《神医弃女:邪王的独宠小娇妃》 第1章 穿越开局就这么劲爆!? 疼。 头疼欲裂。 裴湫筠此刻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般,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只剩下耳边嗡嗡作响,隐约灌入些男人低沉的粗喘声和水声。 她。这是穿越了? 还穿越到了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上? 正当她费力的睁开双眼后,却看见一张绝美无暇的男人面容近在咫尺,浑身与她紧贴在一起,甚至还能感受到男人紧实的肌肉和她的柔软相触。 裴湫筠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而对方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竟然直接扯着自己的身子下沉到水底。 一股巨大的水压将她侵蚀,耳边乌压压的只剩下轰隆隆的水声… 裴湫筠措手不及,硬生生被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咳…” 紧接着—— 男人冰冷的薄唇便覆了上来,猛地争破她咬紧的牙关,缓缓加深了这个莽撞的吻,细腻而又绵长。 混蛋! 裴湫筠想挣扎,奈何腰间那股束缚丝毫不给她反抗的余地。 霎时间岸上传来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小声急促的交谈。 “他到底跑去哪了!?” “我们再分头找找,他受了重伤绝对跑不远!” 听着脚步声远去,裴湫筠这才有些回过神来,感受着口齿间陌生的气息,她费力的狠狠咬了下去,浓郁的血腥味在唇间绽开。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 男人皱眉,加重了手下紧握腰肢的力度,顺势带着人提了上去。 裴湫筠破水而出,盯着他冷声道:“如今追你的人还未走远,你现在若是不放开,我便闹出些动静把他们都招过来!” 女人本就长的明艳动人,此刻湿身后便更显几分勾人的媚色,红唇微动… 男人喉咙一紧,直接将裴湫筠狠狠地摁到池边,抵住她的下颚再次强吻了上去。 这疯子! 裴湫筠怒目圆瞪,忙攥紧了拳头要反抗,可男人却快她一步,在她伸出手之前随即点了她的麻穴。 意识便逐渐昏沉起 来,耳边又响起那刺耳的轰鸣声。 轰隆轰隆—— “本王这辈子,可从没怕过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在黑夜中像是带有蛊惑。 “成何体统!半夜三更的竟叫她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后花园,你们裴府的家教难道一向如此开明!?”太子妃凤眸微眯,眼中都是嫌弃与厌恶。 这裴湫筠的名声本就不好,在凤天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丞相府的花瓶庶女,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无脑。 可她如今在自己的府上衣衫不整被发现,纵使是同太子爷无关,传出去也要被外面落下些口舌了。 “太子妃赎罪。臣女的庶姐如此不知廉耻实在罪该万死,可臣女也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跪在地上的裴婕带着哭腔颤抖起来,将头埋得更低掩住了眼底那一丝喜色。 今日表面上是太子妃邀请众多未出闺阁的嫡女一同齐聚,但实则的意图不言而喻,是要给太子纳侧妃。 而这裴湫筠一个庶女,不在 邀约名单之中,却又衣衫凌乱的出现在后花园之中。 “也亏的只有你我二人看见…”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拧了拧眉头道:“还不快给这贱蹄子泼醒,丢人的东西!” 话毕间,刺骨冰凉的水一盆子便浇在了女人身上。 裴湫筠只感觉脑间如同炮竹般炸裂,密密麻麻的侵蚀着她的皮肤,浑身的麻木霎时散开,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她费力的起身,太子妃不耐的眼光剜来,怒不可遏道:“先不说你个庶女是如何进太子府,便问这夜半三更的,你到底是与何人私通!?” 何人私通? 裴湫筠垂眸,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这原身的妹妹又开始作妖了。 裴婕忙哭的泣涕涟涟:“还请太子妃赎罪,我这庶姐定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与旁人私通,还求您万不要将这事说出去,留我裴家清誉!” “你倒是懂事的,还知道顾忌着家中的颜面。”太子妃冷哼一声,垂眸质问女人道,“ 不知廉耻的东西,到底是同谁私通,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不就是演戏,谁不会? 只见裴湫筠柔柔弱弱的站起来,眼中噙满了泪水,怯怯道:“太子妃误会了,臣女今日偷偷前来,只是为了一睹太子殿下圣容,夜里太黑却不小心跌落下了水中。” 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声道:“见太子?” “是。”裴湫筠重重的点头,“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对太子爷从不敢有任何奢想,可奈何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她的话不假,当今太子丰神俊朗,多少名门闺秀挤破头颅也想进来侍奉,只是碍于羞涩不敢说罢了。 而如今这庶女居然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自己到还有几分赏识她的胆量。 最重要的是,她亲口说出这事跟太子爷毫无关系。 那么…就撇去了许多没必要的麻烦。 一想到这,她的眉间也随之舒缓了几分,缓缓的颔首:“你倒是个诚恳的。” “你、撒、谎!” 第2章 太子妃晕倒… 裴婕气的脸上是一阵红白,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憋了良久才吐出一句:“做了如此不堪入目的丢人事还不知道悔改,现如今居然还要来蒙骗太子妃!” 她刚刚出来透气时,分明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水下做那腌臜之事! 现在居然能装的这么楚楚可怜,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妹妹既然一直坚持说我与旁人私通,可有证据?” 裴婕眉头紧皱,磕磕绊绊的强声道:“我…” 这若是说她看见了,那便直接表明了她叫太子妃来的心思,可若是说没看见… 见她支支吾吾,裴湫筠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臣女若是真与旁人私通,那也绝不会傻到在太子妃聚宴时跑到后花园来,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姐吗!? 裴婕瞪大了双眼,迷茫的后退了两步,“你别含血喷人,我不过是怕太子妃被你蒙在鼓里…!” “够了!”太子妃脸色阴沉,不悦的打断。 她在皇宫待了多少年,看惯了多少人的丑恶嘴脸,岂不知这里头的门道? 现在回想起来宴会结束,也是这裴婕非拉着自己来赏月的,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让她 看见眼前这一幕,果真是心思深重。 反倒是这裴湫筠… 虽是个庶女,但却颇有股落落大方的嫡女风范。 刚刚那副场景若是换了其他的千金估计早就哭着鼻子找爹喊娘了,而她却能依旧临危不乱,瞧着也很是伶俐。 “今日是叫你受委屈了。”太子妃的脸色稍霁,淡淡开口。 裴湫筠长呼一口气,便知道这战赢了。 眼见着势头不太对,裴婕直接急了,脱口而出道:“太子妃别信她的慌话!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女,竟还望想着攀高枝。!”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忙不失的将剩下的话吞下去,慌张的急急地解释道:“太子妃,我。” “行了。” 太子妃冷脸不发,转头看着与自己妹妹年岁一般大的裴湫筠,眼中浮起了几分关切道:“先让下人带着去厢房换件干净衣物吧,小心裴姑娘受了寒。” 听她说裴湫筠才反应过来,只不过这衣服都已被自己捂得干了个大半,哪还有刚刚那股粘腻劲。 但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说:“多谢太子妃能还臣女一个清白,倘若今夜这事不是您相救,那湫筠这一辈 子就都毁了…” 说着似乎又后怕起来,泪水濡湿了眼眶。 裴婕看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把她那副伪善的面孔给撕的稀巴烂。 这女人,居然能装到这个地步! 太子妃见状,提醒般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寒声道:“今日之事,别让我从旁人嘴里听到,否则…后果就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起了!” 众人吓得齐齐行礼,连忙应声。 裴婕心不甘情不愿的咬着牙福身,却正对上女人的双眸,她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满眼都是得逞。 贱人! 果真是个贱人! 裴湫筠随着婢子步入了后院的厢房之中,太子妃还贴心的备了干净的衣物给她。 待婢子走后后,裴湫筠长呼了一口气。 她刚准备脱下自己那件半干不湿的襦裙时,突然,腰间“咣当”一声掉落下了块东西。 女人蹙眉,忙弯下腰去捡。 拿起凑上细看后才发觉,那竟是一块玉佩。 通体温润,晶莹剔透,色泽十分纯净,就连她这种不识货的人都能看出来绝不是个凡品。 这是…那男人给自己的? 她摇了摇头,不去在想,随即换上了那件太子妃准备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 活了两辈子,她都对这种颜色鲜亮的衣服不怎么感冒,怎么穿怎么不舒服。 不过好在原身生的漂亮,穿什么倒也算漂亮,真也不枉这花瓶的称号。 正思索间,裴湫筠发觉门外的窗扇半掖着展开,她还未来得及去关上,外面的声音便从风中带进来,显得越来越清晰。 “太子妃晕倒了!快叫太医!!” 当裴湫筠进来时,太子妃的寝殿中已经挤挤挨挨的塞满了人。 大多都是一些刚从宴席听到后消息后赶来的名门贵女,还有几个女人觉得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 她们看见裴湫筠来,无一不是诧异,小声议论起来。 可裴湫筠此刻可顾不上这些,做一位医生的职业素养告诉她,救人才是关键。 于是女人横过人群找到太子妃的丫鬟碧松,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问道:“太医还有多久能到?” 碧松没跟着太子妃一同去赴宴,因此也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正是那个名动凤天的“花瓶庶女”。 看着对方精致的襦裙和模样,还以为是哪个名门闺秀,只哽咽着说:“太医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偏偏今日太子爷也出去了,太子妃若真有事奴婢可怎么 担待的起。” 裴湫筠望了眼榻上的女人,此刻印堂发黑,就连厚重的脂粉也遮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不好。来不及了。 她眸色一紧,随即上前抓住太子妃的手臂,指间探上了脉搏,细细的听着脉动。 “你。!”碧松看着她无礼的举措,不禁惊呼起来。 这裴湫筠真是放肆,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毫无规矩就拽着太子妃的手? 果然是个无脑的花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砸舌。 裴湫筠不顾众人震惊的眼光,再次将长指搭在太子妃的颈间,沉思片刻后道:“现在立刻马上把她们都轰出去,开窗让这屋子通通气,再给我准备些银针来,越快越好!” 这不明摆着胡闹吗! 碧松看着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不由的冷下脸来硬声道,“奴婢知道姑娘是担心太子妃,但此刻不妨先去外头候着,待太医来。” 裴湫筠蹙眉,缓缓地打断了她:“如果不想让她死,就按我的做。” “你。!” “我只说一次,你若是让我救,出了任何事我担着,你若是不让,出了事便是你担着,更何况。我若真没那本事,又怎会自寻死路来担这责任。” 第3章 果然是后生可畏…! 碧松抿唇犹疑,看向榻上那苍白的女人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心般咬牙道:“烦请各位贵人们都先移步厅堂!”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侍卫请了出去。 待这屋子通透了后,裴湫筠忙再探了上去确认。 果然不错,这太子妃的脉象如同滚珠般滚起滚落,且去势急速… “太子妃的肺痨有多久了?”裴湫筠双手把起太子妃的右手,掐住了合谷穴按下。 碧松一听这话,眼都瞪直了。 太子妃自患上肺痨后,担心太子的地位松动,从未对旁人提起过这病的只言片语。 而这位长相精致的姑娘却仅凭这把了把脉就能看出来,果真是神了! 一想到这,她的语气也不由得尊敬了几分,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姑娘,我们太子妃去年秋猎时染上的,拖到现在一直也不见好…” 半年多…难怪了。 她瞧着肺痨早已深入肺腑,按这病情来看的话,顶多也就剩下俩三个月的日子,今日这厥症便是前兆。 “银针来了…银针来了!” 裴湫筠连忙接过小厮递来的银针,在内关处轻轻下针,一捻 入半寸。 太子妃却仍然毫无动静,唇色却变得更加惨白,呼吸几近不可闻。 若是在不叫醒,怕是就叫不醒了… 她眉头紧皱,将女人冰凉的手指翻过来,朝她的中指中冲处扎下一针,扎而不灸,放出了些黑血。 那血顺着手边滑落到裙衫上,此时此刻裴湫筠却毫无察觉,额间冒出了些许细汗。 待黑血放完后,只见太子妃的小拇指轻微颤了颤,下一秒就费力的咳了起来,面露痛苦的神色。 醒了! 裴湫筠长呼一口气,可看着对方咳出来源源不断的黑血,又在一次神色凝重。 太子妃顺了顺背,咽下那口鲜血沙哑的问道:“裴姑娘…你…咳咳咳怎么会在这?” 碧松听是裴姑娘,便以为是嫡女裴婕,小脸都是止不住的喜色,“今日可是裴婕姑娘救了您呢!” … 太子妃失笑,“傻丫头…这位是裴…大姑娘。” 裴大姑娘?那个花瓶庶女… 碧松的眼瞪的大大的,震惊万分。 “裴姑娘…今日…” 眼瞧着对方漏出感激和惊讶的神色,裴湫筠赶紧摆摆手道:“太子妃不必谢我,快 好生歇着吧,况且…我能做的也只是将您救过来罢了。” 中医讲究气机,这太子妃的肺痨已久,气机失调严重,纵使她今日疏通了几分,可总归不能回复如初。 “我知晓的。”太子妃闻言长叹一口气,“我早知自己时日无多,可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太子…” 原来今日摆宴不是为了替太子找侧妃,而是替太子找继室。 裴湫筠不由得感叹这位太子妃的大度,但她不知道这位太子妃不仅大度,还将心思放在了她身上。 “裴姑娘,今日我与你一见便十分喜欢,再加之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不知你可有意…?” 别别别别… 裴湫筠面色一僵,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分明是摆脱嫌疑瞎找的理由,结果现在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让太子妃以为她对太子倾慕已久。 “来了来了来了…太子妃在哪?” 门外的焦急的动静传来,太子妃忙抿唇失了下言。 只见赵太医将肩上死沉的药箱又提了提,白花花的胡子上噙满了汗,大步流星的跑了进来。 这哪里是太医,简直就是 她的救星! 现在裴湫筠看这位老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知情的赵太医忙上前给太子妃诊脉,结果看见了手上的那几根银针,他那胡子瞬间撅起的老高。 “啧…这俩根银针是谁下的?” “是这位裴姑娘。” 赵太医上前打量了一番裴湫筠,满脸都是不信的模样,冷哼道“我这老头子虽是老了但还没瞎,你们太子府另请了高人不愿说也不必拿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搪塞我!” 这银针下的十分稳准,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就连力道也是正正好,多一分便重,少一分便无用。 若说没个十几年的功夫,那就是扯淡! 碧松和太子妃面面相觑,太子妃连忙清咳一声道:“赵老您误会了…这确实是裴姑娘为我施的针。” 赵太医连瞥都不想瞥她,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小丫头,望闻问切知道是什么吗?” 这不信就算了,还考了她个最入门的!? 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 前世身为药王谷传人的裴湫筠忍不了了,但她却不答反而言它,朗声道:“太子妃常日吃的怕是方用凉髓丹吧? 这方子虽能除内热化阴痰,但太子妃的肺痨已入膏肓,这石斛用与不用都没了区别。” 这小丫头竟连药渣都不用看,就能猜测出自己用的什么药方? 难道那针真是她下的? 赵太医的面色一白,愣愣的开口:“那依你说,应开什么方子。” 裴湫筠偏头问道:“太子妃腰间是否生了红疮?” 碧松一愣,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声称:“太子妃近日是摸了些药物,却也没什么用。” “依我看,太子妃阴虚火动,常咳黑血,可加些白芍方止血,而这过腰蛇则加雄黄蜈蚣,捻为细末,再以麻油涂之。” 话一说完,只听整个房中都寂静万分,连一根银针掉下来恐怕都清晰可听。 赵太医的脸色变了又变,憋了许久才道:“果然是…后生可畏。” 这肺痨后期的病人肝火旺阴虚是常有的,可他一个男子毕竟会忌讳些,太子妃不说生了过腰蛇,他自也没想到那方面。 可面前这不过双八年华的丫头,居然能凭空猜测出来…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裴湫筠轻笑,从容不迫的福身:“赵太医谬赞。” 第4章 不救你对不起我的良心! 夜色凌冽,寒风刺骨,城北的一处破庙之中。 一位少年轻松的从梁上跃下。 “可都处理好了?” 少年抱拳行礼,“空云都处理好了,王爷放心……” 还未等云空汇报具体情况,只听破庙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二人对视一眼,皆眉间横起杀意。 这边的裴湫筠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小心翼翼的摸瞎进来,冷的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就不该拒了太子妃留她过夜的请求,还装蒜说什么家里有人来接。 可这外头又冷又黑,连个路都看不清。 现在就只能在这破庙里凑合一晚上了… 裴湫筠叹了口气,便感受到身后一阵阴风袭来。 兀的,对方便在裴湫筠察觉前,迅速扼住了她的脖颈,冷声质问道:“你是谁?” 裴湫筠的嘴唇艰难的蠕动着,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云空,松手!”夜非离蹙眉,冷冷的呵斥少年。 云空闻言猛地松 开了手。 只见裴湫筠一个踉跄,猛地才将将站稳,费力的大口呼吸着空气,伸手指着男人,诧异问道:“怎么……又……又是你。” “您认识?” “是,咳咳咳…” 夜非离猛咳了几声,这让裴湫筠听出来了不对劲。 黑夜中夜非离的脸色极为苍白,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便再也撑不住,径直倒了下来。 “王爷…王爷!” 云空眼疾手快的接住他,焦急的神情不言而喻。 裴湫筠一愣,不自觉的拧眉。 王爷? 既是王爷,怎会在太子府被人追杀? 她不解的起身走到夜非离身边,手试探性的想摸摸男人的心脏是否还跳动,但刚触碰道就已经摸到了满手的粘腻。 夜里无灯,光又太暗,裴湫筠只得凑近闻了闻,脸色骤然猛变。 居然真的是血! “他怎么了!?” 空云敛了敛眸子嘴唇微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迟疑了一刹还是没有开口。 裴湫 筠见问不出个所以,便让云空拿来贡台上的蜡烛来照着,自己则扒开男人胸前的衣襟检查了一下伤口。 从伤口形状看应该是剑伤,看样子至少也伤了有几个时辰了,连最基本临时处理都没有… 这衣衫都沾在血肉上,没有失血过多而死,真算他命大了! “伤口很严重,可有止血散和纱布?有酒最好。”裴湫筠向云空询问。 云空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摇了摇头:“没有。” 裴湫筠看着他一脸楞样,音调不由得有些高。“那你现在赶紧去镇上找,刀、酒、止血散、纱布,都要有,再迟只怕你主子没救了!” 这世间怎么有如此木讷的人,跟个机器一样。 听这话云空也有些着急,但… 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可信度能有几分? 于是他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看向夜非离。 夜非离朝他缓缓冲他点了点头,云空这才放心离去。 不多时,云空便抱了一箩筐的东西回来,裴 湫筠看了一眼,东西倒是还算全。 她便先是用酒给匕首消了一下毒。 此刻夜非离伤口周围的腐肉已经黑烂,此刻必须把那些黑肉剜下去,她皱眉道:“没有麻醉药,可能会有点疼。” 夜非离气若游丝,却依旧是露出了那副讨人厌的无赖笑容:“咳咳…放心,死不了就行,本王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 裴湫筠自动忽视了他的笑,不由得微怔。 王爷? 还上战场,难道…… 还未来得及多思,身下的男人便再一次重重咳了起来,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管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她颔首垂眸,道:“好。” 听到男人的意识还算清醒,她深吸一口气,持着刀的手丝毫不颤的刀剜了上去。 手起刀下,只听见男人隐忍的撕裂声传来,额间已经冒上了冷汗。 裴湫筠镇定从容的将手下动作加快,一点点细致的刮下带着脓血的肉来。 良久… 虽 只历经半柱香,可二人只觉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的时间。 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后,裴湫筠娴熟的将纱布裁成正正好好的大小,包在了男人身上,当纱布缠到背上时,她甚至能闻到夜非离清冽的体香。 耳间一阵燥热,亏的男人现在根本顾不上她。 裴湫筠将绑带系成了一个漂亮的结,才拍拍他的肩头说:“好了。”说这话时,不禁松了一口气。 夜非离薄唇紧抿,看着身边此刻劳累过度紧绷的女人,语气也不自觉的正经了几分:“多谢…” 裴湫筠听着他认真的感谢,手下收拾纱布的手一顿,灿灿道:“也不是白救的,你可欠我一条命。” 夜非离听后沉默许久,就在裴湫筠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问:“为何要救本王?” 他一个王爷,又怎么会懂得医者仁心的道理?所以裴湫筠只扯扯嘴角,“我若不救你,对不起我的良心。” 可这话在男人耳里听来,反倒是成了暧昧。 第5章 摇身一变做乡君!? 翌日清晨。 裴湫筠从破庙醒来后便没看见男人的踪影,她长伸了个懒腰,结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那半个懒腰戛然而止。 嘶… 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事,原来是那男人放在她这的玉佩忘了还。 裴湫筠思衬片刻,继续伸起了那个懒腰,嘴角勾笑。 算了!反正自会再见的。 一回到丞相府前,那小厮见到她的表情便十分怪异,急乎乎的就喊:“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裴湫筠皱眉,诧异的步入正堂。 结果前脚还没迈进去,便被俩个大汉二话不说就摁倒了地上。 找死! 裴湫筠眸间横起凌厉,手下藏着的银针还没来得及动,就听见一声骂骂咧咧的呵斥灌进耳中。 “你个贱人!居然不知死活的偷溜进太子府,让我裴家的颜面置于何地!”裴丞相手拄着拐杖,气的直剁地。 身后站着的裴婕更是得意坏了,趾高气昂的瞧着她。 她纵使在太子妃面前侥幸逃脱又怎样,纵使生着那种惑众的脸又怎样,只要爹一日不喜欢她,侧妃就一日是自己的。 裴湫筠冷笑两声,袖口的银针猛地刺入那俩名壮汉的颈间。 只见他们二人目瞪口呆,下一秒便齐齐昏倒在地,发出重重的声响。 而众人根本就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动手的… “你…!放肆!”裴丞相被眼前这一幕气 的浑身发抖,怒骂道:“孽障啊!…孽障!” 裴湫筠缓缓站起身来,身周自带着骇人的气场,微微透出森冷的怒意,开口道:“妹妹昨日回去的早,怕是不知后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裴丞相回头看了眼裴婕,而对方愣了愣,显然确实不知。 她昨日在太子妃面前受了那样的羞辱,简直是一刻不停的坐了马车回来,只听说是裴湫筠好像在那里留宿了,其他一概不知。 可如今…昨日已见过这女人的巧舌如簧,现在如果想要赢她,就必须抢占先机。 一想到这,裴婕忙不失开口:“爹爹,她不知廉耻在前,现在又败坏裴家门风,您若是不严厉惩处以儆效尤,日后她不还反了天!” 这女人倒是真会扯。 裴湫筠冷笑,倒是想看看她爹打算如何惩罚她。 只见裴丞相蹙眉久久,才低声沉吟道:“你如此冥顽不灵,实属是我管教不力,就罚你…” “懿旨到——” 话音未落,门外尖细的声音传来。 懿旨!? 众人大骇,忙齐齐上前跪地接旨。 裴湫筠扭头去看,发现这太监身着绯红色的长袍,一瞧就品阶极高。 王公公见人都到齐,便开口朗声道:“兹闻丞相裴元慎之女裴湫筠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本宫躬闻之甚悦,特赐封号安良乡君,食邑五千户,布告 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乡君… 话毕后,公公笑眯眯的将懿旨递到裴湫筠手中,“裴乡君,您昨日救太子妃的壮举可是真真切切的传到我们皇后耳朵里了。” 裴湫筠不卑不亢的接过,浅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待王公公走后,几人的脸都变了色。 尤其是裴婕那脸青一阵红一阵,就怕把嫉妒写在脸上了。 因为她深知王公公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要真单单是为了嘉奖送礼便可,做这么大的阵仗,明摆着就是想提高裴湫筠的身份,好给太子做侧妃! 一夜之间,这裴湫筠竟从懦弱的庶女成了高高在上的乡君! 什么救太子妃,就凭她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庶女!? 她不能接受! 裴婕怒不可遏,指着女人的手颤抖道:“你…你个贱人到底给太子妃下了什么迷魂药!?” 裴湫筠锐利的眸子微眯,当着众人的面便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 裴婕只感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吼道:“裴湫筠你疯了?居然敢打我!” 裴婕冷冷开口:“污言秽语,姐姐教训妹妹有何不可,更何况你侮辱了太子妃,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我决不能纵容!” “你。!” “行了!看看你们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裴丞相气的心烦意乱,似乎还没接受过来这一切, 怒吼着挥袖离去。 裴婕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现如今又没有人为她撑腰,只得咬牙切齿的怒道:“裴湫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注意妹妹的措辞,本乡君现在是安良乡君。” 裴湫筠嗤笑着,不顾身后吃人的目光,云淡风轻的离开。 入夜,裴湫筠舒服的躺在药浴桶之中,整个人惬意的眼睛微眯。 “簌簌…” 女人立刻警戒的将架子上的衣裙扯下,利索的穿上,一个旋身便跳出了浴桶,双眸微眯道:“谁!?” 没有人回答她,反而是几片落叶子顺着窗户飘进来,缓缓的落进了浴桶之中。 原来是叶子。 裴湫筠长呼一口气,一边解开刚系住的带子,一边摇摇头。 都怪她最近太多疑了,居然连窗户外头飘进来片落叶都… 等等… 裴湫筠一顿,她在沐浴,又怎么可能会开窗扇!?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窗扇间闪进一个背影,蓦的踹了脚她眼前的浴桶接力站稳,只听“哗啦”一声,那溅起的水花湿了她一身。 男人负手,双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勾起几丝玩味。 此刻她身上的襦裙此刻已湿了个透彻,隔着浅荷色的薄纱隐隐约约勾勒出曼妙的身子,和肩窝间细腻的白皙。 裴湫筠青筋暴起,恨不得把眼前的笑意吟吟的男人碎尸万段。 “滚出去——! ” 门外的侍女闻声赶来,看着门缝里哗啦啦流出来的水,焦急叩了叩门问道:“大小姐…乡君可有事?” 裴湫筠蹙眉,与男人对视良久。 “没事,拿东西时洒了点水。” “那您有事便唤我就行。” 待那婢女走远之后,裴湫筠忙后退了两步,用手将胸口捂得严严实实。 “阁下若是来拜访丞相,大可以走前门按流程通报,就是不知这夜半三更跳进女人闺房偷看洗澡是什么毛病!?” 夜非离看着女人炸毛的模样,勾唇道:“本王想你了。” 真是个无赖! 自己真是脑抽了居然会去救他! 裴湫筠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知道没什么正经事,气的扭头连忙要走。 男人眼见她急了,连忙拽住了女人的衣袖,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说点正经的。” “本王的玉佩,还在你这吧?” 裴湫筠踅身,看着男人严肃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 这玉佩…不会真是什么兵符吧? 于是她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就要从那件贴身的衣服中拿出来给他,结果男人再次摁住了她的手。 裴湫筠不解的抬头。 “在就行,这东西你可要放好了。”夜非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俯身贴近了女人的身前,凛冽的气息轻吹过她的耳垂。 “这可是,本王和你的定情信物…” 第6章 死渣男! 裴湫筠一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上缠过阵阵沉香。 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她倏尔瞪大了眼睛,不动声色抽回手,紧接着便后退了两步。 “离我远点。”裴湫筠眼中闪过警惕,低垂着眸子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我对你可没有情。” 夜非离轻抿着唇,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今朝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 “我对你有情。” 男人声线沉稳,上前一步,俊美的脸和裴湫筠贴的极近,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 该死的渣男。 裴湫筠暗骂一句,眸子毫不顾忌瞪了上去,“王爷如今和我说这话,未免太轻浮了些。” 仗着自己长的不错,就为所欲为是吧?今日非要好好杀杀你的威风。 “本王追求喜欢的姑娘,怎叫轻浮?”夜非离笑意更深,凝眸望向裴湫筠的那一刻,眼神中爱意明显。 “王爷请自重。” 裴湫筠无奈,这放在现代社会,也没有发展如此迅速的情侣,难不成是她落后了? “还有您的玉佩,请您拿回去。”摸出这块玉佩来,裴湫筠心中恼怒,抬手瞄准他浅笑着的俊脸。 看 着就来气。 还未等裴湫筠玉佩脱手,手腕就被男人迅速捉住。 下一秒,整个人被他带入怀中。 裴湫筠一个没反应过来,跌在夜非离怀里,脑袋狠狠的怼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撞得生疼,“嘶……你放手!” 夜非离笑道,“那夜你也是这样,头上挂着莹莹水珠,也是这样……奋力的挣扎。” “你闭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裴湫筠紧咬牙关,一拳锤在他的胸口。 她用的力不多,毕竟是个女子,怎得也使不出爆发力来。 可这一拳,却打的夜非离倒吸一口冷气,剑眉随之皱起,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微微松了些。 “你还真是会挑地方。” 他喘匀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摸了一把伤处,无奈道。 心里一惊,裴湫筠当即后悔,医者仁心,她顿生一阵愧疚。 抬谋望去,夜非离虽说是隐忍着,眼角眉梢仍能瞧出痛苦之色,裴湫筠眨了眨杏眼,暗觉不好意思,道歉的话又说不出口。 她和他又不熟,何况是他冒犯在先,纵使是她锤在了他的伤口上,却还是憋着一口气道不出歉来。 男人不再说话,寂静的房内只剩下他略带粗重 的喘息声。 “你还好吗?”裴湫筠粉唇嗫嚅几秒,吐出半句关心。 “不好。”夜非离拧着眉,直接扔出话来,狭长的凤眸似有责怪。 “你伤了我这里。”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心口处,男人满面痛苦。 “真的很疼?那你脱下外袍,我看看伤势如何。”裴湫筠叹息一声,到底是没办法将他弃之不顾。 “你伤了我的心。”夜非离抿抿唇,面不改色说着如此一番话,眼神明显含着几分笑意。 裴湫筠才察觉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什么王爷,如今看来,倒像是个采花贼般轻浮,如此情话都信口拈来。 “拿着你的玉佩,马上滚出丞相府。” 裴湫筠强压着想把他扎死的念头,手上玉佩往他怀里一塞,愤愤然扭过头不再看他。 门外的地板传来两声细微的“吱嘎”声,夜非离眸子一闪,“有人偷听。” 他压低了声音,一手拽住了裴湫筠的手腕,扼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这玉佩……”夜非离声线阴沉,还想再说,却见人影一闪,话锋一转,“想必丞相府上有人盯着你,小心为上。” 夜非离不似刚才那般轻浮,敛了眼底笑意,一脸正 色,贴着裴湫筠的耳际提醒道。 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窗口。 直到人走了她才发现玉佩还捏在自己手里。 这玉佩分量不轻,上面缠绕着金丝花纹,看起来不像普通的装饰物。 这东西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门口细碎的的声音再次传来。 裴湫筠将玉佩塞进衣服里,起身猛地拉开门。 “这么久了,不知道妹妹听够了没有。” 一手打开门,裴湫筠慵懒靠在门框上,抬眼望去,站着的赫然是裴婕。 身后站着几个丫鬟,再后面,裴丞相愠怒,抱着双臂顺势看来。 还真是长了本事,又叫来了父亲。 裴湫筠勾起嘴角,她倒是想看看,裴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裴婕被突然打开的门,吓的浑身一颤,继而瞪了裴湫筠一眼,很快恢复了原样。 “妹妹深夜不睡觉,躲在门口偷听我洗澡?” “我都听见了,别装了,你房里有男人的声音。” 裴婕冷哼一声,垫着脚朝屋里看去。 她就是听了身边的丫鬟告密,才特意带了人过来捉奸,屋里怎会没人? “什么男人?”裴湫筠装一脸无辜,故意抬高了嗓音。 “妹妹大半夜不睡 觉,成天就想着男人,这怎么行?” 裴婕顿时脸色煞白,连忙伸手捂住裴湫筠的嘴。 几个跟着的下人投来视线,听见裴湫筠说的话,皆是面露惊愕,更有甚者,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你!你休得胡说!明明是你与野男人在房间里私通!” 看她一脸惊慌,裴湫筠声音更大了几分。 “堂堂的名门贵女,张嘴闭嘴都是男人私通,妹妹真是不害臊。” “你!你!” 裴婕气的说不出话,涨红着一张脸儿,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把裴湫筠千刀万剐。 “爹爹,我真的没有撒谎,您要相信我!” 转过身子,裴婕眸中含泪,扑向了不远处的裴丞相,委屈道:“我是真的听得裴湫筠房内传来男人说话的声响,才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便叫丫鬟进来寻便是,看看,我把那莫须有的男人藏在哪儿了?” 裴湫筠溺着笑,身子微侧,让开了一条路。 “查,给我查。”裴丞相紧皱眉头,气的胡子发颤,“若是真的,我们丞相府岂能容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裴湫筠索性走了出来,朝几个丫鬟扬扬下巴,“你们去查吧。” 第7章 太医院 丫鬟们犹豫着看向裴婕,不知该不该进去。 “快去查啊,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让人跑了怎么办?” 裴婕不满的瞪了丫鬟们一眼,叉着腰指向屋里,“快点,真是耽误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别想跑了。” 裴湫筠站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甚至想笑。 她真是想不到,这个好妹妹喜欢挖坑给给自己跳。 既然如此,她只能是原地看戏了。 几个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快步朝着裴湫筠的浴房而去,得了裴婕的命令后,她们看上去倒是理直气壮的多了。 “裴湫筠,你还是赶紧承认吧,省的被人查出来,说出去难听!” 裴婕冷眼盯着裴湫筠,像是已经认定她屋里藏了个男人,又撅起嘴来朝裴丞相撒娇,“爹爹,姐姐今日带了男人回家,明日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更加过分之事呢……” “哼,若真是如此,裴家也容不下你。”裴丞相气的连连拍手,胡子微微颤抖着,眼神投向了几个丫鬟忙碌着的浴房。 一番查找下来,丫鬟们低着头挨个走出浴房,“小姐,房内没有任何人。” 裴婕眼睛瞬间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咬着牙,“怎么可能, 你们一个个都不好好找,明儿都别想吃饭了!” 她跺了跺脚,快步走入其中,挨个柜子叮叮当当打开翻看,仍是一无所获! 真如同她们说的那样! 裴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着气道:“定是你听见动静,把那男人放走了,狡猾的东西!” 在这丞相府上,她对待自己这个庶出长姐毫无尊重可言,甚至于把她当成了个不如下人的使唤。 要说原主这性格还真是包子,裴湫筠这几天来脑海中翻飞的全是回忆,像是在做一场被人欺负的梦一般。 “妹妹血口喷人,没证据的事情说出来污蔑我,该如何是好?” 时候差不多了。 裴湫筠淡淡然撇向身子僵硬的裴婕,“妹妹还说不是对男人朝思暮想,不然怎会有了这样的幻觉,认为姐姐的房里留了男人呢?” 嘲讽之意明显,加上裴湫筠语气奇特,几个丫鬟被逗的强憋着笑,脸颊通红。 这么大的阵仗,却跑了空,实在是该惹人发笑。 “你、你!” 裴婕被堵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都在眼眶中打着转,自从她出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行了,都少说两句。”裴丞相板着一 张脸开了口,瞬间让裴婕更是心焦。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说罢,裴丞相一甩袖子,径自离开了裴湫筠的住处。 恨得咬牙切齿,裴婕再说不出来半句,猛一跺脚。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这会儿的裴湫筠怕是已经死了千百次。 裴湫筠含笑,得逞的挑了挑眉毛,“妹妹还不走,是想今日和我过夜?” 贱人,你给我等着! 没了办法,裴婕扫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丫鬟,“走,还留在这晦气地方干什么?” 不消几秒,几个人快步离开。 灰溜溜的,过街老鼠一般。 第二日一早,裴湫筠起了床,门外便匆匆来了个丫鬟。 “乡君,有客求见,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好,我换身衣服便去。” 回到房内,裴湫筠换上一身云纹锦绣襦裙,头上钗着支凤鸣金丝簪子,穿戴整齐朝前厅方向而去。 一路上,裴湫筠都思考着,是谁来拜访。 看到前厅坐着喝茶的老者,裴湫筠一愣,“赵太医?” “乡君,打扰您了。” 赵太医放下手中茶盏,恭敬朝裴湫筠颔首。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莫非是因为太子妃的病情?”裴湫筠没想 通。 “不是不是。”赵太医摆了摆手。 “那您过来……是何故?” 裴湫筠坐在了桌旁的另一处位置,前厅的侍女上了茶,她便抿了一口。 大早上,她甚至还没用早膳,就听闻赵太医过来。 按照她的想法,赵太医定是有什么急事的。 赵太医轻咳两声,右手不住上下轻抚着胡子,略显紧张的模样。 “赵太医,您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裴湫筠看出来赵太医的窘迫,开口劝着,“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忙。” “既然乡君如此,那老夫就……” 赵太医叹了口气,讪讪道,“其实自从上次见到您为太子妃医治,手法娴熟,想必定是精通医理。老夫便想着,或许能够邀请乡君来太医院帮忙。” “或许老夫这话唐突了,若是乡君不愿……” “能去太医院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裴湫筠笑了笑,自然而然应了下来。 赵太医心中一惊,要说这乡君官衔不低,何况她医术高超,远不必要说的如此客气。 裴湫筠这样的反应,更是让赵太医敬佩顿增,不由得高看了眼前的姑娘一眼。 “乡君果然爽快,那明日辰时 ,老臣就在太医院恭候您了。”赵太医面色恭敬,拱手行礼。 “好,明日见。” 差人将赵太医送到门口,裴湫筠若有所思。 太医院可是一国之院,相当于现代的中央医院一般,定会存着不少的药方和药材。 若是能够将现代医术和古代医术相结合,一来避免以后用药造成破绽,二来也更是学习到了新的医学知识。 次日辰时,裴湫筠如约来到皇宫。 朝宫女说明了情况,便被引着朝太医院方向而去。 离着不远,淡淡的药香传来,正上方是当朝圣上亲笔御书“太医院”三字,看上去庄重而又亲切。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到太医院,裴湫筠竟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因大抵是,她在现代的医生身份。 “乡君,地方到了,那奴婢便退下了。” 带路的侍女行了个礼,得了叶歆应声后,匆匆离开了太医院。 裴湫筠刚想踏入太医院大门,便被人叫住了,“姑娘,你来找什么人吗?” 回过头去,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从穿衣打扮上来看,似乎是太医院的学徒。 “哦,我是来帮忙的。”裴湫筠眨眨眼,“怎么了吗?” 第8章 见义勇为 听了裴湫筠的解释,一个男子憋不住笑,噗嗤一声,“你是不是没睡醒,你一个姑娘家,能在太医院帮上什么忙?” “就是,太医院可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我劝姑娘,快回家去吧。” 另一个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裴湫筠皱了皱眉,别的且不说,难不成这太医院的人,都如此狗眼看人低? 心中思虑一番,裴湫筠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嘴角含笑,“怎么,女子就不能来太医院了吗?” 身为乡君,她哪里值得和两个毛头小子生气。 “是赵太医约我过来,请问,他人在太医院吗?”裴湫筠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客客气气问道。 若是说刚才两人笑的就足够过分,那么这会儿,几乎是笑的更为猖狂了。 “赵太医贵为太医,还需要个姑娘帮忙不成,央你来帮忙收拾房间?”男子面露挑衅,丝毫不信裴湫筠所说。 裴湫筠理了理裙子,扬着下巴不再回答。 这倒是不能怪到他们两个头上,古时太医多为男子,罕有女医。 社会现象,可以理解。 两人见裴湫筠没了话,自以为占了上风,抱着双臂道:“姑娘若真是 神医,不如随我们去外面的医药坊走走,平日里多有宫女太监去那看病,如何?” 相视一笑,两人像是又找到了一个捉弄裴湫筠的方式,咧着嘴笑的开心。 “嗯,无妨,走吧。” 既然赵太医还没来,她和这两个男子去见见毫无害处。 何况若是之后真的进了太医院,还是得先将他二人制服,不能刚来就被人轻视。 说着话的功夫,裴湫筠跟在两人身后,来到宫外。 刚走到医药坊门口,眼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神情焦急的招呼着附近的几个人。 “有没有大夫,救救他,今日有医生来吗?” 日头太早,医药坊的郎中都还未过来,来来往往人群众多,她只慌乱求助,并未有人回答。 裴湫筠挑眉,“怎么了?” “您是医生吗?求求您了,快救救她。” 宫女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拉住了裴湫筠的手腕,穿过几个人,走到了一个姑娘面前。 她穿着同样的宫女服制,想来两人应该是同一宫中服侍着的。 裴湫筠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面色潮红,口唇青紫,一双手紧紧抓着脖子,甚至在颈子上留下了道道红痕。 “怎么回事?” 厉声问了一句,裴湫筠却立马察觉出,她似乎已经无法发声。 “像是吃什么东西噎住了,憋得难受。”一旁的宫女带着哭腔,慌乱得不知该将手放于何处。 大概率是气道阻塞了。 裴湫筠很快下了判断,倒是身后的两个学徒没了办法,吵吵嚷嚷的要找太医过来帮忙。 救人要紧,裴湫筠来不及多想,直接绕到那女子身后,两腿呈弓步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握拳置于脐上两横指上方,连续快速的向着后上方冲击。 这举动让周围几个人一脸茫然,就连太医院的两个小学徒也相互对视一眼,不知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人群中匆匆忙忙挤进来一个老者,正是赵太医。 赵太医一愣,没看懂裴湫筠的做法。 “咳、咳……” 只见不时,从女子口中吐出了老大一颗桃核,裴湫筠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她。 女子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见人已经没事了,那宫女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您真是华佗扁鹊在世,救了我的命。”宫女恢复如常,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她流了满脸的泪水,“您的大恩大德 ,我没齿难忘。” 突如其来的动作甚至把裴湫筠吓了一跳,古代人怎么说跪就跪的,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她连忙扶起跪着的人,安抚道:“医者仁心,见你难受,我哪里会弃置不管。” “谢谢您,不知姑娘姓名……”宫女擦了擦泪水,犹豫着,“以后我定会来感激您的帮助。” “好了,不必客气这么多。”裴湫筠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你我若是有缘,自会再相见,何必非要问个名字出来。” 裴湫筠倒是不想提起自己的名字,免得让人承受了太大的心理负担,日日想着此事。 “谢谢您,谢谢您。” 两个宫女连连道谢,这才堪堪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裴湫筠松了口气,算是帮上了她们的忙,她紧绷着的一根神经,终于是松懈下来。 “小小年纪这么厉害,真是让人仰慕。” “这是谁呀,太医院的人吗?” “没见过没见过,但肯定是个高人,都说真人不露相,我们没见过也是正常。”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倒都是夸奖着裴湫筠的。 裴湫筠不大好意思,礼貌的朝围观群众点了点头,表达谢意。 方才那两个太医院的学徒此时一 脸谦虚的赔着笑,“姑娘还真是神医,我们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一个会办事些的,还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姑娘医治辛苦,擦擦手吧。” 裴湫筠看着他手上绣着梅花的手帕,给了这个面子,接过来擦了擦手,那学徒又毕恭毕敬的双手接了回去。 “您肚子里能撑船,可别跟我们生气。”另一个学徒拍着裴湫筠的马屁。 “可不能撑船,我又没有那么胖。”裴湫筠本就没和这两个学徒生气,听见他们哄着,便也顺着台阶下来,随之开了一句玩笑。 “裴乡君,我说怎么没找到您,原是在这里治病救人。”赵太医开了口,“不如乡君移步太医院,我们且慢慢说,如何?” 裴湫筠应下,早在赵太医上门前,她就有了加入太医院的想法。 毕竟和自己专业相匹,她的一身本事,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裴湫筠跟着赵太医离开,两个小学徒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她倒是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围观群众口口相传,将她见义勇为的壮举说的神乎其神。 几乎半个紫禁城,都知道了有位女神医的医术通天,力挽狂澜。 第9章 奇怪的太子? 裴湫筠愣了愣,疑惑道:“不知你们主子是谁,找我有何事?” 小太监微弓着身子,手指了指身后那辆奢华至极的轿撵,低头轻声道:“我们太子殿下请乡君借一步说话。” “那日乡君救下太子妃,太子想跟您表达谢意呢。” 太子。 瞥了一眼那雕龙画凤的轿撵,裴湫筠不难猜出,太子如此兴师动众过来,怕是不单单有答谢之意。 砸了咂舌,不愧是太子,果然是异常的气派。 矫撵的帘子被掀开,太子夜景泰一身黄色金蟒云纹绣袍坐在华丽的车厢内,看起来丰神俊朗,但此时的表情却异常严肃。 “民女裴湫筠见过太子殿下。”裴湫筠堪堪行了个礼,心下揣度着太子的用意。 “毋须多礼。” 太子微抬起一手,示意裴湫筠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 裴湫筠入了座,身旁的小厮端了杯杭州新下的普洱。 “前几日便听闻乡君搭救了太子妃,本想不日登门道谢,不想正好在此碰上了乡君。” 太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乡君不久前刚救下一个宫女,如此胆识,实在是令在下敬佩。” 裴湫筠笑笑,“举手之劳,太子 殿下过誉了。” 她的眉眼敛了敛,若是太子已经听说此事,想必宫中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了。 话音未落,夜景泰的勾了勾手,站着的小厮适时凑了上来,手上捧着一盘金锭子。 裴湫筠眼前一亮,原主本为不受宠的庶女,能拿到的月俸还被裴婕克扣下去不少,根本没有多少零用。 这些银子,倒像是天降横财。 如此接下,会不会不太合适?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钱若是收下,以后跟太子怕是要更低一头。 “拿着吧,算是谢礼。” 太子抬了抬眸子,瞬间猜出了裴湫筠所想似的,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乡君救了太子妃的性命,难道不值这么些钱?” 裴湫筠愣了愣,眼前的金色明晃晃的,闪的她一阵恍惚。 就算在现代,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乡君不必推脱,这钱收与不收,在下稍后也会派人送去府上。” 太子将话说到这一步,裴湫筠没了办法,盈盈笑着行了个礼,“多谢太子殿下抬爱,我为太子妃医治理所应当,若是以后再有需要帮忙之处,太子殿下万不可如此客气。” “这是你该得的。”夜景泰手指有意无 意点着桌面,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裴湫筠附和一句,又是弯腰谢了恩。 再抬起头来时,发现太子阴沉着一张脸,双眸阴冷的盯着她的手腕,若有所思。 这是做什么? 裴湫筠尴尬,一手不动声色的拢起了衣袖,顺势拿起普洱茶浅酌一口,顿感普洱茶的芬芳四溢。 “不好意思,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所以有些走神。”夜景泰的神色恢复如常。 “太子殿下,不知太子妃的身体如何了?” 她敛了窘迫之色,得体开口:“这几日没见到太子妃,我心中常是惦念着。” 夜景泰表情未变,捻起紫砂壶续了茶,这才看向了裴湫筠,“经过乡君的及时救治,太子妃身体自然无恙,多谢关心。” 想起太子妃的病情,裴湫筠顿了几秒,面色如常,“那便是最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太子妃病入膏肓,哪里是自己几副药能治好的。 若是眼前的男人真的忧心太子妃的病情,怎会如此平淡,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或许两人和亲,不过是封建集团的产物,其实夜景泰对太子妃,并无多少情谊。 思虑几分,裴湫筠并未掉以轻心。 “那便不 耽误乡君的时间,稍后在下会差人将谢礼送到府上,” 再次道谢,裴湫筠这才下了车。 太子一番动作实在奇怪,若是为了道谢,那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 华贵矫撵上的男人拉开窗帘,一脸阴沉的望着裴湫筠离开的背影。 —— 太子府内,夜景泰坐在桌边与太子妃品茶。 太子妃笑吟吟啄了口茶,“殿下是说裴湫筠?” “嗯。” 夜景泰轻应一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臣妾也觉得裴湫筠是个不错的人选,虽是庶出的身份。但论才貌,胆识,却远远胜于其他名门贵女。” 夜景泰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看出了他的意思,忙说:“臣妾这就进宫向皇后娘娘请旨。” … 次日,裴湫筠就被皇后传召入宫。 坐在华贵的马车中,裴湫筠疑惑不解。 马车骨碌碌转着,穿过深红色的宫墙,直奔皇后寝宫。 景仁宫奢华气派,内院摆着一排排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卉,不难看出景仁宫在六宫之中的地位。 凤椅上的女子面容虽说不上惊艳,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丝贵气。 虽说是略微上了年纪,却还是能够在眉眼 之中看到一种高贵的风韵。 行过礼,入了座,皇后便细细的将裴湫筠上下打量个遍。 “不错,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皇后娘娘风仪万千,乃一国女子之标,我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分毫。”裴湫筠起身行礼,被皇后一番注视盯得发毛,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个会说话的,听闻你不仅救了太子妃,还在太医院救了宫人,倒是个菩萨心肠。” “不敢当,不敢当。”裴湫筠无奈,怎么这宫里的人都喜欢用夸赞作为开场白呢? “之前曾听说丞相府有个虚有其表的花瓶,想必是对你不够了解,看看如今,已经是成为人人心中的再世神医了。” “皇后娘娘,您谬赞了。”裴湫筠眸子微动,句句小心。 皇后不动声色的抚了抚帕子,“裴乡君看起来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不知可有心上人?” 怎么可能有,她才刚来这不久好吧。 裴湫筠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皇后眉尾一扬,“哦,真是如此?” “但本宫听太子妃所说,你对太子殿下情有独钟,前阵子还溜进了宴会偷看。” 裴湫筠眼神飘向一边,吞了吞口水。 第10章 争锋相对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器宇非凡,整个皇城的小姐无不向往,民女不过也是想一睹太子殿下真容罢了。” 紧攥着手上的帕子,裴湫筠寻了个理由出来。 “咱们都是女人,倒也不必害羞。”皇后笑道,“景泰与乡君的年纪相仿,听闻过你的壮举,对此很是欣赏。不知乡君可有此意?” 裴湫筠如坐针毡,她怎能解释的清。 对于太子,她并无太好的印象。 大抵是觉得他对太子妃并未从一而终,心里始终堵着这么一口气。 古代女人为了给夫家开枝散叶能够理解,他贵为太子,怎么太子妃还在位,就想着另觅他人? 何况自己刚穿越过来,自身难保,哪里就来得及考虑婚配之事? 那日情急之下拉了太子做由头,没想到倒是挖了坑给自己跳了! 皇后此意,明摆着是要给太子说媒。 “皇后娘娘赎罪,民女近年来潜心学习医术,为得就是治病救人,惠及人民。”裴湫筠行礼,头埋得极低,“如今医术暂未突破,全无嫁人之意,还想皇后娘娘成全。” 若要真是回不到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怎么也得找个良人才是,很显然太子并不是最 佳选择。 皇后正欲开口,只见嘴角微动,脸色刹时一白。 裴湫筠眉头一挑,看着她捂住胃部的手,开口:“皇后娘娘,莫不是胃痛了?” 皇后微蹙着眉,复而点了点头。 “依民女来看,皇后娘娘胃疾是否已三五年有余,换了几副汤药,却仍是治标不治本。” 凤椅上坐着的女人表情一变,诧异的看向裴湫筠,她真是神医下凡,有这样的本事? 随即,腹痛感再次袭来,她拧着眉,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裴湫筠起身,快步走向皇后,将手上帕子放在她手腕,摸向她的脉搏。 脉象不稳,看来是胃疾所致,疾病已久。 裴湫筠摸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包,捻了一根银针,扎在皇后手腕的穴位上,轻轻搓了搓。 “食欲不振,胃火旺盛,您这是慢性胃炎。” 一边施针,裴湫筠一边解释:“施针可以为您暂时缓解疼痛,但治疗胃病,主要还是以养胃为主。” “回去民女为娘娘写几副药膳方子,长期以往服用,定能痊愈。” 皇后心中惊愕,施针后胃部的烧灼确实减少几分,便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人,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爱怜,亲 切的握住了她的手。 “裴乡君听话贴心,日后本宫怕是要缠上你了。”皇后娘娘面上含笑,少了几分刚才的威严。 刚想回答,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到了皇后面前,俯身禀报,“娘娘,七王爷和九王爷前来请安了。” 皇后敛了眸子,柔声应着:“恩,让他们进来吧。” 小太监快步出去,裴湫筠顺着望了过去,两名男子阔步而来。 一个玉树临风,眉宇间藏着锋芒,一身玄色金丝暗纹衣袍,腰间别着一把宝剑。 另一个年纪稍小,紧跟其后,白衣黑发,手持一柄象牙折扇,瞳仁灵动,翩翩而来。 倒是风格迥异。 离得近了,裴湫筠小脸都黑了。 冤家路窄。 “湫筠,这位是七王爷夜非离,这位是九王爷夜阳城。” 裴湫筠起身,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见过二位王爷。” “早就听闻乡君医术了得,想不到今日有幸在这碰到了。城中人人都说乡君不仅花容月貌,还有菩萨心肠。” 夜非离死死盯着裴湫筠。 “想必皇后娘娘也对乡君青睐有加啊。” 裴湫筠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谢七王爷夸赞。” 尴尬,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寒暄了几句,皇后缓缓起身。 “好了,本宫也乏了,就劳烦老七把乡君送回府上吧。” 裴湫筠一愣,本想拒绝,可皇后已是离开,她便不再多说。 出了皇后寝宫,裴湫筠和夜非离一前一后走着,夜非离腿长,走的快些。 她故意放缓了步子,打算将他甩掉,自己回到府上便是。 省的两人再做交谈,尴尬极了。 “好热闹,我当是谁呢。”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只见御花园假山旁小径上忽然绕出一名华服男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话一出,夜非离停了脚步。 身后走神的裴湫筠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直接撞在了他坚实的背上。 “见过太子殿下。” 看清了眼前人,这一身华贵宝蓝色阔袖蟒袍的男人正是太子。 裴湫筠吃痛的揉了揉鼻子赶忙低头行礼,暗想今个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遇上了。 方才皇后游说了自己半天,眼下见到太子,不免有些尴尬。 太子幽幽看向裴湫筠,“真是巧了,碰上了皇弟和湫筠。” 前面的夜非离他倒是一眼没看,一双眼紧盯着裴湫筠。 一句湫筠叫的,暧昧而又意味深长。 裴湫筠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见了第二面,就直接称呼名字了? 夜非离阴沉着眸子,上前一步,挡在了裴湫筠的身前,“本王来给母后请安,正巧是碰上乡君,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无妨,无妨。想必母后叫湫筠前来,也是洽谈婚事。”夜景泰朗声笑着,自信之意尽显。 “刚才正巧提起,母后说乡君并未定亲,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什么。” 夜非离似笑非笑,略带嘲弄的勾了勾唇,“太子殿下,莫要多虑了。” 这话说完,他懒于周旋,回头来瞥了裴湫筠一眼,“走,按照母后的吩咐,本王送你回府上。” 三言两语,就将主权宣誓的明明白白。 裴湫筠无奈,只得是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在夜非离身后走着。 “七王爷且慢。” 夜景泰厉声喝道,裴湫筠顿了脚步,前面的男人沉着脸,“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前阵子府上出了个小贼,偷走了本王的玉佩,这件事情七王爷可知情?”他的声音里带着嘲弄。 玉佩…… 裴湫筠抿了抿嘴,莫不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那块? “太子殿下,本王可不管追查失物。”男人悠悠回了一句。 第11章 阴阳怪气的王爷 只一句话,噎得太子说不出话来。 “你!” 他气的一手指着夜非离,怒瞪着那勾起的嘴角。 怼完人还笑,当真是让人生气,一旁的裴湫筠默默想着。 “失陪了太子殿下,母后托我送乡君回家,告辞。”说罢,还未等裴湫筠反应,手就被男人猛然拉住,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御花园的石子路颠簸,裴湫筠一路小跑跟上,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放开我!” 裴湫筠猛然站定,睁大了双眸,“那玉佩是什么来历,是你从太子府偷来的?” 一想到那赃物在自己身上呆了几天,裴湫筠就一阵难受。 夜非离随之停下脚步,“怎么,已经开始为太子操持家务了?” 忍无可忍。 “我没有心思嫁给太子,王爷没必要阴阳怪气。”丢出来一句话,裴湫筠不愿继续浪费时间,提步要走。 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扼住。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满脸怒意,夜非离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双凤眸弯弯的盯着她愠怒的脸。 “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既然你无心与太子成亲,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夜非离眉眼深邃,面上倒是带着些许诚恳。 裴湫筠眼睛转了转, “这玉佩本就是王爷之物,我帮王爷处理这烫手山芋,还能算作是交易?” 夜非离笑了。 “既然如此,那乡君只等着做太子侧妃便是。” 一听到太子侧妃这四个字,裴湫筠不禁头痛,无奈道:“罢了,那便顺了王爷的意思,帮了这个忙。” 话音刚落,夜非离从内袋中掏出一张纸条,塞进了裴湫筠的手里。 “乡君果真是聪明人,该有的都写在这纸上,阅后即焚。” 裴湫筠收好纸条,点了点头。 “本王还有事,你先坐马车回府上吧。” 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闪身,几步消失在了梅花丛中。 裴湫筠坐着夜非离的马车回到府上,关上房门,这才拿出了纸条。 上面是一家黑市拍卖行的地址,贴心附上了些交流的黑话,交代务必要眼见玉佩成功拍出。 “黑市,玉佩果真不是正路子来的。” 裴湫筠一手把玩着玉佩,细细摩挲着玉佩上的金丝纹理。 这玉佩究竟是何来路? 他早准备好了纸条,定是知道自己会答应,这男人真是打好了算盘。 翌日,日头西沉之时,裴湫筠乔装打扮一番,面前的铜镜中,赫然照出英军少年郎的模样。 她蹑手 蹑脚出了门,坐上事先安排好的矫撵,朝着黑市的方向而去。 身后,闪过一个身影,裴婕小心翼翼紧随其后。 “裴湫筠,你果真是去和男人私通,看我这次不抓你个现行,让你好好的出出名。” …… 多亏夜非离教的那几句黑话,裴湫筠顺利进了黑市,轻松将玉佩送入今夜的拍品之中。 夜非离碍于王爷身份无法前来黑市,便将这烫手山芋交于了自己。 还真是倒霉,摊上了这么回事。 裴湫筠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心下一边忐忑,一边思虑着夜非离把玉佩交给自己处置的用意。 左不过两人相互利用,她帮他摆脱了这玉佩,到时候免于太子纠缠,也是好事。 随着一件又一件五花八门的拍品卖出,裴湫筠的玉佩还不知何时登场。 她敛了眼神,摸了几粒瓜子,装作吊儿郎当的翘着腿。 忽而,她察觉到了一道探寻的目光,顺势望去,当即吓了一跳,急忙别过脸。 这人正是那日傍晚,在太医院门口喊自己过去的那位太监,太子身边的人。 裴湫筠心中惊慌,打算换个位置,猫着腰在人群中穿梭着,那小太监也紧随其后。 黑市的人并不密 集,裴湫筠一身青衣,格外显眼。 甩不掉那小太监,裴湫筠无奈,闪身躲在了一处木门之后。 木门内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光线,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动物的低吼。 裴湫筠心头一颤,回想起刚才的拍品中还有几种奇珍异兽,难不成…… 脚步声逐渐逼近,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裴湫筠一下子乱了阵脚。 全怪这夜非离,早知道,便不答允下来了。 “别出声,跟我走!” 漆黑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人拉住她的胳膊便往里屋跑。裴湫筠差点惊呼出声,但不敢询问,只得是在黑暗里踉跄跟着。 推开一扇门,穿过一个退满杂物的长廊,再越过了一道门。 忽然间,一阵弄弄的酒气扑面而来,满屋子的缤纷色彩,歌舞升平。 “没事了,没事了。” 裴湫筠打眼看去,眼前负手而立的是个熟悉面孔。 她眉头一皱,瞬间想起那日在皇后殿中碰见的人,是九王爷,夜阳城。 “不知王爷帮我是为何?” 裴湫筠胡乱整理好头发,自知夜阳城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索性不再伪装,直接问了。 “七哥察觉事情不对,特地叫我来接应你,顺便将玉佩寻出 来。” “原是如此。”裴湫筠点点头,“那我们这是在哪,酒楼吗?” 一路小跑过来,裴湫筠四处看了看,眼前这地方,倒像是个青楼一般。 “月鸦馆。”夜阳城顺势坐在矮凳上,递过来一杯茶。 裴湫筠没听明白,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月鸦馆是什么地方?” 夜阳城敛了敛神色,微尴尬的轻咳一声,“那些富家子弟豢养小倌的地方,和妓院差不多。” 这…… 默不作声放下茶杯,眼瞧着便觉得不对,谁承想是这么个地界儿。 抬眼往舞台上望去,果真,上面摇曳身姿的柔软身段,均是男人。 “还真都是男人……” 裴湫筠收回视线,她第一次来如此场合。 一个个男子穿的花红柳绿,腰肢纤细,顾盼生姿赔着笑。 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无奈,这月鸦馆,倒是个能暂时躲避的去处,眼下她只得忍着了。 注意力凝在眼前景泰蓝茶杯上,裴湫筠默默噙着茶水,夜阳城见状,又叫了几个小厮,端来些瓜果杏仁,给她当做嚼头。 “等风头过去,咱们再走就是,乡君不必担忧。”夜阳城比起其他两位哥哥要活泼许多,笑着宽慰起裴湫筠来。 第12章 救了个美男子 “我再说一次,请您自重。” 柔弱之声传来,虽细如蚊呐,仍能听出是个男子在说话。 “你别给脸不要脸,能被爷看上,是你的福气!” 争执声闯入裴湫筠的耳中,她闻言望去,眼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使劲将一个绿衣男子搂在怀中,噘着嘴凑了上去。 绿衣男子纤细瘦弱,哪里是这彪悍男子的对手,只能奋力躲闪着他的接触。 “奴家只是个清倌,还请大人另寻他人!” “奶奶的,别装了,爷今天说弄你就弄你!” 裴湫筠注视良久,她倒看不惯如此仗势欺人的霸主,皱着眉起身,“怎得壮士听力不好,人家即已表明是清倌,何必强人所难?” “难不成,这月鸦馆还没有一个能让您再看得上眼的了?” 大汉愣了愣,紧瞪着裴湫筠看了几眼,一把将那绿衣男子摔在了一边,“你个小白脸,找死?” 在外人看来,裴湫筠一身青衣,挽起秀发用一根素簪子钗着,眉清目秀,倒确实像个清秀的年轻男子。 裴湫筠冷笑,“我当是您听力不好,怎得人家辩解听不清楚,我骂你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话里带刺 ,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清脆响亮,大半个月鸦馆的人频频回头,互相张望看着热闹。 夜阳城见状,跟着起身,挡在了裴湫筠的面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在此撒泼做什么。” 他可是生怕这大汉撒泼耍赖缠上了裴湫筠,到时候七哥问起,岂不是找了自己的麻烦。 裴湫筠瞥了一眼夜阳城,这紫禁城里养着的九王爷碰上如此情况,挡在自己前面,竟还像是那么回事。 “你又是什么东西,在你爷爷面前造次!” 大汉受不了这委屈,气的大喝一声,面目狰狞的瞪着裴湫筠和夜阳城。 不想让他沾惹麻烦,裴湫筠一把拉过了夜阳城,又扬起了下巴,“不过是个身材壮硕的草包罢了,您听了我的话,倒是赶紧放了人,从这里滚出去吧。” 裴湫筠自然懒于和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纠缠,又要坐下。 她来这是躲着太子的眼线,点到即止,万万不能引来太大的关注。 “爷还真是给你脸了,今天不打你个满地找牙,你还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大汉咬着牙朝裴湫筠冲来,挥拳便要打向她的左脸。 裴湫筠闪身躲过,袖中藏 着的银针脱手,银针刹时飞向大汉后颈一处穴位。 他还未碰到裴湫筠,便手脚发麻,身子软在了原地。 “你、你……” 大汉撑着全力,一手指着裴湫筠,眼中透出几分惧色来,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继而,他呲着牙,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 裴湫筠和夜阳城一愣,都没想到,这看上去壮硕的男人,背地里竟如此胆小怕事。 “没想到是个怂货,还未如何,便跑了!”夜阳城哈哈大笑,“乡君姐姐真是侠女,如同话本子里说的那般,行侠仗义!” 裴湫筠被逗笑,不好意思的捂了捂嘴。 “白旗,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两人正说着,绿衣男子走到桌前,拂去了身上的灰尘,堪堪行了个大礼。 裴湫筠连忙将人扶起,略显惊愕,她现在明显是男子打扮,怎会…… 拉着人坐到旁边矮凳上,裴湫筠低声,“不知您怎么看出我是姑娘?” 白旗微微一笑,如银盘的面容染上淡淡的红晕,“姑娘容貌秀美,体态优雅,身段玲珑……丝毫不像是男子。” 裴湫筠尴尬,他这话含蓄,却也让她听懂了,随即笑了出来。 一旁 的夜阳城也跟着朗声笑着,“乡君姐姐,你还真是和别的姑娘好不一样,也难怪七哥……” “哪里不一样?”裴湫筠笑的恬静,宛若月光。 “是性格,乡君姐姐比起寻常男子还要大方爽朗。” “不知姑娘可得空赏脸,我请姑娘和公子喝酒,作为谢礼。”白旗微微颔首,询问着裴湫筠。 裴湫筠视线一顿,不想驳了白旗的面子,开口应了下来。 谢过白旗,三人入了座,上好的女儿红端来,放在红木桌上。 “裴湫筠。” 刚喝了一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阴郁低沉。 “何人,怎么指名道姓……” 裴湫筠回头,发现夜非离正站在自己身后,眸光阴冷。 “你来了,今日那玉佩……” 正开口,夜非离径直越过自己,一把拎起了夜阳城,“我派你来接应她,你带她来喝花酒?” 夜阳城飞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白旗察言观色的本事极高,见状瞬间起身,行了个礼。 “方才白旗遇上了些许麻烦,多亏姑娘出手相助。”白旗坦坦然解释,“为了感激姑娘,所以请姑娘喝了点酒,还望公子莫要误会。” “不 必解释,我跟他又无关系,何来误会之说。” 裴湫筠摆了摆手,宽慰着白旗,又将她扶了起来。 夜非离拧着眉头,一把抓住了裴湫筠的手,“嗯,那你和他有关系,不如本王将他赏赐于你,成全了你们这段佳话!” “你怎么次次要这样说话,当真是没趣儿。” 不动声色抽回了手,裴湫筠坐下,别着脸不再看夜非离。 男人有意和她作对,站在面前不肯躲开,一双凤眸紧紧盯在裴湫筠身上,像是要将她烫出个洞来。 一旁的夜阳城和白旗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达成共识不去淌这趟浑水,索性坐下来把酒言欢,碰了碰杯子。 “王爷在这种场合盯着我不放,倒是影响不好。”裴湫筠哼了一声,“王爷还是别如此,免得坏了清誉。” 这话逗得夜阳城一声嗤笑,“清誉,乡君在这月鸦馆与男子喝酒聊天,便不怕有损清誉了?” 裴湫筠不再回答,心中确实觉得夜非离脑子不对,非要揪着此事不放。 自己惨遭如此境地,还不是得益于他那一块玉佩? “跟我走。” 夜非离复又抓上了裴湫筠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要往外走去。 第13章 赎身 与此同时,裴婕追到黑市门口,正急急地朝里面张望着。 黑市是整个皇城之内暗中交易的产所,不仅有江湖中人,甚至紫禁城中都常有人来黑市兑些散碎银两。 其中的关系四通八达,幕后组织之人更是名不见经传,从未在人前露过面。 黑市交易场所经常更换,每月月初,常来黑市的各大家族门派将会收到黑市本月的交易地点摘要,其余再想来的,只能靠着打听或通关系进入了。 “小姑娘,你在这干什么?”一个深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笑眯眯道。 此次黑市交易地点定在全皇城最大的酒楼——春熙楼,不知情的人看来,只觉是某家族举行宴会,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春熙楼早由黑市暗线打手控制,对不上黑话的,一律不准放进来搅局。 虽说黑市是流通的地下交易场所,但对卖家和买家有着极高的要求,寻常百姓不 可能获得进入黑市的机会。 裴婕打量一番眼前站着的人,哼了一声,“我家丫鬟不知何时混进去了,你让我进去寻她!” 男子兀自笑了,这春熙楼门口看似无人防守,其实几十个暗线都在附近,就算是一只寻常苍蝇都飞不进去。 更别说,是那么大的一个丫鬟了。 “姑娘若要进去,可有令牌?” 要想进入黑市,一来对的上暗号,要么就拿着令牌,二者择一,便能顺利通过。 “这……” 裴婕在身上胡乱摸了一把,她哪里有什么令牌? “一个丫鬟罢了,我不去里面寻,回去等着便是!” 气哄哄丢下一句话,裴婕一跺脚,转身就走。 男子凝视着裴婕离去的背影,直到确定她真的走了,这才打发了旁边两个打手,回到了藤椅上坐下。 月鸦馆内。 裴湫筠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躲得也够久了,估计太子的人 已经散去,留在这里无济于事。 夜非离见她如此反应,嘴角含笑,这女人确实有点意思。 越是瞧着裴湫筠生气,夜非离就越是有了逗弄她的想法。 “白旗,你躲在这里干嘛?” 厉声呵斥打断了夜非离和裴湫筠的动作,众人齐齐回头望去,白旗的脸色一变。 “爹爹?”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而来,虽说是人过四十,却仍能见得保养得体,衣着光鲜。 就是…… 看上去娘里娘气的。 男人拉起白旗,一巴掌就要扬上去,“你得罪的是哪位爷,心里可有数?现在带着人过来要砸店,你这赔钱货!” 裴湫筠不禁愣了愣,这身姿和素质,还真是大相径庭。 “砸店?”想起刚才那男子一瘸一拐跑了的背影,裴湫筠不大相信,下意识脱口而出。 爹爹竖起兰花指,一手用手帕抹泪。 “你又不做我们白旗的恩客,还要 在这里说这些作甚?”爹爹看了裴湫筠几眼,面上满是不屑,“现在好了,得罪了人,你没事儿人般的撤退,叫我们白旗怎么出去见人?” 嘲讽过裴湫筠过后,爹爹拉着白旗,好言相劝,“委屈你些,现在上楼去把那位爷好生伺候好了,说点好听的,估计就没事儿了。” 白旗脸色一白,“爹爹,白旗是清倌,怎能……” “我知道,我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爹爹打断,“眼下不将此事解决,你还想在月鸦馆生存下去吗?” “你也不想着为爹爹考虑考虑吗?当年你才五六岁,是我把你从梨园买出来,不然你现在不就是个唱戏的戏子?” 白旗用力摇了摇头,薄唇止不住的颤抖着,面色惊惧。 “那即使如此,我便做了他的恩客,劳烦您把白旗的卖身契拿来吧。” 裴湫筠一步上前,将白旗拉至身后。 帮人帮到底 ,送佛送到西。 “你说什么?” 周围几个人皆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爹爹瞪着眼睛,再三确认,“赎身可不是小数目,你当真考虑好了?” “我知道。” 裴湫筠的声线沉稳,笃定了这么个想法。 站在一旁的夜非离眉头一挑,默不作声看向裴湫筠,不懂她此番用意。 裴湫筠敛了眉目,她瞧着这白旗是个沉稳性子,虽说身为清倌,但多年来在烟柳场所浮沉,还能明哲保身,估计本事不低。 帮了他的忙,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坏处。 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裴湫筠数了一张,“五百里,够不够?” 爹爹连忙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甚至频频回着头,生怕裴湫筠反悔的模样。 卖身契很快被拿了回来,爹爹情绪激动,一张脸微红。 裴湫筠一手交了银票,一手拿了白旗的卖身契,双手一并,直接将卖身契给撕了个粉碎。 第14章 为什么不谢我 白旗的眼里蒙了霜,踉跄着身子行礼,“姑娘,白旗绝不辜负姑娘的大恩大德,愿为姑娘做牛做马。” 裴湫筠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你现在是自由身,哪里来的做牛做马一说。” 刚说完,她顺着月鸦馆的窗口望出去,天色晚了。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提步要走,裴湫筠却猛然被白旗拉住了袖口,“姑娘,你不要白旗吗?” 裴湫筠愣了愣,随即明白,这古代赎出来的人哪有自由身一说。 “你已经自由了,往后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 她宽慰白旗一句,又望向夜非离和夜阳城,“多谢九王爷今日相助,先告辞了,有缘再会。” 行了礼后,裴湫筠出了月鸦馆的门,白旗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 夜非离瞥了一眼夜阳城,“她为什么谢你不谢我?” 玩味看向裴湫筠的背影,夜非离跟了上去,“乡君今日帮我的忙,不如就坐本王的马车回去,算作是答谢。” 裴湫筠乐得清闲,点头答谢,“白旗,那你要去哪里,不如让七王爷顺便将你送过去。” 另一边,夜非离的眸子微动,并未多说任何。 半晌没等到白旗的回答,裴湫筠无奈的望向那张纠结的小脸儿,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先跟我走,我带你寻个住处。” “毕竟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你也不方便。” 白旗感激的连连点头,跟着裴湫筠一起上了马车。 刚要坐在裴湫筠身旁,夜 非离微皱着眉头,一把拉过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安排夜阳城坐了过去。 夜阳城坐在裴湫筠的身旁,和她距离如此之近,竟微红了脸。 回想起刚才裴湫筠飒爽救人的一幕幕,夜阳城心中当真觉得她与寻常姑娘不同,更要吸引人许多。 到了丞相府,裴湫筠起身,行了礼后,便与白旗一起下了马车。 “白旗,我就住在此处,今日先为你寻个住处,安顿下来再说。” 裴湫筠看了看丞相府大门,带着白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七哥,你的玉佩。” 掀起帘子,夜阳城目送着裴湫筠和白旗离开,这才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放入了夜非离的手中。 夜非离手上颠了颠玉佩,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今日,你们被太子的人发现了没有?” 夜阳城连忙摇摇头,“怎会被发现,我从黑市偷回玉佩,就急忙带着乡君进了月鸦馆,后面的人早就跟丢了。” “没想到太子警惕,早就盯上了裴湫筠。”夜非离收好玉佩,本想着借她之手处理掉这个麻烦,没想到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 “七哥,太子已经察觉到了玉佩丢失?” 夜阳城面露惧色,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了这话,夜非离只觉得一阵头痛。 孩子是好孩子,到底就是傻了点。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命府上布了菜,你我兄弟二人小聚一番,如何?” 夜非离睁眼,深邃的眸子望向马车外。 “好,好,倒真是有日子未和七哥把酒言欢了。”夜阳城当即露出个笑脸。 作为凤天国的九王爷,夜阳城在皇城内的风评并不好,倒不是因为旁的,完全是他蠢萌到了顶点。 因此,他也得了个外号,唤作‘草包城’。 夜阳城本人对此并不上心,终日与夜非离玩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极佳。 王府内,兄弟两人小酌几杯,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几杯温酒下肚,夜非离的眉头微皱,前几日被太子暗卫所伤的伤口处隐隐作痛,似是蚂蚁啃咬般难受。 “七哥,那我就先走了。” 夜阳城酒足饭饱,跟夜非离告别后,离开了七王爷府。 夜非离独自一人回到正殿,遣散了几个佣人后,褪下了一条袖子,玄色衣袍松松垮垮,半个白皙健壮的肩膀袒露出来。 胸口上如同毒蛇般蜿蜒着一条伤口,青紫色。 先前换药所上的纱布也已经染上了暗红的血迹,夜非离深吸一口气,穿上了衣袍。 另一边,白旗跟着裴湫筠,两人朝一处小巷而去。 敲定好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邸,两人站在院中,裴湫筠将刚接过来的地契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地契你拿着,今后你便是这房产的主人了。” 白旗一愣,呆呆的望向地契,“这、这怎么好意思!” “咱们是朋友,何况是你的住处,让你拿着总要方便些。” 裴湫筠推回了白旗的手,笑吟吟安慰道。 “这……” 白旗皱 着一张脸,看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连连拉着裴湫筠道谢。 天色已晚,裴湫筠看了一眼丞相府的方向,感慨自己不能回去太晚,若是被裴婕抓了把柄,又会作一番文章。 “我先回去了,白旗,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看着白旗收好了房地契,裴湫筠总算觉得了却了一桩任务,交代过后转身往外走去。 “对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丞相府找我。”临走到门口,裴湫筠回过头来,不放心的叮嘱一声。 白旗又是行了个礼,目送着裴湫筠离开,这才眼神深邃的回到房中。 裴湫筠步履匆匆,急忙回到丞相府,生怕又是惹来什么是非。 她倒不怕裴婕,只不想耽误自己的时间罢了。 进了丞相府,裴湫筠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小姐,您回来了。” 身边的采月正候在厅内,见了裴湫筠,打了招呼。 “小姐可回来了呢,外头天寒露重,奴婢们真担心小姐染了风寒。”抚星跟上一句,灵巧的站在裴湫筠身边。 追星采月是裴湫筠的贴身侍女,自小就跟在身边儿的,裴湫筠顺着原主的记忆,十分信任这两个丫鬟。 “出去转转而已,哪有什么风寒。”裴湫筠被逗笑,抿着杏子茶喝了口,外面突然跑进来了个小厮。 “叨扰大小姐了,老爷和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呢。” 小厮跪地行礼,随即抬头来和裴湫筠说道。 裴湫筠淡然放下茶杯,“多谢你过来禀报 ,我即刻就去。” 说罢,她起身,跟着那小厮一起走了。 丞相府的正厅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高悬,打眼望去热闹非凡,如同除夕夜一般。 但裴湫筠心里明白,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无非就是裴婕撺掇着丞相过来兴师问罪,除此之外别无他因。 穿过长长的回廊,裴湫筠到了正厅,坐在主位上的赫然是丞相裴元慎和裴婕的生母徐氏。 裴元慎一身宝蓝色对襟阔袖锦服,腰间缀着一枚丞相玉牌,一双眼不怒自威,正看着裴元慎进来的方向。 徐氏随之也看了过来,她穿着华贵典雅,人看上去丰腴的紧,如同一只肥猪卧在主位。 裴湫筠在记忆中搜索着有关于这两个人的回忆,瞬间些许碎片如铺天盖地般涌来。 徐思弦为丞相夫人。裴元慎早年结识了裴湫筠的母亲王元英,王元英的家室算是显赫,本为当朝左司马的嫡亲,而后左司马倒台,这一流因此受了些许牵连。 丞相念及旧情保全了怀着孕的王元英一条命,却怕皇帝迁怒马不停蹄的让她迁入西南角偏殿,扶持着徐思弦上了位。 徐思弦成了当家主母,裴元慎并未再娶妻,家中只有徐思弦和王元英两位。 王元英失势,诞下裴湫筠后,身子骨便一直难以恢复,年有四十,还在偏殿中养着常年大门不出。 裴元慎偶有去看的时候,徐思弦颇有微词,在枕边吹了几次风,唬得裴元慎取得更少了些。 第15章 给母亲治病 旁边的侧位上坐着的是一脸嗔怪的裴婕,一见到裴湫筠,顿时冷哼了一声。 “父亲,夫人。” 裴湫筠妥帖的行了礼,身子微微低下。 “坐罢。”裴元慎绷着一张脸开了口,继而看了裴湫筠一眼,“你是去了什么地方,这么晚才回府?” 起身坐在侧位,裴湫筠抿着唇笑的得体,“今日出门去了趟太医院,回来便耽搁了些。” 就算是扯了谎,裴元慎也不至于真是寻了太医院的人去问,到底只是个由头罢了。 “去了太医院,可是我今天路过春熙楼,看见个和姐姐身形相近的人闪身进入。”在长辈面前,裴婕倒装出一副乖张模样,“我还以为是姐姐呢,没想到竟是认错了?” 三言两语,把混迹春熙楼的帽子扣在了裴湫筠的头上。 裴湫筠不急不躁,反而是笑了,“妹妹大抵真是看错了,正巧我去太医院,还碰见了七王爷。” “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便是。”她执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笑意更深,“妹妹当真是误会了,我闲来无事,去那春熙楼做什么?” 反正她与夜非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可能不帮这 个忙才是。 裴元慎轻咳,视线落在裴湫筠身上,他怎么觉得,这人和曾经的那个草包女儿,大不一样了? “你若是真去了太医院,也得注意回家的时辰。”裴元慎威严开口。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外停留太晚,岂不是落得了不好的名声?”徐氏挪了挪身子,接过裴元慎的话茬往下说,眼睛挤了挤,满目不屑的看着裴湫筠。 这母女俩真是如出一辙,都能将白的说成黑的,言语几句,竟差点将自己打造成了什么不自尊自爱之人。 “夫人说的是,日后我定会注意早些回家,免得让人说三道四。” 她将后半句咬的很重,眼神有意无意打在徐氏身上。 “呵,本以为湫筠当了乡君后,多少能懂些礼节,没想到对我还是如此没大没小的。”徐思弦垂下眸子,视线冷冷扫过裴湫筠,复而看向了身旁的男人,“老爷,您说是不是?” 裴元慎一顿,忍不住斥责裴湫筠,“听着些你母亲的管教。” “夫人说我没大没小,可我向来都是听从夫人教诲的,难不成,夫人之意是想像旁人一样,对我说三道四了?” 裴湫筠的目光 丝毫不惧,有理有据说完这话,气的徐氏大喘着气,“你、你,当真是个没礼数的!” 随之“啪”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徐氏将自己的身子从梨花木椅上挣扎出来,指着裴湫筠的鼻尖快步走来。 “我并未顶撞姨娘,姨娘怎能如此动了这么大的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裴湫筠起身来,堪堪行了个礼,又不屑的望向徐思弦,“与其关心我何时回家,夫人不妨忧心着自己的身子,近日来是否虚汗频出,手脚发麻?” “放肆,母亲的身体岂能你来议论,难不成你是想诅咒母亲不成?” 裴婕瞪圆了眼睛,对着裴湫筠骂道。 这次抓包失败,她心中窝着一股火儿无处发泄,好不容易抓了个机会,定要好好臊臊裴湫筠的威风。 “是了,你这乡野丫头,哪里来的勇气!” 徐氏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紧瞪着裴湫筠。 “行了——” 裴元慎的声音传来,堂上刹时安静大半,徐氏和裴婕都闭了嘴,几双眼睛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母亲的身子近日是不舒坦,既然你在太医院学习医学之术,不如便给她看看。”裴元慎挑了挑眉 毛,他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草包女儿能有今日造诣,正好趁此机会,能试试裴湫筠的能力。 徐思弦舒了神色,她早听说裴湫筠给太子妃治了病,加上自己的几个症状全被她说的清晰,倒也动了相同的心思。 裴湫筠面露大吓之色,急忙请罪,“父亲赎罪,我一个乡野丫头,哪里配得上给夫人医治身体,何况府上大夫众多,怎会轮得到我?” 一席话,将裴元慎的试探和徐思弦的期待全都打了回去。 “裴湫筠,让你给母亲治病那是瞧得起你,你还不知好歹!”裴婕来了火气,一手指着裴湫筠的鼻尖儿骂了起来。 “那我便请夫人不要看得起我。”裴湫筠仍行着礼未起来,面上坚毅,又抬眼直勾勾的看着裴元慎,“我有一请求,不知父亲能不能同意。” 裴元慎挥了挥手示意徐氏坐下,又朝裴湫筠抬了下巴,“起来说话。” “听闻我娘的旧疾一直没好,不知父亲能否许了我去给她瞧病,看看到底是何种原因,才拖延至此。” 她话中有话,近年来徐氏刻意苛待王元英,更是离间裴元慎和王氏关系,让他更少去了那西南 角的偏房。 王元英身子不佳,平日里极少出门,久而久之,倒像是被遗忘在了侧室一般。 “你娘?”裴元慎缕着胡子,仿佛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妾室,登时点头应了,“既是你想,平日里多去陪着你娘未尝不可。” 裴湫筠淡笑,往日徐思弦忌惮王元英,连带着自己一起不受待见,还特意嘱咐了母女二人不许相见。 “老爷,这王氏是天煞孤星,克人的命……”徐氏一惊,急急劝着,“若是让湫筠去了,沾染上了霉运可不好了。”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父亲福泽深厚,若是因着什么都招惹了霉运,我们一家人往后便不用离开家门好了。”裴湫筠说完,又抬起眼来,直视着徐氏,一字一顿,“免得招惹了霉运。” 话说到这一步,裴元慎被裴湫筠这一套话唬得云里雾里,“罢了,她若是想去看,让她去看就是!” 裴湫筠达到目的,忽略了眼前徐氏和裴婕怒瞪着的视线,甜甜一笑,“多谢父亲理解,我娘久居府中,也没个说话的人,如今有我去作伴,想必病也会好的快些。” 言外之意,便是太久没人去陪伴王元英了。 第16章 见到母亲 徐氏瞪着眼睛看向裴湫筠,她话里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得明白,只是这这么多年来都没人提起王元英,怎得她又想起这么个人了? 裴湫筠整理着袖子,原主的记忆翻涌。 原主是个软弱的性子,人又不大聪明剔透,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她攥了攥手中的手绢,穿越过来有段时日,大致了解了眼下的局势,她便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原主蒙受了这般委屈。 “父亲,夫人,那我便先去瞧瞧母亲的情况,得了空再来看你们。” 说罢,她眼神幽深望向裴婕,这才堪堪起身,迈开步子朝着王元英所住的杏苑而去。 王元英住的位置偏僻,裴湫筠穿过了三处月亮门,路过一处小花园,再往莲花池子的深处走了约莫四百多步,这才终是见了题着“杏苑”两个字的院子。 一眼扫过去,杏苑里四处正房,两处厢房,两处耳室—— 竟连个寻常的灶台都没有。 要知道,这丞相府中的小灶可有不少,各个殿里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平日里做些小食之类。 还真是强人所难。 难不成这就是不被重视的人? 裴湫筠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向那破败 不堪的杏苑,上面题字的匾额栽歪向一旁,边角挂上了蜘蛛网。 进入院中,四处颓圮非凡,像是许久未有人打扫过,连那正厅的柱子上都落了一层的灰。 不知是不是原主的心绪作祟,裴湫筠心底滑出一阵悲怆来。 只是原身如此心疼亲生母亲,多年来却未踏入杏苑一步,不知是被那徐氏吓得还是如何。 “大小姐?”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 裴湫筠打眼望去,是位穿着朴素的老妪,她在记忆中搜索一番,总算是在原主少年时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位老人。 不过,那时的她看起来可比现在年轻的多了。 “李嬷嬷?” 裴湫筠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倒是不大确定,毕竟和脑海中的有所出入。 “大小姐,老奴以为您已经……” 李嬷嬷眼眶登时红了,径直走来,跪在了裴湫筠的面前,“大小姐,这么多年了,老奴终于是又见到您了。” 裴湫筠被吓得一愣,怎得如今一见,如同生离死别过一般。 她回想了一番,确实如同李嬷嬷所说,她自从四五岁后,再也没见过王元英,自然也没有见过李嬷嬷了。 徐氏 不愿抚养她,便丢给了府上的老嬷嬷们带着,作为一个无人在意的长女,裴湫筠能养成如此性格,确实可以理解。 急忙扶着李嬷嬷起来,裴湫筠忍不住叹息,“嬷嬷,不知我母亲的身体如何了?” 说起这个,老妪更是滴答落泪,略显浑浊的眼中满是难过,“自从夫人她得知您去世的消息,便郁郁寡欢,如今身子早已虚弱极了。” “叫了大夫来,也是无济于事,全靠每日的汤药吊着一口气……” 裴湫筠的眉头一皱,“我去世?” 李嬷嬷急忙改口,“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大小姐这不是好端端站在我面前,老奴真是糊涂了!” “嬷嬷,是不是有人告诉您了什么,但说无妨。”裴湫筠望了一眼那阴暗的里屋,又拉起了李嬷嬷的手,“现在我过来了,自然有人为你们做主。” 王元英的住处在府上的一角,与裴湫筠住在一条对角线上。 如此缜密的心思,阻止她们母女二人相见,还真是让徐氏费劲了心思。 “大小姐的身体如何,还害怕年年阴雨打雷吗?”李嬷嬷关心,唤起了裴湫筠的回忆。 当年徐氏有意隔绝她们母 女二人,扬言若是裴湫筠踏入杏苑一步,就叫来法云寺的大法师引着天雷,劈死她们母女。 五岁的裴湫筠年纪小,被这话唬得一愣一愣,到底是为了母亲和自己的安危,到最后都没来看过一眼。 原主是极迷信的人,裴湫筠的脑海里,有不少关于她去寺庙烧香拜佛之事。 只不过…… 这样的迷信,未免太愚钝了。 裴湫筠眼底暗了暗,“这毛病好得多了,嬷嬷,这么多年,您和母亲在此处住的如何?” 其实不用她多问,院中场景早就将血淋淋的现实掀开放在她的眼前。 “一开始是难受的,但习惯了也就好了。”李嬷嬷听了她的话,反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大小姐,您快进屋去看看夫人吧,她每日都心心念念着您呢。” 裴湫筠点头,提步往那正房而去,刚走入外室,就觉得一阵寒凉。 在古代,边缘四角的房子基本上是不住人的,除去风水不好之外,紧贴着墙角湿气极重,住久了对人的身子无益。 外室一片灰蒙蒙的,没有点起灯盏,桌椅破旧掉漆,却被人擦得很干净。 这屋和丞相府的华贵艳丽完全不搭,整 个房里的器物摆件加起来,估计都比不上徐氏屋里的一个景泰蓝花瓶值钱。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 “宝珠,是谁来了?” 紧接着的,是裴湫筠熟悉的嗓音。 “母亲,是我来看您了。” 裴湫筠快步走进内室,景致仍如同外面一样破败,看来家里的佣人是一丁点儿都未上了心。 不,或许家里的佣人许久没来过了。 她扫了一眼屋里,若不是自己给太子妃治病,如今被封为乡君,估计此次裴元慎绝不会准许自己过来,他到底是利益至上。 “你……是凤儿?”女人坐在窗前,手执书卷,听见动静顿时抬头,薄唇微微抖动着。 她穿着朴素,一袭淡绿色不合体的常服,不知是不是徐氏刻意派人难为,头上戴着的簪子,也是不贴金配银的素簪。 “是我,母亲。” 裴湫筠的小名是王元英亲口取的,希望她能成为人中龙凤,翱翔于天际。 闻言,再加上原主心底的感情和回忆,裴湫筠一时难以抵抗情绪翻涌,一下跪在了王元英面前。 “母亲,女儿不孝,多年来竟未过来看您……” 她紧低着头,愧疚和自责更甚。 第17章 被人下毒! “凤儿,我真傻,竟真的以为你已经……” 王元英急忙扶起裴湫筠来,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裴湫筠一愣,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冰得她微微颤了颤。 这手,怎么这样寒冷? “母亲,您的手怎么这么凉。”裴湫筠反手握住了王元英的手,放在手心里小心暖着。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里,面前与原主血缘相连的女人让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或许这是自己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是夫人的老毛病了,身体虚寒,是大夫来瞧过的。”候着的李嬷嬷接过了话茬,解释过后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过来给王元英倒了一杯热水。 “这怎得是热水,连府上的茶叶都不拿来?”裴湫筠一见茶壶中流出的透明液体,登时皱起了眉头,“那些奴才怎么做事的。”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王元英收起面上的惊愕之色,对她来说,女儿还活在这世界上便是最大的慰藉,其他的,她分毫都不在意了。 裴湫筠握着茶杯,递到了王元英手中。 她一直没想到这茬儿,没想到比起自己,王元英过的要更加凄惨。 也是,她好歹是裴元慎的长女,而王元英只能算作一个弃妇,有这样的境遇似乎已是不错。 “凤儿……” 听见她呼唤自己,裴湫筠抬眼望去,却猛然见她眸中噙着泪水,一眨眼的功夫,大滴落下。 “母亲,您别哭了。”裴湫筠小心翼翼用手上的帕子帮她拭泪。 母女俩说了几句话后,王元英的悲伤缓了些。 “母亲,您的身体不好有多久了?” 裴湫筠从袖中摸出了随身所带的针灸包,捻起一根银针来,“我略通医术,不如让我来试一试,看能否为母亲分忧。” 王元英面色一顿,忍 不住惊喜道,“我们凤儿不但长大了,还有这样的本事,我这当娘的还真是欣慰。” 眼见她又要落泪,裴湫筠无奈的整理着银针。 “您先别急着难过,等我给您看过了身子再说。” 裴湫筠捻了银针,找准王元英虎口上的穴位。 银针刺入皮肤的一刻,王元英眉头微蹙,却一声未吭,仍是笑吟吟看向裴湫筠,眼中闪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一连择了五个穴位入针,裴湫筠抿了抿唇,“穴位扎得对了,就是会有些许的疼痛,母亲请忍耐片刻。” 她敛着眉目,换了话题,循着记忆和她说了些小时候之事,倒冲淡了穴位上的疼痛。 估摸着到了时辰,裴湫筠一根根收起银针,放在窗前的阳光下瞧着。 青色! 裴湫筠心里一惊,这银针尾端透露出青色来,定是有人在王元英体内下了毒。 不然,不会呈现出此 种颜色。 “凤儿,是不是我的身体……”王元英看出她的表情微变,嗫嚅着询问。 “并无大碍,母亲您好生养着。”裴湫筠拖着王元英的左手臂放在桌上,“我来帮母亲诊脉,看看脉象如何。” 裴湫筠两指搭上王元英手腕,平心静气感受着脉搏。 脉象虚弱,几不可闻。 “您的身体我大致有了了解,待女儿回去研究一番,配上几幅汤药。”裴湫筠抿着唇,投去个安慰的笑意,“调理上一阵子,您的身体就会好的很多。” 刚欲和裴湫筠说话,王元英又是一阵猛咳,身子虚弱靠在那已是破旧不堪的软垫上。 “母亲的身子还是虚弱,便不要多说什么了。”裴湫筠收起银针,又倒了杯新的热水递去,“从前的日子是女儿不孝,以后,定会好好孝顺您。” 裴湫筠的眸底闪过一丝怆然,既是原主没做到的 事情,往后便交给自己好了。 “凤儿,我不图你什么,那徐氏心思缜密,你定要在府上照顾好自己才好。”王元英几口水送入腹中,总算是止住了咳嗽,“至于我,你不必多做考虑。” “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二人本为一体,女儿本就该孝顺母亲。”裴湫筠扬起一个笑意来,大抵分析着王元英的病情。 天色更晚,裴湫筠看出王元英面露疲色,起身告辞,“母亲,时候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等我得了空,再来和母亲作伴。” 王元英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些许不舍和犹豫之色来,像是想和裴湫筠再说什么的模样。 “凤儿,等等” 王元英支撑起身子,在床铺附近翻找了一番。 而后,便拿了个东西递给裴湫筠,“凤儿,你长这么大娘也没能给你什么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最为贵重了。” 第18章 母亲的玉坠 她手上捏着个玉坠,塞入了裴湫筠的掌心里。 裴湫筠低头望去,玉坠的样式精美剔透,下缀着一个精巧的黄色流苏,玉上藏着金色暗纹,一眼瞧着便价值不菲。 “母亲,这是?”裴湫筠反复看了几眼,虽是能看出贵重来,但母亲说的最贵重,应当不止在说它的价格…… “这是皇帝的玉坠,当年他亲手交于你外祖左司马手上的。”王元英压低了声音,凑近裴湫筠些,“若是你哪日真有解决不了的难处,即可拿出来去找皇帝。” 裴湫筠一愣,她纤细的手指拂过玉佩,将东西递回了王元英手里,“母亲,这还是您留着吧。” 如此珍贵之物,她怎能拿走? “不必了,你外祖为皇帝而死,虽说这是作为臣子应当做的,我不能怨,但也不想用这个去求皇帝。但你不一样,你拿着,关键时刻还能保住性命。” 王元英叹息一声又说,“若是那徐氏再难为你,你受不住 了,便去找皇帝帮忙……” “他顾忌情分,怎都会安顿好你,咳咳……” 王元英咳了几声,一张脸更为惨白,手绢捏在手上,捂住口鼻。 再拿下手绢之时,上面赫然显出了殷红的血迹。 “母亲!” 裴湫筠揪心,上前仔细看着那手绢,血迹透出些许黑色。 难不成,她中毒已是颇深? 裴湫筠紧皱起眉头来,这毒若是成了气候,要解读可就成了难事。 “没关系,我咳血已有一阵子,早就习惯了。”王元英扯起个虚弱的笑容,“你先回去便是,我准备休息了。” 她这模样,大有交代后事之态。 裴湫筠来不及推脱,将那玉坠收入怀中。 “母亲,您莫要心焦,待我配好药方,立刻着人送来。” 说罢,裴湫筠扶着王元英在床上躺下,继而快步往外走去。 “大小姐慢走。” 李嬷嬷正守在院子里,见裴湫筠出来,行了礼。 “李嬷嬷,近日母亲服了什么 药,用了什么药方,麻烦您准备好,我明日差人来取。” 裴湫筠交待着,又忍不住多问一句,“这每日的吃食都是府上的厨房送来的对吗,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大小姐,这厨房送来的多是些凉馒头和饭菜,应该不会经过别人的手。”李嬷嬷回答着。 裴湫筠点了点头,离了杏苑。 翌日一早,裴湫筠刚起了床,便来了个丫鬟。 裴湫筠坐在镜前梳妆,一眼看出来这是徐氏身边儿跟着的佩儿。 “佩儿姑姑,有什么事情吗?”裴湫筠放下脂粉,面色恭敬问着。 佩儿一挥手,招呼过来外面的一个丫鬟,“大夫人听说您昨日去了二夫人的房里,特意命奴婢来送了些藕粉桂花丸子过来。” “这藕粉桂花丸子为大夫人亲手所制,还有这皇上刚赏的西域燕窝,温补滋养。”裴湫筠抬眼,丫鬟手上确实拿着不少的东西,“大夫人生怕二夫人误会生气,特派了我来,让 您下次一起带给二夫人呢。” 佩儿话说的到位,将话说完后,笑着站在了一旁。 “劳烦佩儿姑姑跑了一趟,追星,去。” 道谢过后,裴湫筠招呼着追星去收下了东西。 “那奴婢就先告辞了,小姐您好生休息着。” 佩儿和那丫鬟告辞后,追星将东西拿了回来,“这大夫人拿来东西,还是头一次呢。” 看她笑了,裴湫筠无奈,“这是徐氏见我去了母亲住处,生怕父亲又念及旧情,急忙赏了些东西,到时候若是父亲真问起来,也有个话题拿出来说。” 怎得原主不聪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不清明,裴湫筠看着追星把东西放在桌上,走去拿起来嗅了嗅。 徐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她如此送来东西,到最后怎么也能落得一个大度聪明的好名声。 “原来是这么层意思,那徐氏还真是心思深,早就准备好了说法!”追星一点就通,忍不住说了徐氏几句。 “这话你 听了便是了,莫要出去乱说,免得招惹一身腥。”裴湫筠提点着,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向了徐氏送来的那一包东西。 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瞧着,这些礼品,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追星,你去一趟母亲的住处,拿了她今日服过的药膳过来,我想看一看。”吩咐一句,追星接了命令,朝外走去。 虽说追星不是个聪明的性子,但起码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采月。”裴湫筠朝外唤了一声,采月进了里屋,“小姐,有何吩咐?” “这是徐氏送来的东西,你收拾起来吧。” 采月看了看桌上堆着的礼品,“大夫人少有送来礼品,怎得如今突然……” 她的话停了下来,复而犹豫着提起,“小姐还是要小心一些,免得被人使了绊子,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裴湫筠沉默着听完采月的话,倒是采月聪明,心思要比追星要剔透的些。 一个聪慧一个忠诚,倒是相得益彰。 第19章 救他一命! “是了,你把那礼品收起来,我本来也没有吃的打算。”裴湫筠看向采月,她顿时心领神会的拿着东西下去。 裴湫筠用了早膳,取了本书看着,一边等着追星回来。 母亲的病,她到底是要上心的。 还未等来追星,窗柩处传来一阵窸窣怪响,裴湫筠顺势望去,才发觉那窗户打开一条小缝。 随之,整个后窗户完全打开,一袭黑影闪身进入。 裴湫筠倒吸一口冷气,紧盯着那滚进来的黑团,刚想叫人,便觉得略显熟悉。 “夜非离?” 他一双凤眼生的实在是极有辨识度,纵使是面上覆了一层黑纱,也仍能看得出来者是谁。 “我被人暗算了”夜非离眼中带着愤怒,强撑着身子走过来,话还未说完,他便一阵眩晕。 “这,你先坐下。” 裴湫筠不是见死不救之人,眼看着夜非离伤的这么重,便扯着他坐在了外室的软椅之上。 “等一下,我去和丫鬟说一声。” 裴湫筠往外走去,这青天白日的,自己房里多了个男人,不管是什 么原因,被人察觉都是不好。 “我等你。”夜非离咬着牙忍痛。 打开门,看见追星正朝着自己的房间走来。 “追星!” 裴湫筠急急唤着,吓了追星一跳,“怎么了,小姐?” “你先去厢房把东西放下,我有些私事,若非喊了你们,谁也别进来。” 裴湫筠转身要进,又是回头交代了一句,“对了,若是谁要来,你先过来通报,再将人带进来。” 见追星猛点了点头,这才回了屋。 “好了……” 房里的夜非离已经褪了一条袖子,雪白的臂膀袒露在外。 “时间紧,免得耽误你太久。” 夜非离侧着脸解释了一句。 眼下伤口疼痛难忍,他虽是不展现在脸上,却也没有心思逗弄裴湫筠。 “好吧。” 裴湫筠本着医者仁心的想法,自动忽略掉了他健硕的肌肉,坐在旁边看着他的伤口。 上面的肉已是腐烂,堪堪粘连着些许新肉,再加上正蜿蜒至心口的紫青痕迹,让裴湫筠的呼吸一滞。 如此…… 是中毒的迹象。 “是 谁如此狠毒。” 裴湫筠猛吸一口气,手上颤抖,摸了一下夜非离的患处。 男人极力克制,却还是微抖了一下,裴湫筠急忙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吧?” “无妨。” 夜非离的眉头微皱,他本就皱着眉,此时皱的更深了。 “那你再忍耐一下,这患处的肉已是腐烂,必须要刮下来才行。”裴湫筠眉目清冷,可她这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忍。 古代并无特效麻醉药,要想帮助夜非离刮肉疗伤,岂不是把他疼死了? 男人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示意裴湫筠动手既是。 看他淡定,裴湫筠眉目清冷,从房中药箱里翻出了一柄银刀,“那我动作尽量快些,不至于让王爷太过疼痛。” “本王身上,为何会出现这处青紫?”夜非离凝眸望向裴湫筠,脸上颇为无奈,大抵也是猜到了分毫。 “划伤你的刀淬了毒,一定是将毒留在了血液之中。” 夜非离眸子一暗,“你能否解决?” 见他命令手下一般的口吻,裴湫筠有些无奈,但也 不准备和伤者计较。“办法倒是有,不过得等我想想用什么药物能解。” 裴湫筠叹了口气,解毒并不是简单之事,她心里清楚,估计夜非离的心里更清楚。 “你尽力即可。” “先把这腐肉刮了,待我分清王爷中了什么毒,再说其他。” 拿了坛烧酒来,裴湫筠倒在手帕上,擦了一把银刀。 “忍着些,应该会很疼。” 裴湫筠凝眸,古代的麻药应该唤作麻沸散,但她手边并无这种药材。 看来若是想有万全的准备,以后该备上些药材才是。 看向自己手旁的药箱,裴湫筠若有所思。 她捏了一把手上的银刀,朝着夜非离的伤处而去,他的伤口已经流脓发炎,若是不及时处理这些烂肉,还会有发热的风险。 心一横,银刀锋利,很快割下了一处烂肉。 夜非离嘶了一声,纵使是再怎么忍耐,这割肉之痛仍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裴湫筠心知若是不加快速度,夜非离便会疼痛更甚,还不如是快刀斩乱麻。 一刀一刀割下去,裴 湫筠看着都觉得疼得要命,偏偏这男人一声不吭,如同雕塑般坐在自己面前。 烂肉上早已没了血色,裴湫筠割下来,才发觉肉已经发黑发青。 这肉若是长在身上不去处置,怕是会出更大的乱子。 男人倒是丝毫不怵,全程看着裴湫筠割下自己的肉,最后还问了一句,“好了么?” 裴湫筠讶异于他的忍耐能力,转头从药箱里寻了些许消炎镇静的草药,撕碎了敷在夜非离的患处。 “如此,便能解毒了?” 夜非离的面色如常,仿佛刚割了肉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还不能,你这毒应该是南疆盛行的巫蛊之毒,侵体后毒发极快,若是不加阻拦,则会酿成大祸。” 他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 裴湫筠寻了几根银针出来,刺入夜非离伤口附近的皮肤,“我先是封了你这附近的穴位,让毒素无法继续渗入更深处的血脉,接下来再想办法。” 叹了口气,这毒若是要解,并不简单。 “嗯,知道了。”夜非离答应道。 第20章 有人下毒?! “多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夜非离见裴湫筠拔了银针,提步便要朝那后窗而去。 裴湫筠倒没说话,沉声目送着夜非离离开,这才收拾着桌上的药箱。 药箱里的药物多半是她从太医院拿回来的,赵太医客气的极了,对裴湫筠又十分器重,故而让她拿了不少的中草药。 夜非离翻窗而出,看得出来,他的伤口仍旧是疼痛,动作略显迟缓。 “追星!” 整理好了屋内,裴湫筠朝外喊了一声。 就见追星快步从厢房跑了出来,“小姐,怎么了?” “刚才我让你从母亲房中拿的吃食和用的药,拿来了吗?”裴湫筠在脸盆里洗干净了手,而后便看向了追星。 追星点了点头,小跑着从厢房出来,将一盒东西放在了裴湫筠桌上,“小姐,这就是平常夫人的吃食和用药。” 裴湫筠应下,“你先去外面忙着。”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裴湫筠一个人,她眼瞧着那托盘上的药物和食物,微皱着眉头上前。 这毕竟是王元英每天都要接触到的东西,她必须亲力亲为,才能查得出其中到底是什么掺了毒物。 一番查找下来,其中一个精致小巧 的盒子吸引了裴湫筠的注意力。 这么精致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王元英的身边。 无论怎么说,裴湫筠脑海中都是浮现出了那破败的院子,以及她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服侍着的惨象。 李嬷嬷的岁数大了,能照顾到王元英的地方不多,想来平日里两人互相扶持,有什么脏活累活儿,也只能是自己做了。 裴湫筠拿起那小盒子,上面是蜀锦绸缎面儿的,她手指一动,将盖子挑起,才发现里面放着几粒小小的药丸。 药丸是浅粉色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闻上去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看来,问题便是出在这里了。 裴湫筠的脸色一变,细细嗅着,越发觉得其中的香味扑鼻,诡异至极。 若是中草药之类,按理来说不会有如此刻意的香气,除非…… 有人在其中添入香料,就是为了掩盖什么。 将药丸放于桌上,裴湫筠望着自己不远处的那柄银刀。 一刀下去,药丸一分为二。 药丸中间,藏着一颗更小的黄色药丸,含于粉色药丸的中心。 这是怎么回事? 裴湫筠紧盯着黄色药丸,将其剥离出来,嗅了嗅,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 果然,这药丸有些怪异。 只消闻了几下,裴湫筠就不难分辨出,这是素集散的味道。 素集散并不是什么难以见得的毒药,味道刺鼻,入口微微发涩,不难便能辨别。 但若是外面裹上了一层糖衣…… 裴湫筠望着手中药丸,若有所思。 素集散的毒性并不大,可若是长年累月的吃下去,身子便会如同被掏空一般,体虚至极,难以调和。 裴湫筠的眸子一暗,又查验了其他。 没多久,她便发现,王元英平常服用的中药,其中有一味名叫红花的。 红花本是活血化瘀之药物,素集散的功效主要在于打通身体经脉,同有活血之效。 两种如此药物搭配起来…… 裴湫筠倒吸一口冷气,假如真的如同自己所想,那么王元英每次月事来临,便是痛苦至极的几日了。 她忙不迭收起了追星拿来的东西,嘱咐她丢到外面去,别被人发现了。 裴湫筠心里想的倒有不少,现下还不知道这药物是谁所下,免得打草惊蛇。 “采月,你拿上燕窝和东阿阿胶,跟我一起去一趟母亲的住处。”追星拿着东西去倒掉,裴湫筠便叫来采月,主仆二人一同 往丞相府的那处角落而去。 “小姐,您平日里都害怕夫人,怎么现在……”采月好奇问起,又知道自己失言,话说一半便是闭上了嘴。 “之前胆小不懂事,她是我的母亲,这府上没有人在意她的情况,自然是我来在意。”裴湫筠并未放在心上,解释几句。 钻进那处低矮的月亮门,这才看见了杏苑的匾额。 “咳咳……”采月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她倒也少来王元英的住处,甚至是根本没来过几次。 王元英这个人对于府上各位来说,都如同是透明人一般。 “母亲。” 裴湫筠踏入杏苑的木门,就见王元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望着一处败了的花朵发呆。 “凤儿,你来了。”王元英听见动静,回头来望见裴湫筠,急急地站起身来,甚至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 “母亲,您小心着些,身体本就虚寒,哪里经得住大动作。” 裴湫筠上前扶住王元英,李嬷嬷也迎了出来,“大小姐来了,能经常见着大小姐,老奴这心里真是高兴。” 采月识眼色,手上的补品顺势递给了李嬷嬷,“嬷嬷,这是小姐给夫人拿来的补品,您收好了 。” 李嬷嬷道着谢,收了东西放入了里屋。 倒是王元英不好意思,直拉着裴湫筠的手摇头,“凤儿,这些好东西,你还是留给自己便是,别往我这里拿……” 在她的心中,她早已是个将死之人。 王元英面上闪过几分悲怆,轻轻咳了几声,“我这边不打紧的,你还是照顾好自己更为重要。” “母亲,我是您的孩子,自然是将您放在第一位。”裴湫筠拍了拍王元英的手背,“您不必考虑太多,一切都有我,往后都有我。” 王元英听着一番话,忍不住鼻酸,她许久不见裴湫筠,倒是感觉这孩子确实长大了,与小时候不一样。 不过说到底,她也没有见过多少次裴湫筠的孩童时代。 “凤儿……”王元英的话堵在喉咙里,如鲠在喉一般,上不去也下不来。 看着裴湫筠坚定的小脸儿,她到最后只能是红着眼圈儿点了点头,女儿懂事,倒是她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这福气能享受多久? “母亲,我倒是有一事想问您。” 一边说着话,裴湫筠从袖中摸出了那个精致的蜀锦小盒,推到了王元英的面前,“这药,是谁拿来给您吃的?” 第21章 立威! 问题一出,王元英一愣,“是徐氏派人拿来的,说是你父亲的吩咐,帮我开了药来。” 裴湫筠的眉头一皱,又是徐氏。 “这药,您吃了多久了?”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小盒子,若有所思。 “吃了有三五年了,怎么了?”王元英被裴湫筠这个模样吓到,面露担忧,“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着我呀。” 裴湫筠得知了真相后,反倒是不知该如何和王元英开口了。 “无妨,就是这药瞧着新鲜,我拿来问问。” 说完,她便将那小药盒塞入袖中,“这药您便先别吃了,我给您配一副更适合您身体的中药调理身子。” 不动声色的收起药盒,裴湫筠一眼望去,王元英并未怀疑。 “母亲,我看还有一事,您这杏苑实在是缺少人服侍着。”裴湫筠环视了一圈儿,这里还是如自己那日过来时一样颓圮,“多些人伺候,这里也能热闹些。” 说完,裴湫筠唤来身边的采月,让她去下人属择两个称心的丫鬟带过来。 裴元慎到底是丞相,家中下人众多,各个院子分去不少,还有剩余的。 到底在下人属也是做些粗使活计, 不如派到杏苑来帮自己照顾着母亲。 “是,小姐,奴婢马上去办。”采月快步出了杏苑。 “我平常又没什么需要照顾的,何必带来些人浪费力气。”王元英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 “怎么浪费力气,您是裴元慎的妻子,怎么配不上这样的照顾?” 裴湫筠望向王元英,一脸坚持。 没过多久,采月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瘦削,一个丰满了点,皆是低着头走了进来。 “小姐。”采月行了礼,两个丫鬟跟着行礼,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和冷淡。 裴湫筠目光凌厉,看向她们二人,顿时看出了其心中的不耐,“你们两个,唤作什么名字?” “奴婢环儿。”一个丫鬟还懂些礼貌,行了礼后,开了口,“环儿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另一个则是心高气傲,恨不得用鼻孔看了看裴湫筠和王元英,丢下一句,“奴婢枫花。” “枫花,环儿。”裴湫筠默念了一遍二人的名字,而后点了点头,“嗯,以后你们在这伺候着,机灵着些。” “母亲,外头天寒,您回屋歇着吧,这里便交给这两个丫鬟就是。”继而,裴湫筠转过头来看 向王元英,“我扶着您进去。” 母女俩进了里屋,裴湫筠刚要出来,就听见外面一阵议论。 “采月姐姐怎么把我们带到这么个晦气地方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是枫花的声音,她阴阳怪气开口说着,毫不在意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得见似的。 “枫花,你少说几句,咱们到底是为奴为婢的,找个机会从这儿离开不就是了。”这是环儿的声音。 裴湫筠翻了个白眼,本以为这环儿还算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从心眼儿里蔫儿坏。 她拧了一把抹布,捧着那铜制脸盆出去。 “哗啦——” 一声,水流四溅,她有意朝着那两个丫鬟泼去。 她们是下人属的下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比李嬷嬷不知道好了多少。 李嬷嬷的衣服上打了好几处补丁,眼见着就是几年没换过,这两个丫鬟倒是穿的艳丽,像是花园里的花儿一般。 “哎呀,谁这么不长眼——” 枫花先是叫了一声,瞪着眼就要看过来,可被身旁的环儿拉了一把,这才发现站着的是裴湫筠。 到底裴湫筠是她们的主子,两个丫鬟不敢吭声,敛着眉目立在一旁。 伺候好了 王元英后,李嬷嬷从里屋出来,恰好看见裴湫筠和两个丫鬟。 “小姐,您也去里屋歇着吧,这两个丫头交给我来带就是。” 李嬷嬷说什么也算得上是家里的老嬷嬷的,早些年间在家里说话十分有分量,倒是王元英落了势后,跟着一起来到杏苑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就连裴湫筠见了李嬷嬷,都有七八分敬畏。 “不是吧,您都什么时候的丫鬟了,还想带着我们?”枫花忍不住开口讥讽,她眼看着这老太太想要压自己一头,自然是不乐意的。 “老奴伺候夫人几十年有余,怎得就无法带着你们两个新来的丫头了?”李嬷嬷还是有威严在身上,此时面对着环儿和枫花,掷地有声地回答着。 “夫人?我可听说,这府上的夫人只有一个,您指的是谁呀?”枫花阴阳怪气的嘲讽,完全未将李嬷嬷放在心上。 “放清了你自己的位置,不管怎么说,地位都分高低贵贱,你一个做奴才的,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裴湫筠来了火气,一把将手上的铜盆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今日你们两个就将这杏苑好好收拾一番,收拾不好, 个个儿都别吃饭了!” 她向来不喜欢好高骛远的奴才,二十一世纪倒也没有什么奴才之说,但她如今来了这里,便看不惯这些做奴才的不听话。 何况这两个丫鬟刚来便仗着王元英不受宠敢说这样的话,再不立威,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枫花和环儿对视一眼,悻悻闭上了嘴。 “这院子里都落灰了,打扫干净,那边枯萎了的花儿都给我铲掉换了新的来,房檐上的灰尘也要清理,桌子和椅子皆要过两遍水,角落里不用的垃圾清理出去。你们俩抓紧些干,如果干的不好,我就报到你们的大夫人那儿去,看她保不保得住你们。” 裴湫筠交代过后,又是冷哼了一声,“李嬷嬷确实是上了年纪了,便看着她们俩干活就好,若是哪里不如你的意,过来告诉我。” 给李嬷嬷指派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活计,裴湫筠很快从杂物间翻找出来几把扫帚和几块抹布,一股脑儿的扔到了枫花和环儿的身上。 “好生伺候着,别再让我抓了你们什么把柄,不然晚饭都别给我吃了!”裴湫筠瞪了两人一眼,这才钻进了里屋,正巧看见王元英坐在藤椅上。 第22章 罕见病症 “你跟那些丫鬟生气做什么,我也不用她们伺候着。”王元英叹了口气,面上无奈。 “娘,这本就是您应得的,您是府上的夫人,为何不好意思请人照顾?”裴湫筠的性子跋扈,她一向看不惯那些人对王元英的态度,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一番。 眼瞅着那两个丫鬟将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有李嬷嬷和采月在,她们倒也不敢多加抱怨。 裴湫筠多少放下心来。 忽然,她的手碰到袖中的小盒子,眉头微皱。 这药应该是徐氏以裴元慎的名义送来的,为的就是毁了王元英的身体。 还真是心狠手辣,已经坐上了主母的位置,却连王元英一个下了位的人都不愿放过吗? 她心中择了几味药材,制成药膳调理,能让王元英的身子渐渐调养过来。 但长年累月的服用素集散和红花,早已让身体虚空,若是调养,也需要一段时间。 “小姐,小姐——” 一阵呼喊声由远及近,裴湫筠和王元英抬眼望去,是追星过来,“小姐,是赵太医过来了。” 裴湫筠的心里一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赵太医,我稍后就去。” 随 后,她看向王元英,“母亲,我还有事,改日再过来看您。” 王元英应下,“你快去,我这边不用你担心。” “等我回去,会派采月将您需要吃的药膳送来,您让李嬷嬷每天熬制喝下。” 裴湫筠交代过后,总算放心了大半,而后起了身,带着采月一起回去了。 院子里有李嬷嬷看着那两个丫鬟,她也不必多费心费力什么。 刚踏入正厅,就见赵太医坐在梨木雕花椅上,一见裴湫筠进来,“乡君,您回来了。” 裴湫筠笑了笑,“赵太医这么急着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乡君,老臣过来打扰,是因为宫中出现了一起罕见的病例,老臣自己拿不定主意,便想着来问您了。” 裴湫筠看得出来,这赵太医面上忧心的紧,连脸上的褶子都皱巴在一起。 “您先别急,什么病症?”裴湫筠眨眨眼,边上的奴婢奉上两杯茶。 瞟了一眼,裴湫筠端起茶盏来抿了抿,“这是刚拿来的菊花茶,您别着急,慢慢说。” 赵太医多少喝了一口,很快就放下了茶杯,看向裴湫筠,“乡君,宫中突发时疫,不知您能否随我去宫中一趟。” 裴 湫筠的呼吸一滞。 时疫,这在古代可是要了人命的病。 “时疫,怎会突发时疫?”裴湫筠忍不住惊愕。 “老臣也不知其中原因,只不过储秀宫的瑾妃娘娘早上才传了太医,说是她宫里有个宫人染上了时疫。”赵太医看向裴湫筠,面上皆是求助之色。 裴湫筠心下了然,只不过这时疫在古代是难以治愈之病,在现代治疗起来却是十分的简单。 “线下太医院忙做一团,老臣是特意跟皇上请示了,出来求了外援……”赵太医略带愧疚。 想来他一个太医院院判,众太医之首,竟也要向裴湫筠寻求解决的办法。 确实是裴湫筠的医术高明,不然赵太医倒不至于向她低头求助,他一生见得病例不少,寻医问药的手法自然是娴熟。 “正好我也无事,那便随您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裴湫筠答应下来,她整日呆在府上倒也没什么事要做,倒不如是去太医院转转。 赵太医总算露出个笑意来。 “那老臣先是谢过乡君。” 一路上,赵太医将情况跟裴湫筠讲了个差不多。 原本这时疫在宫中治疗起来并不困难,这次的病情 来势汹涌,且试过了原来的方子,治疗起来并无太大的成效。 裴湫筠听着,微皱起了眉头来,按理说在这年代,人的抵抗力不强,病毒也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变异才是。 “赵太医,您先别急,等我们看到了病例再谈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裴湫筠宽慰着赵太医,两人一起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围在那满柜的中药前,愁眉苦脸的商讨着。 听见脚步声,太医们齐齐回过头来,一眼看出是裴湫筠来了,“裴乡君,您可算来了,不知对于本次病情,乡君可有高见?” 一个太医恭敬走向裴湫筠,他也是一大把的年纪,胡子花白,却堪堪朝裴湫筠低了头。 此次时疫,整个太医院都没有办法,可不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见了个救命稻草便急忙抓住? 现在感染时疫的还仅仅是个宫人,若是哪家的大臣娘娘染上了时疫,岂不是皇帝怪罪下来,他们各个都没了出路。 眼见这情况,裴湫筠扶起了眼前的太医,身旁站着的赵太医也跟着唉声叹气的。 “不知能否有机会让我去见见那宫人,了解一下具体的病情。”裴湫筠瞧着几 个太医如此发愁,医者仁心,她也跟着急了。 “乡君能去,更是臣等福气,麻烦乡君随我们移步至后院,那宫人已经被单独安排了房间。” 赵太医面露宽慰,显然是松了口气,继而就要带着裴湫筠一起朝后院而去。 因着那宫人的病情严重,已不能和其他人居住在一起,一众太医商讨过后,才决定将他暂时安置在太医院的后院。 “好,那咱们即刻就去。” 裴湫筠提步跟上赵太医的步伐,身后也有几个太医跟着。 “等一下。” 刚走几步,裴湫筠停下步子,“时疫来势汹涌,大家找了纱布覆面再去,避免传染。” 想来,按照赵太医所说,这次的病情怕是传染力度更强,不加防范,怕是这几个太医没准都会染病。 “乡君说的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纱布,到时候覆住口鼻再去。”身后有太医掏出来了一块纱布,朝着裴湫筠晃了晃。 这纱布,以手覆之,怕是难以保证。 裴湫筠眉头一动,复往回走,“你们都跟我来,这纱布可用性太低,我们得稍加改善才行。” 身后跟着的几个太医面面厮觑,却还是听话的跟上了她的步伐。 第23章 制作口罩! 裴湫筠回到太医院正厅,心中顿生一计。 “赵太医,不知太医院可有针线布匹,能帮我拿些来吗?” 这话让紧跟而来的赵太医一愣,但还是没做多问,快步拿来了针线和几块布匹,递到了裴湫筠手上。 “裴乡君,您看这行吗?” 抬眼望去,裴湫筠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不知赵太医有没有猜出自己的意图,拿来了两块花花绿绿的料子来,放在了裴湫筠的手里。 裴湫筠哭笑不得看了几眼手上的料子,到底还是凑合花布和纱布贴在一起。 紧接着,她又剪开几块花布作为带子,缝合在和布料的两边,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口罩。 “裴乡君,这是什么……?” 一众太医都没看懂裴湫筠的这番动作,各个盯着看了好几眼,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东西叫做……口罩。”裴湫筠犹豫几秒,思考着要不要给这东西重新取个名字,但一时语塞,到底还是把原本的名字说了出来。 反正这些太医也完全没听说过口罩这个名字,倒是也无妨。 “口罩?”太医们互相看了看,皆是没搞清楚状况。 “你们看啊,这口罩这样,把两根带子挂到耳朵 上,是不是就不用以手覆面了?”裴湫筠无奈,拿起一个口罩来,给他们做了一个示范。 “不愧是裴乡君,这么聪明!” 太医们了然过来,惊讶于裴湫筠的聪慧,各个拿着口罩试戴。 眼见着一个个严肃的白胡子老头儿戴上这花花绿绿的口罩,还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忍住笑,裴湫筠帮着大家戴好了口罩,这才又往那宫人住着的院子而去。 “以后应对时疫这样的传染病,大家也要戴好口罩,最好是能经常更换才是。” 裴湫筠一边走一边交待着,后面几个太医倒是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裴乡君,这口罩覆面,真的能预防时疫吗?” 一个太医开口问道。 “嗯,能够起到防御的作用。”裴湫筠点了点头,这口罩虽说不如现代的口罩,使用的是医用无纺布,但起码聊胜于无。 解释过后,一行人来到了隔离那宫人之处。 “几位太医是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面等我呢?”裴湫筠在门口站定,恭敬问了一句。 起码太医们算是她的长辈,各个都是德高望重,虽说他们对裴湫筠的态度很好,但她也明白不能失了本分。 “来都来了,便一起进去吧。” “是啊,咱们一起,还能讨论一下如何治疗。” 赵太医作为太医院的院判,先是做了表率,很快就得到了剩下几个人的赞同。 宫人被暂时安置在太医院角落里的院中,一来是为了让太医们更好的治疗,二来就是为了隔离病症了。 时疫算是古代常见的流行病,一众太医也都有了治疗的方法,如今此病像是发生了变异般,才猛然间让太医们都没了办法。 裴湫筠叹了口气,推开了木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声尖叫。 “别过来,别过来,奴婢感染了时疫,不敢面见各位大人!” 裴湫筠脚步一顿,向里面看去,就见一个瘦弱女子缩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宫里的宫服。 她的一张脸惨白,嘴唇微微发抖,一见人推门进来,就惊惧的朝里面缩着,“别杀了我,别杀了我,求求你们了!” 一字一句,言辞恳切。 看到破门而入的是一群人,她显得更加害怕了。 “求求你们饶奴婢一命,就算是做牛做马,奴婢也会报答的!” 宫人踉跄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跪在了裴湫筠的面前,“各位太医,求求你们 帮帮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裴湫筠身子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却让那婢女以为是裴湫筠嫌弃她生了病,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又往后挪了好几米,一双眼睛惊恐万分的盯着裴湫筠。 “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裴湫筠忍不住安慰了一句,这姑娘吓成如此模样,还真是惹人心疼。 回头看了一眼,本身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太医都自觉的距离病患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收回了视线,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并不是难以理解之事。 “你先别怕,我来看看你的病情如何了,好吗?” 裴湫筠看向那宫人,放柔了声音说道。 “好、好,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听了这话,那宫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又是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微微发红了。 裴湫筠看不下去,急忙走上前,打算将人扶起来。 “这怎么使得,奴婢得了病,您别过来。” 这个动作,吓得那宫人更是后退了好步。 她是跪着的,几乎是用膝盖在地上挪,裴湫筠看着,一阵心酸。 “好了,你也别担心,先回床上去好生养着。” 裴湫筠并未 将此病放在心上,她从现代穿越而来,这类型的时疫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像一场小感冒一般简单。 “赵太医,赵太医——” 还未等裴湫筠开口,门外一道声音急急地传来。 “仁惠堂的叶答应,染了、染了时疫——” 一个小太监飞快地跑来,差点撞在赵太医的身上,好歹是刹住车,跪在了赵太医面前。 身后还跟着个小宫女儿,看上去是叶答应身边伺候的,也跟着跪了下来,“求求太医救我们小主,小主已经高烧不退了……” 赵太医一下犯了难,连连咂嘴:“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裴湫筠接过了话,“先别急,王太医,您带着剩下的太医先在各宫焚烧艾草消毒,等我和赵太医去看了叶答应,回来再说。” “这时疫病人用过的器具都不可再用,你们一定小心,口罩戴好,切莫沾染了时疫。”裴湫筠凝眉,转头看向那赶来的小太监,“你去吩咐织布局按我所说的赶制出一批口罩发给仁惠堂的宫人。” 小太监抬起头来,看清了太医们脸上戴着的口罩,立马领命而去。 交代过后,裴湫筠和赵太医立刻前往仁惠堂。 第24章 治疗时疫。。 还未赶到仁惠堂门口,就听见一阵阵的哭天抢地声传来。 裴湫筠和赵太医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未开口,脚下的步子倒是快了几分。 小宫女的眼泪干在脸上,她无暇顾及,小跑着进了仁惠堂大门。 刚进去,就见一个满身珠翠的女子站在东偏殿前,正一脸担忧的朝里面张望,“这是怎么了,知秋,你快进去瞧瞧。” 她正说着,就见裴湫筠和赵太医过来,“太医,您来了。” 裴湫筠跟在赵太医身后,见这妃子待人倒是恭敬,便也行了个礼。 “惠妃娘娘,这叶答应生了时疫,您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赵太医诚惶诚恐,急忙行礼,“娘娘的凤体要紧,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你这话怎么说的,叶答应是本宫宫里的人,本宫岂能坐视不管?”惠妃像是生了气,训斥了赵太医一句。 裴湫筠看着,明白她是真的着急,手上的手绢都被搅得出了褶皱。 “惠妃娘娘,您稍安勿躁,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赵太医。”裴湫筠适时开了口,现下还没找出时疫的治疗方子,惠妃帮不上忙,也只能是添乱。 古人不懂这些道理, 她一个现代人未必不知道。现代的疾病更多,且更加难以治愈,比起时疫来要凶猛的多了。 惠妃听见裴湫筠的话,仿佛才终于正眼看了她似的,“不知这位姑娘……?” “回惠妃娘娘的话,这是裴乡君,精通医理,是老臣请来的外援。”赵太医介绍了一番,这才顺着裴湫筠所言往下说,“娘娘快回去歇息着,这里交给裴乡君和老臣便是。” “原是裴乡君,早听说过大名,如今才见着了。”惠妃打量裴湫筠一番,客客气气笑道,“有乡君在,我便是放心了,有劳乡君和赵太医。” 说罢,恰好知秋从东偏殿匆匆出来,“娘娘,叶答应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惠妃看了几眼,忧心之色不减,又委托了赵太医和裴湫筠多加上心,这才领着丫鬟回到了正殿。 裴湫筠走在赵太医的身边,先是帮他开了门。 赵太医位高权重,她虽是身为乡君,却知道不该失了本分。 赵太医微微一顿,缓步走了进去,裴湫筠紧随其后,进入东偏殿,打眼便看见另一个丫鬟守在叶答应跟前。 而之前领他们来的那个宫女,急急 的扑了过去,“小主,奴婢给您请太医来了,小主!” 看她如此尽心竭力,裴湫筠的目光凝在了那床上卧着的女人身上。 她生得漂亮,小脸白净,眉眼如山,本加分的薄唇却失了血色。 裴湫筠敛了神色,朝叶答应走了几步,“你们俩先让开吧,让我和赵太医来看看她的情况。” 仁惠堂的东偏殿已是封了,这两个宫人的染病几率极大,裴湫筠吩咐好了不让这二人出去,就坐在了叶答应床边。 此时的叶答应已是不省人事,她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在昏迷之间,身上都不大舒服。 “乡君,您看这……” 赵太医紧跟着过来,有了裴乡君在身边,他倒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裴湫筠从她的被中摸出了手臂,两指搭上脉搏,屏息凝神感受着,只觉得这脉搏虚无,若是不用心体会,几乎感受不到。 “你来,你们家小主近日可有什么不舒服之处?”裴湫筠唤来了那宫女,询问着。 “回乡君的话,小主近几日便说身子不舒坦,觉也睡不好,总是念叨着喉咙疼痛,今日又发了烧……” 听她解释一番,裴湫筠多少有了 判断,“好,我知道了。” “赵太医,您来搭搭脉。”裴湫筠将位置让给赵太医,起了身,仔细瞧着叶答应的脸,这会儿距离近了些,她才看得清楚。 叶答应原本白嫩,生了病后,面颊红润,唇上焦黄,高烧不退。 若是不加以治疗,恐怕会烧坏了脑子。 裴湫筠暗自揣度,这凤天国存有什么中草药还未可知,上次来太医院,了解了几分,却并未完全把握。 摸了一把叶答应的额头,滚烫,她却不出汗,一双小手冰凉至极。 琢磨着的功夫,赵太医收回了手,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早些年间的时疫并无如此严重之病症,老臣暂无办法,乡君您……” 赵太医深深叹了口气,看向裴湫筠,“乡君,不如我们先回太医院,翻阅医书,再想办法。” 裴湫筠应下,“那便从长计议,一时想出解决办法,定是不可能的。” 她也正有此意,点点头。 “赵太医,皇上请您过去养心殿一趟。”刚欲回太医院,皇帝身边儿的小敏子快步而来,派了个丫鬟进来通报。 “是……老臣即刻便去。”赵太医微愣,急忙要往养心殿 而去,又一顿,看向裴湫筠,“裴乡君,不如咱们二人一起,皇上定是要问起那时疫一事。” 赵太医整个人战战兢兢,心里却打起了算盘,如果真是皇帝怪罪下来,他拉了裴湫筠去,一来多了个垫背的,二来他也有了稳住皇帝的理由。 裴湫筠的医术高明,整个紫禁城中的人都有所耳闻。 “也好。”裴湫筠应了,既然是赵太医这么说了,她便顺水推舟,也去探探皇帝的口风。 若是皇帝能准许自己留在太医院内,那往后查询起医术古籍来,就要更加方便的多了。 两人各怀揣着心思,一起往养心殿去了。 “皇上,赵太医和裴乡君来了。”小敏子进去禀报,裴湫筠和赵太医听了传唤,才进了养心殿。 皇帝板着一张脸,见他们二人进来,仍是没露出个笑模样。 “赵太医,宫中时疫蔓延,可有良方?”皇帝见赵太医进来,便是问起了时疫病情一事,目光炯炯盯着赵太医和裴湫筠。 裴湫筠跟在赵太医身后,低眉顺眼的立着,倒是一言未发。 “皇上,臣刚去瞧了叶答应的病情。”赵太医的头极低,像是没什么底气。 第25章 医术高超的小姑娘 “叶答应的身体如何?”一身明黄的中年男子冷脸看向赵太医,声线中没有任何情绪。 裴湫筠埋着头,她还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 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万人之上的君王,龙袍在身,他说的话就是真理。 到这种时候,裴湫筠也明白自己不该多说话,只消低头听赵太医和皇上回话,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的压迫感,裴湫筠暗自腹诽着,之前在电视剧上,可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叶答应患了时疫,臣已经叮嘱各宫娘娘小主焚烧艾草,具体的药方,要等老臣和乡君以及太医院的众太医研究过后,再做决定。” 赵太医恭敬回话,这一番话倒是让人找不出来什么毛病。 皇帝的眼神紧盯着赵太医和裴乡君,半晌,才缓缓开口,“时疫乃是大病……” 对于紫禁城来说,患上时疫,一个传染一个,乃至一宫,若不严加防范,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对于本次时疫,裴乡君有何看法?”皇帝站起来踱了几步,“你们起来吧,坐着与朕说。” 这话吓得赵太医诚惶诚恐,勉强站直了身子,就是不敢坐在那 软垫之上。 赵太医不动,身后的裴湫筠更没了过去坐下的理由,只得是站在赵太医身后等他向皇帝禀报结束。 “臣女有些拙见,还是待回去研究过药方后,才能来回禀皇上。”裴湫筠不急不躁,一脸冷静的说完。 听了裴湫筠和赵太医的话,皇帝沉默着坐在龙椅上,他们二人的话皇帝当然能听得明白,无非就是还没研究出具体的方子。 “这时疫传染力极强,若是难以解决,怕是要从源头上解决。” 皇帝沉吟半晌,没想到说出如此一句。 裴湫筠的眸子猛然一缩,说是从源头上解决,岂不是要把得了病的给就地正法了…… “皇上,臣女认为,万万不可。”裴湫筠俯身行礼,“叶答应和那宫人病症未到及其严重的地步,若是将源头解决,岂不是失去了能试药的人。” 裴湫筠不忍心,这起码是两条人命。 皇帝为了大统考虑她可以理解,但若真是没了这两个人,宫中怕是还有得了时疫未发现的,难不成要一起处理掉? 此话一出,养心殿中更是安静了几分。 赵太医瞥了裴湫筠一眼,“皇上,老臣也和乡君的意思相近,不 如趁此机会研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造福百姓。” 养心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皇帝拿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视线扫过了殿下二人,总算是缓缓点了头,“罢了,就按你们所说吧。”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裴湫筠二人退下。 “皇上,臣女还有一事所求。”裴湫筠朗声开口。 世人皆怕皇上,但她一个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皇上倒是少了几分忌惮。 大抵是古人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虽说一见面被威严震慑了几分,可如今看来,不过如同古装剧中的皇帝差不多罢了。 “什么事,但说无妨。”皇帝面露疲惫,微靠在龙椅之上,疲乏的闭了闭眼。 “臣女不知能否进入太医院,成为院中太医之一。”裴湫筠说出这话来,不仅是皇帝,就连旁边的赵太医都是微微一愣。 “裴乡君,这凤天国历史上,还未有女太医一说……” 赵太医尴尬,急忙拉了一把裴湫筠的袖子。 虽然说赵太医请了裴湫筠进太医院帮忙,可到底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这么贸然提出,怕是会引起龙颜震怒。 在御前服侍多年 ,赵太医早摸清了皇帝的脾气。 当朝圣上远不如先帝,当年九子夺嫡,皇帝的手段狠辣,原定的太子在继承大统的前一年暴毙,剩下几个有威望的皇子也接连出事。 最终先帝扶了仅剩的弘宣上位,也就是如今的宣统帝。 伴君如伴虎,就算是个太医,如今也如履薄冰,侍奉在皇帝左右,不敢多说一言。 “赵太医说的属实,当朝并未有女太医。”皇帝沉声道,显然是赞同赵太医所说,“但朕可以特批你自由出入太医院,随意使用其中的药品,如何?” 裴湫筠微微颔首,有了这样的答复,她已然是满了意。 虽然没给自己太医的身份,但有了这样的改变,已经算是和太医们享受同等的待遇了。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勉强从自己的小词库里调出了几个词汇来,裴湫筠吸了吸鼻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起来。 “先研制出时疫的方子来,度过此次难关,朕重重有赏。”明黄衣袍的男人说出一句,摆了摆手。 “是,皇上,臣女定与赵太医相配合,尽快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来。”裴湫筠得了便宜卖乖。 出了 养心殿,赵太医显然是松了口气,“好在皇上并未怪罪下来,往后还需要裴乡君的帮助。” 裴湫筠客气几句,就跟着赵太医一路回到了太医院。 刚走到门口,裴湫筠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那女娃能做什么,何况岁数这么小,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你小点声儿,裴乡君可是去跟皇上复命了。” 裴湫筠站定脚步,身后的赵太医还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好奇,“乡君,怎么了?” “无事,咱们进去吧。”裴湫筠摇了摇头,听着里面讽刺的声音,却并未放在心上,“刚才突然想了味中药。” 赵太医不疑有他,摇晃着身子进了太医院。 “要我说,那什么乡君碰巧救了几个人,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们一个个的都把她当成神仙了?” 一道不善的声音又是传来,裴湫筠顺势望去,正是太医院的副院判,王太医。 当时还对自己一副恭敬模样,没想到,背地里竟如此说人坏话。 “你说这话做什么,那小姑娘的医术确实高超,不然怎会被皇上传召?”另一个声音,是专门为皇后诊治的章太医。 第26章 配药 裴湫筠秀眉微蹙,事已至此,她也没有想和王太医闹僵的打算。 她刚穿越而来,又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进入太医院的机会,从前虽说有赵太医带着,但如今得了皇帝的应允,自然是不一样的。 站在太医院院内,裴湫筠轻咳一声,很快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力。 “裴乡君,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章太医出来打了招呼,那王太医则是一声冷哼,走到另一边的药房中去了。 他向来不喜欢裴湫筠,就算是听宫中人说了她的厉害之处,也不屑于对一个女娃低头。 在王太医觉得,他从医问药数十载,难不成还抵不过裴湫筠几次误打误撞的救人了? 裴湫筠收回视线,古时少有女子学习知识,更别说是精通医术之人,被这样对待,倒是有迹可循。 “嗯,跟赵太医走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点了点头,裴湫筠闪身也进了药房。 不管怎么说,皇帝都已经是同意了让自己随意进出药房,那必须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才行。 一阵中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裴湫筠深吸一口,自觉心中安定了不 少。 根据叶答应和那小宫人的病情来看,大抵是流行性感冒之类的疾病,有一定传染性,会引起发烧,如果是在现代可能不足为惧,但这里没有相应医疗设备和防疫措施的情况下,很容易扩散开。 裴湫筠捻起几味中药,知道了病因,要治疗起来就容易得多。 王太医见裴湫筠进来,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搞笑的是,他脸上还戴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口罩。 “王太医,怎么了吗?” 裴湫筠脸色不变,倒是反而笑着望向王太医,故意说了一句。 她可不想被人当成软柿子捏。 “我看王太医手上拿着的是白芍和归尾吧?”裴湫筠一眼望去,瞬间认出了中药,“不过这两种药都有养血活血之用,可并不适用于时疫。” 王太医拿着中药的手一僵。 “哼,这么点东西,我会不懂?”被裴湫筠说教几句,他倒是懒得再装出一副尊敬模样,“一个女娃娃,还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 他在太医院数十载,本就不喜欢有人压自己一头,何况这次抢了风头的还是裴湫筠这么个半大孩子,更是 难以诚心佩服了。 “王太医说得是,我刚来太医院不久,很多东西都不明白。”裴湫筠抿着嘴笑,“还得是各位太医提携帮助,才能走的更远。” 裴湫筠客客气气回着,得到的又是王太医的一个白眼。 她便不做回复,敛了眉目立在一旁。 药方有几个巨大的红木朱漆木柜,上面一格一格的,正是一个个小抽屉,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各个中药的名字。 从旁边摸出个小竹筐来,裴湫筠寻了几味中药。 “裴乡君,您已经拟好了方子?”赵太医寻了过来,看了看裴湫筠竹筐里的药材,拱手问着。 “是了,不过还是个初步的想法而已,等我配好了药方,再来给您看。” 裴湫筠一边回答,一边心里默念着中药的名字。 作为医学博士,这点小病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只不过古时只能用得上中药,比起现代存在的各种西药来说,制作更麻烦些,效果也更慢。 赵太医倒是上心,跟在裴湫筠的身边,“那就辛苦裴乡君了,老臣认为,可以用黄芩、栀子入药,起到泻火之用。” 裴 湫筠乐得和他讨论,心中也正有此意,顺着捻了黄芩和栀子进去。 差不多整理好了药材,裴湫筠舒了口气,一样样查着,“连翘、薄荷、竹叶、芒硝……” “乡君果真冰雪聪明,这连翘清热解毒,用来对付时疫最好不过,再加上薄荷竹叶外输内清,当真是一流的好方子。” 赵太医拿出自己的药方对比了一番,发觉裴湫筠想的齐全,确实比自己所想的药方要周全几分。 “那便拿了裴乡君的方子,先去给叶答应和那宫女试试。”赵太医传来身边的学徒,急忙叫人下去抓药。 “等等,赵太医,我这里面还少两味药材。”裴湫筠一把拦下了赵太医的动作,复而开口,“我需要白蜜和甘草,但并未在药房中寻得,这是为何呢?” 她刚才找了两圈儿,皆是没看到白蜜和甘草的影子。 “若是以白蜜和甘草入药,不仅能够舒缓和硝的功用,还能够加强这副方子的推导之用,是关键性的药材。” 说着,裴湫筠皱了皱眉,她将方子誊写在了纸上,却空出了两个位置来,留给白蜜和甘草。 赵太医闻言就是一愣,紧接着面露难色,“这白蜜有是有,只是甘草……” 他话说到一半,不知为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裴湫筠见他窘迫,忍不住狐疑,“甘草这么常见的药材,咱们这里都没有吗?” 白皙的手指搭着竹筐边缘,数着中药,确实,这一副方子中,就只差一味甘草了。 对于裴湫筠这种完美主义者来说,这味草药不可或缺,何况它确实在药房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这……” 赵太医闻言,跟着一起着了急。 “不如先将这药方送去试用吧,但估计没有甘草,效果会大打折扣。”裴湫筠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是先试试这方子能否扼住时疫了。 “没有这甘草,当真是不行吗?” 赵太医紧攥着那药房,边缘都被他抓的皱褶起来,裴湫筠的话他实在听进了心里。 作为太医,他也不想让好好的方子差了一味药。 “凤天国地处沿海,确实没有这味药材啊,乡君。”赵太医垂着头,整个人瞧上去愧疚而又自责的模样。 堂堂凤天国,竟然没有甘草这味最常见的药材? 第27章 药材缺失!! 裴湫筠一把抓住了赵太医的手,“赵太医,这甘草在哪国境内有?” 赵太医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着她,“乡君,甘草生长在偏远地带,一般只有匈奴之国才有。” 匈奴。 裴湫筠权衡利弊,匈奴之国不仅地处偏远,匈奴人更是残暴无度。 “先试着方子如何,若是解决不了,再说接下来的事情。”裴湫筠和赵太医商量着,赵太医也是点了点头,并未有什么旁的意见。 偌大的药房内,太医们来来往往,可裴湫筠这一颗心却起起伏伏,安定不下来。 打定主意要弄清楚药方的药力如何,裴湫筠寻了处僻静之地,摸了本医书。 医书早已老旧,泛黄的封皮上写着《北印堂医案》五个大字。 裴湫筠翻看几眼,她从未听说过这本医书,自己穿越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国家,所见之物也与自己记忆中的历史大不相同。 这本医书上,同样记录了甘草这味药材,能够祛除胃火,清肺热,止咳化痰,生津平喘。 看来,拿到这味中药迫在眉睫。 “报——” 裴湫筠刚看完几页,一个小太监快 步跑来,径直跪在了她的面前。 “裴乡君,叶答应喝下去后烧退了些,但仍是昏迷不醒。”小太监用力低着头,“另外,那个宫女也发起高烧来,喝了药还是不见消退。” 一把放下医书,裴湫筠从袖中摸出口罩戴上,看向那小太监,“走,马上带我过去看一看情况。” 清热解毒的药剂已经喝下去了,怎么可能连高烧都不退? 小太监诶了一声,急忙引着裴湫筠往外走,两人一前一后的,快步朝着仁惠堂而去。 因着叶答应生病,小宫女便被送入了仁惠堂偏殿隔离,按照皇帝的旨意,要将患病二人放在一处,以免范围扩大。 裴湫筠边走边想,眼瞅着到了仁惠堂。 比起上次的哭声,这次安静了大半。 一踏入宫门,四处都静悄悄的,小太监见裴湫筠面露疑惑,便凑上来道,“叶答应病重,这仁惠堂都成了晦气之地,没人敢来了。” 小太监声线压得低,裴湫筠却听得清楚。 若是她没记错,这小太监就是叶答应宫里伺候的。 她收了视线,不做多说。 这宫里向来是风起云涌,人一旦落了势,谁都要来踩 上一脚。 “嗯,我先进去看看再说吧。”裴湫筠望了一眼小太监,话不多说,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您可来了,我们小主这会儿又烫起来了,该怎么办才是呀!”伺候着的丫鬟一见到裴湫筠,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急忙扑到了她的身边,“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主!” 裴湫筠眉间一凛,快步走到叶答应身边,白皙的手一贴她的额头,果然,烧的滚烫。 “看来这方子见效仍慢,我马上回太医院,再与赵太医商讨。”裴湫筠止不住的心急,回去见到赵太医,就拦下了他的动作。 “赵太医,本次时疫是胃火旺盛所致,不及时清热解毒,怕是最终会酿成大祸。”裴湫筠蹙起眉头来,“境内有鱼腥草吗?” 赵太医闻言,点点头道,“鱼腥草是有,不知乡君的意思是?” 裴湫筠总算是缓缓心思,“那就好,我去药房拿些鱼腥草,入药后,估计会缓和大半。” 说罢,裴湫筠面上的担忧未解,“只不过没有甘草,恐怕真是感染了时疫,胃疾不愈,日后还是会造成影响。” 裴湫筠叹了口气,这叶答应怎 么说也算是皇帝的妃子,若是落下了病根,太医院难免受了牵连。 再者说,这病万一在宫中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裴湫筠作为医者,自然想彻底解决这次时疫。 刚欲进入药房,裴湫筠身子一顿,眼下寻得甘草才是要紧之事,鱼腥草宫中就有,倒不必自己费心。 “赵太医,麻烦您去药房抓二钱鱼腥草放入方子之中,我有事要向皇上复命。”裴湫筠一把抓住了赵太医的胳膊,吓得老头怔了怔,立马应下钻进了药房。 裴湫筠脚下生风,急匆匆拦了个门口的小学徒,“我问你,皇上现在在什么地方?” 学徒也是没料到裴湫筠的动作,惊了一下,“乡君,您这是有什么事儿,急着要见皇上?” 继而,他反应过来了些,摸着下巴思考道,“这会儿,皇上应该是在御书房批折子才是,您若是想去,还得先去通报一声……” 未等他说完,裴湫筠已经提步而去。 “诶,乡君,诶……” 远处小学徒的声音还在,可裴湫筠走的远了,完全来不及向他解释。 裴湫筠的脚步极快,路过御花园时,眼见一簇一簇花红 柳绿,却无心停下来欣赏,几乎小跑了起来。 她不过是个乡君,不知皇帝能否赏光见了她的面。 只不过,事关重大,她不得不进言。 一只黄鹂鸣叫一声,吸引了裴湫筠的注意力。 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翠黄色的鸟儿,回头,就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上。 “嘶……” 裴湫筠摸了摸生疼的鼻梁,抬起眸子望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熟悉的一抹玄色。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男人沉稳出声,胸前一起一伏,衣袍差点又贴上了裴湫筠的脸。 她这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急忙后退了两步,瞬间捕捉到了他脸上转瞬即逝的笑意。 晦气,怎么又是他,走到哪都能看见。 “我去找皇上说事情,哪里像王爷这么闲,天天在御花园里逛。”裴湫筠鼻子发痛,忍不住嘴上发难,接连着吐槽了夜非离几句。 这话一出,闹得夜非离莫名其妙,“本王被皇上传去御书房商讨平乱一事,好端端走到路上,你突然撞上来。” 他眼波流转,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本王飞来横祸,反倒是乡君现在兴师问罪起来了。” 第28章 愿去边疆! 裴湫筠被他说的没了话,悻悻放下了摸着自己鼻子的手,朝袖子里缩了缩。 “我有急事,麻烦王爷不要挡路。”裴湫筠气呼呼绕开了夜非离,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御花园的另一边走去。 夜非离勾起嘴角,亦步亦趋跟在裴湫筠的身后。 感受着身后人跟着自己,裴湫筠道:“王爷可别跟着我,我刚刚才去看了疫病患者” “谁跟着你了,我这是要去找父皇。” 裴湫筠无奈,左不过二人都是去找皇帝的,她总不能让他换条路走。 快到御书房门口,就见两队侍卫立于前面,守在正门口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姜福宁。 “七王爷吉祥,裴乡君吉祥。”远远见着两人走来,姜福宁便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皇上正在里面批折子呢。” “麻烦姜公公去帮着通报一声,我找皇上有要紧事想说。” 一到御书房门口,裴湫筠就急急地开了口,“确实有要紧事,麻烦公公了。” 姜公公面露难色,看向了裴湫筠身后跟着的夜非离。 本来按照定好的计划,是夜非离要与皇帝商讨平乱一事的。 裴湫筠心中紧张,她小小乡君,按照常理来说,是无法见到皇帝的,何况她 如此冒失来了御书房,难以料想皇帝会不会见她。 但她实在着急,若能以甘草入药,研制出治疗此次时疫的药方,造福的可是天下的百姓。 姜福宁的视线越过裴乡君,恭恭敬敬落在了她身后的七王爷夜非离身上。 眼见他点了头,姜福宁这才将头低的更低了些,“那奴才进去通报一声,乡君在此等候片刻。” “麻烦姜公公一并通报,稍后本王带着乡君进去便是。” 夜非离瞥了一眼御书房内,心中所想和裴湫筠差不太多,皇帝的性子难以揣测,能否让裴湫筠进去觐见都未可知。 “是,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姜福宁行了礼,而后快步走进了御书房里。 裴湫筠听了这话,心中微动,明白夜非离是要帮自己的忙,便投去了个感激的视线。 很快,姜公公从御书房出来。 “七王爷请,乡君请,皇上正等着二位呢。” 夜非离走在前头,裴湫筠便大大方方跟在了后面。 进了御书房正殿,两人各自行礼。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视线扫过二人,“你们二人都坐吧。” “你急着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皇帝看向裴湫筠,先是问起了她的事情来。 裴 湫筠敛了眉目,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与夜非离要商谈的是国事,自然不是自己一介女子能够听得清楚的,自然而然要先问起自己来了。 裴湫筠恭敬起身行礼,伏低了身子。 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是这样,臣女和各位太医一起研制出了时疫方子,只不过本次时疫是因胃火所起。虽说是已经放入鱼腥草祛火,但若是想完全药到病除,还是需要一味甘草入药。” “甘草温和,却生长在边疆沙漠地带,拿来入药,是极好的药材,能够药到病除,彻底治疗这次疫症。” “臣女愿意前去边疆采取药材,为国为民贡献自己的力量。” 此话一出,御书房安静下来。 皇帝抬起右手,揉揉发疼的眉心,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裴湫筠的想法,为国为民都是有好处的,可偏偏是她是个特殊的身份,即便是丞相府里的一个庶女,但这段时间为凤天国时疫之事费心费力,若是在采药中途出现什么事儿……传出去,岂非被他人诟病? 正当皇帝左右为难时,夜非离站起,微微躬身抱拳说道:“父皇,儿臣有一提议,您可否听听?” “哦?”皇 帝抬起头,等着夜非离的下文。 “父皇,医者父母心,裴乡君也是为凤天国的人民考虑,如果您担心她的安危,让人去护送他采药,是否更安心些?” 夜非离本不相信这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能解决这次时疫,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她才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呢,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坐在正殿上的皇帝却连连点头。 “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来可以得到乡君想要的药材,二来也可以保护你的安危,两全其美!” “这……皇上……不用这么麻烦的,其实臣女一人足矣,而且太多人马去的话会引起注意,在蛮夷之地未免太过招摇。” 不用想,她就知道这个办法不可行。 一大波骑着马带着刀剑的人跟随她去蛮夷之地,就跟竖个牌坊告诉人家她来了一样。 原本她一个人去,小心谨慎些说不定还能平安回来,带上一大队人马,就等同于把她的小命儿栓个绳绳吊着,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 裴湫筠苦着个脸,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她的表情被夜非离尽收眼底。 男人看着她颇为滑稽的表情,不免觉得有 些好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凤天国的精兵强将,可不只是人海战术。” 夜非离眼中的笑意慢慢收敛,他抬头望着主位上的皇帝…… “凤天国能人异士众多,要挑个和乡君去蛮夷之地的人并不难,眼前就有一位。” 皇帝的话就是圣旨,而此时裴湫筠也隐隐意识到了皇上未说完的话,脖子僵硬地扭向一旁。 他? 不是吧! “有七王爷护送乡君,那我便放心了。” 皇帝的话让裴湫筠如坠冰窖,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夜非离直接从座位上起身。 “父皇,儿臣定不负重托,尽全力护送乡君平安,顺利带回草药!” “嗯!朕对你是放心的,你们二人都要平安回来,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看着这父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裴湫筠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 “哗!” 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站在门口候着的姜福宁微微弯腰。 “您这是?” 裴湫筠面色无奈的叹息,她当真是无语了。 “姜公公,传言都说七王爷以一敌十,是真的吗?” 假的!肯定是假的! 要是真的能以一敌十,那怎么会在第一次遇见她就深受重伤? 明明就是个小菜鸟! 第29章 假的!肯定是假的! “这传言当然是假的!” 姜福宁的一句话让裴湫筠惊讶不已。 还真让她猜对了? “七王爷何止是以一敌十,那分明就是以一敌百!” “裴乡君在深闺之中肯定听得不多吧!七王爷本事大着呢!咱们收复失地,但凡是七王爷领兵的,哪个不退避三舍?闻风丧胆!” “乡君刚刚进御书房,瞧见皇上后面那幅大弓了吗?那可是西域进贡过来的,为的就是和咱们凤天国示好,因为七王爷带兵展现出来的本事,让对方不敢再轻举妄动啊!” 瞧瞧这姜福宁说话的神气样,连弯着的腰都挺直了几分。 裴湫筠一阵无语,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这就好比是现实世界中的脑残粉,而眼前这个姜福宁就是夜非离最大的粉头。 这话听得就好像夜非离护送她一路去蛮荒之地,就是她的荣幸一样,可她不想要这个荣幸啊! 姜福宁说的正起劲,看到裴湫筠走神的样子,忍不住叫她几句,“乡君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作为皇上身边最大的红人,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夜非离进御书房会的就是和皇上商讨国事,抵御外军进犯,这裴湫筠是从里面出来的,难不成知道 什么风声? 裴湫筠面上一笑,“就是忽然想知道,毕竟这七王爷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真是多谢姜公公指点了。” 姜福宁笑着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您客气了。” 说的差不多了,裴湫筠正打算离开,身后的御书房大门却再次传来响动。 “诶呦!王爷您出来了,这裴乡君正问起您呢!” 眼力劲儿极好的姜福宁还没等裴湫筠开口,就笑吟吟地迎上去,说出的话一下子让局面变得诡异起来。 夜非离颇为好奇的挑挑眉,“是吗?不知这裴乡君对本王有什么好奇的?现在本王就在这,可以亲自为你解答,不过是举手之劳。” 好一副慷慨的模样。 裴湫筠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敢劳烦七王爷。” “不想劳烦也已经劳烦了,乡君何需客气。” 裴湫筠听此,微微屈身施礼,“王爷说的是,小女子本想一人前去,没想连累七王爷。但陛下意决,小女子也无力更改。” “乡君不必忧心,本王可舍不得乡君受伤,定会尽全力保住乡君的安危。” 从穿越过来,这里的人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个个八面玲珑。 而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华丽,身份尊 贵,可不论她再怎么看,都觉得跟个地痞流氓似的。 回到太医院, 裴湫筠安排宫人给得了疫病的患者做好隔离。 又寻来赵太医,说道 “此次疫病岁虽尚未传播开来,但更要提前做好预防,让各个宫殿都备上些清热的药草。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千万看好几位患者,不要让他们随意走动。” “裴乡君这是要去哪?” “治疗疫病的方子里不是缺一味甘草,我准备去边疆带一些回来。” “陛下让您去?” “是我自己想去,,如若治疗疫病的药材能够全部备齐,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唉,此去路途遥远,边疆之地又多匈奴,乡君要注意安全啊。” “赵太医不必担心,此次有七王爷陪同,定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请赵太医帮忙,这次事态紧急,皇上命我明日出发,家中还未来得及通知。赵太医可否帮我给家中传个话,并请人照看好我母亲。” “乡君放心,在下必不负所托。” 一夜好梦, 夜非离早早就来到了太医院门口等着。 “收拾好了吗?马车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好了,走吧。” “王爷 ,乡君,请等一下!”一个宫人从远处跑来。 “这是陛下给您二位的令牌,到了边城如若遇到什么困难,凭借此令牌可以调动边疆的部分兵力。” 裴湫筠暗自心惊,这不就相当于兵符吗?皇帝怎么会把这东西给他们。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夜非离有些好笑的解释道“放心,这不是什么兵符,只是调动边疆千人兵力的玉牌。我父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兵符交给你。” 听了这话,裴湫筠意识到是自己犯蠢了,但还是忍不住对夜非离翻了个白眼。 。 另一边, 赵太医差人到裴府,告诉他们裴湫筠已经远走边疆,要他们要他们照顾好王元英。 “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裴元慎震怒。 裴婕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姐姐如今成了乡君,便彻底把父亲忘了吧,要离家这么久居然不回来和父亲告别。” “别这么说你姐姐,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回来告诉我们一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娘,你还帮那个贱人说话,她分明就没当自己是裴家人。” “哼,她既然要我们好好照顾王元英,那便找几个人好好伺候她,免得别人说我裴元慎苛待妾 侍。” “夫君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便有仆人通报,赵太医来访。 毕竟是宫中来人,裴元慎不敢慢待,将赵太医请进院内 “赵太医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 “裴乡君交代我给你们传个话,本想着差人来说一声,就不叨扰了,谁知那厮竟没把事情给说清楚,我这不得已才来打扰。” “赵太医客气了,不知这还有什么事未说清楚呢?” “裴乡君去边疆不是临时起意,是得了陛下准许的,宫中发生了一些紧急情况,乡君为救人才匆忙赶往边疆,还望裴大人不要责怪乡君。” “还有乡君的母亲,听说她身体有一些问题,皇上命我将她接入太医院治疗,大人您看?” 赵太医本想着将裴湫筠说的转告给她家人就行。 但刚把人派出去,又想到裴乡君专门给自己交代这件事,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联想到乡君之前废柴庶女的名声,赵太医内心有了些猜测,于是得到皇上首肯后,慌忙赶到丞相府。 “王氏是我的妾侍,您将她接入太医院怕是不太合适吧。” “裴乡君此去若是顺利,便是对皇室有恩,将乡君母亲接入太医院接受治疗,想来没有人敢说闲话。 第30章 启程! “赵太医说的是,在下这就吩咐下人帮王氏整理行囊。” 徐思弦听到这顿时急了,如果太医院的人查出王元英中毒,她可就完了。 连忙说道“夫君,这万万不可啊,王氏是裴府的人,如果被接入太医院,别人还以为我们裴府不给她请大夫” “裴夫人这是哪的话,外面的大夫总归比不上太医,这只是乡君的一片孝心而已。更何况,此事还有皇上口谕,夫人不会想抗旨吧” 这话一出,徐思弦顿时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王氏带走。 “夫君,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裴家啊。” 裴元慎看了她一言“好了,赵太医既然说了湫筠是替皇上办事,事成对裴家也有好处。此事就由她去吧。” 想当年,王元英是凤天国左司马千金,那是何等的尊贵,多少名门贵子上门去求娶,再加上她生的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凤天国第一才女之称。 他不过是通过科举封了个小官,用尽办法娶到了王元英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王元英也算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转折了。 可惜左司马府没几年就败落了,他也顺势将她贬为妾侍,重新娶了徐家女儿徐思弦。如今王元英和他的女儿成了陛下眼中的红人 ,她就又有了利用价值, 裴元慎打的一手好算盘,却忘了那王氏早就不是那个被他甜言蜜语骗一下就能哄好的小姑娘了。 城外道路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夜非离坐在车头听着暗卫回报 “王爷,出城门开始有人一直在盯着咱们。” “这里离皇城近,他们还不敢动手” “就是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宫中都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行程,你且去查探一下” “是!” 侍卫退开后,夜非离往身后马车内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 坐在马车上太无聊,裴湫筠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姑娘,姑娘,快醒醒啊,别睡了。” 朦胧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嗯?怎么了?是不是到了?” 此时已经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第一眼就望到正看着她的妇人。 “你是谁? 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本来迷迷糊糊的裴湫筠立马惊醒。 “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你家夫君说他出去买些东西,让我叫你起来吃东西。” 夫君?估计又是夜非离那家伙的恶趣味。 裴湫筠抬头望去,此时她所在之地着实陌生,但看得出是一家客栈。 吃过饭,裴湫筠正准备去街上逛逛,夜 非离却回来了。 只见他径直走进裴湫筠休息的房间,脱下外袍挂在架子上,而裴湫筠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整的目瞪口呆。 “王爷,您这是?” “出门在外,我们以夫妻相称方便些,也不容易被有心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什么有心人,我只是去采个药,会有什么有心人要害我。” “你没有,但我有”夜非离语气有一丝无奈。 “所以你非要跟来,到底是想保护我,还是要害我。” “乡君这样误会我的好意,我可就伤心了。” 裴湫筠懒得再和他费口舌,把主间让给他,自顾去隔间休息了。 半夜 “咔!” 房门被撬动的声响,在一片静谧中极其突兀。 可偏偏屋内静悄悄的,好像床上的人已经陷入熟睡,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领头的黑衣人一步步朝着床边靠近。 房屋内,透着窗外的月色,可以看到床上的模样。 被子上露出一个人形的形状,床上的人明显陷入熟睡中。 见此,黑人面具下的嘴露出得逞的笑容,手中的刀被高高举起,刀柄握在手中,月色折射在刀面上。 “咚!” 刀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哼。 黑衣人眉头猛地一皱,大手一伸直接掀开被子。 只见那被子中的根本不是 人,而是两个枕头,特意摆放出人的身形。 “妈的,跑了!” 黑衣人怒声咒骂着,手拿着刀,带着人就往房外走。 果不其然,走出房门,隔间的黑衣人也同样出来了,二人皆是一无所获。 “追!” 此时,离客栈几百米外的小树林。 裴湫筠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停歇,她也不知道该跑到什么时候,只知道越远离客栈越好。 裴湫筠发愁的直抹额,几十分钟前,夜非离发现有异样,赶忙叫起裴湫筠,让她先跑,自己联系暗卫。 现在静下心想想,那些人是冲着夜非离去的,他们想要的也只是夜非离的命,夜非离没有跑,是为了不连累她。 想到这儿,她转头望着来时的方向,心里忽然一阵不安。 他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跑出客栈几百米,她就能听见身后传来的打斗声,这客栈肯定是打起来了。 她不小心扭伤了脚,只能坐在地上望了望四周。 丛林深处深不见底,也不知该跑到何时,她记得夜非离说过,周围有几户农家。 她忍痛起身,打算去农家避一避 客栈内部。 黑衣人的尸体倒在地上,周围都是大片的血迹,有几个被留下的活口,此时正被暗卫押着。 一个男人从暗处走出,他背着 手,一身华丽的衣袍,赫然就是刚刚消失的夜非离。 “你!你竟然!” 为首的黑衣人震惊不已,他明明记得进入夜非离房间时人已经不在了,而在这之前,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知道,又怎会让他躲起来? “怎么?很失望?” 男人看着一群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仿佛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这出戏是冲着他来的。 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出来的死侍,被抓住之后是想着自杀的,可后路早就被自己掐断,藏在身上的药也被搜出来,没给他们任何机会。 “有本事就给我们一个痛快!” 黑衣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死反而对他们来说是种解脱。 夜非离冷笑,正准备下狠手,却有暗卫来报 “王爷,我们没有找到裴小姐,请王爷责罚。” 他只感觉到心脏一阵狂跳,有股不好的预感。自己让她先跑,不过是因为害怕打起来误伤到她,谁知道现在人找不到了。 “一半人留在客栈,剩下的全部出去找裴小姐!”他一声令下。 “是!” 夜非离原本要处理客栈的事情,黑衣人来袭绝非偶然,难保不会有下次的进攻,所以他得防备着。 第31章 她不见了?! 但是他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最后还是选择去搜寻裴湫筠的踪迹。 原本漆黑的夜晚只剩淡淡的月光,不知搜寻了多久,天色都开始慢慢泛起亮光。 站在夜非离身旁的暗卫看着他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从搜寻裴湫筠的踪迹到现在为止,夜非离的脸一次比一次黑,仿佛在爆发的边缘,正因为如此,没有任何人敢打扰他。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不远处,一个暗卫小跑着朝这边走来。 暗卫头头刚想责骂他不懂眼色,却眼尖的望见他手中所拿的东西,只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 “王爷!找到了!” 暗卫一边喘气一边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夜非离面前。 夜非离先人一步接下。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手绢。 手绢是淡淡的紫色,边缘处还有绣着的水仙花,而这正是裴湫筠的,因为之前他曾看她使用过。 “在哪发现的!” 暗卫赶紧指向自己来时的方向,“王爷,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坡,那边还有一些脚印和其他的印记。” 男人头抬起,望着不远处的方向,手中的手绢被他紧紧握着。 此时,他的心慌乱不已,明明已经 找到裴湫筠的线索,他却觉得更加不安,因为这手绢上的斑驳血迹…… 她受伤了! 男人狂奔向前,找到手绢的地方已经被暗卫们围住。 树林里的一个小山坡,这片地上的树叶都有些凌乱,甚至还有些凹坑,明显是人为留下的,而且是刚留下不久,证明人就在附近。 “找!继续给我找!把周围方圆十里翻个遍也要找到裴湫筠!” “是!” 人马迅速散开,以找到手绢的地方为中心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 咸宁庄。 今天的咸宁庄可真是热闹,因为庄子里的人都听说来了一个绝世的神医,专门为大家看病,而且还是免费的,不收取任何报酬。 庄子里的人在这里生活了世世代代,平日有个小病小痛的也都是用些古方,庄子里有个老医者,但年纪已经大了,医术算不上精湛。 在这里,不少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落下毛病,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关节疼痛,整宿整宿都睡不着是常事,即便如此,他们还要照常起来耕作,实在辛苦。 如今有神医过来给他们免费看病,这是庄子里的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一个个当然上赶着过来。 一户人家门口此时已经排起长 队,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去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大家都是一脸喜色。 站在外面等着的人们围在一起闲聊,只祈求做快点能排到自己。 “来来,下一个!王大爷,到你了。”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进去,那拐杖也不过是树枝子打磨的。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而就在小院的最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桌子,一个人正端坐在那里。 如果此时夜非离在这儿,他一眼就能认出,此时这个蒙着面纱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女人,正是他着急上火在寻找的人,而人家却在这里气定神闲的给人看病。 女人端起桌前放着的茶杯喝了一小口。 长时间说话,她喉咙都有些干涸了!可看着这些走路都困难的老人家,她又不忍心不帮忙。 裴湫筠不由得想起昨日 她孤身一人,又崴了脚,本想着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歇一晚,再去找夜非离。 谁知庄子里的人十分热心的收留了她,,为报答他们的恩情,今日才在这开了这个看诊的小摊。 夜非离顺着脚印一路找到了这个庄子,远远看见裴湫筠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吩咐暗卫们再次隐匿身形后,独自朝着裴湫筠的方向走去。 村 民们刚准备帮神医收起桌子,远远就看一位见面色不善的男子朝他们走来,大家把裴湫筠围到中间,警惕的看着来者。 “夜非离,你没事吧?” 裴湫筠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说到底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还是害怕的,只是因为一直身处陌生的环境,刻意麻痹自己。 现在看到夜非离没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哭了出来。 第一次看见这姑娘流眼泪,夜非离因为找不到她愤怒的心情瞬间消失,只剩下无奈和心疼。上前安慰道 “我没事,下次再让你跑,记得顺路留下些记号,免得让我着急。” “呸呸呸,什么下次,下次我再不跑了,你看你没跑还好好站在这,我跑得又累又饿,还把脚崴了。” 听见这话,夜非离哭笑不得,但确实是自己没有安排周全,只得安慰道“好,下次不会绝对再让你跑了。” “你脚伤还没好,暂时没法赶路,在这休息两天,我叫暗卫去探路,等你伤养好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疆。” 傍晚,裴湫筠刚回到住处准备休息,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发现一个又瘦又小,穿的脏兮兮小姑娘站在门口, 她怯生生的盯着裴湫筠 “你是神医姐姐吗?你可以给我娘治病吗?” 小姑娘又拿出两颗土豆,小心翼翼的递过来 “我没有钱,但是有两颗土豆,可以吗?” “姐姐不要钱,也不要你的土豆,你娘在哪里?姐姐和你去看看。” 听到这话,小姑娘赶忙拉着裴湫筠来到一处青瓦房前,看这房子,不像是穷人家盖得起的房子,直到走进院子。 院子长满杂草,房檐上都是蛛网,她推开房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裴湫筠面色有些凝重,叫小姑娘先在院子里等着,她先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僵硬发臭的女尸,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屋内不通风,尸体不尽快处理的话很容易产生疫病。 “姐姐,我娘亲还能治好吗?她已经很久没有动了,我也叫不醒她。” “你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还有王奶奶,但是娘说王奶奶已经死了,死是什么啊 ?” “死就是永远的睡着了,我们和他们再也不能再见面,你娘现在也已经睡着了。”她娘亲死亡的消息,裴湫筠没有瞒着小姑娘,她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对死亡还没有概念,但以后她一定能懂的。 第32章 多了一个拖油瓶?! 村长好意向裴湫筠解释了小姑娘家的情况, “柳娘子是五年前搬来我们村的,搬来时她怀着孕,身边只带了一个老嬷嬷,后来又生了小银星,前年老嬷嬷赶集时因为被马车撞到,没多久人就没了。从那以后柳娘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们孤儿寡母又没有经济来源,连个看病的钱都没有,本来想着今天神医你免费帮大家看病,才让小银星去找你,谁知道她娘竟然已经。” “村长你也别自责,这柳娘子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没有丈夫还怀着孕,谁知道那孩子是这么来的”围观村民中有嘴碎的说 小银星虽小,但也能感受到别人的恶意,抓着裴湫筠的手又紧了些。 “其实。”村长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小银星母亲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支玉钗和两封信,一封信里说让我带着小银星和玉钗去云州城找姚家三爷,另一封是给姚三爷的。但您也知道我是一村之长,属实不方便离开,。” 云州城,正是边疆最大的一座城,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那里,裴湫筠看着这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些心软,想着既然顺路,就带回去和夜非离商量一下,方便的话把她一起带上吧。 回到住处,裴湫筠解释了发生 的事情。 夜非离嘴上不饶人:“已经有你一个拖油瓶了,再多一个也不多。不过,既然你想带着,就让她别离开你身边,不然遇到危险我可不管。” “好” 将小姑娘的娘下葬后,裴湫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收拾好行囊,一行人便向着云州城出发了。 “不愧是云州城。” 高耸入云的城墙,训练有素的士兵,让刚进城裴湫筠不住的感叹。 “先忙正事,忙完再逛。” 随即他们来到城中最大的药铺。 “几位来买药还是看病啊?” “你们这可有甘草?”裴湫筠直接问道 “这甘草是匈奴地区的产物啊,在下只听说过,但从未曾见过啊?不过,我倒是知道这城中有一处可能有甘草,只是。” 看他这样,夜非离立马明白了,给他扔了一锭银子。 收了钱,这掌柜立马开口“城西有家农庄,那家的陈老伯总喜欢种一些西域来的奇怪药草。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不过那老头脾气怪得很,药材只种不卖,就算有,你们也买不到啊。”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我们走。”裴湫筠带着两人朝城西方向走去。 走到城西农庄附近便能闻到一阵药香,问了路人陈老伯家的住址,却发现没 有人在家。 裴湫筠绕着他家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那院子里不仅长有甘草,就连能解母亲毒的白芷都有,刚想把头伸进栅栏想仔细观察一下,却听见一声呵斥。 “哪来的偷药贼!” 只见一个老人急匆匆的朝他们走来,裴湫筠看着气势,连忙解释了一番,他终于怀疑的放下了铁锹。 “这甘草和白芷是您家的吗?” “你认得甘草?那城中百草堂的名医都不认得,你一个女娃娃居然认得。” “在下略通医术,也曾见过这甘草,如今家中有人患了时疫,急需这甘草救命,不只老伯能否让一些出来。” “时疫?用甘草,你且说一下你的方子。” 两人就时疫方子交流了一番。 陈白术也发现眼前这个女娃娃是个医学奇才,居然能和自己探讨医术这么久,要知道城里那些老学究都时常因为跟不上自己的思路而恼羞成怒。想到这,他心下一动 “你们要我的甘草,我可以给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见老者愿意把甘草让出,裴湫筠有些激动。 “我要你在云州城留一个月帮我打理药草,怎么样?” 陈老头心想这小丫头留一个月,好好相处一下,说不定还能骗到 一个徒弟呢。 裴湫筠一愣,留一个月不是不行,眼前的老人医术造诣非常高,比太医院最好的几位太医还要厉害许多,和他多交流对自己肯定有好处。而且甘草找到了,药方赵太医那也有,疫病肯定不用她担心了。 再说帮小姑娘找父亲这事估计也要花上一些时间,暂时是走不了的。 “行” 商量好,裴湫筠便采了些甘草炮制好,交给暗卫,让他们快马加鞭带回京城。 解决完正事,夜非离提议去云州城的集市上逛一下,顺便帮小银星打听一下他父亲的事, 路上夜非离也差人打听过,只知道这姚家是云州城首富,姚三爷是姚家当家的。至于其他的消息就不清楚了。 裴湫筠拉着小银星的小手走在街上,夜非离也不要脸的凑了过来。 “娘子,你想吃什么,为夫请你。”难得正经了一路,草药的事刚解决,这家伙就又开始了。 “夜叔叔,我想吃糖葫芦。” “好,叔叔给你买。这位小姑娘,你也想要吗?“ 自己都几岁了,还吃什么糖葫芦,裴湫筠给他一个白眼。 但没一会,夜非离就拿着两串糖葫芦走了过来,把其中一串递给小银星。 另一串举到裴湫筠面前,凑近说 “别的小朋友有糖葫芦吃,我的小朋友也要有。” 裴秋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人是在撩自己吗?果然长得帅的人随便说句话都能让人脸红心跳’。 “快接着啊,小筠筠,说谢谢叔叔。” “。.”果然都是错觉,自己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这个人帅。 不过,糖葫芦可不能浪费,不吃白不吃。 又逛了一会,夜非离似是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抱起小银星,拉着裴湫筠的手就往旁边小巷走去,只见一个穿着青黑长袍的男子一路跟了过来。 夜非离观察了一会,见只有他一人,伸手一揽,就将他制住了。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这位少侠饶命啊,我是看着二位的女儿实在是长的像我家少爷,所以跟上来看看,我没有恶意啊。”这男子指着小银星说 裴秋筠和夜非离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你家少爷?” “我是姚小少爷的贴身小厮,姚家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云州城首富姚家。” “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位可以将我送到这姚府问一问,我真的没有恶意呀” 裴秋筠他们正愁没有理由拜访姚府,这就一个现成的理由送上了门来。 第33章 姚三爷。。 二人押着这小厮,带着小银星一路来到了姚府。 门童看见自家少爷的小厮被人押到了姚府门口,还以为是有人上门挑事,赶忙进屋喊了姚三爷出来。 小厮见自家老爷都出来了,吓得连忙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到小厮说看到别人家女儿长的像自己儿子,姚三爷不禁有些好奇,便朝小银星望去,只一眼便愣住了,颤着声问裴秋筠二人。 “这丫头可是你二人的女儿?” “当然不是,我二人只是受人所托,到云州城替小银星找她的亲生父亲。” “小银星是吗?快到爹这里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看着已经红了眼的姚三爷,小银星有些害怕的往裴秋筠身后躲了躲。 “姚三爷,你果真就是小银星的父亲吗?” “当然是,月娘没给你们说吗?她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你说的月娘是小银星的母亲吗?” “是啊,她叫柳月娘,难道你们没有见过她吗?”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很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王姨不是跟着她的吗?怎么会。”姚三爷满脸的不可置信。 将二人请进姚府,裴秋 筠详细讲述了柳月娘的死因,听到柳月娘竟因没钱治病而死,姚三爷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双目赤红,满脸懊悔。“早知如此,我当初定将那贱人千刀万剐。” 那柳月娘和姚三爷自幼青梅竹马。刚及冠,姚三爷就将柳月娘娶回了家,并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很快有了一个儿子,没几年又怀上一个,就在柳月娘怀孕期间,一个丫鬟设计爬上了姚三爷的床。 姚三爷想解释,但柳月娘不信,非要他亲手杀了那个丫鬟,但姚三爷害怕孕妇见血不好,便迟迟没有动手。 谁知让柳月娘误认为丈夫背叛了自己,一气之下带着贴身嬷嬷离开了姚府,最后竟落到那般下场。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裴秋筠二人不由有些唏嘘,将那柳娘子留给姚三爷的信和玉钗拿给了姚三爷。 刚说着就见两个高大的身影不顾门童阻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姚府。他们眼窝深邃,鼻若鹰勾,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双湛蓝的眼睛。 “匈奴人?!”看到他们夜非离立马警惕了起来。 姚三爷的面色也十分不好,怒吼道:“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出去!” “看来姚三爷 ,不想要,你们,儿子了”其中一个匈奴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凤天国语对姚三爷说 “你们这些畜牲,把我儿子怎么了” “放心,我们,不会,怎么样,他,只要你,交出连山金矿,一切都好硕” 连山金矿位于匈奴和凤天国交界处,是姚家的私产,匈奴可汗盯上那里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掳走了姚家的小少爷,想要借此威胁姚三爷。 “你们这群蛮人做梦! “姚三爷,不要急着拒绝,想想你儿子,在我们连山等你的答复,三天后。” 刚听闻夫人离世的噩耗,儿子又被抓走了,换谁也接受不了,这不,匈奴人刚走,姚三爷便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裴湫筠赶忙上前帮他诊脉,发现这姚三爷晕过去不单单是因为生气,她连忙叫来管家追问。 “你们老爷,可有长期失眠,饮食不规律的情况。” “从夫人走了以后老爷就时常睡不着,饭也吃的很少,而且。有时候好好的会突然发脾气,或者突然大笑。” 不出裴湫筠所料,这姚三爷郁结于心,如果不尽快治疗,怕是命不久矣,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用中药治疗郁症。只好命人将陈老先生请来,他 对药草的研究颇深,可能会有办法。 安排好姚银星和姚三爷,裴湫筠低声问夜非离 “云州城是凤天国的,那些匈奴怎么敢这么嚣张?官府都不管吗?” “昨天动静这么大,官府都没来人,姚家还是云州城首富,其他百姓怕是更不好过,云州城主可能有问题,看来我明天得去拜访一下这城主了。 于是,第二日夜非离便将一封王爷拜帖送到了云州城主府上。 “七王爷,您来云州怎么不和小的说一声?我好给您安排。” “云大人客气了,本王到云州城来办些小事,不想大肆张扬。” “那王爷来下官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不知云大人可认得那姚三爷?” “当然是认得的,他可是我们云州城的大商户。” “那云大人可知昨夜两个匈奴人闯进姚府,威胁姚三爷。” “这。云州城的地界怎么会有匈奴,七王爷你怕是听信了谣言,应当只是普通商户纠纷,不值得王爷您忧心。” “云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本王与姚三爷有旧,昨夜正在他府中做客,那匈奴正是本王亲眼看到的,云大人不会觉得本王也在说谎吧。” “这件事下官也不甚清楚,不过王爷放 心,此事下官知道了,就定会查明。” “那本王就等着云大人的结果了,告辞!” 待到夜非离离去,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从暗中走了出来 “你不是说拿下这个金矿万无一失吗?这凤天国七王爷是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这七王爷怎么会来云州城。” “你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我们计划不能被他破坏。查清楚他带了多少人来边疆,一个不留。” “可,这七王爷乃是凤天国战神,怕是很难除掉?。” “一个王爷而已,你若做不到,那这凤天城主便换个人来做吧!” “是,属下遵命。” 。. 陈白术给姚三爷炼制了安神丹,虽不能根治郁症,但也能确保姚三爷面对匈奴时不出意外。 回到姚府的夜非离,将调兵令牌给了裴湫筠。 “云州城主果然有问题,他府中奴仆恐怕都是高手。” “这个令牌你拿着,两天后我会随姚三爷一同前往连山金矿,你且拿着它和我的信赶往边城军中,找赵将军调兵,让他们来救我们,记住了吗?”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连山金矿,匈奴阴险狡诈,万一我还没调到兵你们就出事了怎么办。” “不行,太危险了。” 第34章 遇险! 沉默了一会裴湫筠颤抖着嗓音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等我带人来。” 夜非离见裴湫筠担心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忍不住调侃道:“有娘子给我收尸,就算死了我也不怕。” “你又开始胡说!” 裴湫筠气得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这才正经了多久本性就又露出来了,裴湫筠知道夜非离是为了让她心情放松点,但还是忍不住气恼。 翌日一早裴湫筠就带着信物和书信到边城军找赵将军,没想到被拦在军营门口。 “姑娘,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裴湫筠知道军营之中严禁出现女子,因为着急出发的时候没来得及换上男子的装束。 从怀中拿出令牌:“我有要事求见赵将军。 看着皇帝的调兵令牌,守门小兵哪敢怠慢,连忙道: “姑娘稍等,容小人去通传。” 没一会儿,裴湫筠就被请了进去,赵将军一身银色战甲,威风八面的朝她走来,确认了令牌和书信。 “不知姑娘是……” “小女裴湫筠,受七王爷托付,还请赵将军即刻点兵随我去连山金矿救人。” 赵立民身为边城军主将,对京城的事也有所耳闻,裴湫筠神医乡君之名早已传遍了,知她可以信任。 “末将这就去点兵。 ” 与此同时连山金矿,夜非离和护卫们被包围在金矿的洞口。 金发碧眼的男子打头,身上穿着匈奴特有的皮毛短襟,手上的弯刀反射出凛冽的光芒。 夜非离这边虽然每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能在凤天国境内养这么多护卫,可见他们蛰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七王爷好胆量,敢一个人来这边城,要知道你的人头可值不少银子呢。” 夜非离淡定的坐在石头上,仿佛被包围的人不是他,气势全开:“想要本王的人头就尽管来拿吧。” 金发碧眼的男人低吼一声:“一起上!” 可匈奴人这边被刚才夜非离的气势吓到,动作稍迟了一会才冲上去。 战场上谁先露出惧意谁就输了,夜非离都没动手,身边的侍卫跟切西瓜一样收割着人命。 对方节节败退。 金发碧眼男人见这样下去他这边的人都要死光了,提刀亲自上,一下就砍了夜非离的两个人。 剩下的护卫连忙回到夜非离身旁护着。 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援兵再不来就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金发碧眼男子并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直接冲着夜非离而去。 眼看着身边的人又倒下一个,夜非离也发了狠,双目猩红 如同暗夜中的狼。 一片混乱之际裴湫筠及时赶到。 赵将军和士兵们加入战局,匈奴人被头领带着杀红了眼,双方顿时一片混乱。 “夜非离!”裴湫筠骑在马背上,就是寻不见夜非离的身影,她没有武功,身上只有银针傍身,也不知是谁惊了她的马。 裴湫筠一骨碌滚了下来,吃了两口风沙。 还没站起来后肩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道金发碧眼的人扛着她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战局逐渐明朗,赵将军带来的人把匈奴剩下十几个活口全部俘虏了。 一场激战下来,夜非离身上的旧伤发作,紧咬牙关强忍着疼痛。 看出他难受,赵将军连忙上前扶着。 “七王爷,你没事吧?快叫军医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夜非离紧抓赵立民的手臂。 “叫裴湫筠过来” 众人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到处没有看见裴乡君 赵将军对着小兵怒吼:“裴乡君呢?” “属下没看到啊。” 她不见了,这个认知让夜非离四肢陷入冰冷。 另一边,裴湫筠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戌时,后脖颈疼的厉害,映入眼帘的是干净的白幔。 看装修风格像是客栈。 这时,房外有说话声传了进来,她起身靠近 门口偷听。 “啊日塔,不是让你去监视熙宁那家伙,你抓个姑娘回来干什么?” “回公主殿下,她一直跟在凤天国七王爷身边,还能调动那边城军,肯定有利用价值。”啊日塔恭敬的将拳头放在左胸上,行了一个匈奴的礼仪。 被唤做公主的人却是一口男音,看来这个公主是女扮男装。 思忖间脚步声逼近,裴湫筠快速回到床上躺着。 熙青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裴湫筠,她在云州城也看过不少女子,但像裴湫筠这般样貌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凤天国还是有美人的嘛!” 看着这公主没什么心机的模样 ,裴湫筠索性不装睡了。 “你们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 公主无辜的摆手:“我不知道啊日塔会把你抓回来,况且我们也没绑着你啊,你想走就走呗。” 裴湫筠知道夜非离此刻怕是急坏了,但她刚才听见这位是匈奴公主,说不定通过她能找到书中匈奴独有的神药天山雪莲。 再说某人动不动就一身伤出现在她面前,给他常备个保命药也能安心些。 “你是匈奴的公主,可以带我去见匈奴王吗?” 熙青没想到她女儿身的身份一下就被眼前这个女孩子知道了。 “你要见匈奴王干什么? ”提起匈奴王,熙青语气明显低了下来。 “我有笔生意要跟匈奴王做。” 熙青现在相信裴湫筠跟七王爷有关系了,一般女子可没有这个胆量。 “可是我父王不是很喜欢我,不过,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可以引荐,成事还要看你自己。” 裴湫筠柔和一笑:“公主帮我引荐就行,多谢了。” 熙青见到的凤天国人对匈奴都十分不喜,还是第一次见到裴湫筠这样毫无芥蒂的,对她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 另一边,夜非离的确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他就是不让大夫靠近半步。 暗卫双膝“咚”的一声跪下:“王爷,您身上的伤若是不上药,如何去找裴姑娘?” 夜非离神色微怔,暗卫立刻让大夫上前,这一次他没有再抗拒。 这时有侍卫来报。 “王爷,城主已经带来了。” 如今城主是唯一确定和匈奴人有联系的人,连山金矿已经到手,也是时候处置城主了。 “说,跟你交易的那个匈奴人是谁。” 城主被这满地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死尸吓得两股战战:“求王爷饶命啊,下官也是被他们威胁的。” 夜非离蹙起眉头,他现在身上有伤,裴湫筠又失踪了,自己没时间听他瞎掰。 第35章 匈奴王!!! 暗卫立刻走上去,稍稍用力就将那城主的一根手指掰断了。 “啊——求王爷饶命,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是匈奴王室的人,他没来联系下官肯定是回匈奴去了。” 云城主捂着自己的手指,一股脑的全交代了,生怕小命没了。 “去匈奴。” “咚咚……” 这一次不止暗卫们,赵立民也跪下了。 “王爷,您现在有伤在身,不宜奔波,下官会先派人手到匈奴境内寻找。” “是啊,王爷,您不休息现在就前去的话,裴乡君会担心的,再说匈奴既然选择掳走她,肯定有什么阴谋,一定不会伤她性命。”暗卫头头发现只要提裴姑娘,王爷多少会听些劝。 夜非离刚想说他为何要怕裴湫筠担心,可话还没说出口,脑海里浮现出她那张小脸皱在一起的模样,的确心生不忍。 “罢了,休息一日再去吧。” 暗卫们齐齐松了口气,他们真害怕王爷受着伤去匈奴出什么事。 而此时,裴湫筠已经换上了匈奴国的服饰,扮成熙青的侍女之中混进了王帐中,见到了匈奴王。 匈奴人人 崇尚武力,男子大多壮硕,那匈奴王也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父王,儿臣回来了。” 熙青依旧是一身男装,但面上的妆已经卸了大半,依旧是个公子模样,但更娇俏了。 然而匈奴王神情淡淡:“嗯。” “儿臣办事不力,没有找到叛徒是谁,请父王责罚。” “嗯?” 匈奴王直接将毛笔扔了出来,重重砸在熙青身上:“没用的东西。” 对自己亲女儿都这样,裴湫筠心下一惊,自古帝王多无情,古人诚不欺我。 熙青似是已经习惯了,身子并没有紧张抖动:“父王,但是儿臣带了个人回来。” 办事不力还敢带人回来,然而等匈奴王看到裴湫筠时,脸上的时候怒气反消。 “凤天国的人竟敢只身进本王的营帐,报上名来。” 裴湫筠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天子了,比起凤天国的陛下,眼前的匈奴王威压并不算什么。 “民女裴湫筠,斗胆求熙青公主带民女前来,是想和匈奴王做一笔交易。” “你们的人夺了我匈奴大半国土,现在居然还敢来跟本王做交易?”匈奴王都被 气笑了。 “只要这一声令下,你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求。” 裴湫筠腰板挺的更直了:“首先,那些土地本来就是凤天国的,匈奴王您未经允许就派人驻守,是您先掠夺凤天国的土地,如果换成您是我凤天国皇上,您会如何做呢?” “其次,民女这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要交易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种名叫天山雪莲的草药。” 对凤天国来说天山雪莲一株难求,但在匈奴遍地都是。 裴湫筠一番说辞熙青让觉得胆大至极,偏偏她说的又很有道理。 匈奴王面色铁青,这小丫头跟熙青差不多的年纪,居然敢到他面前大言不惭的教训他,还妄言要跟他合作。 “熙青,你这哪里带回来的人?赶紧赶出去,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熙青知道父王动怒了,上前要拉裴湫筠。 “匈奴王,如今有一个能正大光明赚银子的机会,为何要做那偷鸡摸狗的小事呢?” 匈奴王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少银子?” “民女乃是凤天国的乡君,多少银子都出得起,前 提是价格公允。” 那天山雪莲在凤天国供不应求,多少贵族求都求不到,如果想办法炮制好再带回去,不仅能救更多人的性命,还可以赚到不少钱,想到这裴湫筠计上心来。 “民女是替凤天国皇室来的,只要匈奴王答应,银子不是什么大问题。” 裴湫筠把怀中一直带着的令牌拿出来,凤天国皇帝的令牌足以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匈奴王沉默了,在脑海中计算着利益得失。 熙青看裴湫筠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想不到她还真有本事说动父王,这样一来父王就能免去她没能抓住叛徒的罪责了。 “你们要这么多天山雪莲做什么?”匈奴王语气软化了一些。 “这个恕民女不能说。”她总不能告诉匈奴王她拿去坑凤天国的贵族吧。 匈奴王让裴湫筠去休息,他需要召集心腹大臣商量一下。 “民女还有一个条件,如果合作达成,民女希望由熙青公主负责此事。” 她这一路过来,熙青的性格还挺对她胃口的。 “好。”匈奴王都让了这么多步了,不差这一步。 熙青拉着裴湫 筠出去,在宫殿外拉着她转圈圈,似乎是匈奴人高兴时庆祝的方式。 “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从没见谁能在父王发这么大火的情况下改变态度。” 裴湫筠其实也挺紧张的,毕竟一句不慎匈奴王就有可能把她拉出去砍了,不过想来就算是匈奴王也不能拒绝金钱的诱惑。 再加上现在被熙青这么一闹,之前略紧张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了。 正在高兴之时,肚子突然抗议的叫了两声。 “公主,有吃的吗?” 熙青哈哈大笑,亲昵的拉起裴湫筠的手:“我带你去我的宫殿吃烤全羊。” 夜非离只休息了一夜就进了匈奴境内,乔装改扮了一番后直奔皇宫,敢打连山金矿的主意,金发碧眼男子也只能是皇宫中人。 选了处守卫最薄弱的宫殿翻了进去,没想到一落下来就听见欢声笑语。 “早就听闻匈奴的烤全羊是一大特色,可惜一直没机会尝一尝,今日可算是尽心了。” “是吗,那你可得多吃点,我们的果酒也特别好喝。”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其中一个低沉宽广,另一个细语轻声,很耳熟。 第36章 竟是女儿身?! 裴湫筠两世都没怎么喝过酒,没想到一杯果酒下肚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夜非离看见那对影轻啄的其中一人正是裴湫筠时瞳孔微缩,直接破窗而入,利剑出鞘直抵熙青的脖子。 这一变故把裴湫筠酒都吓醒了。 “夜非离,你干什么?” “杀了他!救你出去。” 夜非离的回答十分简短,眼里也的确迸发着杀机,裴湫筠都还没有与他把酒言欢过,眼下居然跟另一个男子聊的这般投机,直觉告诉他这男子不能留。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被绑了?熙青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快把她放了?” 熙青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眼前这如黑面阎王一般的人冲动之下把她砍了。 夜非离确认裴湫筠的神情不似做伪,方才把剑收回来。 裴湫筠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等你来救我黄花菜都凉了。” 夜非离沉思了一会总结道:“所以你到这里是为了天山雪莲?” 谁能想到她一个女子敢只身跑到敌国,和它们的王做交易。 她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嘶……”刚才精神紧绷着没察觉,现下 确认熙青是友非敌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裴湫筠连忙扶住他:“熙青,可以帮我去太医院要点药吗?” 夜非离的身份特殊,要是被发现在匈奴王宫,他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好,你要什么?” “酒,纱布,银针,止血散……”裴湫筠报出一连串的名字,熙青立刻吩咐宫女去拿。 扯开夜非离的衣服裴湫筠倒吸一口凉气,上次的旧伤还没有好,现在又来新伤,不好好包扎,反倒跑出来找她,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这都第几次了,这个人真是完全不长记性,还好自己这次找那匈奴王要到了天山雪莲。 夜非离耳根泛红,如今她扯他的衣服为何这么自然? “娘子很担心我?” 那讨打的笑容又来了,裴湫筠无奈的拍了一下他没受伤的地方:“谁担心你了?你要是死了谁护送我回京城?” 夜非离笑容更大了:“女子都是这般嘴硬心软的吗?明明关心还不承认。” “我是怕你死了我没法交代,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说到底还是她没忍住心软了。 夜非离感觉到自己 心脏开始加速,忍不住握住裴湫筠的手,身边的一切仿佛都逐渐远去,只剩下他和裴湫筠两个人。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裴湫筠被掳走他会这般难过了。 “裴湫筠,我……” “药来了。”熙青急匆匆的跑进来打断了房内刚升起想旖旎气氛。 熙青长大了嘴巴,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而且现在两人的姿势裴湫筠是站着的,夜非离坐在榻上仰着头,一副刚做完坏事的模样。 看见来人,他俩的手如同被触电一般火速分开。 裴湫筠走过来接过药箱,丝毫不见紧张,如果忽略她同手同脚的话。 “多谢公子救了湫筠,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公子? 裴湫筠和熙青的表情一瞬间都僵在了脸上。 “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她与公子这么晚了还在饮酒实为不妥,稍后在下就带湫筠回去。” 熙青最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非离莫名的将视线放在裴湫筠脸上,发现裴湫筠憋笑憋得双颊嘟得鼓鼓的。 熙青将发簪拔下,一头墨发散了下来:“我可是公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七王爷这醋吃的也太 没道理了。” 裴湫筠笑得手都抖了:“能跟匈奴王合作,公主帮了我大忙。” “不敢当,只要七王爷别恩将仇报把我砍死就好。”熙青一想到自己差点因为男装被误杀了就心有余悸。 夜非离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竟然都是误会,其实只要他静下心仔细看就能发现熙青是女儿身的,但今晚他只顾着裴湫筠了。 “是本王的不是,冒犯了公主,还请见谅。” “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不过你们得明日一早才能走,因为父王召集了各位大臣入宫,守卫会比平时严。” 夜非离武功高强,自己进来没有问题,但是裴湫筠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好。”裴湫筠还有好多话想跟熙青说呢。 上完药,她就把夜非离丢在一旁了,偏偏熙青是个女儿身,夜非离想再说什么也说不过去了,只能看着她们天南海北的聊着。 第二日匈奴王一早就召见了她:“本王同意跟你合作,但是你要一次交完全部的银子。” “可以 在边境线上交易,我会让边城军的赵将军陪同,王上也 可以派自己的人。” 双方都对彼此留有戒心,裴湫筠的安排是最好的。 匈奴王整整卖了二十株的天山雪莲,且都是刚采摘的,裴湫筠震惊匈奴国天山雪莲富裕的程度,甚至打起来长期交易的算盘,不过现在也就想想,这里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 此时,另一个营帐中,金发碧眼的男人愤怒的踹向跪在地上的下属。 “你们这群废物,没有发现熙青的狗跟着我们就算了,居然还丢了金矿!” “当时场面混乱,本来我们已经占了上风,谁知一个女子带了边城军过来,我们才。” “什么女子?” “就是公主带回来那个,今早还和陛下做了交易。” “又是熙青!那个贱人,等我当上王,定要她生不如死。” 这时,有人将一封密信送入帐中,大王子熙宁打开密信,心下了然,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凤天国七王爷的人,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去查公主带来的女子什么时候离开,我要亲手抓住她”熙宁在心底冷笑一声,凤天国战神吗?我倒要看看对他来说是金矿重要还是这个女子重要。 第37章 回京! 裴湫筠这边,收拾好行李正要出发,熙青给她准备了两辆马车的特产,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匈奴这边进货呢。 带上熙青和匈奴王送她的护卫,裴湫筠一行往云州城走去。 快到边境线时,马车便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包围,看身形像是匈奴人。 裴湫筠顿时一慌,难道那匈奴王又反悔了? 熙青自然也看出了这是自己的族人,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拦本公主的车架。” 那群人也没应声,向着裴湫筠冲了过来。 “哪里来的贼人敢伤我凤天国乡君。” 只见赵将军和夜非离骑着马飞奔而来,顷刻间那些黑衣人便被尽数俘虏。 夜非离上前取下领头之人的面罩,定睛一看。 面罩下的脸与那云州城主有八分相似,只是发色和瞳孔颜色改变了。 “云州城主?我本以为你是叛国,没想到你居然是匈奴人?” “呵,你认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云州城主。” “你是不是,进了我们的大牢就知道了,带走。” “等等!” 熙青叫住赵将军,她走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刺客面前,定睛一瞧。 “熙宁?这便是你的真面目吗?这么多年用 伤疤掩饰你的真实长相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城主吗?” 他本意是捉走裴湫筠,为了不让人发现是他干的甚至卸下了多年的伪装,却没想到熙青竟能认出他来。 “又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熙青却面不改色,对着赵将军说道:“这是我们匈奴的大王子,希望你们能将他交由我处置,我会给裴乡君一个交待。” 这时,夜非离开口了 “既然他是匈奴人我们也不便处置,就麻烦熙青公主了。” 就在此时,那云州城城主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了一眼那金发碧眼的匈奴人,云州城主愣在了那里,对着夜非离跪下。 “七王爷,不知道小侄犯了什么错,还望您宽宏大量,饶他一命。” “小侄?你说他是你小侄?” “是啊,他是下官妹妹与那外族人所生,下官今早发现城外有可疑人士,便叫他去看看,方才听说王爷也在城外,若是他不慎冲撞王爷,还请王爷饶命啊。” “哦?你的意思是他将我们当做那可疑人员了?” “这。不排除这个可能。” “有个匈奴皇子当侄子,云城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什。什么匈奴皇子 ,下官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蠢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那匈奴大王子呵斥道。 听到这话,云城主脸色一白,知道今天不能善了,拔出佩剑就向裴秋筠刺去。 夜非离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踹飞。转头掐住匈奴王子的脖子。 “说,你和那城主什么关系?” “呵,这个废物当年为了保命,出卖你凤天国的军事情报,还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送给了匈奴王。你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夜非离大怒,下令将这叛徒送往大牢。 并让熙青带走了匈奴王子。 匈奴的事情解决了,云城主因为勾结外贼被夜非离直接剥夺了官位,选了另一个才干兼备的人顶上。 一行人这才收拾行囊准备回京。 皇宫中因为有之前送来的甘草,时疫的感染者虽然多了两名,但症状在逐日减轻,而且仁惠宫的叶答应因为症状较轻,加上及时用药如今已经退烧了。 倒是京城百姓家中出现了十几个感染者,闹得城里人心惶惶,但毕竟天子脚下,管控严格倒也没有扩散开来。 裴湫筠一行人拿着令牌一路来到皇宫。 赵太医听说他们回来了,急匆匆 的往御书房跑来,向皇帝行礼之后就拉着裴湫筠走了,留七王爷给皇帝汇报此次出行的情况。 “快,城中的感染者被我们集中在一处,有一个症状特别严重的,都已经吐血了,你快随我去看看。” 吐血了?这是后期的典型症状。 “赵太医,赶紧找人把甘草加入药房中熬制,凡事跟感染者接触过的全都要喝。” “好好好。”赵太医一把年纪忙的跟陀螺似的,但没有一句怨言。 裴湫筠随他回太医院拿药箱,正好遇见王元英出来倒水。 她实在是闲不住,加上停了那药之后身子没这么虚弱。 现下太医院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没想到看见了裴湫筠。 “凤儿,你几时回来的啊?此行可还顺利?”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裴湫筠是去匈奴那地界,王元英从来太医院的第一日就担心的不得了。 裴湫筠看见母亲有些激动,也没来得及问她为何在太医院,只说。 “娘,我一切都好,我给你把个脉。” 王元英从善如流的伸出手,慈爱的看着女儿。 她身上的毒因为裴湫筠送来的药才清了一点,毕竟积累了太多时间,想要拔除 没这么容易。 “还行,女儿晚些给你开副药方,现在要去看城里感染时疫的百姓,您等我回来。” “去吧,娘没事。” 女儿长大了,现在要去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她身为娘亲怎么能拖后腿呢? 裴湫筠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随着几位太医一同出去了。 感染时疫的百姓全都被安置在善堂中,街上摆摊都不如以往热闹了。 百姓们都对时疫避之唯恐不及,丞相府也是大门紧闭,颇有些荒凉之意。 善堂之内还有两位大夫,此刻正在照顾病人。 裴湫筠和赵太医直接奔着咳血的病人去,诊脉之后发现他不止发烧。 “他之前受伤的地方发生了感染,病菌跟时疫的交杂,很可能出现了变异。” 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赵太医有点没听懂:“什么叫病菌?” 裴湫筠噎了一下,刚才一时情急,把现代的名词说出来了。 “就是导致他们生病的东西,我给起了个名字,先按照方子熬药给他服下,同时治疗他的旧伤。” 裴湫筠接着去看其他病人好在除了一个咳血的,其他的都是轻微症状,有了从云州城带回来的甘草,痊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38章 给母亲看病 “赵太医,观察七日,若是没有症状反复就没事了,我还要回去看我娘。” 赵太医知道王元英在丞相府的处境,裴湫筠一片孝心他也为之感动。 “去吧,皇上那边我去复命就好。”看得出来裴湫筠很疲惫了,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麻烦裴湫筠非要过来一趟。 去看母亲之前裴湫筠先去了客栈,陈白术年纪大了,自然不能跟她似的赶场跑,所以裴湫筠回来时暂时把他安排在客栈,现在忙完自然要将他带去太医院, “丫头,我还以为你不管我这老头子了呢。”要不是看重这丫头在医学方面的天赋,他才不会眼巴巴的跟到京城来,没想到一来这丫头就跑没影了。 裴湫筠歉然的笑了笑,双手充当陈白术的拐杖扶着他走:“怎么会呢?陈大夫可是我的恩人啊,有个病人还等着您去看呢。” 陈白术瞪眼,下巴上的一小撮白胡子也跟着抖了抖:“要是没有病人找我看,你还真把我一个老头子扔下不管了?” “哪的话啊?陈大夫您真的误会我了。” 裴湫筠一路哄着他来到太医院王元英的小院子里。 王元英正坐在台阶上歇息了,她身子不好,提了两趟水体力就跟不上了。 但即便坐着也没闲着,双手如游蛇一般用两根长针织着东西。 “娘,您怎么不进屋歇着啊?” 王元英看见女儿回来了,面上露出笑意,但她的脸色被冻的有些白,笑起来没什么精神。 陈白术心里一凛,裴湫筠还真会给他出难题,眼前这个病人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就是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了。 “趁着外面还有天光,娘在外面给你织件毛衣。” “娘,这位是陈大夫,女儿在路上结识的……朋友。”她还 没同意拜陈白术为师,所以暂时称呼他为朋友妥当一些。 三人进屋,裴湫筠把油灯点上后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塞给她,之前太子赏点金锭子她只拿一块换了散碎银子,这一路上花的都是夜非离的钱,还有好多富余。 “凤儿,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吧,娘不缺银子。” “娘,您就别跟我客气了,陈大夫还等着把脉呢。” 陈白术十分懂礼数的站在一旁,没打算参与他们的母女寒暄。 王元英身为左司马之女,礼数方面丝毫不差,就算知道风儿故意转移注意力也不会怠慢客人。 伸出细弱的手放在陈白术面前!“劳烦陈大夫了。” “夫人客气了。”陈白术细细诊脉。 诊完脉终于松了一口气,王元英的脉搏虽然很虚弱,但很坚韧,跟她面上看上去的将死之相相差甚远。 不过她中毒多年前 ,一时想要清楚干净不容易,从脉象上来看已经开始调养了。 “夫人今日觉得身体如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院的环境好,我感觉精神了一些。” “很有可能,听裴湫筠说夫人会帮太医院做事。” 王元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对药材一窍不通,只能做一些粗糙的活计。” 裴湫筠听了心疼,母亲总是怕给别人添麻烦,而忘了照顾自己。 “多运动是有好处的,夫人可以继续,裴湫筠,你给夫人开的药方拿来我看看。” 陈白术看完药方感叹道:“丫头,你真是天才啊。” 难怪能从阎王爷手中抢回王元英的元气,这用药也太大胆了。 裴湫筠耳根子微红:“陈大夫您就别夸我了,我还年轻,很多地方都不懂呢。” 谦虚的小辈往往更能赢得长辈的欢心。 “先按照这个药方吃 ,等夫人的身子再好上三分就可以转用温和的药材,听说你这次去匈奴弄了不少天山雪莲回来。” 裴湫筠戒备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陈白术无语,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能做什么? “我就要一株研究研究。” 裴湫筠咬着牙,她实在是不舍得啊,这些都是记录在册的,哪怕是她现在有十几株,那也是用一株少一株,老头还真是好意思开口。 “你娘的病情包在我身上!”陈白术一拍桌子,他就不信这条件裴湫筠都不答应。 “成交!”裴湫筠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白术发现上当想后悔已经晚了。 “罢了,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那我先回去研究这天山雪莲了,不打扰你们母女亲近。” 小院子里剩下裴湫筠和王元英两人,一时安静了下来。 第39章 想要和离?! 王元英把裴湫筠落在额前的发丝拨顺:“凤儿真是长大了。” “娘,女儿有件事想问你。”这次去云州城经历姚三爷和柳月娘的故事,让她感触良多。 王元英的遭遇甚至比柳月娘更加不如,至少姚三爷是个长情的人。 王元英见裴湫筠面色严肃,也正了正神色:“问吧。” “您对裴元慎还有情吗?” 王元英面色一白,这个问题从没人问过,但她自己不是没想过,几十年的年华,除了没出阁时做姑娘的日子,竟没一日是开心的。 在丞相府的十几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是当家主母,之后便是西南角偏房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要不是有风儿支撑着,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回忆往昔,王元英忍不住落泪,但眼神极其坚定。 “没有了,我恨裴元慎,恨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恨我自己没能给你更好的人 生?” 裴湫筠心一软,她还以为…… 想来王元英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让裴湫筠担心装不知道罢了。 “若是女儿说有办法让你们和离,您可愿意?” 在这个时代,女子要休夫闻所未闻,但是王元英被磋磨了这么多年,让裴元慎给她一纸休书裴湫筠忍不下这口气,所以和离是最合适的。 王元英眼眶里的泪愈汹涌了,她从未想过还有和离这条路可走,她原本的愿望就是裴湫筠过的好就好。 裴湫筠心疼的抱住她,眼神迸发着强烈的狠意,裴元慎利用完王元英的价值就苛待她,就是一个小人! 现在娘亲也同意了,和离书她是肯定要拿到手的。 王元英哭累了就睡着了,裴湫筠也跑了一日,母女二人相拥而眠。 夜非离向皇上复命,把令牌交还,还说了云州城的情况。 “事出紧急,臣私自做主将云州城的 城主换下,寻了一位德才兼备的人顶上,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淡淡的盯着那面令牌。 良久后才道:“起来吧,朕既然给了你这个令牌,就给了你事急从权的权利,何罪之有?只是没想到那云城主竟敢做这种事情。” 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当年战争死了那么多将士,想必都有那云城主的手笔,自己却让那奸人当上城主,属实糊涂啊。 “你们办事有功,朕明日会论功行赏的,记得带裴湫筠来。” 他知道裴湫筠一回来就被赵太医抓去看病人了,自然不会怪罪。 “是。” 夜非离离开御书房后就回王府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王公公就来太医院宣旨召裴湫筠面圣。 “娘,我去去就回来,您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别干活了。”太医院这么多人都不是摆设。 王元英无奈的把她往外推:“知道啦,你都 说了多少回了?娘又不是小孩子了。” 凤儿总是这样强调显的她很没用。 看她娘明显的不开心,裴湫筠终究还是没继续啰嗦 走到御书房外碰巧遇见了夜非离:“参见七王爷。” 夜非离专程在此等她的,见她气色好多了,微微点头:“一起进去吧。” 跟匈奴王打过交道之后,她现在站在皇帝面前越来越应对自如了。 皇帝放下狼毫笔:“今日叫你们来是论功行赏的,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吧,只要朕能办到。” 皇上虽然这么说,但臣子不可能狮子大开口。 “儿臣想要一把好剑。”他什么都不缺了,但是这次跟阿日塔交手的时候剑刃被劈卷了一点,跟父皇要肯定比自己到处去搜罗省时省力。 “姜福升。” 姜福升这位御前最得宠的公公走入内室,没一会儿就抱着一把通体黢黑的宝剑出来了,剑鞘上面还 镶着一块菱形的宝石。 “这把剑朕新得不久,赏给你了。” 夜非离不客气的收下。 “裴乡君,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裴湫筠突然双膝跪地,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皇上,臣女想替娘亲要个恩典。” “徐氏?” 皇上知道裴湫筠是庶女,却不记得丞相的妾室是谁。 “回皇上,臣女的母亲是王元英。” 这个姓氏很耳熟,皇上默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前左司马的女儿?” “正是。” 前左司马说起来也算是为他而死,王元英因为已经嫁人逃过一劫,只不过没想到她如今居然成了丞相妾侍,说起来也是自己对不住他们一家。不过都是前尘往事了,如今裴湫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臣女想让娘与丞相和离,丞相不顾年夫妻之情 将我娘丢弃在偏房不闻不问十几年,二人早已没有夫妻情分,求陛下恩准。” 第40章 圣旨已下... 若是没有圣旨,裴元慎这般看重自己面子的人定会一纸休书就将娘亲逐出府,可有了圣旨,裴元慎就算再不服也得憋着。 皇上苦恼的皱起眉头 这样太不给裴元慎面子了,可裴湫筠这次有功,理应赏赐再说自己也确实欠了王家的。 况且这么一个小姑娘为了娘 亲如此诚恳的跪下来求他,他怎能不满足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呢? “好吧,朕同意了,姜福升,你亲自去办。” 和离也是要过公堂的,姜福升亲自去的话把县令一齐带去,当场就能办妥,以免夜长梦多。 裴湫筠回去告诉王元英这个好消息的时候王元英还在织毛衣,听到这个消息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 “娘,你不高兴吗?” 王元英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家 凤儿出马,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呢?娘亲很高兴,我们现在就走吗?” 裴湫筠被夸的不好意思,拉住王元英要走的脚步,帮她梳妆打扮一番才出发。 此时的丞相府还不知道圣旨这回事,只知道裴湫筠回来了。 “姐姐也真是的,回来了不跟父亲请安,竟然直接住在了太医院。” 潜台词裴湫筠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不知检点。 徐氏继续拱火:“王氏住在那里,她先去看望自己的娘也无可厚非。” 一句话暗示王氏也跟太医院里的那帮老头子不清不楚,又提醒了裴元慎在裴湫筠心里他的地位还比不上王元英。 裴元慎果然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儿家,天天跟一帮老头子混在一起,实在不像话,思弦, 你身为主母该管教的时候就管教。” 徐思弦莫名被斥了一下,不再开口,那个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彻底脱离她掌控了。 “爹,娘要操劳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女儿平时都不敢给娘添乱的。” 裴婕表现的越乖巧,就映衬出裴湫筠的不懂事。 “婕儿最贴心了。”徐思弦欣慰的给裴婕夹了她喜欢吃的菜。 裴元慎也满脸欣慰:“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裴婕嘴角抽了抽,裴湫筠最好一辈子不懂事才好,这样才能被她压在脚底下,反正她那卑贱的出身也只配成为她的陪衬。 “老爷,大小姐和宫里来的姜公公已经到门口了。” “什么?”姜福升怎么会跟裴湫筠一起回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 候。 “快快请进来。” “圣旨到!”姜福升捏着尖细的嗓子高声道。 裴湫筠带着王元英走到裴元慎身后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元慎对原配夫人王氏不义,治理内宅不力,现令二人和离,钦此。” 裴元慎还没反应过来,如遭雷劈的愣在原地。 而王元英已经抢先一步高喊道:“民妇接旨。” 这一声喊出了她多年的困顿和委屈。 上前将圣旨接过,和离的程序就算走完了。 徐氏怨毒的目光划过:“姜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她布局了这么多年,眼看着王元英就要死了,这个时候一道和离圣旨下来,王元英成了原配夫人,那她算什么? 姜福升是宫里的人,后宫中什么争风吃醋的手段他没有见过?从徐氏一身 的绫罗绸缎和王氏清贫的模样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对徐氏的态度冷淡梳理:“丞相夫人,此次裴乡君治疗时疫有功,这是陛下赏赐的恩典。”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裴元慎如游魂般起身,在看到王元英的那一刻竟然忍不住片刻失神。 十几年不见,没想到她竟没有多大变化,眉宇间多的那一分沧桑,反而为她增添了韵味。 徐思弦将裴元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恨。 王元英也注意到了裴元慎是眼神,但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理他。 裴湫筠恭敬的送姜福升离开,回头看,裴元慎脸拉的很长。 “你为皇上办事本是好事,可是请这么一道圣旨回来是什么意思?”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第41章 又生变故? “正如父亲所看到的那样,反正你对娘也没有丝毫感情,何不放她自由?” “那也没有和离的道理!”徐思弦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她现在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王元英这一和离,原配夫人的名号就算是做实了,对她的影响也十分不好,搞得好像是她逼走她似的。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夫人着什么急?府里少几个人吃饭你的压力也能少一点不是?” 裴湫筠懒得同他们多说,带着王元英回西南角收拾东西。 李嬷嬷的卖身契一直在王元英这里,自然是要很她走的。 “环儿,枫花,你们可愿意跟着继续伺候夫人?” 两人当下就表了忠心,前院的事她们都听说了,跟在夫人身边,她们还能受重用,留下来只会成为徐氏的眼中钉。 枫花已经被李嬷嬷训的服服帖帖,况且大小姐既然能拿到圣旨让夫人和丞相大人和离,跟着她说不定以后能有更大的 福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然如此你们就跟我走吧。” 裴湫筠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反正她跟丞相也没什么好说的。 裴婕得知他们当真走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爹,姐姐仗着在太医院,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说走就走,把丞相府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徐思弦也被气得肝疼,裴湫筠的行为一次比一次狂悖,日后得了更大的权利,岂不是要翻天了? 两人说了许多才发现裴元慎的注意力压根没在她们身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王元英的模样,这个年纪还保养得这样好,可见王元英的底子,说不定他可以稍稍放低姿态,反正当年王元英不是一样被他迷的晕头转向吗? “我先去忙公务了。” 一句话留下气得鼻子都歪了的母女俩大眼瞪小眼。 裴湫筠直接在城西买了一座宅子,花费了身上所剩下的所有银子 ,是个两进的院子,有三间正屋和七间下人房。 郑重的将钥匙交到王元英手上:“娘,以后这宅子就是您的了,委屈您先住着,等女儿日后有钱了再买更大的。” 王元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女儿莫名成了小富婆是什么情况? 她还以为会回到太医院的那个小院子里挤着呢。 裴湫筠突然笑了。 “娘,您忘了我是大夫啊,从匈奴带回来那么多天山雪莲会缺钱吗?您就安心享福就好。” 王元英心生愧疚,她都没怎么参与裴湫筠的童年,现在裴湫筠却这般孝顺。 还要说什么,宫里的人就来了,说是赵太医到处找她。 “娘,我先去了,有事您再叫人去太医院找我。” “去吧。” 如今宫里感染时疫的宫女都痊愈了,可惠妃突然上吐下泻,看着不像是得了时疫,也不是吃坏了东西,他们没办法了才来找裴湫筠的。 “惠妃娘娘之前出现过这种状 况吗?” 赵太医摇头。 裴湫筠面色凝重,惠妃要是出事皇上不会放过太医院上下的,她刚才得了恩典就摊上这事,也是倒霉。 她来的时候,惠妃吐得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就听见她在干呕,嘴唇也已经脱水起皮了。 “裴乡君,你可来了,快帮我家娘娘看看吧。” 跪地祈求的宫女裴湫筠上次见过,她记得是叫知秋。 “你先起来。”裴湫筠边说着边给惠妃娘娘诊脉,诊着诊着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惠妃娘娘中午都吃了什么?” “吃了螃蟹和鱼,还有青菜,这些菜奴婢们都试过,绝对没有问题!” 裴湫筠起身:“我没说这些菜有问题,你家娘娘是有喜了。” 有喜了! 还不等惠妃高兴裴湫筠就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但是月份太早,加上娘娘又吃了不少寒性食物,有早产的征兆,我回去开副安胎药,一定要按时吃。” 赵太医惊讶 的睁大眼睛,为何他没有诊出来? “娘娘,能否让臣诊一次脉?” 惠妃也怕裴湫筠年纪尚轻出错:“赵太医请。” 赵太医细细的感受着脉络,最后捂着脸走到一旁:“老臣无能。” “赵太医,有孕的脉象是怎样的?” “波动来去,流利和圆润交替。”但是他刚才诊脉之诊出了流利。 “惠妃娘娘因为吃了寒性的食物,干呕了一阵子,加上月份太小,所以并不明显。” 赵太医受教般的点头,不过不是时疫就好,不然影响到了皇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给惠妃娘娘开完药裴湫筠就去找陈白术了,陈白术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台上说书的侃侃而谈。 巧的是说书先生说的正是夜非离的故事。 “话说七王爷手持长剑 一马当先冲进了匈奴的阵营中,一招猴子捞月就午介下了对方的一员大将,大涨我方士气……” 说的好似亲眼见过之后。 第42章 皇宫的喜事! 说的好似亲眼见过之后。 但裴湫筠居然不自觉的在脑海中勾勒说书先生所描绘的景象,夜非离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穿上盔甲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裴丫头,你来啦。”陈白术吃着花生,好不惬意。 “陈大夫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裴湫筠跑的腿都疼了,跟他的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白术装作听不出裴湫筠话里的意思。 “老头子我也不想闲着啊,你母亲的病要慢慢来,也没有其他事事让我忙起来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裴湫筠突然起身,拉着陈白术就离开了客栈。 七王府。 门口的侍卫如同阎王一般散发着肃杀之气。 整个京城之中,也只有夜非离的侍卫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只需要站着就能震慑住大部分人。 “烦请通报一声你们王爷,我有事找他。” 裴湫筠他们都知道,因为王爷长这么大,头一 次跟女子走的这般近,于是客气地回了一礼:“ 裴姑娘稍等。” 夜非离听闻裴湫筠来了,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请进来。” 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没有半分褶皱的袍子。 “裴乡君真是大忙人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裴湫筠一头黑线,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调侃她?又不是她自己想要忙。 “七王爷,我想把陈白术安顿在你这里。” 本来是想带到王元英那里的,但是王元英那里全都是女眷,这老头过去住不方便。 夜非离没同意也没拒绝。 “裴乡君是把我这里当客栈了吗?” 虽说他这里不缺一张嘴吃饭,但他还是想看裴秋筠求自己,那样多有趣。 “陈大夫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王爷留他在府上,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必去外面找大夫了,难道不好吗?” “本王可以给他一个客卿大夫的身份, 不过,裴乡君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裴湫筠早知夜非离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我欠王爷一个人情,只要王爷说的我能办到一定在所不辞。” “是吗?那本王要你以身相许呢?” 自己认真和他说话,这个人怎么又开这种玩笑,裴秋筠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你再说这种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哦?是吗?那我确实有被威胁到”夜非离挑着眉说。 陈白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他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现在京城的年轻人都是这般追求姑娘的吗? 裴湫筠面上浮起一抹酡红。 “好了,别开玩笑了。” 夜非离没再说话,他知道逼急了会适得其反。 “陈白术我就交给王爷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裴湫筠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看着她的背影,夜非离感觉有些好笑,让管家安排陈白术到厢房休息,继续处 理公务去了。 皇宫里,听闻惠妃娘娘有孕,皇帝龙颜大悦,吩咐大摆筵席。 正好京城的时疫都控制住了,这次时疫是有史以来损失最小的一次,太医院所有人都有赏。 裴湫筠也得了一百两银子,算是沾沾喜气 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首,惠妃越过了瑾妃坐在了妃位之首。 “惠妃有孕,朕心甚慰,今日诸君敞开了喝。”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这个年纪算是老来得子了,高兴些也正常。 皇后和妃子们都没什么表示。 如今后宫中的嫔妃要么就是儿子已经成年,要么就是比较佛系的,对此事倒是没什么感觉。 “此次老七和裴乡君有功,朕便敬你们一杯。” 赏赐私底下已经给过了,所以皇帝没有再提。 帝王敬酒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夜非离和裴湫筠连忙起身:“皇上谬赞,不敢居功。” 两人谦虚的态度让皇 帝点头。 但是看在别的皇子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尤其是本就极度讨厌夜非离的太子。 他已经是太子了,但是兄弟们都已经成年,各有功绩,夜非离还有个战神的称号,在民间的声望不小。 只要一日没有做上那至尊之位,他就一日睡不好觉。 席间裴元慎的脸色难看,裴湫筠参加宴席,居然自立一席还离皇上那么近。 而徐氏和裴婕都坐在他身后,他们的位置远的连皇上的正脸都看不清楚。 “丞相大人,恭喜啊,教出这样一个好女儿。” 户部尚书不知是看不见他的脸色还是真心,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夸裴湫筠。 裴元慎保持着丞相的威严,转念一想,就算王元英和他和离了,裴湫筠还是他的女儿,那么她所挣的所有荣耀理所当然是归丞相府的。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居然释然了,也不知道别人知道了会不会笑出声来。 第43章 离间计?! 裴元慎的脸上逐渐露出得意的神色:“多谢户部尚书夸奖,筠儿能有这样的表现,我也很欣慰。” 此话一出,坐在他身后的徐氏和裴婕的脸色都变的有些难看,又碍于此时人多不好发作。 在注意到裴元慎说的话后,裴湫筠忍不住冷笑。 她这个父亲现在倒是知道欣慰了。 这时坐在上首的夜非离开口了。 “侯爷夸的是你女儿?她此时不正坐在你身后吗?丞相大人提裴乡君做什么?”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裴元慎从前一直看不上裴湫筠,一心都在裴婕身上,现在裴湫筠得了圣上青眼,他倒是知道凑上来了。 裴元慎被呛的哑口无言,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暗暗握拳将怒火忍了下去。 看着夜非离出头,一旁的太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的白瓷杯,陷入了沉思。 如今战神大人风头正盛,自己一时半刻自己也奈何不了。 不过,不是还有个裴乡君嘛,既然七弟那么在乎她,自己怎么能继续坐视不理呢? 打定主意后,太子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弧度,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夜非离痛苦的表情了。 宴会结束后,裴湫筠正打算去找母亲,谁 料刚要上马车就被一抹声音叫停了脚步。 “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宴会刚散,夜非离还打算和裴湫筠聊几句,谁知道一转眼人就已经不在了。 要不是自己眼神好,在人群中快速的知道了裴湫筠,说不准这个时候她就已经走了。 裴湫筠转身就看到了夜非离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 此时的她因为喝了酒,白嫩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看着倒是和平时有了种莫名可爱的反差感。 “我没什么事,只是想回去找我娘了。” “你喝了酒,不如还是本王送你回去,也安全些?” 眼看着裴湫筠晃晃悠悠的样子,夜非离还是很不放心她自己坐马车。 “七王爷!” 裴湫筠正要开口,便被一个很是好听的声音打断,她狐疑的转头看去。 开口的女子,身着鹅黄色长裙,三千青丝绾起云鬓,一双轻灵的杏眼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她脸上带着谦和的笑意,在对上裴湫筠的目光后更是有礼的回以微笑。 “冒昧打扰裴乡君和七王爷讲话,民女是许太尉家的嫡女,今日有幸得见七王爷,有几句话想和七王爷讲,不知裴乡君可否行个方便?” 裴湫筠没好气的 看了眼夜非离,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居然会有些恼火。 借着酒劲,裴湫筠略带嘲讽的勾唇冷笑。 “原来是有话要说,请自便,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说话。” 说罢,裴湫筠就转身上了马车,夜非离本想开口。 奈何她根本就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坐稳后裴湫筠就让车夫驾马离开了。 夜非离的目光则一直都在裴湫筠逐渐远去的马车上,根本没去看身边的女子。 七王爷,民女仰慕你已经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 夜非离冷声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不能,本王对你没兴趣,少自讨没趣。” 说完,转身也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身边的女子一眼。 那副生人勿扰的模样,仿佛刚刚与裴湫筠面带笑容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另一边,太子站在高处目睹了刚才的一幕。 他看出来裴湫筠因为那个女子的出现而和夜非离闹了别扭,或许这就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过了几日, 忽然有一个小孩跑到了七王府的门口,将手中的纸团交给了守门的侍卫,并叮嘱这是一个姐姐要交给七王爷的。 侍卫猜测,小孩口中的姐 姐也就只有裴湫筠了。 没有耽搁,忙将纸团递了进去。 “小孩?”夜非离伸手接过纸团,若有所思的呢喃。 自从上次宴会结束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宫门口的事,他总觉得裴湫筠像是生气了。 不再多想,将手中的纸团打开。 ‘亥时,听雨楼二楼等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成功让夜非离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这确实是裴湫筠的字迹。 忽然找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既然如此,他便走一趟吧。 而此时正走在街上想买点布料的裴湫筠,也被人莫名其妙的塞了纸条。 ‘亥时,听雨楼二楼等我,夜非离。’ 虽然不知道他忽然这样神秘的找自己做什么,但裴湫筠还是收好了纸条,打算晚上去看看。 入夜,淡淡的月光照在了宁静的街道上。 夜非离的身影出现在了听雨楼门口,他果然如约的来了。 躲在暗处的人,观察着一切满意的露出笑意。 进了听雨楼,便有人认出了夜非离的身份,忙领着他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七王爷,人在里面等候着呢。” 夜非离点头,随即伸手推开了房门,却并没 有看到裴湫筠的身影。 他蹙眉走了进去,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关上,也就在关门的同时一个身着红色薄纱长裙的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女子面容姣好,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一颦一笑都有着勾人射魄的能力。 她迈着步子走到夜非离身前,微微俯身行礼,红色的薄纱下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了夜非离的眼前。 “民女拜见七王爷!” 极度魅惑的声音响起,她的目的早已不言而喻。 面对这样的诱惑,夜非离面不改色,并后退了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原本因为要和裴湫筠相见,面上才带着的笑意也渐渐覆盖上了冰霜。 “滚。” 薄唇轻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冷意和威压。 面对如此难以靠近的夜非离,红衣女子却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 眼角余光在注意到角落的香已经快要燃尽后,忙起身向着他逼近:“七王爷…” “裴湫筠呢!” 周身的寒冷已经凝结到了极点,夜非离怒声开口,如果不是怀疑裴湫筠出了事,他早就不客气的动手了。 但女子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她的目光又注意到了夜非离身后的门外,似乎多了一个人影。 第44章 又一次刺杀?! 姗姗来迟的裴湫筠顺着纸条上的信息和楼下小二的指路,成功找到了夜非离此时所在的房间。 她刚要伸手敲门,就听到了里面女子说话的声音,起初裴湫筠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正打算离开。 “七王爷,你别乱来啊,救命啊!救命啊!!”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最主要的是,那女子开头喊的居然是七王爷。 七王爷,是夜非离吗? 什么意思?他居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 也不知是为那女子打抱不平,还是生气夜非离的所作所为,裴湫筠气的来不及多想,直接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她蹙眉,正好看到了衣衫不整的红衣女子跪在夜非离的面前,而夜非离正站着伸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 他听到声音,狐疑的转头就对上了裴湫筠的双眸。 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过于暧昧后,夜非离忙松开了自己的手:“裴…” “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红衣女子率先开口打断了夜非离的话。 “姑娘怎么如此不知羞?” “我只是听到求救声进来看一眼。” “哼,那是我二人的情趣,你个小姑娘懂什么,还不快出去!” 裴湫 筠冷冷的收回和夜非离对视的目光,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淡淡的开口。 “打扰了王爷的好兴致,是我唐突了,抱歉。” 说完,裴湫筠转身就要离开。 “你误会了,本王和她…” “王爷做什么事与我何干?说到底,我和王爷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更没有身份去管你什么!告辞!” 不再多言,裴湫筠直接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夜非离听着她的话却愣住了,他怎么听着裴湫筠的意思,似乎像是在吃醋? 不行,他要追上去问问清楚! 刚迈了一步,夜非离便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热的他浑身不舒服。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夜非离转身愤怒的看着红衣女子。 “王爷还是不要挣扎了,这些我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你现在是真的需要我了。”红衣女子说着起身想要去关门。 夜非离却趁着她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直接抬手狠狠地将人打晕。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夜非离蹙眉抬手封住了身上的穴位。 因为强行解毒他自身也受到了损伤,张嘴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来不及管那么多,夜非 离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液,起身向外追去,临走前还不忘用锁将房门锁上,以免屋内的人跑了。 裴湫筠脚步匆匆的出了听雨楼,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有些慌了,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在看到那一幕后,心里会如此的不舒服。 明亮的月光下,寒光乍现。 裴湫筠没有注意到,在暗处埋藏的人,长剑早已出鞘。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裴湫筠,只听安静的巷子口内忽然传出了一声猫叫。 随后就有几道鬼魅般的身影迅速向她袭来。 为首的刺客速度极快,仅仅几步就拉进了他与裴湫筠的距离。 身形一转刺客瞬间就出现在了裴湫筠的面前,长剑也直直的向着她的心口处刺去。 看着忽然出现的黑衣人,裴湫筠下意识后退想要拉开距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裴湫筠的面前,那人抬手直接握住了黑衣人出剑的手腕,然后抬腿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黑衣人被这忽然的反转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被踹了个正着,直接就撞在了侧面的 墙上。 夜非离的另一只手则是轻柔的按着裴湫筠的手臂,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看着忽然出现的夜非离,裴湫筠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刚刚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又迅速蒙蔽了她的眼睛。 裴湫筠抬手生气的推开了夜非离护着自己的手。 “你不和你的红衣美女卿卿我我,跑这来干什么?” 耳边的质问声响起,夜非离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的神色,他偏头看向身边正在闹别扭的裴湫筠。 “乖,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等回去了我再和你解释。” 虽然这很明显就只是暂时安抚的话,但裴湫筠却出奇的真的乖乖听话了。 再回头的时候,夜非离和裴湫筠的身边已经被四五个手握长剑的黑衣人围在了巷子内。 夜非离的脸上渐渐凝结起了冷意,他是在笑的,可笑意却未达眼底,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刺客,他冷然开口。 “不瞎的话,就应该认得我是谁,跟我动手,你们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其实夜非离完全可以直接开打的,但他怕自己无法完全护住身后的裴湫筠,所以试图用身份压住这些人。 但他却失算了。 为首的黑衣人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 做了个进攻的动作。 黑色人影涌动,瞬间向着夜非离冲了过去。 夜非离抬脚将地上的长剑踢起,又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他脚下生风直接冲进了人群中和身边的刺客交了手,手中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了寒光。 在成功的将自己身边围着的几个刺客解决后,他不放心的回头去看裴湫筠,却发现不知何时有两个黑衣人偷偷的绕到了裴湫筠的身后。 “小心!”几乎是在黑衣人提剑的同一瞬间,夜非离向裴湫筠跑去。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人带到了身后,夜非离转身抬手,用另一只握剑的手去挡刺客,奈何双拳难敌四手。 另外一个刺客直接就提剑刺向了裴湫筠的心口。 他们是要下死手! 夜非离蹙眉,抬腿踹在刺客的肚子上,同时用自己刚刚护着裴湫筠的手臂挡住了那一剑。 长剑刺破了他的手臂,夜非离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径直割断了面前两个人的脖子。 为首的刺客见形势不对,忙打了个手势迅速撤退了。 见形式暂时安全,夜非离也松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他蹙眉担忧的握住了裴湫筠的肩膀:“怎么样?你没事吧?” 第45章 你在关心我? 裴湫筠蹙眉不解的看着夜非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夜非离受伤的手臂正在不断的流血。 鲜血不断的浸湿着他的衣衫,夜非离的伤势看起来是那么的严重。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问自己怎么样? 这个人是感觉不到痛的吗? 裴湫筠忙伸手撕破了自己的衣裙,然后扶着夜非离坐在地上,现在没有可以包扎的东西,只能胡乱的用衣布暂时止血了。 虽然自己的手臂还在不断的流血,但夜非离却像没事人一样。 他靠着墙坐在地上,那双狭长的眸子就紧紧的盯着面前,正一脸认真给自己包扎伤口的裴湫筠。 思绪流转间,夜非离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了一抹不言而喻的情愫。 “你手臂上的伤很严重,足以见得那些人是下了死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要是等会那些人追上来可就不好了!” 裴湫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在给夜非离包扎的手却在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 她学医这么久,何时因为伤口或血液而害怕过?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害怕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人受伤了,而是因为夜非离受伤了。 简单地处理好了伤口 之后,裴湫筠站起身对夜非离问道:“能站起来吗?” 当然可以! 夜非离正要回答,却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说不能站起来呢? 他掩去眼底的笑意,再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虚弱的神色:“我,我试试…” 夜非离用自己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却在刚刚用了一点力气后就直接栽倒了。 从他紧皱的眉宇间,裴湫筠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努力想站起来的。 想必是失血过多,所以身上没了力气。 于是就在夜非离第二次尝试起身的时候,裴湫筠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努力的将人扶稳。 夜非离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但是因为过于虚弱,他脚下发软,刚站起来就又向着墙面靠去。 引得裴湫筠也险些栽倒。 “没事的,你试试能不能把力气压在我身上,我扶着你!这里离七王府也不远,我带你回去,回去了就好了!” 裴湫筠一脸的认真,因为过于担心夜非离的伤势,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好!”夜非离答应一声,然后就真的靠在了裴湫筠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找稳了可以支撑的地方。 两个人就慢慢的向七王府走去了。 月光将他们紧贴的背影拉的狭长。 夜非离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脸上险些藏不住了笑意。 关心则乱,裴湫筠早就忘记了,夜非离是战神!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这条路真的很短,夜非离感觉还没走多久就到了七王府。 门口的守卫在看到自家主子被裴湫筠扶着回来后,担心的远远就跑了过去。 尽管夜非离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靠近,但也是为时已晚了。 “裴姑娘,交给我吧。”守卫看着裴湫筠额间都冒出了细汗,忙伸手接过了夜非离的手臂。 “他胳膊受伤了,快点进去我要给他止血。” 裴湫筠语气十分的急切,说完就急匆匆的向七王府走去。 “就只是,手臂受伤了?”扶着夜非离的守卫有些不理解的反问。 “不然呢?”裴湫筠不理解的蹙眉。 不对啊,他们主子当初带兵打仗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都能骑马,怎么现在只是胳膊受了伤,就要人扶着了? 守卫不解,正要询问。 夜非离却抢先一步看透了守卫的举动,他忙悄无声息的给了守卫一个眼神。 接收到夜非离眼神警告的 守卫,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忙点点头,在暗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裴湫筠逐渐远去的背影后,便不在说话,默不作声的将人扶着进了王府。 房间内,夜非离听话的被安排躺在床榻上,裴湫筠则是用剪刀将他破了的衣袖剪断,露出了里面那道狰狞的伤口。 可以看出那些刺客是用了十分的力道,导致夜非离的伤口处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淌。 裴湫筠蹙眉,用毛巾将伤口周围的血液擦拭干净,然后将自己刚刚让人准备好的止血散洒在了伤口上。 又拿出纱布小心翼翼的帮他包扎好了伤口,最后在伤口上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药膳了,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补一补,最近也可以吃一些补身体的饭菜,会恢复的好一些。” 她站起身,眼神难掩担忧的对夜非离叮嘱道。 “我的伤,严重吗?是不是还需要换药?”夜非离答非所问的开口。 “当然需要换药,我会每天来给你换药的,你放心,你是为了我受的伤,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裴湫筠一脸认真的承诺,她眼神坚定,就像是在发誓一样。 这一举动却引来了夜非离的 浅笑。 “我不过就是问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 “裴湫筠,你很关心我啊?”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他却眼神坚定,仿佛吃定了裴湫筠一样。 “我?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关心你也没什么问题啊!” 对,没问题! 裴湫筠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吗?好,抛开这个问题不说,刚刚在房间里,你跑什么?” 房间里? 裴湫筠思绪流转,忽然想到了自己在门口看到的那幕,瞬间变了脸色。 她蹙眉眼底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又十分不满的努了努嘴。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在房间里做什么呢?约了我过来,却又和别的女子,做那样的事情,你故意要羞辱我是不是?” “约你?明明是你约的我!”夜非离反驳。 “你别狡辩,我还有你给我的纸团呢。”说着,裴湫筠就伸手将自己带着的纸团拿了出来。 刚打算拿给夜非离,自己好兴师问罪。 谁知道,自己刚拿出纸团,一抬头就看到夜非离也拿出来了一个纸团,而且比自己还要快的将纸团打开了。 那上面正是自己的字迹,内容写的却是,自己约夜非离去听雨楼 第46章 吃醋了吗 看着纸条上面的内容,裴湫筠忍不住的蹙眉,伸手又将自己的纸团打开,然后走到夜非离的面前。 “你看,我这上面写的是你约我去听雨楼的!我没说谎!” 夜非离的目光微微瞥了一眼纸团上的内容,然后眸子便不受控制的顺着她的手上移,最后定格在了裴湫筠白嫩的脸颊上。 “本王又没说是你骗了我,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给我的纸团上虽然没写名字,但却是有人刻意在模仿了你的字迹。” “我先到了听雨楼,到了约好的房间后,非但没有看到你的身影反而是见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就走?” 裴湫筠蹙眉有些不满的问道。 “因为本王当时以为你遇害了,那种情况下,我面前的红衣女子就是唯一的线索,我是因为担心你啊。” 听着夜非离的解释,裴湫筠的眼底浮现出了狐疑的神色。 既然都已经问到了这里,干脆就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出来。 “你担心我,还握着人家的手?” 夜非离就知道,裴湫筠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握着那个女子的手,所以才炸毛了。 “如果他们真的害了你,那女子又怎么肯直接 告诉我真相?她当时在和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着急了,就威胁她说出你的下落!” 回想到刚刚纸条的事情,裴湫筠觉得夜非离说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谁用你担心了?我像是那种会被人轻易抓走的笨蛋吗?”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裴湫筠还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虽然嘴上表示自己很嫌弃夜非离的做法,但她却忍不住的偷偷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说夜非离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做了这些事情,她就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 以前就算是自己遇到危险,被救了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找个合适的东西或者机会就把人情还了。 从来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欣喜感觉的。 “所以,你这算不算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夜非离将裴湫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连忙找准时机的问道。 “谁说的?虽然你是为了我,但你还是碰了人家姑娘!这不能混为一谈!” 裴湫筠嘴硬的说道。 “可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嘶……” 夜非离十分激动的想要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重新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你身 上还有伤呢,别乱动啊!” 裴湫筠急忙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 “不给你看!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给你看!”夜非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表现得十分抗拒。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快松开!” 得逞了的夜非离,这才满意的松开了自己捂着伤口的手。 他满眼笑意的看着床边,正一脸严肃的给自己检查伤口的裴湫筠。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小姑娘的侧脸倒是蛮好看的。 还在出神的时候,裴湫筠喃喃的声音落入了他的耳朵。 “好在没什么大事,要是再牵扯了伤口,可就难止血了。” 裴湫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语气中那满满的担忧。 夜非离本来也没有碰到伤口,只不过是想让裴湫筠担心而已。 计划得逞后,他显得有些得意了。 回想到,听雨楼内,裴湫筠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随即转身就走的画面。 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裴乡君,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吃醋了?” 拿着纱布的手就是一顿,裴湫筠眼神闪躲的低下了头假装收拾包扎的东西。 “什么,什么吃醋?我听不懂!” 她努 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一些,免得被夜非离看出了破绽。 “听不懂?那我就说的在明白一点。” 夜非离的目光始终定格在裴湫筠闪躲的眸子上,随即轻勾唇角略带腹黑的再次开了口。 “听雨楼内,你刚推开门,完全不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 “但其实以你的聪明伶俐,应该会第一时间想到事情不对劲,如果我真的要出去找别的女子的话,又怎么可能把你叫过来?” “但你却没有想到这些,反而是满眼委屈的看着我,甚至是后来遇到刺杀的时候,还要跟我争执楼内的事情。” 夜非离抬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 “虽然,我不知道别的女子是怎么样的,但你平时绝对不会这样,所以,裴湫筠,你就是吃醋了!” 经过一番推论之后,夜非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这一次,他说的是肯定句。 “你乱说什么?本来就是你先找的我,我开门之后却看到了那样的画面,第一时间,哪有什么第一时间?我当时就觉得,你是故意羞辱我的!” “我好端端的羞辱你干什么?”夜非离无奈的反 问。 这小女子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谁知道呢?又或者说,可能是有爱慕你的女子跟着你进了房间,反正也不是没有人拦过你……” 裴湫筠不满的嘟囔。 “拦过我?什么时候?” 夜非离不理解,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就是在宴会门口啊!那个什么太尉的女儿!我……” 被气急了的裴湫筠直接脱口而出,话还没说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后面的话,就算不用说完夜非离也知道了,他心情大好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裴乡君啊,那宴会的事情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呢?还说你没吃醋,明明就什么都偷偷的记下了!” “我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诬陷我!” 裴湫筠试图用自己加大的声音来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吃醋。 但夜非离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热,让她不由得红了脸。 “我先把东西送出去!” 胡乱的找了个借口,裴湫筠拿着纱布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房间。 院子的晚风轻拂起她的碎发,将她凌乱的心渐渐安抚。 裴湫筠不由放缓了脚步,也开始了自我怀疑。 她真的吃醋了吗? 第47章 注定无眠 第二日一早,裴湫筠就带着自己连夜准备好的止疼散来找了夜非离。 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所以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还是要负责到底的! 没错! 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后,裴湫筠轻车熟路的进了七王府。 房间内,夜非离正站在桌前喝茶,在听到了外面裴湫筠的声音后,他连忙放下茶杯回到了床榻上装睡。 裴湫筠推开房门,在看到还在睡觉的夜非离后,对身后的守卫狐疑的问道:“你不是说他已经醒了吗?” “这……”守卫也有些懵了,王爷刚刚不是还在喝茶的吗? “没事,睡着了也方便换药。” 裴湫筠没有多想进了房间,她将自己准备的止疼散拿了出来,然后俯身开始解夜非离手臂上的纱布。 本来还在睡觉的夜非离,装作吃痛的蹙眉。 他睁开眼,在看到裴湫筠后,缓缓的对她露出了一个十分虚弱的微笑。 “你来了啊……” 沙哑的嗓音让裴湫筠忍不住蹙眉。 “不过才一个晚上,我看你怎么好像更严重了?你手下的人照顾的不好吗?” “他们毕竟都是男子,能细心到哪去?没事 ,我熬一熬就好了。” 说着夜非离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虽然,手臂受伤和嗓子并没有什么关系。 见到如此,裴湫筠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她蹙眉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样的深深吸了口气。 “夜非离,毕竟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养伤的这几天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 “不介意!”因为过于兴奋,夜非离的声音差点没受控制。 他连忙收了嗓音,又装作虚弱的微微点了点头。 “我让人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这样你也方便些。” “好!”换好了药后,裴湫筠起身。 “时辰不早了,你该喝药了,早上吃药膳了吗?那是补身体的!” “还没有,我的手实在提不起力气,所以就没吃了。” 说着他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 “叫他们把药膳和汤药送进来吧,我喂你。” 很快,在夜非离的吩咐下,守卫们将药膳和汤药送了过来,然后又帮忙扶着夜非离起身靠在床边。 裴湫筠坐在他的身侧,一勺一勺的慢慢给夜非离喂着药膳,喝了药膳后又将汤药也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夜 非离基本上都不张嘴,一张嘴喊的就一定是裴湫筠。 裴湫筠,我在床上躺着实在难受,你扶我出去走走吧?那葡萄看着很好吃,你能不能喂我一个?其实我洗澡也不是很方便,要不…… 前面她还都默默地答应了,直到夜非离说的越来越过分后,她没忍住的踹了夜非离一脚。 这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一幕幕,全然落在了被裴湫筠安排住在七王府的老头,陈白术的眼里。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将自己手中的医书合上。 “我老头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居然还让我看这卿卿我我的样子,真是要气死我!” “罢了罢了,好在新的温补药方我也研究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先去给那小丫头的母亲看看病吧。” 说着,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夜非离和正在给他喂葡萄的裴湫筠。 “两个人倒是挺般配的!” 说笑着,他摇摇头拿着自己的药方离开了七王府。 “夜非离,你这手臂上的伤口都好几天了,怎么看着还一点都没好呢?我都有点怀疑我的医术了!” 裴湫筠若有所思的看着夜非离手臂上的伤口,不解的反问。 被问到的夜非离,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然后胡乱找借口的解释道。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吧,我身上受的伤本来就是不容易好的。” “那也不能这么久了,也不见好多少啊?” 包扎好伤口的裴湫筠抬眸,不理解的看向夜非离。= “好了,本王有些累了,你扶我进屋休息一会儿吧?” 夜非离答非所问,同时自然地抬起了手。 裴湫筠没多想,答应了一声就扶着夜非离起身,两人进了房间。 入夜,裴湫筠这几日因为有些怀疑自己的医术,所以晚上都发愁的睡不着觉。 今夜,她正好看着窗外的月色不错,便打算出去走走。 谁知道刚要伸手打开房门,就听到了守院的侍卫正在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说王爷为什么要把见好的伤口重新撕开啊?那多疼啊?还偷偷的把药倒了,这样下去他身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你懂什么?咱们王爷这样做都是为了留住裴乡君啊!”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笨呢?王爷身上的伤只要一天不 好,裴乡君就会一天留在咱们这照顾他呀!” 原来是夜非离自己偷偷的又破坏了伤口,难怪过去这么久了,伤口都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放在门上的手缓缓落下,裴湫筠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了。 毕竟这几天自己确实是被夜非离折腾的不轻,忙前忙后的差点累死,甚至是还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她意外的听到了事情的真相,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是要继续这样忙碌着的。 但是,一想到夜非离为了让自己留在府里,多照顾他几天,甚至不惜重新破坏自己的伤口。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气恼,他这应该也算是良苦用心了吧? 也不知道他偷偷的撕破过几次了。 凌乱的思绪让裴湫筠再也静不下心了。 脱下身上披着的外衫,裴湫筠躺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出神。 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非离对自己,开始渐渐的不一样了呢? 不对,自己对他,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了。 洁白的月光能照亮湖面上的清水,却无法照亮裴湫筠的心。 今夜,注定是无眠了。 第48章 被拆穿了 次日一早,裴湫筠亲自做了药膳,端给夜非离。 推开门的时候,夜非离还在休息,将瓷碗放在桌上,便来到了他的床边。 伸手动作轻柔的晃了晃他的肩膀。 “我给你做了药膳,要不要吃一点再继续睡?” 夜非离睁开眼睛,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裴湫筠每天早上叫自己,所以自然的点点头。 然后便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裴湫筠则是去端着药膳来到了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夜非离喝了下去。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很配合。 喝下整碗药膳后,夜非离有些狐疑的看着裴湫筠:“我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裴湫筠边说边扶着夜非离重新躺下,然后又拿出纱布打算重新帮他包扎伤口。 夜非离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天还在嫌弃自己麻烦的裴湫筠,怎么今天就这么主动了? 甚至是还十分的细心,大早上的亲自准备药膳? 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平时说想吃,要求了许久裴湫筠才 会做的。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不得不说,这样奇怪的裴湫筠还挺让他开心的。 打开他手臂上包着的纱布后,裴湫筠一眼就看出他的伤口被再次撕开过。 本来昨天晚上,裴湫筠听到夜非离伤害自己的时候就是有些生气的,但更多的是愧疚,觉得是因为自己他才一次次撕裂伤口,所以强忍怒火,想着温和点对待他。 但看到眼前的伤,裴湫筠还是忍不住动怒了。 她起身将自己手中的纱布用力扔在了一边。 “怎么了?”夜非离不理解的看着忽然发脾气的裴湫筠。 “我问你,你手臂上的伤口,到底为什么一直不好?” “就是因为……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容易好啊?” 这一次,夜非离不敢去直视裴湫筠的眼睛了,因为他隐隐的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你还骗我!这明显就是已经结痂了,你自己又重新撕开的!七王爷,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自残很好玩吗?” 虽然裴湫筠心里清楚,夜非离这样做都是想让自己能多待在王府几天。 但这样伤害自己的行为让 她觉得很可怕。 原来是被看出来了…… 夜非离有些失落的垂眸,点点头承认了。 “是,伤口是我自己又重新撕破的,其实这点伤早就应该好了,如果你还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不强留你了,还有这么多天骗了你,对不起” 他不再言语,裴湫筠也站在原地没有动。 就在夜非离以为,她一定会转身就走的时候。 裴湫筠却再次俯身将纱布拿了起来,重新将他的伤口包扎上了。 “下次在让我看到你的伤口被撕破了,我绝对饶不了你!害我都开始质疑自己的医术了!” “真的对不起,那……你还走吗?”夜非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裴湫筠的侧脸,略带试探性的开了口。 “我说了,你的伤口没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但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再自残我就剁了你的手!” 裴湫筠语气略带威胁的说道。 听到裴湫筠说自己不走,夜非离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他抿嘴笑着忙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动伤口了!” 然后又微微靠近了身边的裴湫筠:“你 不生气了吧?” 裴湫筠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是还生气,恐怕早就被你气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裴湫筠和夜非离之间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这让夜非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于是,没过几天,他手臂上的伤口就肉眼可见的结了痂。 太子府内。 夜景泰正坐在桌前,拿着密探刚送来的情报陷入了沉思。 原本平淡的眼底渐渐升起了怒火,他猛的握拳,将手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想要以此泄愤,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居然阴差阳错的让夜非离他们两个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还整日有说有笑,日子过得倒是惬意啊……” 他抬手将指尖的信件,放在烛火上慢慢烧毁。 夜景泰的目光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烛火,慢慢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那个在宴会门口敢上前去拦夜非离的女子叫什么来着? 哦!许染,是许太尉家的嫡出大小姐! 或许她可以为自己所用。 只要许染可以让夜非离和裴湫筠有嫌隙,那他就会失去一大助力! 他一 定不会让夜非离好受,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打定主意后,很快就有人偷偷的找到了许染,说太子殿下要见她。 许染赴约去了听雨楼。 房间内,许染站在夜景泰的面前微微俯身行礼:“民女许染,拜见太子殿下。” 夜景泰的眸子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和裴湫筠完全是两种气质。 “起来吧,现在也没有别人,不用如此客气。” 说着,他就用眼神示意许染坐下。 “多谢太子殿下。” 许染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便不再言语了。 她知道太子殿下忽然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的,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手中握着的白瓷杯,太子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许染的身上。 沉吟片刻,他缓缓开了口:“许姑娘,喜欢七王爷?” 完全没想到,太子居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许染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但在反应过来后,毫不避讳的点点头承认了。 “好!那本太子便助你一臂之力!” 第49章 我保护你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许染愕然,满脸不解的看向夜景泰。 “既然你想要嫁给七王爷,那本太子就帮你,话说的难道不清楚吗?” 夜景泰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嫌弃。 “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想嫁给七王爷?” “我当然想!只是……” 许染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承认了。 但她也不是没有脑子,她清楚的知道夜非离并不喜欢自己,想要嫁给他,是很难的事情。 “只是什么?” 夜景泰最讨厌别人犹犹豫豫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看到许染纠结的模样后,更是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点作用,这个时候,夜景泰应该起身早就走了,根本不会用自己那仅剩的耐心去询问。 “只是,我想嫁给七王爷,是很难的事情,其实说实话,我早就注意到了七王爷身边裴湫筠,她是丞相的女儿,而且和七王爷走的那么近……” 搭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纠结的揉着手帕子,许染的眼底露出了心虚的神色。 “何况这次的时疫也是她找到甘草后才解决的,现在包括皇上在内,所有人都很喜欢裴湫筠。” “和这样的人去争,我没 有胜算。” 夜景泰本来还以为许染是十分有野心的,谁知道她居然如此的胆小懦弱。 听着她的话,夜景泰更是被气得闭上了眼睛,心想‘难道我不知道她比你优秀吗?他如果和你一样就算嫁给夜非离又能怎么样。’ 努力的压制了内心的怒火后,还是挂上虚伪的笑容,缓缓的开了口。 “许小姐,倒是也不必如此自负,裴湫筠就算是丞相的女儿,但也不过是个庶女,而你可是太尉的嫡出,单是身份上,她就比不上你。” “况且,既然她现在名声好,我们就想办法做一些让她名声变得不好的事情,不就好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一阵耳语过后,许染眼底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七王府内。 裴湫筠在看到,夜非离手臂上的伤已经明显的好了许多后心情好了不少。 这几日她也不用忙前忙后的进行贴身照顾,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甚至是很有兴致的逛起了后花园,来到七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可以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景。 还在顺着小路向院子走去的时候,裴湫筠忽然被身侧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 去了注意力。 她转移了自己的脚步,向声音的源头走过去。 伸手拨开身前的花,裴湫筠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花园中心的空地内舞剑的夜非离。 只见夜非离一身墨色玄衣,整个人显得十分高冷帅气,他紧握手中的长剑脚下生风的向前刺去,又在腾空跃起的半空中迅速转身,诡异的改变了招式。 他的速度极快,长剑带起的风将身侧的花草都带动了,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夜非离。 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有人来了,狭长的眼睛陡然露出了凌厉的神色。 当即收了自己的招式,又措不及防的转身精准的站在了裴湫筠的面前。 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向着裴湫筠的脖颈处抵去。 裴湫筠也没想到夜非离的反应这么快,就在她以为自己一定会被伤到的时候。 夜非离却硬生生的收了自己的动作,长剑就停在了距离她脖颈的三分之二处,再往前近一点,裴湫筠就会受伤。 收住了招式后,夜非离暗自的舒了口气,然后有些无奈的对着裴湫筠问道。 “你怎么忽然跑到这来了?我练剑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人靠近,守院的侍卫没有拦住你吗?” 裴湫筠呆呆的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条花路:“我是从那边过来的,路上没有遇到守卫。” 夜非离顺着裴湫筠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底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收起长剑微微摇摇头。 “那是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路,平时确实没人看守。” 说着,夜非离看了看裴湫筠正身处花丛,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大路。 “看来你是走错了,误打误撞跑到了这里,罢了,没受伤就好。” 裴湫筠并没有在意那些,反倒是十分感兴趣的看着夜非离手里的长剑。 一双好看的眸子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她笑嘻嘻的伸手指了指夜非离手里的长剑,然后笑着问道。 “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刚刚你的招式都好厉害啊!简直是步步生风!” 既然想要人家教自己,嘴当然是要甜一点的! 夜非离没想到裴湫筠居然对这个感兴趣,略带惊喜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长剑,然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裴湫筠的身上。 “为什么忽然要学剑术了?” “你想啊,上次那些刺客一定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又什么都不会,下次要是在遇到了,肯定会有 危险!” “但是如果我这几天学一点武功可以防身的话,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对我不利啦!” 裴湫筠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甚至是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知道未雨绸缪。 可她却并没有注意到,夜非离在听到了她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他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你就算是不学,以后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像是承诺一般的忽然说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但裴湫筠却忍不住的笑了。 莫名的感觉,自己心里很甜,比吃了蜜饯还要甜。 承诺后,夜非离便伸手将长剑放在了裴湫筠的手里,自己则是握着她的手掌,开始慢动作的教了起来。 一招一式,就连脚上的动作夜非离都十分耐心的解释清楚,所以裴湫筠学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 微风拂过带起了裴湫筠的长发,也撩动了夜非离的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夜非离担心她会累,所以才停了下来。 “今天就学到这吧,等你动作熟练后,再学其他的也好。” “好!”裴湫筠跃跃欲试的笑着答应了。 “但是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用匕首出招。” 第50章 有喜欢的人 “毕竟你是女子,没办法随身带着长剑,而且你也没有基础,很难学习剑术,还不如带把匕首也方便携带。” 说着,夜非离就将自己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 “这个匕首也陪着我好几年了,算是个趁手的兵器,而且也很轻巧锋利,正适合你。” 裴湫筠伸手接过了夜非离递过来的匕首,她伸手指尖轻触匕首的刀刃,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对了!我有个这个可以给你!算是礼尚往来了!” 说着,裴湫筠收起匕首,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了一个护身符。 “这个是我意外得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护身符的作用,总之,在得到它之后,我好几次遇到危险的事情都可以化险为夷,现在我就把它转赠给你吧!” 夜非离看着裴湫筠手里的护身符,微微蹙眉:“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护身符呢?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就拿着吧!就算是你不信护身符可以保护你,但是你保护我的时候,也是会用到的!你就当做是你用它来保护我好了!” 裴湫筠不容分说的将护身符塞到了夜非离的手里,夜非离 只能无奈的收下。 他若有所思的摸索着手里的护身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对裴湫筠说道。 “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就算,交换了定情信物了?” 裴湫筠错愕,又觉得确实有点像,所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就在夜非离想要追问的时候,陈白术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还是这后院清净,没有人!也不用见到他们俩卿卿我我的样子!” 小老头得意的笑着,然后迈着悠闲的步子向花园内走来,谁知道他刚一抬头,就和夜非离对视了。 “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陈白术下意识脱口而出,言语中带着震惊。 “在这练剑。”夜非离回答。 裴湫筠注意到陈白术的手里拿着药箱,想到他应该是出去了,于是连忙跑过去关切的问道。 “你刚刚是出去了?干什么去了?” “当然是出去了!你个小丫头没良心,整日在这卿卿我我的,我老头子就躲出去了。” “放心!是给你母亲看病去了!”陈白术终究还是不忍和裴湫筠说狠话的。 “那我母亲的身体现在如何?” “倒是比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 候,好了一点,我今天刚给她换的温补的药方,慢慢的养着身子,总会有效果的!” 陈白术说着将自己手里的药方递给了裴湫筠。 裴湫筠看了看方子上面的用药,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就是这样!慢慢的母亲的身体就会好起来了!” 夜非离看不懂陈白术的药方,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裴湫筠还是很担心自己的母亲的。 所以开口承诺的说道:“这几日,你一直留在这里照顾我,也没有什么时间回去看望伯母。” “等本王的身体好了之后,我就亲自陪你回去,就当做是去跟伯母赔罪了,占用了她女儿这么长时间。” 裴湫筠收起了自己手中的药方,又重新还给了陈白术,然后笑着对夜非离说道。 “我母亲何德何能,可以让王爷亲自去看望呢?还是算了吧!” “说的哪里话?”夜非离蹙眉,正打算反驳。 “不过,我母亲倒是烧的一手好菜,平时我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母亲做的菜了,王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等着你的伤好了。” “跟我去尝尝?” 夜非离刚要答应,裴湫筠又说道:“但是!饭可不能是白吃的! 你肯定要帮忙打下手!” “只是不知道,一向养尊处优习惯了的王爷,能不能愿意啊?” 裴湫筠说着,又略带笑意的转过头对陈白术挑了挑眉。 陈白术也跟着笑了。 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一般人还真那她没办法! “这有何难?自然可以!”夜非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裴湫筠忙说道。 “当然!” 本来还在看戏的陈白术,在看到这两个人说话的氛围越来越好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他蹙眉,装作不满的将药方装了起来,不由得开口感慨的说道。 “哎!我老头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娶到媳妇儿,你们两个人,好歹也照顾一下老头子我的感受好不好啊?” “你们这样,我看着很难受的!” 陈白术的话同时吸引过来了裴湫筠和夜非离的目光。 裴湫筠略带八卦的笑着靠近他,好奇的问道:“老头儿,你刚刚说的是开玩笑的吧?你不会真的没有娶过妻子吧?” “我老头子像是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你个小丫头!我老头子对你这么 好,你还没良心的跟人家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年轻人太过分了!” 陈白术略带戏谑的看了裴湫筠一眼。 裴湫筠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只能是转过身背对着他去笑。 因为一开始她以为陈白术是开玩笑的,结果却没想到,他确实没有成过亲! 不应该啊,看着老头的样子,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风流倜傥的! 夜非离宠溺的看了一眼,正在陈白术的雷点上反复跳跃的裴湫筠。 知道自己肯定是管不住裴湫筠的,只能是转移话题的对陈白术承诺的说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如果真的遇到了合适的,我就在外面给你置办一处宅子,让你成家可好?” 陈白术微微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夜非离的目光。 “咳咳!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办到的!” 说着,就直接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要是按照平时,这老头不应该直接就答应的吗? 裴湫筠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陈白术的背影。 “怎么忽然走了?”夜非离也有些不理解的蹙眉。 “这小老头,该不会是,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第51章 她是光芒 夜景泰这边,在见了许染后,心里便已经开始慢慢盘算出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在毁掉裴湫筠名声的计划完全想好之后,他就去找了太子妃。 这一日,太子妃正在床榻上躺着休息,房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了。 闭着眼睛的太子妃还以为是丫鬟,便开口说道:“汤药晚点再喝,我先睡一会儿。” “我看你的脸色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汤药还是要按时喝的!” 夜景泰的声音忽然出现,太子妃整个人就是一愣,随即慌忙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就看到,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又欣喜又无奈。 欣喜的是这几日太子因为忙碌,自己都没有什么和他碰面的机会。 无奈的是,太子忽然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自己都没有好好的梳洗打扮。 她连忙从床榻上坐起身,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褶皱的裙摆。 原本憔悴的脸上,扬起了浓浓的笑意:“太子怎么忽然有时间回来了?不忙了吗?” “今日回来的路上,正好看上了一个珠钗,我看着倒是很适合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夜景泰说着,伸手将自己藏在 衣袖的珠钗拿了出来。 太子妃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送的,我都喜欢!” “喜欢就好,那我给你戴上。”说着,夜景泰伸手温柔的将珠钗戴在了她的头上。 他看着面前的太子妃心情好了许多后,这才委婉的说出了自己来见她的目的。 “我近日看着外面的风景很不错,想着你的身子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也不好,不如找个缘由,出去走走吧?” 太子妃一向都十分的聪明,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那我们应该找个什么缘由呢?”她顺着话说了下去。 “我看外面的桃林就很不错,不如就在那举办一场诗歌大会吧?桃林旁还有清澈的湖水,风景很是不错!” 太子妃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失落的神色,但还是勉强的笑着点点头答应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明日就进宫和母后说这件事。” “你辛苦了!”夜景泰温柔的握住了太子妃的手,安慰的说道。 次日,太子妃一早就进了宫,皇后在听到了她提议后,不出意外地大大赞同此事,便安排人着手去办了。 回到太子府后,夜景泰更是开心的夸赞太子妃,又略带 暗示的说道,想要让太子妃邀请裴湫筠一起参加。 毕竟上次时疫的事情,多亏了裴湫筠,也正好找个借口让她放松一下了。 太子妃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因为她隐约的察觉到,太子似乎是在暗暗的准备着一些什么。 她想要劝告,但又想到了自己如今这样,管再多也是没用的,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答应了。 于是,太子妃邀请裴湫筠一起参加诗歌大会的请帖,很快就送到了她的手里。 此时,裴湫筠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夜非离也陪着她一起。 忽然得知自己被邀请参加什么诗歌大会后,裴湫筠便烦闷的皱了皱眉。 毕竟,太子妃的亲自邀请自己是不得不答应的,可是她总觉得这场诗歌大会开的过于突然。 知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夜非离看着裴湫筠一连纠结的模样,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想自己去的话,本王可以陪你一起。” 裴湫筠收起了手中的请帖,又略带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夜非离。 “算了吧,那种场合,有那么多人,你和我一起去肯定是不合适的,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留在家里养伤吧。 ” “我自己去就好了……” “或者,本王可以帮你拒绝。”夜非离再次开口提议道。 “拒绝?以你的名义帮我拒绝太子妃的邀约?这肯定不合适!算了算了,大不了我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大事!” 但愿,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吧。 裴湫筠一连决定赴死的感觉,被夜非离尽收眼底,他略带调侃的说道。 “参加诗歌大会,就这么让你发愁啊?裴乡君,你到底是因为,那是太子妃的邀约而不想参加呢?还是因为,你不会作诗或者弹琴所以不想参加呢?” 裴湫筠拿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她蹙眉一脸错愕的看向夜非离:“你什么意思?” 夜非离嘴角含笑的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弄得炸毛了的裴湫筠,然后微微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虽然嘴上是否认的,但是他很明显就是一副坏笑的模样。 这样裴湫筠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她一连严肃的蹙眉:“夜非离!你在嘲笑我?” “我没有!”说到这的时候,夜非离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接笑了出来。 裴湫筠瞬间就生气了,她伸手想要去捶夜非离的手臂,又想到了他 手臂上的伤口,才忍着收了回来。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院子一旁的琴,她起身满脸得意的说道。 “你不相信我是吧?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裴湫筠走到琴边坐下,指尖轻轻的挑起琴弦试了试音,随即就十分轻快熟练的弹奏了起来。 舒缓的琴声响起,原本还不太相信的夜非离渐渐收起了自己嘴角的笑意,他确实没想到,裴湫筠的琴技居然这么好。 他看着裴湫筠的双眸渐渐的从诧异转为了欣赏,夜非离不由得感慨。 他忽然发现裴湫筠的身上,真的有很多自己还没有发掘到的惊喜。 她就像是一个吸盘,可以慢慢的吸引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裴湫筠略显得意的勾起唇角,虽然这和自己以前弹琴的时候比起来还差了许多,但好歹还是能勉强听一听的。 要知道,没有到这里来之前,她的一大爱好就是弹琴! 所以说,诗歌大会还能难倒她吗? 作诗,那不是随随便便借鉴诗仙的一首,就能碾压全场了? 此时的裴湫筠,就像是会发光一样,整个人坐在琴边逆着光,散发着无线的魅力,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第52章 师傅?后爹?! 一曲毕,裴湫筠双手稳稳的按住了琴弦,停止了弹奏。 夜非离才渐渐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正要开口夸奖。 身边守着院子的侍卫就率先开了口:“这也太好听了!” 突兀的声音瞬间吸引来了夜非离和裴湫筠的双双目光,侍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职了! 他居然在看守的时候听琴声听的入迷了?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想到这,侍卫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一脸严肃的说道。 “属下失职,恳请王爷责罚。” 夜非离看向守卫的目光明显的带着冷意,和刚刚看着裴湫筠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蹙眉,薄唇轻启:“自己去领罚。” “是!”守卫起身正打算离开。 “等等!”裴湫筠忽然开了口。 夜非离诧异的挑眉回头看向裴湫筠:“怎么了?” 他的语气渐渐回了温。 “他刚刚也是因为欣赏我的琴声才停下的,说到底是我忽然弹了琴,你就别罚他了!就当做是给我一个小面子,怎么样?” 裴湫筠笑着看向夜非离,语气满是撒娇的意味。 夜非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心情好,便顺着裴湫筠的意思,微微点点头答应 了。 随即抬手对身后的守卫说道:“今日便饶了你,下去吧。” 守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湫筠,然后连忙点点头离开了。 他离开了院子后,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兄弟们说了。 天呐,他们王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没想到今天裴姑娘一开口,王爷就真的听话了! 不对!这哪里是什么裴姑娘,这明明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妃,对!是王妃! 于是,裴湫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七王府所有人眼中的王妃。 次日一早,夜非离正在后花园内练剑,一套剑招下来后,他才坐在椅子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正好遇到有守卫路过,夜非离便好奇的对守卫问道:“裴姑娘,在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王妃娘娘正在前院看医书呢!”守卫十分自然的开口脱口而出。 他因为平时私底下叫惯了,所以一时间没有改过来,甚至是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夜非离擦汗的手倒是顿住了,他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守卫的身上,然后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刚刚,叫裴湫筠什么?” 叫了什么 ? “王妃……”守卫下意识回答,话还没说完就连忙停下了。 坏了,私下说的话,居然当着王爷的面也说出来了! 他忙低下头:“属下知错了!” “无碍。”夜非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忍不住的笑了。 他微微摆摆手,笑着说道:“下去领赏吧。” 什么东西?领赏? 为什么? 守卫不解的抬头,忽然意识到,王爷问了自己刚刚叫裴姑娘的事情。 不会是,因为自己叫了裴谷娘,王妃吧? 因为这个,要奖赏自己? “是!多谢王爷!”守卫连忙答应一声,然后脚步欢快的离开了。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王爷和王妃是真的!自己都得到奖赏了! 自此以后,王府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裴湫筠就是七王府的王妃娘娘了! 这一日,裴湫筠在最后给夜非离换了药之后,满意的笑着说道。 “你这伤口好得很快啊!现在基本上已经全都好了,接下来也不需要换药了。” “看来,今天我就能回家了。” 夜非离听着裴湫筠的话,下意识开口就想要拒绝。 但是裴湫筠却喃喃自语的说道。 “我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见 我母亲,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正好回去的之后我也能放心一些。” 裴湫筠的话都说到了这,夜非离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他抿嘴,眼底带着失落的神色点点头答应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本王便送你回去吧?就当做是感谢你了!” “也好!”裴湫筠答应了一声。 然后夜非离就让人去准备马车了。 很快,马车准备好,裴湫筠和夜非离就上了马车。 在临走前,裴湫筠注意到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 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用一种十分舍不得的眼神看着自己。 裴湫筠忍不住蹙眉,自己和这几个守卫好像并不认识吧? 她当然不知道,守卫们之所以舍不得王妃就是因为他们知道,王妃离开之后,他们轻松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两个人的马车很快就到了裴湫筠的家门口。 夜非离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细心地伸手扶着裴湫筠。 两个人相视一笑,裴湫筠先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房门:“母亲,我……” “回来了?”后半句话,裴湫筠的声音很小。 因为她正看到,院子里面自己的母亲正在吃饭,而坐在她身边的 人,是陈白术! 两个人坐的很近,饭桌上还摆着一本医书,陈白术正伸手指着医书上的话,慢慢的给王元英讲解。 王元英更是面带笑意的听着,时不时的对自己听不懂的地方提出疑问,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异常的和谐。 不对!是和谐的不正常! 什么情况? 裴湫筠和夜非离两个人都是先愣了一下,随即夜非离就想到,陈白术拒绝自己给他找媳妇的画面。 他恍然大悟,轻勾唇角笑了笑。 怪不得说,不用自己帮忙,原来是心里真的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王元英在听到裴湫筠的声音后,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有些僵硬的抬起头。 然后尴尬的笑着说道:“凤儿回来了?吃饭了吗?母亲去给你们拿碗筷!” 说着,就逃跑一般的起身去了厨房。 院子里,就剩下了裴湫筠和夜非离,两人默契的注视着一言不发的陈白术。 裴湫筠蹙眉和夜非离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感觉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原来,你当初拒绝我帮你,就是有这个原因在的?” 裴湫筠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老头,你让我喊你师父,却要当我爹?” 第53章 登门拜访 此话一出,就是站在一边的夜非离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陈白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裴湫筠,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医书,瞬间眼前一亮连忙解释的说到。 “不是的,小丫头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觉得你母亲很有学医的天赋,很多东西也比较感兴趣,所以我才教一教,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 慕知音看着陈白术,听着他的解释,眼底满是笑意,然后答非所问的开口道。 “那你觉得,我母亲做的饭好不好吃呢?” 陈白术抬手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嘿嘿,好吃!你母亲的手艺确实是不错!” 还在聊天的时候,王元英已经拿着碗筷走了出来,然后连忙招呼着裴湫筠和夜非离。 “你们快坐下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坐下之后,王元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夜非离解释的说到。 “都是一些家常便饭,七王爷不要嫌弃,要是实在觉得难以下咽的话,一会儿我就去给你买点糕点回来。” 夜非离夹了一口红烧肉放在嘴里,然后十分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味道很不错啊!伯母怎么这么谦虚呢?这 简直是和我府里厨子的手艺一样好!” 裴湫筠听着夜非离的话,忍不住的笑了。 她倒是现在才发现,夜非离居然很会夸人,虽然自己母亲做的饭味道确实很好。 “王爷就不要再夸我了,都是一些家常菜,哪里能比得上你府里的厨子呢?” 王元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整个人都很开心。 “伯母你不要客气了,我早就听说了伯母你做饭特别的好吃,只是前段时间有点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访。” 说着,夜非离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满眼含笑的裴湫筠。 “只可惜,上次明明答应好的,一定要帮忙打下手,谁知道一来就坐下吃饭了,反倒是没帮上忙。” 裴湫筠脸上的笑意完全藏不住了,她听着夜非离的话,心里愈发开心起来。 随意的摆摆手,裴湫筠解释的说到:“今天就当做是运气好吧,没事的,下次再帮忙也可以!” 夜非离微微点点头,居然真的乖巧的就答应了。 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全然落在了王元英的眼底,她暗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又看了看夜非离。 若 有所思的陷入到了沉默中。 陈白术也看到了王元英的反应,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吃了饭之后,裴湫筠帮着王元英收拾好了碗筷,然后还没等说话,就被母亲拉着进了房间。 裴湫筠有些措不及防,所以在房门关上之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王元英。 “把他们两个人留在院子里,没关系吗?” “就一会儿也没什么,凤儿,母亲有件事情想问你。” 王元英严肃的对着裴湫筠说道。 “怎么了母亲?你说!”裴湫筠其实也想到了,母亲很可能会问自己和夜非离的事。 “凤儿,母亲今日看着七王爷对你倒是挺不错的,说话做事也很好,只是有一点,母亲很担心你!” 王元英说着,伸手握住了裴湫筠的双手,满眼认真的继续说道。 “七王爷的身份过于特殊,他身上的能力和头衔也都太耀眼了,那样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母亲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当然,母亲也不是说七王爷一定会对你不好,只是男子一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你一定要多多的观察,然后再确定自己的内心!” “千万,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啊!” 裴 湫筠知道,母亲是害怕了,她害怕自己会和当初的她一样,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想到这,裴湫筠深深地点点头笑着答应道。 “母亲,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的,不会让你担心,也不会做错事!” “你能这么说,母亲就放心了。” 王元英伸手亲昵的摸了摸裴湫筠的脸颊,她的眼底满是怜惜和骄傲。 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这么厉害,真是让她感觉无比自豪。 “母亲,倒是有一件事,我也想问问你!” 裴湫筠说着,偷偷的顺着窗子向院内看了一眼,目光在落在了陈白术的身上后。 又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略带关心的笑着说道。 “母亲,你和小老头,是怎么回事啊?” “你说的是老陈?”王元英很明显是没反应过来的,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对着裴湫筠反问。 “是啊,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你已经和离了,是自由身,想要追寻自己新的幸福完全是可以的,不用有任何的顾虑,也不用考虑我!” 裴湫筠急切的解释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真的不想让母亲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 毕竟,自己接下来要开医馆的话,很有可能以后会很忙,到时候或许会没有时间陪着母亲。 所以裴湫筠还是想要找个人,能陪着她的。 王元英在明白了裴湫筠说的话的意思后,连忙摆摆手解释。 “凤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老陈之间什么都没有的!” “今天也是因为,老陈给我看了病之后,正好到了用饭的时辰,我便留他一起了,也当做是感谢,你可千万别乱想啊!” 裴湫筠听着母亲的回答,笑着答应了,表示自己不会乱想。 但是,她也清楚小老头的想法。 只可惜自己的母亲,才刚刚摆脱了那样的一个牢笼般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再接受新的感情呢? 想到这,裴湫筠不由得有些感慨。 小老头的这条路,怕是不好走啊! 院子里,正在和夜非离一起喝茶的陈白术,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抬起手随意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喃喃自语的说道:“奇怪,好端端的打什么喷嚏?又没有感冒!” 夜非离听着身边人的声音,渐渐的将目光挪了过去,然后忍不住八卦的开了口。 “你是不是喜欢伯母?” 第54章 要说清楚 陈白术完全没想到,夜非离居然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问自己,刚喝到嘴里的茶险些因为震惊而吐出来。 他轻轻咳了咳,在稳定了心神后,下意识就要开口,似乎是要说什么。 但是又在和夜非离对视之后,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他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但是,嘴角的笑意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夜非离将他嘴角的笑意尽收眼底,然后忍不住调侃的说道。 “怪不得上次我和你说,要给你找个媳妇结婚的时候,你那么着急的拒绝我。” “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啊。” 陈白术抬手掩盖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咳了咳。 他也不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小老头最会举一反三了。 所以,在被夜非离调侃后,他直接反问道。 “你喜欢裴丫头,不是也没有说过吗?” 拿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夜非离蹙眉错愕的看向陈白术。 那惊讶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 “我没有说错啊,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陈白术不理解的对着夜非离问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现在的相处,不就等同于是默认在一起了吗?这个, 还用说出来吗?” 夜非离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了,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心虚。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什么事情想的都特别简单,我跟你说,这种事情最应该做的就是说得清清楚楚才行!千万不能马马虎虎!” “说不定人家姑娘就在等着你开口呢!” 陈白术的话让夜非离瞬间恍然大悟,他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夜非离渐渐陷入沉思后,陈白术又笑嘻嘻的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记得,你上次是不是和我说过,要给我置办宅子来着?” “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夜非离无奈的笑了,然后开口说道。 “想要置办宅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白术十分好奇的问道。 “帮我和裴湫筠在一起,我就给你置办宅子。” 夜非离腹黑的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陈白术更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能行,我老头子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来,给我抱一下!” 陈白术激动的伸手就要抱住夜非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吓了夜非离一跳 ,他毫不犹豫的撤身,轻松地躲开了陈白术的拥抱。 陈白术落空之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裴湫筠和王元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的都笑了出来。 夜非离看着裴湫筠,眼底也满是笑意。 夜非离和陈白术一直在裴湫筠这里待到了晚上才离开,裴湫筠亲自出了门目送夜非离上了马车。 “记得回去之后还是要少练剑,等身体彻底好了再说。” 裴湫筠关切的对夜非离叮嘱的说道。 “好,我都知道了。” 陈白术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开口吐槽的说道:“要是实在舍不得,干脆你小子留下来好了!” “小老头,你乱说什么呢?”裴湫筠无奈的看了一眼陈白术。 “好了,你快回去吧,晚上有些冷。” 裴湫筠点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夜非离的马车就离开了。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裴湫筠,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这几天自己在七王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 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所以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裴湫筠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又是让人睡不好的一 个夜晚。 次日一早,裴湫筠梳洗打扮好后,就打算出门走走,顺便去准备一身自己参加诗歌大会要用的衣服。 还没等出门,院子里面却忽然传来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凤儿,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裴湫筠蹙眉,好奇的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满眼含笑的夜非离,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守卫。 “伯母,又来叨扰了,你不会嫌烦吧?” 夜非离笑着对王元英问道。 “不会不会,伯母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这是我昨天回去之后给伯母选的几件衣服,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说着,夜非离转身亲自拿起装着衣服的礼盒递给了王元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还给伯母带礼物了。”王元英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夜非离也有点好感。 所以急忙叫了裴湫筠出来。 听到了声音的裴湫筠,走出门。 夜非离在看到裴湫筠后,整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欢喜的神色,他忙走了几步到了裴湫筠的面前。 “我想到明日你就要去参加诗歌大会了,皇后娘娘亲自举办的,肯定很多人都想去,所以你一定需要置办衣服。” “所以昨天 回去之后,我就挑好了几件衣服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身后的守卫走到了裴湫筠的面前,将自己手里的礼盒打开,露出了三件颜色不同的衣服。 裴湫筠一眼看过去,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那件白色的裙子,她伸手摸了摸衣料。 确实是上好的材质,而且绣花也很精致。 “你喜欢这个?算了,也不用挑了,我感觉都很好看,所以就都给你拿过来了,你挑一件明天穿,剩下的平时穿也好。” 裴湫筠没答应,反倒是轻笑的对夜非离说道。 “无功不受禄啊,王爷!” “说的什么话?你留在我那,照顾了我那么久,我都没什么能感谢你的,送你回来,还劳烦伯母做饭给我吃,如今我就当做是还点礼还不行吗?” 夜非离说着,就不容分说的将衣服拿起来放在了裴湫筠的手里。 “你快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然后穿上给我看看吧!我觉得,你穿的话,肯定很好看!每个眼色都很衬你!” 裴湫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在母亲点点头后,她答应的说道:“那我就先进去试试看,你在这等我。” “好,我等你!” 第55章 他害羞了 裴湫筠回到了房间之后,伸手将自己刚刚看上的白色的衣裙拿在了手里。 她看着裙子上绣的精致的花纹,满意的笑了,心想夜非离还真的是很懂女子的心思。 挑的衣服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很不错! 换好了衣服后,裴湫筠又戴上了他一起送过来的相配的发簪。 而此时的夜非离,正坐在院子内,乖巧的等着裴湫筠出现。 他伸手将茶杯拿起,幻想着裴湫筠穿着自己挑选的衣服的模样。 就在他还在出神的时候,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了,夜非离下意识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裴湫筠。 身着一袭白衣的裴湫筠站在门口,略施粉黛的脸颊有了些许红润的颜色,那双好看的双眸正十分期待的看向夜非离。 白色的裙摆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起,裴湫筠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仙女下凡一般,瞬间就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非离更是入神的险些洒了自己杯中的茶水。 回过神来后,他有些慌乱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走到裴湫筠的身前。 目 光再次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的笑着说道。 “我就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才是最合适的!果不其然!只有你穿着,才像仙女下凡了一样的漂亮!” 裴湫筠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母亲,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吗?”裴湫筠转身,对着刚从房间出来的王元英问道。 平时的裴湫筠其实很少注重打扮,所以今日只是这样稍微打扮了一下,就成功的惊艳了所有人。 包括王元英,在看到她这身衣服后,第一时间也微微愣住了,随即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走近。 “不错!凤儿,你今天啊,真的很好看!这衣服衬得你很漂亮!母亲觉得,明日的诗歌大会,你穿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 裴湫筠说着,又满眼含笑的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夜非离的脸上。 “那就,多谢王爷啦!” “对了,凤儿,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母亲去街上买点布料回来吧,母亲有用。” “正好,我陪你一起去!” 夜非离忙答应的说道。 天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回去了之后,心里有多空落落的! 他整夜辗转反侧就期待着,今天能过来多陪陪裴湫筠,如今居然能有机会一起出去,夜非离当然不会拒绝。 裴湫筠还没等说话,夜非离就已经率先答应了下来,她也只能是跟着点点头答应了。 “那我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别换了,多漂亮啊,正好出去走走了。”夜非离开口。 裴湫筠其实也很喜欢自己的这身衣服的,所以在夜非离提议之后,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两个人出了门,向街上走去。 “其实,我倒是想等着这次的诗歌大会结束之后,就着手办一办药铺的事情的,上次回来之后一直有事情耽搁着。” “现在倒是没什么别的事了,等回来之后,我就去挑个合适的门面,然后开药铺!” 裴湫筠笑着和夜非离诉说着自己的打算。 像是在问夜非离的意见,也像是在叮嘱自己。 夜非离毫不犹豫赞同的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看看,你喜欢哪个 地方我们就定在什么地方。” “你的医术那么好,以后开了药铺,肯定会救更多人的。” “对啊,而且我……” 裴湫筠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的马车。 “闪开!快闪开!马惊了!!” 就在马车即将撞到裴湫筠的时候,夜非离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人直接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裴湫筠措不及防的撞进了夜非离的怀里,等马车跑过去之后,两个人都还是呆呆的站着。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他们不自觉地红了脸,夜非离看着近在咫尺的裴湫筠,闻着微风吹来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他现在有一种想要将裴湫筠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再松开的冲动。 裴湫筠听着夜非离的加速的心跳声,也是有些害羞的蹙眉,她先伸手推开了夜非离。 两个人在拉开了安全距离后,夜非离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我,我刚刚看着有马车,我怕,我怕撞到你,所以……” “我知道,我没误会,我们 去看看布料吧。” 裴湫筠低着头快步的走进了身侧的铺子,夜非离却注意到了她通红的耳朵。 原本他还以为裴湫筠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而生气了。 现在看来,是害羞了啊…… 想到这,他也连忙跟上了裴湫筠的脚步进了铺子。 晚上,裴湫筠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着明日参加诗歌大会用的东西,在看到了床上自己放着的衣裙后。 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进了夜非离的身影,还有他那白天突如其来将自己抱住的画面,现在想想还是会让人不自禁的红了脸。 想着自己果然很喜欢他,这一次她要勇敢面对。 第二日,裴秋筠来到夜王府。 “夜非离,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了,大清早突然过来,也不怕把自己冻着”说着夜非离叫管家拿了披风过来。 “夜非离,我如果说想要你娶我呢?” 听到这话,夜非离愣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娶就算了,我走了。” “娶娶娶。”夜非离一把拉住裴秋筠将她抱在了怀里,好像天地间只剩她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