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之同盈》 第1章 朝政 继合县大战胜利后,摄政王李同光处理完合县剩余的杂事,便带着众人班师回朝,一路上受到了百姓们的感谢与赞美。 李同光回到京城后,将士兵安顿好之后,又告诉杨盈先回他的府邸,自己便马不停蹄地回朝廷处理公务。 一个月后 杨盈已经将摄政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算着日子她已经一个月没见过李同光了,又想起如意姐生前跟她说过:“阿盈,虽然你和鹫儿的婚姻是为了国家大义,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杨盈看向她的贴身丫鬟榕儿:“王爷回来了吗?” 榕儿:“回王妃的话,听侍卫们说,王爷还没回来,还在朝中处理公务。” 杨盈:“你去准备些吃食,本宫要进宫。” 皇宫 李同光和吏部尚书宋仲、户部侍郎林因和礼部尚书余庆阳三位大臣正在偏殿商议政事。 宋仲:“禀摄政王,从合县擒回的北蛮俘虏已经承认是先太子李镇业在天门关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 李同光攥紧了手,若不是那蠢货太子,他的师傅怎会死?却强压心中的怒气,不让别人看出来:“将事情告诉史官,让他完完整整的记下来。” 宋仲:“诺”。 余庆阳:“禀摄政王,先皇的葬礼已准备妥当,将于本月末举行” 李同光:“本王知道了。” 林因:“禀摄政王,经合县一战和后又加上先皇葬礼,先国库空虚,若不增加税收,恐难以维持朝中开支。” 李同光:“今时不……” 李同光的话被门口的喧哗声打断。 小太监张波张着手臂阻止杨盈进入偏殿:“王妃,王妃您不能进去!殿下正在同大臣商议政事……”杨盈不顾小太监的阻拦,径直走了进去。 杨盈:“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百姓已然生活的很艰难,倘若再增加税收,必会引起民乱。以我之见,古往今来,大战之后必会有贪官污吏浮现,应当即刻广纳贤才,建立一个以反贪为主的监察组织,查出的赃款可以充盈国库。” 李同光很惊讶杨盈竟会说出此番话来,但很快又想起来她也是师父的徒弟,果然有师父的一分风范。 李同光:“王妃之言,便是本王之意。现前朱衣卫指挥使邓恢为保护本王已牺牲,既然是王妃的提议,就由王妃来操办。诸位大人还有何异议吗?” 宋仲听后赶忙弯腰做礼:“王爷不可!” 李同光皱眉:“宋大人,有何不可?” 宋仲抬眼看了杨盈一眼,欲言又止…… 李同光看出了宋仲的顾虑,也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宋大人可是担心本王的王妃是梧国公主,不便插手我安国政事?” 宋仲是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冒着得罪王妃的风险也要说实话:“是”。 李同光郑重地说:“公主嫁与本王为的是两国安宁,乃是大义。既嫁于本王,便是同本王一心,同本王一心,便是同安国一心。本王不希望再听到怀疑或诋毁公主的言语,都听到了吗?” 三位大臣行礼并齐声回答:“臣等听到了”。 李同光:“行了,诸位大人也累了,都退下吧。” 第2章 教训 李同光的目光落到了杨盈身上,见她提了个食盒,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发愣,没了刚刚的神气:“杨盈,你来做什么?” 杨盈被他叫回了神,提着食盒朝他走了过去:“如意姐之前同我说过,让咱俩都好好的,一个月没见,我来看看你。” 李同光坐在桌前看着杨盈摆放好的饭菜,自己却没什么食欲。 杨盈看李同光没有要吃的意思:“我方才来的时候,听你身边的刘公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没怎么休息也没按时用餐,他拜托我好好劝劝你。” 李同光皱眉:“不用你管,若你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早点回去。” 杨盈冷笑了一声:“可我没打算听他的,如今你已将反贪这项任务交给我,我可以趁机笼络大臣,营造自己的势力,等到你把自己累死,我便会把持安国的朝政,你觉得如何?” 李同光知道杨盈不会这么做,只是想用激将法告诉他该好好休息了,可他如今真的闲不下来,因为他只要一闭眼全是那个雪夜,任如意离开的模样。他的师父——那个他爱到骨子里的人,这次是真的死了,他多希望师父还像前两次那样假死,现在在世界上的某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幸福生活。 李同光已然心如死灰,目光暗淡,随便打发了一句:“知道了,你退下吧。” 杨盈看着李同光这副样子,真是无语至极,要不是因为如意姐,她现在真想转身就走。她一气之下从桌子对面绕到李同光旁边,‘啪’!的一声,李同光苍白的脸上便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掌印。 李同光被她打的猝不及防,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盈,毕竟上一个敢这么对他的还是他的师父。 杨盈带着怒气斥责李同光:“李同光,你给我清醒点,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你的军功、地位、权利甚至是你的性命,这些都是如意姐,远舟哥哥以及六道堂的大伙用血换来的。如意姐让你活着,是因为百姓们需要你,这个国家需要一个贤明的领导者,所以在小圣上长大成人之前,你要担起身上的责任,不要让他们的牺牲白费,不要让如意姐失望。” 李同光想起昔日的众人,眼中泛起了泪光,强忍心中的悲痛,默默说了一句:“我一定不能让师父失望。” 然后便往口中塞入饭菜,即使是安国最好的厨子做得,此刻的他也味如嚼蜡…… 李同光用完饭后,便同杨盈一起回摄政王府了。宫中刘公公看到了此景,夸赞摄政王夫妇琴瑟和鸣。 摄政王府 李同光回府后便去沐浴更衣了,杨盈则是去书房处理成立反贪部的政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现夜已深,杨盈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离开书房,去沐浴更衣准备回房入寝了。 杨盈,到卧房门口并没有看到侍候的丫鬟,刚刚一直在思考事情,竟然忘记今日李同光也回来了,想着应该是李同光打发走了,她转身准备去偏房就寝。 第3章 误会 突然听见屋里有瓶子打碎的声音,立刻谨慎起来,拔掉自己头上用来挽发的银簪,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慢慢打开房门,涌出一股浓重刺鼻的酒气,屋中一片漆黑,借着门外的皎洁的月光,杨盈看见了醉得一滩烂泥趴在桌子上的李同光。 然后点着了一个油灯,拿着灯在屋内巡视了一圈,确认屋内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将油灯放在了李同光趴的桌子上,起身准备去点其他的灯,可李同光却被身旁的油灯光吓了一跳,一个没坐稳摔在了地上。 杨盈也不去点灯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却见他的手被碎酒瓶划破了,流了很多血。 杨盈将他扶到了床上,从抽屉里拿了绷带和金创药,给他包扎伤口。 李同光的眼泪掉到了她的手上,杨盈抬头对上了他泪汪汪的目光。他把杨盈拉到了床上坐着,自己却坐在床下,将头靠在她的腿上,手紧紧地攥着杨盈的裙摆,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此刻被酒精麻醉了的李同光,情绪不由控制的从他内心最深处跑了出来:“师父,对不起,是鹫儿没保护好你。在战场上,如果我当时狠心一点不去救那个士兵就好了,邓恢就不会因我而死了;在军营里,是不是我再深思熟虑一下就不会把战术搞错,于十三就不会牺牲了;那天夜里,如果我没有意气用事去刺杀北磐狼王,宁远舟也不会被乱枪捅死,师父你也不会心灰意冷,选择去刺杀北磐狼王,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师父,你待我是那般的好,我却害死了你……” 李同光把杨盈的衣服哭湿了一大片,遂即又似疯了一般的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头,阴声怒吼:“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之人……我什么也不是,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还害死了她,我根本不配……” 杨盈学着之前如意姐教给她的手法将李同光打晕了,她以前见过李同光对如意姐发疯,可现在比那时候还要更甚,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杨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同光弄到床上,今天已经很累了,又被这个疯子折腾了这么久,想去偏房休息,可又怕这疯子半夜醒了再发疯,万一他想不开,一切就完了,今天对李同光说什么把持朝政的话,也只是想激励他赶快振作起来,自己可没把握做什么安国权臣,当初和元禄在屋顶上说过最大的话就说当六道堂堂主,也就是个玩笑话罢了,更不用说做什么安国权臣了。 于是就守在他床边,可她实在太累了,没一会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早晨 李同光睁开眼睛,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除了脖子有些痛,这是他这段时间睡得第一个好觉,因为他昨晚在梦中,一直抱着师父,隐约还感觉师父一直在旁边守着他,让他莫名觉得很安心。 李同光准备起身,可转头却看见趴在床边睡觉的杨盈,他很惊讶,本以为昨晚是错觉,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这人还竟然是杨盈——他名义上的妻子。 李同光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后手受伤、杨盈包扎、再然后床…… 李同光用力敲了敲了自己的头:“床……杨盈,额……想不起来了。” 杨盈被他吵醒,看着李同光猛敲自己的头,以为他又在发疯,于是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疯狂的行为:“李同光,你有完没完了,昨晚你把我折腾得够呛,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李同光心里顿时慌了,这下完了,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若是没把握好分寸,她怀孕了可如何是好啊?可师父之前教他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师父生前那么喜欢杨盈,那她的孩子也会喜欢吧,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李如一,男孩的话就叫李晓川。 杨盈见他不回答,还出了神,一动不动的,不知道他这又是整的哪出,于是用手指戳了戳他:“喂,你没事吧?要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李同光有些尴尬,昨天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如今已……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杨盈了,只丢下句:“我会对你负责的”便匆匆逃走了。 只留下杨盈一头雾水:“他昨夜怕不是把自己喝傻了?” 第4章 孩子? 杨盈这几天一直在为成立朝廷反贪部的事做准备工作,她看了今年科举好多篇文章,选拔了一些合适的人才,前两天李同光又从刑部调来了两位有经验的大臣给她,分别是许知章许大人和赵堂赵大人。杨盈带着许、赵两位大人将给选拔上来的人开展半个月的培训,并将这个组织起名为‘红衣卫’。 红衣卫不同于前朱衣卫的是不会给下属下毒控制他们,不会强制别人加入,也不会逼迫女子成为之前的白雀,靠的是公正,督查反贪,服务于百姓来立根。 皇宫偏殿 李同光合上最后一本奏折,闭目养神,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将自己的贴身侍卫王武叫了进来:“王妃最近怎么样?” 王武行礼:“回殿下,王妃最近一直在忙红衣卫的事。” 李同光抬头看向王武:“那你可有听说她最近身体可有不?或者说她可曾寻过太医?” 王武:“属下未曾听说王妃最近有何不适,王妃也未曾寻过太医。不过属下听王妃身边的宫女说,王妃最近有些食欲不振,脸色有些许苍白。” 李同光急得立刻起身前往红衣卫,只给王武丢下句:“你不用跟着。” 红衣卫总部 杨盈将头发束的高高的,身着一身束腰红裙,颇有些英姿飒爽之气。如今正在和两位大人商讨如何查证贪官污吏,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问题不大,还和大臣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李同光匆匆地赶来,正好看见这个场面。于是气冲冲走过去,抓住杨盈的手腕就打算往外走,完全不顾其他人:“杨盈,跟我回府。” 杨盈甩开他的手,觉得他莫名其妙,本来想骂他又发什么疯,但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得给这位安国摄政王面子,于是便压了压自己的情绪道:“王爷,本宫还未和大臣们商议完,王爷若处理完事务可先行回府,本宫商议完事务便会回府。” 可此时的李同光才不听她说什么,又说了一遍:“同我回府,现在立刻马上!” 杨盈:“王爷,本宫还没……哎!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李同光已经没有耐心听她废话,直接一个公主抱,就径直往外走,只留下两位目瞪口呆的大臣愣在原地。 许大人见有些尴尬,就打趣同赵大人了一句:“王爷可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 李同光抱着杨盈,任她怎么折腾,就是不放手。到宫门外还直接将人强塞进马车里,这一路上任杨盈问他为何这么做的原因,他也一言不发,气得杨盈骂了他一路。 摄政王府 到了王府,下马车的时候,李同光又强行将人抱了起来。 刚一进府李同光还没来得及将杨盈送回房间便吩咐下人:“给王妃炖些补汤还有安胎药。” 杨盈惊呆了:“李同光,你脑子有病吧?我什么时候怀孕了?喝什么安胎药!” 李同光平静的说道:“现在月份小,而且你又没看大夫,你没发现这很正常。” 杨盈更疑惑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怀孕。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找个郎中来查查看。” 不久下人便从医馆寻来了一个郎中。 郎中为杨盈把过脉后道:“禀王爷,王妃并未有喜,而且还……” 李同光疑惑:“还什么?” 郎中犹豫了一下:“目前还是处子之身。” 李同光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那晚我们明明……” 杨盈打断了他:“什么那晚?没有‘我们’好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李同光反驳她:“就是我喝醉的那晚,第二天我醒的时候你还在我床前,我还说过会对你负责的,你记得吧?” 杨盈想起来了,却顿时很无语,没想到李同光除了发疯,还很会给自己编故事,于是向他解释道:“那晚是你喝多了,把我当成了如意姐,还抱着我的腿哭了好长时间,把我的衣服都哭湿了一大片,然后就开始发疯,自己打自己。我怕你出事,就……就把你打晕了,然后担心你半夜醒来了会继续自残,就留了下来看着你。” 李同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说了句违心的话:“谁需要你照顾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杨盈现在真的快被他气死,现在的心情不亚于当初李同光莫名其妙地打掉如意姐给她的枣,于是杨盈又是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骂骂咧咧得回卧房了。 第5章 道歉 摄政王府 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杨盈梦见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追杀,随后便被屋外兵器碰撞的声音吵醒了,以为是刺客真的入府来刺杀她,吓得赶快从床上跑下来,抱着头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还一边碎碎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结果过了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她悄悄的走到门口,然后偷偷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映入眼帘的却是刚刚晨练完的李同光端着旁边侍卫王武递给他的茶在喝。 杨盈此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哐”的一声,用力推开房门,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过去。 杨盈带着昨晚未消的怒气还有被吵醒的起床气道:“李同光,你这么早跑到别人门口练什么剑,自己不睡觉,还不让我睡,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会遭天谴的吗?” 李同光无视她的诅咒,自顾自的说着:“我来是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的,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就随便下了定论,但你太能睡,我又马上该去上早朝实在等不及,可看你都这个点都不醒,就过来练练剑,叫你起床。” 杨盈被他清奇的脑回路惊呆了,强颜欢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李同光见她这样说话,立即回道:“倒也不必谢,也我有错在先,我已经吩咐过下人给你备了早餐,既然起了,便快去用餐吧,我要进宫了。” 说完转身离开,只剩杨盈愣在原地。 杨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现在真搞不懂如意姐那样的人,咋会有这样的徒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造了怎样的孽,这一世才会遇见李同光这种怪人。 杨盈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强大,这样以后不用他们这场虚假的婚姻也能使安、梧两国交好,才能彻底摆脱李同光。 杨盈回房更衣后,便驾马前往红衣卫,和众人商议了半日之后,搜集完贪官的罪证之后,起了奏章交于李同光,收到李同光代拟的圣旨后,亲自带着一队兵去围剿了几个贪官污吏的府邸,缴收了几十箱的金银珠宝。 红衣卫 杨盈看着这占满红衣卫的大堂几十箱不义之财,竟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人为了这些钱勾心斗角、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甚至压榨百姓,这些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上沾了多少鲜血、冤魂、怨念、仇恨…… 杨盈的眼眶湿润了,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道……也该变变了……”。 杨盈自从离开了如意姐和远舟哥哥,以及六道堂大伙们的庇护,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人性扭曲和世道险恶,想必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路会更难。 杨盈将吩咐手下将这些钱,搬运到户部,以充国库。 摄政王府 杨盈回府时夜已深,没有回房休息,却去书房,准备写这次的奏章总结,以便明日早朝呈给李同光。 李同光沐浴完之后,准备回房休息,经过书房的时候,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便去查看。 第6章 回忆 李同光一推开书房的门,便看见身着一身赤红衣裙的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拿毛笔从容不迫的写着字。 李同光恍惚间觉得,此刻的杨盈和他的师父好像,几年前任辛还在朱衣卫时,他最喜欢跑到她书房门前偷偷看她,回忆这般突然的涌入脑海,不知不觉间便已朦胧了眼眶。 杨盈感受到屡屡冷风吹了进来,如今虽已立春,可天气还是让人觉得冷飕飕的,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正好撞上李同光炽热的目光,她从未见过李同光这般神情,属实吓了她一跳,但又觉得这目光太过深邃,好像要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些什么,随后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一身红的衣服,恍然就明白李同光是在自己身上找如意姐的影子。 杨盈起身,从书桌旁走到他面前,看了看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李同光,又低头用左手抚了抚右手的衣袖道:“你可知如意姐为何最喜爱红色?” 李同光回过神,反问道:“为何?” 杨盈看着手中攥着的衣袖道:“她说,血是红色的,衣服若穿成红色,别人就不会轻易看出你受伤了。” 李同光一直以为他的师父天下第一,却没想过师父还有想要掩盖自己脆弱一面的时候。 杨盈的眼睛也开始红了,却继续道:“所有人都说如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杀手,可她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难过。李同光,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懂过她。” 李同光瞬间瞪大眼睛,眼中含的泪也顺势滴落,死死盯着杨盈,吼道:“你胡说八道!我敬她,更爱她,这天下也唯有我最懂她。我师父是这天下最好的刺客,是一个如同孤鹰般的存在,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本身便是一个强大的存在。对我虽然十分严厉,可也是为我好,于我而言,她也是这天下最好的师父,是我最珍爱之人。” 杨盈泪水划过脸颊,却发出轻笑:“李同光,我眼中的如意姐可不是这样的。如意姐对我来说不只是师父,更像是亲姐姐,她不是教我怎样假扮礼王,而是告诉我,我就是梧国名正言顺的礼王殿下,教导我如何做好礼王应做的事,担负起迎帝使的责任。有一点你没说错,她的确十分严厉,但她不会因为我很笨就随便打骂我,反而会教训之前欺负我的管教女使,不会让我受委屈、受欺负。她最敬爱之人是前皇后娘娘,如意姐却亲眼目睹如同她亲姐姐般的皇后娘娘葬身火海,她伤心欲绝,为了调查真相,遇到了远舟哥哥、我还有六道堂的大伙,我们在一起经历过许多生死相依的时刻,我们的心也渐渐连在了一起。她说过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作战,没想到身后有人保护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我眼中的如意姐她不是块冷冰冰的石头,伤心的时候会哭,开心的时候会笑,会生气了发脾气,也会心软安慰人,我喜欢这样的她,我……很想念她……” 回忆涌上心头,杨盈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李同光想象着杨盈口中所描述的师父,这是他从未见到的另一面,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既陌生又熟悉,眼泪也随着模糊的情感,不断涌出眼眶。 第7章 世道该变了 杨盈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继续道:“李同光,我们都要替她好好活着,打造出一片太平盛世,让幼有所依,劳有所用,老有所养,这样才不算辜负大家的牺牲,不算辜负师父对我们的期望。” 李同光看着眼前人十分认真的目光,突然觉得这个梧国深宫里的小公主,远比自己想的要厉害得多,于是对杨盈道:“我知道了。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李同光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书房,抬头看向夜空,自言自语道:“这世道,是该变了”。 皇宫 早朝,李同光坐在高堂侧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心思各异的大臣们。 李同光:“各位大人可有本要奏?” 杨盈率先行礼请奏:“禀殿下,臣妾有本要奏。” 李同光:“准。” 杨盈:“经过这一个多月,臣妾已经成立了红衣卫,并从贪官污吏处缴获了大量钱财,那些贪官污吏如今已经押入大牢,等候审理。” 李同光的目光移到刑部尚书曹殇身上:“曹大人,按律该当何罪?” 曹殇:“回殿下,按律未贪赃枉法者,受绢三十匹要流放服苦役;未直接贪赃枉法者,受绢五十匹要受五十鞭刑并流放服苦役;凡贪赃枉法者,受绢十五匹要处以死刑。” 李同光:“按照律法,于三日后,在绞场公开行刑。” 台下的大臣们听完议论纷纷,引起一阵骚动。 李同光疑惑:“诸位大人有何异议?” 吏部尚书宋仲道:“回禀殿下,由于这次查出的官员较多,有的还是不小心被蒙蔽的老臣,倘若全都按律处置,这样一来官员之间的调动过大,如今对我国的局面恐怕不利,希望殿下能够慎重考虑啊。”、 李同光皱眉,火气突然上头,用力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身体瞬间站了起来,瞪着宋仲吼道:“宋仲!本王没想到你竟如此糊涂。天子犯法与庶民,更何况区区大臣,他们既生了贪念,便不会只犯一次。安国从不缺人才,官员少了,再招便是,你怎能想的是包庇罪恶。你将安国法度置于何地?将本王置于何地?如何对得起安国的百姓?” 宋仲被突然暴起的李同光吓得瑟瑟发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是有多么愚蠢,若不是家中那小妾整日在他耳边哭喊她的哥哥贪污被抓,向自己哭求能救救她家族中唯一的男丁,吵得他休息不好,头都大了,今日方才昏了头说了这番混帐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宋仲见情况不对赶紧跪下:“殿下,是臣昏了头,听了自家小妾怀有私心的谗言,才说出此番混帐话,请殿下降罪。” 李同光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既如此,你便回家两月,闭门思过,好好处理家事,并罚半年俸禄,你手上的事务暂由吏部侍郎蒋鸿代劳。” 李同光并没有降大罪于他,宋仲倒是松了口气,心中暗骂那小妾,想着回府定饶不了她! 李同光:“诸位若无事可奏,便退朝吧。” 众大臣行礼齐声道:“王爷千岁千千岁……” 第8章 约定 杨盈站在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同光,心想:如意姐说得没错,李同光会治理好安国,拯救很多人…… 下朝之后,杨盈便前往红衣卫为三日后刑场事宜作准备,却在半路被李同光拦住了去路。 李同光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跑过来:“杨盈,等一下。” 杨盈听见呼声后,转身:“怎么了?” 李同光:“你可是要去红衣卫?” 杨盈:“是。” 李同光上前一步,双手抓住杨盈的肩膀:“今天可否早些回府?昨夜听你讲师父的事,我第一次觉得她竟有些陌生了,也是,毕竟我们之间错过了六年,我好怕……好怕她于我记忆里变得不一样,好怕和她变成陌生人。杨盈,你帮帮我好不好?给我再讲讲师父的事,越详细越好,我想了解完整的她。” 杨盈对李同光莫名其妙的靠近有些反感,微微皱眉,双手推开他的手:“李同光,你又发什么疯?如意姐喜欢的是远舟哥哥,而且……” 李同光怒目圆睁,根本不想听什么师父喜欢宁远舟的话,便打断她的话威胁道:“杨盈,既然我好好说话你听不懂,那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今日早些回府同我讲,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扛回府。” 杨盈惊呆了,小脑袋左顾右盼,四周到处都是刚下朝的大臣,自己要是真被这疯子李同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扛回府,面子都丢完了,以后还怎么在红衣卫做事,岂不是得让手下议论死。 李同光看杨盈一动不动,以为她不信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弯腰上前,一下把人扛了起来。 杨盈一不留神便被他扛了起来,赶紧四肢并用反抗起来,可自己在李同光肩上就像个小朋友一样渺小,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于是趁众人还没注意到他们,赶紧向他求饶:“我……我答应你,今日早些回府,行了吧,快……放我下来。” 李同光听她求饶,得逞后奸笑了一下,又补充道:“还要给我讲师父的事。” 杨盈委屈道:“好好好,快放我下来吧。” 李同光见她答应了,便将人放了下来。 杨盈弯腰揉着被搁得生疼的肚子,又急又气的看着李同光:“你……真是不可理喻!” 李同光得意地笑了笑,转身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她:“别忘了你的约定,我在家等你。” 杨盈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先赶往红衣卫快些将公务处理完。 这场‘夫妻间的闹剧’却被躲在墙角处的初太后看了去,锋利的指甲在紧握的拳头里,刺破了掌心,鲜血滴在了地上。 初太后的侍女小环看到她的手受伤后,急忙提醒:“太后娘娘,您的手!” 初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转身,一个清脆的巴掌便落在了小环的脸上:“要你管?!” 小环脸上不一会便显现出一个带血的红掌印,失魂落魄的初太后连看都不看的走开了。 第9章 绑架 初太后气冲冲的回到寝宫,看到桌子上的白玉茶壶,抓起来便往地上砸,“啪”,碎瓷片满地都是。 吓得一旁的宫女赶忙跪在地上,头恨不得钻进地里,颤颤巍巍地说:“娘……娘娘息怒。” 初太后怒吼:“全都滚出去!” 一直跟在初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朱瑞并没有起身离开,初太后见状,很是不耐烦:“你是听不懂话吗?还不快滚!” 朱瑞:“回禀娘娘,小的有个主意或可解娘娘之怒。” 初太后提起了兴趣:“讲。” 朱瑞直起身来:“娘娘小的斗胆,请娘娘允许小人到娘娘身侧。” 初太后:“允了” 朱瑞小步迅速移动到初太后身侧,附身耳语道:“娘娘,小人以为不如把杨盈……您觉得如何?” 初太后转怒为喜:“甚好,希望真能如你所说,去办吧。” 朱瑞:“嗻。” 红衣卫 杨盈的公务已经处理完了,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意中看到窗外天色已经快暗了,突然想起来和李同光的约定,于是赶快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便准备往家走。 出了宫门,天已经全黑了,杨盈看见停到宫门口等候的马车,一定是李同光嫌她太慢,派来接她的,于是上了马车。 杨盈上了马车,心里便一直特别不安,一直在想万一要是李同光觉得她回去的很晚又发疯怎么办,万一…… “呜……呜呜”杨盈的嘴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黑衣人用布捂住,杨盈拼命挣扎,双手用尽全力想要去掰开他的手,可力量悬殊太大,杨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杨盈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意识也随着模糊起来,直到身体完全失去力气,挣扎的手也落了下来。 摄政王府 李同光坐在大堂里喝着茶等杨盈,旁边奉茶的侍女看到又一柱香燃尽了,附身行礼:“王爷,已经戌时了,更深露重,不如早些回房休息。” 李同光看着下面几个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李同光等的人迟迟不归,有些生气:“好你个杨盈,竟敢欺骗我,王武,你去打探一下,王妃在哪里。” 王武:“是。” 大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王武匆匆赶回来:“王爷,不好了,宫里的暗卫来报,一个时辰前见王妃上了马车,却未回府,暗卫觉得不对,便一直尾随,发现那马车一直驶向了城外郊区的一间简陋房屋处,王妃可能有危险。” 李同光听后顿时急了:“王武,备马。” 李同光带了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地前往城外…… 城外小屋 屋外有几个侍卫把守,屋内初太后端坐在被小太监朱瑞擦的非常干净地椅子上静待猎物的到来。 不久,一辆马车便在屋前停了下来,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昏迷的人,从中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向屋内。进屋后,黑衣人将杨盈扔在了地上,向初太后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第10章 不能杀 初太后看见地上四肢被绳子绑着又昏迷不醒的杨盈,是又憎恨又兴奋,拿起一个装满水的杯子,便泼到了杨盈的脸上。 躺在地上的杨盈被泼醒,意识逐渐恢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住,又环顾四周,感觉十分陌生,看到眼前穿着尊贵黄袍的年轻女人正用一种十分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杨盈从未见过如此恶毒的目光,此刻害怕极了,惊恐地看着她:“初太后,本王妃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本王妃?” ‘本王妃’这三个字,正中初太后的痛点,那可是她无法触及的身份——李同光的妻子,火气顿时上来,拿起桌上的鞭子,边抽边骂:“好一个无冤无仇,你不过是梧国冷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你凭什么成为他的王妃,凭什么?!” ‘啪’……‘啪’…… 每抽一下,杨盈身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我那么爱他,他却避我如蛇蝎,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啪’……‘啪’…… 初太后越说越气,抽得也更加用力,杨盈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被抽得在地上直打滚。 一旁的小太监见杨盈快撑不住了,她毕竟是摄政王妃,本以为初太后只想教训她一下,可这情况怕是要闹出人命了,于是出言阻止:“太后娘娘,再打她怕是要撑不住了,摄政王那边不好交代啊。” 初太后依旧面不改色:“哀家今日就是要她的命!怕什么?哀家可是太后,出了事自有哀家担着。” 杨盈心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今日怕是要死在她鞭下了,于是忍着剧痛附和:“对!……我……觉得您说得……说得特别对,是……是我不配,我怎能敢渴望……李同光的爱呢?我和他是假的,成亲只是为了缔结两国合约。” 初太后十分惊喜,杨盈的这番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一旁,蹲在地上,单手掐着她的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所言可当真,你们是假的?” 杨盈强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太后娘娘,我如今都在您手里了,生死只是您一句话的事,我又怎敢欺您骗您?而且您万万不能杀我啊……” 初太后掐着杨盈脖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掐的杨盈快要呼气不上来了:“为何不可?” 杨盈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挣扎着:“呃……咳咳,我再不济也是梧国派出的礼城公主,倘若梧国知道他们的礼城公主无故死在你们安国。太后娘娘,您猜……合约会不会作废?梧国会不会出兵?您定然不想让您心心念念的摄政王李同光,再次亲征赴险吧。” 初太后心想确实不能让她死,可依旧单手掐着她的脖子,但力道的确轻了几分,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另一只手拿了把刀,在杨盈脸上比划着什么:“哼哼,好啊,杨盈。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谋略,怪不得你们使团里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你活了下来。哀家今日确实不能杀了你,但在你这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划几刀,还是可以的吧,省的你日后用来勾引同光。” 杨盈虽然害怕,但今日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只见初太后拿着刀划向杨盈脸蛋的瞬间,从屋外飞进来一支箭,直接射穿了初太后的手掌,‘咣当’一声,刀顺势滑落到地上。 第11章 她不该提使团的…… 初太后抱着被射穿的手,跪在地上疼得失声尖叫:“啊——” 李同光一脚将门踹开,映入眼帘的是被鞭子抽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快要晕厥的杨盈。他赶忙上前,蹲下将人扶起一半,让她靠着自己并轻声询问,看她还有没有意识:“杨盈,杨盈,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李同光见人不作回应,便赶忙准备将人抱起来。 初太后见状,忍着剧痛掰断那支穿透她掌心的箭:“啊——李同光!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同光还未等将杨盈抱好,初太后便像一个流星一样撞向他们,李同光毫无防备被她拼尽全力地一撞,自己不但没站稳,杨盈也直接从怀里掉了下去。 “呃!咳咳……”杨盈本就遍体鳞伤,这一摔直接咳出了血,刚刚已经疼晕了,现在又活生生被摔醒了。 李同光见杨盈这副惨样,竟然觉得心疼,可注意力却回到初太后身上,目光瞬间阴沉下来,向她逼近:“你当真是疯了,如今连本王的人也敢动!” 初太后丝毫不惧他阴沉的目光,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你的人?她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你们成亲是假的,只是为了缔结两国合约而已。” 初太后目光瞬间变得柔软多情,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想要抚摸他俊俏的脸庞:“同光,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对吧?只是迫于两国和约无奈之下,才会……” 李同光迅速打开她的手,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怒吼:“够了!” 初太后看到李同光厌恶的目光,十分生气却也十分伤心,提高了音量:“你才够了!你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我呢?李同光,我那么爱你,可我从你的眼中看出了恶心!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恶心的垃圾!难道我爱你有错吗?你说!有错吗?!” 李同光实在不想同她再纠缠下去,反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别再同我提什么情爱,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便是任辛,我师父待杨盈如珍如宝,你却伤她至此!她即是师父的人,那就便是我的人,她是师父留给我的,就算是欺负,也只能由我来欺负,今日你给她的伤痛,我会让王武代她,全还给你。倘若你今日还能活着,希望你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否则我保证,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李同光讲完之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的瞬间,眼前突然冲过一个身影,下一秒‘呲’被溅了一脸血。 是杨盈捡起那个被初太后掰断的箭,跑过去径直刺入了初太后的脖颈。 李同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浑身血淋淋的杨盈,她却丢下一句话便晕倒了。 “她不该提使团的……” 皇宫 几个侍女在御花园的假山后边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日城外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说了,好像是太后娘娘把咱们摄政王的王妃绑走了,还虐打了王妃。” “哦,怪不得摄政王这两天都没上早朝。” “应该是在照顾王妃吧,他们的感情可真好。” “那太后娘娘为什么要绑走王妃啊?” “我听之前的宫女说啊,咱们摄政王,之前和太后娘娘有一腿。” “大胆!你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吗?竟敢在此处议论皇家之事!”红衣卫的侍卫冯朗,路过时意外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于是立即出言制止。 几个侍女闻言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奴婢知错,请大人恕罪。” 第12章 快点强大起来 冯朗冷眼瞥了她们一下,沉声道:“滚。” 几人相互搀扶着,匆匆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冯朗之前跟随过李同光前往合县作战,而且在大战中受了很重的伤,当时还是杨盈替他包扎的,并鼓励他一定要活下去。 杨盈对于冯朗来说是恩人,所以从合县回来之后,养好伤便想方设法地进入红衣卫,替她办事来报答恩情。 摄政王府 杨盈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李同光也守了她两天两夜。在这期间,由于杨盈全身上下都是伤,时不时便会被疼醒,有时还会被噩梦吓得痛哭起来,李同光只能默默守在她床前,在她疼得满头是汗的时候,轻轻给她擦汗,在她被噩梦吓到的时候,摸摸她的头,给她点安慰,怕侍女笨手笨脚地给她上药弄疼她,于是便亲自照顾起来,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洗、换药、更衣……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下来杨盈的伤已经有所好转,太医说:“王妃不久便会苏醒。”李同光悬着的心才算有了着落。 经过这次事件,李同光明白了杨盈对他来说很重要,她可是师父留给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这天下间独一份的存在。李同光想得出神,未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杨盈看清了在床边坐着发呆地李同光,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李同光,我饿了。” 李同光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醒来,被吓了一跳,瞬间回了神,压制住心中的欣喜沉声说:“既然你醒了,那我便去朝中处理公务了,我一会吩咐下人给你安排吃食。” 于是起身走到门外,先故作咳凑暗示侍卫王武:“咳咳……王妃醒了,你给她安排些吃食吧。” 王武顿时会意,赶忙对侍女说:“快去给王妃备些吃食,要清淡点,最好再炖个红枣鸡汤给王妃补补血,快去,快去。” 李同光给王武留下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处理公务了。 杨盈一边用膳一边回想初太后的事,初太后虽然死了,但像这种危险的情况,日后难免不会再发生,这次差点就死在那个疯女人的手里,真是想想都后怕,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下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这世间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己,必须得快点强大起来才行。 军营 杨盈骑了一匹快马,匆匆赶往军营寻沈将军。 沈将军即沈毅,是安国的一名大将,战术出神入化,曾带领一万人,击退北蛮敌军三万人,其本人更是以一当十。可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还曾与安国公李同光因行军意见不合而闹过矛盾。如今已有五十余岁,况还有腰部旧伤,已经不能长途跋涉带兵打仗了,只能在军营里练练兵。 杨盈来到练武场,正好撞上沈毅正在同几名士兵切磋武艺。只见沈毅两手半挽衣袖,赤手空拳做好战斗的姿势,一个士兵拿着刀向他冲来,他却一动不动,眼看着刀就要砍中左肩,杨盈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却突然微微侧身躲过,手见机抓住了士兵拿刀的手,并顺着那个士兵出刀的力,两人一个转身,沈毅便站在了这个士兵的身后,刀也架在了士兵的脖子上,若是在战场上,这个士兵怕是已经被抹脖子了。 沈毅将士兵推到一旁,看了看剩下的人:“你们,一起上。” 其余人一起冲了过去,沈毅出刀挡剑,左侧躲闪,出拳,右侧踢中一人的腿,见招拆招,几人很快便被撂倒。 沈毅:“今日你们都不过关,全部加强训练!” 沈毅虽然将这几名士兵全部击倒,但是在说话的时候,手默默地背到后面扶着自己的腰,兴许是旧伤灼痛了,然而这一幕却恰恰被杨盈捕捉到。 第13章 拜师 杨盈作揖行礼并高唤:“沈将军,小女杨盈久闻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沈将军果然是人中豪杰,不知杨盈是否有幸能向您请教一二?” 沈毅闻声看了看她,将扶在腰上的手拿了下来:“杨盈?你可是那李同光新娶的王妃?” 杨盈顿了一下,即刻回复道:“正是。” 沈毅从斗台上走下来,面色铁青地看着她,冷声道:“你随我来。” 他将杨盈带到屋里,自己坐到上位,杨盈则与他面对面立在下面。 沈毅先喝了口热茶,随后瞥向杨盈:“是李同光派你来的?” 杨盈马上解释道:“不是的,沈将军。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拜沈将军为师,望将军能教我武艺和兵法。” 沈毅却被她逗笑了:“哈哈哈……你竟要拜我为师?李同光知道吗?他不是文武双全吗?怎么?连自己的夫人都教不了?” 杨盈猜到这位沈将军定然少不了要为难自己一番,便事先做了准备:“沈将军,我与王爷身为晚辈,理应尊重长者,之前王爷对将军若有失礼之处,杨盈在此先给您陪不是了。这天下本就没有哪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不同便会出现矛盾、分歧,这是常事,是不可避免的,若因为此事引得将军与王爷离心,岂不是让那些对安国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之辈称心如意?王爷与将军为安国政事劳心劳力,为的不就是个国泰民安吗?万不可因这避无可避之事生了嫌隙。” 沈毅听了杨盈这番说辞,细细一想,确有几分道理:“我会考虑与李同光缓和,不过老夫已到知命之年,还要在军营练兵,恐分身乏术,无法教导王妃了。” “沈将军,您就把我当成一名普通的士兵训练就行,我不怕吃苦。” “王妃,你这简直是在胡闹!倘若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那李同光交代?” “若王爷同意了,您是不是就答应收我为徒了?” “那就等他同意后再议论此事,你还是先早些回府吧。” 摄政王府 李同光回到府中已是傍晚,今日在朝中处理初太后失踪的事,编了个初太后出宫郊游不幸坠崖身亡的借口,来隐藏杨盈亲手杀了初太后的真相。为了整件事不出纰漏,李同光亲自带着几名亲信东奔西跑地去布置。 他来到杨盈的卧房,想看看她好些没,却发现空无一人。李同光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抓住一个侍女就问:“王妃呢?” 侍女吓得把原本就低着地头又低了几分,颤颤巍巍地回道:“奴……奴婢,不知。” 李同光火气一下上来了,将人往边上一丢,头也不回地向外快步走去。 到了大门口,却与另一个匆匆忙忙之人撞了个满怀。 “啊,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冲撞本……杨盈?怎么是你?你没事吧?你伤还没好又去哪了?” 杨盈揉着被李同光胸膛撞的生疼地头:“不是我还能是谁?你那么大一块撞着我,我能没事吗?哼!以后我也要练得这么壮……” 杨盈直接绕过李同光走进府里,李同光没明白她最后说得是什么意思,便在后面追着她。 “喂,你刚说什么要练的这么壮?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 “我饿了,边吃边聊。” 第14章 入宫 菜还没上齐,杨盈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李同光见状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慢点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 杨盈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啊~终于活过来了。” 李同光被她满足地样子逗得嘴角微微上扬,却在杨盈看向他时,立即收了起来。 “对了,李同光,我有事要同你讲。” “我也有事要同你说。” “好,那你先说吧。” “我今日处理了初太后的后事,编了个她坠崖身亡的故事,便向朝廷交代了。不过……小皇帝才几个月大,还需要交给一个可信之人,举国上下我所能信任的且适合照顾小皇帝之人,怕只有你了,日后可能需要你在宫中常住,来抚养圣上。” “不行,我……我不会带小孩,更何况还是圣上,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再寻其他人吧。” “何事?红衣卫的事吗?我可以找人接替你,可抚养圣上这件事,只有你做,我才放心,倘若换成其他人,恐有心之人钻空子谋害圣上,如果小圣上出现什么不测,安国必定会再掀起一场大乱,想必你也不想让安国再发生这种情况吧。” “可是,可是我……” 李同光不等她说完,端着一杯酒起身:“杨盈,小圣上是安国朝堂的定心丸,我从未求过你办过什么事,这次就当是我求你,日后务必要看护好小圣上,就当是为了安国朝堂稳定,好吗?” 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李同光已将话讲到这个份上,杨盈也无法再推辞下去,只是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我去。” 李同光听到后,展开笑颜,突然又想到方才杨盈也有话要讲,便问道:“你方才有同我说的是什么事?” 杨盈起身离开,只落寞地留下句:“已经不重要了……” 两日后 杨盈已经将红衣卫指挥使的事务,全部都交接给李同光派来地新任指挥使蒋莲手中,自己的行李也收拾完了,即刻便可进宫了。 可能是因为曾经在梧国冷宫里呆久了、饿怕了,莫名对皇宫这个地方,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皇宫在杨盈的心里就是个偌大的牢笼,不知在这安国的牢笼里,又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杨盈站在摄政王府门口,恋恋不舍地回顾这生活了几个月地方,至少她觉得在这里是自由的,可以种些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可以在府中的院子里烤红薯;甚至可以和李同光斗嘴。 想到李同光,杨盈这两日都没看到过他,本以为是太忙了就没碰见,可今日她就要进宫了,李同光也没有出现相送,进入后宫之后,就算是国公也必须经过礼部重重关序方能进入探望。 杨盈自嘲道:“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杨盈上了马车,对车夫说了声:“走吧。” 马车载着她启程了…… 杨盈走后不久,李同光便骑着马匆匆忙忙地赶回府,王武看见他,立马匆匆走过去说:“王爷,王妃刚走不久,现在快马加鞭去追的话,或许还来得及见上一面。” 李同光听后又赶忙跑到门口,飞身上马,去追杨盈的马车。 第15章 我不干了 李同光赶到宫门口时,已是申时,皇宫快要落锁了,他反而不着急还就此停了下来,跨身下马,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处。 因为他看见了载着杨盈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杨盈缓缓掀开马车的帘子,从中出来,前来迎接的公公见状立即过去将她搀扶下马车。 杨盈点头向他致谢,余光中却从侧方看见一人,向那方看去,李同光牵着一匹马站在那边,隔着三十余丈,四目相对。 那公公顺着杨盈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也发现了李同光,远远地向他行了一礼,便问道:“王妃,要不要咱家陪您过去?” 杨盈收回了目光:“不必了,公公,快该落锁了,带本王妃进去吧。” 公公行了一礼,并回道:“嗻。” 李同光目送着她入宫,直到宫门落了锁…… 慈宁宫 小皇上李承运已被奶娘哄睡在床,由于初太后已经殡天,慈宁宫已经无主,所以杨盈暂时住在偏房,方便照顾小圣上。 奶娘教了很多照顾小孩子的方法和手法,可她不像如意姐那样有耐心,一看杨盈做不好,就开始阴阳怪气的指教杨盈,要不是碍于身份,这奶娘定也会像之前使团里那个教习女官一样对杨盈又打又骂,杨盈没学会的只能请教宫女,然后自己再反复练习。 几日后,杨盈几乎可以出师了,于是开始亲自照顾小圣上了,她怀着激动的心情,去尝试把小圣上抱出他的小床,怪事发生了,杨盈的手只要一靠近他,他就开始哭,手一收回去,就不哭了,杨盈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奶妈也不知道这小圣上是咋回事,于是让杨盈先回去,便自己去哄了。 杨盈走在回去的路上,低着头一直想:没道理啊,我连碰都没碰到他,他为什么哭?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嘛,我长得这么可爱,又一身祥和的气质,很有亲和感嘛,这到底是为什么哭啊…… “啊!”杨盈想得入迷,竟直接撞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怀里,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那人从怀里将杨盈拉了出来。 “李同光?你怎么在这?” 李同光转头正准备将身后的人拉过来,却突然被杨盈拽住。 “你来的正好,我跟你讲啊,我这几天辛辛苦苦的跟着李承运的奶娘学怎么照顾小孩,具体有多辛苦我先不说啊,这好不容易学会了,结果人家就不叫我碰,我手还没碰到他呢,就在那给我哭,哇哇哭啊,最后哭得都干呕,吓得那奶娘赶紧把我撵走了,你说说这他还委屈上了,我还觉得委屈呢,哼!李同光,我不管我要回府,我不干了,你另谋高就吧。” 杨盈此时笑脸气得通红,气呼呼的绕开李同光,准备回府,却看见站在他身后偷笑的沈毅沈将军,内心充满疑问:“沈将军?您怎会在此?” 沈毅:“哈哈哈,没想到王妃私下还有这么有趣得一面,老夫幸会幸会啊哈哈哈……” 杨盈原本被气红的脸,又因为羞涩更红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第一次觉得这么丢脸,她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同光见状,将杨盈拉到身后:“让沈将军见笑了,夫人与本王年龄相仿,私下里便没那么多规矩,还请沈将军见谅。” 沈毅:“哈哈哈,王爷,老夫是过来人,都懂,都懂。” “不如您先同宫女去慈宁宫安顿,本王同王妃说几句话。” “好好好,那老夫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先行一步。” 第16章 朝堂风波 李同光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没事儿的,沈毅只会觉得你在同我打情骂俏,不会多想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杨盈扒拉开他的手:“李同光,你……你,你为何不告诉我沈将军也来了,我刚刚快尴尬死了!”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我起初就想跟你说,结果你一上来就拉住我……” “那你可以打断我啊!” “你一上来情绪就特别激动,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你语速太快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去打断你。” “啊啊啊,我简直要被你活活气死了,反正这苦差事我是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杨盈转身就走,却被李同光一把拉了回来,杨盈想甩开他的手,他却一把将人紧紧搂到怀里,杨盈顿时脑子都懵了。 李同光反而是不急不慢地娓娓道来:“杨盈,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你当初是为什么答应入宫的。我知道,这些天你很累,也有在很用心的学习如何照顾小圣上,可却换来今日这个结果,让你很失落,很气愤,我很理解你的不易。但是你知道吗?如今圣上还小,我又刚刚亲政,根基不稳,朝堂之上有些老臣对我不满,难免会生二心,人心是最险恶的,倘若有人生了谋反之心,小圣上便危险了,所以只有你在小圣上身边,我才能安心地对付朝堂上的那些暗流涌动,才能护好小圣上还有……你。” 杨盈的眼眶湿润了,顺着脸颊滑下两颗滚烫的水珠,李同光将人从怀里拉出来,见杨盈哭了,轻轻地用手刮掉她脸上的泪,自己却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别怕,我们一起努力。” 朝堂 吏部侍郎余茗:“国公,微臣要弹劾镇北将军沈毅德不配位。沈毅身为镇北将军,却身在其位,不负其责,营中多名将士反映其练兵不尽心尽力,还擅离职守,独自呆在营中吃酒,近日还听说有一年轻女子只身前去寻他,而且在营中呆了许久才出来,想必怕是他寻来消遣的……” 余茗,年三十六,在中书省担任吏部侍郎一职,位正三品,其父乃当朝内阁大学士余庆阳,位正一品,余茗是余庆阳的嫡长子,其下还有一妹妹,名余婉柔,肤如凝脂般水润,眉眼间更有种说不出地似水柔情,风姿更是卓越,是确确实实的大家闺秀,也是其父兄二人的心头肉,更是名门贵族争先恐后求娶的对象。 李同光:“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这里污蔑沈将军和本王的王妃?前几日本王的王妃前去寻沈将军求学,竟被你如此诬陷,你还说营中有许多将士检举沈将军,那你去将证人带来,本王要亲自询问,但若有半分虚假,本王定要你为你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 余茗:“如果微臣欺瞒王爷,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若事情属实,还请王爷莫要寻私,秉公处置。证人已在殿外等候,随时等王爷宣见。” 李同光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恨不得即刻下去给他一拳:“好一个秉公处置,本王倒要看看你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宣证人。” 第17章 沈毅的过往 刘公公:“宣——证人进殿。” 朝堂外走进来三个将士,分别为陈副将,许器和张铜两个士兵,三人一起行了个礼,跪在堂下。 李同光向一旁的王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调查这三人,王武会意后,默默从李同光身后退了出去。 “尔等为何要弹劾沈毅?” “回禀王爷,臣乃是沈毅的副将,臣可作证,沈毅在军营不仅滥用职权随意处罚士兵,还私自贩卖军中粮草换取银两去还赌债,这是账本,还请王爷过目。” 一个太监接过账本,递给李同光 ,仔细翻看过后,眉头紧锁,一时竟寻不到什么错处来,下面许、张两个士兵又当着他和诸位大臣的面将上衣褪去,肉眼可见的血肉模糊和淤青,新、旧伤叠加,看着格外瘆人。 朝堂之上,大臣们见李同光不说话,也开始议论纷纷,下面传出一阵嘈杂的喧闹声,烦得李同光头疼,王武还未回来,看来对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现下情况十分不妙,再拖下去已无济于事,只能先将沈将军收监了。 “曹殇,按律当如何啊?” “回王爷,凡贪赃枉法者,受绢十五匹要处以死刑。” “好,那便同先前一样,将沈毅即刻收入大牢,于三日后处斩。” 慈宁宫 杨盈回去后又试了几次,可小圣上依然很抗拒她,那奶娘更是对杨盈失望至极,私下里跟宫女嚼舌根,说什么堂堂的国公夫人,连小孩都带不好之类的。 杨盈听到了,也没与她计较,毕竟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做好,人在没能力的时候,别人说什么也是无法反驳的。 没办法,杨盈只好先回房间想办法,思考小圣上到底为什么不喜她的靠近,许久之后她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没道理啊,我这么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聪明伶俐、温情脉脉又风华绝代的绝世佳人,这小屁孩凭什么不叫我抱,真是可恶,真想偷偷揍他一顿,方能解我这心头之恨。” 突然杨盈一拍脑门想起一人——沈将军 “哎呀,我怎么把沈将军忘了。” 沈毅此时正在房内练字,杨盈火急火燎地跑到他屋门口,却又及时停了下来,整理了自己激动的情绪,轻声问候:“沈将军,可在屋内,小女有件事想请教将军,不知将军现下是否有时间?” 沈毅放下笔:“进来吧。” 杨盈向沈将军行了一礼:“杨盈,见过沈将军。” “王妃不必多礼,有何事要请教老夫啊?” 杨盈顿了一下,她知道沈毅膝下有一女,而且他夫人当初难产去世了,这女儿便是他自己一手带大的,急忙赶来本是想问沈将军当初是如何照顾小孩的,可却忘了他女儿早些年无故死在了这繁华的京城之中,沈毅当时还在边关作战,得知消息后,他默不作声,却硬是把原计划三天的战事,一天之内打完了,最后趁夜带兵直挑了敌方军营,斩了那北蛮大将的首级,他也因此差点死在那寒冷的边塞之地,后来他回朝之后,亲自给女儿下了葬,埋在了他妻子旁边,也埋在了他内心深处。那几日过后,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瞬间老了好多,大理寺告诉他,他的女儿是不小心失足坠湖身亡的,他后来便一直私下在调查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可至今未果。 杨盈若是问起,定会引得沈将军黯然神伤,于是转移了话题:“嗯……沈将军为何来慈宁宫住了?” 第18章 师父 沈毅看了看她,想起李同光说不要跟杨盈讲是他拜托自己来教她的,随口一说:“自然是老夫突然发现王妃乃可造之材,又深深被那日王妃的话打动了,便同安国公说来这慈宁宫亲自教授你。” 杨盈皱眉:“沈将军,我不傻,虽然当日您说要经过李同光的同意后才能教我,但我心里清楚您不过是委婉的拒绝罢了,况且以您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去寻李同光吧。” 沈毅的谎言被揭穿,尴尬地笑了笑:“以王妃的聪明才智,我就说瞒不过嘛,李同光还特别拜托我要保密,你们夫妇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其实在你来寻我的那日,当晚李同光便驾马来到军营里寻我,给我赔罪,请我去宫里教你习武,然后又给我讲了跟你那天说的类似的大道理,我也拒绝了他,可他竟在军营里赖着不走,每天跟着士兵一起训练、吃饭、睡觉,一连好几日,我实在觉得他碍眼,于是又和他谈了一次,本意是将他劝走,可他说要给军营涨军粮,还安排了一个新将来接替我,还说我只要闲暇时便可回军营察阅情况,他既安排好一切,我仔细想想,自己这把老骨头确实带不动兵了,既然朝廷又新人,我也理应退位让贤,于是便应了下来。” 杨盈猜到是李同光将沈毅请来的,但不曾想他竟愿如此大费周章,难怪她入宫前几日都不见他。 沈毅见杨盈不语:“王妃,想必你此次前来,不只是问这件事吧。” 杨盈回神后,顿了顿,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毅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无妨,王妃不必为小女的事有所顾虑,可是想问老夫如何照顾小圣上的事?” 杨盈满脸震惊,没想到他竟能猜透自己心中所想,有些心虚道:“确实是。” 沈毅看向杨盈腰间的香囊:“王妃这香囊里,装的可是药材?” 杨盈将香囊取下,递给沈毅,并回道:“是。” 沈毅接过,靠近鼻子嗅了嗅:“嗯,淡淡的药草味,有安神的功效。不过小孩子一般不喜欢药草的味道,若王妃真心喜欢佩戴,可换成茉莉花,淡淡的香味,清新自然,令人向往,想必小圣上会喜欢的。” 杨盈顿时恍然大悟,竟是这香囊啊,紧锁的眉头解开,继而展开笑颜,似桃花般灿烂,躬身向沈毅行了一礼:“多谢沈将军。” 沈毅也笑了,逗她道:“嗯?还叫沈将军?” 杨盈一拍自己的脑袋,又行一礼:“多谢师父,师父以后也别称呼我王妃了,唤我阿盈吧,阿盈先告退了。” 沈毅看着转身离去的杨盈,陷入沉思,很快便红了眼眶,自言自语道:“倘若他的阿蔓还活着,也该是这么大了……” 杨盈回屋子里换了个被茉莉花塞得满满的香囊,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士兵匆忙的脚步声,这可是慈宁宫啊——一个平时极其安静的地方,于是赶紧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队士兵将沈毅的房间围了起来,带头的人一脚踹开了他的门,“哐”,两扇门顿时弹开。 沈毅将方才的眼泪拭去,面色铁青,却临危不惧。 杨盈见状怒道:“大胆!何人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慈宁宫闹事?” 带头的人道:“我等奉安国公之命,前来缉拿罪人沈毅,还请国公夫人不要让我等为难。” 杨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同光!?他不会这么做的,于是挡在沈毅前面:“不可能,安国公不会下这种命令。” 那人将缉拿文书出示在杨盈面前,尽管杨盈再怎么不相信,事实已经在眼前了,沈毅拍了拍杨盈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如此:“我们要相信他,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且放宽心,我不会有事的。” 来人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沈将军,这边请。” 沈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人,依旧面色如铁,却跟着他们走了。 杨盈看着沈毅被带走,于是立刻前往去找李同光,问个究竟。 第19章 人的心一旦脏了 皇宫偏殿 李同光此时正在书桌前翻看着那副将提供的账本,无论再怎么看,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知道沈毅不可能如此,可这账本是如何凭空出现的呢? 正当李同光一筹莫展时,王武赶了回来,行礼回复道:“回禀王爷,属下查到那三人……” “李同光,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将沈将军抓起来?竟还说什么三日后处斩!”杨盈急匆匆地赶来质问,直接打断了王武的话。 李同光猜到她肯定会来,但没料到会这么快,于是示意王武等会再说。 他对上杨盈那焦急的目光,缓缓道“你莫要着急,先坐下,听我说。” 杨盈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他淡定的样子,莫名觉得很安心,难不成他已有解决之法,于是沉了沉性子,乖乖坐了下来:“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今日朝堂上,吏部侍郎余茗参镇北将军沈毅,说他仗着自己位高权重,随意殴打下属,并且以权谋私,暗地里贩卖军营兵刃,获取不义之财,竟然还……” 杨盈拳头握的很紧,见李同光突然很生气,眼神却躲闪:“还如何?” 杨盈见他不言,又问了一遍:“到底还如何?” 一旁的王武见李同光说不出口,便道:“禀王妃,余茗还污蔑沈将军和您有染。” 此话一出,李同光一直观察杨盈的神情,本以为她会生气、委屈,可杨盈却冷笑道:“哈哈哈哈哈,人的心一旦脏了,看什么都觉得脏。” 杨盈没有其他的解释,阴着一张狠戾的脸起身就走,李同光见她神色不对,赶忙起身去追她,杨盈刚迈出偏殿的门,胳膊就被一股大力又拉了进去。 李同光:“杨盈,你要去哪?” 杨盈面无表情,却令人胆寒,一声更冷冰冰的:“放开!”,着实让李同光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她,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戮’,杨盈上次这般神情,还是她亲手捅了她那背信弃义的情郎十几刀的时候。 李同光被她那冷若冰霜的模样,惊得晃了神,手上的力道随之松了几分,杨盈趁机甩开了他的手,再次离去,走了几步,突然颈后感到被人重击,随后失去意识便晕了过去,李同光打横将人抱起,带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 李同光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她床边,抚了抚她的头:“杨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失去一个师父了。” 临走前为她点了一支安神香,又派来两个暗卫在门口守着,嘱咐道:“王妃若醒了,不要让她出来,告诉她让她放心,我会把沈将军救出来,若她依然执意要出,便不要拦着,第一时间通知我,并跟着保护她。” 两个暗卫附身行礼道:“是。” 随后李同光带着王武到慈宁宫的一间偏殿里:“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王武:“回禀王爷,属下查到了沈将军的那副将,名叫袁伟,年三十,因着早些年跟随沈将军打过几场仗,立了些军功,被封为副将,但其好赌成性,欠下大笔赌债,曾有一发妻,前些年也被他卖到窑子里抵债了,可近日这袁伟不知从何处获了笔不义之财,不仅还清了多年欠下的赌债,还在其乡下老家置办了一间新宅子,剩下的两个士兵一个叫赵大头,一个叫刘炮,与袁伟乃一丘之貉,都是嗜赌成性之人,常年被追债的人追打,想必这才是他们身上伤痕累累的真正原因。” 李同光听后气得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手背出了血:“可恶至极!王武,本王命你即刻带人去把他们三人抓起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 第20章 审讯袁伟 大牢 李同光得到王武传来的消息后,立即赶到大牢,在王武抓捕其三人时,出现一伙黑衣人,欲杀这三人灭口,王武一行人死伤惨重,王武更是冒死才保下袁伟一人,袁伟此刻已经被狱卒打得鼻青脸肿,两双手的手指甲已经被拔掉,还被倒着往鼻孔里灌了一碗辣椒水,才终于松了口。 李同光端起一盆刺骨的盐水‘唰’地泼了袁伟一身,冷厉地盯着他:“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硬骨头!” 袁伟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钻心的疼,失声尖叫:“啊——” 李同光上前掐着他的脖子:“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袁伟忍着身上的剧痛回道:“是……是余茗,是吏部侍郎余茗,是他给我钱……很多钱,都是他指使我这样做的……” “那账本又是怎么回事?” “军营里的兵器是很久以前我和刘炮、赵大头偷偷卖掉还赌债的,那上面的手印是我趁着将军一次受伤昏迷不醒时,拿他的手指印的,想着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李同光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接过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员递过来的认罪书,举到袁伟面前“你可有异议?” 袁伟看也没看,连忙摇头:“没异议,我没异议。” 于是李同光掰着他血淋淋的手指印了上去。 袁伟见李同光准备走,于是连忙说:“王爷,求求您放了我吧,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李同光鄙夷的看向他,随后又笑到:“放了你?是该放了你,那便放了,给他解开吧。” 王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就连袁伟也没想到他竟真要放了自己,见状大喜,被狱卒解开锁链后,也不管身上的伤,忙跪地道谢:“谢……谢王爷不杀之恩,王爷定会万福金安。” 一旁的王武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马上就滚,马上滚。” 袁伟赶忙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跑了出去,刚一出拐角,脸上殷勤的笑容瞬间消失,还朝墙角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呸,什么东西,差点把老子打死。” 李同光见袁伟出去了,便交代王武:“你去打听一下,那个被袁伟卖到窑子里的发妻,现在在何处,顺便把她赎了吧。” 王武又是一脸震惊,于是好意提醒道:“请恕属下多嘴,王爷要是把那人发妻纳为妾室,王妃怕是会生气的,还请王爷三思啊!” 李同光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扭头拿了桌子上的几张纸,迅速卷了起来,直朝王武脑袋打去。 李同光被王武气得边打边吵他。 “好你个王武啊” “让本王把人家发妻纳为妾室” “你个猪脑子,你怎么想的?” “啊?你说啊,你是怎么想的?” “啊啊啊!王爷别打了,属下知道错了,您放心,属下定会为您寻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做妾室……” 李同光被气得火冒三丈,扔掉手里已经被打烂的纸,顺手拿了把铁棍,追着王武打。 “还清白人家的女儿!” “啊啊啊,王爷别打了,别打了……” 第21章 袁伟发妻 王武虽然不理解李同光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打探到袁伟发妻所在的窑子,王武没想到仅仅才花了五两银子就把人赎了出来;老鸨也没想到这三十多岁又老又瘦的女人竟还能卖五两银子,差点以为要砸自己手里了;这女人更没想到原来五两银子就可以让人把她像垃圾一样丢掉,也许她早该想到的,既然她的丈夫都会如此,更莫说旁人了。 女人看了眼王武,却意外与之对视上,迅速低下头道歉:“是奴僭越了。” 王武有些不知所措道:“你不必如此,我也是奉了主子之命前来赎你的,这是五十两,你且拿去生活。” 女人见状慌了神:“公子为何赎了奴,又要弃了奴?莫是奴有什么做的不好,奴可以改。奴吃的少,活做的多,还望公子莫要舍了奴。” 王武本就不怎么与女子打交道,他只是想赶紧完成王爷的任务,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位姑娘,你别在这什么公子呀,奴呀的。我只是奉命来还你自由之身,你将这五十两收好,从此刻开始,你便不再是这窑子里的玩意儿,而是我安国堂堂正正的布衣百姓。” 王武将那一锭银子塞到女人手里,女人却满眼通红,王武见状顿时慌了神。 “哎呀,你别哭呀,这大街上这么多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女人为了不让旁人误会他,赶忙用衣袖抚去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那我可以再问您三个问题吗?我保证问完我就走。” “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请问您家主子是何许人也?” “这个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我家主子不用你报恩,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那第二个问题。请问您家主子为何要替我赎身又放我自由?”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我家主子没有告诉我原因,很抱歉这个也没法替你解答了。” “最后一个问题。可是袁伟救的我?” 王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到袁伟:“不是。” 王武看着这个女人,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感觉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细想,只见那女人躬身向他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王武与她经过这番对话,无论是从语言还是举止上来说,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谦逊有礼的女子,只可惜所嫁非人,王武怕她去寻袁伟,再次误入歧途,于是又叫住她:“等等,我还有一句话想与你说。” 女人停了下来,看向他,又一次对上了他的视线,这次她没有低头,只是缓缓道:“您讲。” “我家主子的夫人说过:‘女子不一定非要依附于男子才能活,若你说那大家不都是如此,可我想说他们都是错的,这世道也是,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管旁的人作何’我觉得我家主子的夫人说的挺对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话音刚落,王武见女人又红了眼眶,于是赶忙道别:“好了好了,我说完了,你……你别哭了,我先走了。”说完便跑走了。 女人豆大般的眼泪掉了出来,她目送着着王武跑走的方向,跪下,行了个大礼…… 第22章 沈悦 丞相府 刺杀袁伟失败的黑衣人,带着一身伤回到余茗的书房里禀报,余茗听后大惊,拔了一旁的剑,便将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斩杀。 他心里很清楚那心狠手辣的安国公定不会放过他,于是赶紧收拾了行装,准备逃跑,一切准备好后,余茗突然停了下来。 余茗的侍卫见状,催促道:“爷,马车在后门候着,咱们得快点出发了,不然天亮就走不了了。” 余茗面色凝重,将包袱递给侍卫:“你先去马车上等我,一炷香后,我便过去。” 说完便跑了出去,他跑到父亲余庆阳的卧房,见卧房的灯还未熄灭,便敲门走了进去,余庆阳正在桌子旁看书,见向来稳重的儿子一关上门就突然跪在地上,难免有些吃惊,走上前准备将人扶起来,余茗却坚持不起,并将事情全部告诉了余庆阳。 余庆阳听后神色悲伤,眼眶微红,因为他知道安国公不会放过余茗,他将失去他唯一的儿子,余庆阳俯身蹲下与之平视,双手握住他的肩,注视着儿子的眼睛,想不通他平日里一向沉稳温和的儿子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不禁红着眼眶问道:“你为何如此?” 余茗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老父亲眼含热泪,自己也不禁落了泪:“爹,你可还记得沈悦?” 余庆阳想了一会:“可是当年你曾求娶过的沈将军之女,沈悦?” 余茗听到‘沈悦’这两个字,悲伤之情就难掩于面:“正是。” 十一年前,余茗与沈悦是在一个皇家的宴会上相识,余茗初次见她时,她独自一人在皇宫的后花园里赏花,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头戴一支洁白无瑕的玉簪,满目的清澈与温柔,只那日的一眼,余茗便沦陷,又见她看着花儿婉婉一笑,如春风拂面,顿觉着这满园春色,都不及她半分。 不久余茗发现沈悦好像迷了路,余茗便上前同她打招呼,想要为她引路,沈悦看见余茗时,吓了一跳,活像只受惊的小鹿,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见她这般可爱,余茗难免又出了神。 余茗跟她道明自己的目的后,她竟欣然接受,跟在余茗身后一起走,一路上余茗们聊了许多,余茗得知了她是镇北将军沈毅的独女沈悦,她说平日里她的父亲待她十分严格,说外面很危险不让她出门,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宴会,所以才会迷了路,余茗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后来余茗经常趁着沈毅出府后,偷偷去寻沈悦,把她从将军府带出来,领着她满京城的吃喝玩乐,没过多久他们便在一起了,那一夜余茗没有按时把沈悦送回府,他藏了私心,这般美好的女子,他想完全占有,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她藏起来了,但他又想到沈悦被她父亲关了十几年,于心不忍再见她郁郁寡欢,便忍下了冲动,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夜,想着待他们成亲之后,定要待她去看看安国的大好河山,水木清华…… 第二日余茗便同父亲讲了想要求娶沈家女之事,可余庆阳却说:“你现在尚无功名,也并未有什么功绩,以沈将军的那个性子,恐怕是不会将女儿嫁与你的。” 可少年人,终究是年轻气盛,哪里听得进去,见父亲没有反对,便寻了媒婆,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上门提亲了。 第23章 想你想得紧 果真如他父亲所料沈毅果断拒绝了余茗,余茗向沈毅夸下海口,说明年定然考取个功名,然后再来迎娶沈悦。 平日里放纵惯的公子哥潜心备考了一年,不仅没考中,而且连榜都没上,这下完了,离下一次科举考试还有三年,这女子又能等得起几个三年呢? 即便是沈悦愿意等他,可沈毅定断然不会允许,他真怕沈毅寻了个都比样样比他好的人,就把女儿嫁了,他去求了沈毅,可沈毅对他闭门不见,想必已是无话可说了。 三日后,余茗借着沈毅的寿宴混进将军府,直奔着沈悦的卧房去了,一个贴身的丫鬟正在为沈悦梳妆,突然从窗户外翻身进来一男子,主仆二人俱是一惊,但当沈悦看清来人是余茗之后,顿时松了口气,让一旁的侍女先出去守着门。 沈悦又惊又喜的走到他身旁道:“你怎么来了?” 余茗看着眼前之人笑靥如花,便也心生欢喜,轻轻握着她的手,故作委屈道:“悦儿,你爹不见我,又把你看得这样严,我又实在是想你想得紧,便趁着寿宴人多,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悦儿,我好委屈啊,你哄哄我嘛。” 沈悦见他撒娇,脸颊不由得微红,于是双手环着他的腰,抱住了他,小声低语:“阿茗,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美人投怀送抱,言语细腻入微,此刻余茗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一只手将人抱紧,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悦儿啊,我光是遇见你便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运气,要是能娶到你,这些算什么辛苦,这明明就是我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所付出的努力。” 悦儿羞得满脸通红,轻轻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你惯是会哄我,爹爹若是不同意,我还是不能嫁与你的。” “悦儿你放心,我等到宾客都走了之后,便去寻你爹,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接着余茗将沈悦的一只手放在胸前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另一只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看着满眼星光的少女,郑重的说道:“我余茗今日在此对天起誓,倘若此生有负沈悦,必定所念皆成空,所喜皆成悲,所……” “我信你。”沈悦打断了他的话,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暖色,可春风仍带着一丝微凉,吹着余茗的衣袍。 宾客走后,他便小心翼翼的潜入沈毅的书房,因为沈悦对他说,她爹每晚就寝前喜欢到书房里坐上半个时辰。 不久,沈毅果真来了,沈毅一迈进书房,便察觉到了异样,他余光那边看去,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短刀,可余光看清了那躲在暗处,还背对着他的余茗,即刻便猜出了他是谁,无奈的摇摇头:“真想不出我女儿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看来我这将军府巡逻的士兵又该加强了。” 余茗听到了沈毅的话,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小心翼翼的转身,偷瞄沈毅,结果正对上沈毅那威慑力极大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沈毅面前跪下:“沈……沈将军,请恕小侄无礼,贸然造访,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将军听我将话讲完,若您还未改变心意,小侄日后绝不再叨扰。” 第24章 从来不是一时兴起 沈毅听他这样说,反倒起了兴趣,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沈将军,第一次见到沈悦的时候,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期待,她无论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仿佛初到这个世界一般,十分单纯可爱,令我情不自禁得想要去靠近她,保护她。” “我们相识之后,她同我说,您平日里待她非常严格,从来都不允许她出府,那次若不是皇后说要见一见她,她还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是这般大。” “我听后心里很难过,这样美好的女子竟然错过那么多美丽的风景,那时我便下定决心,定要带她看遍这京中美景。” “后来,我便常偷偷地跑到您府里去寻她,带她到京中各处玩乐赏景,我带她去过京中最繁华的街道购物、去过最受欢迎的酒楼吃饭、去过最热闹的茶馆听书……一个月我便带她游完了这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 “最后,我带她爬到这盛京之中最高处的楼顶之上,与她把酒言欢,她看着这夜色之下灯火通明的盛京城,既害怕又激动,此刻的她却在我眼中远胜于这世间一切的美景,我知道,这一刻我爱上了沈悦,此后也不再会满足于这一个月带她游京城的快乐,我想……花一生的时间带她游遍这天下。” “将军,余茗对沈悦的爱,从来不是一时兴起,请您相信我,也再等等我,我保证会给沈悦我最好的一切。” 余茗的自卑让他跪在沈毅面前时一直低着头,少年的几滴热泪却倔强涌了出来,落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少年真诚热烈的爱意,令一向冷峻严肃的沈毅也有些动容,但终究是事关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不能光听他说,毕竟这漂亮话谁人不会讲,可是到最后能相伴一生的又有几人:“就三年,一日不多。” 沈毅此话一出,余茗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看向沈毅,直到看到他那依旧严厉的眉头间已舒展开,顿时会意,喜有心生,忙叩谢:“多谢沈将军成全,三年后余茗定不负所望。” 三年后,余茗信誓旦旦的走出科举考场,他有信心三日之后的放榜之日,便是他迎娶沈悦之时……可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比皇榜来得更早的是皇帝亲笔写的圣旨。 将军府 沈将军携女儿等众家丁,一同跪在地上等待接圣旨。 携圣旨前来的公公宣读:“奉天承命,黄帝诏曰,镇北将军沈毅之女沈悦,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品貌双全,实属大家闺秀之典范,现命沈家之女为大皇子李守基之纳妃,并于七日后完婚,望其二人日后夫妻同心,琴瑟和鸣,共创幸福未来,朕之圣旨,思之良久,传令天下。” 圣旨念完后,沈毅愣在原地,沈悦更是难过至极,那公公却笑着恭维道:“咱家在此先恭喜沈将军了。” 沈毅回过神来,双手接过圣旨后起身,拽下自己的荷包悄悄塞到那公公手里,强颜欢笑道:“有劳公公跑一趟了。” 那公公攥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是笑的更高兴了:“哈哈哈,沈将军说笑了,这都是咱家分内之事。” 第25章 最后的告别 这一幕却恰巧被闻讯而来的余茗看了去,累的气喘吁吁的少年,眼含热泪的站在将军府门口,此刻在他眼中自己的未婚妻被圣上横刀夺爱,可她的父亲却笑面迎迎的,仿佛是好不容易攀上了皇家的高枝,余茗冷笑摇头自嘲:“呵!终究还是他不配了。”随后头也不回的便跑走了。 大婚当日,大皇子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带着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往将军府,人群中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余茗正双眼通红的注视着一切,他发髻潦草,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酒壶,几日的时间身体消瘦了许多,面色更是难掩的憔悴,显然这些时日他过得非常不好,一直在家中浑浑噩噩的酗酒,就连小厮前来禀报他中了状元,他脸上也无一丝喜悦,反倒更加悲伤。 沈悦身着一身华丽的嫁衣,由贴身丫鬟领着上了接亲的轿子,余茗见到朝思暮想之人,便想要立即冲上去,脑中却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话“皇上即已为她赐婚,她便已是人妻,圣旨万不可为,君王一怒便会尸横万里,你也不愿她有事的,对吗?记住切莫冲动行事。”于是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没有上前,仰头痛饮了几口烈酒,想要咽下这酸涩,谁料此时的酒竟然‘酸’得令他忍不住落泪,可余茗不知道的是,轿中人也早已泪流满面了…… 他定在原地,不再继续跟着了,毕竟这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终是与他无关,而她也不会再与他有关了…… 后来,余茗按着父亲的意思,入了朝,做了官,一路平步青云,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沈悦出嫁那日便已经死了。 又过了三年,边关的地区频繁出现动荡,沈毅被皇上派去平反,就在他走后的第六个月,大皇子府中便传出沈悦意外落水身亡的消息。 余茗本还是与父亲一起在家中下棋,听到窗外几个小厮的对话后,余庆阳和余茗具是一惊,余庆阳下意识地拽住儿子的胳膊,正要说些什么,可余茗情绪十分激动地先开了口:“爹,她死了!她都已经死了啊……”,这次余茗没有再听他父亲的阻拦,一下甩开了余庆阳的手,跑了出去,余庆阳这次没有再拦着他,只是吩咐了一个会点拳脚的小厮去跟着余茗,在他想不开的时候定要护住他。 余茗在外面找了个会易容的江湖术士,又在黑市里花了大价钱,买了具与沈悦年纪相仿的女尸,余茗让那术士把女尸伪装成了沈悦,做得浮肿些,这样才像溺水而死。 余茗背着那女尸,趁夜潜入大皇子府中为沈悦搭建的灵堂处,将棺材里的人换了出来,便逃走了。 余茗背着沈悦跑到一个巷子里,上了马车前往城郊,最终他们停在了一片茉莉花田,余茗小心翼翼的将沈悦抱了出来,放在他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里,仔细地为沈悦抚平衣裳的每一处褶皱,擦拭面容和双手,化上他初次遇见她时的妆容,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扬,他的女孩还如初见时那般美丽。 余茗俯身在沈悦冰凉的额头上落下炽热一吻,这是他留给爱人最后的告别,随着那个吻落下的还有一滴泪,却正巧落在了沈悦的眼角,顺着她的侧脸滑了下去,好似她也哭了一般…… 余茗亲手埋葬了他爱了七年的女孩,老人总说:“无论什么样的恋人,都会有七年之痒”。可只有余茗自己心里知道,这七年之中他一天比一天还要爱她,往后的时间里亦会是如此。沈悦的墓碑上是余茗亲手刻下的‘阿茗之妻悦儿之灵位’。 第26章 “真相” 没过几日沈毅便带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回来了,百姓都知沈大将军打了胜仗,却死了唯一的女儿,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道喜还是难过,大街上占满了人,却异常安静,沈毅坐在战马上更是面色如铁,皇帝颁了圣旨,允许沈将军先行安葬女儿后再进宫复命。 余茗此时一身素衣站在人群中默默道:“悦儿,你父亲回来了,我替你来迎迎他。”突然,站在余茗前面的两个男人的对话吸引了余茗的注意 “你别看这沈毅表面上这么风光,其实啊,他那女儿完全是被他逼死的!” “你别胡说,沈将军怎么可能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真的,我可是亲眼所见。” 另一个男人显然不相信他所言,于是走掉了,这个男人想跟过去继续说与他听,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他回头只见一个书生气的素衣男子,正双眼泛红的盯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正想甩开这个奇怪的人,只见余茗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男人见他这般问,刚刚没说完就被打断的遗憾,倒是可以弥补了,顿时起来兴致:“小兄弟,我悄悄跟你讲,我曾经在大皇子的府中做过下人,有一次那沈毅临出征前,来探望女儿,态度十分不好的与她说都成亲三年了还没有子嗣、还有让她赶快生孩子保住地位之类的,还有的我记不太清,不过你猜她女儿说什么?” 这男人本想卖个关子,吊一吊他的胃口,可余茗哪有什么心情去回应他,盯着他的目光多了些狠戾,那男人吓了一跳,赶忙接着说:“他女儿说她有心悦之人,而且她竟然从未与大皇子同过房,而且以后也不会,那沈毅气得直接给了她一巴掌,一下把她打到了地上。” 余茗全程咬牙听完,口中充满了血腥味,他曾以为沈毅只是喜欢攀权附势而已,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即便他对沈悦很严厉,但也是为了她好,没想到…… 余茗回到府中,派了几名亲信去核实消息,可传回来的话都是如此,其实真正令余茗下定决心报复沈毅的是他亲眼目睹沈毅在明知自己女儿是死在大皇子府里,却没有问责大皇子,而是信了那狗屁大理寺的鬼话,将那具假尸匆匆埋葬的行为。 余茗为了不拖累父亲和妹妹,这些年一直在撇清自己在朝中的站位,暗地里寻找时机报复沈毅。 在得知真相后,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唯一能让余茗喘口气的地方,便是那片有沈悦在的茉莉花田,他经常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独自一人对着块冰冷的石碑说个不停,还又哭又笑。 但这里一直有件奇怪的事,令他困惑了很久,沈悦的墓前时不时会出现,一束捆好的茉莉花,或是一些她生前最爱的水果,或是一些酒瓶…… 余茗刚开始以为是有人来过,他在这里连着守了一月有余,不曾见过任何人到来,后来他想通了,沈悦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人知道,哪有什么人啊,那些东西怕不是他自己喝醉后弄的,醒来便不记得了,自嘲一番后,便不了了之了。 第27章 欲加之罪 杨盈醒后,想起自己被李同光打晕了,顿觉十分生气,为了防止李同光再次发现自己,便换了身男子的装扮,只身前往丞相府,暗卫偷偷将消息传给了李同光。 丞相府 书房外等候的小厮,见两炷香都过去了余茗还没有出来,于是来催促道:“爷,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余茗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留下句:“都是孩儿不孝,今后无法在您身边尽孝了,还望父亲注意身体。”头也不回的便起身离开了,路过余婉柔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一个簪子放在她门前,这是前些日子,他亲手为妹妹做的,想着等到她生辰时,配个精美的礼盒再送给她,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余茗走到后门,刚要上马车,却被匆匆赶来,累的满头大汗的父亲拦下。 “余茗,等等。” “怎么了爹?” “别坐马车,太慢了,你现在骑马去河边,我已派人去为你准备船,走水路安全,还有带着这个,多穿点衣服,别饿肚子,照顾好自己。” 余茗打开父亲递过来的包裹,里面全是银票和碎银子,顿时红了双眼,本以为一向正直严明的丞相大人会在此时拦住他,劝他认罪伏法,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安国丞相余庆阳,而是一心想要保护儿子的老父亲。 余茗背上沉甸甸的行囊,独自一人骑马上路了,令余庆阳想不到的是余茗这次本就没打算活,他没有去湖边,只是在一家酒铺买了两大罐烈酒,还将那装满钱的行囊给了那酒铺掌柜,便驾马奔向了那片茉莉花田。 天色熹微之时,李同光便带人来到丞相府,捉拿余茗,可他搜遍了整个府邸都未见到余茗的身影,只有余婉柔在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于是盯着余庆阳:“余丞相,不会不知包庇犯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 余庆阳听后,面不改色:“国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你还好意思说,那你儿子对沈将军的欲加之罪,又该从何说起呢?我劝你还是尽快告知于我,为你儿子减轻些罪过。” 余庆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他儿子此时恐怕已经出了这京城,任他如何在这翻找,也不会有结果。 这时,王武抓着一个小厮走到李同光面前:“禀报王爷,此人躲在柴房之中,行迹可疑。” 余庆阳看到那小厮,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初,就是这般细小的变化,被李同光捕捉到,于是拿起手中的鞭子便开始抽打那小厮。 余庆阳本想开口阻拦,但怕李同光看出破绽,便忍了下去,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小厮不要说出口,可李同光的每一鞭都令其皮开肉绽,这小厮见丞相根本没有想要救他的样子,便开口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公子去哪了……” 李同光又下意识的观察余庆阳的神色,果然他的表情令自己十分满意,看来这小厮王武是抓对了,李同光停下对其的抽打,道:“说。” “昨夜,少爷驾马前往湖边,坐船跑了。” 李同光算了算时辰,心下不妙,于是率领一队人马前去追捕,在丞相府门口,正好碰见刚刚赶来的杨盈,见她又做了男子装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跟她说:“杨盈,我已经查到余茗所在,你守在这里,我去把人带回来,还沈将军公道。”说完便上马去追了。 杨盈本想跟着他一起去,但刚才李同光说话提到沈将军时,她在余庆阳的脸上看到了憎恨,她突然起来兴致,比起手刃污蔑她师父的恶人,此刻她更想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第28章 真相 杨盈走到余庆阳面前:“余丞相可知余茗为何要诬陷沈将军?” 余庆阳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妃此言何意?还请您莫要诬陷犬子。” 杨盈冷笑了一下:“既然余丞相听不懂,那本王妃就再说明白点,王爷已经将证据递交大理司了,今日之内,安国各处便会贴满令郎的画像,并会挨家挨户的搜查,以他的脚程,即便今日寻不到他,明日还寻不到吗?若是被抓获了,诬陷朝堂命官,定是难逃一死。” 杨盈见余庆阳面色有着明显的变化,心中暗喜,接着说道:“余丞相是个聪明人,倘若令郎有什么隐情,您告诉我,我还能向王爷解释一番,说不定王爷就将死刑改为流放了。” 余庆阳略有迟疑:“王妃此言当真?若老臣说出隐情,我儿子当真改为流放?” 杨盈:“丞相先说出来,事后本王妃会将原话转交王爷,最终如何处置余茗,还得看王爷的安排。但是若您此时不说,恐怕等到王爷抓到余茗之时,就来不及了。” 余庆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余茗与沈将军之女沈悦的事,全部说与杨盈了…… 杨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隐情,以她对沈毅的了解,沈毅十分正直清廉,以前虽然说严厉了点,但很爱很爱他女儿的,断然不会为了去攀龙附凤,而逼迫自己的女儿成亲生子的。 大皇子和沈悦的婚姻,只怕是那安国先帝为了皇家与丞相府的政治联姻而造就的,毕竟那狗皇帝怎会允许丞相独女落到将军府而不是他皇家呢?这样一来将军府与丞相府生了矛盾,便会相互制衡,而他就能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真是好算计啊!杨盈想通后于是从丞相府快马加鞭的跑出去了。 杨盈没有先去追李同光,而是回到宫里,查询曾经跟过大皇子的仆人,却意外发现那些仆人在沈悦死后不久,不是生病去世便是失踪了。 本来想调查沈悦之死的真相,现在寻不到人可如何是好,杨盈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那本名单,一手轻叩自己的头,在思考着什么,“等等,怎会寻不到一个人,难道……”,突然杨盈好像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煞白,直冒冷汗,吓得将那本名单都无意中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是大皇子把沈悦推到湖里的,为了防止暴露,将身边仆人都灭了口。 大牢 杨盈到这大牢来,将事情全都说与了沈毅,以及她自己对沈悦之死的猜测,沈毅得知余茗对自己的误会,或许也得知了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他没想到自己效忠一生的君主,对他竟满是算计,还因此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沈毅悲痛万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心寒。 如今,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先帝,都已经死了,他连为女儿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沈毅拳头里紧握着地上的碎杂草,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真是不称职。 杨盈不忍心看沈毅这么难过,出言宽慰道:“师父,其实当年大皇子的头颅是我以前的师父任如意亲手砍的,先帝是李同光的手下杀的,就当是为沈小姐报仇了,看您脸色这般差,这几日在牢里,定是没休息好,千万要注意身子,待李同光抓到余茗后,就能放您出去了。” 沈毅听杨盈这般说,将面上的悲伤藏到了心里,听到余茗,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他看着杨盈,沉声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余茗或许会在那。” “什么地方?” “我女儿真正的葬身之处……” 第29章 坚贞纯洁的爱 李同光带人追到湖边,看到一艘等人的小船,便上前抓了那船夫审问,那船夫却说自己虽然是余府派来的人,却一直没等到余茗,李同光疑惑,按理说余茗应该比他们先到,难道他根本没来湖边? 一无所获的李同光回到城中,正好看见杨盈骑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快马,正急匆匆的往城西处赶去,便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待到他们二人并排时,李同光开口询问:“杨盈,你要去哪?” 杨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你是不是在湖边没有抓到余茗?” 李同光吃惊:“你怎么知道?” 杨盈嘴角微微上提,更加确定心中的地方:“因为我已经知道余茗在何处了。” 李同光又吃一惊:“在何处?” “在一片开满茉莉花的地方。” 七月末八月初是一年中,茉莉花开得最好的时候,那一个个洁白的花朵盛开在阳光下,散发出能沁人心脾的幽香,那沉迷其中之人抱着个空酒罐熟睡在一个墓碑前。 昨夜,他对着个冰冷的石碑与她说了好多话,也喝了好多酒,直到天快亮时才倒下睡去,他想她了,便梦到了她。 梦里,沈悦依旧是一身淡蓝色长裙,头戴一只白玉簪,妆容淡雅精致,漫步在皇宫的后花园中,停在一棵茉莉树下,一如初见。 她看见三十多岁的沈毅,还如当年的那个愣头青般呆呆的望着她,沈悦害羞得婉婉一笑道:“这么多年了,夫君看悦儿怎还是这般模样,若是叫旁人见了,还不得取笑你。” 余茗已泪流满面,大步跑过去,将人搂入怀中,头深深的埋进了她的颈窝,却闻不到她身上的味道,只有淡淡的茉莉花味进入肺腑,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活在有她的梦里,直到死去。 可不久之后,便被一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惊醒,余茗感到马上有人要来,于是赶快扔掉空酒罐,抱着沈悦的墓碑一动不动,今日无论是谁来,都无法再将他二人分开。 李同光和杨盈赶到这布满清香之地,杨盈看见那死死抱着墓碑的余茗,心中不由生了些凄凉,李同光不明所以,准备上前直接将人抓了,谁料那余茗从腰中抽了把匕首要自刎,杨盈见状立即扯过李同光的衣袖阻止他上前,并大喊制止余茗:“等等,我们并无恶意!” 余茗虽犹豫的停了下来,却依旧把刀抵着自己的脖子,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别靠近!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杨盈拉着李同光站在原地回道:“是沈将军告诉我的。” 余茗:““胡说!沈毅那个奸臣怎会知道此处。” 杨盈:“是沈将军亲口告诉我的,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女儿在这里,他常常避着你偷偷来看望沈悦。” 余茗突然想到沈悦墓前曾莫名出现的东西,竟是沈毅放的,可他怎会知道他女儿在这里呢?他不是把那个假的埋在他夫人旁边了吗? 余茗:“他女儿?这碑上刻的是我夫人。” 李同光:“本王怎不知闻相嫡子已成婚了。” 余茗:“我成不成婚关你何事,她就是我的妻!” 杨盈:“余茗,我也觉得她就是你的妻,而且早在七年前你考中状元的那一刻就是了。” 李同光听到杨盈此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余茗更是顿住,这句话在他脑中已经待了七年,他没想到还能从旁人口中听到,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杨盈接着道:“你们的爱就如茉莉花般坚贞纯洁,可谁料结局竟如此凄惨……” 余茗打断她:“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来抓我,阻止我报仇?” 杨盈:“是因为你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你怎会信了旁人的挑拨,去陷害你心爱之人的父亲?害死沈悦的真凶是大皇子,幕后之人更是先帝,他为了控制文武官能在朝中相互制衡,才故意挑拨文臣与武将的关系,最终将权力都握在自己手里。” 余茗目光呆滞,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不仅心爱之人被皇家宰割,而且自己还沦为他们的工具,伤害了她的父亲。 杨盈:“沈将军同我说过,如果可以他希望死的那个人是他。” 一个父亲愿意为了他的孩子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 余茗醒悟后,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围着沈悦的墓转了几圈后,还没等到李同光来阻止便自刎而亡。 “悦儿,别怕。” “我来陪你了……” 第30章 复仇 李同光和杨盈一起把余茗安葬了,就在沈悦的旁边。 杨盈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坟,许久之后开口道:“这下他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时,王武驾马从远处匆匆赶到李同光身旁:“王爷,袁伟死了。” 李同光一脸平静道:“可是他那发妻所为?” 王武一脸震惊,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禀报,王爷是如何料到的? 李同光看到王武的表情,心中便已明确了,同王武解释道:“给你讲个故事,以前一个书香门第的嫡出大小姐出门礼佛时遇到一伙盗匪,却恰巧被一个路过的士兵相救,士兵对那小姐一见钟情,事后不断追求,世家闺秀哪里经得住这般撩拨,不久便也芳心暗许,可那士兵却将人哄骗出来,做了那不雅之事,竟将那小姐弄出了身孕,府里知道后便对她失望至极,为了家族声誉草草便将人嫁了出去,士兵见那世家府中似乎与小姐断了关系,便也开始厌弃殴打,甚至将那小姐打得流产,士兵也不甚在意,脸上只剩下讥笑与嘲讽。后来,士兵赌博将家产输的精光,于是就把小姐卖到窑子里还钱了。” 王武手里的剑越握越紧,他没想到袁伟那发妻竟受过如此的折磨,袁伟当真是个畜生,活该被他妻子乱刀捅得失血而亡。 本是“桑叶未落,其叶沃若”的大家闺秀,却被袁伟“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伪善的样子所蒙蔽,最后却落得个“言既遂矣,至于暴矣”的凄惨下场,一个女人被逼到“及尔偕老,老使我怨”的境地,必然是会反击的! 那天,袁伟发妻在王武离开后,拿着那五十两先是饱餐了一顿,又找了一处简陋的屋子将自己梳洗干净换了身素装,然后她出门走到一家卖刀的铺子,拿着仅剩的五两银子买了把刀,而且特意挑了一把钝一点的,女人拿着和她等价的刀,亲手杀死了这忘恩负义还将她吃干抹净的狗男人。 李同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这样子,兴许是明白了。” 杨盈问王武:“她还活着吗?” 王武:“受了重伤,现已被人送到医馆了。” 杨盈:“待她好了,便将人送到媚娘姐的金沙楼吧,就说是我安排的,她会帮忙照顾的。” 王武:“是。” 得知任如意战死的消息后,金媚娘悲痛之余,想起了任如意之前最想做的事,于是,她利用金沙帮的势力和金沙楼的财力,打通上层关节,并联合李同光一起,开设了一家又一家招收女学生的书院,那些贫苦的安国女子,不会被卖作白雀,而是可以读书习字,看账打算盘,为自己争一条出路,这便是任如意想看到的景象,也是金媚娘纪念任如意的方式。 李同光也认为杨盈将人安置在这里,是最合时宜的。 朝堂 李同光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将一切公之于众,沈毅终于被无罪释放…… 杨盈去大牢里接沈毅出狱,却发现他竟又老了许多,沈毅看着杨盈:“我想去看看他们。” 杨盈:“好,我带您去。” 杨盈搀扶着沈毅前去那片茉莉花田,沈毅只是在坟前坐了会,什么也没说,便同杨盈回宫了。 第31章 风波又起 慈宁宫 沈毅回到慈宁宫后,没有继续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中,而是开始正式教授杨盈兵法和武艺,但当杨盈有所长进时,他总是会盯着杨盈出神,仿佛是透过她去看那个曾被自己保护地很好的女儿沈悦。 杨盈看出沈毅对女儿的思念与悲伤,可除了更努力地练武让自己变得更好外,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只能安静的陪伴在他身边。 李同光在礼部定的每月初五会来慈宁宫探望杨盈和小圣上,不过在他处理完安国朝政的空闲之时,常常会偷偷潜入慈宁宫看望杨盈,尽管每次都要避开层层的守卫,翻过好几个宫墙。 起初杨盈是没发觉的,可是在沈毅教会她反追踪之术时,她便已经能发现他了,杨盈认为可能是李同光又想念如意姐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五分像她了,有时在镜前束发,镜中那一袭束腰红衣已然亭亭玉立,眉宇间又有一丝英气的女子,连杨盈自己都有些恍惚了。 原来在无意之中,她当真活成了她的样子……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年,小圣上在杨盈的耐心照顾下已经会咿咿呀呀的说话,并且也会小步走路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时,京城突发的一场连环命案,将这段时间的安稳打破了。 三日前的深夜,一个当红舞姬自尽于醉春楼的舞台上,其死状极其安详,尤其是唇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但是她的脖子上有条很深的伤痕,从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将其包围起来,尸体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剑。 如此痛苦的死法,却面容安详,那唇角的笑,不禁让人汗毛直立,实在是有一丝诡异了。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女无故死去,除了官府负责调查的人员外,大多数人都不甚在意,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无亲无故的,有谁会在意呢? 可时隔一日后,在一个富商府中又出现一具与那歌女死状完全相似的尸体,经调查发现此人正是该府中的老爷——郭涣。 这时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更是于茶馆、酒馆之中传出连环杀人案之说,可还未等官府前去制止,今日又出现了相似的案件,这次是朝中七品小官员林易横死于宫中的一个偏僻之处,他同时也是户部侍郎林因的小儿子。 这三日来不断出现类似的命案,从一个当红的舞女开始,再到家底雄厚的富商,直到朝廷的命官,这一桩桩一件件,好像是为了刻意引起这京城的恐慌,也或许只是为了引起某个位高权重之人的注意。 朝堂 李同光上朝时,便察觉到这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的,眼睛将众人打量了一遍后,发现户部侍郎林因未来上早朝,便小声询问站在一旁的王武:“林因何故没来上朝?” 王武:“探子来报今日清晨,林小公子林易死于府中,林大人此时正在家中处理后事,事发突然,想必还未来的及差人前来告假。” 李同光听后皱眉,沉思片刻又道:“林易的死状可是与前两日发生的案件死状相似?” 王武:“正是。” 李同光挥手示意王武先行退下,于是提高嗓音对众臣说道:“诸位大人如此不安可是因为这几日发生的连环命案?本王倒是也略有所闻。”此言一出,原本躁动不安的朝堂瞬间安静了。 见无人回复自己,李同光又继续道:“诸位大臣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余庆阳主动上前回禀:“臣认为当派红衣卫前去调查。” 第32章 我要查案 自从余茗出事以来,一向以沉默为主的余庆阳竟然主动提议,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同光嘴角轻提,他倒是很乐意看看余丞相想要干什么,于是故作疑惑道:“哦?这明明是大理司的公务,余丞相为何举荐红衣卫去办呢?” 余庆阳回道:“臣举荐红衣卫的理由共有三点。” “其一,红衣卫不仅是为了保护皇家,还是为了守护民间百姓而存在,自然有义务前去调查。” “其二,红衣卫原身为朱衣卫,后由摄政王妃杨盈改名为红衣卫,并只收编女子,其中大多出身为民间歌舞乐坊走投无路之人,是以更适合调查与歌女身亡相关案情,或许她们会发现一些大理司那群男人们查不到的线索。” “其三,这红衣卫本就是摄政王妃杨盈成立的,虽然王爷已经重新安排了一个总使,可王妃在红衣卫之中的威望是不可或缺的,是以臣还想举荐王妃亲自带领红衣卫前去调查,以便早日还京中安宁。” 李同光听后皱眉,杨盈本是他安排照顾小圣上的,小圣上如今只有一岁多,还是需要人的时候,更何况这次是十分凶险的连环杀人案,他们在明,凶手在暗,还不知这背后之人意欲何为,他怎舍得让她去冒险?可今日这余庆阳分明是有备而来,现在要是拒绝的话,就是要陷百姓于不义,若谣言流出,必然会引起动荡,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当李同光犹豫不决时,一个清朗响亮的声音传入朝堂之上:“杨盈愿携红衣卫前去办案。” 杨盈褪去了往日繁冗的华服,身着一身束腰红衣,气势磅礴地走了进来,活像当年那位完成任务后,前来复命的刺客——任辛。 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由一愣,然后小声讨论起来。 “这……这也太像了!” “这还是咱们的王妃吗?” “倒不是说这容貌有多像,就是这仪态、神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听说咱们王妃也曾是任左使的徒弟呢。” “怪不得这般相像,我起初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 李同光被下面嗡嗡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拿起手边的一个茶杯猛的摔倒地上,“噼啪”,杯子落到地上的瞬间,顿时碎裂,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宽阔的朝堂里回响,制止了一切的闲言碎语。 李同光盯着杨盈坚毅的眼神看了一会,便冷着脸留下一句:“退朝!”便先行离开了。 皇宫偏殿 杨盈不顾王武的阻拦便硬闯了进去,走到李同光面前道:“我要查案。” 李同光看着书,没理她。 杨盈见他不说话,继续又重复道:“李同光,我要查案。” 他依旧不理她,还视若无睹地喝了口茶,继续看书。 杨盈感到自己被无视了,顿时急了,于是上前将李同光的书夺了过来,卷成一卷,一头对着李同光的耳朵,一头对着自己的嘴巴,大声喊道:“李同光,你聋了吗?我说我——要——查——案,你倒是……”回我一句话啊。 李同光被她吵得受不了了,一把抢过那本用来扩大杨盈声音的书:“我不同意!” “为什么?” 第33章 隐忍的爱没结果 李同光嘴硬道:“没为什么,就是不准去。” 杨盈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毫无理由就不同意我去,你怎么如孩童般幼稚?” 李同光被‘幼稚’二字弄得一脸吃惊:“你……说谁幼稚?” 杨盈一脸严肃地重复道:“你,李!同!光!” 李同光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一步一句地朝她逼近。 “你可知这是连环杀人案。” “那凶手毫无人性。” “这才三日就死了三个人。” “更何况现在连凶手的一丝线索都没有。” “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更不知道他还要杀多少人。” “这时你却跟我说你要去查案。” “你就不怕下一个就是你吗?” 一直把杨盈逼到整个身子都贴到墙上,两人之间离得特别近,好让她退无可退,可杨盈根本不怕他,用毫不在意自己安危的态度反驳他:“就是有太多的未知,我才要去查案的,难道我的命是命,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你与旁人不同!” 杨盈被李同光的样子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难道他是在……担心我吗?’这个想法在杨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杨盈身体立即打了个冷颤,想到了以前李同光欺负她的事,于是又马上在心里冷嘲了一下‘哼哼,李同光怎么可能会关心人,我怕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想。’ 于是用力一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人,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门外的王武看到从屋内带着怒气走出来的杨盈,默默退到一旁为她让路,见杨盈走后,忍不住对李同光说了一句:“王爷,您明明是害怕王妃出事才这么说的,可为什么不跟王妃讲您担心她呢?” 李同光怒气未消地冲王武道:“多嘴!” 这段时间以来,王武作为一个旁观人,早就看出李同光待杨盈与以前不同了,他要比李同光本人更早发现李同光已经对杨盈动了心。 王武已经跟随李同光多年,真真切切的知道李同光这一路走来有多不易,他希望李同光最后能幸福,所以顶着可能被责罚的风险也要提醒他:“王爷,隐忍的爱是没有结果的,千万别错过对的人。” 李同光:“滚!”然后顺手拿起一个茶杯朝着王武砸去,‘嗖’,正中王武的额角,竟将那处砸出了血。 王武这次没再说什么,捂着流血的地方默默退下了。 夜幕快要降临之时,杨盈在她的寝宫中换上了夜行衣,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沫儿换上自己的衣服假扮自己,于是便悄悄潜出宫去查案,与沈毅学习武的一年多以来,她已经把自己变得很厉害了,虽然还远远不及如意姐那般厉害,但已然有她三分了,用来自保是足够了。 她用她这一年来学到的东西,混出了皇宫,令她意外的是,在她想象中看守森严的皇宫也并没有那么难逃出。 出来后,按着之前探子给的消息,到了第一案发现场醉春楼,杨盈在街边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脱去夜行衣,里面是她提前换好的男子衣衫,出入像醉春楼这样的地方,男子的身份自然是最方便的,于是按着如意姐之前教她的那样,像一个男人一样的走了进去…… 第34章 郭宁 醉春楼 “呦~好俊俏的小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的呀?老鸨我瞧着小公子有些面生啊。” 杨盈一身贵气公子的打扮,刚一迈进醉春楼的门槛就被见风使舵的老鸨扑了上来,可她倒是一点都不慌,从怀里掏出一锭足两的金子递给了那老鸨,并顺着那老鸨的话笑着回道:“是啊,以前便听闻这盛京城中醉春楼的姑娘们个个貌美如花惹人怜爱,本公子今日初到京城,便想着来瞧上一瞧,看看是否如传闻中那般美艳动人?” 接过金子后,那老鸨的笑容更加灿烂,将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公子您今日真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里各式各样的姑娘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柳若,胡依依快带这位小公子上二楼雅间,好好伺候着。”见那老鸨刚说完,便来了两个漂亮的姑娘,一边搀扶着一边轻声哄着将杨盈带上了二楼雅间。 可在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听到了叮叮咚咚的噪音,像是物品掉到地上的声音,杨盈正准备推开房门查看,却被身旁两个笑嘻嘻的姑娘打断:“小公子是前面那间,可莫要进错了,要是进错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客人可是会生气的。” 杨盈听到这话,也是懂了她们的意思,毕竟这是醉春楼嘛,有些奇怪的声音也是正常的,便不甚在意,随二位姑娘进了雅间。 胡依依坐在杨盈对面为她抚琴,柳若则是依偎在杨盈身侧服侍她饮酒,喂她吃水果。 杨盈饮过几杯后装醉与她们二人闲聊,轻握起身旁柳若的手:“敢问若儿姑娘芳龄啊?” 柳若低下头表现出一脸娇羞的模样:“奴家今年十七。” 杨盈用指头轻轻抬起柳若的下巴,打趣道:“十七啊~真好,难怪这么水灵儿。” 柳若微微别过脸,将自己脱离杨盈的指头,小声嘀咕道:“公子真讨厌,别再取笑奴了。” 杨盈发出男子似的豪迈笑声,似真如男子调戏女子得逞后那般洋洋自得。 杨盈:“若儿姑娘,入这醉春楼几年了?” 柳若:“十年有余了。” 杨盈:“哦?这么久了,那若儿姑娘可遇到过心悦之人?” 柳若:“您又取笑奴家了,像奴家这种人,自然是谁给钱便心悦谁,何配谈爱呢?” 杨盈:“这怎么了,你一没偷二没抢的,凭本事生存,又为何不配呢?” 柳若:“公子您不懂,对奴家这种人来说,情乃是大忌,奴输不起。” 杨盈:“哈哈哈哈哈,给你开个玩笑而已,对了本公子听说近几日京城出了个大案子,不知若儿姑娘可听说过?” 柳若躲避掉杨盈的视线,装傻道:“奴家每日都在醉春楼里,不知公子所说何事。” 杨盈看出了她的掩饰,继续道:“本公子还听说那可是连环杀人案,据说被杀害之人的脸上会伴有诡异的微笑,而且这醉春楼便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若儿姑娘当真不知,还是害怕不敢讲?” 胡依依抚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起身端起一杯酒,脚步款款地挪到杨盈身旁:“若儿妹妹生性胆小,小公子还是不要为难若儿妹妹了,是妈妈不允许奴们在私下议论那件事的。” 杨盈:“哦?看来依依姑娘知道咯,别害怕这房间里就我们三个人,只要本公子不说出去,其他人怎会知道呢?就算出什么事,本公子也自会罩着你们的。” 胡依依:“公子这话可作数?” 杨盈:“那是自然。” 胡依依:“当日死的人名叫郭雨,她不仅生的好看,而且舞跳得也是相当好,待人处事虽然有些高傲,但其本性不坏,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仇家,也不知那歹人为何要害她性命。” 杨盈:“她可还有亲人,爱人或挚友?” 胡依依:“爱人和挚友奴不太清楚,不过她倒是还有个妹妹”,她指了指那外面正在空中跳舞之人,透过朦胧的窗户,一位若隐若现般翩翩起舞的女子映入眼帘,“她便是郭雨的妹妹郭宁。” 杨盈:“此人现下可在这醉春楼之中啊?” 胡依依假装吃醋似的问到:“怎么?可是小公子对奴的样貌不满意?刚打听到别的姑娘,便想瞧上一瞧。” 杨盈笑道:“依依姑娘当真是误会在下了,本公子不过是想给所有女子一个家而已,这可是我的毕生所愿啊,倘如只是因为我恰巧碰到了一朵花的盛开,如果不去欣赏,那岂不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胡依依面上笑嘻嘻的装成一脸崇拜的模样道:“哈哈哈,小公子说的是,自从郭雨死后,她的妹妹郭宁便成了这醉春楼新的花魁,眼下这个时辰,应是在一楼跳舞,对了妈妈说今日便开始让她接客,今日可是那小丫头的第一次,想必这价钱定是相当贵的,若小公子对她感兴趣的话,不妨要快些去的好,不然的话可就要被他人抢走了。”却在心底暗自嘲讽杨盈‘哼!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鬼样子,竟然把见色起意说的这般好听。’ 杨盈听后赶快起身前往楼下,可为时已晚,这场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杨盈向一旁的人询问后才知郭宁最终被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富商以一百两买走了,此刻正在二楼的雅间里,但是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那姑娘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35章 不是你的错 杨盈站在那雅间门口,这间屋子竟是当时她听到动静的那间,她站在门口迟疑了,倘若那时她推开门进去,是不是就能把这个小姑娘从深渊里面救出来,最终杨盈还是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推开了房门。 倒在桌子上的花瓶和酒瓶,从桌子上流的满地都是的酒浸泡着掉落的水果,还有地上那些被暴力撕碎的绸缎……满目狼藉,不堪入目,杨盈在心里闷了一口气,难受的说不上来话,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进来后竟嗅到一股浓烈地血腥味。 她死了? 不! 竟是他死了。 由于预想与现实太过偏差,杨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下意识的关上了房门。 那可怜的小姑娘被那富商撕扯地衣衫褴褛,瑟瑟发抖地蹲在离那富商的尸体最远的角落处,等待着第一个发现她的人对她罪行的举报。 杨盈先去探了探那富商的气息,已然死透了,脖颈处被刺出一个血洞,应是动脉破裂失血而亡。 然后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衫,走到郭宁身旁想为她披上,可她十分抗拒自己的靠近,这时才发现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凶器——一支血淋淋的发簪。 杨盈柔声细语地想要安抚郭宁的情绪:“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给你披件衣服,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慌张很恐惧,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郭宁透过自己渐渐被泪水朦胧的眼睛看向杨盈,眼前这个一脸稚气的陌生少年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小声重复着那句话:“不是我的错……” 虽然她与她未曾相识,但在这一刻,她想相信她。 杨盈见她情绪稍微缓和些,伸出手:“你能不能先把那个簪子给我。” 郭宁伸出手准备把簪子给她时,看到簪子上的血,又突然收了回去,只是小声说了句:“脏。”陌上人如玉,在郭宁眼中此时的杨盈就如同白玉般无瑕,她这世俗之人怎敢染指。 杨盈伸手将郭宁手中的簪子拿了过来扔到一旁,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帕子,仔细地将郭宁手上残留的血迹擦净,然后将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身上,扶着她起身:“一会我会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装晕,无论我说什么或是他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 郭宁:“可是我装晕了,你如何将我带出去?” 杨盈:“姑娘,冒犯了。” 还没等郭宁反应过来,杨盈便将那披到她身上的外衫提到她头上,将她整个人盖住,然后打横将人抱起,一脚踢开房门走了出去。 由于视线受阻,郭宁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何情景,更不知道那些人是怎样看她的,只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尖叫和一阵喧闹,便沉浸在杨盈怀里淡淡清香之中睡着了。 杨盈把人带到一个隐蔽的小院中,这个小院是曾经如意姐置办的,十分安全。 安置好郭宁后,天已经亮了,想必昨日那一闹,李同光现下定是已经知晓了,她得赶快回去,要不等到他寻来,怕是要连累这个小姑娘的,于是在茶杯下压了一个纸条,便匆匆离去了。 “我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你醒来不要害怕,这里是我师父的私宅,很安全,院里有吃食和水,你如果饿的话,可自行置办,我可能需要一日才能回来,外面很危险,你不要乱跑,照顾好自己。” 第36章 我来教 慈宁宫 杨盈用轻功偷偷潜了回来,一眼便看见假扮自己的沫儿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坐在桌旁。 杨盈对沫儿笑了笑:“你干嘛坐得那么直,看着怪瘆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同光藏在这屋里了。” 沫儿听了这话,额头瞬间冒了冷汗,眼神下意识看向屏风后的人影,一句话也不敢说,杨盈因着急换掉身上的男装,并未发觉这屋里的异常,一边脱衣服一边与沫儿讲话。 “沫儿,你都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 “我昨晚扮成男人去醉春楼查案,还真让我寻到了一点线索。” “我打听到了第一个受害人的妹妹,幸亏昨晚我去了,否则那个小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可惜的是我还未来得及问她姐姐的事,就不得不先赶回来。” 想到这里,杨盈就忍不住吐槽李同光:“要不是昨日在醉春楼闹的太大了,怕李同光生气,最后连累那小姑娘,我才不会回来同他解释,与李同光为伍行事当真不自在。” 屏风之后的人忍不住开口:“是吗?” 此音一出,沫儿被吓得将桌子上的花瓶碰倒了,刚刚换好衣服的杨盈也是被吓了一跳。 杨盈向那边看去,只见李同光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杨盈,杨盈的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沫儿赶忙扶起碰倒的花瓶,起身退了出去。 杨盈勉强挤出点微笑,想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额……你何时来的?怎不提前通知我一下呢?” 李同光:“在你对沫儿说‘你干嘛坐得那么直,看着怪瘆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同光藏在这屋里了。’以前就已经在了。” 杨盈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身体:“那……那你岂不是都看见了!” 李同光:“隔着屏风并未看清。” 杨盈恼羞成怒:“你!你无耻!” 这话一出李同光忍了许久的情绪算是被点燃了:“对!我无耻,我昨晚当真是疯了才会放你出去查案,你当真以为这皇宫是你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还是说你当真觉得像郭宁那般只会跳舞的女子,凭自己就能杀的了那么胖的男人?醉春楼的老鸨一眼便看破了你那自以为傲的易容术,若非我提前告知那老鸨,你当真以为你能轻易从命案现场脱身?” 杨盈没想到自己昨晚的行动竟是这般漏洞百出,若非李同光在暗处助她,她可能连醉春楼的门都进不去,原来这一年的时间还远远不及如意姐当年的半分,只是学了个形似,可真的用到案子上时,竟是这般的不堪…… 委屈顿时都挤到了眼睛里,杨盈落寞的低下了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杨盈一服软,李同光的气也不知是何缘由竟一下子全消了,却多了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杨盈的头:“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以后不会凶你了,你别哭,以后我带你查案,师父没能教你的,我来教。” 第37章 你……竟是女子! 李同光:“你已经一夜没有休息,现在回去睡一觉,我去把那人接到宫里,等你睡醒了再询问。” 杨盈:“你知道我把她安置在何处?” 李同光:“自然知晓。” 小院 郭宁一早便醒来,却发现院中仅她一人,此时阳光照映在她身上,阵阵微风传来些许青草的气味,几只小鸟在不远处鸣叫,眼下这般的美好竟让她觉得虚假,这样的日子可是她从前最奢望的。 看着这样美好的小院,她才能确定昨夜的一切不是一场梦,握着带有关心的纸条,她才敢确定那样好的公子也不是她绝望之时的幻想,醒来没能立即见到想见之人,终是有些失落,只能盼望着他能早些平安归来。 人嘛,总是贪心的,得到了自由还想要爱情…… 李同光驾马车到小院时,郭宁正在用午膳,听到动静后立即放下碗筷,兴高采烈地提着裙子跑了出来,却发现来的是一陌生男子,立刻后退几步警戒起来。 李同光看出了她的防备,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是替昨日救你的公子前来接你的。” 郭宁依旧戒备着:“你不是他派来的,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李同光从怀里拿出了杨盈的手帕给她看:“你可还记得这个手帕?” 郭宁也从怀里掏出昨日杨盈用来给她擦手的帕子,远远的对比着李同光手里的瞧了又瞧,确定一模一样后,将信将疑地问:“你当真是替他来接我的?” 李同光:“自然是真的。” 郭宁看着李同光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了他的马车,一路上她怀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去见她的心上人。 慈宁宫 李同光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已将近傍晚,进宫前李同光让郭宁换上马车里提前备好的宫女服饰,到了慈宁宫后门时,郭宁下了马车跟着李同光进了杨盈的卧房。 郭宁不明白李同光为何要将她带进宫里,起初以为那公子是在宫中任职的侍卫,可为何又进了后宫?这后宫的男子不都是……都是太监吗? 但郭宁又想到昨日的种种,现下觉得就算是太监又有何妨,若不是他相救,现在自己定是在大牢里等死了,反正她喜欢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像他这般好的人就算是与他做对食夫妻,能在这宫中相伴一生定也是很幸福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沫儿正在梳妆桌前为刚刚睡醒的杨盈梳发。 李同光看着身穿一袭素衣,长发及腰的杨盈,看着香香软软的,下意识的想要上去抱抱她,朝她走了两步却突然想起现下还未与她表明心意,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怕是会吓到她,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杨盈,我回来了。” 杨盈转头看向他,还未等沫儿为她束好发,便起身走了过去,李同光看到杨盈过来开心极了,正准备同她说话,却看见杨盈直接从他旁边经过,走到后面的郭宁面前。 杨盈唇角微笑着,伸出双手握住郭宁的手:“你来啦。” 郭宁纷乱的思绪直到在此刻抬头看向杨盈时,瞬间消散,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脑却是中一片空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竟是女子!” 第38章 日后我可否唤你阿盈? 杨盈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才想起昨日忘记与她说自己的身份了:“对不起,昨日走的太匆忙,忘记告诉你我其实是女子,我叫杨盈,是红衣卫总使,也是当朝摄政王的王妃,如今在慈宁宫里照料小圣上。” 李同光假装咳:“咳咳。” 杨盈看向李同光,向郭宁介绍:“那位便是摄政王。” 郭宁瞥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杨盈以为是郭宁害怕李同光,便对他说:“王爷,今日辛苦你了,不如早些回府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 李同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她这是在撵本王走的意思吗?不甘心道:“可本王还未用晚膳。” 杨盈吩咐道:“沫儿,去给郭姑娘备些晚膳来,顺便给王爷打包一份。” 沫儿:“是。” 李同光被她气笑了:“好!你们慢用,本王!自己!回去吃!”说完袖子一甩,扭头便走了。 郭宁掩唇偷笑,杨盈也笑:“这下你满意了?” 郭宁明知故问:“王妃为何不留王爷一同用膳?” 杨盈:“这不是看你有些怕他嘛,更何况他是男子,我们女儿家讲话他在多不方便啊。” 郭宁:“我也并非是怕他,就是……” 杨盈:“但说无妨,我不会同他讲的。” 郭宁:“就是有点讨厌他。” 杨盈:“哈哈哈,我也觉得他看着就很讨厌。” 郭宁:“王妃,我日后在私下里可否唤你阿盈?” 杨盈:“好啊,那以后我便唤你宁儿。” 郭宁看出了杨盈已经把她当成朋友,所以不知如何开口问与案件相关的事,于是她主动提了出来:“阿盈可是想知道关于我姐姐的事?” 杨盈对她笑了笑:“没关系,这毕竟是你的伤心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可以不问,我再去找找其他线索。” 郭宁眼眶湿润:“姐姐的离开我真的很伤心,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而且我也想找到杀害姐姐的真凶,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杨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真凶缉拿归案。” 郭宁回忆着关于姐姐的一切,眼角的泪便止不住落下:“我的姐姐是一个极好的人,她不仅生的好看,而且十分聪慧,即使身在红尘中,琴棋书画依旧样样精通,平日里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都是十分谦和细心,并没有仇家,虽然我和姐姐都姓郭,但我们其实并无血缘关系,我在很小的时候被卖到这个地方,只有姐姐关心我照顾我,即使自己饿着也不会让我没东西吃,明明当时她也只是个孩子……” 郭宁哭到哽咽缓了一下,继续道:“我们就这样相伴着长大,就在一切越来越好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出现将一切美好都毁灭了,姐姐爱上了那个男人,怀了他的孩子,可他却嫌弃姐姐的身份,抛弃了怀有身孕的姐姐,接着没过几日姐姐便在醉春楼离奇身亡了。” 杨盈:“你可知那个男人是谁?” 郭宁摇摇头:“不知,姐姐每次和他见面都去很隐蔽的地方,不过有一次我好奇跟了过去,因为当时太阳很大,只是远远的看见那男人的腰带上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好像是宝石之类的。” 杨盈皱眉思考着:“腰带上镶有宝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杨盈只是觉得十分熟悉,但一时间想不出这人是谁,现在夜已深,便先安排郭宁在慈宁宫空余的房间里休息了。 杨盈一个人躺在床上,继续思考这条新的线索,腰带上能镶嵌宝石的,定是达官显贵,这京城最喜欢炫耀张扬的不过只有那几家的公子……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杨盈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第39章 我倒希望与她无关 朝堂 余庆阳在朝堂之上问杨盈:“不知王妃这两日带领红衣卫查案有何进展?” 李同光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杨盈应该还没查到什么,正准备开口为她在争取点时间,杨盈却直接回道:“这两日来并未在出现新的命案,而且经过这两日的调查,本王妃已然有些眉目了,但具体的线索尚不方便透露,不过想必很快便会查出这案件的真凶。” 余庆阳却好像故意刁难似的追着问:“很快具体是多久?王妃得给个期限,不然这满朝上下何人能心安?” 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林因跟着俯声应和后,其他大臣们就更躁动不安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离奇死亡的会是谁? 李同光提高嗓音镇压下面众人的躁动不安:“够了!嚷嚷什么?连大理司都查不出的案子,硬是推到本王的王妃身上,难道我安国满朝文武只会逼迫一个女子才能心安吗?” 林因含泪道:“那歹人既然能杀害一个朝廷官员,便能杀害第二个,臣之子于朝堂而言虽然微不足道,但于臣而言重于千金,王爷还未有过子嗣,不知道为人父的感受,臣无能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但臣不希望其他的同僚们经受这种痛苦或是意外丧命。王爷与王妃是有大本事之人,然而如今只是想让王妃给个查案的期限,好安大家的心,毕竟没有人想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活着,何谈逼迫呢?” 李同光还想再说些什么,杨盈却先开口:“三日,三日后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下朝之后,李同光追上正准备回慈宁宫的杨盈:“三日会不会太短了?你有把握吗?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杨盈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后,示意李同光俯身倾耳,低声道:“昨晚郭宁跟我说郭雨的死很可能与一男子有关,而且那男子喜欢在腰间佩戴镶有宝石的腰带,我怀疑此人是林易。” 李同光吃惊道:“可是那林因之子林易?” 杨盈:“正是,不过现在需要去求证一下。” 李同光拉住杨盈的手臂:“我现在就带你去大理司,再找仵作验一次他的尸。” 杨盈却没有动:“等一下,还得带上郭宁,她是唯一见过郭雨和那男人私会的人,说不定会有印象。” 李同光:“行,那我在宫外等你。” 杨盈带着郭宁从宫中的一个小门出去与李同光汇合后,一起驾马去大理司。 大理司 仵作再一次检查了林易的死因,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在保存的衣服里确实有一条镶有宝石的腰带。 李同光对躲在杨盈身后的郭宁说:“你去辨认一下他的脸。” 郭宁有些害怕,又往杨盈身后钻了钻,紧紧的拽着杨盈的衣袖,杨盈牵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陪你一起去看。” 郭宁这才微微点头,鼓起勇气去辨认那尸体,可没走几步被自己绊倒了,正好趴在距离尸体很近的地方,杨盈急忙将她扶起,郭宁刚抬头就看见那尸体苍白的侧脸,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并大声喊道:“是他!是他!一定是他把姐姐害死的。” 杨盈走到她身边将人扶起:“宁儿,你先到外面等一下吧,我与王爷有要事相商。” 郭宁虽然不愿与杨盈分开,但看到她严肃的表情,也不好拒绝:“那阿盈要快些出来寻我。” 杨盈对她笑了笑:“好。” 郭宁出去后,李同光对杨盈说:“凶手不会是林易,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可能与郭雨的死因一致。” 杨盈:“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看来即使不是林易杀的郭雨,但她的死定也是与他有关。” 李同光:“可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死了,又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我们也无法调查啊。” 杨盈:“既然郭雨和林易这两个死者之间有联系,那还有一个死者富商郭涣会不会也与他们二人有何关系呢?” 李同光:“虽然郭雨与郭涣都姓郭,但他们确实并无关系,经调查这郭雨乃是醉春楼中一歌女所生,其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首饰店家,而且与郭涣并无交集,林易也未曾与之打过交道。” 杨盈:“那郭宁呢?” 李同光:“你怀疑郭宁?” 杨盈:“她也姓郭不是吗?你可以查查她的身世。” 李同光:“我看你们一个‘宁儿’,一个‘阿盈’的叫着,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杨盈:“我倒希望她也与之没有关系……” 慈宁宫 夜晚当杨盈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杨盈瞬间清醒了,提高警惕时刻注意者那动静的来源,有人进来了,故意放轻脚步向她靠近,杨盈感受到那人已经近在咫尺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起身,将来人擒拿在床上。 那人传来一阵惊呼的惨叫:“啊好痛,阿盈是我。” 杨盈看清是郭宁,并没有直接放手,在检查过她没有携带毒药或刀刃后才放开她。 第40章 我夫人凭什么陪你睡觉? 郭宁揉着刚刚被杨盈弄疼的手腕,眸中带泪并一脸委屈的看着她:“阿盈,你弄疼我了。” 杨盈为了不打草惊蛇,先点了灯,然后接过郭宁的手替她揉了揉:“是我对不住你,方才屋中太暗了,没看清是你,我还以为是这宫中进了刺客,这才动了手。” 郭宁听杨盈这么说便开心了,拉着杨盈的衣袖撒娇:“我就知道阿盈最好了,要是知道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凶的。” 杨盈笑了笑,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郭宁的额头:“那可不一定哦~要是你以后犯错了,我可是会罚你的。” 杨盈看似宠溺实则话里有话,但郭宁完全沉溺在杨盈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只当她是在吓唬自己,于是揽住杨盈的腰,钻到她香香软软的怀里,假装赌气地小声说:“哼!我才不信呢。” 杨盈:“你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何事?” 郭宁抱着她撒娇道:“阿盈,外面打雷了,我怕……姐姐死的那晚,外面也下雨,我怕我也会死……” 杨盈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傻瓜,这是宫里不是外面,这里很安全,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在嘛,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杨盈心想:‘把你接进宫里就是为了保护你,你要是出事,线索可就全断了,我怎么会让你出事呢?安国的大臣和百姓还等着我的交代呢。’ 郭宁被杨盈这一番话感动的泪眼汪汪,将她抱得更紧了:“阿盈,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我一个人睡不着。” 杨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夜里,郭宁不仅双手将杨盈抱的很紧,两条腿还要夹着她,郭宁真是一夜好眠,杨盈被她缠的可是一夜未眠。 经过李同光一夜的努力,终于在一个常年在街边买茶叶的老婆婆那里查到有关郭宁身世的线索,李同光高兴得来不及休息,一大早便赶到杨盈的寝宫,急的连门都没敲“哐”一下推开杨盈的房门跑进来大声吆喝:“杨盈,杨盈,我找到郭……”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两个女子身着薄衣紧紧缠在一起,李同光心中莫名像沉了块石头一样烦闷难受:“杨盈!你们……你们……这成何体统!” 郭宁被李同光吵醒了,松开杨盈,一脸不悦地从床上下来对李同光道:“私闯女子闺房,连门都不敲,你又成何体统?” 李同光见她身着薄衣走了出来,赶快用袖子挡住视线,又觉确实自己理亏,赶快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可刚一关上门,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进的是我自己夫人的房间,我为什么要敲门?” 李同光又要推开门进去时,想到郭宁那一身薄衣,现在进去实在是不合适,于是便放弃了。 杨盈也从床上起来了,被人缠着一夜没睡好,感觉身体既疲惫又沉重。 两人穿戴好衣服后,一同从屋中走了出来,李同光看到郭宁兴高采烈地挽着一脸疲惫的杨盈,口中引起一股酸涩。 郭宁笑脸盈盈的看着杨盈:“阿盈,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睡得超级香甜,果然在阿盈身边连睡觉都是美梦,今夜我还来同你一起睡可好?” 杨盈刚要张口拒绝,就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李同光给拉到身后,李同光对郭宁用毫不客气的语气说道:“我不同意,这是我夫人,凭什么陪你睡觉?你快走,回你的屋子去,我要与我!夫!人!谈事情。” 郭宁一大早的好心情全让李同光给弄没了,刚要反驳他,杨盈开口道:“宁儿,你先回去吧,我与王爷有要事相商。”郭宁不想让杨盈不开心,于是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杨盈和李同光回到屋里,相视而坐。 杨盈:“你查到了吗?” 第41章 自然是喜欢的 李同光:“查到了,这郭宁确实不简单,我寻到曾经在郭涣府中做事的婆婆,她认得醉春楼的郭宁就是府中的小姐,但告知郭涣后,却被赶出府中,只能以卖茶为生,想必郭宁与郭涣应是父女关系无疑了。” 杨盈眉头微皱:“郭宁既然是富商之女,又是如何沦落到醉春楼的?你可知这其间的缘由?” 李同光:“这恐怕只有郭宁自己才知道。” 杨盈:“我会找机会去问问她的。” 李同光有些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 杨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放心,我有分寸。”杨盈又喝了口茶,余光看见李同光一直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起身掩唇假装打了个哈欠:“你先回去吧,我要再睡会儿。” 李同光却一把拽住了杨盈的胳膊,带着酸涩的语气质问道:“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我刚刚看到的事吗?” 杨盈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 李同光被杨盈弄得心急如焚:“你竟然问我什么事?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杨盈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如何知道?” 李同光:“方才我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你与郭宁在床上纠缠不清,我好歹也是你的夫君吧,你……你这般……我该如何自处?” 杨盈被李同光这一番话弄懵了,盯着李同光愣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不理解你,李同光,我真的不理解你。” 李同光看着一边说着不理解,一边还摇着头的杨盈,真是又急又气:“难道你真喜欢……女子?” 杨盈听后直接被李同光气笑了,推着李同光往门外赶,李同光依旧不停的说:“杨盈你如果不喜欢女子,你向我解释啊,你说什么我都信的,你没觉得那郭宁对你有些不对劲吗?哎……哎哎,你老是往外推我做什么?你听我说……” 直到被赶到门外,李同光趴在门上,继续说:“杨盈,你说话啊,你倒是给我个解释啊?杨盈,杨盈……” 杨盈一觉睡到晌午,直到郭宁端着香喷喷的饭菜来敲门她才起。 郭宁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红烧肉递到杨盈嘴边,然后满面笑容的看着杨盈:“阿盈,你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敢说这京城没一个厨子能做得出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在今日之前杨盈并没有觉得郭宁待她亲近些有什么不妥,经过李同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才让杨盈突然反应过来,此时郭宁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即热切又害羞,怎么会这样呢?杨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分明早就告诉郭宁自己是女子了,她怎么会喜欢自己? 杨盈用筷子夹住了郭宁喂到嘴边的肉,放到了碗里,郭宁见状有些失落:“阿盈可是不喜欢?” 杨盈反问她:“你喜欢吗?” 郭宁低声道:“自然是喜欢的,不过若是阿盈不喜欢,那我以后也不喜欢。” 杨盈:“我不是说肉。” 郭宁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杨盈,杨盈一脸认真的表情让郭宁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害羞的低着头:“自然是喜欢的。” 杨盈顿时脸色煞白,完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还真让那李同光说中了,这……这成何体统啊!如意姐,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第42章 她在意我 杨盈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尽量使语气平静:“宁儿,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不喜欢的话,你也不喜欢,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我希望你也不要喜欢了好不好?” 郭宁知道她这次又没在说肉,委屈顿时都跑到眼睛里了,她没有回复杨盈,低头抽泣着跑出去了。 杨盈见她出去,才深深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又是荒谬的一天……” 傍晚,沫儿急匆匆地跑到杨盈房间,累得气喘吁吁:“王妃不好了!郭小姐不见了。” 杨盈大惊失色:“什么?郭宁不见了!”这下完了,郭宁可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凶手又在暗处,倘如她被坏人盯上,只怕是凶多吉少,“得赶快找到她才行,沫儿,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在宫里寻找,切莫张扬,人多眼杂,不要让有心人得了消息,发现她后立即通知我。” 沫儿点点头,急忙转身去寻,杨盈借着轻功上了屋顶,在宫里四处寻找。 半个时辰过去了,杨盈和沫儿都一无所获,恐怕郭宁此时已经在宫外了。 李同光气呼呼的从宫里出去了,他不明白杨盈究竟是怎么想的,心里闷了一口气难受的紧,于是驾马去郊外散散心。 没想到出城后没一会儿,竟然碰见三四个土匪正在打劫一辆马车,那车夫已经被杀死了,出来阻止的丫鬟被一个脏兮兮不怀好意的男人扛了起来,领头的男人发出恶心的笑声,掀开马车的帘子钻了进去,里面马上传出年轻女子惊恐的叫声。 李同光一个飞身从马背上跃起,瞬间落到他们面前,几招便制服了外面的土匪,可惜的是那丫鬟被一个吓破胆的土匪捅死了,于是李同光赶快跑到马车上,掀开帘子一把将那个正在对车内年轻女子图谋不轨的土匪头子拽了出来,那土匪头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的。 谁知等他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就朝李同光扔了过去,还好李同光反应快一把接住了,那匕首差一点就刺到他眼睛,‘滴答,滴答……’被匕首划破的手开始滴血,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之前杨盈被初太后虐待的惨状,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杀意,快步移动到那土匪头子面前。 土匪头子看着握着匕首,满眼杀意的李同光,吓得瑟瑟发抖:“少侠,别杀我!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别杀我啊……” 李同光没有丝毫表情的看着他:“没人跟你说过不能欺负女人吗?”话音刚落,匕首便从那土匪脖子上划了过去,喷出来的血溅到了李同光的脸上,竟不让人害怕,反而还有种病态感的帅。 李同光将马车的帘子扯了下来,将车内被欺负的年轻女子包裹起来,将人从马车中抱到自己的马上带了回去,那女子一路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李同光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进京之后便将人丢给王武处置了。 王武禀报道:“王爷,刚刚宫里传出消息说郭小姐不见了,王妃正在寻找。” 李同光:“我知道了,你先把那姑娘安置吧。” 杨盈出宫继续去寻郭宁,正好与刚回来的李同光碰见了,看见李同光一脸血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李同光看见杨盈很开心,但也还生着气,故意冷言冷语地说:“没事,是别人的血。” 杨盈不信,拽着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李同光的手受伤了,李同光刚想躲开,杨盈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你骗人,明明手都受伤了,躲什么?” 李同光赌气,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不要你管,去找你的郭宁吧。” 杨盈两只手往后面一背,唇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李同光被杨盈盯得耳朵红了:“你……看什么?” 杨盈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对劲。” 明明刚刚还觉得自己占理,可被她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我哪有不对劲?” 杨盈:“我分明是在说你受伤的事,你却把郭宁扯出来,你不会吃醋了吧?” 李同光目光闪躲,准备狡辩却被杨盈先打断:“李同光,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李同光一下愣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 杨盈笑了笑,拍了李同光一下:“哈哈哈,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喜欢男子,我只是把郭宁当作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之人,并没有其他的,昨晚是因为打雷了,她害怕才来同我一起睡的。” 杨盈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帮李同光简单包扎了一下:“好了,咱们得快点找郭宁了,她一个人不安全,倘若她有什么不测,明日就没法向百官交代了。” 李同光:“好,我同你一起找。” 杨盈翻身上马:“不行,我们得分开找,这样更快一点,我们最好得在天亮之前找到她。” 李同光:“可是……” 杨盈等不及再听他说话:“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出发。” 李同光看着杨盈匆匆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那手帕,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她不喜欢她,她在意我。” 第43章 我是可怜你…… 杨盈往南边去,李同光则是往相反的方向寻找,到了一片竹林附近,李同光感觉四周不对劲,刚准备让马减速,正前方却突然出现两根银丝,倘若不是银丝把月光反射出来,让李同光反应过来跳下马,那此刻他应该已经和那匹可怜的马一样身首异处了。 四周从竹林间窜出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一起进攻李同光,一招一式都十分果断,带着毫不犹豫的杀意,李同光虽然很厉害,但那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况且有那么多人,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肩膀、手臂、后背都被划伤渗出鲜血。 李同光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速战速决,于是将已经受伤的左臂装作弱点,故意暴露在黑衣人面前,引诱黑衣人前来攻击,他们果然上当了,李同光看准时机逐个击破,但左臂也因此被刺得血淋淋的。 李同光看了看左手上杨盈给他包扎的白色手绢,此刻已经被血浸透,他不想再把那手绢弄脏,小心翼翼地解开装进怀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煞白:“不好,杨盈有危险!” 杨盈驾马到之前安置过郭宁的小院,发现院里有点点烛光,于是赶快跑到屋里去,在屋里哭红眼的郭宁被突然闯进来的杨盈吓了一跳,但看到她的一瞬间更难受了。 杨盈找了她好久,累得气喘吁吁:“郭宁你……干嘛要乱跑,你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郭宁带着哭腔:“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危不危险干什么?” 杨盈辛辛苦苦找了半天,却听到她这么讲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想要你的命吗?难道就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郭宁也跟她犟:“我不要你管!” 杨盈控制住情绪:“我是可怜你……” 郭宁听到‘可怜’这两个字,原本眼角还带着泪,却像是疯魔般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你爱我,可你竟然说可怜我?哈哈哈哈……可怜我……” 郭宁不再像以前那般楚楚可怜,脸色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死死盯着杨盈:“你凭什么可怜我?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反倒是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说可怜我?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他们三个都是我亲手杀的,背叛我的人,我会亲自送他们下地狱。” 杨盈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发现桌子上的烛光冒着隐隐约约的白烟,身体顿时脱了力,腿变得软绵绵的,直接一下坐在了地上,杨盈用手扶着昏昏沉沉的头摇了几下,想让自己尽量清醒点:“你……下毒了!” 郭宁唇角漏出一丝冷笑,躬身蹲下来与杨盈平视,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杨盈的脸颊:“对啊,为你特意准备的,你可还喜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过我,我还曾天真的以为你至少会与他们不同……” 郭宁目光突然狠戾起来,猛的抓住杨盈的衣领:“可你们都是一样的!最后都会背叛我!抛弃我!我最敬爱的父亲为了娶富家女,亲手杀害了我的娘亲,把我卖到了妓院;曾对我许下山盟海誓的林易郎君,竟然同往日待我最为亲近的郭雨姐姐有私情;我心悦于你,你却一心想置我于死地。阿盈你别怕,马上,马上,你就能像他们一样面带微笑的离开这个世界,而我会继续像一个公正的神明一样,惩罚这世间一切罪恶之人,亲手送他们下地狱,不仅如此我还要……” 杨盈此刻看到郭宁正后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向这边射了一支冷箭,于是立即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正在气头上的郭宁推到了一边。 “嗖——” 刚刚赶来的李同光正好看见这一幕,惊慌失措的大叫:“不——要!” 但为时已晚,此刻那支箭正中杨盈胸膛左侧,李同光拼了命的向杨盈跑过去,但随着离她越来越近,此刻的杨盈也慢慢地倒在地上,郭宁没想到杨盈会为了救她,而替她挡箭,于是立即爬到杨盈身旁想要把她扶起来,却被赶来的李同光一下丢到了一边。 李同光看着杨盈胸口插着一支箭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疼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双手抖颤着将杨盈抱了起来,此刻他左臂的剧痛远不及他心里的半分…… 第44章 我不信神佛,只信因果 李同光将杨盈带到最近的医馆,现在已是深夜,郎中也早已歇下了,李同光硬是在门外把郎中喊了出来。 李同光急的满头大汗,还不顾威胁郎中道:“你若治不好,我定亲手取下你的人头!” 那郎中年龄大了,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子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又听到这话,腿都吓得发抖。 李同光见这郎中愣在这里更急了:“还不快救人!”那郎中吓得赶快回神,将人迎了进去。 李同光小心翼翼的将杨盈放在床上,那只受了重伤的左臂,瞬间像一根软绵绵的面条一样耷拉下来,郎中看到立即提醒他:“公子,你这手臂需要马上治疗,否则……” 李同光烦郎中一直在这啰嗦不赶快救人,冲他凶道:“先救她,不用管我,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下郎中不敢再啰嗦,马上查看杨盈的伤口:“还好,没射中心脏,要是这支箭再偏一寸,即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下李同光松了口气,郎中也松了口气。 郎中拿了块布,折了起来塞到杨盈嘴里,又拿了把小刀,用烈酒擦拭过后,准备将杨盈的伤口划开一点点,慢慢拔出来,如果直接拔箭的话,空伤害到心脉,嘱咐李同光:“公子,拜托你帮我扶着点这位姑娘,一会动刀的话会很痛,你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李同光照着郎中的话,用右手紧紧的控制住杨盈的两只手,由于左手一点力气使不上,李同光直接用上半身压着杨盈的双腿,以防她乱动。 郎中下刀时,应是李同光贴着杨盈的缘故,他真真切切听着杨盈疼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压制着杨盈的挣扎,这样他仿佛真的感受到杨盈身体那种难以抗拒的疼痛,想到这眼角的泪便流了出来,那可是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动刀啊,他的阿盈得多疼啊…… 郎中将那支箭拔出来时,杨盈的血溅到李同光的脸上,杨盈疼到晕了过去,那郎中赶快将那出血的位置用带了药粉的纱巾握住,李同光看见杨盈昏死过去,又用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颤颤巍巍的问道:“她……这是死了吗?” 郎中:“没有,她只是晕过去了。” 李同光看着杨盈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根本不信那郎中的话,情绪十分激动,像疯了般似的抓住郎中的衣领:“你把她救活啊,她怎么一动不动了?你快救人啊……” 无论郎中怎么解释,李同光都听不进去,可他在这般耽误治疗,恐怕杨盈真的会失血过多身亡,于是郎中告诉李同光:“我现在需要你去外面等一会,你给我两个时辰,我把人给你救活,如果她没醒,你来取我命。” 这下李同光信了,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医馆门口等待着漫长的两个时辰…… 天渐渐亮了起来,小巷里走出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婆婆,她走得很慢很慢可还是一不小心跌倒了,李同光回过神上前准备把老婆婆扶起来,可老婆婆却十分紧张她的竹篮,即使自己跌倒也紧紧的抱着竹篮。 李同光蹲下来对老婆婆说:“阿婆,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竹篮,我只是想把你扶起来。” 老婆婆这才安心接受他的帮助,把人扶起来后,李同光嘱咐道:“阿婆,日后可要记得注意脚下,别再摔跤了。” 老婆婆对他心生感激,于是小心翼翼的掀开自己的竹篮上的帕子,那里面只有一个苹果和一枝花,以及六支香,但那苹果又大又红想必十分脆甜,那花儿不仅洁白无瑕就连花开得都正正好。 这是老婆婆没日没夜的为他人缝补衣物,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的,她的小女儿生前最喜欢吃苹果,但她们太穷太穷了,每次只能等到傍晚卖水果的老板收摊时要些卖不出去的,但她的女儿依旧很开心。 老婆婆从竹篮里面拿出了三支香递给李同光:“小伙子,谢谢你啊。我看你面容憔悴,眉眼间全是忧虑,想必你近日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拿着这三支香,到前面的庙里去拜一拜,那里的神仙啊很灵的,能消灾降福,保平安,最重要的是心诚则灵。” 李同光是从来不信神佛的,但听着听着老婆婆的话,眼眶不禁湿润了,李同光接过香,含着泪抬头对老婆婆挤出一个微笑:“知道了阿婆,我会去的。” 李同光顺着老婆婆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个庙,他没有去主殿,而是走到一个不算很大,甚至有些小的殿中,跪在一个面目狰狞、浑身漆黑、如同妖魔般的神像之下,双眸微闭,双手合十,像一个十分虔诚的信徒:“我不信神佛,只信因果,有所图,必然会有所失。倘若这世间真有神佛,我希望杨盈一生平安无虞,我愿替她承受所有的伤痛与苦难,你若是神就请保佑杨盈,你若是魔就请只惩罚我,这便是我所求的因果。” 第45章 我对你不是喜欢……是爱 这世间本没有神明,是人们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某种需求,所以创造了神明,人们又赋予神明无尽的神力,渴望神明用那无尽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达成某种心愿,他们也为此虔诚的祷告,希望自己如愿以偿…… 李同光以前一直认为神不过是人们自己想象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看着那些一个个跪在一座冷冰冰的佛像下拜了又拜的人,觉得他们简直是愚蠢至极。 但此刻,他是真的希望这世间有神明,这样他或许就有机会替杨盈躺在病床上,他的阿盈也不会生死未卜,就这样一直跪到香燃尽,李同光才起身回医馆。 郎中站在医馆门口来回踱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李同光见状立即跑了过来抓住郎中的肩膀:“怎么样?阿盈是不是醒了?!” 郎中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暂时还……没有,不过……” 李同光急得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你不是拿你的性命担保,两个时辰她就会醒吗?” 郎中真怕李同光下一刻就杀了自己,赶紧补充道:“伤口已经处理好,而且已经把血止住了,命是肯定保住了,按理说现在确实该醒了,但这只是暂时没醒,要不你去陪着她再等会儿?没准儿一会就醒了。” 李同光握紧拳头:“再信你最后一次,如果她再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刮了你。” 郎中赶快点头哈腰地将李同光请到屋里,心里念叨:‘姑娘啊,我可与你没什么仇怨啊,你可要赶快醒过来,把这尊大佛带走吧,他太恐怖了。’ 李同光进屋后放轻脚步,坐到杨盈床边,看着杨盈苍白的脸颊,不禁又红了双眼,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得轻声道:“阿盈,你得多疼啊……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要是我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替你挡下这一箭,你也不会……” 李同光的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滴在了杨盈的手背上,李同光缓了下情绪,继续道:“阿盈,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中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根本来不及想着去抓凶手,第一反应就是立即救你,但当我真赶到你身边时,我害怕得浑身发抖,看着你奄奄一息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要失去你了……我真的怕了,所以等你醒来,今后我一定对你寸步不离,贴身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绝对!” 李同光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杨盈,更难过了,抓着杨盈的手痛哭:“阿盈,呜呜呜……我错了,求求你……快醒来好不好,呜呜……” 突然,李同光感觉自己抓着的手好像动了动,赶快看向杨盈,只见杨盈微微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得吐槽他:“李同光……你好烦啊,我好不容易睡个觉,你却在我旁边啰嗦个不停,就不能让我好好……” 李同光带着哭红的双眼笑了起来,没等杨盈说完,直接俯身抱住了她。 杨盈拍打着李同光的背:“啊,疼!你压到我伤口了。” 李同光赶快起来,傻笑着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太高兴了。” 李同光扶杨盈靠着床坐了起来,杨盈问他:“对了,郭宁呢?” 李同光用极其平淡的口吻道:“被当时那个黑衣人抓走了,想必现在已经死了吧。” 杨盈却急了:“什么?你怎么能让那黑衣人带走她呢?她可是三起案件的凶手,差一点就……” 李同光没等杨盈说完,眼角便泛起如同晚霞般的殷红:“可是杨盈……当时我只看得见你一人,顾不得旁人。” 四目相对时,杨盈感受到从李同光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再加上这有些暧昧的话,让她觉得他好像喜欢她:“李同光,你以后别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其他姑娘,也别对她们说这种话,要不是我了解你还对如意姐念念不忘,我真的会以为是你喜欢上我了。” 李同光认真的回道:“我对你不是喜欢……是爱。直到这次我差点就失去你,我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杨盈,我早就爱上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会放下过去,也放过我自己。” 杨盈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心慌意乱又措手不及:“你……你认真的?” 李同光抓起杨盈的手,放在自己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用非常坚定的语气回道:“真心的!” 杨盈瞬间心跳加速,感受着自己和李同光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杂乱无章却快得要命,于是赶紧把手从李同光手里抽了出来,害羞得脸通红通红:“你左手……受伤了,先出去包扎吧,这个事,咳……先放放再说。” 李同光看出了杨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偷笑了一下:“那行,这件事你可要上点心,你好好考虑一下,但别让我等太久。” 李同光后脚一迈出屋子,杨盈赶快用手往脸上扇风降温:“奇怪,这还没到暑伏,怎么突然这么热。” 谁料李同光又拐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杨盈,你很热吗?” 杨盈赶快把手藏到背后,尴尬地笑了笑,脸却更红了:“哈哈哈,没有啊。” 李同光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奇怪,明明没有发烧,怎么脸颊这么烫呢?” 杨盈赶紧把他的手扒拉开:“我真没事,你又拐回来干嘛?” 李同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差点忘了,我一会包扎完,会回朝廷上早朝,今日就是与朝臣们的截止日,我得回去应付一下,我会派王武来保护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休养,我处理完就来接你。” 李同光转身要走,杨盈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眉头微皱:“那个射伤我的刺客,似乎就是冲我来的,起初我也以为是冲郭宁来的,但当时若不是我推开郭宁时因为发力侧了下身子,恐怕那支箭已经射穿了我的心脏。看你这也是一身伤,我就更能确定郭宁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而他的最终目标是——我们。” 第46章 她心悦之人 朝堂 李同光:“据红衣卫近几日的调查,这三起案件的真凶,乃是醉春楼的一个舞姬郭宁,郭宁与第一个死者郭雨原是朋友关系,后因为发现郭雨与自己的情郎,也就是户部侍郎林因之子林易有私情,郭宁一时心中生恨,毒害了二人,第二个死者郭涣是郭宁的生身父亲,当初为了钱娶富家小姐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夫人,还把年幼的郭宁卖到那醉春楼,她也是因此毒害了郭涣。” 余庆阳:“那郭宁何在?” 李同光:“昨晚被黑衣人抓走了,现在生死未卜,红衣卫还在搜查中。” 余庆阳:“怎未见王妃呢?臣听闻王妃与那凶手的关系匪浅,不会是王妃有心藏匿吧。” ‘啪!’李同光用力拍了一旁的扶手,明显有些生气:“大胆!你怎敢诬陷王妃,王妃昨夜为了抓凶手身受重伤,现正在医馆养伤,无法上朝。” 余庆阳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正常,一脸歉意道:“是臣鲁莽了,还请王爷恕罪。” 虽然看余庆阳很不顺眼,但李同光知道他是经历两个帝王的老臣了,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可他心里过意不去,警告他:“本王希望你们日后没有证据,不要随意污蔑无辜之人,自己要对说出的话负责。” 众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余庆阳自然也听出了,李同光见台下众人一时鸦雀无声,便退了朝。 在出宫的路上,李同光遇见一个女子,起初他着急去见杨盈没甚在意身旁经过的是何人,可那女子却主动拦着他的去路,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不愧是大家闺秀,无论是行礼的神态还仪态,不仅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还尽显其家教风范。 余婉柔微微抬头,对着李同光温婉一笑:“恩公,可还记得小女?” 李同光本还皱眉,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跑来挡他的去路,正眼一瞧,眉头便舒展开,有些激动道:“哎!你……你不是那日我所救之人嘛。” 余婉柔看李同光这般模样掩唇轻笑后,便道:“正是小女。” 李同光:“你怎会出现在这宫中?” 余婉柔:“是初太后请小女入宫吃茶的。” 李同光:“初太后?你与初太后是何关系?” 余婉柔:“小女是丞相府的女眷,娘亲在世时曾与初太后的母亲交好,初太后对小女而言是如同亲阿姊般的存在。” 李同光:“你是余婉柔?” 余婉柔温婉的面容难得多了些惊叹:“公子怎知小女名讳?” 李同光:“余相夫人已故多年,余相又从不纳妾,丞相府像你如此年轻的女眷,便只能是余丞相的嫡女余婉柔了。” 余婉柔又掩唇笑了笑:“王爷当真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李同光迟疑了一刻:“你怎知本王的身份?” 余婉柔:“王爷如果想知道,不如随小女赴宴,权当是小女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届时小女也定当如实相告。” 李同光:“你不必客气,本王那日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若不想说,便不必说了本王一会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余婉柔静静看着李同光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有些失落,身后的丫鬟翠儿急忙对她说:“小姐,您怎么不直接同王爷讲,您自从那日后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还亲手画了他的画像,带着帷帽在大街上寻人便问,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 余婉柔对着翠儿苦笑了一下,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头:“翠儿啊,你可真傻。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辛苦的事呢?喜欢他,本就是自己一个的事情啊,你不用告诉那个人,自己为了他付出了多少,你只是在为你自己的喜欢付账而已,如果告诉他,只会让他感到有压力。” 翠儿:“小姐,翠儿没读过多少书,不能完全理解小姐的深意,但翠儿知道,让小姐开心的就是好人,让小姐伤心的就是坏人,王爷是坏人,小姐别喜欢他了。” 余婉柔被翠儿哄笑了,摸了摸翠儿的头:“知道我家翠儿最好了,但日后不可以在背后讲王爷的坏话哦,要是被发现了,可会受鞭刑的!” 翠儿被吓得脸都白了,赶紧东张西望地看四周有没有听到,余婉柔看着翠儿惊慌失措的模样暗自偷笑起来。 别看余婉柔表面上这么洒脱,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李同光才不是什么坏人,在她心里他是于黑暗中救她于深渊的光,是这世间最真诚热烈的男儿郎,亦是她心悦之人。 第47章 你走吧 李同光赶到医馆,却发现医馆大门紧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即破门而入,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李同光匆忙跑到里间寻杨盈,可除了一张空荡荡的床,就是昏死在地上的王武。 李同光蹲下去查看王武的情况,但怎么叫都叫不醒,见他嘴唇发紫,应是中毒了。 突然墙角的水缸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李同光手里紧握着剑,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近在咫尺时,李同光一下挑开那水缸上的竹盖,准备往里刺,里面的人哭喊着求饶:“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啊……呜呜,我只是个郎中,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吧。” 李同光:“怎么是你?阿盈呢?” 只见郎中身体蜷缩在缸里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外面,看见李同光后,这小老头直接哭了出来:“呜呜呜……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刚刚来了两个黑衣人,把屋里的姑娘劫走了。” 李同光强迫自己压住情绪,把那郎中从缸里拉了出来:“你好好想想,他们是如何劫走的。” 郎中冷静了一下回想当时:“当时是正午,医馆没有其他病人问诊,我正在给那姑娘换药,您派来的侍卫在一旁守着,可突然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从这屋里的窗户翻进来,侍卫马上来与其中一个较为强壮的黑衣人打斗,另一个则是跑去把医馆的门从里面锁了起来,然后回来欲把床上的人带走,我拦着却被那人撒了迷药,晕了过去,因为我常年泡药浴,迷药只能让我晕倒一会,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现在这般景象了,我刚准备救那侍卫,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我还以为是他们又回来灭口,就先躲了起来。” 李同光气得双拳紧握,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他的人! 李同光将王武抱到床上,吩咐郎中:“你先替他解毒。” 那郎中赶紧拿着银针为王武施针,几针下去,王武眉头突然紧皱,吐了口黑血,嘴唇浅浅恢复了正常颜色,意识逐渐恢复,渐渐睁开眼,看见李同光后,欲强撑着起身:“王爷……是属下……无能,未护……住王妃……” 李同光将他按到床上:“你毒刚解,不必逞强,你可看见来者是何人。” 王武特别肯定地说:“是郭宁!是她劫走了王妃。” 李同光急切的问到:“你确定吗?” 王武:“确定,在与之打斗中,把一人的面罩拽掉,看到那人就是郭宁,可惜被她的暗器所伤,突然浑身无力便晕了过去。” 这时跑来一个红衣卫:“王爷,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现已经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李同光:“好,带本王前去。” 自从杨盈中箭之后,李同光变得比以前更加谨慎,这次不仅派王武守着杨盈,同样安排了一批红衣卫在暗处守着,并安排在杨盈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跟踪凶手,查出幕后主使。 城外破庙 郭宁同另一个扛着杨盈的黑衣人赶到事先约好的破庙之中,此处早已荒废,廖无人烟,郭宁在紧闭的破庙门前敲了几声,似是某种暗号,门便开了。 他们带着昏迷不醒的杨盈走到一个屋子里,此时屋里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那人的背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郭宁对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神,那黑衣人便把杨盈放在一旁的杂草堆上,出去守门了,郭宁躬身向那人行了一礼:“不知丞相大人驾临,郭宁有失远迎。” 余庆阳转身凝视着郭宁:“这次行动怎如此慢?” 郭宁一脸真诚道:“丞相大人,您也知道他身边那王武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自然费了点时间。” 余庆阳懒得同郭宁计较,眼下最重要的是杨盈已经落到他手里了,他拿起一旁缺了一个角还装有雨水的破罐子,泼向地上的杨盈。 杨盈一下子被那凉水泼醒了,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想要看清当前的状况,可那伤口疼的要命,连带着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像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郭宁看着杨盈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想起她身上的伤还是因自己而受,不由对余庆阳的行为而皱眉,却终是不敢为杨盈说些什么。 余庆阳见人好像是醒了,于是走到她身边俯身蹲下,一只手掐着杨盈的脖子:“杨盈!你伙同李同光把我儿子逼死之时,可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般下场!”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逼迫杨盈瞪大了双眼,不仅看清了近在咫尺的余庆阳愤怒的脸,就连思维也清晰了点,忍着剧痛勉强张口道:“不是我们……逼死了他……他,他……是去见……他的……他的妻子……了,呃……” 余庆阳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怒目圆睁地盯着杨盈:“胡说!我儿子从未成过亲,何来的殉葬,即便是喜欢过那人,可她走后这么多年了,我儿子依然活得好好的,都是你们非要查查查,最后活活把他逼死了!我要你和李同光拿命还!” 眼看杨盈就要被余庆阳掐死了,郭宁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背后藏的短刀迅速刺到余庆阳的腰间,余庆阳传来一声惨叫:“啊——”,随后倒在了地上。 郭宁把杨盈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你走吧。” 杨盈一脸疑惑,不明白郭宁为何这样做:“你为何放了我?” 郭宁看了眼杨盈捂着左胸口处的伤口已经渗出血了,掩盖心里的担忧,冷冰冰的回道:“我欠你一条命,你快走吧。” 杨盈抓住郭宁的胳膊:“你同我一起走吧。” 郭宁冷笑了一声:“同你一起走?然后回去蹲大牢吗?” 杨盈摇了摇头,一脸恳切的看着郭宁:“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身不由己,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对你不公,我会为你做主,让你以后好好……” 还未等杨盈说完,郭宁看见杨盈身后的余庆阳突然爬起来,拔掉腰上的短刀,朝杨盈刺了过来。 郭宁下意识的推开了杨盈,那短刀却正中她心口,一股剧痛让郭宁浑身上下都止不住颤抖,一下呕出了一口鲜血,但她咬牙忍痛,立即用尽全部力气抓住余庆阳握着刀的手,突然发力带着他冲破了这个屋子的门,两个人一起滚到了院子里。 第48章 我不欠你了 这时杀红眼的李同光已经赶到他们所在的破庙前,李同光正准备破门而入,里面却滚出两个人,李同光顿时吓了一跳,但发现不是杨盈后,倒是松了一口气,上前一下把余庆阳绑了起来,便冲进屋子寻杨盈。 李同光一眼便看见地上双眼通红的杨盈,赶紧上前将人抱了起来,准备带回去治疗,但经过郭宁旁边的时候,杨盈拽住李同光的衣袖:“让我同她说句话。” 杨盈含着泪看着地上紧紧攥着胸口那把刀,双眼瞪得很大,口中还在不停吐血的郭宁:“你这又是何必呢?” 郭宁看见杨盈,眼睛瞪得更大了,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讲,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紧紧抓住杨盈的衣角,杨盈看出她的意思,俯身倾耳听她讲话,郭宁含着血坑坑洼洼道:“阿……阿盈,对不起……我,我……我不……不欠你了……” 她抓着杨盈衣角的手,随着最后的话音一起落了下去…… 杨盈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杨盈现在真的不懂郭宁有什么错,她只不过是报了杀母之仇和背叛之人罢了,如此恩怨分明之人,怎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杨盈对着郭宁逐渐冰凉的尸体暴哭,李同光担心杨盈这样再折腾下去,身体要吃不消了,便直接在背后将人打晕同余庆阳一起带了回去。 李同光把绑着的余庆阳丢到红衣卫门前,便带着杨盈去慈宁宫,宣了太医为她疗伤,自己则是在一旁默默守着,看着杨盈痛苦的模样,他也心如刀绞。 太医为杨盈换过药之后,向李同光禀报王妃并无大碍,又为李同光包扎一番后才离去,李同光坐在杨盈床边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并掖了掖被子,呆呆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幸好赶上了。” 李同光在前往那个破庙的路上,被余庆阳安排在竹林里的暗卫偷袭了,余庆阳料到以李同光的本事,自是会寻到此处,他就在破庙前的竹林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按照他的计划杨盈会死在庙里,李同光则死在庙外,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屋内郭宁会叛变去保护杨盈,屋外全体红衣卫则是拿她们的命护住了李同光。 李同光无意间向旁边一瞟,发现杨盈枕头下面漏出一个铜牌的边边,李同光看了看杨盈,然后悄悄拿了出来,是梧国六道堂的名牌,上面刻着两个字‘元禄’,这铜牌一看就是将常被人擦拭,连一丝生锈的痕迹都没有。 李同光将那铜牌死死攥在手里,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手都在发抖,眼中更是涌出不甘的泪水,泪眼汪汪得看着床上那沉睡之人,许久之后默默开口:“原来你还念着他……”眼前人依旧默不作声的睡着,李同光红着眼眶摇了摇头,攥着那铜牌起身离开了。 出宫后,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府的路上,这时一辆马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李同光没有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如同牵线的木偶般向前继续走,马车上下来一温婉的女子,是余婉柔。 余婉柔小步快走得从后面追上他,见他双目无神,担忧的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适?需不需要小女的帮助?” 李同光没有说话继续走着,余婉柔以为他没有听见,复又问了一遍:“王爷可是有什么不适?需不需要小女的帮助?”可见他依旧不言,感觉他的状态不对,于是鼓起勇气突然拉住李同光的衣袖,想让他停下来,却没想到自己没用多大的力,李同光就被她拉住了,四目相对,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还没等她开口李同光突然眼一闭就倒在她身上,常年深处内宅,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余婉柔,此刻脸已经热得发烫,她轻轻拍拍李同光的背:“王……王爷?您……” 这时翠儿走了过来,看见这个状况顿时慌了神:“小姐……小姐,这……接下来怎么办?” 余婉柔:“你过来帮我一同把王爷扶上车。” 第49章 难忘蛊 朝堂 李同光将昨日之事与诸位大臣们讲述了一遍,有些许老臣了解余庆阳,他们根本不信在朝一生都兢兢业业,未出过差错的余相竟会做出这种惊天之事。 直到他们亲眼看到余庆阳被两个侍卫押进大殿内,亲眼见到余庆阳蓬乱的头发以及疯癫的表情,才闭了嘴。 李同光居高临下,当众审问余庆阳:“身为朝廷官员却指使他人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甚至是本王王妃的性命!罪臣余庆阳,你可认罪?” 余庆阳发出疯魔般的嘲笑,趴在地上笑了许久都不停歇,直到李同光怒拍了一旁椅子扶手:“够了!余庆阳,你可认罪?” 余庆阳脸色瞬间阴厉,死死地盯着李同光:“认罪!老夫何罪之有啊?你平心而论,他们难道不该死吗?杀妻弃子的烂人和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哼!你倒是替他们带了个‘无辜之人’的好名声。” 李同光:“他们该不该死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应是由朝廷律例来决定,你无权干涉他人之事。” 余庆阳又发出一股奇诡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最终死不死我并不关心,我赌的是……” 李同光见他只是阴冷得笑着久久不言,厉声呵斥道:“快说!” “你会不会赶来救她……哈哈哈哈哈哈……” 李同光正准备继续追问余庆阳究竟为何意,胸口突然涨得要炸开似的,喉咙里顿时涌上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在越来越朦胧的视线中,看到被吓得乱哄哄的大臣们,慌忙过来搀扶他的侍卫,以及一脸阴谋得逞笑得癫狂的余庆阳…… 皇宫偏殿 王武得知李同光在朝堂上吐血,即刻拖着病体快马加鞭赶回守在他身旁,太医为李同光诊完脉,王武便急切问到:“王爷如何了?” 太医诊完脉后眉头紧皱,思虑片刻后才开口道:“王爷这脉象……像是中了蛊。” 王武顿时担忧极了:“这蛊会伤及王爷性命吗?能解吗?” 太医有些为难道:“这种蛊十分罕见,老臣也只是在古书上见过而已,此蛊乃名难忘蛊,分为雌雄双蛊虫,喜寄生于武艺高强同时又心意相通的男女,并以他们的丹田内力为食,虽然不会伤及宿主性命,但是在雌雄蛊虫进食时,会给宿主的身心带来巨大的痛苦,比如身体上胸涨、胸闷甚至晕厥等状况;情绪也会无端落寞,比如心情悲伤、想哭等,发作的状况极像相爱之人被迫离别时的感受,因此的名为‘难忘蛊’,又因为寄生条件苛刻,也是这种蛊虫存在极少的原因。” 王武听到李同光没有生命危险终于松了口气,可一想到王爷要忍受蛊虫发作时的痛苦,就不禁自责,若不是他没看好王妃,让余庆阳将人劫走下了蛊,他家王爷又怎会这般。 丞相府 翠儿正照料着余婉柔在庭院里喝茶,二人被突然从墙外翻入府中的人吓了一跳,只见来者急忙开口道:“小姐!马车已在府中的后门备好,请快随我离开。” 在看清来者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心腹阿泽后,才松了一口气:“为何要离开,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泽十分着急道:“老爷被抓了,是老爷派我来带您离开的,小姐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朝廷的官兵马上就到了。” 余婉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着急又担忧道:“你说什么?父亲被抓了!无论父亲为何被抓我都不能走,我得留在这里与父亲一起。” 阿泽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硬拉着余婉柔离开:“得罪了小姐。” 余婉柔挣扎着:“阿泽,你放开我,大胆!阿泽放开我……” 翠儿也帮着余婉柔捶打阿泽:“快放开小姐!” 正在他们三人人拉扯之际,朝廷官兵已将丞相府围得水泄不通,突然一队官兵从丞相府的大门闯进来,将他们都控制住,押回大牢关押,并直接抄了丞相府。 大牢 余婉柔和翠儿被关押在余庆阳旁边的牢房里,一开始她们只感到十分害怕,并未发现余庆阳在隔壁,翠儿害怕得瑟瑟发抖:“小姐,我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大牢,我们不会被杀头吧?” 余婉柔虽然也很害怕,但强装镇定得轻轻拍了一下翠儿的头:“快呸呸呸,翠儿,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父亲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应该不久便会出去的。” 翠儿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姐,不会是咱们昨晚碰见王爷,惹祸了吧?可我们明明只是把他送回府而已啊,又没将人绑了去,怎如今入了这大牢呢?” 余婉柔听到翠儿说李同光,有些严厉得提醒道:“翠儿,不得胡言!” 翠儿看出自家小姐有些不高兴了,识趣的道歉:“对不起小姐,翠儿说错话了。” 这时隔壁的余庆阳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听着有些像自己的女儿,犹豫得隔着墙敲了几下,扯着沙哑的嗓子问到:“柔儿,是你吗?” 第50章 我赢了 余婉柔和翠儿都听到了微弱的呼唤声,翠儿攥着余婉柔的衣角:“小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你。” 余婉柔轻轻拍拍翠儿的手背,以示安慰,看向与余庆阳只有一墙之隔的那面墙:“我也听到了,好像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 余婉柔和翠儿害怕的相互搀扶着彼此,慢慢靠近那面墙,余庆阳见许久没人回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的柔儿此刻应该已经在城外了,怎会在这大牢中呢……” 余庆阳正准备回去躺下时,突然听到从隔壁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刚刚是谁在讲话?” 这次余庆阳听出确实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耳朵紧紧贴在墙上,急切地问道:“柔儿,你怎会在这?我不是派阿泽带你走了吗?” 余婉柔也听出来余庆阳的声音,瞬间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视线逐渐朦胧:“父亲还在牢中受苦,女儿怎能独自逃走?” 余庆阳听自己女儿这般说,心中便难掩愧疚。 他的女儿自小不仅十分聪慧,而且也是最乖巧懂事的,生得也是格外貌美,当初刚刚及冠,媒婆便们快要踏烂相府的门槛。 他在复仇之前便为余婉柔想好了退路,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心腹阿泽,阿泽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忠厚老实,待自己被捕之后,让阿泽带她隐姓埋名去江南的私宅过平凡日子。 但余庆阳忘了他的女儿不止聪慧漂亮,还十分孝顺,他没料到她会不愿离开,甚至因他进了这阴冷的大牢。 余庆阳老眼满含热泪,颤抖的手抚摸着隔开他们父女的墙:“柔儿,爹爹终是连累了你……是爹爹对不住你。” 余婉柔听到自己年迈父亲的哭腔,自己也不禁难过得哭了起来:“父亲这么好的人,定是朝廷误会了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柔儿替您向朝廷解释好不好。” 余庆阳不忍心再欺瞒于女儿,便将自己所做的事全都告诉了余婉柔,以及他上次抓住杨盈时,在杨盈身上下了‘难忘蛊’。 他把雌雄双蛊虫都下在了杨盈体内,只要与她心意相通之人与她接触,那雄蛊虫便会从伤口进入他的体内,这也是余庆阳安排一众杀手在那破庙前刺杀他的原因,即便没能杀了李同光,也要让他留个伤口,好让蛊虫进去,这样才能让让他们二人一生都受其折磨,好让他们永远记得他的儿子是死于他们之手。 余婉柔听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愿相信那个一向亲和慈善的父亲,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自小最敬重的父亲竟然会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带着痛心疾首的心情对余庆阳说:“父亲您这一路的重重算计,步步为营竟只是为了给阿兄复仇?” 余庆阳听她这般问他,竟有些生气:“柔儿,你也怎这般质问我?余茗他可是你的亲兄长啊!你难道忘了他曾经是如何待你的吗?” 余婉柔看着父亲执迷不悟的样子,不禁落泪:“父亲您怎就不明白,阿兄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殉情而亡,不是受谁所害,女儿也从未忘记过阿兄,阿兄于我而言是这世间最好的哥哥,父亲也是这世间最好的爹爹,但这件事确是您错了。您想过没有,只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私仇,这期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余庆阳突然癫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傻女儿啊,你是被那李同光迷了心智,外人说什么都信,那些人的命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倘若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要他人活那么好有何用?” 余婉柔泪流满面,在翠儿的搀扶下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摇头:“父亲……您怎会变成这样?” 余庆阳此刻已听不进余婉柔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 皇宫偏殿 太医拔掉李同光身上最后一根银针,他才缓缓有了意识,王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李同光扶着坐了起来,李同光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从烦闷的胸口涌了上来,此刻眼眶竟涌出一滴泪出来,顺着脸颊慢慢下滑,李同光用手将那滴泪抹了下来,盯着看了一瞬,眉头紧皱,一脸不解得看向太医:“本王这是怎么了?” 太医躬身行礼,并将病因与他讲了一遍,李同光听后愣了许久,又开口问道:“王妃如何了?” 王武:“慈宁宫的人来报王妃还未醒,不过现在看来应是王妃体内的蛊虫作怪,想必王妃是昏迷了。” 李同光又是一段沉默,不过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滴快要干的泪在指尖捻了捻,然后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大牢 李同光带王武来到余庆阳的牢房前,脸上带着难掩的戾气,一旁的狱卒见状赶忙上前将余庆阳牢房上的铁链打开,将人请了进去。 余庆阳穿着破旧不堪的囚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听见门口有动静,以为是送的狱卒,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但见来人李同光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看着李同光苍白的嘴唇一脸的病态,不禁更兴奋了:“哈哈哈哈……看来这蛊虫奏效了,‘难忘蛊’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 李同光转身一下便拔出王武腰间的佩剑,刺向余庆阳的左腿,余庆阳疼得一下便脱力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啊!” 李同光握住那剑柄用力且缓慢得往里旋转,用暴力来威胁余庆阳:“说!这蛊如何解?” 余庆阳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嗷嗷叫,额头上全是冒得冷汗,但他竟然强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你做梦都别想知道!”随后还往李同光身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来表示他对自己生命的不屑一顾。 李同光‘唰’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冷声对一旁的狱卒道:“来人!上鞭子,盐水和烙铁!” 先是将人拿鞭子抽得遍体鳞伤,然后又拿一大桶盐水将人浇了个彻底,最后拿烙铁又灼烧余庆阳的胸膛,被烧红的铁块与人的肌肤相触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就像烤肉一样…… 余婉柔在一旁的牢房里,听着隔壁不断传出父亲的惨叫声,除了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大喊着让父亲赶快招了,可余庆阳依旧那般固执,一个字都不愿说,只是在李同光给他的喘息间嘲笑李同光的无能,以及不断激怒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同光在余庆阳第58次说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将刀架在了余庆阳的脖子上,已经失去耐心的他对余庆阳怒吼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余庆阳在看见那把终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时,露出一丝笑意,丝毫没有犹豫的凑了上去,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没等李同光反应过来,余庆阳的鲜血便喷在了他的脸上,李同光赶紧上前抓住余庆阳的衣领,急切得问道:“快说!快说!这蛊要如何解?” 余庆阳的口中不停在吐血,嘴角确是上扬着,只听他含着血呼噜呼噜艰难的地说出三个字:“我……赢……了……”最后头一歪,盯着与自己女儿相隔的那面墙落下了一滴泪,便彻底断了气。 第51章 他得救她 余庆阳已经断气了,李同光依旧抓着他的尸体不断摇晃,满是愤怒:“说啊!你倒是告诉我,这蛊要如何解?本王命令你现在立刻起来告诉我!” 王武在后面拉住李同光,劝慰道:“王爷,他已经死透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李同光一把甩开王武的阻拦,怒气冲冲道:“起开!”随后站了起来,走到隔壁的牢房外呵斥狱卒:“打开!” 狱卒吓得一激灵,立即上前开了锁,李同光进去抓起地上哭得眼睛都红肿的余婉柔,厉声道:“你可知这蛊如何解?!” 余婉柔被吓得委屈的摇了摇头,李同光其实本就知道她与此事无关,但仍抱有一丝希望,哪怕她知道一点也好,可现在看了余婉柔当真一无所知,李同光将人丢到一旁,便离开了大牢。 余婉柔颤颤巍巍地爬到自己惨死的父亲身旁,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 王武跟在李同光的后面小心翼翼得问道:“王爷,余小姐要如何安置?” 李同光现在根本无心在意旁人,只想快些查出这‘难忘蛊’要如何解,于是随便丢给王武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皇宫 李同光召集宫中所有太医去寻‘难忘蛊’的解蛊之法,也向民间发出了告示:凡能解此蛊之人,赏京中佳院一座,良田十亩,黄金百两。 此告示一出,前来解蛊的大夫便数不胜数,李同光整日便坐在太医院的诊室里,被各种各样的大夫施针,喝他们配的奇苦无比的药,一天下来蛊虫非但没解,李同光已经被折腾得不行了。 傍晚,王武把晚膳端到李同光面前:“王爷,该用膳了。” 李同光端起白粥,刚用汤勺舀到嘴边,顿时泛起恶心,赶快将粥放到桌子上,端起地上的铜盆吐个不停,一旁的一群大夫见状吓得立刻都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着:“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李同光吐的全是今日喝的药,王武赶紧上前接过那铜盆,并递给李同光一个手帕,李同光擦过嘴后,将那手帕摔倒了地上,冲那群跪地求饶的大夫吼道:“本王不想听求饶!只要结果!都给本王继续!” 这时李同光发现角落里有一位穿着十分朴素却整洁的民间大夫,他是刚刚唯一没有下跪求饶之人,李同光走到他身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你是何人?可有解蛊之法?” 只见这人躬身行礼:“回王爷的话,小民名唤范云,确有解蛊之法。” 李同光露出惊喜的神情:“当真?!那你快给本王解蛊,事成之后奖赏可翻倍!” 听到奖赏,范云却不露半分喜色:“小民不要钱财,只求王爷能许我两件事。” 李同光焦急问道:“你讲,凡是本王能做到的都许你。” 范云:“第一件事是请恕我给您下毒的罪,是我下药令您方才将今日所进食的汤药都吐出,以防影响为您治疗的效果。” 李同光有些震惊:“你就当真这般自信能解了这蛊?倘若你解不了可知是何下场?” 面对李同光的威胁,范云依旧面不改色坚定地说道:“倘若小民解不了,王爷大可以将我的命拿走。” 这话竟让李同光感到十分安心,唇角有了一丝笑意:“好,本王许你无罪,那第二件事呢?” 范云有些紧张道:“第二件事是……放了丞相之女余婉柔。” 李同光唇角的笑意消失,有些疑惑这人与余婉柔是何干系?为何拒绝佳院、良田和黄金也要保她,但迟疑一刻后,什么也没问:“好,许了。” 范云寡淡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欢喜,他没想到李同光会这么轻易便答应了,他欣喜自己终于也能护住她了…… 十六年前 身为庶子的范云虽然出身于医学世家,但他娘是世人眼中低贱的丫鬟,生下他没多久便离世了,范云便在当家主母的身边生活。 可那主母是个泼辣善妒的性子,经常苛待打骂他,范云小小年纪就被饿得只剩一副皮包骨的模样,身上还总是浑身淤青,就在他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时,遇见了余婉柔。 她年长他两岁,那年她得了很严重的风寒,被她的母亲带到范府住了有月余,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范府后院的池塘边,那晚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天活又饥肠辘辘的范云,刚刚又被主母因为莫须有的理由用荆条抽打了一番,范云双目空洞一直走向池塘,就当他以为下一步就要解脱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倒在地。 刚刚恢复得能下床的余婉柔,趁着母亲睡着偷偷遛到外边想透口气,谁料却迷路了,不自觉便来到这附近,四处张望寻路时,正好看到要投溪的范云,于是赶忙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拉了回来,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结果两人都跌坐在地上。 余婉柔喘着气对范云道:“娘亲说小朋友在晚上是不可以来水边的,很危险的,你阿娘没同你讲过吗?” 范云委屈得哭了出来:“呜呜……我……我已经没有娘亲了……呜呜呜” 余婉柔当时还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继续问他:“怎么会没有娘亲呢?我娘亲同我讲过每一个小朋友都会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娘亲。” 范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继续哭着说:“呜呜呜就是我再也……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余婉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小小的手帕包裹着的麦芽糖递给范云,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吃个糖就不难过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麦芽糖,每次只有我乖乖喝完特别苦特别苦的药,娘亲才会给我的。” 范云打开那精致的小手帕,小心翼翼得将那块糖放进嘴里,真甜,这是他第一次吃糖,他想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真好,幸福真好,眼泪更加止不住的往外涌。 余婉柔见人吃完糖哭得更凶了,赶快倾身轻轻抱住了他,学着以前娘亲哄自己的样子,用自己的小手温柔轻抚着范云骨瘦如材的脊背,唱着娘亲唱给她的童谣:“乖乖不流泪,阿娘永伴于身侧,会好的,会好的……” 范云的情绪逐渐缓和下了,余婉柔见他不哭了,听到打更的声音,知道已经很晚了自己要回去了,于是起身同范云告别:“小弟弟,别难过了,我阿娘讲过永远会陪着我的,你阿娘应该是迷路了,但她绝不会离开你的,等她来接你就赶快同她回去吧,很晚了我也得回去了,回见。” 那晚过后余婉柔因为吹了风,又发了一次高烧,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关于范云的记忆也因此变得模糊,后来范云偷偷来寻她,但她已不记得他了,范云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他而言她是集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而他自己则是人见人厌的庶子,也便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她了。 那晚过后范云再也没想过自尽,这些年范云一心苦学钻研医术,随着他越来越大也逐渐摆脱了那当家主母的控制,虽然日子依旧清贫,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他怀里常揣着用一条又小又旧却很精致的手帕包裹的麦芽糖,他终于过上了幸福且平淡的日子。 直到前日得知丞相府被抄,余婉柔被关入了大牢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得救她。 第52章 请王爷保持清心寡欲 范云如实相告:“不瞒王爷,这难忘蛊虽实属罕见,但小人有幸曾遇见过一对中了此蛊的夫妇,他们是养蛊人,一次意外受伤后不幸中了此蛊,他们说这难忘蛊蛊虫,只要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会死,但雄蛊虫较为强壮难以杀死,所以要想解蛊,只能从雌蛊虫入手。” 李同光听他这么讲好像看到了希望,有些着急的追问道:“那如何消灭雌蛊虫?” 范云犹豫了一下:“因为雌雄蛊虫对彼此是有感应的,而且它们都寄生在离宿主心脏最近的血管里,所以要取雄蛊虫宿主的心头血来将雌蛊虫宿主体内的蛊虫引出才行。” 王武一听到心头血这三个字,顿时担忧起来:“王爷,不可啊!那可是心头血,弄不好会出事的。” 范云补充到:“只有心头血处雄蛊虫气息浓度最高,而且必须在雌蛊虫的发情期才可以骗过雌蛊虫,引其出来,倘若用其他地方的血,一旦惊动了雌蛊虫,它变会藏的更深,就更难引出了。” 王武还要继续阻止,却被李同光打断了:“何时取血?” 范云:“小人得先看一下雌蛊虫,才能判断其发情期。” 李同光起身,带着范云去看杨莹的情况。 慈宁宫 范云为杨盈把过脉后,对李同光道:“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至今仍昏迷不醒,正是这雌蛊虫在发情前期过分活跃导致的,大约再有三日,这雌蛊虫就到了发情期,届时便可取血引虫了,不过……” 李同光见范云欲言又止,便问:“不过什么?” 范云有些难为情,靠近李同光对他小声耳语道:“这几日还请王爷保持清心寡欲,切莫受蛊虫影响,万不可同王妃行房事,否则就无法引出雌蛊虫了。” 李同光面色有些尴尬,后退了一步,手攥紧放在嘴边假装咳凑了一下:“咳,你……你多虑了,本王……自会抑制己心。” 这三天范云一直在忙着为李同光去心头血做准备,还调配了不少药给李同光和杨盈喝,这三天一直风平浪静的,并没有出现过范云说的那种被蛊虫牵引的欲望,李同光不由暗自嘲笑了自己,白白提心吊胆了几天,怕自己伤了杨盈,还泡了两晚的冷水澡,李同光念着明日就要取血,便早早睡下了。 夜半三更,李同光突然感到体内一股燥热,浑身难受的紧,身体随着潜意识慢慢起身,走向殿外。 慈宁宫 李同光一路上跌跌撞撞就像一个醉酒的男人,完全失了理智,到了杨盈寝殿外,一下踢开了门,晃晃悠悠的冲到杨盈的床边,杨盈此时也是出了一身汗,浑身燥热难受,但李同光比她甚之更甚。 李同光的视线模糊,但他熟悉她的气味,他知道面前的是杨盈,李同光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去触碰她那朦胧的脸颊,润滑如玉,他心里怒火中烧,理智却还在隐忍克制他,可没想到下一秒,一双手臂顿时缠住了他的脖子,硬是将他拉了下去,拉入了万丈深渊…… 他吻住了她,是急切的,燥热的,激烈的…… 两人正是情到浓时,李同光的后颈突然被一人重击,顿时晕了过去,下一刻同样杨盈也是。 王武掐着腰气喘吁吁的站在床边,急得出了一头大汗,边擦边说:“还好还好,幸亏赶上了,那范云大夫让我守门,我就去趟茅房的功夫,没想到就被你俩钻了空子。” 王武见他俩衣衫不整的样子,赶快捂上眼睛,没眼看:“这……这这成何体统啊,看了要长针眼的啊。”于是赶快将自家王爷扛走了,并将杨盈的门从外锁死了。 第53章 引虫 王武把李同光带到偏殿的卧榻上,便即刻告知范云,范云得知后,赶忙跑去查看了杨盈的情况,杨盈此刻虽然是昏迷状态,但依旧出了一头汗,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经过范云仔细把脉检查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惊动雌蛊虫,不过经他俩这一闹,雌蛊虫倒是提前发情了,看来今夜就得取心头血了,时间拖得越久,雌蛊虫就越是这么人。王武,拜托你派人帮我准备的东西拿来,并把你家王爷带来。” 王武一听要取血了,赶快跑出去安排起来:“来人,你去拿范大夫准备的东西,你去准备热水,你去把我这几天收集的上好金疮药全拿来,你去拿个担架跟我一起去把王爷抬过来,快快快,都动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所有都准备就绪,范云一边给小刀消毒,一边吩咐王武:“把王爷的上衣脱了。” 王武便将李同光的上衣尽数退去,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轮廓分明的肌肉,身上的线条经过汗水的滋养显得更加诱人。 王武从怀中掏出手帕为李同光擦拭身子和额头上的汗,可能是共处一室的原因,也或许是李同光体内雄蛊虫散发出的某种细微的味道,竟然导致杨盈醒了过来,只见她好像没有意识似的突然朝李同光这边的小塌扑了过来,王武见状赶快将人拦了下来,范云从怀里抓了一把药粉洒向杨盈,随后她便又晕到了,范云赶快把杨盈抱回床上,又又走到李同光旁边,对王武道:“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必须马上取血,你先去那边守着王妃。” 王武一脸担忧的看了眼李同光,又看了眼杨盈,抓着范云的手格外认真的说:“请你务必要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 范云有些嫌弃的甩开王武的手:“放心,我是专业的,你看好王妃就行了。” 范云往李同光嘴里塞了块干净的手帕,拿着消过毒的小刀,在李同光胸前摸索了一会找准位置,“呲”,血喷了出来,范云赶快拿来一个小瓶子取血,然后撒上金疮药,拿纱布帮他包扎好,便走到杨盈身边开始引虫。 范云刚把那小瓶靠近杨盈的胸前,杨盈便开始在床上乱动挣扎起来:“王武快过来按住她。” 王武赶紧过来一只手按住杨盈肩膀,一只手攥住杨盈的两只手,腿被范云绑了起来,杨盈被控制的动弹不得,只能痛苦的哼哼唧唧。 范云继续引虫,拿着那小瓶子在杨盈胸前停留一会儿,便看见杨盈胸前的里衣鼓起了一个虫子般小包,范云将瓶子慢慢往上移,那蛊虫也跟着往上走,王武看着那小包在杨盈的皮肤里从胸前移到手臂再到手背,最后到食指时,范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小刀在杨盈食指上划开一个小口,然后将小瓶里的血滴到事先准备好的火盆里,此刻只见从杨盈食指的伤口处冲出了一个黑色的小虫在那滴血掉进火盆前钻了进去。 “呲”,随后火盆里冒出了一缕细烟,为杨盈把过脉后,也确认无碍了,范云才算松了口气,用衣袖擦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王武:“这……这就好了?那我家王爷呢,他体内的蛊虫咋办?” 范云:“雌蛊虫已死,过不了多久雄蛊虫也会死,蛊虫的尸体会随着正常排泄离开王爷的身体,现下王妃和王爷都已经无碍了。” 王武听到他们都没事才终于面露喜色,拍着范云的肩膀:“不愧是神医,相当于华佗在世啊,放心,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范云拨开王武的手:“我不求什么赏赐,只希望王爷信守承诺便好,我先回去了,你好生照看着他们吧。” 王武看着范云离开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果然,神医都是个寡淡的性子。” 第54章 告白 经过王武这几天的悉心照料,李同光和杨盈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这两个人醒了之后,似乎是有意避着彼此,想必是他们都在因为那晚的事而感到尴尬,李同光不知道杨盈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王武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别扭,于是给他们创造了个机会。 王武先跑去找李同光:“王爷,王妃约您去后花园散步。” 本来李同光正在喝药,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十分惊喜道:“咳咳咳,你说王妃约我?可当真!” 王武忙用笑容掩盖心虚:“当然是真的,王爷快去吧,王妃说她随后就到。” 李同光赶快起身捯饬了一番便出去了。 王武又跑到杨盈那:“王妃,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如属下带您去后花园晒晒太阳散散步吧,有助于康复。” 杨盈皱眉,不明白王武干嘛突然跑来献殷勤,心想怕不是那李同光派他来的,她现下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李同光,还是婉拒吧:“王武谢谢你的好意,我今日身子不太舒适,想在殿中休息。” 王武料到杨盈不好请,于是灵机一动:“王爷说今日阳光好,吩咐属下定要带着王妃去晒晒太阳,若是王妃身子不适的话,王爷说他亲自来抱您去,那属下就先下去回禀王爷了。” 杨盈顿时慌了,赶紧叫住王武:“等等……突然感觉身子好多了,不就是晒个太阳嘛,就不劳烦你家王爷了,你先出去,我换件衣服便随你去。” 王武躬身行礼,回杨盈道:“是。”低头时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御花园 李同光早就到了,他把自己打扮的十分精致,因为今日就要跟杨盈袒露心扉了,此刻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一直在那来回不停踱步。 良久之后李同光一眼便看到了杨盈,她身着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头发也只是随意轻挽了起来,却颇有几分随性的气质,慢慢向他走来。 李同光从未见过这般的她,直到杨盈走到李同光面前,他都没回过神,看得眼睛都直了。 杨盈见李同光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她又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气得给了他一拳:“这么热的天,你非得叫我出来干嘛?” 李同光捂着自己的胳膊,假装很疼,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夫说多晒晒太阳有助于康复。” 杨盈走到一棵树荫下:“不必,我都快好了。”然后又指着天上的烈日:“再说这么大的太阳能把人晒死好吧。” 李同光也跟着杨盈走到树荫下,看了外面的太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确实有些热。” 杨盈看李同光脸上都流着汗,便掏了个帕子给他:“擦擦吧,这么热的天,你还穿这么多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私会小情人呢?” 李同光笑嘻嘻地接过帕子,却收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用衣袖擦拭去额头上的汗:“我的汗脏,手帕我就先收着了,再说我哪有什么情人啊,不就你一个吗?” 杨盈觉得李同光变得有些奇怪,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杨盈热得有点不耐烦了:“你不会真叫我出来散步的吧,快说又出什么事了?” 李同光:“天下太平,四海安定,无事发生,我就是想见你了。” 杨盈皱眉,一脸的困惑:“你……有病吧?” 这时王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束鲜花从背后偷偷递给李同光,然后默默退下,李同光捧着花向杨盈靠近一步:“杨盈,我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做假夫妻了,我们真的在一起吧。” 第55章 他生气了 李同光双手捧着鲜花,双眸满含期待,静静等待着杨盈的回复。 杨盈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只留下了句:“对不起。”便匆匆逃离了。 只剩李同光一人在那疑惑不解,他回头与躲在树后的王武对视:“怎么回事?” 王武猜测道:“会不会是王妃不喜欢您?” 李同光被气笑了:“开什么玩笑,我能感受到她心中有我。” 慈宁宫 杨盈慌里慌张的跑回寝殿,又喝了一壶茶水才冷静下来。 翠儿见她这般神色,有些担忧:“王妃,出什么事了?” 杨盈接过翠儿递给她的手帕,拭去额角的汗,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出口:“他说他喜欢我。” 翠儿吓了一跳:“谁啊?” 杨盈:“李同光。” 翠儿心里松了口气,还笑了出来:“王妃,您与王爷本就是夫妻,王爷喜欢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方才听您那么说,奴婢还以为是旁的男子心悦您呢?当真是吓了一跳。” 杨盈叹了口气:“你先退下吧翠儿,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翠儿退下后,杨盈走到床边坐下,摸出枕头下那枚刻有‘元禄’二字的铜牌,拿在手中看了许久:“元禄,我该如何是好?”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李同光迟迟没有等到杨盈的回复,甚至连她的人都没见到,他急了:“王武!王妃现在在何处?为何我今日寻遍了皇宫都找不到她?” 王武被吓了一跳,每次他们有矛盾遭殃的总是自己:“王爷都找不到王妃,属下又怎会知道王妃去哪了?” 李同光有些诧异,没想到王武会这么讲,平日里王武是绝对不会反问他的:“你这是什么态度?连王妃都看不住,那我养你们这些探子有何用?” 人在情绪上头时,总会不由心的道出伤人的话,王武与他争辩起来:“王爷,王妃如今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软弱爱哭的小女孩了,以她现在的本事,想要甩掉我们简直易如反掌,那她为何要这么做,自然是在这皇宫之中又不想面对的人,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应该很了解她啊,如果你想要找到她,应该想想以王妃此刻的心境,如果出了宫会去哪里,会把她自己乔装成何种模样,而不是和属下在这里浪费时间。” 王武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留李同光自己愣在原地:“王武!你……” 李同光把情绪稳定下来,慢慢思考着:“杨盈会去哪?她会去哪呢?” 突然李同光想到了一个地方,决定去碰碰运气。 醉春楼 李同光赶到醉春楼,老鸨一眼就看出了他气度不凡,满身的银子味,赶快迎了上来:“呦,这是哪来的贵公子啊,您带来的贵气,把奴家这店都衬的高贵了许多,秀秀,妙妙快来迎客。” 李同光见这老鸨叫来了两个穿衣暴露的女子,眼睛赶快看向别处,眉头紧皱:“不必,我是来寻人的,你可曾见过一个女子来此处?” 老鸨挥挥手让她们二人下去,还瞥了一个不好的眼神给她们,好像在说:“没用的东西。”当看到李同光时,瞬间又挤出满脸笑:“公子说笑了,我们店怎么会招待女客呢?” 李同光想了想,取下腰间的钱袋丢给那老鸨:“那一个身形瘦小的公子呢?” 老鸨接住那分量不小的钱袋,笑的合不拢嘴,还真仔细想了想:“您别说还真有一位俊俏的小公子,他正在楼上雅间玩呢。” …… 几个身着薄衣形体曼妙的女子在雅间内,随着乐师的琴声翩翩起舞,还有两个最为妥帖细心的姑娘,在一个看起来身型瘦小却衣着华贵的俊俏小公子身旁服侍。 给小公子揉肩的姑娘笑着轻声问:“小郎君,青儿的力道如何?您可舒适啊?” 那小公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双眸含笑回道:“青青姐姐按的特别舒服,我好久都没这么放松了”,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她:“长时间给人按摩对手腕不好,姐姐拿着买些药膏。” 青儿收了银子倒是露出了几分真实的笑意:“青儿多谢小郎君怜惜。” 另一个姑娘用她那双极为好看的纤纤玉手,拿了颗葡萄喂给小公子:“小郎君,甜不甜啊?” 小公子嚼着葡萄道:“甜啊,但没霜儿姐姐的笑容甜。” 霜儿一听脸颊微红掩唇轻笑:“小公子太会讲话了。” 小公子站了起来,把腰间的钱袋取了下来,给屋内的姑娘们分了分:“姐姐们都辛苦了,来来来,都拿着,大家买点好吃的,好喝的,胭脂什么的。” 这银子一发,雅间内的氛围瞬间上来了,姑娘们都围着小公子,有人牵着跳舞魅惑,有人倒酒喂食,歌舞升平时,杨盈屏蔽掉嘈杂声,心想做男人真幸福,不对,是做有钱的男人真幸福,这样自由多好,可李同光为何偏偏执着她一人,他明明有享受这些的资本,杨盈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她还真是想不通。 突然,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气冲冲的出现在杨盈面前。 门被踹开的瞬间,雅间内的姑娘们被吓得花容失色,乱作一团全都跑了出去。 杨盈忽略掉他的怒气,开玩笑道:“你看看,这下好了,把人家姑娘们全都吓跑了吧。” 李同光气得双拳紧握,手臂上全是紧绷的青筋,却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杨盈,杨盈漫不经心的靠近他,胳膊搭到他肩膀上,对李同光耳语道:“刚刚跑出去的,你喜欢吗?要不我去把她们都再叫回来,她们真的很会服侍人,不仅温柔还贴心,怪不得男人都说这醉春楼好呢,确实让人流连忘返。” 李同光推开杨盈,转头就走,走到门口时狠狠给了门一拳,那门直接就掉了,发出了一声巨响,引得大堂内的人都往楼上看,那老鸨顿时心疼的呲牙咧嘴的,却又无可奈何。 第56章 新馆子 李同光被气走后,杨盈神色变得黯淡无光,自嘲的笑了笑:“这样,他是不是就会讨厌我了……” 接下来几天,这二人都不曾再见面,李同光没等来杨盈的解释,便独自生着闷气,整日忙着处理朝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不去找杨盈发疯,因为他知道杨盈之所以拒绝他,一定是有什么顾虑的,他得给她时间,他愿意等她。 杨盈白日里照看小皇帝,傍晚则偷偷出宫玩,她知道自己被李同光派人盯着,而正好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到底有多不值得被喜欢,好让他彻底死心。 可杨盈没想到,她已经在京中连着折腾好几日了,也不再见李同光来抓她,难道她成功了?还是说她做的还远远不够? 杨盈独自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思考:“醉春楼,酒铺,戏园什么勾栏瓦舍的,甚至赌坊都去了,这李同光怎么自上次那次就没动静了?那我这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 杨盈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听到隔壁雅间里两位贵夫人的私语。 “你听说了吗?” “什么?” “你知道京中新开了一家馆子吗?” “哪有什么好稀奇的,京中不是常有旧馆子换新馆子嘛。” “不不不,这次可不一样,这个馆子……这个馆子可是另有玄机。” “哦?怎么个说法?” “我听说那个馆子是专门招揽女客的,里面服侍人的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小郎君。” “啊?男人服侍女人吗?那可真是闻所未闻啊,这岂不是和那醉春楼没什么区别嘛。” “可不是嘛,但听说生意还挺不错的,这消息都在各个贵夫人圈里传遍了。” “哈哈哈,看来咱们这些姐妹们也都厌烦了她们那只会指手划脚的无用夫君了。” “唉,别提了,我家那男人现在不仅吃的肥头大耳的,还纳了好几房,我现在真是看见他就犯恶心,但还得装出一种崇拜他的样子,否则就会被家里的长辈指责。” “这世道对于咱们这些做女人的来说真的不易。” “好妹妹,不如改日你同我一起去那城南小巷的新馆子瞧瞧去。” “姐姐,正好我也有此意,凭什么他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咱们女子就得恪守妇道,多不公平啊。但是这种地方为了保密十分难进去,好像是要什么令牌才能进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 “令牌!姐姐你这是从哪弄的?” “这是我在一个宴会上结识的夫人给我的,这个事还是她同我讲的。” “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一会便去瞧瞧如何?”还没等那夫人回话,杨盈便蒙着面闯进来了,将这两位贵夫人吓得不轻,“啊!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们屋内。” 杨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其二人打晕了,捡起掉在地上的令牌,嘴角浮出一个弧度:“没想到这盛京城竟然还有这种地方,那我倒是要去瞧瞧看了。” 第57章 幽竹阁 幽竹阁 杨盈按照那两位妇人所说的方向寻去,还真在这城南小巷子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馆子,这一条巷子本就没有什么人,再加上这小阁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不知内情的人定是不会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当真是曲径通幽处啊。 杨盈站在门口观望了一会,这里并不像醉春楼门前专门有人揽客,杨盈此刻也不太确定:“幽竹阁,应该是这里吧,不管了先进去看看。” 杨盈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片刻之后,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从里面打开了门,他向杨盈行了礼,微风轻抚起他的衣角,举止特别儒雅,当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杨盈掏出了怀里的令牌,那男子接过后,对杨盈婉婉一笑,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娘子请随我来。” 杨盈便跟他走了进去,院内与院外完全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用萧条、陈旧来形容门外的小巷,那这里完全是春色满园,很奇怪现在明明已是盛夏,可这院中丝毫没有炎热的感觉,反而真的身处春季一般。 男子边走便道:“看娘子这般好奇,应是第一次来我们幽竹阁,我们幽竹阁经一位十分厉害的风水师傅置办,因此阁内四季长春,一会儿我会带娘子您去到我们专为贵客置办的雅间,里面有五位公子正在候着,他们分别擅长琴、棋、书、画还有武,您可以按照您的喜好要求他们做任何事,如果有什么别的需求,门外会候着两位小厮,您吩咐他们就可以了。” 杨盈听呆了,五位公子、琴棋书画武、可以做任何事,虽然还没见到,但此刻脸颊已经红透了,原来有钱的话,还可以玩这么花! 男子将杨盈领到雅间门口便退下了,门口的两个小厮给她行了礼,杨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们一眼,结果发现连看门的小厮都这么眉清目秀的,那里面的人还得了,杨盈在门口做了下思想准备,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五个不同风格帅的公子,身着不如蝉翼的浅色纱衣,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健硕的线条,下一刻他们便开始了自我介绍: 阿澜身上有一种忧郁破碎之感,可谓是我见犹怜:“娘子,我擅长音律,愿为您抚琴。” 阿徵自带仙风道骨,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刚正纯洁却甘愿为一人低头:“在下略懂棋术,不知娘子可愿与在下手谈一局。” 阿生一股书生气,温润儒雅,与方才引路的男子颇为相似:“娘子,在下不才,只会些笔墨书法,若娘子不弃,在下愿为娘子作诗一首。” 阿莫笑起来极为好看,就如傍晚夕阳,令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娘子,娘子,您生的怎这般好看,阿莫定要将您画下来。” 阿坤标准的壮汉,身高八尺,眉宇间给人势不可挡又桀骜不驯的感觉:“娘子,我会舞剑,您可要看?” 杨盈傻站在原地听他们一一介绍完,尴尬的笑了笑,才想着找个位置坐下:“额……哈哈哈,好,都……都挺好的,那你们就挨个展示才艺吧。” 于是阿澜开始抚琴,阿坤伴着琴音舞剑,阿徵陪着杨盈下棋,阿莫为杨盈作画,阿生在一旁为此情此景的杨盈作诗。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这阿徵下一会儿棋,便往杨盈身边凑,然后还说热,直接把那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给脱了,他在勾引杨盈,杨盈也是个不争气的,竟然流鼻血了,阿徵看到了,赶快拿了个巾帕帮杨盈擦。 杨盈连忙准备推开他自己擦,结果,就在此时,就在杨盈从阿徵手上抢帕子还准备推开他时。 “哐!” 一声巨响。 李同光破门而入。 正巧看到这一幕,五个穿的啥也不是的男人围着杨盈,其中一个上身直接一丝不挂,杨盈,杨盈!竟然一只手还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抚在他身上,李同光直接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眼底发红,抄起一旁的椅子便往阿徵身上砸去。 没想到在空中却被阿坤用剑劈碎,拦了下来,然后便向李同光打去,杨盈赶紧开口制止:“阿坤,不要!” 可李同光一个重击已经把阿坤的剑打飞出去,却没想到脸被打了一拳,嘴角出了血,李同光再也绷不住了,三招便将阿坤打得起不来了,对着屋内其他男人怒吼:“还不快滚!”那四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得拖着已经晕厥的阿坤跑了出去。 杨盈见李同光嘴角出血了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她话音刚落,只见李同光疯了似的朝她走来,杨盈瞬间感觉不妙,连连后退,直到她身子撞到墙的瞬间,李同光也掐上了杨盈的脖子,还没等杨盈反应过来,李同光便强吻了上来,杨盈瞬间感到双重窒息,拼命挣扎,可小白兔怎么斗得过大灰狼? 她越抗拒,他越兴奋,他用舌头撬开她的唇,她咬他,他就像不怕疼一样,继续吸吮,想要掠夺掉她所有的呼吸,直到真的感觉她快要窒息了才假装被杨盈推开。 杨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也生气了:“李同光你疯了!” 李同光比她声音更大,边说边解开腰带:“我早就该疯了!杨盈,你不就是想玩嘛,我陪你啊,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甚至是更多!”杨盈这下是真怕了,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哪里还来的及,李同光脱掉自己的外衫甩到了一边,冲过去一把扛起了杨盈,丢到里间的床上,杨盈吓得赶紧往里边的床角躲,李同光拽住她的双腿,一下便拖了出来,他压到她身上,杨盈不停地挣扎对他拳打脚踢,他不理会她,猛的撕开了她的衣服,一只手便轻易地控制住她两只手,两一只手压住她的腰,他又强吻上了她的唇,然后是脖子、颈窝、锁骨…… 不知吻了多久,李同光的理智被一段抽泣声唤回了,杨盈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看着她的样子,李同光一下变得不知所措:“杨盈,你……” 杨盈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我……害怕,你别这样……我真的害怕……” 李同光心一下软了,瑟瑟的,挺不好受的,他放开了杨盈,起身坐到了一边,杨盈双手抱住自己,卷作一团,依旧在哭。 良久,李同光见哭声停止了,上前查看,发现杨盈哭累了便睡着了,但眼睛红肿红肿的,李同光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外衫,抖了抖,盖在杨盈身上,将她抱起回皇宫。 第58章 再也不松手 慈宁宫 李同光命人端了盆温水,他坐在杨盈床边,拿起水盆旁的巾帕,湿了湿水,轻轻地帮杨盈擦脸,又用手指沾了点消肿的药膏,小心翼翼得涂在杨盈红肿的眼皮上,弄完之后李同光哪里也没去,就在床边一直望着她,守着她。 清晨,杨盈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李同光,昨日的记忆突然涌了出来,第一反应竟是害怕,于是蹑手蹑脚的从边上下了床,拎起鞋子便快步出了寝殿。 翠儿见了王妃,赶快迎了上来:“王妃怎么不穿鞋子呢?当心硌脚。”蹲下去帮杨盈穿上了鞋子。 杨盈慌里慌张的用双手抓住翠儿的肩:“翠儿,你快去备一匹快马在宫外东边的侧门候着,对了记得多备些盘缠和衣物,等我洗漱完就过去,快,一定要快!”翠儿见状也不敢多问,便赶快下去准备了。 翠儿一走,杨盈赶紧准备去梳洗一番,突然就感觉胳膊被人从后面拽住了,杨盈瞬间觉得背后一凉:“完了。” “你要去哪?”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算她不回头都知道自己被李同光抓住了。 杨盈不愿回头面对他,就像不愿面对昨日他对她用强的事实一样,只是漠然回道:“我有事,需出去一段时间。” 李同光继续追问:“去哪里?做什么?去多久?” 杨盈反感他这么问:“这不是一个摄政王该关心的,放开我!” 李同光则抓得更紧了,杨盈想要甩开他,但根本拗不过,反倒是手腕都红了,杨盈生气了:“李同光,你弄疼我了,放开我,快放开!” 这次他没心软,直接拽着杨盈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拉回寝殿,然后将门从里边锁上了,杨盈这下更急了,直接对他破口大骂:“李同光你是不是有病,脑子被驴踢了,锁我做甚,简直是疯了,疯了!” 李同光威胁她:“杨盈,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就算不同意同我在一起,也要好好留在我身边,千万不要试图逃跑,否则我也不清楚我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下他成功激起了她的叛逆,她还就偏不,因为经过昨天的事,她知道他会心软,只要自己是真的不愿,他也对她做不了什么,现在只要激他、逼他,说不定才能让他彻底死心:“李同光,那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是你忘了当初我们成亲时立下的合约,对于当时的局面,成亲只是最好的选择而已,你治理国家,我辅佐你,仅此而已,是你越界了。” 李同光冷笑了一声:“我越界了……当真是好无情的话啊,我差点就要信了,你说你不喜欢我,哼,杨盈!你分明在撒谎!你可真是个胆小鬼啊,你都不敢看我,我受伤时你担忧的神情,我难过时你默默的付出,还有中蛊那晚我们的吻,这些你都要如何解释?眼睛和行为是不会说谎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敢接纳我。” 李同光走到杨盈床边,拿出了她藏在枕头下的秘密,举到杨盈面前:“不就是因为他吗?你忘不掉元禄,你也不想对不起他,所以不敢接纳我对不对?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意姐,你觉得我忘不掉她,我确实忘不掉,也没想忘掉,她永远都是我的师父,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那时,就已经真正放下了,杨盈,我做到了,你呢?” 杨盈此时内心乱作一团,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默不作声,李同光伸手轻握住她的双肩,深情地注视着杨盈低垂的眼眸:“杨盈,元禄走的时候我也在,他和你约好的是下辈子,那这辈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人的眼睛真的好奇怪,平时可以装得下山川湖泊,此刻却装不下一滴小小的泪水,李同光低头吻上了那滴泪:“阿盈,不哭了,再哭的话眼睛又要肿得像金鱼一样丑,我还得给你上药。” 杨盈狠狠地踩了下李同光的脚,李同光却不觉得痛,笑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再也不要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