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 第1章 返阳间,谋活路 “啪-”王姝盼刚从地府里爬回来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啪-”只见王姝盼头也不抬用更狠的力道甩了一巴掌回去。 对面的人瞬间倒地。 整个空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王姝盼,你竟然敢打我?”女人一手捂着肿起来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王姝盼。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王姝盼缓慢抬头,嗓音沙哑,带着宛若醉酒后的香醇,“王怡然,是你先打的我,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我回来了! 王姝盼双眸酸痛干涩,可泪水早就跟她绝缘。 若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这时应当是隆德十六年春。 “礼尚往来?”王怡然朝一旁的婢女们开口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些扶本公主起来?” 一旁呆愣住的婢女们赶紧上前扶起倒地的王怡然。 王怡然在婢女的帮忙下站起身,她看着王姝盼的眸底带着厌恶和恨意。 “王姝盼,你不过一落魄的公主,竟敢觊觎长卿哥哥。你不思跟长卿哥哥退婚,竟还敢对我下手,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王怡然既嫉妒又厌恶的看着王姝盼:“来人,把她的衣服扒了,然后丢进前头的荷花池里!” “公主,会死人的。”一旁的婢女踌躇道。 “本公主就是要她死!”王怡然脸疼得她忍不住吸气,“从来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汗毛!一个早就没娘的废物公主,也敢反抗?反了她!” “还不快点动手?”王怡然朝着众人咆哮到。 婢女们赶紧上前朝王姝盼围过去。 王姝盼身子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就在婢女们的手即将伸到她身上时,王姝盼开口了。 “王怡然,听说漠北来人了,打算跟我们皇朝联姻。你说,若是我死了,整个皇朝就你一个公主,父皇会不会让你联姻漠北?” “等等。”王怡然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她拧眉看着王姝盼,“你怎么会知漠北来人了,我怎不知?” “你可以不信。”王姝盼看着王怡然的双眸里尽是嘲讽。 “你?”王怡然恼恨的瞪着王姝盼,“算你走运,如果皇朝和漠北联姻的事是假的,我定要你好看!” “走!” 王怡然说罢,带着婢女们头也不回的离去。 “公主?” 王姝盼看着一身狼狈,活了十六年,唯一还留在身边的婢女,“疼吗?” “公主,香草习惯了,不疼。” 王姝盼想到这十多年伏低做小,谦卑礼让,狼狈不堪的生活,眸底一片森冷,“香草,即使习惯了,我还是疼。” 疼得厉害! “公主?”香草眸底泛起水雾。 王姝盼长睫下垂,遮住眼底的情绪,“我们也回去吧。” “诺。” 香草贴身跟在王姝盼身后,只觉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天空是一片燃烧得耀眼的火烧云。 淑芳宫- “母妃,漠北是不是来人了?”王怡然刚一进宫门就大吵大嚷到。 王怡然生母贾丽华嘉贵妃随即拧眉,看着王怡然的双眸里带着不赞同,“你看看你,大吵大嚷的样子可有一国公主的样子?” 王怡然随即小步端庄的走到贾丽华跟前,挽着她的手臂嘟囔着撒娇到,“母妃,你就告诉我嘛,漠北是不是真的来人了?” “漠北确实来人了。”贾丽华点头,“不过这是前朝的事情,你一个公主,问这做什么?” “我听说,漠北这次来人是想要跟我们皇朝联姻?” “确有其事,不过,你父皇还在考虑。”贾丽华眸光一转,“联姻这事你父皇并没有对外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王怡然迟疑。 “说!” “王姝盼说的。” 随即王怡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贾丽华说了。 贾丽华对王姝盼跟自己女儿的纷争不感兴趣,她眸中带着冷意,眉心紧蹙,“你是说这事儿是王姝盼跟你说的。 “对啊。她一副笃定的模样,害得我都不敢弄死她!” “王怡然!”贾丽华不悦,“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怎么欺负王姝盼母妃不管,但是她的小命你必须留着。” “为什么呀,母妃?我讨厌死她了,她跟我抢长卿哥哥,我恨不得她早日魂归九泉,我好自在开心。” “顾长卿是王姝盼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你就不要想了。本宫再跟你说一遍,不许弄死她,她毕竟是你父皇的血脉。” …… “嘭-” 未央宫的宫门被人用力推开。 淑芳宫的嬷嬷带着多个婢女鱼贯而入。 “嘉贵妃口谕,临近清明,为表诚心,特命长乐公主闭宫抄写佛经百卷……” 香草听完脸色瞬间苍白,她担忧的看着前头的王姝盼。 “长乐公主,接口谕吧。”淑芳宫的嬷嬷眸底带着对王姝盼的蔑视,竟敢跟城阳公主对着干,不知死活! “长乐谨遵嘉贵妃口谕。”王姝盼脸上无波无澜。 替贾丽华传口谕的嬷嬷眸底滑过诧异。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王姝盼,眸色微沉。 “既然公主已接口谕,那么从今日起,未央宫紧闭宫门,长乐公主什么时候抄完百卷佛经,宫门就什么时候开启。” 王姝盼和香草二人,冷眼看着宫门紧闭。 “公主?”香草眸底尽是焦虑,“嘉贵妃娘娘这不是在为难你吗,百卷佛经要抄到猴年马月啊?” 王姝盼环视着更显萧条的未央宫,“她自传她的口谕,佛经抄不抄在我。” “可是佛经不抄完,宫门不开……” “再过几日,她自会求着我开宫门。”王姝盼心头盘算着漠北来人的行程。 午夜时分。 小榻上的香草正睡得深沉。 一袭红色的拖地裙摆从她跟前的地面滑过。 王姝盼来到她母后曾经的寝宫,处处显着死寂,萧条和破败。 她对周围曾经的富丽堂皇无感,一开殿门就直奔床榻。手在床榻上敲敲打打,很快,床榻的中间就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 王姝盼伸手朝里头摸了摸,一块黝黑色,彼岸花缠绕的玉牌便落入她的掌心。 第2章 夺玉牌,见旧人 只见她紧握着手中的玉牌,眸中血色弥漫,前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生,持刀俎的人只会是我! “公主?”香草迷糊中醒来,诧异的看着宛若空无一人的帐幔。 “嗯,我在,继续睡吧。” “好。”香草松了口气,继续沉沉睡去。 层层帐幔里头,王姝盼手持匕首,横在来人的脖子间,眸中带着决然,低声到,“想死吗?” “那不该是你能拿的东西!” “我母后的东西自然是我的。”王姝盼的匕首往里一压,对方的脖子立即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你们找了十几年的东西,没想到最后还是到我手上了吧。” “滚!别逼我毁了它,让你们尽赴黄泉!” 来人脸色青紫交错,最后只能愤然离开。 王姝盼看着空荡的帐幔,将怀中的墨玉牌掏出,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瞬间冒出,墨玉牌刚放上去,玉牌上的彼岸花瞬间吸足了鲜血,红艳艳的盛放。 整个皇朝对彼岸花有感应的人,都心神一动,伏地跪拜。 护国寺的主持手中拨动的佛珠顿住,眸中悲天悯人,长叹到,“纷争将起!人间劫难!” 彼岸花的墨玉牌在吸足了鲜血后,变得澄澈透明,里面的彼岸花,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王姝盼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心神里的牵引,仿佛一个念头,就能置人于死地。 “如今,傍身的利器有了,谁也别想再毁掉我的人生,掌控我的命运!” 王姝盼低声的呢喃声,合着冰凉的夜色,沉寂。 隆德十六年三月中旬,漠北的太子带着使臣来到皇城。 在接待漠北使臣的宫宴上-- “漠北皇太子南宫枢参见隆德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枢俯身行礼。 “南宫太子免礼平身。” “漠北……参见隆德皇帝陛下,祝陛下……”漠北的使臣跪地行礼。 “诸位来使请起身。”隆德帝王策意气风发,笑容可掬道,“今日的宴会特意为南宫太子和诸位来使举办,希望你们能尽兴。” “南宫谢陛下盛情款待。”南宫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南宫先干为敬。” “南宫太子爽快!”王策哈哈大笑。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宴会开始热闹了起来。 “那小贱人还没来吗?”王怡然恨恨的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席位,侧头问向身后的嬷嬷。 “城阳公主请放心,贵妃娘娘已经使人去唤长乐公主了,今日的宴席她定是不能缺席的。” “最好如此!”王怡然浮现出几许厉色。 高位上的贾丽华视线朝王怡然看去,王怡然脸色一僵,随即浮现出得体的笑容,正襟危坐。 “长乐公主,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给你的珠翠华服,你快些换上,等会儿还要参加宴会。”淑芳宫的嬷嬷强势的将托盘上的华服推到王姝盼跟前。 “嬷嬷,你是不是搞错了?”王姝盼拧眉,“贵妃娘娘明明命本公主抄完百卷佛经才允许打开宫门的,如今佛经都没有抄好,如何能离开?” “老奴并没有搞错,这是贵妃娘娘的口谕。” “那两个口谕,长乐该听哪一个,嬷嬷还是禀报贵妃娘娘后再行安排吧。”王姝盼坐着一动不动,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淑芳宫的嬷嬷看到王姝盼再三推脱,眸底尽是不耐烦,想到王姝盼的身份,想到宴会上那来自漠北的太子,她朝一旁的婢女俯身耳语。 婢女听令后离开。 “希望等会儿婢女得到贵妃娘娘的回复后,长乐公主能乖乖听话的梳妆打扮,参加宴会。” “贵妃娘娘如今代掌凤印,她的口谕长乐自当遵守。”王姝盼淡淡到。 淑芳宫的嬷嬷拧眉看着王姝盼,这长乐公主胆子变大了!可是有了什么依仗? 宴会上,一嬷嬷在贾丽华耳边说着什么,贾丽华脸色微变。 “贵妃,怎么了?” 到底同床共枕几十年,贾丽华的异样瞬间引起王策的注意。 “回陛下。臣妾感念长乐公主最近为先祖抄佛经尽孝,特命人传话让她参加宴会,松快一下。可她一心在佛经上头,不愿出宫门。” “长乐没到?”王策听到长乐二字,心神晃了一下,“李德海传令未央宫,让长乐出来参加宴会。” “诺。”李德海。 南宫枢虽然一直在谈笑风生,但是关注点一直落在高座上的皇帝和贵妃身上。 “长乐公主?”南宫枢微微讶异,“不知长乐公主可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嫡公主?” 王怡然听到嫡公主三个字,脸色有些扭曲。 贾丽华偷偷瞪了瞪王怡然,然后笑到,“长乐公主确实是先皇后的嫡公主。一会儿她出席时本宫介绍她同南宫太子认识一番。” “能认识贵国的嫡公主,是南宫的荣幸。”南宫枢拱手到。 “长乐公主到--” 原打算悄悄出席的王姝盼瞥了一眼大喊出声的太监,当看到对方闪躲的眼神,心里明白这定然贾丽华的安排。 “长乐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长乐给贵妃娘娘请安。”王姝盼屈膝行礼到。 王姝盼本就姿容不俗,又被淑芳宫的嬷嬷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显天姿国色。 整个宴会被王姝盼的容貌震撼得鸦雀无声。 王策看着盛装出席的王姝盼,愣神,低喃,“好像…” 贾丽华脸上笑容微僵,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揉碎,确实太像长孙念慈那个贱人了。 “长乐快快免礼起身。”贾丽华出声打碎大殿里的静谧,唤醒失神的众人,“你左前方就是漠北来的南宫太子,还不快快见礼?” “长乐参见南宫太子。”王姝盼扫了一眼南宫枢,只见他脸庞如鬼斧雕刻,身姿挺拔如青松,神态自若如闲鹤。 王姝盼没有像前世那般对南宫枢避而不及,而是主动,盛装出现在这个人跟前。 南宫枢喉结微动,眸色渐深,笑到,“长乐公主快快起身。小王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枢字。见过长乐公主殿下。” 心中千般算计,在看到王姝盼的这一刻,竟然有丝心甘情愿了。 “南宫太子有礼了。” “长乐,入座吧。同父皇和满朝文武一起盛情款待漠北来的贵客们。”王策终于从长孙皇后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第3章 公主意,惹纷争 “儿臣谨遵父皇圣谕。”王姝盼见礼后赶紧入座。 “谁让你装扮成这个样子的?”嫉妒吞噬着王怡然的内心,如果不是顾及这是在宴会上,她定然要划破王姝盼那张脸。 “贵妃娘娘命人给我打扮的,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的。”王怡然这时才想起命王姝盼出席宴会的另一个意图,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王姝盼不语,眸底里浮现出嘲讽,手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前世她努力挣脱贾丽华等人安排的命运,可是求而不得。如今,她如她们的意,踏入她们给她设定的命运里,到时,鹿死谁手,那可不一定了! “长乐公主好酒量。” 王姝盼神情微怔,这才看到对面正对自己举杯的南宫枢。 “长乐公主,本王可有荣幸跟你喝一杯?”南宫枢举杯朝王姝盼示意。 王姝盼示意一旁的香草把酒给自己满上,“南宫太子,请~” 一旁的王怡然很满意王姝盼的识趣,最好王姝盼还能乖乖听从她和母妃的话,然后过段时间就跟漠北来的蛮人们一同滚去漠北! 宴席上,中间的一个位置,一个风姿秀润,温文尔雅的男子正静静的凝视着王姝盼不放。 王姝盼放下酒杯,朝南宫枢点头示意,然后坐下。 坐下后,她不露痕迹的顺着那不容人忽视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人身穿墨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整个人温润如玉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顾长卿?王姝盼拧眉。 “皇姐,城阳敬你一杯。”王怡然咬牙切齿到。 “皇姐?”王姝盼收回视线看向一旁双眸尽是妒火的王怡然,“好,为皇妹的这一声难得的‘皇姐’,我们喝一杯。” 王姝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长卿?一个早在她无尽的岁月里褪色的人,不值得在意! “王姝盼,你知道的,我打小就喜欢长卿哥哥,你不要跟我抢他好不好?” 许是今晚王怡然不太如意,喝得有点多了,脸蛋酡红道。 “公主,您喝多了,我们下去醒醒酒?”王怡然身边伺候的嬷嬷有些急了,担心王怡然在宴会上失态,忙劝到。 “本公主没喝多。”王怡然拧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姝盼,“王姝盼,你还没回答我呢?” 王姝盼酒盅里的酒再次一饮而尽:“皇妹喝醉了。” 王怡然还想说什么,但是她身边的嬷嬷在贾丽华眼神示意下,强制将她扶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王姝盼脸蛋开始发热,酒意上涌,她知道自己大意了,她不再是那个千杯不醉的魂体,现在的这幅身体承受不了太多酒意,忙示意香草将自己扶了下去。 王姝盼坐在凉亭里,吹着晚风,散酒意。 “公主,可有好些,需不需要奴婢给您到御膳房拿碗醒酒汤?” “去吧。”王姝盼眉头紧锁,身子极为难受。 “诺。” 香草刚离开没多久,凉亭外便走进来了一个人。 “可是醉了?”男子的嗓音如丝绸般醇厚,仿佛琴弦在寂静的夜晚中轻轻拨动,引人沉醉。 王姝盼睁开有点醉意的双眸:“亭子里有人了,顾大人应该避嫌。” “顾大人?”顾长卿拧眉,“你不是一向叫我长卿哥哥的吗?” “那不过是年幼不懂事时的称呼。”王姝盼低垂着长睫,“如今我们都长大成人了。” 顾长卿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就没再深究这个问题。 “漠北有跟我们隆德联姻的打算,你今晚的举动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了,对漠北的太子也最好能敬而远之。”顾长卿压低嗓音继续到,“不然,我担心以嘉贵妃为首一派的势力会以此为借口,让你联姻漠北。” “本公主联姻漠北不正好合了嘉贵妃母女和你们顾家的意吗?”王姝盼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长卿。 顾长卿温润如玉的眉心微蹙:“那是嘉贵妃母女和顾家的想法,与我无关。长乐公主,你毕竟是我未婚妻,即便我对你并无男女情意,我也希望你一生顺遂。” “是吗?” “是的。”顾长卿说出让他后悔了余生的话,“长乐,我拿你当妹妹。以后你若嫁我,我会给你妻子的体面,尊重,给你相敬如宾。若是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会祝你幸福。我希望你一生如意,不希望你颠沛流离,独自一人远离家国,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 “我会担心。”顾长卿沉吟半晌继续到。 王姝盼神情复杂的看着顾长卿,半晌她才真心实意的笑到,“顾大人,我相信你今日说的话。可是,面对父皇,面对贵妃,我无力改变他们的想法和决定。同样的,你也做不了你们顾家的主。” 王姝盼笑得有些惨然:“我们指腹为婚,可我都十六了,你却不曾履行婚约。顾长卿,你们顾家是打算拖死我吗?” “不是的。”顾长卿想要辩解。 “你们不想履行婚约娶我这无权无势的公主,但是却又不跟我父皇提出解除婚事一事,就这么拖着我,你们顾家真‘大义’。”王姝盼嘴角衔着嘲讽。 顾长卿脸上有些难堪:“我今晚回去后定会劝说祖父、父亲和母亲,早日履行我们的婚约。” 王姝盼一脸好笑的看着顾长卿。 “你笑什么,不相信我?”顾长卿心头有点不悦。 相信?王姝盼心头冷然,前世她在后宫里苦苦挣扎时,唯一的希望就是顾长卿能早日把她娶进顾家,从而逃离这冰冷无情的皇宫。 可她直到被磋磨死也没有等来这唯一的希望! 王姝盼侧过身去,整个人透出一股抗拒,“顾大人,本公主累了,想一个人呆着。” 顾长卿欲言又止,拱手行礼,“顾长卿告退。” 顾长卿刚退走。 亭子外就响起了一道男声:“长乐公主好雅兴。” 王姝盼神经线绷紧:“南宫太子怎也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倒是碰到了一出好戏。”南宫枢双眸微眯,眸中透着危光,“你跟顾长卿指腹为婚?” 王姝盼微侧着头,身子微微靠着栏杆,挑眉,“这是我与顾长卿的事,与南宫太子无关吧?” 南宫枢看着王姝盼的脸色冷凝,语气里尽是不悦,“你长乐可是孤未来的太子妃,漠北将来的皇后,怎么会跟孤无关?” 第4章 南宫盘算,贵妃计 王姝盼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枢,嘴角忍不住抽搐:“南宫太子,你莫不是在做梦吧。你刚才也听说了,顾长卿跟本公主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可顾家不是不愿意娶你吗?我南宫枢愿意以漠北太子妃之位为聘,娶你长乐公主殿下。”南宫枢熠熠生辉的星眸里尽是诚挚之情。 王姝盼一愣,脑海中不由得回响起同这类似的话,“虽然你我二人是被算计才阴差阳错的在了一起,但是我南宫枢愿意以漠北太子妃之位为聘娶你长乐公主。” 恍惚间,王姝盼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南宫枢就站在眼前。 “长乐公主?”南宫枢不喜欢王姝盼宛若透过他看别人的眼神,神色清冷,“你看到我想到了谁?” 王姝盼眼神有点不自在:“你看错了。” 南宫枢眉头紧锁,他并不认为自己看错了,“你还没有回答孤呢,你可愿意嫁给孤?还是你更愿意嫁给刚才的那位顾长卿顾大人?” 我谁都不想嫁?王姝盼下意识的想脱口而出。可是她意识到,她还需要跟南宫枢借一样东西,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机。 “南宫太子,我不过是隆德皇朝一位普通的公主,我的婚事并不由我做主。” “是否我说服了你父皇,你就会同意嫁我?”南宫枢鬼斧神工俊朗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喜色。 王姝盼神情一滞。 距离宴请漠北来使的宫宴已经过去了五日。 “长乐,听说这五日来你一直紧闭未央宫宫门?”贾丽华一身华贵的锦缎长裙,金色的花纹在洛水般的红底上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整个人端庄贵气又令人敬畏。 “是的。贵妃娘娘口谕的百卷佛经长乐还没抄完,所以正紧闭宫门,奋笔疾书。”王姝盼极为乖顺回到。 贾丽华神情一噎,她抿了抿唇,“南宫太子好不容易来一趟隆德皇朝,你作为我们隆德皇朝的嫡公主,理应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对方。” 王姝盼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对方:“贵妃娘娘,长乐一则有婚约在身,需避嫌;二则长乐不过一后宫弱女子,打小就呆在未央宫里,不知该如何招待漠北来的贵客。” “招待好南宫太子那可是国事,是你身为嫡公主的责任,其它的事都是小事,不会的就学,国事为重。”贾丽华神情慈爱到,“本宫赐你出宫令牌一枚,你可带南宫太子出宫逛逛,领略一下我们皇城的繁华和热闹。” 王姝盼既期盼又纠结:“那到时长乐和城阳约好,一块儿出宫,带南宫太子好好逛逛我们隆德的皇城。” “不可。”贾丽华脱口而出,随即快速找补正色到,“城阳因为宫宴醉酒失态,被本宫禁足。如今还在禁足中,招待漠北太子的重任本宫和陛下就交给你了。” “长乐谨遵贵妃娘娘和父皇口谕。”王姝盼压下满腔的不悦,俯身行礼。 回未央宫的路上,王姝盼忍不住把玩着出宫的令牌。 “听说贵妃娘娘赐你出宫令牌,令你好好招待孤。” 王姝盼的前路突然转出了一个人,她不由得被惊到了。 “南宫太子,你也太神出鬼没了吧。”王姝盼定睛一看,不悦拧眉。 “嘉贵妃派人给孤传了消息,孤这不是一听到消息太高兴了吗?”南宫枢面部柔和,“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出宫吧。” “今日?” “对啊。”南宫枢抬头看天色,“我们现在出去刚好可以在外头吃个午饭。长乐公主还没吃过民间的佳肴吧,今日可以见识一番。” 虽然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但是,王姝盼可耻的心动了。 “好,就今日。” 当看到王姝盼眼底迸发出来的亮光,南宫枢眸底深处的冰雪渐消,眉宇间染上了几许柔和。 极乐楼的最顶层,王姝盼满眼热切靠着栏杆伸头朝下头望去,市集上热闹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街边的商铺里,手工匠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制作各种工艺品,精湛的技艺让人叹为观止。同时,诗会、书画展、戏曲表演等轮番上演,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将其团团围住…… 好一番热闹! “长乐公主可是第一回出宫?” 王姝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下头的盛景,对南宫枢的话只微微颔首到,“十六年来第一回出宫。” 南宫枢眸底浮现出怜悯之色。 “你在可怜我?”王姝盼微微侧首挑眉到。 “孤是在替公主可惜。”南宫枢没有料到王姝盼会突然间回头,“这世间的风景数不胜数,可惜了公主被困隆德皇宫,竟然不曾看到过。” 王姝盼心头涌上一股酸意,将视线重新朝下方望去,“生在皇家,已经拥有了普通人难以拥有的荣华富贵,那么失去一些东西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在我们漠北,公主和皇子一样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公主们因为不需要继承皇位,涉及权力争斗,她们比男子活得更加的自在和肆意。漠北,不提公主和贵女们,民间女子当家作主的更是不在少数。”南宫枢的声音里充满着蛊惑,“若是长乐公主愿意前往,南宫相信,公主定然会喜欢我们漠北的。” “听说你们漠北史上掌管权力的皇后,太后也不少啊?”风拂起王姝盼的长发,莹白如玉的小脸上,笑颜如花。 南宫枢失神了片刻才回到:“能者居之!怪只怪当时的皇帝不中用,要女子肩负重任。” “你当真的这么想吗?”王姝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南宫枢的双眸。 “当然,这本就是不容人忽视的事实。” “南宫太子有常人所没有的胸襟。”王姝盼不由暗叹,也难怪上一辈子,漠北能逐鹿中原了。 漠北有霸主,而隆德早已腐朽在这虚假的繁华之下。 “滚开,凭什么我们不能上来?” “各位公子小姐,今日顶层有贵人包了下来。不是老朽怠慢,而是真的没有位了?”掌柜的焦急劝说到。 “贵人?哼,本小姐倒要看看,是哪一位贵人比我们城阳公主还要尊贵的?来人,将这掌柜的叉开!”嚣张跋扈的女声尖锐刺耳。 第5章 真情假意,各有算计 “城阳?”王姝盼缓步走出,“皇妹什么时候出宫的?今日贵妃娘娘还说你被禁足了,无法招待漠北来的贵客,让本公主好好费心招待南宫太子殿下。” “咦,那不是城阳公主吗,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不了,于礼不合。”楼下雅间的一个男子微微抬头。 “王姝……”王怡然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这是在众人跟前,赶紧开口道,“皇姐。” 王怡然看到今日风度翩翩,一派贵气逼人浊世出尘的南宫枢,眼睛一亮,但是想到对方的身份只能暗自叹息。 “皇姐,本公主确实是被母妃禁足了,可不是被困着难受吗,所以偷偷跑了出来。城阳可否拜托皇姐和南宫太子保密,你们今日就当作没有看到本公主?” 王姝盼的脸色不太好看:“保密是可以替你保密,但是你私自出宫也不妥,还是早些回宫吧。当然,你若是乐意招待南宫太子,那是再好不过的。” 王怡然不以为意,摆摆手,“既然你们是今日顶层的客人,本宫和本宫的伙伴们就不打扰了,先行离开。皇姐和南宫太子玩得愉快。走——”王怡然对着自己的跟班们开口到。 “公主,既然是长乐公主,您让她离开就行了,我们干嘛要离开?”那个跋扈嚣张的女声不解到。 “这是本宫的命令,你有意见?”城阳不悦的看了对方,对方立即被吓得噤若寒蝉。 蠢货!不离开,等着嫁去漠北吗? “最近一段时间,长乐应该会经常带着南宫枢出宫,你们都避着些,暂时都不要招惹长乐。”王怡然的脸色有些狰狞到,“若是你们谁坏了本公主的事,就不要怪本公主翻脸无情了!” “城阳公主,为什么呀?我们避着也就避着了,为何您也一同要避着呢?” “漠北和隆德会联姻。本公主打算让长乐联姻漠北,你们有意见?” “不敢!”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 “这可太好了。长乐公主联姻漠北,到时顾长卿大人就不会被长乐公主继续耽误了。” 众人都知道城阳公主王怡然对顾长卿情有独钟。 “你们面和心不和!”南宫枢一针见血道。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碰到王怡然,王姝盼大好的心情全然被破坏了。她那个好妹妹一心想让她滚去漠北,所以才会暂时敷衍她。若是被王怡然知道,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嫁去漠北的打算,那王怡然绝对会发疯的。 “哼哼,我们的长乐公主还真是个小可怜。”南宫枢一脸怜悯到。 王姝盼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南宫枢:“南宫太子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隆德皇朝最受宠的小公主城阳公主可不乐意嫁给你。嘉贵妃母女更是打算把我这无权无势的小可怜推给你应付了事。” “孤看出来了。” “你不委屈吗?一个有权有势,受宠,有显赫的外祖家,还有一个可能继承皇位的兄长;一个无权无势,宫里的小透明,外祖家早就没落,没有半分依仗。是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孤不委屈。因为那些对孤来说不重要。孤想要的,孤会自己努力。只是孤替你委屈。”南宫枢脸上浮现出心疼之色,“这些年,你过得很幸苦吧。” 王姝盼双眸瞬间通红,她避开南宫枢的视线,“再辛苦的日子也过去了。” “是的。再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我南宫枢定然会给你悠然自在,幸福怡然的日子。”南宫枢伸手搭在王姝盼的肩头上,微微用力,让她正视自己。 王姝盼看着南宫枢的神情复杂:“南宫太子,好话谁都会说,承诺谁都可以许,但是要想付出一生去践行,太难!” 所以此生,谁的承诺我都不会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王姝盼警告自己。 “我知道想要你信我,不容易,但是我会做到的,请长乐你拭目以待。” 长乐看着南宫枢眸底的诚挚,差点信了。可想到上一世后宫中苦熬的自己和满目苍夷的天下,她不由得挣脱南宫枢,转移话题到,“我饿了。” “孤这就命人上菜。”南宫枢将摸过王姝盼的手背在身后,指腹微微摩挲着。 王舒盼在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民间佳肴之后,便神情怏怏的跟南宫枢告别回宫。 南宫枢负手而立,目送王姝盼入了宫门。 “主子,”南宫枢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这长乐公主不过是一个不受宠又无权无势的公主,您至于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吗?” “黑鹰,你不要以为她真的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公主。你别忘了,她的母后是长孙念慈。那个曾帮王策在群雄环绕的夺嫡战中胜出的女人。”南宫枢眸色沉沉,早失去了在王姝盼跟前的柔和,“孤不信,那个女人没有给王姝盼留有后手。” “可是,若是隆德的长孙皇后真的有给长乐公主留有后手,为何这十多年来,长乐公主会被人任意欺凌。”黑鹰眉头紧锁,他相信自己的情报网没有出错。 “孤对这也十分不解,但是孤相信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这其中定然有我等不知道的秘密。” “主子,即使长孙皇后真的有给长乐公主留有后手,但是我们漠北有权有势的贵女同样不少。您没有必要非她不可啊?” “孤若只想安安稳稳的当漠北皇帝,那漠北的贵女足以。但若孤想逐鹿天下,那么非王姝盼不可。” 南宫枢对危险的预知确实够强,上一世就是长孙念慈的人令他止步在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步—有本事一统天下,却没命登基为帝! “公主,南宫太子看着对你挺好的。要不……”香草迟疑了一下。 “你是想说要不就顺着城阳、嘉贵妃她们的意,嫁去漠北?” “公主在宫里过得并不开心。”香草心疼到。 长乐伸手将花盆里的植物连根拔起,悠悠到,“香草,你看这花盆里的花虽说瘦瘦弱弱的,仿佛一场风吹雨打就能折了它,但它仍旧活着。若是给它换个花盆,可能它连活着的机会都失去。” 香草想到千里之遥的漠北,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6章 母爱无声,帝王愠怒 “我父皇再看我不顺眼,但他心有顾忌,只敢不善待我,不敢弄死我,也不敢让人弄死我。”王姝盼的眼眸眯起。 翌日,王姝盼一大早就到了宫廷禁卫军营。 “属下赵庆阳参见长乐公主殿下。” 王姝盼看着下头单膝跪地,垂首行礼的男人,眸心微动,“你是谁?” “属下卫尉,南军统领,负责京师和皇宫的安全保卫。” “原来是赵卫尉?免礼起身。” “诺。” “本宫今日来是想挑两个的侍卫。”王姝盼抿了抿唇,“最近本宫需要经常出宫,侍卫的武艺尽可能高强些。” 长乐公主和南宫太子的风言风语,赵庆阳同样早有耳闻。 “按照祖制,嫡公主贴身禁卫军有十六人。” “十六人?”王姝盼拧眉。 “是的。这十六人是皇后娘娘在公主殿下未出生时就准备好了的。只是殿下和陛下一直有没有旨意,所以他们一直都待在军营里训练。殿下可以随时将他们带走。” “呵呵……”王姝盼低声笑出声,语气里是淡漠,是嘲讽,是复杂,“赵庆阳,若是本宫一直不来,这十六人是不是直到本公主死了,本宫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上一世可不就是如此吗?! “殿下息怒!”赵庆阳单膝跪地,俯首行礼。 王姝盼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怒火,上一世的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一世孤立无援,其实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自己立不起来,人家也不敢将身家性命系在自己身上,正常! “行了,这十六人都有谁知道?” “祖制确实有不少人知道。不过皇后娘娘亲自为殿下精挑细选的这十六人只有陛下,属下还有如今的公主知道。” “原来父皇也是知道的啊。”王姝盼幽幽叹息,只是那语气极冷,令赵庆阳这五尺男儿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奇怪,这深宫里娇养的花儿为何会有如此强的气势?是他感觉出错了吧。 “赵卫尉从中挑两个人给我就行,其他人仍旧呆在军营里吧。” “殿下不一起带走吗?”赵庆阳猛的抬头,眸中有着担忧。 “树大招风。”王姝盼眉宇间尽是冷意,“本宫不过就是宫里的小透明,何必招人眼!” “属下这就下去安排。”赵庆阳神色一僵,抱拳道。 王姝盼朝后头的椅背靠了靠,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呢喃,“母后……” “属下孙昊/李牧拜见长乐公主殿下。” 孙昊和李牧的到来令王姝盼感受到怀中的玉牌微微发烫,她眸光微转,“既然你们到了,那我们该回长乐宫了。” “诺!”孙昊和李牧异口同声到。 赵庆阳吃惊的看着王姝盼:“公主殿下不需要确认一下他们二人的身份吗?” “本宫相信母后的人不会坑本宫。”王姝盼就着香草的搀扶起身离开。 赵庆阳目送王姝盼离去,他心弦紧绷,长乐公主说的人是谁? “陛下。” “李德海?”桌案后的王策伸手按了按鼻梁,“什么事?” “禁卫军统领赵庆阳来报,长乐公主为了出宫后的人身安全,特意今日上午去军营领走了两名禁卫军。” “出宫?”王策睁开一双锐利的眸子,气场逼人,“她不过是一文弱的公主,宫外危险诸多,谁准许她出宫的?” 李德海慌忙双膝跪地,俯首行礼,“长乐公主是得了嘉贵妃娘娘赐给的出宫令牌,领了口谕近段时间好好招待漠北来的南宫太子,多,多,”李德海的声音有些打哆嗦,“多带南宫太子出宫转转皇城。” 王策一张俊逸又威严的脸被气得扭曲,一桌子的奏章被他掀翻在地,“贾丽华那女人竟敢擅作主张,看来是这些年寡人对她太过恩宠了!” 李德海头抵着地毯,冷汗直流。 “李德海,传寡人旨意,嘉贵妃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禁足三个月。宫中一具事务交由淑妃和德妃掌管。” “诺!” “至于长乐?”王策的怒火稍稍平息后,想到王姝盼他踌躇了,“李德海,你说,皇后当年手中的那一批能人异士真的都解散掉,回归民间了吗?” “回陛下。老奴虽然不知道当初跟随皇后娘娘的那一批人如今到底在何处。但是这十多年来,老奴有悄悄关注长乐公主。”李德海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长乐公主这十多年过得很辛苦,稍稍有点恩宠的宫女都过得比长乐公主体面。” 说完后,李德海就闭上嘴巴,默不作声了。 王策浑身一震。他何尝不知道长乐过得不好,但是他想通过长乐将长孙念慈的人逼出来。可十多年了,不曾出现一丁点迹象。而长孙念慈也够心狠,宁愿舍弃生命,长乐和他这个当丈夫的君王,也要护着那一批贱民!想到这里,王策对长孙念慈又爱又恨! “你等下一道传令赵庆阳,让他按照祖制给长乐配齐贴身护卫。” “诺!”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王策的两道旨意一下,宫中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索性嘉贵妃被禁足,淑妃德妃掌宫务的消息够大,把王姝盼被皇帝赐给了十六个禁卫军的旨意掩盖下了。 千阳宫—— “父皇他失心疯了,竟然罚母妃禁足。还让母妃的死对头淑妃和德妃掌管宫务,他置母妃的颜面于何地?!”王怡然要疯了,她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公主息怒,息怒……” “不行,本宫要去找父皇,他不能这么对母妃?” “站住!”殿门口传来一道呵斥!“堂堂公主,金枝玉贵,本该庄重端庄,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样子?整个一市井泼妇,不成体统!” “哪个混账东西竟敢,”王怡然怒火高涨,猛地抬头,“皇兄?” 隆德三皇子—王旭一脸的恨铁不成,他瞪着王怡然,“母后派人传话给本王,让本王盯着你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省得干出蠢事!本王起先还不以为然,以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没想还真被母后料中了,你整个一蠢货,还真想直接找父皇去?你还嫌你给母妃找的麻烦不够大吗?!” “皇兄,你别胡乱冤枉人,我可没有给母妃找麻烦!”王怡然被王旭训得泪眼汪汪,委屈不已。 第7章 兄妹叙话,深夜惊魂 “你还委屈上了?”王旭长袍一掀,坐在首位上,“母妃若不是为了你,她会私自赐出宫令牌给长乐,勒令长乐招待漠北太子?” “可这是跟母妃被禁足有什么关系?王姝盼不过是一个无宠的公主罢了,母妃命她招待漠北太子何错之有?那是她的荣幸!” “你别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使长乐再无宠,她也是父皇的女儿,她有婚约在身。退一万步讲,就算隆德真需要一个公主招待南宫枢,那个人也该是你,而不是长乐!” “皇兄,你是我的亲兄长。你怎么能站在长乐那边?!” “本王只是就事论事。母妃已被父皇禁足,为了你,她认了。你就不要做多余的蠢事,省得父皇惦记上你的婚事,令你联姻漠北,若真如此,到时你就不要到本王跟前哭诉!” 王怡然一张娇俏的脸被气的通红又难堪,良久才不甘心到,“那母妃怎么办?真的就听父皇的旨意安安分分的禁足三个月吗?” “什么叫君无戏言?”王旭眉头紧锁,看着王怡然的双眸里满是不悦,“城阳,你身为皇家人,这一点你到现在都不懂吗?母妃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 “我,我这不是担心母妃吗?” 王旭伸手拧了拧鼻梁:“只要外祖家还在,本王和你不做谋反的蠢事,父皇就不会亏待了母妃!母妃禁足的这段时间,你就本本分分的呆在千阳宫里。外头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好,城阳知道了。” “还有,长乐那里,最近你都不要没事找事,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惹得父皇真的要把你丢到漠北去。”对王怡然和王姝盼之间的纷争,王旭心知肚明,只是王怡然没有吃亏,他也就没管。 “知道了。”即使再心有不甘,在王旭那双锐利的眸子下,王怡然也只能应下。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王旭头疼极了,“本王言尽于此,朝中还有事务就先走了。” “城阳恭送皇兄。” “公主,长乐公主那里您真的算了吗?” “怎么可能?若不是她,母妃也不会被禁足!” “可是王爷哪里?” “皇兄常年居住宫外,又不常入后宫,小心些,他不会知道的。” 回到未央宫,王姝盼看着宫里多出的十四个禁卫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等到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讨好的对她说,她才清楚缘由。 “既然你们已经被父皇赐到未央宫,那么未央宫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王姝盼微微侧头,“孙昊。” “属下在。” “长乐宫的安全,宫中的一切人员,交由你调动和安排。” “属下领命。” “李牧。你以后就跟着本宫,贴身保护本宫的安全。” “属下领命。” “好了,全部人员都回归自己的岗位,各司其职。” “诺!” 看着宛若焕然一新的未央宫,香草脸色难掩欣喜,“公主,您是不是终于熬出头了?陛下终于知道您的好了。” 王姝盼眸中带着几许讽刺:“或许吧。” 二人的对话令李牧眸光微动。 王姝盼在贵妃榻上坐下:“李牧,你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回禀公主,属下是京师人士。家中还有父母和弟妹,叔伯他们。” 王姝盼一愣,她还以为长孙念慈为她选的人会是孤儿呢。 “其他人家中情况也跟你一样吗?” “是的。大伙儿都是京师本地人,大家虽不是一流二流的大家族子弟,但是家中经营得当,也颇有些地位和资产。隶属三流小世家。” 王姝盼此时真的是想不透为何长孙念慈为她选的护卫都是三流小世家的子弟了?不过对王策愿意将人全部赐给她也能理解了,祖辈都在皇城,即使将人都赐给她,王策是料定她翻不出什么浪! “你先下去吧,有事本宫会传唤你。” “诺!” “公主,可是有什么不妥吗?”香草。 “没什么不妥。”就是太妥当了,令王姝盼暂时理不清头绪。 夜里—— 王姝盼感受到某骨悚然的感觉。一睁眼,就着月光,一条色彩斑斓,三尺长的蛇就倒挂在她的帐顶上,“啊~~~~” “公主?”外间的香草立即冲了进去,掀开帐子,当看到那色彩斑斓的长蛇时,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咻~咻~”只见两道剑光,蛇被分成了几段,落在了锦被上,蛇血弄得满床的狼藉。 “公主,得罪了。”李牧将软绵绵的王姝盼一把抱到了外间的贵妃榻上。 “香草,你命人将公主的寝室收拾一下。” “诺。”香草有些六神无主,本能听着李牧的话行事。 “孙昊。” “统领。” “你亲自去太医院拎个太医过来为公主诊脉。” “诺。” “李牧,你去检查一下那条蛇。”王姝盼一张小脸被吓得惨白,整个人惊魂未定。 “诺。” “公主,那是一条闪鳞蛇,无毒,性情温善,向来不会主动攻击人。”李牧匆匆进了寝室又出来。 “闪鳞蛇?”王姝盼脸上尽是脆弱之色,可是眸中的冷意又那么的逼人,“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整个后宫只有千阳宫的城阳公主养有几条闪鳞蛇吧。” 李牧微微思索了片刻:“后宫中确实只要城阳公主养的宠物中有闪鳞蛇。” “公主,城阳公主定是故意的。”听到闪鳞蛇无毒,香草眸中的惧意微消,声音颤抖,“想当初城阳公主就是因为知道公主怕蛇,这才特意养了蛇。如今她竟然是将蛇直接弄进未央宫来吓公主,太过分了!” 王姝盼放在小茶几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香草,去将本宫的银针取来。” “诺。” 香草取来银针后,王姝盼取了根银针在自己身上扎了几针。她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公主?”香草惊呼。 “本宫无事。”王姝盼冷笑,“父皇定然是不会为了一条无毒的蛇而责备他娇宠的小公主。但若是本宫被蛇吓出了个好歹,和漠北联姻的人选可就要他好好斟酌了。” “公主,太医到了。”殿门外传进孙昊的声音。 “进来。”香草。 第8章 帝王之怒,母女失措 “太医,公主怎样了?”当看到太医脸上的凝重时,香草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声。 “公主受惊过度。一会臣给公主开几副安神的方子。这几日公主身边不要离人,谨防公主出现发烧失眠的症状。” “诺。” 恭送太医离开后,香草拿着手中的药包,“公主,这些药?” “你去煎上。隆德和漠北联姻已闹得沸沸,没人敢在本宫的药上动手脚。除非他们承担得起帝王之怒!” “公主,您真的打算联姻漠北吗?”香草下去后,李牧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冒起。 “本宫有得选择吗?”一夜惊魂令王姝盼脸上尽是憔悴和疲惫。 “城阳公主比公主您更适合联姻,至少她身上没有婚事不是吗?” “父皇不会允许。除非他属意王旭做下一任帝王。不然漠北和贾氏一族结盟在一块够父皇吃一壶的。” 王姝盼和李牧都沉默了。 王策只有两个女儿,王怡然不适合,那么就只剩下王姝盼了。 太极殿—— “陛下,太医署的太医求见。” “宣。” “微臣太医署钱振仁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身。”王策一边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一边询问到,“长乐的身体如何?” “回禀陛下。长乐公主的身体不容乐观。因为打小没有得到好的调养,所以长乐公主的体质过于孱弱且不易有孕,不是长寿之相。这次长乐公主受惊过度,对公主的身体也是一大损耗。” “过于孱弱,不易有孕,不是长寿之相?” 帝王之怒,令李德海和钱振仁战战兢兢不敢再出声。 “好,好得很!贾丽华就是这么给寡人打理的后宫,这么对待寡人的女儿的?!” “陛下息怒!” 王策将手中的鸟笼子一甩,笼子撞到柱子上,笼子里的鹦鹉惊恐尖叫。 “钱振仁,寡人命你好好治疗长乐的身体,若是在长乐出嫁前,她的身体还没有好转,寡人拿你是问!” “微臣领命。”钱振仁心头叫苦不迭。就长乐公主那身子骨,隆德帝纯属刁难人。 王策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下去吧,近段时间,你盯紧长乐的身体。不容有失。” “诺!” 钱振仁离开后,王策沉默许久。 “寡人对念慈的那一批人始终不放心,本是不愿意长乐远嫁的。可让她远嫁或许是寡人对她仅有的父女情分,最大的仁慈。” 李德海听后头越发的低垂了。 “城阳越发的骄纵了。”王策遍布后宫的耳目又不是死的,这种事早就有人来报,只见他指腹在书案上叩击,声音忽快忽慢,“李德海,传寡人旨意,命城阳公主这几日好好招待漠北太子殿下。” “陛下,贾家和顾家有联姻的打算。”李德海小声提醒到。 “寡人还没死呢!城阳的婚事还由不得他们做主!”王策脸上浮现出不悦和忌惮之色。 “诺!” “怎么可能?”王怡然大惊失色,声音了满是不可置信,“李德海,你这个阉人,是不是你假传圣旨?父皇是不可能这么对本宫的!” 李德海飞快的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恼怒,声音徐徐到,“这是陛下金口玉言。老奴不敢作假。” “不可能?!”王怡然怒火高涨,伸手就朝李德海脸上挠去,“肯定是你这阉人搞的鬼,本宫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不可能这么对本宫……” “公主,城阳公主……”李德海努力避开王怡然的指甲,逃一般离开,“公主,圣旨已下,老奴回去伺候陛下了。” “公主。”香草从殿外小跑进了王姝盼的寝宫。 “怎么了?”王姝盼半躺在榻上,一一查看着手中的小纸条。 香草声音里难掩激动:“陛下刚才下了旨意,命城阳公主近几日好好招待漠北来的南宫太子。公主,陛下是不是打算把城阳公主嫁去漠北?” 王姝盼微微挑眉:“这不过是帝王的惩罚。本宫的好父皇是不会将城阳嫁去漠北的。不过,”王姝盼眸光微闪,“香草,你去叫孙昊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进淑芳宫。” “啊?” “想不想看戏?” “想。” “那还不快去?!” “诺!”声音里尽是期待。 “希望你们不要令本宫失望啊。”王姝盼将手中的纸条子尽数丢进了香炉里,燃尽。 淑芳宫—— “陛下什么意思?”贾丽华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茶几上,“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是打算把本宫的女儿远嫁漠北吗?” “娘娘息怒。” “常欣,本宫都已经听话的禁足在了淑芳宫。他竟然还不放过城阳?”贾丽华眸底燃起了熊熊烈火。 “娘娘,这事儿还有隐情。”常欣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贾丽华心底咯噔一声,声音失真到,“什么隐情?” “公主午夜的时候命人将闪鳞蛇弄进了未央宫,吓坏了长乐公主。太医署的太医为长乐公主诊了脉,情况不容乐观。陛下震怒,便给公主下了旨意,命公主好生招待漠北太子。” 贾丽华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良久才咬牙切齿到,“本宫不是已经让旭儿嘱咐城阳,让她近段时间安分守己些了吗?” 常欣脸上一言难尽:“公主殿下想来是没有听进去。” “命人传话给旭儿和贾家,在本宫禁足的这段时间让他们好好看顾好城阳。还有,命他们想办法,无论如何,城阳都不能嫁去漠北。” “诺!”常欣。 平王府—— “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母妃,你叮嘱下面的人,不要让消息传进淑芳宫……” “王爷,淑芳宫常嬷嬷求见。” “常嬷嬷?”王旭拧眉,“传。” “老奴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嬷嬷免礼起身。”王旭抬手示意自己书房里的幕僚们都退下去。 “谢王爷。” “嬷嬷此时不在宫里伺候母妃,而是来了平王府,可是母妃有话交代?” “回王爷。娘娘口谕,命王爷在娘娘禁足期间,好好看顾好城阳公主殿下,并想办法打消陛下拿城阳公主联姻漠北的打算。”常欣说完后立即将头垂下。 第9章 王的冷清,贾的朽木 王旭脸色忽青忽白:“母妃被父皇禁足,淑芳宫宫门紧闭,她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常欣的头更低了:“千阳宫的人把消息传了进来,向娘娘求救。” “蠢货——”王旭猛地起身,大掌用力在书案上狠狠一拍,“本王怎么会有那样没脑子的妹妹?母妃此时本就地位岌岌可危,还要费心为那蠢货打算,惹了父皇,父皇真的一怒之下废了母妃的贵妃之位,到时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王爷,不可能吧。”常欣有些慌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王爷您和贾氏一族,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太怪罪娘娘的吧?” 王旭一脸无语的看着常欣:“常嬷嬷,你入宫多年。想当初,父皇对长孙皇后够恩宠的吧,长孙一族更是曾倾全族之力辅佐父皇登基。可你看看,如今,长孙皇后人在何处,曾经人丁兴旺,钟鸣鼎食的长孙一族又在哪里?” 常欣双唇蠕动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王旭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些年,你们真的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你回去告诉母妃,这件事情本王已有打算,让她不用担心且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王爷,娘娘除了派老奴来了平王府,还另外派了人去了贾府。” 王旭怒极反笑:“好,真是好得很。行了,此事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宫吧,这事儿本王来处理。” “诺!”常欣俯身退了出去。 “王爷。”书架从中间自动打开,里头走出来了一个人。 “你都听到了?” “是的。” “本王不得不佩服父皇,他到底是成功的将母妃给养废了。” “陛下到底是一朝天子,智慧,谋略,心机都是不缺的。” “父皇当然不缺。想当初皇爷爷十多个儿子,多的是比父皇更具备帝王资质的人,可最后还是父皇成为了一国之君。”王旭伸手拧了拧鼻梁,“此事不好处理。” “王爷要不要现在派个人去贾府提个醒。” “派个人去吧,至于他们听不听,就不是本王能管得了的了。” “王爷不喜贾氏一族?” “即使贾家是本王的外祖家,可本王不得不说句公道话,这个天下姓王不姓贾。贾氏一族,太猖狂了。新进的官员甚至只认贾家不识皇家。你说本王身为皇家人,对贾氏一族喜欢得起来吗?” “陛下不似没有帝王之才的人啊?” “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可若是陛下对贾氏一族下手了,那王爷您的依仗就少了。” “就贾氏一族如今的状态,他们只会是拖累,而不是助力。”王旭此时冷酷非常。 贾府—— “大人。贵妃娘娘吩咐的这事儿有点难办啊。陛下若真的下定决心令城阳公主同漠北联姻。我们做臣子的,很难改变其决定。” 贾超华——贾氏一族现任掌权人。 “顾氏欲与城阳联姻,同顾氏的结合,我们贾氏才能利益最大化。将城阳嫁去漠北,天高皇帝远的,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将城阳留在皇城,对我们贾氏一族来说才是最稳妥的。”贾超华。 “可当今圣上不见得会乐意将城阳公主加入顾家。” “这事儿不用我们担心,此事自有贵妃娘娘筹谋。我们只需和顾家谈好条件就行了。” “下面的人探得的消息说漠北太子好似对长乐公主颇为关注。或许可以从漠北太子那里下手,若是漠北太子属意的人是长乐公主,那么我们贾氏也不需要费什么心力,自有漠北的人去和圣上商讨这个事。” “南宫枢身为一国太子,肯定知道权衡利弊。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城阳和长乐二人该选择谁了。之前是没机会,如今陛下松了口,漠北的人定然是会选择城阳的。”贾超华眉心突突,“城阳是万万不能单独招待南宫枢的,你吩咐平时和城阳合得来的几个孩子,最近一道陪着城阳一起招待南宫枢。不然,本官担心顾家那边会对城阳有意见。” “好。” “长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贾超华对王怡然的恶作剧真的是极为头疼。 “宫中的线人来消息说长乐公主的身体不容乐观,陛下盛怒命太医署的太医最近一段时间好好为长乐公主诊治。” “真是一波未息一波又起,城阳惹祸的本事够强的。”贾超华语气里有了些许对王怡然的不满。 “到底是皇家公主,在锦衣玉食长大的,娇蛮惯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贾氏一族的姑娘,轮不到我们上赶的去教育掰正她。以后嫁人了,自有婆家的人教育。”贾超华眉心一拧,“差点忘了,你记得叮嘱我们家的孩子,招待漠北太子的时候,脑子要清醒些,不要被人当枪使了,也不要像傻子一样什么事情都冲到前头去。” “家主,家主。” “进来,什么事?” “家主。”贾府的大管家神态有些慌张,“刚才三公子从贵妃娘娘派来的嬷嬷那里不知打听到了什么,他亲自带人去驿站叫嚣,说,说城阳公主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警告漠北来的使臣们不要妄夺人妻!双方言语不和,打了起来。” 贾超华只觉得眼前一黑,他赶紧攥紧桌案的一角,站稳身子,等到那一阵昏眩过去,“逆子,没脑子的东西,皇家公主的名声也是他能随意污蔑的,还丢脸丢到了漠北的使臣那里去了。人呢,贾安那逆子呢?” “三公子在和使臣起了冲突后,被金吾带着锦衣卫押进宫了。” 贾超华一张俊逸的脸被气得通红:“来人,服侍本官换朝服,本官要进宫。” 太极殿—— “陛下,御史大夫求见。” “宣——” “宣御史大夫觐见——” “微臣贾超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寡人都快被你儿子气死了,还万岁?” “陛下息怒!是臣教子无方!”贾超华头抵在地毯上,声音里尽是悔恨。 “确实你是教子无方!”王策脸上的怒火显而易见,“寡人作为城阳的父皇,寡人都不知道城阳何时多出了个未婚夫,还闹到驿站,闹到漠北的使臣那里去,让漠北来的使臣和整个皇城的人都在看寡人的笑话?!” 第10章 太极殿上,王者对峙 “陛下息怒!是臣这个逆子不对,只是他打小就跟城阳公主一起长大,二人兄妹情深。逆子不舍得城阳公主远嫁,这才闹到了驿站,想让漠北的使臣不要打城阳公主的主意。请陛下念在贾安虽然鲁莽却待城阳公主一片真心的份上宽大处理。” “砰砰砰~~~”明明是地毯,可贾超华还是磕出了声音。 在贾超华磕了十几个头之后,王策终于开口,“行了,别磕了。” “谢陛下。” “你抬起头看看你儿子,再看看一旁的使臣。” “诺!” 贾超华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贾安,心头怒火高涨,恨意涌出,但在看到一旁的使臣比贾安更狼狈之后,他嘴角忍不住抽搐。 “都看到了?”王策拧眉看着贾超华。 “回禀陛下,微臣都看到了。” “你看看你儿子干的蠢事!”王策桌案上的奏章从贾超华的耳边飞过。“寡人尚且没有跟漠北太子谈及联姻一事,你们倒是上赶的担心这担心那的啊?!” “没有谈及联姻?”贾超华满脸不可置信。 “没有。”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 贾超华这才注意到一旁脸色不渝的南宫枢。 南宫枢微低着头俯视着贾超华,一字一句到,“孤不曾和陛下谈及联姻一事。孤的父皇确实和陛下文书商讨过这桩事情,想要两国联姻,但是孤和陛下都没有下定决心。” 南宫枢负手而立,整个人丰姿潇洒,气宇轩昂,“若是真的联姻,那贵国公主以后可就是孤的太子妃,漠北未来的皇后。事关两国大事,人选那可需好好斟酌。更何况,”南宫枢转过头,看着王策,“陛下,孤不认为城阳公主担得起一国太子妃,甚至是一国皇后的职责。她还不够资格!” 南宫枢的话音一落。 漠北的使臣们脸上尽是出了气般的痛快!而王策、贾超华,贾安几个,脸色就难看了。 贾安气急败坏,刚想反驳南宫枢的话就被一旁的贾超华伸手给捂住了嘴巴。 王策脸色可谓难看至极:“南宫太子可是言过其实了?寡人的城阳一向乖巧懂事且打小就有名师教导,她如何就不能担得起一国皇后的职责了?” “陛下,城阳公主是您的女儿,您自然觉得她千好万好。虽然孤跟城阳公主不曾怎么接触过,但是孤看得出来,城阳公主的性子不适合漠北,说是娇蛮那还是好听的。”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嚣张跋扈。贾超华忍不住在心头把话茬接上了。 王策嘴角抽搐得厉害。他何尝不知城阳是被嘉贵妃和他给宠坏了。 “南宫太子或许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城阳的外在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王策并不打算将王怡然嫁去漠北,可是被人这么嫌弃自己的女儿,他面子上十分过不去。 “民间有一句话,娶妻娶贤。枢甚是认同。” 南宫枢的话一落,整个太极殿都安静了,只剩下王策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之后,王策才缓缓开口到,“寡人的另一个女儿,长乐公主呢,南宫太子可觉得合适?” 南宫枢眉头紧锁:“长乐公主是不错,不过性子被养得太软了,难以在后宫生存。而且孤离开漠北之前,父皇曾交代过孤,若是在贵国没有孤看中的公主,孤还可以在梁国和鲁国看看有没有合孤眼缘的公主。” 王策心弦一紧,他原本对和漠北的联姻还觉得可有可无。可若是漠北还有跟梁国和鲁国联姻的打算,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贾超华整颗心一沉,同样心弦紧绷。 “御史大夫贾超华教子无方,降职为太常,罚俸一年。”王策锐利的眸光盯着贾超华,“爱卿可认罚?” “微臣认罚。” “贾安无故殴打使臣,仗责二十,禁卫军立即执行。” “诺!”太极殿外立即进来了两个禁卫军,将贾安架了出去。 “爹爹,儿子再也不敢了,救救我,爹爹救救我……” 贾超华长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南宫太子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诺!” 众人纷纷退出。 “南宫太子来隆德有大半个月了吧,你我二人一直都没能好好聊聊,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这是孤的荣幸。”南宫枢微微颔首。 “哈哈哈,爽快。李德海,传膳。” “诺!” 正当二人喝得酣畅淋漓,酒意上涌时。 “南宫太子心里头可有喜欢的公主或贵女?” “不曾有。”南宫枢端着酒杯的手微顿。 “不可能吧,漠北贵女定是多不胜数,太子就不曾看上一个?” “漠北贵女是很多,但孤不喜欢。”南宫枢摇头,“孤要像孤的父皇一样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贵女做妻子。”南宫枢双眸被酒意浸得迷离,“母后说,有她在,孤可以选一个自己中意的贵女做太子妃,让孤不要将就。” 王策一听,顿时觉得棘手。若是南宫枢只图美色或是妻子家的权势那还好说,如果城阳和长乐不中用,他还可以挑大臣里出色的贵女。 如今,反而是只图喜欢的,最难办! 喜欢? 王策嘴角浮现出讽刺之意,身为皇家人,这才是最为奢侈的东西! 想起长孙念慈,王策也没有继续畅谈的念头了。只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王策醉倒后,李德海赶紧服侍他睡下。 “殿下。” 被下属扶着出太极殿的南宫枢很快从醉醺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眸中带着微醺和冷意。 “你先回去。” “诺。” 南宫枢背影在下属担忧的目光下消失在了宫墙之中。 贵妃塌上,王姝盼秀眉紧蹙,神色陷入困顿之中,手中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玉牌。 “吱呀—”窗口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谁?”王姝盼猛的坐直身子,一身慵懒瞬间被紧绷和戒备替代。 “是孤。” “南宫枢?”王姝盼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被她紧握手中。 “是我。” “此刻已是亥时,南宫太子不知深夜造访未央宫所为何事?”得知来人,王姝盼的身子仍旧紧绷,不敢松懈半分。 第11章 夜半叙话,三更惊魂 “我刚才为你出气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令王姝盼一头雾水。 “我今晚和你父皇多喝了几杯,不知怎的就想来未央宫见见你。”南宫枢的声线里充满了困惑和柔情。 王姝盼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她压低声音道,“南宫太子还是快些离开吧,深更半夜的,于礼不合。” 窗外的南宫枢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姝盼以为他已经离开。 手迟疑了一下,推开了窗户,恰好看到外头站着的南宫枢,看到他眸中有着困惑,有着不甘,有着不知所措。 “你还没离开?”王姝盼拧眉。 南宫枢眸中复杂的神色快速褪去:“我在等你打开窗户。” 王姝盼脸色一沉猛地一拉窗户正要关上。 “等等。”南宫枢将手掌卡在缝隙里阻止王姝盼关窗。 “松开。”王姝盼恼了,脸上浮现出不悦。 南宫枢疼的脸色微变,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不。我就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南宫枢!”王姝盼气得脸色涨红,“你觉得时间地点合适吗?” 今晚的事情若被贾丽华等人知道了,她定然逃脱不了被嫁去漠北的命运。 这座皇城埋葬了她太多的东西,她如何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无数的人命堆积起来的血仇啊! 南宫枢迟疑了一下。 “谁?”外头响起了侍卫的怒喝声。 王姝盼动作快过脑子地一把将南宫枢从窗外头扯进了寝殿。 幸好南宫枢身手不错。不然真的能摔个五体投地。 “回禀孙昊大人,没发现有人。” 孙昊拧眉,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动静,当看到不远处正是王姝盼寝殿的窗户时,窗户上烛光摇曳,他眉心微动。 只见他走到窗户边,轻轻叩击了窗棂,“公主,卑职是孙昊,您休息了吗?” 王姝盼带着困倦的声音响起:“刚才眯了下,怎么了?” “方才好似发现有人闯入,不知殿下可有发现异样?” “不曾。”王姝盼声音里带着丝压迫之意,“许是看错了。孙昊,你带人悄悄搜索一遍未央宫,并守好未央宫的门户,不要让人闯了进来。” “卑职领命。”孙昊单膝跪地领命。 起身正要离开的孙昊鼻子微动,闻到空气中残存的酒味,他眸心微动,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大人。统领在唤你。”孙昊身后的一个侍卫上前低声到。 孙昊顺着侍卫的视线望去,恰好看到长廊下的李牧。只见李牧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孙昊薄唇紧抿,回看了一眼窗户上摇曳的光影。咬咬牙朝李牧走去。 “统领,为何?” “嘘—”李牧朝四周看了看,低声到,“今夜陛下在太极殿和南宫太子畅饮。刚来的消息,陛下醉倒了,南宫太子才离开太极殿没多久。” 孙昊眉峰隆起:“如果是这样,我们更应该尽快的把他弄出未央宫。” 李牧神色凝重:“我们要相信公主,她能处理好。你带人去巡逻,不要再让人穿了空子进来,特别是淑芳宫和千阳宫的人。我守在这里,一发现不对劲,立即闯进去。” 孙昊重重点了点头:“行,那我先巡逻。” 当外头再无动静时。 南宫枢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袍,尴尬一笑,“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王姝盼此刻懊恼也无济于事了,也不能把手剁了不是。只见她走到榻上坐好,“你可以离开了。” “你未央宫此时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我这个时候离开不正好被人逮了个正着?!”南宫枢施施然在王姝盼的对面坐下。 “到时若被逮到了,你我二人的关系那可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姝盼气得磨牙:“南宫枢,你还要不要脸,若不是你无故擅闯未央宫,如何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不是‘无故’。” “什么?”其它人或许没发现什么,但是她可以确定李牧和孙昊定然发现了什么,不然李牧不至于到现在连个门都没敲一下。 “你知道的,酒意上涌,人总会做些内心最想做的事情。”南宫枢看着王姝盼烛光下恬静美好的脸庞,心神动了动。 王姝盼哑然,心头的烦躁不减反增。 “南宫枢,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你就不必说了。你志在天下,而我不过是被禁锢在深宫里孤立无援的公主。你若想凭借我得到隆德的支持,助你逐鹿天下,你这是白日做梦。” 王姝盼深吸了两口气:“你来隆德也有段时候了,想来对我的处境也清楚得很。所以没有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王姝盼说他志在天下时,南宫枢瞳孔猛缩,原本还带着些许醉意的双眸,晶亮且睿智, “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你这个人而不是你身后附带的一切呢?”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说出口的这话,你信吗?”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笃笃。”殿门被叩响,“公主,三更天了,您该休息了。”李牧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未央宫的贵客也是时候离开了。” 南宫枢起身,深深看了一眼王姝盼,转身离开,在经过殿门前的李牧时,他开口了,“你有敏锐的洞察力。” “我的武艺也不错。” 南宫枢一愣,哑然一笑,“那有机会时我们切磋一下。” “这是下官的荣幸。”李牧不卑不亢,毫不退让。 南宫枢眸底微微错愕,带着玩味盯着李牧的脸庞。 “南宫太子,慢走不送。” 王姝盼的声音从寝宫里传出。 南宫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冰凉,“她倒是挺护着你!”随即大步离开。 “李牧,回去休息吧。本宫这里无事了。” “诺。卑职告退。”李牧眸底压抑着涌动的情绪。 “娘娘,未央宫昨晚疑似有陌生男人出入?” “常欣,你说的可真?”贾丽华立即从躺椅上翻身坐起。 “我们在未央宫的线人传回来的消息。那线人从先皇后还在世时就呆在未央宫。想来消息是错不了的。” 贾丽华心花怒放,她此刻只想仰天大笑! “眼皮子浅的东西,跟她那个不知好歹的母后一样,一样的蠢得不可救药!” 第12章 活人与死人的交锋 “能确认昨晚出入未央宫的男人是谁吗?” 常欣摇头:“听说昨晚未央宫的侍卫巡逻得格外严实。伺候的人都不许离开自己的房间。我们都线人不敢窥视太多。所以来人是谁,她根本无法确认。” “无法确认也没关系。只要确定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就好。本宫还真没想到,”贾丽华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堂堂公主,即使和顾长卿的婚事成不了,嫁给漠北太子都比来历不明的男人强!果真是一脉相承的蠢!” “想当初长孙念慈那个女人,为了所谓的情义难两全,心甘情愿地钻进本宫的圈套里,把自己的命都给整没了,果真不是一般的蠢。” “娘娘慎言。”常欣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有什么好慎言的?”贾丽华不以为意,“她爱的男人恨她,她疼的女儿在本宫的手底下讨生活。如今她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孙皇后,而是被遗忘在某个不知名角落的尘埃。难不成她还能死而复生找我报仇不成?” “娘娘,先皇后在后宫到底是一个禁忌,能不提就不提。谁都不知道陛下何时会改变对长孙皇后的看法?” 贾丽华脸色一僵,手中纤细的玉指捏得泛白,“那男人根本就没心,难不成他还能为了个已死的女人为难本宫不成?” “不会的。”贾丽华极为笃定到,“那男人最会权衡利弊,当初能为了稳固帝位丧心病狂的想让怀着自己血脉的长孙念慈母女俱亡。如今为了他帝位的稳固,他绝不会轻易朝本宫下手。” “不过,”贾丽华眼睛微眯,“你倒是提醒了本宫,危险还是要消灭在萌芽之中最好。本宫或许该跟旭儿聊聊该如何防患于未然了。” 常欣听得头皮发麻,整个人紧张的朝四周看去,“老奴的娘娘哎,不是刚跟您说慎言吗,小心隔墙有耳。” “常欣,这淑芳宫本宫经营了二十年,即使被人不小心听去了,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告密!”贾丽华整个人慵懒的重新躺回躺椅上。 躺椅一晃一晃的,就着晨光,一派悠然自得。 谁也没想到,是没人跟王策告密,但有人跟王姝盼告了密。 “你说什么?”王姝盼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 “是淑芳宫的线人来报的,消息属实。” “淑芳宫怎么会有我们的线人?” “玉牌重启,所有对彼岸花有感应的人都是殿下您的人。不管是线人,朝臣,世家大族,平民还是江湖儿女。” 王姝盼整个人都惊呆了,心头尽是困惑,“我母后既然拥有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加之当时鼎盛时期的长孙氏一族,怎么就把自己的命给整没了?” “只能说情之一字害人不浅。”李牧仍记得七岁那年,那如神邸般高高在上的女人俯身莞尔一笑,对他说,‘就你了,你可愿意成为我女儿的守护者?’ 王姝盼一听,心头钝痛,酸涩不已。是啊,如果不是为情所困,据她所了解的长孙念慈,足智多谋,依仗无数,如何不小心就让自己香消玉殒了? “所以她的死除了有贾丽华的从中作梗,还有本宫的好父皇推波助澜了。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王姝盼艰难地把剩下的话从嗓子缝里挤出,“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吧。” 王姝盼两眼通红,眼中是不解,是惋惜,是怨恨,“她的爱情可真重要,比我这个做女儿的重要多了!” 想到自己前世悲惨的一生,何尝没有长孙念慈一部分的原因在。她的母后啊,太傻了,她是否不曾想到过,没有她的庇护,她的女儿会被人磋磨一生。 王姝盼近段时间不曾波动过的心,剧烈地起伏着。 “贾丽华也好,王策也罢。既然他们能为了权势,为了帝位葬送了我母后的性命,想来因果循环,本宫将他们最在意的东西毁掉,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意见才是。” 王姝盼明明双眸里难过到了极点,可是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异常。 “李牧,传话给南宫枢,他想要的本宫允了他。但是本宫是有要求的。不许他动我隆德百姓一根汗毛,不然本宫能助他一统天下,也能将他从帝位上拉下来!” “殿下?”李牧身上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抗拒。 “我知道你抗拒漠北统治隆德,但是李牧,”王姝盼的神情格外的肃穆,“放眼整个天下,隆德,梁国,鲁国有谁的才能比得上他们的野心的?” 李牧沉默以对。 “没有。”王姝盼苦笑地摇头,“不管是梁国的梁启轩,鲁国的鲁达华,还是隆德的王旭,在漠北的南宫枢跟前都不够瞧的。” “若是殿下愿意相助平王呢?”李牧说完才知道自己妄想了,单论长孙皇后的死,贾丽华一派的和长乐公主就无法共存。 “你觉得可能吗?” “是卑职说错话了。” “你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国家易主罢了,人之常情。”王姝盼把自己整个的窝进藤床里,稍稍避着庭院里热起来的阳光。 “殿下,您是隆德的公主。” “是的,我是隆德的公主,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庇护我隆德的百姓。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足够了。他们才不会在意衣食父母是谁。至于其他人,于我无关。” “公主?”李牧仍在垂死挣扎。 “李牧,你应该去看看隆德的河山,”王姝盼冷笑,“在隆德,除了权贵之家,平民百姓们何曾能衣食无忧过?” 王姝盼伸手拧了拧眉心:“你从小在皇城长大,想来对这些感触不深。这样吧,听闻华冥华神医曾出现在普济山脉一带,你带几个人前往一趟,看是否能为本宫把此人请来。” “本宫这身子若真的靠宫里的那些太医,根本无济于事,且看华冥华神医有没有法子吧。” “卑职领命。”李牧神情懊恼且郑重。 “你也无需赶路太快,我这身子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你多多关注留心一下途中的风景和平民百姓们的生活。” 王姝盼看着李牧的眸色幽深:“若是到时你仍旧反对,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 第13章 因果循环,恩怨分明 “公主,卑职……”李牧一脸惭愧。 “你不用多说。”王姝盼摆手,“宫里还有孙昊等人,我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李牧离开后,王姝盼心头一片平静。 她并不怪李牧,上层人是难以体会百姓在底层生活中挣扎的苦难的。若不是她曾在人间飘荡了数年,看尽了人间惨剧,就她上一世的经历,她早就入了魔障。 人间的痛苦如同深渊,使人无法承受其重,也因此她才有了恢复神智的机会。 他们于她有恩,她便还他们一世太平。 太极殿里,王策脸色阴沉,他盯着贾丽华的眸里跳跃着火光。 “嘉贵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回禀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你所言的句句属实就是不尊寡人禁足的旨意且擅闯太极殿,还跟寡人说寡人的长乐公主与人有私情?”王策怒极反笑。 “是不是有私情臣妾不知,但是确实有宫人看到有陌生男人出入未央宫。”虽然直面王策的怒火,贾丽华心里有点怵,但是想到王旭和王怡然,还有身后的贾氏一族,她腰杆子又直了。 王策眸底微带迟疑:“李德海,传长乐公主过来。” “诺。” “贵妃,若是你所言有误,那么之前禁足三个月的旨意就会变成六个月!”王策很快把自己外放的情绪收拾干净,脸上恢复一如既往的威严和不动声色。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陛下,长乐公主到了。” “宣。” “诺。” “儿臣长乐参见父皇,参见贵妃娘娘。” “起身吧。” “谢父皇。” “最近身体在太医的调理下怎么样了?”王策拧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未曾见过几面的女儿。 容貌如同她母后一样风华绝代,可是身子骨可就比她母后瘦弱多了。 “回禀父皇,在太医的调理下,长乐感觉身子比以前松快了不少。” “有好转就成。”王策抿了一下薄唇,“听你贵母妃说有宫人跟她禀报你未央宫昨夜有陌生男人出入?” “无稽之谈!”王姝盼心头一紧,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直视着王策,眸中有痛,有失望,“父皇,您召见儿臣就是为了这个事吗?难不成您还真信了这么荒谬的谎言?” 王策微微侧头避开王姝盼酷似长孙念慈的眼睛:“寡人就是不愿意相信,这才传唤了你过来,想弄清楚这个事情的原委。” “贵妃娘娘,您就这么容不下我,想要用这样的污点毁掉我吗?”王姝盼眸底充满了对贾丽华的怒火,恨意。 “长乐公主,你可就误会了本宫,若是本宫真的想毁掉你,早就任由那个宫人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了。”贾丽华是真的很想毁掉王姝盼,可是她舍不得她的城阳远嫁。 “陛下,趁着这个事还没被太多人知道,最好尽快定下长乐和南宫太子的婚事,不然迟则生变。”贾丽华的目的昭然若揭。 “父皇,儿臣冤枉啊。”王姝盼泪眼婆娑,恼极了昨夜擅闯她未央宫的南宫枢,“父皇,儿臣身上还有跟顾长卿的婚约,一女不可许二家!不然皇家的声誉可就毁了啊,父皇—” 王策虽然不相信王姝盼会做出格的事情。但是他也担心王姝盼的名声会因此被毁掉。要知道人言可畏,到时,王姝盼可就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贵妃,南宫太子并没有打算跟隆德联姻。”随即王策将南宫枢昨日在太极殿上的一番话尽数说了出来,“当时你兄长贾超华和侄子贾安都在,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跟他们求证。” 贾丽华听后,脸色难看至极,“不过一蛮国的太子也敢瞧不起本宫的城阳?城阳可是本宫和陛下您千娇万宠长大的,哼,他没这个打算最好!” 贾丽华朝王姝盼的方向转过头去:“陛下,虽说漠北那边没打算跟我们隆德联姻。但是未央宫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不然置皇室公主的声誉于何地。” “这事儿就不能过去了?”王策眉峰隆起。 “陛下。”贾丽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您除了有长乐这个公主,可还有城阳呢?长乐的名声有损那可是会影响到城阳的,您可不能置城阳于不顾啊!” “那你想怎么样?”王策开始烦躁了起来。 “要尽快定下长乐的亲事。”贾丽华掷地有声道。 “那寡人这就传顾家主和顾长卿进宫,好好商议长乐跟顾长卿的婚事。” 王姝盼刚想反对。 “陛下,顾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提及此事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愿意承认顾长卿和长乐的婚事了,您还上赶着,若到时顾家人直接在大殿上拒绝,岂不得失了颜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顾长卿和长乐的婚事那是先皇后还在世时为长乐指腹为婚定下的。可如今看来顾长卿并不是长乐的良人。我们何不直接舍弃了这个婚事,给长乐另择佳婿,反正先皇后已经过世,谁都不知道这个婚事是真是假。” 低头数着地毯上花纹的王姝盼差点儿为贾丽华鼓掌叫好。假的都能被她说成真的了。 王策愕然,这个事儿还能如此弄? “长乐,父皇冷眼旁观顾家多年,他们确实对你跟顾长卿的婚事不怎么上心,你是如何想的,可还愿意嫁入顾家?若是你心仪顾长卿,父皇豁出这张脸面不要也会成全你的。” 王姝盼情绪低落极了:“父皇,儿臣跟顾大人的婚事还是作罢吧。顾大人毕竟是城阳妹妹心仪多年的人。儿臣,儿臣,不配。” 王策脸一黑。 贾丽华恼了:“长乐公主,你可不能无中生有。城阳能挑选的优秀的夫婿多得去了,可不差顾长卿一个。他,本宫的城阳还不稀罕呢!” 王姝盼沉默以对。 王策朝贾丽华斥责道:“行了,城阳的心思昭然若揭。整个皇城的人谁不知道,你还想瞒着寡人不成?” 贾丽华的脸色阴沉,如调色盘般,忽青忽白,忽红忽紫。 第14章 婚事风波,异样险情 王策本来对顾长卿这个年轻人还是颇为看好的,如今见自己两个女儿都在他身上栽了跟头,他不由得迁怒了。皇家公主的亲事也是他想不承认就不承认的?虽说也是因为自己太过冷待长乐的缘故,可是长乐到底还是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女儿呢。 至于城阳,王策脸黑得一塌糊涂,不由得暗骂到,不争气的东西。 “长乐的亲事寡人自有打算。城阳那里你好好把她管住,整日围着个男人转,皇家公主的脸面都丢尽了!” “陛下?”贾丽华被王策的话给刺激了,不由得恼羞成怒,“城阳再怎么样失分寸,她夜晚宫中也没进男人!” “贾丽华,你有完没完了?这事儿谁知是真是假,可别又是你的算计,你以为你的心思寡人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着让长乐代替城阳嫁去漠北吗?如今漠北的太子都说了,不打算跟隆德联姻了,你还有什么好较真的?” “本宫说的是实话,这个事情千真万确。陛下您爱信不信。至于城阳,本宫确实是舍不得她嫁去漠北那野蛮之地的。而且本宫就不信了,陛下您真的愿意舍了城阳嫁去漠北!” 贾丽华跟王策同床共枕二十年,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吗,他还想着利用城阳拉拢清流世家。 “你?”王策恼极了,被一个女人这么顶撞,他脸上无光,“长乐,你先退下,这个事情自有父皇为你做主,你不用担心。” “儿臣遵旨。”长乐快速地退了出去。 到了太极殿外头,王姝盼仍旧能听到大殿里传出来的争吵声。她心里虽然羡慕王怡然有这样为她着想的母亲,但是脸上是一派的冷然。 “公主,用不用老奴派个人送您回去?” “李公公,不用了。本宫的侍卫和婢女都在外头等着呢,本宫可以自己回去,就不劳烦了。” “诺,那公主您慢走。” 王姝盼朝李德海点了个头便离开了。她没有看到李德海看着她背影的双眸里带着湿润的微红。 “公主?”一见到王姝盼,焦躁不安的香草终于冷静了下来,“奴婢听闻是嘉贵妃娘娘跟陛下禀告,找你茬的。” “不用担心,没事了。这个事情自有嘉贵妃跟父皇处理。我们回去吧。”王姝盼朝香草摇了摇头。 香草赶紧紧闭双唇。 “长乐公主。” 长乐一行人在回未央宫的路上被人给堵住了。 “你是谁?”孙昊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上前挡在了王姝盼跟前,身子紧绷。 “奴才小凳子。是替南宫太子跟长乐公主传个话。” “你是我们隆德的人,怎去替那漠北来的太子传话呢?”香草伶牙俐齿道。 “奴才,奴才……”小凳子的脸被涨得通红。 “南宫太子要你替他传什么话?” 小凳子狠狠松了口气:“南宫太子说他在跑马场等公主殿下您。” “公主?”香草一脸戒备地看着小凳子,“奴婢不曾看到过这个人。” “这里是皇宫,想来他还没有胆子敢忽悠本宫。”王姝盼理了理袖口,“你前头带路吧。” “诺!”小凳子赶紧殷勤地在前方带路。 跑马场上—— 南宫枢正穿着一袭镶金丝祥云的墨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在草地上奔驰着。整个人端着一副肆意洒脱的模样,张扬又令人神往。 “你要不要也上来试试,跑一跑马,心情都能好上不少?”正在王姝盼失神的片刻,南宫枢骑着马跑到了王姝盼跟前。 王姝盼看着眼前不停喷着热气的汗血宝马,眸中带着些许渴望。 “上来?”南宫枢朝王姝盼伸手。 王姝盼伸手,刚想就着南宫枢的手上马,但是那马匹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凌云?”南宫枢赶紧拉住缰绳,“停下,你这是干嘛呢?” 王姝盼微愣,她不信邪地朝前走了几步,那匹叫凌云的马被吓得差点儿腿软跪下。她赶紧后退了几步。 王姝盼脸色微白,强颜欢笑,“南宫太子,本宫今日有些不适,先回宫了。有事儿你自找人跟孙昊传话。告退。” 王姝盼说完赶紧离开。 南宫枢想要开口挽留,但只能看到王姝盼飞快离开的背影。他拧了拧眉,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伸手摸了摸凌云的脑袋,安抚它眸底的惊惧。 “长乐公主,你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王姝盼一回到未央宫:“孙昊,你想办法给本宫弄几只动物过来。” “殿下,现在就要吗?” “是的,现在就要。” 王姝盼在椅子上坐下,她越想越不对劲,当天夜里的闪鳞蛇,似乎也没敢靠近她。今日的马匹,竟还被她吓得连连后退。 可她明明已经返回阳间了啊! “公主,喝茶。”香草为王姝盼倒了杯热茶。 王姝盼接过茶盏,微微抿着,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卑职回来了。” “进来。” “诺!” 孙昊命侍卫们将一个个笼子放在殿门口后就赶紧退出去。然后他再把笼子移到王姝盼跟前不远的地方。 “殿下,时间紧急。属下就只弄了几只宠物回来,够不够,不够的话属下再去弄些回来。” “够了。”王姝盼贝齿紧咬红唇,“·香草,去守着殿门。” “诺。”香草心弦紧绷,神情严肃。 当大殿的门被关上时,不管是王姝盼还是孙昊都严阵以待。 “孙昊,你拿一只过来。” “诺!” 孙昊迟疑了一下,将装着猫的笼子提起朝王姝盼走去,在距离王姝盼十步远的距离,那只波斯国上供的猫立即被吓得毛发炸起,尖叫声连连。 王姝盼的脸色在猫的尖叫声中越发的惨白。 孙昊提着笼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孙昊,换一只。” “诺!” 猫如此,兔子亦如此。 “殿下,还要试吗?”孙昊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道。 “剩下的不用了。”王姝盼朝孙昊摆了摆手,“都拿走吧。” “诺!”孙昊打开了殿门,让外头的侍卫将那些笼子尽数提走。 “殿下,今日跑马场上的人都需处理了。”孙昊眸底闪着狠厉,“您下令,属下今夜就将他们尽数封口!” 第15章 染血的秘密 “你打算如何封口?”王姝盼的脸色仍旧一片惨白。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会泄密。”孙昊眸底仍带着被震惊后的余韵。 王姝盼拧眉,顿感棘手,“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殿下,你身上的这种情况,不管是嘉贵妃那边还是陛下那边,他们对你都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您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一旦您的这种特殊体质泄露出去,您的性命,甚至整个未央宫人的性命都不保。”孙昊语气里难掩焦灼。 “本宫再想想。”跑马场今日在场的人不下十人。若因此事丢了性命,她还无法接受。 “殿下。未央宫接近四十人,跑马上今日在场的大概十人。两权相害取其轻。” 王姝盼伸手按着太阳穴,神色黯淡,“你去把这事儿处理了吧。” “属下领命。”孙昊领了旨意之后匆匆离开了。 王姝盼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再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下夺人性命的命令。她手心一片潮湿。 而她必须习惯!因为她只想活着,谁也不能夺走她的性命!潜在的危险也不成! “主子,还真被您猜着了,今日跑马场上的人都被处理了!”黑鹰震惊不已。 “能查出来是被谁处理的吗?” “属下无能!”黑鹰一脸惭愧,满脸困惑,“九个人同一天都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意外失去了性命。属下查了个底朝天,都没能发现端倪。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查跟那九个人走得近的人,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属下也查了。”黑鹰摇头,“那几个人的人际关系网,属下查了个彻底,没有发现重合的。” “这可真稀奇。她的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她?主子知道是谁下的手?”黑鹰联想到今日自家主子邀请了长乐公主跑马,“长乐公主?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南宫枢背着手在书房里转圈。 “不过一个不被待见的深闺公主,她有何能耐……”当看到南宫枢反常的凝重时,黑鹰的舌头忍不住打结了,“主,主子,还真是她啊?” “黑鹰,这位长乐公主身上定然有秘密。你这几日着重调查一下未央宫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还有未央宫里的每一个人,背景,家世,人际关系等等,都给孤查个底朝天。” “诺!”想起那娇娇弱弱的王姝盼,黑鹰突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黑鹰,记得帮忙收尾,不要让人怀疑到了未央宫。” 黑鹰几乎要崩溃了:“这次的事情未央宫的那位处理得很干净。主子无须担心她,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今日你可是在跑马场消磨了不少时间。” “没事。没有证据,隆德帝还不敢拿孤如何!”南宫枢不以为意,“除非隆德打算跟漠北开战!” “咻咻——” 剑雨突然出外头射了进来,箭头上还燃着火。 黑鹰持剑挡在南宫枢跟前,一边替南宫枢打落箭矢,一边咬牙切齿道,“果真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行了。”南宫枢脸色难看至极,眸中尽是暗沉,“黑鹰,你的话太多了。” 黑鹰气得快要吐血:“主子,人家都要夺了你的性命,你还要维护她?” “不一定是她的人。”南宫枢虽然心头怒火升腾,但是他能感觉到王姝盼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半晌又继续道:“即使是她的人,也不一定是她下的命令。” 黑鹰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向来睿智的主子。 “小心—”南宫枢忙将书案上的砚台朝飞到黑鹰跟前的羽箭砸去。 当羽箭断裂,黑鹰死里逃生。 “你还发什么呆,还不快些冲出去?”南宫枢看到已经开始起火的书房,又看着密集的箭雨,眉头紧锁。 “主子,箭雨过于密集了,我们出不去。” 南宫枢迟疑了一下,最终吹响了哨子。 很快外头的箭雨就消停了。 庭院里,两边的黑衣人势均力敌。 南宫枢踩着火焰从火海中走出来,整个人如同面无表情的神邸。与之一起出来的是黑鹰,衬得黑鹰颇为灰头土脸。 南宫枢朝着正跟着自己人对峙的一方看去。当看到为首的那个蒙面男人时,他眼睛眯起,危险至极。 “孤劝你最好就此退去,亲自去问问你家主子,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孤的性命!可别到时坏了你主子的计划,你可就难辞其咎!” 为首的男人迟疑了一下;“走—” 很快,来袭的一行人尽数退了一干二净。 “主子,就这么放过他们?”黑鹰看着那行人消失的背影不甘心道。 “你打得过他们?”南宫枢负手而立。 “黑熊他们不是都来了吗,属下就不信了还不能制服他们了?” “黑熊,你怎么说?” “回禀主子。”黑熊抱拳,“属下一行人没法留下他们。他们的武艺不在我等之下。” “怎么可能?”黑鹰低声呢喃。 南宫枢瞥了一眼黑鹰:“你们尽快打扫干净这里的痕迹。” 太极殿— “李德海,怎么了?”正在睡梦中的王策被唤醒。 “回禀陛下,南宫太子遇到了袭击。所居住的宫殿成了一片火海。” “什么?”王策被惊得睡意全消,“南宫枢人没事吧?” “南宫太子人没事,此时正在殿外候着呢。” “快宣!”王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南宫枢真的出了什么事,隆德和漠北的仗是打定了。 “南宫枢参见陛下。” “免礼,快快起身。”王策伸手扶起了南宫枢,“太子没事吧?” “幸亏有忠仆舍命相救,不然孤今日定是要魂归九泉的。”南宫枢脸上一片冷凝,“深夜打扰陛下,南宫深感歉疚。” “不,你在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寡人的失职,你放一万个心,寡人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南宫太子你一个公道的。” “南宫先行谢过陛下。” “南宫太子,今晚的事情?” “陛下放心,在陛下没调查清楚今晚的事情之前,孤是不会将孤遇袭的事情传回漠北的。” 第16章 心动于低头的那一抹娇羞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王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是知道隆德是没有这个兵力跟漠北抗衡的。 王策扯了扯身上匆忙披上的外袍:“微微有些讨好到,想必南宫太子你今晚肯定没有休息好。这样吧,寡人让李德海安排个舒适的宫殿先给你先休息,如何?” “那南宫就谢过陛下了。”南宫枢含笑道,“孤今夜也确实累坏了。” “李德海。” “奴才在。” “你带着南宫太子去宝华殿安置。” 李德海微微一愣,宝华殿那是整个宫中除了太极殿,未央宫最豪华的宫殿。 “李德海,你发什么愣呢,还不赶紧去?”王策拧眉,今日的李德海真不会看人脸色。 “诺。”李德海赶紧诚惶诚恐地应承。 “南宫太子,这边请。” “劳烦公公了。”南宫枢颔首道。 李德海有些受宠若惊:“太子殿下客气了。” “宝华殿是我们皇宫里三大最好的宫殿之一,里面应有尽有,若是有什么缺的,殿下也可派人传话给老奴,老奴定会第一时间为殿下安排好……” 在去宝华殿的路上,李德海有些喋喋不休。不是他话多,而是今日的事情他也有些被吓坏了。 南宫太子那是什么人?那是漠北的皇帝钦点的下一任的帝皇。若真的在隆德的皇宫里出事,边关准会起战事。指不定会打仗到哪一个年月呢? “那与它并列的其它两座宫殿是?” “一座是陛下的太极殿。一座是皇后娘娘的未央宫。” “未央宫?”南宫太子神色微动,“可是长乐公主正在居住的那一座宫殿?” “正是。”李德海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南宫枢的神色。 南宫枢敏锐地感觉到李德海的异样。 “既然未央宫是皇后娘娘的宫殿,怎么会是长乐公主居住呢?”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李德海身子微微僵硬,他朝四周看了看,“老奴听陛下说过,这是皇后娘娘临终前的要求。” “这样啊。”南宫枢不再说话了。 李德海也沉默了下来,不敢再多言。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 “太子殿下,这就是宝华殿。”李德海朝守着殿门的侍卫开口道,“陛下口谕,这位是漠北来的贵客—南宫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殿下需要暂住宝华殿,你们一定要守卫好殿下的人身安全。在殿下暂居皇宫的这一段时间,尔等唯殿下的命令是从。” “卑职们领旨!” “太子殿下,老奴就送您到这里。您的护卫们,老奴会派人带他们过来的。您请放心。” “孤谢过李公公了。” 李德海朝南宫枢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南宫枢只身没入了宝华殿中。 未央宫—— “孙昊,你怎么如此狼狈?” 孙昊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是他身上残留的肃杀之气还有手上藏不住的伤痕告诉了王姝盼,孙昊出事了。 “回禀公主殿下。”孙昊苦笑,“属下是遇上了难缠的对手了。” “怎么回事?”正坐在书桌后头的王姝盼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那几个人不就是宫里打理跑马场的普通人吗,怎么,很难缠?还是他们之中藏着武艺高深的高手?” “跑马场那几个人属下都很轻松地解决掉了。”孙昊迟疑了一下,“主要是南宫太子殿下那边,他手中的高手不少,属下差点儿就栽了。如果不是南宫太子叫停,我们的人很难全须全尾地回来。” “你们跟南宫枢动手了?”王姝盼吃惊得差点儿失声。 “是的。”孙昊心头有些慌了,“公主殿下,可是属下不该跟南宫太子动手?” 王姝盼伸手捂额,叹息道,“是本宫忘记跟你说了,南宫枢那边无需动手。他不会将本宫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公主殿下为何如此肯定?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孙昊心头不由地想起南宫枢说的话,诧异道,“难不成公主殿下您对南宫太子有其它的计划?” “本宫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一切要等到李牧回来才能做决定。”王姝盼双唇紧抿,眸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幽深。 “统领不是去接华神医的吗?”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任务,他还有其它的任务。等他回来,再让他跟你说吧。” “诺!”孙昊颔首,“殿下,那南宫太子那边?” “他知道你们是本宫的人吗?”王姝盼有些头疼了。 “应该知道。”随即孙昊将今夜南宫枢说过的那一句话一字不落地跟王姝盼复述了出来。 “果然。”王姝盼脸色冷凝,“本宫就不能小瞧了他。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他竟然把你给认了出来。” “殿下,听说事情发生后,南宫太子立即赶往太极殿跟陛下禀报了此事,陛下下令彻查,给南宫太子一个交代。”声音顿了顿,“我们这边要不要做些安排?” “暂时不用,以不变应万变。”王姝盼朝孙昊摆了摆手。 黄昏时分,王姝盼正在藏书阁里查阅古籍。 “长乐公主很喜欢古籍?” 书架的另一头传来南宫枢的声音。 王姝盼一抬头,便看到了南宫枢鬼斧神工雕刻的脸庞,神秘,尊贵。 “孤手中有不少孤本,不知公主殿下可感兴趣?” “什么条件?”王姝盼从来不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做孤的太子妃如何?”南宫枢朝王姝盼伸手,将她因为找书导致凌乱的发丝捋了捋。 南宫枢整个人不可忽视的气场和身上灼热的气息逼近,令王姝盼脸色泛红,整个人不自在地朝后头退去。 “南宫太子,有话直说,别乱动手。”王姝盼语气里带着恼怒的羞怯! 南宫枢被王姝盼低头的那一抹娇羞恍了心魂。 “做孤的妻子,孤送你全天下的孤本。” 王姝盼朝后头退了四五步,才敢大力呼吸,“想要的孤本,本宫也能寻到,就不需南宫太子送了。” “而且,”王姝盼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枢,“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不跟隆德联姻了吗,怎么,反悔了不成?” 南宫枢伸手撑在书架上,将王姝盼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中,但是又没有碰到她。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附身,低头,在王姝盼的耳边说到,“孤想说孤反悔了,你信吗?” 第17章 藏书阁里的秘密 南宫枢的气息和嗓音令她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夜,她耳朵瞬间通红,宛如一块上等的血玉。红晕甚至还蔓延到了整个脖子。 “南宫太子这是打算做食言而肥的人吗?作为一国储君,这种行为不好吧。”王姝盼使劲地让自己整个人往书架里头贴。 “为了娶你,孤不介意食言而肥。”南宫枢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王姝盼,“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王姝盼沉默了。 “你在隆德的处境并不好。孤跟你保证,只要你去了漠北,整个漠北除了父皇和母后,谁都不会比你更尊贵,包括孤。”南宫枢言辞恳切到,“孤希望你能认真考虑孤的建议。毕竟,以你父皇的性子,他不可能让你在后宫中呆一辈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 “即使本宫终究要嫁人。”王姝盼专注地凝视着南宫枢的双眼,“嫁在隆德不比嫁去漠北好吗?要知道即使本宫这些年生活得十分的不如意。但是到底是本宫土生土长的地方,要是真的嫁去了漠北,人生地不熟,风俗习惯,饮食文化各个方面都不一样,本宫可不能保证一定能融入漠北的生活中。” “且,”王姝盼眸光清醒又睿智,“本宫毕竟是异国人,谁能保证到时候你们皇室不会排外?” 南宫枢突然间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带着难掩的惊喜,“长乐,既然你想了这么多,表明你已经考虑过嫁给我了是不是?” 王姝盼哑然。 “既然你已经考虑过且你也知道孤的野心很大。想必你已经调查过我了。不是我说假话,在漠北,孤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很多时候,我的父皇都要听我的。你认为,一个被孤庇护的人,他们谁胆敢有意见,谁敢为难你?” 王姝盼不得不承认,南宫枢的话令她很心动。但是她想到前一世,南宫枢在外开疆拓土,在内,漠北的太后一直能把持着朝政,支持着自己的儿子逐鹿天下,那样的人如何能一山容二虎? 最重要的第一点是。王姝盼低头,没有让南宫枢看到她眸底的冰冷,民间都有婆媳问题,更何况利益至上的皇家! “你不信我说的话?” “昨晚的事情本宫很抱歉。”王姝盼不想再谈及此事,转移话题到。 “是你亲自下的命令打算取了本宫这条命吗?”看到王姝盼不愿意再谈及此事,南宫有些失望地朝后退了几步,放开了对王姝盼的禁锢。 王姝盼摇头:“不是。” “非你本意,那你就不用道歉。” “本宫的父皇那里呢?” “放心,有孤在,他不会查出什么的。” “嗯。”王姝盼点头,站直身子,刚想动一下。 “华儿,什么事那么急,非得让人传话定要今日见我?” 王姝盼和南宫枢彼此对视了一眼。南宫枢立即伸手揽住王姝盼三步并两步的躲进了书架里头不易被人发现的一处阴影。 “怎么,现如今你娇妻在怀,儿女承欢膝下,就忘记了宫里还有本宫,还有你的女儿了?” 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王姝盼瞳孔猛地收缩,呼吸急促了起来。 南宫枢担心王姝盼情绪失控,赶紧将她抱入怀中,两个人朝缝隙里头再次缩了缩。 “小祖宗哎,你小声一点。被人听到我们可就全完了。”男人朝四周检查了个遍,正当他在朝王姝盼和南宫枢二人所在的地方走去时。 “行了,次次都查,查了几十年了,你倒是查出什么来了?”贾丽华声音有些哽咽,“我们都快三个月没见了,你也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看到贾丽华委屈了起来,男人返了回去,心疼地将贾丽华抱入怀中,“好了,不伤心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也知道,陛下给你下了禁足令,禁足三个月。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进来,爬你淑芳宫的墙头吧。” 在喜欢的人怀中,贾丽华的情绪平和了下来,“顾岚,听王策说漠北不打算跟隆德联姻了。” “这不是好事吗?”顾岚亲了亲贾丽华脸上的泪痕,“这样的话我们的女儿就不用远嫁漠北了,这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我不用再担心城阳会被联姻的问题。”贾丽华的声音软如一滩春水,“可是,我原是打算将长乐远嫁漠北的。如今看来这计划泡汤了。” “长乐公主?”顾岚声音微顿,“她跟长卿有亲事在身,陛下想必不会同意的。” “王策还想着利用城阳的亲事拉拢江南以诸葛家为首的文人一派,能联姻的人选不就只剩下长乐了。而且,”贾丽华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嫉妒,“长孙念慈和江清浅是我最恨的人,我可不想她们的女儿和儿子结为夫妻。” “好好,既然你是想的,我定想办法将这桩亲事作废了。” “那可是你的好妻子为你的亲儿子定下的婚事,你舍得?”贾丽华语气满满的都是对江清浅的嫉妒。 “什么都没你重要!” “哼,不用你劳神了。我已经说通了王策,让他另给长乐选驸马。” “你的行动力永远那么强……”顾岚有些失控了,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所需,他一把将贾丽华抱起朝后头的一个休息室快步走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稍后再说……” “好……听你……的……”贾丽华的声音断断续续,柔媚入骨。 听着房间里头闹腾的动静,王姝盼眸底浮现出恨意和厌恶。原以为她的好父皇和贾丽华这些年恩爱不已呢,原来不过如此! 王姝盼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上,灼热又湿润。她吓得腿一软,差点儿朝地上栽去。她不由得愧窘又恼怒,低声呵斥道,“南宫枢,你冷静点。” 听着里头越发放肆的声音,南宫枢抱着王姝盼的双臂越发的紧了。 王姝盼伸手在南宫枢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松手。” “马上就好。”南宫枢竭力平复自己心头的躁动。 王姝盼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热气给裹住了,她尴尬又觉得难熬。 南宫枢深呼吸了几次后,赶紧抱起王姝盼,施展轻功,快速地离开了藏书阁。 第18章 令人失态的真相 一出藏书阁,南宫枢将王姝盼放在了凉亭里的石凳上,“你稍坐一会儿。”然后他背对王姝盼,不让自己吓到她。 王姝盼又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少女。上一世,她还曾跟眼前的这个男人有过一个女儿。她安静地坐着,看着远处的花影出神,等着南宫枢平静下来。 “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南宫枢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立即在王姝盼的跟前坐下。 “不过是一对饮食男女罢了。”王姝盼眸光清冷。 “你不生气?”南宫枢诧异。 王姝盼眸中带着讽刺:“生气?为了父皇生气吗?”她抬头看了看天,“本宫的母后为了他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爱他入骨,他却不珍惜。宠个有异心的女人数十年,果真是报应。本宫可不会为了他生气。” “你?”南宫枢感觉到王姝盼骤然失落的情绪,“可你的心情并不好?” “如何能好?我母后为了她所谓的爱情,放弃了生命,放弃了女儿,最终收获了什么?贾丽华为了权势舍弃爱情却能享受着数十年的恩宠。这世间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不值得的?” “值得与不值得端看个人吧。”南宫枢伸手握住王姝盼放在桌子上的纤纤玉手,“孤可以跟你保证,孤绝对不会让你陷入舍弃自己性命的处境里,也绝不会伤你分毫,更不容许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 南宫枢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他不说可能以后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 王姝盼看着自己瘦小的手被南宫枢的大手握住并没有挣脱开。自己冰凉的手在南宫枢灼热的手心里慢慢暖和。 “若你能做到你所允诺的。本宫会考虑你的提议。” “谢谢。”南宫枢高兴极了,他甚至有股突然想落泪的冲动,虽然这股冲动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他并不反感,“谢谢你愿意考虑我。” “藏书阁你还要回去吗?”南宫枢突然间开口,“我见你对刚才拿到的那一本孤本很感兴趣。” 王姝盼摇了摇头,眉心紧促,“那藏书阁我是不可能再进去了。不过,”她抿了抿唇瓣,“我对顾岚和贾丽华的关系很感兴趣。” “要不要我让人帮你查查。” “可以。”王姝盼点头,“毕竟他们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苟且一二十年,想必宫里他们的人不少。我这边的行动容易打草惊蛇。” “那到时查出了结果,我告知你。” “你派个人告知我就行了。”王姝盼将手从南宫枢的手心了抽出来,“热得慌。” 南宫枢低声笑了:“可是我想见你啊。” 王姝盼脸色微红:“宫里人来人往,你我二人还是避嫌得好。而且,你才否决了父皇联姻的提议,若是被人看到了,定又会起波澜。” “孤后悔了?” “呃?” “孤应该在你父皇提议将你嫁给我的时候,立即答应了才是。” 王姝盼忍不住摇了摇头:“若你真的很爽快地答应了。本宫的父皇指不定直接反悔了。” “怎么可能?” “此事说再多也没必要了。”王姝盼突然间起身,“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本宫需回宫了。” 南宫枢此时才发现在亭子外不远处候着的孙昊和香草。 “行,那你先回去。”南宫枢起身,走到王姝盼跟前,“今日想来你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未央宫—— 王姝盼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顾岚出宫了?” “回禀殿下,大司马已经出宫了。” “贾丽华和顾岚的关系你派人查一下。还有想办法确定一下王怡然到底是不是顾岚的亲生女儿。” “卑职领命。” “没想到今日不过进了趟藏书阁竟然收获这么大!”王姝盼手中的团扇悠悠然,“若王怡然真的是顾岚和贾丽华的女儿,这个消息肯定能令父皇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孙昊尴尬不已。 “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后宫里自生自灭,倒是把情敌的女儿如珠如宝地宠着长大。这可真是隆德建国数百年来最‘出众’的消息了。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在史书上记一笔。” “殿下。陛下会气疯的!” 王姝盼冷笑声连连:“他有什么好气的?为了权势,自己的结发妻子,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舍弃。不过是戴了顶绿帽子,给情敌养女儿罢了,挺划算的。” “孙昊,记得悄悄派人查,不要打草惊蛇。不然本宫担心我们的嘉贵妃娘娘会直接来个断尾求生。到时,当事人都没了,这出戏就不好唱了!” “顾大司马权倾朝野,可不是蠢人!” “哼,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王姝盼忍不住给孙昊上了一课,“你端看我们的贵妃娘娘能在后宫同顾大司马相会且时日已久,也知道她手段惊人了。若顾岚真的会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的儿女,你看她能不能狠得下心除掉自己的心上人!” 孙昊额头上的汗珠冒出。 “行了,本宫就不要再吓你了。下去吧,记得将此事吩咐下去,本宫对他们二人的这段‘情史’真的很感兴趣。” “诺!” “王怡然。”王姝盼低声呢喃,“本宫真的很想看到你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模样!这么多年,你高高在上,视我如蝼蚁,肆意践踏,若是当有一日你发现,原来你才是那一只蝼蚁,你当如何……” 淑芳宫—— 床上,贾丽华正眉眼妩媚,餍足地躺着。 “母妃——” 王怡然从外头冲进了贾丽华的寝宫。吓得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仔细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看外露的皮肤有无痕迹。 “母妃,你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天还早着呢!”王怡然困惑到。 “因为你,母妃被你父皇禁足,心情不好,夜晚睡不着,只能在白日里补觉了。” 一说到这个。王怡然的情绪突然间低落了下来,她坐到贾丽华的床上,“母妃,是城阳不好,害得母妃你被父皇禁足。” “傻孩子。为了你,母妃觉得值得。母妃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容许你父皇拿你的婚事当儿戏的。”贾丽华伸手摸了摸王怡然的小脸,“母妃的乖女儿定是要嫁世间最优秀的男子,且他会代替母妃如珠如宝的宠你余生。” 王怡然将自己窝进贾丽华的怀里:“就像父皇二十年如一日的宠母妃一般是吗?” 第19章 母慈女孝下不可言说的真相 贾丽华身子微微僵硬,很快就又软了下来。 “是的。”贾丽华抬眼看着寝殿的一角,手抚摸着王怡然的秀发,“城阳,今日母妃教你一个道理,你的这一生,不管如何过,都一定要快乐。” “呃?”贾丽华怀中的王怡然抬头,眸中尽是对贾丽华的信任。 贾丽华在王怡然的眉心亲了亲:“钱财,权势也好,男人也罢,它们都是为了让你的生活过得舒适,自在,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开心而存在的。若是不开心,那么就舍弃掉。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知道吗?” “但是有时候,它们又非常的重要,因为若是没有它们,你身为女子,在这个世道就很难生存,懂?” “城阳不是很懂?” “你还小,不懂也没关系。母妃会慢慢地教你。”贾丽华伸手拍了拍床铺,“上来吧,跟母妃一起躺。” “好。城阳好久都没跟母妃一起睡了。”王怡然脱掉鞋袜和外袍,躺到床上,侧身看着贾丽华,“母妃,被禁足的这段时间,城阳可想你了。” “母妃也想你。”贾丽华面色柔和,没有往日的高高在上和难以接近,“城阳,有母妃在,母妃会护着你,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以前的日子怎么过,以后的日子仍旧在这么过!” “好,谢谢母妃。”王怡然笑容灿烂且明媚,“那母妃,你可以说服父皇将长卿哥哥赐给我做驸马吗?” 贾丽华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母妃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谁都可以做你的驸马都尉,但是顾长卿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啊,母妃?”王怡然不乐意了,语气焦躁道,“您也算是看着长卿哥哥长大的,你看看,满朝文武,谁家的公子哥有长卿哥哥优秀的,没有一个!母妃,您就答应了吧,城阳就想要长卿哥哥做我的驸马。母妃,求你了。” 贾丽华头大,她凝视着王怡然的眼睛开口道,“城阳,顾长卿是长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单论这层关系,再怎么样,本宫都不可能要他做本宫的女婿的。” “母妃,您下旨废掉他们的婚事就可以了呀。到时候长卿哥哥就可以做我的驸马了。” “城阳,人言可畏。而且,顾长卿那样冷清的人,他绝对不会拿你当掌心宝宠着。本宫如珠如宝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可不是嫁给他受委屈的!不行!” 王怡然情绪极其低落,泫然欲泣,“可是母妃,城阳好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贾丽华心疼极了:“不哭了。城阳啊,母妃这几年是冷眼看着你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母妃想着指不定哪一天你就能看清他的性情,不爱你的真相,就能收心了。可是,哎!城阳,听母妃的话,世间男子千千万,又不是只有顾长卿一人。以后你见得多了,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可是我还是喜欢长卿哥哥,喜欢得心都会痛。”王怡然情不自禁地哭了。 贾丽华抱住王怡然,手在她的背后安抚着,“城阳,你贵为公主,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男人如此难受,既然他让你如此痛苦,我们就不要他了好不好?” “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我有什么不好吗?母妃,难道我不比长乐那病秧子好吗?” “在母妃眼中,你是世间最好的姑娘。而且,就母妃冷眼看着,顾长卿不喜欢你,也不见得喜欢长乐。” “母妃?”王怡然鼻子通红,抽噎地看着贾丽华。 “顾长卿他啊,谁都不喜欢。” “那是不是我还有机会?” “城阳,母妃再说一次,你招谁做驸马都行,但是顾长卿不行。他那样天生冷漠的性子,看似对谁都亲近,但其实心是最冷情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交给他这样的人。” “哇哇~~~”王怡然忍不住号啕大哭。 贾丽华恼了:“这有什么,这个不行换下一个就好了。这样好不好,等母妃禁足期结束了,母妃将满朝文武出色的贵公子都召进宫,到时候让你自己挑。若实在没有看中的,母妃给你再在漠北,梁国,鲁国给你找,你看怎么样?” “我不要,我就不要,如果同长卿哥哥无缘,那么女儿我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行,那母妃养你一辈子。”贾丽华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 “王怡然哭得更惨了。”她一边哭一边扯着贾丽华的衣服擦眼泪,“咦?母妃,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红红点点的,可是被蚊子给叮了?那些嬷嬷宫女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见您被父皇禁足了,所以没把您伺候好,太过分了,女儿这就去替你出气……” 贾丽华尴尬地一只手将衣服扯了扯,一只手拉住就要跑下床的王怡然,“好了。不过是这几日实在没胃口饮食不当有点小过敏,一两天就好了,这个事跟嬷嬷宫女们无关,你就不要迁怒了。而且这段时间她们因我的缘故受了不少委屈。” “可是即使如此,她们没有把你照顾好就是她们的错。”王怡然心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好好,是她们的错。那等会儿母妃惩罚她们好不好?” “嗯。” “行了,看你一脸泪痕,狼狈极了。母妃这就吩咐人给你梳洗一下,等会儿顺便换上母妃特意命人给你缝制的宫装,定然美极了。” 听到有新缝制的宫装,王怡然的眼睛都亮了,“好,女儿这就去梳洗。” 贾丽华拽了拽帐子旁的铃铛。 “娘娘。” “常欣,安排些妥帖的人给公主梳洗一下。” “诺!” 王怡然离开后。贾丽华脸上的温柔和慈爱尽数褪去。 “怎么就让城阳这么冲进来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会事先跟本宫通报一下吗?”幸好顾岚早已离开,不然……贾丽华的愤怒可想而知,吃人的心都有了! 常欣吓得五体投地,趴在地毯上,惊惶到,“娘娘息怒,是老奴的错。” “看在你打小伺候本宫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了你,再有下一次就不要怪本宫不念旧情了!”贾丽华竭力平息着心头的火气。 第20章 太极殿前的修罗场 “老奴谢过娘娘饶恕。” “过来伺候本宫更衣。” “诺!”常欣立即起身,到贾丽华跟前服侍她更衣。 “你手怎么了?”贾丽华看到了常欣手上两道刺目的鞭痕,红肿得渗出了血丝,火冒三丈,“你是本宫的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你?” 常欣懦弱的没敢讲话。 贾丽华这才反应过来:“是城阳?” “刚才老奴拦了一下公主,公主便给老奴甩了两鞭子。”常欣苦笑,“是老奴方法不当,惹怒了公主殿下。” 贾丽华眉头紧锁:“城阳这性子到底还是被本宫和陛下给宠坏了。你等会儿就下去修养两日,等伤口好些了你再来服侍本宫。药阁里有个伤药效果奇佳,你等会儿去拿了用上。” “老奴不敢。娘娘药阁里的药可是千金难求,老奴这贱命如何消受的起。”常欣连连摆手。 “好啦。你从小就伺候本宫,几十年的情分在,而且你知道本宫的性子,本宫说你消受得起,你就消受得起,不要推辞了。” “老奴谢娘娘恩典。”常欣双膝着地,跪谢叩恩。 “城阳那边希望你能不要见怪。” “公主是千金之躯,老奴绝对不会见怪的。” “那就好。唤个人进来服侍本宫,你现在就去休息吧。” “诺。” 贾丽华没有看到,俯身退出去的常欣眼中浮现出了浅浅的恨意。 太极殿外—— 王怡然穿着贾丽华命人为她缝制的华服,拦住了顾长卿的路。 “长卿哥哥,你看我今日好看吗?”王怡然穿着华服在顾长卿跟前旋转了两圈,笑容明媚,整个人如春日里的四季花,“这么好看的我只想让你第一眼看到。” 顾长卿微微失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城阳公主今日确实很好看。” “我就今日好看吗,往日不好看?” 顾长卿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往日也好看。” “噗呲——”王怡然脸上全是羞怯的笑意,“长卿哥哥很会讲话。” 顾长卿脸上的笑容飞快地僵硬了一下,不留神,根本没有人能发现得了。 “长卿哥哥。”王怡然整个人突然间情绪低落了下来,她眸中含着泪,“母妃说,我不能招你做我的驸马。是谁都可以,但是你不成!” 顾长卿脸上微微尴尬。 “长卿哥哥,你真的不会喜欢我吗?真的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可能会喜欢我吗?” “城阳公主。微臣对城阳公主从来不曾有过儿女私情。”顾长卿抱拳道。 王怡然眼角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鼻子眼睛通红一片,“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我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么,以后,我就不缠着你了。” “是微臣无福消受公主的情谊。” “你不必说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王怡然仰头看着天,“本宫知道你从来不曾把本宫放在心上,甚至还厌烦本宫对你的纠缠。” “顾长卿,你喜欢长乐吗,那个你大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顾长卿迟疑了:“微臣把长乐公主当妹妹。” “呵呵……”王怡然苦笑出声,“原来母妃真的没有骗我。顾长卿,你好样的。本宫突然间很期待能有一天看到你爱而不得的模样。” 说完,王怡然头也不回地离去。 良久,低垂着脑袋的顾长卿才抬起头看着王怡然离去的方向。那双一向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满满的是冷冽和清寒,还有一丝漠然。 “城阳公主已经离开。长乐公主都看了这么久了,不出来吗?”顾长卿突然间对柱子说话。 半晌,从红色的柱子后头转出一个人,风华绝代又清清冷冷,不是王姝盼又是谁! “路过,不是特意听的,希望不要介意。”王姝盼脸上云淡风轻。 顾长卿仔细看了一下王姝盼的神情:“你不生气?” “有什么生气的?”王姝盼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微臣还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你若是介意,很正常。” “不。”王姝盼摇头,“本宫并不介意。” 顾长卿突然间哑然,尴尬了一下,“长乐公主不介意就好。”他抿了抿双唇,“你我的婚事我已经跟我父亲谈过了,他说他会慎重考虑的。等他考虑出了结果,到时我想办法告知你。” “顾岚大司马是这么跟你说的,他真的有跟你说他会慎重考虑吗?” “是的。”顾长卿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父亲确实是这么说的。” 王姝盼轻笑地摇了摇头:“其实你没有必要跟你父亲谈这个事情。你也入朝为官多年,想必早就知道你家族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不过多此一举罢了。” “你不高兴我跟我父亲谈这个事情吗?” “没有不高兴。本宫只是觉得你白费功夫罢了。”王姝盼突然间认真地打量起了顾长卿,在顾长卿尴尬得要失态时才开口道,“你对城阳无意,对我长乐也无情。突然间本宫也想知道,你若真的爱而不得,那模样是怎样的?城阳的想法还是蛮合本宫的心的。” 此时的顾长卿脸上的笑容真的挂不住了:“长乐公主,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不是笑话。”王姝盼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郑重道,“顾长卿,看在打小的情分上,其实我并不愿意看到你有那么一天。但是若是你真的有那么一天为情所困,本宫亦不会同情你!” 说罢,王姝盼微微颔首,“告辞!” 王姝盼一身紫罗兰色的宫装,如朵紫色的祥云在青石板上移动,高贵,美丽又神秘。 顾长卿眉心皱起,低声呢喃,“你身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何以会有如此态度大变……” 远处传来侍卫们巡逻的脚步声,顾长卿理了理长袖,将温润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抬脚,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整个人端着一副温润如玉,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一角的矮木丛林里窜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太监,朝着冷宫的方向跑去。 第21章 城阳公主的‘皇后志向’ 一路上,王姝盼都在想着刚才王怡然说过的话。 既然贾丽华能说出王怡然的驸马谁都可以,但是唯独顾长卿不行。那么王怡然的身世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王姝盼的嘴角挂起一丝玩味,顾长卿是不是对王怡然的身世有所猜测? 太极殿— “父皇,儿臣愿意嫁去漠北。”王怡然经过通报后,一进御书房就直奔主题道。 “什么?”隆德帝一头雾水,“城阳,你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城阳说,”王怡然深吸了一口气,把忐忑的心情压下,“儿臣说儿臣愿意跟漠北联姻。” “胡闹!”隆德帝眉峰紧紧皱起,“你母妃为了不让你远嫁漠北多次忤逆寡人!你如今到好,在你母妃还被禁足期间就跟寡人说愿意嫁去漠北了?” 王怡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城阳不管。反正城阳已经答应了跟漠北联姻,父皇你必须解除对母妃的禁足令。还有,你必须跟漠北协议好,除了南宫枢的太子妃之位必须是城阳的之外,以后漠北的后位也必须是城阳的!” 看着王怡然一副理所当然又娇蛮的模样,隆德帝是很受用的,感觉王怡然这是拿他当父亲而不是皇帝。 “你看你,又是太子妃之位,又是后位的,也不嫌害臊啊。” “有什么好害臊的,既然我不能嫁给喜欢的人,那么我就要做全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隆德帝一脸欣慰的看着王怡然,感叹道,“城阳长大了。” “那父皇您同意吗?” 隆德帝摇头。 王怡然急了:“父皇我都同意了,您还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这已经不是父皇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人家南宫太子拒绝娶你。” “什么?”王怡然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眸中又是难堪又是怒火,“南宫枢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拒绝娶我?” 隆德帝一见王怡然这般模样忙心疼的哄道:“人家南宫枢想娶喜欢人为妻。他不喜欢你肯定就不会娶你啊。” “呜呜~~~”王怡然忍不住哭出声,“他们什么意思。顾长卿不喜欢本公主,本公主还不嫁给他了。南宫枢不是要联姻吗,我都愿意嫁了,他又整个娶喜欢的女人为妻!他们什么意思,故意针对我,故意整我的是不是……” 王怡然一边哭一边抱怨着。 看着嚎啕大哭的王怡然,隆德帝头疼急了,“有什么好伤心的,既然他们不喜欢你,你找一个喜欢你的人不就行了吗?” “找个喜欢我的人?”王怡然一愣。 哭声终于停了,隆德帝心头不禁松了口气,“对啊,世间男子千千万,他们不喜欢你,自有其他的男子喜欢你。到时你从喜欢你的男子中选一个你也喜欢的招为驸马,不就得了吗?” 王怡然贝齿紧咬唇瓣,眉心紧蹙。 “再不济,有父皇在,到时父皇给你开了公主府,你把自己喜欢的人都弄进公主府也成。” “父皇,城阳还能这么做?” “怎么不能?”隆德帝循循善诱道,“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父皇允许你有这个特权。” “那父皇,城阳能把长卿哥哥弄进城阳的公主府吗?” 隆德帝满脸黑线:“城阳,顾长卿不单单是顾氏家族下一任的家主,更是父皇重用的臣子。这个人不成!” “那我还是做漠北的太子妃吧。” “太子妃之位空着的不单单有漠北。梁国有太子妃了,可鲁国没有。鲁国太子如何,你嫁过去也是做太子妃?” “不要。”王怡然拽着帕子胡乱的擦拭着泪痕,“鲁国太子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我不做鲁国的太子妃。南宫枢长得好看,我想做他的太子妃。” 隆德帝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城阳,好看不能当饭吃。” “但至少赏心悦目。”王怡然扯了扯隆德帝的龙袍,“父皇,您就同意吧。” “父皇同意也没用。”隆德帝在王怡然跟前蹲下,“这样吧,只要你能说服南宫枢或是让南宫枢喜欢上你,你们的婚事父皇允了,如何?” 想到俊美又冷漠的南宫枢,王怡然心头有些怵,但想到顾长卿对自己的拒绝,她牙龈紧咬,“行,儿臣亲自去说服他。” “对,寡人的城阳就该这副信心满满是模样。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父皇等你好消息。” “嗯!”王怡然重重点头。 宝华殿— “你刚才说哪个公主求见?”南宫枢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鹰一脸无奈的看着南宫枢:“是城阳公主求见。” “孤跟她不熟,不见。”南宫枢眼底有着失望。 “城阳公主是带着隆德帝的旨意来的。”黑鹰残忍到。 “你出去通报一声,让她进来吧。” “不用通报了,本宫已经进来了。”话音未落,王怡然整个人已经踏进了南宫枢的书房。 南宫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城阳公主的礼仪呢,你母妃就这么教你直闯外男的房间吗?” “整个皇宫都是本宫的家,打小,本宫无论去哪里都无需通报。”王怡然不以为意到,“再说了,以后本宫会是你的太子妃,你未来的皇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书房一角的黑鹰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王怡然。 南宫枢脸黑得更彻底了,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孤怎么不知道孤何时多了个太子妃?” “本宫已经同意和你漠北联姻。自然就是你南宫枢的太子妃。” 南宫枢神色冰冷:“那让城阳公主失望了,不说孤此时还没跟隆德联姻。即使跟隆德联姻,能做孤太子妃的也不会是你。” 王怡然双眸倏地睁大:“你脑子没问题吧,本宫城阳,那可是隆德帝最宠爱的公主,本宫的母妃是嘉贵妃,执掌后宫。本宫的外祖家那可是贾家!权倾朝野的贾家!” 南宫枢的神色不为所动。 “本宫才是整个隆德皇朝最适合你的联姻对象。你不跟本宫联姻,你打算跟谁联姻?” 一旁的黑鹰听了都替南宫枢心动,他眸光微微催促着南宫枢。 “长乐公主。” 第22章 阁楼里的会面 “你说谁?”王怡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乐公主。”南宫枢再次开金口道,“孤觉得长乐公主比你更适合做孤的联姻对象。” “南宫枢你看不上本宫就直说行,没必要拿长乐来搪塞本宫。”王怡然恼怒道,“就她?哼,寻常世家的公子都不会选择她做自己的妻子。” “行了,本宫也不多说了。本宫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你,你太子妃之位是本宫的了。”王怡然朝南宫枢摆了摆手,“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本宫继续来跟你培养感情。” 说罢王怡然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黑鹰忍不住傻眼了:“主子,这哪里来的公主,脑回路够奇葩的啊。” 南宫枢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传话给下头的人,宝华殿以后没有孤的允许,不许再将城阳公主放进来。” “若是城阳公主再拿出隆德帝的旨意?” “照样拦住!” “诺!”黑鹰忍不住惋惜,“主子,若是城阳公主的脑回路能正常些倒是非常合适的联姻人选。” “你很闲?”南宫枢不悦地看着黑鹰,“马厩里的马好几日没有洗澡了,你去给它们洗个澡。” “主子,属下错了。”黑鹰欲哭无泪。 “记得,是整个马厩的马!”南宫枢长身玉立,大步离开了书房。 “主子,你去哪?” “散心!”声音远远地传回去。 黑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散心也用不着去未央宫吧。” 未央宫— “你说什么?”王姝盼以为自己听错了。 “城阳公主向南宫太子宣示了所有权,表明自己会是他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香草越说越小声。 王姝盼冷笑,手中的竹简往桌子上一丢,“果真是有依仗的皇家公主,做什么事情都能‘底气十足’。对顾长卿如此,对南宫枢亦然。” “公主,城阳公主真的好过分。顾大人明明是你的未婚夫婿,她却无视你,整日跟在顾大人后头转。惹得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城阳公主对顾大人情有独钟。” 香草吸了吸鼻子。 “如今在公主你跟南宫太子渐入佳境的时候又来插一脚,她什么意思?” “只能说她天生跟本宫犯冲。”王姝盼眸底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冷意。 “公主,你不伤心吗?” “对啊。孤也想知道,长乐你可会为此事担心?” 南宫枢的声音从外头传进了王姝盼的小书阁里。 王姝盼一抬头就看到了窗外的翠竹下,一男子静静站立,他的身影在随风摇曳的竹叶中若隐若现,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他看着王姝盼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沉的宁静和淡淡的笑意。 香草见状赶紧退到小阁楼外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王姝盼将身子从窗棂微探了出去,朝下头的人开口道,“我未央宫的守卫不行啊,让你进未央宫如进无人之境。” “放心,未央宫的守卫我已经替你把关过了。这世间除了我,应该没人能未经过允许闯你未央宫。”南宫枢脸上带着些许的骄傲。 “南宫太子这是在夸自己的身手不俗吗?” “那可不,被你听出来了啊。”南宫枢脚尖在竹竿上轻点,借力飞进了王姝盼的小阁楼。 阁楼里,一张小榻,一张茶几,上头茶香袅袅。最令人侧目的是那满架子的竹简。一卷卷地被妥帖地安置在上头。 “不请我喝杯茶?” 王姝盼微微挑眉:“香草,进来伺候南宫太子喝茶?” “算了吧,我自己来。”南宫枢在王姝盼的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上等的普洱,好茶。”南宫枢忍不住叹到,“没想到这么顶级的茶叶,长乐你这里都有。” “能入你的眼就好。”王姝盼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心托着下巴。 “长乐这里的东西都能入我的眼。特别是它们的主人。” 王姝盼忍不住朝南宫枢翻了个白眼:“被隆德帝最受宠的公主当众宣告所有权的感觉如何?” 南宫枢脸色一僵:“你不能不提这个事吗?” “为何?” “我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这么的理所当然地认为孤的太子妃之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她的脑子真没问题吗?” 王姝盼神色呆滞了:“被隆德最尊贵的公主宣告了所有权,你就只有这么个想法?” “那可不!”南宫枢脸上不见丝毫喜色,“你们隆德帝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任着城阳公主胡闹?” “我父皇或许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婿,不想放手。” “若真如此,我可是非常乐意做他的女婿的。只不过人选需要换一个。” “你想得到是挺美!” “顾岚和贾丽华的事查到了。”南宫枢看着王姝盼的眸中带着些许担忧。 “说罢。”王姝盼震惊于南宫枢查探消息的速度之快,更是心惊于他在隆德埋下的人手之多。 “顾岚和贾丽华年轻时就定情。只是顾岚原是顾家不起眼的嫡二子,为了顾家家主之位,他放弃了贾丽华转而娶了江家嫡女江清浅,凭借江家的势力斗倒了当时的顾家大公子,坐上的顾家家主之位。” “至于贾丽华。”南宫枢薄唇紧抿,“在顾岚娶了江清浅之后就入了宫。当时你母后被你父皇独宠,后宫的女人如同摆设。为了得到隆德帝的宠爱,为了家族能进一步,为了那些唾手可得的权势,她一步步地算计你父皇母后,离间他们二人的感情。” “最后,一个香消玉陨,一个荣登贵妃之位荣华富贵十数年。”王姝盼眸中尽是复杂之色。 “是的。”南宫枢点头,“贾丽华这个女人也是狠角色。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这二十几年来一直周旋在顾岚和你父皇之间。” “不狠的话,她也不可能活得这么滋润了。她的两个孩子王旭和王怡然更是在她的庇护下,活得自在又肆意。”王姝盼不由得赞叹一声,“可以说,她活出了世间女人最羡慕的模样。” 第23章 南宫枢剖析心声 南宫枢极其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厌恶她这样的人呢?没想到你对她有这么高的赞誉。” “我跟她不仅有杀母之仇,还有这十多年的磋磨,我恨她。”王姝盼眸色复杂,“可我不得不承认,作为女儿,她让贾家从三流世家一跃成为了一流世家,她合格了。” “作为母亲,她护着自己的孩子们在后宫这种吃人的地方平安长大。她也合格了。” “作为女人,青梅竹马的爱情,她拥有了。令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权势地位她也拥有了。她还拥有隆德帝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 “这样的贾丽华难道不是世间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吗?” “你分析得在理。若不是她跟你的立场对立,指不定她还能成为漠北的合作对象。” 王姝盼突然间想起,上一世,南宫枢最初跟贾丽华好似也达成了共识,不知道为何最后闹翻了。 “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南宫枢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物,“可是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王姝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出神时她正凝视着南宫枢不放。她赶紧低下头,品了品手中茶汤,“刚才想事出神了。” “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只是觉得若是漠北真的打算逐鹿天下,贾丽华此人会是最合适漠北的合作对象。” “以前或许是。”南宫枢的眼睛如深邃的海洋,瞳孔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一切谜团,“但如今我已为漠北挑选出了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长乐。你愿意成为漠北逐鹿天下的合作伙伴吗?” “或者可以这么说,长乐,你可愿意与我南宫枢并肩而战,一起逐鹿天下,一起携手登上历史的舞台,开创属于我们的盛世皇朝?” 王姝盼专注地和南宫枢对视着,她的眼睛如湖水般深邃,光影在她的瞳孔中舞动,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南宫枢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良久,王姝盼才开口道,“听说,隆德帝在获得我母后的芳心前,也曾许诺了类似的誓言。隆德帝登上帝位后,最初也遵守了他的诺言,可最终,我母后还是因他而亡,长孙一族更是因他支离破碎,只剩三两只小猫苟延残喘。” 南宫枢的眸光有些黯淡:“你可是不信我?” “我信你此时说的是真心话。”王姝盼苦笑,“可是,南宫枢,万事万物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人心更是变幻无常,谁都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情。” “我知道让你信我,很难。但是,我想说,长乐,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一起开始,即使不能担保结局如我们所愿,但是我们可以朝着我们所期待的结局去努力着。” “孤不是你父皇,孤不会剪除你的羽翼,而会支持你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你也不是你母后,你清醒,睿智,果断,不会轻易为情所困。” “所以我们可以强强联手,成就彼此,青史留名。” “公主,您可以慎重考虑南宫太子的话。”阁楼外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李牧?”王姝盼不确定道。 门口处立着个人,坚毅,刚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不复之前的白皙,“卑职李牧参见公主殿下。” “下官李牧拜见南宫太子。” “李大人,免礼起身。” “下官谢过公主殿下,谢过南宫太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姝盼拿出了个空碗,为李牧倒了碗七分满的茶汤,“过来坐吧,歇歇。” “诺。”李牧在茶几的另一边席地而坐。 “长乐,我刚才喝的茶是自己倒的。”南宫枢心里有点不爽到。 正端着碗喝茶的李牧停下喝茶的动作,尴尬的看了一眼南宫枢,又看了一眼王姝盼,看着王姝盼的眸里带着几许感动和笑意。 “这能一样吗,李牧是我的人,南宫太子可不是。”王姝盼瞪了一眼南宫枢,转而侧头看着李牧,“你自吃你的茶。” “诺。” “可有见着华冥华神医?” “微臣幸不辱命,已把华冥华神医请了回来。”李牧神色激动到,“下官已经将华神医安置在了未央宫的药阁里。” “华冥?”南宫枢震惊,“就是那神出鬼没,看病只看心情的华神医,他不是从来不给权贵看病的吗?” “回禀南宫太子,正是此人。” “可有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医者从来能救人也能杀人。”南宫枢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下官已经核实了对方的身份。确实是华冥华神医本人。” “是他本人就好。”南宫枢是知道王姝盼的身体状况的,他语重深长道,“华神医那里,你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把你的身体调养好。不管要做什么事,或是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是枉然。” “我知道。”王姝盼认同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牧诧异的看着宛若老朋友般闲聊的二人。 “想来李大人刚回来,你们主仆二人定然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南宫枢就立即起身跟王姝盼告辞离开 等南宫枢离开后,阁楼里安静了好一会。 “殿下。”李牧按耐不住,到底是先开了口,“李牧惭愧,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没有殿下您活得明白。您的胸怀是常人难及的。微臣万万不及。” “你这一路,不轻松吧。”王姝盼极其肯定说到。 “是的。”李牧情绪低落极了,“一路上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世家把控,百姓们的生活苦不堪言。可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国家制定的法律更是只针对底层百姓,对上层人来说,他们的话就是法律……” “殿下,对他们来说,活着是一桩艰难的事,可是又不得不活着,毕竟蝼蚁尚且偷生。有个老者临终时告诉属下,他的一生就是一部苦难史,而且他的一生是大部分劳苦大众的一生!” 第24章 二十多年前的剧目重演 李牧的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开始哽咽了。 王姝盼耳朵里听着李牧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国破山河的画面。他所看到的尚不及她所经历的千分之一。 “所以你能理解我所做的决定了吗?” “是的。”李牧点头,“只要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皇帝就是好皇帝。何必在意坐在帝位上的那个是谁呢。” “你能认同我的话,我很开心。其他人不一定能理解,所以就需要你去做思想工作了。” “卑职遵命。” “放心。有本宫在,本宫的人本宫自会护着。” “嗯。”李牧重重地点头。原本心头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意,如今倒是淡了。 王姝盼这样的人,注定是站在顶峰的人! 而他不过是一个四品侍卫! “公主,刚才奴婢看到李牧大人他离开时很难过。”香草进来后颇为担忧道。 “没事,他想通了自然会难过一阵子,难过之后很快就会好了。” “真的吗?”香草眸底的担忧不见减少。 王姝盼诧异地看着香草,随后若有所思。 “真的。你不用很担心。你若真的担心,近段时间你多关心关心李牧。” “好。” 王姝盼心头浮现出淡淡的喜意,上一世香草因为她的缘故不得善终。希望今生她能有个好归宿,过得幸福。 “城阳,是不是母妃不命人召你过来,你就不会过来?” “母妃,你有什么事吗?” “你还问我什么事?你是不是跟你父皇说了你愿意同漠北联姻?” “是的。”王怡然重重地点头。 “你疯了。你做下这个决定前有争取过本宫的同意吗?” “母妃,若我跟你说了你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你就私自做主,不仅私自跟你父皇做了约定,还放话说做定了南宫枢的太子妃?”贾丽华气得火冒三丈,整张明艳的脸庞涨得通红且失望。 “是的。”王姝盼脖子挺得笔直,死不认罪。 “本宫为了你的婚事几次三番跟你父皇作对。你如今倒好,本宫这禁足令还没撤呢,你就上赶着远嫁漠北了?” 贾丽华恼火极了,手颤巍巍地指着王怡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母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为我的好,真的是为我好吗?你明知道我喜欢顾长卿,可是你不仅不帮我,还想方设法的断我的念头。” 王怡然吸了吸鼻子:“既然我嫁不了喜欢的人,那么我就要像母妃你一样做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爱情和权势我总要得到一样的!” 贾丽华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王怡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活脱脱就是她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二十多年前,她也是这么想到,也是这么做的。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同样的一幕在她的亲生女儿身上重演。 贾丽华整个人瘫软在地,捂着脸痛哭出声,哭声里满是苦涩和悲痛,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25章 母女失和,贾顾争执 常嬷嬷见状赶紧命令所有侍女都退了出去。然后自己在最后退出去时把殿门牢牢关上并候在殿门前。 “母妃。”王怡然被吓得手足无措,她第一次见到向来雍容华贵,优雅自信,富有魅力的贾丽华这么毫无顾忌地痛哭,失态且狼狈,“母妃你不要哭了好吗?吓到城阳了。” 贾丽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当贾丽华的哭声终于停止时,那一双红肿如核桃的眼睛已经不能看了。 王怡然就这么蹲在贾丽华跟前给贾丽华递帕子:“母妃,这是城阳刚给你拧好的帕子,您擦擦。” 贾丽华把满心的悲痛发泄了出来后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伸手结果王怡然手中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擦了擦。 然后在王怡然伸手帮忙下,站起身,朝一旁的贵妃榻走去。 “母妃,坐好。”王怡然满心愧疚地将贾丽华安置好,“母妃,城阳知道,你很伤心。是城阳让你失望了。” “既然你知道是自己让本宫失望难过了,那么就听母妃的,听话,咱不嫁漠北,母妃用心给你挑个夫婿,然后在母妃和你皇兄的庇护下,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 王怡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母妃,城阳不愿意。就如同城阳刚才说的,爱情和权势城阳总要得到一样。” 王怡然眸中含泪,脸上带笑,“母妃,这么多年了顾长卿的心里没有城阳,城阳没法子钻进他心里。但是权势这种东西,眼前就有这个机会能让城阳把握住的,城阳不想放手。” “可是漠北那边,以后你若受了欺负,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妃和你皇兄鞭长不及,护不了你。” “那我就想尽办法护住我自己。实在护不住了,那就是城阳的命。” 贾丽华声音干涩嘶哑:“若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么母妃就不再插手。但是你也不要期待着能从本宫这里得到帮助。” 贾丽华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怡然:“你是知道的,本宫并不赞同你的做法。” 王怡然心头一紧,不过她可以肯定若是她真的陷入险境,她的母妃不会不管她,“好。” “那接下来的事情本宫就不插手了。能不能拿得下漠北的太子妃之位就看你的本事了。” “母妃,你觉得凭借我的身份地位和容貌,南宫枢难道有比我更适合的联姻对象吗!”王怡然坚信南宫枢的太子妃之位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贾丽华静静地看着王怡然。她刚才是慌了,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知道,王怡然在她的庇护下可以做好一个公主的角色,但是要做好太子妃的角色,她还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她就静观其变吧。 “她什么都没说?”隆德帝挑眉,不太相信到。 “是的。老奴听下边的人说,最开始贵妃娘娘还痛哭了一场,哭过后她就表明不会阻止城阳公主的行为,但也不会支持。” “就这,没发生其它事了?”隆德帝极为诧异,毕竟这根本不像他所认识的贾丽华。那是一个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女人且固执的可怕。 “没了。”李德海摇头,“城阳公主离开后,贵妃娘娘让人给自己梳洗了之后就安置了。” “果然,她也只有在面对城阳时才会收敛她的臭脾气。” “是的,贵妃娘娘极其疼爱城阳公主,甚至连平王殿下很多时候都要避着城阳公主的锋芒。” “是吗?”隆德帝眼睛微眯,眸中危光闪烁。 “是老奴说错话了。”李德海这才一副反应过来的模样,害怕得五体投地。 “这十多年来了,嘉贵妃确实对平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是城阳却是她放在掌心里如珠如宝的娇养大的。” “李德海,你说,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一个是自己后半生依靠的儿子,一个注定要嫁人的女儿,她怎么会有区别对待的行径呢?”隆德帝眉头紧锁,“若不是两个孩子都长得像嘉贵妃,寡人都要以为平王是寡人过继给她的呢!” “许是公主聪明伶俐且一直养在膝下的缘故,所以娘娘才格外偏疼吧。” 隆德帝想起一到三岁就需离开亲生母亲到外书房的皇子们:“或许吧。想来是接触的时间少,所以没有养在身边的感情深。” 夜空漆黑如墨,只有几点疏星闪烁着微弱的光。 淑芳宫的玻璃房一角。 “你连夜让人传我进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顾岚从假山一个不起眼的洞里钻了出来。 “十万火急,你说算不算大事?”贾丽华披着一件墨色的斗篷,立在一盆盆名花之中。 “十万火急?”顾岚声线紧绷,“我们的事穿帮了?” “我俩的事都二十多年了,要穿帮早就穿帮了。”贾丽华的神情有些不耐。 “既然不是这个事,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达到十万火急的程度的?” “你女儿打算远嫁漠北算不算十万火急的大事?” 顾岚一愣:“只要城阳愿意,远嫁漠北又如何,有我们做后盾,谁能轻易欺负了她?” “顾岚,那是漠北,不是在隆德的地界内,有我们在,自然能护她无忧。可是若是她真嫁了漠北,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鞭长莫及。” “你莫担心。女儿总要嫁人的,若真到了那地步,到时我们陪嫁多些侍卫给她就是了。”顾岚显得气定神闲。 贾丽华抬起头,一双疲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顾岚,气急败坏到,“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顾岚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儿子,需要延续香火,成家立业。女儿只要好好养大,待到出嫁的年纪给她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可以了啊。婚后的生活自有她们自己经营,有什么好担心的?” “啪—” 贾丽华狠狠地给顾岚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得惊走了树上的鸟儿。 “华儿,你疯了?”顾岚捂着疼得龇牙咧嘴的脸颊,不可置信地低声呵斥道。 第26章 花房会晤,帝怒惊心 “是的,我是疯了。从你变心娶了江清浅后我还死皮赖脸地偷偷跟你交往,我就已经疯了!”贾丽华如同困兽一般嘶声竭力道,“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不好好当,偏偏作死地跟你搞在一块。如今,我们的女儿前途未仆,可你却毫不上心。你不配当城阳的父亲!” 顾岚一张温润如玉的脸,青青紫紫,加上一边肿起来的脸颊,显得他格外的狰狞,“华儿。我们二人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爱情没有对错。” 他努力的安抚着贾丽华的情绪,“我不是对城阳不伤心。而是城阳不仅是你我的女儿,身后有着贾氏一族,顾氏一族,她更是隆德的城阳公主,地位尊贵。凭借着我们几大家的势力,华儿,我不认为我们需要担心城阳。” 贾丽华红肿的眸中尽是憔悴和脆弱。 顾岚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华儿,你想想,若是城阳因为爱情而嫁人,我们作为父母的肯定要为她担心,担心她会因为爱对方而让自己受了委屈。如今,她打算联姻漠北,定是不掺杂任何感情在内的。” 贾丽华听得认真。 顾岚好似得到了鼓励般继续开口道:“若是我们的城阳是为了权势而嫁人,这可就好办了,只要我们坚定地做她背后的靠山,那么定然没有人能给她委屈受。这样子的话,她嫁人后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是吗?” 贾丽华若有所思:“是啊,只要女人能做到不为情所困,那么就不容易受委屈。再加上身上有所依仗,她不给别人委屈受都好了。” “对啊。”顾岚婆口婆心道,“而且以我们城阳的性子,你觉得谁能给她委屈受呢?” 贾丽华想到城阳那连自己都头疼的性子,确实她不给别人委屈受都好了。 “即便如此。本宫还是不希望她离开我身边。看不见摸不着的,我心里害怕。” ““孩子长大了,总要放手让她自己飞翔的。我们作为父母的总不能以为他们好的名义困住他们的一生。”顾岚抿了一下薄唇,“而且,城阳能不经你同意就想着跟漠北联姻也是她不愿意再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了。” “那可不!”一想到这贾丽华就头疼得厉害。“她翅膀硬了,想飞了。” 顾岚顶了顶牙帮子:“平王你就做得挺好的。舍得放手,如今,他不就在朝堂上做出了一番成就吗。你对城阳放心些任她去闯去飞,指不定哪一天,她能做得比你更出色。” 贾丽华想到自己的这大半辈子,确实活得人上人。 “城阳是你我唯一的女儿,本宫不求她活得有多出色,本宫只希望她平安喜乐,稳稳当当地过完这一生。” 顾岚眸底潜藏的戾气消退了不少:“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和对女儿的上心。” 贾丽华看着顾岚红肿着的脸,她眼泪扑簌地落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心疼到,“疼吗?” “不疼的。一两天就好了,你不需要担心。不要哭了,你越是哭我心里越是不好受。” “呜呜~~~”贾丽华虽然有了那么大的一双儿女,可是保养得当,宛若二十岁的女子般妩媚迷人。她扑在顾岚的怀中嘤嘤地哭着,“城阳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女儿,我还以为你对她毫不在意呢,我心里可难过了,难过的都要疯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岚抱着怀中的尤物,手在她背上轻拍着,“我知道你对城阳的在意,知道你的心……” “陛下?”李德海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隆德帝。 “走。” “诺!”李德海看了眼花房里仍在诉衷情的二人,眸中的担忧早就散去,只余一片冷意,他匆匆跟上了隆德帝的步子。 隆德帝在踏出淑芳宫的那一刻命龙卫悄悄处置了知道自己来了淑芳宫的宫人。 太极殿—— 隆德帝一回到太极殿,他满腔的愤怒和难过再也压抑不住,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隆德帝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情绪,他将满大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 两盏茶的功夫过后,隆德帝气喘吁吁,满身大汗地立在满是碎片的大殿中,“龙潜。” “属下在。” “给寡人彻查贾丽华和顾岚二人。”隆德帝脸色铁青得发黑,“若是查出了铁证,寡人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慰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的难堪。” “诺!” “还有,去取些城阳的血来,并偷偷抓个太医过来,寡人倒想看看,城阳到底是不是寡人的种?”隆德帝气得眼前发黑整个人就朝地上摔了下去。 “陛下?”李德海惊呼。 龙卫龙潜在隆德帝摔到地上之前赶紧地把他拎起放到里间的床上。 “龙潜。你去替陛下取血来。我命人传太医。” “好。” 几十根银针插在了隆德帝的头上,脸上,四肢上,针身颤巍巍地抖动着。 “赵太医,陛下身体如何了?”一旁候着的李德海脸上尽是担忧。 老太医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着,他嘴里忍不住叹息道,“陛下究竟因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你也不知道劝着点。若不是我刚好来得及时,陛下就要中风了。” “中风?”李德海忍不住惊呼出声,“赵太医,不可能吧,陛下的身子骨一直都挺好的。” “身子骨一直挺好的又怎样,这次被气狠了,有了中风的征兆,以后可不能让陛下再受气了。不然我怕陛下真的要中风了。” “行,这事我放在心上了。等陛下醒了……” 李德海话还没有说完,隆德帝的呻吟声便响起了。 “李德海?” “陛下,老奴在这呢。”李德海赶紧上前,“陛下,赵老太医正在为您针灸,您先不要动。” “赵城伟?” “回禀陛下,是微臣。” “寡人的身体如何了?” 赵城伟迟疑了一下。 “说!寡人恕你无罪!” “陛下生气狠了,若不是微臣下针及时,如今陛下就已经半瘫痪了。” “半瘫痪?”隆德帝瞳孔猛缩,眼里尽是害怕和恐惧。 第27章 绿帽盖顶,滴血认亲 “是的,半瘫痪。”赵城伟脸上难掩担忧,“陛下,虽然说您这次有惊无险,但是以后万万不能再像今晚这般情绪失控了。不然,很难担保您不会直接中风。” 一朝天子中风,赵城伟只要一想,就知道这朝廷肯定又要动荡不安了。 隆德帝眼底尽是后怕,今晚他确实是气疯了。想到那一对差点儿害自己中风的贱人,隆德帝眼里,心里满是恨意。 “陛下,时间到了。微臣先给您把银针取下。” “你取吧。”隆德帝声音里有厉色,有疲倦。 “诺!”赵城伟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为隆德帝一一取下银针。 “陛下,药煎好了,您趁热喝。”李德海从外头接了碗汤药进来。 一闻到那难闻的中药味,隆德帝脸上写满了抗拒。 “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靠汤药治疗。”赵城伟是隆德帝专属太医,知道他抗拒汤药忙劝说道。 隆德帝想到差点中风的自己,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忙接过李德海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赵城伟,你的汤药一如既往地难喝。” 赵城伟尴尬一笑:“陛下以后要清淡饮食,适当运动,规律作息时间,避免劳累、熬夜、情绪激动等等。” 隆德帝一听,沉默了,“这些对寡人来说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赵城伟知道,作为皇帝又怎么可能会不劳累呢,可是,“陛下,不管怎么样,身体为重。在保重身体的情况下再为国事操劳。” “寡人记下了。” “陛下的情况稳定了下来,那微臣就先退下了。有些药材,微臣需要亲自为陛下准备,微臣才放心。” “你等一下,寡人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隆德帝转过头朝李德海说道,“你去拿来。” “陛下?”李德海迟疑了。 “去吧。”隆德帝语气坚决。 “诺。”李德海匆匆退了出去,快速的取进来了一份什么东西。 “把东西给赵太医。” 李德海赶紧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赵城伟。 “陛下?” “这是一份血液,你帮寡人检查看看,寡人跟此人可有血缘关系。” “诺。”赵城伟瞬间冷汗直流,他将自己的药箱子打开,取去了里面的小青瓷瓶,然后跟李德海要了个小碗,碗中装着清水,他将小青瓷瓶里的液体滴了一滴到碗中,然后将李德海给他的瓷瓶中的血液滴入碗中。 “陛下,得罪了。”赵城伟抓过隆德帝的手指,银针往上一扎,一挤,血液低落碗中。 三人看了良久,两滴血液泾渭分明。 “回禀陛下,您跟此人并无血缘关系。” 隆德帝的脸色漆黑如炭:“龙潜,去平王府将平王的血液也取一份来。” “诺。”空气里传出了一道声音。 赵城伟两耳一听,身子都差点站不稳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德海,心里有些明白刚才的那一份血液是谁的了。 李德海尴尬地避开赵城伟的视线。 “陛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万事以自己为重。”赵城伟微微叹息道。 太极殿里,三个人相顾无言,安静地等候着龙潜的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陛下,属下回来了。”龙潜突然出现在了屋子的一角,“这是平王的血液。” “赵城伟。” “微臣立即查看。”赵城伟上前,恭敬地接过龙潜手中的瓷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碗里边,两滴血液在几人直勾勾的目光下,晃悠悠地融合在了一起。 赵城伟重重松了口气,长袖擦了擦满额头的汗珠,“回禀陛下,平王殿下同陛下是血亲关系。” “嗯,行了,寡人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诺。”众人异口同声。 龙潜藏进了大殿里的某一个角落。 李德海护送着赵城伟出了殿门:“赵太医,今日的事情还望您守口如瓶。” “李德海,你我相识几十年了,放心吧。老家伙我心里头有数。哎,陛下那里你多上点心,如今朝局不稳,百姓苦不堪言。陛下可不能再出事了,不然这天,要塌了啊。”赵城伟忧心忡忡道。 “我知道。”李德海点了点头。 目送着赵城伟离开后,李德海伸手招了个小太监过来,附耳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对方重重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未央宫—— “落实了?” “此事已落实。”李牧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残余着不可置信,“赵老太医亲自上手验证的,平王殿下确实是陛下的血脉,不过城阳公主不是。” “哼哼。”王姝盼忍不住嗤笑,“这对本宫的父皇来说可真是一个难以承受的真相。疼宠十五年的亲生女儿突然间变成了别人的。希望他不要太难过才好。” 李牧无奈地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主子:“殿下,还有件事,嘉贵妃和大司马的事情昨晚被陛下亲眼撞见了。” “什么?”王姝盼震惊得无以复加,她兴奋道,“打起来了没?” 李牧摇头:“昨晚陛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深夜登门淑芳宫,却正好撞见了嘉贵妃和大司马私会。陛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又回了太极殿。” “就这?都被人带了绿帽子,当了王八,他还能忍?”王姝盼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陛下当时确实是忍了下来。不过回了太极殿后发了一通火,差点儿被气得中风了。”李牧心中也不由得为隆德帝惋惜。 “现在呢?”在听到隆德帝差点儿被气得中风,王姝盼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在赵老太医的治疗下,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就表明没事。”王姝盼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微微晃动着,天光撒在她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庞上,“不过我也真服了他,够能忍的。” “顾氏和贾氏的人占据朝堂接近八成的势力,陛下他此时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大司马和贵妃。” “不然,指不定皇位都保不住了。”王姝盼接话道,“这确实是本宫的好父皇会做的事情。” “李牧,将昨晚的事情透漏给平王知道。” “殿下?”李牧不解。 第28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姝盼有些恶趣味道,“这毕竟事关他母妃,为了让他对他母妃能有更深入的了解。本宫消息共享,也是为了他好。” 李牧满头黑线,“主子,您这是嫌弃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平王知道后,会疯掉的。” “平王会不会疯,本宫不关心。本宫只关心城阳会不会发疯。” “主子可是要将此事也泄露给城阳公主吗?” “不,本宫不仅不泄露给城阳,本宫还要想办法将此事瞒着。等她登上最高位,最得意的时候再得知真相不更好吗?” 李牧想到王姝盼这十多年来遭受的苦难,心中也能理解她对王怡然的心结。 “她最近是不是在围堵着南宫枢?” 李牧迟疑了一下:“是的。” “你不用担心本宫会不开心。对本宫来说,再多的不开心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本宫只会让别人不开心。”王姝盼薇薇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微风和花香,“活着真好。” 听着王姝盼的话,李牧虽然不能从她的话中感觉到任何的情绪,但是他听完后只觉得满心的伤感。 “既然她那么的想做南宫枢的太子妃,那么我们帮她一把吧。” “主子?你可别引火烧身。南宫太子可不是好忽悠的。”想起南宫枢那个男人,李牧就忍不住浑身戒备,赶紧劝阻王姝盼。 “本宫当然知道他不是好忽悠的。所以本宫不直接动他,本宫就动动我们的城阳公主殿下。”王姝盼悠悠叹息了一声,“城阳既然那么想为隆德和漠北两国的和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那么本宫成全她。” 王姝盼脚下轻轻一点,秋千就飞了老高,“这件事只有宫中的人知道城阳的伟大志向,对她来说支持力度是不够的。若是皇城的百姓们知道了,想必会很开心他们能有一位如此‘舍己为人’的公主殿下。你让人将城阳的事迹多多宣传一下。可要人尽皆知才好啊。” “主子,嘉贵妃那里绝对会抓狂的。” “要的就是她抓狂。人啊,不能急,一急就容易漏出破绽,本宫很想知道,她的身上还隐藏着哪些秘密。”王姝盼眸色幽深,“去吧,尽快去把这件事情办了。慢了,贵妃那里就该回过神来了。到时我们就不好下手了。” “诺!” 月上柳梢头—— 王旭的怒火在他的胸口剧烈的升腾着,他的两只眼珠子几乎要脱框而出,“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呢?是哪里得来的假消息?” “王爷息怒。” “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你突然告知本王,本王的母妃跟大司马顾岚苟且已久且他们二人还有了城阳这么大的女儿。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王旭的暗卫首领狐言沉默以对。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王旭的情绪终于有了缓和。他颓然落座。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王旭神色幽深咬牙切齿道。 “狐影曾在多年前被属下安排在赵城伟老太医那里做药童。原本也不过是不起眼的角色,只是没有想到他今日会得到这么大的消息。” 王旭神色变幻不定。 “狐影嗅觉比常人要敏锐,这是他能长期留在赵城伟身边做药童的原因。”狐言吞了吞口水,“连赵城伟都不知道狐影还有一项异于常人的地方,他的耳力惊人,能听到十丈以内的声音。今日他随着赵太医去了太极殿为陛下诊治。恰好听到了这消息。” 王旭连苦笑都不能了:“所以这件事已经被父皇知道了。” “是的。” 王旭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都什么破事!”王旭真的好想大吼一声,“真的确定了本王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陛下跟王爷确实是父子关系。” 王旭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但是想到那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陛下,李德海,赵太医,狐影还有我们二人。” 王旭头疼极了:“母妃啊母妃,你可真会给本王出难题!” 狐言低着头候着,不敢朝王旭看去。这桩皇室丑闻,一不小心就能让人丢了性命。 “去查查大司马跟本王的母妃到底是怎么相识的,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爷不亲自问问娘娘吗?” “问她?”王旭冷哼,“本王若是敢问她,她定然能猜到本王定是从父皇那里得到的消息。到时,不等本王反应过来,她能立马要了父皇的命,推本王上位。” “这,这不是挺好吗?”虽说是大逆不道,但是狐言眸中尽是灼热。自己的主子若是能登上帝位,他们这些属下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本王相信孤的母妃能狠得下这份心肠,但是孤的父皇也不是吃素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有所准备?这么些年即使朝堂再怎么混乱,世家再怎么大权在握,但是皇位上始终稳稳坐着的是父皇!” 王旭眸中笃定到:“父皇手中定然还有什么依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而且,谁能保证最后登上帝位的是本王。指不定是大司马呢!” “怎么可能?”狐言惊呼,“大司马总不能造反吧。而且有娘娘在呢,她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谁知道呢?”王旭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为情所困的女人脑子都是不正常的,谁知道她下一刻会想什么?” 王旭眸中带着潜藏的不满:“而且,这么多年来,本王的母妃可是不怎么在意本王的。赌她对本王的母子情分,那是笑话!” 想到王旭这么些年来有母妃跟无母妃一般的处境,狐言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样,还是尽快把城阳这个祸根尽快弄走才行。不然,本王定然很快会被牵连。” “公主不是想嫁去漠北吗?王爷您尽快把公主嫁出去吧。不然会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想起就会痛的。” “本王知道,本王再想想。本王的母妃可不是好对付的,她不会轻易同意。” 第29章 冷宫始登场,皇室传流言 王旭五指焦灼的在桌案上叩击着:“从小到大,她最城阳就非一般的疼宠。想将城阳嫁出她的视线之外,太难。” “可如今已经不是嫁不嫁出娘娘视线之外的问题,而是陛下随时会要了城阳公主的小命,即使不会要她的命,只要城阳公主在宫里杵着,陛下随时会发疯。”狐言非常担心平王府被牵连。 “母妃不会愿意城阳嫁去漠北,本王还是就在这皇城里给她挑夫婿。只要城阳能给皇家带来利益,父皇那里权衡利弊后,很大可能是会留下她的性命。”王旭语气随即狠厉道,“至于大司马那里,本王会令他付出代价的!” “谁?” 未央宫外,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太监被未央宫的侍卫逮了个正着。 “你是谁的人?”王姝盼仔细地打量着跟前的太监,仔细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人。 “回禀公主殿下。奴才原是冷宫里的洒扫小太监,近日被调出冷宫,就负责未央宫前的那一块花园的打理工作。”小太监战战兢兢,“因为第一次出冷宫,所以对周围的一切比较好奇,就。就想着多看看。因为在未央宫前多看了几眼就被侍卫大人给抓了。” 小太监猛地磕头:“公主殿下,奴才并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只是看到未央宫有很多人巡逻和护卫着,所以好奇心起就多待了会儿。” “李牧,下面的人怎么说?”王姝盼朝李牧开口道。 “下面的人说这小太监一直在偷偷打量这未央宫,怀疑他心存不轨,所以就将此人给抓了起来。” “殿下,奴才冤枉啊。”小太监抖得跟筛子似的。 “行了,你既然是被冤枉的那就回去吧。”王姝盼安抚道,“好好把未央宫前的那一块花园打理好,那小花园还是蛮令人喜欢的。”王姝盼眸深不见底,“退下吧。” “诺!” 那小太监离开后,王姝盼神情若有所思,“李牧,查一查冷宫,看刚才的小太监是谁的人?” “冷宫?”李牧困惑。 “是的,冷宫。”王姝盼点头。 “主子,要不要属下将刚才那人直接除掉了?” 王姝盼摇头:“本宫在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恶意,暂时不用动他。留着吧。不过他身边需派个人盯着。” “诺。” 黄昏时分—— 正是晚膳时候,一个身着灰蓝色衣袍的小太监匆匆穿过花园去了御膳房给自己领了晚膳,顺道好心的帮御膳房的人将冷宫的膳食送往冷宫。 “全程都没有跟冷宫的人有过接触和交流?”李牧拧眉。 “是的。” “继续监视着。” “诺。” “你听说了吗?” “哎呀,你也听说了啊。” “是啊,大家伙都听说了,没有想到我们的隆德的城阳公主思想境界这么高,为了维护隆德和漠北的和平关系,愿意同漠北联姻。”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的城阳公主可以说是女子中的楷模,是这个!”男子竖起大拇指。 …… 正跟朝臣喝完茶,联络好感情出来的王旭就听到了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尽是夸奖王怡然的声音。他脸色沉重,对着狐言吩咐道,“你去查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诺!” 平王府—— 狐言匆匆穿过庭院,来到书房。 “王爷,城阳公主有意联姻漠北且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围堵南宫太子培养感情的事情不知是被谁传出了皇宫。一夜之间,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我们隆德有这么一位品德高尚的公主,对城阳公主的赞美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而且,”狐言顿了顿,“流言还在往皇城外散布开去……” “咚——”王旭的拳头狠狠地朝桌子上砸去,“没脑子的东西!” 狐言充耳不闻。 “想办法查清流言的出处,本王倒想看看,是谁在背后操作的这一切。”王旭深呼吸地压下心头的怒火,“给南宫太子送上拜帖。本王要跟他会面。” “诺!” 宝华殿—— 王旭一到太极殿就看到南宫枢亲自在太极殿大门前候着自己。他心下一定,想着心头的打算成功的可能还是挺高的。 “太子殿下,久等了。”王旭一脸感动到。 “王爷上门拜见是孤的荣幸。”南宫枢伸手示意,“王爷,请。” “请。” 王旭走在宝华殿里头,看着里边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忍不住感叹道,“这宝华殿常年被侍卫们把守着,即使是我们这些皇子公主都未曾能进来一睹其真面目。今日,本王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了。” “这宝华殿本就是你们皇室的珍宝,孤只不过是暂居的客人罢了。”南宫枢淡淡笑道,“王爷,这边请,茶水点心都为你准备好了。我们今日吃茶,赏景,看歌舞。” “好!”王旭开怀大笑。 半盏茶过后,王旭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最近的流言,不知道南宫太子可有听说。” 南宫枢嘴角一抽,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背后的推手是谁呢,害得他不敢怪罪还要为她出手遮掩痕迹。 “南宫太子?”王旭疑惑道。 “孤听说了。”南宫枢神色有些不悦,“王爷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吗?” 王旭沉默了小会儿:“是的。” 南宫枢朝下方挥了挥手,下方的歌舞退场。庭院里静悄悄的,二人身边都只留了一人服侍。 “孤早就跟贵国的陛下说过,孤其实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跟隆德联姻。而且,即使联姻,令妹的性子也不是适合联姻的对象。”南宫枢的话说得直接,“而且,最近令妹让孤很困扰,她打扰到了孤的正常生活。” 王旭神情有些尴尬:“本王知道城阳被父皇和母妃宠得有些骄纵,但是她还是一位很优秀的公主。太子若是娶了城阳,对于你来说并不亏。” “若是本王需要求助于妻子背后的势力。那么城阳公主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联姻对象。”南宫枢轻轻吹着茶汤,“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整个漠北,孤是整个皇室承认的唯一皇位继承人。孤不需要借助妻子身后的势力去争夺皇位。所以孤有得选择,可以选择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第30章 两男相谈联姻对象 王旭不由得羡慕嫉妒恨。人家是已经既定的皇位继承人,而自己还在苦哈哈地谋求太子之位。自己的妻子人选不能做主,还要往不出众的世家找就担心碍了父皇的眼。而人家的妻子人选却可以任意抉择,真是不同人不同命! “就没有可能了吗?你或许跟城阳接触得少所以对她不了解。”王旭还想再劝说着,“太子殿下可以跟城阳多接触一下,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她也是一位可爱有趣的人的。” “王爷。”南宫枢迟疑了一下,“孤说话直接,你不要介意。” “太子请说。”王旭心头一紧。 “城阳公主和顾长卿大人是从小就认识了吧。城阳公主也付出了很多努力,跟顾大人相处的时间应该也不少了,可我看着,顾大人也没能说服自己把城阳公主娶进家门啊。”南宫枢皮笑肉不笑到,“顾家不过是一个世家,他们都不想着争取把城阳公主嫁入自己的门庭。王爷何以会认为城阳公主适合嫁入我南宫皇室?” “顾长卿是本王另一个皇妹长乐的未婚夫,他们有婚约在身。在已有一位公主的情况下,顾家无论如何也不敢谋求城阳啊。”王旭有些气短。 “王爷你不地道。”南宫枢摇头,“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二人虽然身份上都是公主,但是她们的处境和待遇都不一样,身后能依仗的势力也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长乐公主除了一个身份一无所有,在你们皇宫里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透明人。顾家是世家,世家利益至上,长乐公主有十六了吧,至今尚待字闺中,想必顾家对长乐公主也无意吧。” 王旭无言以对,他只能不停地喝着茶,吃着点心缓解自己的尴尬。 半晌之后,当王旭的尴尬劲过去后。 “想必太子也听说了,我隆德的百姓对城阳打算跟你联姻一事议论纷纷,对其赞誉有加。若是太子你决定了不跟城阳联姻,对城阳的名誉是一大损失。我隆德的百姓是非常的渴望能和漠北的百姓们和平共处的。他们若是知道了隆德和漠北无法联姻,定然会极其失望。” “毕竟两国的臣民都极其渴望和平不是?” 南宫枢脸上的神情开始凝重了起来,他指腹摩挲着碗壁,“孤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城阳公主的声誉,孤不在乎。因为这是城阳公主自找的,与孤无关。但是你有句话说对了,不管是隆德的百姓还是漠北的百姓,他们都极其渴望着和平,不想两国之间再起战争。” 南宫枢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两国都希望能通过联姻用以达到维护两国和平的目的。漠北可以跟隆德联姻,但是孤联姻的对象绝对不能是城阳公主。可你们皇室只有两位公主,那么就长乐公主吧。” “长乐?”王旭惊呼,“太子殿下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虽说长乐也是本王的皇妹,可是长乐比城阳更不适合做一国太子妃吧。” “虽然说长乐公主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身体条件不怎么符合要求,但是她至少不会惹事。而且,”南宫枢脸色浮现出恼怒之色,“她没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情郎!” 王旭尴尬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王爷,若是孤真的把心有所属的女人娶进了漠北皇室,不提孤的脸面问题,孤的父皇母后也决不允许!” 王旭既恼怒又惭愧…… 太极殿—— “你说的是真的?”隆德帝靠在软枕上,诧异开口,“南宫太子真的这么说?” “是的。”王旭点了点头,“因为宫外的流言蜚语太盛了,儿臣担心城阳,所以原是打算和南宫太子聊聊他和城阳的婚事。没想到南宫太子说即使联姻,他的联姻对象也只能是长乐。对于城阳,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 听到儿子说到心有所属四个字,隆德帝心头的恨意就翻腾,他有些不耐烦开口道,“既然南宫太子不愿意接受城阳做他的妻子,那么就同意他的说法。等会儿寡人就把长乐和南宫太子联姻的旨意颁布下去。断了城阳的念头,省得她再惹出什么事,也平息一下皇城内外的流言蜚语。” “好。”王旭神情有些担忧地看着隆德帝,“父皇,您今日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身体不适您就让太医给您看看,千万不能熬着,平时也多注意休息……” 隆德帝紧绷的神经在王旭的絮絮叨叨中松弛了下来,眸中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今日你为了城阳的事情进宫,可有跟你母妃谈及过此事?” 王旭情绪有一瞬间的失落,如果不是隆德帝紧盯着王旭的神情,隆德帝都发现不了。 “母妃对城阳的事情总格外关注,儿臣原是想打算将这个事情处理好了再跟母妃说的,如今事情并没有处理好,儿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母妃开口。”王旭有些苦恼道。 隆德帝对贾丽华区别对待自己的儿子和顾岚的女儿,心头是极其窝火的,他有些心疼到,“行了,你就当今日没进宫,一天天的朝堂上的事情够你累的了。你先回府,你母妃那里若是有什么意见,让她来跟寡人说。” “这个?”王旭神色迟疑。 “李德海,你亲自送平王出宫。”隆德帝不想看自己的儿子对贾丽华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模样,赶紧开口道。 “诺!”李德海赶紧上前,“平王殿下,请。” “父皇,那儿臣先行告退!” “走吧。” 淑芳宫—— 待客的大厅里,响起了一片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陛下,淑芳宫那边的人没来得及拦住平王殿下。贵妃娘娘气得砸了一个大厅的东西。” “吩咐内务府的人,让他们登记造册,拿贾丽华自己的东西补上。属于寡人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再流进淑芳宫。”王旭眸中充斥着一片森寒的冷意,“那秘药给贾丽华用上了没?” “回禀陛下,已经用上了。” “那就好。”隆德帝闭上眼睛,遮住眸底的猩红。 第31章 婚期已经,各有算计 “寡人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也能收回来……” 隆德帝的声音有些低,李德海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在隆德帝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后躬身退出了寝殿。 等出了隆德帝的寝宫,李德海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颤抖得厉害。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笑着看着自己给她下秘药。 她笑着说:“当初他想要帝位,本宫倾全族之力助他。现在他要本宫死,本宫成全他。就此之后,只愿同他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你看到了吗?当初喂你吃的秘药,如今又喂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嘴里。”李德海声音嘶哑,鼻音粗重。 未央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德海将圣旨颁布完后,未央宫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长乐公主,恭喜啊,您以后就是南宫太子的妻子,漠北的太子妃了。祝您和南宫太子和和美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李德海脸上一片喜色,他衷心地祝福着。 王姝盼呆愣了好一会儿:“承你吉言,谢谢李公公。” “公主殿下快快请起,接圣旨吧。”李德海眼里流露着催促之意。 王姝盼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伸出手捧过圣旨,“儿臣谢父皇恩典。” “公主殿下,这是一桩大喜事,陛下说未央宫的众人今日可以不用当值好好庆祝一下。” “确实是喜事一桩。”王姝盼很快收拾好自己失态的情绪,“未央宫的众人可以在今夜开几桌宴席庆祝一下。” “谢公主殿下。”未央宫众人异口同声道。 夜晚的未央宫灯火通明,宫门紧闭,所有的人都在庭院中畅饮,王姝盼含笑看着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喝酒,玩游戏…… 酒至半酣,半醺之际,王姝盼起身朝殿后走去。 “公主?”香草赶紧上前。 “不用。”王姝盼摆了摆手,“今夜难得有机会奉旨放松,你好好跟他们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喝喝小酒。本宫这里无需你服侍。” “诺!”看到王姝盼脸上拒绝的神色,香草应声道。 王姝盼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她母后的寝宫前。她并没有进去,只是呆呆地站着,安静的凝视着长孙皇后寝殿的大门。 想到王怡然的身世,想到今生还不曾谋面的女儿,虽然说是阴差阳错,但是她亦能给女儿一个光明正大,不被世人诟病的身份! 对于王姝盼来说,在她女儿王晋宁的事情上,南宫枢不重要,她重要也不重要。 “怎么了,你父皇颁布的赐婚旨意,你不满意吗?”南宫枢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些许低落。 王姝盼回过神才发现南宫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南宫枢?” “呃?” “我们真的要成亲了吗?”王姝盼拧眉,“怎么会这么突兀,而且你事先也没有跟我说一声?” “今日你皇兄王旭为了城阳公主上门逼婚,还谈到了漠北和隆德百姓们对两国和平不兴战事的渴望。所以我就顺水推舟,选择了妥协,只不过联姻对象坚决否决了城阳公主这个人选,而是选择了你——长乐公主。” “逼婚?”王姝盼挑眉,想到自己前几日命李牧在皇城里传的流言,她顿时语塞,感觉自己搬起了石头砸着了自己的脚。 “对!”南宫枢最终的点头,一双灿若星辰的明眸里意味深长到,“起因是什么想必长乐你比我更清楚吧?” 王姝盼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起因是什么本宫怎么会知道呢。” 南宫枢脱下外袍披在王姝盼身上:“夜里凉,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不让人跟着服侍?” “他们今日难得有机会放松,就不要耽搁了他们放松的机会了。” “你对他们倒是比对我还上心!”南宫枢有些吃味。 王姝盼好笑地看着眼前故意说这话的人:“行了,你不需要逗我。我今日的心情没有很糟糕,没有难过,没有不情愿,没有怪罪,只是有些迷茫。” “迷茫什么?”南宫枢将自己的外袍在王姝盼身上拢了拢,“婚后,你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你只需想着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如何把我们俩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王姝盼脸色一白:“我们可以在隆德的皇城成亲,让父皇给我们开府,我暂时先不去漠北。” 南宫枢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你要知道即使在隆德成亲了,你若是不去漠北,祭告天地宗庙,你的身份很难被漠北的臣民承认。” “本宫知道。”王姝盼的情绪有些烦躁,“但是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处理完,本宫是轻易不会离开皇城,不会离开隆德的。要知道,只要本宫去了漠北,很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到隆德。这不是本宫想要的。”王姝盼眸中带着浓郁的怨与恨,“本宫跟这皇城里的人还有千丝万缕扯也扯不清的仇恨。不解决掉,本宫是没办法安下心来跟你过日子的。” 南宫枢沉默了,想到了王姝盼的母后长孙念慈,想到王姝盼这么多年里艰难挣扎的日子,想到她残弱不堪的身子骨,“行,孤答应了。我们就先在隆德成婚,等你处理完了隆德这边的事情后,我们再回漠北成婚,昭告天下,宣誓孤的太子妃是你——隆德的长乐公主。” “嗯。”王姝盼点头。她的未来不知在何方,但是她的命她要自己护着,她的女儿她要护着,她的仇她要自己报。而这些,她只有在隆德的这片土地上才有可能做得到。除了这些之外,其它的事情都需要排在后头。 “那这个婚期孤到时直接跟你父皇商议了?”既然王姝盼打算暂时不回漠北,那么在婚期上,他南宫枢就要把握主动权。 “可以。”王姝盼点头,对于这个王姝盼并不是很在意,只要确保她的晋宁能顺利出生,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她对此愿意迁就南宫枢。 宝华殿—— 南宫枢的脸色沉重如水。 “主子,今日这么大的喜事而且还是你主动谋求的,你,”黑鹰困惑道,“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南宫枢伸手拧了拧鼻梁,烦躁道,“你知道什么!” “是是是,属下什么都不知道。”黑鹰举起双手无奈道,“主子,都深更半夜了,你确定还不休息吗?” “长乐刚才跟孤说她打算暂时不回漠北先。” “啊?”黑鹰百思不得其解,“不回漠北?长乐公主是打算抗旨退了跟主子你的婚事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宫枢将桌子上的册子朝黑鹰扔去,“孤跟长乐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如此,主子您还担心什么?”黑鹰伸手接过册子,莫名其妙到。 “怎么可能不担心,长乐她愿意和孤成亲,但是却不愿意回我们漠北,还不够焦心的吗?” “殿下。”黑鹰正色道,“你还记得你打算跟长乐公主联姻的初衷吗?” 南宫枢沉默了。 “您跟长乐公主联姻的初衷是借助她的势力逐鹿天下。既然她如今已经同意了跟你的亲事,那么这个初衷也就达到了。想来长乐公主对此也早有准备。”黑鹰脸上的笑意全无,“目的达到了,其它的还重要吗?” 南宫枢定了定神,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是孤陷入迷障中了。” “长乐公主殿下既然愿意跟主子你成亲了,即使她现在不回我们漠北,终有一日,为了孩子的身份,她总要回去的。” “小殿下的身份需要入族谱吧?小殿下的母亲需要祭拜祖先吧?”黑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宫枢,“况且,长乐公主也说了是‘暂时’不回去,又不是永远不回我们漠北。” 南宫枢靠在椅背上,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是孤过于患得患失了。” “主子,属下知道您最近为了赢得长乐公主的好感,放任自己陷入被动中。既然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您也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黑鹰在南宫枢锐利的眸光下,硬撑着继续说,“您不要忘记了您的大业——逐鹿天下。儿女情长什么的可以沉迷一时,但不要上瘾了!” 南宫枢整个人的气场越来越强,直逼黑鹰。黑鹰冷汗直冒,神情紧绷,目光直视着南宫枢,毫不退缩。 半晌,在黑鹰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南宫枢整个人的气场如潮水般退去,“黑鹰,你好样的。” “主子,是您赋予了黑鹰直谏的资格。” 南宫枢凝视着桌面上的花纹,沉吟半晌,“近段时间,孤确实太过于放纵自己的情感了。不过所幸收获巨大。明日孤该跟隆德帝谈谈婚期了。” “主子不把消息传回国内,等陛下和皇后娘娘商量好婚期后再跟隆德帝提吗?” “趁热打铁。孤对长乐公主有些捉摸不透,婚期还是越快越好,不然越拖越见鬼。”南宫枢眉心微拧。 黑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主子心中已有打算就好。” 第32章 城阳分寸尽失,迁怒长乐 “孤肯定心中已有打算,要你说!”南宫枢瞪了黑鹰一眼。 “属下只听说女儿家恨嫁的,没想到竟能见识到男子‘恨嫁’的。”黑鹰瘪嘴调侃道。 “黑鹰,你这妇人嘴真够婆妈的。”南宫枢恼了。 黑鹰整个人呆滞了,妇人嘴?婆妈?他? “行了,言归正传。”南宫枢也不理会黑鹰那绝望的眼神,“从黑字暗卫营里挑几个好手保护好长乐的安全。” “主子,没必要吧。就长乐公主的那十六铁卫,把未央宫围得跟铁桶似的,谁能伤到长乐公主啊!”黑字暗卫营里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黑鹰心疼,舍不得。 “长乐的人是她的。孤的人是孤的,到底是孤的心意。长乐的人身安全最好不要有疏漏的时候,若是百密一疏有了纰漏,孤的人也能派上用场。”南宫枢紧抿薄唇,“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从隆德帝的禁卫军营中出来的,孤对他们其实并不怎么放心。” “可是长乐公主却对他们极其信任。” “孤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南宫枢的指关节忍不住叩击着桌面。 “要不要事先跟长乐公主说一声,不然长乐公主以为主子你派人监视她就不太好了。”到底是自己未来的女主子,黑鹰开始顾虑起长乐的想法。 “暂时不用。”南宫枢摇头,“以后有机会,孤再跟她说。” 太极殿外—— 王怡然气急败坏地用脚踢着近身伺候她的宫人,宫人脸色疼得泛白,却不敢出声。 “城阳公主。”李德海从太极殿里出来。 “李德海,父皇同意见本宫了吗?”王怡然脸上迸发出惊喜之色,“本宫这就进去。”说着她就要大步朝太极殿的殿门走去。 “城阳公主请留步。”李德海伸手拦住了王怡然,“陛下最近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你这阉人,骗人!父皇昨日还见了皇兄呢!怎么会不见本宫?”王怡然手抽出腰间缠绕的鞭子在地上甩出了呼呼作响的声音,“给本宫说实话!” “回禀城阳公主殿下,平王殿下昨日是有重大的事情求见陛下,陛下不得已之下只能拖着病体接见了平王殿下。今日陛下亲口说了,不管谁来,一律不见。”李德海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殿下你就是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可是本宫也有重大的事情求见父皇。”王怡然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城阳公主殿下如果是为了长乐公主和南宫太子的婚事而来。”李德海摇了摇头,“听老奴一句劝,旨意已下万无更改的可能。而且昨日陛下就因为城阳公主你的缘故发了很大的火,殿下你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 “你这老东西,说什么呢,父皇怎么会因为本宫发火,父皇从来不曾对本宫过发火好吗?”王怡然怒极反笑,一鞭子就要往李德海脸上甩去。 李德海手微动,他身后立即窜出了两个护卫,护在了他跟前,用未出鞘的佩刀把鞭子挡住了。 “狗奴才,竟敢如此反抗本宫,不要命了吗?”王怡然气急了,用力扯回自己的鞭子。 “城阳公主殿下,陛下的旨意老奴已经传达。老奴还需要回去伺候陛下,就先退下了。”李德海朝王怡然行礼退了下去。 “你先不要回去,给本宫停下来,说清楚……”王怡然想追着李德海进太极殿,但是被太极殿前的侍卫如同门神一般给挡住了去路。 “尽是些该死的东西!”王怡然气得身子直发抖,“走!摆驾未央宫——” “诺!”众人异口同声。 呼啦啦的一群人直奔未央宫而去。路上的宫人远远地见到他们一行人就避开了。 未央宫宫门前,几个侍卫挡住了王怡然等人。 “混账东西!你们的主子都不敢拦本宫,你们倒是胆子够大的啊,敢拦本宫?”王怡然手指着未央宫发号施令到,“来人,给本宫直接打进去!” “诺!”王怡然的人怀着刚才被挡在太极殿外的怒火朝着未央宫的人用足了狠劲地打去。 王姝盼得到了消息后不怒反笑:“我们的城阳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香草身子轻颤,多年的恐惧留下的后遗症,脸上尽是惧怕,“殿下,她又来了!” “香草。不要怕!”王姝盼伸手握住香草冰冷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到,“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只有两个人,所以敌不过城阳的人。但是如今我们有整个未央宫的人做后盾,他们再也不能伤害我们了!别怕!好吗?” “嗯,对,我们还有李牧大人他们在。有他们在定然能护住公主殿下你的安全。”香草眸中的害怕渐渐散去。 等王姝盼赶到未央宫宫门前时,就看到淑芳宫的宫女和嬷嬷们正护着王怡然站得远远的。而淑芳宫的侍卫正和未央宫的侍卫们打得火热。虽然因为宫规没有动刀子,但是拳拳到肉,鼻青脸肿,疼得有些侍卫龇牙咧嘴。 王姝盼看到自己的人没怎么吃亏且占据上风,她就没出声,冷眼旁观着。 在看到自己的侍卫们打了许久都能没打进未央宫的宫门时,王怡然气得直跳脚,“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本宫从来没有见到过?” “听说是陛下赐给的…”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 “王姝盼—”王怡然一抬眼就看到正气定神闲看着众侍卫打群架的王姝盼,气得眼睛都红了。“王姝盼,你未央宫的奴才够胆大包天的啊,连本宫都敢拦着!” “城阳错怪他们了,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奉父皇的命令守卫好未央宫的安全罢了,他们何曾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不知分寸,没有尊卑的东西呢!” 王姝盼纤手一挥,未央宫的侍卫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至于那些疼得龇牙咧嘴或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侍卫们,她看都没看一眼。 第33章 姐妹争执,诛心毁容 “王姝盼,你少拿父皇的旨意来糊弄本宫。”王怡然不屑地看着王姝盼,“本宫在父皇的怀中玩闹或是做学问时,你还不知道呆在宫里的哪一个角落呢!” 说起这个,王怡然就忍不住得意,嫡出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这个庶出的公主比到尘埃里头去。 “城阳,本宫知道本宫比不上你得宠,这么多年来都是在你的打压下艰难度日。父皇对本宫更是漠不关心。但是,”王姝盼眸色平静,语气淡淡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到了吗?”王姝盼伸手指着未央宫门前的侍卫,“这些侍卫都是父皇赏赐给本宫的,只为了能护住本宫的安全。本宫相信,父爱虽然迟到,但是一直都在。” 王怡然看到自己的侍卫们在地上躺着,而未央宫的侍卫们则站得笔直,威风凛凛,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那又如何,这些侍卫是父皇打小就赏赐给本宫的,本宫享受了父皇十五年的宠爱。而近段时间赏赐给你的侍卫不过是看你可怜,稍稍弥补一下你这十六年来不成拥有的罢了。” “是的,你说得没错。”王姝盼赞同地点头,脸上不见喜怒。 “你不生气?”王怡然眉头紧蹙,“本宫一个庶出的公主可是享受着你这嫡出公主都不曾享受的待遇和恩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王怡然拧眉看着眼前的王姝盼,半晌才开口道,“你变了。” 王姝盼心头一紧。 “变得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害怕本宫。”王怡然走到王姝盼跟前,仔细打量着王姝盼,甚至还以王姝盼为中心绕着她打转,关注着王姝盼身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穿着都比之前华丽了不少,看来父皇近段时间确实对你上了点心。” 王姝盼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头上戴着一顶金簪珠花的朝冠,显得格外华贵,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典雅。 “能让父皇上心,是长乐的福气。” “行了,本宫也懒得跟你说些有的没的了。父皇对你上不上心,本宫不在意。因为再怎么样你也比不上本宫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王怡然看了眼未央宫前那些虎视眈眈的护卫们,神情有些不耐烦道,“本宫今日来主要是要跟你讲一件事。” “长乐洗耳恭听。”王姝盼猜到王怡然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本宫不认同父皇昨日颁布的旨意!南宫枢这个男人本宫嫁定了。你另嫁他人吧。” 王怡然话音一落,未央宫前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脸震惊的看着王怡然。 王姝盼心下不悦,虽然她不是非南宫枢不可,但是她女儿的爹非南宫枢不可。 “城阳,你不要过分了。这是圣旨,君无戏言。岂能是你说不认同就不认同的。”王姝盼一脸的不赞同,“如今旨意已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本宫即将跟南宫太子联姻,这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实。” “你拒绝就好了呀。而且你本就有婚约在身,岂能再跟南宫枢联姻。你们这不是在糊弄天下人吗!”王怡然理所当然到。 王姝盼气得脸色发青:“本宫有婚约在身?” “本来就是啊。你跟顾长卿从小指腹为婚。整个皇室成员,甚至皇城的百姓们,谁不知道你长乐公主的未婚夫是顾长卿啊!”一说到这里,王怡然心头酸涩得厉害。 “既然所有的人都知道顾长卿是本宫的未婚夫,那么这些年跟在顾长卿屁股后面打转的城阳公主算什么,多次跟顾长卿表达爱意,打算嫁入顾家的你又算什么?”王姝盼神情有些失态,提高声音道,“王怡然。顾长卿是本宫的未婚夫时,你恨不得昭告天下嫁他为妻。如今南宫枢成了本宫的未婚夫了,你又来一句‘南宫枢这个男人本宫嫁定了’,你城阳公主什么意思?” 王姝盼气得身子轻颤:“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为什么只要谁是本宫的未婚夫你就觊觎?” 王怡然脸色难看至极,抽出腰间的银鞭,“王姝盼,你说话注意些。什么叫本宫觊觎你的未婚夫?就你这模样,这身家条件,这后宫里的小透明。你有什么比得过本宫的?” “如果当初不是你母后还在,你以为你能攀上顾长卿这桩婚事?”王怡然笑得讽刺又张狂,“如果不是本宫逼南宫枢逼得太紧,你以为南宫枢会选择你作为他的太子妃?” “不管是不是因为本宫的母后,顾长卿曾是本宫的未婚夫,而你觊觎嫡姐的未婚夫是事实。而今,父皇圣旨已下,天下臣民都知道,本宫是南宫枢未来的太子妃也是事实。城阳公主,你今日的闹剧,过分了!”王姝盼脸上不复往日的娇弱柔顺,今日冷然又抗拒,“你若有什么不满,或是想要漠北太子妃之位的,你自去找父皇去。少来本宫的未央宫仗势欺人!” “本宫就仗势欺人了,你奈我何?”王怡然手中的鞭子猛地甩起朝王姝盼的脸上甩去,脸上满是嫉妒和恨意,“毁了你这张脸,本宫倒要看看无才无貌又无依仗的你还怎么成为南宫枢的太子妃?” “公主?”香草惊呼,惊惧地喊着。 “公主?”未央宫门前的侍卫们大惊之色,赶紧朝王姝盼跑去,可是不行,距离太远了,来不及。 王姝盼脸色瞬间苍白,她猛地朝后退,可是那鞭子如影随形。看着就要甩到自己脸上的鞭子,王姝盼吓得闭上了眼睛,心头对王怡然的恨意达到了顶点。看来她近段时间还是太仁慈了,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突然间,一道人影蹿出,抱着王姝盼朝另一边窜去,王怡然的银鞭子落空,甩在青石板上,噼啪的一声巨响,听得众人心里胆寒。若是那鞭子打在了王姝盼的脸上,王姝盼的脸定然毁掉了! “别怕,睁开眼,没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姝盼缓缓睁开眼睛,天光刺眼,她眯着眼睛,伸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没事?”她轻声道。 “没事了。”南宫枢眉头紧锁,轻声哄道。 王姝盼眼睛一红,重新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拽着南宫枢胸前的衣服,努力压制自己心头即将爆开的情绪。 第34章 来自未婚夫的维护 南宫枢伸手轻轻拍了拍王姝盼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城阳公主,不知孤的太子妃何处得罪了你,竟然让你下如此毒手,要伤害她,毁她容颜?”南宫枢怒不可竭,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王姝盼会遭遇什么他根本无法想象! “南宫枢,本宫才是你的太子妃,你不要喊错人了。”看到南宫枢护着王姝盼的模样,王怡然怒了。 “城阳公主想来是得了癔症了吧。昨日隆德帝才下了圣旨,赐婚长乐和孤。长乐才是孤未来的太子妃。你城阳公主与孤可没半点关系!” “南宫枢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本宫愿意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好歹!”诸多不顺令王怡然火气暴涨,“再说了,长乐名义上虽然是本宫的皇姐,但是谁不知道,她不过是宫里一个任人欺负的可怜虫!你要一个一无是处的可怜虫,都不要本宫这颗东海明珠,你眼睛不会是瞎的吧?” 王姝盼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从南宫枢的怀中退了出来,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王怡然。她刚想开口。南宫枢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站到自己身后。 “但在孤看来,长乐公主才是孤心目中的东海明珠。而你,城阳公主在孤的心目中什么也不是!”南宫枢第一次和女子说这么重的话。 “你说什么?”王怡然听后,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气得身子直颤抖,“看来你南宫枢不过是一个眼盲心瞎的蠢货。还堂堂一国太子,哼!没眼光的东西!”她目露凶光,她瞪着南宫枢又瞪着被南宫枢护在身后的王姝盼,“你们二人真是好得很!希望你们以后不会后悔!” 说罢,王怡然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跟着一长串嬷嬷,宫女和伤痕累累的侍卫们。 “南宫枢,谢谢你。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本宫铁定受伤了。”王姝盼由衷地感激着南宫枢。她以为重来一世,她够小心的了,她定然能保护得好自己。但是万事总有例外,比如今日,如果南宫枢没有及时出现,那她以后的路定然又要难走上一倍! “是孤的错,若是孤再早些出现你就不会受到惊吓了。”南宫枢眸底有着愧疚。 “不,你出现得刚刚好。本宫需要谢谢你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不早也不晚。”早的话,她以后定然狠不下心来,晚的话,她的脸就要被毁掉了。 “日头升得老高了,你要不要先进去休息?”南宫枢看着悬挂在高空的太阳,身上被晒得直冒汗。“孤担心你的身子骨承受不住。” “嗯,是该进去了。”王姝盼环视着四周躲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宫女和太监,“不然又该给各宫的人添谈资了。” 南宫枢顺着王姝盼的视线看去,不屑道,“不用管他们。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们的关注点不过是这后宫的三寸之地。而你长乐公主未来的天地可不仅仅是这后宫,而是整个天下!” “嗯。”王姝盼听后心头豪情顿起,是啊,她以后绝对不会是像前世一般,成为被困深宫的妇人。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长乐,孤先送你进去,然后孤还需要去趟太极殿。”南宫枢扶着王姝盼朝太极殿里面走。 “太极殿?”王姝盼拧眉,“可是有要事?” “告状!”南宫枢说得理直气壮。 “啊?”王姝盼愣住了,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今日被城阳公主欺负了,孤身为你的未婚夫,理应为你告状!”南宫枢将王姝盼送到了寝宫前,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太过亲近王姝盼,身子离得四五步远,但是眸色却异常的灼热,“进去吧。” “嗯。”王姝盼有些愣住了,她朝寝殿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诧异道,“你真的要去太极殿告状?” “看你就是没告过状。放心,有孤在呢,定然能为你讨个公道!” 太极殿里,隆德帝再次被吵醒了。 “李德海,外头怎么还有声音,城阳还没走吗?”隆德帝气得从床上翻身坐起。 “回禀陛下。”李德海脚步匆匆,“不是城阳公主,是南宫太子有要事求见。” “要事?寡人才把赐婚的旨意颁布下去,他不会是反悔了吧?”隆德帝这下也顾不得生气了,有些心虚到。他昨日确实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不是,南宫太子没有反悔。而是,”李德海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一看到你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寡人就来气!” “刚才城阳公主从太极殿前离开后就去了未央宫。” “她又干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隆德帝太阳穴突突直跳。以前以为城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多有忍耐,如今,知道了城阳跟他没有半点关系,隆德帝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 李德海一言难尽:“城阳公主去找长乐公主麻烦,在拿鞭子毁长乐公主的容貌时正好被南宫太子抓了个正着。这不,南宫太子这是来跟陛下您告状呢。” “长乐毁容了?”隆德帝脸色铁青,气得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打转。 “没有。不过长乐公主确实差点儿被城阳公主被毁了容。听说,千钧一发之际,被南宫太子给救了下来。”李德海语气里充满了后怕。 “祸害,整个一个祸害。”隆德帝气得破口大骂,“从小到大就只会跟长乐过不去,大祸,小祸不断就没消停过!如果这次隆德和漠北的联姻黄了,寡人活寡了她!” 李德海身子打了个颤,小声提醒到,“陛下,南宫太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快宣!” “南宫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太子请起。” “陛下,孤知道长乐公主在你们后宫不受宠,就一整个软柿子任人拿捏。以前她过得怎样孤不管。但是如今陛下您都已经长乐公主赐婚给了孤,那么她就是孤未来的太子妃。她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隆德的颜面,她同样代表着孤漠北的颜面!” 南宫枢脸色极其不好看:“今日你们城阳公主直接欺负上门,还差点把孤未来的太子妃毁了容貌!怎么,你们隆德是打算嫁个毁容的公主给孤吗?” 第35章 太极殿商议婚期 “没有的事。我们隆德怎么可能会嫁一个毁了容貌的公主给南宫太子呢!” “既然如此,那对城阳公主对赐婚一事不满直接上未央宫挑衅,伤人的事情不知隆德陛下如何处理?”说到这里南宫枢就忍不住火大道,“陛下,幸亏孤有先见之明,对你们的这位城阳公主敬而远之,不然,若是哪一天孤也惹得她不开心了,她会不会一鞭子甩在孤脸上,或是直接一杯毒药送孤下九泉?身为女子,这也太心肠歹毒了。” 想到城阳今日的行为,想到城阳的母妃嘉贵妃,隆德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猛地点头,“对,这城阳公主今日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吧,寡人将她正一品的公主封号降为正二品,并打十个板子。如何?” “长乐公主是几品?” “她是先皇后之女,正一品。”想到长孙念慈,隆德帝的神情有点异样。 南宫枢看到了也当自己也没看到:“不会再发生正二品公主跟正一品公主找茬的事情了吧?” “品阶不一样。城阳即使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资格。” “那就好。”南宫枢伸手拧了拧鼻梁,无力道,“不然孤若是真的娶了一个不受宠,还被人任意欺凌的公主回国,孤的父皇母后,孤的朝臣百姓们肯定会心怀不满。” 隆德帝脸上的轻松顿时消失,变得凝重了起来,“你说的这个事确实是个问题。” “那可不!”南宫枢脸上尽是苦恼之色,“按受宠程度,城阳公主确实比长乐公主更适合跟漠北联姻。可是城阳公主那性子,孤真的是招架不住。长乐公主按理来说是你们隆德的嫡出公主,身份上更配孤,可是她在你们隆德并不受宠且身子骨,哎……” 南宫枢一边摇头一边忍不住叹息。 隆德帝尴尬的一张老脸都有些发红:“这些年寡人一直忙于朝政,对后宫确实不怎么上心,对长乐的情况也不太清楚。这样吧,这次到底是长乐受了委屈,寡人赐她超一品长乐大长公主封号并赐她御前行走的权利,对国家大事有议政权。如何?” 南宫枢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陛下英明。想来孤漠北的朝臣和百姓们应该会对这样的长乐大长公主比较满意。孤也知道今日是孤为难了陛下,可是陛下,您后宫的公主太少了。不然……” 南宫枢未说出口的话,隆德帝是听明白了,他知道若是还有其它的选择,南宫枢不会选择长乐,但是他更不会选择城阳。 “长乐公主到底已经是孤的未婚妻,孤定然是要护着的。”南宫枢抿了抿唇,“今日来孤还有一事。” “不知南宫太子还有何事?”对一个晚辈一再退让,隆德帝心头是有些憋屈的,但是想到漠北的二十万铁骑,他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爽! “前段时间孤不是被刺杀了吗,不知陛下可找出了真凶?” “这事寡人已经命人全力追查真凶,虽然真相没有大白,但是已有了线索,还望南宫太子再给寡人一些时间。” “孤虽然被刺杀,但是如今并无大碍。孤其实并不着急。主要是赐婚一事,孤定然是要派人回漠北跟父皇母后禀告一番的。到时父皇他们除了婚事会询问,对孤在隆德的情况也定然是要询问个清楚的,到那时孤遇刺杀的事情定然瞒不住。” 隆德帝此时有些坐立不安,着急了。 “孤左右为难。若是真相能大白,孤讨回了公道。那么孤让人回国,有婚事在,父皇母后应该不会说什么。如今真相不明,孤也实在不敢把喜讯传回国内。可若是婚事迟迟不传回国,到时父皇母后后知后觉,事情也会很严重。” 隆德帝背着手在大殿上来回走动,神色凝重,“南宫太子担心的确实在理。寡人这边全力催促下边的人追查真相。你跟长乐的婚事确实也不能传回漠北太晚。” 不然漠北的帝后定然会对这桩婚事心怀不满。到时若出什么变故就不好说了。隆德帝心里头有些忐忑。 “对了,南宫太子,你离开漠北来隆德有段时间了吧。” “是的,有段时间了。从离开帝都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了。” “是不是想着早点回去了?” “对啊。已离开父母多时甚是想念。” “要不这样吧。”隆德帝以一副长者的表情开口道,“寡人先把你和长乐的婚期定下来。你们早日成婚也能早些回漠北去。南宫太子,你意下如何?” 南宫枢迟疑着:“早些回漠北?” “是的。” “那婚期越早越好,早些把婚礼办了,孤也能对归期早做安排。”南宫枢一副赞同的模样。 “行。”隆德帝喜形于色,“寡人立即让钦天监的人为你们择选良辰吉日。” “那麻烦陛下了。陛下选好了良辰吉日,立即让人传话给孤,到时孤给漠北的家人回个信。让他们知晓。” “行。这事儿就这么办!” 李德海送南宫枢离开后,他小心翼翼的来到隆德帝跟前。 “陛下。南宫太子并没有将与长乐公主的亲事传回漠北,陛下就急着定下婚期,这,对长乐公主的名誉会不会不太好?” “寡人何尝不知道此事有些不妥呢!”隆德帝揉了揉太阳穴,“可若不赶紧定下婚期,等漠北帝查清了长乐这些年的处境,不满意,退婚了怎么办!” “若是被退婚,对长乐公主确实有很大影响。” “寡人不关心长乐会不会受影响。寡人只担心若是隆德和漠北的亲事不成会不会给梁国和鲁国一个信息,以为隆德和漠北不和,到时一起朝我们隆德发难,那就麻烦了!” “不至于吧。”李德海心里发寒,额头上热汗直冒。 “怎么不至于!若不是寡人有心无力,梁国,鲁国,甚至漠北的国土早就划归为隆德的版图了。” 隆德帝有些恨声道:“若是当年长孙念慈全力支持寡人攻打他国,侵占对方的领土,扩大隆德的版图。现在寡人何至于跟一个小辈这般低声下气的!” 第36章 城阳被仗责,母女的恨意 李德海听到这么秘密的话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起来。 “长孙念慈啊,长孙念慈。如果你当初不那么悲天悯人,如今我们的女儿也不用远嫁,孤也不用四处提防着他国对隆德的侵略了。”隆德帝拍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到,“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千阳宫— 王怡然原本是高高兴兴的接圣旨,可是听清圣旨里头的内容后,王怡然怒了,惧了,“不可能,父皇不会这么对本宫的,本宫可是他最疼爱的公主。你们假传圣旨,你们…” “城阳公主,得罪了。”李德海示意一旁的禁卫军上前,堵住王怡然的嘴,把她摁在长凳上,执行杖责。 杖责的板子高举然后狠狠的落在王怡然的大腿上。 “啊~~~”王怡然痛呼的闷哼声传出,疼得双眸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李德海看着正在受罚的王怡然,眸底滑过一丝快意。 千阳宫的人战战兢兢的围在四周。惊惧的看着那些面无表情,敢对王怡然下手的禁卫军们。 他们知道,隆德后宫的天变了。 被打了十大板王怡然早已昏死过去。 “李公公。板子打完了。”为首的禁卫军开口道。 “陛下的旨意已完成。我们回去吧。”说罢李德海做出了与他以往相径庭的行为—没有半分交代的离开了。 等李德海带着禁卫军离开后,淑芳宫的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呼啦的一拥而上将昏死过去的王怡然抬起朝寝殿而去。 王姝盼拿着圣旨,半晌回不过神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唯二接到的圣旨,而她能接到圣旨的缘由都来自南宫枢。 香草兴高采烈道:“殿下,南宫太子太厉害了,告个状不仅让陛下处罚了城阳公主,降她的品级,还把您的品级从正一品变成了超一品。” “南宫枢确实很给力。”王姝盼对品级不在意,因为这种东西在帝王的恩宠跟前什么都不是。她在意的是能在御前行走和参与议政的权利。 这对她来说宛若天上掉下的馅饼。她对南宫枢操纵人心的能力不得不佩服! 帝王心术莫过于此!她深深叹息,她的那位父皇还差得远了! “你说什么?”贾丽华原本一张艳丽绝美的脸如今变得消瘦,棱角突出,十分的颜色失了六分。 “刚才陛下下旨降了我们城阳公主的品级,从正一品变成了正二品。还,”常欣迟疑了,“下令打了十大板。” “打了十大板?打谁,本宫的城阳吗?”贾丽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陛下下的旨意。”常欣说完后垂首而立。 “王策!那老东西!他竟敢打本宫的女儿!他凭什么?”贾丽华疯了,痛呼到,“本宫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城阳,本宫连跟手指都不曾舍得动她。他竟然下令责打十大板子!” “老奴的娘娘哦,您小声一点,被人听到了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常欣惊得脸色泛白“要命的呀!” “本宫还怕他不成!”贾丽华的怒火在明眸里跳跃着,“一辈子靠女人的货色。当初要不是靠着长孙念慈你以为他能登上帝位?后来若不是靠着本宫在皇家、顾家和贾家间周旋,你以为他能坐稳龙椅……” 常欣脸色惨白一片,她赶紧跑到门口将殿门紧紧关上。 “娘娘,不要再说了,您有什么话请藏在心里,您想想平王殿下,想想城阳公主,若是您不在了,他们该怎么办啊?”常欣苦口婆心到。 怒火中的贾丽华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她伸手拧了拧鼻梁,对着常欣道,“你立即派人去太医院传本宫谕旨让赵太医去千阳宫给城阳看伤。本宫要城阳恢复如初。你让人告诉他,若做不到就不要怪本宫了。” “诺!” “收拾收拾,本宫不放心。本宫今晚过去千阳宫守着城阳。” “娘娘。您还在禁足期,离开淑芳宫的事被陛下知道了准会降罪与你的。”常欣极了。 “无所谓了。反正本宫也不想再忍他了!”贾丽华眸底布满寒霜,视线如腊月里的风,刮得人生疼! 常欣一听浑身一僵。 “去收拾吧。记得派人尽快把赵太医绑也要给本宫绑去千阳宫。” “诺!”常欣又惊又惧,隆德的天要变了吗。 “公主,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赵太医来了。” “你让他进来。”王怡然声音细弱,无力。 “诺!” “微臣赵铖伟奉贵妃娘娘旨意前来为公主殿下看伤。” “进来吧。本宫疼得要死。你赶紧想办法不要让本宫这么痛了。” “诺!公主让微臣的医女先看一下伤口情况,微臣再斟酌下药。” “行。” 喝完了赵太医开的药,王怡然终于没那么痛苦了。她忍着身上的不舒服,神情倦怠的趴在枕头上。 “母妃……”王怡然痛苦的呻吟着,“城阳好痛……” “城阳。” “母妃?” 贾丽华脱掉身上的外袍,奔跑到王怡然跟前,跪坐在王怡然的床头,伸手抚摸着王怡然惨白的小脸,眼里泪珠滚动,“母妃的女儿,你受苦了。” “母妃,您可来了。城阳好想你。父皇他不疼城阳了,城阳好痛……” “母妃知道,知道城阳很痛。”贾丽华手足无措,本就消瘦的脸更无血色,“都怪母妃没有保护好你,害得你遭这么大的罪!” “母妃,不怪您,都怪长乐和南宫枢那两个贱人!若不是他们,城阳也不会躺在这里!城阳要他们死,母妃,城阳要他们死,再也不想见到那两个人了……” “好好,母妃答应你,母妃这就命人让他们二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能碍着城阳的眼!” “母妃,那你要记得。” “放心,母妃记着呢。”贾丽华伸手轻轻拍着王怡然的背部,“母妃的城阳累坏了,快快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转的。” “母妃,真的吗?今日,城阳感觉天都塌了,城阳好痛,好委屈……” 第37章 娘娘的慈爱和阴毒 “真的。母妃从没有骗过城阳对吧。”贾丽华的声音温柔又慈爱,眼里是痛,是恨,是阴毒。 “嗯,是的,母妃从没有骗过城阳……”城阳的声音越来越小,汤药里有安眠的成分,王怡然很快就睡着了。 等王怡然睡着后,贾丽华伸手抚平她没见的愁绪和痛意,“母妃的城阳,你所想要的一切,母妃都会满足你。” 贾丽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王怡然的寝宫。 ”娘娘,钱太医还在外头候着。” “嗯。”贾丽华微微点了点头,“本宫这就来。” “微臣赵铖伟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身吧。”贾丽华越过赵铖伟坐在高位上。 “微臣谢娘娘。” “城阳的伤势如何?” “娘娘无需过于担心,城阳公主殿下是皮外伤,杖责的禁卫军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伤到骨头。殿下休养半个月左右就无碍了。” “赵太医本宫知道你什么意思,若是你真是不想本宫迁怒对城阳下手的禁卫军们。那么你这半个月就好好的呆在千阳宫给城阳治伤,记住,本宫是要完好无损的城阳公主,一丝疤痕都不许留!” “谨遵娘娘口谕。”赵铖伟知道贾丽华今日是投鼠忌器,不然绝不会轻易饶了今日来过千阳宫的禁卫军们。 “常嬷嬷,清场。” “诺。”常欣把寝殿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并亲自守在了殿门外。 “赵太医,过来给本宫诊一下脉象。” “诺!”赵铖伟心头一跳,低头上前,将手搭在了贾丽华的手腕上,半晌,只见他手指微颤,眸底的震惊之色藏也藏不住。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赵铖伟终于收回了手。 “实话实说!”贾丽华眸中尽是了然。 “娘娘的脉象看似无碍,只是因为多思,失眠导致身体日渐虚弱。只是微臣曾见过有此脉象的人,微臣曾以为这不过是小病,能调理好,只是最终倾尽微臣毕生所学都未曾救下此人,此是微臣一生的憾事。” “拥有此脉象的人是长孙念慈吧。”贾丽华笃定到。 赵铖伟沉默以对。 “赵铖伟,你最好想清楚回答,不然本宫对你赵氏一族决不轻饶。” “回禀娘娘。是的。”赵铖伟回答完后精神气全无,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哼,本宫就知道。”贾丽华冷笑声连连,眸底是一片寒意,“那个男人会的也就是些妇人间的阴毒手段!枉为一国之君!” 赵铖伟脸色灰白,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他心里清楚这一次他绝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只希望贾丽华和王策能放他赵氏族人一马。 “本宫还有得救吗?” 赵铖伟低垂头,下巴上雪白的胡须都失去了光泽,“娘娘恕罪,是臣医术不精。” 沉默在整个大殿里蔓延,只剩下贾丽华和赵铖伟粗重的呼吸声。 “那本宫还能活多久?”贾丽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呵呵……”贾丽华一脸的苦意,“长孙念慈啊长孙念慈,没想到本宫多番嘲笑你愚蠢的一生,到头来本宫竟也步了你的后尘。” “行了,就这样吧。你今日就当没有替本宫把过脉。好好把城阳诊治好,刚才的事情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宫保你安然出宫。” “微臣谢娘娘恩典。”赵铖伟老泪众横感激到,“微臣定好生替殿下诊治。” “陛下,贵妃娘娘今夜去了千阳宫。” “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她还在禁足期间吧。” “是的。” “距离那一天还有多久?” 隆德帝没头没尾的话李德海还是听明白了:“回禀陛下,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隆德帝沉吟了半晌:“算了,母女连心,今日城阳负伤她定然是担心坏了,饶了她这一次。” “诺!” “龙潜。” “属下在。” “派人保护好长乐。寡人不希望在长乐没跟南宫枢成亲之前出现任何的意外。”隆德帝背着手在地毯上来回走动,“南宫枢那里也要多留心。别再让他在我们隆德的国土上出现意外。” “诺!” “嘉贵妃,顾家和贾家这几家给寡人派人日夜监视着。” “陛下,是否太过兴师动众了。”龙潜提醒到。 “不不,并不兴师动众。”隆德帝摇头,“以贾丽华的性子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诺!” 不管是龙潜还是李德海,他们都能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王爷。娘娘来了。” “你说什么?”王旭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王爷。贵妃娘娘到了。” “母妃怎么会突然间登门的?”王旭快速的将衣服穿起,“而且这么晚了,宫门早就关了。” “回禀王爷,属下不知。” 书房里,一位衣着华丽,贵气逼人的妇人正负手而立,看着墙上的水墨画出神。 “儿臣参见母妃。”王旭俯身行礼。 “旭儿。”贾丽华转过身子神情复杂地看着王旭。 “母妃?”王旭看到眼前异常憔悴消瘦贾丽华心疼到,“您这是怎么了?” “当然是你的好父皇干的好事了。”贾丽华在一旁的书案上坐下,“看到母妃这般模样你很震惊?” “是的。”王旭迟疑道,“母妃可以告诉儿臣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说是父皇干的好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不清楚,但是你父皇给本宫下了药是事实,而且今日你父皇还下令责打了城阳十大板子。本宫不想再忍他了!” 王旭听得心惊肉跳:“母妃,会不会搞错了,不是父皇下的药呢?” “怎么可能会搞错!”贾丽华冷笑了,眸中有痛有恨,“长孙念慈当年就是这么死的。王策这老东西连药都不换一下,直接给本宫用和当年的长孙念慈一样的秘药。” 王旭听后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本宫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本宫这条命短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而这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本宫要那老东西从皇位上滚下来!你则登基为帝!” 第38章 未央宫的生死劫 “母妃,这怎么使得?”王旭吓得脸色惨白。 “没用的东西,这怎么使不得?”贾丽华恨铁不成钢道,“那老东西都不给我们母子留活路了,我们为何还要顾忌他!” 父皇只是不给你留活路。王旭在心里头说着。只是顾忌着没敢说出口。 “旭儿,母妃跟你说实话,母妃这条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尽头。你和城阳是这个世界上母妃唯二牵挂的人。只要能保证你和你皇妹以后都好好的,母妃死也能瞑目了。”贾丽华眼睛通红,满眼不舍地看着王旭。 “母妃?”王旭心下感动,眸中带泪。 “如今你父皇已经对本宫和你皇妹下手了,他会不会对你下手,本宫不确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母妃必须断掉他能对你们下手的能力。”贾丽华眸中带着恨意和决绝,“既然他不肯给我们留条活路,那么母妃就拉他一同下地狱。不要让他有机会妨碍到你们!” “母妃,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父皇不可能会被您那么容易拉下马的。您还是不要轻易冒险。儿臣现在就命人为您广招名医,儿臣不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解决你身上中的秘药!”王旭心里头估计着贾丽华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真心地劝阻着。 “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贾丽华摇头,“想当初长孙一族鼎盛时期,底蕴够足,人脉够广吧。可最终还不是香消玉殒。本宫这么些年一直沾沾自喜,自以为赢得了长孙念慈,却原来本宫也不过如此!”贾丽华疲惫地闭上眼睛,“本宫之所以连夜来见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旭儿,母妃知道这些年来对你有所疏忽,但那是本宫在保证了你的生命安全之后,才会对你放任自如的。如今,城阳的命,你的命,本宫不能保证,所以,抱歉了,本宫要让你没有父皇了!” “母妃!”王旭忍不住哽咽到,“您跟父皇真的要走到反目成仇这一步吗?” “是他先动的手,母妃只是反击罢了。”贾丽华闭了闭眼睛然后起身,“近段时间你尽可能不要出府,也最好不要进宫。本宫成事了,你就是隆德未来的皇帝。若是失败了,即使把整个贾氏一族作没了,本宫也会想尽办法不要牵连到你。” 说罢,贾丽华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坚定且决绝。 “母妃——”王旭悲伤地喊道。他有预感,他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贾丽华了! “母妃不在了的话,记得替母妃照顾好你皇妹。”贾丽华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到王旭的耳朵里。 “好的,母妃。”跪坐在地上的王旭整个人被夜色淹没了。 风雨欲来—— 这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未央宫闯入一批黑衣人,话没有半句,见人就杀,被杀之人连惊呼声都没有喊出口就魂归九泉。 整个未央宫血色弥漫。 “主子,请您呆在寝宫里不要离开,外头有弟兄们呢!”李牧神色凝重,“这批黑衣人见人就杀,武艺不凡且招数狠辣,应该是那个世家专门培养的死士。” “死士?”王姝盼银牙紧咬,“是哪个世家舍得这么大的手笔,舍弃这么多的死士就只为了本宫的这条命!” 李牧手持佩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大殿的门,身后护着王姝盼。 “左不过是嘉贵妃的人。不是贾家的就是顾家的。”李牧神经紧绷,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贾丽华她疯了吗,为了本宫这条命,在宫里动用死士,她这是不要命了吗?"王姝盼不可置信道,“父皇知道了,让她三更死绝对不会让她活过五更!” “主子,陛下因为您动了她的掌心宝,她能不发疯吗?”李牧话还没有说完,王姝盼的寝殿就被人闯入了。 “在这里!”来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从地狱里传来,手持长剑就朝王姝盼飞奔而去。 “你的对手是我!”李牧持刀上前挡住了来人。 “滚开——”蒙面黑衣人一剑直接朝李牧的咽喉刺去。速度快如闪电。 “李牧,小心——”王姝盼吓得眼睛发直。 李牧赶紧用刀身挡住剑尖。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对了十几招。二人身上伤痕累累。 王姝盼看得心弦发紧,眼睛里全是刀剑的影子。李牧和死士的人影快得看不清,加之外头的厮杀声渐渐弱了,她的心弦更是紧绷到了极点。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胜出。 “一号,我们来了。”殿外跑进来了两个浑身是血的死士。 “快点,这个人有点难缠。” “是。”说完便立即行动了起来。 两人对付李牧。一人越过李牧朝后头的王姝盼杀去。 “主子——”李牧大喊到。 看着直逼眼前的剑光,王姝盼吓得闭上了眼睛,吾命休矣!没想到她这一辈子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可是还躲不过这可笑的命运! “嘭——”东西倒地的声音。一道温热带着血腥的液体撒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几个呼吸之后,王姝盼重新睁开眼睛,她还活着? 大殿里,刚才的那三个死士已经死了。王姝盼的跟前除了伤痕累累的李牧外还有六道青色的身影。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 “你们是谁?”王姝盼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 “回主母。我们是殿下派来保护你的人。”六道青色劲装的男人彼此对视一下,为首的人上前回禀到。 “南宫枢?”除了他,王姝盼想不到任何人。 “是的。”众人一致点头。 王姝盼沉默了,两番生死间,竟然都是因为南宫枢而获救。 “主母,您现在无事了,那我们先退下了。” “嗯,辛苦了。”王姝盼点头,感激道。 “主母严重了。”说罢,那几人便退了出去。 “李牧,你还好吗?”王姝盼竭力遏制住眸底的眼泪。 “主子不用担心,李牧的身体并无大碍。”李牧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仍旧不忘安慰王姝盼,话还没说完,人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李牧——”王姝盼声音里尽是恐惧! 第39章 劫后余生 “姝儿?”南宫枢急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看到浑身血迹狼狈不已的王姝盼,心头惊惧不已。 “南宫枢,救李牧?”看到南宫枢的那一瞬间,王姝盼眼前一黑,朝地上栽了下去。 跟着南宫枢来的黑鹰看到满宫殿的尸体他头皮都忍不住发麻,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黑鹰,传太医—” “诺!” 翌日清晨— “不要—” “姝儿,别怕,是梦……”南宫枢伸手握住了王姝盼的手安慰到,“你已经安全了……” “赵铖伟,长乐的身子如何了?”隆德帝看了眼陷入噩梦中的王姝盼。 “回禀陛下,殿下惊吓过度,需开安神药调理几日。” “还有其它问题吗?” “殿下的身子骨比较弱,不是一时半会能调养好的。”赵铖伟一脸难色。 隆德帝沉默了。 “陛下,龙潜求见。”李德海。 隆德帝看了眼对王姝盼关心不已南宫枢,心里头安慰不已,幸亏还有点收获,不然他心里头准怄死。 “嗯,那我们出去吧。” 未央宫的大殿里,隆德帝高坐主位。 “龙潜,那些死士的身份查清楚了没?” “回禀陛下,那些人查不到身份,好似凭空出现般。应该是从小就被圈养训练出来的死士。”龙潜惭愧到。 “你开什么玩笑,只要是隆德境内的人如何查不出身份?”隆德帝大怒。 “陛下息怒!”龙潜惶恐下跪,“隆德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每一年消失的婴幼儿也不少。所以,这类死士应该是从婴幼儿时期就被人圈养起来的,要想查明身份,非常难!” “既然他们能出现在皇宫,那么肯定会有痕迹。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冷宫有条密道直通宫外的护城河。昨晚的死士就是从这条密道进来的。属下已经派人将此密道守住了。” “冷宫什么时候有条密道直通宫外了,寡人怎么半点不知?”隆德帝吓得后背冷汗直流,勃然大怒,“是不是说寡人半夜三更被人摘了项上头颅你们也不会知道?” “那条密道应该是早就存在了,只是年久失修,早就不显。近几年又被人重新挖通。陛下,这条密道该如何处理?” “给寡人派人将此密道毁了,不然哪一天被敌人从这条密道摸了进后宫都不知。” “诺!” 隆德帝神色不定::“他们是不是嘉贵妃的人?” “陛下,我们没有证据。”龙潜和隆德帝的怀疑是一样的。那些人定是嘉贵妃指派的,只是拿不出证据。 隆德帝脸色灰败:“寡人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绳之以法!” “陛下请冷静。嘉贵妃娘娘身份尊贵,背后站着不少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 “寡人何尝不知。”隆德帝头痛欲裂,枕边人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这样的认知令隆德帝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想办法尽快查清二者之间的关系。可以从贾家或是顾家入手,寡人就不信了,她一个后宫的女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培养出这么厉害的死士。”隆德帝半点都不想再忍耐贾丽华了。 “诺!” “真是大快人心—”王怡然眸中满是兴奋,“王姝盼死了没?” “回禀殿下,长乐公主昨晚死里逃生。听说未央宫经昨晚的刺杀没剩几个活口了。”宫女脸色苍白后怕不已,“幸亏那些刺客没有跑来千阳宫,不然我们千阳宫的人绝对无一活口。” “他们绝对不可能会来千阳宫的。”王怡然没有半点担心,她稍稍动了一下身子,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伤口,被疼得龇牙咧嘴。她咬牙切齿到,“本宫只想知道王姝盼那个臭女人现在如何了?” “听说长乐公主现在还在昏迷当中不曾醒来。至于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不曾有消息传出。” “真是讨厌,未央宫的守卫越来越严了,想知道点消息都好困难。” 宫女迟疑了一下:“有消息传来,未央宫的守卫,除了为首的两位大人李牧和孙昊,其他人全死了。即使如此那两位大人也受伤很重。” “这可真是一桩好消息。本宫倒要看看以后再找王姝盼的茬时还有谁能护着她?”王怡然恨不得仰天大笑! 宫女越是听越恨不得把耳朵给捂上。主子之间的刀光剑影,不是她这种小宫女能够参与的。 “你疯了吗?”顾岚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稍一疏忽,贾丽华竟能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为了长乐公主那条不值一提的小命,你竟然舍弃掉二十个死士。华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死士需要打小培养,还要耗尽无数的人力物力。二十个啊,全没了。”顾岚心痛得无法呼吸。 “本宫何尝不知道二十个死士太大手笔了。可是本宫想了无数的办法,未央宫被陛下赐给的十六个禁卫军围得跟铁桶似的,其它的法子都没办法实施。只能以硬碰硬了。” “可你以硬碰硬的结果就是我们这边损失了二十个人。”顾岚气得一张俊逸的脸扭曲了起来。 贾丽华眸色复杂的看着这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虽说我们这边损失了二十人。可是未央宫除了小猫三两只,其他人都见阎王了,不亏!” “你?”顾岚手指着贾丽华,怒气让他手指颤抖不已。“你就没想过这次你的鲁莽行动不仅害得我们损失了二十个死士,丢了一条密道,还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隆德帝会顺藤摸瓜摸到我们的大本营?” “想办法给其他的死士转移阵地就好了呀。”贾丽华不以为然。 “华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事情不管严不严重只要按耐住,总有解决的办法。但是本宫面对着受伤躺在床上的女儿,没办法忍耐。” “又是城阳?”顾岚拧眉,“我早该想到,能让你分寸尽失,行为失常的也就只有城阳了。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错不在长乐公主,是城阳过分了。要知道隆德和漠北的联姻何其重要,她伤长乐公主,不单单是伤长乐公主一人,还是伤了两国之间的纽带……” “你住口!”贾丽华脑中紧绷的弦断了。 第40章 情如纸,起内讧 “在你心里只有对错之分吗?”贾丽华满眼失望的看着顾岚,“我们的女儿现在还躺在床上,寝食难安,无法活动,你就不心疼吗?” “华儿,你讲些道理。城阳受伤躺在床上,我也心疼。但是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我只希望她能谨记这一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了。若是以往,她如何刁难长乐公主,我不管。但是如今长乐公主的身份不一样了,她是漠北未来的太子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此事,引发了两国之间的战争,城阳就是整个隆德的罪人!” “反正本宫不管。本宫只要护好自己的女儿安稳就行了。” “国破家亡。没有了国家的安稳,我们的女儿就能安稳了?”顾岚对贾丽华也颇为失望。 “到时再从隆德里挑一个贵女给南宫枢做太子妃不就好了?” “贾丽华!这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们乐意不代表漠北那边也乐意。”顾岚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你这一次因为城阳分寸大失,我们损失惨重。以后暗卫营里的暗卫我全权接管。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我。我帮你处理。” “暗卫营里的主子一直是本宫,而你不过是帮本宫管理罢了。如今你想越俎代庖,做暗卫营的主人不成?” “华儿,你我二人有必要分那么清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暗卫营里的人都是我精心挑选,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栽培的。我不能让你再这么胡乱作为下去,不然,几十年的心血全毁了。” “不可能!顾岚,本宫不同意。暗卫营的主子只能是本宫!”贾丽华双拳紧握,整个人气得发抖。 “华儿,本官不是跟你开玩笑的。”顾岚一脸严肃地看着贾丽华说道,“你身边的暗卫随你调动。但是暗卫营里的暗卫,不经过我的允许,你没有调动的权利!” “本宫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只会听从本宫的命令!” “那你就试试看。这么多年,你不过是挂着主子的名义,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在打理。我说如何就如何!”顾岚转身就要离开,“城阳那里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担心。有宫里的太医在痊愈是迟早的事情。你把自己的身子骨照顾好!” 顾岚以为贾丽华是因为城阳公主的事情才把自己弄得那么的憔悴和消瘦的!心里头对城阳不满极了! “顾岚,你站在。不许离开,你给本宫说清楚。你凭什么做本宫暗卫营的主?”贾丽华身子虚弱了很多,追不上顾岚的步子,在顾岚离开后,急了,脚一崴就摔到了地上。 “娘娘,您没事吧?”常欣在顾岚离开后赶紧进内殿服侍贾丽华,没想到就看到贾丽华摔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贾丽华疼得脸色发白:“脚崴到了。常欣,传一下太医。” “诺!老奴这就去。”常欣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贾丽华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里,声音沙哑哽咽着,“王策如此,顾岚你又如此,你们既然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当天夜里,皇城外的某一处山谷浓烟滚滚,厮杀声震天。血色弥漫,把山里深处的野兽都惊动了。 顾岚听到消息了急忙起身,正要出府处理此事。 “父亲,夜已深,您这是打算外出?”顾长卿早就在院子里候着了。 “长卿?”顾岚一张黑得要拧出水的脸在看到顾长卿时不解到,“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守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父亲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完,现在出府去处理一下。” “那父亲可够忙碌的,才去了后宫处理完政事没多久,如今又要出皇城去处理政事吗?”顾长卿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知道什么?”顾岚一听,心惊不已。 “父亲是想问我知不知道你和嘉贵妃的事情,还是知不知道城阳公主是你们亲生的女儿,或者是这么多年你掏空家底在皇城外的深山里训练的暗卫?” “你?”顾岚神情大骇! “以往你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家族的兴盛和传承,我懒得管!可如今我顾家就要大祸临头了,我不得不管!”顾长卿面无表情道,“父亲,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顾岚定了定神:“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也就不瞒你了。如今皇城外的那一处暗卫营正在彼此厮杀,我得亲自出去,不然这场内讧停不下来。” “父亲以为此事只有我知道吗?你难道想不到陛下的人很大的可能就在皇城外等着你主动现身吗?” 顾岚身子一僵。 “昨夜未央宫除了寥寥几个人,其它的人都被闯进去的死士杀死。陛下大怒,正在追查死士的消息,如今您这是打算自投罗网吗?”顾长卿的声音极冷,“你要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危及顾氏一族的安危,我懒得管!但是,如今你敢踏出皇城一步,下一刻,你就会被扣押到太极殿里。危及得到整个顾氏族人!” “那些暗卫就不管了吗?”顾岚想到耗费无数的财力物力培养出来的暗卫,心痛得无法呼吸。 “暗卫的命是命。那么我们顾氏一族四百多口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顾岚急得团团转,已经顾不上查问顾长卿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长卿,你有没有办法,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父亲,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顾氏一族的性命重要!” 顾岚脸色难看极了,他抬头望着快要冒鱼肚白的天色,心里越发的沉重。他知道,他几十年的心血,全白费了! “父亲。”顾长卿的眉梢发丝都染上的露水,“天快亮了,您现在需要好生梳洗一番,眯一会儿,然后一如既往的上朝。” 顾岚耷拉着脑袋,没有搭理顾长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寝室走去。 顾长卿亲眼看着顾岚进了寝室,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寒霜。 “结束了吗?”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回主子。”声音低沉,虚无缥缈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山谷里的暗卫营一分为二,双方厮杀,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人。没等他们逃出生天,就被陛下的人给扫尾,一个个送进了黄泉路。” 第41章 苏醒后的温馨,南宫认输 “幸好今晚家主没有出现。不然,顾氏难逃一死。” 顾长卿薄唇紧抿:“让我们的人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不要让暗卫营的事情牵扯到顾家。” “诺!” “醒了?” 王姝盼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淡紫色的帐顶,声音干涩沙哑,“南宫枢?” “是我。” “怎么是你,香草呢?” “她正在给你煎药。要起来吗?”南宫枢声音轻轻的,就怕吓到了王姝盼。 “嗯。”王姝盼在南宫枢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我睡了很久吗?” “睡了整整一天两夜了。可把我担心坏了。现在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南宫枢神情担忧。 “我感觉还好。李牧他们呢,没事吧?”王姝盼脑海里浮现出她昏迷前的一幕。 “李牧和孙昊身上伤口不少,不过都没性命危险。太医说好生修养个十来天就好了。倒是,”南宫枢迟疑了一下,“未央宫除了你,香草,李牧和孙昊,其他人都不在了。” 王姝盼神色黯然:“我猜到了。前夜那样的情景,我们这四个人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了,而且这万分之一的幸运还是托了你的福。若是没有你的人在最后关头及时出现,前夜的未央宫,早就鸡犬不留!” “你不怪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就好。”南宫枢非常抱歉到,“因为怕你不开心,所以我就命他们远远的守着就行了。所以才来不及救下更多的人。” “你不需要歉疚。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王姝盼苦笑,“我这条命也够顽强的,托你的福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父皇是如何处理嘉贵妃的?” “你猜到了?” “那晚上的死士,除了嘉贵妃没有人有那么大的手笔,而且也没有谁对我有那么大的仇恨。”王姝盼笃定到。 “隆德帝也猜到了此事定然是嘉贵妃所为,但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还在僵持着,没有处理。” “什么?”王姝盼气的呼吸都重了起来,“所以那个女人仍旧安安稳稳地待在她的淑芳宫享受她清清静静的日子,而我的未央宫几十个人就白死了不成?” “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急。”南宫枢伸手拍了拍王姝盼的背部,“那位娘娘的日子过得并不清净。” “怎么说?”王姝盼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开口道。 “昨夜皇城外的一处山谷发生了厮杀,无一活口。” “前夜那一批暗卫的老巢?” “八九不离十。我的人探到消息,原本是里边的暗卫们起了内讧厮杀了起来,本来是有一方胜出,还活着十几口人,但是被你父皇黄雀在后,一一屠戮了。”南宫枢抿了抿唇,“你父皇昨夜还集结了数千人的禁卫军队看方向好像是要出发围困大司马府的,但是不知为什么,禁卫军等了一个晚上的命令,还是没有出动。” “想来是没有证据。”王姝盼眉心紧蹙,“没想到顾岚这个人还是够沉得住气的。暗卫营都被毁了还能稳如泰山。” “我猜应该不是这个人够稳。”南宫枢摇头,“若是顾岚有这个本事稳如泰山,他之前就不会跟宫妃搅和在一起了。是顾家有聪明人在!” 王姝盼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顾长卿的模样,微微晃神,“顾长卿?” “能拦得住顾岚且有这个脑子的。想来是顾长卿无疑了。你这个前未婚夫脑子还挺够用的!”南宫枢醋味横生,“不过你现在的未婚夫是我,你少想些有的没的。” 王姝盼有些无奈:“不管你出不出现,我跟顾长卿都是不可能的。我跟他之间横着我母后的死,顾岚,城阳,贾丽华,权势等等。”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这些阻碍横着,你跟他之间是不是就有了可能?” 王姝盼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前世,眸中郁结,“你想多了。一个是顾家众望所归,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家主。一个是后宫艰难度日,无权无势的公主,怎么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感觉到了王姝盼的不渝,南宫枢急忙转开话题,“未央宫经过这一次的劫难,人手缺口很大,需不需要我送你些人。放心,送你的人就是你的了,以后以你为主。” “我考虑一下。”想到空荡荡的未央宫,想到那些才熟悉没多久的面孔,王姝盼心头窒息般难受。 “好,在你调养的这段时候,你的安全有我保证着,你放心慢慢想。”南宫枢拿起一旁的铃铛摇了几下。 “殿下,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香草端着一小碗的米粥和一碗药汤进了来。 “香草,我很高兴你没事。” “香草谢殿下挂心了。殿下,您醒了就把小米粥喝了,喝完后吃了药,您的身体呀很快就能好了。”香草努力压着心里的悲伤笑着说。 “好。”王姝盼点了点头。 南宫枢接过小米粥准备服侍着王姝盼享用。 王姝盼看着跟前的勺子,一愣。 “殿下,最近几日都是南宫太子服侍您吃粥喝药的。”香草提醒着,“您张张嘴。” 王姝盼愣愣地张嘴,等她反应过来时,粥喝完了,汤药也喝完了,嘴里嚼着的是南宫枢刚刚塞进她嘴里的蜜枣。 “你还会这些?”王姝盼心里头暖暖的,诧异地看着南宫枢。 “这几日学的。”南宫枢笑得极为得意,“我脑子还不笨吧,一学就上手。” “嗯,脑子是不笨。”王姝盼眸中泪光闪过。 “以后这些琐事,我在时我来负责,你只要乖乖地等着享受就好了。”王姝盼眸中的泪光令南宫枢心下一软,许诺到。 “还是算了吧。”王姝盼虽然心动,但是坚定地摇头,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野心,“你有你的雄心壮志,你的精力应该放到重要的事情上面,而不是为了这些小事消耗掉。” “对于我来说,你的事情不是小事,同我的志向一般,同等重要!”南宫枢心想,对于这个女人,他,认输了。 第42章 约见顾长卿,南宫吃味 王姝盼心神一颤,她看着南宫枢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我此时虽是你未婚夫,但你对我其实并不太了解。”南宫枢眸中带着暖意,“姝儿,我给你时间,让你多了解我,等你了解完,你会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差劲。我还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 南宫枢握着王姝盼的手,将之抬起,亲吻着她的指尖,“我希望,我们之间有的不仅仅是算计,利益,退而求其次,还有信任,忠诚,爱人之间的爱意。答应我,好好了解我,好吗?” 王姝盼指尖颤抖,她神情复杂,想到这一次的死里逃生,想到之前南宫枢的及时出现,想到他护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我会花时间好好了解你。”王姝盼点了点头,“我们都给彼此一个机会,希望我们彼此间有的不仅仅是算计。” 二人都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志在必得和算计呢! “嘉贵妃那边,你是希望我帮你处理了,还是你自己处理?” “我自己来处理吧。”王姝盼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几十条人命,我需要她这个罪魁祸首来偿还,不然,我这个做主子得愧对那些死去的宫人和侍卫。” “好。”南宫枢虽然不知道王姝盼要如何处理,但是他选择信任她能处理好。 在南宫枢的精心照顾下,王姝盼两日后终于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 “李牧,孙昊。你们二人的伤如何了?” 李牧和孙昊没有想到王姝盼竟然会亲自来他们的小院。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回禀主子,李牧/孙昊已无大碍。” 王姝盼歉意道:“前几日的事情是本宫连累了你们,也让和你们失去了相处多年的兄弟们。本宫很抱歉。” 李牧和孙昊惶恐道:“主子严重了。” “这不是主子的错,主子无需自责愧疚。这是罪魁祸首的罪过,不是主子你身为受害人的错!”想到相处多年甚至十多年的兄弟们,李牧神情黯然,但是还是明理地劝说着王姝盼。 “主子,属下也赞同统领的话。”孙昊赞同地点了点头。 王姝盼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本宫给受害人家属的一点心意。你们二人最近几日将此事处理好。” “诺!” “你们今日出宫,告诉你们的家主,竭尽全力收集好贾家和顾家的罪证,过段时间本宫需要到。” “主子,您这是打算动贾家和顾家?”李牧大惊,“这两个家族在朝堂中的势力如参天大树,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过段时候,本宫的父皇应该会对贾丽华和顾岚下手,本宫只是推波助澜,把这两个家族踩到泥里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罢了!不然,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王姝盼眸色复杂,“有父皇在前头顶着,本宫的危险会少很多。这机会不可多得,本宫不能放弃。” 李牧和孙昊沉吟了一下。 想到死去的那么多的兄弟,孙昊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主子的这个打算也可以。” 李牧还在担心,但是看到王姝盼的坚定,孙昊的赞同,他只能咽下嘴里的劝说之词。 “李牧,等会儿你帮本宫约见顾长卿。” “顾长卿?”李牧想到还在未央宫的南宫枢,他头皮发麻。“主子,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见面地点就定在宫外的淳风楼。”王姝盼眸色中带着丝冷意,“贾丽华不是赐给本宫一块出宫的令牌吗,刚好能用上。” “诺!”李牧硬着头皮应承道。 黄昏时分,王姝盼在得到确切的消息后,稍稍收拾了一下,跟南宫枢说了一声,拿着令牌就出宫了。 “主子。”黑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窜到沉默不语的南宫枢跟前,“您不担心长乐公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啊?” “诗词不过关就不要乱用。”南宫枢脸色变幻不定,恼怒道。 “得,是属下的错。读书时就没用心。诗词都用不对场合。”黑鹰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枢的脸色,“主子,那我们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出宫,保护一下长乐公主的安全?” “不用了。”南宫枢明明很心动,但他还是拒绝了,“孤的婚期快定下了,孤还是着手准备聘礼和成亲的事宜是大事!” 得,肯定是吃味了。聘礼和成亲事宜还需要堂堂一国太子亲手准备,这简直是笑话!黑鹰在心里头嘀咕着。 “走了,回宝华殿。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南宫枢走了好远发现黑鹰还在原地发呆拧眉道。 “这就来——” 淳风楼—— 雅间里的顾长卿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正在候着什么人。 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了。 “顾大人,您的客人到了。”小二把女扮男装的王姝盼引入顾长卿所在的雅间后就赶紧离开了。 李牧和孙昊二人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 “微臣参见长乐公主。” “这是在宫外,不用多礼。请起。”王姝盼抬手示意,然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坐吧。” “谢殿下。”顾长卿拱手行礼,然后在王姝盼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本宫的未央宫前几日有刺客闯入,整个未央宫只活下四个人,其余几十人都死了。此事顾大人知道吧。”王姝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长卿道。 顾长卿抬眼一瞥,王姝盼的眸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无对他的情意。如今,只有平静和冷漠。 “此事,下官知道。” “听闻昨夜皇城外的某一处山谷里发生了动乱,一百多名死士尽数死在内讧之中,也不知道顾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顾长卿长袖里的手微微攥紧:“下官很高兴公主殿下能安全无恙。对于此事,禁卫军对皇宫的守卫能力下官持怀疑态度。至于昨夜在皇城外发生的事情,”顾长卿顿了顿,“此事京兆府的人已经在处理,想来不日将有结果。” 第43章 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怪不得有人说,顾大人是聪明人。”王姝盼叹了一声。 顾长卿一愣,他很想问谁说的,是不是南宫枢? “顾长卿,明人不说暗话。本宫知道闯入未央宫的死士是你父亲顾岚训练出来的。昨夜皇城外的山谷就是死士们的大本营,可对?”王姝盼语气里尽是笃定。 顾长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闯入未央宫刺杀殿下的命令不是下官的父亲下的。” “此事本宫知道。如果此事是顾岚下的命令,那么此时本宫就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话了。”王姝盼顿了顿,“虽然不是你父亲亲口下的命令,但是那些死士是你父亲训练出来的。跟顾家脱不了干系,你承认吗?” “是的,下官承认。” “既然承认了,那么本宫要你顾家为此付出代价,不过分吧?” “那些死士已全军覆没,十多年的财物,心血全部白费,顾家已经损失惨重。” “你们顾家有没有损失,这不关本宫的事。作孽的不是本宫。是你们顾家跟嘉贵妃起了内讧,自己作死的。”王姝盼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这是下官父亲个人的行为,与顾家并无干系。” “顾大人说出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好笑吗?”王姝盼嘲讽道,“顾岚挪用家族的财力,物力训练死士十多年,本宫不信你们顾家没人知道。而且这么多年来,若说你们顾家不曾利用那些死士谋过私利,本宫不信!” 顾长卿神情一噎。 “行了,顾长卿,本宫知道你想为你的家族脱罪。本宫允了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本宫的条件。” 顾长卿这个时候才真正正视起了王姝盼。只见他坐直身子,视线直视着王姝盼,“公主殿下打算用什么为顾家脱罪呢?而且,殿下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处置顾家吗?殿下有什么资格能令下官答应您的条件呢?” 顾长卿温润如玉的面具摘了下去,整个人显得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王姝盼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长卿,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长卿,“顾大人,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吧,比你笑面虎的模样顺眼多了。” 顾长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跟你开玩笑的。不要介意。”王姝盼脸上挂着虚假的歉意,“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城阳公主前几日被陛下杖责了,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顾长卿脸色大变:“长乐公主,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真的是玩笑吗?”王姝盼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只余冷漠,“城阳打小就围着你转,有很多年了吧。城阳除了性子嚣张跋扈还真没毛病。才貌俱佳,身世雄厚,对你一心一意,你都不曾动心。而且你对她的态度很怪,不接受,不拒绝,就这么冷着却也护着。” 王姝盼的身子微微向前倾:“顾长卿,你早就知道城阳的真实身份了吧!”王姝盼锐利的视线直接朝顾长卿探去,“我这段时间得知了城阳的真实身份后,才后知后觉地从你对城阳的态度中发现,你顾长卿原来早对这一切清清楚楚啊!” 顾长卿身子一僵。 “顾长卿,你可真是好样的!你知道城阳的真实身份,你们是兄妹关系,你为何不直接拒绝?这么多年来本宫因为你承受了城阳不知多少的刁难,责打、怒气和谩骂。本宫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会曾跟你指腹为婚!” 王姝盼说完,胸口仍旧起伏得厉害,怒火在她胸口凝聚不散! “下官从不曾想过要伤害长乐公主你。”顾长卿有片刻的歉疚。 “是,你是不曾想过伤害本宫,因为你对本宫这个蝼蚁根本毫不在意。至于会不会因为你的缘故而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女子,你身为顾家长子嫡孙,顾家下一任的家主,又怎会对这种事情在意呢!”王姝盼语气里充满了对顾长卿的嘲讽。 “若是因为下官的缘故伤害到了殿下,下官愿意做出补偿。”顾长卿因为王姝盼的怒火和她眸底深处的哀痛,心下震动。 “不需要。”王姝盼坚决道,“本宫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你的补偿。”她闭了闭眼睛,“城阳的真实身份,顾岚和贾丽华的爱恨纠葛,二十几年的苟且私情,还有皇城外的暗卫营。前几日对本宫的刺杀。不知本宫手里握着的这些证据够不够资格跟顾大人谈条件?” 顾长卿神色大变,看着王姝盼的眸底风起云涌,良久才说道,“殿下真令人出乎意料,您藏得可真深!” 王姝盼神情冷凝,不动声色。 顾长卿等不来王姝盼的后话,只能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殿下的条件是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贾丽华应该会策划谋反,本宫需要你们顾家袖手旁观,不许提供丝毫助力。”王姝盼打算趁机把贾丽华和贾氏家族钉死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之日! 顾长卿脸色忽青忽白:“顾家从来不曾有过谋反的意图!” “谁知道呢?”王姝盼神情微微放松,整个身子朝后头靠了靠,“若是你父亲冲冠一怒为红颜,倾尽整个顾家的势力帮助贾丽华谋反也是有可能的!” “顾家并不都是下官的父亲那般没有脑子的人!” “是的。本宫知道,顾家是有聪明人在的。可若是你也支持王旭上位呢,想帮顾家获得从龙之功呢,谁知道?” 顾长卿没有反驳。 “你这个顾家下一任的继承人也该继承顾家的家主之位了吧。” “殿下这是要下官和下官的父亲争夺家主之位吗?”顾长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本宫是因为体谅你父亲年老体衰,脑子不好使了,所以让他颐养天年。”王姝盼仔细打量自己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道。 顾长卿此时连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官的父亲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岁。” “本宫知道你不想父子相残。但是,”王姝盼冷冷地看着顾长卿,“顾大人,这就是本宫的条件。你只说你应不应允吧?” 整个雅间的气氛霎时间紧绷了起来! 第44章 王姝盼和顾长卿的博弈 “除了这两件事情,殿下还有其它的条件吗?”顾长卿深吸了一口气道。 “未央宫死去的宫人和侍卫,有家人的,你们顾家需要在财物上予以赔偿,在生活上予以庇护。”王姝盼的声音有丝愧疚。 顾长卿微微顿了顿:“可以。我顾长卿以顾家下一任家主的身份应承了殿下的这三个条件。” “很好。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王姝盼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证据呢?” “什么?” “殿下手中的证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下官呢?”顾长卿耐着性子道。 “顾家家主之位更迭,嘉贵妃篡位失败之日,本宫自会命人双手奉上顾大人所需要的证据。”王姝盼起身,微微整理的了一下衣袍,“事情就到这里,本宫先回去了。” “殿下,等等。”顾长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忙不迭的开口道。 “怎么了?”王姝盼抬头,脸上微带疑惑。 顾长卿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殿下和漠北的婚事,殿下是心甘情愿的吗?” 王姝盼诧异的拧眉,她没有想到顾长卿的问她这个问题。 “下官是想说,若是殿下不愿意,下官愿意倾己所有帮殿下解除这桩联姻。”顾长卿知道自己逾越了,但是不开口他终究心有不甘。 “本宫是心甘情愿的!”王姝盼郑重道,“无论是本宫,还是南宫太子,对这桩婚事都是极其看重的。” 顾长卿唇瓣蠕动,到底是没在说话。 王姝盼转身朝雅间外走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牧和孙昊紧紧地护着王姝盼离开。 顾长卿整个人呆立着不动,看着王姝盼那很快消失的背影,窗外的风闯了进来,吹得他的衣袍翻飞。 “殿下,我们这就回去吗?”李牧。 “不,我们上三楼。”王姝盼摇了摇头。 “殿下。淳风楼的三楼自打开张以来并不接待客人。”李牧小声提醒道。 “没事儿,我们上去逛逛。”王姝盼大步朝着三楼的楼梯走去。 “诺!”看到王姝盼坚持,李牧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楼的楼梯口有护卫在守着。 “客官,三楼不对外开放。”护卫拦住了王姝盼一行人。 “我找你们主子。”王姝盼将袖子里墨玉拿出在二人跟前一晃,“我可以上去吗?” “可以。您请。”二人脸色大变,恭敬道。 王姝盼朝二人微微点头后就抬脚上楼。 装饰不俗的雅间里,王姝盼静静地等候着。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男子。只见那男子一身锦缎长袍,身形修长,仿佛是出自诗画中的仙人。他肌肤白皙如玉,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诸葛风参见长乐公主殿下。”男子单膝下跪,行礼道。 王姝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诸葛风。此人就是几年后同南宫枢打仗打得不相上下的人。若不是被亲近的人背叛,死在自己人手中,南宫枢想要攻破隆德的边防,没那么容易。 “请起。”王姝盼淡淡开口道,“坐吧。” “诸葛风谢殿下。”诸葛风在王姝盼的下首坐好。 “听闻诸葛家第三子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策略百出,帮助诸葛家族平安度过了好几次的大祸。不知坊间所言是否属实?”王姝盼脸上挂着淡淡的完美的笑容。 “回禀殿下。此事是外人以讹传讹了。诸葛风是有一点才智,但是并没有外人传得那般离谱。” “哦,这样啊。”王姝盼右手托着下巴,“本宫的身边正好少一位有点才智的谋士,不知道诸葛公子可有兴趣?” 诸葛风脸色微微一僵,眸中带着深意道,“世间有才智的人多的是,殿下就确定您身边的谋士由我来担任吗?而且有一点,诸葛风需要提醒一下殿下,外人对我的描述除了智多近妖,还有一点是离经叛道。您不怕吗?” “本宫恰好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二人互相僵直着,彼此对视了片刻。 “殿下,诸葛风观察殿下多年了。”诸葛风率先收回视线。 “哦?”王姝盼心弦微动,神色不变,“不知道诸葛公子观察出了什么?” 诸葛风微微摇了摇头:“先前的殿下很符合一个深宫后院里无权无势无宠的公主。诸葛风并没有观察到什么。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令殿下近来行事大变?” “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想着远嫁之前好好发泄一场罢了。”王姝盼心头震惊诸葛风的敏锐。而最令她震惊的是诸葛风竟然早几年就观察了她! 幸好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层层宫墙,不然! 诸葛风脸上的神情表明了自己并不相信王姝盼的说辞,但是他也没有再深究,“不管是什么原因令殿下不再委曲求全,而是积极的应对生活中的种种。诸葛风都由衷地为殿下感到开心。” “殿下。您即将离开隆德,远嫁漠北。而隆德是诸葛风生养之所,安身立命之地,诸葛风是不愿意离开隆德的。你我二人终究无缘。”诸葛风叹息道,“虽说诸葛风没有这个福气能做殿下的近身谋士,但是殿下还在隆德的这一段时间,遇到的任何问题,需要诸葛风帮助的,只要殿下说一声,诸葛风义不容辞。” 王姝盼听后并没有生气,能和南宫枢相提并论,才智谋略不缺的人,她知道不容易收服。 “本宫知道诸葛公子有自己的坚持,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有缘自会一起共事,无缘也强求不来。” 离开淳风楼上马车的那一瞬间,王姝盼抬头,正好看到从楼上朝下头看着自己的诸葛风。她微微点头,车帘子放下,孙昊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公子,那就是您等了这么多年的主子吗?”一个书童微微踮着脚,偷看着下头那辆速度不慢,却稳稳离开的马车开口道。 “正是她!” “可这公子长得也太秀气了,一点都不阳刚,没有公子的男子气概!”书童有些失望。 第45章 长乐谋谋士,智多近妖诸葛风 诸葛风手中的扇子朝书童脑门上一敲笑道:“你什么都不关注,就关注人家的长相了?” “疼!”书童捂着额头,“那当然了。我们的公子那可是整个皇城排名前三的美男子。若是长相不如公子的人做了公子的主子,明月可是不愿意的。” “平时都是傻乎乎的模样,没想到今日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说完后,诸葛风心情不错地朝外头走去。 “什么傻乎乎的,什么难得聪明了一回。公子,有你这么埋汰明月的吗?”看着诸葛风脚下生风的走远,明月赶紧跟上。 “主子,刚才那位是诸葛家的诸葛风吧。”马车进入了空荡荡的大街,大街两边的守卫面无表情。李牧趁机提出自己心头的困惑。 “是他!” “没想到传承了一百多年的淳风楼是诸葛家的,诸葛家可真深藏不露。”李牧羡慕到。 “诸葛家族传承数百年,有点底蕴是很正常的。”王姝盼躺在靠枕上,放松着身体,“你们李氏一族也不差,好好经营,以后也不会比诸葛家族弱。” “李氏家族承主子吉言了。”李牧爽朗笑道,“主子,诸葛风素来有智多星之称,不知您是如何同他认识的?” “本宫与他素不相识,今日也是第一次见。”王姝盼的声音惬意,慵懒,隔着帘子听得李牧的耳朵根微红,“不过他的家族同你们李家,孙家一样,都曾是母后的人。此次未央宫损失了太多人手,本宫需要找补一下。” 一旁正在赶车的孙昊忍不住开口:“主子,这诸葛三极为傲气,不像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听说整个诸葛家包括祖老,他的父亲,两个兄长都听他的。这样的话,诸葛家还能为主子所用吗?” “他有这个本事傲气不代表整个诸葛家族的人都有这个本事傲气。我们隆德如今内忧外患,本宫相信他会在本宫给他的时间里,做出对双方最正确的决定。” 李牧和孙昊精神一震,心头忍不住激荡,以后连诸葛家族都是主子的麾下之臣,那他们的主子定是要做出一番成就的。 在离皇宫两百米的距离,留个黑衣人将王姝盼的马车团团围住,持刀就朝马车砍去。 “又来!”孙昊忍不住低声咒骂,“他奶奶的,没完没了是吧!”立马抽出腰间的佩刀跳下马车迎敌。 李牧持刀站在马车上,手中的刀舞得虎虎生风,神色凝重。 王姝盼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外头正和李牧孙昊僵直不下的黑衣人,心头担忧不已,这又是谁的人? “孙昊——”王姝盼看到孙昊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拧眉惊呼。 “主子,属下无事。这些娘养的犊子,老子今日定要把你们的命都留下!” 王姝盼从怀中取出两只短笛,大同小异,一只紫色的,一只青色的。迟疑了一下,拿起青色的一只凑到唇边吹响。 片刻的功夫,从暗处飞出了几个青色劲装的蒙面男子,使着各种暗器,很快,那六个黑衣人尽数毒发身亡。为王姝盼解除危险后,他们提着黑衣人的尸体,飞快地离开了。 孙昊和李牧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孙昊咽了咽口水:“主子,你从哪里找来的人,功夫不咋的,但轻功上乘,使毒一流。刚才属下可担心那些毒针扎到属下身上了。” 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王姝盼也是开了眼界的。她愣愣地看着手中青色的短笛:“不是本宫找的。刚才离开时诸葛风给了本宫一只短笛,说有事可以找他。刚才你受伤,本宫不是急了吗,这不就吹响了短笛,然后就冒出了刚才的青衣人了。” 孙昊抱着胳膊忍不住钦佩道:“难怪有人说诸葛风智多近妖,心眼子比筛子都多,经过刚才的事,属下认同!” 王姝盼嘴角忍不住抽搐:“行了,别贫了。我们快些回宫,给你找个太医治伤。” “好哩。”孙昊跳上马车,坐在马车前,“辛苦统领驾车了。” 李牧横了孙昊一眼,马鞭子一甩,“都受伤了,还堵不上你的嘴?” “嘻嘻,我孙昊不说话不正常。” “废物!尽是一群废物!”城阳火冒三丈,将青花瓷瓶往地下狠狠一摔,“他们只有三个人,我们这边都派出去了六个人怎么还不能把他们毙命在刀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碎瓷片溅起,划伤了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回禀殿下,我们的人原本胜券在握的。没想到后面出现了一批青衣人,不动刀剑,专门使毒的暗器,我们都人防不胜防,就全军覆没了!” “青衣人?定然又是南宫枢的人!”王怡然咬牙切齿道,“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又无宠的公主,也亏他这么护着!” 王怡然气得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脚:“本宫手中的暗卫还有几人?” “回禀殿下。贵妃娘娘赐给您的十个暗卫,如今包括属下在内,仅余四人。” “四人?”王怡然眉头紧锁,“长乐回宫了,定然又是窝在未央宫里。未央宫守卫森严,本宫的这四个人根本不顶用。” 只见她来回踱步:“你去跟本宫的母妃再调些人手过来。本宫不信了,长乐难道属猫的,有九条命不成!” “诺!” “孤听说你们在宫门前遇刺了?”南宫枢早早就在未央宫前候着。 “是啊,最近极为不顺!”王姝盼轻轻叹了口气,“本宫这条命被人盯上了!” “没受伤吧?”南宫枢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姝盼,眸中满是关切。 “本宫无事,不过孙昊胳膊受了伤。”王姝盼很是抱歉地看了孙昊一眼。 孙昊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笑呵呵到,“小伤,不要紧。” “过来的时候一道把太医请了过来,孙大人可以让太医帮你看看。”南宫枢对王姝盼身边的人还是比较关注的,知道孙昊是王姝盼得力的下属。 第46章 想要荷包的南宫枢,诡异的画风 “下官谢太子殿下。”孙昊拱手相谢。 “孙大人客气了。太医已经大厅里等候,大人还是尽快让太医医治为好。” 南宫枢端的一派平易近人的模样,看得一旁的黑鹰都咋舌不已。果然男人在自己比较在意的女人面前总是表现得特别周到,连表情都不一样。 “李牧,你和孙昊一块儿去,让太医给你检查之前的伤都好全了没?刚才激烈的动手了一番,可有加重了之前的伤情?”王姝盼关切道。 “诺!”李牧看了看南宫枢,然后对着王姝盼抱拳进入内殿。 “刚才你父皇派人来传话,婚期已定,这个月月底,五月二十八。”南宫枢看着王姝盼的眸中满带着笑意。 “今日初二,那么不就是一个月不到了,来得及吗?”王姝盼拧眉。 “放心,一切都有前例可寻,礼部会按照旧例为你准备。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用管。这些事情自有下头的人去处理。你只要开开心心,安安心心地当你的新娘子就好了。” 王姝盼一边朝里头走去,一边瞪了南宫枢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成亲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做到不担心,不用管。” “有我在呢,一切事情我来处理。若是你真的想做些什么,你为我绣个荷包吧。”南宫枢眸中微带着些许委屈,“我们都快成亲了,可是我们之间一点信物也没有。我想要个荷包。” 王姝盼有点诧异地看着南宫枢:“你喜欢这种调调的?” 南宫枢轻咳,有些不好意思到,“我看到别的男子都有自己心仪的女子送的荷包,别人有的,我也想有。” 王姝盼有些负罪感了,自己好像真的有点不称职。可想到自己那一般的绣工,还是咬牙点了下头,“可以,这段时间我就给你绣个荷包吧。不知你想要什么样的?” “只要是你绣的,我都喜欢。”南宫枢乐的眼睛都微微眯起。 王姝盼微微沉吟了片刻:“行吧,我到时仔细想想看。” “行。”南宫枢点头,只要对方用心为自己准备,他就满足了。 将王姝盼送到寝宫门后,他嗓音如晚风般温柔,“确定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未央宫的护卫队里有我的人,你待在未央宫里,安全我不担心。姝儿,我这边成婚需要做的事情不少,那我先回去忙了。” “好,你去吧。”王姝盼点了点头,目送着南宫枢远去。她知道南宫枢没有长辈在,婚事定然是要他亲自把关的。 “主子。”李牧大步流星的走到王姝盼跟前。 “李牧,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不是很大的事,让属下再吃两剂药就行了。” “那就好。”王姝盼松了口气。 “南宫太子回去了?” “嗯。我们月底成亲,事情多,他先回去忙活了。” “主子月底成亲?”李牧心头有片刻的窒息,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是。南宫太子刚才来说了,父皇已经让人选好了吉日,这个月二十八。” “主子,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属下担心这个婚事过于潦草。”李牧担心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宫里根本来不及准备王姝盼的婚礼,到时候草草了事这不是让自己的主子脸上无光吗! “这是父皇下令挑好的日子。来不及也没办法,只能寄望礼部那边多上点心,好好准备,不要让婚礼显得太过寒碜了。” “那这段时间,属下多往礼部跑,多盯着礼部的那些人。”李牧神情凝重道。 “你都没成成亲,这种事情想来也不太清楚,还是算了吧。让礼部的人自己弄去。毕竟是两国联姻,再怎么样,一国的脸面他们还是会护好的。不然丢脸丢到漠北去,我们的隆德陛下也不用见人了。” “属下担心有人会从中作梗。”不怪李牧再三担心。王姝盼的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 “嘉贵妃那里近段时间肯定是没心思跟本宫作对的。至于城阳那里,她也就只能小打小闹,且不过是深宫里的公主,她的手还伸不到前朝那里。” “此事先放一放,先把今日的刺客的来头查清楚先。背地里有不知名的敌人,本宫心里不安。” “诺!属下即刻去查。” “好,辛苦了。” “胡闹!”贾丽华头疼极了,“既然受伤了就让你们的主子好好养伤。暗卫什么的,过段时间本宫再给她送去。” “诺!” “还有一事,记得叮嘱你主子近段时间不要出千阳宫,也不要惹长乐和南宫枢。本宫自有本宫的计划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原封不动的把本宫的话传达给城阳。若她不听,暗卫什么的,她就不要再想了。反正四个也够护她人身安全了!” 黑衣人听得额头冒出细汗:“诺!” 来人了离开后,贾丽华非常疲惫的躺在软榻上。 贾丽华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苦恼:“常欣,你说,若是本宫走了,城阳这个性子谁能护她周全呢?” 想到贾丽华不到半年的寿命,常欣低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有王爷在呢。王爷会护着公主无恙的。主子您就不要太过于烦恼了。您听老奴的,好好寻名医解掉您身上的秘药,好不好?” 想到贾丽华会死掉,常欣免不得兔死狐悲! “没用的。”贾丽华绝望的摇头,“想当年,长孙念慈何等风光,前朝诸多大臣争先拥护,手底下能人异士无数,又有长孙一族做依仗,她都没有法子死里逃生。本宫怎可能有机会呢!” “娘娘,您都没有努力,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常欣抹了抹眼泪,“老奴听说未央宫的李牧大人前段时间寻了个民间的神医回来,娘娘,您就传召那位神医给您看看,指不定人家就能解了娘娘你身体里的毒呢?” 贾丽华眸底倏地亮了起来,但很快又灭了,“即使那个神医真的有法子解了本宫身体里的毒。可王策不想让本宫活着!本宫能死里逃生一次,可能两次,三次吗?” 常欣沉默了。 “所以本宫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送那狗男人尽快归西!指不定本宫还能挣出一条活路来!” 第47章 贾丽华为女夺夫婿 贾丽华眸中全是对隆德帝的恨意。 常欣眸中满是不安:“娘娘,陛下身层层守卫,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艳红的唇瓣在贾丽华的唇齿间被咬破:“不容易,本宫也要想尽办法做到。既然王策不容本宫活着,那么本宫即使是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王策的命本宫要定了。”贾丽华势在必得到,“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旭儿和城阳。他们是本宫在这个世上唯二的血脉,若不是能将他们的后路安排妥当了,本宫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王爷到底是男子且向来得陛下看重,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常欣到底是跟着贾丽华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时不时地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只要是公主这里不好办。若是公主失了帝宠,娘娘您又不在人世了,也许我们的公主会活得比长乐公主还艰难!” 听了常欣的话,贾丽华不由得满脸愁容,“可是满朝文武,本宫也找不出能庇护城阳的家族和男子。若是顾长卿不是顾岚的亲生儿子,城阳嫁给他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了!其他的人,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护住城阳!” 城阳的真实身世一直是贾丽华悬在心头的难题。 “顾家有能力但是不行,其他的世家无能力也没胆子跟皇家抗衡。”贾丽华忍不住伸手捂住额头,头疼极了。 “其实。”常欣迟疑了一下。 “其实什么?”贾丽华抬眼朝常欣看去,凤眸里带着期待。 “若是公主能和他国联姻,陛下即使是有一日知道了真相,也奈何不了公主殿下。甚至他还需要拜托我们殿下好好维护好两国之间的关系。” 常欣说完后,贾丽华沉默了。她知道常欣说的是最稳妥的办法。 “与他国联姻,山高水长,异国他乡,本宫担心城阳会受委屈。” “可是,娘娘,受一些委屈也比没了性命强。”常欣沉声道,“若是您失败了,殿下的身世想来是瞒不住的。” “要么本宫有能力一举成功将旭儿推上皇位,要么本宫必须把城阳的后路安排好。”贾丽华拇指和食指忍不住摩挲着,“常欣,你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可是联姻的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选出来的!” “天下四分。隆德,漠北,梁国和鲁国。隆德排除在外,漠北已经和长乐联姻了,至于梁国和鲁国有什么好的人选,本宫一无所知,也没时间查证了……” “娘娘,好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常欣小声的提醒到。 贾丽华很快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漠北的南宫枢?” “对!”常欣猛的点头。 “可是他已经跟长乐联姻了,并且他对城阳不感兴趣,也已经拒绝了城阳。”一想到这里,贾丽华心里头就火大,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怎么就入不了南宫枢的眼呢? “娘娘,两国之间联姻,政治因素,其它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只要公主跟南宫太子成了亲,两国联姻的人选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不容更改!到那时,不管是长乐公主,还是南宫太子,他们的意见都是次要的。” “可是本宫还是觉得不妥。若是城阳不得南宫枢的欢心,她的后半辈子就不会开心。” “老奴的娘娘哎,男人的欢心在权利面前一文不值!只要我们城阳公主代表着隆德嫁了过去,那么就是不容休弃和亏待的存在。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有后盾,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常欣苦口婆心道,“有钱,有权,有闲,到时我们的城阳公主怎么开心怎么过!” 贾丽华认真听后,赞同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那么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件事你去好好谋划一番,需要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你禀明本宫后可以任意调动。” “老奴领命,定会妥妥当当地将此事处理好。”常欣信心满满到。 “行,那本宫等你的好消息!”贾丽华迟疑了一下,“城阳那里要不要先瞒着?” “以防万一还是先瞒着,等到老奴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时再告知公主好了。” “嗯,她那个咋呼的性子确实瞒不住秘密。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常欣领命离开后,贾丽华奢华的寝宫里,冷冰冰,空荡荡的。 “长孙念慈,即便你一出生就在云端又如何!你心爱的男人归了本宫,你女儿的对象也即将成为本宫女儿的丈夫。抱歉了,这一辈子,终究还是本宫胜你一筹!” 寝殿里,贾丽华的声音里有得意,有嘲讽,有苦涩…… “主子,有件事情属下觉得挺奇怪的。”这一日,李牧从外头进来,脸上尽是困惑。 “什么事?”王姝盼正在全神贯注的绣着手中的祥云。 “淑芳宫的常嬷嬷奉命督促礼部的人全心全力准备您成亲的事宜。” 王姝盼手中的针扎到指腹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到唇边吸了一口,眉心微锁,“嘉贵妃不是还在禁足中吗,此事应该不归她负责啊?”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淑芳宫那边的人很强硬,说后宫的事情嘉贵妃做主。所以您成亲的事一直是淑芳宫的人在跟礼部的人交接。” “她们要交接就交接吧。两国联姻是大事,她们最多也只能在嫁妆上做手脚。”王姝盼不以为意。她近几年本就没打算去漠北,嫁妆的事情对她影响不是很大。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李牧百思不得其解,“常欣那人使劲地想法子把嫁妆往厚重里加。什么名贵,稀有的,都塞到了嫁妆里头。” 王姝盼也一头雾水:“若是本宫十多年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与本宫并无交情。说有仇都不为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属下也这么觉得,所以一直盯着她好几日了。可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派人日夜盯着她。本宫就不信她不会漏出马脚。”王姝盼也觉得心头有些不安,面露忧色,“最近未央宫的膳食,你让神医都过目一下,可别混入了什么脏东西!” 第48章 长乐寿命有转机 “诺!”李牧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主子,华冥华神医这两日问了属下,说您的身体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看?” 王姝盼迟疑了。她的身体有异于常人,宫里那些闭门造车的太医看不出来,不代表华冥看不出来,要知道,华冥在民间有半仙之称。 “主子,药阁里的医书孤本留不住华神医很长时候。您再迟疑的话,等华神医吃透了药阁里的医书后绝对会走人的。”李牧心疼到,“您的身体等不了人。” “不用太过担心,本宫再想想。”王姝盼抿了抿唇。 黄昏时分,王姝盼独自一个人在药阁外头徘徊着。她想拥有健康的身体,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对别人来说或许容易,但是对她来说,很难! 王姝盼脚下顿了顿,到底还是转身打算走了。 “吱呀”一声,药阁的门被从里面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鹤发童颜。一身灰色长袍,手拿竹简,面若白玉,仙风道骨,不怒自威。 “公主殿下在外头徘徊了这么久,还是决定好了不进药阁吗?”老者的声音威严中又带着平易近人。 “长乐见过华神医。”被人当场抓包,王姝盼神情微带囧意。 华冥仔细观察了王姝盼的脸色,长叹一声,“公主还是进来吧,不然你的这副躯壳坚持不了很长时候。” 王姝盼猛地抬头,眸底满是惊惧和担忧。 “老朽与你外祖父,你母后都有些交情。看在他们的情分上,老朽也会尽力为公主你医治的。” 王姝盼袖子里的手攥得很紧,指尖甚至泛白。她薄唇轻启,“那长乐打扰华神医了。” “进来吧。” “是。” 华冥转身的那一瞬间,眸底一片郁色。 未央宫的药阁,院子里种满了草药,到处弥漫着药香。 王姝盼环视了四周:“这是母后最爱呆的地方,本宫还是第一次进来。” “不曾进来,公主是心里对你母后有怨吧。”华冥一针见血。 王姝盼朝华冥的双眼看去,那双眼睛里充满慈祥与智慧。她低头苦笑:“神医慧眼。” “坐吧。”华冥指着他身旁的椅子对王姝盼开口道,举止之间流露出一种从容和淡定。 王姝盼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在华冥跟前坐下。 “你把身上的玉牌取下放到一边。” 王姝盼身子微微后仰,袖子里的手中握紧紫色玉笛,十分戒备的看着华冥。 “你身上的玉佩会护助你周身的气息,老朽无法探清你的真实情况。”华冥感觉到王姝盼的敌意和戒备,忙安抚到,“你身上的那块玉佩老朽曾有幸见过且把玩过,知道它有些神奇的地方。放心,这里是未央宫,公主你的地盘,老朽不会觊觎它的。” 王姝盼把怀中的玉佩取出,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正襟危坐,“不知华神医还有什么要求?” 华冥摇头:“把手给我,我给你看一下脉。” “是。”王姝盼自重生后第一次这么乖巧。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华冥才把手从王姝盼的手腕上取下,他眸色暗沉,眉峰隆起,“公主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有所了解的吧。” “略知一二。本宫不是医者,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华冥为王姝盼诊完脉象后,还仔细观察了王姝盼的面色,“若只是单纯的身体弱疾,老朽能解决,只是公主身上还有些问题是老朽所不能解决的,也可以说是人力所不能解决的。” 华冥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到:“公主的这一生本就是上天的恩赐,每一日都是祖辈的福泽庇护延绵着。公主若想着在这人世间呆久些,那么你必须造福全天下的百姓,以谋得功德护身,才能保证不早逝。” 王姝盼听后冷汗琳琳,后背发凉。 “公主放心,今日的话出了老朽的口,入了公主的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本宫想知道,我的这幅身体还有能力孕育一个孩子吗?”王姝盼唇瓣干裂,喉头干涩。 “有,但是不易。老朽接下来的一个月会想尽办法把公主的身体调理好。而公主的玉佩以后要片刻不离身,还有要多行善事,除了庇护己身,还可护小姑娘一生安康顺遂。” 王姝盼眸底泪光闪烁,微微哽咽到,“那长乐的身体就劳烦神医了。” “医者父母心悬壶济天下。”华冥神色带着些许复杂看着周围的一切,“而且公主你已经付了丰厚的诊金。” “主子,神医怎么说?” 王姝盼刚离开药阁就看到已在门外候着的李牧。 “等很久了吗?” “刚刚来。” 王姝盼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踩平的草地:“我们边走边说。” “诺!” “神医接下来会在宫里呆一个月,全心全意为本宫调养身体。神医说本宫身体上的问题他能解决……” “神医对调养主子的身子有法子就好。”李牧如释重负,脸上的神情都轻松了许多,“主子的身子骨调养好了,以后就能同正常人一样生活,不会动不动的生病……” 主仆二人一同畅想着以后的日子。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五月二十八,王姝盼和南宫枢成亲的这一日。 宫里到处张灯结彩,皇宫被布置得宛若仙境,宫殿周围繁花环绕,银边红色的丝缎在风中飘舞,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增添了更多的神秘和浪漫。 婚礼中的所有仪式的细节都非常讲究,尊贵的宫妃和王妃们轻纱缭绕。华丽的浮雕、装饰品以及香薰的香味令人屏息。 宫廷中的每个人都在尽情的享受这个难得的喜庆时刻。 贾丽华也在这一日得到隆德帝的恩典—取消禁足令。 “都准备好了吗?”贾丽华笑容满面的看着下头的喜笑颜开的众人。 “回禀娘娘,老奴都准备好了。只等公主和南宫太子拜堂成亲,给您敬茶了。” “那就好。”贾丽华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甚至纡尊降贵主动和朝廷命妇们攀谈了起来。 未央宫里,新娘子身着一袭华丽的火红色嫁衣,头盖龙凤呈祥的红盖头,规规矩矩的坐着。 第49章 南宫枢暴怒,新娘不知所踪 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公主,吉时已到。奴婢这就扶您出去。”香草脸上尽是喜悦之色。 黄昏时分,晚霞满天,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温暖而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新娘子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头盖金丝龙凤呈祥红盖头,嫁衣上的珠翠宝石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 只见她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华丽至极。 南宫枢身着暗红五爪黑蟒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鎏金发冠在霞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芒,他背手而立,等待着唯一能与他并肩而站,睥睨这天下的佳人。 新娘子莲步轻移,缓缓朝南宫枢走去。 “公主殿下。”喜娘将红绸递给新娘,又将红绸递给新郎,“太子殿下。” 二人各牵着红绸的一端朝高坐龙椅的隆德帝走去。 “一拜天地——”司仪大声喊道。 二人转身,背对隆德帝朝天地行了一礼。 “二拜陛下——” 二人再次转身面对隆德帝俯身行礼。 “夫妻对拜——” 南宫枢起身的瞬间朝隆德帝望去,只见隆德帝满脸喜色的看着他们。转身要行夫妻对拜礼仪时,南宫枢看到一旁高贵奢华的嘉贵妃正对着他们二人欣慰的笑着。 ‘欣慰’?正要行夫妻礼仪的南宫枢顿了顿,低声道,“姝儿?” 正要行礼的新娘子浑身一僵。南宫枢敏锐地感觉到不好了。 周围正等着他们二人行礼的众人顿感奇怪,议论纷纷。 “陛下,这南宫太子怎么回事,怎么不行礼啊?”贾丽华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隆德帝脸上的笑容微凝,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司仪。 “夫妻对拜——”司仪清了清嗓子继续喊道。 新娘子再次俯身行礼,而新郎依旧纹丝不动。 “南宫太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再三被人挑衅,隆德帝不悦了。 “陛下,孤还想问问你们隆德是怎么一回事儿,事到临头了给孤换新娘吗?”南宫枢整个人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剑,只要一出鞘就见血。 “什么换新娘?南宫太子,你什么意思?”隆德帝莫名其妙。 “就是。”贾丽华身为一国贵妃,有着权势和地位堆积起来的威严,“南宫太子,如今即将礼成,你好好走完礼仪,有什么事情后续再说!” “对孤来说已经没有后续!”南宫枢将手中的红绸一甩,飞快的将新娘子的红盖头取下。 “不要——”高座上的嘉贵妃忍不住惊呼出声。 “城阳公主?”众人惊呼,谁也没有想到红盖头下的不是长乐公主而是城阳公主。 “陛下是否可以给孤一个交代,孤的太子妃人在哪里?”南宫枢对盖头下的那一张天姿国色的脸视而不见,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的太子妃不就是在这里吗?”王怡然最初还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她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眸中同样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对。”嘉贵妃方才的慌乱已经不见,附和着王怡然的话到,“南宫太子已经和城阳拜了天地,那么南宫太子的太子妃自然是城阳。至于长乐,本宫以后定会为她寻个好夫婿。” 南宫枢仿佛没有听到王怡然和贾丽华的话,他背手而立,“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您怎么说?” “南宫太子,长乐是不错,但城阳亦是一位很不错的公主,既然你们已经拜了天地,那么就这样吧。以后你就同城阳好好过日子……” “陛下,君无戏言!”隆德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枢给打断了,“您赐婚给孤的是长乐公主,我们漠北承认的也只有长乐公主。至于城阳公主,孤不认!未夫妻对拜,礼未成!孤跟城阳公主无半分干系!要说有,那也是城阳公主即刻将长乐公主交出来!” “这?”隆德帝朝城阳望去,“城阳,长乐现在人在哪里?” 王怡然被南宫枢的话给气着了,脸面大失的她口不择言,“谁知道她死哪里去了!” “啊~~~”王怡然被南宫枢的大掌攥住了脖子,用力提起,只见她双脚离地在空中挣扎着,“咳咳,放开本宫~~~” “城阳——”贾丽华大惊失色,整个人飞快地奔下来,“来人,救下公主——” 周围的禁卫军们纷纷抽出佩刀朝南宫枢靠近。 漠北的护卫和使臣们同样纷纷地奔到南宫枢跟前,团团将南宫枢护住,手持刀剑朝外。 “啊——”王怡然整张脸通红发紫。 “贵妃娘娘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南宫枢整个人低气压,一身的冷气和怒火交织,“不然孤就让城阳公主血溅当场!” “母……妃……救……”王怡然一双充血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贾丽华。 “住手,后退!”贾丽华吓到了,慌了,“南宫太子,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城阳放开——” “南宫太子,先把城阳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王旭飞快地穿过众人来到贾丽华身旁,扶住他摇摇欲坠的母妃。 “长乐公主呢?”南宫枢如看一只蝼蚁一般看着王怡然,仿佛他手中掌控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随时可以处置的猎物! “长乐?对,”贾丽华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人群中同样面露惶恐的常欣,“常欣,长乐呢?” “老奴让人把长乐公主弄出了宫外。至于现在人在何处,老奴也不清楚。”常欣惨白着一张老脸道。 “你让的什么人将长乐弄出宫的,怎么弄出宫的?”南宫枢利剑一般的视线朝常欣射去! “老奴让暗卫将长乐公主送出了宫外,至于怎么弄出宫地,老奴也不知道。”常欣的眼神有些闪躲。 南宫枢:“黑鹰!” 黑鹰立即将常欣从人群中提了出来,扔到了南宫枢的脚下。南宫枢脚一抬一踩,常欣的小腿骨头便碎了。 “啊~~~~~~”常欣惨绝人寰的声音响起。 “给孤说实话!” “老奴让暗卫将长乐公主送去了皇城最有名的妓院——百花楼。”常欣眸中满是恐惧。 第50章 兵荒马乱的一夜 常欣话音刚落,众人哗然。他们看向贾丽华和城阳公主的目光都变了样! “贾丽华,你?”隆德帝被气得够呛。他以为贾丽华最多是把长乐藏起来,谁知道竟然命人送去了妓院? “百花楼!”南宫枢眸底尽是寒霜,脚尖往常欣的胸口一踹,常欣整个人便被踹了出去,头一歪,没了气息。 “黑鹰。”南宫枢将手中的王怡然往远处甩去,“我们走!” 一旁的王旭赶紧扑上去接住王怡然,免她被摔断脖子的命运。 “太子殿下,还有我们。”李牧带着未央宫的众人快速地跑到南宫枢跟前,眸中同样燃着熊熊烈火,“我们一起去救主子!” 南宫枢看一眼愤愤不平,怒气显露的众人,“好,你们紧跟在黑鹰他们身后。时间不等人,速度快点。”说罢,他便率先施展轻功朝出宫的路飞驰而去。 “诺!”李牧抬手示意未央宫的众人紧随其后。 “大人,还有奴婢!”香草没有武艺傍身追不上众人的步子,忙朝李牧喊到。 李牧沉吟了一下,转身返回拎起香草跟拎个麻袋似的追着众人而去。 香草瞪着李牧,但是想到王姝盼的安危到底没说什么。 百花楼— 王姝盼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心下一沉,明白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今日是她和南宫枢成亲的日子,也不知道南宫枢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想到最近淑芳宫的异样,王姝盼心里头懊恼不已,早知道她就该花百分百的精力防住贾丽华等人了。 如今人都在这里了,说什么都晚了。 王姝盼飞快的起身,赤脚在地上奔走着,仔细检查了门窗,果然如她所料都被关死了。整个房间除了正中间的一张床,墙角的一个香炉,什么东西都没有了,空荡荡的。 她飞快的上下将自己摩挲了个遍,除了脖子上挂的墨玉,短笛,簪子等一切尖锐点的东西都不见了。 王姝盼恨得牙痒痒的,如今想要凭借短笛获得救援也搞不好了。房间里细致到连烛火都没有,只有一小颗夜明珠照明。 听着外头隐隐传来的调笑声和靡靡之音,她的心越发沉了。 如果真的如她心里所想的一般,她王姝盼发誓,若有幸逃得出去,对于幕后黑手,她定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城里突然多了许多禁卫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所有人都必须紧闭门户不得外出。 主街后头的青楼妓院,更是被人层层把守。 南宫枢在一栋奢华艳丽的建筑前背手而立。 “这里就是百花楼?” “回主子,就是这里。” “整座皇城有几栋百花楼?” “仅有一栋。” “搜—” “诺!” “哎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我们的姑娘们都正在做生意呢,住手……”百花楼的老鸨气得直叫嚷,“啊—”声音戛然而止。 “大人有话好好说?”老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脖子间那反光的巨刀,声音里充满恐惧。 “你们今日有没有接收到新来的姑娘?”黑鹰面无表情开口道。 “谁人不知我花娘子百花楼的姑娘全是从女娃娃养大的,我们楼里哪里来的新姑娘?”花娘子真是冤死了。 “你确定你百花楼今日真的没有接收到新的姑娘?若是有的话,出了什么状况,孤定要你整座百花楼的人命来平息孤的怒火!”南宫枢不怒自威,世间难得一见的容貌令花娘子都忍不住晃神。 花娘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知道眼前的人说的不是唬人的话,忙开口到,“大人哎,奴家我冤得很,真的没有新来的姑娘,奴家最近连幼童都没买,哪里来的姑娘家?” “主子?”黑鹰朝南宫枢看去。 “搜!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南宫枢心里备受煎熬。 “诺。” 王姝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热得难受,神智有些模糊,难耐的呻吟声控制不住的呻吟出来,她咬破唇瓣,瞪着墙角的那一个香炉,可也只能清醒片刻。 “南宫枢……”王姝盼不由得在心底呼喊着这个名字。 大厅里的南宫枢倏地抬起头朝东的方向望去。 “主子?” “那里是什么地方?”南宫枢手中的剑尖直指话娘子的咽喉。 花娘子的眼睛吓得几乎夺眶而出:“那边是小楼。有钱有势的大佬人们喜欢清净,有需要的会将小楼按月包下,偶尔过来一趟。让姑娘们陪着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 南宫枢抬脚大步地朝小楼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 黑鹰和李牧紧随其后。 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外头闯了进来,“小桃夭,你今日怎么没出来迎接本公子啊?”男人一边走进去一边开口道,“多日不见,本公子可想死你了。” “嗯额~”男子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当看到床上玉体横陈,香艳的一幕时,他眼睛亮得出奇,眸中满是猎艳的欣喜,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着,“这哪里来的美人儿,可真够可人的!” 男人猴急的扑了过去,伸手朝床上的女子单薄的衣服扯去,“小桃夭哪里弄来的美人,可真得我心意……”说着,嘴巴朝床上的女子凑去。 “噗通——”男人被人从床上踹到了墙上,昏死了过去。 “姝儿?”南宫枢飞快地将身上的外衣褪下,披在了王姝盼身上并将之严严实实的裹住。 神智迷糊中,王姝盼好似听到了南宫枢的声音,“南宫枢,南宫枢……” “孤在,没事儿,有孤在呢!” 王姝盼睁开失去了神智的眼睛,视线无法聚焦,“南宫枢,我好难受,好难受……” 南宫枢仔细看了一下王姝盼的状态,脸色大变,本就是宫廷里长大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王姝盼中了春药! “不留活口,格杀勿论!”南宫枢将王姝盼打横抱起并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里不让人看到,整个人如同地狱里来的阎王对着紧随而来的黑鹰和李牧命令到。 第51章 婚礼有瑕,终是礼成 ‘不留活口,格杀勿论’几个字将王姝盼的神智稍稍拉了回来,她伸手扯了扯南宫枢的衣袖,“南宫枢,只诛涉及此事的人,不要牵连无辜。” “姝儿?”南宫枢不认同。 “拜托了——”刚说完,王姝盼的神智又被身体里的异样给吞噬了,整个人难受的在南宫枢的怀中挣扎着。 南宫枢脸色黑沉沉的:“你们听长乐的,不牵连无辜,只诛杀涉及此事的人!” “诺!”黑鹰诧异地看了一眼南宫枢怀中的王姝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考虑无辜之人,这女主子心太善了可不成!他心头浮出隐忧。 药阁里—— “华冥,长乐的身子如何?”南宫枢看着床上安静昏睡的王姝盼神情不安的开口到。 “很不好。”华冥眉峰隆起,“春药这种东西你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解药。我只能帮忙暂时把药性压下两个时辰,最终还是要靠阴阳调和。” “两个时辰,足够了。”南宫枢沉吟了一下,“华神医,长乐这里劳烦你照顾一二。孤先出去一趟。” “行!”华冥点头,“快去快回!” 南宫枢急匆匆地赶去太极殿,也不知他跟隆德帝说了什么,他离开太极殿后,隆德帝的旨意便颁布了,旨意勒令众人重新集聚太极殿,见证王姝盼和南宫枢的婚礼。至于贾丽华和王怡然则是被禁卫军禁锢在各自的宫殿里。 “姝儿,我们走。”南宫枢牵着王姝盼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汉白玉的台阶上。 “好。”喜帕下的王姝盼眸中泪花微闪烁。 太极殿庄严而肃穆,众人屏息静气的看着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王姝盼和南宫枢。 只见王姝盼身穿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的嫁衣,外罩着既柔又薄的绯色鲛纱,缀着血玉珠子的喜帕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 腰间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王姝盼纤细的腰身。行走间,宽大的衣袖和裙摆随着晚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着无边的血色,妖艳到令人窒息。 人群里的顾长卿被这般模样的王姝盼震惊到了。他心里五味杂陈,如果他在他和王姝盼的这桩婚事上积极一些,是否今日牵着王姝盼走上汉白玉阶梯的人就是自己了。 今晚的婚事一波三折,即使此时明月高挂夜空,错过了吉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些有的没的。众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两个新人朝他们走来。 “一拜天地——” 南宫枢松开紧握着王姝盼的手,二人一同对着苍天行礼。 “二拜高堂——” 在行礼的那一瞬间,王姝盼好似透过朦胧的喜帕看到了隆德帝身边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倩影。定睛一看,又好似是幻觉。 “夫妻对拜——” 从此之后,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礼成——” 围观的众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长气。幸好这一次真的礼成,没有再出幺蛾子。这一下所有的人面上都敢露出了喜色。真正成为参加婚礼的见证者。 礼成后,南宫枢重新将王姝盼的手牵好,一同退下。 “今日是长乐和南宫太子的大喜日子,众位今夜可彻夜狂欢——”隆德帝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隆德和漠北的联姻终于成了。 “陛下万岁——” 觥筹交错,载歌载舞,今夜的皇宫是个不夜城。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南宫枢就赶紧把王姝盼打横抱起,跃上早就候在一旁一辆极尽奢华的婚车。 八匹高头大马,拉着婚车朝宝华殿疾驰而去。 “姝儿,你身体如何,可还好?”南宫枢担忧的声音响起。 喜帕下的王姝盼声音轻柔到:“我身子还好,不用担心。你该相信华神医的医术。” “华冥的医术确实不错。只是事关你的事情我总忍不住记挂着,担心着。” 王姝盼此时的心因这个男人的话有那么一刻的甜蜜。 刚想说话,王姝盼却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指,闷哼出声。 “姝儿?” “南宫枢,两个时辰怎么这么快?”王姝盼忍不住苦笑到,“我还想等你给我掀喜帕,跟你喝交杯酒。” “姝儿,宝华殿快到了。我跟你保证,我们都婚礼会圆圆满满的结束。喜帕我给你掀,交杯酒我们也会一起喝,该有礼仪一样都不会少。” “嗯。”王姝盼竭尽全力保持清醒的理智,“好。” 在王姝盼的理智快要崩溃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姝儿,到了。” “好。”王姝盼指甲戳进掌心,刺痛唤醒了她些许神智。 南宫枢快速的把王姝盼抱下马车,飞一般的速度朝着新房冲去。 一路上宫女和侍卫们喜气洋洋的祝贺他们二人喜结良缘。 南宫枢猎豹一般的速度从众人间穿行而过。 早就回宝华殿的黑鹰一看到南宫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立即把新房的门打开。 抱着王姝盼的南宫枢如龙卷风一般卷进了新房。 黑鹰很有眼色的把房门关上并示意所有人跟他一起离开南宫枢的寝宫。 “姝儿。”南宫枢把王姝盼放到婚床上,“你能坐好吗,我需要给你掀盖头。” “可以。”王姝盼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里带着颤栗。 南宫枢扶着王姝盼坐好后,赶紧拿起一旁的秤杆将王姝盼的红盖头挑下。 当红盖头被挑下的那一瞬间,南宫枢失去了呼吸。他是知道王姝盼有着绝世容颜,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身穿嫁衣,上了浓妆的王姝盼能美得令人窒息。 加上王姝盼被体内的春药折磨,她的脸红如春日的芍药,娇艳欲滴,眼里流转着浓情与妩媚令南宫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南宫枢……交杯酒……”王姝盼一直在理智和混沌的边缘挣扎着。 “对。”南宫枢双眸如炎炎夏日能把人烫伤,他取过一旁的交杯酒,递给王姝盼,“姝儿,该喝交杯酒了。” “嗯。”王姝盼贝齿紧咬下唇,抬起软而无力的手,接过酒杯,手软无力差点儿把酒杯摔下。 第52章 花烛之夜,清算旧账 “小心。”南宫枢一手拿好自己的酒杯,一手揽住王姝盼护她握紧手中的酒杯,碰杯,挽手,“姝儿,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嗯。”王姝盼迷迷糊糊地把酒饮下,酒水一下肚,她就更分不清今昔是何夕了,整个人在南宫枢的怀中不断挣扎着。 “礼成!”南宫枢呼吸急促,喉结滚动,低叹一声,抱紧怀中已经被折磨良久王姝盼朝身后的龙凤呈祥的喜被倒去,“姝儿……” 红烛彻夜燃烧! 翌日晌午—— 王姝盼睡眼朦胧地从梦中醒来,睁开双眼,映入眼了的是大红色的帐子和锦被。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昨夜已经成亲了。刚想起身,可是散架一般的的骨架令她重新倒回床上。脑海中随之而来的一幕幕令她忍不住捶着床懊恼道,“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怎么丢脸丢大发了?”南宫枢提着食盒从外头进来,看着王姝盼的眸底尽是一片柔情蜜意。 一听到南宫枢的声音,王姝盼吓得赶紧将自己往锦被里头缩。 南宫枢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小圆凳上,然后坐到床上,将王姝盼连人带被子的抱进自己的怀里,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王姝盼的脸上,脖子上,唇瓣上…… 王姝盼羞得满脸通红,脖子也泛起了红晕,甚至连脚趾头都红得可爱。 半晌,在王姝盼几乎要断气时,南宫枢才结束他对王姝盼的亲吻。 “傻瓜,赶紧呼吸呀。”看到王姝盼憋气得一脸红彤彤的,他忍不住调笑到。 王姝盼赶紧张嘴呼吸,等呼吸顺畅后,她狠狠蹬了一眼南宫枢,“还不是你的错!”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南宫枢承认错误极快,“给你端了粥和小菜,吃点?” 南宫枢的话音刚落,王姝盼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起来。脸上原本还没有消退下去的红晕,霎时间重新蔓延开来。 南宫枢吻落到了王姝盼眉心,仿佛怎么亲都不够似的,“我喂你。” “不要,我自己来。” “乖,听夫君的话。这是你的福利,姝儿要学会接受好吗?” “可是我还没有洗漱?”王姝盼纠结到。 “这有何难!”南宫枢抱着王姝盼到屏风后头,亲自给王姝盼洗漱,然后细心周到地服侍王姝盼吃东西。 “饱了?”南宫枢看着还剩一半的粥碗,担忧着。 “嗯,饱了。”王姝盼忙不迭地点头,吃了半碗粥,还吃了小笼包,小花卷,饱得慌。 “吃得还是有些少了,以后我定要把你养得珠圆玉润的。”南宫枢心疼道。 王姝盼忍不住轻笑出声:“好,我拭目以待。” “嗯。”南宫枢的眸底尽是轻松的惬意和满足,“要起来走走还是继续躺会儿?” 想到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支配的身体,她脸上全是窘迫,“我还是再躺会儿吧。” “那我陪你。”南宫枢看着王姝盼一双眼眸灼热极了。 王姝盼的身子在南宫枢的视线下都发烫了,她赶紧改口,“我想了想,还是起来走走好些。” “哈哈……”南宫枢忍不住大笑出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王姝盼恼羞成怒狠狠地伸手掐了南宫枢一把。 南宫枢亲了亲王姝盼的耳朵,声音磁性又蛊惑,“好,我陪你走走。” 午后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笼罩在院子里那正手挽手逛花园的一对男女身上。 “把我从未央宫掳去百花楼的幕后之人是谁?”婚礼没有开天窗,虽说不完美,但到底是完成了。王姝盼也终于有闲情追究幕后真凶了。 “贾丽华他们。”想到此事,南宫枢的心里顿时烦躁不已。那些人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老是搅和到他和王姝盼的事情了,烦死人了。 “我也猜到了,只是还没确定。”王姝盼想到自己身处百花楼时的无助,眸中冷意结冰,“把我送去百花楼的是谁的主意,贾丽华?王怡然?” “他们都没承认,说是常欣那老奴擅做主张。”想到这里,南宫枢心里浮出了对贾丽华和王怡然的杀意,他差点儿就失去了王姝盼。 “呵呵~~~”王姝盼深吸了一口气,“不承认也没关系。本宫确定好他们是幕后真凶就行了。” “你想要她们付出怎样的代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姝盼紧咬牙关,她甚至能闻到嘴里铁锈的味道。 “好,我即刻派人去把此事处理了。”南宫枢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暂时不要,缓缓先。” “呃?”南宫枢皱眉,“姝儿,做人不可太过心慈手软。” “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且犹豫不决了。”王姝盼伸手拍了拍南宫枢的手背,“贾丽华最近在谋划逼宫一事,你不觉得等她逼宫失败,从云端坠入泥潭时,我们再把她踹进地狱更好吗?” “你说的这主意挺好的。”南宫枢一愣,“只是,逼宫,就她?” “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特别是心狠且野心勃勃的女人!”王姝盼忍不住提醒道,“若是我们都袖手旁观,指不定贾丽华真的能成事。你说我怎么就把顾家给掐死了呢,有顾家的帮助,贾丽华他们才如虎添翼呀。” ”那龙椅上坐的人可是你父皇?”南宫枢有些无奈到。 “我又没说他不是我父皇。”王姝盼不以为然,“反正他这个皇帝做得也不称职,趁早退位,换个称职的人继任帝位还好些!” “所以这就是你同意助我逐鹿天下的原因?” “对啊。只要能造福天下百姓,令百姓衣食无忧,天下太平,没有战争,对于我来说,皇位上坐着的是谁根本不重要。” “幸亏我先下手为强。若是你早先看到有帝王之才的人也愿意助他登上帝位,那我可怎么办?” “不。没有别人。那个人只会是你。”王姝盼坚定说道。因为前世就是这个人所向披靡,把梁国,鲁国和隆德的皇城都打了下来。 南宫枢心头激荡不已,他差点儿丢盔弃甲,在王姝盼跟前流露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姝儿,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第53章 风起云涌,手段尽出 “不用客气。”因为我除了是对你的认可,更是对我孩子父亲的认可,“也谢谢你认可我做你的妻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将来会如何,但是王姝盼此刻是真心的感激南宫枢。感激他坚定的非她不娶,将她从百花楼里救了出来;感激他让她的女儿将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想到这里,王姝盼的手忍不住摸上小腹,也不知道她的女儿经过了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后有没有来到她身边? “父皇,儿臣也知道母妃和城阳这次着实过分了。您可否看在母妃和城阳已经认错且长乐安然无恙的份上饶过她们?儿臣跟父皇保证,以后定然会好好看住她们,不让她们再做出这样的蠢事。父皇?”王旭的头磕在白玉石地板上砰砰作响,听着李德海都忍不住牙酸。 “父皇,儿臣求您了,您就饶过母妃和城阳这一回吧?”王旭知道这次的事情涉及两国邦交,不再是皇家之事,隆德帝若真的从严处理,贾丽华和城阳这一次死定了。 隆德帝脸色铁青:“你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就反省出了这么个东西。你难道不知道隆德和漠北此次的联姻非常重要吗?若是联姻不成,漠北跟鲁国或是梁国结盟了,你让我们隆德该如何自处?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吗?” 隆德帝气得火冒三丈:“昨夜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我们隆德自己的事情,若是昨夜南宫枢承认了城阳还好,不承认,那么城阳这个冒犯两国邦交的罪人是当定了。你让寡人如何饶恕她?若是寡人真的听你的饶过了嘉贵妃和城阳,你让隆德的文武百官,隆德的百姓如何看寡人?你让漠北的太子,使臣,漠北的臣民如何看寡人?” 说到最后,隆德帝几乎是吼着出声,“既然她们有胆子捅破天,那么就要有胆子承受后果!” 王旭听后心里发凉。整个人如丧考妣,神情黯然。他知道隆德帝这么说,就表明他是要从严处理了。贾丽华的命他救不下来,城阳的命他也救不下来。 “李德海。”隆德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旭,“亲自安排禁卫军把平王送回王府,近段时间平王就好好禁足在府中反省,不要出来了。” “父皇?”王旭失魂落魄的看着隆德帝。 隆德帝撇过头,不愿再看王旭沮丧的模样。 “诺!”李德海领命道。 “长卿。”顾长卿刚一进府就看到早就在院中候着的顾岚。 “父亲。”顾长卿眉峰微微隆起,“这么晚了,您还不去休息吗?” “长卿。父亲想问你,今日朝堂上陛下可有说如何处置嘉贵妃和城阳公主?”顾岚神情焦灼,再也没有往日淡定的模样。 “父亲,您失态了。”顾长卿脸上的笑意顿失,“无论是嘉贵妃还是城阳公主,她们都是皇家的人,她们的事情自有陛下和皇家的宗亲处理,你逾越了!” “长卿,你知道的。城阳是你亲妹妹,我和嘉贵妃之间也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堪。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就互许了终身。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顾岚极力想让儿子接受自己不堪的一面。 顾长卿嘴角挂起嘲讽:“你所谓的造化弄人不就是想娶了我母亲依仗我母亲家族的势力越过大伯和二伯他们继承家主之位吗?” “长卿,你?”顾岚的脸色难看至极,“若不是我想尽办法继承了家主之位,你以为你能顺理成章成为顾氏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吗?” “那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成为顾氏的继承人吗?”顾岚冷笑,“打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按着你刻下的模子长大,这些年,我早就没有了自己,只有你所满意的‘顾长卿’,顾氏未来的继承人!如今我既然已经成功的被你培养成为顾氏的家主,那么以后顾家的事情由我做主!” “你什么意思?”顾岚又惊又怒。 “我的意思是从今天起,顾家的家主是我顾长卿。父亲你就退位让贤,颐养天年吧。” “顾长卿,你?”顾岚气得火冒三丈,“不孝子!白眼狼!族老他们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荒诞的要求的。” “我已经跟族老们谈过了,他们不反对,对我提前继任家主之位,一致通过。”顾长卿脸色冷凝道,“我以顾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许你为嘉贵妃和城阳公主的事情奔走。我们顾家与她们没有半分关系。” “来人!” “家主。”只有顾氏家主能调动的金丝祥云花边的暗卫出现顾长卿身后。 “把三老爷送回翠柏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离开翠柏阁。” “诺!”暗卫们领命。 “长卿,”当金丝祥云花边的暗卫出现时,顾岚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哀求道,“看在父亲的面上,无论如何,保你贾姨和你妹妹一命。” “父亲,我还是那一句话。皇家的事自有皇家人处理,与顾家无关!”顾长卿不为所动,坚决道。 顾长卿冷眼看着暗卫们将顾岚提走。 “主子,顾长卿今日突然为顾岚告假,说顾岚突生恶疾,近段时间都不能上朝了。”即使王姝盼成亲了,李牧仍得了南宫枢的准许,自由出入宝华殿。 “哦?”王姝盼眸中浮现出了然之色,“没想到顾长卿动作这么快。想来是最近朝堂之事让他痛下决心了。” “主子的意思是?” “本宫嫌顾岚碍眼,不想他老是出来蹦跶。所以让顾长卿提前让他父亲退位让贤!” “咦?”李牧眼眸里尽是诧异,“主子,这顾长卿还真听了?” “没办法。本宫手里握着他们顾家的把柄,他不得不听话。”王姝盼眉眼尽是惬意,眼波流动间,她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腹,“这件事情你通知顾长卿,让他派人假装和贾丽华接触,不要让她发现了异样。逼宫这么好玩的事情,突然间取消就不美了。” 第54章 宫变前夕 “主子。陛下若是知道了你有这样危险的想法,绝对会发疯的。”李牧满心无奈道。 “这个朝堂沉疴太久,需要治疗。正好趁着贾丽华这一次对父皇的发难,清理一下朝堂的蛀虫,给百姓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是每一次的宫变都会带来流血和牺牲。”李牧还是心有不忍。 “李牧。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朝堂上的朝臣们,他们都在享受着百姓们的供养,可是你看看,这么多年来,百姓得到了什么!既然如此,好的自然会留下,不好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到这里时,王姝盼整个人宛如换了一个人,漠然又无情。 “属下领命。” 顾长卿接到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呆愣了许久,他知道,那一位一直以来如无害的猫咪一样的长乐公主,终是亮出了她的利爪。 “家主,那些一直跟嘉贵妃娘娘接触的顾家人和暗卫们还要召回来吗?” 顾长卿苦涩一笑:“你也听到了,我们的长乐公主不允许。她这是打算让我舍弃掉这一部分和贵妃接触过的人。” “可是这么多年来,和嘉贵妃娘娘接触过的顾家人,暗卫不下百人。” “那又如何?在和整个顾氏一族比起来,孰轻孰重,我们得分得清!” “真是的。长乐公主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又无情?” “住口。一朝公主殿下也是你能议论的!”顾长卿勃然大怒,“祸从口出的道理你现在还不懂吗?” “砰……”淑芳宫里砰砰作响。 “王策那老匹夫欺人太甚!”被禁卫军围困了两天,贾丽华容颜憔悴,凤眸失去了往日的妩媚,里面尽是疲惫和血丝。 “娘娘,王爷被陛下勒令禁足不许出府门半步,那我们如今可怎么办?”宫人慌了,心里头不禁埋怨起贾丽华前两日对长乐公主下狠手的事,“连王爷的求情,陛下都不愿意听,还有谁能救我们淑芳宫和千阳宫?” 一想到淑芳宫会血流成河,宫人就忍不住恐惧。 “行了,此事自有本宫处理,你退下吧!”看到宫人脸上的恐惧和不安,贾丽华心里就窝火。 “诺!”宫人赶紧诚惶诚恐的退下。 常欣没了,贾丽华只觉得做什么事都不顺。宫人们没一个顶用的。 “廖青。” “老奴在。”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嬷嬷从外头推门而进。 “常欣如今不在了,本宫身边不能缺了贴心人。以后你就顶替常欣的位置在本宫身边伺候。” “谢娘娘恩典,这是老奴的荣幸。”廖青一脸感动。 “嗯。”贾丽华稍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廖青,你吩咐人把寝宫收拾一下,然后进内殿,本宫有事吩咐你。” “诺!” 半盏茶的功夫后。 “娘娘。” 贵妃榻上的贾丽华从小憩中醒来。一眼就看到候在一旁的廖青。 “跟我一起进宫的老人,如今只剩你了。”贾丽华悠悠叹息到,还没等廖青说话,她指腹摁了摁太阳穴,“廖青你是看着本宫和大司马长大的,我俩的事情你门清。此次本宫需要你出宫一趟,去大司马府。” “娘娘请吩咐。”廖青静候。 “你去顾岚那里,替本宫问他一句,之前答应本宫的事情可还作数?” “娘娘,可还有其它的话要交代?”廖青听得一头雾水。 “没有了,就这一句话。”贾丽华摇头。 “诺!” 顾府,顾岚的书房里,廖青眉心微蹙,“大人,老奴真的不能见大司马吗?” 顾长卿一脸为难:“嬷嬷,不是下官不愿意你见我父亲。而是下官的父亲突生恶疾,有一定的传染性,你等会儿是要回宫的,若是因此把疾病带回皇宫,陛下发火,雷霆之怒不是顾府能承担得起的。” 廖青一听也迟疑了。若是她真的把恶疾带回皇宫,隆德帝能把她五马分尸了! “这样吧。嬷嬷你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也无法跟主子交代。”顾长卿沉吟了一下,“本官命人把嬷嬷你带去父亲的寝室,有什么事情你们隔着门板交谈,不要碰面,如何?” 廖青咬了咬牙,感激到,“好,就按您的意思办。老奴谢大人体谅。” “不用客气。” 翠柏阁— 廖青被下人带到了顾岚的寝室前。 “嬷嬷,这里就是主子的寝室,有什么话你就在门外跟主子沟通。奴才这就把寝室周围所有的人都清走。” “辛苦了。”廖青含笑点头。 小半盏茶的功夫后,廖青带着满意的笑容回宫了。 “你急忙忙的派人过来跟我说有要事相商,就是为了长卿的婚事?”顾岚不悦极了。 “长卿的婚事还不重要吗?”美妇人疑惑不解。 “江清浅!”顾岚气得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你现在不思着命令你儿子把家主之位还我,还有闲情为他的婚事操心?” “家主之位本来就是长卿的啊,你早给他,晚给他差别又不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长卿年纪越发的长了,他的婚事才是首要之中,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 “蠢妇!不可理喻—”顾岚一听到江清浅的唠叨就头疼,生气的甩袖而去。 “母亲。”顾长卿在顾岚离开后就立即进来,安抚到,“父亲那没脑子的东西,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心上。” “噗嗤—”江清浅噗呲一笑,“傻孩子,跟他成亲几十年,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这点小事,我才不会在意呢。以前不在意,如今你已成顾氏的家主,他需要在你的手底下讨生活,我就更不会在意了。” 江清浅伸手拍了拍顾长卿的手背,眸中满是担忧,“母亲啊,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说说,你都这个年纪了还不打算成亲,这不是让母亲担心死吗?” “也怪你父亲,把你培养成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冷情的很。也不知你这辈子能不能碰上心仪的人?” 察觉到顾长卿的脸色微变,江清浅一喜,“儿子,你有心仪的对象了?” 第55章 造化弄人,血染宫楼 顾长卿神情有些狼狈,避开江清浅的视线,“没有。” “长卿!”江清浅脸色沉了下来,“母亲近段时间因你的婚事寝食难安。” 顾长卿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开口道:“她成亲了。” “呃?”江清浅一脸愕然,“长卿,你说的人不会是姝盼吧?” 顾长卿沉默了。 江清浅一言难尽的看着顾长卿,双眸中抑制不住的泪珠滚落,“这都什么事啊,真是造化弄人!” 贾丽华在得到了顾岚的肯定回复后就命人跟贾超华通了气。 贾超华自打被贬职后整个人就郁郁不得志,在收到贾丽华的消息后整个人宛若吃了十全大补丸般精神抖擞。 他飞快地联系好嘉贵妃一脉的人,举着拥护王旭登基的旗子,很多世家为了从龙之功纷纷响应,也有小部分的世家在观望着。毕竟嘉贵妃和平王都被禁足了,他们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还没等他们下定决心,贾超华就派人拿着他们的罪证上门,逼着他们一起逼宫。不愿意又如何,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先蹦跶。 许多世家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期待着嘉贵妃逼宫能成功,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株连九族的命运。 这一夜,平王府安静如斯。 皇城戒备森严,几路人马顺着宫楼的方向朝皇宫跑去。西门和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众人顺着西门和北门进去,一路上,厮杀声震天,血溅宫楼。很多人甚至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照面的熟人抹掉了脖子。 宝华殿紧闭宫门,里头的侍卫们严阵以待,戒备森严。 “姝儿,不用担心,我们的人不少,而且我们有漠北做后盾。他们不敢拿我们如何?”南宫枢听着外头的厮杀声,担心王姝盼不安,忙安抚道。 王姝盼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厮杀声,心里头并没有不安。上一世,她独自一人,惶恐不安,如今,她身后有南宫枢,有漠北,有手里的下属做依仗,她不是很担心。甚至她有些期待,期待这一次的宫变能为百姓们带来一点点曙光。 “姝儿?”南宫枢见王姝盼久久没有说话,很是担心到,“你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 “没有。”王姝盼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我很好,没有被吓到。你说,贾丽华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太极殿—— 隆德帝脸色铁青的看着下头的贾丽华,贾超华还有许多被他倚重的大臣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寡人对你们的信任的?” 朝臣们纷纷跪下,五体投地,沉默不语。 “嘉贵妃,寡人自问这几十年来对你不薄,你就这么地回报寡人对你的恩宠的?”隆德帝利剑一般的视线朝贾丽华射去。 贾丽华原本是心里头有些发怵,但是听到隆德帝的话,她不禁怒极反笑,“对本宫不薄?你确实是对本宫不薄,因为你要依仗贾家,顾家帮你坐稳朝堂。没有本宫,你以为你的皇位能做得这么安稳?” “胡说八道!”隆德帝怒极了,“你刚进宫时,贾家不过是小世家,若不是寡人,你以为你们贾家能挤进一流世家的行列吗?” “陛下,你不要说得你那么高尚。本宫的贾家为何能挤入一流世家,那是我们各取所需。”贾丽华眸底尽是嘲讽,“你要摧毁长孙一族,自然要我贾氏一族出力。长孙氏族没了,没落了,自然轮到大功臣——我贾氏一族上位。” “妖言惑众,胡言乱语。”隆德帝眸底慌乱无比,对在场的所有人都起了杀心。 “胡言乱语?”贾丽华身穿奢华的宫装在白玉石瓷砖上行走,“是你摧毁长孙氏族的这话是胡言乱语,还是你下药暗害了自己的发妻是胡言乱语,或是你给本宫下药的话是胡言乱语?” “小妹?”贾超华大惊失色,“你没事吧?” “没事?”贾丽华笑得惨然,“事儿大了。我们的这位陛下给本宫用了和长孙念慈一样的秘药,如今只剩半年不到的寿命了,你说本宫有没有事儿?” “隆德帝,你这毒人!”贾超华拔出腰间的佩刀,朝隆德帝砍去,“解药拿来——” 隆德帝闪躲不及,被贾超华的佩刀砍到了胳膊上,划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横流,他大怒到,“来人,护驾——” 外头霎时间涌进了许多禁卫军,护在隆德帝跟前,刀剑直指着贾丽华等人。 “怎么回事?”贾丽华看着外头突然间涌进来的禁卫军,心头浮现出不祥,“我们的人不是在外面守着吗,这些禁卫军哪里来的?” 贾超华赶紧回身护在贾丽华身侧:“小妹,顾家的人呢?” “顾家?”这时候贾丽华才反应过来,对啊,顾家的人呢?顾岚人呢?她脸色大变! “你们的人早就没了!”隆德帝脸色因失血过多有些泛白,“你以为寡人会对你们的逼宫毫无准备吗?寡人等这一日也等了好久了。若没有今日的事情,寡人还不知道该如何收拾你们呢?” “贾半朝?哼,寡人倒要看看,今日过后,你们贾氏一族如何霸占寡人半个朝廷!” “陛下饶命啊?”地上的朝臣纷纷请罪。 “把他们都给寡人带下去!” “诺!”一旁的禁卫军跟拎小鸡仔似的把跟随着贾丽华逼宫的朝臣都拎了下去。 整个大殿开始空旷了起来。 隆德帝和护着他的禁卫军一派,贾丽华等贾氏族人一派。 “寡人原本以为今日顾岚会跟着你一起逼宫的,没想到倒是让寡人失望了。”隆德帝的眸底真的是一片失望之色,“你们这对狗男女,不是情深似海的吗,怎么都不约好一块儿赴死呢?” “你怎么知道的?”贾丽华吓得后退了两步,花容失色。 “”“不然你以为寡人会无缘无故地给你下迷药,会无缘无故地责罚城阳?”隆德帝坐在龙椅上,任着太医给自己包扎伤口,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如果不是得知你们二人的奸情,不是得知了城阳是你们二人的亲生骨肉,寡人何苦做这番戏!” 第56章 太极殿硝烟,皇位更迭 贾丽华神情变幻不定,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给本宫下了秘药,等本宫逼宫,钻进你早就设计好的笼子里吗?” “那当然。”隆德帝看了眼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臂,抬手示意太医退了下去。 其他人羡慕极了可以出去的太医,而他们自己还在听着这会掉脑袋的秘密。 一旁的贾超华愕然,他是知道贾丽华在进宫前是和顾岚有情的。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两的关系一直都有再继续,连混淆皇室血脉的事都干出来了! “小妹你?”贾超华刚要说话又顿住了。再如何,贾丽华都是他的亲妹妹。 “这个事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们二人在淑芳宫的花房私会的那一日。”想起那一日,隆德帝的双眸充血。对眼前这个女人只有恨,再无宠。 贾丽华的脸色又青又白,她环视着在座的贾氏族人,看到族人脸上的诚惶诚恐和颓然时,心中悲痛不已。再看了看周围虎背熊腰的禁卫军们,她缓缓跪下。 “小妹?”贾超华惊呼。 “陛下,一切都是丽华的错,此事城阳和平王毫不知情,贾氏一族受本宫连累,被本宫逼着逼宫,望陛下能对他们网开一面。”贾丽华俯身,跪拜,额头抵在手背上。 “平王是寡人下令禁足的。寡人自然是知道他没有参与此事。但是,”隆德帝眸中带着畅快的恨意,“其他人既然参与了此事,那么就都犯了谋逆之罪,一律诛九族,当斩!” “噗——”贾丽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她缓缓起身,“陛下真的要如此吗?” “这是你们胆敢逼宫付出的代价!”隆德帝一脸的威严。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鱼死网破吧。”贾丽华笑得诡异,“本宫早就命人若是这个时候本宫没能成事,那么就将陛下容不得有功之臣,暗害长孙一族和先皇后长孙念慈的事情昭告天下!你说,在长乐和漠北联姻的这个档口,隆德天下的臣民对此事该有多关注啊!” “你这个毒妇!”隆德帝伸手颤巍巍地指着贾丽华,怒火升腾,他整个人歪向了一边。 “陛下?”李德海惊恐道,“传太医——” 才离开太极殿的太医又被拎了回来,整个太极殿,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太医的结果。 “陛下中风了。”太医战战兢兢地下了个结论。 众人面面相觑,隆德帝中风了。这皇位该如何算,这场逼宫算成功还是失败? “哈哈~~~~~~”贾丽华畅快的大笑,“报应,果真是报应。王策,你也有今天!果真是世道有轮回,报应不爽啊!” 半晌贾丽华才抹掉笑出的泪珠,站直身子,“陛下,既然你都中风了,那么就没有能力继续在皇位上呆着了。该下传位诏书了,传位给旭儿,本宫会让旭儿善待你的。” “你……贾丽……华…休……想…”隆德帝嘴歪鼻子斜,几个字花掉了他一身的力气。 “李德海,还不快拿出圣旨,写下传位诏书让我们的陛下盖上玉玺!”贾丽华大声呵斥到。 “陛下?”李德海欲哭无泪的看着隆德帝。 “不—”隆德帝看着贾丽华的眼底满是恨意。若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可能会中风! “此事容不得你拒绝!”贾丽华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气,看着隆德帝的眼神宛若看着死人! “护驾!”李德海吓得赶紧护在隆德帝跟前,周围的禁卫军们也将隆德帝围起来护好。 对面贾氏一脉的侍卫和暗卫们蠢蠢欲动。只要隆德帝退位,平王登基,他们和家族的前途一片光明。 “如今陛下中风了,龙椅上的人定然是要换的。你们确定你们要把自己的身家和族人的性命都搭上,只为了这个已经半身不遂的废物?” 隆德帝气得嘴巴抖得厉害,口水横流,狼狈又难看,再也没有一国之主的威严。 禁卫军们手中握着的佩刀,松了松,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 “即使父皇中风了,皇位上的人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谁?”贾丽华凤眼狠厉地朝殿门口刮去。 “长乐给父皇请安。”王姝盼施施然的走进大殿,朝隆德帝屈膝行礼。 “南宫枢给陛下请安。”王姝盼身旁的南宫枢朝隆德帝俯身行礼。 贾丽华面色冷凝:“你一个外嫁的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本宫即使出嫁了仍是皇家的血脉,仍是这隆德皇朝唯一的嫡出。”王姝盼身子站得笔直,“龙椅上的人是谁,本宫仍有权利说话。” “整个隆德皇朝,安王有疾,成王溜猫逗狗,代王远在封地,娶的还是藩国的公主,除了平王,你还有什么能继承大统的人选?”贾丽华嘲讽道。 “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择人继承大统了?”王姝盼一脸莫名。 “不选人继承皇位,难不成你还指望这老不死的东西能处理朝政?”贾丽华好笑到。 “父皇只是中风,有太医们在,控制好病情不在话下。他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朝中大事自有肱骨之臣和皇室宗亲们分担。”王姝盼的话音一落,隆德帝的眼睛都亮了。果然还是长孙念慈的女儿最贴心。 贾丽华脸色微变:“‘朝政大事由肱股之臣和宗亲分担’,你这是在讲笑话吗?一国之君已经沦落成了摆设,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难不成真的要如你所愿,平王登基,你这个谋朝篡位的人舒舒服地坐稳太后之位,继续享受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才不算讲笑话吗?”王姝盼一脸讽刺道,她懒得再跟一个注定死亡的人争辩,“华神医,你给父皇看看?” “诺!”华冥从人群中出来,走到隆德帝跟前,伸手为他把脉,半晌后他才后退。 “父皇的身体如何了?”王姝盼脸上有些许担忧。 “陛下的身体已经中风,回天乏术,老朽也无能为力。但是若是调理得当,以后虽然行走不便,但是正常的说话沟通不成问题。” 第57章 长乐公主开始摄政 “父皇的神智可会受到影响?”王姝盼极为关心到。 “身体有恙,神智无碍。” “那就好。”王姝盼重重松了口气,“贵妃娘娘也听到了,父皇的身体虽然有恙,但是神智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这皇位继承人的问题等父皇的身体好些了,到时再让父皇做决定吧。” “如果本宫不同意呢?”贾丽华知道她今天得罪死了隆德帝,她若退一步等待她和她的家族的将是绝路。 王姝盼寸步不让:“隆德皇朝的主人此时仍是父皇。此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双方硝烟弥漫,谁也不肯退让。 “长乐…命人诛…九族……”隆德帝断断续续到。 “王策,你敢?”贾丽华咬牙切齿到。 “父皇,儿臣知您此时正气在头上。此事等你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再做决定如何?”王姝盼诚恳道,“毕竟您还得为三皇兄考虑一下。如果你以后真的决定让三皇兄登基为帝,那么三皇兄便不能有一个谋逆的母妃。” 贾丽华一脸狐疑地看着王姝盼:“你有这么好心?” 王姝盼没有理会贾丽华的话,而是继续跟隆德帝开口道,“儿臣虽然也很不喜欢嘉贵妃,但是不得不说她生了一个好儿子。父皇,您还是再斟酌考虑一下吧,不然儿臣担心你以后会后悔。” 隆德想到自己的四个儿子,除了王旭比较出挑些,还真挑不出优秀的继承人,他不禁悲从中来,“按你……你说……的……办,但……是,需将他……们全部……关……关宗人府!” “好,听父皇的。”王姝盼上前伸手握住隆德帝颤巍巍的手,安抚道,“父皇,不急,有太医和神医在呢,您的身体定然能好转的。” “你们都听到了父皇说的了吧。”王姝盼侧头,“来人啊,将今夜所有犯上作乱,逼宫造反的人全部押进宗人府!” “诺!”禁卫军们领命将贾丽华一派的人全部压了下去。 贾丽华等人因为心怀希望,所以就不曾反抗。毕竟,若是皇位继承人真的是王旭,那么他们被放出来的日子指日可待!到时,等着他们的仍旧是锦衣玉食,功名利禄。 等大殿里只剩下隆德帝,太医,华冥,李德海,南宫枢和王姝盼时。 王姝盼:“父皇,儿臣扶你躺下吧。” 隆德帝点了点头,因为王姝盼对他的维护,所以此时心中对王姝盼满是慈爱。 南宫枢上前帮忙将隆德帝扶到床上躺下。 “赵太医和华神医你们二人这段时间就待在太极殿,针对父皇的病情对症下药,尽可能快的,尽最大程度地把父皇的身体调理好来。” “下官/老朽领命。”说完他们二人就到一旁商量药方了。 王姝盼和南宫枢在一旁看着李德海为隆德帝洗手净脸。 “父皇,一会儿你喝了药就好好休息。儿臣和南宫太子就先行退下了。” “长乐……等等。”隆德帝身体有望,皇位无恙,心情好转了不少,“陪父皇说说话。” 王姝盼抬头朝南宫枢看去。 “那孤先行退下。”说罢南宫枢微微颔首就退出了太极殿。 一旁的华冥和赵城伟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正当李德海也要退出去时。 “李公公,请慢。你是跟了父皇几十年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父皇最贴心的人,留下吧。” 李德海朝隆德帝望去,隆德帝点了点头。“老奴谢公主殿下恩典。”说罢便在一旁候着了。 “父皇想要跟长乐说什么?”王姝盼在隆德帝床边的小圆凳坐下。 “长乐,恨,父皇吗?”隆德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王姝盼。 王姝盼和隆德帝视线对视着:“不恨,但是怨。”王姝盼脸上尽是苦涩,“父皇,我是你女儿,您是我父亲。我无法恨您。但是您几十年来对我的疏忽,我是怨的。怨你既然给了我生命,把我带来了这个世上,为什么又要如此地漠视我,吝啬给我父爱,对我的处境不管不顾。” “特别是从嘉贵妃的口中得知,我的母后,我的外祖家都因你而死,因你而亡。”王姝盼眸中带着泪水,声音哽咽道,“我是恨您的,但是当您的生命遭受威胁时,我又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愧对母后!” 隆德帝看着王姝盼脸上的愧疚和哀痛,心下一软,久违的父爱涌上心头,“是父皇……对不住……你!” 隆德帝这一声迟到十多年的道歉令王姝盼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隆德帝听着王姝盼的哭声,心里酸得厉害,“是……父皇……的错,忽视你……了,以后……父皇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嗯。父皇,这可是你说的,金口玉言,不容更改。”王姝盼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狼狈的泪水,语气娇嗔道。 “不更改!”隆德帝脸上浮出了些许笑意。 “长乐。” “嗯?” “在父皇……调理身体……修养的……这段时间,朝政上的……事情你多……多帮父皇把关吧。”隆德帝吃力的说着。 “朝政?”王姝盼一脸诧异的看着隆德帝,“父皇,朝政的事情我并不懂。而且我还是女子,如何能参与朝政大事?” “父皇封你……为……摄政长公主!”隆德帝微微喘息着,“你要……远嫁漠北,朝政上……的事要……要了解,到时才……好在漠北……立……立足。” 王姝盼迟疑着。 “长乐,父皇……不会害你……的,信父皇。” “漠北?”说起漠北一词,王姝盼脸上浮现出忐忑不安,“父皇,儿臣对朝政有所了解后,真的能在漠北立足吗?” “能!”隆德帝真心实意道,“嫁人后,你不能靠……男人的……恩宠立足。你要靠……自己的本事,对朝政的……敏锐,立足!明白?” “儿臣明白。”王姝盼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你拿……我们隆德……的朝政……练手。” 第58章 摄政长公主始登历史舞台 “可是,朝臣们的反应应该会很大。”王姝盼摇摇头,不是很乐观道,“父皇,他们定会剧烈反对的。” “放心。”隆德帝嘴角衔着一枚冷笑,“经过了……今夜的……事情,他们人人……自危,对寡人……的旨意,他们……只能……接受……不敢反抗!” “长乐……你母后……是个非常……优秀的……政治家……若不是……寡人……辜负了……她,她将会是……历史上,最优秀的……皇后。你要向她……学习……” 谈及长孙念慈,王姝盼的眸底不由得露出向往之色,“父皇,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 “嗯。”隆德帝看了一眼端着药等候在一旁的李德海,“长乐,你先回……去。” “好。那父皇你喝完药后好好休息哈。”王姝盼起身,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道旨意如石子丢入湖面,砸起了层层水花。 隆德帝正式册封王姝盼为隆德的摄政长公主,拥有御前行走,参与朝政的权利,权利同等一国太子。在隆德帝治病的这段时间,她全权负责民生和朝堂大事。 “姝儿,你人未回来,圣旨已经到了。隆德帝正式册封你为摄政长公主,恭喜。”南宫枢为王姝盼由衷感到开心。 “你不介意吗?”王姝盼眸底带着些许试探。 “我不介意。”南宫枢伸手摸了摸王姝盼一头乌黑的墨发,“隆德帝将你培养得越优秀,我的获益越大。若是被其它两国的君臣知道了我漠北太子娶了隆德的摄政长公主,他们绝对会仰天长叹,错过了你这么一颗优秀的宝珠。” 王姝盼脸色一红:“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这是实话实说。”南宫枢牵起王姝盼的手指放到唇边亲吻着,“有什么不懂的事情,问我,我教你。记住,你的身后有我,有整个漠北做依仗。” “好。”王姝盼点头。 翌日清晨的未央宫—— “微臣参见摄政长公主。”文武百官心思各异,敢怒不敢言的对王姝盼下跪行礼到。 “免礼起身。”王姝盼跪坐在主位上,“各位大人也都坐下吧。”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进来一批宫人,将文武百官的位置都安置好。 当众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王姝盼仔细地环视了下头的文武百官,看着他们脸上不动声色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暗骂,都是些千年的老狐狸。 只见她露出淡淡的笑意:“昨日父皇的旨意已下,命本宫为摄政长公主,在他养病的这段时间,全权管理朝政大事。想必,这道旨意令你们所有在场的各位,彻夜难眠了吧。” 诸多官员道行稍浅的忙低下头。修炼高深的则含笑不语,不动声色。 “本宫知道你们对本宫身为女子却参与摄政一事不满,但是,”王姝盼脸上的笑意又冷又威严,“在父皇的病情完全好转的这一段时间,即便不满你们也得给本宫憋着!” 下头的人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直言不讳的王姝盼。 “在这一段时间里,本宫会用心打理朝政,你们用心配合,等到父皇好了,本宫自会退出朝堂,不再碍着你们的眼!可听清楚了?”王姝盼面无表情的看着下头的人,“不然,本宫不介意将不听话的人送去宗人府跟贾氏一脉的人作伴!” “臣等听清楚了,定好好配合殿下处理朝政。”众人心下一寒,也知道王姝盼这个摄政公主不会做不久,也暂时低下了头颅。 “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各司其职。在本宫跟前不要说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尽可能的言简意赅,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王姝盼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众人。 原本还打算敷衍了事的文武百官,这下不得不提着心开始汇报工作。 “臣礼部尚书罗金雄…” “臣户部尚书林超贤…” …… “你刚刚说什么?”原本还静静聆听的王姝盼突然出声。 “夏五月,关中大旱,东西赤地千里。麦根枯死,牛羊死甚,民食榆树皮。” 安抚司梁博豪的声音刚落,整个未央宫鸦雀无声。 “夏五月,关中大旱,东西赤地千里。如今已经六月中旬了,距离灾情的发生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为什么现在才将情况呈报上来?”王姝盼勃然大怒,整个大殿宛若置身火炉中一般。 “下官惶恐!回禀殿下,微臣早已将灾情上呈,只是陛下未曾给微臣回复。”安抚司梁博豪诚惶诚恐道。 王姝盼将眼睛闭上,脑海中浮现出一派哀鸿遍野的场景,无力到,“关中旱灾要快速处理。不然,百姓们不单单食榆树皮,有可能人相食,亡者达至十之七八。到时悔之晚矣。” 众人面面相觑。 有官员小声说到:“殿下,那些不过是贱民,死了就死了,何须在意……” “谁在说的话?”王姝盼倏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直视着发出声音的角落。 众人纷纷朝刚才出声的那小官看去。 “回禀殿下。是下官说的。”小官员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在王姝盼跟前跪下。 王姝盼宛若看着死人一般看着此人,声音冷若冰霜,“提点刑狱司何在?” “微臣提点刑狱司陈轩在。”提点刑狱司的陈轩赶紧从位置上出来,跪下王姝盼下头。 “关中此次大旱,本宫命提点刑狱司陈轩,安抚司梁博豪一起合作,带上赈灾银两,粮食和药材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灾区,安抚百姓,做好灾后工作。” “户部尚书林超贤全权配合。”王姝盼盯着下头的小官员,“陈轩,你等去时把他带上。若是他好好开展灾后工作,则饶他一命。不然,就地处决了吧。” “诺!” “威武大将军何在?” “赵奕然在此。” “你率领一万大军护送赈灾物资和人员到关中灾区。记得,灾情什么时候结束,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臣等领命!” “此次赈灾一事本宫希望你们尽心尽力。圆满结束时,本宫论功行赏。” 第59章 被冷落的驸马 “当然,有赏就有罚。”王姝盼向来柔和无害的双眸此时极为严厉,“若是你们敷衍了事,不好好把此次灾情解决了,本宫将会把你们的家人送去与你们一道作伴,你们以后就长居灾区吧。” 陈轩等人浑身一僵,掷地有声到,“臣等定好好将此次灾情好好解决了。” “嗯。”王姝盼点头,然后对着其他的官员说到,“以往的灾情你们是如何操作的本宫不管。但是此次灾情的赈灾银两,粮食,药材和人,你们任何一个人,谁敢伸手的,别怪本宫连手带人一块儿剁了!” “你们不信邪的话可以试试看。”王姝盼笑着说到,柔和的语气宛若从地狱里吹来了风,令在座的所有人不禁浑身发冷。 “臣等不敢!” 朝会散后— 未央宫外— “幸好你没真的成为长乐公主的驸马。不然,女强男弱,你这日子该怎么过啊?”提点刑狱司陈轩伸手拍了拍顾长卿,十分为好友庆幸到。 “你担心我?”顾长卿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户部一将赈灾物资准备好,你就要即刻出发了。” “是啊,也不知道关中现在的灾情如何?”陈轩伸手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搞不好我此次一去,这一辈子都别想再从关中回来了。对了,还包括我的家族老小。” “长乐公主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用心办事,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也要想办法缓解灾情,殿下看到了自然会从轻处理。” “希望吧。”陈轩长叹了一声,然后语气里充斥着钦佩,“长乐公主不愧是陛下和先皇后的嫡公主,朝会上,气场强大得令我都不敢大声呼吸。” “噗嗤—”顾长卿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吓人”。语气如三月的春风般柔和。 “陈大人—”远处是户部尚书林超贤在喊人。 “来了—”陈轩朝顾长卿挥了挥手,“不跟你说了,应该是关于赈灾物资的事,我先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就朝远处跑了。 “如果没有‘幸好’就好了,我不介意的……”顾长卿背手而立,喃喃自语道。 宝华殿的书房里—— “听说你今日大展神威啊。”正伏案办公的南宫枢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对着刚走进来的王姝盼调侃道。 “不是我大展神威,而是真的太气人了。”说起这个,王姝盼脸颊被气得通红,整个人甚至难掩身上溢出的悲伤,“五月的旱灾,现在都六月中旬了,朝廷竟然都还没有处理。要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一个多月的时间,死去的百姓该有多少啊?” 王姝盼越说越是气的厉害,眸中甚至忍不住出浮现出泪花,“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么严重的灾情,那么多的人命,他们如何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南宫枢从书案后走出来,伸手抱住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的王姝盼,将人整个地拥进怀里,低声劝说道,“姝儿,夫君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暂时的难过,伤心,但是不可陷入太长时间。你现在是摄政公主了,你拥有权力,能要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这个事情。能解决到什么程度就解决到什么程度,总比放任不管要强,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今日才在朝会上发那么大的火。既然身为官员,那么就该为民请命。可他们一个个的,太令人失望了。”王姝盼将脸埋进南宫枢的怀中,让他胸前的衣服吸干她眼里的泪水,“隆德的肱骨之臣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这个朝廷还有得救吗?” “姝儿,我不对隆德皇朝的从前发表我的看法,但是我对隆德皇朝以后是满怀信心的。”南宫枢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俯下身子,同王姝盼平视道,“我相信,你定然会用心的处理朝政,做好一个为民请命的摄政公主。对吧?” “嗯。”王姝盼猛地点头,“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竭尽全力地为隆德的百姓们做些实事的。” “那就好。只要你立场不变,坚定地为百姓们谋福祉,那么上行下效,隆德的官场不能说焕然一新,但是也能有所好转。” “真的能如你所说的就好了。”王姝盼对此同样的满怀期待。希望能给这个艰难的世道,一点点清明。 “会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姝盼忙得晕头转向,要开朝会,批阅奏折,跟隆德帝汇报政务并学着如何处理朝政。整个人从一个娇弱的公主变成了雷厉风行的摄政女王。 “主子,你怎么还坐得住?”黑鹰不可置信地看着悠哉坐在湖边钓鱼的南宫枢,“明明是你跟长乐公主的新婚期,可你看看你,整个就一被冷落的驸马。长乐公主最近一段时间早出晚归,忙得跟你碰个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你们二人不说整日腻歪在一块,但也要偶尔一起吃个饭,问候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吧。” 鱼上钩了,南宫枢脸上一派悠然,将上钩的鱼取下再甩回湖里,“长乐正在忙着处理国家大事,忙着成长,孤可不能打扰了她!” “主子!”黑鹰急了,“长乐公主之前虽说是嫡出公主,但是备受冷落,所以也没有引得世家公子和少年官员的注意。如今长乐公主开始摄政了且做得还挺不错的,各大世家的注意力可是都关注到了长乐公主身上了,有些甚至想着给公主送贴心人了。您怎么还不着急?” “长乐的眼睛又不瞎,有孤这么优秀的夫君,世间哪还有人能入她的眼!”南宫枢不以为然。 “主子,你能不那么自恋吗?”黑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知道我们漠北的公主,除了驸马,裙下之臣也不少。你可别等着长乐公主多出了裙下之臣你再来着急!” 咯吱一声,鱼竿断了,南宫枢双眸微微眯起,危险到,“黑鹰,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第60章 王姝盼的心胸,顾长卿的心思 黑鹰被吓得缩了缩肩膀,小声嘟囔道,“属下这不是怕您好不容易得来妻子没了吗?” 南宫枢将手中断成两截的鱼竿往下上一甩,起身,稍稍整理衣袍,没有理会黑鹰,径直走了。 黑鹰刚想跟上。 “不要跟着!”南宫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黑鹰急了:“主子,你即使生气也能不能不让属下跟着啊,遇到危险了咋办?而且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未央宫,找娘子。” 原本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黑鹰,这下不急了,嘴里好笑到,“还说你不着急,这下不是急了吗!” 未央宫里—— 户部尚书林超贤,暂代大司马一职的顾长卿,太尉赵涛杰,京兆尹穆严和大司农石玄彬几个人正在为关中灾后的善后工作谈论得热火朝天的。 “殿下。七日之前关中下雨,雨水缓和了灾情,加上关中不少地方因为赈灾物资的到位,暂时都稳定了下来。只是有少数地方,灾情过后,都没人了。”顾长卿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都静得出奇。 座上的王姝盼同样听得心头一颤。 “都没人了什么意思,是说人都死光了吗?”王姝盼的声音轻颤。 “是的。”顾长卿沉重道。 “既定的事实我们无力回天。但是已经救下的百姓,我们必须保证他们能吃饱,穿暖。生病的人能有大夫看,有药吃。”王姝盼竭力压下满身的无力感,脸上不动声色,“这事你们看该如何处理?” 大司农石玄彬上前:“回禀殿下,去年的赋税钱财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小部分还不够边关将士们的开支。”石玄彬非常为难道,“国库根本没法为关中灾区的百姓提供后续的财物支援。” 太尉赵涛杰担心王姝盼一股脑的将钱财物资全给了灾区,有些急了:“殿下,边关的将士的钱财物资不能短缺,吃不饱穿不暖的话,他们根本无法为朝廷守好边关要塞。” 户部尚书林超贤:“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把关中灾民的灾后重建处理妥当后再想其它为好。” “殿下。”赵涛杰狠狠瞪了一眼林超贤,声音沙哑到,“边塞苦寒,环境恶劣,条件艰苦,将士们为守边塞本就辛苦,更何况他们还提着脑袋在裤腰带上保家卫国。若是再苛刻他们的粮草物资,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王姝盼身子一颤,眉心紧蹙,“关中的灾民我们朝廷必须想办法解决,守卫边塞的将士们也不能亏待了!你们谁还有好的解决方法?” 众人沉默了。 大司农石炫斌艰难开口道:“朝廷要不要把今年的赋税提前收取了?” “不可!”顾长卿否决,“即使不是灾年,百姓们的日子也只能勉强温饱,更何况今年关中大旱,其它地方的粮食产量也不见得会高多少,提前收取赋税,那是要把百姓们往死路上逼啊!” 顾长卿顿了顿:“官逼民反,史上不少。” 大司农脸色又青又白:“国库空虚,这不行,那不行的,那就根本没法解决此事啊。” “穆严,贾氏一脉的人在宗人府有一个来月了吧?”王姝盼突然间悠悠开口道。 京兆尹穆严困惑的上前拱手行礼:“回禀殿下,确实已有个把月了。” “这么多人,一个来月想来消耗了朝廷不少粮食吧。” “这个?”京兆尹穆严有些尴尬,“确实消耗了不少粮食。” “这次逼宫犯了谋逆罪的家族不少,能跟贾半超有往来的家族,想来家底都蛮殷实的。这样吧,为了给已去世的灾民们祈福,本宫就免了他们死罪。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就拿他们全部的家底换取他们的性命无忧。想来这笔买卖对他们来说非常的划算。”王姝盼一锤定音。 在座的几个大臣顿时傻眼了,这事儿还能这么干? “太尉赵涛杰,京兆尹穆严你们二人负责将那些犯事的家族的家底全部抄没充公。此事结束后,想来国库能充盈一小段时间了。” “微臣领命。”赵涛杰和穆严眼底难掩兴奋之色。 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上座的王姝盼差点儿绷不住她严肃的表情。 “大司马顾长卿,户部尚书林超贤,大司农石炫斌,你们三人负责清点抄上来的钱财物资。看够不够关中灾民重建所需,够,大家皆大欢喜。不够,本宫再来想想办法!” “诺!”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忧心王姝盼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行了,你们都下去尽快把这个事情处理了,灾情不等人。” “臣等遵旨。”诸位大臣领旨后纷纷退下。 顾长卿走在最后头,他在众人都退出去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王姝盼看去。 此时的王姝盼正疲倦地伸手揉了揉鼻梁,她没想到顾长卿会突然转身,诧异道,“大司马还有其它要事没禀告吗?” “殿下若是很累,可以把一部分政务交给微臣分担。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顾长卿看着王姝盼的眸底难掩心疼之色。 王姝盼微微愣了愣,微微摇头,她或许出现了幻觉,心疼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顾长卿的双眸里! “本宫还好。虽然是挺累的,但是并没有达到力不从心的地步。本宫能胜任,谢大司马关心了。” “殿下能胜任就好。”顾长卿顿了顿,语气饱含担忧,“嘉贵妃一脉的人若是被放了出来,很可能会给殿下造成困扰或是麻烦,殿下真的决定好了吗?” “事有轻重缓急。百姓的性命大过天。”王姝盼何尝不知道贾丽华他们一旦从宗人府里出来定然会找她麻烦。可是,为了关中的百姓,她不得不妥协。 “殿下若是有需要,可以直接跟微臣说。微臣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身后有顾家做依仗,可以为殿下做些事情。” 王姝盼一愣,她诧异地看着顾长卿。 “就不劳烦大司马了。长乐身后有孤,还有整个漠北做后盾,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交给孤就好了!” 第61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南宫枢从殿门口大步的走了进来,含笑地看着顾长卿说道。二人对视的瞬间,双眸里宛若有火光四射。 “南宫枢,你来了。”王姝盼在看到南宫枢的瞬间,语气里难掩惊喜。 顾长卿脸上有片刻的黯然,他很快的笑道,“南宫太子说的是事实,是微臣杞人忧天了。”他微微抿了抿唇,“想来殿下和太子定然有事相商,那么微臣就先告退了。” “好。”王姝盼点头,“政事上就辛苦大司马多操劳了。” “职责所在,应该的。”顾长卿微微朝南宫枢点头,退出了大殿。 南宫枢在顾长卿离开后,忍不住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夫君在看什么?”王姝盼顺着南宫枢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南宫枢轻咳,他刚才若是没有看错,这大司马似乎对他的长乐公主起了心思。心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错失了就错失了,他不可能会还回去的,“你一大早就过来未央宫开朝会,忙到了晌午都没回去,这不担心你又没用膳,特意过来陪你一起用午膳的。” 王姝盼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又忙到了晌午,很是歉意地回答,“确实是还没用午膳,那就劳烦夫君大人陪我用膳了。” “能陪我们的摄政长公主用午膳是我的荣幸。”南宫枢调侃道,“请!” 王姝盼忍不住莞尔一笑:“好哩!” 南宫枢特意吩咐的小餐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膳食,二人近距离地享用着午膳,气氛温馨又甜蜜。 “朝政之事是不是很繁琐,也辛苦?”南宫枢心疼地看着王姝盼,忙着给王姝盼夹菜,“看你的小脸都瘦成了巴掌大小了,来,多吃点。” “够了,够了,太多了,吃不完的。”王姝盼看着满满的一碗饭菜,忍不住阻止到。 “不多。你尽可能的吃,要吃饱。吃不完的话我来吃,放心,不会浪费的。”南宫枢悠哉地继续为王姝盼夹着她喜欢的菜。 “这样多不好意思啊,哪能让你吃我的剩饭剩菜呢?”王姝盼一张小脸困窘地发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南宫枢不以为意,“如今是灾年期间,你定然是舍不得浪费粮食的。给我包圆就好了。想当年,我行军打仗时,那是连发霉的馒头,树皮,野物等等。只要是能吃的,管它是发霉的,活的,生的,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会往嘴里塞。那样的日子才叫苦呢。能吃你吃不完的饭菜,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王姝盼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到南宫枢一副遥想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行军打仗过,你从几岁开始就进入军营了?” “八岁。” “八岁?”王姝盼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宫枢,“你父皇母后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把你丢进军营,他们舍得?” “我的父皇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磨砺我。我的母后是很不舍,但是她是个很有胸襟和想法的女人,她也支持我父皇的决定。” 谈起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南宫枢的神情很是柔和,“他们虽然对我很严厉,但是非常的疼爱我。只要不是会对我造成影响的事情和要求,他们都会满足我。” “我能从你的神情和你的脸上看得出来,你的父皇和母后定然是很爱你的。只有生活在爱里的孩子,才能露出像你那样幸福的表情。”王姝盼羡慕说道。 南宫枢伸手握住王姝盼放在桌子上的手,一脸的诚恳道,“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父皇和母后的儿媳,他们定然会像疼爱我那般,疼爱你。” “会吗?”王姝盼心里是有些期待的,但是她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毕竟非亲非故又没有血缘关系,指望别人像疼爱儿子那般疼爱儿媳,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会的。”南宫枢一脸自信。 王姝盼含笑不语,并没有对南宫枢泼冷水。 “最近一段时间,开完朝会后,顾长卿都会留下议政吗?”南宫枢也知道王姝盼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他自然的把话题转移开。 “会啊。他现在暂代他父亲的大司马一职,很多朝政都需要他的参与。” “这样啊。”南宫枢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姝盼,“姝儿觉得顾长卿此人如何?” “顾长卿?”王姝盼细嚼慢咽,等到嘴里的食物咽下了喉咙,“是个能做事的人。很多交到他手上的工作,他都能很完美地完成。过不了几年,他就能成为隆德的肱股之臣,顶梁柱之一。” “你很看好他?”南宫枢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如何,反正听完王姝盼的话后,心情是挺不爽的就是了。 “你不看好他吗?”王姝盼诧异道,“整个隆德,年轻一辈的官员中,还真挑不出比他更出色的了。你以后若是,”王姝盼顿了顿,“其实可以重用他的。当然,若是你不愿意,到时候放他辞去官职就是了。” 南宫枢的心情大起大落,他心情愉悦到,“娘子,原来你真的很看好我啊?” 王姝盼瞪了南宫枢一眼:“你可是我夫君,我不看好你还能看好谁!” “那也是。”南宫枢微微得意的笑着。 等到南宫枢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时,王姝盼心里头重重舒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尽可能的不要再跟顾长卿单独相处。不然她不仅尴尬,对南宫枢也没法子交代! 毕竟南宫枢也不是心眼子很大的人!若是顾长卿真的在南宫枢这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顾长卿的仕途也就断了! “姝儿,你说这顾长卿也老大不小了,他家里头怎么还不给他娶媳妇?若是真的因为你我的缘故耽搁了他自己的终身大事,那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南宫枢冷不丁的又来一句,吓得王姝盼心脏蹦蹦跳,她小心翼翼道,“夫君是要打算给大司马做媒吗?” 第62章 男人间的私话,漠北来信 “娘子会介意吗?” “本宫一点也不介意!”王姝盼危机感爆棚,快速地摇头。 南宫枢定定地看了王姝盼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哪有那个闲心操心别人的事情啊,我只要把娘子照顾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已经花去我很长的时间了。顾大人的事情自有顾家人去操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你照顾啊!”王姝盼脸颊微红,如那枝头开得正艳的腊梅,轻易就夺去了南宫枢的目光。 “在我看来,你就是需要我用心照顾一生的宝贝!” 南宫枢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听得王姝盼一愣一愣的。 “你哪里学来的这些甜言蜜语?”王姝盼脸上带着些许不自在询问到。 “我父皇啊。”南宫枢脱口而出,他微顿,有些尴尬道,“我父皇会的甜言蜜语非常多,对我母后说的话每天都不会重复。我知道我肯定没有法子做得到像我父皇那样好,但是我会学。” “你父皇和母后的感情真好。”王姝盼有些艳羡到。 “我们的感情也会如他们那般好。”南宫枢承诺着。 “好,我拭目以待。”王姝盼同样期待着自己这一辈子能有一份圆满的感情。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仍心有期待。 太液池—— “顾大人,怎么还没出宫,这是在等我吗?”等到王姝盼午睡了,南宫枢这才慢悠悠地离开未央宫。 “不是太子殿下让下官在这里等候的吗?”顾长卿在离开未央宫时收到身边的小太监传递的消息,便来到了太液池候着,“下官已等候多时。” “哎呀,没办法,孤需要陪长乐用完午膳,又哄她睡午觉,这不,时间就过去了。有劳我们顾大人久等了。”南宫枢那张俊逸的脸吐出的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听到南宫枢宣示主权的话,顾长卿脸上的笑容微僵,“公主殿下的事情重要,其实下官也没有等多久。” “确实如此。现在陛下身体不适,平王被禁足,其他的皇子又不顶用,朝政大事只能靠她撑着。现在长乐的事情确实是最重要的。”南宫枢背着手沿着太液池走着,闲适又自在,“陪孤走走?” “荣幸之至。”顾长卿微微颔首,跟着南宫枢一起走着。 “后悔吗?”南宫枢突然间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顾长卿一愣,才反应过来,“追悔莫及。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后悔也无济于事。” “你自己知道就好,孤也希望你能有这个清醒的认知。既然已经错过了,那么就不要再去奢求。不然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顾长卿心头窒息般疼,良久才开口道,“南宫太子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顾大人对如今隆德的朝堂如何看?” “若是能按长公主的节奏和蓝图进展下去,隆德的朝堂定能焕然一新。只是世家势大,盘根错节……” 一个时辰后,当顾长卿跟南宫枢告辞离开时,黑鹰从暗处出来,“主子,他都觊觎你的人了,你竟还能跟他聊这么久?” “你的女主子说得不错,顾长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若是处理得当,指不定他能跟孤君臣相和,青史留名呢!” 黑鹰一脸黑线:“主子,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就顾长卿那一身傲骨,他能做你的臣子?” “谁知道呢,有道是世事难料。”南宫枢不再说话了,不过听完了顾长卿的一席话,他不由得感叹,顾长卿确实是他遇到的少有的对手之一。 幸好顾长卿有一个拖后腿的家族,不然,他和王姝盼还指不定能不能在一起呢! “主子,漠北那边来信了。” “在哪?” “这。”黑鹰将手中的小竹筒递了过去。 南宫枢将手中的密函展开,刚才悠哉,闲适的状态霎时间消失了。 “主子,怎么了?”黑鹰被南宫枢脸上的凝重吓到了。 “父皇病重,母后让孤即刻返程。”南宫枢眉宇间满是忧心,“最近漠北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有,不过都不是很重要的消息,所以属下并未上报。” 南宫枢手握成拳,攥紧,当再张开时,蜜函已化作掌心里的粉末,随风而去。 “主子,既然陛下身体不适,那么我们就要即刻返程了。不然,朝堂动乱,周边的梁国,鲁国虎视眈眈,我们漠北危矣。” “可是长乐这边?”南宫枢迟疑着。 “我们把太子妃带回漠北就好了呀。” “孤需要今晚把这个事儿跟长乐商量一下。” “主子,这事有什么好商量的,你跟长乐公主都成亲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回漠北了。”黑鹰一脸莫名。 南宫枢抿了抿唇:“说了你也不懂。你先去通知使臣他们,明日一早返程。” “诺!” 夜晚的宝华殿在星空的照耀下美得如梦如幻。 王姝盼披着星光回到了她跟南宫枢的寝宫。 “枢,你怎么还没休息?”王姝盼微微诧异道,“若是挺晚了,你不要等我,先行休息。” “我想等你。”南宫枢牵着王姝盼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为她按摩着僵硬的肩膀,“是不是很累?” “嗯。很累。”王姝盼有些许沮丧,“我以前看我父皇这个皇帝当得挺轻松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累呢?整日里有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 “你父皇是在享受当皇帝的感觉,高高在上,掌握众人的生杀大权。自然轻松。”南宫枢微微环住王姝盼的身体,“而你不一样,你是在将整个国家百姓们的命运抗在肩头,自然累。” “我也想享受,轻松些。可是想到那些还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我做不到。”王姝盼苦涩一笑。 “我知道。”南宫枢的吻轻轻的落在王姝盼的发顶,“姝儿,你做你自己就好了。累了的话,有我,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嗯。”王姝盼将整个人往后一靠,窝进南宫枢的怀中,惬意一叹,“枢,有你真好。” 第63章 离别前的温存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南宫枢将怀中的佳人环得更紧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温馨又甜蜜。 “姝儿,我要跟你说件事。” “呃?”王姝盼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什么事,你说。” “父皇病重,我们需明日返程。” 南宫枢说完,王姝盼的呼吸都轻了。半晌她才艰难开口道,“枢,你知道的,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隆德。不是我眷恋手中的权利,而是我真的放心不下。” “隆德在我的手中才微微有点起色,若是我就这么放弃了的话,就相当于把隆德百姓的未来再次交给命运,我不知道他们衣食无忧,不受压迫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来。” “我知道。”南宫枢把王姝盼打横抱起,朝后头的浴池走去,“你不用解释很多,我都明白。你若是没机会触碰朝政还好,若是有机会接触了朝政,你如何舍得你的子民还在苦难中挣扎。” 南宫枢将王姝盼抱进浴池里,为她褪去衣物梳洗,“姝儿,我虽有私心,希望你能跟我回去,但是我爱你,所以我不能罔顾你的意愿。” 南宫枢不舍的吻一一落在王姝盼的眉心,脸上,莹白如玉的颈肩,最后停在她甘甜如樱桃的红唇上,辗转反侧…… 浴池里的水波涛汹涌,久久不息,二人宛若没有明日般抵死缠绵。 因为谁都知道,明日的离别之后,他们何时才能再碰面,也许此生,就此别过。 王姝盼无法离开隆德,南宫枢同样无法推却肩头的责任。 寝宫里的红烛走完了它的使命,只余点点烛泪在晨光的照耀下闪耀着荧光。 晨光微露,十多匹高头大马如闪电般飞驰着,穿过城门,朝远处奔驰而去。 为首的一匹汗血宝马突然间停下,马上主人扭转身子朝皇城的方向看了几眼。 “主子,我们需尽快启程!” “走!” “诺!” 皇城外只余群马疾驰过留下的阵阵烟尘。 “公主。”香草担忧的看着已经发呆了许久的王姝盼。 “呃?”王姝盼回过神,“不用担心,本宫无事。”说完继续把心神再次投入到书案上的奏折里。 香草拎着没怎么动的午膳忧心忡忡的离开了书房。 “殿下又没用膳吗?”李牧看着香草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拧眉道。 “嗯。早膳和午膳殿下都只吃了几口,说吃不下了。”香草一脸担忧。 “朝中事务如此繁重,对殿下的身体本就负荷不小。如今殿下再不好好用膳,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李牧极为不认同。 “殿下自己也没办法。自打南宫太子走后,她就食不下咽。太医也看了,只说殿下是因为太过忧虑导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需得殿下自己看开。” 李牧沉默了,良久才道,“膳食这一块你让御膳房的人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想法子多弄出些新鲜的花样让殿下多吃几口。” “好。” 这一日是王怡然等人被放出的日子。从宗人府离开后,还没等他们开怀自己权倾朝野,大权在握的日子的到来,就被人告知如今是王姝盼摄政。 “你跟本宫开什么玩笑,什么叫本宫和母妃不能再回宫,什么叫本宫不再是隆德的城阳公主而是庶民一个?”王怡然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她眼前一黑,被气晕了过去。 “城阳?”贾丽华心疼到抱住即将倒地的王怡然,“你不要吓母妃?” “华儿,上车,我们找太医给城阳看看。”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宗人府门口,顾岚从里头掀开车帘朝下方的贾丽华开口道。 贾丽华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王怡然六神无主,看了看一旁王旭派来的侍卫,又看了看马车上的顾岚,“顾哥哥,你下来把城阳抱起,我们需尽快给城阳找太医。” “好。”顾岚跃下马车,把王怡然抱起放到车上,然后搀扶着贾丽华上车。 一旁平王府的侍卫傻眼了,平王让他把嘉贵妃和城阳公主带回平王府。可如今嘉贵妃和城阳公主被大司马接走了,这该怎么办? 平王府— 王旭不可置信咬牙道:“什么叫娘娘和公主被大司马接走了?” “王爷。确实是在属下们的跟前,娘娘跟公主一起被大司马接走了。”平王府的侍卫们战战兢兢道。 王旭闭上眼睛,压了压心底的怒气,“本王的母妃主动跟着大司马走的?” “回禀王爷,是的。”侍卫又委屈又不解。 “行了。你们下去吧。”王旭无力挥手到。 “诺!”众人如释重负,逃一般的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王旭压下的怒火喷涌而出,一掌拍在了书案上,转瞬间书案四分五裂。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一个羽扇纶巾的男子从门外走来,手中羽扇轻摇,“今日不是贵妃娘娘和城阳公主出狱的日子吗,怎么,还没接到人?” “顾岚把人接走了!” “他有毛病吧!”男子手中羽扇倏地合起,往掌心一砸,拧眉到,“王爷你的人就这么看着大司马把娘娘她们给接走了!” “母妃主动跟着顾岚走的,本王的人还能拦着她不成!”王旭怒火未消,“如今父皇把她们的身份都剥夺了,贬为庶民。她们不回王府,反而跑到顾岚那里,以后该如何自处?” 男子微带着同情看着王旭:“王爷,这事儿指不定还在陛下那里又扎进去了一根刺。” 王旭伸手扒了扒头发:“摊上了这样的母妃和妹妹,能怎么办?如今长乐处理朝政越来越顺手了,以后这帝位该由谁继承还不一定呢!” “我们倒不用担心长乐公主,她毕竟是一女儿身,而且都已经嫁人了。这帝位的宝座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坐上去。”男子不以为然,“其他王爷不值一提,还是王爷您的赢面最大。” 王旭摇头:“父皇和朝臣或许都还想着让本王继承皇位。但是等到长乐大权独揽,她还舍得放弃掉手中的权利吗,难说!” 第64章 内忧外患,长乐婚约堪忧 羽扇纶巾的男子迟疑了:“可是史上并没有女帝的先例,她若想登基为帝,世俗的眼光就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即使长乐公主有心,也极难!” 王旭想了想:“你说的有理,确实是本王多虑了。” “不过王爷刚才的担忧也有可能,若是长乐公主大权独揽的时间久了,以后王爷摄政了,有可能会被制肘。”男子手中的羽扇有节奏的拍着,“听闻漠北的人回去了?” “漠北的使臣是都回去了,不过听说南宫枢把自己的最得力的属下留给了长乐。” “可有探出漠北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南宫枢这么急匆匆的返回漠北?” “没有。”王旭摇了摇头,“漠北那边的人没探出什么消息。” “想来漠北那边定然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所以才导致南宫太子连自己新婚妻子都顾不上,这么急匆匆的回去了。” “本王不关心漠北那边发生的事。”王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母妃和城阳那里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而且本王的事情都一团乱麻,哪里还顾得上邻国发生的事情。” “王爷,属下的意思是把公主逼去漠北。” 王旭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你详细说说。” “陛下如今因为嘉贵妃和城阳公主冷落你,有长乐公主分担朝政,他自然就不着急着让王爷摄政了。”男子仔细分析着情况,“若是长乐公主离开隆德了呢,陛下身体状况不好,自然就得指望王爷分担朝政了。” “你言之有理。”王旭眸中迸发出亮光,“接下来本王会命人时刻关注漠北的情况,想办法尽快把长乐弄出隆德的地界!” “殿下。嘉贵妃和城阳公主并没有去平王府。” “本宫不是让人通知平王了吗?”王姝盼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诧异道,“难道平王嫌弃她们二人庶民的身份不愿意接纳她们入王府?” “不是这样的。”李牧一言难尽道,“平王派人去宗人府接人了,只是大司马也去接人。嘉贵妃带着城阳公主上了大司马的马车。” 王姝盼震惊得都说不出话:“贾丽华不去平王府里跟她儿子一块,跟着大司马这个有家室,有儿子的男人走,她图什么?” “许是感情深厚,或是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计划些见不得人的阴谋算计。”李牧对这两人都感官并不好。 王姝盼张了张嘴:“算了,他们如今不过是落毛的凤凰,顶多小打小闹,翻不出浪来!无需关注太多。若是她们再不懂得安分守己,到时本宫新帐旧账一块算!” “陛下那里要不要让人把消息拦住?” “没必要。”王姝盼摇头,有些幸灾乐祸道,“即使父皇现在远离了朝堂,不怎么参与朝政了,但不代表他愿意成为一个瞎子,聋子。像这类消息什么的,不必拦着,让他多清楚一下这二十多年宠的枕边人是什么货色也挺好的!” “可陛下的病情?” “昨晚华神医说父皇的身体无事了,不过想要恢复如初,难。现在能说会走,已经很好了,继续保持就行。”王姝盼抿了抿唇,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像这些消息多命人给他透漏过去,让他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李牧听得一脸黑线。 “还不快去!”王姝盼看着还杵在原地的李牧,朝他瞪了一眼。 “属下领命。”李牧抱拳退了下去。 王姝盼按了按太阳穴,她心知肚明她的属下对她的一些行为并不赞同。特别是在对隆德帝的事情上! 因为他们不曾得知她上一世的遭遇,所以她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只要自己痛快了就好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南宫枢那人,也该回到漠北了吧?王姝盼微微出神。也不知道漠北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母后,别哭了,父皇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南宫枢心疼的安慰着快哭成泪人的独孤燕。 “你父皇都昏迷了快半个月了,母后如何能不担心。”独孤燕泪眼汪汪,“也不知道是哪个卑鄙小人竟然暗算你父皇,本宫若是知道了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 南宫枢同样的气愤:“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勒令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儿臣定要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完颜瑾,父皇的身体如何了?”南宫枢在看到御医出来后忙上前询问。 “回禀太子。陛下是饮酒过量,引发了旧疾,这才昏迷不醒的。”完颜瑾恭敬道。 “什么?”独孤燕擦着眼泪的手顿住了,磨牙到,“本宫早就嘱咐过他,不能饮酒,不能饮酒。他这是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吗?” 独孤燕的怒火令大殿里的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母后这事你以后再跟父皇算账。现在最主要的是让父皇早些醒过来。”南宫枢急忙安抚要抓狂的独孤燕。 “完颜瑾,可否让孤的父皇早些醒来?” 完颜瑾微微摇头:“陛下的身体因为早年四处征战,暗伤很多,于寿命本就有碍。戒酒或许能让陛下多活三五年,可是陛下,”完颜瑾清咳了两声,“并不是个很听话的病人。” “南宫枢你听到了吧,你父皇那老东西就会气本宫,为了那害人的酒,连命都不要了……我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孙子都还没见影呢,丈夫要先走了,独留我们孤儿寡女……”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母子俩齐刷刷的朝完颜瑾看去,异口同声道。 “完颜梦手中有一颗曾祖父耗尽无数珍贵药材提炼而成的至宝丹。陛下若能得到至宝丹服下,微臣再为陛下针灸治疗,想必能很快醒来。” “本宫立即传召完颜梦入宫,只要能换取她手中的至宝丹,本宫代表整个漠北允她一个承诺。”独孤燕喜极而泣。 “咳咳,”完颜瑾不好意思的看着南宫枢,“其实小妹心仪太子已久。” “这个好办,本宫这就给完颜梦姑娘和太子赐婚!” 第65章 南宫的烂桃花 “母后,不可!”南宫枢脸色大变,“儿臣已在隆德娶了长乐公主为太子妃了。完颜梦还是另外许配他人为好。” 独孤燕迟疑了。 完颜瑾冷哼:“太子,外族女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说其它,就说我完颜氏,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皇族的拥护者,而且完颜梦对太子情有独钟,心仪多时。太子娶完颜梦百利无一害。” “儿子,完颜瑾说得在理。反正长乐公主这次并没有跟你一块回来,婚礼并未真正完成,不算漠北真正的太子妃。不耽误我们娶完颜梦。”丈夫还躺在床上,独孤燕此时也只能违心劝说南宫枢。 “母后,完颜瑾,这事儿孤不同意。孤跟长乐那是两国联姻,我们的婚礼整个隆德的君臣百姓都见证过了。岂是儿戏!”南宫枢坚定拒绝,“孤是不可能娶完颜梦的,完颜家族还是另提条件吧。” 独孤燕和完颜瑾的脸色都变了。 “完颜瑾,要不你今天先回去跟完颜梦好好说这个事。毕竟太子和隆德的长乐公主已成亲,这是事实。”独孤燕有些为难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完颜氏有族规,完颜氏女子不为妾!” 完颜瑾神情有些气愤有些别扭:“行,此事微臣回去会跟微臣的妹子好生说道的。” 说罢便跪安退下了。 等确定完颜瑾完全离开了大殿。独孤燕才开口道,“儿子,你怎么看?” “儿臣不能确定父皇的昏迷跟他有关。”连续赶了快十天路程的南宫枢神情难掩疲倦,“儿臣确实有查到父皇昏迷前确实是贪杯了。” 独孤燕的神情一改方才的六神无主,冷漠又笃定道,“你父皇贪杯又不是一两回了,怎么可能这一回一贪杯就昏迷这么久。而且还非得他们家的至宝丹才能清醒?” 独孤燕坐到床边为漠北帝掖了掖被子,“里面若是没有猫腻,本宫不信!” 南宫枢眉峰隆起:“完颜氏一直是父皇最为倚重的家族之一。” “你父皇当然倚重完颜氏族。不然也不会让完颜氏几十年如一日的做他贴身御医!” “母后不喜完颜氏?”南宫枢是听出来独孤燕对完颜氏的厌恶。 “你父皇在娶母后之前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此人就是完颜绫。”独孤燕冷笑道,“你父皇一直在为错失他心头的白月光遗憾,但也只有你父皇这蠢货才会认为完颜绫是个冰清玉洁,柔弱善良的女人。在本宫眼里,那女人就是一条毒蛇!” “当年我们母子俩差点儿就死在完颜绫的手中,幸好本宫也不是吃素的,反将了一军,早她一步送她进地狱。” “可是即使如此,完颜一族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已死的女人跟我们反目啊?” “谁知道呢?”独孤燕抽出袖子里的帕子细心地为漠北帝擦拭着额头冒出的细汗,“或许他们本就没打算对你父皇下毒手,只是想把你从隆德逼回来,然后把完颜梦塞给你。” “母后,你是知道的。既然我能和长乐成亲就表明我对她是真的上心了,我不可能娶完颜梦的!” “可是你父皇怎么办?”独孤燕皱眉一脸不悦地看着南宫枢,“就这么继续昏睡着?” 南宫枢也觉得头大,他烦躁到,“母后放心,儿臣会想尽办法把完颜梦手中的至宝丹拿到手的!” “仔细些,别让人给忽悠了,塞给你颗假的。到时候,你父皇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儿臣会谨慎的。” 没几日,事情就脱离了南宫枢的掌控。 南宫太子和完颜一族的完颜梦即将成亲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完颜梦,你疯了吗?”完颜瑾直闯完颜梦的院落,不可置信地吼道,“太子本就没有意娶你,你把太子跟你即将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到时收不了场,难堪的人会是你!”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只有我手中的至宝丹能救。太子不跟我成亲,是打算眼看着他的父皇去死吗?” “我跟你说过了。”完颜瑾伸手揉了揉疲倦的鼻梁,“太子已经在隆德成亲,他已有太子妃,根本不可能娶你!” “那女人不是还没有祭祀宗庙吗,那就还不算是我们漠北的太子妃!等我嫁给了太子,太子的太子妃自然会是我!” “胡闹!两国联姻,哪能这么儿戏。是你说不承认就不承认的!” 完颜梦轻咬下唇:“那我退一步,做太子的侧妃!” 完颜瑾整个人突然间神情冷漠如冰:“完颜梦,你想都别想!完颜氏族的女子不为妾!你若还有这个想法,兄长我直接上禀族老,一条白绫了结了你!” 完颜梦神情一僵,眸底尽是疼痛,“兄长你?” “我说到做到!完颜氏的女子无数,不能因你开的先例,毁了她们的一生!” “那我就派人弄死隆德的长乐公主!人都死了,太子妃之位就空了出来,到时我坐上去,你没话可说了吧?” “随你!”完颜瑾神情冷峻,“只要你有本事弄死太子妃,换你自己上位,我不反对!” 平王府— “哈哈……”王旭开怀大笑,“天助我也!” 顾长卿看着从早忙到晚,瘦得跟杨柳枝差不多的王姝盼,心疼道,“殿下,若是太累了,就先好好休息,朝政大事是忙不完的,把节奏放慢些,保重身体为重。” “没事,百姓才是最重要的。”王姝盼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顾大人,关中灾民的灾后工作总算妥当完成了,百姓们也都重新安居乐业。你功不可没。” “殿下盛赞了,微臣不敢居功。灾民们能这么快地安居乐业,是殿下的功劳。” “主子,李牧有事求见。” “进来。” “顾大人也在?”李牧神情有些迟疑。 “李大人。”顾长卿朝李牧微微颔首。 王姝盼的心情难得松快:“顾大人不是外人。李牧,有什么就直说吧,指不定还能得到顾大人的指点呢!” “主子,漠北有消息传来。” “呃?” “南宫太子即将迎娶完颜氏族的嫡女为太子妃!” 第66章 绝望深渊里出现的浮木—孩子 李牧话音一落,顾长卿立即担忧的看着王姝盼。 王姝盼整个人浑身一僵,脑中一片空白,人就晕了过去。 “主子—” “殿下—” 顾长卿和李牧惊呼出声,急忙跑到王姝盼跟前,险险的在她倒地之前接住她。 晨光唤醒了沉睡中的王姝盼,她睁开眼睛,脑海中回响起昏迷前听到的话,心宛若撕裂般疼,泪水无声的滑落,弄湿枕巾。 “殿下,别哭。”香草端着一晚冒热气的汤药进来,一看到无声落泪王姝盼,心疼极了,“华神医说了,您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接下来的时间里需静心调养,不可过于大喜大悲。” “动了胎气?”王姝从窒息般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宛若从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了一块浮木。 “是的。”香草将王姝盼扶起坐好,然后将汤药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端到王姝盼跟前,“殿下,这是华神医为小主子开的安胎药,您趁热喝下。” “嗯,你给本宫,本宫自己来。”王姝盼的心从地狱里回到了人间。她努力平息着乍然欢喜的情绪,为已经到来的女儿,心怀期待和憧憬。 毕竟她最初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其它的就应该得之欢喜,失之淡然。不是吗? 香草瞠目结舌地看着向来不喜汤药的王姝盼接过药碗痛快的一饮而尽。 “殿下,若是你以后喝药都能如今日一般痛快就好了。”香草将一旁早就备好的蜜饯递给王姝盼。 王姝盼接过含在嘴里,分解着嘴里的苦味。“先前那是我自己的身体,药苦得我连身体都顾不上了。可是这次不一样,事关腹中的孩子,我如何舍得她受苦或是有危险。即使再苦再难,本宫都不能委屈了她!” 香草诧异地看着王姝盼眉宇间不曾有过的柔情:“殿下,孩子真的让能人改变这么多吗?” “等以后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王姝盼双手掌心小心翼翼地搭在小腹上,宛若对待着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 “那南宫太子那里,您?” 王姝盼一愣,心头的痛楚又开始蔓延开来,却原来她已经对南宫枢动心了么! “没关系了。”王姝盼慢慢压抑住心头的痛楚,“本宫只要有腹中的孩儿就好了。至于其它的,随缘吧。” 香草看着王姝盼的神态,心头浮现出些许不安,真的不要紧吗? 王姝盼昏迷的消息吓到了不少人。 “长乐,你没事吧?”隆德帝有些忧心地看着王姝盼。 “回禀父皇,儿臣无事。”王姝盼坐在隆德帝的下首安抚道。 “无事就好。”隆德帝的心底并不相信,毕竟,若是真的无事,王姝盼又怎会在得知消息时晕倒呢,“你放心,这事儿父皇为你做主。你已经是南宫枢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了,无论如何,漠北太子妃只能是你。至于其它的,管他是完颜家还是独孤家,即使嫁给了南宫枢,那也只能屈居在你之下!” “父皇,谢谢你肯为儿臣做主。”王姝盼眸中闪过泪花。虽然她并不是很在意,但是隆德帝愿意为她做主,她为什么要拒绝! “好啦,长乐不哭,此事父皇为你做主,有父皇呢!”漠北和隆德的联姻,隆德帝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放弃的!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王旭高兴地在书房里转圈子,“周瑜,你听到了吗,南宫枢要在漠北再娶太子妃了,本王就不信长乐她还能安安心心地再在隆德待下去。最好能尽快滚去漠北!” “王爷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周瑜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眼底有着些许担忧,“隆德和漠北的联姻若是不成了,隆德的损失是最大的。毕竟漠北有我们隆德没有的二十万铁骑。” 王旭的笑声戛然而止:“本王何尝不知道。可是本王已经顾不上了!只要长乐还在朝堂中,父皇永远不会想起孤,即便想起来,他也会记起来母妃对他的背叛。本王处境尴尬又艰难!” “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周瑜也非常的苦恼,“长乐公主留在朝堂对王爷你的处境不利,但是长乐公主即使离开了隆德,去了漠北那边,也不知道漠北那边承不承认和长乐公主的婚事,若是不承认,不但是长乐公主尴尬的问题,更是我们隆德的颜面问题。” “更何况,鲁国和梁国一直对我们隆德虎视眈眈,一直对隆德有着觊觎之心。若没能跟漠北达成友好合作的协议,我们隆德的处境不妙啊!” 王旭坐在椅子上,脸上难掩忧心忡忡,“本王想做帝王,但是不想做亡国的帝王!”他迟疑道,“你说船到桥头会不会自然就直了呢?” “算了,此时也没必要想这么多,还是先想办法让陛下同意王爷你参与朝政为好!” “哈哈,母妃,你听到了吗?”王怡然笑得有些疯癫,“长乐那女人被抛弃了!南宫枢即将迎娶漠北的名门贵女,将她遗弃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她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她也有今天!她不就是仗着身后站着南宫枢,站着漠北吗,如今,本宫看她还有何面目立在朝堂上!” “城阳,你开心就好。”贾丽华心疼地看着笑得疯癫的女儿,只觉得满心酸楚,“你放心,长乐她也就只是一时风光。有母后,有你皇兄在,不会让她得意多久的!” “母妃,那你们快些行动。城阳真的无法再忍耐她高坐在朝堂之上了!”王怡然眸底尽是疯狂,“你们会很快的把她从云端弄到地狱的对吧?” “对。母妃很快会把长乐从云端踹到地狱的!”贾丽华小心翼翼地搂抱着王怡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保证到。 “那母妃要快些。” “好。” 王怡然很快就在贾丽华的怀中睡着了。 寝室外,顾岚神情复杂地听着里头母女的对话。 门“吱呀”一声被贾丽华轻轻关上了。她朝顾岚抬头示意了一下。 第67章 贾丽华的垂死挣扎 “城阳刚睡着,我们边上说。” “好。” 海棠树下—— “华儿,你不应该跟城阳许诺这些空话。若是到时没办法做到,有可能会导致城阳的病情更加严重。” “不是空话?” “呃?” “我说的不是空话。为了城阳,即使付出了我的这条命,我也要满足她的愿望!” 顾岚很是不满:“华儿,你胡说什么呢!你如今身中秘药,本就时日无多,你不好好的调养身体,寻找解毒方法,把时间浪费在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上作甚?” “顾岚,你不懂!”贾丽华眸中的神情格外的悠远,“城阳是我的命。我的命可以不要,只要她能安好,平安顺遂,喜乐一生。” “华儿!”顾岚眉头紧蹙。 贾丽华双眸含泪地看着顾岚:“在后宫那个华丽的牢笼里,城阳曾是我唯一的指望。只有看到她的笑脸,我才能有信心和勇气继续在那个后宫里待下去。” 顾岚深深叹息,伸手把贾丽华抱进怀中,“对不起,都是我辜负了你!” “呜呜~~~~~~”贾丽华忍不住痛哭出声。“若是此生没有遇见你就好了。本宫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对不起,对不起……”顾岚心底对贾丽华充满了愧疚。 “顾岚。”贾丽华从顾岚的怀中退出,伸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事儿你不用管。我去做就好。不过,若是我走了,请你看在我的份上,看着城阳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好好待她!” “你?”顾岚知道贾丽华的性子,他是劝不住的,“好。我答应你,若是你,你真的不在人世了,我定会善待城阳,好好护着她!” “好,有你这话足够了!”贾丽华笑得好美,宛若回到了二八年华的青葱岁月,笑容堪比海棠花娇! 平王府—— “你说什么?”王旭不可相信到,“你刚才说谁在等本王?” “贵妃娘娘正在书房里等王爷。” “母妃既然来了,那么王爷你快些去觐见吧。”平王妃放下手中的筷子,“也不知道母妃有没有用晚膳,要不要给你和母妃送桌席面到书房?” “嗯,你送过来吧。”王旭有些六神无主,不过到底是一朝王爷,很快就稳下了心神,“本王现在就过去书房,你让厨房的人多做些母妃爱吃的菜品。” “王爷放心。臣妾定然会盯着厨房把母妃喜欢的菜肴做出来的。” “嗯,辛苦了。”说罢,王旭飞快地起身离开。 “王妃,如今贾丽华不过是一庶民,没身份没地位的,您至于还像之前那样伺候她吗?”平王妃的贴身婢女不解道,“之前她可是对王妃你一点都不好!” “再怎么样,她也是王爷的生身之母。看在王爷的份上善待她总是不错的。”平王妃看着平王远去的背影难掩心头的忧心。 贾丽华都已经把自己的妃位,家族都作没了。她可别把王爷的王府也做没了啊! “王妃,您就是心太善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王旭一推开房门,就快步走到贾丽华跟前双膝跪下,头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贾丽华听着王旭的额头磕得砰砰作响的声音,心下一软,脸上冷漠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好了,起来吧。看你额头都磕青了。” 王旭头有些晕晕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贾丽华的下首,“母妃,前段时间儿臣派侍卫去接你时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是怪儿臣没有亲自去接你吗?” “你多心了。”贾丽华瞪了王旭一眼,“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还在禁足期,你如何亲自去接我?” “既然母妃知道情况,那么您为什么不回来王府呢?只要儿臣一天是平王,那么平王府就是您的家!” “回你平王府做什么,时刻提醒是你父皇,你母妃曾背叛了他,你妹妹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贾丽华语气里满是嘲讽! “母妃?”王旭难掩伤心,“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是你母亲,我再怎么待你冷漠,你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不可能带着你妹妹在你府中杵着,让你父皇再迁怒你!” “所以这才是你带着城阳跟顾岚走的原因?”王旭愣住了。 “不然呢?”贾丽华靠坐着椅背,“你难道以为我是抱着对顾岚的感情跟他走的?” 王旭默认了! “平王,你太天真了!对于本宫来说,只有儿女还有到手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哼,不过是本宫通上权利之路的垫脚石罢了!”贾丽华眸中带着恨意,“顾岚胆敢在本宫逼宫之日舍弃本宫,他在本宫心里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本宫不来你平王府,是因为你是本宫的儿子,所以本宫不愿意连累你。”贾丽华眸底难掩兴奋,“你等着看吧,本宫将城阳带进了顾家,就你父皇那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心胸定然不会放过顾岚,不会放过顾家的!” 王旭听得满额头的冷汗。 “可是你和城阳怎么办?你们二人的身份尴尬,在顾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是长久之计又如何,即使是拖着,本宫也要把顾岚拖死!”贾丽华抬头仔细看着王旭,眸中带着些许不舍,“顾岚死后,顾家也会散,到时你再想法子把城阳从顾家接出来安置好。” “好。”王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母妃,您呢?” 贾丽华眸中带着深邃的厉色:“母妃需要为你和城阳做最后一件事。这件事结束后,母妃会在地府里祈祷你和城阳平平安安,永享富贵的。” “母妃,你打算做什么?”王旭突然间心头不安极了。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今日来是为了跟你要回一块玉佩的。” “什么玉佩?” “母妃当年赐了你一块海棠花玉佩作为你弱冠的成年礼。可还记得?” “哦,记得。儿臣有一直好好收藏着,就在书柜上的锦盒里。” 第68章 被下药的安胎药 “把它拿给我吧。” “好。”王旭赶紧地从锦盒里取出玉佩递给贾丽华,“母妃,给。” 贾丽华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眸里带着欣喜。 “母妃,这玉佩?” “这是你曾外祖父给母妃的保命符,可以调动贾家培养在暗处的杀手。” “可是贾家如今已经没落,他们还会像之前那般听话吗?”王旭提出心里的质疑,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这块玉佩还有这个作用,不然也不会让它明珠蒙尘这么久! “没有必要担心,他们和贾家是断开的,互不干涉。不然你曾外祖父不可能越得过贾氏家族的族长,把这些人留给了我。” “那就好。”王旭重重舒了口气,只要不跟贾家有关系,以后即便贾丽华真的弄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牵连不到他这里。“这样的话即使事发了也牵连不到母妃,牵连不到贾家。” “那是自然!母妃总还得为你们,为家族考虑的。”贾丽华将手中的海棠花玉佩贴身放好,“既然玉佩已经拿到了,那母妃就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王旭焦急道,“母妃您还没用晚膳吧,跟儿臣一块儿用个晚膳如何?” 贾丽华看到王旭眼底的殷切,想了想,点头,“好。” “那儿臣这就让人传膳——” 和平王府的母子情深不同,未央宫此时所有人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王姝盼瞪着地上的那一碗安胎药,眸中带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声音冷冽如冰,“还没有查出是谁在安胎药里下毒吗?” “回禀殿下。”香草同样被王姝盼的怒火吓到了,“李牧大人已经在查了。” “呵呵……”王姝盼笑得渗人,“本宫已经将未央宫的人筛选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还存在着吃里扒外的人啊!” “香草,去跟李牧说,凡是涉及给本宫的安胎药下毒的人,生死不论,给本宫逼出幕后黑手!本宫很想看看,是谁敢动本宫腹中的胎儿!” “诺!”香草身上汗津津的一身冷汗,赶紧领命退了下去。 王姝盼在身后的贵妃榻上坐下,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药汁,神情变幻不定!太多的人不想她腹中的孩儿出世,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地牢里痛苦的哀嚎声连连,香草冒着满心的惧意穿过层层的刑具来到李牧跟前。 “李牧大人。” “香草。”李牧朝着香草微微拧眉,“你怎么来了,可是殿下有吩咐?” “是的。”香草尽可能地低着头不让自己看到那刑架上血淋淋的人,“殿下说,生死不论,一定要逼出他们的幕后黑手!” “好,本官知道了。”李牧看着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的香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快些出去吧。” “好。”说罢,香草逃也似的离开! “香草,香草……救救我……救救我……”地牢里面很多都是未央宫的宫人! “怎么,这就吓到了?”牢房外的孙昊双手抱臂,嘲笑般的口吻说道。 “是有点。” “哼哼!”孙昊一脸讽刺地看着香草,“你知道若是殿下今天真的被那碗下了药的安胎药落了胎,有可能只是失去小主子,也有可能一尸两命,你猜,陛下会不会发怒,漠北那边会不会发怒,到时未央宫可还会留有活口?” 香草愣愣地看着孙昊,嘴巴张合,半晌才说道,“他们中有可能不是凶手……”说着,香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哼,妇人之仁!”孙昊冷笑道,“你该庆幸殿下警惕,让你还有这个闲心在这里悲天悯人!” “你?”香草被气得涨红了脸! “香草,我知道你喜欢统领!”孙昊眉峰隆起,“但是你有喜欢人的权利,统领也有不喜欢你的权利。这事儿不关殿下的事情,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别迁怒殿下,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香草在孙昊的话语中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又青又白,狼狈的招呼也没有打,就逃似的离开。 “你话太多了。”牢房里突然走出了一个人,赫然是李牧。 “我不信你没有发现香草最近的异常。若是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走错路。到时,谁也救不了她!” 李牧沉默了:“是我对不住她!” “关你什么事?”孙昊不以为然,“难不成她香草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喜欢她?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太好笑了吧!” “你说这个事儿我们要不要跟殿下提个醒?”李牧有些担心了。 “不需要。”孙昊摇头,“殿下心知肚明,只是看在她打小伺候的份上没有点明罢了。看香草如何做吧,如果她能把自己调整好了,不作死,她仍旧是未央宫里一等的女官!若是她……那就是自寻死路!” 李牧沉默以对。 孙昊看着李牧说道:“殿下自打怀了身孕后就跟变个人似的。以前她什么都不在意,如今腹中的孩子成了她唯一在意的人。你也千万不要干蠢事!” 李牧脸色很不好的瞪了孙昊一眼:“我能干什么蠢事?自打知道殿下是我们的主子起,我就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为了保护殿下而存在!其它的不敢多想!”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孙昊并不希望失去自己唯一的兄弟,“要知道,即使殿下以后真的跟南宫枢分道扬镳了,我们也绝对不会是她的选择范围内。” 李牧脸色又青又白的:“我从来不曾奢望过!” “失败了?”冷宫的某处响起了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吃的,就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主子,我们之前埋在未央宫的人全部被抓了。长乐公主会不会顺藤摸瓜摸到我们这里?” “不必担心。此事我早有准备,她找不到本宫这里的!” “那就好!”宫人声音惊慌不已,“长乐公主现在是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哼,不过是一时得势的小女人罢了。等她从云端摔下来,自然会有她好看的!” 第69章 腹中为女,皆大欢喜 “李牧查出来是谁了吗?”王姝盼面无表情道。 李牧惭愧道:“回禀殿下,查不到,线索全断了。未央宫里的眼线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主子,但是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清楚她们的主子是谁,只知道听命行事!” “呵呵……”王姝盼的笑不及眼底,双拳紧握,“没想到这宫里的鬼魅魍魉还真多。不跳出来则已,一跳出来可是一个接一个的。” “是属下无能!”李牧惭愧道。 “与你无关。”王姝盼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给本宫宣华神医和太医过来?” “殿下?”李牧担忧,“你的身体?” “本宫的身体没事。”王姝盼摇了摇头,“权利迷人眼。让太医们来为本宫把把脉,诊一诊是男孩还是女孩吧。” “诺!”李牧听令退了出去。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太医署妇科圣手都来了未央宫,来的人中还有华神医。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诸位太医请起身。” “谢殿下。”几位太医战战兢兢地起身,未央宫先前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传入他们的耳朵里了。 “本宫传你们来,一是让你们看看本宫腹中的孩儿可无恙,毕竟刚才她受惊了。”王姝盼顿了顿,“二是请你们给本宫诊一下,看看本宫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想到漠北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有序地排好队,一一上前为王姝盼诊脉。华冥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好了,脉象都诊完了,说罢。”王姝盼脸上平静得让人探不出她的情绪。 几个太医彼此对视了一眼,最为年长的太医上前,“回禀殿下,殿下腹中的小殿下并无大碍,请殿下放心。”年长的太医迟疑了一下,“殿下,您腹中的孩儿是女孩子。”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吗?”王姝盼朝每一个太医看过去,等看到他们都点头之后,她才朝华冥看去,“华神医,您怎么说?” “殿下腹中的孩子确实是女娃儿。”华冥拱手道。 王姝盼面无表情,沉默了半晌,等到几位太医被王姝盼的气场吓得里衣都湿了时,“本宫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诺!”众人异口同声道,然后飞快的离开。 “殿下不必担心,您还年轻,想要男孩子有的是机会。”华冥以为王姝盼是想凭借腹中的孩子来稳固和漠北的联姻,还有漠北的太子妃之位。 “华神医,你不必安慰本宫。本宫自是知道本宫的身体情况,能拥有一个孩子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本宫不敢奢望第二个孩子。”王姝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你?”华冥一头雾水,“为何还要招这么多太医来诊脉呢?” “午时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有人不想本宫的孩子出世,对他们来说,或许觉得这个孩子是威胁。但是对本宫来说这个孩子是本宫来之不易的珍宝。所以早些把她的性别通报出去,也能少些伤害和危险。”王姝盼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毕竟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注定是女孩的奶娃娃不是!” “倒也是这个理。”华冥沉吟道。 “女孩子,你确定?”隆德帝大失所望,脱口而出,“怎么就不是男孩子呢?” 李德海安静地在一旁候着。 “谁诊的脉象,有没有可能诊错了?”隆德帝仍旧不死心。 “回禀陛下。”李德海上前恭敬地回禀道,“下面的人回禀,今日午时殿下因为落胎药受了惊,所以命太医署有名的太医全部去了未央宫诊脉,所有的太医都一致口径,长乐殿下腹中的孩子确实是女孩子。” “华冥那里怎么说?” “华神医也说殿下腹中的孩子是女娃。” “既然连华冥都这么说了,长乐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个女娃娃无疑了。可惜了。”隆德帝长叹了一口气,“若是长乐腹中的孩子是男孩,寡人还有些把握跟漠北的人谈南宫枢太子妃之位必须是我们长乐。如今,不过是一个女孩,哎,长乐的命也太不顺了。” “孩子缘天注定。”李德海尽力安慰道。 隆德帝朝身后的躺椅上惬意的躺了下来:“既然长乐腹中的孩子是女孩,那么先前提议取消平王的禁足,命他回来处理朝政的提议就取消吧。” “诺!”李德海心底一凉。 “殿下,最近未央宫被人窥视的视线少了不少。”李牧俯身回禀道。 “本宫就知道。”王姝盼冷笑,“那些人在得知了本宫腹中的孩子是女孩之后,自然就不会关注太多了。” 李牧的头更低了。 “虽然他们都收了手,但是仍旧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那些疯子会不会心血来潮又做些什么?你和孙昊一定要把未央宫地守得严严实实的。” “诺!”李牧应承到。 “还有一事,以后本宫就住回未央宫了,处理朝政方便。你将宝华殿的人手全部撤回未央宫。” “殿下?”李牧有些不赞同。 “李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本宫腹中的孩子重要。朝政本宫会处理好,孩子本宫也会护好。但是宝华殿的一切,可以推到身后,至于重不重要,反正现在对本宫来说他并不重要!” 李牧不知道王姝盼说的是宝华殿还是南宫枢。 “诺!属下定然把未央宫守卫住。” “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李牧眼睛一红:“这是属下们的职责。” “主子,既然长乐公主腹中的孩子是女孩,我们的人还有继续下手吗?” “为什么不?只要她腹中的孩子还存在,那么以后定然会是漠北的公主。有她在隆德和漠北定然是密不可分的,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她腹中的孩子必须除掉。听到了没?” “可是我们的人手损失了不少?” “那又如何,必须继续,只有把漠北和隆德的关系断掉了,我们才有可能搅乱隆德的朝堂。未来可期。” 第70章 为母则刚,化身修罗 “主子,那我们需不需要从其它地方再调派人手过来?” 女子姣好的容颜面露迟疑之色:“王姝盼身边太多人护卫了。传信回去,让陛下还是再调派些人过来吧。” “诺!” “殿下,请慢!”华冥一进花厅就看到正打算饮茶的王姝盼,忙开口阻止。 王姝盼心里一咯噔,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手中的茶盏,眸中集聚起旋风般的怒火。 “殿下,把这茶盏给老朽吧。”华冥快步的走到王姝盼跟前,朝她伸手。 “给。”王姝盼将手中沉重的茶盏递了过去。 华冥将茶盏端起放到鼻尖一嗅:“果然是这个味。” “什么味?” “睡美人的味!”华冥脸色极其凝重,“这药是老朽的师弟早些年研究出来的。不过因为其太过残忍,毒药刚出来没多久就被销毁了。老朽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人打算对公主您用上睡美人!” “中了睡美人之后会怎样?”王姝盼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会长睡不醒直至变成一具骨架!而从活生生的人变成皑皑白骨的过程,只需要三个月!” 王姝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份心思够歹毒的。这背后的人不单单是打算要了本宫的性命,还打算让本宫带着腹中的孩子,绝望的死去!” 她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而会这样对本宫的人,想必是女人无疑!”王姝盼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她眸底的情绪,“华神医,本宫的未央宫劳烦您再地毯式的检查一遍了,稍后定有丰厚的赏赐奉上。” “好,那老朽这就去了!” “辛苦了。” 华冥离开后,王姝盼抬头朝着门外喊道,“李牧,进来。” 守在门口处的李牧快速的步入花厅,“属下在。” “刚才本宫和华冥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是的。”李牧同样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对未央宫进行森严把控了,还有人能钻了缝隙给王姝盼下毒。 “李牧,事不过三!本宫不希望再有第三次了!”王姝盼神色平静得令人心惊胆战。 “再有下一次,属下提头来见!”李牧掷地有声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王姝盼扫了一眼门边的裙摆,“行了,你下去吧。跟着华冥一块,把这个未央宫再给本宫清理一遍。” “诺!” 李牧离开后,香草端着新的茶盏进来。 “殿下,请用茶。”香草将茶端到王姝盼的手边,“这茶刚才奴婢已经请华神医检查过了。” “听到了?”王姝盼一边吹着滚烫的茶水,一边开口道。 “奴婢不是有意偷听的。”香草把头垂得很低。 “本宫知道。”王姝盼轻轻抿了一口茶汤,“你不过是恰巧听到罢了。” 香草有些局促。 “怨本宫吗?” “殿下?”香草抬起头,一脸惶恐又震惊的表情。 “香草。”王姝盼眼神幽深地看着香草的眼底,“因你跟本宫从小一起长大。本宫给你一句忠告,男人这种东西,可重要也可不重要。即使重要也没有自己重要!自爱者人恒爱之。懂吗?” 王姝盼的话如响雷在香草的心中响起,振聋发聩。 “殿下?”香草脸色惨白,双唇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开口道:“殿下,你能放得下南宫太子吗?” 王姝盼沉吟了半晌:“香草,如果本宫跟你说本宫能放得下南宫枢,那是在骗你。但是本宫可以跟你说,若是南宫枢真的违背了跟本宫的承诺,那么本宫会将他弃之如履。” “那现在您?” “现在孩子排第一,本宫排第二,朝政排第三。至于南宫枢,是弃是留,看他的表现。”王姝盼想起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本宫现在有比南宫枢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南宫枢那个人,本宫已经顾不上想起了!” “殿下,你真厉害,能把自己的心控制住。”香草只觉得难过又钦佩。 “不是本宫厉害,而是端看我们去不去做!香草!”王姝盼神情恳切道,“本宫不希望我们二人会因为一个男人而疏远!” 上一世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人啊,她舍不得! “呜呜~~~”香草压低着声音,痛苦地抽泣着。“殿下,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什么?”王姝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下方的李牧。 “回禀殿下,今日对您下毒的是鲁国人,他对您下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途中被漠北完颜梦的人换成了睡美人。” “所以这一次对本宫下药的人有来自鲁国的,也有来自漠北的?” “是的。”李牧的身子微微有些弯曲,“因为这些线人在隆德生活了几代人,所以之前的几次清理都被他们逃了过去。” “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未央宫的事了。你命人将审出来的罪证递一份给父皇。将一份呈上来。然后召集三公九卿,一块儿到未央宫议事。” “诺!” 未央宫里吵吵嚷嚷,王姝盼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闭嘴——”王姝盼大声喝道,“讨论了这么久,你们讨论出了什么来了,一个个回答,别整得跟逛集市似的,闹哄哄的!” 三公九卿皆红着脸,闭上了嘴巴。 “大司马顾长卿先说。” “殿下,鲁国的人之所以会对殿下下手,想必他们最主要冲的是小殿下。”顾长卿微微俯身回禀着,“小殿下毕竟是殿下您跟南宫太子的血脉,她是隆德和漠北联姻的证明,友好关系的纽带。他们会对小殿下下手,就不稀奇了。” 顾长卿沉吟了一下:“至于漠北完颜梦的人,不知道她会对殿下您下手,是个人行为,还是家族行为。如果仅是个人行为,那么我们将此事传讯给漠北皇帝,看漠北皇帝会不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若是家族行为呢?” “如果是家族行为,那他们应该是在觊觎漠北的太子妃之位。想必漠北那边对太子妃之位有争议!” “其他人有和大司马不一样的看法吗?” 第71章 王姝盼的怒火引战鲁国 “臣等和大司马的看法一样。”众人异口同声道。 王姝盼的食指在桌案上轻轻叩击:“大司马,你跟御史大夫,太尉拟定出一份声讨词,声讨漠北皇帝已经跟隆德联姻了,却命漠北太子停妻另娶。不仅如此还任由臣子谋害未出世的孙女。此事如果不给隆德一个交代,那么隆德和漠北的联姻就此为止。本宫和南宫太子的婚姻也到此结束,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王姝盼的话还没有说完,下头有部分朝臣的脸色都发白了。大司马,御史大夫和太尉的脸色如出一辙的凝重。 “殿下,不可啊!”一个头发花白的官员跪地,声音颤抖道,“漠北有二十万铁骑,若是这份声讨词惹了漠北皇帝震怒,发兵隆德,我们隆德兵马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他们的铁骑啊!还望殿下三思!” 王姝盼看着下头头发花白的头颅:“你不必劝,本宫意已决!” “臣等请殿下三思!”大殿上三三两两地又跪下了一部分人! “懦夫!”王姝盼嘴角挂起了嘲讽的笑,“人家都到你们跟前,毒害你们的执政长公主和腹中无辜稚儿。你们竟还想着息事宁人?你们身为臣子的责任担当呢,你们的骨气呢?被狗吃了吗?” 王姝盼被气得冷笑声连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孬种!” 大殿里的文武百官,面红耳赤! “殿下,这份声讨一旦传去漠北,漠北很可能大兵压境,您考虑好了吗?”顾长卿眸色深沉地望着上头的王姝盼。 王姝盼眸光流转,郑重道,“本宫当然准备好了。而且,”她朝着太尉看去,“太尉,你亲自领兵二十万,驻守在隆德和漠北的边境。他们没有动静还好,若真的有动静了,本宫不介意跟他们刀剑相见!” “诺!” “至于皇城里其它皇朝的线人,本宫不管是漠北的,鲁国的,还是梁国的人!”王姝盼眸底带着猩红,“执金吾,你配合京兆尹把皇朝里所有的探子和线人全部给本宫找出来,砍掉头颅,送还给他们的陛下!” 诸位百官汗津津的看着王姝盼,身子微微颤抖着! “臣等领命。”执金吾和京兆尹拱手领命。 “行了,都退下吧。本宫期待你们的好消息!”王姝盼朝下头的朝臣摆了摆手。 未央宫外—— “大司马,宗正,这事儿我们需不需要跟陛下说一说,让陛下劝一劝公主殿下?”有些朝臣闹哄哄地把顾长卿等人围了起来,不停的劝说着。 李牧见状赶紧进了内殿,将未央宫宫门外的事情跟王姝盼说了。 “殿下,若是那些朝臣将这些事情跟陛下说了,可如何是好?”李牧脸上难掩担忧。 “没事,让他们去说!”王姝盼不以为然,“人家都把脚踩在脸上了,若是还忍气吞声,隆德也没有资格在四国之间立足了。” “陛下,有不少朝臣在太极殿外头跪着,说要求见陛下。”李德海。 “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吗?”隆德帝翻看着手中的未央宫那边递过来的罪证,心里头烦躁极了。 李德海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刚才未央宫发生的一切,一句不落的跟隆德帝说了。 李德海说完后,隆德帝沉默了好久! “听长乐的!”隆德帝悠悠叹了一口气,“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 李德海吃惊地看了一眼隆德帝。 “很惊讶?” “是老奴少见多怪了!” “此事若不赶紧处理,漠北那边还没有大兵压境呢,鲁国和梁国就会先大兵压境了!”隆德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声讨书传过去后,端看漠北帝如何看待长乐公主这个儿媳,还有长乐腹中的孩子。若是漠北帝承认了长乐,那么梁国和鲁国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若漠北不承认,左不过是一样的结果——跟梁国和鲁国拼个你死我活!” “陛下,如今我们隆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李德海脸色苍白。 “怕了?”隆德帝神情变幻不定,“怕了也没有用。你不想做亡国奴,寡人也不想做亡国之君。希望漠北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李德海也在由衷地希望着。希望南宫枢能信守承诺,一如既往的对长乐好,承认长乐这个妻子还有长乐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话,隆德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殿下?”香草看着极其疲惫的王姝盼心疼道,“奴婢给您传膳吧。” “你给本宫传膳之前,你先去命人去平王府传召,就说本宫与平王有事相商。” “诺!” 未央宫的饭厅里。王姝盼抬眼看了一下王旭,然后继续吃着碗里为数不多的饭菜。 王旭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 王姝盼速度不快不慢的吃好,放下碗筷,“皇兄,跟我来。” “好。”王旭紧跟在王姝盼身后。 “坐!”王姝盼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嗯。”王旭微微点头就在王姝盼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心里定然很奇怪吧。”王姝盼在王旭抬头看她后继续说道,“奇怪本宫为什么会传召你入宫?” “是挺奇怪的。”王旭对王姝盼这个妹妹的情感很复杂。吃惊对方的敏锐,执政能力。也嫉妒对方的能力。 “想必宫里也有你不少人,宫中发生的事情你不说一清二楚,也绝对知道八九成!对吧!”王姝盼笃定到。 “你想要说什么?”王旭眉头紧锁,“若是你想说这个,那么本王可以回答你,宫里确实有不少人是本王的。怎么,”王旭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姝盼,“皇妹你有意见,还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本王的人一一找出来除掉?” 王姝盼摇头:“冲他们都是隆德人的份上,本宫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那你叫本王进宫是为了什么?”王旭有些不耐了。 “本宫需要你领兵攻打鲁国!”王姝盼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旭。 “什么?”王旭吃惊得站直了身子。 “本宫需要你领兵二十万,攻打鲁国!” “你疯了吗?”王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吃惊到。 第72章 长乐的破局之策 “本宫没疯。”王姝盼语气淡淡开口道,“你若不尽快领兵攻打鲁国,那么接下来就会是鲁国和梁国联手攻打我们隆德。” 王姝盼语气里很是凝重:“如今鲁国皇族派人谋害本宫和未出世的小公主,此时派兵师出有名,再过段时间,等事情淡了下去,鲁国和梁国联手,我们那才叫被动呢!” “我们的国力和鲁国相差无几,若是引发了战争,我们隆德将损失惨重!” “可是鲁国也讨不到好不是?” 王旭沉默了。 “你说,若是我们和鲁国爆发了战争,梁国是帮鲁国还是会坐山观虎斗,等我们两鹬蚌相争,梁国再来个渔翁得利呢?” “定然是想着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再来个渔翁得利!”王旭有些明白了王姝盼的意思。 “我们现在只需要面对鲁国一个国家的兵力,胜算就还好。若是面对两个国家对我们的侵略,我们的胜算无几。”王姝盼的眸色如漆黑的夜空里的一颗星辰,“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想着要上战场,王旭有些迟疑着。 “你身为隆德皇朝的第一皇子,习文练武这么多年,就不想凭借自身的能力扬名立万,青史留名吗?”王姝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王旭,“三皇兄,二十万兵马,就此以后归你所有,你不心动?” 王旭眸底很是动容! “我们不拼一把,隆德有可能就此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拼一把,或许能为隆德博一条出路。三皇兄,长乐请你考虑清楚。”王姝盼很明白王旭这类型的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王姝盼继续批阅着桌案上的奏折,而王旭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殿下,请吃点心。”香草将几碟精致的点心摆在桌案上又走到王旭跟前,将一模一样的点心摆到他手边的茶几上,“王爷,这是今日的茶点,请慢用。” “嗯。”王旭高冷的点了下头。 香草明白这些贵人跟王姝盼是不一样的,毫不介意地退了下去。 王旭将手边的点心拿起递到唇边刚想吃,但是视线往下一扫,他看到那点心的形状非常的熟悉,跟他母妃赐给他的那一块海棠花玉佩的海棠花如出一辙。他忙朝王姝盼的看去,当看到王姝盼正要咬手中的点心时,他心神俱裂,“长乐——” “呃?”王姝盼顿了下,忙将手中的点心放回碟子里,眸中带着些许期待,“怎么,可考虑好了?” “嗯,考虑好了。本王领兵二十万出征鲁国。”王旭坚定的说道,眸色复杂的看着王姝盼,“希望能为我们隆德皇朝谋得一线生机。” “长乐代表整个隆德的臣民谢皇兄大义!”王姝盼起身朝王旭深深鞠了一躬。 “本王有个请求,希望长乐你能答应。” 王姝盼心弦一紧:“三皇兄请说。” “今日的点心很精致而且味道不错,不知道长乐你可否将这个点心师傅转赠给本王?” “当然可以。”王姝盼心里暗松了口气。 “李牧——” “属下在。” “你去让今日的点心师傅收拾一下,一会儿跟平王出宫。” “诺!” 王旭的视线朝王姝盼的桌案看去:“桌子上的点心也给本王包起来吧。难得有本王喜欢的东西,本王都带出宫去慢慢享用。” 王姝盼的眸色渐深,她淡笑着,“好!”立即吩咐香草将她桌案和王旭茶几上的茶点都打包好。 王旭站得笔直拎着打包好的食盒,对着王姝盼开口道,“本王明日起程。朝堂上的事情就劳你多辛苦了。” “这是本宫身为皇族公主的责任。皇兄请放心,长乐不会懈怠朝政的。” 王旭深深看了一眼王姝盼,然后转身离去。 王旭离开后,王姝盼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殿下?”香草有些被吓到了。 “香草,让李牧把今日做点心的那个师傅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点异样都不要放过。” “诺!”香草一听,脸色都白了,想到刚才平王的异样,“殿下,点心您吃了吗?” “恰好被平王阻止了,还没来得及吃。”王姝盼摇头。 “那就好。奴婢立即让李大人去查。”说罢她朝王姝盼行了一礼就飞快的退了下去。 王姝盼看着香草离开的背影,神情疲倦地瘫坐的椅子上,脸上尽是苦笑,“这种事情怎么总是没完没了?”手心轻轻地贴在肚子上,“宝宝,娘亲刚才又差点儿失去了你!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容不得我们娘俩活着呢?” 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王姝盼眸中的苦涩逐渐结冰,语气冷冽如霜,“宝宝,既然他们都不容我们活着,那么我们就先一步送他们入地狱吧!” “殿下!”华冥匆匆赶来,“老朽刚才去厨房查了点心残渣,那可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你真的没事?” “本宫无事!”看着火急火燎,大汗淋漓的华冥,王姝盼眸中微微动容,一身的冷意消退了些许,“递到嘴边的点心恰好被平王阻止了。” “老朽给殿下把个脉看看。” “好。”王姝盼将手放在桌案上。 华冥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指擦了擦搭在王姝盼的手腕上,半晌,他重重松了口气,“幸好无事。” “这下您相信了吧。” “相信是相信了。不过殿下你这身子还真多灾多难!一不留神,随时会出事。” “没办法,谁让本宫的存在碍了太多人的眼了呢1”王姝盼吐槽到。 “没想到平王对公主殿下你还有几分兄妹之情。”华冥由衷地感叹道。 “投桃报李,本宫让他领兵二十万攻打鲁国。而且,他若出征,朝堂上就离不开本宫。”王姝盼并不认为王旭对她会有什么兄妹情,“他还需要本宫坐镇朝堂!” “唉,皇室岂会有真情在,是老朽妄想了。”华冥也觉得自己傻了。 王姝盼沉默了片刻:“本宫从会记事开始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73章 幕后黑手-海棠花 华冥很尴尬地站在一旁:“是老朽多言了。” “没事,本来你说的就是实情。”王姝盼不介意地摇了摇头,“皇室里哪有真情这种东西存在。” “父皇的身体如何了?” “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只需要时不时的诊一下平安脉,调整一下药方就行。” “那本宫就跟父皇说把你调回未央宫。不知华神医意下如何?” “乐意之至。” “谢谢。”王姝盼感激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宫不放心腹中的孩子。所以劳烦华神医为我们母女俩保驾护航了。” “公主已经为此付了不小的酬劳,这是老朽应该做的,担不得公主这一声谢。” “酬劳是酬劳,本宫谢的是你的这一份尽心尽力,感激不尽。”王姝盼起身,朝华冥,福了一礼,“从今起,辛苦华神医了。” 华冥眸底微微动容,感叹道,“公主放心,老朽接下来定会竭尽全力护住你和小公主的身体健康。” …… “这些糕点是你做的?”王旭眸色冷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堂下跪着的人。 “回禀王爷,是奴才做的。”点心师傅朝食盒看了一眼,回答道。 “既然是你做的,那你把它们都吃完吧。” 点心师傅一僵,讪笑道,“这么精贵的东西,不是奴才这种贱命能享受得起的。奴才万万不敢接受。” “哦,是吗?”王旭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堂下的人,“你不敢接受不是因为这东西精贵,而是这东西被你下了毒了吧!” 点心师傅顿时脸色大变,冷汗淋漓,“王爷,下毒?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奴才万万不敢做的。” “是吗?”王旭懒得再跟堂下的人废话,“来人,把点心给本王塞进他嘴里。” “诺!”门外立即进来了两个侍卫,一人压住点心师傅,一人将食盒里的点心朝他嘴里塞去,他艰难挣扎,不小心咽了一口,不等他咽第二口,人立即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朝他的鼻孔伸了手:“回禀王爷,此人死了。” 王旭冷眼看着下头死不瞑目的奴才,冷哼了一声,“丢到城外的乱葬岗!” “诺!” “听说是你把长乐救了下来,为什么?” 王旭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贾丽华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本宫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把事情安排好,天时地利人和,就等着长乐归西了!你倒好,把本宫辛辛苦苦为你营造的局面破坏掉了!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让长乐长久把持朝政,而你做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吗?” “母妃,真的是你?”王旭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本王今日也在未央宫吗,你就不担心如果本王不小心误食了这些点心,立马魂归九泉吗?” “本宫已经让人把点心做成了海棠花的模样,提醒你了。你这还能误食了,也只能说你蠢!”贾丽华气得口不择言! 王旭眼底划过沉痛和哀伤:“母妃。本王决定明日领兵二十万攻打鲁国!” “什么,攻打鲁国?是本宫听错了,还是你疯了。这事是你能参与的吗?打仗,那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丢命的事,岂是你堂堂隆德朝的王爷该做的事情?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母妃和你妹妹怎么活?” “母妃,本王已经决定好了。明日便会起程前往边境和鲁国兵刃相见!” “是为了前几日长乐被鲁国人下毒的事情?”贾丽华的脸色极其难看,“本宫只恨她怎么当时不死去。长乐死了正好,你刚好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朝政。” “有部分是这个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刚好给了我们对鲁国发兵的借口。这机会很难得,不能错过了。” “平王,你少来忽悠本宫。”贾丽华一脸失望的看着王旭,“隆德的国力如何,本宫心里还有点数的,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和兵力打赢鲁国。” “虽然打不赢,但是我们也不会输不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以身冒险对鲁国出兵?” “如果我们不出兵的话,鲁国和梁国很快就会联合起来,攻打我们隆德,到时两国兵力对一国兵力,我们隆德根本没有胜算!” “胡说!”贾丽华的神色越发的凝重和暗沉了。 “母妃,鲁国人之所以会对长乐下手就是为了破坏隆德和漠北的联姻,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直取隆德!”王旭头疼地捂着额头,“若是我们再不反击,等我们的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做亡国奴!” 贾丽华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想到‘亡国奴’这几个字,她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你在吓本宫是不是?” “本王吓母妃做什么。本王何尝不想长乐下一刻就死去,然后本王好接手朝政。”王旭沉吟了一下,“可是现在不是长乐死的时候,本王在外领兵,朝堂必须有人坐镇,父皇病重,若是没有人坐镇朝堂,隆德就完了。而且本王在外,若没有长乐在身后支持,被人背后捅一刀,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贾丽华神色变幻莫测!她狠狠咬牙道:“难不成真的要就此放过她?本宫很不甘心!” “母妃,儿臣也很不甘心!但是,在国事跟前,一切私心,仇怨,我们只能往后排,等收拾了鲁国,我们隆德不再受他国掣肘的时候,我们再跟长乐算账!不更好吗?” “可是母妃担心母妃等不到那个时候!”贾丽华神色黯然到,她何尝不知道王旭说得在理,可是心里头又实在窝火! “母妃,勿担心。儿臣长大了,儿臣想要的,儿臣也有能力动手抢夺,您不用太过挂心。若是,若是您真的走了,儿臣也会在后续的日子里让长乐付出足够大的代价!”王旭说完,眸底尽是冷厉! “你?”贾丽华惊讶的看着王旭。 “母妃,您觉得儿臣真的对皇位没有感觉吗,还是您觉得隆德唯一的一张龙椅,儿臣舍得让给他人坐?” 第74章 算计和胸襟,有国才有家 贾丽华神色复杂又欣慰的看着王旭:“你长大了。是母妃错了,一直以为你还是那需要母妃拿主意的孩子。” “母妃,我早已封王且结婚了。”王旭神色同样复杂到。 “是啊。”贾丽华似笑非笑道,“是我仍旧活在过去的梦里。我早该清醒,以为自己能把控一切,殊不知你们早已长大成人。王姝盼是,你也是。” “母妃?”王旭奇怪道,“您怎么了?” “本宫怀疑,本宫今日的下场,王姝盼是幕后推手。” “怎么可能?”王旭不可置信道,“她若有这个心计,早些年就不会活得那么狼狈和凄惨!” “所以这也是本宫一直迟疑的地方。”贾丽华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怀疑却又没证据,而且也不愿意相信她有这个本事。不过若是本宫的儿子都出乎本宫意料之外的有能力,那么王姝盼有这个能力做幕后黑手也就不能否认了。” 王旭:“母妃,若是她有这个能力扳倒你,那为何早些年她不动手呢?” “谁知道呢?”贾丽华眸中带着嗜血的光芒,“本宫也不知道她早些年为什么不动手,偏偏在自己嫁人后才动手。但是不重要了,因为长孙念慈和城阳两人,本宫与她本来就不死不休,加上她碍了你登基为帝的路,本宫更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王旭沉默了片刻:“母妃,如今还不是长乐死的时机,请你为儿臣再忍耐些日子吧。” 贾丽华脸上挣扎,迟疑,不快等情绪一一变换,“好,为了你,我暂且再忍她一忍。” “母妃,儿臣已命人从全国各地网罗名医,有几个已经安排在皇城外的皇庄里,儿臣等会儿就命人送您和城阳过去,让他们想办法解了母妃您中的毒,还有,城阳的疯病。” 贾丽华脸色微僵,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城阳的精神是有些失常了,“行,听你的。” 王旭松了口气,他最害怕的还是贾丽华不听劝。 “这块海棠花玉佩还你。”贾丽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王旭,“你行军在外肯定有很多危险,有这些人在手也能给你多几分生机。” “母妃,不可。”王旭摇了摇头,“您还是留着,皇城里并不太平,有这些人在,才能护住你们的安全。” “不用。我活了这么些年也不是没留后手的,而且,不是还有顾岚吗!虽说他如今已经不是顾家家主,但是前任家主的余威仍在。”贾丽华眸底带着淡淡的嘲讽,“有他在,一些不长眼的东西还是不敢惹我的!” 王旭想了想也是这个理,而且行军在外,他太需要人手了。 “那儿臣谢过母妃。”王旭恭敬的接过贾丽华手中的玉佩。 翌日清晨,王姝盼站在城墙上,看着王旭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远去。 “公主,二十万大军就这么给平王了,真的不要紧吗?”李牧眸中难掩担忧。“属下担心,他转头利用这二十万大军来对付公主。” “等平王胜仗归来,他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自然会成为他对付我的利器。” “那公主您为何还坚定反驳陛下,据理力争,把二十万大军的虎符交给平王呢?”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只有隆德皇朝好了,无外敌虎视眈眈了,其它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了。到时后本宫和平王会鹿死谁手,再一决雌雄就是了。” 李牧哑然,心头涌出一股惭愧。 漠北的皇城— “怀上了?”南宫枢手中紧紧攥着隆德来的国书,嗓音沙哑又难以抑制的颤抖,“孤有孩子了。”滚烫的泪珠悄然滑落。 “殿下……”一旁的黑鹰被南宫枢的眼泪吓到了。 半晌,南宫枢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黑鹰,孤的孩子差点儿就死在了完颜梦的手中!完颜氏该到清理的时候了!” “什么?”黑鹰瞳孔猛的扩大,大惊失色到,“那可是殿下您的孩子,完颜氏如何敢?” “是啊,他们如何敢?”南宫枢一拳狠狠地捶在书案上,书案上瞬间出现了裂痕。只见他神情冰冷,眸中尽是杀气,“孤早该想到的,既然他们有胆子敢对父皇下手,那么就会有胆子对付孤尚未出世的孩子!” 黑鹰沉默以对,他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这个朝堂该大清洗一番了!”南宫枢的话音刚落,整个御书房便如同被冻住般冰冷! 不出一个时辰,南宫枢奉旨和完颜梦下月初五成婚的消息传遍朝堂,‘喜讯’更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漠北大地。 这个‘喜讯’同样传入了各国的耳目当中。其中就有隆德的人。 未央宫—— 等得南宫枢的喜讯传入皇宫,王姝盼的肚子已微微显怀了。 “殿下,您没事吗?” 香草和李牧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他们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王姝盼。 王姝盼正伏案批阅着奏章,抬头,声音无波无澜,“本宫不是好着吗,能有什么事?” “南宫枢到底是孩子的父亲,您?” “本宫不会否认南宫枢是孩子父亲的身份,但是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所以以后孩子长大了,若是她想去漠北探亲,本宫会派护卫队护送她去漠北见见她父亲的。” 香草和李牧哑然,竟是无言以对。 “殿下。” “何事?” “陛下召见。” 王姝盼眉头微拧:“本宫立即过去。” “诺!”李德海恭敬地侯在一旁。 王姝盼把书案上的奏章抽出了几份递给一旁的李牧:“带上。” “诺!” 在去太极殿的路上—— “父皇又要闹啥幺蛾子了?”王姝盼微微侧头看着朝着前头带路的李德海开口道。 “呵呵……”李德海脚拌脚差点儿摔倒,尴尬一笑,“陛下,陛下就是想着他身体好着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处理朝政了?” “就他那身体,还要处理朝政,父皇这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吗,岂能如此儿戏呢?”王姝盼忧心忡忡到。 第75章 隆德帝夺权长乐 “太医怎么说,可是说父皇的身体恢复如初了?” “这个?”李德海一脸的尴尬和困窘,“公主殿下一会儿还是亲自问一下陛下为好。” “哼,你就跟父皇一个鼻孔里出气的。李公公你哪能什么都顺着父皇来,还是一切以父皇的身体为重!” “奴才知道,只是,奴才不敢啊!” 王姝盼加快了脚步。 王姝盼还没有到太极殿,太极殿里已有暗卫将王姝盼路上的一言一行禀报给隆德帝。 隆德帝王策神色微微迟疑:“长乐真的这么说的?” “回禀陛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隆德帝背着手在地摊上来回踱步:“你退下吧。” “诺!” “陛下,长乐公主觐见。” “进来!” 隆德帝王策远远的看着王姝盼朝着他走来。 “父皇,您又不听话了?” 隆德帝脸色一愣,近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令他有些窘迫道:“寡人听话得很,是谁跟你乱嚼舌根子的。” “哼,听话?听话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想要把朝政拿回去自己处理吗?”王姝盼眸中喷火地瞪着隆德帝,“长乐不屑于独揽大权把持朝政,但是长乐需要父皇您能多活几年。您若是不放心长乐,可以等三皇兄打了胜仗回来时,把朝政给他处理也行。您就安安稳稳地给长乐养身体就好了!” 隆德帝脸色微变:“是不是李德海这老浑蛋又跟你通风报信了?” “您少责怪李公公。他也是为数不多为您好的人。”王姝盼突然间情绪极其低落了下来,声音哽咽道,“父皇,我从小失去母妃,不懂得母爱为何?前面十多年您又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更是不懂得父爱为何?如今,您既然让长乐感受了父爱的感觉,那么长乐求求您,多活几年,好好陪长乐好不好?” 隆德帝王策满腔的算计在王姝盼的表情和话语间溃不成军。只见他伸手揉了揉王姝盼的发顶,“是父皇的错,让你缺失了太多太多。” “您也知道啊,就是因为缺失了太多,所以才在拥有时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失去。”王姝盼伸手扯住隆德帝的袖子,双眸通红,“父皇,长乐不在意皇权,朝政。您和腹中的宝宝才是长乐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唯二的念想。您绝对不能轻易地离长乐而去。” 隆德帝看着王姝盼双眸微微出神,自打怀孕后,王姝盼越发的像他的妻子,长孙皇后,他心中唯一亏欠的人。只见他幽幽叹气:“你如今都显怀了,身子肯定是越发的疲累,父皇心疼你啊。” “为了父皇您的身体健康,为了腹中孩子的安然无恙,长乐心甘情愿。”王姝盼眸中微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父皇,等到三皇兄打了胜仗回来,您就退位让三皇兄继位吧。” “为什么?”隆德帝王策眸中带着戒备和迟疑,“你舍得将手中的权利放手给平王?” “权利东西是好东西,这个长乐不否认。但是父皇您和宝宝在长乐心中才是最重要的。”王姝盼扶着隆德帝王策坐下,“父皇,这段时间儿臣忙于朝政,太知道朝政过于累人了。虽然大权在握,感觉很好,但是也很沉重,因为你的肩头,你的笔,承担着的是数以万计人的生计,甚至是性命。” “父皇,一个国家的担子抗在肩头,并不轻松。父皇您累了二十多年了,是时候把这个担子交给下个人了。等到父皇您卸下身上的担子,儿臣腹中的宝宝也出生了,到时,我们祖孙三人一起结伴,周游四国。如何?”王姝盼眸中尽是憧憬,“父皇,长乐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城。” 隆德帝心头很是惭愧,其实这二十多年他这个皇帝并不称职。他是在享受,而不是在付出。国家大事更多的是朝中的大臣在商量,做决定。而他只是做那高高在上的帝君,享受最后拍板的感觉。 “好,若是到时平王得胜归来,父皇会慎重考虑退位的事情。” …… 王姝盼离开后。 “陛下,您真的决定退位吗?”李德海脸色极为凝重。 隆德帝王策看了看王姝盼留下的几份奏折,都是比较难做决定的折子。 “怎么,你这老东西不愿意寡人退位吗?” “老奴说句不好听,以下犯上的话。”李德海咬了咬牙,“老奴宁愿长乐公主帮陛下您处理朝政,您继续做您的陛下。若是您真的退位了,平王上位,对于平王,老奴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平王身后还有嘉贵妃,城阳公主,贾氏一族,老奴担心他们会对陛下不利!” 隆德帝王策拿着折子的手一顿,他将折子丢在书案上,“寡人知道你的担心。担心寡人退位的日子就是寡人丧命的日子,可对?” 李德海害怕的五体投地,声音微带着恐惧,“陛下,公主殿下她还是太小了,不曾经历过太多人性的黑暗。可是老奴跟着陛下,风风雨雨几十年,太知道皇位对世人的诱惑力,他们会为皇位,权势做出一切可怕的事情。” 隆德帝王策沉默不语,想着这几十年自己经历的,失去的,违背本心做的事。 “这个事情,寡人会慎重考虑的。” “陛下,若是您真的不放心公主殿下,那您让几个心腹大臣分权了殿下的权利也成。老奴啊,只想着您能再多活几年。”李德海说着说着声音就忍不住哽咽了。 隆德帝王策想到自己这一副再也不中用的身体,有些心灰意冷,也有着深深的不甘。 “长乐公主真是可怜,听说,漠北那边的南宫太子即将重新迎娶太子妃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听说那新的太子妃是漠北贵族完颜一族的贵女。” “漠北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我们公主腹中都有漠北太子的孩子了,他们还如此行事,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这有什么,只能说是报应。谁让公主殿下明明是一女子之身,却高坐朝堂,做男子的事情,真是不知所谓,如今身怀孩子却被丈夫抛弃,真真是报应。” 第76章 长乐受困流言蜚语 “对,就是这个理。即使陛下真的身体不舒服,我们不是还有好几位王爷吗,怎么也轮不到长乐公主来担这个摄政长公主不是?” “就是,听说她都怀孕了还不舍得放权,难怪腹中的小郡主几次差点儿没了定是被长乐公主克的!” “我听老一辈的说,先皇后之所以产后没多久去世了,也是被长乐公主给克的。” 李牧和香草担忧地看着王姝盼铁青的脸色,又看着前头那几个聚在一起说是非的宫女,恼极了。 “你们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胡咧咧地浑说什么东西,长乐公主也是你们这些奴才能挂在嘴边议论的?”香草上前大声呵斥到。 “哪那个不长眼的小蹄子竟然偷听我们讲话?”一个正说得起劲的宫女一抬头就看到了王姝盼一行人,她吓得赶紧趴在地上,一脸恐惧道,“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什么公主殿下,我们这里可从来不会有……” “奴婢们给公主殿下请安。”几个嘴碎的宫女这时候都看到了王姝盼等人。说闲话被的当事人逮了个正着,她们心里忐忑极了。 王姝盼仔细地打量着那几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你们是哪个宫的?” “回禀公主殿下,我们是千阳宫的。” “千阳宫?”王姝盼嘴角衔着一丝微芒,“李牧,命人将这几个犯事的宫女全部打入掖庭,终身不得出!” “诺!” 几个宫女一听到‘掖庭’二字,吓得脸色惨白,忙惊慌失措道,“殿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来人,给本官将这几个以下犯上,犯口舌的宫女压入掖庭。”李牧朝身后王姝盼的护卫队开口道。 “诺!”从队伍里头走出了六个侍卫。 “公主殿下,请您为了腹中的小郡主积德行善,饶了我们吧……” 王姝盼脚一顿,眸中闪过微芒,对那些求救声,怒骂声视而不见,抬脚大步的离开。 途中,恰好遇见了顾长卿。当看到顾长卿脸上流露出的几许心疼之色时,“怎么,心疼那几个犯事的宫女,要不要本宫将她们赐给你?” “下官可没有心疼那些不知所谓的人。下官是心疼殿下,心疼殿下如此劳心劳力的付出却不被人理解。”顾长卿心头刺刺的痛,只是脸上不敢表露分毫。 王姝盼的脸色稍稍缓和:“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宫里?”她示意顾长卿跟上。 顾长卿跟在王姝盼身后,落后她一步,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殿下,微臣收到消息,平王领着二十万大军已经安全抵达边城并已向鲁国递了问罪书。” “鲁国那边可有了回应?” “并未。” “哼!”王姝盼冷哼,“顾长卿你身为大司马,记得督促大司农和户部的人,平王那边所需的粮草,药品等军需用品一定要充裕,不可短缺。若是本宫发现有谁敢阳奉阴违,以次充好,在给平王他们的军需用品上动手脚,本宫定斩不饶,诛九族!把本宫的这个话也传达给文武百官。” “诺!”顾长卿微微垂下眼睑,被王姝盼越发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 “鲁国那边能不掀起战争就不掀起战争,但是我们也不怕跟鲁国打这一仗!姿态一定要摆出来!”王姝盼一边仔细思索一边说道,“边城四周的城池也需要即刻进入备战状态,粮草和兵马都备上!” “殿下,若是战争一起,我们朝廷贮备的粮草应该是不够的。” “不是还有世家大族吗?到时让他们提供一部分。”王姝盼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若是不想出粮草,那么就出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难不成他们以为自己能逃得脱亡国奴的下场不成?” “向朝廷提供粮草和人马对世家大族来说犹如割他们身上的肉,并不容易说动!”顾长卿对此并不是很看好。 王姝盼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顾长卿。 顾长卿一愣,脸色在王姝盼的视线下微微泛红。 “这不是还有你吗,对世家的游说就交给你了……”王姝盼眸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顾长卿的脸色在王姝盼的话语里恢复如初。 “王姝盼,你去死!”长廊的柱子后突然窜出了一道人影,手持着锋利的匕首朝王姝盼飞快的奔来,距离太短,速度太快,始料未及,众人都惊呆了。 “殿下——”王姝盼身后四米开外的香草等人忍不住尖叫出声。 匕首反射的光照射着王姝盼的眼睛,王姝盼抬手微微遮挡着那匕首的光芒,想要转身避开,可是来不及了—— “噗呲——”一声,原本该插入王姝盼心头的匕首,插进了顾长卿的腹部上。 众人看着挡在王姝盼跟前的顾长卿,都没反应过来,那刺客倒是先尖叫着哭了起来,“长卿哥哥,你怎么能为王姝盼挡匕首呢,你对得起本宫对你的一片情深义重吗?她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弃妇,值得你救她吗?” 王怡然的尖叫声里尽是疯狂,她手指着王姝盼,质问着顾长卿! 顾长卿捂着腹部上的匕首:“长乐公主执掌朝政,事关百姓福祉,不能出事!” “她不能出事,你就要替她去死吗?”王怡然上前,怒气冲冲地朝顾长卿的小腿踢了两脚。 王姝盼此时终于缓过神来了,厉声道,“来人,将王怡然拿下!” “诺!”李牧等人赶紧的跑过来,几个呼吸间将王怡然拿了下来。 “滚开,放开你们的脏手,不要碰本宫!”王怡然嘶声竭力道。 看到王怡然被人制住了,顾长卿终于放心地跪坐在地。 “顾长卿——”王姝盼吓到了,她赶紧蹲下身子,看着顾长卿惨白无色的脸,忙不迭道,“来人,将大司马安置到未央宫,请神医——” “王姝盼,你让他们放开本宫,本宫要陪着长卿哥哥,”王怡然看到侍卫们抬着顾长卿远去的背影,神情焦灼道,“长卿哥哥一定不能出事!不然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第77章 长乐遇刺,新仇旧恨 “你闹够了吗?”王姝盼狠狠的甩了王怡然一个巴掌,“本宫不去找你麻烦,你就该感恩戴德,怎么还有脸来刺杀本宫?” 王怡然的脸猛的侧向一边,左脸飞快的红肿了起来,她慢慢的转回头,不可置信的瞪着王姝盼,眸底尽是仇恨,“王姝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本宫动手?” 王怡然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在她跟前如条狗一般的王姝盼竟敢反抗还敢对她动手! “王怡然,你不过是一个庶民,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假公主!如今竟敢行刺本宫,以下犯上,已犯大不敬之罪!”王姝盼眸底有着快意,有着恨意,有着对以往的释然,“来人,给本宫把她押入掖庭,让她在里头好好做活赎罪!” “掖庭?那是犯错的皇族成员,犯罪的官僚家属妇女被发配的劳动之所!你敢!”王怡然被气得两眼通红! “你看本宫敢不敢!”王姝盼脸上浮现出对王怡然的厌恶,“你该庆幸你还有个能力不错的兄长,不然本宫今日就直接送你上断头台!” “给本宫将王怡然压入大牢!”侧头对着李牧说完,王姝盼甩袖离去。 未央宫—— “华神医,顾长卿如何了?”王姝盼纤细的手紧握成拳,紧张道。 华冥洗着满手的血腥,微微叹到,“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失血过多,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华冥微微一顿,“不过,顾大人身体好了之后会有点后遗症,子嗣艰难。” “什么?”王姝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干涩道,“怎么会?” 她朝后头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开口,“华神医,可还有什么办法或是药物可以治疗吗?长乐倾尽所有也要想法子办到。” 华冥摇头:“这是伤,子嗣缘得看老天给不给力了。” 王姝盼眸中带着几许细弱的希望:“华神医,你起先也说本宫子嗣艰难,如今本宫已怀了身孕。顾长卿那里,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公主,老朽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顾大人这个伤,不是人力所能治愈的,即使治愈了也无法恢复如初。所以,难,难!” 王姝盼紧抿红唇,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她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的顾长卿,突然间心头涌起了一股愧疚。 “公主,他失血这么多,伤口也不小,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不要强求太多。”华冥忍不住开解道。 “华神医,你不懂……”王姝盼不知该如何跟华冥说自己心底的纠结。“唉,尽力而为吧。劳烦华神医你多辛苦了,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你尽管开口。” “老朽知道,定会尽力而为,公主不必担心。” “嗯。”王姝盼点了点头,看了眼还在昏睡不醒的顾长卿,转身出了房门。 “殿下,王怡然真是害人不浅,您真的不该轻易放过她!”香草愤愤不平道。 王姝盼一边走进书房一边揉着太阳穴:“她锦衣玉食十几年,如今被发配到掖庭劳动,如同从云端掉入泥潭里,够她不好受的了。放心,她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总归是到她还回来的时候了。” “殿下,不过就是做活儿,算什么吃苦?”香草本身就是服侍人的,所以她并不认为到了掖庭会有什么不同,若真的说不同,只能说掖庭是犯罪之人呆的地方,身份上会有所不同。 王姝盼脑海中想起,上一世香草就曾被王怡然弄进了掖庭过,等她再见到香草时,香草早就被折磨得骨瘦如柴,憔悴,苍老,身体留下多处被毒打的痕迹。 “香草,你不懂也好。不过你记住,那个地方不是好地方。你以后离那里远远的。”王姝盼眸色幽深。 “好。”王姝盼的语气令香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李牧。” “属下在。” “今日宫里的消息锁住,一点都不许外传。” “诺!” 皇庄—— “你们干身边吃的,公主去哪里了都不知道?”贾丽华大发雷霆。 “回禀主子,公主明明是在午睡的,不知怎么的,一眨眼的功夫,床上就没人了。”几个侍女战战兢兢道。 “没人还快些去找?”贾丽华吼道。 “奴婢们已经把庄子翻找了好几遍了。” “再找!” “诺!” 整个庄子里的人全部出动了,掘地三尺般在找王怡然。 冷风中,贾丽华整个身子打颤,一个儿子远在边境—打仗。一个女儿如今不见踪影。 大司马府—— “顾岚,城阳不见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即刻派人出去寻找,我担心,我担心她出事了?”贾丽华哭得梨花带雨。 “你不要急,我这就让人去找。”顾岚一边抱着贾丽华安抚着一边吩咐管家派人去找王怡然。 “城阳不是和你在平王的皇庄里养病吗,怎么就突然间不见人了?” “我也不知道。一个午睡的功夫,城阳就不见了。我让人把皇庄都翻了个遍,都没找着人。”贾丽华整个人崩溃极了,“平王在外打仗,城阳又不见了人,老天这是在拿刀捅我的心窝子啊。” “不急,不急。那是皇庄,没有人敢轻易闯进去的。应该是城阳自己走了。她对路不熟,我们多派些人找,很快就能找着的。” “顾岚,”贾丽华把自己的脸埋在顾岚的怀中痛哭着,双手紧紧攥着,“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女儿找着,明明在大夫的治疗下,城阳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她怎么就不见了呢……” …… “夫人。”房门外的侍卫脸色惨白的看着江清浅一行人。 江清浅身后的嬷嬷和贴身婢女气得脸上铁青,刚想上前,就被江清浅淡淡的眼神逼退了步子。 只见她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一旁的嬷嬷,然后抽出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指,“今日本夫人来的事情谁也不许向大人透漏半个字!不然!要知道,如今,顾氏家主是长卿!” 第78章 一代贵妃的末路—秦淮河上 “诺!”书房外的侍从们战战兢兢地回道。 “我们回吧。”王清浅轻轻地扫了一眼房门,示意自己身后的人,安安静静的离开。 午夜时分—— 顾岚将身披斗篷的贾丽华送上了马车。 “你放心,我会将顾家的人都派出去找地。你先回皇庄等着,看城阳有没有自己回去了。” “好。”贾丽华点了点头,整个人六神无主,声音哽咽道,“你多上心些,我不能没有城阳。” “好,放心,城阳也是我女儿,我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哒哒作响,离大司马府越来越远。在转角的地方,马车上的车夫被人一剑封喉,马车里的贾丽华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人敲晕,套进麻袋里,扛着朝护城河的方向奔驰而去…… 精致的院落里,一位衣衫精致的婢女脚步轻快的走进了一间装潢雅致的寝室里。 “夫人。”婢女屏息静气的来到贵气逼人的妇人跟前候着。 “怎样了?”妇人轻摇羽扇,微微抬眸。 “已经把人送上了前往秦淮河的花船,如今已经出了皇城地界。” 妇人眸中尽是漠然:“那就好。吩咐下边的人,把人看紧了,不要让她有逃出来的机会。” “诺!”婢女微微屏息到。 未央宫—— 书房里,夜明珠的光芒将房间点缀得宛若白日,王姝盼正眉头紧蹙地拿着一份折子仔细思索着。 一个男子神色凝重的在长廊上疾步地走着。 “统领。” “孙昊,怎么如此行色匆匆?” 孙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统领,我有急事需禀报殿下。” “稍等。”李牧转身进了内殿,很快又出来了,“殿下说让你进去。” “好。”孙昊朝李牧点了下头。 “属下孙昊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什么事?”王姝盼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声音略显疲惫道。 “回禀殿下,南军统领赵庆阳赵卫尉刚才来报,前贵妃娘娘被人绑架丢上了前往秦淮河的花船,四周还有人监视着,问我们要不要把人救下?现在还来得及,再过两个时辰,船入了海,就难救人了。” “你们也说了,那是前贵妃娘娘,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庶民,还不值得本宫的禁卫军们舍命救她!让赵庆阳当作不知这个事。”王姝盼眸色淡淡的看着孙昊,“杀母之仇,本宫还没找她报仇呢,如今还想着让本宫救下她?哼,孙昊,本宫不是佛主,能以肉饲鹰。” “属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王姝盼微微颔首,“你把本宫的话也传达给赵庆阳知道。当然,若是他有不满,自去跟父皇禀报去。” “诺!” “可还有其它事?” “没有了。” “近段时间多辛苦些,等熬过这段时间,本宫论功行赏。”王姝盼知道,自打王旭领军前往鲁国边境,皇室里有不少人惶恐不安,时常发生争斗,倒是辛苦了这些禁卫军们。 孙昊双眸微红,忙低下头,拱手到,“属下受之有愧。” “无需受之有愧,该你们的,本宫都记得。”王姝盼眼睛微微眯起,“孙昊,顺道跟赵庆阳说一句,若是他们实在闹得过分,就把他们送往边城,陪平王一道抵御外敌,为隆德开疆扩土!” 孙昊身子一震,掷地有声道,“诺!”眸中尽是跃跃欲试。 王姝盼看着孙昊离开的背影,手抚在腹部上,肚子很快鼓起了一个小包,正是孩子闹腾的小脚丫子。 王姝盼原是漠然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宝宝,你也听到了是不是?上一世害得你不得善终的人,今生她也没了好下场!” 王姝盼眸色越发的悠远:“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宝宝,等着吧,娘亲终会让伤害过你的人,一一付出他们该付出的代价!” 清晨的一缕阳光恰好照在顾长卿的脸上,他微微拧眉,眼睛缓缓睁开。 “醒了,感觉如何?” “殿下?”顾长卿微微挣扎的想从床上坐起。 “是本宫!”王姝盼赶紧示意一旁的太监上前扶起顾长卿。 顾长卿在太监的帮助下坐起,靠着靠枕,微微喘息着,他定睛朝王姝盼看去。 一如既往的天姿国色,如今因执掌朝政,身上添了不少威严和尊贵,他心弦颤动,忙垂下眼睑,“微臣让殿下担心了。” “你为本宫受伤,本宫为你担心,再正常不过了。”王姝盼朝顾长卿深深俯身。 “殿下?”顾长卿脸色大惊。 “顾长卿,这一次,本宫真的万分感激你,你救下的不仅仅是本宫,还有本宫腹中的孩儿。若不是你,我们母女俩真的性命难保!”王姝盼眸底是由衷的感激,“本宫欠你一命,许你一个承诺,若有需要,请直言,本宫定竭尽所能兑现承诺!” “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该为殿下做的。若是当时在殿下身边的是其他人,他们也会为殿下奋不顾身的!”顾长卿心头微动,随之又是一阵苦涩。 王姝盼微微摇头:“没有当时。如今救下我们母女俩的人是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王姝盼忙于朝政的同时,肚子越发的大了,有时候顶着大肚子早朝时,文武百官都有被吓到的感觉。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他们对自己家的妻子越发的温柔了些。 顾长卿的身子也在好转,他终是知道了自己受伤身体留下的后遗症,沉默了一宿之后,恢复如初,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此事的看法! 王姝盼也不能! “殿下,平王带领的大军和鲁国的大军终是打了起来!” 这一日,边城的信鸽带来的消息让文武百官悬着的心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打起来了! “殿下,平王率领二十万大军和鲁国的二十万大军在边城的逐鹿发生了战争,大战三天三夜,不见胜负,息鼓收兵。我军伤亡八千人,鲁军伤亡一万二。” “八千人?”王姝盼轻声呢喃,心脏闷闷疼,双眸却是越发的坚毅。 第79章 功德碑立勋,心泣血成河 文武百官重重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喜意。 “恭喜殿下,我军伤亡比鲁军少,可喜可贺。我军战胜鲁军指日可待!” 众人纷纷附和。 王姝盼嘴角微勾,脸上却不见喜意,“希望我军在平王的带领下早日打败鲁军,胜战归来!” “赵卫尉。” “赵庆阳在。”赵庆阳从队伍中出来。 “把战亡的将士们一个不落,记录造册。一一把抚恤金发放到他们家人的手中!”王姝盼眸色沉痛,“在皇宫前的广场上,立起功德碑,将他们的名字一一镌刻到功德碑上,让世人铭记他们的功勋!” 王姝盼的话语刚落,整个大殿静悄悄的,众人的呼吸声格外的清晰。 “殿下,这史无前例啊!”礼部尚书罗金雄花白的胡子翘起,有些急切道。 “对啊,殿下。”户部尚书林超贤不愿意了,“不过是些泥腿子,也值得立功德碑?而且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把牺牲的将领镌刻在功德碑上的,更别提专门给他们立功德碑了。” “是啊,殿下,不可啊……” “怎么不可!什么泥腿子!我们武将为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就值得……” “对,你们不过是执一根笔杆子,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敢反对?有本事,你们也提着脑袋,保家卫国去啊……” …… 瞬间,文武百官便争吵了起来,整个大殿如同进了菜市场般,吵吵嚷嚷,文臣和武将之间争得面红耳赤! “不要吵了!”王姝盼吃痛了一下,大声呵斥了一声。然后伸手拍了拍肚皮上踢得格外欢快孩子,安抚着。 文武百官见状,立即安静了下来,等王姝盼先把小主子安抚好,再谈政事。 “史无前例又如何!他们是为了隆德而牺牲,战死沙场,本宫就开这个先例,专门为他们立功德碑,让世人铭记,瞻仰!往后牺牲的将士们的名字也都会镌刻上去!” “威武大将军。” “赵奕然在。” “大司马。” “顾长卿在。” “赵卫尉。” “赵庆阳在。” “此事你们三人全权负责,此事尽快落实,办好。不容许出差错!” “臣等领命!”赵奕然等人异口同声领命道。 此消息一出,整个皇城的老百姓们欢欣鼓舞,热泪盈眶,奔走相告,纷纷为王姝盼的举措感恩戴德。 如今的世道,谁家没有战死的儿郎?为国牺牲的儿郎们能立碑传世对他们这些作为父母亲人的家人来说是个慰藉! 皇宫高高耸立的城楼上,王姝盼一手搭在城墙上,一手托着肚子,听着宫墙外头既喜又悲的声音。 “殿下,老百姓们很开心!”王姝盼身后的香草格外兴奋道,“他们在感激殿下,歌颂殿下。” “是啊。明明只为他们做了一点事,他们就格外的感激。”王姝盼声音轻柔,只是眸底却满是悲伤。 “殿下,您不开心吗?”王姝盼身上弥漫出的悲伤令香草感到窒息。 “战争一起,想要停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第一仗就失去了八千条人命,第二仗呢,第三仗呢?可是这仗又非打不可!不能不打!” “殿下!”香草虽然没办法想象,但是她听着王姝盼的语气就想哭。 “香草,今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王姝盼顺着城墙慢慢的走着。 香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今日也是南宫枢和漠北贵女完颜梦成亲的日子! 她心头一慌,赶紧跟上,小心翼翼的护在王姝盼身后。 晚风吹着王姝盼的宫装,她整个人处在飞扬的宫装里,显得格外的娇小,而肚子却显得格外的大,大得吓人! 颤颤巍巍的,宛若一阵风就能把王姝盼连带着孩子一起吹到城楼下去! 香草看着,心头不由得一酸,眼泪瞬间扑簌簌的掉落。她压抑着哽咽声,忙擦了擦眼泪,更是上心的紧跟在王姝盼身后了。 王姝盼就这么走着,耳朵听着外头热闹的欢呼声,眼睛里看着满天辰星,星辰入不了她的眼,只有如夜色的满目幽深! 城楼下— 顾长卿如同守护者一般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王姝盼从城楼的楼梯上一步步的走下来。 眸中只装下了王姝盼一人,其它的尽不在他眼中! 若是以前,李牧也许会赶人,但是自打顾长卿舍命救下王姝盼后,王姝盼身边的人就默认了顾长卿的存在。 王姝盼的脚落地,踩实在地板上。 “晚风凉,你身子骨弱,受不住,不要在外头待太久了。”顾长卿将手上的斗篷披在王姝盼身上,细细的为她系上带子。 暖意笼罩,王姝盼冰冷的躯壳有了些许回暖,她微微抬眸,“你还没出宫吗,可是政务太多了?” “政务是不少,但是微臣能胜任得来!毋须担心!”顾长卿顿了一下,“微臣担心殿下。” 王姝盼瞳孔微缩,她强颜欢笑,“本宫好得很,大司马不用担心!” “殿下!既然不想笑那么就不要笑了,微臣看着心疼!” 香草和李牧等人赶紧后退,给王姝盼和顾长卿二人留出足够的空间沟通。 王姝盼脸上勉强的笑意消失了:“顾长卿,不要说令人误会的话!” “长乐。”顾长卿袖子里的手紧张得紧握成拳,“我后悔了。心中万般悔恨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诉说。但是我想说的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表现,我定会在我余生的日子里,照顾并呵护好你和孩子。” 王姝盼的脸色微微有些裂痕,其实心中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顾长卿,你所谓的要照顾我是想娶我吗?”王姝盼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顾长卿眸色坚定点头道。 王姝盼此时才真正有了荒谬的感觉:“顾长卿,本宫还是你未婚妻,等你娶我时,你不作为。如今本宫已嫁人,腹中还有别人的孩子,你倒是说要娶我了,你在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 顾长卿眸底尽是苦涩:“或许这是上天对我不懂得珍惜你的惩罚!” 第80章 我从未想过,你会让我不知所措 顾长卿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不让眼底的泪花溢出,“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在我心底扎根,长成参天大树,让我不知所措。” 王姝盼沉默了半晌:“顾长卿,怪只怪命运捉弄人,让我们终究错过了。” “我们可以拨乱反正的,让命运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顾长卿低下头,着急又恳切的看着王姝盼的眼睛说到。 “顾长卿,我们俩,回不去了!”王姝盼朝顾长卿摇了摇头,手坚定的把身上的斗篷解下,递还给顾长卿,“如你所说,我心底亦有一个让我不知所措的人!抱歉了!”说罢,她转身离开! 李牧等人赶紧跟上! 顾长卿拿着斗篷,在晚风的萧瑟中,垂手而立。眸色如夜色翻涌,然后一滴滴的,低落在青石板上,隐而不见! 马车上,车轮咕噜噜地转动着,王姝盼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头那一排排站得笔直的禁卫军。 “殿下,您真的不考虑顾大人了吗?”香草很是不解。因为及笄之前,王姝盼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顾长卿。 “香草,书中有一句话,人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不然其他了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本宫不愿意将就!” “顾大人本身就很出色啊?” “顾长卿和南宫枢对比呢?” “这?”香草语塞了。 “虽然南宫枢如今已经另娶他人,但是不得不说,在我们感情正好时,他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的付出的,这个本宫没有办法抹去。在本宫心里还有他的存在时,本宫谁也不会考虑。或许等以后,哪一天,他在本宫的心里无足轻重时,本宫会考虑其他人,但是不是现在,也不会是顾长卿!”王姝盼语气里满是凝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里能回头!” 香草等人或许会可惜,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顾长卿和王姝盼错过的不仅仅是今生的十几年,还有前世的一生! 大司马府—— 顾岚脸色憔悴地守在顾长卿的寝室里。 顾长卿一进寝室看都没看顾岚,径直到一旁梳洗。 “顾长卿,见到父亲都不会打招呼的吗?父亲从小到大可没有这么教过你!”顾岚脸色铁青,放置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顾长卿拧了拧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疲惫和眸底的伤痛,再睁开眼睛时,里头尽是淡漠和冷清,“父亲,刚进府门就有人告诉我,你在我的寝室里候了一天了。我今日忙了一整天了,很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顾岚被顾长卿的话气得够呛:“你累?你累是因为你顶替我大司马的职位,没有我,你以为你如今会身居大司马之职吗?既然你感到累就表明你力不从心,还是尽快将职位还给我比较好!” 顾长卿嘴角浮现出一丝讽刺:“父亲,这职位是陛下和长乐公主殿下定的,哪是你说让我还你就能还你的。你若真的还想着继任大司马一职,你应该找陛下去。” 找隆德帝?顾岚肩膀耷拉了下来,他和贾丽华的事情还在隆德帝那里还挂着呢!他哪里敢啊! “算了,不说这个事。”顾岚暂时放弃了,他双唇紧抿了一下,“长卿,我想问你,贾丽华是不是你派人把她藏起来的?” 顾长卿将手中的毛巾搭在一旁的木架子上,一脸荒谬的看着顾岚,“父亲,你今天候了我一整天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事?” “对!”顾岚脸上难掩焦灼之色,“我把整个皇城,皇庄,郊区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贾丽华,不是你把她藏起来的还能有谁?” “父亲!”顾长卿忍不住大声道,“你认为我会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藏起来吗?贾丽华如今对我来说无足轻重,跟只蝼蚁差不多。我堂堂顾氏的家主,隆德的大司马会在乎一只蝼蚁的去向和死活吗!” 顾岚的脸色又青又白:“不是你又会是谁?整个皇城,除了你跟贾丽华有仇,也就长乐公主跟她有仇了。可是我查了,不是长乐公主!她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出过宫门!” “父亲!”顾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岚,“你怎么会认为我会跟贾丽华有仇呢?不过一个女人,生的也只是一个女儿,对我根本造不成威胁,我至于容她不下吗?” “你发誓,你真的没有因为你母妃和长乐公主而迁怒于贾丽华,选择对她下手?”顾岚眸中带着疯狂。 看到顾岚眸底的疯狂,顾长卿一愣,他伸手拧了拧鼻梁,满身疲倦道,“父亲,我跟你发誓,此事真的跟我无关!朝堂上的事情就够我忙活的了,我根本没有精力分散出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是你教过我的,男人的视线不要停留在后宅,而是在朝堂!” 顾岚听后,整个人宛若失去精神气吧,苍老了十岁! “不是你,不是长乐公主,又会是谁呢?”顾岚低声呢喃着,微微弯曲着身子,朝外头走去。 顾长卿看着顾岚萧瑟,苍老的背影,神色不为所动! “清风。” 在确保顾岚离开后,顾长卿突然间出声道。 “主子。”清风从外头推门而入。 “你等会儿亲自带人把我母亲派人动手的痕迹再清扫一边。不要让人察觉了。” “诺!”清风点头退了下去。 顾长卿也为顾岚的疯狂心惊,他万万是不能让顾岚查到江清浅身上的。 未央宫—— “不,不,不要……” “殿下,殿下……”香草担心得直哭,“神医,怎么样了,公主被梦寐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可怎么办啊?” 华冥眉头紧锁,手搭在王姝盼的手腕上,“脉象很乱,惊吓过度而且整个人极其恐惧!”他飞快地取出一根银针扎在王姝盼身上,王姝盼瞬间失去了知觉,昏睡了过去。 “神医?”李牧吓得脸色都白了。 “殿下被噩梦困住了,必须让她整个人失去知觉,失去做梦的能力,不然,老朽担心,她陷在梦中,形神俱灭,再也醒不过来!” 第81章 在不知的地方,情溃烂成殇 华冥一边开药方子一边发怒道:“白日里殿下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夜里就噩梦连连了。殿下睡前可有发生什么事?” “并没有。”香草摇头,“昨夜殿下还上了宫墙去看了宫外的老百姓们的热闹场面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香草的声音截然而至。 “可是想到了什么?” “昨夜是南宫枢太子和完颜氏完颜梦成亲的日子。” 香草话音一落,不止李牧,华冥和香草三人沉默了,就连刚踏进王姝盼寝室的隆德帝王策和李德海都沉默了。 其实他们几个人都忘了南宫枢成亲的日子了。哪曾想,王姝盼在朝政里忙得分身乏术之时,竟然会记得那么清楚。 “华冥,长乐如何了?”隆德帝朝华冥开口道。 此时华冥等人这才发现了隆德帝他们,赶紧下跪行礼。 “行了,起来吧。”隆德帝看着床上小脸惨白,头发汗湿的王姝盼,眸底焦灼道,“你们谁能跟寡人说说长乐到底怎么了?” 香草战战兢兢上前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连城墙下遇见顾长卿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 “可有隐瞒?”隆德帝王策拧眉。 “奴婢万万不敢隐瞒,昨夜的事情都已一一道出。”香草跪在地上,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回道。 隆德帝听完香草的话,眉头直打结,“华冥,你怎么说?” “殿下身怀孩子,处理朝政,身体本就已经透支,极其疲倦。加上漠北太子的事情,她心中郁结多时,昨日恰逢其会,全部爆发了出来。又逢吹了夜风,着了凉,可不就噩梦连连了。”华冥深深叹息,“老朽这就开药,先让殿下醒过来再说。” 华冥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道:“陛下,公主殿下的身子骨本就不是太好,所以还怀着身孕,若是再这般心情郁结下去,老朽担心她挺不过生产的关头。” 在场的众人浑身一震。 隆德帝脑中的弦紧绷,他声音沙哑道,“华冥,你不是神医的吗,你肯定是有办法让长乐安然度过生产难关的,是不?” 华冥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一旁的药童:“把药配出煎好端上来。” “诺!”药童接过药方之后赶紧退下。 华冥双唇紧抿:“陛下,妇人生产,那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是要跟阎王抢人的。若是身子骨强壮还好,可是公主殿下的身子骨早就被糟践得不像话。到时会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寝室里,众人的呼吸声都粗重了起来。 “华神医,劳你尽力而为!”隆德帝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佝偻。 寝殿外,黑熊听后,拳头紧握,如小山一样的身躯朝远处移动。 翌日清晨,王姝盼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上方有几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们这是在干嘛?” 在确认王姝盼真的醒了过来,众人大大松了口气。 香草上前将王姝盼扶起坐好。 王姝盼用被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盖好后才含笑地朝隆德帝王策开口道:“父皇,您今日什么时候来未央宫的,香草也真是的,也不把儿臣喊起来,怠慢父皇了。” 隆德帝王策在李德海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长乐,你昨晚做噩梦,差点儿醒不过来了。” 王姝盼心弦一紧,忙双手环住自己大大的肚子,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她朝一旁的华冥看去,“华神医,本宫父皇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冥深深叹了一口气:“昨夜殿下噩梦连连,差点儿就背过气去了。殿下,为了孩子好,为了您好,昨夜的事情不可再发生。不然,老朽担心殿下和小殿下撑不到生产之日!” 王姝盼眸中浮现出惧意:“怎么会呢?” “殿下可还想得起昨夜您是被什么样的噩梦困住吗?” 王姝盼摇了摇头:“没印象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片红。” 众人失望极了,不过想也是,谁会记得自己做过的噩梦呢! “殿下,以后您这里需要安排人守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及时能通知老朽。”华冥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哎呀,父皇,早朝?”王姝盼此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时辰好似是晌午了。 “不用担心,今日的早朝父皇去了,没有什么大事,父皇都已经处理好了。你现在还是安心的把身体调理好,好好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郡主。”隆德帝伸手拍了拍王姝盼的手背,安抚道,“这几日父皇都会上朝,把朝政处理好,空出时间让你调养身子。要快些好起来,知道吗?” “嗯。”王姝盼点了点头,“好。辛苦父皇了。” “这本就是父皇的担子,是父皇不争气,劳你担起这么重的担子。接下来的时间,父皇会好好打理朝政,而你要听华冥的话,好好把身体养好,到时安安然的把孩子生下,知道吗?”说到最后,隆德帝王策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哽咽,“你好好休息,父皇先走了。” “儿臣恭送父皇。” 李牧去送隆德帝和李德海离开。 王姝盼微微抬头:“华神医,父皇是什么意思?” “殿下,最近您一直郁结于心,又忙于朝政,身心俱疲。身子骨本就不强壮,加上妇人生产就是闯鬼门关,你的生产之日,有可能就是你丧命之时!”华冥的脸上不容乐观。 王姝盼听后胆战心惊,她将自己的肚子更用力地护住了,“不管如何,到时候华神医您想尽办法将本宫腹中的孩儿保下来。” “殿下放心,不管怎么样,老朽都会竭尽所能,护住你们母子二人。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往殿下不要怪罪。” 晌午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黑云密布。 “华神医您尽心就好,一切看上苍吧。”王姝盼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眸底里满是悲伤,“本宫也会努力顽强的活着,看着她长大。” 第82章 爱情,事业,终究意难平 “殿下若能有这样的决心,那么老朽就放心了。”华冥吐了口气,“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希望殿下您能配合老朽。” “长乐定会好好配合华神医您的。”王姝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脑海中的某个人慢慢地被她塞进了一个角落。如今,什么都没有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大雨倾盆,哗啦啦地下着,王姝盼扶着香草的手,在地毯上配合着呼吸,走动着。 “殿下。” “进来。” “属下李牧参见殿下。” “免礼起身。”王姝盼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看你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怎么了?” “殿下,李公公求见。” “李德海?”王姝盼擦着汗珠的帕子一顿,“让他进来吧。” “诺!” “老奴李德海参见公主殿下。” “李公公请起。”王姝盼朝香草开口道,“给公公搬张凳子。” “谢公主,老奴惶恐。”李德海朝王姝盼俯身行礼,“不劳烦香草姑娘了。老奴代陛下跟公主传达几句话。” “公公请说。” “陛下让老奴带人过来将未央宫所有的政务全部搬去太极殿。” “可。”王姝盼点头,“本宫让李牧带你们过去。” “谢公主。”李德海躬身退了出去。 李牧咬牙,看了王姝盼一眼,但见王姝盼没有任何反应,便跟在李德海身后出去了。 “殿下?”香草有些愤愤不平,“陛下怎么能这样啊?” “香草,慎言!”王姝盼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香草! 香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是奴婢多言了。” “香草,隆德皇朝的政务本就该是父皇的。前段时间,父皇身体不舒服,所以本宫代理朝政。如今父皇身体大好,本宫归还朝政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替殿下委屈。” “不委屈。如今,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安然地度过生产难关才是本宫最首要的任务。”王姝盼伸手拍了拍香草,“香草,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和华神医了。” “殿下严重了,这是奴婢该做的,不辛苦。”香草猛地摇头,知道王姝盼说得在理,只是心头意难平罢了。 “我们继续走吧。” “好。”香草扶着王姝盼继续在大殿里活动着。 “是你这个毒妇!”顾岚手持长剑,一身雨水,直闯江清浅的寝室。 江清浅拧眉,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狼狈又邋里邋遢的男人,“顾岚,你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我发疯那也是被你逼的!”顾岚持着剑胡乱地砍着江清浅四周的东西,“江清浅,我问你,华儿你不是你派人抓走的?” “什么华儿,本夫人不知道!” “华儿就是贾丽华,贾丽华就是华儿!定然是你派人抓了华儿,才会劳烦到长卿为你清理痕迹!” 江清浅眸心微动:“顾岚,你失心疯了吧。贾丽华那可是陛下之前的贵妃,虽说如今是庶人,但是也曾是陛下的妃子。本宫可不会揽麻烦上身,去惹她!” “不是你还有谁?定然是你!江清浅,我不跟你废话,你快些把华儿交出来!不然我可跟你不客气!”顾岚手持长剑直指江清浅。 “我手中没有你的华儿,交不出来。你若是要找人,自去其它地方找去!”江清浅眸中尽是怒意。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虽娶了她却毁了她的一生!如今还敢为了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持剑闯她寝室?简直反了他! “若是在其它地方能找到,我还来找你?能让长卿主动出手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顾岚气的身子都在颤抖着,“江清浅,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华儿了,你把华儿还给我!” “什么叫你什么都没有,只有贾丽华?”江清浅眸中的又惊又怒,“顾家的亲人不是你的,长卿不是你儿子,我不是你妻子,顾家不是你家?” “我只要华儿!” 江清浅气得手颤巍巍的直指顾岚:“顾岚,你要贾丽华,你自己找去,说一千遍,一万遍,我这里都没有这个人!” “江清浅!”顾岚眼睛发红,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父亲!”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顾长卿气喘吁吁的一只手撑在门板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岚,“你是不是非贾丽华不可?” “长卿——”江清浅出声阻止道! “母亲,这事儿交给儿子处理,你到后头去。” 江清浅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母亲!”顾长卿眸中带着不悦。 江清浅抿了抿唇,转身,步子沉重的朝后头的罩房走去。 “父亲,儿子再问你一句,你真的要为贾丽华那个女人,不要母亲,不要儿子,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吗?”顾长卿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顾岚。 “长卿,你不懂。我亏欠了华儿太多,需要用我的后半生去弥补!你和你母亲什么都有,华儿除了我,她什么都没有了,我必须在她身边守护着!” “即使我明日宣布你身染恶疾去世了,你也坚决要离开吗?” …… 电闪雷鸣,闪电的亮光划破夜空,划破顾长卿一向从容镇定的面庞。 妇人缓慢的,带着节奏的脚步声响起,“长卿,你不该跟他说的。” “不跟他说,让他杀了你吗,母亲?”顾长卿抬起头脸上尽是苦笑,“顾家可不能出前任家主持剑杀妻的丑闻!” “你在怪我?” “不,我谁也不怪!只怪命运弄人!而且,母亲,”顾长卿眸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不想知道父亲和贾丽华坚持了半生的爱情,在失去了家世,权势,地位,清白,财富,容貌,自由之后,是否还能坚持如初吗?” “长卿,你做了什么?”江清浅心头猛地剧烈跳动着。 顾长卿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未央宫的花园里,王姝盼正手捧着一册竹简给自己的孩子念书。 长长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边关告急——” 王姝盼手中的册子不慎落地,她倏地坐直身子,“说!” 第83章 边关告急,长乐请战 “平王被偷袭,不慎落马,如今昏迷不醒。鲁军已经在我们边城的城门喊战了三日!”李牧急得满头大汗,“现在朝堂上一团乱,陛下想着跟鲁国议和!” “胡闹,这是能议和的时候吗?此时议和如同抱薪救火,解决不了问题!”王姝盼急了,“摆驾太极殿——” “殿下,不要!”正端着药膳出来的香草此时也顾不上了,药膳一甩,她赶紧挡在王姝盼跟前,“殿下,如今不是您代理朝政的时候了,你前往太极殿是为了什么,为了反对陛下的旨意吗?这会惹怒陛下的!” 王姝盼迟疑了一下。 “殿下,别忘了,如今您怀有身孕,一切请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好吗?”香草眼中只有王姝盼。 李牧左右为难,看着王姝盼挺着的大肚子,不知道该不该劝? “先摆驾太极殿吧。”王姝盼咬了咬牙,到底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殿下!”香草气得直跺脚,眼泪都飚出来了。 “殿下,属下已经将座驾准备好了。”李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快速道。 香草猛的朝李牧瞪去,看着李牧的表情宛若要吃人! “香草,走吧,时间不等人。” 太极殿的侧殿,王姝盼安静地坐在一旁候着,听着正殿里此起彼伏的争论声,有赞同议和的,有不赞同议和的…… “殿下,您要不要进正殿?奴才这就跟陛下禀告。”李德海从正殿匆匆赶了过来。 “不了。”王姝盼摇了摇头,“本宫就在这里等父皇下朝。李公公,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本宫这里。本宫这里有香草她们服侍呢!” “诺!”李德海又匆匆离开了。因为正殿里都要打起来了,他也不敢在偏殿里多待。 “陛下,臣等愿意领命前往边城同鲁军一决胜负。”以赵庆阳为首的武将们纷纷跪请圣意。 “陛下,不可。平王如今生死不知,军中并无主将,即使大军开拔前往边城,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还是议和的好,免得劳民伤财……” “陛下,若是此时议和,鲁国定会狮子大开口,要我们隆德割地赔款,议和不可……” “陛下,顾大人所言甚是,若是我们真的退让了一步,鲁国,甚至梁国,会如同恶狗见了肉骨头,会死咬不放的,不可议和。” “不议和,如今平王殿下生死不知,朝中谁人能有这个资格,这个能力领兵作战?” “父皇,本宫愿意领旨出战。”王姝盼从侧殿里缓缓走出,掷地有声道。 众人看着王姝盼身怀着大肚子的模样,沉默了。 “胡闹!”隆德帝王策坚决拒绝,“长乐,你都快生了,如何能上战场!” 原本还风轻云淡的顾长卿再见到王姝盼进来时,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殿下,隆德的男儿还没死光呢,如何轮得到身怀六甲的您上战场呢?” 文武百官都羞红了脸,惭愧地低下头颅。 “实在不行,就议和吧,反正边城那一片地域也向来贫瘠。”隆德帝王策眉峰隆起,神情无奈道。 “父皇,不可!”王姝盼重重地摇头,“如今跟鲁国议和,如同抱薪救火,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 王姝盼顿了顿:“鲁国对我们隆德本来就不怀好意,若是议和,他们定然会让我们隆德损失惨重。而一旁的梁国一向对我们虎视眈眈,看到鲁国得到了好处,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也会扑上来咬一口。等到那时,鲁国还没有走,梁国又来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隆德的末路!”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如何做?”隆德帝极其烦躁道。 “打!”王姝盼虽是挺着大肚子,但是身子却站得笔直,声音清脆有力,颇具威严,“无论如何,这场战争,我们隆德不能退缩,坚决跟鲁国打到底,即使艰难,即使败了,也要狠狠地咬下鲁国的一大块肉,打到他们痛!打到他们怕了我们!打到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冒犯我们隆德的国土为止!” “只有把鲁国打怕了,梁国,漠北等国才不敢轻易对我们隆德出手!不然,谁都当我们隆德是软柿子,谁都会上来咬一口!那时我们隆德危矣!”王姝盼环视着文武百官,声音振聋发聩,在众人脑海中如响雷炸响。 隆德帝王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女儿,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他和长孙念慈的女儿,即使被忽视十多年,也比那个名师教导,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城阳好得太多了! “微臣赞同长乐公主殿下的提议!打到底!”顾长卿走出队伍,拱手俯身道,“既然战争已起,那么就要让觊觎我们隆德的其它国家知道,我们隆德是块硬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王姝盼听着朝臣们的附议声,心头很是感动,这个国家还是值得救的,至少没有病入膏肓,不是? 王姝盼抬头,刚想对着隆德帝说什么,但是看到隆德帝那复杂的神情,她心里头咯噔一声,知道坏事了,她到底是管理朝政有些时日了,知道隆德帝这是对自己忌惮了。 “父皇,儿臣请战。”王姝盼上前恭敬道,“父皇可以派有能力的将军随儿臣出征,儿臣督军,将军们打仗。对于三皇兄,父皇您可以命人快些把人送回皇宫,进行最妥善的治疗,痊愈后,跟父皇您一起,留守皇城,保障所有将士们的大后方!” 谈及王旭,隆德帝的神情稍缓,眸底浮现出担忧之色,“寡人会命人尽快把平王送回来医治。只是,长乐你?” 隆德帝迟疑了,想到自己其它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个稚龄的小儿,竟没有一个人能担得起督军之职。 “长乐你身怀六甲,不宜奔波。”隆德帝王策还记得华冥说过,生产一关会是王姝盼的生死关。他心头不忍。 第84章 身怀六甲上前线 “父皇请放心。儿臣只是督军,不上前线,没事的。”王姝盼恳切道,“父皇,您就让儿臣去吧。三皇兄回来后,我们皇室必须去一个人,儿臣最合适。” 隆德帝何尝不知道王姝盼摄政公主的身份最适合,可是,他的女儿还怀着身孕,即将临盆! “陛下,不可!”顾长卿严词拒绝,“长乐公主身为女子,身子骨本就不强壮,如今更是身怀六甲,容易发生危险,不可前往前线。微臣愿意担任督军一职,前往边城。请陛下应允。” 隆德帝多少能看出顾长卿对王姝盼的心意,他也心动,只是,“大司马,寡人很愿意你担任督军一职,但是你的身份不够,代表不了皇家。将士们很难买账!” 顾长卿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沉默了,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一个短板。 其实朝中还有更适合的人出征,这个人就是隆德帝王策。但是隆德帝王策不开口,文武百官也绝对指名道姓的让隆德帝出征的。 “陛下,皇族中人,其实平王殿下的身份最合适,只是平王如今受伤了必须回宫治疗。所以,现在只有长乐公主的身份最合适了。”威武大将军赵奕然声音沉痛道,“微臣知道公主身怀六甲,但是,如今边关告急,国难当头,还是需要请公主殿下移驾边城了。” 赵奕然说完后,顾长卿盯着他的眼神宛若要杀人般! “父皇,赵将军所言甚是!请父皇应允!”王姝盼再一次请战道,“若是长乐有幸得胜归来,到时请父皇和文武百官为长乐庆贺。若是长乐福薄,长乐死而无憾!” 隆德帝眸中泪光闪过:“好!不愧是寡人的亲生女儿!寡人应允你!以摄政长公主的身份前往边城督察三军!父皇等你大败鲁军,得胜归来!” “谢父皇。” “陛下,臣顾长卿请旨出战。” “陛下,臣赵奕然请旨出战。” “陛下,臣赵庆阳请旨出战。” …… 除了顾长卿这个文臣,其他的武将纷纷跪求圣旨,请求出战! “好好好!”隆德帝王策龙心大悦,“有尔等忠臣良将,隆德得胜之时指日可待。” “赵奕然,赵庆阳接旨。” “臣在!”赵奕然和赵庆阳异口同声到。 “寡人命威武大将军赵奕然统率五十万大军前往边城击退鲁军,赵庆阳为骠骑将军辅助威武大将军一同退敌。” “臣等领命!” “其他人好好做好后方的辅助工作。” “臣等遵旨!” “长乐公主率领三军,三日后出发!” …… “你为什么一定要请旨出战?” 王姝盼离开太极殿没多久就被顾长卿拦住了去路。只见他眼睛通红,“若是你是因为我前段时间的冒犯而想要离开皇城,我道歉,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等会儿就去跟陛下说,你不出征了,好吗?” “顾长卿!”王姝盼朝李牧等人微微摇了摇头,让他们退出了几米远的距离,“你该知道的,你还没有重要到让本宫逃离皇城的程度!” 顾长卿脸上顿时划过受伤之色。 “本宫知道本宫的话伤到了你,但这是本宫的心里话,本宫不想骗你,也不想敷衍你,更不想你继续深陷其中,越陷越深!”王姝盼的语气里满是真挚,可是顾长卿恨的就是她话里的真挚,“你身居大司马一职,你该明白的,隆德和鲁国的这一场战争,在王旭不顶用的情况下,本宫必须去且要担起督军一职。” “本宫的身后,有着整个隆德的臣民。此次,是非去不可的!” “殿下,边关八百里加急,说是鲁军强攻边城,陛下让您立即率军出发,赶在鲁军攻破边城城门前到达边城!” “什么?”顾长卿大惊失色,“殿下,不要去!” 王姝盼朝顾长卿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李牧,不用回未央宫了,我们即刻起身前往皇城城门。” “诺!”李牧抱拳道。 “殿下!”顾长卿看着王姝盼上了马车,车架急匆匆的朝着宫门行去,焦急万分道,“殿下,危险,不要去!” “顾长卿!我除了是我自己,本宫还是隆德的摄政公主!再见!期待我们还有再见的一日!” 王姝盼一行人在宫门出碰到了行色匆匆的赵奕然和赵庆阳二人。 “殿下,微臣已经将皇城周围的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如今已经在城门外静候公主殿下。” “好!”王姝盼撩起车帘子,“即刻出发!” “诺!”赵奕然抱拳,“出发——” 护位着王姝盼的三千禁卫军步子整齐的朝宫门外走去,然后在宫门出一个个的骑上了高头大马,朝城门处走去。 顾长卿追到城门,远远的只看到黑压压的大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像远方蔓延而去。 “王姝盼,王姝盼……”顾长卿在城门处又哭又笑,低声呢喃,“你真的是我的劫数,这辈子的劫数……” 周围的老百姓们看着这衣着精致,疯疯癫癫的男子,吓得远远的避开,就担心惹上了什么祸事。 路上并不好走,王姝盼咬牙坚持着。 “殿下,这才两天的时间,您的脸色就憔悴得厉害,要不再让华神医来给你看看吧。”香草急得都要哭了。 “没事,不要打扰了华神医。等一下被士兵们看到了,不好,已经造成人心不安!”王姝盼疲惫的躺在锦被上,声音沙哑道,“本宫已经是好的了,有马车坐,有锦被盖着。你看看其他的士兵,要不一天骑着十个时辰的大马,要不就是在地上,山间,奔跑着。比之他们,本宫好得太多了!” “可是,可是,你的这幅模样,太吓人了,奴婢担心!”香草担心地直抹眼泪! “没事,等得到了边城就好了!” “丫头,你少劝她。你这个主子你还不知道,软硬不吃的主,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要坚持着到边城去打仗,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身怀六甲,不宜奔波劳累吗?”华冥这两天就被气得够呛,整个人如同乌云密布,低气压的令人退避三舍。 第85章 行军路上,危险重重 王姝盼讨好般的笑笑:“华神医,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朝中正巧没有合适的人,所以只能我这个公主顶上了!国难当头,长乐,避无可避!” 华冥脸色暗沉的掀开车帘子,走进车架里头,伸手为王姝盼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殿下。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的,这太冒险了!你的身子骨会承受不住的!” 王姝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着头道,“本宫知道。可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希望本宫不顾安危的这一趟出征,能为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们博得一条生机!” “若是陛下能御驾亲征,想必更能鼓舞士气。”华冥怒得口不择言。 “华神医慎言!”王姝盼朝华冥摇了摇头,“父皇身体本就不太好,岂可远行。” “那也比你的身子骨好太多!”华冥怒气未消的下了马车。 “殿下,这华神医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竟敢对殿下发火?”香草眉头紧锁。 “是本宫这个病人不听话,他心里头不痛快,能理解。”王姝盼眉心郁结,她最担心的是,华冥对她的身体情况感到棘手,所以才控制不住发火! “黑熊,你主子什么时候到,他再不来,就等着替他的妻子女儿收尸吧!” “神医,您可万万要尽心!朝中有事,主子暂时赶不过来但是他会尽快赶过来的!长乐公主那里你必须竭尽全力保全她们母女安然无恙,不然主子能一把火烧了您的药谷!”黑熊担忧不已道。 华冥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他压低声音怒骂道,“让你混账主子离老朽的药谷远点!敢动老朽的药谷,老朽跟他势不两立!” “好好,黑熊定会把话传到的。” 华冥深吸了几口气,狠狠瞪了黑熊几眼,这才转身离去为王姝盼准备汤药! 碰上这些都不听话的主,华冥感觉自己的寿命都短了几年! “殿下,黑熊好像把华神医气得够呛。也不知那家伙跟来做什么,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啥正经事儿也不干,感觉跟监视我们似的,奴婢讨厌死他了!” 王姝盼耳朵里听着香草的抱怨,眼睑合上,遮住眸底的情绪,“没事儿,你当他不存在好了。” “殿下,他跟只大熊似的到处晃,奴婢想当他不存在都好难!”香草将一小碗药膳粥递给王姝盼,“殿下,趁热吃,一会儿再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一下。您太累了。” “嗯。”王姝盼轻轻揉了揉疲倦的脸,“给本宫吧,孩子也该饿了。” “诺!”香草将小碗放进王姝盼的掌心,看着王姝盼巴掌大的小脸,心疼道,“殿下多吃点。” “有狼,有狼……”将士们临时驻扎的营地里突然传出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 “发生了什么事?”王姝盼放下勺子,起身朝外头走去。 营帐外— “殿下,请不要出来,营地里突然闯进了二十几头饿狼,威武大将军和骠骑将军正在组织人手猎杀饿狼!”李牧挡在王姝盼跟前,双手持刀,虎视眈眈戒备的看着四周。 王姝盼心头一紧,双手护着肚子,望着远处漆黑的山林,眉眼间尽是担忧,“怎么会有狼呢,这片林区不是查探过了没有狼才会安营扎寨的吗?” “威武大将军刚才跟属下说,他怀疑是有人把狼驱除到我们这里来的!”李牧眉宇间的凝重一览无遗。 王姝盼银牙紧咬:“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些混账干的事!本宫的将士们即使要死,也是要光荣的死在战场上的,而不是憋屈的死在几只畜牲的嘴里!” “殿下莫急,等把狼群屠杀殆尽,总能找出背后之人的。” “嗯。”王姝盼笔直的站在帐子前头,在李牧和禁卫军们的护卫下,看着远处的火光,听着将士们和野狼厮杀的声音。 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笛声,王姝盼微微侧耳,“李牧,你听,有笛声。” “什么?”李牧侧耳倾听。 “笛声,听到吗?” “回禀殿下,属下并没有听到。”李牧拧眉道。 王姝盼听着越来越逼近的厮杀声,知道狼群正朝自己围过来,已然能确认背后有人操纵无疑了! “那边!”王姝盼手指着东北方向,“吹笛子操纵狼群的人在东北方向!” 李牧朝着东北方向望去:“殿下,您确定。” 王姝盼的耳朵动了动:“是东北方向无疑。李牧,你亲自带人前去,将此人拿下,狼群应该能就此散去!” 李牧迟疑了:“可殿下您的安危?” “放心,不是还有那么多的禁卫军在吗,区区几头狼,难不成还能越过禁卫军的防线伤到本宫?”王姝盼严词劝到,“去吧。尽快将操纵狼群的人拿下,减少我军伤亡!” 李牧听着远处时不时有士兵呼痛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很快下定决心,“好,那殿下,属下这就带人去了啊。您跟前千万不能少了人!” “知道了!”王姝盼听着远处士兵们的惨叫声,忙不迭的点头。“快去快回!” “诺!”李牧抱拳,点了几队人马就立即往东北方向而去。 王姝盼双拳紧握,耳朵一直倾听着那笛声,确保方向无误才放心! “啊——” 王姝盼心头一惊,这是她营帐里香草的声音,“香草?”她拔腿刚想朝里头去,但就被一座小山般的黑熊给挡住了。 “主母,您后退,属下进去!”说罢,他手持流星锤就往里头去了。 “碰碰——”一头灰色的野狼便被黑熊的流星锤给锤飞了出来。 王姝盼四周的禁卫军赶紧地将王姝盼团团围住,戒备地看着那跌落在地的野狼,只见那被锤出脑浆的野狼颤巍巍地站直身子,摇了摇头,“碰”重新跌落在地!再无声息! 黑熊一手持着两把流星锤,一手拎着香草走出营帐,黑乎乎的大块头,吓得禁卫军们不禁后退了一步。 “黑熊,香草无事吧?”王姝盼担忧的声音响起。 第86章 狼群袭击,幕后之人 “主母请放心,这女人也就是被狼咬了一口,伤在手臂上,无事,过段时候就好了!”黑熊的声音如铜钟作响。 王姝盼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香草疼得脸色煞白,脸上的汗珠滚滚直落,她眨了眨被汗湿的长睫毛,双眸狠狠的瞪着黑熊,头一侧,嘴巴朝黑熊的脸上咬去! “呸呸——”香草忍不住吐了,“怎么这么硬?” “你这女人也真是的,大爷我救了你,你竟还咬大爷我,不知感恩的家伙!”黑熊手一松,‘碰——’香草掉到了地上! “啊——黑熊,我香草跟你势不两立!”香草疼得龇牙咧嘴! 王姝盼猛得闭上眼睛又睁开,她这下相信香草伤得不是太严重了。不过,“去,把华神医叫过来,就说香草伤到了,让他过来看看!” “诺!” 王姝盼朝香草的方向走去,扶着她坐起,“华神医很快就来了,你再忍忍哈!” “嗯!”香草点了点头,看了一下自己被咬破的手臂,“那狼被黑熊一锤子打飞了,所以奴婢被咬得不是很严重。虽然奴婢被救了,但是,殿下,黑熊这个人,太折辱人了!”香草气得眼泪直飚! 王姝盼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护卫的黑熊,嘴角抽搐了一下,“黑熊这个大块头,确实说话不太中听,不怎么会怜香惜玉。香草,你不要太在意!这种人,活该单身!” 王姝盼心里头倒觉得黑熊此人比李牧更适合香草! “对,活该他单身!”香草手朝脸上一抹,擦掉眼泪的同时脸上多了几道黑漆漆的黑痕迹,狼狈又滑稽!“奴婢祝愿他一辈子单身到底!” 不远处的黑熊耳朵微动,刚想说话,但是被王姝盼眼神一瞪,赶紧的把嘴巴闭上,侧过身子,不再看着王姝盼的方向! 野狼越来越多,一片绿油油的眼睛朝王姝盼一行人逼近,黑熊手持流星锤站在最前方和狼群的头狼对峙着。 王姝盼心头一紧,身子忍不住打颤,手搭在腹部上,但愿此次她们母女俩能挺过去。 银白色的头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黑熊,黑熊目不斜视地跟头狼对视着。 禁卫军们将王姝盼和香草团团围住手持钢刀和火把,同外头的狼群对峙着。 不远处,仍旧有野狼的哀嚎声,士兵们的惨叫声响起!赵奕然和赵庆阳等人都在和狼群拼杀着,根本顾不及王姝盼! 突然间,狼群焦躁不安了起来。 “呃?”王姝盼诧异,她朝东北方向侧耳倾听,是笛音!笛音断断续续!李牧等人找着那吹笛之人了! “嗷呜~~~~~~”头狼仰天长啸,群狼朝王姝盼等人发起了攻击。因为笛声断断续续,狼群并没有能配合得很默契。 “黑熊,牵制住头狼,不要让它有机会指挥狼群。李牧已经去猎杀幕后吹笛操纵狼群的人了,等李牧等人把幕后之人拿下,这些狼也就不足为惧了!” “诺!”黑熊的流星锤狠狠的锤在了头狼的后腿上! “嗷呜~~”头狼哀嚎,两眼发红,跟黑熊竟是打算不死不休! “嘶——”“嗷——”狼的惨叫声,禁卫军们的痛呼声,此起彼伏,听得王姝盼心里直发寒! 笛声突然间尖锐了起来,狼群如同不要命一般,直扑人群!火烧在它们身上,刀剑戳在它们身上,它们仍旧一往无前,如同不知道痛一般!禁卫军们被这些不怕死的狼群弄得颇为狼狈,连连受伤! 王姝盼见状,眉头紧锁!只见她抽出怀中紫色的玉笛,回忆着先前听到的笛音,将音律反着吹奏了起来,狼群顿时间混乱了起来,她眸中闪过惊喜,有用!她忙更用力地吹响玉笛! 远处的笛音断断续续,狼群被笛音困扰,纷纷后退,禁卫军们扶着受伤的同袍,同样后退,狼群和人之间隔出了五米宽的分界线! 突然,东北方向传来的笛音戛然而止,王姝盼将笛音急促地吹响,头狼突然间“嗷呜——”仰天长啸了一声,狼群霎时间如潮涌退了下去! 等确定狼群真的跑远了之后,王姝盼才放下嘴边的笛子,微微虚脱地瘫坐在地上。此时她才注意到,周围除了禁卫军们,还有赵庆阳,赵奕然,其他的一些老将和士兵们,他们正满眼惊讶地看着她。 王姝盼坐在脏乱的草地上,神情尴尬,“我有些脱力了,先坐一下。” “殿下不用尴尬。”赵奕然的神情颇为和蔼,只见他朝自己的副将招了招手,说道,“你带人去清理一下营地,把受伤的士兵都安排好,让军医们一一为他们诊治了。” “诺!”副将抱拳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除了没有受伤的禁卫军们继续留守护着王姝盼等人的安危,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王姝盼营帐跟前的空地很快就空旷了下来。 几个禁卫军将桌子椅子摆好,王姝盼和几个将军纷纷坐好,喝热茶压惊! “殿下可是会操纵狼群之法?”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老将满眼兴奋地看着王姝盼。 王姝盼喝了口热茶,稳了稳还在颤动的心跳,“本宫并不会操纵狼群之法!” “可刚才?”老将拧眉! “刚才本宫是情急之下,吹奏起和那幕后之人吹奏的音律相反的笛音,这才把狼群给唬住了,让他们分不清指令,这才侥幸退了狼群!”王姝盼一想起还是忍不住后怕。 “这样啊。”老将仍不死心,“殿下,您看,您可能控制刚才的那批狼群?” 王姝盼摇头:“本宫对此一窍不通,若想控制狼群,难!” 老将长叹一声:“可惜了!微臣还想着若是殿下能操纵狼群的话,等我们到了鲁军的战场上,或许能利用那些畜生助我们一臂之力。” 王姝盼心下微动,但是仔细思考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将军的想法极好,可惜了我们这边没有这样的能人!” “殿下,属下回来了!”李牧脸色黑沉。 第87章 形势严峻,隆德处境不妙 “李牧,过来坐。”王姝盼朝李牧招手,“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殿下,是属下无能,不小心让那吹笛之人服毒自尽了。”李牧一脸的懊恼。 “怎么回事?”王姝盼示意一旁的侍人给李牧倒上热茶。 “属下等人按照殿下的指示往东北方向而去,确实找到了吹笛之人。那吹笛之人还有好几个人护卫着。等属下等人好不容易制服了他,他却咬破了牙齿里藏的毒药,自尽了。”热乎的茶汤让李牧的心瞬时间暖了起来。 王姝盼沉默了一会儿:“没事,这也没办法,谁能知道对方牙齿里还藏毒呢!” “其他人呢?”赵奕然一脸威严,“可还有活口?” 李牧点头:“还有两个活口,孙昊正在审问。想必一会儿就能获知消息了。” “那就好。”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希望尽快能从那两人的嘴里挖出他们幕后之人的身份!”老将毕胜一拳狠狠地锤在桌面上,“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派出了这么些畜生来夺我们的命,知道了,老毕我定要好好的回敬回去!” “老毕,算上我陆迟一个。这次不少新兵蛋子没上战场就受伤了,可心疼死我了。等找出了幕后之人,陆迟我定要跟对方好好算账!” …… 众人见王姝盼好说话,便颇为自在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刚才生死攸关的那种紧迫感这才慢慢消退了下去。 王姝盼抱着小碗的茶汤一边暖手一边聆听着这些有了几十年打仗经验的老将们诉说着战场上的事儿。 这几日匆匆赶路的疲惫稍稍散去了些。 月上柳梢头,将军们体谅王姝盼身怀有孕都劝她赶紧回营帐休息,而他们则再等一下审问结果。 寅时,王姝盼被香草唤醒。 “殿下,赵大将军求见。” 王姝盼睁开困倦的双眸,整个人找不着北般,“可是审问结果出来了?” “是的。” 王姝盼的双眸瞬间清醒:“扶我起来。” “诺!” “将军,可是结果出来了?”王姝盼一出帐篷就看到外头几个大将一脸凝重的站在外头,身上,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 “殿下。昨晚袭击我们的狼群背后是梁国人操纵的。”赵奕然刚毅的脸上尽是担忧和不安,“殿下,您说,鲁国和梁国是不是已经联合起来,达成了什么协议?” 王姝盼心里头一咯噔,她环视了几位老将的脸,见到他们的脸色和赵奕然如出一辙。一样的担忧和不安。 “莫太担忧,此事还不能确定,或许昨晚的事情只是梁国私底下的行为,跟鲁国没关系?”王姝盼安慰着众人,也安慰着自己,“不管怎样,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即刻率军出发,尽快赶往边城要塞。” “诺!”诸位将军异口同声道。 王姝盼看着大伙儿火急火燎的模样,也知道事情紧迫性,忙朝香草开口,“香草,我们也该启程了。” “诺!”经过了昨晚,香草脸上也染上了坚毅,行动上更利落迅速。 只见她快速进了营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东西收拾好,仿佛昨夜被狼咬伤的伤口不复存在。看得王姝盼目瞪口呆。 驻扎营地的将士们沉默,沉重,迅速地收拾着行囊,马匹们感受到众人的沉重,皆不安的低声嘶叫着。 “殿下,可以起程了。”赵奕然等人骑着马到王姝盼的马车前开口道。 “好。”王姝盼想到昨夜受伤的将士们,“赵大将军,昨夜受伤的将士们,你派些人护着,让他们不用太赶,慢着跟上我们即可。我们这些没受伤的,就先赶着去战场先。” 赵奕然喉头微动,带着一丝颤音,“好,微臣这就派人护送着,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跟来。” “留个军医,再备足药材给他们。” “好。”赵奕然驱马朝后头受伤的将士们疾驰而去。低头交代了一番,只隐隐感觉到那一块方位的将士们有片刻的涌动,但很快安静了下来。 “启程——”赵奕然的声音响起。 很快号角声响起。 黑压压的将士们如一条蜿蜒盘旋的黑龙有序的朝远处疾驰而去。 “梁国!”王姝盼轻声呢喃,声音轻得连一旁的香草都没听清。 这一日,王姝盼仰躺在靠枕上,微微侧头看着外头越来越荒凉的土地,心下沉甸甸的。 “殿下,前方遇到了一伙儿土匪。赵大将军问您该如何处理?” “土匪?”王姝盼疲惫却坚毅的脸上浮现出诧异,“这么荒凉的地方还有土匪?” 李牧沉默了一下:“是流民组成的土匪,没有土地傍身,只能靠打劫过往的行人来存活。” “带本宫去看看。”王姝盼紧抿薄唇道。 半柱香的时间,王姝盼的马车到了那一伙土匪跟前。入目的是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模样,里面有老人,有孩子,有妇人,当然,更多的是青壮年。 “你们为何要做土匪打劫过往的行人?”王姝盼从掀开的车帘子看着下头的众人。 一众土匪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温柔的妇人,都愣了神,呆呆的看着王姝盼。 “公主殿下问你们话呢,还不快回答?”李牧拧眉道。 ‘公主殿下’?众人一愣,皆五体投地,行礼道,“给公主殿下行礼了。公主殿下千岁。” “免礼起身吧。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做土匪打劫过往的行人?”王姝盼很有耐心的再次开口道。 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了,泪眼婆娑。青壮年男子则羞于开口。只有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子鼓足勇气开口道:“公主殿下,狗哥儿知道,爹爹和奶奶他们说是为了活下去,之前狗哥儿问过的,他们跟狗哥儿说如果不做土匪,我们就没有吃的。” 王姝盼看着都垂着头,不敢抬眼看她的‘土匪’们,又看了看根本没有办法耕种的荒地。 “我有吃的,也有办法让你们活下去,但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风险,你们愿意吗?”王姝盼眸色深邃。 第88章 一时的善心,扭转国运 “有吃的?”狗哥儿眼底迸发出亮光,“狗哥儿愿意!” 男孩旁边的妇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男孩子开心地转头,“娘亲,您听到了吗,公主殿下说有吃的。” 妇人前头的男人鼓起勇气抬起头:“不知道殿下让我们付出怎样的代价和风险?” “代价就是你们一起跟我前往边城,同鲁国打仗。”王姝盼看到众人的身子微微缩了缩,眸底满是惊惧,继续开口道,“当然,不会让你们真的上战场,上战场的自有我们的将士们,你们需要负责的是将士们后方的工作,比如打杂,厨房,缝补衣物等等。我们也会付给你们相应的报酬,比如食物金钱等。” 王姝盼仔细环视了众人的神情,在看到他们脸上的迟疑之色时,“你们可以好好考虑,我们会在此处停留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我们便会起程,到时你们可以告诉我们答案。” “赵大将军,跟大伙说,在此停留一个时辰吃饭休息,一个时候后再出发。” “诺!”赵奕然抱拳领旨。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香草正简单地给王姝盼打理了一下头发:“殿下,今天中午小殿下睡得挺好的,她都没闹腾。” 王姝盼脸上挂着笑意,伸手搭在肚皮上,“是啊,今天中午,她挺乖的。” “殿下,那土匪头子求见殿下。” 王姝盼微微抬手,香草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退到一旁。 “让他过来。” “诺!” “草民李阳拜见公主。” “起来吧。”王姝盼透过帘子看着下头的男子,“你是狗哥儿的父亲?” “是的。”李阳点头。 “李阳?读过书?” “读过几年私塾,后面因为家境原因,就没有继续进学了。”李阳的语气里有片刻的黯然,但是很快就语气平静继续道。 “嗯。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若要我们前往边城,草民需要把所有的妇孺儿童都带上,不知道殿下应不应允?” “本来就是打算把你们所有人都带上的,没有什么应不应允的。” “草民谢过殿下。”李阳万分感激道,“殿下,往边城的路上,还有不少的土匪窝。他们大部分也都是流民组成的,不知殿下能不能留他们一命,让草民去劝说他们加入前往边城的队伍呢?” “还有?”王姝盼拧眉,诧异道。 “殿下,这个世道不太好。”李阳苦笑,“加上这里离边城不是很远,土地贫瘠,农作物难长,产量不高,百姓们果腹都难,所以很多人留落草为寇,做起了土匪。他们并不是很坏的人,只是被这个世道逼得,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或许是李阳的语气沉重又绝望,令王姝盼心刺刺的痛,想起了前一世绝望的自己,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同意了李阳的说法,让他率先走前头,一一劝说沿途的土匪窝,让他们加入前往边城的队伍。 刚开始几天,将士们还是有不少骚动的,毕竟要将他们的粮食分出去,这一次他们带来的粮草是有限的,所以他们心头是不安的。可是后来,看着那些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对活着却充满着渴望的眼睛,再看到他们积极主动地为他们做事情,缝补衣服,烧水做饭等等行径,便一致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在临近边城的那一个晚上,王姝盼带领的队伍里,除了二十万大军,还有接近十万的流民和土匪。队伍庞大得令众人咋舌。 边城的城墙上,被围困了数日的将士们看到远远的一条黑色的巨龙朝他们疾驰而来。 城门下,还在叫嚣的鲁国将士们纷纷被远处气势如虹的烟尘吓到了。 “将军,将军,隆德的援军到了!”鲁国的将士大惊失色,那蜿蜒如巨龙一般黑压压的人群,到底得有多少人啊? “该死的!”鲁国领军大将军鲁德海吐了一口吐沫,“退兵!快,退兵!” 号角声响起,鲁国的士兵们赶紧如潮水一般涌回鲁国驻扎的军营。 隆德的旗子飞扬,如飞驰的闪电一般,只差隆德的边城。 “长乐公主率领二十万大军援助边城。请边城的将士们开城门!” “可有手令?”虽然被困了多日,将士们都已经到了精神的边界,但是他们的警惕心还在。 城门下的将士们赶紧地递进去了一份手令。守城门的将军打开一看,顿时间热泪盈眶,大喊道,“开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姝盼和赵奕然领着二十万大军和十万流民黑压压地涌进了边城。 “殿下,您先休息一下。微臣等去了解一下战况。” “好。”王姝盼猛的点头,“对战事本宫不动,辛苦诸位将军了。”王姝盼朝赵奕然几位将军深深鞠了一躬。 赵奕然等人赶紧避开:“公主殿下严重了,这是微臣该做的事情。”众人异口同声道。 边城的小院子里,到处是一片萧条的破败,香草原本是打算给王姝盼整理出一间能休息的卧室的,可是竟是无从下手,她欲哭无泪。 “殿下?” “没事。”王姝盼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这个应该是这里最好的院子了,你稍稍整理一下,能住人就行了。总比露天赶路的强,至少不用风吹雨淋,是不?” “那也是。”香草努力安慰着自己。 “喝!”华冥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就塞到王姝盼的手中,“喝。” “好,谢华神医了。”王姝盼一脸感激 华冥臭着一张脸不说话。王姝盼也不介意,她知道华冥是不喜她这般不听话的病人,可是他没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端上一碗热汤药。她和腹中的孩子能安然无恙地来到边城,华冥功不可没! 王姝盼端起碗,仰头一饮,如今对于喝药,她如同喝水般自然,“谢谢了。”王姝盼将空碗放回到华冥手中。 华冥接过空碗一个字也没说,黑着脸转身就走!搭都不搭理王姝盼的! 第89章 世世代代的宿命 香草带着土匪窝里出来的妇人们,在院子里为王姝盼整理出了一张躺椅和薄被:“殿下,您先休息一下。我们先把房间都收拾出来,今晚您好休息。” “好,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几个妇人连连害羞到,困窘得满脸通红,一双手不断的捏着衣角。 “那你们先忙,今晚我们大伙儿不用赶路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好。”几人异口同声道。很快就在香草的指挥下,行动了起来。 她们考虑到王姝盼身怀六甲需要休息,甚至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的整理。 王姝盼心头微软,在满院子的荒凉和干燥得不行的空气中,竟然睡起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最为安稳的一觉! 晚霞的光微微映红她的脸庞,她的身子包括肚子,都在霞光下,微微泛着光。 王姝盼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和十万的流民瞬间给这个本就充满绝望的城池注入了生机。 翌日清晨— 王姝盼带着香草,几个妇人行走在边城的大街小巷上,这里都是老人,妇人和孩子们在摆摊子或是开店,男人几乎没有。 王姝盼等人在一家卖早茶的摊位上坐下。 “老人家,来五碗馄饨。”香草朝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开口道。 “好哩!”老夫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和蔼可亲。 “夫人,这是您的馄饨。”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将一碗馄饨端到王姝盼的桌面上。 “谢谢!”王姝盼朝男孩子点头答谢,男孩子满脸通红的跑回自己奶奶身后躲着。 “夫人不要介意。这孩子鲜少见到您这么美丽的妇人,害羞了。”老妇人爽朗的大笑出声。 王姝盼含笑的看着那小男孩:“老人家,我想问一下。刚才我走了好几条街道,发现街上都是老人,妇人和小孩,男人一个都没有,不知他们都去哪了?” “他们啊!”老妇人眸底浮现出深沉的悲伤,但是很快又被坚毅和释然覆盖,“他们有的已经牺牲在战场上,有的则在军营里服兵役。” 老妇人摸了摸男孩子的头:“边城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很多人家都如老妇一家一样。男人战死沙场,儿子要不也战死了,要不正在服兵役,留在身边的也就只是媳妇和孩子。媳妇若是改嫁,那么就只剩孩子陪伴左右了。” 王姝盼一行人听后都沉默了。 王姝盼心情沉甸甸的环视着这个既荒凉又大气的城池。 “你们无需为我们担心!这是我们边城人世世代代的宿命,我们啊,早就看开了,能多活一天就开心的多活一天。” 王姝盼强颜欢笑,笑容里压抑、沉淀着太多人看不懂的东西。 “葛大娘,给我来碗馄饨,我儿子回来了,就想念你那一口馄饨。” “来啦。”老妇人用腰间的围兜擦了擦手,“小木头怎么今天从军营回来啦?” “前几天上战场伤了胳膊,新来的将军让军医开了药,写了放行条,说让回家休息,等伤好得差不多时再回军营。”中年妇人脸上洋溢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都大半年没见他了,这次我可得给他多准备些好吃的,补补,让他快些好起来,不然啊,不放心。” “是该给孩子补补!给!” “葛大娘,搞错了,是一碗不是两碗。” “没搞错!另一碗是大娘我给小木头的。让他多吃些,好些时候没见了,今晚大娘去看看他!” “那可不成!还是让木头去看看你,哪能让您去见他,他一个小辈的可消受不起……” 在王姝盼等人吃馄饨的时间,摊位上或是隔壁的摊位上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或是有人收拾摊位回家,三三两两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似城墙外头的鲁军不存在似的。 “殿下?” “嘘!”王姝盼朝香草摇了摇头,“香草,赵奕然这个将军不错!” “可是敌军?” “敌军又如何!”王姝盼喝了口馄饨汤水,“真好喝!他们坚守了边城这么长的时候,也该和家人们团聚些日子了。接下来,就是赵将军他们的事了。” 王姝盼缓缓起身朝老妇人挥了挥手告别,继续走在这大街小巷上,“鲁军不怕死,他们就来吧。本宫的隆德军也不是吃素的!” 王姝盼朝香草笑了,笑容里有着沉重,有着释然,“边城的百姓比我们都看得开!” 香草看着还有精力继续逛街的王姝盼,心头一松,轻声道,“只要殿下您开心就好。” “殿下。”赵奕然带着几个将军在院子里候着王姝盼。 “你们来啦。”王姝盼将手上拎着的小玩意递给香草,“跟本宫来。” “诺!” 几人聚在了香草他们给王姝盼整理出来的书房里,大大的宽桌,几条长板凳,二十来册竹简,青瓷花瓶里几株野花生机勃勃。书房虽然简陋,但被香草他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坐吧。” “诺!”赵奕然,赵庆阳等人毕竟一路和王姝盼来的边城,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比较自在的就坐下了。 边城的两个将军倒是坐得比较拘束。特别是看到王姝盼还大着肚子时,他们二人脸上都出现了裂痕。 “殿下,平王殿下在我们来到边城之前就已经轻车简从回皇城了。我们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安排妥当,受伤的将士和士兵们都已经安排修养或是归家修养。” 赵奕然提着心看着王姝盼。 王姝盼点头:“你对受伤将士们的安排很好,再是妥当不过了。”她语气微顿,“皇兄既然已经回去了,那么我们就不需要操心他。接下来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御敌和安置流民上。” “诺!” “不算上受伤的将士,如今我们拥有战斗力的将士共有多少人?” “五十万。” “五十万?”王姝盼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鲁军多少人?” “六十万。”赵奕然沉声道。 叩击桌面的声音顿住了,整个书房瞬间寂静无声! 第90章 王姝盼的提议惊人 边城的两位将军在看到皇城来的将军们跟王姝盼讨论军事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王姝盼敲击桌面的气场给镇住了。 乖乖,这是哪里来的孕妇,整个人的气场都比他们这些征战沙场多年老将要大! “相差十万人,这可不是小数目。”王姝盼眉头紧拧,“你们叫什么名字?” “微臣葛朗。” “微臣林恒。” “参见殿下。” “葛朗,林恒,周边的城池能调来十万兵马吗?” “回禀公主殿下,周边城池的兵马都已经调动到没办法调动了。十万兵马,难,调不来。”葛朗一脸沮丧道。 王姝盼双唇紧抿:“调不来也没关系。你们先把这五十万人马训练好。后面的总有法子解决。实在不行就再跟父皇调十万兵马过来。” 王姝盼知道这个话也不过是安慰人。皇城那边很难再调动得出十万兵马,毕竟还有梁国和漠北的边境要守住。 “行,那这个事情就有劳公主殿下多上心了。现有的兵马有我们这些老将在呢,不用担心。我们定会将他们都训练好来。”毕胜用力拍着胸脯保证到。 “好。对于你们的实力本宫不担心。本宫主要担心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安置我们从路上带来的十万流民?” “公主殿下,我们也想跟你说这个事。”林恒眼底带着些许渴望,“微臣发现,十万流民当中有不少青壮年,可否允许末将将他们都充军?” “对的,殿下。”葛朗赞同的点头,“末将稍微留意了一下,十万流民当中至少可以整出六万人马!” 随王姝盼一同来的将军们都没有出声。 林恒急了:“赵大将军,您说呢,那些流民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只要好好养几天,给他们吃饱,身体的强度不下我们训练半年的新兵。” 赵奕然出声了:“殿下,林恒和葛朗将军说的也是末将想说的。那些流民当中有不少身体素质不错的,可以当兵。这样也可以缓解我们缺兵马的缺口。” “本宫知道你们所说的在理。但是本宫先前答应了那些流民,不会让他们上战场,只需要在后方做些杂事即可。如今你们想让他们服兵役,这违背了本宫之前答应他们的承诺。” “这?”林恒和葛朗迟疑了。他们仍不想放弃劝说。 赵奕然等人是知道王姝盼之前答应那些土匪的话的。可如今,边城确实也却兵马。和鲁军对抗的兵马当中还有十万缺口,这可是不少的! 王姝盼看着赵奕然等人没有开口,知道他们心头都赞同林恒和葛朗的提议。 “殿下,反正都是些土匪,你就答应我们吧。能和我们边城的将士们一起对战鲁军也是他们的荣幸!”林恒和葛朗知道那些流民之前都是土匪后心里头是有些想法的。 “林恒,葛朗,你们这样的想法不行。本宫知道你们或许对他们当过土匪的身份有些看法。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当土匪,那也是被逼的,被这个世道,被这个朝廷逼的。如果他们能安居乐业,他们还会冒着生命危险,违背良心,就为了一口吃的当土匪吗?”王姝盼心情极为沉重,“说到底,那也是我们皇室人不作为,对不住他们!” “殿下?”众人惊呼,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以后本宫不想听到任何人对他们有偏见。既然他们都入了边城,那么以后就是边城的百姓,边城所有的福利待遇他们也要有,当然边城百姓需要付出的责任他们也要付出。但是,服兵役的事情,暂时不要向他们提及。听到了吗?” “大家都听到了吗?”王姝盼看着众人再次开口道。 “末将们听到了。”以赵奕然为首的将军们纷纷应声道。 王姝盼微微拧了拧鼻梁,“这十万流民,你们都提些建议,看该如何安置?” “在提安置的问题前,殿下,末将有个事要说。”赵庆阳。 “你说。”王姝盼抬头看第一次主动发表意见的赵庆阳。 “粮草问题。”赵庆阳迟疑了一下,“在来边城的路上,我们将粮草分些给流民,将士们不会说什么。但是如今边城已到,粮草是朝廷为将士们准备打仗贮备的粮草,再分给流民就有些不妥当了。如果只是几百上千人,那还没什么,如今十万人。” 赵庆阳顿了顿:“殿下,我们的粮草供不起。” 王姝盼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这个问题她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林恒,葛朗,你们边城有田地吗?” “有,很多。但是肥沃的土地不多。”葛朗和林恒对视了一眼,“因为边城长年有战争,所以那些肥沃的土地是够用的。荒地很多,但是也不需要到。” “现在需要到了。”王姝盼朝赵庆阳开口道,“赵庆阳,你将流民都安置到那些荒地上,每个人都分些荒地给他们,让他们开荒种地。粮草不是不够吗,那就种吧。” “但是,粮食成熟也需要时间。” “没关系,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给他们分地,让他们安家落户下来,把荒地都种植上,粮草的事情,我们再慢慢处理。实在不行,”王姝盼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鲁军那边不是有吗!居然能集结六十万兵马,想来粮草应该是准备了不少的,我们到时跟他们借就好了。” 只是不归还罢了!王姝盼没说的话,众人也听出了她的意思。 只见他们都一致怪异的看着王姝盼,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方式? “怎么这么看着本宫?”王姝盼拧眉到,“你们不觉得这样的提议很棒吗?粮草实在缺得很就跟他们借好了!” “确实很棒!”赵庆阳一副赞同的表情,惹来了众人怪异的目光! 赵庆阳当做没看到,一脸淡然自若。 “行了,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流民的事情你们尽快安置下来,葛朗,林恒,你们也要命边城的父母官尽快把他们的户籍都落户到边城。有了土地,有了家,有了户籍,也许你们担心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王姝盼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道。 第91章 长乐阳谋算人心 林恒和葛朗一愣,但是也很快反应过来王姝盼的意思。只见他们眸中一亮,异口同声道,“谢公主殿下指点。末将们会配合着尽快就流民安置好。” 毕胜脸上都疤痕微微抖动,只见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朗声大笑,“殿下这提议极好。等流民们在这里有了家,有了可以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定会主动想要保护好边城,保护他们来之不易的家园。还愁他们不参军?到时主动参军的人定然不少!” 陆迟扯了扯自己的胡子:“粮草有了,兵源也有了,和鲁军的这场战争胜算多了很多。” “那可不!”林恒和葛朗重重松了口气。 他们近段时间来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皇城这次来的人总算不是中看不中用的主了。特别是王姝盼此人,明明不过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公主,倒是比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要冷静。 赵奕然等人在王姝盼这里拿到了主意后,便回去热热闹闹的为流民们划分土地,修缮房屋,落实户籍…… 边城的人世代生活在边城,人口越来越少,如今知道会有十万人落户边城与他们一起一同守护边城,兴奋得主动帮衬流民安家落户,融入边城! 在边城的百姓们跟过年似的热热闹闹时,鲁国主将集结六十万兵马兵临城下,打算一举攻下边城,入侵隆德,长驱直入,直取隆德皇城! 边城的气氛显而易见的开始紧张了起来。大街小巷虽然还在正常营业着,但是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凝重的神情。 “殿下?”香草不明白为何在如此紧张的关头,王姝盼还要一如既往的出来走动。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边城的老百姓,竟然还照常出摊,营业? “大娘,”王姝盼在一个馄饨小店跟前坐了下来,“按惯例,五碗馄饨。” “好哩。”看到王姝盼一行人,葛大娘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只见她动作麻利的把馄饨包好,往开水里一放,很快的,馄饨就在开水里欢腾了起来,香味开始弥漫。 “夫人,你们的馄饨好了。”葛大娘手速飞快的将五碗馄饨端上了桌面,“小心烫,慢点儿吃。” 王姝盼咬了一口馄饨和之前的味一样,没有半分偏差。这老妇人的心很强大! “大娘,兵临城下,您不担心害怕吗?”香草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问出了这个话,话出口后又有些困窘,“我是看到你们都正常出摊,大伙儿好似都不害怕似的。” 葛大娘包馄饨的手一顿,悠悠叹了口气,“怕有什么用。日子总是要过的。大娘我在边城活了五十多年,在这里,打仗就跟一日三餐一样频繁。不能因为战事一起日子就不过了不是?” “所以啊,即便兵临城下,即便正在打仗,即便被敌军围困,我们边城的百姓的日子,还是会跟平常一样过。”旁边卖糍粑的小娘子接话到,“因为担心和害怕都没用。” 香草一行人听后双眼忍不住通红。 王姝盼早已料到,她动作不急不缓,用着一如既往的速度把馄饨吃光。 “夫人今日的胃口不错。”葛大娘惊喜道,“看来肚里的娃娃也知道体贴娘亲了。” “是啊。”王姝盼脸色柔和,“她今日格外的懂事乖巧。” “这娃儿,以后会是个胆大的。”葛大娘由衷的佩服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夫人。因为只有母亲有着强大的心理,才会让她腹中的孩子不受外界影响。 “承大娘您吉言。我也希望我这孩儿是个胆大的。” “胆大的孩子才能在这个世道挣得口粮吃!胆大好!” “我家小主子才不缺……” 王姝盼扯了一下香草,打断她的话,“大娘说得在理。这个世道确实是胆大的孩子更容易有口饭吃。” “咚咚~~~”突然间战鼓的咚咚声犹如浩荡的波涛,汹涌而来,令人热血沸腾。 “这是?”王姝盼首先感觉到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士兵们吼叫着,口号声此起彼伏,弥漫在空气中,如同雷鸣般回荡不息。 而那敲鼓的声音则犹如雷霆万钧,震撼人心。 “擂鼓进军,鸣金收兵!”葛大娘她们都一致抬头朝城门口的方向望去,“鼓声响,战事起!” 众人的心也随着鼓声砰砰直跳。 王姝盼微微侧身,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起朝城门方向看去。摊位上的主人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摊位上的客人,停下了进食的举动,而街道两边的小店,原本是人声鼎沸的,如今也都安静了下来。 擂鼓声不停,这场战事一直从早晨持续到了晚上,等到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众人才松了口气。只有僵持不下,没有分出输赢才会鸣金收兵。 等王姝盼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紧张竟然汗湿了衣服。 “主子?”香草此时也发现了王姝盼身上的衣服被汗湿了,眼眶通红,紧张道,“主子,我们需赶紧回去了。” “嗯。”此时知道了今日的战事已经结束,王姝盼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才有时间顾得上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我们现在就回去。” 香草和三个妇人赶紧的将王姝盼扶到一旁的马车上,驾着马车快速的往回赶。 “神医,华神医……”香草人还没有进院子就大声的喊道。 “喊什么喊,叫魂呢!”华冥骂咧咧地从药房里出来。 “殿下今日一直在外头关注着战事,衣服被汗湿了,我们都没有注意到。”香草声音有些哽咽道。 华冥脸色一变,赶紧的给王姝盼把脉,一会儿的功夫,“赶紧的,先给你们主子洗个热水澡,换好干净的衣物。我这就去给她煮碗汤药去。”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连骂王姝盼的功夫都没有了。 “殿下,这边。”香草也知道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王姝盼,万分自责,“都怪奴婢,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您都汗湿了衣服呢,还让您穿着汗湿的衣服这么过了一整天,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第92章 九死一生,魂牵四方 “好了,香草。莫要再责怪自己了。你看,就连本宫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汗湿了。这事儿如何能怪得了你呢。”王姝盼安抚着香草,“今日的战事也确实牵动人心,我们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场战事的鼓声给牵住了,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即使王姝盼再三的安抚,香草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毕竟王姝盼此时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人,她还是身怀六甲的妇人,若有什么事情,她如何对得起王姝盼,如何对得起王姝盼腹中的孩子!她万死难赎其罪! …… “快!先把粥给吃了,吃了粥,这汤药的温度也刚刚好,等会儿就能喝了。”华冥将两个小碗端到王姝盼跟前,“殿下今晚很大可能会发烧,香草你们多上点心,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就在旁边。” “诺!”香草忙不迭地点头和几个妇人一道服侍王姝盼吃粥喝药。 等到众人忙碌完,王姝盼终于有空开口说话了,“你们不要如此如临大敌,没事的,本宫现在不是没事吗?” 一向叽叽喳喳个不停,数落个不停的华冥,今晚格外的沉默。只见他再次伸手为王姝盼把脉,半晌,“殿下吃完了药刚好睡一觉,老朽我就在隔壁房间,放心,会没事的。” “嗯,”王姝盼含笑的点了一下头,心里头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 王姝盼睡熟后,香草为王姝盼掖了掖被子,吩咐一旁的妇人盯紧王姝盼的情况,就转身走出了王姝盼的寝室。 只见香草一走出寝室就到华冥跟前跪了下来。 “是奴婢疏忽大意,失职了,奴婢请求华神医救救公主殿下。求您了。”香草在华冥跟前用力磕头道。 “行了,起来吧。小心磕坏了脑袋,没人照顾你主子。”华冥看了一眼香草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老朽我跟殿下处了这么长时候,也治疗了这么长时候,我不会轻易放弃你们家主子的。安心回去照顾你主子吧,其它的不用多想,精心照顾好你家主子就好。一切都等到你家主子身体好了之后再论!” “诺!”香草顿了顿,哽咽道。随后起身,重新回了王姝盼的寝室。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王姝盼就浑身发烫,烧了起来。 香草一条条温热的帕子给王姝盼换上,华冥为王姝盼扎针,房间一旁甚至有一个炉子在温着药。 几个妇人满脸担忧,有的在不停的提着水桶换着盆中的水,有的则神情紧张的盯着炉子上的药,有的则在为华冥打下手…… 众人的心神,一致被床上的那个人给牵住了,就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神医,这烧怎么还不退下来?”香草看着嘴唇干裂,红艳的王姝盼,急得都快哭了。 华冥一脸凝重:“若是殿下的这个高烧半个时辰之内还退不下来,那么殿下就要喝催产药,把孩子催生下来。” “可是殿下此时并无意识而且小主子并未满月。”香草一脸惊惧的看着华冥。 “这烧不退,殿下腹中的孩子坚持不了多久,她会出事的。孩子若出事胎死腹中的话,到时也是需要喝催产药把孩子催产下来的。提前些时候,许能给孩子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殿下怎么办?”香草此时已经顾不上王姝盼腹中的孩子了,她满心满眼都是王姝盼,她只要王姝盼好好的。 华冥深呼吸道:“老朽之前就说过,殿下产子绝对九死一生。是生是死,看上苍了!” “胡说!什么看上苍,你不是神医吗,你就应该保证殿下安然无恙!”香草有些失去理智的大吼道。 “老朽不是神!”华冥咬牙道,也顾不上斥责香草对自己的冒犯。 “救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香草的声音过大,让王姝盼听到了,只见她即使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仍旧不忘让人救孩子! “不,殿下,救了小主子,您可怎么办?”香草咬破唇瓣,压抑着喉咙里的哭泣声。 “救孩子,救孩子……” 王姝盼的声音令在座不管是生过孩子,还是没生过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泪眼模糊。 “来个人去熬催产汤!”华冥闭上眼睛咬牙将药箱中那一包紫色的药包递给了一旁上前来的碎花头巾的妇人,“熬好了就端来!” “嗯。”妇人抹了抹眼泪,接过药包,重重地点头出去了。都是为人父母的,她能理解王姝盼心里的想法,在自己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面前,作为母亲的,永远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孩子! “殿下!”香草接过一旁的妇人拧好的毛巾,快手地给王姝盼额头上已经发烫的毛巾,“请您一定要坚持过去,一定要!您不能留下香草一人!香草不能没有您,您是知道的,对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感觉特别难熬,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令在座的众人都格外的难熬。 “殿下,殿下?”寝室外几个大老粗的声音响起。 “几位将军莫急,末将进去看看。”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的人已经顾不上听了,眼中只有床上哪一个一脸痛苦的人。 “殿下怎么样了?”李牧匆匆进来,看到里头混乱又有序的一幕,再看到床上昏睡无意识的王姝盼,心头紧绷,脸上尽是慌乱,“神医,殿下无事吧?” “殿下发烧。若能在半个时辰内退烧,一切都还好说。若是退不了烧,那么只能强行令殿下产子,希望能保下孩子的生命。” “保下孩子的性命?殿下的命呢?”李牧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格外的遥远。 “殿下的命九死一生,看老天让不让殿下活着了。至于小主子,也许能活,也许不能活!”华冥的声音里有慈悲有冷酷! “神医,催产药熬好了。”碎花头巾的妇人端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寝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一碗汤药,仿佛那一碗汤药是妖魔鬼怪,一碗会要了王姝盼性命的妖魔鬼怪! “不,不~~~”香草惊恐地盯着那一碗不该出现的汤药。 第93章 有惊无险,早已消失的名再现 “还会有其它的办法的对不对?”李牧忍不住拦住上前去的华冥! “没有办法!”华冥悲悯地摇头,“除非有冰莲丹。可是冰莲早已绝迹,冰莲丹更是顶级世家的收藏品。想要拿到一颗难如登天!” 华冥拧眉冷声道:“李牧你快让开,再迟些,孩子就保不住了。” 李牧拦着华冥的手臂垂落,堂堂男儿,双眸忍不住通红。 小院子并不大,寝室里的声音,外头的几位老将军也都听到了。几个征战多年的老将,也纷纷神情黯然。 夜风吹袭下,寒意从身体冷到心底。 华冥把催产汤药端到王姝盼跟前,“香草,把殿下扶起来。” 香草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走到床边,扶起王姝盼让她靠着自己坐着,“神医你来吧,我下不去手。” 华冥薄唇紧抿:“得罪了。”只见他一手捏开王姝盼的嘴,一手端着催产汤药正要给王姝盼灌进去。 “等等,等等—”门外的大个子直接撞进了寝室,“住手—” 香草迅速伸手把王姝盼抱着往后仰,避开了即将灌进王姝盼嘴里的汤药。 “神医,请等一下。”香草双眸满是希冀地看着门口,“黑熊,你是不是有办法?” 华冥拧眉看着闯进来的黑熊,不悦道,“你最好快点有事说事,别耽误时间。” “我这里有冰莲丹!”黑熊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忙开口道。 香草绝望了:“黑熊,你可别胡乱拿颗丹药出来就说是冰莲丹。刚才华神医说了,冰莲早绝迹了。” “我黑熊不骗人。这冰莲丹是太子殿下回漠北之前给我留下的,就是担心主母哪一天需要时却没有。”黑熊急得脸都红了。 “拿给我看看。”华冥神情微微松动。 “是。”黑熊赶紧掏出怀中的紫色小瓷瓶,递给华冥,“这颗就是冰莲丹。” 华冥伸手接过小瓷瓶,拿掉塞子,移到鼻子边微微晃了一下,只见他双眸发亮,手飞快地将瓷瓶倒扣,一颗珠圆玉润,晶莹透亮的小药丸就出现在他掌心。 “神医?”香草。 “竟然是真的!”华冥对手中的冰莲丹爱不释手,“老朽我曾在年少时跟着师傅有幸见过一回。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一回冰莲丹!不枉此生啊!” “华神医,这是太子殿下为主母准备的。您还是尽快把冰莲丹给主母服下为好。毕竟时间不等人,人命关天!”黑熊一脸戒备地看着华冥,只要他动了昧下丹药的念头,黑熊绝对暴起,一对流星锤直接要了华冥的老命! 华冥脸色微变,瞪了瞪黑熊,然后极为心疼到把冰莲丹塞进了王姝盼的嘴里,“冰莲丹入嘴即化,药效极佳。吃了这颗冰莲丹,殿下的高烧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退下去。你们可以把药炉子撤掉了。不过降热的毛巾暂时不要停,等殿下退烧了再撤掉。” “诺!”众人一致松了口气。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香草惊喜道,“殿下退烧了!” “烧退了就好。”华冥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让殿下好好睡上一觉,睡眠是最好的修养,一切等明天再说。” 众人如释重负。 几个白日里还在战场杀敌的老将也熬不住了。 赵奕然:“殿下没事了。大伙儿也都回去休息吧。好好守住边城就是对殿下最大的关心。” “大将军说的是。”毕胜脸上的疤痕微动,“都回去吧。明日若是鲁军那些狗东西不来犯,到时我们抽个时间再来探视殿下。” …… 边城的某处院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飞了一只信鸽。 晌午时分,王姝盼从睡梦中醒来,浑身酸痛,神情疲倦,在她未清醒之际,她手飞快地搭上自己高高的肚子,“宝宝?真好!宝宝,你还在!” “殿下,您醒了?”趴在床边的香草听到动静立即张开眼睛,惊喜地看着醒来的王姝盼,又哭又笑,“殿下,您昨晚可是吓坏奴婢了。还好您跟小主子都没事,不然奴婢万死难赎其罪!” “好了,不哭。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王姝盼露出满是倦意的笑容,“跟我说说昨夜发生的事吧。” “诺!”香草扶着王姝盼坐起,然后跪坐在床边将昨夜的事情一一道出。 不提香草说得惊心动魄,王姝盼都听得心惊胆战,她没有想到,昨夜在她发烧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竟然会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曾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 “殿下昨晚的事情太吓人了。以后奴婢一定要紧紧的盯着您,照顾好您,昨晚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发生了!” 香草惊魂未定:“昨夜幸亏黑熊手中有南宫太子事先留给他的冰莲丹,不然殿下您和小主子就危险了。” 香草只要一想起,心中还在打颤。 南宫枢?王姝盼脑海中闪过这个人的名字,好似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起,心就会痛! “这个孩子是有福的,还没出生,她父亲就已惦记着她!”王姝盼眸色渐深,思绪萦绕。 香草张了张嘴,想说,南宫枢给黑熊留下冰莲丹时,他还不知道王姝盼有身孕。 可是想到南宫枢已经重新迎娶了太子妃,她便把自己快要冒出口的话重新咽回来肚子里,转话题道,“是的,小主子是有福的。” 沉默一时间盈满了整个房间。 “笃笃”门扉被敲响,华冥的声音响起,“殿下可是醒了?” “殿下,是华神医。” “让神医进来吧。” “诺!”香草为王姝盼披上外衣便出去开门,“神医,请。” “殿下,这是老朽为您准备的药膳,等会儿让香草服侍您洗漱之后就赶紧趁热吃了。”华冥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香草,“殿下,将手伸出来,老朽为您诊一下脉。” “劳烦神医了。”王姝盼伸出手。 诊脉的过程中,华冥的眉头紧锁,随后又缓缓松开,半晌他才收回手,“冰莲丹虽然为殿下退烧了,但是殿下生病损去的元气还是需要补回来的。不然,腹中的娃儿难发育得好!” 第94章 药膳里的黄连,绿了脸色 王姝盼瞳孔猛缩,手几乎要握成拳,“该如何不伤害到孩子给身体补回元气,不影响孩子的正常发育。这事儿,长乐听神医的。” 华冥神情复杂地看着王姝盼,良久才长叹了一声,“那接下来殿下就全听老朽的吧。希望殿下要坚持住,不要半途而废!” “嗯。本宫定不会半途而废的。”王姝盼重重地点了下头。可是没过多久,王姝盼心里就苦得要命,她嘴里含着难以下咽的药膳,欲哭无泪地看着华冥。 华冥定定看着王姝盼,神情不为所动。 等到王姝盼咬牙切齿地将一碟点心吃完,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华冥在确认王姝盼已经把药膳吃完,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道,“午膳已吃完,晚膳老朽同样会为殿下准备好。劳烦香草跟厨房说一声,让厨房近段时间不需要辛苦为殿下准备一日三餐,老朽辛苦些就是了。” 香草满眼同情的看着王姝盼,可是又不敢反驳华冥的话,只能点头应声,“好。” 华冥将食盒重新提起:“晚膳时分,老朽会再来为殿下把脉,希望那个时间点,殿下不要到处乱走。” 王姝盼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好!”她是听出了华冥对她的警告!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疏忽让华冥真正的动怒了! 药阁—— 华冥刚进药阁就看到了一尊大熊蹲在他的院子中央,他恍若未见般经过那尊大黑熊。 “华神医,昨晚黑熊情急之下冒犯了,望您不要见怪。”黑熊见华冥不搭理他,他站起身,跟在华冥身后头歉意十足道。 华冥走进房中,‘嘭—’的一声,门扉在黑熊跟前合上了,差点砸到了黑熊的鼻子。 “华神医,您就大人有大量,昨晚是黑熊失礼了,您千万不要见怪啊~”黑熊见华冥还不搭理他赶紧继续道,“华神医,若是你不原谅我,那么我近段时间就在你院子里以天为被地为席,睡了!” 华冥忍无可忍,猛地拉开房门,“你若是想我原谅你,那么就让你主子把驻守在我药谷的人撤了!” “这可不成!”黑熊摇头,“这是我主子的决定,可不是我这个做属下的能更改的!” 华冥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既然不行,那么就将你主子留在你身上的药都给我!” 黑熊抱臂往后一跳,脸上十分戒备,“这也不行。我主子再三交代了,我身上的药只有主母在遇到危险时才能拿出来。我可不能给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你就别想着老朽我会轻易原谅了你!” “碰!”门再次在黑熊跟前关上了! 黑熊抓了抓后脑勺,环视了一下院子四周,就跳上了院子一角的银杏树上,躺着! 屋里的华冥耳朵微动,脸上都是恼怒!被人威胁着他很想着怒而走之,可是想到王姝盼母女,他又于心不忍,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在给王姝盼准备的晚膳上多加了几两黄连! 若是王姝盼知道自己的晚膳因为黑熊的缘故多了几两黄连,她定会恨不得一巴掌把黑熊给扇到墙角去! 一连三日,一日三餐,吃着药膳的王姝盼,吃得脸都绿了。在吃完早膳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华神医,这几日,您可消气了?” 华冥悠然自得:“老朽没生气啊,不需要消气。” “是是是,您老没生气。是长乐说错话了。”王姝盼脸绿了,脸上微带着些许讨好,“长乐记得神医您之前药膳的手艺可是一流的,最近您可能是换了做药膳的方法,所以不太对长乐的胃口。要不,您换回之前的做法?长乐可是老想念您之前的那一手药膳,味道绝了!” “哦,是吗?”华冥眼皮微抬,“老朽的手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许是最近殿下您上火,口味有些变了。” 王姝盼的脸绿得更厉害了:“神医,您……”话还没说完就被擂鼓声打断了! 二人赶紧侧耳倾听。 “战事又起了!”王姝盼神色凝重,眸底尽是担忧。 “殿下顾好自己就好了,打仗的事情自有将士们去做。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保证好朝廷对这些将士们的补给。粮草,药材,马匹,衣物,兵器等等,样样都不能缺!您是知道的,没有重要的人坐镇,有些世家或是官员胆大包天,克扣或是以次充好,这对正在打仗的将士们来说,是致命的!”华冥行医喜欢周游四国和周边的小国家,很多战事不是败在敌军的手里,而是败在后方有毒瘤拖后腿,这样的例子见过太多了! “长乐谢神医提点。”长乐朝华冥俯身行礼。 华冥赶紧避开:“殿下听进去了就好。”华冥迟疑了一下,“午膳,老朽给殿下换种做法。” 若不是城外正在打仗,王姝盼真的想开怀大笑,可是,城外正在打仗,她心情沉重,无法开怀! 庭院里,王姝盼坐在椅子上,听着外头的擂鼓声,心随着鼓声跳动。 院子里,四周或蹲或站着几个人,一起陪着王姝盼听着外头的鼓声。 香草虽也担心外头的战事,但是她的心神更多的是关注在王姝盼身上。只见她一边缝制着婴儿穿的小衣服,一边留神着王姝盼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凉了,冷了便让一旁的妇人换下去。 李牧站得笔直立在王姝盼身后不远处。 吴昊抱臂靠着墙,看着天空。 黑熊则蹲在银杏树下数黄叶。 华冥正捧从黑熊那里摸来的战利品—医经,细读着。他不得不承认,他会留在王姝盼身边这么长时候,也有黑熊背后的主子时不时给他点好处有关。 比如这一本早已绝迹百年的医经! 擂鼓声越来越密集,战事已经达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众人心弦颤动。 …… 鸣金收兵!没输! 众人松了口气!相差十万兵马!可隆德的将士们没输! 院子里,众人喜形于色。不过,王姝盼的脸上并不见喜色。 第95章 长乐退敌之策 “殿下,我们的将士们没输,平局。您不开心吗?” “拉锯战,最是消耗人命。而且这天气越来越热,战时不宜过长!本宫担心,接下来,鲁军是要开始重拳出击了!”王姝盼忧心忡忡。 “重拳出击又如何!”吴昊不以为然,“我们隆德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鲁国军队想要啃下我们边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哼。鲁军比隆德军队多十万人,这十万人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华冥头也不抬地冷声道。 “李牧。” “属下在。” “跟着我们一块儿到边城的十万流民都安置好了吗?” “回禀殿下,那些流民基本上都安置好了,房屋,土地,户籍基本上都落实了,殿下不用再担心。”李牧知道王姝盼很关心那些流民,所以他一直对这事关注着。 “都安置好了就好。你时不时替本宫去巡查一下他们的衣食住行,千万不要让上面的官员或是小吏给欺负了去。” “诺!” “孙昊!” “属下在。” “你寻些文笔好,口才好的说书人,将每日的战事编成故事集,在大街小巷免费为百姓们说书。都是隆德的臣民,边城的百姓,理应多了解一下将士们为了守卫边城安危所付出的一切,汗水、鲜血、辛苦,包括生命!呼吁百姓们,多关心战事,多关心我们边城的将士们。” “诺!” “差点儿忘了一个事儿。”王姝盼侧头对着李牧再次开口道,“李牧,这座满是银杏树的边城是将士们用鲜血守护住的,我们不能忘记了他们马革裹尸的牺牲。在这座池的最中心,你亲自监督属于边城的功德碑建立。将每一个牺牲的将士们都镌刻在功德碑上。让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即使有一日他们牺牲了,众人遗忘了他们的音容相貌,尘土掩盖了他们的骸骨,但是功德碑上的名字不会消失,历史不会将他们遗忘!” “诺!”李牧神情肃穆。 王姝盼的话令大伙儿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午后的书房,夕阳西下。 “汇报一下今日的战况吧。”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王姝盼需要微微朝后靠着才能不至于压到孩子。 “今日牺牲了一万两千名将士。战马损失了一千二百多匹。受伤将士多达两万人……”赵奕然的声音里满是沉痛,“军中粮草已不多,只有一个月的贮备量了。药材也消耗得差不多,需尽快补给。” 赵奕然的话音刚落,众人的情绪低落极了。 “牺牲将士们的名单一定要记录造册,一个都不能落下。抚恤金不能少,不能缺。不能让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在悲痛之中寒心!” “诺!” “一万两千名将士。这数字太过惨烈。”王姝盼的心抽抽的痛,她突然间想起了曾在望乡台看到的情景,“几位将军,可以将你们战场上如何打仗的事情说说吗?” 赵奕然几人一愣,虽然不认为王姝盼能听得懂。但是几人碍着王姝盼的身份和近段时间来王姝盼的表现,他们还是将战场上打仗的事情尽可能的详细说了说。 “你们的战场都是直接硬碰硬,太过惨烈。那是用人命填出的胜局,不可取!”王姝盼摇了摇头。 林恒拧眉:‘殿下,我们这些老将那可都是在战场上几进几出,征战沙场几十年的,经验不说很多,但是也不少!如何不可取?’ “本宫不是说你们经验少,而是你们需要变通。”王姝盼抿了抿唇,“对于我们隆德来说,每一个隆德将士的性命都是极其珍贵的,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多的赢面。” 包括赵奕然在内的几个将军都觉得王姝盼疯了,他们何尝不知道将士的命珍贵,但是古往今来,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那都是靠人命推出来的!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多的赢面,难!即使是武力拼杀。那也不可能以一敌十! “本宫知道你们此时并不认同本宫说的话,可对?” 众人沉默以对。 “这样吧,你们附耳过来,本宫跟你们说几个计策,你们觉得有用,那就用,如果觉得没用那么当本宫没说,如何?” 赵奕然和几个老将面面相觑,彼此对视,然后都朝王姝盼所在的方向凑了过去。 王姝盼压低声音,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说了一下。 半柱香的时间,王姝盼说的几个计策宛若打开了赵奕然等人脑海的另一个大门。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打仗还能这么做? “这个?”赵奕然迟疑了,“古往今来,就没这么打仗过的。” “对啊!”毕胜同样迟疑了,但是眸中欲欲跃试。 “虽然没有例子,但是将士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末将觉得殿下的提议,我们可以试试。”林恒比任何人都心疼边城将士们的性命。 “可以试试!”黑熊突然间开口道。 众人如探照灯一般的目光直射黑熊。 黑熊尴尬一笑:“我这不是见你们久久不出来吗,所以想进来喊你们吃晚饭。” “主母的计策不错。你们真的可以考虑考虑。”黑熊看着王姝盼的眼睛亮得出气。他的主子真是走了狗死运,那不知道他家主子是如何娶到王姝盼的。这运气不是一般好! “那还用你说!我们当然知道殿下的计策不错!” 众人戒备的看着黑熊。 “你不会跟鲁国告密吧?” “主母那可是黑熊的主子,黑熊岂敢背主!” 赵奕然还是不放心:“李牧,近段时间你盯紧黑熊,不能让他离开殿下的院子!” “喂,赵大将军,你当着我的面吩咐人盯着我是怎么回事,你就不怕我翻脸吗?”黑熊不乐意了。 “你想翻脸就翻脸吧。本将军不怕!”赵奕然冷哼道,然后转头尽可能温柔的对着王姝盼说道,“殿下,那么您先好好休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先下去准备了。” “好。”王姝盼重重点头,心中还是有些许忐忑的,但是不曾表露出来,“祝你们旗开得胜!” 第96章 借粮鲁军,火烧敌营 赵奕然等人离开后,黑熊一脸怪异又惊喜的看着王姝盼,长叹道,“主母,幸好你是自家人,不然主子在战场上可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黑熊,殿下可不是你的‘自家人’!”书房一角安静缝制虎头鞋的香草突然间出声道,“你的自家人那可是漠北完颜家族的贵女!跟我们殿下无关!”香草咬了咬线头。 黑熊听了脸上的神情颇为怪异,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王姝盼,“主母,外头的流言蜚语您千万不要入心。主子有主子的难处,以后您就知道了。” 王姝盼脸上微沉:“本宫知道你主子自有他的难处。这事儿跟本宫无关,你也不用多心,不用在意。想着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不想待在这里那么你就回漠北去,本宫不介意!” 黑熊慌了:“主母,您可千万不能敢属下走。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您跟小主子。您敢属下走那就是要了属下的命啊。主子会活埋了我的!” 香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少卖惨!” “黑熊所言句句属实!”黑熊竖起手差点儿发誓道。 “行了。”王姝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要待着这就待在这吧。” 黑熊毕竟帮了自己良多,王姝盼做不到冷着心肠对他! 这个夜晚,子时,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边城的城门悄然打开了,一队人马骑着用棉布包住马蹄的战马往鲁国的军营摸去。 恰逢丑时之际,一队人马托着笨重的东西往回赶,而那鲁国的军营竟然燃起了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一半火光冲天,宛若白昼。一半漆黑安静,所有的一切都陷在沉睡中。 “走水了,走水了……”鲁军军营里,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惊呼声,人群奔走声,马匹的嘶叫声,“粮草,粮草着火了……” 边城的城门再次被打开了,一队比之前出去还长的队伍抹黑进了城里。 “怎么回事,队伍怎么被拉长了这么多?”赵奕然警惕的看着长长的队伍,担心有敌军混入其中,“关城门!” “大将军!别!别!”毕胜脸上笑得贼兮兮的,“队伍虽然长,但都是我们的人!” “怎么回事?”赵奕然心头的警惕仍旧不敢放松,刀甚至出鞘了!“你最好说清楚!不然老子的刀可是不认人的!城里还有殿下,还有几十万的百姓在呢!” “末将这不是见他们的战马养得不错吗!嘿嘿!”毕胜意犹未尽,惋惜道,“而且白日里我们才损失了一千二百匹战马!战马严重缺失!所以就顺手牵了一千匹回来!多余的战马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我们就松解了缰绳,放它们自由了!省得被火烤熟了,那就太可惜了!” 赵奕然瞪大了铜铃一样的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等着毕胜身后的赵庆阳,林恒,黑熊等人! 他失声道:“你们就让他这么顺手牵羊回来了?被别国知道了我们这么不讲道义,那可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的!” 黑熊不乐意了:“赵大将军,你这么说,黑熊我可不认同!主母都说了,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增加我们边城的赢面,怎么做都行!再说了,我们是趁黑摸去的,而且去的人都是我们自己的亲卫,没人会说的,且又没人看到。谁能指责我们的不是?” 赵奕然脸上的肌肉抽搐得厉害,他总觉得长乐公主好似把他底下的将军们带得有点歪了,“出去一千匹马,回来两千匹,每匹马身上还拖着两袋到三袋的粮草。而是军营这么多人,你当他们都是瞎子不成,能瞒得过去?” “管他呢!只要我们都不说,不承认,他们也只是猜测!”毕胜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今日不费一兵一卒,搞回来了这么多的粮草和马匹,他心情大好!王姝盼给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行了!”赵奕然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快些回去将这些粮草和马匹安置好了。今晚鲁军军营大乱,想来他们明日定然是没有精力攻打我们边城了。你们都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诺!”众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给本将军小声点!”赵奕然低声怒骂道。 众人嘿嘿知晓,摸了摸后脑勺,都一致往军营御马而去。 赵奕然背手而立,看着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朝军营里蔓延而去,忍不住低笑出声。今晚确实是收获不小! 鲁国军营—— “将军,粮草被烧了大半,马厩里的马跑了一千多匹,士兵们正在寻回。” “该死的!”鲁德海怒火高涨,“怎么回事,看顾粮草的士兵都干什么吃的,粮草着火了都不知道吗?还被烧了大半!” “将军,主要是今晚刮的是西北风,贮存粮草的库房不知道为何失了火,火就着风,越燃越大,越烧越旺,将士们已经非常用力的救火了,可是还是来不及!” “看顾粮草的将士们因为看顾粮草不利,全部拉出去砍了!”鲁德海气得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的。 “将军?” “还不快去!”鲁德海瞪着自己的副将! “诺!”副将无法,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外头走去。 “大将军!”一个络腮胡子的将军大声喊道。 “进来!”鲁德海满身怒火地在营帐转了转圈,粮草不足,马匹损失一千多匹,还有不少受伤的将士,他想想头都大了!“大胡子!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不然本将军让你好看的!” “大将军!末将在粮草被烧的地方发现了火油!”大胡子骂骂咧咧道,“末将怀疑有人纵火!” “什么?”鲁德海一双牛眼几乎要脱框而出,眸中火光跳跃,“你确定是火油?” “末将确定!”大胡子用力点头! “该死的!我们的军队里定然藏着他国的奸细!才会纵火烧了我军粮草!”鲁德海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大胡子,你立即带人仔细查一下将士们的身家背景,不够清白的,有可能是奸细的,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第97章 长乐一计,鲁军军营大乱 “大胡子领命!”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抱拳道。然后大刀阔斧地在军营里大肆地搜捕奸细,凡是有点嫌疑的都毙命在了他的刀下! 守护粮草的五千将士刚被砍头,接着又是搜查奸细,砍杀奸细的行径弄得军营众人人心惶惶。 有部分深夜打算逃跑的士兵被抓了回来,一刀毙命,尸体被挂在军营上空暴晒七日! 隆德边城这边得到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时,纷纷喜笑颜开,毕胜更是眉飞色舞地跟几个老将几次三番的讲述他的英勇事迹。 葛朗浓黑的眉毛挑得老高:“这次鲁军军营大乱想必能消停个十天半月的。我们刚好能腾出手来训练新兵。” “训练新兵?”原本只做安静聆听状的王姝盼讶异道。 “对!训练新兵!”林恒一张老脸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几日不知为何,军营里来了好多汉子,都说是来参军的,末将估摸着这两日都有小三千的新兵了。可以着手训练了。” 书房的香草和李牧悄悄看了一眼王姝盼。王姝盼宛若不知,一脸为林恒等人高兴的模样,“有新兵主动参加,这可是喜事一桩,不过你们录用时也要注意,不要被敌人钻了空子。” “请殿下放心,凡是录用的士兵,末将定会将他们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林恒大掌用力拍了拍胸脯,那声音听得王姝盼等人都牙痛了。 “那就好。”王姝盼赞同地点了点头,“想必接下来参军的人数还会不少,你们需要拟好所需物资,到时本宫好跟朝廷讨要。赵庆阳,到时你将汇总的数目给到本宫,本宫再跟父皇传信。” 葛朗眉尾一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姝盼,又看了看赵奕然等人,发现他们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诺!”赵庆阳点头。 “此次跟鲁军借回来的粮草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出来了,有6000石左右,够我军五万人一天的消耗了。”毕胜重重点头,毕竟是白得来的粮食,还是从敌军的嘴里夺下的粮食,他心情格外舒畅。 “五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多达6000石,那么我们五十万大军,不包括刚入边城户籍的十万百姓,那么每日就需要消耗60000石粮食。”王姝盼薄唇紧抿,只见她轻轻叩击桌面,“还是少了!” 原本还沾沾自喜的赵奕然等诸位大将瞬间觉得自己的格局不够大了。 “鲁军那里的粮食可一可二不可三。次数多人家也会警觉,到时候他们定会把粮草护得严严实实的。朝廷那边是必须批我们粮草,但是我们也不能全部依赖朝廷,谁知道哪一次粮草延误了,会不会误战机,遭罪的可就是我们驻守边城的将士们了!” “边城太守,分给流民们的荒地可都种上了粮食?” “下官杜诗。”边城太守杜诗起身拱手道,“回禀公主殿下,分给新入边城户籍百姓的荒地都种上了。” “什么时候能有收成?” “至少三个月。” 王姝盼眉头深锁,只见她深深吸了口气,“赵大将军,粮草的事情,你多多上心。有机会的话就跟鲁军借。平日里,你分批分时间段让将士们操练,其余时候,你让他们开荒种地,种些能快速成熟的瓜果蔬菜和粮食作物。” “诺!”赵奕然。 “杜诗,你主持边城百姓,有比较熟悉药材的,就让他们上山挖药材,卖给军队,钱物我们都会跟他们结算,不会少他们的。” “诺!”杜诗迟疑了一下,“公主殿下,以往军需边城都是跟朝廷要的。我们有必要开荒种地,上山挖药材吗?” 王姝盼眸色幽深:“军需自然是跟朝廷要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没有后手,多多益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她若是没有记错,边城曾被围困一个月整,最后因为弹尽粮绝,被敌军攻破了城池,屠城! 杜诗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对王姝盼的绝对不解,但是想着王姝盼大多时候总是算无遗策的,便没有反对。 “他娘的!没想到火烧我们鲁军粮草的竟是长乐那小娘们出的毒计!还偷走了我们不少的粮食和马匹,那些可恶的小偷!”鲁德海大掌捏紧情报,整个人如发怒的牦牛! “长乐?隆德的摄政公主长乐公主?”鲁德海左下手一个俊秀阴郁的男子突然间开口问道。 鲁德海颇为小心翼翼到:“回禀九皇叔,确实是她!我们埋在边城里的暗线来消息说,近段时间边城的那些将军们都在那娘们的院子里议事。那一日他们也是去公主府,到了晚上,我们的粮草就被烧了!” 说起那个晚上的事情,鲁德海就恨得不行! “这也不能保证就是那长乐公主出的毒计啊?”鲁国的九皇叔—鲁凌天眸中的兴味消失了。 “末将跟边城的那些老家伙们打了十多年交道。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啥货,末将一清二楚。以他们的脑子不会想到要半夜三更摸黑烧我们的粮草,夺我们的粮食和马匹!”鲁德海双眸划过厉色色,“此计定是那娘们出的无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本王可要亲自会会那长乐公主了!”鲁凌天眸底浮现出了火热和阴郁。 鲁德海浑身一颤,他虽然杀人如麻,但是不会虐杀女人和妇人。眼前的鲁凌天却最好这一口,喜欢虐杀女人! “九皇叔,您暂时可不能碰长乐那娘们!” “为什么?”鲁凌天看着鲁德海的眸底满是不满和杀气。 “九皇叔,那长乐公主曾是漠北太子南宫枢娶进门的太子妃,虽然侄儿不知道那南宫太子为何会任由自己的太子妃怀着身孕到处跑,但是我们隆德能不惹她就不惹她!不然,惹得漠北发怒,他们的铁骑不是我们鲁国能抗衡的!” 鲁凌天眉心郁结:“南宫枢不是已经娶了漠北氏族贵女了吗,至于睡过的女人,他想必不会在意了吧?” 第98章 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谁知道那漠北太子会如何想呢?”鲁德海对长乐那女人也恼恨得紧,“那娘们如今身怀六甲,怀的可是漠北太子的骨肉,若真因为我们有什么闪失,我们鲁国在漠北铁骑跟前可是没什么胜算的!” “可恶!”鲁凌天倏地起身,一脚踢飞身旁的椅子,“无趣!难得有感兴趣的女人还不能动!”说罢便头也不回,掀开门帘离去! “将军?” “艾青,派个人注意一下九王爷。若他有招惹长乐那娘们的举动立即来报!”鲁德海只觉得头疼极了,他后悔提起长乐了,“我们鲁国暂时招惹不起漠北这尊大佛!” “诺!”艾青重重舒了口气,虽然鲁德海杀人如麻,但是至少有大局观! “王爷,难得有你感兴趣的人,你真的不去见见人吗?”一个柔弱无骨的女人窝进了鲁凌天的怀里,巧笑嫣兮,妩媚艳丽。 “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有什么好看的!”鲁凌天眸底充斥着对女人的灼热,打横将怀中的女人抱起,“还是美人你好看!今晚好好陪本王!” 女人身子微颤,将脸埋进男人的怀里,遮住眸底的惧意,声音妩媚多情,“好!” 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小声地嘀咕着,“你猜这个女人能坚持几日?” “谁知道呢?不过没有人能在王爷手底下活过半个月倒是真的!” “希望她能多坚持几日吧,要知道军营里能让王爷满意的女人很少!倒时累的可就是我们!” “那是!” …… 知道是隆德搞的鬼,鲁德海新仇旧恨一起算,集结五十几万大军再次兵临城下!发誓要一举拿下隆德边城,攻进隆德皇城! “殿下,保守估计,鲁军这一次全员出动,应该有五十六万人左右!” 王姝盼站在城墙上,看着下头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的头颅,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人群中到处飞扬着黑色的旗帜,而那远处被团团护住的人想必就是鲁军这一次的大将,鲁德海无疑了。 “鲁军这一次是想一举攻下边城!”王姝盼微微侧首看着下方骑着马的骑兵们后退,然后步兵扛着长梯子上前,她心头一紧,“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赵奕然脸色微变:“他们这是打算通过长梯子越过我们的城墙!赵庆阳!” “属下在!” “吩咐弓箭手准备!只要一进入射程就射箭!千万不能让鲁军爬上城墙!” “诺!弓箭手准备!”赵庆阳拔出长剑,大声喊道,“放!” 王姝盼看着下方密密麻麻攀爬梯子的人,被射中的如饺子一般掉落,没有被射中的则一往无前的继续攀爬! 一盏茶,两盏茶……五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弓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那长梯子上的鲁军就跟不怕死似的越来越逼近城楼。 赵奕然脸色凝重:“殿下,鲁德海这是疯了,他这是打算用人命耗尽我们的弓箭,耗尽我们的弓箭手!殿下,您先回去!鲁军有可能会爬上城墙,危险!” 王姝盼摇头,她眼睛紧紧地盯着鲁军那中间的方位,“赵奕然,既然他们鲁国将军不拿自己士兵的命当命,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怜惜对方士兵的性命了。你命士兵们烧上滚烫的热油浇下去,再让弓箭手把弓箭都燃上火!” 赵奕然神情一怔,双眸一亮,飞快的反应过来,立即命人去搭油锅烧油! “啊~~~~~~”长梯子上的鲁军惨叫地滚下了梯子,伴随着剑雨和火花,一个个燃起了火。 很快,城墙墙壁上的鲁军就被清理了一批下去。 王姝盼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都是汗。她不想那么残忍,可是她更不想边城的百姓们死在鲁军的屠刀之下! “殿下,有效果!”赵奕然大喜过望,朝着后头喊道,“加快速度,继续!” “诺!”那些烧油,递油壶的士兵们大声应道。 滚烫的热油,加上漫天的燃着火的箭雨,让鲁军损失惨重,远处响起了号角声,鲁军停止了攀爬梯子的举动。 弓箭手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一下。总算暂时阻挡住了鲁军爬梯子的攻敌之策! “殿下英明!”赵奕然身后的将士们欢呼呐喊! 王姝盼微微笑着,不语。只是看着远处的神情仍旧不敢放松! “殿下,您说,鲁军接下来会怎么工程呢?”赵庆阳终于有了些许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这个就是本宫所知道的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姝盼苦笑道。 “赵将军,受伤的将士你安排人把他们抬下去医治!” “诺!” “投石机!”赵奕然惊呼。 “怎么了?”王姝盼看着前方有几个巨大的被非常多的人推过来的东西,因为被布蒙住,所以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 “那些是投石机,他们打算用石头攻破我们的城墙!” 黑布被掀开,王姝盼终于见到了投石机的真面目,巨大的木架子组成的东西,她活在深宫,不是很懂! “我们的城墙够结实吗?”王姝盼有些担心道! “结实是结实的。但是被那么多那么大的石头砸一段时间,它还是会破的。” 王姝盼咽了咽口水,手心搭在自己大大的肚皮让,让孩子给她力量。 “投——” 漫天的巨石砸在了边城的城墙上。 “弓箭手——”赵奕然急了。 “将军,射不到!”弓箭手也急了! 刚才的箭雨,热油,什么的都派不上用场了! 王姝盼听着那些石头砸在城墙上的声音,心中直打鼓,“赵奕然,若是再让他们这么砸下去,我们的城墙坚持不了多久!” “末将知道!”赵奕然咬破唇瓣,“实在不行就开城门,攻出去!” “可是城门一开,有可能是我们攻出去,也有可能是他们攻进来!”王姝盼觉得这样非常冒险,“可还有其它的办法?” “希望他们的石头被耗尽的时候,我们的城墙还能顽强的屹立着,挡着他们前进的步伐!” 第99章 战争大爆发,人命如草芥 王姝盼眉头紧蹙,这种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的行为,显得愚蠢又无力。她再次看了一眼城下鲁军的投石机队伍,感受着墙体微微晃动恐惧感。 城墙毕竟是人工造的,被摧毁是迟早的事情。 “大将军,我们是不是也有投石机?” “有的。”赵奕然点头,“投石机是最佳攻城的武器,很多城池都会备有。我们边城也备有。” “既然我们也有,那么就互相伤害吧。”王姝盼眸色极冷,“将巨石浇上火油,然后让我们的士兵利用投石机把燃火的巨石投出城墙外。尽可能往密集的人群里投。” “诺!” “林恒,赵庆阳。” “属下在。” “你们二人各领一队奇兵,从暗道里摸出去,摧毁敌方的投石机。” “属下领命!”林恒和赵庆阳异口同声道。 “黑熊!” “主母!”黑熊粗壮的身子往后一退,警惕地看着王姝盼,“主子百般交代了,属下不能离开您身边。不然你若出事,属下需以死赎罪!” 王姝盼嘴角一抽:“算了,你一边呆着去吧!” “诺!”黑熊赶紧往一旁退去,不过仍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在王姝盼身边的意外。 “葛朗呢?” “殿下。葛朗在此。”葛朗满头大汗跑过来,一条手臂被白布扎得严严实实的。 王姝盼担心道:“葛朗,你手臂怎么了?” “刚才有队鲁军差点儿从云梯爬上了我们的城楼,末将用大刀将他们都劈了。不小心让一个人临死前挣扎了一下,用匕首刺伤了手臂,出了些血,伤势并无大碍!” 王姝盼仔细地看了看葛朗:“精神状态不错!有个任务交给你,能保证完成吗?” “殿下请吩咐!末将保证将任务完成!” “今晚,趁着敌军休息,投石机不工作的时候,你带上一批人抢修城墙。可能做到?” “能!”葛朗掷地有声到! “那就好!” “咻咻~~~”一个个着了火的石球从边城里往外头砸去,砸在了鲁军的军队里,引起了一阵阵恐慌和惊呼。 浓烟,火光,灰尘交织,王姝盼忍不住咳了几下。 “殿下,您先回内城。这里还有我们这个老家伙呢!放心!不会让鲁军攻破我们的城池的!”赵奕然心疼地看着这比自己的孙女大不了多少的王姝盼! “咳咳~~~”王姝盼再次被烟尘给呛咳出声,“那好,本宫就先回内城了。城墙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殿下回去吧!放心,有我们呢!”几个老将猛的拍打着胸膛说道。 王姝盼知道,经她出的计策后,这场战争没那么快结束,而且,隆德的赢面更大。所以她不是很担心地就同意回去了。 边城的内城里,一处雅致的院子处。华冥正背着手在大门前走来走去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神医,我们回来了。”香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可是担心殿下了?” “谁担心她!老朽只是担心这城池会被鲁军攻破罢了!”被当场撞破,华冥的神情尴尬了一瞬。 “神医,”王姝盼扶着香草的手走下马车,“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华冥神态自若道,“晚膳还热着,殿下刚好能吃上。” “谢神医挂心了!”被人牵挂,王姝盼心存感激。 “哼!老朽只是担心你又不知分寸地带着孩子到处跑!”华冥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对面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后,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窥视着王姝盼一行人。 刚要踏进院门的王姝盼突然间回头,朝外头望去。 “殿下,怎么了?”香草诧异道。 “我刚才感觉到了一股恶意。”王姝盼眉头紧蹙。 “殿下有看到什么吗?”香草打量着外头空荡荡的街道。 “没有。”王姝盼摇头,“许是我感觉错了。” “主母先进去,属下出去查看一下。”黑熊神色凝重,不放心道。 “行。那你小心些。”王姝盼点头。现在是多事之秋且她临盆在即,万事小心为上! “殿下,用不用属下再出去查探一下。” “黑熊既然出去了,那么你就不用去了。”王姝盼环视着这呆了快一个月的院子。 原本荒凉又宽敞的院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香草等人种上了边城特有的花木,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孩子快生了,你现在最首要的任务是着手这个院子的守卫,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王姝盼神情凝重,“这边城里身家清白,接生技术不错的稳婆,你挑两三个稳重的接到府中来。” “诺!”李牧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属下立即就去办这个事情。” “嗯!”王姝盼点头。 “殿下,您怎么了?”香草看到王姝盼额头上冒着汗珠惊呼道。 华冥端着一壶茶从厨房跑了出来,扶着王姝盼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我看看。”只见他指腹飞快地搭在王姝盼的脉搏上,半晌,他松了口气,“没事,是快生的预兆。临近生产的妇人会有段时间时不时的腹痛一下。等到腹痛规律,频繁时也就是生产的时候了。” “殿下,还好吗?”香草看着疼得汗珠直冒的王姝盼心疼道。 “缓过来了!”王姝盼微微喘息着,“现在不痛了。” “殿下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都会这个样子,时不时地痛一痛。香草你要格外注意,别让殿下痛得摔到地上去!” “好!”香草忙点头。 “殿下,腹痛是让你提前适应生产的过程,没有外力能帮助到你,只能靠你熬过去。可行?”华冥想到王姝盼的身子骨,格外的担心道。 “行!”孩子都快生了,都熬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如今快到了和孩子见面的时候,她即使煎熬,也会咬牙熬过去的。 华冥抿了抿唇:“这段时间,殿下就不要再出院子了,因为孩子随时有可能会生!” “好!”王姝盼重重点了点头,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感受着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打拳,“这段时间,一切以孩子为重,我就不出去了。” 第100章 无妄之灾,情敌的恨意 黑熊走到银杏树下,没有人。他刚要转身离开,鼻子动了动,“咦?”空气中残留着漠北特有香料的香味。他一头雾水,挠了挠头发,“主子还派了其他人来保护主母吗?” “黑熊,回来!”华冥走到院门处朝着外头喊道。 “来了!”黑熊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大步的朝华冥跑去,“老头怎么了?” 华冥拧眉:“进来,老朽有事找你!” “好哩!”黑熊迈进院子,门吱呀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冒出了一角黑纱。 黑熊一进院子就被华冥扯着走,等到走进了一旁的药房,华冥才松手。 黑熊理了理被华冥扯乱的衣服:“你这老头,什么话也不讲,就只会扯人!” 华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黑熊。 “老头!华神医!”黑熊朝一旁走了两步远,“你有话直说,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 “你家主母准备生了,你知道吧?” “什么主母准备生了?”黑熊急了,就要跑出去。 华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等等,是准备生了,又不是现在生!你急什么!” “不是现在生?”黑熊反问道。 “不是现在生!” “神医,你刚才说话也不说清楚,吓到我了。害得我以为主母现在要生了呢!”黑熊重重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虽然不是现在生,但是也快要生了。” “既然这样,这个时候你更应该花时间,花精力在主母身上啊!你扯着我干嘛?”黑熊不解道。 “我对长乐公主的关心不比你少!这个不用你说!”华冥蹲下身子,盯着黑熊的眼睛说道,“你主子不是给了你不少好药吗,你给我一些,我好研究一下,到时候看哪些能给长乐公主用上的。” 黑熊的屁股朝后头挪了挪:“您老不要老是惦记着我主母的药行不?那可是我主子给我主母备着保命用的!” “老朽当然知道了!”华冥急了,“就是因为知道你手中的药是给长乐公主保命用的,所以我才让你拿出来,看哪些是能用上的,而且是现在就能用上的。你要知道你主母的这一胎怀得极为艰难,身子元气气血都损耗了不少!而且殿下生产一关更是艰难,极有可能九死一生!你现在不把药给我好好研究,等到你主母生的那一天,我如何来得及?” 黑熊沉默了,他脸上挂满了迟疑之色。 “要不,我这就书信一封回漠北,问过主子先再给你答复?”黑熊沉吟了片刻,还是不敢私自做主!要知道他手中的药很多都是价值连城的,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哪是他这一条贱命能赔得起的! 华冥气得要破口大骂,只见他呼吸都粗重了起来,重重深呼吸了几下,压抑着心头的恼火,“书信一封回漠北?你有没有脑子啊,等你书信回漠北,还没等到来信呢,你家主母都要生了!” “不会那么快吧?”黑熊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不用信鸽传信了,用海东青如何,七八天的时间应该可以飞一个来回!” “滚!”华冥怒吼了一声。 “好,我这就滚出去!”王姝盼生产还要靠华冥看护,所以黑熊也不敢惹华冥生气,只能乖乖地连滚带跑地跑出了药房。 院子一角的银杏树下,香草仰头看上躺在上头的黑熊,不解道,“你为何把药给到神医手上呢?” “你刚才听到了?”黑熊嘴里叼着一片银杏叶子,侧头看着树下的香草。 “我原是担心殿下,想找神医问点事,所以就听到了你跟神医的对话。” “你经历得少,不懂。人性这种东西经不起考验,也不能赌!谁知道我把药给了神医,神医不会将它们用于它处!主母不出事儿还好,若是真的出事了,需要到我手中的药丸子,而我却没有。那药给了神医,神医却昧下了,不愿意交出来,到时主母怎么办,小主子怎么办?”黑熊一本正经道,“不管是主母还是小主子,出了事,后果不是我这个小小的暗卫能担得起的。” “神医不是这样的人!”香草想着为华冥说话,“这一段时间,神医一直有用心的在调理殿下的身子,看顾殿下的身体健康!” “你还是不懂!钱帛动人心!稀世好药对于医者来说就是如此!神医暂时是好,看着也不会背叛主母。但是你要知道,当利益足够大时,谁也不能担保神医不会背叛主母?” 香草沉默了。 “殿下一定会没事的,对吧?”离王姝盼生产的日期越近,香草心头越不安。 黑熊也沉默了,半晌,“会没事呢!” 其实二人心里都没底! 黑熊没有说的是,他让海东青传的信息,不仅有华冥想拿药的事情,还有王姝盼即将临盆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那位主子会不会来,能不能赶得来? “咦?” “怎么了?” “空气里有一股熟悉的香味。”黑熊的鼻子猛地嗅了嗅,心下不安,他急忙从高高的银杏树上跳下,鼻子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嗅去。 黑熊和香草二人来到王姝盼的秋千树下。只见王姝盼正靠在藤椅上,跟着跪在她前方的几个妇人说着什么? 在几个妇人的右侧方,李牧笔直地站着。 黑熊大步的朝王姝盼等人靠近,越是靠近,那味道越发的浓郁。他心里更加确定了,那日银杏树下的香味就是这个香味,如出一辙,不会错的! “只要你们用心为本宫接生,等腹中的孩儿出生了,本宫定会好好奖赏你们……” “李牧,把那几个妇人拿下!”黑熊突然间喊了一声,整个人飞快的朝王姝盼跑去。 李牧脸色微变,赶紧挡在王姝盼跟前,一脚将手持泛着青光匕首的妇人用力踢到了一边! 只见那妇人倒地后仍不忘挣扎起来,再次双手持着匕首,整个人如旋风一般朝着李牧身后的王姝盼而去! 李牧拔出佩刀,朝那妇人持着匕首的手腕砍去!一双手连带着匕首掉落在地,妇人举着失去双掌的手痛呼出声,“啊~~~我的手~~~” 第101章 暗处的人竟是她? “啊,杀人了~~~”几个跪在地上的妇人惊恐地大叫出声,整个人瘫软在地。想要爬着远离那个被砍掉双掌的妇人,可是手脚无力,挪不动! “碰—”黑熊终于赶到,大掌捏紧行凶妇人的脖子,“谁派你来的?” “呜呜~~~”妇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砍得齐整的手腕。 “说,谁派你来的?”黑熊手掌的力度更大了。那妇人在他手中呼吸不畅,几乎要昏厥过去。 李牧命人将其她的妇人提了下去审问。 “黑熊,她要窒息了,先放了她!”王姝盼受惊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诺!”黑熊将手中的妇人用狠力扔在地上。 “咳咳……”妇人猛地咳嗽了起来,如离了水鱼使劲地呼吸着。 “黑熊,探她是否化了妆或是易容了。她无法呼吸了这么长时间,面部竟然白皙无丝毫颜色改变,定是有问题!”王姝盼到底是女人,心细些,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好!”黑熊仔细打量了一下妇人,果真如王姝盼所说。他忙俯下身子正要去摸妇人的面皮。 “放肆!”妇人猛的朝后退,怒斥道。 黑熊一愣,手一顿,只见他眉峰紧锁,定定的盯着妇人的眼睛! “黑熊?”黑熊的异样引起了王姝盼的警觉。 “主母!”黑熊朝王姝盼深深看了一眼,还是伸手飞快地掀开了妇人的面皮。 “啊~~~”妇人来不及捂住。那一张普通,暗黄,满是细纹的面皮下竟然藏着一张千娇百媚,艳丽非常的脸。 “竟然是你?”黑熊手足无措,不可思议道。 王姝盼拧眉,在李牧的护卫下上前,看着眼前这张容颜出色的脸,“黑熊,她是谁,你认识她?” 黑熊迟疑了一下。 “黑熊?”王姝盼的脸色沉了下来。 “主母?”黑熊欲言又止。 “主母?”女人强忍着痛楚厌恶道,“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喊她主母?” “住口!”黑熊怒了,瞪着地上的女人! “黑熊,她到底是谁?”王姝盼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冷了下来。 “想知道我是谁?”女人苍白却充满风情的脸,笑得猖狂又充满对王姝盼的恨意与厌恶,“本宫来告诉你吧?” “本宫?”王姝盼心头隐隐有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 “主母,她就是完颜梦!”黑熊担心完颜梦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抢先道。 “完颜梦?”一旁的香草惊呼。 “对,本宫就是完颜梦。”完颜梦眸中带着对王姝盼的深深恶意,“漠北的太子妃,南宫枢的妻子,也是你们的主子!” “呸!”香草猛地啐了一口,“我们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称我们的主子!” “本宫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自然是你们的主子!” “若是南宫枢承认你是他的妻子,你不可能一个人流落在这!”王姝盼一针见血道。 “你?”完颜梦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姝盼。 “黑熊,把她带下去,仔细审。本宫要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诺!”黑熊一把拎起完颜梦大步离去。 “殿下?”香草陪着王姝盼看着那二人离开的背影,“若不是黑熊警觉,那女人差点就害死了你和小主子。您不能放过她!” “本宫知道!”王姝盼语气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想害死本宫和本宫孩子的危险人物,本宫不会轻易放过的。即使那人是南宫枢的太子妃!” 香草很想说南宫枢的太子妃是殿下你吗?可是想到完颜梦,香草保持沉默了。 “李牧,你亲自去把刚才的那几个人好好审。”王姝盼指甲掐进了肉里,“本宫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完颜梦!” “诺!”李牧满怀愧疚。是他不够谨慎,让敌人钻了空子! 黑熊把完颜梦丢进了地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到处是蟑螂和老鼠。完颜梦本就失血过多,再看到四处逃窜的老鼠,她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黑熊厌烦的看了眼完颜梦,说说抓了抓头发,“来人!” “黑熊大人!”地牢的暗处走出了一个一身黑的侍卫! “给她把血制止了。” “要请大夫吗?” “这是欲置主母和小主子于死地的罪人。没必要!”黑熊虽然不知道完颜梦为何会在这里,但是单从她刺杀王姝盼的这一条罪名,就够她死不足惜了! “属下知道了!”黑衣侍卫挥了挥手,暗处再次出现了两个人,“来人,把她架上刑架。” “诺!” 黑衣侍卫在完颜梦被捆上刑架后,手拿起一旁烧得通红的铁钳,烙在了完颜梦手腕处的伤口上,肉和火红的铁钳相碰,冒出一阵白烟和肉烤熟的味道! “啊~~~”完颜梦被痛得从昏迷中醒来。 …… “殿下,这是今天的药膳。”华冥将一小盅药粥放到王姝盼手边的桌子上,掀起袍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在,“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健康重要。不要想太多,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姝盼一脸窘迫:“让神医看笑话了。” “殿下还年轻,对情之一事看不开,受困其中很正常!”华冥不以为然到,“等到殿下到了老朽这个年纪,经历的事多了,遇事自然能看得更开!” “本宫表现得很明显吗?” 华冥指了指外头那时不时一脸担忧探进头来的香草,“殿下还不是很明显,不过那丫头对你的担心表露得太明显了。” 王姝盼看着再次探进头来看她的香草,忍不住莞尔一笑,“本宫与那丫头相依为命多年,对本宫的事情她总比本宫还上心。” “这丫头是个好的!” “嗯。” “虽然老朽非常不喜欢南宫枢那小子,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小子对殿下你还是存在一份真心的。”谈及南宫枢,华冥眸底尽是不爽,“老朽的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殿下尽可放心!” 王姝盼眸底闪过泪花,她赶紧低头,“劳神医操心了。本宫和南宫枢的事情,一言难尽!” 第102章 一言难尽的夫妻关系 可不就一言难尽吗?王姝盼眸底尽是复杂之色,若说她是南宫枢的妻子,那么南宫枢为何还要迎娶完颜梦为太子妃! 若说完颜梦才是南宫枢实至名归的太子妃,她又为何会出现在隆德境内的边城里? “令你不解的事情,想不出答案的,那么就暂且放过。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华冥将粥的盖子掀开,“殿下,该用膳了。” 王姝盼将唇抿了抿,“到底是旁观者清,是本宫深陷局中看不开。多谢神医提点。” “不客气!”华冥眉毛挑得老高,“老朽倒是更愿意你跳出局外旁观南宫枢那小子被困局中。能看到那小子为情所困,才是老朽最开心的事情!” 王姝盼一边吃着不再带着苦味的粥,一边诧异道,“神医,那南宫枢可是曾得罪你?” “那可不!”华冥点头,忍不住咬牙切齿,“他大大的得罪了老朽!若是他在跟前,老朽定一把药把他药倒,让他拉个三天三夜,然后再痒个三天三夜,再痛个三天三夜……” 王姝盼忍不住对南宫枢抱着同情,“南宫枢定是得罪狠了你,不然不会惹得你如此动怒!” “哼!” “他是如何得罪你的?”王姝盼很是好奇,“他不是不曾和你见过面吗,还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们已经认识了?” 华冥脸色臭臭的:“老朽见过他光屁股的样子。再次见到时就是他得罪老朽的时候!”他拍了拍桌子,“你不知道他干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可恨了!” “那神医您跟我说说。”王姝盼好奇死了。 华冥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王姝盼,一言难尽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难不成跟本宫有关?”王姝盼瞪大明眸,不可置信道。 “跟你有关。以后有机会,你问南宫枢那小子就知道了。”华冥脸色不渝并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跟王姝盼说。 王姝盼感觉到了华冥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心底很好奇,她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好,那等以后有机会了本宫问问南宫枢?”王姝盼一副询问的语气道。 “你高兴就好。”华冥脸色很臭,“既然你都有心情开老朽玩笑了,那么老朽就放心了。” 王姝盼心下极为感动:“劳您担心了。” “没事儿。老朽拿你当小辈看。”华冥摆了摆手。 花房里,王姝盼一边修剪着花束,一边开口道,“审问结果还没出来吗?” 黑熊单膝跪地:“审问结果出来了。” “说吧。”王姝盼仔细的将剪好的花枝插进花瓶里,“本宫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非常好奇,本宫更好奇的是她为何要置本宫和本宫腹中的孩子于死地!” 黑熊身子一颤,他听出了王姝盼语气里的冷意,“主母,请容属下慢慢道来。完颜氏为了和南宫家联姻,给陛下下了药,漠北所有的御医和民间的名医都对那秘药没有办法。陛下昏睡不醒,无奈之下,殿下只能妥协和完颜梦成亲。” 黑熊顿了顿:“不过殿下也不是吃素的,说是一定要陛下在他成亲的那一日醒来,亲眼见证他的婚礼,不然他拒绝成亲。完颜氏无奈之下只好在婚礼当日解了陛下的秘药。而殿下就在陛下醒来的当日,把正要拜堂的新娘和完颜氏一族的人全部送进了监狱,诛九族!” 王姝盼充满了良久:“既然都诛九族了,那为何完颜梦会出现在这里?” 黑熊也一头雾水:“属下也不是很清楚。虽然不知道完颜梦是如何逃出来的,又如何逃过了诛九族的命运。但是她今日之后终难逃一死。” 王姝盼眉心紧蹙:“她既然能逃出来,就表明背后有势力在帮她。”她拧了拧眉心,“她是必须死的!本宫不可能放过这时刻想要本宫性命的人物在外头。不过,她背后的实力你也要想法子查清楚。” “本宫在漠北毫无根基,漠北那边朝局如何,本宫不清楚。所以需要你仔细查探!”王姝盼贝齿紧咬,“本宫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完颜梦这么貌美的女人能安然无恙的从千里之外的漠北来到边城。” 黑熊此事的表情也格外凝重:“主母是怀疑?” “黑熊,本宫腹中的孩子那可是你们殿下的亲生骨肉!谁知道我们母女俩碍了谁的道呢?” 黑熊诚恳道:“不管主母你和小主子碍了谁的道。只要敢对你们伸手的人,主子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本宫不知道你主子怎么想,而且他不在这里,想问他如何想也难。但是,”王姝盼非常严肃的看着黑熊,“黑熊,本宫请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主子。” “主母请放心!黑熊这条命不要了都会护住您和小主子的安全的!” “本宫不希望你没了你的命。但本宫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着。懂吗?” “属下懂!”黑熊眼眶微红。 “接下来的时间里请你和李牧配合好,把这院子的安危护住,可行?” “行!”黑熊重重的点了下头。 黑熊离开后。 “殿下,这可行?”香草还是担忧到。 “不可行也没办法了。只能寄望在李牧和黑熊身上!”王姝盼心里无力,“原本以为李牧就能搞定这院落的安危。谁知道会冒出漠北的刺客?完颜梦的出现也提醒了本宫,需要本宫性命的人可不单单是来自隆德,还有来自漠北的!希望他们二人能护住我们母女俩的安危吧。” “会的!”香草握紧王姝盼的手,“殿下,他们定会护住您和小主子安然无恙的!” 可是她们俩谁也没想到,敌人不仅来自隆德,漠北,还有来自鲁国的! “就是那个院落?” “对!隆德的长乐公主就居住在那个院落里!小人曾有几次见怀着身孕的长乐公主从那个院落出入!” “几个月了?” “九个多月了。” “九个多月?”男人一条舌头舔了舔唇瓣,“那就是快要临盆了!这个喜事可得告诉我们主子!” 第103章 暗处的觊觎者 “主子前段时间还在恼火长乐公主怀有漠北太子孩子的事情。等漠北太子的孩子一生,那长乐公主还不任我们主子搓扁揉圆!” “大人英明!” “记住,盯紧这座院落,盯紧那长乐公主,别让人把人偷偷转移了。这可关系到以后你我二人能否升官发财!” “小人定谨记!” 摆在他们前面的就有一条升官捷径,二人眸中都带着恶意和势在必得! “殿下,其她的妇人都是边城本地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边城!她们接生的手艺活儿也是祖传的。身份清白没什么问题。”李牧顿了顿,“那个被完颜梦假扮的妇人的一家,包括那妇人,被人发现一家十三口都死在了家中!” 王姝盼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心情沉重道,“那一家人全死了,无一活口?” “是的!” “吩咐下去,让我们都人将他们好生安葬了!”王姝盼情绪低落极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诺!” “那一家人是被谁杀死的,可查出了动手之人?” “鲁国的九王爷鲁凌天的人!” 王姝盼眉头深锁:“鲁凌天,此人是谁?” “殿下。鲁凌天是鲁国九王爷,上一任帝王的老来子,极受宠,不过因为老皇帝去世时,他尚年幼,没有根基,所以错失皇位。不过听闻老皇帝给他留了不少人手,所以这些年鲁国皇帝奈何不了他,他才活得如此滋润。”谈及鲁凌天,李牧眼底尽是厌恶之色! “你很厌恶鲁凌天?” “是的。听闻鲁凌天此人以残忍虐杀女人出了名!死在他手中的女人不计其数!” 王姝盼眸底也浮现出了厌恶之色:“垃圾!”她语气一顿,“完颜梦那女人怎么会跟鲁凌天搅和在一起的?” “前段时间,鲁凌天去了漠北皇城转了一圈,看到完颜梦貌美便想办法用了个死囚把刑场上的完颜梦替换了下来。所以这段时间,完颜梦一直跟在鲁凌天身边!” “那么完颜梦会出现在边城,摸进本宫的院落,鲁凌天‘功不可没’!” “正是!”李牧重重的点了下头,“殿下,鲁凌天此人发现了你的存在,以后你的出行要格外的小心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本宫记心上了。”王姝盼知道,对于那种本身就是恶人的人,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言! “情报可是真的?” “是的!下头的人回禀说,那长乐公主确实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了,即将临盆!” 鲁凌天阴郁的脸色更加阴郁了,他用力的揉搓着怀中的女人,不顾女人痛苦的表情,狰狞笑道,“正好,她杀了我一个女人,以命抵命,正好把她自己抵过来!” 鲁凌天低头将怀中女人的嘴唇猛的咬了几口,不顾女人脸上鲜血横流的模样,便将女人丢到地上,“本王再忍几日!希望隆德的长乐公主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啊!” 地上的女人瑟瑟发抖! 鲁凌天看着地上原本还觉得挺可人的女人,突然间失去了兴趣,“拉下去!” “诺!” 副官在鲁德海的耳边禀告着。 鲁德海眉峰隆起:“哼,色欲熏心!有他遭罪的那一天!只要他现在不对长乐那娘们动手,就不去管他!至于长乐那娘们生产后是什么样的,谁知道呢?要知道女人生产那可是一条腿跨入鬼门关,能不能活得下来还不一定呢!” 鲁德海极其烦躁的扒拉着头发:“本将军现在只想着如何把边城那块骨头给啃下来!损失了太多兵力和粮草,若是不能从边城找补回来,等回来皇城,皇帝老儿定不会给本将军好果子吃!” “大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办法拿下边城!”鲁德海的拳头重重的锤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 副将关江月神情不容乐观:“大将军,几次仗打下来,我军并没有占得便宜!” “可恶!原以为边城很快就是我们的囊中物。可谁知道这块骨头这么难啃呢!” “大将军,或许没有那长乐公主,边城早就是我们的囊中物了!”关江月也发现了王姝盼的出现给他们的战争带来的阻碍! “九王爷的人确实探到了长乐公主即将临盆的消息?” “是的,信息无误。” 鲁德海背着手在帐篷里转来转去:“探清楚长乐那娘们的生产日期,我们就在那一日发起总攻!本将军就不信了,没了长乐那根搅屎棍,这一次还不能把边城攻下来!” “诺!”关江月神情激动,若能拿下边城,挥军直下夺了隆德的皇城,他关江月定能青史留名,“属下这就立即下去着手办这件事!” “去吧!”鲁德海朝关江月摆了摆手。 “诺!”关江月神情激动的下去了。 “殿下。”华冥再一次为王姝盼诊平安脉,只见他放下手,神情凝重,“殿下,孩子应该就是这几日出生了。” “就是这几日吗?”王姝盼心底的喜悦和激动瞬间涌出,“真好,终于可以见面了。” 华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过眸底却格外的沉重。 王姝盼原本是非常开心和激动的,但是她敏锐感觉到华冥沉重的心情,她心头的喜悦散了一大半,“神医,我知道你担心我。若是,我和孩子的命不能两全,请你一定要为我保下孩子的性命。” 王姝盼看着圆鼓鼓的肚皮:“我希望她能看看这人间,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 “好!”华冥点头同意了。毕竟比起保住王姝盼这副残弱不堪的身子,还是孩子的生命更容易保下来。 他虽然同情王姝盼,但是他更是一个医者。与其有可能两个人都保不下来,还不如保住那个存活率更高的生命更为妥当! “神医,我就知道你会懂我!谢谢你!”王姝盼由衷道谢到。 她知道,她身边的人更希望她能活下来,与她的意图相悖,所以她一直没有将这个两难的问题摆到桌面上去谈! 第104章 骤雨夜产女,各方人马齐聚 就担心这个问题使得大家心里不安,难过! “不用谢!老朽是个医者,在生命跟前只会权衡利弊!谁的存活率高,老朽就保谁!老朽更希望的是你们二人都能安然无恙!”华冥的心情同样沉重。 “承您吉言,希望我们母女二人都能安然无恙!” 二人的谈话没过多久,第二天夜里,王姝盼就发动了。 还没等众人从王姝盼的呼痛声中回过的神来,就听到城外传进来的擂鼓声! “那些该死的鲁国人!早不攻城,晚不攻城,此时攻城不是给主母添乱吗?”因为王姝盼正在生产,黑熊心里本就不安,此时听到鲁军攻城的擂鼓声,气得破口大骂。 “他们就是要趁着殿下生产的这个时间攻城!”李牧黑着脸道,心里头的怒火高涨。 “他娘的,那些浑蛋!若是主母和小主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漠北大军绝饶不了他们!”黑熊气得在屋里直转圈,挥舞着拳头,若是鲁军此时就在眼前,他能要了他们的命! 王姝盼疼着脸色惨白,嘴唇失去了血色,头发和衣服全被汗湿了。她听着外头传进来的擂鼓声,心头浮起了不详的预感,她强忍着一波波的痛楚,咬牙道,“香草,你出去问问,是不是鲁国军队攻城了?” 香草猛的给王姝盼擦汗,又心疼又焦灼,“殿下,其它的事情你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全全的把小主子生下来且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王姝盼努力平息的疼痛,喘息着,“但是我心里不安,你问问,是不是鲁国军队真的对我们边城发起了攻击?” “好。”香草迟疑了一下,到底是不忍王姝盼悬着心生产,“奴婢这就出去问问他们。” “好!快去!”王姝盼只觉得耳边的擂鼓声喝着肚子传来的疼痛,能要了她的命。 “诺!”香草快快的出去。 “城外可是鲁国军队在攻城?”香草一拉开房门,门外一个大男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草。 “主母可是生了?” “殿下可是生了? “还没那么快!”香草的脸色极其不好,“你们谁能告诉我,外头的擂鼓声可是代表着鲁国军队进攻我们边城?” “香草,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吗?”黑熊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主母,陪着她一起度过生产这个难关!” “是殿下要问的吧?”李牧毕竟更熟知王姝盼和香草的性子。 “是殿下想知道。”香草顾不上搭理黑熊,忙点头,眸色焦急道,“快说,我还要回去陪在殿下身边。” “是的。”李牧沉重地点了点头,“鲁国军队正在攻城!” 香草脚下一软,她忙伸手抓住门板靠住,她吞了吞口水,脸色惨白道,“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殿下。” 说罢,她飞快地关上门,把黑熊的打算道歉的话也关在了门外。 黑熊对着那门板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李牧和华冥忍不住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不再关心。毕竟,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王姝盼来的重要。 华冥坐在一旁的宽椅子上,一直在摆弄着他的药箱子。 黑熊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药瓶子,咬了咬牙,到底是不放心将药交出来! “殿下,鲁国军队确实是在外头攻城!”香草跪坐在王姝盼的床边,小声道。 王姝盼疼得魂飞天外,她努力听清楚香草的话,“果然,还是攻城了!”王姝盼心头一沉,宝宝,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出来!谁也不能剥夺了你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雷声隆隆作响,大雨很快倾盆而下。闪电,雷声,雨声,城外将士们的厮杀声,城里众人的祈祷声,还有王姝盼努力压低的痛呼声交织在了一起! “啊~~~”王姝盼双手攥紧被单,她疼得额头处的青筋直冒,嘴里咬着的布条子。 “殿下,殿下,疼是不是,你再忍忍,小主子出来了就不疼了。”香草哭得一脸狼狈。 王姝盼两眼发花,她已经听不清楚香草的声音了,只隐隐知道香草的声音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她听得模模糊糊。 她知道生孩子很痛,也曾经历过,但是她还是没办法适应这种痛楚,宝宝,快些出来吧,娘亲快坚持不住了。 “糟了,殿下没力气了。”一旁的接生婆吓得脸色大变,这可是贵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殿下,你不能睡,睡了孩子就没命了。殿下,你听到没?”接生婆忍不住上前对着王姝盼大声道。 “大夫,大夫呢?”一个头裹着菱形花布的接生婆朝着外头喊到。 “在这里。”华冥推门而入,绕过屏风,走到王姝盼跟前,在看到王姝盼眸底的光正在涣散时,他忙掏出银针,扎了几根在王姝盼的大穴上。 王姝盼瞳孔的光微微聚焦,看到了华冥,苦笑道,“神医,还是没能承您吉言,长乐坚持不住了,求您保下孩子!” 华冥脸色格外的沉重:“好,老朽会为你保下孩子的!” “嗯!”王姝盼重重地点头,“谢谢!” 华冥掏出银针,打算将银针扎在会耗尽王姝盼生命力的穴位上,“这根银针扎下去,你会有力气坚持到孩子出生,只是孩子出生后,你的生命力也将耗尽,你确定吗?” 华冥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确定!”王姝盼的声音极轻极轻! “好!”华冥手下一重,长长的银针扎进了王姝盼的穴位里。 “谁?”李牧耳朵微动,拔刀赶紧出了门,此时才发现,院子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了,两方人马厮杀了起来! “统领!这些该死的刺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见人就杀,我们的人已经死去了十之五六。”孙昊双眸通红,瞪着那些黑衣人的眸里尽是恨意! 李牧心头一惊,咬牙,厉声道,“所有人将殿下的院子团团护住,不要让人闯进去!” “诺!”剩余的禁卫军赶紧缩小保护圈,将王姝盼的院子团团围住,个个不要命的跟刺客厮杀起来! 第105章 杀戮与新生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正在室内生孩子,绝对不能放任何人闯进去!不然绝对会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为首的黑衣人看到这些越发拼命的禁卫军,眉峰隆起,抽出一只短笛急促地吹了几声,更多的黑衣人从院墙外跳了进来。 李牧的脸色沉了沉:“孙昊,我们的人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我们所有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了这里。”孙昊长刀砍断了敌人的一条胳膊,血溅在了他脸上! “你守住院门。我进去看看能不能将殿下转移!” “去吧!”孙昊一脸的冷厉,手持长刀,立在门口,“除非我死了,不然没人能越过我闯进院子!” “嗯。”李牧匆匆点头,速度极快地转身进了内院。 “黑熊,殿下生了吗?”李牧一进门赶紧问道。 “还没呢?”黑熊一脸紧张地摇头,“外头如何了?” “刺客太多了!”李牧深吸了口气,猛地抹了一下脸,“我们的人已经死了十之五六,敌人却还在不断增加!黑熊,我们需要将殿下转移!” “可是殿下正在生产,这生死关头如何能转移?”黑熊一双刚毅的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转移!可是刺客太多了,我们的人抵挡不住的!” “如今大雨倾盆,主母又是生死关头,转移不得!”黑熊眸光坚定又炯炯有神,“我这边还有一队人马,是主子留下专门保护主母的。我这就将他们召唤出来!” 李牧眼睛一亮:“快些将他们召唤出来。我外面的人快要抵挡不住了!” “好!”黑熊掏出一只紫色的短笛,高亢、悠扬的笛声瞬间响彻云霄。隐在边城各处的人瞬间停下手中的事,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刚从边城的暗道里进来的一队人马在听到那高亢的笛声后,风一般的速度朝笛声响起的方向飞奔而去。 “来了!”黑熊朝着那些刚从墙外跳进来的暗卫大声喊道,“主母正在生产,不能打扰。兄弟们,将这些黑衣刺客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诺!”刚跳进来的身着青色劲装人异口同声道。 原本形势一片大好,但是又跳进来的一批人令为首的黑衣人极为懊恼!声音里满是不悦与狠厉,“杀,除了长乐公主,鸡犬不留!” “诺!” 黑熊和李牧如黑白无常一般守在院门口,只要是敢闯院门的都被他们诛杀!尸体在他们的四周垒成了墙。而他们同样付出了伤痕累累的代价! “李牧,你猜他们是谁的人?”黑熊握着流星锤的手累得颤巍巍的。 “不是鲁国人就是你们漠北的人!”李牧眸色冷冽。 “漠北?”黑熊摇了摇头,“有了完颜氏的下场,其它想动主母的家族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不太可能是漠北来的人。” “哼!谁知道呢!”李牧只要一想起那完颜梦,心就恨得不行! “应该是鲁国的!”黑熊一双眼睛睿智且深邃! “鲁国人不是正在攻城吗,这个时候诛杀我们不是多此一举?”李牧不解! “要不就是你们隆德人,主母的敌人!” 李牧沉默以对!只是下手的更狠了!若是隆德自己人,不思体谅殿下远赴千里之外,大着肚子守边城的苦楚,还来谋害殿下,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两边的人马在时间的流逝下,活着的,越来越少了。 “啊~~~~~”伴随着王姝盼一声竭力的喊叫。 “哇哇~~~~~”一道强而有力的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黑云忽地散去,大雨骤然停止,天边挂起了一弯新月。 “生了。”李牧不禁热泪盈眶。 “哈哈,小主子出生了。”黑熊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旁的孙昊用刀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真巧!既然生了,那么人该归本王了!”为首的黑衣人眸中阴郁又偏执!“杀——” 十个黑衣人对战李牧、黑熊和孙昊三人! “噗——”孙昊被黑衣人一剑捅了胸口!跪坐在地上!眸中的光熄灭了! “孙昊——”李牧痛呼出声。 “这些该死的东西!”黑熊一双流星锤赶紧冲上去迎敌,“你们都该死!” 面无表情,神情麻木的黑衣人不为所动!五人五人的围住李牧和黑熊!剑剑见血!刀刀毙命! 为首的黑衣人则踩着满院子的鲜血和尸体跨进院门,走进了房间。 两个接生的妇人正在为新生儿擦洗。 华冥正飞快地给床上的王姝盼扎针,竭力阻止正在大出血的王姝盼继续出血。 香草则跪坐在一旁努力地唤醒王姝盼的神智:“殿下,求求您,别睡,小主子出生了,可健康了,声音好响亮,您起来看看她好不好……” “死了?”刚跨进房门的黑衣人拧眉,看着满床鲜血,一脸惨白的王姝盼,声音里尽是不快,“真是晦气!” 香草猛的转头瞪着那突然间闯进来的黑衣人,一双眼睛通红,满是血丝,“放肆!你是谁,竟敢闯殿下的寝室?滚出去!” “滚出去?”黑衣人看着香草的眸中尽是狠厉,“本王活了二十几年,还没人敢对本王说滚字!一个奴婢,胆子不小啊!” 黑衣人抽出今晚还未见血的长剑:“今晚尔等都到地府里团聚吧!” “香草,想尽办法拖住他!殿下正在紧要关头!”华冥满头大汗,手中扎着银针的动作一直不停! “好!”香草将王姝盼的手放在棉被里掖了掖。她起身,挡在床前,将手边能拿得到的东西,一一飞快地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轻蔑地看着房中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持剑左右避开香草扔向他的东西,大步朝香草大步走去,“找死!” “你才找死!”一个圆凳就朝黑衣人头上砸去! “刷刷——”香草的手腕便被挑断了,手无力的垂下,她吃痛,咬牙整个人朝着男人撞去! “不知死活!”黑衣人一脚将香草踢到墙角。 “噗——”香草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第106章 南宫枢现身,霸气护妻 两个接生的妇人抱着新生的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地发抖着,脸色惨白,双眸里尽是绝望。她们努力地缩小着自己的身体,减弱自己的存在,把孩子藏在自己的怀中。 华冥听着快到自己身边的脚步声,心里着急,可是脸上却沉稳不动声色,手下的银针飞快地扎在王姝盼的身上,一整身的银针,密密麻麻,看着让人就恐惧。 “她还能活吗?” 华冥抽着缝隙的时间看了眼黑衣人,脸色沉了沉,“鲁国的九王爷,鲁凌天?” 鲁凌天诧异地看着华冥:“你认识本王?”鲁凌天吹了吹长剑上的血珠。 “你长得跟你母妃很像!” 鲁凌天一愣:“你认识本王的母妃?” “鲁国皇帝病危时,你母妃曾来过药谷求医,只是你父皇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鲁凌天神色变幻莫测,沉吟半晌,“看在你跟本王母妃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饶过你一命,不过你手中的这女人还能不能活,给个准话?” “活着的几率极低!”华冥为王姝盼扎完最后一根银针,长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鲁凌天阴郁的眸子更加的阴郁了,“本王对病恹恹的女人不感兴趣!” 华冥被鲁凌天的话堵住了胸口:“她都活不长了,你为何不让她自生自灭?” “因为本王觉得她死了更好!” “孤也觉得你死了更好!” “谁?”鲁凌天突然间汗毛直竖,他朝后头看去。门口处站着一个身穿金丝祥云墨袍的男子,鬼斧神工的脸庞,如青松挺拔的身姿,神态冷然带着夺命的气势,“南宫枢?”鲁凌天心头一惊,持剑就朝床上的人扎去。 “找死!” 鲁凌天的速度快,南宫枢的速度更快,在鲁凌天的剑尖扎进王姝盼的躯体之前,南宫枢就一脚将他从窗口踢了出去。 摔出窗外的鲁凌天刚想爬起身,就被一堆长枪长剑挟持着。 “南宫太子,本王可以解释!” “到地狱里头去解释吧!”南宫枢满眼心疼的看着王姝盼,语气里冷如冰霜,“黑鹰!孤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送他上路!” “诺!” “不——噗——”鲁凌天被黑鹰的长剑划破了喉咙,只见他咳了几声,整个人往后倒去,眼睛瞪着大大地望着天空,他不明白,他只是想亲自来抓王姝盼这个女人,怎么就得了这么个下场? “华冥,姝儿如何了?”南宫枢一双眼睛通红,手足无措地看着床上扎满银针的妻子,棉被到处是血渍,他的心裂成了碎片。 “你不是看到了吗?”华冥冷哼,对眼前这个男人很是不爽! “华冥,你最好好好说话!孤此时心情很不好!一个指令下去,就让你的药谷灰飞烟灭!” “你敢?”华冥恨恨地瞪着南宫枢! 南宫枢跪坐在床边,将王姝盼冰冷的手捂进自己的两掌间,“你看孤敢不敢?” 华冥被南宫枢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耗尽了所有生命力产子,如今油尽灯枯,若能撑过生产关卡,能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若是撑不过去,那么她的生命也就截止在了今日!”华冥语气很是沉重。 “产子?”南宫枢双眸一痛。 “贵人,小公主在这里。”一个接生婆大着胆子抱着孩子上前。 南宫枢看着那锦被里一双黝黑的眸子活泛的转动的孩子,心头软软的,只见他将孩子接到手中,放到王姝盼的旁边,“姝儿,我们的宝宝出生了,可好看了,也很健康,你一定要熬过来,陪着她一起长大,好吗?” 南宫枢的语气里充满了哀求和痛楚。 华冥听了不忍,就退了出去。 几个接生婆子面面相觑,抱起墙角的香草,也跟在华冥身后出去了。 黑鹰暗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了一眼黑熊,便吩咐身边的人收拾庭院,该丢的尸体丢掉,该清理的清理! 黑熊缩了缩肩膀,默默的跟在黑鹰后头。 李牧睁着一双满是痛楚的眸子,看着院子里黑鹰带来的人,无声地忙碌着。他踉跄地起身,抱起早已失去呼吸的孙昊,看了眼王姝盼的寝室,然后转身走出了院落。 那原本令人惶恐不安的擂鼓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边城的城门也没有被人撞开,边城里的人,慢慢的出来活动,城外的人如何了?谁也不知! “药可以给老朽了吗?”华冥走到黑熊跟前开口道。 黑熊在黑鹰面无表情的视线下,速度地掏出怀中几个精致的药瓶子,“都在这里了。” 华冥面不改色地接过,然后步入一旁的药房里。 “主子明明交代你好好保护主母和小主子的。你就这么保护的?”黑鹰恼恨地瞪着黑熊,“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我们这些人全部都要去黄泉路上找主母和小主子去了!” 黑熊一脸愧疚:“是我的不是!” “哼!等到主母醒来后,你还是回炉重造吧!” 黑熊身子打战,咬牙道,“是!” 边城外,鲁军军营里,鲁德海看着手上的一卷羊皮卷,脸上又青又白,狰狞又恐怖。 关江月:“大将军,怎么了?” “这是漠北太子南宫枢的信函!” “信上说什么?”关江月心头一紧。 “让我们即刻退兵!不然漠北就发兵鲁国!”鲁德海咬牙切齿道。 关江月沉默了,营帐里的其他将军也沉默了。 “大将军,此次出征,我们鲁国损失不少!”关江月艰难开口道。 鲁德海用大力拍打着桌面:“本将军何尝不知!可如今,漠北那太子入了边城,人就在边城里,勒令我们退兵,我们还能如何做?” “要不我们继续攻打边城,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边城,拿下漠北太子。有那漠北太子在手,末将就不信了,他们漠北还敢发兵攻打我们鲁国?”关江月咬牙道。 鲁德海神色变幻不定,咬牙,正要下指令。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一个小将神色惶恐地闯入帐篷里,“有人把九王爷的人头送了回来!” 第107章 送上的人头,绝望的温情 “你说什么?”鲁德海双手将拎着小将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你刚才说有人把就九王爷的人头送了回来?” “咳咳……”小将的脸涨得通红,“是……是的……” “是谁送回来的?”鲁德海的脸色铁青。 “来人说他们来自漠北。” “漠北?”鲁德海气得就把手中的小将甩去了营帐外,“欺人太甚!” “大将军,他们会不会搞错了,我们九王爷不都一直在营地里吗,漠北的人是如何越过我们几十万大军,砍了九王爷的人头的?”关江月不太相信道。 “出去看看?”鲁德海心中抱着希望,希望那头颅不是鲁凌天的。 军营门口处,一排的头颅,为首的那个死不瞑目,一脸阴郁的头颅可不就是鲁凌天!而其他的人头这是鲁凌天的禁卫军们! “这,这?”关江月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排排头颅,声音沙哑道,“真的是九王爷他们!” “去查一查,昨夜九王爷他们去了何处?” “诺!”关江月赶紧下去查消息去了。 鲁德海双拳紧握,指关节间的声音咯吱咯吱作响。一身的暴戾让人心生畏惧! 烈日当空,周围的将士和士兵们大汗淋漓,都就惧怕地低着头不敢看鲁德海。 一炷香的时间本就不长,可是在鲁德海的低沉的气压下,众人觉得那时间宛若过了一年那么漫长! “大将军!”关江月黑沉着一张脸从营帐里头出来。 “说吧。” “昨夜趁着我们攻城的时候,九王爷不知道通过了何种途径进入了边城内城,刺杀正在生产的长乐公主,被漠北太子南宫枢撞了个正着!所以被南宫太子命人全部诛杀,将头颅送回我们军营!” “那个蠢货,有办法进入内城也不曾跟我们说一声!”鲁德海恨恨道。 “大将军,这些头颅?” “立坟头埋葬!”人都死了,还能如何,鲁德海只能咽下心头的怒火! 洗三了,孩子在黑鹰、黑熊、华冥、李牧和重伤未愈的香草的操持下办得低调却周全。全程南宫枢匆匆露了个脸又回了房间陪王姝盼去了。 “老头。”黑熊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小主子,“您老给个准话,主母什么时候能醒来?” “你问我,我问谁?”华冥斜了一眼黑熊。 “你不是神医吗?” “你也说了,我是神医,不是神?”华冥脸色沉沉地进了药房。 黑熊欲言又止地看着华冥的背影,然后把怀中的奶娃抱回王姝盼的寝室。 “笃笃笃。主子,是我,黑熊。” “进来吧。” 黑熊一进寝室就听到南宫枢正低声絮絮叨叨地跟王姝盼讲着什么。黑熊一愣,他暂时没办法想象这个话痨的男人是自己的主子。 “孩子呢?”南宫枢犀利的眼睛朝黑熊望去。 “在这里。”黑熊一愣,赶紧将怀中软得一塌糊涂的奶娃交到南宫枢手中。 “出去把门带上!” “诺!”黑熊点头退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黑熊鬼使神差的抬眼再次看了一眼室内,只见南宫枢一边哄着怀中哼哼唧唧的奶娃,一边柔声跟床上昏睡不醒的王姝盼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家里长家里短的。 不知为何,他心头盈满了感伤!只希望老天能开眼,让长乐公主熬过这个难关,夫妻团聚,一家子齐齐整整的。 “姝儿,今日是我们孩子洗三的日子。黑鹰他们很能干,把我们宝宝的洗三办得妥妥当当的。参加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对她都是充满关爱的!边城的那些老将们更是对我们的孩子爱不释手。他们很喜欢我们的孩子!” 南宫枢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部,哄着打呵欠的她入睡,“我们的孩子,我打算取名南宫璇玑,希望她以后聪明伶俐,有远见,小名归归。你觉得如何?”南宫枢的声音顿了顿,“姝儿,你睡了三日了,睡够了,记得归来,好吗?我和归归都在等你……” 门外打算敲门的香草突然间热泪盈眶,不舍得打扰,退了出去。 鲁国军营中—— “大将军,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灰溜溜地回皇城吗?”关江月有些不甘心道。 “本将军何曾想回去!可是那漠北的金疙瘩在边城里,我们岂敢攻打边城?”鲁德海同样气得咬牙切齿!“他好好的皇宫不呆,来这荒凉贫瘠的边城作甚!” “都是那长乐公主!大着肚子又身为女子,好好呆在深宫后院不好吗,跑来这边城做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等那漠北太子走了,我们再率领大军攻城了。”鲁德海颇为无奈道。 关江月等一众大将沉默以对。漠北的二十万铁骑就像一座高山,压在他们的头顶。 “寡人命令你们现在就攻城!”鲁国皇帝鲁稠突然间现身军营。 “臣等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鲁德海大惊失色,赶紧率领一众将士跪拜行礼。 鲁稠带着一众大臣朝着营帐里头的最高位置走去,长袍一掀,高坐主位。 “免礼,起身!” “臣等谢陛下!” “隆德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寡人的九弟,那么他们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鲁稠大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裂出了裂痕,“传寡人旨意,即日起攻打隆德边城!” “陛下英明!”朝臣纷纷应和。 “陛下,”鲁德海为难道,“漠北太子就在边城里头。若是不小心伤到了漠北太子,那么我们就要面对漠北的二十万铁骑!” 鲁稠看着鲁德海的眸色里满是冷意:“漠北太子在边城,怎么可能,那只是谣言罢了!谁知道真假?我们攻打的是隆德的边城,与漠北有何干系?” 鲁德海一愣! 鲁稠面色冰冷,一张粗狂的脸却格外的坚毅,“鲁国的九王爷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边城人的手里头!凡是鲁国边城的人必须为九弟陪葬!” “传寡人号令,三军开拔,即刻攻打边城!” “臣等遵旨!” 第108章 边城生死关头,南宫为妻力挽狂澜(1) 鲁德海看着鲁稠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在鲁稠灼灼逼人的视线下,将到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 鲁凌天和鲁稠的关系非比寻常,如今鲁凌天惨死,鲁稠忍不住下去走出皇城也很正常了! “咚咚咚……”战鼓的咚咚声犹如浩荡的波涛,汹涌而来,朝边城冲去! “大将军,鲁国军队又打来了——”守城的小将朝离城门不远处的赵奕然大声喊道。 正和几个老将谈话的赵奕然脸色大变,赶紧三步并两步地朝城头上跑去。毕胜和林恒等人同样面色凝重朝城头上跑去。 “大将军!”毕胜等人很快的就跟上了赵奕然,顺着赵奕然的视线看去,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如潮水一般从天际涌来的鲁国军队。 “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毕胜失声道,“看情况八十万不止!” 众人看着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心里不禁胆寒不已! “下边不曾有人传来鲁军増军的消息啊?”葛朗的脸色大变。 “旗子?”赵奕然的声音沉沉道。 “什么?”众人不解。 “鲁国皇帝御驾亲征了。”赵奕然手指着那遥远的隐隐泛着金黄色光芒的旗子,“天子亲临的旗子!” 陆迟眯起自己上了年纪的眼睛:“大将军说得没错,那确实是鲁国天子亲临的旗子!鲁稠来了!” 赵奕然紧紧咬着牙帮子:“没想到不过是小小的边城,竟然惹来了这么大的人物!” 葛朗面色凝重:“末将曾听闻,鲁国皇帝鲁稠和鲁国的九王爷鲁凌天好似关系匪浅!所以才导致了鲁凌天性情大变,以凌虐女人为乐,也不知真假!” “呸——”毕胜狠狠的啐了一口,“管他们的关系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想着改如何击退敌军!” “毕将军言之有理!”葛朗毫不介意道,“如今我们边城有五十万人马,加上新入伍的五万新兵,一共是五十五万人。鲁军的人数看着不下八十万人。大将军,边城看着不是那么容易守住了。” “守不住也要守住,我们的身后还有着几十万的老百姓,就算是流尽最后一个士兵的鲜血,也要竭尽全力守住边城!” “嗯。”众将军们纷纷点了点头。属于边城的擂鼓声响起,边城所有的将士们整装待发,驶向城头,准备好所有的防御工作! 金銮座上的鲁稠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边城上飞扬的旗子,看着那些如临大敌的隆德士兵们,不屑一笑,朝一旁的鲁德海道,“攻城!” “诺!”鲁德海朝鲁稠点了点头,然后驾着马上了木架搭起来的的高台上,接过一个士兵递过去的旗子,挥舞了起来,每舞动一次旗子就是一道指令! 雷霆万钧的擂鼓声,隆隆作响,震撼人心,鲁国的军队不怕死一般驾着云梯朝着边城的城墙上头爬去! 边城的将士们放射的雨箭射杀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他们如那敢死队一般,死了一批人又接替上来一批,毫不畏惧,那视死如归的模样令射箭的士兵们都胆寒不已! “继续,不要迟疑,不然死的就是你们自己!”赵奕然朝着那些弓箭手大声呵斥道! 弓箭手们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射箭! “烧油的将士们不要停歇,火把要燃着不要让它熄灭了……”城墙上到处都是赵奕然、毕胜等人的大喊声。 城下的敌军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爬上城墙,死了一批又一批,不曾胆怯地后退一步。看着赵奕然等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都胆寒不已! “大将军!”毕胜摩挲着脸上的疤痕,“这样不行,敌人太多,迟早爬上城头,攻入城内。让末将带领一队人马杀出去吧!” “不行!”赵奕然立即否决!“你也说了,敌人太多!你带人出去就是必死的结局!不行!” “但是至少能为守城墙的将士们减小一小部分的压力。不然,敌军攀上城头,是迟早的事儿!” 赵奕然沉默了。 “大将军!末将和毕将军一块出去。我们各带领一批人马杀向城墙下,想尽办法毁掉敌人的云梯,多多少少阻挡一下敌军爬墙的速度!”林恒站得笔直,立在赵奕然跟前,视死如归道。 “啊~~木头~~~” 赵奕然等人朝着将士大喊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射箭的士兵扔在手中的弓箭,左手抱着一个鲁军,右手拽着一个敌军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赵奕然等人赶紧扑了过去,可是来不及了,那叫木头的弓箭手,掉落了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敌军中,被敌军竖起的长枪串成了串! “好!”赵奕然看着如此无力的一幕,重重点了点头,“毕胜,林恒,你们各领一万士兵从暗道出去,尽可能毁掉云梯,阻断敌军通过云梯的爬上城头的速度!” “末将领命!”毕胜和林恒笑着领军令,而后昂首阔步地离开。 “毕胜,林恒!”赵奕然猛地朝着二人的背影喊道,“保重!” 毕胜朝后头摆了摆手,声音洪亮里带着些许哽咽,“大将军,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赵奕然双眼通红,看着二人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头钝痛。他转过身子,持着长枪,将那些即将爬上城头的敌军,一个一个地戳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两队人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护在了城墙下头,竭尽全力地跟城墙下头的鲁军厮杀着。双方人马视死如归,基本上是一命换一命,庆幸八架云梯被他们毁了三架,减少了敌军攀爬城墙的人数,缓和了城头上弓箭手们的压力! 两万人,如杯水车薪,淹没在了敌军的猎杀中,很快的,一个时辰不到,尽数死在了敌军的刀剑之下!毕胜和林恒更是被敌军四分五裂!惨烈赴死! “毕胜,林恒!”赵奕然血红的泪珠滚落城头,“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大将军,”陆迟红着眼,“末将领军下城头,将剩下的云梯也尽数毁掉!” “不用!”赵奕然摇头,如一座杀神望着城墙下头。 第109章 边城生死关头,南宫为妻力挽狂澜(2) “还有五架云梯,让我们的人着重将兵力布置在那五处地方,将攀爬上云梯的人都弄下去!”赵奕然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看着陆迟,“陆迟,你立即返回内城,跟南宫台太子请求兵力支援!” 赵奕然深吸了口气:“鲁军皇帝御驾亲征且大军有八十万,我军才五十五万,兵力悬殊太大,不是我们能抗衡的。我们能坚持,但是不知道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无论如何,请南宫太子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毕竟是隆德皇朝和鲁国的战争,这漠北太子会愿意吗?” “愿不愿意本将军也不知道。但是我们的态度要诚恳,诚心的跟对方说出我们的请求。”赵奕然顿了顿,“希望他能看在长乐公主的面子上,帮我们一把吧。” “不然,”赵奕然环视着这硝烟弥漫,鲜血横流的城池,“过不了多久,边城这座城池将不复存在!” “末将即刻就去!”陆迟双眸含泪道。 房门被人敲响。 “谁?” “主子,是我,黑鹰。” “什么事?” “边城陆迟将军求见。” “什么事?”南宫枢细致地用温热的毛巾为王姝盼擦拭着脸蛋和手脚。 “鲁国皇帝鲁稠御驾亲征,率军八十万攻打边城。边城只有五十五万驻军,他代表边城请求主子派兵援助!”黑鹰听出了南宫枢语气里的不耐烦,忙解释道。 寝室里沉默了半晌:“你们的主母正在安睡,那擂鼓声确实也闹人。你持令牌亲自前往离鲁国皇城最近的城池,率驻军直攻鲁国皇城!” “殿下?”黑鹰惊呼。 “漠北皇帝既然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么就将鲁国的国土归入漠北疆域吧!” “诺!”黑鹰的声音里满是跃跃欲试。 “把黑熊带上!告诉他!若是拿不下鲁国的皇城,那么他就进暗卫营回炉重造吧!” “属下会将话带到!”黑鹰迟疑了下,“那殿下,您的安危?” “这不用你担心!你攻打鲁国皇城的速度越快,孤的安全系数越高!” “主子请放心,属下定会快马加鞭,为您拿下鲁国皇城!”说罢,黑鹰赶紧领命离去。 大厅里,陆迟坐立不安,热茶喝了一盏又一盏。 “黑鹰大人,如何,太子殿下可同意见末将?”一见到黑鹰,陆迟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大步上前询问到。 黑鹰摇头:“殿下不见你。” 陆迟心都凉了:“那殿下可同意派兵支援边城?” 黑鹰又摇了摇头。 陆迟的身子踉跄了一下,他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岁,“天要亡我边城啊!” “我们的太子殿下嫌擂鼓声太闹人,吵到了主母。所以命我即刻率驻军攻打鲁国皇城!” …… 陆迟脚步轻飘飘的离开了王姝盼的院落。 门外,陆迟的副将赶紧伸手扶住魂不守舍的陆迟,红着眼道,“将军,太子殿下不同意就不同意,您坚强些,可不要吓着了末将啊。边城的百姓还需要您,边城的这场守城仗还需要您呢?” “我们有救了。” “什么?”副将一脸莫名道。 陆迟回过神来,赶紧将一旁的马拉了过来,跃上马背,朝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将军!”陆迟飞快地跑上了城头。 赵奕然看了看陆迟空荡荡的身后,眸中的亮光瞬间熄灭了,肩膀都有些跨了下来,他强颜欢笑道,“回来啦,回来了就陪大将军一起守城门吧。” 陆迟大步上前,附耳在赵奕然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赵奕然随着陆迟说的话,眸中重新焕发了神采,“此事可真?” “千真万确!”陆迟重重的点了点头,“南宫太子身边的两员大将,黑鹰和黑熊已经持令牌从密道离开了!” “好,好!”赵奕然朗声大笑,他眸光灼灼地看着下方那些密密麻麻的鲁军,“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命将士们全心全意的守住城门就好!那些人自有更狠的人收拾!” “那可不!”陆迟重重地吐出心口的闷气! “你悄声的去跟队里的几个老将把这消息传达了,让他们都悠着点,保住老命,拖着鲁军,笑看他们鲁军的下场!” “诺!”陆迟一脸激动的退了下去! 陆迟的话传达了下去后,边城的将士们宛若被注入了生机,所有人都斗志昂扬地继续跟鲁军开战着!恨意和嗜血的狠意在胸口激荡!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天两夜,两军都付出了血的代价,死去的将士不计其数,尸体遍布边城城池下头,血汇聚成了小河流向远方…… 城池下方,鲁军攻城的队伍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知疲倦,不知生死。 城池上头,守城的将士们同样换了一批又一批,不问前路,慷慨赴死。 “大将军,您已经三天两夜未合眼了,休息一下吧。”陆迟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干裂冒血丝的唇瓣,哑着声音道。 赵奕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下头:“还不到时候!你先去休息吧!本将军再等等,再等等!” 鸣金收兵! “咦?”陆迟吃惊的看着那如潮水一般退去了鲁军,原本是浩浩荡荡而来,如今又浩浩荡荡离去,“大将军,他们鸣金收兵了!” “是的,等到了!”赵奕然双掌撑在城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匆匆退走的鲁军,“边城之危解了!” “这就解了?”陆迟热泪盈眶,“哈哈~~~鲁军退了,退了……” 边城城池上头的将士们欢声雀跃,大声呼唤,“鲁军退兵了,鲁军退兵了……” “呜呜~~~可惜了,老毕和林恒将军他们,看不到了。”陆迟七尺高的大汉痛哭流涕! 赵奕然眸中同样饱含泪水,静静的凝视着远方,然后在陆迟的恐惧声中,倒在了城墙上。 却原来,赵奕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羽箭射穿了胸膛,只是他担心战况,把箭身折断,箭矢留在了身体里,继续指挥战争! 如今鲁军败走,边城之危解了,他也功德圆满,死得其所! 第110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1) “大将军,大将军——”陆迟惊恐地跪着爬到赵奕然跟前,看着赵奕然脸上安详的笑意,他心里不安极了,只见他把手指伸到赵奕然的脖子处,随即痛哭出声,“大将军去了——” “怎么会?”刚从城头的另一边跑过来的葛朗,踉跄了一下,低声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随即跪倒在地,高声喊道,“大将军走好——” “大将军走好——” “大将军走好——” …… 残余的二十几万将士们纷纷双膝着地,含泪跪拜,送别赵奕然。 声音从外城传入了内城,百姓们一致跪拜,高声喊道,“大将军走好——” 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边城内外城交织回响。 此时,南宫枢正满眼温柔地看着床上安静睡着的一大一小,他轻摇着羽扇,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摇扇驱除着炎炎夏日的闷热。 声音从外头模模糊糊的传了进来,令南宫枢手中的羽扇一顿,继而,他动作不急不缓地继续轻轻扇动着。 突然间,南宫枢看到了王姝盼床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他眸中涌出一股喜意,“华冥,华冥……” “呜呜~~~”南宫璇玑撇着小嘴刚要放声大哭,南宫枢立即上前把奶娃子抱进怀中轻轻晃动着,等到孩子动动嘴巴再次睡着后,他赶紧把孩子放下跑出门外,闯进药房,把正在研究药房的华冥扯进了寝室。 “南宫枢,别以为你是漠北的太子,老朽就怕了你,惹急了老朽,老朽撒一把药粉就将你送上黄泉路!”华冥被南宫枢扯得衣衫不整,脚步踉跄,他怒极了! “华冥,孤刚才看到姝儿的手指在动,真的在动~~~”南宫枢喜极而泣。 “什么?”华冥吃了一惊,顾不上自己歪歪斜斜的衣衫,赶紧上前为王姝盼把脉,半晌,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南宫枢。 南宫枢坚决的看着华冥道:“孤真的有看到姝儿的手指动了两下!” “什么时候?”华冥眉峰隆起。 “在外头百姓们说‘大将军走好’的时候。姝儿的手指就动了动。”南宫枢看着华冥的眉宇有期许,有忐忑,有不安。 “按理来说,老朽是应了你的请求,给长乐公主吊着命。她应该对外界没有感知才对!如今她能听到外头的声音,就表明她的神智应该是有着清醒的时候。”华冥背着手在床前来回走着,“既然长乐公主的神智是清醒的,那么就表明她能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南宫枢屏住呼吸听着。 “老朽再想想看,应该会有办法能让长乐公主醒来的。”说着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南宫枢坐在床边,将王姝盼的手拿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姝儿,求你一定要醒来,我和归归会一直一直等你回来。你一日不醒来,我们等你一日;你一月不醒来,我们等你一月;你一年不醒来,我们等你一年……” 滚烫的泪珠落在了王姝盼的墨发里,闭上眼睛的南宫枢没有看到,床的另一边,王姝盼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炎炎夏日,一个月的时间,黑鹰和黑熊各自带领十万铁骑三十万步兵,踏平鲁国皇城,在拿下鲁国皇城后,又截住正在返程途中的鲁稠等人,诛杀掉以鲁稠为首的皇族一脉和嗜血成性的将军和朝臣们,降服剩下的朝臣和士兵。最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扫平整个鲁国的反对势力,将鲁国的土地纳入漠北的版图中! 当鲁国被正式纳入漠北的版图时,梁国一声不吭,隆德的文武百官也一致沉默着。谁也不知道,漠北下一个灭掉的会是哪一个国家! 黑鹰和黑熊拿下鲁国后将后续交接工作都交给了漠北皇城来的官员们。而他们二人再次脱掉铠甲,化身暗卫,再次回到边城的这座小院子里。 黑鹰忙着传达指令,收集着从各国寻来的珍贵药材。 黑熊则忙着带奶娃子,上蹿下跳,就没有一个安生的时候。 南宫枢忙着照顾王姝盼,忙着批阅从漠北皇城里送来的周折。 在梁国皇帝和隆德皇帝都心生惶恐时,这个小院的日子,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 秋去春来,白色的边城换上了绿衣。 这一日,边城的这处小院里迎来了贵客。 “父皇,您来了?”南宫枢只身走进了待客的书房,“南宫枢给父皇请安。” “免礼起身。”隆德帝王策用帕子捂了捂嘴巴轻咳着,“寡人来看看你们,看看长乐和孩子。” 南宫枢温柔的笑着,桀骜和冷漠早就在这快一年的时间里熬掉了。他脸上挂着暖暖的,温柔的淡笑,“好,那等会儿南宫安排父皇见一见长乐和归归。” “归归,孩子的名字吗?”隆德帝王策一愣。 “嗯。孩子的大名是南宫璇玑,小名归归。”南宫枢亲手为隆德帝王策沏茶,“父皇,请用。” 隆德帝心头百味陈杂:“长乐如何了?” “华神医说,长乐有可能就这么继续睡着,也有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日醒来。”谈及王姝盼,南宫枢神情温和。 隆德帝怔怔地看了一眼南宫枢,半晌长叹道,“只是苦了你了。” “这是南宫心甘情愿的,不苦。能这么陪着长乐,陪着孩子,南宫知足了。”南宫枢抿着茶汤,诚挚道。 “让寡人见见长乐吧。” “好。” 寝室里,柔软华贵的锦被上,淡紫色的帐子下,王姝盼安静地睡着,巴掌大的小脸泛着淡淡粉,嘴唇泛着微微的红润。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照顾着,不曾被怠慢过。 隆德帝王策上前,伸手轻轻握着王姝盼比常人温度要低的手,看着她酣然睡着的模样,悠悠叹息道,“长乐,父皇来看你了。父皇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力不从心了,最近的一阵春寒就让父皇卧床不起多时。父皇想着该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来看看你。” 隆德帝王策沉默了半晌:“这一次之后,父皇不知下一次可还有机会能再来看看你!” 第111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2) “快些醒过来吧。你还年轻,有丈夫,有幼儿,他们离不开你。请你跟命运抗争,归来跟他们一起度过每一日的清晨和黄昏。”隆德帝眸色悠远,“父皇老了,人老了总会不轻易的想起往事。” “父皇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母后,还有你。父皇知你心底对父皇是有怨的,也不知道父皇的这一辈子能不能等来你的一声原谅。” “不过你母后那里,父皇是等不来她的谅解了。只能亲自入黄泉,去请求她的宽恕……” 粗壮的银杏树如一把嫩绿粗壮的巨伞,为底下的人遮出一片绿荫。 树下,一张巨大的虎皮毯子上正坐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圆溜溜的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还有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让见着她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就是归归?”隆德帝王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毯子上的南宫璇玑。 “是的。” “跟她外祖母长得可真像啊,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隆德帝不可思议道,眸中盛满了惊喜。 南宫枢嘴角一僵:“归归是长得跟她母亲很像!” 隆德帝王策看着南宫枢那别扭的神情哈哈大笑:“长乐跟她母后像,归归像长乐,不也像她外祖母,没差!” “差别大了。南宫还是觉得归归最像她母亲了!”南宫枢忍不住跟隆德帝争辩道。 “咳咳……”隆德帝王策的笑声伴着咳嗽声,“寡人还是觉得归归比长乐更像寡人的皇后!” 南宫枢和隆德帝的声音吸引了正在毯子上玩拨浪鼓的南宫璇玑。南宫璇玑微微侧头看到了南宫枢赶紧将手中的拨浪鼓丢下,朝南宫枢的方向伸手,要抱!“啊啊~~~” “想抱了啊?”隆德帝王策蠢蠢欲动,正想着上前将孩子抱起。 可是南宫璇玑已经等不住,就朝南宫枢的方向爬去,“啊啊~~~” 南宫枢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只见他三步并两步上前,蹲下身子将快要爬出毯子的南宫璇玑抱了起来,“归归,乖哦,叫父王。” “啊啊~~~”南宫璇玑笑得眉眼弯弯,扯着南宫枢衣服上的绣纹玩。 “归归,叫皇爷爷。爷爷,叫爷爷……”隆德帝王策看到这样的小版的长孙念慈,格外眼热,“爷爷,叫爷爷……” “耶耶……” “哎——”隆德帝王策笑得红光满面,“归归会叫爷爷了啊,真棒,再叫一次。” “归归叫父王,呃?”南宫枢有些吃味。 “王王~~~” “南宫,把归归给寡人抱抱。” 南宫迟疑了一下,不舍的将南宫璇玑放到隆德帝王策怀中。对方到底是王姝盼的生父,他不管怎样也不能太小气了。 “啊呀~~~”南宫璇玑胆子很大的窝在王策的怀里,伸手扯着他的胡须。 “哎呀,疼,小归归,松手。” 南宫璇玑扯胡子的手劲更大了。 “小公主,来,看,这是什么?”王策身后的李德海赶紧扯下腰间的玉佩,在南宫璇玑跟前晃了晃。 南宫璇玑的注意力被李德海手中的玉佩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松开扯着胡子的手,伸着要去捞李德海手中的玉佩。 “父皇要坐坐吗?”南宫枢指了指刚才南宫璇玑坐的那一张毯子。 王策理了理被南宫璇玑扯乱的胡子,沉吟了一下,“坐!”说罢便跟南宫枢一道坐在了两张床大小的虎皮毯子上。他将南宫璇玑放到毯子上,含笑看着她朝李德海爬去。 蹲着的李德海来不得后退,就被爬得顺溜的南宫璇玑爬到跟前扯掉了他手中的玉佩。 “才八个月,小公主就爬得这么顺溜了?”李德海眼中满是惊喜。 “她不喜欢人抱着,喜欢爬,所以照顾她的人就在院子里铺上毯子任她爬。爬的次数多了,也就比同龄的孩子爬得更加的顺溜。”南宫枢忍不住跟王策他们分享道。 “喜欢爬,好,多动动,身体长得结实,不容易生病。”王策赞赏的点头。 “啊呀~~~”南宫璇玑将玉佩塞到了南宫枢的怀中,然后朝隆德帝爬去,眼尖地看到隆德帝腰间的玉佩,手快速地朝玉佩扯去。 隆德帝王策看到南宫璇玑手中扯下的玉佩,脸色微变。 南宫枢神色一凝,知道这个玉佩不一般了,赶紧对着南宫璇玑说道,“归归,把玉佩还给爷爷。” 南宫璇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不为所动。 “南宫璇玑!”南宫枢大声的呵斥道。 “呜呜~~~”南宫璇玑被父亲凶了,眼里瞬间盛满了泪水,就要嚎啕大哭。 隆德帝王策慌神了:“爷爷不要了,给归归,归归不哭,不哭。” “啊呀~~~”南宫璇玑一双委屈的眸子看着王策。 王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爷爷给归归的,就是归归的了,不用还给爷爷了。” “啊呀~~~”南宫璇玑好似听懂了般,小心翼翼地朝南宫枢望去。 南宫枢忍不住伸手捂着额头:“父皇不用这么宠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您不要将这么重要的玉佩给她。” “东西毕竟是死物,哪有人重要。再说了,东西的重要性都是人赋予的。”隆德帝王策伸手摸了摸南宫璇玑的小揪揪,“这是帝王玉,是隆德朝帝王传承多年代表身份的玉佩。有这玉佩在,我们的归归以后在隆德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走动,不受束缚,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父皇,这玉佩?”南宫枢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合。 “寡人还没有谢你解了边城之危,解救了我们隆德呢。这块玉佩既可以做寡人这个皇爷爷给孙女的礼物,也可以做对你南宫的谢礼。万望你不要嫌弃这个礼物过轻才好啊。” “父皇说的哪里话。南宫是您女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南宫虽然说为隆德解了边城之危,但是鲁国的国土也纳入了漠北的版图。我们漠北得利不少,不亏!” 隆德帝王策伸手拍了拍南宫枢的肩膀:“话虽如此,但是我朝还能继续存在着,是托了你南宫的福!” 第112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3) 南宫枢刚想再开口。 隆德帝王策摆了摆手:“你不用多说,这是事实,寡人得承认!这块玉佩就给孩子吧,当是寡人这个做爷爷的给她傍身的。” “南宫替归归多谢父皇了。” “好了,此事不提了。”隆德帝王策环视了这个宽敞,简陋,却充满生机勃勃的院子,“这个院子不错。只是太过简陋了,不打算回宫吗?回皇城来,父皇也能多照看你们几分。” “不了。”南宫枢摇了摇头,“华神医说了,长乐的身子不宜长途跋涉。”他环视了这座院落,“这是长乐最初来到边城时落脚的地方,也是长乐生下归归的地方。我和归归就在这里等着长乐醒来。” 隆德帝王策眸底闪过一丝沉痛:“若是长乐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呢?” “我和归归就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南宫枢含笑地看着南宫璇玑想将自己的手指扯入她的嘴巴里,“归归,父王的手指脏,不能咬。” “啊呀~~~” “脏脏,不能咬~~~” 隆德帝王策眼眶微热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着屋里昏睡不醒的女儿,他心头涩涩的,迟疑着。 身为一国帝王,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帝王,底下还有几个正值壮年的儿子,隆德帝王策根本没敢在边城多待,在边城呆了两三日之后就起程返回边城了。 南宫枢背着手立在边城的城门前,目送着隆德帝王策的御驾远去。 黑鹰看着那一行浩浩荡荡离开的人马,眉峰隆起,“主子,就这么放过他了吗,主子您都还没朝隆德动手呢,他就先戒备的来试探您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立即点齐人手,将那一行人诛杀在半路上!” 南宫枢眸色深邃,藏着许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秘密,“算了,隆德帝王策的身体看着也坚持不了多长时候了。他到底是你们主母的生父,也是归归的外祖父。孤的手中不能染上他的鲜血,等他归西后,我们再想法子谋夺隆德吧。” “诺!”黑鹰抿了抿唇,想到长乐,想到那白白嫩嫩的奶娃娃,只能暂时按耐住心头的蠢蠢欲动。 “梁国那边如何了?” “我们的人已经掌握了梁国的大半个朝堂。只要主子您一声令下,梁国的朝堂就可以换天了。” “不急!”南宫枢摩挲着手指,“让我们的人竭尽所能的掌控住梁国的朝堂和梁国的经济命脉,孤希望将梁国纳入漠北版图的那一日能尽可能的减少死亡。” “主子?”黑鹰不解。 “孤想给你们主母积福。希望老天看在孤没有大开杀戒的份上,让你们主母回来同我们团聚。” 黑鹰一脸愕然的看着一向不信鬼神的南宫枢此次竟然想着为长乐积福,祈求上苍让长乐醒来。这,太匪夷所思了?爱情真的能将人改头换面吗? “咳咳咳……”御驾里的王策咳得厉害,捂嘴的帕子拿开,里头竟然咳出了鲜血。 “陛下?”李德海惊呼,“怎么会,您,陛下,奴才这就为您传御医?” “不用了。”隆德帝王策疲惫的摆了摆手,“寡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清楚得很。少折腾御医了,寡人大限将至,活不长了。” “陛下——”李德海跪坐在隆德帝跟前,压低着声音哭泣道。 “别哭,有什么好哭的。寡人都这个年纪了,也该活够了!”隆德帝王策将手中染血的帕子丢进了香炉里,“这辈子寡人活够本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像样的继承人!而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却是长乐!可惜了长乐却是女儿身!上苍这是在惩罚寡人呢!惩罚寡人这辈子手中的血债太多了!” “陛下,您不用挂心继承人的事情。平王爷还是不错的。”李德海宽慰道。 “你那是矮个子里挑高个。”隆德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平王的能力虽然是寡人这几个儿子当中最出众的,但是他的能力并不出众。想要守住隆德的江山,难!本来若是长乐清醒着,寡人还能利用父亲的身份要求她帮衬一下平王。可是长乐这个时候都自身难保,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想要求得她帮扶平王,无疑是异想天开!” 李德海沉默以对。 “平王和长乐本就有仇怨!若是寡人去了,平王登基,他定然是不会放过长乐的。可是有着南宫枢庇护的长乐岂是他能动的?到时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要他对长乐动了手,南宫枢为了一劳永逸,定然会将平王拉下皇位并将隆德纳入漠北的版图!” “你陛下您勒令平王不跟长乐公主动手不就好了吗?”李德海神情焦灼,不安道。 隆德帝王策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的,即使寡人对平王留下旨意,也起不了作用。毕竟寡人一个已死之人的旨意如何能命令一个当权者听从?呵呵,李德海,跟了寡人几十年了,你还是那么天真!” “咳咳……”隆德帝再次猛的咳了起来。 “陛下?”李德海赶忙起身朝外头唤了太医进来。 钱振仁刚给隆德帝把完脉就吓得跪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冷汗淋漓。 “钱太医,说罢,陛下到底怎么样了,如何能减缓陛下的咳疾?” “陛下,陛下……”钱振仁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实话实话,寡人不怪罪!” “陛下,陛下的寿命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钱振仁说完就五体投地,连呼吸并屏住了。 整个御驾静默得可怕! 隆德帝王策一回到皇城,一道将边城册封为长乐公主封地的旨意便从皇城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王姝盼所在的小院里,并下旨将边城所剩的二十五万大军赐给长乐公主做护卫军。 这道旨意一颁布,引得众朝臣哗然。平王王旭更是愤怒得厉害。隆德帝王策又是给长乐赐封地,又是赐护卫军的,他是一点都不担心长乐会拥兵自重吗? 还没等平王王旭联合的众朝臣上书,隆德帝王策一道册封王旭为隆德太子的旨意便颁布了下来。 第113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4) 隆德皇朝时隔几十年终于有了太子。 册封太子的旨意让王旭终于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 “太子殿下,长乐公主那里,我们该如何做?” “对啊,殿下,我们一众朝臣还需不需要联名上书让陛下撤销对长乐公主过于隆重的恩赏?” “暂时不用了。”王旭摇了摇头,神情变幻不定,“目前什么都没有孤的太子册封大典重要。长乐那里先放过她。反正她如今仍在昏睡不醒,孤还有时间慢慢夺回边城和边城的二十五万大军!” “殿下英明。”众人异口同声道。 “听说你有事求见寡人?”隆德帝王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极为看好的臣子。顶级的家世,上等的样貌,不俗的能力。若是能做他的女婿自然是好的,而且这样的话,长乐还能留在身边,可惜了。 “回禀陛下,是的。”顾长卿俯首行礼。 “什么事?”王策心头隐隐有猜测。 “微臣想知道长乐公主的情况。”顾长卿神情有些许不自在。 隆德帝王策定定的看着顾长卿,半晌才道,“长卿,寡人和长孙皇后曾给过你机会,让你和长乐指腹为婚,你们的关系原是最名正言顺。可惜你跟顾家不懂得珍惜。如今长乐既然已经嫁人,那么你就不要再挂念了。寡人很看好你的才能,希望你能好好辅佐太子,将隆德的江山延续下去。” 顾长卿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陛下,此事是长卿和顾家的不是。如今长卿不敢多想,只是想着知道长乐公主的情况,只要她安然无恙,微臣就放心了。不然心一直悬着,很是不安。” “你没在边城安排人?”隆德帝王策诧异道。他以为以顾长卿这副陷入情海的模样,他不可能不派人跟着长乐的。 顾长卿苦笑:“得知殿下要前往边城开始,长卿就已经安排人前往边城。只是长乐殿下的信息被保护得很好。长卿的人对长乐殿下的消息不得而知。” 隆德帝想到南宫枢那个男人,有他的人护着,其他人想到得知长乐的真实情况确实很难!他不由得满眼同情的看着顾长卿,长乐的男人可是比顾长卿还要厉害的存在,顾长卿根本没有胜算! “长乐她?”隆德帝王策长叹道,“长乐还在昏睡着,能不能醒得过来还是未知数!华冥的诊断是长乐有可能就此长睡下去,直到某一日命丧黄泉。也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日醒来,只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长卿怔住了,他的灵魂仿佛出窍了不在这个世间,她宁愿她幸福的在某一处快乐的活着,也不愿意她就此沉睡下去,直至某一日再也醒不过来。 “陛下,您可以将长乐殿下带回来啊,皇城有最好的御医。指不定有人能治疗殿下的昏睡症呢?” “华冥说了,长乐的身子不宜长途跋涉。所以身为漠北太子的南宫枢才会一直在边城逗留,就是为了照顾长乐。”隆德帝摇了摇头,“咳咳,”他又忍不住咳了起来,“皇城的御医连华冥一半的医术都比不上,指望他们的医术能治好长乐,这是痴人说梦!” 隆德帝王策冷笑道。 顾长卿不确定隆德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长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寡人知道宗族里有几个优秀的郡主才情能力都不错,要不寡人给你们赐婚吧?” “长卿谢过陛下。”顾长卿朝隆德帝王策深深鞠躬,“只是长卿心里装进了长乐殿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长卿不想误人,也不想在心里装着别人的时候,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不住自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你?”隆德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长卿,“你这是也抗旨?” “陛下,长卿不想娶妻,不想连偷偷喜欢长乐殿下的资格都失去,还望您收回成命。成全长卿。”说完,只见他深深跪地行了跪拜之礼。 大殿里气氛紧张又沉默。 顾长卿毫不胆怯的拒绝着。 “咳咳咳……”隆德帝王策再次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只见他朝顾长卿摆了摆手,“算了,寡人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就容你放肆一次。下不为例,退下吧。” “诺!”顾长卿微微俯身倒退出了大殿。 李德海赶紧为隆德帝王策端来一盏药茶:“陛下,喝点药茶。” 隆德帝喝着药茶把自己的咳疾压了下去。 “可惜了!”隆德帝把咳疾压了一下之后,将药茶推给了李德海,疲惫地摆了摆手。 “陛下,既然大司马不愿意就算了,有什么可惜的啊?”李德海将药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一旁。 “寡人想着给太子留一个肱股之臣。顾长卿的才能不错。若是他全心全意辅佐太子,隆德的朝堂定能稳定不少。” “大司马的家族就在皇城,即使是为了家族荣耀,他也会全心全意辅佐太子殿下的。” “你不懂!”隆德帝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主子,顾长卿的人又来查探主母的消息了,要不要都杀了?”黑鹰眸底闪过杀意,有些烦不胜烦道。他主子的女人,别人竟敢觊觎,找死! 南宫枢正在为躺在躺椅上享受夕阳光照的王姝盼掖被子,他头也不抬,捧起王姝盼的手,细细的为她剪着指甲。 “主子?”黑鹰有些委屈,又被南宫枢冷落了。 “顾长卿的人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有属下在,顾长卿的怎么可能会查到消息呢!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既然查不到,那么就任他们随意蹦跶就好了。不必理会!” “可是主子,那几个人如苍蝇般时不时的就要来查探一番,很烦人!” “孤跟你说了不必理会!”南宫枢将剪完指甲白嫩嫩俏生生的小手放进了锦被里,“不要给顾长卿离开皇城,上门来的机会!” “他还敢上门来?”黑鹰一张脸都黑了,“若他敢来,属下替主子您宰了他!” 第114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5) 南宫枢冷冷朝黑鹰扫了一眼:“孤的事情还要你替孤做主?” “主子,属下这不是替您委屈吗!顾长卿什么人啊,也配觊觎主母!反正黑鹰就看他不顺眼!” “孤也看他不顺眼!” “要不属下即刻前往隆德的皇城,亲手宰了顾长卿!” “然后你主母醒过来后得知了此事后因为愧对顾长卿就一直把这个人放心里?”南宫枢的声音格外冷。 黑鹰语塞了:“这不至于吧。” “他到底曾跟你主母指腹为婚,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孤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让你主母记挂他一辈子!” 黑鹰整个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子,是黑鹰错了!”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南宫枢头也不抬,“最近归归爬得格外的顺溜且爱翻箱倒柜,黑熊和香草两个人已经招架不住了,你接下来跟他们二人一起照顾归归吧。” 黑鹰整个人要崩溃了,南宫璇玑人虽小精力却格外旺盛,且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他能换个惩罚吗? “还不快去!” “诺!”黑鹰欲哭无泪! 院子的另一边,南宫璇玑看到黑鹰走了过来,赶紧伸手要黑鹰抱抱,黑鹰无法,只能上前接过黑熊怀中的小崽子,“飞飞,飞飞……” 黑鹰没办法拒绝,只能认命的抱着南宫璇玑跟个傻子一样在院子里飞来飞去,还不能停,一停下来南宫璇玑就会催促着继续飞! “哈哈哈哈~~~”小院子里洒满了南宫璇玑稚嫩欢快的笑声。 黑熊和香草终于得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毯子上,歇息! 等南宫枢将王姝盼的手指甲都剪完了,妥当的磨得没有棱角时,他才放下了手中的小刀片,看着小院子上空飞来飞去的黑鹰和小崽子,听着那一串串欢乐的笑声,会心一笑。 南宫枢轻轻梳着王姝盼如瀑布般的墨发,柔情道,“姝儿,听到了吗,这是我们女儿的笑声,笑得真开心。她长得很可爱,像你!性格古灵精怪的,精力非常的旺盛,黑鹰和黑熊他们都要招架不住了……” 南宫枢再次开启了日复一日的絮絮叨叨,他不知道王姝盼有没有在听他讲话,但是他就是想跟她,想跟她分享着周围的一切,想告诉王姝盼,他和孩子都一直在她身边。 南宫枢的吻轻轻的落在王姝盼的眼睑上,泪珠没入王姝盼的秀发中,“姝儿,你什么时候醒来,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院子一角的黑熊和香草见到此情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沉默了。若不是有着南宫璇玑这个奶娃娃在,令南宫枢割舍不下,他们几个人都怀疑,南宫枢会就此跟王姝盼一块儿去了。 那样不知有没有盼头的日子,太难熬了! 隆德帝王策在离开边城后,满三个月的夜晚,溘然长逝。隆德举国上下服丧三年。 隆德新鲜出炉不久的太子继位登基,成为隆德皇朝至高无上的帝王,年号永平。 永平帝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颁布圣旨赐封自己的母妃贾丽华为慈母皇太后。将自己的妹妹王怡然从掖庭接出来,赐封为城阳郡主。 慈母皇太后不知所踪,永平帝王旭更是派了不少人马入民间寻找,而王怡然,不,应该说是顾怡然则被永平帝在宫外赐了郡王府给她居住。 “城阳顾怡然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在顾怡然以为这一辈子她永远也无法离开掖庭那个可怕的地方时,永平帝的圣旨到了,赐封她为城阳郡主。虽然不是公主,但是凭借她是永平帝亲妹妹的身份也够她在隆德横着走了! 永平帝看着眼前这个被操劳得极为粗糙的顾怡然,心下没有丝毫波动,若不是曾答应了贾丽华,他根本不想跟顾怡然有牵扯,毕竟她的存在证明着他母妃背叛了他父皇。不少知道实情的家族都在看他们兄妹俩的笑话! “城阳,无需多礼,起身吧。”永平帝抬脚走到高位上坐下,“你我兄妹,不用客气,坐吧。” “城阳谢皇兄。”顾怡然到底曾受过十多年公主的教养,该有的礼仪她不缺,只是曾经她不屑做,如今她感激有那些礼仪打底,让她这个郡主做起来有模有样的。 “城阳,寡人找不到母妃,你知道母妃在哪里吗?”许是从小缺少母亲的关爱,永平帝对贾丽华有着执念。 顾怡然一脸失落:“当初城阳接受不了不是父皇亲生女儿的事实,有点疯疯癫癫的,又执着于对长乐殿下的仇恨,一股脑子的只想报仇。所以顾不上母妃,没有关注到母妃到底去了哪里。皇兄,很抱歉,母妃的行踪,城阳不清楚。” 永平帝早就猜到顾怡然不可能知道了,但是他到底还是心存幻想。如今希望破灭,他心头有些不好受,“没关系,皇兄如今是隆德的皇帝了,多派些人出去找就是了。你刚从掖庭出来,那对姑娘家来说不是个好地方,最近一段时间你好好在府里调养身子。” “好。” “你好好休息,皇兄先走了。”永平帝王旭说罢就起身打算离去。 “皇兄!” “呃?” “皇兄,在掖庭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城阳想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好多。这些年,城阳占据了长乐殿下的身份,享受了很多不该自己享受的东西,还折辱打骂了长乐殿下这么多年。城阳心中有愧,想请求皇兄允了城阳前往边城一趟。城阳想亲自跟长乐殿下道歉。不管长乐殿下接不接受,但是城阳的歉意是十足的,真挚的,还望皇兄应允。” 永平帝定定的看着城阳,半晌才开口道,“你真心的?” “是的,城阳是真心的。” “可是皇朝到边城千里之遥,舟车劳顿的,你的身体?” “皇兄,没事的。城阳带上一两个医女在路上为城阳调理身子就好了。城阳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没什么大碍的。皇兄就允了城阳吧,不然城阳心里对长乐殿下始终愧疚至极。” 第115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6) 永平帝王旭看着城阳一副极其愧疚的表情。他心里明白城阳绝对不可能对王姝盼有愧疚的。只见他眯起眼睛,笑着道,“好。皇兄允你。” 城阳笑得极为开心,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城阳谢过皇兄。” “边城苦寒且路途遥远。”永平帝王旭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之前千阳宫服侍的人皇兄全部调回来给你,再给你配齐一千护卫军,护你安全。有那些服侍多年的旧人在,还有一千人的武力保护定能护你一路安全到达边城!” 城阳双溪跪地行礼,语气激动又诚恳,“城阳谢皇兄体恤和爱护。” “不必多礼。皇兄答应过母妃要照顾好你,这是皇兄该做的。”永平帝王旭伸手扶起顾怡然。 …… 城阳郡主府门前,城阳谦卑的送别永平帝。看着永平帝王旭离开的御驾她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只是双眸离尽是翻涌的暗色和恨意。 王旭说到做到,当天下午一千的护卫军和千阳宫的旧人全部聚集到了城阳郡主府。 “公主?”几个贾丽华亲自挑好培养好的嬷嬷和宫女在看到顾怡然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们都还好吗?”顾怡然脸上格外的伤感道,“如今我已不是公主,你们都叫我郡主吧。” “郡主?”看着顾怡然长大的几个嬷嬷忍不住痛哭此声,“苦了你了!若是娘娘还在绝对会心疼死的……” 顾怡然的眸中带着痛苦和思念:“本宫的身份早已暴露,能得皇兄恩典赐封郡主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娘亲会理解和感恩的,会为城阳开心的。” 几个嬷嬷彼此对视了一眼,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道,“郡主说的是。” “你们都去将郡主的寝室布置好,该换的换,缺的就找内务府补充。可不能委屈了郡主。”贾柳嬷嬷指着几个宫女厉声道。 “诺!”几个宫女见状领命退下。 “郡主,您受苦了。”贾柳嬷嬷深吸了口气,“这段时间交给嬷嬷,嬷嬷们定为你好好调理身体,护肤,为你恢复先前的容貌。” “好。”顾怡然重重的点头。 在内务府的官员几次禀告郡主府的需求后,永平帝王旭就让内务府的人不用再禀告了,城阳郡主那边需要什么,他们都给了就是了。 “陛下,那城阳郡主才得了您的恩典赐封郡主,怎么还如此贪得无厌,什么好的都从宫里扒拉进郡主府?”永平帝王旭的贴身太监在听到内务府总管禀告的那一连串珍贵稀有的珍品时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永平帝王旭眸色沉沉半晌才道:“城阳还有用,她想要什么就给她吧。寡人还不缺这点东西。” 城阳郡主府里,两个手艺上称的嬷嬷正在给顾怡然做着全身护理。 顾怡然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服侍,一边吃着上等的雪燕。 “郡主,这段时间我们一直肆意的跟内务府讨要东西的行径真的不要紧吗?”一个嬷嬷一边给顾怡然的身体涂抹珍珠粉一边担忧道,“老奴担心陛下会不悦。” “顾彩你说的什么话,郡主是陛下的亲妹妹,郡主享受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比之郡主之前的待遇可是差多了。若是我们娘娘还在,绝对不会如此委屈了郡主的。”贾柳不乐意了,“我可不喜欢听你说的这些话。” 顾彩迟疑了一下,心里明白着呢,之前城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吃的,用的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城阳的身份尴尬,她担心城阳的处境。 “郡主,老奴只是担心您。” “贾嬷嬷,顾嬷嬷,本宫知道你们是真的在意本宫也担心本宫。放心吧,皇兄有求于本宫,这点东西他不会在意的。”顾怡然语气不急不缓道。 “真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真的。”顾怡然点了点头,眸色微沉道。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顾怡然在大殿里正式拜别永平帝。 “皇兄,城阳的身体已大好,也该前往边城拜访长乐殿下了。亏欠了长乐殿下那么多,城阳会努力还的。只求能得长乐殿下的谅解。” “好,既然是你想要的,那么皇兄成全你。” “谢皇兄。” 顾长卿冷眼看着这对在大殿上惺惺作态的兄妹,心头滑过担忧,但想到边城那个实力强悍的男人,便努力将心里的担忧压了下去! 边城那个最温馨的小院里。 “主子不好了。”黑鹰急匆匆从院外进来,额头上尽是汗珠。 正在给王姝盼读奏章的南宫枢不悦的看着黑鹰,“什么事?” “陛下生命垂危。”黑鹰沉痛道。 南宫枢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黑鹰:“又是母后来信了,这次她拿父皇的生命来开玩笑也太过分了。” “主子,是真的。”黑鹰咬了咬牙不忍道,“你该相信我们的情报网。若是皇后娘娘真的是开玩笑,属下也不至于拿这个话来打扰主子您了。” “怎么回事?”南宫枢将奏章狠狠的压在书案上,一身怒气几欲喷涌而出。 “属下查到,上次完颜氏给陛下的解药只给了一半,陛下中的秘药并没有全部解开,只是陛下担心影响了主子您的计划便勒令太医们不把实情告知于你。这次毒性发作,被皇后娘娘发现了,娘娘立即不顾陛下反对将此事捅到了您跟前。” 南宫枢整个人的身子完全僵住了,半晌,沙哑的声音响起,“父皇现在如何了?” “整个漠北的太医都没有办法解毒,陛下如今生命垂危。”黑鹰低垂着头回禀道。 南宫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躺椅上酣睡的王姝盼。 “皇后娘娘说,就算您不在乎漠北的江山,您也不在乎陛下了吗,不想见陛下的最后一面吗?”黑鹰声音里微带着哽咽。 南宫枢的身子宛若石化了般。 “爹爹,爹爹……”南宫璇玑从小花丛里爬了出来,欢快的喊着,她虽然只会喊‘爹爹’一词却喊得格外清晰。 南宫枢抱住爬上自己大腿的南宫璇玑,头埋在王姝盼的掌心。 第116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7) “黑鹰,安排好,孤即刻返程。”南宫枢的嗓音因愧疚而沙哑。 “诺!” “归归。”南宫枢将怀中的女儿抱起,面对面商量道,“爹爹的爹爹也就是你皇爷爷病重了,爹爹需要回去见你皇爷爷。这段时间爹爹不在,你要乖乖的,不要捣蛋,要好好陪娘亲知道吗?” “爹爹,爹爹……”南宫璇玑笑得几颗小牙齿都冒了出来,笑容格外的灿烂。 南宫枢也不管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女儿听不听得懂,他一一交代着。 “你在家要好好保护娘亲,乖乖等爹爹回来,知道吗……”南宫枢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当日夜里他只带了几个暗卫就离开了,其他的人都留在了边城保护他们母女二人。 南宫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次的离开,他差点儿就跟她们母女天人永隔。 “哇哇~~~”南宫枢的离开令南宫璇玑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爹爹……” 香草抱着哭得一脸通红的南宫璇玑,慌了,“黑熊,小主子哭得如此凄惨可怎么办啊?” 黑熊也被南宫璇玑哭得手足无措:“我从未见小主子哭得这么伤心,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父女连心,小主子肯定是不愿主子离开的……” “小主子,不哭啊,不哭……”香草抱着南宫璇玑到处走,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老子去叫华神医过来看看怎么一回事?”最后黑熊心疼得受不住了,赶紧开口道。 “你倒是快去啊!”香草被南宫璇玑哭得心慌意乱,吼道。 黑熊三步并两步的朝隔壁院落跑去。 自打南宫枢网罗天下名贵药材,堆得药房都装不下了,华冥只好在隔壁买了一个院落专门装药材。 “华神医,华神医,救命啊~~~”黑熊翻墙过去,直喊救命,“你快看看,小主子一直哭个不停……” 谁也没注意到躺椅上睡得恬静的王姝盼眼角溢出了泪珠。 ……… 漠北的皇城里,南宫枢神色冷峻骑着马在宫里的疾驰着。 “太子,你可回来了。”独孤燕一见到南宫枢立即抱着他嚎啕大哭,“你父皇,你父皇出事了,他要抛下我们两个了可怎么办啊?” 南宫枢第一次见到哭得如此狼狈和憔悴的母后,他用力抱住独孤燕,“母后,儿臣在。儿臣去见见父皇。” 南宫枢赶紧面见了漠北皇城里所有的太医,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所有的人都摇头,说无力回天。 独孤燕绝望了,南宫枢也绝望了。他不信邪,仍旧下令广招名医。 可是还没到名医揭榜,在南宫枢回宫的那个夜里,漠北皇帝溘然长逝。 “啊~~~呜呜~~~”独孤燕哭得撕心裂肺,这个爱了他一辈子的男人就这么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有人哄她,陪她,一同与她携手走往后的日日夜夜。 “母后,母后………”南宫枢看着伤心欲绝的母后,心头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感,“母后,对不起,都是儿子疏忽大意,如果不是儿子,父皇也不会也不会……” 南宫枢满眼通红里面尽是愧疚和悔恨。 “南宫枢,罪魁祸首完颜氏一族已经诛九族了,母后没有办法再找他们算账。母后恨啊,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娶了完颜梦呢,只要你娶了完颜梦,你父皇,你父皇说不定,说不定就不会死了……”独孤燕子心里的痛和恨意无法排解,只能迁怒,迁怒南宫枢,迁怒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姝盼。 “南宫枢,告诉你,你父皇走了。本宫永远无法原谅你和王姝盼。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无法对你如何。但是,王姝盼,她永远也别想入我漠北皇族的族谱,她永远也别想做我漠北的太子妃,我漠北的一国之后!”独孤燕眼里充满了失去爱人的悲痛和恨意。 “母后,这件事不关长乐的事情。”南宫枢心头无力极了,“你也知道这件事本就是完颜氏一族的错,是他们给父皇下了药,是他们谋害了父皇的性命。” 南宫枢伸手压了压独孤燕的肩膀,悲痛到,“母后,这件事你可以怪完颜氏,可以怪儿子计划不周详害了父皇。但是你不能怪长乐,长乐对此事一无所知,她甚至为儿臣产下一女,更甚的是因为难产的缘故至今尚未苏醒过来。” “母后,儿臣求您看在长乐不知情的份上,看着长乐为我们漠北皇族生下皇姬的份上,同情她,心疼她,就是不要迁怒她,可以吗?” 独孤燕睁着一双失去丈夫后,悲痛欲绝的眸子,“太子,本宫只知道,若不是因为她,你就不会拒绝和完颜氏联姻,本宫的丈夫也不会因此丢了性命。本宫因为她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丈夫,你让本宫原谅她,不迁怒她,不可能!本宫告诉你,死都不可能!” 南宫枢看着这个因为失去了父皇而陷入偏执中的母后,心中满是悔恨和无力感。是他太过自信,以为算无遗漏,却棋差一招,完颜氏虽然诛了九族,但是他也失去了最爱他,最疼他,总是默默支持他的父皇。 南宫枢看着哭倒在父皇灵前的母后,心中满是悲伤。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因为一时间失去了陛下,太过悲痛,暂时失去了理智,说话不过大脑,伤人伤己,万望你不要介意。”一旁的独孤敖忍不住上前劝说到。 毕竟南宫枢就要登基为帝,以后漠北就是南宫枢的天下,独孤敖心里是有顾忌的。 “舅舅不用担心。孤能理解母后心里的悲痛,不会介意的。”南宫枢眸底尽是无尽的悲伤。 “太子殿下能理解就好。”独孤敖心里松了口气,不过也下定了决心,等到丧礼过后,他定要好好劝说独孤燕不要和南宫枢反着来。 “这里就是边城?”城阳郡主顾怡然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城门眼里流露出蔑视和不可置信。 “回禀郡主,这里就是边城。” 第117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8) 顾怡然车架旁,城阳郡主府的护卫队首领霍岩抱拳回禀道。 “这样破旧简陋的城池也能挡住八十万鲁军的进攻,别是骗人的吧?”顾怡然心头充满了怀疑。 “郡主,看城墙崭新的痕迹,应不是骗人的。”霍岩的语气里充满了敬意,“我们隆德所有人都知道,边城之所以能在八十万鲁国军队的攻击下活下来,多亏了漠北。但是也不可否认边城将士们舍命护国的功绩。” 顾怡然瞪了瞪自己的护卫队:“霍岩,你最好搞清楚,本宫才是你的主子。” 霍岩困惑道:“郡主,您确实是微臣的主子啊。” 顾怡然瞪着眼前的铁憨憨,“哼,进城。”甩下车帘,她懒得跟这种脑子直来直去的人计较。 她甚至怀疑,永平帝王旭是故意将这种憨傻的人指派给她的。只因为这种人只会听从主人的指令行事,而不会问太多为什么! “诺!”霍岩骑着马上前,拿出圣旨跟守城的官员交涉着。 因为有永平帝王旭的亲笔圣旨,所以顾怡然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内城。 “笃笃笃。”院子的门扉被人叩响了。 “谁啊?”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守门的禁卫军困惑地看着眼前舟车劳顿的众人。 “城阳郡主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望长乐公主殿下。”霍岩立即上前说道。 “陛下的旨意?”禁卫军一愣,迟疑了一下打开院门,“请进。” 顾怡然一行人虽然风尘仆仆但是不失骄傲地进了小院。 “统领,城阳郡主一行人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望公主殿下。” “你说谁?”李牧皱紧眉头,万分怀疑道。 “城阳郡主一行人到了。” “城阳郡主?”李牧微微摇了摇头,“你应该是搞错了,城阳郡主早就……”还没等李牧的话说完,门口处便传来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李牧统领,好久不见。”顾怡然一身高贵的郡主气质从门外踏了进来。 李牧愣住了。 “怎么,想不到会是本宫吗?”顾怡然笑容真挚,“本宫知道本宫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所以被打入了尘埃!你想不到本宫会重新高坐云端,很正常!” 顾怡然歉意道:“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本宫没有在尘埃里沉没。皇兄登基之后见本宫悔过之心非常诚挚,所以特意册封本宫为城阳郡主。” “哦,是吗?”到底是经历过大战的人了,很快反应过来,“微臣给城阳郡主请安,郡主千岁。” “免礼。”顾怡然一脸大度说道,“本宫念及之前年纪小,做了不少伤害公主殿下的事情,所以这次有幸出了掖庭后,本宫痛定思痛,再三反省,想着一定要来边城亲自跟长乐公主道歉才是。” 李牧低着头,听着顾怡然的话,嘴角的肌肉抽搐得厉害! “我家殿下至今昏睡不醒,你来道什么歉?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旁抱着南宫璇玑的香草气得发抖回嘴道。 “香草?”顾怡然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看来边城很会锻炼人,你以前那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如今倒是学会了跟主子顶嘴了!” “香草的主子只有长乐公主殿下。你城阳郡主不配!”香草的眼睛通红,眸中满是仇恨,“你害我家公主殿下的次数还少吗,只求你离我家公主殿下远远的,不要靠近她!” “香草,很抱歉你说的本宫做不到!本宫这一次是奉陛下的旨意来探望长乐公主殿下的。这不是你我二人能做得了主的!”顾怡然一脸伤心,“陛下都信任本宫,相信本宫悔过自新了。难不成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敢质疑陛下不成?” “你?”香草怒视着顾怡然。 李牧挡在香草跟前,俯身拱手道,“郡主殿下,香草从小跟公主殿下一起长大,二人情分不一般,因关心则乱的缘故,万望你不要见怪!” 顾怡然接过一旁贾柳嬷嬷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本宫非常能理解,放心吧,本宫不会介意的。” “李牧替香草谢过郡主殿下。” 顾怡然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将晚,我们一行人刚进边城,住宿什么的都没准备好。不知道今晚我们可否在院子中先行住下。” 一旁的香草急得要上前,但是被李牧眸中的冷意定住了脚步。 “回禀郡主殿下,公主殿下的院子不大,没有空的地方能安置郡主殿下你们。这样吧,隔壁的一个小院是南宫太子买下的,还没住人,你们先行住在那个院子如何?” 顾怡然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眼能望到头的院落,点了点头,“这也行,麻烦你们了。” “郡主殿下客气了。”李牧朝一旁的孙昊开口道,“孙昊,你带郡主一行人到隔壁的院落安置。” “诺!”孙昊抱拳道,“郡主请——” “嗯。”顾怡然微微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最后一刻看了一眼香草怀中抱着的奶娃娃。 香草的手忍不住收紧,在顾怡然一行人完全离开后,她才颤抖的开口道,“我刚才看到顾怡然离开时看了小郡主一眼,你说她不会在想什么歪主意,伤害小郡主吧?” “香草,我知道你对城阳郡主非常的不喜,甚至怨恨。但是你身为奴婢,你不能将这种情感表露在脸上,不然,城阳郡主一个主子想拿捏你一个奴婢太轻松了!更甚的是她随便找个由头弄死你,我们都无法救你!” “李牧,抱歉,是我刚才没控制住!”香草深吸了一口气道,“她的突然出现令我手忙脚乱,神智混乱!” “我能理解!但是如今殿下长睡不醒,殿下的一切都要靠我们,我们必须保证自己活得好好的才能保护得了殿下,可明白?” 香草贝齿咬破了唇瓣。 “香草,请你一切以殿下为重。” “我知道了。”香草紧抿双唇,神情坚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会小心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的!” 第118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9) 香草能听教令李牧重重舒了口气:“你心中有数就好。” “那小郡主呢,我们该怎么办?”香草不曾忘记顾怡然刚才离开时看南宫璇玑的眼神,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知为何香草会忍不住不寒而栗。 李牧看着怀中白白嫩嫩,活泼可爱的南宫璇玑,抿了抿唇,“小郡主的身份可不单单是公主殿下的孩子,她更是漠北皇帝南宫枢的孩子,顾怡然没有万分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动手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但是我们也需要小心谨慎。” 李牧神情凝重:“这段时间,你要在公主殿下身边伺候着,黑熊则全力照顾小郡主,你们二人心里多个心眼,别让城阳郡主把公主殿下和小郡主给伤害了!” “诺!”黑熊和香草异口同声道。 “这段时间你们都尽可能的不要出院子,听明白了吗?特别是小郡主,一定要全方位的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呆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 不得不说,李牧几人对顾怡然一行人的到来心里头充满了戒备和担忧! 隔壁的院子里—— “殿下,刚才香草那个婢女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就不应该轻易饶恕了她!”贾柳一边嫌弃着院落的破败一边怒气冲冲道。 顾彩拧眉,一边给顾怡然布置着寝室一边劝道,“我们才刚来边城,对边城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殿下暂时把这口气忍下是对的。等殿下摸清了边城这里的情况后,还愁没有机会收拾一个不识好歹的奴婢吗?” “顾嬷嬷说得对。贾嬷嬷,本宫知道你是心疼本宫,为本宫抱不平,放心吧,我们还会在边城呆一段时间,不愁没有机会收拾那不知尊卑的婢子!”顾怡然安抚着贾柳,“哼,香草那贱婢被长乐宠得脑子都没了,这么大大咧咧地得罪本宫,这是嫌自己命长了呢!等着瞧吧,本宫虽然不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但也不是任人拿捏,任人欺负的主!” “老奴知晓了!”贾柳想到顾怡然以往的手段,想到那些手段会一一在香草那贱婢身上施展,她心头便松快了不少。 “本宫刚才离开时有注意到香草那贱婢怀中抱着的一个奶娃娃,九、十个月大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顾怡然躺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眯着眼睛,尽量遮住眸底的情绪道。 “老奴有看到,许是哪个奴婢的孩子吧。”贾柳对此不是很上心。 “殿下,那孩子很大可能是长乐公主和漠北帝南宫枢的孩子。”顾彩一边铺着锦被,一边语气凝重道。 “顾嬷嬷,你也觉得是?”顾怡然定定的看着顾彩道。 “那孩子身上的锦缎可不是奴婢的孩子能穿得起的。即使是我们的郡主殿下,年幼时,也只有一两身。那锦缎名为千丝锦,不易得,数量极少。权贵人家多用来做帕子,或是小孩子的衣物。” “千丝锦?”贾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没弄错?” “没弄错!”顾彩坚定地说,“我们郡主年幼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宫中唯一的一匹千丝锦就被当时的贵妃娘娘想尽办法弄来给郡主做了两身衣裙。衣裙是老奴亲自缝制的,老奴不会看错!那就是千丝锦!” “所以那个孩子定然是长乐的孩子无疑了!”顾怡然眸中溢出了狠厉,脸上的笑容依旧,“他们竟然连孩子都生了,还这么大了啊!” “郡主!”顾彩蹙眉道,“那孩子虽然是长乐公主的孩子,但她更是漠北新帝南宫枢的孩子,动不得!” 顾怡然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漠北如今合并了鲁国的国土,今非昔比,不是我们隆德能抗衡的!若是真的因为那孩子惹得漠北发兵隆德,郡主,您的处境将异常危险!”顾彩恳切地劝诫道。 一旁的贾柳没再说话,她们在后宫中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对朝政一无所知,没有一点理解呢! “贾嬷嬷,”顾怡然侧头朝顾彩看去,两眼通红,“您也不赞同本宫动那孩子吗?” 贾柳点了点头:“郡主,若是有可能,还是不要动那个孩子为好,若惹得漠北发怒,为了平息漠北的怒火,陛下很可能会将您交到漠北手中,任漠北处置!” 顾怡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真是可惜了!若是那孩子出了事,长乐才会是最痛苦的!本宫真的想见识一下长乐最痛苦的模样!” 顾怡然只要一想起在掖庭的这两年,心头就恨得滴血! “郡主?”顾彩和贾柳心疼地看着顾怡然。 顾怡然将自己猩红的双眼闭上:“没事,不碰那孩子就不碰!本宫总能想起折磨长乐的法子!用以感激她将本宫关在掖庭这两年的恩情!” “郡主不难受,老奴陪郡主一起想!” “李牧,你说我要不要即刻书信一封给主子,告诉主子城阳郡主来了边城的实情?”黑熊挠着脑袋说道。 “肯定要说啊!”李牧一边用布擦拭着自己的佩刀一边道,“你不说,若是殿下或是小郡主出事了,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黑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说得对,还是尽快说的好,不然主母和小主子若真出了什么事,黑熊我万死难辞其咎!”说罢黑熊赶紧跑得飞快地回了寝室写信函去了。 “统领!” “如何了?”李牧将手中的佩刀插入刀鞘中。 “城阳郡主此次带来了一千的护卫军,三十六个嬷嬷、婢女和侍人。” “可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没有!除了高高在上,一脸鄙夷议论着小院子的简陋外,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不可疏忽大意!”李牧脸色冷峻,眸色幽深,“当今陛下和城阳郡主打小就跟我们殿下不对付,若说他们对我们殿下没有企图,那是不可能的!万事小心为上!派人暗地里将他们所有人都监视住!本统领不信他们不会露出马脚!” 第119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10) “诺!” “还有,找些本土盯梢得比较厉害的人,帮我们也盯梢着。”同是宫里的人,还是比较容易能认出对方的,李牧不放心继续道。 “是,属下即刻就去办。” 翌日晌午—— “本宫来看看长乐公主殿下和小郡主。”休息好了的顾怡然很快就登门造访。 李牧心头一紧:“这个,”他脸上浮出了为难之色,“回禀郡主,这个漠北帝离开前曾交代了,让我们照顾好殿下和小郡主,不容外人打扰。我们实在不敢违抗命令啊!” 顾怡然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外人?李牧,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使本宫之前跟长乐殿下有再多的不和睦,我们二人也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且同是皇家人,再怎么样都不算是外人吧!” “还望郡主能体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李牧抱拳坚持道。 “你?”顾怡然一张才修养好的脸被气得通红,“本宫有永平帝亲赐的圣旨,让本宫亲自探望关心长乐公主殿下。你这是打算抗旨不遵吗?” 李牧脸色越发了冷了:“郡主,微臣只是听命行事,您何必为难我呢?” “本宫也只是听命行事,你又何必为难本宫呢?”顾怡然又将球给踢了回去,“而且,本宫奉劝李统领。你是隆德的臣不是漠北的臣子,劝你还是听我们陛下的旨意为好!” 李牧握紧腰间的佩刀,沉下脸。 顾怡然身后的霍岩立即上前,护在顾怡然跟前。 李牧和霍岩彼此对视了半晌。 “郡主,请!”李牧到底顾忌更多,只能退后一步,让顾怡然进府。 “李统领是聪明人!”顾怡然赞许道。 李牧并未回话,而是径直在前头带路着。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寝室前。 “这就是殿下的寝室。”李牧示意着前面的寝室朝顾怡然说道,“下官这就去跟香草说一声,让她带郡主你进去探望一下殿下。” “有劳李大人了。” 李牧大步朝王姝盼的寝室走去。 “笃笃笃。” “谁?” “是我,李牧。” “吱呀”。 门被香草从里面打开了。 香草探出身子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城阳郡主奉陛下旨意亲自探望公主殿下,你等会儿带郡主进去。” 香草脸色微凝,她努力将脸上的表情压了下去,轻松道,“好。” “郡主,请。”香草在前头带路,带着顾怡然进入了王姝盼的寝室里。 顾怡然看着里头和宫里天下地下的摆设时,心里头的轻视更重了,果然,即使出身比自己好又如何,怎么都比不上被精心娇养了十多年的自己!这寝室比她之前的千阳宫宫女的寝室都要简陋! 浅紫色的帐幔下,顾怡然终于看到了两年多未见的王姝盼。她心头涌动着狠厉,但是察觉到一旁香草戒备的目光,她将心头涌动的恨意压下,“公主殿下都快睡了一年了,怎么还没醒,神医可有说什么?” 香草沉默了一下,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只能避重就轻道,“神医说了,殿下还是有希望在未来的某一日醒过来的。” 顾怡然一听心里头快笑死了,‘未来的某一日’那是何年何月?或是下辈子的哪一日?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王姝盼也有今日! 顾怡然深深叹息道:“看公主殿下的情况,她被你伺候得很好。城阳衷心的希望公主殿下能早日醒过来。”呸!最好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顾怡然朝前又走了几步,走到王姝盼的床边,看着那无知无觉,昏睡不醒的王姝盼,心里头痛快极了!她伸手握住王姝盼的手,指甲往王姝盼的掌心里用劲地掐着,半晌都不见王姝盼脸上有丝毫的动静。 “郡主,殿下昏睡不醒,神医说为了保证殿下能尽快康复最好让殿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自我修养比较好!您探望完了还是暂时先离开吧!”香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怡然握着王姝盼的那一双手! 顾怡然顺着香草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手,轻声笑了笑,“抱歉,本宫和殿下有几年时间没见了,一时间情难自禁,冒犯了殿下。” 顾怡然将王姝盼的手重新放回床边,起身,“本宫今日已经拜访了公主殿下,知道公主殿下情况良好,心里放心了。那今日就先行告辞了,等日后有时间再登门拜访。” 还来?香草脸色一僵:“香草恭送郡主。” “不用送了,好好伺候好公主殿下。”说罢顾怡然脚步轻快的离开。 香草等顾怡然一离开她的视线,她赶紧跪在床边,捧着王姝盼的手仔细打量着,当看到王姝盼掌心里那渗着血丝的指甲印时,心抽抽的疼,忍不住低声咒骂,“该死的东西,果然一如既往的恶毒,指望她能改邪归正,还不如指望狗改了吃死呢!” 香草到底在民风彪悍的边城生活了快一年了,嘴皮子也是练出来了的。 半盏茶的功夫—— “神医,刚才那毒妇城阳郡主来探望了殿下,您帮殿下仔细检查一下,看是否有不妥?” “好。老朽看看。”华冥跟着香草穿过屏风来到王姝盼床边,端详,诊脉。 “无事,除了掌心出的指甲痕,没有什么不妥。等一下老朽给你拿点治伤的药涂一涂,过两三日就能好了。” “那就好。”听到没有其它的不妥香草安心了,“公主掌心的指甲痕不会留疤吧,神医,您可不能让殿下的掌心留下疤痕啊。” “放心,老朽这神医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不会让殿下掌心留疤痕的。”华冥看着王姝盼掌心处那几个红肿溢血的指甲印时,语气恼怒道,“那郡主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把人掐得如此严重?” “她本来就有毛病,打小就跟殿下不对付!欺负殿下就跟家常便饭似的!”香草只要一想起,眼眶就忍不住通红,心头酸楚得厉害!那些日子是她不愿意回想的! 华冥看着眼前这主仆俩,只能劝慰道,“放心吧,日子总能熬出头的!” 第120章 顾怡然的祸心 华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香草忍不住溢出了哽咽声,“奴婢贱命一条,倒是没什么,只是殿下何时才能熬出头啊!殿下虽然身份贵重,但是打出生到现在就没过过一日好日子!” 华冥待在王姝盼身边的时间也不少了,自是知道王姝盼这个隆德最尊贵的嫡公主的真实情况。小时候的日子就是熬过来的,好不容易和南宫枢成了亲,才过了几日太平日子,就又开始历经苦难。也不知上苍对王姝盼安排了多少‘历练’! 只见他迟疑了一下,掏出怀中的一个乳白色的玉瓶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轻轻抖了抖些粉末在王姝盼掌心受伤的地方。 香草一愣一愣地看着华冥的动作:“神医,这是?” 华冥一脸心疼:“这药千金难求,难得的疗伤圣品。有它,殿下掌心处的伤痕肯定是不会留疤。只是太大材小用了,心疼死老朽了!” 香草看着那副心疼不舍的模样,但是动作又不带含糊的,心里头竟然有股滑稽的感觉。 “那女人呢?”华冥给王姝盼上了药,小心翼翼地将塞子塞住瓶口,放进了怀中揣着。 练武场上,黑熊正抱着南宫璇玑看着王姝盼的禁卫军们在练武。他们三三两两地在比划着,有的在比拳脚,有的在比刀剑,有的在比棍棒…… 南宫璇玑看着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在夸赞。 “你就是璇玑吧。”黑熊身边出现了一个贵气逼人的女人。 黑熊拧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你是谁?” 顾怡然脸色一僵:“本宫是城阳公主,奉陛下旨意来探望长乐公主殿下和小郡主。” “哦!”黑熊哦了一声又继续抱着南宫璇玑看场上众人比划。 顾怡然脸色一黑,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气,“不知本宫该如何称呼你呢?” “黑熊!漠北帝的贴身暗卫!如今在受陛下旨意在小公主身边伺候!”黑熊拧眉看着顾怡然,“这位郡主殿下,我们正在看人比划,不喜被人打扰!” 顾怡然感觉到满腹被人顶心顶肺的不舒服:“本宫受皇命前来探望小公主。还望这位大人允许。” “小公主就在我怀中,你见也见了,也探望过了,就快离开吧。” 顾怡然沉着一张脸看着黑熊,黑熊抱着南宫璇玑,转过身子面对面的和顾怡然直视着。他身后是漠北帝,他才不怕一个声名狼藉的他国郡主呢! 顾怡然能感觉到眼前的黑熊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想到如今漠北偌大的疆土,她将心头的不痛快往下压了压。努力笑得一脸的温柔:“璇玑,本宫是你的……”顾怡然一愣,她和眼前的奶娃娃并无关系,“本宫奉你皇帝舅舅的旨意来看看你。” 南宫璇玑侧过头,伸手抱住黑熊的脖子,将脸埋在黑熊的脖子处。 顾怡然心头一梗:“这是本宫为你挑选的礼物,不知你喜不喜欢?” 她接过贾柳递给她的拨浪鼓在南宫璇玑跟前摇动。那声音清脆悦耳,吸引了南宫璇玑的视线。 只见南宫璇玑将头从黑熊的怀中探出,看着那翡翠雕刻的拨浪鼓。 “喜欢吗?”顾怡然小心点哄到。 “要要……”南宫璇玑朝顾怡然伸手。 “那给姨姨抱抱好不好?”顾怡然诱哄着。 “要…要…”南宫璇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怡然手中的拨浪鼓,“呜呜……要……” 南宫璇玑的哭声把练武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只见他们都一副责怪的表情看着顾怡然。 看得顾怡然又尴尬又恼火,最后只能把拨浪鼓给了南宫璇玑,然后匆匆离开。 顾怡然一离开,黑熊就立即把南宫璇玑手中的拨浪鼓取下,哄着她去看华冥,“我们去看神医爷爷,神医爷爷的胡子该张长了,我们的小公主不想扯扯吗?” 南宫璇玑歪着脑袋,脸上挂着泪珠,神情一愣一愣的看着黑熊,“爷爷……” “对,我们去看神医爷爷……” “华神医,你看一下,就是这个拨浪鼓。小公主唯一接触的外人的东西。你帮忙看看是否安全。” “你也真是的,既然知道那女人不怀好意,干什么还让小归归拿那个女人的东西啊?”华冥神情着急道,赶紧上前帮南宫璇玑检查了一下身体,“无碍。” 又仔细检查了拨浪鼓,“没发现异样,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让归归玩这个拨浪鼓的好!” “也怪我,之前给小公主准备玩具时没把民间的玩具考虑在内。谁知道我们的小公主竟然会喜欢拨浪鼓呢,哭着要拿,我也是不忍心,这才!”黑熊后怕的低下头。 “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对归归有可能有害的东西就不要让她接触了。” “我知道了,下次小心些。”黑熊后怕的点头。“那这个拨浪鼓?” 华冥看着桌案上的拨浪鼓:“帝王绿的拨浪鼓,价值不菲,老朽想办法处置了,为殿下换些难得的药材!” “行!那你看着处置吧!”黑熊不以为然,抱着南宫璇玑就离开,“就不打扰神医了,我这就先带小公主走了。” “好,你走吧。记得把小归归照顾好。”华冥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啦!”黑熊朝华冥摆了摆手,抱着南宫璇玑就径直离开了。 黑熊离开后,华冥就把脸沉了下来,他将书案上的拨浪鼓小心翼翼的拿起,然后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子装起。 午夜时分— “华神医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啊?” “明人不说暗话。”华冥一脸沉郁的看着顾怡然,“我徒弟呢?” “华神医的徒弟是谁本宫如何知晓,华神医问错人了吧!”顾怡然一脸的得意。 “今日的那一个帝王绿拨浪鼓是老朽亲手给我徒弟青竹制作的,他一直随身携带。如今拨浪鼓在你手中,我徒弟人呢?” 顾怡然看着华冥,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华神医就一定认为你徒弟在本宫手中?” 第121章 最心酸的场面,幼女在旁无法回应 “不是认为,而是老朽可以肯定青竹一定在你手中!”华冥的脸色难看极了,“把老朽的徒儿交出来!” 顾怡然的身子朝后头的椅背上靠了靠,居高临下的看着华冥,“你说的没错,你那小徒弟确实在本宫的手里。想要本宫将他还给你,可以!一命换一命!” “用王姝盼的命换你徒弟的命!” “不可能!” “不可能的话你就只能见到你徒弟的尸体!”顾怡然冷哼道! “你?”华冥气得正要上前! “不许上前!退后!”贾柳跟前上前拦住华冥! “华神医,本宫知道你医术了得!医者能救人也能杀人!你最好离本宫远点!”顾怡然对这些所谓的神医还是非常的避讳的! “长乐公主本就是用药吊着命!哪一日就有可能去了!你何必赶尽杀绝!”华冥一张上了年纪的脸上满是不悦! “只要王姝盼一日不死,本宫就一日不得安心!你最好按照本宫说的话去做,不然,哼,别怪本宫拿你那细皮嫩肉的徒儿开刀!” “你?”华冥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老朽要见青竹,要见到安好无损的青竹!不然老朽怎么就能确定青竹还活着!” 顾怡然眉心紧蹙:“你那徒弟肯定是还活得好好的!” “老朽要见到本人!”华冥沉着脸顽固的说道! “你?”顾怡然咬牙瞪着眼前这个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家伙!“行,你等着,人现在不在这里,过几日本宫会让你们师徒见上一面!” 华冥点头:“老朽的徒儿来了,你到时再想办法通知老朽吧!” “统领!”一个暗卫小声的在李牧的耳朵边说着什么!李牧听完后眸色一寒,“继续监视着,小心些,不要暴露了痕迹。” “诺!” 接下来的几日,华冥毫无异常,如往常一般为王姝盼诊脉,开方,煎药。 “娘,娘……”南宫璇玑坐在王姝盼的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她时不时的看一眼睡得沉沉的王姝盼,嘴里还时不时地念叨,“娘,娘……” 黑熊和香草候着一边,仔细地看顾着。 “黑熊,你说,殿下听到小公主会喊娘了,她会开心得醒过来吗?”香草眸中微红。 黑熊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南宫璇玑,担心她会栽下床来。 “小公主会喊娘了,主母肯定是最高兴的。”黑熊知道香草一心记挂着王姝盼安慰着,“放心吧,主母定然能很快醒过来的。” “嗯。” “娘?”南宫璇玑扔下手中的拨浪鼓,爬到王姝盼身上,“娘,娘,玩,玩……” 到底是亲生母女,即使王姝盼不曾活生生的陪她一日,但是南宫璇玑格外的粘着王姝盼,喜欢趴在王姝盼身上。 “小公主,您下来,小心压坏你娘亲。”香草有些着急了。 “呃?”南宫璇玑侧着脑袋看着香草一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是她竟然很乖地就从王姝盼身上爬了下来,躺到王姝盼身边,侧躺着,将脸紧紧的贴着王姝盼的手臂,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一旁的香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小声的抽噎了起来。 黑熊面色复杂,眸中一言难尽。 寝室屏风的另一头,华冥端着一小碗汤药,就这么透过屏风看着屏风另一头的众人。 王姝盼的寝室外,华冥端着一小碗汤药就这么直愣愣地出神着,眸中无半点焦距。连李牧何时走到他跟前他都没发现。 “神医。”李牧抿了抿唇,“可是到了殿下喝药的时间了,您不进去吗?” “李牧,我们聊聊!” “好。” 李牧一直跟在华冥身后直到他们二人都进入了药房中。 “坐吧。”华冥随意指了旁边的椅子,然后他坐在书案后头的椅子上,靠着椅背揉搓着他疲惫的眉眼。 “想必你几日前也发现了老朽去了顾怡然院子呆了大半个时辰的事情。” 李牧张了张嘴。 华冥摆了摆手:“你不用说,听我说,这几日我有暗地里联系了不少人去找我徒弟,可是却没有任何发现!” “顾怡然用我徒弟青竹的性命威胁我杀了长乐殿下,我不愿意,但是我也不愿意我徒弟出事。老朽我本是打算着靠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的徒弟救出来,就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可老朽高看了自己,我没找着我的徒弟。”华冥声音沙哑,“老朽需要求助你们帮老朽找一下徒弟。” 李牧重重点了点头:“事情的始末我已知晓,我也一直等神医您跟我们开口!您既然开口了,放心吧,我定会帮你把徒弟找出来的。” “嗯。谢谢你们了。” “神医客气了。殿下能活到今日是神医您的功劳,能为您做些事情是我们的荣幸。”李牧言辞恳切道。 华冥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日来唯一的笑容。 “不知神医可否画一幅青竹公子的画像?” “我这里就有青竹的画像。”华冥拉开抽屉取出一卷纸递给李牧。 李牧接过,伸手打开,一个八九岁,活泼开朗,眉眼弯弯的小男孩就映入了眼里,他心头一紧,“这就是青竹?” “是的。这是今年青竹生辰时,家里的画师给他画的画像。可有难度?” “神医放心,即使有难度,李牧定然也会竭尽所能地把青竹小公子救出来。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城阳郡主的心那么狠,连一个八九岁的幼童都不放过!” 华冥眼底同样泛着红:“你说你没想到,老朽我也没想到。我那徒弟才八九岁啊,她如何舍得下手?” 李牧想到王姝盼从小到大遭受的一切,突然间沉默了,有的人心黑得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还要黑暗。 李牧得到了华冥的请求后就立即把底下的人动员了起来,替华冥找他那小徒弟。 “你什么时候弄死长乐公主殿下?”来了有好些日子了,顾怡然有些坐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把老朽的徒儿还给老朽?” 第122章 绝处逢生,那渺茫的曙光 “你徒弟好着呢,放心吧,只要你帮本宫弄死了长乐公主殿下,本宫就立即把你徒弟还给你!”顾怡然有些烦躁道。 “老朽不信你。你必须让我亲眼见到青竹,知道他安好,我才会帮你。”华冥寸步不让! “本宫都说了,会把你徒弟还给你,你还想怎么样?”顾怡然很突兀地起身,“若是你再婆婆妈妈,本宫就将你徒弟的尸首还给你!” 华冥整张脸都黑了,一副想吃了顾怡然的表情,“你敢?” “你看本宫敢不敢?”顾怡然眸中尽是狠厉,她昨日收到了皇城的来信,密信里,永平帝王旭在催着她对王姝盼下手! “老朽要见青竹!” “再啰嗦,本宫将你徒儿的手臂送一条来给你!” …… 没有一方愿意妥协,二人不欢而散! 华冥一离开顾怡然的小院,就偷偷进了李牧的寝室。 昏黄的烛光下—— 李牧、华冥和黑熊三人围炉。 “照今日的情景来看,神医你的小徒弟应该不在顾怡然的手中。”李牧的眼睛被茶汤的雾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华冥脸上忧心忡忡道:“青竹的拨浪鼓在顾怡然手中,那青竹呢,他若不在顾怡然手中,他会在哪里?”虚岁才九岁的孩子啊,华冥心抽抽地疼着。 “第一次碰面时,顾怡然不是还非常肯定的对神医说过几日让你们师徒碰面吗?那时青竹定然是在顾怡然手中的!只是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青竹不在顾怡然的手中了,她才会那么火急火燎的逼着神医你杀了殿下!” “会不会是那小子被人救走了,或是自己逃走了?”黑熊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了。 华冥和李牧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可能!” 华冥脸上难掩激动,他双唇轻颤道,“青竹那小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天赋很不错,我的医术他都掌握得七七八八了,毒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脑子活,又有毒术傍身,逃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命底下的人以边城为中心,沿着路找出去,指不定能找着人!”李牧一锤定音。 “就这么干吧。”黑熊也赞同道,“等把神医的徒弟找着了,黑熊我让那城阳郡主死无葬身之地!她真是跟上天借了胆子,竟然对主母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熊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顾怡然的厌烦和恨意。 “嗯,等待神医的徒弟找到了,她手中没有了威胁我们的筹码,到时我们想办法弄死她!” “弄死她事小!得罪了隆德的皇帝事大!”华冥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他透过现象看本质,“顾怡然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弄死殿下,敢从皇城来到万里之遥的边城,就表明她背后是有人的!此人定然是永平帝王旭!” 华冥一向不参与他国的事情,但是这一次,顾怡然真的把他给惹毛了!连南宫枢都只敢动他的药谷,顾怡然敢动他的亲人,他定然百倍偿还! 李牧沉默了,对顾怡然能安安稳稳的来到边城,身边有几十的仆人嬷嬷婢女,有一千的护卫队,她背后没有永平帝撑腰才怪呢! 黑熊忍不住摇了摇头:“李牧,你们隆德这一任的皇帝太短视了。把主母弄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只会加快主子吞并隆德的步伐!要知道,隆德能这么安稳,靠的是主子对主母的情谊。” 李牧脸涨得通红,羞愧极了,“殿下有边城做封地,有二十五万兵马,永平帝他不放心!” “哼!这些都是隆德帝给主母的东西,这他都觊觎,哼,真是小肚鸡肠!吃相太难看了!”黑熊骂人毫不客气。 李牧虽然感觉有些难看,但是也有些赞同。毕竟在他看来,隆德帝对王姝盼的赏赐,那是王姝盼应得的。 就在边城几路人马出城各显神通时,边城的城门一辆拉着柴火的牛车哒哒地进入城里。 “应该就是这里了。”八九岁大的男孩子抽动着鼻子在一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整个人缩得小小的,缩在院子大门的旁边,衣衫褴褛,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这一日,南宫璇玑正在放纸鸢,她手脚不知轻重,用力一扯,纸鸢掉到了院墙外面。 “鹰,鹰……”南宫璇玑扶着黑熊站着,手指着院墙外头,语气哽咽道。 “好了,姑奶奶,我这就把你的老鹰纸鸢找回来。”黑熊只要一看到南宫璇玑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就怕得投降! “要……”南宫璇玑扯着黑熊的领子不放。 黑熊担心用力扯下南宫璇玑的手会伤到她,只好把她抱起抗在肩头,然后三步并两步小跑着,跳上了墙头。 “鹰,鹰……”南宫璇玑指着下头那躺在地上的纸鸢高兴地喊道。 “这是你们的纸鸢,它砸到了我头上!”男孩子一手拎着纸鸢,一手捂着额头上正在冒血的伤口,“你们必须赔偿!” 黑熊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瘦瘦弱弱,皮肤暗黄,憔悴得不像话,脸上都是擦伤和泥土,看不清模样。只是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神又坚毅,令黑熊生出不少好感。 “你打算要我们如何赔偿?” “把我收入你们府中做小厮,治疗我额头上的伤口,伤口好之前,不许奴役我。等我伤口好了,该我做的事情我会做的。” “呵呵。”黑熊忍不住笑出声,“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啊!我们府中小厮多的是,可不缺人,再说缺人也不会找你这种才八九岁大的小孩!” “这是你们砸伤我必须付出的赔偿!”这几个月,他饱尝世间冷暖,吃尽了苦头。如果这家人家不收留他,他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小男孩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你们要赔偿我的,呜呜,是你们砸伤的我……” “哥,哥哥……”看着底下的小男孩在哭,南宫璇玑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第123章 青竹上门,缘起幼年 “哎呀,我的小祖宗唉,不要哭啊……”黑熊急得手足无措的,“归归不哭了好不好?” “哥哥,哥哥……”南宫璇玑手指着下头的人,嚎啕大哭。 黑熊扒了扒自己的脑袋,投降。只见他朝下头喊道,“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哭得跟小花猫一样,泪水在他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痕迹。 “我叫,”男孩一愣,看了看手中的老鹰纸鸢,“我叫小鹰。” 黑熊嘴角一抽,小鹰?我还老鹰呢? “呜呜……”南宫璇玑哭得直打嗝。 黑熊无力的叹了口气,朝下头喊道,“小鬼,进来吧。” 叫小鹰的看着高高的围墙,眼里又盈满了泪水。 黑熊忍不住头皮发麻,“行了,别哭了。再把我小祖宗惹哭了,我跟你没完。来人,把他拎进来。” “诺!”暗处飞出了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将男孩拎起,跃进了墙里。 黑熊抱着南宫璇玑跳下围墙。 南宫璇玑不哭了,脸上挂着不少泪珠,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哥哥。 男孩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简陋却粗狂大气的院子,神情有点忐忑。 黑熊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小鹰是吧,脏得要死!来人,把他给我洗漱干净了再弄来。” “诺!”黑衣人拎着男孩大步的离去。 南宫璇玑手指着男孩,啊呀啊呀的叫着。 “归归乖,哥哥好脏,洗白白了再来陪归归玩好不好?” “洗白白……”南宫璇玑高兴地拍了拍手,“喜欢。” 当男孩洗干净到跟前时,黑熊都有些傻眼了,这模样长得也太俊俏些了吧,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虽然现在清瘦得可怜,可等养好了,定然好看。 “哥,哥,抱……”南宫璇玑一看到男孩就一脸笑容的朝他伸手。 黑熊有些吃味地瞪着男孩:“归归,你不要黑熊叔叔抱了吗?” 南宫璇玑看了看黑熊,又看了看男孩,“哥,抱……抱……” 黑熊被气得眉毛都要倒竖起来。 “行,你是我祖宗!”他无奈地看着南宫璇玑,“小鹰是吧,你可以留在府中。你在府中唯一的工作就是陪小主子玩,要陪她玩得开心,要护她周全,不许伤害她,可做得到?” 男孩看着跟汤圆似的白团子,脸上甜甜的笑让他的心都差点儿化了,点了点头,“能做得到!” 不就是陪孩子玩吗,他怎么可能做不到!而且他还是托着眼前的这个奶娃娃才进的这个院子,他要报恩。 “行,那你抱着小主子去玩吧。”说罢黑熊将南宫璇玑放到了男孩的手中。 “奇了怪了,青竹能跑去哪里呢,通向边城的小路我们的人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查到!”李牧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华冥仔细地看着李牧放在桌面上的地图:“有没有可能有哪一条道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我让下头的人仔细地找了本地的官员和百姓确认过了,就地图上的这几条道,没别的了。” “不用找了!”黑熊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捞起一旁的茶盏就给自己倒茶喝。 “什么意思?”李牧眯起眼睛看着黑熊。 华冥从地图上把头抬起,恼怒地盯着黑熊! “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黑熊痛痛快快地连续喝了几杯。 “青竹自己送上门来了?”华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嗯。” “黑熊,你最好说得仔细点,我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李牧最近一直盯梢着顾怡然的人,事多的很! “事情是这样的……”黑熊很快霹雳吧啦个没完没了。讲清楚了来龙去脉后,黑熊嘿嘿笑了笑,“归归这个年纪的就缺少一个玩伴,刚好青竹这小子自己上门了,我就让他负责带归归玩耍。二人现在正在院子里玩得起劲呢!” 黑熊话音刚落,华冥便迈着老腿,飞快地跑了没影。 “你真没搞错?”李牧斜眼看了一眼黑熊。 “除了瘦点黑点,就跟画像上的一个样,我还能认错了不成!”黑熊眉毛挑得老高! “没搞错,没搞错。”华冥的老年腿跑得还是挺快的,一个来回没花上半盏茶的功夫。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是那臭小子!”他眸底闪着泪花,“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伺候归归,带归归玩!” “你不把他认回来?”黑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老男人,“你这段时间不是急得嘴巴都长泡了吗,怎么不急着相认了?” 华冥冷哼:“那臭小子就是欠收拾的。如果不是他非闹着离家出走,也就不会被顾怡然的人给抓了个正着!这次正好给他长长记性!” “不心疼?”李牧挑眉道。 “只要他性命无碍,你们随意造!”华冥扭了扭长时间趴着看地图的脖子,“我药房里还有点事没善后,先忙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黑熊和李牧面面相觑。 “这老小子不急了?” “青竹既然已经找到了,神医自然不急了。”李牧将自己往椅子里窝了窝,“你悠着点,毕竟是神医的徒弟,别让人给欺负狠了!” “知道!用不着你说!一见到他白白净净的模样,我黑熊就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他了。跟归归玩,又不用他做伺候人的活儿,这事儿就很适合他。” “你心里有数就好。神医非常的重视他!”李牧再提醒了一下黑熊,“你也要小心注意一下别让外人有可趁之机!” “嗯,明白。” “归归,这里是哪里?”青竹怀中抱着南宫璇玑,顺着南宫璇玑的手进了一间寝室里。 他们绕过屏风,走到了最里面,只见那淡紫色的帐幔下,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青竹吓了一跳,赶紧的抬脚就要跑出去。 “娘……娘……”南宫璇玑哭着喊出声,手指着那美貌女子,“娘……娘……” 此时青竹才发现了不对劲,怀中的小娃娃都哭喊这么大声了,可那床上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动静! “归归,那是你娘?” 第124章 枯木逢春,长乐的生机 青竹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美得不像凡间女子的美人,再看看都快一岁了的南宫璇玑。“娘,哥,娘……”南宫璇玑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挣扎要着从青竹的怀中跑到地上。 肉墩墩的南宫璇玑力气不小,青竹差点儿没抱稳。他吓得赶紧把南宫璇玑放到地上,南宫璇玑一到地上,她朝前头走了两步,然后立即跪到地上爬了起来,速度还不慢,爬着爬着就爬上了床,那熟练的举动令青竹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南宫璇玑爬到床上后就趴在她娘跟前,一声声地喊着,“娘……娘……娘……” 青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父,这个师父将他从雪地里挖了起来,养在了身边,全心全意地教养着,因为过于严厉的缘故,他对师父又敬又怕。在看到南宫璇玑一声一声地喊着娘,而床上的女子却怎么都无法出声回应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无数个在梦里喊爹娘却无法得到回应的梦境,心钝钝的疼! 南宫璇玑一边喊着娘,一边用脸贴着王姝盼的手臂,趴着,眼睛睡意朦胧,“娘……娘……” 青竹上前,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得罪了。”然后他伸手把上了王姝盼的脉象。半晌,他才悠悠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愁得皱成了一团。“难怪老头子出来了这么久都不回去看我,就这女人的病情,若不是有老头在,早就魂归地府了!” “整副身体都损耗了七七八八,就靠着体内的最后一丁点生机硬撑着,还随时有泯灭的风险!师父傻了吗,怎么会答应医治这么难搞的病人!纯属浪费药材!” “娘!”南宫璇玑突然间又出声,声音引起了青竹的注意力,只见他飞快的朝南宫璇玑看去。那奶娃娃眼角挂着泪珠,嘴巴紧抿着,好似刚才的那一声‘娘’不是她发出了。 可整个寝室里就他们三人,不是南宫璇玑还能是谁? 青竹薄唇抿得紧紧的,半晌才恼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出难题。看在你这小丫头的份上,我不是不可以出手。”青竹伸手擦掉南宫璇玑眼角的泪珠,“但是我的损失可大了,你要赔偿我!” 当暗卫把发生在王姝盼寝室里的事情跟李牧和黑熊禀报时,并没有引起他们二人的注意,毕竟,华冥一个几十岁的老神医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如何能做到? “只要殿下和小殿下没有危险,你们就无需现身人前。若是她们一有危险,你们需即刻将危险抹杀。听到没?” “属下听到了!”黑衣人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 “行,你退下吧。”李牧伸手揉了揉鼻梁! “你很累?”黑熊诧异地看着李牧。 李牧苦笑:“殿下昏睡不醒,边城是殿下的封地,我需要帮忙打理,边城二十五万属于殿下的军队,我需要打理,还有殿下之前手底下的人,也是听我指派的。之前还有孙昊帮忙,孙昊走后,我一个人来抗,有些分身乏术。” 黑熊颇为同情的看着李牧:“主母现在还没醒,这一切就得靠你先扛着了。等到主母醒来,就都好了。” 说到王姝盼醒来。黑熊和李牧一致沉默了。他们都不知道王姝盼可还有醒来的一日! 二人突然间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专属于南宫璇玑小小的花园里,南宫璇玑和青竹正在撅着屁股在观看蚂蚁搬家。 “小鹰,一会儿城阳郡主登门拜访,你带着归归不要出来。等她走了之后,我让你出来再出来,听到了吗?”黑熊有注意到青竹原本被纸鸢砸伤的拇指大小的伤口,三天的时间竟然愈合了,心头有点诧异,不过想着可能是华冥给自己的徒弟用了奇药,就没再放心上了。 ‘城阳郡主’一词听进了青竹的耳朵了,只见他双眸飞快的窜过一丝阴霾和厉色。 看着趴在草地上观看蚂蚁搬家的青竹,黑熊一脸黑线,再次开口道,“小鹰,听到没?” 青竹抬起头,小脸酷酷道,“黑熊叔叔,听到了。” 黑熊嘴角一抽:“都说要喊哥哥,不要叫叔叔!算了,我还有事,不跟你多说了,好好陪着归归,不要出来哈。”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黑熊离开后,青竹没有再趴着而是坐起,看着黑熊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若是当时饿得头昏眼花的自己没有听错的话,绑架他的人嘴里念叨的主子就是城阳郡主!果真是老天有眼,让他逮着了密谋杀害自己的人。 若不是他听到他们说打算砍了自己的一条手臂送给师父,威胁师父为他们办事,他也不会恐惧连累师父,一腔孤勇的逃了出来。 “哥……冷……”南宫璇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颤抖了起来。 青竹看到南宫璇玑冷得缩了缩身子,赶紧将身上四溢的冷气收了收。 “哥哥抱就不冷了。”青竹心疼的将地上的奶娃娃抱起放在怀里,“娘……娘……” “不看蚂蚁了吗?”青竹拧眉。 “看娘……娘……”南宫璇玑将自己窝在青竹的怀里,撇嘴委屈道。 “好好,不委屈啊,哥哥带你去看娘。”青竹抱着南宫璇玑稳稳地站起,朝王姝盼的寝室走去。 当他们二人刚踏入王姝盼的寝室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声音,“放肆,一个贱婢,竟敢拦着城阳郡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是公主殿下的寝室,殿下正在休息,郡主想要拜访,还是改日再来吧。”香草寸步不让的声音响起。 “呵呵,香草,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殿下是正在休息还是没办法醒来,你还真会自己欺骗自己的哈!”顾怡然冷嘲热讽道,“贾嬷嬷,顾嬷嬷,拦住她!本宫想跟殿下说说贴心话,可不能让不识好歹的人打扰了!” “诺!” “放开,放开——” 青竹环视了一下寝室,空荡荡的,他心一紧,赶紧抱着南宫璇玑爬进了床底。 第125章 床底的稚儿心疼长乐被作践 “哥?”南宫璇玑一脸困惑看看着青竹。 “嘘!”青竹伸手捂住南宫璇玑的小嘴巴。 南宫璇玑以为青竹在跟她玩游戏,便安静的窝在青竹的怀里不动了。 青竹和南宫璇玑刚躲进床底,门口处就响起了来人的脚步声。 寝室外头香草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被人捂着了嘴。 顾怡然的脚步声犹如古老的钟声,沉重而悠远,每一步都在空气中留下压抑的回响。只见她走到王姝盼的床前,定定地看着王姝盼,久久不说话。 “王姝盼,当本宫跌入云端被人作践时,本宫就在心里诅咒着你,等着你同样从云端跌下来,本宫好好地作践你!不对,你一直都活在泥潭里,从小到大被本宫踩在脚底下。若不是本宫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哼!” 顾怡然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王姝盼的怨恨和不屑,“你也不过是一时幸运,过了几日好日子,你看,你福薄,承受不住这偌大的福气,如今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这就是命运对你的报应!” “啪——”顾怡然狠狠给床上的王姝盼甩了一巴掌,把王姝盼的脸都打歪了,莹白如玉的脸上瞬间红肿了起来,“看着你任本宫打的样子可真解气!” 床底下青竹的心忍不住缩了一下,他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低头看了一眼被捂住嘴巴和耳朵的南宫璇玑,只见她什么都不知道,朝着他甜甜的笑着,眉眼弯弯! “如果不是担心杀了你,本宫走不出这个院子,本宫真想此时就一刀了结了你!不过你放心,本宫已经找到替死鬼,等他把你弄死了,本宫定会到你坟头好好跟你道个别!”顾怡然扯了扯王姝盼的长发,“本宫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这张脸真的令人厌恶!” “啊~~~” 寝室外响起了接二连三的痛呼声。 “放开——”随着黑熊一声呵斥,香草没过几秒钟就跑进了寝室。 当看到王姝盼的头发被顾怡然攥在手里时,她双眸瞪得通红,直直朝顾怡然撞去,“滚开——” 顾怡然慌忙避开,嘴里恼怒道,“贱婢,你找死!” “顾怡然,你不过是小小的郡主,还是贾丽华偷情混淆皇室血脉的野种,竟然打公主殿下!我香草跟你拼了!”香草拿起一旁的烛台就要朝顾怡然扎去! “放肆!”顾怡然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大声呵斥道。 在看到王姝盼的头发被攥在顾怡然的手中,还有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时,香草气疯了,她此时只想和顾怡然同归于尽! “叮——”一把长剑猛地飞了进来,戳着香草手中的烛台飞到了对面的窗棂了,外头的人被吓到了,飞快的跑了进来。 李牧和黑熊二人护在王姝盼和香草跟前,霍岩则挡在顾怡然跟前。 李牧眼睛在看到王姝盼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还有凌乱的头发时,眼睛红了,他死死地盯着霍岩身后的顾怡然! 黑熊则是直接炸毛了,只见他抽中腰间的流星锤,脸气得通红,“顾怡然,你竟然敢打爷爷的主母,找死!”说着便双手举着流星锤朝霍岩砸去。 霍岩赶紧取剑迎了上去:“郡主,退后!” 二人便在不算大的寝室里打了起来! 李牧握着佩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顾怡然。 “香草,照顾好殿下!” “好!”香草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怡然,朝后头退了两步,到床边照顾其王姝盼。她心疼地看着枕边掉落的一把头发,气得大喊道,“李牧,顾怡然不仅打了殿下,还扯掉了殿下的一把头发!” 李牧抽中腰间的佩刀。 顾怡然脸色煞白,她瞪着对面的李牧道,“李牧,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本宫代表着当今陛下,是陛下颁布旨意让本宫来的边城。” “陛下是让你来探望殿下的,不是让你来作践殿下的!”李牧的声音里含着血腥气! 顾怡然冷笑:“李牧,你真的觉得陛下是让本宫来探望殿下那么简单吗?你该庆幸本宫刚才只是作践她而不是一刀捅死她!” 顾怡然的话令在场的众人身形一滞。 “你说什么?”李牧的一口白牙几乎要咬碎,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本宫刚才什么也没有说!”顾怡然拒不承认,“你说,本宫是奉陛下的旨意来探望殿下的,如今才来没几日,突然间就被你们杀死在王姝盼的院子里,你说,陛下会不会很高兴你们给他这么一个机会,让他有借口收回王姝盼的封地和二十五万驻军呢?” 顾怡然双眸里满是得意! 李牧握着佩刀的手忍不住颤抖:“滚——” “哼!”顾怡然看着在房子里打得不可开交的霍岩和黑熊,“还有本宫的人!” “黑熊,让他们都滚——” 黑熊拧眉看着李牧,在看到李牧坚决的眸光时,双唇紧抿,身子朝身后一跃朝对面的二人道,“滚——” 霍岩赶紧护在顾怡然退出了寝室和外头的人汇合离开了王姝盼的小院! “李牧,这样恶毒的女人,竟然在我们的地盘上作践主母,为何还要放她离开,为什么不直接弄死她?”黑熊气得火冒三丈! “你以为我不想弄死她吗?”李牧一双眼睛黑黝地看着黑熊,“可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只要一弄死她,就会给永平帝收回边城和二十五万驻军的借口!这是殿下的东西。凭什么给他们?” “不给他们不就好了吗?”黑熊眉峰隆起。 “若是永平帝派大军前来边城呢?”李牧一双眼睛眯起,藏了眸中的杀意,“殿下未醒,到时,这仗要不要打,该如何打?” 黑熊沉默了。 床边正在照王姝盼的香草恨恨道:“难道就这么放过顾怡然吗?有她在边城一日,殿下就存在一日的危险!顾怡然本就恨不得殿下去死!如今永平帝也恨不得殿下去死,好接管边城和二十五万大军!” 第126章 以命换命,悲剧收场 香草一口银牙咬得咯吱响:“我们的殿下该何去何从,就这么任他们这么作践吗?” 李牧朝黑熊开口道:“黑熊,你主子什么时候回边城?” 黑熊一脸的愁容,摇头,“不知道。先皇去世,主子要守孝,还有行继任大典,登基为帝,理顺朝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边城?” 李牧眉头紧锁,缓慢地将佩刀插进刀鞘里。 “来人!” “统领。” “去将神医唤过来。” “诺!” …… “殿下如何了?”香草一脸紧张的看着华冥! 华冥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巴掌印需要几日来消肿,老夫会开好药,到时你一日三次的给殿下抹上!庆幸的是顾怡然扯头发时没有扯破殿下的头皮,不然这样热的天气,有伤口,易感染,对殿下来说能要了她的命!” 香草,李牧和黑熊都后怕不已! “黑熊,我们二人把这个院子团团护住,以后顾怡然和顾怡然的人都不许进入!”李牧狠厉道。 “行!她若再来,老子一拳锤爆她的狗头!老子是漠北的人可不是隆德的!不怕隆德那狗皇帝!” 李牧听了嘴角抽搐的厉害!可是想到永平帝王旭的行径,他说不出护短的话来!算了!谁让他摊上了这样的帝王!确实够狗的! “你别想在心里骂老子!”黑熊瞪着李牧,“你也不看看你们的狗皇帝干的什么狗屁的事!够膈应人的!” 李牧没搭理黑熊,关切地看着床上的王姝盼,“神医,我们今日失职,让殿下和顾怡然那个毒妇单独呆了有一会儿,她没在殿下身上动手脚吧?” “没,除了脸上的伤,其它的没了。”华冥安抚道,“放心吧,若是殿下中了毒,老朽肯定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嗯。”李牧心头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王姝盼中毒。就王姝盼现在的身体,若是中毒,定然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三人看着香草细心地给王姝盼上了药之后才一起退了出去。 “咯吱——”门被从外头关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青竹才抱着睡着了的南宫璇玑从床底爬了出来! 幸好香草是个仔细人,将寝室包括床底都擦得干干净净的,不然这两孩子定然被弄得灰头土脸! 青竹将睡得香甜的南宫璇玑放到床上,贴着王姝盼睡着。 南宫璇玑闻到王姝盼身上的味道,翻了个身子抱着王姝盼的手臂沉沉地睡了过去。 青竹打量着二人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睡颜。在看到王姝盼脸上那明显有红肿的巴掌印时,他小小的峰眉皱起,拳头握得死死的。 沉默了许久,他便脚步轻轻地离开了。 一盏茶之后,青竹不知从哪里回来,端回了一个小瓷碗,瓷碗里装着小碗红艳艳带着血腥气,带着药味的液体。他走到王姝盼跟前,抽出身上的银针,在王姝盼的脸色扎了几下,她的嘴巴便张开了。青竹见状赶紧的将碗里的液体倒在王姝盼的嘴里,一口一口的让她咽了进去。 等到一碗液体全部被王姝盼喝进了肚子里时,青竹已经累出了一身汗。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四日…… ……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华冥正在给王姝盼把脉,他诧异拧紧了眉心,再次沉下心给王姝盼把脉。 香草、李牧和黑熊守在一旁,看着华冥和往常不一样的表现时,他们的心悬到了半空中。 “神医,殿下没事吧?”香草把这话问出口时,她的嗓音颤抖得厉害,声音飘忽。 华冥紧锁眉头不答! “神医?” “老头?” 华冥对几人的话恍若未闻,他将王姝盼的手换了一只,再把了一下脉。半晌又拨了拨王姝盼的眼皮。 “华神医,殿下没事吧?”李牧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华冥。 华冥拧眉沉思着,突然间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即疯的一般朝外头跑去。 “香草,看着殿下。”李牧拔脚就跟上华冥,“黑熊,跟上!” “是!”黑熊也感觉到了事情非常不对劲! 华冥一把推开了青竹的房门。 不在! 常玩的小花园! 不在! 最后华冥在院子一角最大的一颗银杏树下发现了青竹,那时他正在和南宫璇玑玩过家家。 “竹儿?”华冥在青竹不远处站住了脚步。 “师父!”青竹朝华冥笑了,“您来了。徒儿还以为您不要徒儿了呢!” “胡说,师父这么可能不会要竹儿呢?”华冥眼角含泪!“竹儿,师父替你把个脉。” “师父,不用了!”青竹朝华冥摇了摇头。 华冥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步履蹒跚,“长乐公主殿下是你救的是吗?” “师父猜到了是吗?”青竹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笑容如琉璃一样淡淡的。 “长乐殿下的身体本就只剩一口气吊着,可是如今她的身体里生机充沛,不日就将醒过来。这个世间,师父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能救得了她的!”华冥整个人透漏出一股绝望和悲伤。 一旁跟过来的李牧和黑熊刚好听到,二人都愣住了,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他们师徒。 “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以命换命,长乐殿下是活了下来,可是你呢,竹儿,你不要师父了吗,你不是说会给师父养老送终的吗?”华冥跪坐在青竹跟前,看着眼前这个被养白了,却更显消瘦,没有血色的孩子,心痛得厉害! “师父,对不起,徒儿食言了。”青竹愧疚地看着华冥,“青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师父。归归她还小,她不能没有母亲。师父,徒儿舍不得归从此像我一样没了娘!” 青竹伸手将地毯上的南宫璇玑吃力的抱进怀里,一脸温柔和暖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哥哥……”南宫璇玑开心的看着青竹,随即学着青竹的样子,在青竹的额头上,脸上亲了几下,糊了青竹一脸口水,“咯咯……哥哥……”笑得一脸开心! “哥哥的归归,一定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哈。”青竹的眸底饱含着不舍和希冀。 第127章 最暖的青竹长逝惹心伤 他的语气让在场的人听到了都觉得心酸。 华冥狠狠给他自己甩了一巴掌,声音艰涩,“都怪我,我若是早些发现就好了。” “不怪师父!是徒儿用银针调整了归归娘亲的脉象,让师父察觉不出来的。”青竹怀中抱着正把玩着他墨发的南宫璇玑,背靠着银杏树,抬头透过银杏叶看着上方的蓝天和白云。细细的阳光透过银杏叶洒在他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透明了。 “师父,徒儿不肖,若有来生,定然会缬草衔环以报您的养育之恩。”说完,青竹便合上了眼睑,含笑地睡去了。 华冥一双上了年纪的眼睛通红又饱含着痛苦,只见他踉跄的朝前走着,走到青竹跟前,把手颤巍巍地伸到他鼻子处,几个呼吸的时间宛若过了几十年那么长,“竹儿——”华冥的手颓然掉落,他上前,哽咽的道,“竹儿,我们回家,师父带你回家。” 李牧和黑熊的神情格外的凝重,他们二人沉默的走上前,黑熊伸手把青竹怀中的南宫璇玑抱起。 “哥哥,哥哥……”南宫璇玑挣扎着想要从黑熊的怀中挣脱,朝青竹伸手。 黑熊双眸微红:“归归,乖。哥哥睡着了。我们不打扰哥哥睡觉觉,好不好?” “哥哥,觉觉?”南宫璇玑歪着脑袋困惑道。 “是的,哥哥睡觉了。” 黑熊和李牧都不认为青竹那孩子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华冥微微吃力地将青竹抱起,脚步微微踉跄。 “神医,需不需要帮忙?”李牧上前打算帮忙。 华冥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外头有老朽的人,老朽可以带竹儿回去的。”说着他将青竹往怀中抱得更紧了。 李牧,黑熊和他抱在怀中的南宫璇玑一路跟在华冥身后。 大门外是李牧刚才吩咐备好的马车、吃食和衣物。 马车前,华冥花白的头发被风刮落。 “神医,我帮你把青竹抱上马车吧。”李牧朝华冥伸手。 华冥点了点头。 李牧松了口气,赶紧接过青竹,怀中的重量让李牧心疼不已,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青竹抱进马车里安置好。然后将悲伤过度的华冥扶上马车。 “神医,我给你配了八名禁卫军,他们会护送你们安全回家再回来。”李牧紧咬牙关,“一路多保重!” 华冥看着李牧、黑熊和黑熊怀中的南宫璇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不忍道,“长乐殿下不日将会醒过来,你们不用担心。府中老朽留下的那药童比寻常的大夫还是强一些的,给你们留着。”他又环视了这个呆了一年的地方,“后会无期!” 说罢,华冥就将车帘子放下,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李牧朝驾车的禁卫军点了点头。 “驾——”马车哒哒哒的跑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哥哥?”南宫璇玑困惑地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仿佛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嚎啕大哭,“哥哥,哥哥……” 整个街道都是她伤心的哭喊声。 李牧和黑熊彼此对视一眼,心里都难受得紧。 李牧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等会儿让人查一查,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黑熊一边哄着南宫璇玑一边接话道:“肯定是要查的。青竹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救下的殿下,我们都还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也是我们失职了。这段时间因为他一直跟归归一块儿玩,所以也就没多关注他的情况。谁知道,就这么疏忽了一下,他就干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用自己的命换了主母的命呢!” “万幸这孩子是救了殿下,若是这孩子是被人弄来杀殿下的。殿下的坟头长草了,你我二人都还没察觉!” 李牧的话让黑熊冷汗尽出! “那可不!”黑熊被吓到了,“事情真的好险啊!不过青竹这孩子,可惜了。”黑熊不由得深深叹息着。才八九岁的年纪,就这么走了,是人都会心里不舒服。 李牧看着黑熊怀中还在嚎啕大哭的南宫璇玑,脸上浮现出了悲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喜欢青竹?” “这大半个月,归归都是青竹在带着,二人形影不离,还是培养出了感情的。” 李牧环视了四周,察觉到暗处藏着的人,他语气立即冷了下来,“黑熊,我们回去吧。” 黑熊一愣,拧眉朝远处看了一眼,“真是阴魂不散!”说罢紧跟着李牧回了院子。 王姝盼的寝室里,刚被黑熊拎来的药童有些惧怕的看着他。 “华神医说,你医术不错,让你留在府中。”李牧第一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药童,“给殿下把脉吧。看殿下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诺!”药童点了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到王姝盼跟前为她诊脉。 “咦?怎么回事?”药童不信邪的再次为王姝盼把脉。半晌他脸色难看极了,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黑熊等人,“殿下是不是被少谷主救下的?” “你是说青竹吗?” “少谷主确实叫青竹。”药童戒备的看着李牧和黑熊,“谷主和少谷主呢?” “他们回去了。青竹死了,神医说要把青竹带回家。” “什么意思?”药童的脸色难看至极,“所以殿下真的是被少谷主救下的,还是你们逼迫少谷主救你们殿下的?” “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被人误会,黑熊第一个不愿意了,他语气颇为恼怒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你最好把详情跟我们说清楚,不然别怪老子我粗鲁打得你满地找牙!” 药童的脸色并不见好转,他咬了咬牙,“既然是少谷主主动救的殿下,谷主又没说什么,那么草民是没有资格替少谷主怨恨你们的。” “事情是这样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少谷主是谷主从雪地里挖起来的奶娃娃,那时少谷主如满月婴儿大小,就被人抛弃在雪地里,且被鹅毛大雪一层层的覆盖着。谷主救下少谷主时,少谷主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息,后面被谷主用了无尽珍贵的药材和药谷留存下来的奇药救活了。” 第128章 长乐归来,为女成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救活后了的少谷主,每每受伤都能很快痊愈,伤口愈合的速度令人不可置信。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血竟然变成了良药!”药童陷入了记忆中,“当年,少谷主才四五岁的年纪,调皮,在原本就被谷主放弃的病人的药汤里加了他的血,那些病人竟然被救活了下来。这事儿被谷主发现后,少谷主被谷主罚跪了一天一夜,谷中知情的人都被谷主严令封嘴。而我则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话说完后,药童整个人很是颓然,笑得比哭还难看,“殿下之前的身体呈油尽灯枯的迹象,如今却生机充沛,想必,少谷主定然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连我也没想要,这惨痛的代价竟然是少谷主的命!” 李牧等人都沉默了。王姝盼获救,他们很开心,但是青竹的死去令他们心情同样沉重得高兴不起来。 ……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日香草惊惧原本和王姝盼午睡的南宫璇玑竟然不见了人影。 “香草,你先别慌,想想,最后一次见到归归是什么时候?”若是不注意李牧眸底的一闪而逝的焦灼,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沉稳。 香草牙龈紧咬,抑制住嘴里的哽咽声,“归归在殿下身边睡着了,我在给她们打扇子,不知道怎么的我也睡着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床上只剩殿下,归归不见了。” “寝室内外都找遍了吗?”李牧压制住心头的慌乱。 “我都找遍了。寝室里凡是能藏人的都找过了,寝室外的院子,我找了三四遍了,就是没见着归归。”香草双眼一片通红,“殿下若是醒来见不着归归怎么办,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香草自责得无以复加。 李牧朝黑熊望去:“黑熊……”他话还没说完。黑熊就扔下一句话,“找,只要找不到人就一直找到人为止。” 想到归归那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李牧想对香草说些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沉下心,大步的离开,亲自带人找南宫璇玑。 感觉到黑熊和李牧对她的不满,想到即将醒过来的王姝盼,香草压抑在嗓子里的哭声仍不住溢出,在寝室里一遍遍地回响着。 李牧和黑熊第一次碰面。 “在后花园吗?” “不在。” “在练武场吗?” “不在。” “在药房吗?” “不在。” …… 黑熊和李牧将整个院子都翻了个遍,竟找不着南宫璇玑。而院子四周重兵重重把守,南宫璇玑根本跑不出去! 人呢? 黑熊和李牧再次回到了王姝盼的寝室。 “可找着归归了?”香草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朝他们二人望去。 黑鹰和李牧一同摇了摇头。 “外头我们都找了个遍,没找着人。”黑熊的眸底燃着正在压制的怒火,“就剩主母的这个寝室了,我们需要再找着!” “可是我都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啊!”香草以为李牧和黑熊不相信她说的话,整个人伤心极了。 李牧和黑熊找了好几圈,没找着人,整个人处在上火和焦灼中,顾不上搭理香草,二人便在寝室里地毯似的搜了起来。 “这里?”黑熊和李牧一同停在了王姝盼的床边,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一同趴在了地上,两双眼睛一同朝床底探视过去。 他们扫视了一边又一遍,正当要放弃时,李牧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将腰间的佩刀拿下,用刀柄轻轻敲击着床底的地板。 “咚咚~~”空的! 李牧和黑熊眸底浮现出了杀气,他们二人赶紧起身一同朝帐幔下的王姝盼说道,“殿下/主母,得罪了。”然后二人一同抬着王姝盼的床往墙角的一侧移了过去。 “你们干嘛?”香草不悦地看着对王姝盼不敬的两人!还没等香草继续开口。 “是这一块!”李牧一块块地敲击着地板砖。 黑熊立即上手,把地板砖搬开,一个成人大小的洞口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几人面前。 香草傻眼了。 黑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李牧脸上又青又白,语气里充斥着抑制不住的杀气,“追!”说罢,只身跳进了洞里。 黑熊紧跟地跳了进去。 “这是哪里?”黑熊从洞口爬了出来,就看到立在树下的李牧。 “城隍庙!”李牧眉头紧锁。 “你在干嘛?” “等人!” 黑熊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抽出了怀中的紫玉短笛,自顾地吹了起来,笛声里传达着他的命令。 小半盏茶的功夫—— “统领!”十个铠甲在身的男人出现在了李牧跟前。 “你们各自带领一百人,以这为起点,将小公主找出来!” “诺!”众人领命退了下去。 “他们会不会把小主子带出城?”黑熊担忧道。 “我已经跟城门的人打过招呼,守城门的都是我们最信得过的人。他们将小主子带不出去!只可能是在城里!”李牧这个自信还是有的,“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伤害小主子!” “他们敢?”黑熊嗜血道。 李牧沉默以对。 一盏茶,两盏茶……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天暗了,夜风起,一弯新月从天际爬起,李牧和黑熊二人越等心里越担忧。随着底下的人回禀,他们的耐心越少,焦灼越盛。 “统领,殿下醒了。”一名禁卫军开口大步跑来,急匆匆开口道。 “什么,殿下/主母醒了?”李牧和黑熊心头一紧,着急道,“人在哪里,带路!” “诺!” 当李牧和黑熊跳下马,抬头,这不是他们院子的隔壁吗?他们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一沉,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进去。 一进院子,一个赤着脚,披头散发,只手掐着顾怡然脖子的女人微微侧头,一张清冷的,面无表情的脸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 李牧和黑熊吓得双膝跪地请罪:“李牧/黑熊参见殿下/主母。” 王姝盼面无表情的重新看回手中的女人,眸色悠远如亘古的神袛,语气森寒,“顾怡然,我的孩子在哪?” 第129章 长乐铁血手段震慑众人 “咳咳……”顾怡然剧烈地咳着,艰难道,“殿下,城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本宫在说什么?”王姝盼一张脸布上了寒霜,“本宫问你,本宫的孩子呢?” “本宫不知……”顾怡然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姝盼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挑断了左手筋。 “啊——我的手——”顾怡然痛呼出声,脸色惨白。 “本宫再问一遍。本宫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 “啊——”顾怡然右手筋被挑断了,她疼得满头大汗,恶狠狠地瞪着王姝盼。 “顾怡然,你再不说,接着就轮到脚筋!” “我说,我说……”顾怡然疼得喘息都困难。 王姝盼手一松,像甩垃圾一般将顾怡然甩到了地上。她抽出一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染血的匕首,“说罢,本宫的孩子在哪里?” “在往皇城的路上!” “不可能!”李牧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殿下,城门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不可能将疑似小殿下的人放出城的!” 王姝盼擦着匕首的动作一顿。 顾怡然身子一颤,她恐惧眼前这个王姝盼,“王姝盼,我没骗你。你孩子确实是在前往皇城的路上。永平帝想杀了你,夺回边城和二十五万大军的掌控权。但是又担心漠北那边兴兵来犯,所以想着把你的孩子控制在手里,以此为条件,让漠北帝不敢发兵隆德。” “怎么出的城?”王姝盼将染血的帕子丢下,“谁帮了你们?” “边城秦家人。他们盘踞边城几百年,有密道通往城外。他们是永平帝的人。” “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顾怡然迟疑了。 王姝盼朝顾怡然走过去。 顾怡然吓得赶紧朝后头挪去:“不要过来!我只是让人挖了密道通往你的寝室,然后把孩子偷出来,交给秦家人。至于孩子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你自去找秦家人算账去!此事跟我无关!” 王姝盼停下了脚步。 顾怡然松了口气。 “黑熊,这个院子里,凡是顾怡然和永平帝的人,格杀勿论!”说罢王姝盼便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去。 “诺!”黑熊压抑了一天的火气,出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不,王姝盼,殿下,长乐公主殿下,我都已经说了,我已经把你孩子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杀我,不,我是永平帝亲封的城阳郡主,你们不能动本宫……” 王姝盼对身后的声音恍若未闻。在经过李牧身边是,“跟上!” “诺!”李牧赶紧从地上起身,大步跟上。 “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李牧亦步亦趋地跟在长乐身后。 “秦家!”王姝盼淡紫色的裙摆被风吹动,扶着香草的手上了侯在一旁多时的马车。 “诺!”李牧朝身后挥了挥手,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秦家的方向行去! “嘭——”秦家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放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上秦家来闹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秦家是你们能……”门房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外头那些密密麻麻身披铠甲的将士吓到了他,他逃也似的朝后头跑去,“家主,出事了……”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秦家家主秦岚领着秦家上下一百多口族人来到了秦家大门前。 当看到秦家大门被撞倒在地的样子时,他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就笑容满面,“李统领,不知你匆忙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小殿下呢,交出来!”李牧看着眼前这个圆脸,憨厚,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心头杀气涌起。 “什么小殿下,草民不知道啊!”秦岚心头一紧,哪里泄露了风声。 “城阳郡主说的,她亲自将小殿下交到了你的手中。秦岚,识相的快点把小殿下交出来,不然,别怪本统领今天拿你秦氏一族大开杀戒!” 秦岚脸色一变,心里大骂顾怡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李统领,你这是强人所难。草民也是奉旨行事,此事跟草民无关,你若想找那小殿下,自去皇城跟陛下要吧。你让草民把小殿下交给你,草民手中也没人啊!即使你将秦家翻个遍,小殿下也不在秦家!”秦岚一脸的硬气和毫不畏惧。 “抓了本宫的女儿,你看起来毫不畏惧啊!” “谁?”秦岚脑海中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也是,你身后有着永平帝撑腰,自是有恃无恐,毫不畏惧。”王姝盼撩起车帘子,“秦岚,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本宫,本宫的孩子在哪里!不然,”王姝盼环视着那些半大的孩子,“本宫今日让你们秦氏绝后!” “你!”秦岚脸上布满惊惧! “李牧,命弓箭手准备!”王姝盼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秦岚,“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今日秦氏一族,不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诺!”李牧抱拳。然后朝身后挥了挥手,两百个弓箭手,手持弓箭,拉满弓,朝着秦氏众人的方向,瞄准! “顾岚,三个数!”王姝盼面无表情的眨了一下眼睛,“一,二,” “我说,我说!”秦岚大喊出声,整个人无力的跪坐在地,“殿下,请求殿下高抬贵手,绕过秦氏一族无辜的族人,此事是秦岚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无关,请殿下恕罪啊!” “本宫的女儿呢!”王姝盼不为所动。 “出城有两个时辰了,在去皇城的路上。” “哪一条路?” “畴溪路,那条路比较隐蔽,草民让草民的儿子走的畴溪路。殿下,草民的儿子也是听草民的话行事的,请您饶恕他的罪过!” “李牧,这里派兵把手,不许进出。” “诺!” “走!快马加鞭,即刻出城,走畴溪路,找回归归。”王姝盼看着城门的方向,双眸里充满了思念。 李牧和香草二人因为南宫璇玑丢的事情,一直神经紧绷的,没有发现王姝盼明明刚醒过来,却知道南宫璇玑的小名? 第130章 人马出,杀戮起,归归险 “诺!”众人异口同声,刻不容缓,立即快马加鞭,朝城门疾驰而去。 “主母!”城门处,黑熊已在等候着。 王姝盼微微掀起帘子朝黑熊看了一眼:“秦氏的人带着归归走的畴溪路,人已经离开了两个时辰。黑熊,李牧,你们带足人马,即刻去追,本宫就在你们身后!” “诺!我们即刻去追!”黑熊和李牧抱拳领命,立即上马,带足人手疾驰而去! “殿下?” “走!我们去接归回家!”王姝盼看了香草一眼,道。 “好。”香草哽咽了一声,没在说话,小心地打理着王姝盼红肿的双脚,“殿下,香草给您带了鞋,可要穿上?” “嗯。”王姝盼心不在焉的点头,她透过车帘子看着外头飞快朝后头飞的景物,对外头赶车的将士道,“再快些。” “诺!”长鞭甩起,“驾——” 马车的速度更快了。 王姝盼心急如焚,脸上一片冷然,眸底一片焦躁和压制的杀意。 “家,归归……家……娘,娘……”南宫璇玑哭得撕心裂肺,一觉醒来,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她害怕极了! “少主,怎么办,小殿下一直在哭?”两个秦岚特意安排的嬷嬷惶恐不安道。 “你们哄啊,问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哄孩子。”秦岚的儿子秦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快点把那小祖宗哄好,别让她再哭了,我们还要赶路呢!都快三个时辰了,才离开边城多远啊,烦死了!” “诺!我们现在就去哄,现在就去哄!”两个嬷嬷欲哭无泪。 “小殿下,小殿下,不要哭了哦,饿了是不是,嬷嬷给你吃甜甜的糕糕好不好?” “小殿下,看,这个拨浪鼓,好好玩……” “小殿下,这个是……” 南宫璇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模样不仅吓了两个老嬷嬷,也罢秦枫吓着了。 “府医,府医,你快来看看,”秦枫也不过是弱冠之龄,从小被秦岚和秦氏族人宠着长大,经历的事少,如果不是想他能在永平帝跟前露个脸,秦岚还不舍得将他放出来历练,“这位可是漠北帝和长乐公主的子嗣,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被边城的百姓知道了,他们一口一个唾沫能淹死我!” “老朽这就看看,这就看看。”秦氏的府医上前,伸手给南宫璇玑把了脉,脸色凝重,掏出怀中的银针,给南宫璇玑的睡穴扎了一针。 南宫璇玑的哭声戛然而止,昏睡了过去。 “府医,你这是干嘛?”秦枫吓了一跳,狠狠拽了一下府医,“我这是让你救她,不是让你害她!你这是想漠北大军压境吗?” 府医扯了扯自己快要被秦枫拽下的外袍,尴尬道,“少主,松手,衣服要掉了。小殿下哭得都要痉挛了,不能再哭下去了,再哭下去就要哭坏身子了。老朽只能让小殿下暂时不要哭了,不然,若是哭坏了身子,我们赔不起啊!” 秦岚看着南宫璇玑那张哭红的小脸,昏睡不安的模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给小殿下洗洗脸,擦擦身子,给她喂点流食,让她先好好睡上一觉。” “不赶路了?”秦枫迟疑了。 “小殿下如今这模样,不能赶路了!而且,夜黑风高的,赶夜路容易出事,还是在原地过夜,等明日一早再赶路为好。” “你说的也在理。那就休息一个晚上再说吧。”秦枫大大打了一个呵欠,“那我先去睡了。” 说着秦枫就上了一旁的马车,睡去了。他上马车之前对着自家的护卫军首领道:“看好小殿下。” “诺!” 两百人马便立即在这空旷的山野,安营扎寨。 巳时—— 正当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梦想,小部分值岗的人昏昏欲睡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近在眼前。 “不要睡了,起来,不要睡了——”秦家的护卫军首领猛的睁开双眼,朝众人喊道。 “首领,怎么了?” “有马蹄呢,而且人数不少!” “马武才!你干嘛呢,本少主睡得正香呢!你大喊大叫地干嘛?” “少主,有马蹄声,听声音不下五百人?”马武才一脸凝重道。 “你说什么?”秦枫立即睁开双眼,起身下了马车,“从哪个方向来的?” “西北方向!” “熄火!让我们的人隐在暗中!” “诺!” “熄火!” 瞬间,整个营地都陷入了黑暗中!所有人都藏了起来,想等着那些人经过后离开。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秦枫等人屏住呼吸。 可是马蹄声却在他们的营地处停了下来! “格杀勿论!”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 “啊~~~~”不过一瞬间了功夫,秦氏一方的人就死了二三十人。 秦枫跳了出来,一脸愤怒和恨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上来就大开杀戒?”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里满是残忍和血腥:“要你命的人!” 那些劲装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枫等人,手中的刀剑飞快的收割着众人的生命。 看着自己一方的人被残忍的杀害,秦枫气得浑身发抖! 马武才将秦枫护在身后,一把关刀舞得虎虎生风,死在他手中的黑衣人同样不少。 “少主,属下帮你挡住敌人,你先逃!”马武才抽空朝身后的人说道。 秦枫看着敌我悬殊,苦笑,“不,要死一起死!” “少主!”马武才喝道! 为首的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阴霾的声音再次响起,“速度点,仔细找,他们中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孩,找到了立即杀了!” “诺!”黑衣人纷纷应和。 “小殿下?”秦枫身子一僵,脸色一白,悄声道,“马武才,给我打掩护,我去救小殿下。” “诺!”马武才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秦枫赶紧的猫下身子,朝暗处跑去,找到安置南宫璇玑的小帐篷,掀开小帐篷便看到里头两个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嬷嬷正跪在南宫璇玑的小床边。 “少主?” 第131章 归归千钧一发,命丧黄泉 “小殿下怎么样了?”秦枫慌张道。 “小殿下还未醒。”两个嬷嬷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我要抱着小殿下逃命。”秦枫上前将南宫璇玑抱进怀里,然后悄声跟着两个嬷嬷说着什么。 两个嬷嬷咬牙点了点头,用两张小毯子各自包起一个枕头抱在怀中,然后含泪跟秦枫道别,“少主,保重。”说罢便抱着枕头离开了帐篷,各自朝一个方向跑了。 秦枫用一张小毯子把南宫璇玑包住,等了一小会儿,也抱着南宫璇玑离开了帐篷,朝和两个嬷嬷不一样的方向跑! 秦枫往密林多的方向跑,想着藏起来,身后是火光,是尖叫声,呼喊声,杀戮声。 “帐篷里没人,追——” 没过多久,李牧和黑熊的人马赶到了这里。 “统领,刚才这里发生了杀戮,死了二百多人。” “可查出了是什么人?” “五十六具不知身份的黑衣人,还有一百多个普通护卫。从那些护卫的衣物上看应该是边城里某一个小世家的看家护卫。” “留两个人报官。其他的人随本统领继续赶路。” “统领,这有一个活口。”一个将士抱着一具伤痕累累,身上中了十几刀的男人上前。 “你是何人?”李牧看着血迹斑斑的男人拧眉道。 “阁下可是长乐公主殿下的人?”马武才看到这些人全是穿铠甲的将士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测。 李牧眸光一拧:“你是秦家人?” “秦家护卫首领马武才!”马武才声音非常的弱,失血过多令他整个人如鬼一样惨白。 “我家小殿下呢?”李牧翻身下马,持刀直指着马武才,“实话实说留你一具全尸!” “求大人救救我家少主,奴才定将小殿下的去向告知。”马武才的瞳孔开始涣散。 李牧脸上布满杀意。 黑熊压住李牧握刀的手背,脸色森然道,“可以。请将小殿下的去向告知!不然祸及家人,诛九族!” “少主带着,小殿下逃命了,东南方向,那些人是打算,打算要小殿下的,的命……”马武才头一侧,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武将上前:“统领,此人死了。” “东南方向!追!” 李牧和黑熊听到那些黑衣人是打算要南宫璇玑性命的人,心头一紧,忙翻身上了马,快速追去。 虎山坡—— “跑啊,我倒要看你还如何跑?”为首的黑衣人阴森森道。 秦枫抱着南宫璇玑脸上尽是绝望:“高人,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秦枫何处得罪了您?” 黑衣首领看到自己的人团团将那一人一孩团团围住,嘴角冷笑道,“看在你插翅难飞要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要怪就只怪你们秦家人拿长乐公主的孩子跟永平帝投诚,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秦家也是奉命行事,圣意难为!”秦枫虽然对将南宫璇玑偷偷送去皇城的行为不赞同,但是这是旨意,岂是他秦家能抗旨的,“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杀了小殿下?” “哼,各奉其主,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为首的黑衣人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步朝秦枫走去,“时间到了,你该去死了!” 剑光刺到眼睛,秦枫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抱紧怀中的南宫璇玑,一脸绝望! “噗呲——” 一道温热血腥的液体喷射到脸上,秦枫感受不到疼痛,诧异睁开眼睛。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批身披铠甲的战士,同黑衣人厮杀了起来。而他跟前的男人,被一箭射穿心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秦枫眸光微闪,抱着南宫璇玑,悄摸着想要离开。 “你要抱着老子的小主子去哪里?”黑熊手持流星锤,一脸凶狠的看着秦枫。 秦枫呵呵笑了一下,转身打算跑,后头被人挡住了去路。 李牧眸中寒意十足:“秦枫,将怀中的小殿下交出来。” 秦枫抱着怀中的南宫璇玑脸上满是迟疑:“这是陛下要的人。” 黑熊脸色一沉杀气腾腾,抬起流星锤,就打算要了秦枫的小命。 “黑熊,等一下!”李牧出声阻止了黑熊,他眸光微转,看着被护在秦枫怀中好好的南宫璇玑,“长乐公主殿下的旨意,秦家人全部被看守了起来。若是你将小殿下安然无恙地交给我,许殿下还会给秦家留一条活路,不然,秦家将罪无可恕!” 秦枫身子一僵,他脸上满是绝望又带着些许希冀,“公主殿下,醒了?” 李牧点头! 秦枫咬了咬牙抱着南宫璇玑朝李牧走去,小心翼翼地将南宫璇玑交到李牧怀中,李牧看着睡得很沉的南宫璇玑心头一紧,“小殿下怎么了?” “今日白天哭得厉害,府医担心她哭坏了身子,给她扎了针,让她睡了过去。”看到李牧一双饱含杀意的眼睛,秦枫赶紧解释,“小殿下没事,府医说了她哭得太累了,睡饱了就好。我们都已经给小殿下换洗过,喂过流食了,她无事。” 李牧看着怀中南宫璇玑红润的小脸蛋,知道秦枫应该不敢骗他!确定南宫璇玑无事后,李牧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黑衣人身上。 黑熊活动了一下脖子:“李牧,照顾好小主子,老子让这些敢打小主子主意的龟孙子全部进地狱。” “好,小心些。”李牧盯着那些黑衣人,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刚才为首的黑衣人一口皇城那边的口音,“黑熊,记得留一两个活口!” “好哩!” 翌日清晨,南宫璇玑的小脑袋拱了拱,好香,“娘,娘……” “归归,醒了吗?”王姝盼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抱着南宫璇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怀中粉雕玉砌的娃娃,这就是她王姝盼的女儿啊!跟前世的样貌如出一辙!失而复得的幸福充盈心房! “娘,娘……”南宫璇玑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娘,话,话……” “娘亲跟归归说话。归归开心吗?” “哎呀,开心!”南宫璇玑双手紧紧的抱住王姝盼,眼睛里泪水充盈,“归归,想娘。” 第132章 为女谋天下 王姝盼心头一酸,眼里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娘也好想归归,以后娘亲再也不会跟归归分开了,好不好?” “好……呜呜……呜呜……”南宫璇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在这个怀抱里嚎啕大哭。 “娘亲的归归……”王姝盼抱进怀中的南宫璇玑,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 帐篷外头,李牧,黑熊,香草,秦枫等人听着帐篷里头传出来的哭声,眼睛都酸胀得紧。 “归归,这个小蒸饺好好吃,你要不要再吃一个?”王姝盼怀抱着南宫璇玑亲自喂食。 “娘亲,归归,饱饱。” “好,我们归归饱饱,那就不吃了。”王姝盼放下手中的筷子,“归归要不要先跟香草姨姨去玩一下?” “不要,要娘。”南宫璇玑抱进王姝盼的脖子,把头埋在王姝盼的脖子里,声音闷闷道。 “好,我们归归不去,跟娘在一起。”王姝盼知道南宫璇玑没有安全感,心头一痛,将南宫璇玑更深地抱进怀中。 “进来!”帐篷里头响起了王姝盼的声音。 “李牧/香草给殿下请安。” “黑熊给主母请安。” “草民秦枫给公主殿下请安。” “都起来吧。”王姝盼怀抱着南宫璇玑,看着香草、李牧和黑熊难掩激动的神情。知道自己自打醒来就没跟他们怎么说话,这次能召他们进来,他们心头的大石落了地。 再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秦枫,看着怀中正把玩着自己头发的南宫璇玑,声音里没有半分的温度,“秦枫,你们秦氏一族胆敢偷了本宫的女儿罪无可恕!” 秦枫吓得五体投地,满脸惊惧道,“殿下,恕罪。圣意不可为,秦家不敢抗旨!” 王姝盼一张瑰丽出尘的脸上布满了寒霜:“永平帝给你们秦家下了圣旨?” “不,不是。是宫里的公公来家里传了口谕。命我们秦家人想办法把小殿下送进宫。”秦枫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殿下,虽然我们也知道此事不妥,但想着小殿下毕竟是公主您和漠北帝的血脉,陛下应该是不该亏待的。可是我们秦家抗旨就全族皆灭!殿下,秦枫知道秦家冒犯小殿下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自知罪孽深重,还望殿下能宽恕家中稚儿和老妇,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王姝盼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你们秦家的稚儿无辜,那么本宫的女儿尚不到一岁就不无辜了吗?” 秦枫无言以对,满脸愧疚,身上的绝望更重了。 王姝盼看着粘着自己不放的南宫璇玑,眸中泪光微闪,“看着你昨夜护着小殿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氏一族充军!” “谢殿下!”秦枫心头松了一口气,边城,全民皆兵,虽然秦氏全族皆兵,失去了一切,但是到底保全了性命。 “下去。” “诺!”秦枫赶紧的退出帐篷。 王姝盼低头看着南宫璇玑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眸色温柔。可是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昨夜打算杀归归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没查出来!”李牧愧疚到。 “没查出来?”王姝盼抬起头一双眼睛就这么清冷的看着李牧。 李牧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黑衣人是皇城的口音,是从皇城来的无疑,而且他们是各为其主,暂时联合在一起的且身手有些似皇城禁卫军里出来的。”李牧说完把头重重地垂下。 “皇城禁卫军营里出来的?”王姝盼突然间笑了,“李牧,那些面孔你熟悉吗?” 李牧摇头:“并不熟悉,属下只是觉得他们的武功路数跟禁卫军的很像。”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本宫几个皇兄府上的护卫都是禁卫军里出来的吧。” 李牧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姝盼。 “王旭需要把归归拿捏在手里令南宫枢投鼠忌器,不敢侵犯隆德。他不会杀了归归。”王姝盼慢条斯理地抽出帕子擦了擦南宫璇玑鼻尖上的汗珠,“能聚拢五百禁卫军的除了皇城里本宫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兄和皇弟还能有谁?不过本宫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有胆子敢动本宫和南宫枢的孩子?看来,永平帝给他们的压力不小啊!” 李牧和香草听得冷汗淋漓。 黑熊则听得双眸冒火:“主母,既然那些人不容小主子活,那么他们就不必活了。黑熊我即刻去皇城,砸碎他们的头颅!” “不急!”王姝盼笑意盈盈,只是不入眼底,“想必永平帝登基后容不下他们。先让他们狗咬狗吧,等他们斗得鱼死网破时,本宫再一锅端了好了!” 黑熊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王姝盼。 “既然王旭胆敢为了皇帝把念头动到了本宫的归归头上,那么就拿他的皇位来赔好了。”王姝盼亲了亲南宫璇玑的额头。 南宫璇玑开心地拍手大笑。 “归归,娘亲把隆德的皇位拿下,送你做礼物怎么样?”王姝盼的语气仿佛再谈论着今日吃什么菜色那般悠闲。 众人脸色微变。 李牧的声音干涩:“殿下,您?” “怎么,不舍得隆德的皇位落在本宫的女儿头上?” “不是。”李牧摇头。 “王旭既然敢觊觎边城的二十五万大军,觊觎边城,觊觎本宫的这条命,甚至归归,那么就拿那最重要的东西来赔好了。你们不觉得很合理吗?” “可是,可是史上并没有女子当皇,何况是一稚儿?”李牧他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他脑袋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有,那么我们归归做第一人好了!”王姝盼将怀中的南宫璇玑高高抱起,看着失而复得,得来不易的宝贝,“本宫的归归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 “黑熊。” “主母,属下在。”黑熊非常佩服王姝盼的魄力。 “告诉你家主子,漠北的皇位,本宫给归归定下了,让他识相点好好给归归打理,然后交到归归手中。不仅朝堂的事情要处理好,后宫也要处理干净了。再磨磨蹭蹭!”王姝盼的潋滟的双眸微微眯起,“本宫不介意给归归换个爹!” 第133章 归来的长乐怪怪的 王姝盼的话音一落,李牧等人的神情都呆滞了,他们毫不怀疑王姝盼说话的真实性。 “殿下,您来真的啊?”香草在黑熊和李牧的视线下,朝前走了一步,问到。 王姝盼在众人诧异到目光下,轻松的将南宫璇玑抱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本宫什么时候来假的过?” 黑熊被王姝盼的话吓得脸上都是冷汗,他慌得拽着自己的袖子猛的擦拭着脸上,额头上的汗珠,“主母,属下这就给主子传话回去,您,您先安心等着先哈,不忙着……”不忙着给小主子找爹。黑熊这话怎么都不敢张嘴。 “那你快去吧。”王姝盼朝黑熊挥挥手,“本宫先带归归去消食,等会儿再返程。” “诺!”众人异口同声。 王姝盼用力的亲了一下南宫璇玑l脸蛋,然后在南宫璇玑开心的笑声中,带着她去看青山,玩绿水,扑蝴蝶…… 边城,今日怪哉,城门处守着好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老将和大将们。只见他们翘首以盼看着城外,时不时低头附耳的说着什么。 周围的老百姓很是好奇地围观着他们,有的甚至忐忑地跟他们打着招呼,他们也乐呵呵地回应着。显然,心情很好! 晌午时分—— “驾—”一千人马的车队缓缓的从远处驶来,由小黑点慢慢的变大。 “来了,来了……”众多功成名就在将士纷纷涌向城门外,就这么一脸激动的候着。 “谁呀,这么大的阵仗?” “不知道,想来是了不得的贵人?” “呸——怎么可能是贵人,那些提着脑袋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将军才不会管你贵不贵人呢!定是功成名就的大将军才是!” “我觉得不是……” “我觉得……” …… 城门口处,众人议论纷纷。 一架极其普通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处。 “末将给殿下请安,愿殿下福寿安康!”众多将军神情激动,单膝跪地行礼,异口同声道。 香草为王姝盼拉起了车帘子。只见一个姿容绝色的女子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中,最令人称奇的那她那一身气度和风华令人忍不住屏息,宛若见着了神袛。 “诸位将军请起!”王姝盼的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绝对的有分量,令众人不知不觉之间臣服。 王姝盼看着下方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好些熟悉的面孔已经不见了。王姝盼双眸泪光闪过,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它让人失去了太多太多。 “诸位将军,劳你们在这里久侯了。长乐这里深感抱歉。今晚长乐在府中设下薄宴,盛邀诸位参加。望诸位莫推迟。” “不推迟。殿下盛情相邀,我等乐意之至,岂会推迟。” “那就好。”王姝盼朝他们点了点头,“舟车劳顿,那长乐先行回府,梳洗一番,静候诸位到来。” “好,殿下先回去休息。我们等会儿就到。” 王姝盼含笑地放下车帘子。 众将士给马车让开了一条道,让马车缓缓通过。 “走,我们都先回军营,为殿下准备薄礼,今晚参加晚宴,不醉不归。” “好——” 那些老将和大将们赶紧的拽过自己的马,翻身上马,朝军营跑去。 等王姝盼一行人,老将和大将们那一行人都离开了。城门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那是谁?” “殿下,是长乐殿下!长乐殿下醒了?” “醒了!” “太好了,难怪那些老将和大将军们会一起围在城门前候着。原来是长乐公主殿下啊。” “真好,长乐公主殿下醒来了。我们边城有主人了。” “长乐殿下那可是我们边城的大恩人。若不是长乐公主殿下和她的驸马漠北皇帝,我们边城早就沦陷了。” “是呀,是呀……” 众人又是哭又是笑的…… “这下好了,有殿下在,我看以后还有谁敢犯我边城!” “就是,就是……” …… 听着众人喜极而泣的哭声和欢呼声,香草激动得满脸通红,她眼睛闪闪发光,“殿下,您听到了吗,边城的百姓为您的醒来高兴呢!” “是啊!”王姝盼微笑地点头,“本宫感受到了他们的开心和激动。本宫以后会努力壮大边城的武装力量,让敌人闻风丧胆,再不敢冒犯边城!” “归归陪娘。”南宫璇玑在王姝盼的怀中悠悠的睁开眼睛。 “好,归归陪娘一起壮大边城。”王姝盼爱极了南宫璇玑肉嘟嘟的小脸,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再次亲了两口。 南宫璇玑非常喜欢,嘟起嘴巴在王姝盼的脸上吧嗒,吧嗒地亲了几下。口水糊了王姝盼一脸。 香草在一旁看着王姝盼口水哒哒的脸都觉得无奈极了,可是王姝盼双眸晶亮,显然很欢喜自家女儿对自己的亲昵。 “走咯,下马车咯。”王姝盼将南宫璇玑抱起,就朝马车外头走。 “殿下,您先下车,把小殿下给奴婢先。” “不用,本宫抱着就好。”不仅南宫璇玑喜欢粘着王姝盼,王姝盼也极其想粘着自家女儿不放。 香草无奈,只好先行下车,把凳子稳好,扶着王姝盼下车。 王姝盼抱着南宫璇玑站在院门前:“归归,娘亲带你回家。” “回家……回家……”南宫璇玑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一旁的香草和黑熊见状都忍不住心酸。虽然他们照顾南宫璇玑时,南宫璇玑也会笑得很开心,但是不会像跟在王姝盼身边,笑容那般的放松,肆意和亲昵。 王姝盼出神的看着小院,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间笑道,“活着的感觉,真好!” 香草差点儿泪奔! “娘,娘。”南宫璇玑挣扎的从王姝盼的怀中下来,然后牵着王姝盼的手就这么小跑的去自己的秘密花园。 “殿下。”香草刚想跟上。 “不用跟上来,你们三把今晚的宴席准备好。本宫陪归归玩一会儿。” “诺!”香草等人领命道。 “娘,娘。”南宫璇玑牵着王姝盼来到了银杏树下,“哥,是娘。” 第134章 长乐问帝的底气 “娘,哥哥,哥哥。”南宫璇玑兴奋地用她的小肉手指着银杏树。 王姝盼静静的看着南宫璇玑手指的那颗银杏树,眸中彼岸花浮现,一个长相格外精致的男孩子就站在银杏树前。 王姝盼微微用力捏了捏女儿有点儿肉嘟嘟的小手:“谢谢你救了我……放心……归归就是我此生最重要的珍宝……我会疼她,爱她,护她一生……” “咦,哥哥?娘,娘,不见,见了。”南宫璇玑急得用肉手摇晃着王姝盼的手指。 “归归,不急,哥哥回家了。” “回家?”南宫璇玑歪着脑袋看着王姝盼。 王姝盼蹲下身子,平视着女儿的眼睛,“是的,就像归归想家,回家了一样。哥哥想家了,就回去了。所以归归,不急,不难过,好不好?” “嗯,好。”南宫璇玑扑在王姝盼的怀里,“娘,归归,难过。” “归归舍不得哥哥,会难过很正常。就像妈妈一时间见不到归归也会难过一样。归归不怕哈。”王姝盼拥着南宫璇玑就这么坐在梧桐树下,坐在刚才那个男孩子站的地方。 夜幕降临,小院子被挂上了无数的红灯笼,灯火通明。 小院外,接二连三的有人骑马来,来到小院前,绳子一甩,就将马匹交给了一旁的侍人。 “老李呀,你到了啊。” “你老木棍都到了,我能不到吗?” “都说我姓木,不叫老木棍。” “反正差不多!” “你才差不多……” “这两人都吵吵闹闹一辈子了,也不嫌腻歪得慌。” “算了,他们两人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怼不舒服。” “那可不。” “陆迟,你这家伙怎么才来啊?”葛朗一见到陆迟赶紧上前,狠狠地用拳头锤在陆迟的肩膀上。 “给殿下和小殿下准备点礼物,所以晚了些。”陆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坚毅了。 “哈哈,什么礼物,让老子我开开眼界。”葛朗笑得爽朗大气。 陆迟忍不住横了葛朗一眼:“给两位殿下的礼物,你还想先看不成?” “行行行,我不看,小气。”葛朗微微嘟囔道。 陆迟看着院子里,一桌桌丰盛的酒席,一坛坛飘香的美酒,还有一位位高谈阔论曾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一盏盏的红灯笼照耀下,陆迟的眼睛红了,“大将军,老毕和林恒,他们没法来,我们今晚替他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葛朗沉默了片刻:“好,替他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末将给殿下请安,愿殿下万福金安!给小殿下请安,愿小殿下福泰安康!” 王姝盼抱着南宫璇玑一步步地从将士们身边经过,然后坐在主位上。 “诸位将军请起。”王姝盼高声道。 “谢殿下。” “大家都不是外人,入座吧。”王姝盼环视了众人,开口道。 “谢殿下。” 王姝盼举起酒杯:“这一杯本宫敬和鲁军打仗中战死的将士们。愿他们来世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国家。” “敬战死的将士们——”众人随着王姝盼将杯中的酒倒在了地上。 王姝盼再举杯:“这一杯敬在座所有人和我们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士们,敬我们守得云开见月明,守城成功,愿今后永无战事。” “愿今后永无战事。” “这一杯。”王姝盼举起第三杯酒,“这一杯长乐敬大家。谢谢大家这一年来为边城的坚持和付出,谢谢大家在长乐昏迷不醒的这一段时间,没有放弃长乐。仍旧恪尽职守,为守护边城尽责尽职。” “谢殿下。”众人中有好多人泪光微闪,一脸的感动道。 “好啦。接下来的时间,本宫就先带着归归回去休息,你们今晚尽情的吃喝,酒肉管够管饱,大伙儿放开吃,不醉不归哈。”王姝盼声音爽朗大气道。 “好——不醉不归——”陆迟和葛朗第一时间应和。 “不醉不归——”众人举杯相邀。 王姝盼抬眼示意了黑熊和李牧等人留下,而她则抱着南宫璇玑和香草先行离开。 王姝盼离开后,酒席更热闹了,所有的人更放得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整个院子人声鼎沸。 “殿下,您很开心。”香草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姝盼身后。 “是的,本宫很开心。”王姝盼的下巴蹭了蹭南宫璇玑的小脸蛋。 “嘻嘻……娘……娘……”南宫璇玑开心极了,抱着王姝盼的脖子不放。 “这些人都是边城最忠实的守护者。能与他们相交,不是一件值得特别开心的事情吗?” 香草微微侧着头,不是很理解。 “边城和边城二十五万大军是父皇留给本宫的。可是新皇登基,容不下边城,容不下拥有二十五万将士的本宫。明眼人都知道,永平帝和本宫迟早有一仗。这是混官场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本宫相邀,他们为了避嫌可以不来的,可是他们所有人都来了。” “来了又怎样?” 王姝盼将自己的墨发从南宫璇玑的小手中抽了出来:“来了就代表着他们站在了永平帝的对立面,和本宫站在了一起。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哈?”香草瞪大了明眸,“殿下,不过是一场酒宴而已。” “是啊,不过是一场酒宴而已。可入了宴席他们就得罪了永平帝和了,身家性命和本宫系在了一起。” “吧嗒——”王姝盼吻了一个大大的吻在南宫璇玑的额头上,“归归,看到了吗?今晚的那些人都是娘亲给你找的将才。以后有他们护着你,定能护你周全,江山无恙。” “殿下?”王姝盼的话吓得香草一双眼睛瞪得老圆。她环视着四周,就担心被别人听到了,“小心隔墙有耳。” “噗嗤——”王姝盼噗嗤一笑。院子四周都是暗卫,多的是人听到了。 “香草,别担心。被人听到了也无所谓。永平帝想要本宫的命不就是担心本宫会夺了他的江山吗?本宫就夺了他的江山了又怎么样!皇位本就是有德之人坐之。凭他也配坐上隆德的帝位?哼!”王姝盼冷哼,“本宫给隆德找个更合适的君主!” 第135章 无法宣告的遗憾碰撞修罗场 “在本宫看来,归归宝贝就很合适啊!”王姝盼对南宫璇玑满心的爱意溢出了眼底。 香草看着王姝盼怀中刚长六颗小萌芽的南宫璇玑,心里也觉得或许他们都小主子真的合适也说不定! “殿下,顾怡然一行人被杀,永平帝大怒。但因为顾怡然绑架小殿下证据确凿,又有朝中大臣据理力争,陛下本就心虚,又担心犯了众怒,这才把事情暂时压了下来。不跟殿下发难!” “后续呢?”王姝盼挑眉。 “没有后续。陛下不曾为小殿下被绑架的事情有任何交代!” “哼!”王姝盼眉宇间尽是嘲讽,“他派本宫的仇人顾怡然来边城探望本宫,是打量着别人不知道他目的吗?满朝文武有谁是蠢货!整个皇城谁不知道顾怡然和本宫从小势同水火。顾怡然来,那是冲着本宫的命来的!” 李牧微微低着头。 王姝盼的指腹在桌面上有韵律地叩击着:“顾怡然废了,本宫又没死。永平帝定然还会有动作。李牧你让人守好边城的门户,仔细检查外来人口。边城里头指不定也有永平帝的人,你让人多留心些。” “诺!” “陆迟,葛朗。” “属下在。”陆迟和葛朗上前一步,拱手道。 “边城的二十五万大军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给本宫训练出一批所向披靡的军队。” “诺!” “杜诗。” “属下在。” “永平帝忌惮边城。以后若想从朝廷获得粮食非易事。身为边城太守,你负责将边城所有的土地都种上粮食,尽快的解决掉二十五万大军的自给自足问题。” “诺!” “赵庆阳。” “属下在。” “边城内外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严格把关进出边城的人。户籍所在地,目的,一定要探查清楚。” “诺!” “黑熊。” “属下在。” “这个院子所有人的安危交给你了。” “诺!” …… 醒来的第二日,王姝盼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所有负责人领命,各司其职,边城很快在大家的努力下飞快地运转起来,经济实力和武装力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日,王姝盼正在陪南宫璇玑作画。看着南宫璇玑用她的小胖爪子沾着各种颜料印在桑皮纸上,让人深觉有趣又心生欢喜。 “殿下,大司马求见。” “大司马?”王姝盼诧异地拧眉,以为自己幻听了,“本宫听错了吗?” “殿下,您没听错。大司马顾长卿求见。” “他怎么会在这里?”王姝盼微微挑眉诧异道。 “大司马是皇城此次运送粮草过来的负责人。” 王姝盼嘴角微抽,堂堂朝廷的大司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粮草运送的负责人,她总觉得许是自己幻听了,“请他进来吧。” “诺!” 当顾长卿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梧桐树下,王姝盼一张绝美的容颜正饱含爱意地看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用手蘸取颜料作画。他双眸出神地看了许久,他已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一旁的香草忍不住尴尬地咳了两声。 顾长卿回过神,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自己眸底刚才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感情。 “大司马。”王姝盼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站着的顾长卿和香草。 “长卿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请起。”王姝盼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人。 “殿下,好久不见。”顾长卿心里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欢喜。 “好久不见。”王姝盼朝顾长卿点了点头,手指着前方的小椅子,“请坐。” “谢殿下。” 南宫璇玑微微侧头看着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美男子,又看着桑皮纸上还没有印完的空白地方,想了想,还是继续印自己的掌印先。 “你可是大司马,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就来边城了,朝政能脱得开手吗?” “新帝登基,正是求表现的时候,我们这些官员都会比较清闲些。而且,我不曾来过边城,刚好皇城这次有粮草运来,所以我就跟来看看。” 顾长卿顿了顿:“殿下,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王姝盼背靠椅子,手心撑着下巴,神情怡然地看着前方正忙着作画的小丫头,“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欢喜。” 顾长卿顺着王姝盼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那小小一只的娃娃,呼哧呼哧地忙着做印画。他眸色柔和,若是他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是否他和王姝盼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那就好。” 接着二人就这么安静,神情柔和地看着南宫璇玑作画。 当南宫枢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院中,看到这宛若一家三口的画面时,他脸色黑沉,眸中风起云涌,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直冒。 一旁的黑熊见状,小山似的身躯忍不住发抖,哆哆嗦嗦道,“主子,您可千万别生气。隆德和漠北的皇城都离边城差不多的距离,那顾长卿也就比您早到了一盏茶的功夫。您可前方要沉得住气啊,别在情敌面前丢了分!” 南宫枢转过头狠狠的剜了一眼黑熊,然后收拾干净脸上不合时宜的情绪,挂起如闲鹤般自在的神态大步朝王姝盼和南宫璇玑走去。 “姝儿。”南宫枢的一声姝儿唤醒了在座的三人。 当看到南宫枢时,顾长卿脸色微变,他忙半垂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绪。 王姝盼出神的看着就这么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南宫枢,他们有多久没见了,自打那一次成婚后没多久,他回漠北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南宫璇玑也不作画了,她迈着她的小短腿跑到王姝盼跟前,抱着王姝盼的手,侧着小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如神只般俊美的男人。 “归归。”南宫枢蹲下身子,满眼疼爱的看着南宫璇玑,脸上尽是忐忑和不安。 “爹爹?”南宫璇玑大大的眼睛了满是疑惑,却突然间脱口而出。 “归归,是爹爹。”南宫枢堂堂七尺男儿,眸中浮现出泪花。 第136章 释怀与温情 “哇哇~~~”南宫璇玑突然间大哭起来,吓得王姝盼和南宫枢两个新手爸妈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爹爹——”南宫璇玑猛的冲进南宫枢的怀里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在他怀中嚎啕大哭,“爹爹……” “归归!”南宫枢紧紧的抱住南宫璇玑,心中又喜又痛,“归归还记得爹爹是不?” “爹爹……” 王姝盼看着跟前的父女二人,眸底有什么破冰了,在南宫枢伸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时,她并没有挣开。 顾长卿看着眼前的父慈女孝,看着王姝盼和南宫枢握在一起的那一双手,眸色黯然,起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归归乖,不哭啊,爹爹回来了,再也不要跟归归分开了,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爹爹……”南宫璇玑不管不顾,她就要眼前的男人,再也不离开。 “姝儿,我回来了。”南宫枢在一手抱紧南宫璇玑,一手握紧王姝盼的手,满眼深情的凝视着她,“姝儿,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们,才让你们又陷入了危险当中。” 王姝盼抿了抿唇,感受着南宫枢手心里灼热的温度,“不是你的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们作为父母的还做得不够好,”她脸上满是愧疚,“差点儿让归归陷入了危险之中。” “你放心。永平帝敢对归归下手的帐,我绝对会讨回来,绝不让归归白受了委屈。” “嗯。我相信你。”在那些昏迷不醒的日子里,王姝盼知道,南宫枢一直在她身边。 南宫璇玑哭着哭着就在南宫枢的怀中睡着了。 “是我让归归这孩子伤心了。”南宫枢看着怀中的女儿,眸中满是愧疚。 “不管是你,还是我,以后都好好补偿归归这孩子。”王姝盼的指腹轻轻的擦拭掉南宫璇玑眼角和脸上的泪水,可她眼里的泪花却忍不住滚落,“我们欠了她太多,太多!” “嗯,在未来的时间里,我们好好补偿。”南宫枢心疼地揽住王姝盼,“姝儿,不哭,那些缺席的日子里我们确实回不去了,但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陪在归归身边,陪她长大!” “嗯。”王姝盼将脸埋在南宫枢的胸膛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南宫枢就感觉到胸前一股热热的暖意,他心头窒息般疼,他知道,王姝盼在哭。 他无法抹去她心头对南宫璇玑的愧疚,只能更用力地抱着王姝盼,告诉她,自己在。 王姝盼细心地拧着温热的毛巾,洗干净南宫璇玑脸上的泪痕和手上的颜料,那一举一动,温柔又小心,饱含着她对女儿深深的爱意。 吻轻轻落在南宫璇玑的额头上:“娘亲的宝贝,晚安。” 寝室里,南宫枢正披着一件宽大的睡袍,细心地为王姝盼擦拭着头发。 “你怎么回来了?”王姝盼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对漠北的情况她大概还是能推测出一些的。 “在宫里收到归归遇险的消息,寝食难安,就回来了。而且,”南宫枢五指梳理着王姝盼干透了的头发,然后将手中的毛巾放下,走到王姝盼跟前,蹲下,捂住她的双手,一双明眸深深的凝视着王姝盼,“姝儿,我想你了,好想。” 王姝盼的小脸慢慢的爬上了红晕,唇瓣轻启,想着说什么,但是却又因为羞涩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眸中的欢喜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可有想我?”南宫枢深情款款,神情带着些许迫切和渴望。 “没有。”王姝盼一张脸刷的通红有点儿恼羞成怒。 “真的没有吗?”南宫枢原本心头一紧,但是在看到王姝盼眼底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羞涩和情意时,心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顾长卿给他带来的不安感,才慢慢消退了去。 “你问这些做什么,故意的是不是?”王姝盼被羞得脖子脚指头都红了,伸手往南宫枢的腰际用力拧了一把。 “嘶——”南宫枢猛地抽气了一下,“姝儿,别——” “你少唬我,我拧的力度我知道,怎么可能就拧疼了你呢!”王姝盼被气得又伸手拧了一把。 南宫枢整个人突然间呼吸粗重了起来,额头甚至隐隐冒出汗珠,眸底藏也藏不住的什么东西要挣扎出来,视线灼热得令人浑身不自在。 王姝盼身子一僵,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站起,拔腿就要跑,“我想起来了,我答应了今晚陪归归睡的。” “哦,是吗?”南宫枢一个大步朝前,手一用力,王姝盼便被他困在了怀中,他的唇落在王姝盼的脖子上,烫得王姝盼的身子发软,两个人的心跳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清晰,“夜晚很长,你先陪我……” “啊~~~” 王姝盼突然间被南宫枢打横抱起,吓得她惊呼出声,又赶紧的伸手捂住嘴巴,怕惊到了旁人! “南宫枢,你放我下来。”王姝盼整个人如煮熟的虾子般通红,她满身羞涩,压低声音道,“你快放我下来,听到没?” “听到了。”南宫枢抱紧怀中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儿,“不放!” “你?” “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身子也疼了,你也不心疼心头我。” “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今晚就知道了。” …… 天光乍白,王姝盼这才被允许昏昏沉沉的睡着,此时她才不得不承认,南宫枢确实没有胡说! 南宫枢侧着身子,头托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王姝盼,吻悄然落在她的眉心处。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 “笃笃笃。” “谁?” “陛下,是奴婢。小殿下醒了,想找您和殿下。” “孤这就来。” 门被南宫枢轻声的合上了。 “爹爹。”南宫璇玑从香草怀中挣脱下地,朝南宫枢跑去。 南宫枢蹲下身子把南宫璇玑抱起,吻落在她的小脸蛋上,眉宇间尽是满足和惬意,“娘亲困困,睡觉觉,爹爹带你用早膳好不好?” 第137章 同为一人心乱 “娘亲……睡觉觉……归归陪……娘亲……”南宫璇玑两腿动了动就想往地上下去。 “可是爹爹好饿,好想归归陪着用早膳。”南宫枢有点委屈的看着南宫璇玑。 “啊呀……爹爹……”南宫璇玑迟疑的歪着小脑袋,可爱极了,“归归……陪……爹爹……” “爹爹谢谢归归!”“吧嗒”南宫枢一个响响的吻落在南宫璇玑的额头上,惹得南宫璇玑开心大笑。 “走咯,我们用早膳去……” 黑鹰和黑熊赶紧跟上。 李牧和香草面面相觑,这样子的南宫枢他们第一次看到。 “唔~~~”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来,王姝盼动了动身子,猛的抽气,“疼—” “殿下,您可是醒了?” “唔,现在什么时候了?”一身骨架咯吱咯吱作响,王姝盼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南宫枢千百遍。 “已过晌午。” 王姝盼脸发烫得厉害,手拽着被子颇为用力,磨牙道,“南宫枢呢?” 香草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看了下王姝盼的脸色,“陛下带着小殿下出去逛街了。” “逛街?”王姝盼冷哼,“哼,算他跑得快。” 王姝盼有些吃力的起身,香草赶紧上前帮忙扶着,被子滑落,衣服本就宽松,王姝盼身上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吓到了香草。 香草忍不住心疼道:“殿下,陛下怎么回事,怎么把你弄成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 “咳咳~~~”王姝盼拉了拉衣服,轻咳了几声,满脸尴尬,转移话题,“香草,快些服侍本宫起身。肚子好饿。” “诺!”听到王姝盼说饿了,香草顾不上其它,只想赶紧服侍王姝盼洗漱好,然后用膳。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南宫璇玑坐在南宫枢的肩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四周众人的声音,整个人兴奋极了。 “爹爹,走,走。”南宫璇玑兴奋的指着前头道。 “好。”南宫枢爽快的答应着,在黑鹰和黑熊的帮助下,不受打扰的穿行在人群中,带着女儿感受着边城越来越繁荣的景象。 “边城比孤之前在的时候要繁荣了不少。” “那当然了,主子,您是不知道,在主母英明决策的管理下,边城焕发了生机,欣欣向荣,边城的百姓们可推崇主母了。”黑熊兴奋道。 “孤一直知道姝儿是最优秀的。”南宫枢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语气里满是骄傲。 “呃?是的。”黑熊只感觉自己被塞了满满一嘴糖霜。 “南宫公子。” 南宫枢的前路被人挡住了! 边城最大的酒楼—迎客楼。 “南宫公子,请。” 南宫枢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人,“大司马会出现在边城令孤深感惊讶。” “陛下刚登基没多久,正是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长卿也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眼里明明都淡淡的,并不敌视,但是彼此的气场却在相互碰撞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顾长卿率先移开视线,他低头一笑,“若是你能晚几日出现就好了。” 南宫枢眸中浮现出冷笑:“即使孤晚几日出现,姝儿也不会选择你。” “那可不一定!”顾长卿自斟自饮,“你离开了她那么长时候,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她身边。你觉得,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南宫枢盯着顾长卿的眸子里浸满了寒霜:“你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长乐是孤的妻子,并与育有一女的事实!” “你!”顾长卿手中的酒杯裂了,酒洒了手。他抽出帕子细细地擦拭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又如何!我会永远在她身后守候着,只要她一转身就能见到我!” “你!”南宫枢脸上布满了寒霜,半晌后他又突然笑了,“无所谓,长乐能有你这么优秀的男子守候着,代表着她的优秀,表明孤的眼光不错。而且孤足够的幸运,因为孤娶到了长乐,而非其他人!” 南宫枢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顾长卿的脸色有片刻的僵硬,眸底划过黯然。他非常的不幸,王姝盼明明曾经属于他,而他不却没珍惜。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是啊,陛下你足够的幸运,幸运地得到了她的垂眸!” 话说完后,顾长卿便沉默不语,神色黯然喝着酒。 南宫枢不知为何,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喝一杯。 “殿下是不是意在隆德?” “嗯。长乐有心为归归拿下那个位置。” 顾长卿吃惊的抬起深邃的明眸,艰难道,“不是殿下自己,而是你们的女儿,那个还未满周岁的奶娃娃?” “是的。”南宫枢点了点头。 “你这是在开玩笑吗?”顾长卿一向的从容和淡然,碎裂了。 “孤没有在开玩笑。这确实是长乐的打算,她想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归归。” 顾长卿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你也赞同她的打算?” “只要是她想要的,孤能满足的,孤都愿意满足她!” “疯了,你俩都疯了!”顾长卿猛地摇了摇头。 “不!长乐没有疯!”南宫枢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长乐这是在为隆德做最好的打算!” “呃?” “你们的皇城如今乱得很吧。” 顾长卿手一顿,“永平帝刚登基没多久,朝政更替,肯定是有点乱的。” “你没有必要在孤跟前粉饰太平!你们的皇帝不具备为君者的胸怀,就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他都如此忌惮,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真是笑死人了。哼,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隆德,迟早要乱!” 顾长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等你们的皇帝收拾完了他的几个兄弟,转过头来就会收拾长乐!”南宫枢嘴角浮现出嘲讽之意,“长乐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到时,她出手,”他摇了摇头,“你们的皇帝坐不稳皇位。” “那即便如此!殿下登基就是了呀!何以要小殿下登基呢?” 第138章 愿以此簪,束我长发,伴君左右 “因为还有孤和孤身后的漠北啊!你也知道,孤志在天下。可若是自己女儿的东西,孤总不可能染指吧!” 顾长卿一愣,他直视着南宫枢。 南宫枢朝他淡淡一笑,举杯相邀,共饮杯中酒。 “所以孤才说,你们殿下够聪明!其实若是她登基为帝,孤也不会染指她的江山。但是她直接断绝了任何的可能性。让南宫璇玑登基!堵住了天下人的嘴,也堵住了漠北可能的反对声音!”南宫枢幽幽一叹,“她的才智堪比男儿!” 顾长卿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被王姝盼展露出来的非凡的才情和谋略所折服的。不知不觉就情根深种,遗憾了这一生。 “敬一杯吧。敬我们在这一世遇到令我们心甘情愿弯腰的人。”顾长卿举起酒杯和南宫枢碰杯,“以后好好对她,不要给我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因为我只要有机会,定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到她的身边,以求获得她的青睐!” “叮——”两个杯子轻轻相碰。 “你放心吧。我定然是不会给你任何可趁虚而入的机会的。”南宫枢一脸的笃定道。 小院里,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给这静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层银纱。 王姝盼身着一袭素雅长裙,发丝轻挽,几缕碎发随风轻扬,她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坚韧。她静静地站着,目光穿过院中的花影,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视到远方的星辰与未知的命运。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似乎与她无关,唯有心中那份对天下的筹谋与对情感的隐忍,在静夜中悄然流淌,化作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既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哒哒~~~”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南宫枢抱着南宫璇玑轻手轻脚的走进了院门,“嘘——我们小声点,不要打扰到了娘亲。”南宫枢轻声道。 “嗯嗯。”南宫璇玑两只小胖手捂住嘴巴,小脑袋猛的点着,眸底满是笑意。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玩得乐不思蜀了呢!”王姝盼的声音咋响,吓到了刚轻手轻脚进了院门的二人。 “哎呀,娘,娘。”南宫璇玑吓得赶紧伸手抱紧了南宫枢的脖子,头埋进了南宫枢的脖子间,以为王姝盼就见不着她了,“见不到,见不到……” 王姝盼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南宫璇玑那小屁屁和后脑勺。 南宫枢也忍不住笑了,笑意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他轻轻拍了拍南宫璇玑的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鹿。“姝儿,别生气嘛,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说着,他缓缓松开南宫璇玑,小家伙却仍是不愿松手,小手紧紧揪着南宫枢的衣襟,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偷瞄着王姝盼的反应。 月光下,王姝盼的面容柔和而威严,她轻轻走上前,伸出手,指尖轻触南宫璇玑的脸颊,那温度仿佛能瞬间融化所有的倔强与顽皮。“好啦,归归,娘亲没生气,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说着,她轻轻将南宫璇玑从南宫枢怀中抱了过来,小家伙立刻搂紧王姝盼的脖子,笑得像朵花一样灿烂。 “好了,跟娘亲一起洗澡,睡觉好不好?” “好!”南宫璇玑“吧嗒”一声亲在了王姝盼的脸上。 王姝盼立即乐弯了眉眼,抱着闺女就往洗澡间走去。 南宫枢被她们母女俩一致遗忘在了身后。他心虚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天,好似他们真的回来得有些晚了。他脚步飞快地跟在她们娘俩身后,听着她们两人温馨的话语,只觉得心里的幸福和满足感都要溢出来了一般。 “嘭!”洗澡间的门在南宫枢身前猛地关上了,还差点儿夹住了南宫枢的鼻子,南宫枢心里知道糟了,王姝盼真的生气了。他沉思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亥时,书房仍旧灯火通明。 “笃笃笃。” “谁?” “我。” “进来吧。” 王姝盼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正在伏案批奏折的南宫枢。而南宫枢的手边垒着高高的三四沓奏折。 “还没批阅完是吗?”王姝盼一眼扫了过去就了解了大概。 “是的。不过也差不多了。”南宫枢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甩了甩手腕,“姝儿,夜深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王姝盼将食盒微微抬高,轻柔笑道,“给你送宵夜。” 南宫枢从书案身后转了出来,鼻子翕动了几下,“姝儿,你真好,刚好我肚子饿了。” “那快些来吃。”王姝盼将食盒放到茶几上,然后从中端出了一碗鸡汤面,“我亲自下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味道,尝尝?” “好。”南宫枢将鼻子凑近鸡汤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姝儿的厨艺肯定是极好的。” “呵呵,你啊,还没吃呢就说大话了。尝尝再说吧。”王姝盼将筷子递给了南宫枢。 南宫枢伸手接过,端起汤面就吃了起来,刚吃第一口,他眼睛一亮,猛地三下五除二地将一碗满满的汤面吃了个干净。 “姝儿,你总令人惊喜。”南宫枢满足地放下碗筷,伸手握住王姝盼纤细白皙的手指,“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了。我不需要你为我洗手作羹汤,因为你的手是用来指点江山的。” 王姝盼忍不住“噗呲”一笑,“什么指点江山,你浑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南宫枢将王姝盼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血玉发簪,“姝儿,这是每当我想你时雕刻的,你看喜不喜欢?”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血玉发簪上,泛起柔和而神秘的光泽,映得王姝盼的眼眸更加深邃。她轻轻接过发簪,指尖摩挲过那细腻的玉质,仿佛能感受到南宫枢掌心的温度。 发簪的雕工极为精致,尾部雕琢成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花瓣层次分明,栩栩如生。 王姝盼抬眼望向南宫枢,眼中闪烁着温柔和感动,轻声细语道:“喜欢,很喜欢。愿以此簪,束我长发,伴君左右。” 第139章 彼岸之约,无论生死,不离不弃 南宫枢的眸底迸发出了如星光般璀璨的强光,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土崩瓦解。 “姝儿,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南宫枢一直对男女间的承诺嗤之以鼻,但是此时,他因为王姝盼对他的承诺,心如擂鼓般剧烈的跳动着。 王姝盼眼波流转,含笑点头,随即将发簪轻轻插于发间,刹那间,室内仿佛有暗香浮动,与月光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她轻启朱唇,“夫君,这彼岸花虽美,却寓意生死相隔,你送我此簪,莫不是要我们此生不渝,即便轮回亦要相守?”言罢,她微微俯身,在南宫枢耳边低语:“我愿与你,共赴那彼岸之约,无论生死,不离不弃。”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让南宫枢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共赴彼岸之约,无论生死,不离不弃?”南宫枢温柔而紧密地将王姝盼拥入怀中,心海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感动,这份情感最终化作一声声呢喃,“姝儿……姝儿……” 被南宫枢拥入怀中的王姝盼,眼眸深处,仿佛有幽冥之地的彼岸花在悄然绽放,花瓣轻颤,绽放与凋零交织成一场无声的轮回,映照着她心中涌动的情感。 南宫枢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与炽热,自王姝盼光洁的眉心轻轻落下,如同晨曦初露时分最温柔的一缕阳光,却又转瞬化为午后烈日下的热烈,一路蜿蜒至她柔软的唇瓣之上。这吻,细腻而深情,辗转反侧间,是无尽的缱绻,仿佛要将所有的爱念与渴望都倾注在这一吻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情愫,与周遭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唯有这吻,成为了两人世界中唯一的旋律,久久回荡,不愿停歇。 王姝盼的眼眸渐渐合上,任由这份深情将自己淹没,仿佛置身于一片由爱编织的梦幻之中,眸底的彼岸花幻象也随之变得模糊,只余下心中那份纯粹而热烈的情感,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 “陛下,永平帝最近派了不少人进了边城,跟城里的暗桩一一取得了联系。十道旨意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勒令所有人不计代价,取了您,主母和小殿下的性命!” “呵——”南宫枢冷笑,“他倒是想得挺美的!做白日梦呢!让我们的人将永平帝的人尽数诛杀。派人去隆德的皇城,挑拨永平帝和他几个兄弟之间的关系,加快他们兄弟残杀的速度。寡人已经等不及把那蠢人从隆德的皇位上踢下来!就这蠢货,登基了这么长时间还分不清楚主次,将为百姓谋生存丢到脑后,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怎么谋害长乐和归归身上了!真是不知所谓!” ”陛下,这事儿需要跟主母说一声吗?“黑熊迟疑了一下。 一旁的黑鹰听到了,闲闲地看了黑熊一眼。 黑熊见状,缩了缩肩膀,而后又挺直,回看了回去。 对于二人的官司,南宫枢不是没看到,但是他不打算出言。 他背手而立,脸色凝重,同样迟疑了一下,“此事还是不要跟长乐说了。虽说是永平帝的暗桩,但是诛杀的到底是隆德的人,且皇城里的那些蠢货到底跟她有血缘关系,寡人知道她不会反对,但是到底会让她为难。此事我们这边处理就好了。” “陛下言之有理。”黑鹰点了点头。 黑熊迟疑了一下,随之点了点头。 这段日子里,一家三口悠然栖居于这方寸小院之中,岁月静好,却也未忘肩头之重。边城的烽火虽远,其影却时常缭绕于心间,王姝盼和边城的官员们于晨露微光中筹划,于夜幕低垂时定夺,将那份对家国天下的深情厚意,细密编织进日常的每一缕光影里。 小院之内,是生活的恬淡与温馨,是一家人的笑语盈盈,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轻轻拂过心田;而小院之外,边城的东北方向是漠北辽阔的天地,朝堂的波澜诡谲,南宫枢以笔为剑,以智为盾,即便身居陋室,心却系着万里江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就在王姝盼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满足于此刻的幸福时,漠北来人了。 “长乐公主,我们太后说了,您身上扛着隆德边城几十万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漠北后宫小,无法容纳您这么尊贵的客人,她就不耽搁您为百姓尽职尽责,青史留名了。不过我们陛下呢,还望您劝说一下,漠北几百万的百姓在等他们的帝王回归呢!”漠北来的老嬷嬷,据说是漠北太后独孤燕最信任的人。只见她神态看似谦卑,但是腰板却格外的挺直。 王姝盼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片刻的功夫又缓缓松开,她脸上不动声色,清冷又威严的看着她跟前那老嬷嬷。 突然间,她笑了,如繁花盛开,容颜绝美得令那老嬷嬷都窒息了。她心中不由得理解了为什么他们漠北的皇帝会在这小小的边城呆这么久了!看来是美色误人啊! “你们漠北的太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王姝盼笑语嫣然。 “我们娘娘说了,小殿下毕竟是陛下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此次让小殿下跟着陛下一起回去,祭拜祖宗,入族谱。” 王姝盼眸心微动。 老嬷嬷知道她说到王姝盼的心坎里去了,神态颇为自得,继续道,“娘娘还说了,她让您放心,她到时定会给小殿下安排一个出身高贵的养母。不会委屈了小殿下的。” “呵呵~~~”王姝盼低头笑出声,笑声令那还想继续说话的嬷嬷尴尬得说不下去。 “您笑什么?”老嬷嬷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本宫笑你们白日做梦呢!” “你?”老嬷嬷一张老脸都青了。 “独孤太后莫不是上了年纪了,就格外的喜欢做白日梦!想要本宫的孩子认旁人做母,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喜欢异想天开啊!”王姝盼一双如水的明眸里瞬间冻结成冰。 第140章 长乐委屈,南宫发怒 那嬷嬷脸色难看至极,她唇瓣颤抖得厉害,气很了,“长乐公主,你过分了啊。再怎么说我们娘娘都是你的长辈!” “这位不知名的嬷嬷,您开的什么玩笑,本宫跟独孤太后非亲非故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算我哪门子的长辈啊?”长乐表情似笑非笑,但是眸底的眸色却格外的令人胆寒。 “老奴独孤云。”独孤云语塞。 “哦,独孤嬷嬷。”长乐不以为然。 “我们太后到底是小殿下的祖母不是?那怎么也算是您的长辈了啊!” “呵呵。”王姝盼气乐了,“本宫同夫君明明已经成婚。可是听独孤太后的意思是她并不认本宫这个儿媳妇。而且本宫千辛万苦为夫君生下孩子,她身为孩子的皇祖母没有半句体恤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打算给本宫的孩子另找养母!依本宫看,不仅你们独孤太后脑子有坑,你独孤云脑子也有坑吧。” “你?”在后宫叱咤风云几十年,独孤云还是第一次被如此气着。 “你先别说话!”王姝盼抬起右手示意独孤云闭嘴,“不认本宫这个儿媳,想着夺走本宫的女儿认别人做母,按理来说独孤太后算是本宫的仇人吧,怎么也不能算本宫的长辈不是!” “话也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我们太后都是陛下的生身母亲,都是小殿下的祖母。” “所以本宫就该一再退让是吗?”王姝盼的身子朝后头的椅背靠着,看着独孤云的眸底满是嘲讽,“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在本宫这里可没有这个道理!” “老奴……” “独孤嬷嬷有什么话要传达或是要说的,等你们陛下回来时嬷嬷你再去跟你们的陛下说去。本宫倦了。来人,将这位漠北来的嬷嬷带下去。”王姝盼打断了独孤云的话,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独孤云傻眼了,她就是趁着南宫枢没在才进的院子,面见的王姝盼。想趁着南宫枢不在的时间里速战速决地搞定王姝盼,然后等着把南宫枢和南宫璇玑带回漠北就好了。现在是怎么回事?看着王姝盼眸底的杀气,独孤云的心抖了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殿下。”香草看着王姝盼的眸底满是心疼,“独孤太后不认您做她的儿媳妇,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王姝盼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还能怎么办?日子照样过呗!总不能她不认本宫这个儿媳妇,本宫的日子就不过了吧。而且,”王姝盼转过头,看尽香草的眼睛里,“她的意见重要吗?” “对本宫来说,不重要!”说罢王姝盼起身朝后头走去。 真的不重要吗?香草心里头疑惑极了,她紧抿双唇,悄悄退了下去。 “真的?”李牧不可置信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快些派人通知陛下回来,让陛下来处理这个事情。陛下也真是的,这些事情都没处理好,害得我们殿下受如此大的委屈!” “好,此事我知道了。我立即派人去通知陛下。你现在立即回到殿下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不让殿下出事了。” 香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说得对,我现在立刻回去。” “去哪了?” “奴婢?”香草迟疑了。 “是跟南宫枢通风报信去了吧。”王姝盼一脸笃定的表情看着香草。 香草吓得赶紧跪下:“对不起殿下,是奴婢擅作主张,可是,这事情本就该陛下解决,他既然娶了您,这些事情他就该一早处理好。而不是让您如今受这么大的委屈!” 王姝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起来吧。本宫没怪你,但是下次不可擅作主张。这件事情本宫心中有数,放心,只要本宫不愿意委屈,谁也委屈不了本宫!” “殿下,奴婢心疼您!”香草说着眼睛猛地掉眼泪。 “好啦,不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间难的事情多了去了,本宫不过就是遇到了这么一桩事,解决了就好了!” “若是,若是解决不了呢?” “解决不了也没什么,情况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而且本宫又不是那些没有半点依仗的人。本宫身后可还有边城这个封地,还有二十五万将士呢!对不?” 香草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所以放宽心,好吗?” “嗯。” 王姝盼的书房—— 南宫枢冷着一张脸紧盯着独孤云:“胆子够大的啊,竟然敢不经过寡人的允许私自接触寡人的皇后!” 独孤云被吓得赶紧五体投地:“陛下,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我们太后娘娘可是说了,她是不会认长乐公主做儿媳妇的。她已经为您挑选了好多位贵女,而且成亲事宜她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回宫后,选一位中意的贵女,即可举行封后大典。”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南宫枢冷峻的面容映照得更加威严。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独孤云的心弦上,让后者颤抖不已。南宫枢弯下腰,目光如炬,直逼独孤云颤抖的双眼,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你可知,在这皇宫之中,谁才是主?谁的话,才是最终的旨意?” 独孤云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几乎窒息,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她颤抖着声音回答:“陛下息怒,老奴……老奴只是一心为太后娘娘分忧,未曾想过会触怒陛下……” 南宫枢冷笑一声,猛然伸手,一把抓起独孤云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分忧?哼,你的分忧,就是来破坏寡人与皇后夫妻之间的感情,动摇寡人的皇后之位?你可知,这后果,你担得起吗?” 说罢,南宫枢将独孤云狠狠的丢到地上! “寡人的皇后只会是隆德的长乐公主!”南宫枢眸中闪现出杀意,“等一下就去长乐跟前道歉!敢这么对寡人的皇后,你是活腻了吧!” 第141章 婆媳千古难题 独孤云迟疑了一下:“陛下,老奴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太后娘娘的颜面,若是老奴跟长乐公主低头了,老奴怎么样都不打紧,但是,娘娘那里颜面受损绝对会大怒的!”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对寡人的妻子不敬,你自去为自己的态度道歉。至于寡人的母后那里,寡人自会同她说!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诺!”独孤云低垂着头颅,“老奴一会儿就去跟长乐公主道歉。” “殿下,那漠北来的老奴才在外头候着,说是早上态度不好,特意过来跟您请罪,道歉。” 正伏案批阅边城奏折的王姝盼抬起头,挑眉,眸底似笑非笑,“你们姑爷是不是回来了?” 姑爷?香草讶异的看了一眼王姝盼,随即回到,“是的,殿下。姑爷一回来就进了书房,命人将那嬷嬷提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嬷嬷出了书房门后就直奔我们这里,说是要跟您请罪,道歉。” 王姝盼捏了捏手中奏折,语气淡淡的,“香草,你去跟她说,本宫在忙。歉意本宫就收下了,人就先回去吧。” “诺!” 小院一处的客房里。 “碰—” “嬷嬷息怒!”两个婢女被吓得直接跪到地上。 “息怒?”独孤云一张脸被气得通红,“长乐那个给脸不要脸小狐狸精!我都亲自上门致歉了,竟然闭门不见!我给她脸了?” “嬷嬷,慎言!”一个胆大的宫女被独孤云的话吓得浑身颤抖,苍白着一张脸朝四周看了看的同时不忘出声提醒。 独孤云脸色一僵,双唇紧抿,朝四周也看了看,她不怕王姝盼,但是她忌惮南宫枢。 在发现独孤云冷静了下来,两个宫女心头重重松了一口气,在别人的地盘上大放厥词,这是要命的节奏! 独孤云的怒火似乎被周围的寂静缓缓吞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中翻涌的情绪。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显得格外阴森。 她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在两名跪地的婢女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窗外那片被月光轻抚的静谧庭院上,那里仿佛隐藏着无形的监视者,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起来吧。”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名婢女闻言,如蒙大赦,连忙颤抖着站起身,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段时间,你们把那狐狸,”独孤云语气顿了顿,“你们把长乐公主的消息尽可能的收集齐全,回宫后好给太后娘娘交代。若不然……” 两个宫女浑身打颤,独孤燕那是比独孤云还可怕的存在,“诺!” 南宫枢坐在书房的暗角,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案边缘,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窗外夜色如墨,一缕凉风透过半开的窗棂,轻轻拂动他额前的发丝。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脸上冷峻而复杂的神情。 一名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低语汇报:“主子,独孤云与两名宫女的对话已尽数记录,她们正密谋搜集长乐公主的信息。”说罢,暗影递上一卷细密编织的纸卷,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刚才的对话。 南宫枢接过纸卷,目光快速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冷笑。他轻挥衣袖,纸卷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不过,这处小院,岂是她能随意窥探之地?” “主子,可要属下将她们处理掉?” “不用。”南宫枢轻轻摇了摇头,“母后会直接把她们派来,表明母后已经病急乱投医了。若是把她们杀了,母后绝对会发疯!到时候若她不管不顾的从漠北皇城跑来这里,更麻烦!” “诺!” “漠北来的这一行人,都派人监视着。不要让他们有机会伤到长乐和归归。至于他们要收集长乐的信息,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可以让他们知道,至于重要的信息,让我们的人都把嘴巴给寡人闭严实了。不该透漏出去的消息不许透漏!” “诺!” 寝室外— 南宫枢的脚步在房门外徘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心上的软肋。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紧锁的眉宇间,为那张俊逸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门扉上的雕花,指尖传来的凉意仿佛能穿透心扉,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门内,微弱的烛光透过窗棂,映在门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忽视那份对王姝盼的愧疚与担忧。 最终,他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门扉,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也似乎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进来吧。” 南宫枢推门而入,昏黄的烛光下,王姝盼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南宫枢。 南宫枢的脚步一滞,他紧抿薄唇,步子沉重的朝王姝盼走去。在王姝盼的手边坐下,伸手握住王姝盼桌上的手。 “姝儿,对不起。”南宫枢一脸愧疚道,“我不知道母后会派人来,还那样对你。对不起。” 王姝盼一双明眸泪眼婆娑,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枢,你母后对我很不满?” 南宫枢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温柔地抬起手,轻轻拭去王姝盼眼角滑落的泪珠,那泪水温热,却如寒冰般刺痛了他的心。 “姝儿,别哭。”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柔情,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委屈与不安,“母后她……她只是暂时被一些误解蒙蔽了双眼。她并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他轻轻将王姝盼拥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共鸣。 “我会与她沟通,让她了解你的好,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第142章 本宫的璇玑就是规矩 王姝盼的泪水浸湿南宫枢胸前的衣服。声音暗哑又闷闷地从南宫枢的胸膛里传出,“你母后对我到底有怎样的误解,她不认我这个儿媳妇也就罢了,还想着给我们的女儿另找一个养母。枢,我心里头难受!归归是我的女儿,我视若生命的存在,我不可能同意你母后的做法的。” “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同意的,别难过,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相信我好吗?” 王姝盼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紧紧拽着南宫枢胸前的衣服,手背上细小的青筋直冒,“好,我相信你,相信你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好。” “姝儿,谢谢你。”南宫枢的吻落在王姝盼光洁的额头上,“放心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闹到你跟前。我母后那里我一定会挑个时间跟她说清楚。把她对你的误解解开。” “嗯。”王姝盼知道此事难度如登九霄,但是她选择相信南宫枢。 王姝盼的信任令南宫枢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见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里满是疼惜。 窗外,月光如洗,洒进屋内,为这温情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南宫枢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姝儿,你且安心等待。我一定会让我母后知道,你不仅是我南宫枢的妻子,更是归归不可或缺的母亲,无人能替代。” 南宫枢的话语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王姝盼心中的阴霾。她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期待。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的身影在柔和的月光下拉长,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寒冷与不安。王姝盼依偎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属于她的安全感。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 翌日清晨 “殿下,小殿下出事了。”一大早,王姝盼的门就被拍响了。 “归归?”王姝盼诧异到抬起头看向外头的天色。 她赶紧和南宫枢起身朝外头跑去。 “怎么回事?” “今日一大早那独孤嬷嬷说是要给小殿下立规矩。” 王姝盼被气笑了;“本宫的闺女还没满一周岁呢!立规矩,立她哪门子的规矩啊!” “姝儿,别急,我这就去看看。”南宫枢赶紧安抚道。 “我也去。”王姝盼这一下是真的被激怒了。独孤燕的人如何对她她不介意,因为她知道她有能力应付。但是敢动脑筋到她未满周岁的女儿身上,她无法原谅! “好,我们一起去!” 小院里,南宫璇玑衣着单薄,正在练习吃饭和吃饭礼仪。 南宫枢和王姝盼到时,南宫璇玑正坐姿端正的跪坐在桌子边用早膳。 桌上,各式精致的瓷盅里盛着细腻的粥品与软糯的糕点,色彩斑斓,香气扑鼻。 一位面容严厉的老嬷嬷——独孤嬷嬷,正神情严肃地指导着南宫璇玑,“小殿下,左手持箸,右手扶碗,细嚼慢咽,方显皇家风范。” 南宫璇玑的小手紧紧握着银筷,动作笨拙,眼神专注,每夹起一块糕点,都小心翼翼送入嘴中。 糕点掉落时,独孤云便会勒令南宫璇玑摊开双手,戒尺便会落到南宫璇玑的手心上。 “啪—” 王姝盼能清晰的看到南宫璇玑小手已被戒尺拍打得通红。 “住手—”王姝盼忍不住上前,抱起孩子就往自己怀里带,她心疼到看着南宫璇玑红肿的掌心和饱含泪水的泪眼。 “娘,痛,归归,怕怕……”一见到王姝盼,南宫璇玑忍不住痛哭出声,抽噎道。 “娘在这里,归归不怕哈……” “独孤云,你这是在干嘛?”南宫枢整个人危险极了,浑身是抑制不住的怒火高涨。 独孤云在看到南宫枢时神情有片刻的慌乱,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屈膝行礼道,“回禀陛下,离开皇宫前,太后娘娘吩咐,让老奴给小殿下先教导好规矩再带回宫入族谱。小殿下毕竟生在宫外,长在宫外,一应规矩俱无。回宫后会容易因着这一点被人诟病,而且小殿下快周岁了,也该回宫入族谱了,所以老奴这才一大早的过来教导小殿下规矩。” 想到南宫璇玑还没有回漠北皇宫入族谱,南宫枢迟疑了一下,王姝盼沉睡,他又忙于朝政,大部分的时间是属下在带着,根本没有人教导南宫璇玑规矩,如今要回宫了,南宫璇玑的规矩也确实要有,不然他担心南宫璇玑因为规矩这东西被人指责。 王姝盼察觉到了南宫枢的迟疑,她朝独孤云看了一眼,当看到独孤云眼里的笃定和自得时,王姝盼心里涌起厉色,“规矩?” 王姝盼的声音将二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只见王姝盼正轻轻地拍着南宫璇玑的背部,安抚着。 “不提南宫璇玑未满周岁,即使她满周岁了又如何!在隆德也好,漠北也罢,以南宫璇玑的身份,谁敢因为‘规矩’二字给她委屈受?”王姝盼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此时浸满了寒冰,“是你独孤嬷嬷,还是你漠北的满朝文武,或者是你们的太后娘娘,后宫的太妃们?” 独孤云哑然。 “南宫枢,以你漠北皇帝的身份,还护不好你的女儿吗?”王姝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南宫枢。 南宫枢浑身一震,看着王姝盼一张清冷不带丝毫情绪的脸,“在我看来,规矩这东西可有可无,我就是担心归归会因规矩受委屈。” “呵呵,可是在本宫看来,本宫的璇玑就是规矩!是规矩迁就她,而不是她迁就规矩,因规矩受委屈!” “哪有这样的道理?”独孤云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姝盼,“隆德的长乐公主,你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都是人定的!自然可以因人而更改!本宫的璇玑就做那指定规矩的人又如何?” 第143章 帝姬有权视规矩如无物 独孤云只觉得王姝盼疯了!未满周岁的孩子就是规矩!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南宫枢听了王姝盼的话沉思了一下,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归归作为我们漠北唯一的嫡公主,身份顶顶的尊贵,确实没有必要因为规矩这种东西受委屈。这规矩不学也罢,除非她长大了些,觉得规矩还可以,学学也无妨。如今就没必要了!” “陛下,入族谱的事情呢?到时所有的皇族成员,满朝文武都会来见证小殿下的入族谱仪式,若是……”独孤云不甘心道。 “你不用再说了。”南宫枢出声打断了独孤云的话,“此事就这么决定吧。归归作为寡人如今唯一的女儿,寡人相信,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她。若真的有,也只能说明寡人这个皇帝做得太失败了。” “陛下?”独孤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枢,现在不仅王姝盼发疯,南宫枢也发疯了吗? “陛下英明。”王姝盼赞同点头道。 独孤云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俩,只觉得这个世界要疯了。 “陛下,长乐公主,那太后娘娘那里老奴该如何交代?”独孤云低垂着眉眼道。 “这个就是独孤嬷嬷自己的事情了。”王姝盼看到了独孤云垂眸的瞬间,那眸底的威胁,她知道这是针对她的,她神情似笑非笑,“不过只要你将陛下和本宫的意思传达,想必太后娘娘也不会生你的气。最多就是把火气朝本宫和陛下发,你说呢?” 独孤云神情一僵,怎么可能,独孤燕不可能朝南宫枢发火,王姝盼离她又有着千里之遥,她也不可能对王姝盼发火,那么火气一定是朝他们发的! “姝儿请放心,归归学规矩的这个事情,我定然会跟母后说清楚的。作为寡人的女儿,漠北的帝姬,她有这个资格视规矩如无物。不会让母后生你的气的。” “嗯。”王姝盼点了点头。 可是不管是王姝盼还是独孤云,她们二人心里都清楚,想让独孤燕不对王姝盼生气,是不现实的。 “独孤嬷嬷。”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嬷嬷,南宫枢对独孤云还是有一丝耐心在的,此事到此为止,归归的规矩不必学了,寡人的母后那里,寡人书信一封说明情况。让她无须担忧归归的规矩问题。” “诺!”独孤云只能妥协。 “归归,娘带你回房,”王姝盼看到事情得到了解决,心头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南宫璇玑道,“给小手手上药好不好?” “嗯嗯,药药,手手痛。”南宫璇玑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 “娘吹吹,上了药就不痛了。”王姝盼心疼的赶紧将南宫璇玑抱回房,“香草,传太夫。” “诺!”一旁的香草早就心疼坏了,恨不得上前一口把独孤云这个老妖婆给咬死了。 等到给南宫璇玑上完药,南宫璇玑哭得睡着了。王姝盼和南宫枢这才一起离开南宫璇玑的寝室。 王姝盼一个劲的往前走,南宫枢知道是自己的母后闹出的幺蛾子,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苦哈哈的跟在王姝盼身后。 一回到自己的寝室,王姝盼重重的坐在榻上,南宫枢摸了摸鼻子,歉意道,“姝儿,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你还在生气吗?” 王姝盼气笑了,伸手在南宫枢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痛不痛?” 南宫枢疼得有点呲牙咧嘴,点了点头,“痛!” “我不过拧了你一把你都觉得痛,归归那双小手被戒尺打得都红肿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你该生气。我也生气。”想起南宫璇玑那双小手,南宫枢心疼得要命。 “那你还为何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是因为那嬷嬷是你母后的人,所以你才不顾归归受的伤,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她吗?” 南宫枢抿了抿唇:“是有一点这个原因。” 王姝盼气急了,一张脸被气得通红。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我母后的庶妹。而且算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有点情分在,不好处理。”南宫枢有些头疼道。 王姝盼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你母后是漠北的皇后,她的庶妹做她跟前的嬷嬷?你外祖一族想法够奇葩的。两姐妹,一人为后,一人为婢!” “独孤云原是有婚约在身的,不过她未嫁时那户人家的儿子就死了。因为身上背着克夫命,所以不好说亲。母后怜惜她,就把她接进宫,后来她就以嬷嬷的身份一直呆在母后跟前了。” “但这也不是我能原谅她打了我女儿的理由。” “姝儿,我知道你心疼归归,我也心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她下次还敢对归归无礼,伤害归归,那么我定会重罚于她!可行?”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王姝盼眉头紧蹙,闷闷道,“南宫枢,没有下一次了。” “好,没有下一次。” “那你跟归归什么时候去漠北?”王姝盼对南宫璇玑什么时候入族谱还是非常在意的。毕竟这是上一世南宫璇玑所渴望,而自己没有办法为她做到的。如今,南宫璇玑若能顺利入了漠北皇族的族谱还好,若不能,王姝盼眸中彼岸花幻象聚起又消散,她心想,她会豁出一切帮她入了族谱! “姝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南宫枢诧异道。 “夫君,你我成亲,隆德皇室成员,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都见证了,他们承认我们的亲事。但是,你们漠北那边显然有异议,这次我就不跟你回去了。你这次去漠北的主要任务一是处理朝政大事,毕竟你也离开漠北有段时间了,需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二是归归入族谱的事情,归归是你南宫枢的亲生女儿,我希望她的身份光明正大,是你漠北帝南宫枢嫡亲的女儿,漠北的帝姬,无被世人诟病的地方!” “朝政大事也好,归归入族谱的事情也罢。我定然会妥妥当当地办好。只是,我想你去,我想在漠北,在漠北臣民的见证下和你再举办一次婚礼。” 第144章 离别,回宫,入族谱 南宫枢握着王姝盼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嘴边轻吻着,“姝儿,在隆德虽然我们已经举办了婚礼,但是有点瑕疵,我心中愧疚。我想在漠北,给你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 泪光在王姝盼的眼珠里打转:“夫君,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你母后这边对我意见很大,我担心我去了,会影响到归归入族谱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归归入族谱的事情最重要。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很看重归归,可是我们的事情也很重要啊。而且你不想亲眼见证归归入族谱的仪式吗?” “我很想。但是我知道有你在,你定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的。我根本不用担心。所以,”王姝盼伸手挽住南宫枢的脖子,挂在南宫枢身上,红唇轻触南宫枢的薄唇,“夫君,即使我这次不跟着你一起去漠北,你也会把我们的归归保护好,让她如愿的入族谱的,对不?” “对!”美人计之下,南宫枢脑袋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 “那归归就拜托夫君了。” “好。”话一出口南宫枢就回过神来了,他万般无奈道,“姝儿,你不能对我使用美人计,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半点抵抗力。” “真的吗?”王姝盼唇瓣再次亲吻上那薄唇,“不过不管是不是美人计,你已经答应了我。” “是是是,我已经答应了你。不过,你要如何支付你的报酬呢?” “这个?”王姝盼有些迟疑了,她回想着库房里可有最贵重的东西,用来作为南宫枢的报酬,“我想想。” “不用想。我知道你有一样报酬是我绝对拒绝不了的。” “是什么报酬?”王姝盼诧异极了,“我库房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那你尽可拿去。” “不是库房里的东西。” “不是库房……”王姝盼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南宫枢那一双灼热而滚烫的眼睛,感受到揽着她腰间的那一双手,越发的紧了,她突然间有点儿结巴道,“归归那儿不知道如何了,我不放心,再去看一下。” “不用。”南宫枢的吻落在王姝盼的发顶上,“归归吃了药,不睡上两三个时辰是不会醒的。而且那里有人伺候着,有香草,有黑熊在呢,别担心。你先担心担心我好吗,我快坏掉了……” “可是,可是白日宣……是不是不太好……” …… 这一日,王姝盼满怀不舍的将南宫璇玑放进了马车里,“归归,你这次跟爹爹回家,记得要听爹爹的话,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爹爹,知道吗?有谁欺负你了,你就跟爹爹说,不许瞒着,答应娘亲,好吗?” “娘,好。”南宫璇玑感受到了离别的愁绪,小小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归归,娘,爹爹,一起,家。” “娘亲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像爹爹有事情要忙需要回家,归归有事要做需要跟爹爹回家一样,我们都有需要做的事情,娘亲有,爹爹有,归归也有。等归归和爹爹把事情都忙完了就回来好不好,娘亲会一直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王姝盼动作轻柔地拭去南宫璇玑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抚道。 “娘亲。”南宫璇玑伸手紧紧抱住王姝盼的脖子不放,难过,不舍。 王姝盼伸手轻轻拍了拍南宫璇玑的背部:“归归忙完了自己的事情,想回来了,就跟爹爹说,让爹爹送你回来,好吗?” “好。”南宫璇玑的声音闷闷道。 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把南宫璇玑安抚好,王姝盼刚松了一口气,在看到南宫枢眸底的幽怨时,她差点儿没憋气把自己给憋死。 “你心里是不是只有女儿了,光顾着安抚归归,把我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南宫枢一脸幽怨道。 一旁的黑鹰和黑熊等人,被南宫枢的表情和话吓得魂不附体,赶紧离南宫枢和王姝盼远远的,就担心南宫枢回过神来会找他们秋后算账。 王姝盼神情有点尴尬有点甜蜜,她无奈地瞪着南宫枢,“女儿还小,不到一周岁,你吃她的醋不成?” “反正我不管,我心里不舒服。” “好啦。在你回漠北的日子,我会每一日都想你,盼你早日归来,好不好?”王姝盼拿着对南宫璇玑的语气对南宫枢哄道。 “好。”南宫枢神情专注的看着王姝盼,仿佛要把她刻进自己的心底,视线专注得把王姝盼的脸都烫红了。 王姝盼伸手拧了南宫枢一把:“有外人在呢?” “他们不敢看!”南宫枢笃定道。然后伸手紧紧的将王姝盼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姝儿,等我回来。” “好,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 “殿下,小殿下他们已经离开了好久,见不着影子了。我们回去吧,起风了,您的身子要紧。” “好。”王姝盼点头,这才在香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王姝盼魂不守舍的模样,香草忍不住心疼道,“殿下,您既然不舍得,何不跟着小殿下和姑爷一起去漠北呢?” 王姝盼摇了摇头:“不能去。独孤燕能被漠北先皇独宠几十年,你以为她空有美貌吗?她的智慧和谋略定也是一等一的。如今她对本宫误解颇深,为了不耽搁归归入族谱,本宫还是离她远远的好。省得她迁怒归归。” “而且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姝盼的眸色悠远又清冷,“本宫跟永平帝的帐也该清算了。” 王姝盼的语气里虽然没有带着情绪,但是香草能感觉到那满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都在这候着呢?”王姝盼一进书房,就看到里头坐着好几个人。在看到王姝盼进来时,齐刷刷地站直了身子。 “吾等给殿下请安。” “免礼起身。”王姝盼轻轻抬了下手。 “赵庆阳。” “属下在。” “现今边城里还有多少人是永平帝的人?”王姝盼一袭淡紫色的纱衣都弱化不了她一身被养出的威严和气势。 第145章 圣旨下的杀机已显 “没有了。”赵庆阳被王姝盼的气场震慑住了,他忙定了定神回复到。 “什么没有了?”王姝盼神情一愣。 “边城里永平帝的人原本还有千把人,属下有派人监视着。可是前段时间他们都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姝盼眉头紧缩:“谁干的?” 赵庆阳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王姝盼。 王姝盼一愣:“难不成是南宫枢?” 赵庆阳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惭愧道,“原本这个事情我是查不出来的,后来黑熊见我查得寝食难安,所以才提醒了我一下。” “所以永平帝的人全被归归她爹处理掉了?”王姝盼有些哑然。 “是的。” “而且最近皇城动荡得厉害,属下怀疑漠北帝从中做了推手。”赵庆阳说完赶紧的低下头。 王姝盼沉默了半晌。 “殿下,南宫陛下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殿下您。”李牧忍不住出声道,“永平帝本就对几位王爷打压得厉害,几位王爷会反抗也在常理之中。南宫陛下他只是加强了几位王爷同永平帝对抗的实力,将永平帝的全部精力都吸引在了皇城,省得永平帝还能腾出精力来折腾我们边城和殿下您。” 葛朗和陆迟纷纷出声:“对啊,殿下,南宫陛下也是为了我们边城好,您就不要怪罪了他了。” “行了,本宫又没有说要怪罪他,你们就不要急了。也不知道他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们这么护着他。” 赵庆阳,李牧,葛朗和陆迟彼此对视了一眼。 “永平帝想要了我们的命,而南宫陛下则护了边城无恙一次又一次。”葛朗由衷道。 “是啊。”杜诗也出声附和着,眸中仍带着后怕,“若是没有南宫陛下,边城早就不复存在。而几十万的老百姓和将士也早死在敌军的铁骑之下了。” 杜诗话音一落,众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前面的那场战事死了太多人! “往事不可追忆,大家都向前看吧。竭尽我们所能把我们治理下的百姓和将士们都守护好了,避免再出现同样的状况。” “诺!”众人异口同声道。 “李牧,赵庆阳,葛朗,陆迟,杜诗。”王姝盼朝众人一一看过去。 “属下在。”众人异口同声道。 “如今皇城混乱得很,本宫的几个皇兄正争权夺利得厉害。他们暂时是腾不出手来搭理我们,但是等皇城的争斗落下了帷幕,他们便会把矛头指向边城。到时就是我们边城生死存亡的时刻了。”王姝盼神情凝重的说。 众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皇城的斗争落下帷幕之前,我们边城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然我们边城危矣!” “殿下请吩咐。”众人异口同声道。 “赵庆阳,你任务还是跟之前一样,边城的守卫和安危交给了你。” “诺!”赵庆阳。 “葛朗和陆迟负责把二十五万大军的训练抓紧了,提高他们打仗时活下来的几率。” “诺!” “杜诗,边城近二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就全权交给你了。” “诺!” “李牧,其他人负责的工作和之前差不多。不过你的会有些不一样。” “请殿下吩咐。”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粮草是重中之重,本宫要你筹集二十五万大军和二十万百姓们的粮草。粮草的筹备量必须保证即便边城被围困一个月,将士们和百姓们的口粮也无恙。能否做到?” 李牧迟疑了:“殿下,属下离开了,您的安全怎么办?” “本宫身边还有其他的暗卫,安危你不用担心。而且如今边城被清理得很干净,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能伤到本宫,反而是你需要负责的粮草是重中之重。此事本宫可能托付给你?” “属下领命。”李牧抱拳行礼道,“定不负重托。” “好,此事就拜托你了。”王姝盼朝李牧点了点头,然后一一朝各位朝臣看了过去,“边城的未来就拜托大家了。” “臣等定竭尽所能。”李牧等人异口同声道。 夜幕沉寂。 随着皇城的消息时不时的传来,军营里众将士们日常训练的时间越发的长了。边城的老百姓们越发的紧张,城里的气氛格外的凝重。众人纷纷忙着打造兵器,种植,收集粮食…… 小院里的烛火,燃烧得越来越晚了。 “报——”随着皇城八百里加急的诏书到达,边城终日惶惶难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颁布完旨意的太监将圣旨交给王姝盼:“长乐公主殿下,陛下说了,几位谋逆作乱的王爷们太令他心寒了。他虽然将他们都推去了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但是他格外的心痛。如今您是陛下仅剩的血脉亲人,他想你尽快回皇城与他团聚。” 王姝盼的嘴角微微抽搐,脸上的神情有些裂痕,“边城事务繁忙,暂时离不开本宫,回皇城的时间需要延后。” “公主殿下,不行哦。陛下说了,让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回皇城。”太监笑眯眯的脸上带着丝丝的威胁之意。 “若是本宫执意不回呢?”王姝盼将圣旨递到香草手中,然后对着太监似笑非笑道。 “若是如此,公主殿下,陛下的大军可就直接兵临城下了。” 双方人马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 “公主殿下,陛下的旨意,金口玉言,望您遵守。” 王姝盼仔细看了那太监和太监身后的大内侍卫,从这些人的站姿来看,定着武艺不凡之辈。 “那尔等稍后,本宫稍稍收拾一下。” 那太监迟疑了。 “永平帝不会还下旨让本宫就这么穿着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准备的出发吧?” “这倒没有。”太监摇了摇头,“那麻烦公主殿下快些,我们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了。” “知道了。”王姝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香草一行人离去。 独留皇城来的那一行人在院子里就这么站着候着。 “殿下,您绝对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回皇城!” 第146章 弃妇的胆子—抗旨不尊 李牧等人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殿下,李牧说得不错,您千万不能回皇城。只怕永平帝是冲着要您的命去的。”赵庆阳眉宇间尽是担忧。 “对啊,殿下。陛下这个人一向心胸就不宽广,如今他将三个王爷尽数诛杀,您就是先帝仅存的唯二的血脉了,若是陛下再将您除掉了,他的皇位就会稳如泰山。到那时,陛下是先皇唯一的血脉,皇位正统的继承人,他尽可为所欲为,受害的还是隆德的百姓们。”陆迟忧心忡忡道。 杜诗和葛朗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对永平帝并不了解,不过从永平帝登基之后对边城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 王姝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睛道,“本宫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若是本宫不答应,永平帝的大军就直接到城门下了。而且刚才的那几个人,包括那个宣旨的太监,都是大内高手。若是他们刚才暴起,取本宫的性命易如反掌。” 李牧的眸色一寒:“殿下,永平帝这是半点也容不下你了啊。你跟他们回皇城,永平帝自然会在皇城想尽办法取了您的性命。若是您不跟他们回皇城,一个抗旨不尊也能让宣旨的那一伙人取您的性命!” 李牧的话音一落,众人心底一寒,这样的皇帝?还值得众人为之卖命吗? “殿下那可是漠北帝君的妻子,漠北的皇后,陛下他怎么敢?他不怕触怒漠北吗?”香草气得满脸通红。 “殿下这一次没有跟着漠北帝君一起离开,永平帝想着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地打算谋夺了殿下的性命。”杜诗一针见血道,“即使是我们边城自己人也有猜测殿下和漠北帝君的感情是不是破裂了,所以才没有随着漠北帝君一起去漠北。永平帝会那般想也很正常。” “殿下,您是怎么打算的?”沉默了半晌的葛朗开口道。 “永平帝的大军是不是紧随在那些人之后?”王姝盼朝葛朗和陆迟开口道。 陆迟神色凝重:“有哨兵传回消息,说是离边城不到二十里地有大军驻扎。人数不少于二十万。” “二十万大军?”王姝盼讽刺一笑,“准备了二十万大军来谋夺本宫的性命,够看重本宫的!” 众人皆神情凝重。 “院子里那一队人马,你们有能力将他们的性命全部交代在这里吗?” 李牧和赵庆阳彼此对视了一眼,朝王姝盼点头,“殿下请放心,既然进来这个院子,那么属下等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葛朗和陆迟上前一步:“殿下,院子里的那些人交给末将们。” 杜诗神情有些尴尬:“殿下,下官文弱书生一个,帮不上忙。” “好。”王姝盼用力拍了一下掌心,“杜诗你就留在本宫身边。李牧,赵庆阳,葛朗和陆迟,院子里的那些人就交给你们了。本宫会命整个院子的暗卫们都协助你们,竭尽全力将他们的性命都留下。罪名就是以下犯上,假借宣读圣旨之名,谋夺本宫性命。” “诺!”众人领命后就退出了王姝盼的书房,各自领着一队人马,朝院子里的那些人杀去。 为首的太监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王姝盼竟然真的敢抗旨不尊,一个被抛弃的女人,竟敢? “兄弟们,这几个人假借宣读圣旨之名,想要谋夺公主殿下的性命,以下犯上,不可饶恕,杀——” “杀——” 刹那间,小院响起了刀剑厮杀的声音。剑剑入肉,刀刀毙命,那太监手段残忍地杀了不少暗卫,脸上更是被血溅得狰狞,“一个弃妇,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抗旨不尊?而且你们都疯了吗,竟然听命于一个女人?” “疯的是你们。陛下不仁,而你们助纣为虐!”李牧用手背将脸上的血给狠狠擦了一下,“长乐殿下为隆德立下了无数功劳,而今竟然被当今陛下因私心的缘故,漠视她的功绩,想要她性命。陛下对殿下不义,就不要怪臣等护着殿下了。” “你们?”太监狰狞着一张染血的脸庞,看着周围自己所剩无几的人,“那大伙儿一起去死吧。有你们陪葬,杂家死得不冤!” 说时迟那时快,那太监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盖子一拔,烟花蹿升入了天空。 李牧等人脸色大变,这信号? 李牧手中的佩刀飞快的刺入那太监的胸口,‘噗—’那太监仰面倒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信号已发! 赵庆阳、陆迟等人飞快的将剩下的人尽数诛杀,然后赶紧聚集到一起。 葛朗的脸色难看极了:“那信号应该是给离城二十里外的二十万大军的。我要即刻赶往军营,让将士们都准备好,不然我们的人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葛朗,我跟你一块去。”陆迟神情凝重,他知道此战是避免不了的了。 “好。”说罢二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当王姝盼看到上空的信号跑出来时,只看到了葛朗和陆迟飞快离开的背影。 “殿下,院子太脏了,您要不先回去。”李牧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为难道。 王姝盼看着满院的鲜红,腥味扑面而来,她差点儿呕吐出来。 她强烈压下心头的反胃:“葛朗和陆迟是否因为那信号离开?” “是的。”李牧飞快的点头,“那信号应该是给永平帝那离边城二十里地的二十万大军发的。” 王姝盼脸色脸色大变:“那战争一触即发了。” 李牧、赵庆阳和杜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姝盼。 “你们三人还是按照自己各自的职位,把关自己的工作内容,给守城的将士们最大的支援。去吧。” 李牧看了下满院子的狼藉,迟疑了一下。 “去吧,本宫会让人收拾的。”王姝盼朝他们摆了摆手。 “诺!”李牧等也知道军情不等人。语罢便匆匆离开了。 王姝盼眸中彼岸花开了又落:“来人,将院子收拾干净!” 第147章 兵临城下,故人相对 “诺!”数道黑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在王姝盼跟前飞快地将院子的尸体和血水处理干净,很快的,整个院子跟不曾出现过厮杀一般。 “主子,院子已经处理干净。”几道黑影忙碌完之后,纷纷在王姝盼跟前站好。 王姝盼环视四周,鼻子嗅着周围带着植物和花香的空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谢主子夸奖。”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风吹过,吹起他帽檐的黑纱,露出了他额头上艳红的彼岸花。 “城外永平帝的二十万大军即将到城下,本宫身边留二十人,其他的人都到城门四处守着,见机行事。” “诺!”说完,那些影子便如同烟雾一样飞快的消失在了王姝盼跟前。 “殿下,他们?”香草诧异的看着王姝盼。 王姝盼抿了抿唇:“他们是母后的人。” “先皇后的人?”香草瞪大了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敬佩交织的光芒,她仿佛能穿透夜色,想象到那些黑衣人背后隐藏的深厚力量与忠诚。 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王姝盼脸上的坚定与从容。她缓缓转身,月光下,王姝盼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一切,深邃而明亮。 “是啊,母后虽已仙逝,但她给本宫留下了人数众多且忠诚的影卫。”王姝盼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如今,母后留下的这些人,将助我抵御永平帝的大军,守护边城这片座城池。”言罢,她抬头望向城门的方向,那里,是即将兵临城下的敌军,而她,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看到香草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姝盼苦涩一笑:“你是想说,既然母后给本宫留了人,为何这些人之前不曾出现,是吧。” “是的。”香草同样苦涩一笑。 “因为母后留下的这些人是不能轻易现身人前的,除非父皇去世且本宫通过了考验。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只要有一个条件没有达到,他们即便老死,也不会出现在本宫跟前。” “即便殿下您命悬一线,他们也不会出现吗?” “嗯。”王姝盼点了点头。 香草没再说话了,她知道有些秘密,不是她能知道的。 城门上,李牧和陆迟等人看着下方的大司马顾长卿,太尉赵涛杰和提点刑狱司陈轩,都是他们的老熟人了。 “他们带队,这仗能打得起来吗?”陆迟朝李牧挑眉道。 李牧紧抿薄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下头的顾长卿,“打不打得起来不知道。不过可以让殿下出马试试。” 陆迟紧锁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不少,有点闲情开玩笑,“若是被漠北帝知道了你鼓动殿下出马说动下方的某人不打仗,你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吃不了兜着走就吃不了兜着走。漠北帝那边我以后再跟他做交代。如今还是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李牧将腰间的佩刀用力压了压,“陆迟将军,您先在这看着,末将这就回内城跟殿下禀告此事去。” “你放心去吧,有我陆迟在呢,这城门他们一时半会绝对攻不进来。”陆迟大力的拍打着胸膛道。 “嗯。”李牧点了下头就匆匆朝城楼下跑去。 “顾长卿?”王姝盼一脸懵逼,“你没弄错,永平帝王旭怎么可能会将顾长卿派来?” “是大司马没错。除了大司马顾长卿,还有太尉赵涛杰和提点刑狱司陈轩。” 王姝盼眸心一动。 “殿下,他们都曾非常地钦佩您,或许你可以跟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服他们止战。”李牧抱拳道。 王姝盼沉吟半响:“你的这个建议,本宫觉得可以试试。能不发生战争就不发生战争。这样吧,你想个办法跟顾长卿他们通个信息,让他们找个时间和本宫碰个面,本宫亲自跟他们谈谈。” “诺!” “大司马,我们真的要跟长公主殿下开战吗?”赵涛杰脸上的神情为难极了,背着手在帐篷里来回地走动着。 “这是陛下的旨意。”顾长卿跪坐在主位上,桌案上放置着一碗茶汤,已被饮进了半碗。 赵涛杰伸手抓了抓头发:“我知道是陛下的旨意。可是边城是长公主的封地,守城的将士们都是我们隆德的士兵,若真的要开战,就太过残忍了。而且长公主这几年来一直安安份份的呆在边城,不摄政,不侵权的,陛下干嘛要跟长公主过不去啊?” 顾长卿微微抬了下眼皮看了眼赵涛杰:“太尉,慎言。隔墙有耳不是说笑的。要知道,陛下在将几个王爷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之后,对所有人的言论把控得更严了。” 赵涛杰沉默以对,永平帝王旭最近特别怕别人议论他心狠手辣,为了私心,把先皇所有的血脉都毒杀殆尽! 提点刑狱司陈轩紧锁的眉头从出皇城后就没有松开:“陛下拿捏我们族人的性命,命我们拿下长公主和边城。这仗必须打!" 赵涛杰和顾长卿知道陈轩新婚燕尔,妻子又刚怀孕没多久,能理解。 “啊—”赵涛杰烦躁极了,“难不成真要跟长公主打不成?鹿死谁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这场仗打了起来,整个隆德都百姓将会指着我们的鼻子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陈轩同样烦躁不已,仗他不想打,但是他的妻子,孩子,父母,族人,他必须护着。 赵涛杰无法回答陈轩,只能朝顾长卿看去,“大司马,你怎么说?” 顾长卿伸手揉了揉鼻梁:“我的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出发前,陛下再三叮嘱我,长公主和边城必须拿下,不然,他拿我顾氏一族祭旗!” “昏君!”赵涛杰控制不住狠狠的一拳砸碎了一张桌子。 “大人,有人求见。” 顾长卿、赵涛杰和陈轩神色一泠。 “何人?”顾长卿放在桌面上的手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故人!” 第148章 众人拖延战事,永平帝断指警告 顾长卿思索了一下,抬头,眸中闪过诧异,“李牧。” “是我。” 陈轩大步朝门口走去,门帘一掀,门外站着的人确实是李牧本人无疑。 陈轩朝顾长卿看去。 顾长卿看着突然出现在营地的李牧,神情不见丝毫喜悦,“进来吧。” “嗯。”李牧朝几人点了下头,便进入了帐篷里。 四个人。顾长卿,赵涛杰和陈轩坐左边,李牧坐右边。两方人泾渭分明。 “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李牧直接开门见山。 赵涛杰和陈轩脸色微变,他们紧张地朝李牧看去。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么你就该知道我们必须和边城打的理由了。”顾长卿脸上不动声色,“我们族人的性命都在陛下的手中,软肋被拿捏,这场荒诞的战争,必须打起来!” 李牧脸色同样凝重:“我没有想到永平帝竟然会这么卑鄙,直接拿你们族人的性命威胁你们。原以为,这场战争无需打的。” 顾长卿、赵涛杰和陈轩沉默以对。 “你们真的打算跟殿下打这场战争,还是被迫无奈不得不打?”李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长卿三人,不放过这三人脸上丝毫的情绪。 “若不是皇命难违,我们谁也不想和长公主作对。”顾长卿神情郑重道。 “好,此事我知道了。我回去后会把你们的情况跟殿下说的。”说罢李牧便起身,朝他们拱手告辞。 赵涛杰脸上尽是愧疚之色,歉意道,“李大人,希望你回去跟长公主殿下说明情况。我们也不想跟殿下打这场战争,但是我们族人的性命都在陛下手中握着。这场仗我们不得不打。” “放心吧。我会据实汇报的。”李牧郑重点头。 等李牧离开后,陈轩才开口,“长卿,你说,长公主殿下会有办法解决吗?” “不知道。现在也只能期待长公主能有办法解决此事了。不然二十万大军对上二十五万边城的驻军,不论胜负,到时定会血流成河。死去的都是隆德的将士,我等死后将无法面对先皇。” 赵涛杰长长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几个王爷还能说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可是长公主根本威胁不到陛下的皇位啊,也不知道陛下在忌惮什么?” “谁知道呢?”陈轩往后仰靠着椅背,整个人眸色出神的看着帐篷顶部。 顾长卿眸光微闪,半垂长睫遮住眸底的情绪。 小院子里—— 王姝盼玉手一拍,拍在了桌案上,气得眼睛直冒火,“王旭他疯了不成,竟然对朝臣下手,他就不担心朝臣联合反抗,直接把他拉下马,推翻王氏皇朝吗?” “殿下,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李牧脸上苦恼极了,“原以为这场战争打不起来的。谁知道永平帝这么卑鄙,用他们族人的性命要挟,如今,顾长卿他们定然是不会同意止战的。” 王姝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若是有人拿我亲人的性命要挟于我,我定然也不得不妥协。这事儿怪不得他们。” “可是战争一起,边城外绝对血流成河,都是隆德的将士,属下不忍。” “本宫知道。让本宫想想。先拖着先。”王姝盼若有所思的沉吟着。 “诺!” “已经三日了,你们怎么还不对边城发起攻击?” “监军,大军舟车劳顿,需要时间休整恢复体力。不然我们的将士们体力不佳,而边城的二十五万大军以逸待劳,我们的二十万大军必输无疑。”赵涛杰上前陪着笑脸道。 永平帝的监军,新宠宫妃的弟弟—孙世杰凝眉狐疑地看着顾长卿、赵涛杰和陈轩三人,“真的?” “我军二十万,边城大军二十五万;我军是从千里之遥的皇城各处调派来的,而边城大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若是我们不将大军休整好,此战必败无疑,到时,不论是监军大人,还是我等,都避免不了面对陛下的怒火。”顾长卿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只是那淡笑让人看出了沉重之感。 “你是我朝的大司马,谅你也不会欺骗本监军。”孙世杰对打仗不懂,但是他不想打败仗,不想因此丢了性命,“此事就交给你们负责。快些把大军休整好,然后对边城发起攻击。早点打下边城,我们也早些回皇城。”孙世杰看着四周一片荒凉,神色不悦极了,“本监军真的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呆下去了。” “放心吧。本大人新婚燕尔,比谁都急着回去。”陈轩脸色很臭道。 孙世杰是知道提点刑狱司的陈轩是刚成亲没多久的,倒是信了陈轩的话,“嗯,你们心中有谱子就好。”说罢,便搂着怀中的俊俏的小郎君离开了。 陈轩一脸不悦地看着孙世杰离开的背影:“难不成他真的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他怀中的那人是女扮男装吗?” “算了,管他作甚。只要他不对大军指手画脚的,让他寻欢作乐去。省心儿!”赵涛杰不以为然。 “赵大人说得不错。庆幸此人是这种性子,不然我们更难搞!”顾长卿赞同道,随即忧心忡忡地朝边城的城门看去,“她真的能想到法子吗?” “希望能吧。”赵涛杰知道顾长卿说的人是谁,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过需要尽快。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孙世杰是被我们忽悠过去了,可是皇城里的那一位可不是好忽悠的!” 赵涛杰的话说完没两天,他们就收到了从皇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锦盒。 精致的锦盒就这么放在桌面上,三人围着锦盒一动不动。 陈轩:“别又是圣旨吧?” “是不是打开就知道了。”赵涛杰伸手把锦盒的盖子拿开。 顾长卿鼻子动了动,刚想阻止。 “啊~~~” 锦盒打开了,露出了几节断指,有的断指上头还有扳指和指甲套。 赵涛杰差点儿瘫坐在地,脸色惨白,“上头有我祖父和五叔的断指。” 陈轩一张脸被气得通红,眸中满是沉痛,“我兄长最喜欢射箭,那个扳指我认得。” 第149章 死亡与战争,沉重与悲鸣 锦盒还没有打开时,顾长卿就嗅到了腐肉的味道,他没想到会在锦盒里看到他送给母亲的指甲套,他身子倒退了一步,“那镶翡翠护甲的手指是我娘的。” “陛下他疯了不成?”赵涛杰眸底有恨意,有疯狂。整个赵氏,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他祖父和他五叔。 "咚——咚——咚——",沉浑的战鼓声,在空旷的战场上空骤然炸响,如同远古战神的低吟,震颤着每一寸土地。鼓点密集而有力,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天地间最直接的宣言,宣告着即将来临的战争。 在这激昂的鼓声中,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庄严的气息。战士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步伐也更加沉稳有力。 随着鼓声的愈发激烈,整个战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所有的喧嚣与嘈杂都在这一刻被吞噬,只剩下这震撼人心的鼓点,引领着他们迈向未知的战场。 “怎么回事?”陆迟诧异地看着下方列队整齐的大军,听着鼓声,他的心情越发地焦躁,“殿下不是说让顾长卿他们暂时拖着吗?” “他们已经拖了五日了。如今战鼓没有预兆地响起,定然是顾长卿那里发生了变故。他们拖不得了。”身旁素来以沉稳着称的李牧,此刻也难掩脸上的忧虑之色。他紧握的双拳猛然间砸向了坚固的城墙,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城墙之上竟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拳印,仿佛是他内心愤懑与决心的外化。 “他们战鼓已响,那我们……是打还是不打?”陆迟迟疑了,声音微微颤抖。他深知,这一刻的选择,不仅关乎个人的荣辱,更关乎万千将士的性命。 城墙上,风似乎都静止了,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越发急促的战鼓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紧张而悲壮的画面。 “打——” 二人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他们猛地转过头去,“属下/末将给殿下请安。” 二十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黑色抹额的男子护着王姝盼走上城头。 陆迟以为那二十人是王姝盼的影卫倒是没怎么在意。倒是李牧不曾在王姝盼身边见过那二十个人,所以他则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些人。 “殿下,那末将这就带人打开城门迎战。” “嗯。”王姝盼朝陆迟和李牧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尽可能减少我军伤亡。” “诺!”陆迟与李牧领命后,迅速转身,步伐坚定而急促地朝城门走去。 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吱嘎声,仿佛是大地的叹息,预示着即将展开的激战。 阳光从门缝中斜射进来,照在二人坚毅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陆迟紧握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回头望了王姝盼一眼,眼中满是决绝与忠诚。 李牧则拔出腰间佩刀,刀身修长,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他低声对麾下士兵下达命令,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兄弟们,此战为殿下,为边城,为百姓而战,随我冲锋!” 言罢,他率先冲出城门,身后是士气高昂的士兵,如同黑色洪流,涌向那即将被战鼓声淹没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与不屈的战意,一场生死较量,就此拉开序幕。 城墙之上,王姝盼的身影挺拔而孤傲,她的眼眸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对将士安危的忧虑,有对胜利的渴望,更有身为长公主的不屈和悲哀。 战鼓的轰鸣与远处兵器交击的刺耳声响交织成一首悲壮的战歌,在她耳边回荡。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未觉疼痛。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战甲上,金色的光辉与黑色的劲装形成鲜明对比,更添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她凝视着那片被硝烟笼罩的战场,每一声呐喊、每一次冲锋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双方人马都是她的子民啊! 王姝盼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作为他们的长公主,她不能有任何的动摇。于是,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化为力量,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她的将士们流血牺牲已经在所难免,只希望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然后她再找那个罪魁祸首算总账! 月明星稀,鸣金收兵! “属下李牧给殿下请罪。” “末将陆迟给殿下请罪。” 已经站了一日的王姝盼宛若一个庄严的石像,半晌没有动静和表情,慢慢地,她的头微微朝下,看着李牧和陆迟,“起身吧。你们又没打败仗,何罪之有!” “二十五万大军拿不下永平帝的二十万大军,是我们指挥不当!”李牧和陆迟极为惭愧! 王姝盼看着城下,双方的人马都正在给自己的战友们收尸。夜空中弥漫着一股沉重和悲鸣。她双眸通红,“那二十万大军的将领们都被王旭拿族人作威胁,他们都豁出了命去打这场战争,你们赢不了很正常!” 夜色如墨,星辰稀疏,战场上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哀伤的脸庞。王姝盼缓缓走下城头,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她的身影在火光与阴影间交错,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她来到战场边缘,目光掠过那些正在默默为战友整理遗容的士兵们。有的士兵低头垂泪,有的则沉默不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悲伤,仿佛连风都为之驻足。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轻轻拂过王姝盼的脸颊。她停下脚步,凝视着不远处一位老兵,他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战友脸上的血迹,眼神中满是温柔与不舍。那一刻,王姝盼的眼眶再次通红了,她仿佛看到了每一个士兵背后,那些关于忠诚、牺牲与爱的故事。 “幽澜。”她眼中露出决然,彼岸花的幻象在眸中盛放。 “属下在。”王姝盼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汇聚了一道黑影,他薄唇轻启,不过三字,却令听到的人,寒意窜上了脊背。 第150章 战争之止戈于传位诏书 李牧和陆迟满眼戒备地看着突然间冒出来名唤幽澜的人。他们的身影被斑驳的树影拉长,显得格外警惕。 幽澜,这个突兀出现的名字伴随着一阵轻风,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身着一袭黑袍,面容隐匿于兜帽的阴影之下,仅露出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两人紧绷的神经上,脚下的枯叶被无声碾碎,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主子有事请吩咐。”幽澜。 主子二字还是没能让李牧和陆迟放下警惕,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恐怖了。 “王旭该死了。”王姝盼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起伏,“记得让他临死前记得写下传位诏书。” “诺!”说罢,幽澜很快就消失在了李牧等人的眼中,速度快得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他们的幻觉。 “主子,刚才的那人是?”李牧。 “殿下,刚才的那人是?”陆迟。 “母后的人。”王姝盼的声音宛若千斤重。 李牧心头黯然,他以为他才是先皇后留给王姝盼的人,却原来不仅仅是他! “先皇后的人?”陆迟听后就见怪不怪了,他双眸里满是对长孙念慈的敬仰,“难怪刚才那个人给末将的感觉那么恐怖。若是先皇后的人就说得通了。” “殿下,你直接让幽澜取了永平帝的性命妥当吗?而且,”陆迟迟疑了一下,“不是末将不看好幽澜,而是皇城戒备森严,他不一定能得手。” “放心吧,有他在,事情定然进展顺利。而且,王旭如此不得人心,皇城不一定还如之前那般戒备森严。”王姝盼意有所指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长卿等人仍旧日日派兵和王姝盼的兵打仗,死去的人数,不断地增多,累积起来的数字让人的心越发的沉重。 “殿下,双方死去的人数已达十二万。不能让将士们再这么无畏地牺牲下去了,那城外堆积起来的都是将士们的累累白骨啊。”陆迟手握长枪,站在城头的身子颤抖不已。 “可这场战争已无法停止,顾长卿他们除了背负皇命,更背负着家族的生死。这仗他们不得不打,我们也不得不打。” 陆迟堂堂七尺男儿泪眼通红,握着长枪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清晨,战鼓再一次被擂响,一双双满是疲惫和哀伤的眼睛仍旧一如既往地直视前方,手持兵器时刻准备着和敌军厮杀。 “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人身患重疾时日无多,特传位于摄政长公主长乐公主……” 不管是顾长卿那一方的将士还是王姝盼这一方的将士们,他们都愣住了!整个场面压抑、寂静得可怕! 突然,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呜咽声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呜呜……这圣旨……为何来得这般迟……” 起初,这哭声似乎还羞于见人,藏匿在夜色与人群的缝隙中,但很快,它就像是被压抑已久的洪流找到了决堤的口,迅速蔓延开来。 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身披铠甲的将士,还是那些平日里坚韧不拔的将领,此刻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心中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哭声,从最初的低吟浅唱,渐渐汇聚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海洋,每个人的悲鸣都在其中找到了共鸣,交织成一首复杂而深沉的交响乐。 “为何……为何……”这不仅仅是对圣旨迟来的不解与抱怨,更是对前段时间里无数牺牲的控诉,是对命运弄人、世事无常的无奈叹息。 在这片哭声的海洋中,有人回忆起了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在战场上永远倒下的身影;还有人则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不知道这迟来的圣旨将会带来何种变局。 风,似乎也更加猛烈了,它穿梭在人群之中,带着几分寒意,却也似乎在试图吹散这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 “止战——”李牧的声音在队伍的最前方响起,“摄政长公主有命,所有人都各归各位,回自己的营地和军营,静候命令。” “遵旨——”顾长卿最先下马,跪地行礼。他带领的那一方队伍在他身后陆陆续续地跪下。 李牧这一方的人马则齐刷刷整齐地跪地领旨。 “顾大人,赵大人和陈大人,殿下有请。”李牧跳下马走到顾长卿身后低声说道。 赵涛杰和陈轩彼此对视了一眼,眸中尽是对彼此的担忧。 顾长卿一双明眸静静的看着李牧,半晌才开口道,“好。”说罢他便示意赵涛杰和陈轩跟上,然后跟着李牧一同进了城。 顾长卿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座院子。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再次踏入这座院子会是这样的场景。 “各位大人,殿下有请。”香草抬手示意众人跟着她走。 赵涛杰和陈轩看了顾长卿一眼,顾长卿点头,他们才跟在后头一起走。 李牧见此情景眸色微动,不过不曾说什么。 书房里,简简单单的长条方桌,方桌边上放置着几张垫子,若不是方桌的木质上等,真的会显得简陋至极。 王姝盼跪坐在主位上,眸色平静地看着陆续进入书房的几人。 “罪臣顾长卿/赵涛杰/陈轩给殿下请罪!”顾长卿等人一进书房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俯首请罪道。 王姝盼看着前方的几人,忍不住叹息,“起身吧,你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要说有罪,那也是永平帝和本宫的罪,是我们的缘故使得太多将士无辜丧命,太多的家庭支离破碎!有罪的是我们王氏皇族!” “臣等惶恐!” “行了,都起身吧。我们都曾在朝堂共事过,本宫的性子你们也清楚,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此事就此作罢。不问罪,不奖惩。” “诺!”众人起身。 顾长卿率先起身,入目的是那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庞,恍如间,他垂下眼睑,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远了,宛若天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