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鱼传》 第一章 姜家女儿初长成 东圣国边陲的小山村天还未全亮,姜佑鱼便踏着晨露提着她新采的野蘑菇去离家几十里外的小镇上想换些银钱来贴补家用。 姜佑鱼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偏僻的大山里,周围十几户人家。靠着打猎跟自己开垦的土地种些庄稼,日子过的清贫却也乐的自在。 母亲生下她就去世了,留下小佑鱼跟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穷书生父亲相依为命。我不太好奇母亲是怎么看上的我这娇弱父亲的。因为生活艰苦没有时间浪费在这无关痛痒的问题上。除了整天抱怨命运不济,他最热衷的事儿就是提着木棍子追着我打,让我好好读书。都是乡野之人唯独我这父亲跟这乡野格格不入,有时候睡不着我也会想,要是没有我在,我那娇弱的父亲会不会饿死呀…… 生活全靠勤快的小佑鱼给人家帮帮工采采草药呀,收收庄稼之类的,换点馍馍或谷米。还有不同季节大山馈赠的野菜,野果,野蘑菇。好在我那父亲胃口不大,有点吃的就能养活…… 已经十三岁的姜佑鱼跟往常一样穿着她那件已经洗的泛白的粗布小花袄,天还没亮就提着一篮昨天刚采的蘑菇出门了。 小镇的集市热闹嘈杂,都是附近村庄的百姓拉着自己家养的牛羊鸡鹅,提着自己家田里种的蔬菜,果子。还有大山里采来的草药,野菜,蘑菇等等种类繁多。 相互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以物易物倒也公平。姜佑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集市了,周围的农户摊贩大都混的很熟,大家都很喜欢她。 小姑娘聪明伶俐长得好看,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在白皙的脸上如同盛开的桃花一样明媚娇艳,小嘴儿更是抹了蜜糖似的婶婶,大爷的叫着,让人甜进了心里。 长得漂亮人又活泼开朗哪个人不爱,大家对这小丫头是又喜欢又心疼,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孩子这命也太苦了些。 眼望着最近又长高了不少,嫩藕一样的细胳膊露出来一大截,身上的花袄明显短了不少。 这是小佑鱼最喜欢的衣服,还是前年生辰的时候,同村住的吴大婶儿给自己的女儿芍药裁新衣服,心疼小佑鱼用同一块花布裁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花袄子! 芍药跟佑鱼是同一天出生的,所以两个女孩儿感情也十分要好。 芍药有好吃的花馍会想着给佑鱼留上一块儿!佑鱼采到了新鲜的野蘑菇,野果子也会分一些,送到吴大婶儿家去! 摸着口袋里最近攒的钱,还有刚刚用蘑菇换来的钱,加一块儿应该够去福记买几块糖果子了! 要说在这小镇子上最有名气的,非福记糕点莫属啦!店里最出名的招牌就是糖果子。色泽油亮金黄,裹满了桂花蜜,就连蜜蜂见了怕也飞不动了! 价格嘛也是贵的离谱……佑鱼辛辛苦苦采的一篮蘑菇,也就只够换半块儿的。 摸着口袋里的钱小佑鱼直觉得肉疼呢! 福记的糖果子镇子里的百姓都很喜欢,过节过年都会省出点儿钱来,准备买几块糖果子的。 一家人坐一块儿。喝着山里采来的粗茶,一人分上一块糖果子。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仿佛糖果子才是这个年节最大的隆重。 过两天就是吴大婶儿六十六岁的寿辰,小佑鱼想尽一份心意!报答一下吴大婶儿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她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只有在芍药身上她才能看到母爱的温暖跟光芒…… 她体会过的温暖也都是吴大婶儿给的。 一想到吴大婶儿吃着糖果子的样子,小佑鱼浑身都是力量! 旁边卖红薯的大婶儿一边打量着过往的人群,一边笑着眯眼跟小佑鱼说:“丫头你还不知道吧!前面二十里的瀛城新搬来一户大户人家,听说可富贵了呢!” “正在买丫头呢,给的银钱可多啦!我的远房表侄女儿苗儿昨儿刚去了!” “我那个老表姐,哎呦!高兴的合不拢嘴!碰见谁都说她家闺女发达了!一年足足能赚三两银子呢!” “像你这样水灵的丫头去了还不得五两银子呀,要我说也不远,你不妨去试试看,也好给自己先寻个出路……” “再过两年可别跟其他女娃娃一样,被家里随便找户人家就算了。” “哎!换头老黄牛来贴补娘家啦!怪可惜的。”大婶儿撇着嘴感叹道。 第二章 命运齿轮开始 小佑鱼听完后十分激动,觉得这位大婶儿说的很有道理!是不该在这小小的乡野草草的过完一生。 甜甜的笑着跟大婶儿说了谢谢后,穿过人群提着篮子蹦蹦跳跳的向街尾走去。 福记糕点铺。辛辛苦苦攒了许久的钱,只够买六块儿糖果子,又央求伙计小哥给多包一层蜜纸!毕竟还要走很远的山路怕蜜糖早早的就化了! 她一脸欣喜的望着篮子里蜜纸包的糖果子,脚步不由的轻快了许多。要抓紧往回赶,只怕脚程太慢了天黑山路不好走,大山里时常有野兽出没。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野兽可就麻烦了…… 大山里住久的人很少有外出到镇子上去的,深山老林中只有一条细细蜿蜒曲折的小路,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高低错落,偶有一丝阳光穿过密林斑驳的映在小路上,光影随风摆动,阴森森的仿佛置身在一个神秘的世界里,让人脊背发凉。 山路崎岖难走,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路。都是猎户,还有采药人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一脚一脚的慢慢走出来的痕迹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村里的人轻易是不会走出这座大山的,生活上自给自足,人们甘于平淡,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们走出大山深处的东西了。 小佑鱼一路快步奔走着,耳朵竖的高高的,就怕错过了一点儿危险的声响。 突然,远处枯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佑鱼吓得心一紧,头皮发麻,两耳只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在扑通着。 她站着一动不动,心里安慰着想可能是一条路过的蛇,或者其他小动物,她只要不动不出声儿,不惊扰它。一会儿它可能就走了。 站了半天也没敢动,直到两腿发麻。声音反而越来越大,佑鱼屏住呼吸正准备全力奔跑,一只胳膊摇晃着从枯树丛中伸了出来。“啊”姜佑鱼用尽全身力气的叫出声。 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佑鱼乍着胆子手里握着刚捡来的木棍,慢慢的靠近。 扒开草丛映入眼帘的,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一身墨色锦衣,苍白的脸上有轻微的划痕,应该是密林深处树枝划伤的,浓黑的剑眉微蹙,紧抿着薄唇。 表情痛苦的让佑鱼能判断出来他是活的!用木棍戳了戳他的腿,对方纹丝不动。又戳了戳对方的腹部,依然没有反应。 没办法佑鱼只能蹲下来用力的拍打他的脸,对方的剑眉蹙的更紧了!轻咳了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司南感觉拨开了眼前的千层云雾,终于看清楚,眼前一张稚嫩白皙的脸,一双明亮亮的桃花眼,粉嫩的樱唇不知道一张一合的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司南用力晃了晃头才听见女孩儿娇脆的声音说着让人不太悦耳的话。 “喂?你没事儿吧?你不会要死了吧?你如果快死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嘛?” “因为我害怕死人,天都快黑了,我可不敢跟死人待在一起……”女孩儿带着哭腔儿絮絮叨叨的啰嗦着。 司南躺了半天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道:“你如果不这样用力的继续摇晃着我,最好能给我找点儿水跟吃的果腹,我可能不会那么快死了……” “如果你不能的话,我就真的快死了。不过……有你这样好看的女娃娃陪着我,死也不是很难过的事儿。”司南威胁的口吻说完。 姜佑鱼心里默默的腹诽,慰问了对方不知道是否健在的双亲。又感叹老天爷不公,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 才极不情愿的,慢吞吞的走到一条小溪旁用捡来的树叶子盛了水,摇摇晃晃的端到司南跟前。 司南接过来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吞咽,虽然环境艰苦但人家硬是喝出了贵公子品茗的气质,着实可气。司南每咽一口水,都会用力的皱一下眉头,嗓子火辣辣的疼,喝水与酷刑无异,没办法他得快点恢复体力。 料想自己离毒发怕是不远了,在这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等他的同伴来寻他。 前提是他必须得恢复一下体力,保证自己能活着等到同伴,而不是寻到他的时候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姜佑鱼不知道司南此时的想法,慢吞吞的一点点儿朝后挪着,想着尽快离开这个瘟神。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开司南的眼睛,看着她滑稽的动作,司南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紧抿着的薄唇微微的荡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看着女孩儿娇憨姣好的脸。心想着长大了怕是会更好看吧,如妖姬一样夺人心魄也未尝不能…… 第三章 糖果子入狗腹 司南摇了摇头。 “你不用再躲了,在我没有安全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否则我死你也得死。”冰冷的眸光看着猎物一样继续威胁着。 姜佑鱼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说“:你什么时候才安全?我可是无辜的,我刚刚还救了你,给你喂水呢。你不能恩将仇报,不好过河拆桥吧。” 司南看了她洗的泛白的花袄良久,心里想的却是这花袄不褪色该多好看,衬托着她的脸会更明艳一些。 回过神儿冷笑着抽了抽嘴角问:“你身上装的是什么?怎么有点甜腻腻味儿?” 姜佑鱼不断后退的身姿僵了一瞬心里暗骂你是属狗的嘛?狗鼻子怕也没你的灵吧!才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那不是,给你吃的。” 说着紧了紧自己的袄子,司南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可笑也不再问。 “你对这附近应该很熟悉吧?你是附近的村民吧?你最好现在带我找到一个能避风雨的山洞或者猎户的草屋之类的,不然天彻底黑下来,我们俩都要喂野兽了。” “你也不要想着一个人逃,我虽然伤的很重,但是死之前掐死你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司南加大了威胁力度说着。 姜佑鱼在心里嘀咕: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男人好看却一肚子的坏水,声音那么好听有磁性,有什么用,说出来的没有一句人话。哼~ “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过了今晚我就放你走……我说话算话,就算明天死了也不带你一起。”司南怕威胁的太狠这小妮子撂挑子真的一个人跑了,他也无能为力。是以调整了战术温柔哄着。 “哼哼”佑鱼撇了撇嘴,表示不是很相信。依然走过去架着胳膊扶起这个祸害。 跌跌撞撞的往前挪动,对方比自己高太多了,自己吃力的用全身力气支撑着他,也不过才到对方胸口。 这条路她之前走过几次也还算熟悉,记得越过前面的山坡。 好像有一个低矮的小山洞,是采药人存放一些,一次拿不完的药草。放药草的地方,为了防雨挖的有点深,躲两个人应该是够的吧。 走着走着佑鱼感觉手有点黏腻,抽出来细看居然全是血,原来这个人后背有伤口,血不停的往外流着,要赶紧止血才行,不然到了人也死透了。 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还是认识一两种止血的草药的。 佑鱼把男人扶着坐下,去附近拔了几棵药草用石头捣碎。扯开男人的腰封,扒下上衣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把捣烂的草汁敷到伤口上。在用力把他的腰封固定在背部,防止药草滑落。 做完这一切已是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的汗扶起男人继续向前走。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佑鱼拖着男人重重的身体一头栽倒在草药堆里,累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男人已经昏迷好久,草药微弱的作用得到了有效发挥,司南闷“哼”着出声。 佑鱼摸了一下男人的头正在发热,男人似乎对突来的触感很满意,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又检查了后背伤口,好在血凝固了,没有继续流血的迹象。 微微的放下心来,可是人受伤流了那么多血不吃东西也不行呀,想了想咬了咬牙,佑鱼把怀里的糖果子,掏出来用石头裹着树叶,轻轻的把糖果子碾碎,用山泉水泡着糖果子糊糊,一点儿一点儿喂到男人嘴里。 司南浑浑噩噩的,感觉到嘴里的甜美,他如同新生的婴孩儿一样,不停的吞咽那份甜蜜的美好…… 眼看着一块,两块,三块,呃…… 这已经是姜佑鱼心里的底线了,不能再多了!剩下的还要留给吴大婶儿过生辰呢。 男人得不到足够的满足,不断的蹙眉,跟婴儿一样。对没吃饱表示强烈不满的低哼着。 哎,该死的!长得好看还会撒娇。受不了,不继续喂吧,良心上又过不去。姜佑鱼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四章 孽缘深种不知情 司南迷迷糊糊醒来食物果腹已经不再那么难受了,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月亮高悬枝头,虫鸣阵阵。那个娇憨的丫头靠着草堆呼吸均匀的酣然入梦,不禁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对陌生人,不对是陌生的男人,没有一点儿防备之心。 这样想着他又莫名的觉得有些生气。轻轻的摸了摸女孩子睡熟的脸,肤若凝脂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滑滑嫩嫩,如初夏剥了皮厚的荔枝般,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咬上那么一口…… 女孩儿眉头紧锁应是躺的不舒服。司南伸手勾着她的脖子,轻轻的把她拦靠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的将女孩儿放平躺在自己刚刚躺过的位置上,大概是这样舒服了不少,女孩儿的眉毛不再紧锁。 做完了这一切,司南检查了自己的伤口,被处理过的位置略显得黏腻,也不知道糊了什么草泥,好在是不再流血了。 摸了摸嘴角还有残留的果子残渣,用舌尖舔了一下是梦中熟悉的甜腻,原来女孩儿给自己喂了东西。这很好,这样自己就有力气,在毒发之前找到同伴了。 司南翻起身把背上的腰封解下来,重新系到腰上,整理好自己走出洞外。 回头就着月色又看了小丫头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狠绝跟犹豫,最终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朝密林深处走去。 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手软心慈。放过了一个日后可能威胁自己的人,他也不知道原因。可能她还是一个孩子吧,可能她永远也走不出山野的,大概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来威胁自己…… 次日,天还朦朦的没有全亮,佑鱼揉着僵硬的脖子被晨露打醒,瑟瑟发抖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记忆慢慢苏醒。 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草堆旁,再无他人。心想他可能伤好走了,也可能是同伴把他带走了,反正不是死了就好。 佑鱼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捶了捶腿,感觉腿下有个硬东西有点儿硌人,她伸手扒拉几下,一个掌心大小的金牌被拉了出来。上面刻着古老的图腾,背面刻了一个文字,上面带孔系着金丝软绳,可能是为了方便佩戴,整个金牌精致典雅大概是寓意主人身份贵重吧。 佑鱼想不明白,这个牌子因为是金的,所以是他留下来给自己的报酬嘛!因为吃了自己六块糖果子,心里愧疚,所以是补偿自己的! 想着想着佑鱼在心里收回了慰问他亲人的话,这个人还挺好的,知恩图报!没有辜负他的长相。 可是给自己金子也没用呀!糖果子都吃光了,现在回村也是两手空空。想想还是回小镇上当了金牌再买一份儿糖果子带回来吧! 姜佑鱼怀里揣着金牌朝着小镇方向走了…… 一辆宝顶银盖的马车此时正在向北方疾驰,驾车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护卫,一身黑色紧身衣各个英气逼人。 马车里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咳嗽着环顾四周,车门打开银索一脸担忧紧张的问:“公子您还好吗?要不要喝水?”,扶着司南靠坐着,顺手递过来一杯水。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司南抿了一口水抬头问道。 “属下们分了五路人马搜寻公子,属下跟天笑恰好在瀛城附近二十多里的山中发现您的,当时您应该是极度疲劳昏迷在山路上,幸好属下们及时发现您,否则落入敌人手上就麻烦了……” “属下已经给你服过解毒丸了,您安心好好休息吧。”银索回道。 第五章 变故已在来的路上 司南微微闭了闭眼,伸手探向怀里摸了良久。“我昏迷的时候有谁碰过我?” 银索不假思索的回:“只有天笑跟我再无他人。” 司南面色冷峻声音冰冷“令牌不见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帮我收起来的,那么,只有一个人近过我的身,看来,是我大意眼拙了。” “什么人?属下这就去找。” “路上我受伤曾在山林里遇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我威胁她救我,曾在一起的待过几个时辰,期间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山林里,那她应该住在附近山坳村野中,属下现在就去寻。”银索坚定地回答。 “她穿着泛白的粉色花袄。”司南慢慢回忆道。 心头怒意难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生平第一次相信陌生人,老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脸色难看紧抿着薄唇。 “令牌拿到后,人怎么处置?”银索忐忑的问道。 “杀了。”这么小的年纪竟这般狡诈,长大了也定是祸害。司南心中暗恨就算为民除害了“你去吧,我跟天笑到客栈等你。”司南冷冷的吩咐道。 姜佑鱼到了小镇,摸了摸怀里的金牌,拿去买糖果子会不会太招摇了,这么大块的金子,就这样的拿去当了怪可惜的,还是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悄悄的攒着将来给自己做嫁妆。她边想嘴角边不自觉地上扬,幸福来的太突然,一点不真实! 突然想起大婶儿的话,瀛城的大户人家,不如去试试当个小丫鬟,挣了钱再回去给吴大婶儿买生辰礼,回去看看那个娇弱的老爹。 生活也不是那么苦嘛!到处都有希望!姜佑鱼怀揣美好,脚步轻快的走向瀛城。 打听到这大户人家姓枫刚搬来瀛城不久。姜佑鱼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繁华的街市上,周围店肆林立,贩夫走卒,络绎不绝,时不时的传来他们口中的叫卖声儿。心下感叹,这瀛城真是大呀!看看,这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穿着打扮都不一样,果然繁华,不枉费她辛苦走了这么久的路。 几经辗转,姜佑鱼到了枫府的后院。后院满庭院的菊花,各种品种形状的菊花争相怒放,阵阵芳香袭人。 佑鱼看得恍惚脸上强装着镇定的堆着笑脸。 一人慵懒的斜靠着在亭里的软榻上,一手捧着本书另一手端着茶盏轻啜着,神情悠闲自在,似心情极好。 管家来报,那人回过头打量了佑鱼一眼,小小的人儿衣服紧紧巴巴的短了一截露出嫩白似藕的小臂,但是洗的干净,颜色虽然泛白,却也丝毫不减她的光彩。素白的脸上一双动人的桃花眼,年龄小看不出媚色却显得动人。 对视就是相互打量!这个人跟昨天的那个人,一样的好看!昨天的那个人如果是雪山,将人冻僵。今天的这人就是烈阳,温暖着心府驱走所有严寒。 玉冠束发,一身青衣,腰系白带悬翠玉。淡然清雅,回眸间却气势逼人遥遥相望那双眼睛似笑非笑,是一个极其优雅贵气的俊公子! 叫什么名字:“姜佑鱼”我声音清脆地答。 “名字不错,读过书?” “翻过几本杂书。” “不错,看着挺机灵的留在我院子吧。”贵公子眉眼带笑的说。 李管家:“公子院里的丫头每月月钱二两银子。你签活契还是死契?” “李伯伯我只想先做两年,攒够了银子去外面看看,签活契吧。”我眯着月牙儿一样的眼睛甜甜的对李管家说。 李管家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可惜啦!这么水灵的小丫头还想着能多留几年呢!” “李伯伯您等着丫头发达了!丫头回来给您养老!” 李管家满意的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笑的那叫一个慈祥呀! 第六章 开始新的人生 李管家边走边介绍说枫府不大,东西两院。 东院是公子枫休竹住的翠竹园,西院叫听风阁住的是小姐,公子的胞妹枫清婉。府里人不多主子只有兄妹二人。 侧躺在紫檀描金的软椅上,手肘支撑着后脑,旁边两个小丫头一边泡茶一边拨弄着熏香…… 抬眼进来一个清灵俊俏的小丫头,换了淡烟似的青色衣裙,头发重新梳洗过用一根粉红色的发带系着,像一只粉色的蝴蝶在发间采蜜似的,灵动美丽。 佑鱼抬头看向枫休竹心里忐忑不安,自打有记忆以来自己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没有扎过这么漂亮的发带,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美丽陌生的人,会是自己。 “不用怕小丫头,以后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 “我跟妹妹不喜人多嘈杂,碰见了可心的就收下,我都是当作自己家人一般相待的,你不用拘束自己。” “清婉身体不好喜静,不要去打扰她,她的院子也不能去。记住了嘛小丫头!”枫休竹温和的问。 很多年以后,姜佑鱼回想起跟枫休竹的相遇,内心依然悸动。 当时的她以为美好开始了…… 院子里除了姜佑鱼还有夏荷跟秋菊两个小丫头,那个大婶儿的远房亲戚苗儿被分到了枫清婉的听风阁,并不是时时能碰到。 好生活来之不易姜佑鱼格外珍惜,人也勤快,什么活儿都肯干,手脚也麻利大家都喜欢这个新来的小丫头。 姜佑鱼在这里分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但佑鱼十分满意,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她很满足。 枫休竹每晚睡觉前都要喝一碗汤药,不知道有什么功效,一定很苦却是真的! 枫休竹深吸一口气蹙着眉把今天的药刚喝完。姜佑鱼白嫩的小手就伸到了他面前,枫休竹低头打量,一颗红色的大枣躺在她手心里,圆滚滚的,甚是喜人! “给我的?”枫休竹双眼含笑的问道。 姜佑鱼乖乖的点头。“哈哈哈”几声大笑枫休竹心里很是畅快!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迫做着大人,从来没有人把他当孩童一样哄过。 捏起红枣扔进嘴里,软糯香甜,冲淡了一嘴苦涩。 他伸手摸了摸小丫头软绵绵的墨发。“怎么想到的?”声音清朗。 “早上跟着李婶儿出去采买,看见刚摘的红枣儿,又大又新鲜。想着公子您夜夜服药辛苦,特意央着李婶儿买来,给您淡淡嘴的。”声音娇脆的悦耳。 “奴婢家乡有一个糕点铺子,卖的最好的叫糖果子。” “逢年过节大家都会买的,听说特别好吃,要是瀛城有卖的,奴婢一定也买来给公子尝尝。”佑鱼甜甜的道。 “那我可一定要去一次小鱼儿的家乡,亲自去尝尝那么好吃的糖果子!”枫休竹目若朗星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说。 “公子过两天我想回趟家。” “邻居吴大婶儿过生辰,我想用自己的月钱买糖果子回去孝敬她,大婶儿对我可好了,还给我缝过花袄子呢!”我一脸期盼说着。 “哦!那小鱼儿今天快快去睡觉,明天早起我陪小鱼儿去买糖果子,回去给你的吴大婶儿过寿辰可好?” 枫休竹看着小丫头哄着…… “真的嘛?公子真要跟我一起回去嘛?”佑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枫休竹双手扶着她的肩拥着她走到门口,“真的!真的!快去睡觉吧,本公子从来不骗小孩儿的!听话,睡觉去吧。” 小佑鱼兴奋的跑回房间一夜好梦! 第七章 一抔黄土埋枯骨 次日早上大家一起用过早饭,李管家让人备好了马车。最近天气凉了马车里铺了厚毯子,小几上煮了热茶,摆了糕点。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除了车夫清彦驾车,随行的还有秋菊。 枫休竹穿了月白色的袍子绣的翠竹裹着金丝花边,整个人俊逸非凡。慵懒的倚靠车内,时不时的喝口热茶,一只手搭在膝上有节奏的拍着。 惬意呀!姜佑鱼感慨着! 秋菊不似姜佑鱼一样活泼,老成的很,时刻规规矩矩的姿态,佑鱼按耐不住时不时的巴着车窗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都很吸引她。 马车行了大半天中午到了小镇上,姜佑鱼挺着腰板昂着头在福记买了三包糖果子,那模样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 枫休竹忍不住含笑摇头! 姜佑鱼抱着糖果子爬上马车,献宝一样捧着一包糖果子迫不及待的想让公子尝尝,一双桃花眼不停的眨巴眨巴,感觉下一秒就会开出花朵一般,惹人爱! 枫休竹捏了一块塞进了馋丫头的嘴里。“小馋猫先吃!”又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甜的发腻,这种点心富贵人家是不屑于吃的,除了齁甜还粗糙的很。 再看小丫头两腮鼓囊的甚是滑稽,却是满脸的陶醉,幸福感不言而喻! “你~快点,点,尝尝啊!秋菊菊!”姜佑鱼含糊不清的邀请秋菊快点儿也尝尝! 秋菊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表情跟姜佑鱼如出一辙! 枫休竹打量着两个年轻女孩儿幸福的脸庞自己也被感染了沉醉其中…… 出了镇子,清彦停下马车说“:公子前面没有路马车过不去,只能靠步行了,您看?我们是在马车上等丫头,还是随丫头一同去?” 枫休竹打开车帘向外看了看,泛黄的树林枯藤缠绕,丛林昏暗幽深,确实看不到有路。 顿了一下抬头对车夫清彦说“:你跟秋菊留下,照看马车。” “我陪着小鱼儿回家。” 大山险峻陡壁丛林幽深,本就是一条狭窄曲折的小路,姜佑鱼凭着记忆带着枫休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密林中穿行,枫休竹虽是贵公子多少还是有些功夫傍身的,不显吃力。 姜佑鱼身量矮小胜在灵活但也免不了滑倒摔跤,枫休竹看着心疼,用大手一直牢牢地握着那个嫩白的小手。 姜佑鱼一路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的村庄有十几户人家,邻里和睦友爱。谁家有几头牛,谁家有老黄狗,谁家的小子娶了谁家的姑娘。谁家的老母猪又生下了几窝猪宝宝! 枫休竹不禁摇头苦笑,多么纯真无邪的丫头呀!真想她一辈子都这样没有悲伤烦恼,永远灵动可爱。可惜呀,命运不会放过每一个历劫之人。 “过了前面的山头我们就到了!”小丫头迫不及待的告诉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儿,越来越浓泛着青烟,村子静悄悄的,连那个老黄狗也没有了叫声…… 姜佑鱼急急的往家跑,村里安静的可怕,四周杂乱不堪,院子的门东倒西歪,到处都是焚烧过后的痕迹…… 枫休竹皱着眉头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女孩儿跌跌撞撞边跑边哭喊着人的名字,还有烧剩的残肢让人看了犯呕…… 突然一个烧的破败不堪的破院子里跑出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了小佑鱼的肩膀,“是鱼儿丫头?你还活着?”呜……男人掩不住哭泣着。 “都死啦,全村人都被屠了,就剩我一个人,因去山里取猎物躲过了一劫。还好,还好,你也活着。”老穆哭着把佑鱼搂在怀里。 第八章 世间再无小鱼儿 姜佑鱼呆呆的被猎户老穆按在怀里,听着他老泪纵横的呜咽。 “是什么人干的?”枫休竹冷声问。 老穆抹了一把眼泪,回忆着。 “几天前我进山检查猎物的陷阱。一大早就出门了,大家都跟平时一样。路过了吴大婶儿门前,她还端着碗喊我,让我早些回来,去她家吃寿馍儿呢!” “我在山里转了两天,回来的路上远远看到村里有火光,我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口,看到一伙陌生人。” “他们训练有素的提刀砍着人,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就听他们一直在说找到了没有?找到了没有?“我们文公子说穿旧花袄子的丫头,找到了吗?” “我当时吓的浑身发抖,又怕被他们发现杀了灭口,我就躲到村头儿的枯井下头。 “后来我听着他们说,找到了一个穿着旧花袄的丫头十二,三岁的模样,跑的太快了,抓她的兄弟失手把她推下了后山,只来得及抓到她花袄的一片衣角儿” “我在井底听的心惊肉跳的,以为他们抓到的人是你呢,现在想来应该是芍药那丫头呀。”“都似水葱一样的嫩娃娃,真是怪可惜的。” 那人说“把村子烧了别让人发现了,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后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公子等着呢。” “不能令牌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到时候兄弟们只能一起受罚了。” “传下去给兄弟们说一声手脚抖麻利点儿,明天我们就要回去复命了”。 “我在井底等了两天才敢爬上来,刚躲进那半间烧完的破屋子里,你们就来了。” 老穆一口气说完,吸了吸鼻子。 “村里还有其他活口吗?”姜佑鱼不死心的问。 老穆“哪里还有人了,大火烧了两三天,人都化成灰了”。“呜,呜……”老穆哽咽着。 枫休竹若有所思,回忆着初见姜佑鱼时她穿的衣服。低声问:“知道是谁吗?” 姜佑鱼内心的悲痛和恨意统统化成浓浓烈火,此时烈火正在焚烧着她,在她的五脏六腑肆意燃烧着,让她疼痛入骨。 内心滔天巨浪翻滚着,面上依旧平静。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枫休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不认识穆叔说的那群人。” 枫休竹拍了拍姜佑鱼的肩安抚着突遭巨变的女孩,什么话都没说。 安葬了全村人的骨灰,姜佑鱼把三包糖果子祭在墓前,希望她的家人在另一个世界可以感受到一点儿甜意。 她要记住今天,把看到的全部刻在骨头里,让记忆随着血液循环流动,时时提醒自己,她不再是孩子,她要背负起全村人的恨,她要成长,迅速成长,长到足够强大。 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是她活着的使命。 她要手刃仇人,用仇人的血来祭奠她一村子的冤魂。 她要用仇人的性命来超度她死去亲人的魂…… 枫休竹目睹了这一切,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迅速长大了,仿佛炼狱走了一遭,淬炼出一身傲骨洗去了稚嫩。 以后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小鱼儿了…… 世间再无小鱼儿了。 第九章 心绪起伏梦中困 拜别了老穆。下山的路上姜佑鱼就病了,病来如山倒,女孩儿红扑扑的脸跟熟透的桃子一样,脚步虚浮。枫休竹探手摸头,这丫头发高热了,姜佑鱼感觉双眼皮似挂了千斤重物,抬也抬不动。浑身如坠冰窟中冷得人呼吸都困难。 索性不抬眼了,由它千斤重物落地。也不呼吸了,由它冰冻坠入渊底。 感觉好累呀,一切都由他去吧。 枫休竹很久没有用过内力了,这女孩儿热的烫人,浑身无力,显然高热昏迷了。要赶快带她下山回府,不然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 枫休竹紧抱着姜佑鱼的身体,小小的人儿,小脸靠着他的颈窝,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热浪般重重的喷洒在他的侧脸上,人坐在他的臂弯上,像个小孩子一样。 枫休竹提着内力抱着她快步下山。 姜佑鱼这一病便是人事不省,连什么时候到了瀛城都不知道。 重病中的姜佑鱼脸颊满是病态的红晕,喝药都是夏荷跟秋菊掰着嘴一点儿一点儿喂进去的,让人看了好不着急。 小脸儿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 “药还是要一日三次的喂,其他的还是要等我施针了后再看。” “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一老头目光如矩,胡须泛白坐在椅子上一边施针一边对两个丫头说。 再说枫休竹带着姜佑鱼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枫府,安置好姜佑鱼。他就病了,病的很重。 年轻的贵公子本不是习武之人,小的时候身体孱弱,家里人才强行带他修习内力心法,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后来因家中变故内里损耗巨大,心脉都有受损的痕迹。所以他将养了许久,每日不厌其烦的一碗碗罐汤药。 这次担心小鱼儿有性命之忧,他不顾危险,提着内力抱着她走了那么久累的旧疾复发。 一个园子里两个重病的人,累坏了小丫头们,厨房的嬷嬷婶婶一遍一遍得熬着药,丫头们一遍一遍的端药喂水。整个翠竹园到处都飘着苦味儿。 老头儿看完了来到枫休竹屋子回禀了情况。 “这丫头似突遇变故,心绪难解”。“血脉淤堵,老夫正为她施针化瘀。慢慢调理过些时日就好了。” 枫休竹侧躺着身上搭着薄毯子,脸色苍白。“江伯有劳您了!要不是我最近身体不济,所顾不暇。” “劳烦您跑这一趟。” 江老头二捋了捋胡须笑道:“要不是您最近不方便又怎么会用到小老儿我呢。” “毕竟您的医术可是小老儿我望尘莫及的呢。” 枫休竹看着所谓的江郎中江老头儿,淡笑着摇了摇头。 梦里几番起伏,很多人影交织,一会儿是老爹唉声叹气着抱怨时运不济;一会儿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小丫头窃窃私语;一会儿又是吴大婶儿扯着嗓子喊她来裁新衣;一会儿又回到了用叶子裹着石头捣糖果子,和成糊糊喂那不知姓名年纪的陌生人…… 深秋以后,万物凋敝,来时院里繁盛的金色花菊也开始枯败了,这是生命在走向不可挽回的枯竭。 姜佑鱼在众人出现又化为泡影的梦中吐了一口瘀血之后睁开了眼睛…… 第十章 我拿什么埋葬你 东圣边境小镇一家客栈里,司南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后背的伤口正在结痂,又痛又痒的,让他心里烦躁的很。侍卫端着刚刚熬好的汤,小心翼翼的送了进来。 司南微抬眼皮问道:“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嘛?” 侍卫端着汤的手抖了一抖,跟在他身边多年,已经感觉到这个活阎王的不耐烦了…… 战战兢兢地说:“想是快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您别着急,好好休养,银索跟天笑两兄弟办事公子放心。”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司南的脸色,后背已经感觉冷飕飕的。 司南不耐烦的接过碗,一碗汤一饮而尽,顺手把碗扔回给了侍卫怀里。 这时楼下传来了声音,银索已经来到门口。 “进来吧,找到人了没?”司南冷冷的问。 银索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利,属下带着兄弟们搜了几座深山,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山坳里的小村庄。” “找到了您说的那位姑娘,但是我们搜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令牌的下落,还请公子降罪。” 那个端着碗的侍卫已经感觉到了方正跟自己的脖子有凉意袭来,心下暗道:今天必死无疑了…… 银索一直跪着不敢抬头,半晌头上才传来冷冷的声音。 “人呢?” “她难道没有说令牌的下落吗?” “还是找不到令牌你把她杀了?” 银索后背冷汗直流暗想:怎么回答应该都不是这位爷想听到的答案,吾命当真是苦啊。 组织了一下语言的银索把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司南内心没有杀死敌人后的畅快,相反有种莫名的烦躁,心里有过那么一瞬说不出来的,没有来由的情绪在作祟。 皱了皱眉又问:“如何能确定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茫茫人海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银索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一物双手呈上。 司南看过去,一片泛白的花布衣角,躺在银索的手心里,可不正是分开时,那个丫头穿着的花袄子。 看那衣角应该是生扯下来的,衣角儿尚且如此,那人估计生还的希望不大了。 “属下们寻到山崖下,人已经没了气息。脸也被树枝山石划的厉害,属下们变不出她本来的容貌。” “所以,所以,属下们……” “你们把她弃之荒野了?”司南咬着牙问。 “没有,没有,属下们不敢擅自做主。故而把尸体带回来了,等着公子吩咐。” 司南来到尸体跟前,说不出的感觉,前两天还鲜活的人,现在衣衫褴褛面目全非的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再动了,原本的桃花眼也枯萎的失了色彩。 司南又恨,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令牌,是为了要救命的报酬嘛?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他会给她更多的金银。为什么要偷拿?为什么要偷偷的去拿他很重要的东西。 是背叛,对,她背叛了自己。我最恨的就是背叛自己的人。 她,死有余辜…… 司南站了许久才回神吩咐道:“问问掌柜的附近景色最好的地方,在哪里?” 第十一章 再见芍药再见牡丹 司南纵马一个时辰才到了掌柜嘴里的溪枫谷,那个景色最美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贯穿山谷的溪流,满山谷都是火红的枫树。 虽然深秋以后万物枯败,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这里的枫叶,照样红的那样热烈。 溪水流动湍急,大小瀑布依着山势迭起……哗哗的流水声儿不绝于耳! 枫叶层层尽染,整个山谷秀美的让人窒息。 红色的枫叶精灵般,妖冶的随风飘动落入溪水中,随波逐流一样。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 司南微眯眼看着满山谷炫目耀眼的红,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眼似桃花满目风华的女孩子。 叹口气,这里很美!很适合你,你在此地安心长眠吧。也算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报答你当日的不弃之恩。 司南走了一圈儿,在一棵红的最妖艳的枫树下安葬了一个还没来得及盛开芳华的女孩子。 回去的路上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身旁的天笑同银索小声儿的嘀咕:“大哥那日我在蓝颜身后一起追她,我听到一个老妇大声唤她芍药,她大概就是芍药吧。” “她应该跟芍药埋在一起。” “不对呀,大哥。公子以前杀完人从来没有想着埋了的?”天笑一脸不解地问道。 “闭嘴,你是不是嫌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待得时间太久了?”银索低低地骂。 银索天笑是亲兄弟,哥哥银索沉稳老练,做事稳妥圆滑。 弟弟天笑则相反,话多嘴快,心眼比哥哥好似少长了一大半儿,胜在功夫好,忠诚。 两兄弟从小跟在司南身边一起长大,在他们兄弟二人心中,公子既是主人又是亲人。 司南回头问天笑:“你刚说什么?” 银索急急地回道:“没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 “说公子以前杀人都没有埋过。”天笑一脸真诚地说。 “前面那句?” “我问你前面那句说的什么?”司南追问。 “他跟属下说这里景色真的很美!”银索抢答道。 “我说她叫芍药!”天笑飞快地说。 银索捂脸,心里暗骂:完蛋了,嘴果然快!什么都没有天笑的嘴快!呃……肝怎么这么痛呢。 “芍药,芍药”司南呢喃道。 “她的名字很好听呢,也很配她。如果她生在都城,名字大概会叫牡丹吧。” 司南很明白出生在偏僻山野,人们能见到能想到,最美的花大概就是芍药了,她们一辈子很难走出大山,认识不到另一种比芍药更大气更雍容更美丽的花,叫牡丹。 是皇权是富贵是美丽的象征。 再见吧!芍药! 再见吧!牡丹! 一行人快马加鞭向东圣国的南面绝尘而去,所过之处烟尘四起…… 姜佑鱼从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很平静虽然还没有痊愈,她却坚持下床,说不能坏了规矩。 除了每日喝药还有江老头施针的时间在自己房里,其余时间都在枫休竹房里照顾公子。 枫休竹让她去休息,她就是不肯走,说多了也没用,后来就由她去吧。 对她来说公子就是她的恩人,公子为了救她才犯了旧疾,每日只能卧床静养。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陪伴着公子也算是她的一种偿还。 第十二章 我的温润公子呀 姜佑鱼每天早起帮厨房的李婶儿打下手,学着做一些汤羹,跟点心之类的。 端着一份刚蒸好的桂花枣蓉糕脚步轻快的往枫休竹房间走。 枫休竹捧着碗正在喝药,姜佑鱼远远的就闻到房间里飘出来的苦味儿。探着头去看他,枫休竹知道这丫头在看自己,小丫头凑到跟前一脸献宝的模样。 枫休竹戏笑着问:“怎么了!你是想让我分你一碗药来尝尝嘛!” 说着伸出手轻轻地在小丫头的芙蓉玉面上捏了一下! “公子!我自己的药都喝不完呢!要不要也分您一碗呀!”知道他在逗自己,姜佑鱼嘟着小嘴说。 “这是奴婢一大早跟厨房李婶儿新学的点心!” “才刚出锅呢!奴婢一路小跑着就想让公子喝完药,马上就能吃上这口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枫休竹说道。 “哦!小丫头有心啦!本公子谢谢你!来,辛苦你跑的这样快!你来吃第一块!帮公子我尝尝够不够甜!”枫休竹满眼宠溺的逗着小丫头说。 说着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小丫头的嘴里。“哈哈哈”的朗声大笑起来。 他心里清楚这小丫头最近为自己操了很多心,也做了很多事儿! 比如大半夜自己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听到声音会光着脚的跑过来,一脸担忧的递一杯温水过来。比如自己每次喝完药,小丫头会马上拿一颗蜜枣儿或者一块点心送到他嘴边。 每天陪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的逗自己开心,小丫头的热情如同那初升的朝阳,给他苍白的生命带来了第一缕温暖的阳光。 枫休竹目光温润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一脸宠溺地问:“甜吗?” 姜佑鱼学着他的样子也拿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她公子的嘴里! 银铃般的“咯咯”笑着…… “您尝过了!就知道甜不甜啦!” 她的笑声驱散了病中的所有烦躁! “好像要下雪了呢!” “明儿我去后院那棵老梅树上收集些新雪,来给公子煮茶好不好!”姜佑鱼望着窗外飘荡的雪白色说道。 她的优雅贵公子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文雅趣事吧! 说完又给她的公子揶了揶被角儿。 隆冬时节外边冷的人走路都打颤,公子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出于担心她总是怕冻到她的贵公子,习惯的总是要揶了被角儿,才能放心离开。 过了这样久,她瘀堵的血脉被江老头医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公子的病情好像被施法定住了一样,没有任何起色。 佑鱼每天都被担心煎熬着,每天只有看到公子用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温润柔和的看着她,她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我温润如玉般的贵公子呀,快快好起来吧……姜佑鱼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小丫头们同样是每天脸上挂满了担忧,公子病了这么久,江老头每天都在忙忙碌碌的捣鼓着,直到夜深。仍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枫清婉一次也没来过,从没看望过她病重的哥哥。来了这么久姜佑鱼还没见过这位小姐的庐山真容,也没有进过听风阁。听风阁,跟里面住的那位小姐,在她眼里都一样的神秘…… 可能是兄妹感情不好吧……只能这样理解,才能解释这对儿兄妹的相互冷漠跟漠不关心。 公子是全世界对佑鱼最好的人,公子就是姜佑鱼心里的神只。 所以姜佑鱼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卖力的对公子好,恨不能加倍的把别人的那份儿好,也一起用到公子身上。 第十三章 我有哥哥了 次日一大早,雅兴大发的枫休竹跟姜佑鱼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后院。披着厚厚大氅的年轻贵公子,倚着树干双手拢在衣袖中。 看着身穿染粉色海棠花棉裙,领口滚了一圈儿白色的驼毛儿,头上插着一支翠玉蝴蝶簪的小美人儿,站在老梅树下怀里抱着青玉苹果尊。忙前忙后的收集新雪,鼻尖儿冻得通红,模样娇憨可爱。 时间如果定格在此刻一定会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小丫头一边忙着一边问道:“公子你不怕冷吗?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难得有兴致!这种风雅的事儿怎么能坐等现成的呢!” “我跟你一起,才不会辜负了昨儿新下的这场雪!” “再说了病中躺了许久,也该出来透透气了!不打紧的!”枫休竹慵懒的靠着树干一脸兴致的说着。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用雪水煮好了茶,终于喝到嘴了。两人又齐齐的感慨着“好像期望过高了!”“对”“不值得我冻了大半天呢!” 枫休竹看着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小丫头的侧脸上,柔和而美好。 他拉过姜佑鱼白嫩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小丫头该学点儿东西了,不要一直把自己当奴婢了,我从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的。” “你也该好好的学些东西了,我看你还是有些底子的。我书房里的书籍你可以随意翻看,只挑你感兴趣的读就好。” “明日开始你就跟着江老头学些医术吧,你这个年纪习武为时已晚,不如学医将来也可自保。” “闲暇时我也可以亲自教你下棋,作画。女孩子多学一些,没坏处的。” “我总是要让你学些自保的本领。我知道你心中有计较放不下。可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给自己些时间让自己羽翼丰满,再去做你想做的。” “就算是我也不能一直护你周全,你今日所学都是将来保命用的。” 我沉默不语,他什么都知道,他知我身上背着仇恨,也知道我正在磨刀。 对这份奇妙的缘分我当它是上天对我命运不公的补偿。 让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公子,他像烈阳一样照亮我的世界,炙烤着我世界里的昏暗。 把我从一个世界拉向了另一个世界。 我双膝跪地重重的行了一礼,抬起头对他说:“谢谢你公子。” 他伸手拉我起来郑重地说:“做我的义妹吧,让我做你的亲人,以后我就是你的长兄。” 眼泪决堤模糊了双眼“大哥”我有亲人了,我有家了,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揽我入怀轻抚着我的头发“傻丫头,我想当你长兄很久了!”他一边轻抚着我一边说。 “我有哥哥了,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大哥我做梦也梦不到会有今天!”喜极而泣。 我激动的抓着他的两袖不停摇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就怕一眨眼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我必须一再的,在他的眼睛,在他的表情上不断的求证。 “傻丫头你在盯着我看,我的脸都快被你盯出洞啦!”满眼宠溺的说。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面挂着一把精美小巧的银锁。做工精致似空心里面嵌着东西,刻着吉祥繁琐的花纹。 这是大哥送你的礼物,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你戴着不要取下来,遇到危险它能救你性命。 看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精致小巧的银锁用手指抚弄着爱不释手…… 第十四章 孽徒的日常 “丫头,丫头,快点儿啊!药都要糊啦!”老江头手里拿着破蒲扇打在我头上叫喊着。 “来啦,来啦。”我脸上还挂着稻草灰呢,头发也跑歪了。一路小跑的过来挨了一下打! 自从跟老江头学医术那天起,他就每天想着法儿的折磨我,每次在我忍不住即将发火的时候,他就紧急刹车每天如此~ 今天一大早又是让我晾晒药材,分拣草药,一边让我煎药,一边让我生火,搞得我应接不暇,整个人都跟陀螺一样忙的团团转…… 这不,紧跑慢跑还是挨了打。 每天跟着老头子学习只有晚饭后的时间才能自己支配…… 大哥似乎默认了老江头每日对我的变态摧残! 每天吃过晚饭我都会到大哥的书房呆两个时辰,里面书很多,没有细致分类过,大约是随手放哪便是哪了!可见这间房的主人是多随意的性子。 我看哪本书也是随缘了的,起初几天我只是围着书架转圈圈儿,拿了,看,放下,再拿。花了些时间我大约知道都有什么种类的书,再从里边挑选我喜欢的,感兴趣的来研读。 书房极简除了三面环墙的书架,中间一张躺椅一个书桌儿,没有多余的物件,我这大哥是多极简主义呀! 开始我翻了一些有关地域的书籍跟《本草药经》,后来我发现了一本《百毒秘史》来自苗疆的毒经。 一点一点的开始读了起来,里面详细的记载了每一种植物的毒性跟生长环境,还有细细构画出来的样子,药用的不同程度。下面还有标注,跟哪些草药在一起搭配,会有多少种不同的毒性反应。 这本书深深的吸引了我,每天吃过饭我就跑到书房读到深夜才回去睡觉。最近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却是好的不得了! 每天被老江头骂也不觉得难熬了,夜里书中读到的毒草配哪一种药草,白天在晒药跟分拣草药的时候我都格外用心,把能用的一些不常见的药草深深刻划到脑子里,记得牢牢的! 每天跟打鸡血一样兴奋,老江头只当我是被他骂得开了窍,一脸的欣慰!也不再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了,说话也温和了许多。 平时我跟大哥不太见面,他除了病中慢慢调养,就是在屋子里跟夏荷秋菊一起下下棋,煮煮茶,偶尔读读闲书。 全当我是送了人的孩子不闻不问。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好好跟老头子学本事,不想我分心。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我呢,也不想辜负他。今天才去看了他,督促他好好吃饭好好喝药之类的。 大哥还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不过是闲散贵公子!每次都催促我快点走,不要耽误秋菊给他读新书。 看着眼前慵懒赖皮的人怎么也没办法跟那一夜拥我入怀,一本正经的大哥重叠在一起…… 书看的多了,每日干活的时候我的问题也多了,问着问着就把药草问成了毒草!老江头也来了兴致,必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在我一番甜言蜜语的助攻下,他每日常常有大半日的时间被我带跑偏! 我也发现了老头子在讲毒药的时候分明比讲药草救人时更兴奋! 每次都是滔滔不绝地讲了大半天才发现被我这个孽徒带跑偏了! 气的老头子跳着脚满院子的追着我打!疼的我哇哇直叫。 第十五章 大水冲了我的庙 学了这么久心里难免跃跃欲试!想到就一定要做到,才是一个合格的孽徒嘛! 为了试探这老头子到底靠不靠谱儿,一开始我只给自己下一点点儿的毒,看看老头子是如何解毒的…… 这样反复我才能结合实践继续深研,否则一个不小心小命儿玩儿完了!只能到下面等着,仇人来了才能完成复仇大业…… 每次使用的种类跟剂量不同,那些毒药在我身体里的反应也不同,这些未知的变化让我很苦恼头疼。 比如今天早上吃完早饭的时候我给自己下了老毒荷,因为不熟悉它的具体毒性,我只服了根和前草的籽一起煎的水,没敢服用它的茎。 我在打扫药堂的时候只感觉嗓子眼儿有点儿痒,脸有些胀再无其他反应,一路提水洒扫。 迎面走过来一人大吼:“你是谁?何时来到我们府上的?谁,谁让你进门的?” 我抬头在眼缝中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夏荷啊! 我心里奇怪她为何连我都不认识了!一边如往常一样打趣说:“时隔三日你就不认得小小姐我啦!” 话只出来了含糊不清的几个字就再也出不来了,我的嗓子说不出来话了。 对面的夏荷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扫把招呼在我的胳膊上。 “呜,好疼。” “嘶!你锅,嘶,下锅”我吐字不清的抗议着!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看我不打死你,你,你还要锅?” “我打死你看你还要不要锅?”夏荷一边追着我打,一边吼。 我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哇啦!哇啦”的抗议…… 我们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好几个小丫头跑过来围观看热闹。夏荷打累了,两手掐着腰的喘着粗气,一双杏儿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此时我也跑不动了躲在药架子后面牛喘…… 这时候那死老头子才不慌不忙的走进来,一边捋着他那数量不多的胡须,一边幸灾乐祸的奸笑着。 “我当谁呢!这不是老夫的顽徒嘛!” “哈哈果真是大水冲了自己家的庙哈哈哈哈!” 我哎~总算是逃过一劫!夏荷已经原地石化! “都散了吧!她吃错药了!并无大碍!丫头们快忙去吧!”老头子掩不住笑地吩咐。 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是我自己想象的白,此时我的眼睛看人都费劲儿别说还要翻白儿了。 呃“好气呀。” 老头子把我拉进门不疾不徐的把脉,“死丫头对自己真是下得去手啊!老毒荷你也敢用,好在量不大,还知道用前草来过渡一下掩盖毒性!” “嗯!不错!不错!”老头捋着胡子得意地笑。 “假以时日我这老头子就被你掏光喽!你个死丫头救人没天赋,这杀人么倒是天赋异禀呀!” 我捧着自己圆乎乎的大头,含糊不清地问:“要夺酒? 老头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还不清楚,这种搭配我也第一次遇到!” “总要给为师些时日研究研究!” “难得你不惜形象的!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为师亦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才是呀!哈哈哈!” “被你烦了这么久,今日看你这么顺眼呀!哇哈哈!” 我恨恨的跺脚躲回了自己房间。 第十六章 我不配跟狐狸一个窝 嘴快的夏荷把我的事儿,一股脑儿的复制给我那个便宜大哥。 听送饭的李婶儿说公子乐的咳了半个时辰呢,摇着头叹道:“造孽呀!” “可不嘛!我造的孽呀!” 我猜想着我那个咸鱼哥哥怕是不会放过亲自来嘲笑我的机会! 所以吃过饭我迅速的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谢绝一切探望(参观)。 老天总是会听到你内心的独白,知道你怕什么它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你面对着什么…… 速度之快呀! 天黑都没挨到,我那个便宜大哥就急不可耐地来砸门。 “小鱼儿!小鱼儿!快开开门!让大哥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儿了!” 我假装听不到,咬着牙躲在被子里。 门外锲而不舍的砸门。 “快点儿快点小鱼儿!哪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呀! “大哥不远几道门的距离,亲自来探望你!乖!快把门打开!” “大哥担心你,保证不笑话你!” 哎,已然是逃不掉被嘲笑的结局。 就让他开怀一笑吧!毕竟,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我跳下床,快速打开门,头也不回的钻回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枫休竹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号的粽子,摆在床上!他笑的打趣道:“不怕捂得长了毛嘛!” “快来掀开被子让大哥看看你!”说着他来拉我的被子,他在外边进攻我在里面防守,终究是力量悬殊,我败了。 拉开被子的一瞬间枫休竹石化了!此时的女孩原本白嫩的小脸儿肿得跟猪头一样!原本的桃花眼也肿成了三角眼儿,樱桃小嘴则变得更小了! 五官滑稽但不失可爱! 就算是猪头也是一个可爱的小猪头!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简直!哈哈哈!是!哎呀!哈哈哈笑死我了!” “哼,有你这样给人当大哥的嘛?”我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控诉。 因为嘴太小了说话费劲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 枫休竹笑着一边擦自己的眼泪一边抚摸着小猪胖呼呼的头。感觉不错!多摸几下!手感真好!“哈哈哈哈!” 我干脆也不躲了,由着他细细的端详由着他笑的花枝乱颤哆哆嗦嗦的抚摸我的头,欣赏着我的脸…… 太闹心了,不想说话其实是说不出来。 看着他笑的灿烂,我恍惚了眼睛,真好看!我若是桃花眼他就是怒放的桃花眼。一双眼总是让你感觉到里面有怪力吸引着你进去,放弃挣扎的沉沦……像大海一样带着你起起伏伏,浮浮沉沉! 半晌他笑够了,你就被他眼里的波涛拍在岸旁,清醒,冰冷,孤零零的。 一瞬间他的热情尽退,丝毫不留。 我忽然感觉有点冷,他声音清冷的说:“你这个丫头,我一心想你向阳,没想到你终究是辜负了,背道而驰。” “知不知道你太鲁莽了!没轻重的胡乱给自己下毒,是多危险的事。” “你的选择将注定你未来走的是条布满荆棘的路。” “戒骄,戒躁,永远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儿戏。” 说完话锋一转:“这么危险的事儿,你可以拿别人儿戏呀!为什么死脑筋!非要对自己下手呢。” 我懵懂的还没有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中回过味儿! 他用手抚摸着我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满脸心疼的说:“你可以给老江头下毒呀!然后让他教你,怎么给他自己解毒。不是更便利嘛!” 呃…… 好吧!我承认自己道行太浅,不配跟你这狐狸在一个窝里~ 第十七章 又造了一孽 经过老头子不懈努力,我的脸终于恢复如初了!坐在镜子前面双手托着腮,怎么看都觉得美!我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不能自拔了哈哈!长得好看是真的可以赏心悦目呀! 老头子一脸嫌弃的说:“以后别干这么蠢的事儿啦!老头子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一头小猪玩变脸!” 我回头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大笑脸!心里哼哼着:等着吧!我可不会对自己下手了,我有的是时间,可以陪老头子玩儿变脸的! 老头子看了我的表情有种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耸了耸他的肩膀哼着小曲儿走了! 得到我那个便宜哥哥的暗示,我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 每日呆在书房的时间不多了,呆在药炉旁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经常会次日清晨,顶着一夜所获得黑眼圈儿跟游魂儿一样浑身轻飘飘的,飘回房间。 几个丫头见了我,乍一看吓一跳!然后都绕着路走了,好像我有瘟疫一样! 通过我不懈努力跟认真研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寂静的小院里突然传出了一个老头子的暴跳怒吼声! “孽徒,你给老头子滚出来!” “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呜~我不活了,有辱斯文呀,啊,孽徒呀……” “造孽呀,呜呜~” 我肯定不会主动把腿送过去,让他打断的! 所以我早早的就躲到了厨房里。 在这么大的宅院里。除了自己那间小屋,只有厨房才能安放我无处安放的身体! 厨房除了随时有吃的东西可以填饱肚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它暖和呀! 除了我那个咸鱼哥哥的房间,我去过最温暖的屋子就是厨房啦! 我早早的躲进来用两团棉花塞住耳朵,席地而卧,正准备赴周公之约。就被老头子的怒吼声震醒了! 晚饭吃的烧鹅炖笋片,我看老头子吃的满嘴流油,甚是对胃口! 我就顺手递了一杯热茶汤给他,老头子没防备一口干完,觉得很是畅快!顺便还摸了我的头说了声:“乖!” 呃,里面其实也没什么…… 就放了点前些天提炼出来的颠茄汁,还有鸡心草,洛洛秧等十几味儿毒草熬成的汤汁加秋菊煮的茶汤。 这是按着药性特点调配的毒药,作用就是脱毛发的…… 我总不能用在女孩子身上吧!只能委屈老头子了!反正他能想办法配出解药的。 我目前的水平只能闯祸,不负责收拾烂摊子! 我还是很厉害的!经过细细调配,这个毒性很温柔的,不会一下子毛发全部脱落。 它是按照顺序设计的,当然我目前的技术还不太成熟!顺序还是要看天意的! 众人听到叫声后,都纷纷好奇的出门寻找声源。 大家来到老江头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一颗新鲜的卤蛋光光亮亮的,跟今晚的月亮遥相呼应! 众人掩唇而散,院子里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夏荷又是第一个,把我造的孽!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她的主子听。 后来听说,我那个便宜的哥哥,当晚又是笑的花枝乱颤后咳了大半夜…… 李婶儿听了依旧摇着头说:“造孽呀。” 我打了一晚上的喷嚏!躺在渐渐退去温度的厨房里。 “造孽呀……” 第十八章 吾妹倾国倾城 我顶着黑眼圈儿飘到老头子院里。一只鞋顺着窗子飞了出来! 我躲过! 又一只鞋飞出来! 我躲! “师父您别气嘛!你没发现,没了头发您的胡子显得更加帅气了! “整个人年轻了二十岁!要是早知道徒儿,一定早点让您这样年轻了!” 我堆着笑一脸谄媚的说着。 “孽徒,滚进来” 我一溜烟儿滚进门。 呃,看来昨晚老头子的努力没啥效果! 左边的眉毛已经掉光了…… 我有些愧疚的安慰:“师父我小时候读过的话本子,里面厉害的侠客,都是一只眉毛的呢。”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招呼在我的头上,“孽徒你那些混账话本子都是哪儿来的!” 我一脸委屈地说:我家老头子的。 “果然没学好的”又是一巴掌。 “徒儿知道错了,真的错了,您别生气哈!回头我去厨房给您炖个药膳补补!” “哼,我可不敢吃你这个死丫头炖的东西,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成”老头子撇嘴哼道。 “滚过来,给我说说,你下这些毒的顺序,我研究了一晚上,才知道是哪十几种。 不知道顺序所以来不及配药,一边的眉毛没保住”老头子恨恨地说。 我们一起研究配合没过太久,制出了解药。 我师父这个可爱的老头子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一眉大侠!左边才长出来新的眉毛。 我也第一次参与解药的配制,有了自己第一次研制的解药。 师父教导我说:“下毒,会下毒没什么了不起,自己下的毒能自己解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毒师。” 冬去春来几个春秋,我已经从一个毛丫头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容貌更胜从前,大哥曾调侃过吾妹美哉!当得起倾国倾城!如今我已经十六岁了。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跟着师父学完了整部毒经。 救人我依然不擅长,也许第一次救人的经历并不好,让我因此丧失了这项本能。 三年的时间我褪去了稚嫩,性格沉静的许多,像一只随时准备出门捕猎的小狼。 我跟大哥见面的时间还是不多的,每次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乍现天空的烟花,绚烂夺目。而后就是烟花尽退去的落寞。 每次都是哄着我早点休息,不用担心他,夏荷跟秋菊把他照顾的很好,不用我去凑热闹!人多了他嫌烦之类的。 他身体一直不太好,一整个冬天他都不会出门。一整个夏天,他都会在亭子里晒着太阳。 我鼓足勇气问了过去我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师父,我学会了整部毒经,大哥的病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嘛? 师父叹了一口气…… 无奈地说了一句:“为师无能。”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我们也不能干涉。” “我教你方法你都熟记于心了!为师再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钻研了”师父语重心长地说。 “听着怎么感觉您要离开我似的,徒儿已经长大了!以后呀!您就等着徒儿好好孝敬您。” 师父捋着胡子满意的笑了笑:“为师用三年陪着你这个死丫头长大了!难道还让我老头子陪着你嫁人,看着你生小娃娃嘛!” “师父还有自己事儿去做!你就安安心心的陪在你大哥身边,有公子在你以后定会一切顺遂!” “师父我也就安心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帕子包着的翠玉指环,通体翠绿,透着幽幽的绿光。 “这个是师父送你的成人礼!名为成壁,你好好收着!” “我们有缘江湖自会再见的” 再见!我的老头子! 再见!我的师父。 再见!过去三年…… 第十九章 我还能再忍忍 师父离开后,我天天陪在大哥身边,三年里我只对毒经感兴趣,既没有学棋也没有学琴,如今我有时间了! 有人该受苦了! 阳光和煦温暖洒进亭子里,里头坐着一位贵公子跟三名妙龄女郎,画面应该是唯美的吧! 只听那贵公子叹气说:“吾妹当真是败家啊!这已经是第二张琴了!” “你的手是用来吃琴弦的嘛?怎会一碰就断? “总算是弦不断了!你们听听,好好的曲子被她弹得跟劈柴一样!实在是难以入耳呀!弹得我头好痛呀!贵公子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抚着胸口抱怨着。 “公子我觉得小小姐进步很大呢!”夏荷忙着打掩护说。 “就是,就是!已经半个时辰了都没有断弦呢!奴婢也觉得进步很大!”秋菊耿直的补刀。 我表示自己很受伤…… “你们都没有人心疼我的手吗?” “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儿吧!顺便也对我好一点儿!” “愚妹当真不是这块儿料!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边说着我边向外跑! “明天去后院学棋别忘了!”贵公子吩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声音已经飘远了! 于学琴不同,我对下棋我还是很努力的。大哥说了下棋是文人雅士的战场,既看不到硝烟又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战斗能力。 小小的黑色跟白色,不止是棋子,它是你的千军万马;小小的一方棋盘,也不止是棋盘,是两军对垒的天地; 让你在棋盘上体会两军厮杀的酣畅! 我听进去了,却学的很不尽人意。我只听明白了杀字!通常是我被敌人杀的片甲不留。 可是我不服输呀!越挫越勇…… 我一次一次鼓足勇气劝敌人陪我再来一盘,敌人常常被我逼的丢盔卸甲节节败退! 我每次敲门敌人都不让丫头们给我开门,每次都会说:“大哥头疼!今日得好好休息。” “丫头你快回去吧,改天”。 “改天大哥一定陪你,下个痛快好不好!” “回去吧!回去吧!大哥真的要休息了!” 我只能摸摸自己的一鼻子灰,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果然不是亲生的!哼~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下棋,在棋盘上与敌人厮杀远不如我自己亲自下毒来的快一点儿! 可是这样表现,大哥会快乐许多! 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最近病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公子您心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看您忍的这样辛苦,我都忍不住的想告诉小小姐。”秋菊一脸担忧的说。 “傻秋菊!用不了多久了,我会亲口跟她说的。” “过去的三年她一直埋头苦学!从不松懈!着实辛苦,让她再快活些日子,我再告诉她。” “女孩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才对!她童年的快乐并不多,是我这便宜大哥做的不够好!眼看着她跌倒了自己在爬起来,即心痛又无奈,也别无他法。” “哎,都是被我这身体所累。” 只有自己清楚靠着不舍才熬过了一次又一次锥心之痛。我的小丫头还没有长大,我的小鱼儿还没有羽翼丰满,我的女孩儿还不能自保。 所以我还能再忍忍…… 第二十章 婺族少主(一) 夜里无风惹人燥,我躺在后院的亭子里枕着胳膊望着闪耀的群星迷了眼。 在静寂的夜幕下它们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就像是一盏一盏的灯,在指引人们前行的方向…… “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回过神儿。 “大哥你怎么来了?”“掐指一算有一个人睡不着,我来陪陪她!”说完在我旁边躺下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枕着胳膊。 “大哥你说天上的星星会不会拥有神秘的力量呢!” “有的。”他果断的回答。 我好奇的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大哥就是利用星辰的力量才找到你的,你听过婺女族嘛?”他转过头问我。 “没有!大哥你要给我讲故事嘛?”我撒娇的问。 “对呀!大哥要小鱼儿讲一个神秘古老的故事。” “婺女族是一个古老神秘的部落。婺代表水,代表着他们居住在有水的地方。婺也是星,婺女星。代表着二十八星宿之一,玄武七宿的第三宿。” “所以婺女族天生就拥有星宿力量,天上的星就是他们的朋友跟亲人,通过星宿占卜可以知晓未来。”(后边我简称婺族) “而我就是婺族的少主,也是大祭司。可能因为知道了太多天机的原因,婺族人丁稀少,每一代少主都活不过二十五岁。每一代少主的诞生一定会是双生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代代皆是如此。” “他们一出生就会被族里的长老们分开,女孩儿由四名女长老精心喂养抚养长大。而男孩儿则是另外四名男长老抚养长大,男孩子5岁开始就被带到吾思崖。”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安抚的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拍了拍。继续说着。 “男孩儿就没那么命好了,吾思崖是一个古墓。里面是有关于历代族长的记载,他们生平所学所遇所占卜的事件等等。” “里面有学不完的占卜术法,星宿关系,内功心法,还有医理药理,包括你烂熟于心的那部毒经。” 我听的心里突然出现一条裂痕,“咯噔”一声。 他摸着我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我似被压制似被安慰,他继续说着。 “那里潮湿昏暗没有天日,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这里跟着四个老头儿生活。你不知道有多枯燥乏味,长老们怕我熬不住早夭就逼我先修内功,然后就开始依次去学其他东西。” “历代的族长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有的人用十年,有的人用十二年,有的人用十五年。(还有人早夭的一年都不到呢!) “学完所有东西,才能用内力震碎机关出世得见天日,享受他们所剩无几的生命。或被诸国争相拜请,或为帝师辅佐国运,或被追杀绝后患。总之有好下场的不多。在我们短暂一生中,只能占卜三次,一次损耗一年的寿命。我的祖先也有过出世就归隐避世的。” 我逐渐平复下来忍不住的说:“还是女孩儿幸福,不用被送到这种鬼地方,受这样的罪。” 第二十一章 婺族少主(二) 他苦笑着说:“听我说完你大概就不会这样想了。” “我们出生后母亲就跟父亲离开了,去完成他们短暂的宿命。” “妹妹的存在是为了告诉族人们,我还活着。双生子生下来就心脉相连,心意相通。这么多年我的每一次伤痛她都会经历一遍。虽然见不到伤口,但是疼痛不减。疼在我身上十分,在她那里也不会低于九分的。” “历代少主进入古墓那天开始,入口就会被千斤巨石封死,学不成不得出。学成以后,也要靠五人合内力才能震碎出口的机关。” “我在里面跌倒了,妹妹的腿就会淤青,我内力不稳,妹妹就会整日发烧,浑身滚烫……” “她的存在就是安抚族人精神支柱的一剂良药。” “知道他们的少君正在为了全族而努力,婺族希望没有陨落……” 我深吸一口气:“长姐看来还活着?” “我害得她与死了也无异。” “我们天生体弱,我的内力一直修习的不好,但早慧近妖。学东西也没那么痛苦。可是古墓里的枯燥让我接近崩溃,挨到第十个年头的时候,我已经学不进去了。说实话对于婺族的使命,我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恨命运不公,让一个幼小的孩童失去整个童年,把一个人活活的毁掉变成怪物。” “有一天我趁着长老们休息不备,盗了我族圣药驭龙草。是一种快速提升内力的秘药,能短时间内让一个人的内力提升到最高峰。” “我吃了驭龙草后内力暴涨,很快就打破了机关。但因为体弱无处安放暴涨后的内力,导致我的心脉受损,命悬一线。靠着八位长老用我族秘术才修复十之七八。长老们也因此殒了性命。” “虽然看到了世界,可我还是痛恨自己,为自己的鲁莽而自责。不止害得长老们齐齐殒命,就连同胞妹妹也因我,心脉损伤而昏迷至今。” “我就是那个十年出世的少主。” “得到消息,诸国来贺,我选择了最强大的东圣。损耗一年寿命为东圣国主用星术占卜。” “换东圣国的一隅之地。保我族人世代富足平安,免受战乱之苦。” “我深知自己是婺族不公命运的产物。我不想婺族还有下一个没有童年的少主诞生。” “这么做也算免去了族人们未来的后顾之忧,让他们世代安享太平。”他平静的说完。 我心念一转平静地说:“大哥我能为长姐做些什么?我猜定是需要我做些什么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来到瀛城,遇到我吧?” 他苦笑着自嘲的回答:“没错!聪明如你猜的没错,我是需要你,为了找到你我也损耗了一年寿命。我用秘术观到瀛城附近有一颗天德跟月德双星宿命降之人。” “便带着妹妹来到了此地。” “怎么能判断此人是我?”我不甘心的问。 “我用秘术吸引她向我靠近是其一,其二刚开始我并不太确定,直到陪你回家听说那个跟你同年同生的芍药替死。我才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好吧,嘴里发苦再没什么好问的了。 我吸了一口气说:“那你用内力护我下山,使自己重伤不愈之情。我也不需要内疚啦!” 他伸手搂住我叹了口气说:“哎,是我自作自受!吾妹不必挂于心!是大哥惭愧。” 第二十二章 因果 “说吧,我该怎么做?”我平静的说。 他沉默了半晌苦笑道:其实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的,曾经偏执的想,哪怕只醒过来一天,让她看看这世界,晒晒太阳。都是极好的,都是值得我付出任何代价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欠她的,虽然我跟她没有见过面儿,没有相处过一天。我都迫不及待的付出我的一切给她。” “直到你的出现,一个鲜活的人儿!每天调皮捣蛋的,变着法儿的哄着我开心,每天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让我体会了当哥哥的美好。三年中,不知不觉我已经把你当成亲妹妹了。” “何必再用一个妹妹去换另一个妹妹呢?”说着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似在做着最后的决定。 “会死嘛?”我忍不住问。 他嗤笑了一声:“比死可痛苦多了。” “我族秘术。因为是双生子,所以必须要找到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双星宿命降之人,此人天生命硬,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并且得心甘情愿的乐意与我们交换他的气运才行,秘术方能成功。” “可是我的运气并不好呀”我脱口而出。 “是把你的健康精气换与我们二人,换完后你会经历我们这些年经历的所有伤痛,整日病恹恹的活在病痛中,直到我们二十五岁应了殒命劫后,才能把健康还给你。” “所以你让我学医术,是为了我给自己看病吗?” “这样看来老头子也是你的人喽!”我自嘲的笑着说。 他叹口气儿平复一下接着说:“他不是,也不是我的族人。我外祖父年轻时救过他一命,他本是无幽谷的谷主,当日你命悬一线我自顾不暇,才让人用信物将他请来,为你医治。” “哪知道成全了你们的师徒缘分!这是我唯一欣慰的事儿!” “陪着我,再过三年吧?我们兄妹三人就像过去三年一样!过两年大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你也放下心里的仇恨忘记那些让你不愉快的事儿,人生注定短暂,我们不能一直活在仇恨里,忽略了生命本来的美好。” “到时候我不在了,你也还是婺族贵女,婺族少主的妹妹,没有人能在伤害你了。东圣都城有我的府邸,你不喜欢这儿了,大哥就带你回都城。” 他坐起来抓着我的胳膊,眼若含星般望着我的脸,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所有情绪驱走了身体原本的燥意,只叫人觉得冷的彻骨。但也无可厚非…… 世间事本就是遵循因果循环着。怎么会有没有原由的好,又哪里来没有原因的恨~ 迷住双眼的人一直都是自己罢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一边摇着他的胳膊一边撒娇的回答:“大哥我也想长长久久的留在你身边,可是长姐她太可怜了,她还没绽放过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凋落吗?”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坚持选我,我愿意在陪他三年,哪怕是十年。这是我对人性的最后一次考验。 果然他迟疑了。 一瞬间。于有些人是眨眼之间,于有些人是世界静止,漫长到足可以青丝染白发。 得到了答案,我心里再无波澜。 用了十六年来最大的力气去绽放我眼里的桃花,霎那间光华流转吸引着他沉醉其中。 我似蛊惑般说着:“我不想自私的独自拥有大哥的爱,我愿意用残躯换大哥跟长姐未来康健,来报大哥栽培疼爱之恩!” 他瞬间苍白了脸眼里的华光已不在,只剩黯淡。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垂着肩踉踉跄跄地走出亭子。 每一字都如巨石砸在心上,疼的我说不出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女孩儿,不敢看她的眼睛,终究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愧对了她。 第二十三章 东都最神秘之人 时序隆冬,东圣都城雪似鹅毛。位于南街的少师府。冬夜冷风吹着回廊挂着的红灯笼直打着转儿,偌大的宅院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叫呼呼的风声。 苏栖院内的红梅枝头新雪扑簌。我幽幽转醒望着窗外发呆。 一转眼我到都城半年了。 一切还似昨天。记得那夜我第一次踏进听风阁,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枫清婉。虽然面色苍白如纸,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美得让人惊叹,长长的睫毛如密扇一样,我不禁想到她睁开眼睛应是怎么样的不可方物。 我们一起在密室里待了三天。睁开眼睛我吐了一口鲜血,每喘息一下都感到胸口的扩张,带着痉挛的剧痛。这个疼痛明显是来自心脏。原来他每次发病都是这样的痛苦…… 枫清婉身体太弱了还没有醒,我休息两天,适应了这残破的病躯后提出离开。他开始不同意,拗不过我只能勉强同意。 他用了最后一次机会为我占卜。我要找的人在东都,而后又把东都的少师府送给我,吩咐夏荷跟李叔李婶儿随我回东都。我的身份是婺族贵女,婺族少主的孪生妹妹姜佑鱼。 “我可以姓姜?还是你亲妹妹不矛盾吗?” 他摸着我的头笑道:“你随了我们母姓呀!我母亲叫姜壁影” “等等,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想了半天我把怀里的帕子拿出来递给他。 “我师父走的时候送我的!叫成壁……” 他诧异的看了半晌才说:“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爱徒呀!这是无幽谷的信物。” “你带上吧!你不止是我族贵女,我的亲妹妹。你还有一个身份,无幽谷的少主。多年前江湖传闻无幽谷,谷主江梵行他得了一名爱徒,那人聪慧过人医术更是青出于蓝。大家都认为他会是少谷主。想不到你们俩打打闹闹的三年竟是动了真感情的。” “无幽谷是什么地方?在哪里?”我忍不住问道。 “我确实不知,也没有去过。只听说是医谷。江湖独立,大家都跟敬重,包括东圣国主胥冉。” 他亲自帮我带上了那枚绿的发光的成壁。护送我踏上去东都的马车。临行前把一个红蓝交错的丝线,系到我的手腕上。在我耳边轻声说“线在哥哥在,哪天线没了就表示哥哥已经不在了。让我用另一种方式陪着你吧!我的小丫头!”说完在我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转身下了马车。 看了看手腕上的丝线。 此刻的你应该一切都安好吧。 “小姐你又失眠了吗?”小丫头豆蔻一手呵着气一手掀着帘子走了进来。 “刚醒,不碍事儿的。” “夏荷姐姐不放心让我先来看看您,她在煎药,担心您心痛又犯了呢。” “大半夜的快回去睡吧!我不舒服了在叫你们。这么美的小脸蛋儿都抽成苦瓜啦!” “那小姐您不舒服了叫我们。一会儿夏荷姐姐过来给您送药!” “知道啦!知道啦!好啰嗦的丫头!” 这大半年里我的病说犯就犯,毫无征兆。搞得我连府里大门都没迈出过…… 东圣都城最神秘的人物非我莫属。贵族圈子里都知道婺族的贵女,枫休竹的孪生妹妹回都城了,传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病美人,就是没缘得以相见啊!都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也会津津乐道的说几句有关婺族美人的闲话! 国主胥冉帝也按耐不住好奇,派了大公公来福来请,奈何病中美人我见犹怜的,来福那白面馒头一样的脸都忍不住挤出几滴泪,哪里还舍得惊动…… 第一章 东都上元节 又是一碗苦药饮尽,夏荷一边用帕子轻轻的擦了一下我的嘴角,一边用手抚着我的背说着:“小小姐,三日后是上元节,胥冉帝派人来请。您要是不想去奴婢就找个借口回了……” “去吧!躺了大半年再不出门儿!我怕是要躺上几年呢!” “太好了!每年的上元节东都最是热闹了!我们从宫里回来,还可以去东屏大街上看花灯!猜灯谜呢!”小豆蔻开心的数着手指说。 “被她说的我都动心了!”我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圆脸。 “这可是您回东都后第一次进宫呢,我得去好好准备一下,让李叔给我们安排两个得力的人随行。”夏荷收拾着药碗抬头说着。 “好,你去安排吧!”两个人一同出去了。 我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盒子。里面是我这半年来研制的新毒药。 知道自己的病几年都好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止疼。这是我给自己研制的麻痹神经的毒药。优点是发病时吞了可以忘掉疼痛,缺点嘛,服用后会短暂失明两个时辰。这大半年的时间我几乎都是白天用药然后睡觉,反正也看不见。所以都是晚上醒着发呆的。 在做瞎子跟痛得眼前发黑当中做选择,我宁愿当瞎子的! 希望通过我努力研究慢慢的就不会眼瞎了!可能是听不见,或者说不了话吧,管他呢。熬过一天算一天吧…… 今天便是上元节了,早晨就开始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大早夏荷跟豆蔻就忙着为我梳妆。小丫头不断的惊叹:“小姐真美!您要是不生病,天天这样美该多好呀!不过病中的您也很美!是不一样的美!奴婢还是喜欢您现在的美!” 叽叽喳喳的吵的我头疼的很。抬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高高的飞仙髻上面缀了翠玉蝴蝶花,翠珠散落额间。白皙的面容,五官精致。尤其是眼睛,圆圆大大两端微尖上挑,是双乌黑水亮的桃花眼,灵动且勾人。 美吗?大概是美的吧!我对自己的样貌一直不太在意,我心里有更在意的东西,美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夏荷为我挑了一件红色的宫装长裙,裙摆处是用金线勾勒的花朵,层层铺开倒是显得人活泼了不少。 夏荷说我脸色不好这件红色长裙能让我的脸色好看一点儿。 我看着自己问一旁的夏荷,“这样会不会夸张了点儿?”夏荷摇头说:“不会,小姐您的身份等同于公主,奴婢还担心不够彰显您的身份呢。” 说着附耳轻声嘱咐道:“临行前公子吩咐您在外要尽量表现的成熟一些,对外你们俩毕竟是双生子呢。” 我点头表示赞同……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的宫殿屹立在皑皑的雪雾中,如同仙境一般。抬头便能看到九龙宫上九龙隐雾入云的神采。 来福早就等在宫门前,看到我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的说:“哎哟可等到贵主您来了!”“陛下早就下令,下雪路滑让奴才特意抬了软轿在这候着您呢!” 我笑着说了声:“有劳公公了!” 来福扶着我上了软轿,还贴心的放了小巧的烫金暖手炉。 第二章 初见,初见。 未等入上陵殿,满殿的歌舞丝竹之声已传入耳。 大殿里年近四十岁的胥冉帝穿着紫色烫金团龙服,头戴赤金冠。坐在金色的九龙椅上,仪态威严目光如炬打量着我开口问:“你就是枫少主的孪生妹妹!果然甚美!担得起倾国倾城之姿!” 我当着权臣贵胄的面儿微微的俯身回答道:正是小女姜氏佑鱼。 胥冉微微蹙眉:“你不姓枫?” “我随母姓。”我轻声说道。 “哈哈哈!甚好!”男人爽朗的笑着。“快请入座吧!” 我道了谢,随着来福来到我的席案坐下。 东升国民风淳朴开放,男女同殿分席而坐。胥冉帝下首左边,坐的是亲贵,王爷,臣子。右边则是内命妇外命妇等女眷。 而我有幸坐在右边的第一张席案。 宫人们忙进忙出,宫女们身着华丽的舞衣翩翩起舞,身姿曼妙。丝竹悠扬悦耳。大臣们觥筹交错,交谈甚欢。推杯换盏间互相分享着江湖趣事与朝中琐事。 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有探寻的,有灼人的,有欣赏的,有惊叹的,有嫉妒的…… 我悄悄的用袖袋里藏着的银针刺了腿上的两处穴位。折腾了大半天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病来如山倒了,为不引起别人注意我只能先封住穴位,不让血液流通的太快,加剧我的痛感。 旁边的美艳贵妇频频的邀我举杯,为了不扫兴我只好浅尝一两口意思一下。 两道光交错在我的脸上,抬头打量过去。 对面左边的第一张席位上。坐着一个令人见之忘俗的美男子。一身湖蓝色华服,头戴玉冠。三十五岁上下,面色白净,眉目俊秀,颌下蓄须。朗朗如青山玉翠,一笑又如沐浴春风。 美男目光含笑着遥遥举杯,我不知晓他的身份,猜想第一席左不过是皇亲贵胄吧!不失礼貌地微笑回应。 寻找另一道光…… 一袭白色映入眼中,与刚刚那个美男子隔了三,四个席位。那抹白并非与雪一样。白的明亮,冷意袭人。而是如月光一样柔和亲切熨贴,如春风拂面。 二十岁左右芝兰玉树般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璀璨如星的双眸正充满了探究的看向我,脸上似乎还带着一抹浅笑。 我看着他的眼,看着,看着好像与记忆重叠。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三年前的另一个人。头好痛啊,伸手敲了敲头,食指上泛着幽幽绿光。我回过神儿,那人也是目光一怔。难道是他?他认出我了吗?我暗自思忖。 身上顿感微凉,美酒佳肴也没心情享用了。我招了招手夏荷忙跑过来。“陪我出去透口气,双腿血液循环不畅太久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夏荷扶着我踉跄的走出大殿。“小姐是病犯了吗?还忍得住吗?要不要现在服药?”夏荷急切的询问。 “快犯了,带我走一走,前面好像有个园子,带我进去缓缓。” “现在还不能服药,吹吹冷风或许会好一点。” 走的急没有拿斗篷,我们俩绕到了上陵殿后面。有一处带假山的园子。隆冬季节到处一片萧瑟,假山覆盖了厚厚的积雪已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但是皇家的东西怎么样,都有浑厚的贵族气息。周遭的树木都光秃秃的,远远望着树木深处有一片生机。 第三章 生根发芽 我顺着蜿蜒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几株红梅树下。抬头望着不惧严寒而盛放的小小花朵,凑近闻了闻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 到了东都以后才见到梅花的样子,它对我来说是新奇的。 我用指甲轻轻的拨弄着花瓣,花蕊的嫩黄色沾染了指甲,不自觉的弯了唇角。远处回廊里的人已将这幅美人赏梅图尽收眼底! “小姐这天气太冷了,出门前奴婢特意带了件斗篷,我这就去取来。”“您仔细着脚下别摔了?”夏荷不放心的说。 “哪就那么容易摔了去!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看看花儿等着你!”我笑着说。 一株挨过一株争相怒放,总觉得一株比一株更加艳丽。我置身花海中渐渐理解了,书中说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是怎样的境遇。争相的烈艳让我刺目眩晕,眼前的景色变得突然虚幻了。 “小心”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落入陌生冰冷的怀抱。大概是他动作太快了,我只闻到飘荡在我和他之间的梅花香,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小姐没事儿吧?”头上传来低沉的嗓音。我抬头看着那抹晃眼的白,原来是那个芝兰玉树的狗男人。 跟他怀里有什么东西扎人似的,挣扎着爬起来。一边抚着裙裾一边慌张的说:“没事儿。”慌慌张张的逃离现场! 留下那个芝兰玉树的狗男人,一个人愣在原地。可能是我动作过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太美了!把他看呆了吧! 呆在原地的司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里。心里腹诽:我怀里藏了针刺到她了嘛?还是我面目狰狞吓到她了?怎么就能跑的比兔子都快呢? 哎,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女人跟小人难养呀!拍了拍袖子扬长而去。 再说我跑了半路遇到了夏荷“快快快扶我回去。让人去回了胥冉帝说我突然不适,先回府了。” 夏荷一脸的不解:“小姐您是遇见狗了嘛?被狗追了?” “嗯嗯,你算的没错,的确遇到狗了,我还被狗抱在怀里了呢,你说可怕不?”我喘着粗气抱怨着。 一阵剧痛来袭将我掀翻在地,冷汗瞬间打湿了额发。夏荷抱着我吓得声音颤抖:“小姐,小姐?你还能坚持住吗?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咬着牙回到:“别叫,别引人注意。”说着把药丸塞进嘴里。吩咐她去叫豆蔻回禀胥冉我要离宫,让吉言跟吉祥去找来福抬软轿来。” “小姐你一个人怎么办呀?奴婢不放心呀?”夏荷急的直跺脚。 “没事儿我刚吃了药,不会太疼的。你扶我坐到廊下,你快去。” “少主这是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声音温润中带着稳重,似能抚慰人心。 我收起慌乱,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稳了稳心神开口:“多谢关心,并无大碍。” 胥央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美丽女子,勾勾唇,心想必是遇到了女子难以启齿的困扰。声音似安抚:“少主,这里风大我这有斗篷可避风寒,我去吩咐一下,避免闲人过来冲撞了少主的休息。” 说完把斗篷披到我身上,转身离开。 “多谢!”那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少师府天都快黑了。大家兴高采烈的出门,乌云满面的回来。 李叔已经猜到我病犯了。张罗着吩咐煮药,叫府医。我还是觉得挺惭愧的,毕竟大过节的,我把家里闹的人仰马翻的。除了眼前漆黑一团,别的也没什么大碍!我语气轻快的说:“我没事儿了,就是有点累,我睡一觉起来,我们一起出门看花灯如何!李叔回东都我还没有看过花灯呢!我休息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门看花灯!”我撒娇着说。想驱散众人心中的阴霾。 李叔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按小姐吩咐的办吧!”府里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正是爱热闹的时候,听了顿时欢呼雀跃!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不见的事儿谁也不知道。初来乍到,少一个人知道你的弱点,自己就多一分安全。收起那件陌生的斗篷,上面还残留着它主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是夜,东屏大街小巷处处都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整条街的商铺酒楼客栈屋檐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彩色灯笼,形态各异,色彩斑斓。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夺目。到处灯火辉煌,宛如白昼。长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摊位上各种小吃,商品,琳琅满目,商贩们卖力的吆喝声,小吃摊子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人们穿着华丽的衣裳,佩戴着华贵的首饰。三五成群的赏着花灯,或有文人雅士结伴同行一起猜着灯谜,或有未出嫁的闺阁女子们手捧花灯,徜徉在灯火阑珊处。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声…… 我换了件玫红色的裙子,脚踩白色鹿皮靴。如墨长发被夏荷挽成高高的飞云髻,钗了金光翠。披了件月光白织金牡丹花的长斗篷。 带着夏荷,小豆蔻,还有吉言吉祥两个清秀的少年,在李叔的陪同下我们出门了! 李叔执意让侍卫随行,被我婉拒了。乡野长大的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没有束缚的生活,被束缚久了难得有放松的机会,怎能放过呢! 于是我们一行人边走边看,流连于喧嚣中不能自拔!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繁华的盛景,总是觉得眼睛不够用!都是我没见过的,哪个都喜欢! “小姐!你看这个灯笼的样子好别致呀!”“小姐,小姐!你看那个面具多可爱呀!”“小姐!小姐!你看!前面还有杂耍呢!”两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的说着。 “慢点!慢点儿!你们两个慢点拉着小姐,小心脚下。”李叔絮絮叨叨的 “小姐!你要不要吃糖葫芦?奴才去给您买!吉言欢快的说着! “小姐!那里还有卖灯笼的您要不要过去?”吉祥一边拉着我的胳膊一边询问。 “要!”我终于开口说出来我想要的!小的时候做梦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灯笼。我鼓足勇气说要!今天就放纵自己一次吧!再做一回那个天真的女孩儿! 由着吉祥拉着我跑到摊位前,一脸娇憨的指着那盏肚子圆滚滚的鲤鱼灯!“我要它!” 司文跟几位好友,坐在茗香居二楼雅间喝茶,欣赏着街景。就是那无意一瞥,看到了路对面,美丽女子娇笑着指向一盏肚子圆圆的鲤鱼灯,站在那灯火阑珊处。 那一笑倾国倾城,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那一笑明艳动人,在司文的心里迅速生了根发了芽儿…… 第四章 鳏夫 灯笼是寻常麦秆儿做的轮廓外边糊了彩纸,做工算不得精细但胜在它色彩明艳,喜庆,我高高兴兴的捧在手里! 司文弯了弯嘴角看着窗外那抹身影随着人流渐行渐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收获,每个人都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喜悦中。夏荷跟豆蔻每人得到了一支心仪的簪花,两个女孩子嬉笑玩闹着替对方簪到墨发中。 吉言添了一把手柄嵌宝石的匕首,少年欣喜的舞弄着,好不得意!吉祥得了一把玄兵阁的短剑,少年配着短剑意气风发,喜悦感不溢言表! 给李叔买了水亮亮的紫貂皮帽,老人家乐呵呵的,时不时就用手摸一下,模样跟个得了蜜糖的小孩子一样! 大家一路大包小包的提着回去送给其他人的礼物!每个人都开心的合不拢嘴! 小豆蔻一跳一跳的说:“小姐前面有戏台子!我们也去听听热闹吧!” 拉着我就往里边挤,吉言跟吉祥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的盒子,李叔两只胳膊也挂满了东西,夏荷手里拿着我刚买的糖葫芦还要扶着吉祥怀里的盒子。自然没有我们挤的快。眨眼间就看不到前面人的影子了!李叔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快点儿,小姐呢?快点快点跟上小姐。千万别把小姐弄丢了。” 我被小豆蔻拉的踉踉跄跄,被潮水般的人群荡来荡去,很快我就被人群挤散了。能感觉到小豆蔻被迫的松开了手,我想回头找其他人,怎料四周都是人墙,哪里还有熟人的影子了。 手里的鲤鱼灯笼早就被挤得变了样子,拢了拢有些松垮的斗篷,只能随着涌动的人流继续往前走,胳膊被撞的有些疼我蹙了蹙眉,心里早就被无助跟慌乱占据。 有权势的人都在酒楼茶馆,花楼画舫吃茶品酒,美人在怀听着小曲儿,谁会在大街上与民同挤同乐呢!大约也是想不到的,大家津津乐道的婺美人此时快被百姓们挤的变了形儿! 胥央还是一袭蓝衣,坐在琼花楼喝着美人递过来的玉露白,眯着眼睛听着美人抚琴唱曲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腿。看着窗外涌动的人群。 一个如立鸡群般醒目的身影,满脸的无措之感。正被人群挤来挤去,一手抓着胸前斗篷的带子,一手提着破碎不堪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灯笼,头上的美人髻摇摇晃晃,那只金光翠摇摇欲坠,好不可怜呀…… 胥央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从窗子纵身跃下踏着人群,来到了美人身边。把慌乱的美人拥在怀里。一手护着她一手拨开人群。带她快速来到了一条小巷中。放开怀里的人儿仔细地观察她有没有受伤,一脸担忧的问:“小姐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出门也没有带着人吗?有没有受伤?”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酒香跟陌生女人的脂粉香,来不及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来到这儿。 努力的打量着眼前中年美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我快速在大脑中搜索着…… “你不记得我了?”胥央心里狐疑着:一天见三次面儿,还不能让一个人记住自己,甚至没有一点儿印象,他这是长得多平庸呀!暗暗的咬了咬后槽牙。 我脑中灵光乍现,哦!原来是那个美的让人见之忘俗的美男呀!中午还遥遥举杯来着! “记得的,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尊驾?怕唐突了。”我拢了拢斗篷低头答他。 胥央伸出手扶了扶我头上的钗花。温润的开口:“尊驾嘛?你叫我胥央吧!” “胥……央?”我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 “对!没错!就叫我胥央!”他玩味地望着我。 “嗯,那个胥是国姓,呃,冉帝跟你有关系吗?”我问出口。 “有!我是他的胞弟!你问完了吗?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把自己的遭遇给他说了一遍。他觉得好笑。“难道你哥哥不在府里,府里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主人嘛?由着你胡闹嘛!”语气亲切似有暖流淌过心间。 看了看天他摇头:“我送你回去吧。”当前的情况也不允许我拒绝说不。只能点头说:“好,麻烦您了!睿王殿下。” 来的路上李叔已经给我扫过盲了,胥冉帝有一个胞弟睿王,名为胥央。文武双全是东圣国的栋梁。还有那个敬王文远,是东圣唯一的异姓王,手握重兵。也是东圣的特殊存在。我料想那个敬王府大概有我要找的人吧…… 胥央挑了挑眉满意的笑了笑,果然是个美丽聪明的女子。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胥央抱着我叹了口气说:“还真是朵易翠的花儿,也不知道将来谁有本事能护你一生。” 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早上,茫然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小丫头抽抽嗒嗒的哭着:“小姐您可算是醒了!是奴婢害苦了您。” 我摸了摸小丫头片子的头,安慰的拍了拍。浑身被碾压了似的,所有骨头都在疼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说不出话。 李叔自责的用手抹了抹眼老泪纵横的说:“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看好小姐,让您身陷险境,对不起公子对我的信任。” 吉言吉祥两个少年也一脸内疚的说着自己的不是,我无力安抚大家,只能摆手示意他们我没事,让他们都出去。 听夏荷说。昨晚是睿王亲自送我回府的,还说那个睿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为了保全我的名节不被诟病。睿王爷用他的披风将我裹的严严实实,抱着送回来的。 呃……想想那个老男人昨晚身上的酒味儿跟脂粉味儿,还抱着我回来,就浑身的不自在。“沐浴,我要沐浴,必须,现在。” 夏荷一脸的不解:“小姐你还虚弱呢,晚一点在沐浴吧?” “不行,叔能忍!婶儿能忍!小姐忍不了啦。”抓着头发使劲儿揉搓了两把。这一天遇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啊。一天见两面儿,第一面儿举杯喝酒,第二面儿就抱着送回府。换个什么人不好呀?偏偏是个美的让人见之忘俗的鳏夫。 第五章 聚仙斋大快朵颐 少师府隔了半条街的敬王府。管家胡禄一大早来到司文住的澜栖院禀报:“世子,邱云跟季枫两个侍卫来报。昨夜睿王在琼花楼喝酒,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飞窗纵楼。救下人群中一个披着月光白斗篷的女子。两人紧随其后见睿王用自己的斗篷,将那女子裹的严严实实一路抱在怀中。竟然……竟然……”胡管家欲言又止。 司文慵懒的躺在软榻上怀里捧着书不悦的挑眉问:“竟然怎么了?你快点说。”胡管家吞了吞口水继续道:“竟然将那女子送到了少师府。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没有走正门,从后边的侧门进府的。邱云跟季枫在外足足蹲了半个时辰才见睿王走出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二人没敢继续跟着,就回来复命了。” 司文拿书的手指微紧,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重复道:“少师府?还待了半个时辰?胥央这只狐狸到底想做什么?”胡管家吓得后背冷汗直流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回道:“老奴不知,老奴也觉得奇怪才一刻不敢耽误的来回您。” “真是个不太省心的主儿,才露面就被狐狸盯上了。派人盯着少师府,有什么动向马上回来报。再派几个身手好的在少师府跟前候着,见那丫头出门就暗中保护着。免得再让那只狐狸钻了空子。” 胡管家领命退出,头上飞过一群乌鸦。这世子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对那个病秧子贵女感兴趣了?他怎么没听说呢!晃了晃一脑子的浆糊离开了。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感觉好一点了!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吃过早饭小豆蔻端着一个装满彩色丝线的笸篓进来笑说:“小姐今儿天气好,太阳足不费眼睛!奴婢陪着您绣荷包吧!好打发时间!” 旁边的夏荷一边附和着:“哎呀好漂亮的丝线!绣荷包一定好看!奴婢也想试试呢!”看她们俩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同样是针,为什么我的针非要跟手指过不去呢!一个时辰过去了俩丫头已经初见雏形了,我除了手指上多添了几个血洞没有什么收获!施针下毒我可以,软绵绵的绣花我可真是不行。李婶儿端着刚煎好的药碗进来一看,摸着我的手边摇头边说:“造孽呀,你看好好的手跟水葱一样嫩,非要糟践的跟虫儿咬了似的……” 这项活动被迅速叫停后,三个人百无聊赖的,一双大眼睛瞪着另外两双大眼睛!有些事儿开了口子就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总会让人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李叔亲自上阵,跟着车夫一同驾马载着车内的三小只我们。吉言吉祥带着燕青,齐敏四个护卫骑马随行,向东都最繁华的启祥街出发。 来了这么久我没有在外边吃过饭呢!大家都说启祥街最好的酒楼叫聚仙斋,每天都座无虚席。一桌难求!最拿手的特色有响铃鱼球,新鲜的鱼肉做成丸子,炸到外表金黄酥脆在裹满了枣花蜜,内里鱼肉鲜香软糯!口感丰富唇齿留香!还有盘龙过海,听说得用三个月大的肥鸡炜八个时辰作汤底然后用煎制好的鳝鱼跟鹿筋还有熊掌作辅料在小火炖煮四个时辰才能上桌儿!烹制过程可谓是非常考究的。等等好吃的据说吃一个月都不会重复的! 三小只此时满脑子都是好吃的!我不禁好奇的问李叔:“不是说一桌难求吗?我们去了没位置怎么办?” 李叔捋着胡子得意地说:“一桌难求那是说寻常百姓!小姐您是东都贵人怎会难求呢!”哎,不论什么时代权力都是一个好东西!权力带来的便利是曾经的我无法想象的。 胡管家一路小跑去回禀司文:“世子!少师府的小姐出门了!向启祥街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聚仙斋。已经吩咐了人暗中保护” “知道了,备车去聚仙斋。来人,更衣。” 古香古色的七层楼挂着两排贴金纱的圆灯笼,巨大的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聚仙斋。好不贵气呀!进门墙上挂着书法名家的画作。地上铺了厚厚的花卉纹毡绒毯。一楼有彩帛装饰的月牙台,妙龄美人身披绿纱翩翩起舞,琴声悠扬悦耳。 还真是座无虚席,每一层都是人声鼎沸,桌桌都在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呀! 李叔报了少师府三个字老板殷勤的亲自引路,把我们引到五楼临街的雅间名叫花仙醉。老板谄媚的说:“小姐花容月貌最适合这名字不过了!” 这雅间并不太大,紫檀木的桌子配着紫檀雕花椅,铺上厚厚的织锦软垫。靠窗还有供贵人小憩的软榻隔了珍珠帘子,悠悠荡荡的,仿若一帘幽梦! 我没有那么多规矩吩咐大家同坐!点了每个人欣喜的招牌菜后大家喝茶说着话!“这街上真热闹!看又有贵人进来了!果真是只有皇亲贵胄才能来的地儿!”吉言跟小豆蔻叽叽喳喳的说着。 夏荷投了帕子给我擦手不放心的问:“小姐要不要去软榻上休息一下?”我精神还好,摇了摇头。 齐敏燕青规规矩矩的坐着腰背挺得直直的,我看了不禁觉得好笑打趣道:你们这样紧张做甚?出来了就放松些!都还是孩子装的这样老成干什么! 吉祥一口茶呛在嘴里,憋的满脸通红。二人向李叔望了一眼,李叔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听小姐的吧!你二人不用过于拘谨!”二人齐齐的卸了力对我咧着大白牙憨笑着。 酒楼的雅间都是用屏风隔出来的,许是为了客人听曲便利,所以并不隔音。左手边雅间织女阁里坐着四位娇小姐!章尚书府的千金章雨晴,身穿湖绿色的上裳配着月光白浮光锦曳地长裙,满头的珠翠光彩夺目。澜丞相府的千金,澜月萱穿着绯红色锦衣,配着海棠花织金长裙。头戴赤金嵌东珠的祥云簪,眼若春水嘴角含笑婉约大方。还有将军府嫡女柳新颜,一袭淡粉色长裙配杏色锦衣。身旁的是尉迟太尉家的幺女尉迟明兰。 几人热烈议论的对象此时正在花仙醉大快朵颐着…… 第六章 急剧反转的剧情 “都见到了吧?上元节那个婺族女参加宫宴了呢!澜妹妹可觉得她美?章雨晴迫不及待的问。“自然是见了的!只是匆匆一瞥的确是个美人。”澜月萱很中肯的回道。“美又如何?我听闻爹爹说,那婺族女就是个病秧子!任她再美也是个短命的!”尉迟明兰忍不住吐槽。 “哈哈你这丫头说话还是那么刻薄!看你将来寻个什么样的夫君来管你!”柳新颜一边嗤笑一边在尉迟明兰手背上拧了一把。 “要我说管她美不美呢!只要她别打我的文哥哥主意就好!”章雨晴一脸娇羞的说。“全都城都知道你心仪他,放心没人敢跟你抢!我只听父亲说用不了太久他就该回东都了呢!”澜月萱说着。 “真的吗?太好了!我都很久没见过文哥哥了!”章雨晴满脸的期待。“澜姐姐你最近可去过瑞王府?上元节那日瑞王爷跟那个病秧子还喝酒了呢!我远远的瞧着那个病秧子双眼放光的看着瑞王。就差流口水了呢!姐姐你可小心点儿!别叫她把你的瑞王抢了去!”柳新颜一手捂嘴一脸的坏笑。几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的那叫一个热闹! 花仙醉大家听的目瞪口呆的。只有我依然淡定的吃着我的响铃鱼球,小豆蔻气的一拍桌子。“小姐奴婢这就去撕了她们的嘴”吉言也气愤着说:“姐姐我同你一起去,撕烂她们的嘴。”李叔气的脸上皱纹都扭成一团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谁给她们的胆子编排辱骂小姐的。我这就去找她们理论去,大家嚷着要一同去。 我放下银筷笑着说:“我本来就是病秧子她们实话实说而已!上元节那日我确实跟一人饮过酒,只是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瑞王!她们说的没错,就是不太好听罢了!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们难得出来一次不吃的开开心心岂不是亏大了!都坐下继续吃饭吧,因为她们的话影响了我们的食欲可不值得呀!”我气喘吁吁才把话一口气说完。 隔壁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伙计端着托盘敲门,托盘里摆着一份炙烤鹿肉,还有一盘芙蓉花糕粉粉嫩嫩很是有食欲!“我们没有点花糕呀!”夏荷问。“回这位姐姐!芙蓉花糕是隔壁织女阁点的,小的这就给送过去!”伙计满脸堆笑的回答。 “小哥可以端近些给我看一下嘛!若是喜欢给我们也上一份儿!我温柔的跟伙计说。“可以的小姐!这芙蓉糕是我们店里的招牌点心!里面有八种馅儿呢!都城小姐们都喜欢,保证小姐您吃了也喜欢!” 我撩起衣摆手指在盘子上悄悄的敲了两下!“看着不错!给我们也上一份儿吧!快给客人送过去吧!别让人等久了!”伙计点头称是!转身去了隔壁! 没人注意我指甲里的粉末就那样轻飘飘的落在那盘娇艳欲滴的芙蓉花糕上。 没一会儿织女阁的几位娇小姐此起彼伏的排气声,响彻整个雅间儿。几位娇小姐一边尖叫着一边花容失色的往外跑,真真是手忙脚乱呀。掉了发簪的,绣鞋被踩丢的,污了衣裙的,一片狼藉,现场可谓是混乱不堪…… 整个五楼的客人闻声儿都走出雅间纷纷议论着。对面落星河,司文依旧姿兰玉树一般,依旧穿他钟爱的白衣。靠着屏风抱着胳膊,璀璨如星的双眸望着我这个罪魁祸首,嘴角勾起的弧线,如同一抹优雅的弯月! 我心中怒骂狗男人,笑什么笑有机会看我不毒死你。夏荷跟豆蔻被急剧反转的剧情震惊的回不过神儿来!燕青齐敏吉言跟吉祥早就前仰后合的捧腹大笑了!李叔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感慨:报应啊!报应啊! 司文嘴角抽了抽的对季枫说:“分明是有些人瞒天过海!去把小姐请过来!就说我请。” 季枫跑过来行礼道:小姐!敬王府世子请小姐过去一叙。“敬王府?”李叔一脸担忧的问。“没错!敬王府文世子请!”季枫重复。“好呀!李叔带着大家换个雅间。吉祥随我去!”我吩咐。 落星河司文吩咐伙计重新上了茶点。季枫引我入内,吉祥守在门口。司文笑着开口:“我是文司文!小姐你叫我司文就好!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小姐!小姐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呀?”“你知道我是姜佑鱼也不必称小姐。叫我名字就好!误会不误会暂时还说不清楚。”我冷着脸回答。 “我很喜欢你的名字!我可以叫你姜姜嘛?”司文问。“随你。”我忍不住问:“文世子去过瀛城吗?或者路过?”“去过的!三年前吧!现在说起来应该快四年了!匆匆路过而已,没有停留。”他回忆着说。 我浑身发抖指甲穿破皮肉,鲜血直流。果然是他,果然是他。那个毁了我幸福屠我全村的凶手。气血翻涌一口热血喷洒在他胸前的白衣上,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司文接住我抱在怀里探着我的脉搏,吉祥冲进来司文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备车回府。”抱着我冲到楼下。司文心里暗骂:死老头子都教她什么了?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的这么虚空,竟如风中残烛一般。看着掌心被指甲戳出狰狞得血洞流血不止,司文心上一紧似被什么划过…… 上了马车,“回敬王府”司文吩咐。到了敬王府司文抱着我径直走向澜栖院把我放在床上,命人拿了医箱开始为我施针,直到天黑。他又去书房查了半天医书才开始写药方,命人煎药。 李叔带着大家在我身边直搓手打转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夏荷摸着我滚烫的额头不停手的换着帕子。众人心急如焚却也无从下手。司文对李叔说:“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暂时不方便挪动,就先留在府上修养几日,两个丫头留下来贴身照顾您也放心些。您带着其他人先回少师府,这样也可应付今日那些好口舌之人。”李叔一脸的犹豫不定。“对外就说她在我府上歇了半盏茶便回府了,可保她名节不损。若是您在僵持不下,我只好备了彩礼日后将人娶了回……” “别说了,别说了。老奴这就速速回府,烦世子您多加照拂,改日登门接小姐回府。李叔连忙出言打断。 第七章 咄咄逼人 心似被利剑洞穿般的疼,伴着高热浑身滚烫灼人,仿佛被架在炉火上炙烤一样,如溺水之人无论怎么挣扎喘息都靠不了岸。忽然额头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像是有风轻拂过水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我贪婪的向风靠近,让风拂过我滚烫的脸颊。得到了一丝丝的满足,我满意的轻哼出声。司文无奈的看着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夏荷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双手紧抓着衣襟心里微叹:小姐呀!小姐呀!你要名节不保呀,就算文世子长得好看你也要矜持一点儿呀!这样抓着人不放该怎么办才好啊……夏荷想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哎呀!不行不行,这要是让其他人见了可麻烦了。心里想着,夏荷慢慢的向门口挪去。 司文被我抓着不放,委实累了由站在床边换成坐在床边。这丫头究竟怎么了?内里没见有内伤的痕迹,但呈现出来的病症确是长期重伤不愈,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难道是中毒了吗?心里正嘀咕呢。某人的热脸像刚煮熟的剥壳鸡蛋一样,温热细滑不停的在他微凉的手掌上磨蹭着!模样有趣极了!司文细细打量着床上的人,沉静美好,比醒着的样子可爱的多。整个脸儿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诱人,让人见了不禁想咬上一口,品尝一下滋味儿!司文轻笑着在我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病中的我对他突然的动作,不满意的紧了紧眉头…… 这一夜我并不好过,痛的无法呼吸感觉四周昏暗唯有那一丝微凉的风陪伴我度过漫长的煎熬直至逐渐光明。 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床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思绪混乱。想动手揉揉眼睛看看清楚,一只手压着我的胳膊,转过头我惊的差点坐起来。司文躺在我身边一只胳膊半搭着在我身上。我突然的动作将他惊醒,他似乎也没弄清楚自己是谁,自己在哪,懵懵懂懂的看着我。 “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惊叫着出声,甩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吃痛蹙眉瞪着我:“你疯了吗?高热把脑子烧坏了吗?”说着按着我的胳膊放倒在床上。 我简直气笑了!也不用装了干脆回敬道:你才疯了呢,你全家都是疯子。双腿不停的用力踢打他。“死男人丑八怪,滚出去谁让你睡我床的?”仍不解恨我张口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嘶”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着我的下巴咬着牙道:你的床?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床?我怒瞪着他的脸有些心虚的吼道:“是你的又怎么样?你当我稀罕嘛?”双手不停的撕打他。他按住我的手,我就换脚踢,他用腿压住我的腿。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张嘴咬,咬完胳膊咬肩头。咬到自己喘不过气儿才肯松口。 疼的他双眼猩红,他的脸突然放大在我面前。司文张嘴咬住我的唇,用力的吮咬直到腥咸在口齿之间蔓延才变成安抚的吮吻,直到他把我流的血全部尽数吞下才慢慢放开我。 他迷醉的双眸望着我红肿的唇,用指腹摩挲着我被咬烂的唇沉醉其中……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啪”碗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夏荷双手捂脸惊慌大叫:“小姐?小姐您没事儿吧?”司文在惊叫中回过神儿,此时我们两个疯子衣衫不整,乱发缠绕着,他还压着我满床的狼藉。 “小姐你没事吧?呜……文世子你怎么能打人呢?小姐我这就回去找李叔来接您,呜,我去告诉胥冉帝说文世子欺负小姐,让他给您做主……呜呜”夏荷呜咽着说。 “站住”司文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她了?”“明明是你家小姐病发抽搐,我怕她伤了自己才不得已压制她的……” “真的吗?小姐是真的吗?”夏荷哽咽的问。司文放开,我咳了半天才双眼蓄泪的点点头。夏荷冲过来抱着我,“哇”的大哭起来:“吓死奴婢了,奴婢本来守着您的,别人煎药奴婢不放心,见您好转了奴婢就去后院亲自煎药了。哪想到就看到……奴婢以为文世子动手打了您呢。” “呜,小姐您的唇怎么破了?”司文干咳了一声。微红着脸抢着说:“那个姜姜刚刚抽搐的厉害,我没拦住她就咬到嘴唇了。”“哼~那个对吧?姜姜!” 我翻了个白眼暗骂狗男人,当疯狗你怎么不敢承认了。“我没事儿了,扶我起来我们回去吧。”司文按住我的胳膊急切的说:“姜姜你还不能走,昨夜高热一夜人还虚着呢。不宜挪动吹冷风。再说了你还需施针呢,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施针?你?你给我施针?那还不如我病死算了。”我气呼呼道。“小姐文世子的医术真的很厉害,昨天您吐了好多血呢,发高热不醒,是文世子亲自施针开药的。还有您手上的伤口也是文世子亲自处理包扎的”夏荷补充着。 这才感到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手被包的厚厚的跟粽子一样,刚才激烈的扭打已有鲜血渗出红的刺目。司文弯腰把我抱起来,慢慢的放到对面的软榻上拆开手上的粽子,重新包好。吩咐人进来收拾好房间,我就这样被强行留下。 夏荷悄悄跟我说:“小姐放心,小豆蔻已经回府找李叔去了。很快李叔就会接我们回去的。”然后出门去后院重新煎药。 司文将我包好的手放在被子里。用手理了理我凌乱的额发半拥着我说:“姜姜你先别激动,我对你没恶意。保证不会伤害你。昨晚明明是你高热神志不清,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坐了一夜累极了才睡到你身旁的,你的丫头可以作证我没有骗你。刚刚情不自禁唐突了你是我的不对,你生气要打要罚也要先将身体养好。或者是……”我打断道:“别说了,没有什么或者,也没有什么唐突,我全当是被一只疯狗咬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忘了吧。” 司文听完后脸色苍白,双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说:“你总是这样吗?总是这样咄咄逼人嘛?总是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直戳人心吗?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昏迷时的样子起码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我颤抖的闭上眼睛说不出一句话。午时刚过李叔带了吉祥几人驾着马车来到敬王府。吉祥拿着一件白色的雪狐大氅小心翼翼的将我裹好。司文蹙眉看着吉祥轻轻的把我抱到马车上,欲言又止。李叔恭敬的对司文抱拳道谢。客气的说:“欢迎改日世子有空来少师府喝茶,老奴一定好好谢谢您对我们小姐的照拂。” 司文苦笑着点头说:“好” 第八章 总有一款适合他 我手里摩挲着那块儿几年来,我从未离过身的令牌,摸着它那繁复的花纹看着上面刺眼的文字,终于是找到你了。 “小姐夜都深了,您怎么还不睡?”小豆蔻打着哈欠披着衣服走进来问。“就快睡了,你快去休息吧!”我温声回答。 深夜的睿王府,胥央书房灯还亮着。胥央一身群青蓝华贵锦衣,白玉簪束发。坐在透雕灵芝嵌云石的扶手椅上。用手支撑着头,听着下首的侍卫穆春禀报:王爷少师府的小姐,午时刚过就被接回府了,您放心吧。”胥央手里把玩着腰间悬挂的金丝玉龙纹佩,沉默半晌才悠悠的开口:“回去了便好。”而后又问道:“病的很重吗?” 穆春悄悄的打量了一眼一反常态的主子接着说:“昨日从聚仙斋出来有人看到,小姐的衣襟跟文世子身上皆是血迹,还有小姐的手想是也伤了,有人看到小姐低垂的手掌血流不止……” 胥央揉了揉眉间声音低哑着说:“知道了,派人盯着敬王府,有什么动作回来报。”穆春点头退了出去。 胥央又换来贴身侍卫临夏:“去查一下,敬王府跟少师府有什么关系。文世子怎么就突然跟少师府如此亲近了呢。”临夏领命退出。 府里的人依旧紧张不减,日日府医诊脉,一碗接着一碗的苦药不间断地往我房里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药喝与不喝都治不好我的顽疾。我承受着枫氏兄妹身上所有的病痛,岂是这几碗苦药可以缓解的!苦笑着看着手腕上色彩艳丽红蓝相交的丝线。我不由的想着:枫休竹啊!你还好吗?是否每日都有佳人美酒相伴,你终于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驰骋在这天地间了…… 看着熬的发黑的苦药,我自嘲的笑了笑伸手端起来,倒在那盆开的正艳的花盆里。给你也尝尝吧!谁还没有心里说不出来的苦呢! 我让李叔搬了大量的药草过来,日日自己在房里研磨,疼的起不来时,吃一颗忘忧丹,看不见的两个时辰也不能浪费好好休息。夏荷看着满桌子的狼藉忍不住问:“小姐您又在研制新药了嘛?这么大的苦味儿啊!”我好笑的说:“莫非敌人还挑嘴,想吃甜的?” “小姐现在不比从前了少师府里很安全呢!您何必日日还要跟自己过不去,这么辛苦都不能好好休息。奴婢看了好心疼呀,以前见公子日日这般痛苦,现在又换成您了”夏荷带着哭腔的说。 “我手无缚鸡之力在别人的地界里活着,这些就是我的武器呀!放心吧除非有人杀了我,否则你小姐是病不死的。”“快去休息吧!你也帮不上忙,还有小心点啊别乱动我的东西!后果你知道的!”我坏笑着道。吓得夏荷赶紧举着双手跑了出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值四月,冰雪早已消融。枯枝发新芽儿嫩叶正在努力的长大!院子里几株桃树也冒出了粉嫩的花苞儿,到处是一派万物复苏的仲春之景。 此时东圣都城之中的贵女们正忙着准备参加每年都举行的皇家探春宴呢。今年不一样,往年是在宫里的畅春苑举办。畅春苑里种了好大一片桃树,每年春日花开的正浓时,胥冉帝的爱妃们都喜欢在这里举办些春日的宴会。贵女们在灼灼其华的花海中翩然起舞也是难得的一幅人间盛景。 皇家举办这类宴会只有两个目的。其一呢是君臣一起欣赏春日美好。其二嘛!也是为了那些未有婚配的王子公主们提供一个更近距离接触都城贵女们跟城中翘楚的机会。 今年改在了城郊的一处皇家别院,玉蟾山。据说这玉蟾山最秀丽的景观是千足台望月,山顶的屏岚山峰刚好有一处天然的缺口,站在千足台上望着那皎洁的皓月正正好好的嵌在屏岚峰的那处缺口上,仿佛嵌了一颗巨大的明珠。璀璨的光芒洒下来照在半山腰,那独特的银色光芒层层铺开,宛如仙女的衣裳。让人陶醉在这美妙的夜色中,犹如浮动的画卷。 今年我也在探春宴的名单中,夏荷跟小豆蔻日日去霓裳阁监工我那件新裁制的春衣。每天回来都一脸兴奋的给我说,哪里添了翡翠的扣子,哪里又用金线缝制了花朵,一脸的期待我穿上了以后又会如何如何的好看。我只能摇头叹息,让你天天浑身疼的,跟锥刺成筛子了一样。天天给你穿金衣又能如何? 对于我的不感冒她们俩早就见怪不怪了,继续沉浸在各自的臆想中出不来。 李叔边擦汗边走进来轻声问道:“小姐还有五日就要出发了,胥帝派人来问,您还有什么需要,他让人准备。还说您身体不好不必跟銮驾随行,让您慢慢走不必赶路。” “知道了,你去回了吧。我们走的慢一点不碍事儿。”我吩咐着。 在难只要有机会我还是要出门的,总不能自己一直病着,就一直窝在方寸之间。那我来东都干什么?难道为了用这假身份去过这奢靡的生活嘛!起初我以为要找到他,会花很长时间的。既然老天都肯帮我让我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就是爬着去,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去亲手手刃了他。 何况老天这么快的又给了我机会呢。全都城的皇亲贵胄都会去玉蟾山自然也包括了司文在内。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必须要牢牢抓住,只要有机会接触他我就下手。那时候山上必定人多,也能为自己避嫌脱身。 只是究竟要怎么做我还是要筹谋一下。总不能怀揣利刃走到他面前一刀封喉吧!然后呢,给他陪葬。顺便拉着整个少师府的人一起!太不划算了!再说了,他也不能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伸长脖子让我割喉吧!不能太激进了,还是有办法的。最近研制的这么多新药,效果还是不错的。总有一款会适合那个狗男人的。 第九章 翻脸比女人还快 五日后的清晨李叔带着吉祥吉言驾着马车,带着我们三小只出发了。马车内铺了厚厚的绒毯,一大早李婶儿亲自下厨做的蜜汁薯饼跟桂花酪,装满了食盒。夏荷亲自煮的洛神花草茶,摆满了黄花木雕花桌。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扒着车窗往外张望,兴奋的手舞足蹈。 去往城郊的路上浩浩荡荡的马车排成一队,犹如蜿蜒的长龙一样。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突出另类,我坚持跟大家同行,没有享受任何特殊的待遇。 马车外面阳光明媚,岸柳青青草长莺飞。宁静的长河倒映着两岸的树影,桃花儿含羞待放,粉色花苞粉嫩俏皮。远处的山岚迷雾弥漫,行在蜿蜒绵亘的路上通往玉蟾山。 “小姐你看远处农田里的老黄牛!”小豆蔻眯着月牙儿一样的眼兴奋的拉着我看。“哎,真的是哎!”夏荷也凑过来伸出头望过去。我抿唇不语,只是微微一笑。 到底都是蜜罐儿里长大的人儿。老黄牛有什么好兴奋的,要不是机缘巧合你们的小姐现在还不如老黄牛呢!我心里自嘲着。哎,吃块桂花酪吧,心里太苦了! 司文一袭白衣翠玉祥云簪束发,眉眼温润如画。仰躺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书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心里总是有声音在蛊惑他,去外边看看,找找那抹身影。 烦躁的用书低着头想要赶走心里扰人的声音。邱云跟季枫互相看了一眼,邱云说:“听说冉帝派人去少师府,让姜小姐不必跟銮驾同行,可以慢慢走不必赶路。”季枫补充道:“是呢,属下也听说了!但是姜小姐拒绝了,坚持随行。她的马车应该在不远处!” 司文拿下脸上的书强装淡定冷声说:“闭嘴!别吵我,滚下去!”说着把书砸在季枫的身上。 季枫跟邱云默契的飞快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去。临走还不忘安慰自己家的主子!“世子放心,我们这就去打探姜小姐的马车在何处!”声音渐渐飘远。司文一个人躺在马车里,思绪飘回道,那日摩挲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还有那人说出来句句戳心的话。 心里说不出来的苦涩,如同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蜜糖,打开罐子一看里面,里面装的是食人心血的毒虫。 惊喜变成惊吓!自己始终想不通,明明就是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了呢…… 回想着那日在落星河她冷声问他的问题。瀛城?跟瀛城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去过一次,匆匆而过并没有停留啊。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了吗?记忆慢慢追溯到四年前, 他收到密信司南无诏返城。遭到了袭击,受伤下落不明。收到消息后他从都城快马加鞭的往瀛城边陲赶。走了快两个月,刚路过瀛城收到司南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平安返回南辞城。而后我就返回都城并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在瀛城。 指尖敲着紫檀桌,慢慢的回想着,难道是司南?她遇到的人会不会是司南。会不会伏击司南的人跟她有关系?还是司南对她做过什么,她认错人了吗?错把我当成司南了,不是没有可能。找到机会还是要试探一下才能确定。 胥央的马车在胥冉帝后面。金顶嵌宝的马车里,胥央身穿湖蓝色织金丝暗纹的锦衣,头戴白玉冠,眉如远山,目若秋波。坐在马车里喝着茶,听着丫头梵梨唱着曲儿!馥雅素手捧着紫金小香炉,里面焚的是行气止痛纳气平喘的瑞香沉水。 悠闲自在,怡然自得。一曲毕,两个丫头开始有说有笑,车内是莺歌燕语一片,羡煞众人。 窗外临夏来报,馥雅掀开帘子娇笑着说:“快进来吧!王爷让你进来回禀!” 临夏涨红了脸跟只鹌鹑一样呆呆愣愣的上了马车,一动不敢动。低着头报:敬王府跟少师府平日里并没有交集。直到上元夜文世子突然在少师府门口安插了人。那日去聚仙斋,也是文世子提前知晓姜小姐要去聚仙斋之后跟了去的。并没有什么巧合,那日两人还在文世子的雅间有过短暂的交谈,后来姜小姐气急病发。属下只查到了这么多”说完临夏安静的站在一边儿。 胥央淡淡的挑了挑眉,冷笑着说:“这文家小狐狸想做什么?这姜佑鱼身上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让文家小子惦记的呢?” “继续查一下姜佑鱼还有什么本事?有关她的经历再去查查看。”临夏领命退出。 胥央继续品着茶听着他的小曲儿…… 胥央三十五岁,早年间胥冉给他定了北渊国的小公主,北宸笑笑。也算是人人都羡慕的一对儿公子佳人。哪曾想事与愿违,北宸笑笑刚过了十六岁生辰还没来得及出嫁,就香消玉殒了。大概这就是红颜薄命吧。胥央闻讯赶到在北渊,停留了大半年后返回东圣。至此胥央一直虚度光阴至今没有再娶,成了姜佑鱼嘴里的鳏夫!也是东圣国不算秘密的秘密了,也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茶点之一,之二嘛自然是婺族贵女姜佑鱼了! 胥央现在是男人最好的年华。成熟内敛,又文武兼备。正是都城中贵女们心中的贵婿的样子。暗中争抢的对象。当然这些姜佑鱼是不知道的。否则她绝不会大言不惭地说人家是鳏夫了! 季枫跟邱云飘回到他家主子的马车上。一脸谄媚的说:“不负所望属下们找到了少师府的马车,离我们还不远呢!”“马上午时了,世子要不要送点糕点过去,跟姜小姐修复一下关系。”季枫直眨眼睛的暗示。 司文忽然觉得心口好堵啊……这都是什么狗奴才呀,简直是骑到主子头上了。心里默念:忍不了,忍不了。忍不了,何须再忍。然后就一掌劈过去砍在秋枫的脖子上,疼的奴才直接翻倒在地。捂着脖子嗷嗷直叫。抬腿扫向一旁看热闹的邱云。邱云反应过来向上一跃,头“咚”的一声!撞在车顶上,他家主子显然没想过要放过他,接着一掌拍向邱云的胸口,邱云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向窗口纵身一跃,翻出马车。 几个起落才稳住身体。邱云一边摸头一边咧着嘴。心里嘀咕着:太险了,这男人怎么翻脸比女人还快呀…… 第十章 人在车中坐祸从窗外来 姜佑鱼马车后边跟着的是,丞相府千金澜月萱的马车。车里坐着的除了澜月萱还有太尉府的尉迟明兰。尉迟明兰一边喝着丫头奉的茶,一边一脸坏笑的打趣澜月萱。 “澜姐姐我可听说了,睿王爷最近常去琼花楼喝酒!每次都点头牌汀澜姑娘去抚琴,每次都聊到深夜呢!澜姐姐你还不抓紧些,王爷就要被别人拐走了呢!” 澜月萱听着心烦却是面上不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温婉优雅的模样。轻笑着说:“尉迟妹妹说话可要仔细些,你我都是都城之中贵女们的典范。可不能不顾礼节,如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一般。逞口舌之快搬弄是非,传出去了可就不好啦。” “睿王爷乃是人中龙凤,都城中心悦他的女子,比比皆是。岂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贪图享乐之人。”澜月萱不由的加重了语气说道。 尉迟明兰在傻,也看出来澜月萱不高兴了。车厢内气氛顿时凝固了。小丫头们见主子冷了脸,对尉迟明兰的态度也冷了下来。尉迟明兰自觉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借故回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尉迟明兰走后,澜月萱感觉自己的胸口憋了一口浊气出不来,心里烦闷的紧。她自然是心仪胥央的。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自从宫宴上见过一面儿以后,胥央的样子就深深刻画到她的脑子里了。不自觉的去打听,关于胥央的一切。不自觉地在贵女圈中,对胥央总是摆出一副先入为主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两情相悦呢!其实呢,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罢了…… 每次宫中有宴会澜月萱总是卖力的装扮自己,希望能够引起胥央的注意。可胥央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也未曾说过一句话。她屡次搬起最大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投向胥央的心湖。哪曾想一点波澜水花都没荡起来…… 澜丞相劝解她很多次了。胥央不是俗物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生于世间怎么会不是俗物?你不入俗,我偏要拉你入俗。澜月萱心中暗暗发誓着。 尚书府的章雨晴此时正悠闲地装扮自己呢。为了这探春宴花费了不少心思,早早的定制好几套漂亮的春衣。此时一手抚弄着新买来的首饰,指尖戳着红的耀眼的宝石,一只手正在小丫头的手里涂着粉红的蔻丹。 一脸得意的问身旁的小丫头:“怎么样?好看吗?” 小丫头点头:“好看,我们小姐最好了,连指甲都长得比旁人好看呢!”小丫头奉承的说。 “果真!我也觉得这个蔻丹的颜色甚美!染完了果真是好看!这个颜色是霓裳阁最新的,连澜姐姐都还没有呢!”章雨晴炫耀的说。 “就算蓝小姐得了去,染好也不会有您的好看,小姐您十指纤纤最适合这个凤仙色了!”小丫头继续耐力的讨好着。 在车里枯坐了大半生我浑身都疼。午膳也都是各自在自己车内解决的。我们几个分食了薯饼跟桂花酪。两个小丫头也悻悻的,失去了对什么都好奇的热情。我躺在小榻上百无聊赖时。外边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清脆婉转的声音。“小姐这是我家王爷让给您送的芙蓉水晶糕。今早儿出发的时候在聚仙斋包的,王爷说也许小姐喜欢,特地吩咐奴婢,送过来给您尝尝的!” “呃”我原地卡壳了半晌。我跟你很熟嘛?还送芙蓉花糕送你个头啊!麻烦精真是能添乱…… 组织好情绪后,我甜甜的笑着说:“谢谢你家王爷哈!我们车上也有呢!辛苦你跑一趟哈!” 那女子也不生气还是标准微笑点头说“好”然后提着她的芙蓉水晶糕转身回去了。 “小姐那个王爷为什么要给你送芙蓉糕啊?”夏荷好奇着问。“是呀,是呀!小姐您为什么不收下呀?”小豆蔻一脸不解的问我。 “好啦好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女孩子行走江湖,最大的自保就是要做到,不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尤其是陌生男人给的。知道了吗?”我打趣的说。 夏荷还是一脸的懵懂:可是小姐,那个王爷不是陌生人呀? “你跟他很熟嘛?你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年岁?爱吃甜的,还是辣的啊?”我没好气的说。 夏荷连连点头跟捣蒜一般:“确实不知。” 馥雅提着食盒一扭一扭的回来,笑的跟花儿一样的对胥央说道:“王爷!想不到呀!整个东圣还有您送不出去的糕点!”胥央仰躺着微弯着嘴角笑着说:“送不出去才正常,她若是收下了,又和其他女子有何分别。”馥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梵梨娇笑着问:“如此定力不为王爷美色所动,王爷您就不生气嘛!”胥央斜了她一眼冷声说:“只有俗物才会被皮相所惑。”梵梨自觉没趣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睿王爷命人给姜佑鱼送糕点被拒绝这件事儿瞬间就在銮驾队伍中传开了……并且迅速演化成多个版本。 其中有人传:睿王爷派人好心好意的给姜佑鱼送点心,姜佑鱼不领情当场丢了糕点,还责骂了送糕点的丫头。 另一种说:睿王爷对姜佑鱼一见钟情,命人送糕点讨好。姜佑鱼嫌弃睿王爷年岁大,看不上故而当场拒绝。 还有一种说法是比较靠谱的:说睿王爷垂涎于姜佑鱼的美貌,派人送糕点讨好。姜佑鱼责骂自己的丫头不能吃陌生男人送的东西,所以拒绝! 姜佑鱼听完以后挎着小脸无奈的对小豆蔻跟夏荷说:“看吧,什么叫隔墙有耳!这隔的分明就是顺风耳!”双手揉着头,什么是人在车中坐,祸从窗外来?这就是! 澜月萱听了以后抬手砸了茶盏,平日里温婉优雅的面具彻底龟裂。五官扭曲的咆哮着:姜佑鱼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拒绝睿王爷。她怎么配呀,怎么也接受不了在她心里神只一样存在的胥央,居然主动去讨好那个短命的病秧子…… 第十一章 绮霞殿夜宴 司文躺在马车里把书挡在脸上假寐。邱云跟季枫在外头听了两个版本,一路小跑的回来给主子播报。司文坐起来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拳砸在了紫檀桌上,震的茶水四溅,茶盏滚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邱云跟季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司文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手肘撑着头,一手捏着眉心。心里已是气血翻涌……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司文在心里暗叹。 一路的跋涉终于在傍晚来到了玉蟾山脚下的皇家别院。恢弘壮丽结合了自然的巧夺天工是座七进七出的庭院。碧玉扶疏的亭台搭配着玉蟾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形成流转的水韵。钟灵毓秀的古树成荫点缀着灼灼桃红,为整个庭院增添了不少色彩。 胥冉帝带着爱妃们浩浩荡荡住进了龙栖苑,并吩咐了准备晚宴。 我被来福引到了止风斋。一处开满了梨花的院子。雪白梨花一簇簇的开满枝头,晚风徐徐吹过清甜中夹杂着芬芳。果然是个好地方!来福似乎又吃胖了不少,喘着粗气满脸堆笑的说:“姜小姐,这处院子安静,景色也好!奴才特意为您留着的!”我点头道了谢。来福胖胖的身子才走了几步复又转过身来笑说:“哎呀看奴才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跟您说!小姐您的院子后头有条小路通向玉蟾山后坡的蟠桃林,呦!那满山坡的桃花开的正浓呢!煞是好看!”“蟠桃林?”我好奇的问。“这山上每年接的桃子又大又甜所以才这么叫的!哎呦呦瞧我这记性跟您同住的还有丞相府的澜小姐,还没安置呢!小姐您先歇着!老奴去忙了!”说完来福弯腰后退。 夏荷跟小豆蔻四处打量完很是满意!“小姐这梨花可真好看!要是李婶儿来了肯定会用梨花给我们做点心吃!”小豆蔻恨不能流着口水说道。 “就你嘴馋整日就知道吃!”夏荷用手戳着小豆蔻的额头说着。小豆蔻一脸委屈的撅着嘴说:小姐您管管她!都快把我戳傻了!“我可管不了!她发起疯了还打过我呢!”我添了油醋的描述着!夏荷似回到了那年用扫把追着我跑的画面,羞红了脸急的直跺脚的说:“哎呀小姐都是哪一年的事儿了!您还没忘呢,那不是奴婢没认出您,打错人了嘛!” 我们三人玩闹着往东厢房走…… 半盏茶后院里院里传来了嘈杂声。小豆蔻端着点心进来说:“是那个澜小姐到了,正安置呢!那澜小姐人还怪好的呢!奴婢进来时她还对奴婢笑呢!还说得空了来看小姐呢!” 我挑了挑眉心里道:最好别来!大家又不熟悉,怪尴尬的。面上也尽量带笑的说:“好呀。” 夏荷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有点微热,紧张地说:“小姐我扶您躺会儿吧,看样子又要高热呢,不如晚宴我们别去了,等会儿我让吉言去厨房看看,把晚膳端回来。” 我摇了摇头,“不碍事儿的,我躺会儿等等你叫我起来。”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司文冷着脸坐在“扶风院”的石凳上,邱云正在给司文受伤的手擦药。气氛有点凝重,季枫端着茶进来被冷空气激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一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说,吐了一口气才说:“属下问过了姜小姐住在“止风斋”,世子你说我们住扶风院,止风斋会不会克我们呀?” 邱云听完顿感不好司文已经茶盏飞出去砸在了季枫的腿上,吓得季枫一趔趄。 邱云挑了挑眉心里想:活该!早晚死在你自己这张嘴上。司文斜眯一眼季枫开口:“管好你这张嘴,它的速度再敢比你脑子快,我就让人缝上它。” 邱云向后退了退,感觉自己的嘴都在疼。季枫双手捂嘴一脸无辜地看着司文摇了摇头。 胥央住在长晴居,躺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翠色短笛玉魂引,馥雅捧来香炉焚好了香放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梵梨给胥央添了茶就跟馥雅一起去给胥央准备等会儿晚宴换的衣服。 穆春进来看着专心摆弄着玉笛的胥央禀:“王爷姜小姐被安排在扶风院隔壁的止风斋了。跟丞相府澜小姐同住一院。”胥央抬起头眉头微皱问:“澜月萱?”“是”穆春回道。接着转动着手中的玉笛。转了一瞬停住问:“谁在扶风院住?”穆春吞了吞口水回:“敬王府文世子。”胥央淡笑没说话。 “许是我躺久了,怎么人都走了?”我穿了件绯红色织金暗花曳地长裙,夏荷用青玉镶红宝石簪将我的长发束起。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墨发间盈盈发光,两只手将最后一支东珠耳铛挂在小巧的耳垂上问着。 “没有,不迟的!是澜小姐她们走的太早了!”夏荷笑拉着我说道。 晚宴安排在绮霞殿中,因为是别院所以没有宫里晚宴那样盛大。但也是玉带金装,花烛高燃,歌舞升平一片…… 胥冉帝带着爱妃高坐在,左边坐的是皇亲贵胄王公大臣们,女眷们则被安排坐在右边。中间宫人们着彩色舞衣挽丝带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没有在宫里的拘谨,大家都很尽兴的推杯换盏,君臣同乐着甚是热闹。 贵女们更是卖力的装扮了自己。各个珠翠满头,着绫罗披轻纱,光彩照人!巧笑倩兮的端坐席案后。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忍着浑身碎骨般的剧痛给胥冉行了礼问了安。胥冉帝笑着朗声说:“前几天收到枫少主的来信,信中言他要去趟海外,寻找医治你的良药,托付朕多多照拂你呢!”我笑着道了谢。 来福引我走到席案坐下。旁边伸过来一只玉手拉住我的手臂,娇笑着说:“姜姐姐!你可来了,我等了你许久呢!不见姐姐出门,又不敢打扰才一个人先出门的!” 我顺着那只手向上打量:好一个美人呀!眼含春水一般的漂亮眸子,嘴角挂着温婉优雅的笑。我大概猜到了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千金吧! 我点头淡笑伸手轻轻抚下,搭在我手臂上的那只玉手。轻声说道:“有劳妹妹苦等我了!”便不想再多说了。澜月萱没想到我冷处理她,悻悻地坐好后跟旁边人继续说笑。 十二章 一针见血 我沉浸在胥冉帝刚刚的话里,回来这么久枫休竹从没与我联系过,却给胥冉写信。胥冉说的话可信吗?他真的会去海外吗?他只有三年的时间,他会去哪里呢…… 我看着自己雪白皓腕上丝丝缠绕的红跟蓝不由得发着呆。看在别人眼里雪白皓腕上缠绕着耀眼的红蓝丝线被衬托出一种妖娆之美。 司文眯着眼看着这一切,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我在一道灼热的目光中抬头恰好对上他的眼,司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冷着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隔着宫人们曼妙身影司文抬手摸了摸鼻子。周围笙歌婉转舞袖翩翩大概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小动作吧…… 胥央看在眼里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淡淡。章雨晴看着坐在前面的姜佑鱼,乌黑墨发中那颗盈盈发光的红宝石。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攥着裙裾。因为她头上簪的红宝石的赤金簪。远不及姜佑鱼头上青玉镶的那颗红宝石华丽精美,衬托的姜佑鱼宛如人间妖姬。气的章雨晴直咬银牙…… “看前面坐的那位就是拒绝睿王爷的姜佑鱼,真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她就是那个姜佑鱼吗?”“哪个?那个,那个穿绯红色裙子的。”“哦!看到了!就是她呀!我看长得还没澜姐姐好看呢!”几位躲在姜佑鱼身后的贵女们小声儿的议论着。 听的我头疼的,看了司文一眼看来今晚是没有机会了,算了回去吧。我可不想在这里当靶子让人用嘴刀暗戳戳的戳着我。 悄悄的拉着夏荷退出来绮霞殿往回走着。曲折的回廊挂满了红色的宫灯,随着夜风轻轻的摆动着。我抬头看着觉得美极了。夏荷扶着我的胳膊轻声说:“小姐我们回去吧,您还没吃东西呢,等等我让小豆蔻去厨房拿些点心回来。” 我仰着头伸手去触碰那盏红的耀眼的宫灯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疼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想自己待一会儿。突然感觉到茫然跟疲惫。 回到院子我让夏荷跟小豆蔻去厨房拿些吃的回来。我就在附近看一看,累了就回来,不用担心我。 顺着后院那条小路慢慢的走着,这条路是用小石子堆砌的。整座玉蟾山都是重兵把守,所以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也不觉得黑。前面果然有一大片桃树林,满树桃花正怒放着,粉红粉红的嫣然含笑着。我伸手扶着树干仰望着这片花海,心情好多了。 我想念那山坳里的小村庄,安放我灵魂的地方。这几年里我一直做别人眼里的其他人,真的很累。我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褪下这满身的绫罗绸缎跟珠翠,做回我自己。只是单纯的做姜佑鱼,不是别人嘴里的小姐,贵女,跟少主…… 我在花海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由着眼泪滑落脸庞。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住,整个身体向前扑了出去,来不及细想脑子一片空白。司文疾步向前接住我,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司文望着女子挂着珠泪的脸,心里微痛。蹙眉道:“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走路也能摔倒?”我从茫然中清醒。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狗男人,正用璀璨如星的眸光看着我。抬脚狠狠的踩在司文黑色织金缎的鞋面上,用力的碾了碾。 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说道:“你是没长心吗?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怕是要毁容了。不道谢就算了,怎还恩将仇报呢?” “我不想理你,就算毁容也跟你没关系”我面色不悦冷声说道。 司文无奈的叹息,伸手将我拉到跟前。用指腹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仿佛想要拭去的,不止是女子脸上的泪痕还有心上的烦恼。 我拍开他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掩藏心里的一丝慌乱。除了枫休竹还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待过我。 司文摇头苦笑声音着清润的说:“我看你晚宴没吃东西就走了,想着出来看看你。结果看你一路往后山走去,我担心会有危险就跟了过来。”顿了一下伸手握着我的肩“还好是跟了过来!不然你的脸怕是要难过了!”他略带戏谑地说。 我脸颊发烫好在有夜色替我遮掩着,面似桃花。娇羞的瞪着他反驳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司文看的痴了,不自觉的又向前迈了一步伸手将我拉入怀里。 没错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他拉我入怀! 下一秒我绯红色袖子里藏的银针稳稳的刺入他的后心。司文僵了一瞬抚着我的脸不敢置信地说:“你居然给我下毒?”我能看到他眼里有东西正在破碎。 他踉跄着后退一口鲜血喷洒在我绯红色衣裙上,温热的鲜血渗进来灼烫着我的皮肤。他向后仰倒在地,我漠然的看着。转身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远…… 我在桃林中疾步行走五内俱痛,冷汗打湿了衣裙,苍白着脸浑身发抖。我紧咬着唇让那一丝痛觉唤醒我的神志,不能倒下,再快点就回到止风斋了,再快一点就到了…… 思绪迅速抽离,我看见地面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感觉趴在云朵之上,软绵绵的好舒服。意识逐渐消失了…… 一个身影走过来,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地上失去意识的红衣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轻,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还没来得及风干的泪痕,心上紧了紧。抱着女子向止风斋走去。悄悄的将女子放在后院的梨花树下,让女子背靠着树干,替她整理好裙裾。那人隐在夜色中匆匆离去…… 黑暗中我感觉自己一定是心碎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我在黑暗中大骂枫休竹这个骗子,不是说修复好了十之七八吗?为什么还这么痛啊,我嘶吼着。 小豆蔻跟夏荷吓得忙前忙后的喂水喂药,换去身上那被冷汗浸透的衣裙。李叔直摇头:“怎么就这般了呢?怎么就留她一个人,要不是澜小姐路过发现,人就是死在后院都没人知晓。你们两个随后去领罚吧,怎么对得起少主对我们的交代。老头子跟你们一起受罚,吉祥跟吉言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这别院里连个医师也没有吗?” 第十三章 不能吃陌生人送的东西 浑浑噩噩地过了两日终于转醒。眼前模糊的一片,伸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小豆蔻看到愣神儿了半晌才惊喜的大叫:“小姐醒啦!夏荷姐姐小姐醒啦!李叔快点来看,小姐醒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的意识逐渐回拢。 李叔跟夏荷闻声跑进来,李叔眼里蒙着水气低头看着我颤着声儿说:“好啊,醒了就好啊,孩子。”说完转过身去用袖子擦着眼泪。看来这次真的是被我吓到了,看着这个一直对我悉心照顾的老者。我心中满是愧疚。故作语气轻快地说:“李叔您别担心,丫头还要将来给您养老呢。”李叔背对着我点着头忙说:“哎,好,好。”夏荷坐在床边紧抓着我的手,无声的流着泪。吉祥吉言站在门口双手握着拳,咧着嘴冲着我嘿嘿的傻笑。醒过来是幸福的,我庆幸自己又挺过来一次。也心疼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人。曾经的他也如我今日这般吗?一次次的在死亡边缘游走。 想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儿,声音略带嘶哑地问:“这两天别院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众人听到皆是一愣。小豆蔻一脸不解地看着我说:“小姐!你病了就是这两天别院里发生最大的事儿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仍然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吗?就是那种,有人突然重病或者暴毙之类的?”夏荷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然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儿看着我说:“小姐,小豆蔻说的没错呀,这两天玉蟾山发生最大的事儿,就是您突然病重,差点儿暴毙了。”众人继续纷纷点头。 哎呀!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我扶额。夏荷扶着我往前坐了坐,小豆蔻端来水。我接过白玉杯子抿了一口,转了转杯子看向李叔,把目标放在他身上。心虚地问道:“那个,那个文世子呢?他没什么事儿吗?”李叔愣了一下,然后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慈祥可亲的回道:“呃,那个文世子想是应该好着的,这两天绮霞殿日日有宴会,想是如今正忙着参加宴会呢。”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如果小姐想见文世子!老奴这就去想办法把文世子请过来!”众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尤其是吉言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嘴巴张的足够吞下一颗鸡蛋的,正在喝水的我听后咳的涨红了脸。夏荷不死心的又摸了摸我额头,投来异样的眼光,好像在说你确定不是傻子嘛! 我担心李叔真的出门去请文世子回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的。” “那个夏荷有吃的吗?我好像饿了!”抓紧转移话题。众人用我们都懂的眼神儿看着我!夏荷忙说:“有,一直都给您备着呢!吉祥刚才去厨房取过来的。鱼泥鸡丝翡翠粥,小姐快趁热喝一点儿吧!” 李叔一副老人家我都懂的表情,捋着胡须用眼神示意吉祥吉言跟他出去。哎呀,我扶额刚刚捋顺的那口气儿仿佛又被堵住了…… “小姐我听西厢那边的丫头说,明天的晚宴设在了千足台,方便冉帝跟众人赏月。明儿一大早就要随銮驾上山呢,探春宴也安排在玉蟾山上。”小豆蔻脆声说着。 夏荷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的说:“小姐您才刚醒,明天怕是不能去了。”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说:“一碗粥下肚,我已经回魂儿啦!放心吧,放心吧,我还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屏岚山嵌月呢!听说那月光美的不得了!” 傍晚澜月萱带着一盒点心来到我的房间。依旧是温婉优雅地笑着开口:“听闻姜姐姐大好了!我过来瞧瞧姐姐,这是尉迟明兰那丫头亲手做的桃花酥,我特意带过来给姐姐尝尝。”眼含春水的望着我,用眼神儿示意我吃呀!你倒是快点吃呀!她的眼神儿太过于迫切,让我有一丝不好的觉察。 我笑着接过拿在手里,吩咐夏荷快点给澜小姐倒茶!佯装着咳嗽,另一只手从白玉枕下头,抽出一方粉色丝帕轻捂了一下嘴唇,动作一气呵成。抓了抓被子身体向后挪了挪。“看我这不争气的身体,让澜小姐见笑了!这点心做的可真好!夏荷快把盘子端过来我跟澜小姐一起吃。”我语气轻柔地说。 澜月萱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拒绝道:“姜姐姐你自己吃吧!我房里还多着呢!等会儿回去了再吃。” 我怎么能让她回去吃呢!我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儿桃花酥,递到她面前用哀怨的口吻说:“妹妹怕不是嫌弃我?怕我过了病气给你,才不愿吃我递的点心。”说完酝酿出两滴伤心的眼泪。 看在夏荷跟小豆蔻的眼里,自己的小姐在人家面前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别提多心疼了。“澜小姐既然嫌弃我们小姐。那就别吃了,我们也享用不起澜小姐送的点心。澜小姐都拿回去吧。”小豆蔻一脸不悦地说。 澜月萱的脸色红一阵儿白一阵儿,连忙抓起我的手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弃姜姐姐呢!我是怕姜姐姐不够吃。”说着把我手里握着的桃花酥往我嘴边推了推。笑着说:“姜姐姐我们一起吃,尉迟明兰这丫头手巧的很,我们快尝尝这点心味道如何!”我轻咬了一口桃花酥,小口小口的嚼着,吃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澜月萱满意的看着,我吃完一整块儿桃花酥后,忙起身说要回去参加晚宴,便匆匆离开了。 我靠在床上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夏荷说:“夏荷把那盘点心端出去扔掉。”小豆蔻一脸不解地问:“看着挺好看的,怎么就要扔了呢!”说着从夏荷手里接过盘子,忍不住捏了一小块尝在嘴里。 动作之快呀!快到我都来不及说出口。家里有不听话的孩子,千万不要给她讲道理。现实的教训远比忠言逆耳要好用的多。 这不……整个止风斋所有的茅厕都被小豆蔻跟澜月萱霸占着,恭桶根本不够…… 哎,我爱莫能助的看着跑来跑去的小豆蔻对夏荷说:“早就给你们俩说过了,不能吃陌生人送的东西,不能吃陌生男人送的东西,更不能吃陌生女人送的东西,记住了吗?”夏荷点头乖顺的说:“小姐这次奴婢是真的记住了。” 第十四章 情人魄不行,试试醉魂引 我让夏荷给小豆蔻喂了一粒药丸,很快人便好了许多。西厢澜月萱那边就没那么幸运了!夜里传了太医折腾了一整夜,效果不太显着。急的澜丞相站在院子里直搓手打转儿。 次日一早夏荷端着盘点心一脸怒气的走进来对我说:“小姐,你都猜不到昨夜澜小姐跟小豆蔻根本不是吃坏了东西,而是中毒了。澜丞相连夜查到了凶手,小姐我们是无辜受牵连的。” “哦,那凶手是谁呢?你快说出来我听听。”我吃着点心随口问道。“就是那个做点心的尉迟小姐。昨儿贵女们去后山赏桃花,大家摘了新鲜的花瓣儿,准备拿回去做点心的。澜小姐说她不会,尉迟小姐愿意效劳,说做好了送给她。这不,做好了我们也跟着受牵连了。”夏荷撇着嘴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随口答。夏荷回过神儿追问我:“小姐昨儿您是怎么知道那桃花酥有问题的?要不是您提前发现吃了化毒散可就麻烦了。” “嗯,我猜的!”我随口应付着。“小姐我听说今天一早冉帝就派人送尉迟太尉跟尉迟小姐离开玉蟾山,说尉迟太尉教女无方让父女俩回去闭门思过呢。夏荷满脸兴奋的说。 “小姐小豆蔻吃了药丸已经快好了,澜小姐还在腹泻。我们要不要?”夏荷看着我试探着问。 “不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多管闲事。”我没好气的说。夏荷吐了吐舌头。 “显然今天看不到屏岚山嵌月啦!给我多备几种点心,悄悄端进来。顺便拿几本话本子。让李叔对外说,我同澜小姐同吃桃花酥以后重病卧床不起!”我愉快的吩咐。 “小姐那我们今天就躲在房里吃点心看话本子吗?”夏荷不确定的问。“没错!你猜的都对!”我打趣道。 胥冉不可能因为一两个贵女生病了,就耽误他赏花赏月赏美人的兴致的。一大早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千足台赏春了…… 我躺在房中百无聊赖的吃着夏荷备的蟹黄蜜枣酥,咬一口外表酥脆香甜配一口花茶,唇齿留香。嗯!身上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手里捧着话本子看的正入迷。“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吓了我一跳,正准备抬头看看,哪个奴才吃肥了胆子。一袭白衣飘过来,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放大在眼前。“咳咳”一口点心噎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涨的满脸通红。我以为见到了鬼呢…… 司文跟我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以为我跟澜月萱一样病的快死了!结果猛的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我那悠闲自在的模样。我以为他已经被我的毒针送走了呢!人居然活生生的站在我床边,能不惊悚嘛…… 司文拧眉看了我半天,伸手拉起快要咳死的我。把我靠在他怀里,拿过一旁的水杯送到我嘴边,我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来。夏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了…… “你是吃的太撑才卧床不起的吗?”司文没好气的说。我伸手摸着他的脸凝神打量着,可能我主动的有点反常,司文覆手在我的手上加重了力度。“摸够了吗?”声音嘶哑着说。 “我不是做梦吧,你居然活的好好的。你竟然对我的毒没反应?”我已经确定了事实,抽回手冷声说道。 他用手摩挲我的脸将我拉向他,紧紧的拥在怀中。嘶哑着说“你可以再刺一次,试试你的毒对我到底有没有用。”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一怔。咬了咬唇,微微仰着头。目光流转,生辉灼灼的看着他那双璀璨如星的眼。 司文看着这双眼睛感觉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要说毒,这世间怕是只有这双眼睛最毒了…… 不自觉地在这绽放的桃花眼中沉沦迷失…… 司文用力抱紧怀里的人,背后一只素手挽花他身体僵住闷哼出声。 放开怀里的人,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气血。伸手在女子朱唇上摩挲着,眼中辰光黯淡,苦笑着摇摇头。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出去…… 我呆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上次在桃林我用毒经中最毒的“情人魄”刺入他后心的魄户穴。理应毒素入经心脉尽断的。他是怎么做到还活着的? 难道是我最近手生的很有偏差,穴位没刺准吗?那就拭目以待的等着看。今天这“醉魂引”有没有反应吧…… “醉魂引”毒经七十八章记载用曼陀罗,钩吻,相思豆,曼珠沙华等数十种剧毒,淬炼出的夺人心智,使人心魂沉醉。让人在美梦中永远醒不过来。 也算对你很好了,这毒起码死的不难看。我躺在床上开始打算以后的生活。夏荷进来一脸坏笑的问:“小姐你把文世子怎么了?我看文世子出门时候面色不大好呢。”“我给他下毒了你要不要试试?”我斜眯着她问。 夏荷直摆手道:“不用,不用了!” “小姐刚刚睿王爷来我们止风斋看望了澜小姐呢。本来也是要来看望小姐的,碰见文世子出去便没有进来。”夏荷说着。 “没进来最好,本来也不熟。看完澜小姐礼貌性地问候我们一下而已。你别当真,不用放心上。”我回道。 夏荷连连点头十分赞同的说:“没错,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最近听外边的小丫头都在传。澜小姐跟睿王爷,郎有情妾有意。王爷是定会娶澜小姐的!”想想又补充道:“这不今天睿王爷都没有登千足台,留在别院里专门来看望澜小姐呢!还真是有情有义!”我听了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澜小姐还没转好吗?”我好奇的问夏荷。 “好转了呢,听说是吃了文世子给开的方子。文世子医术真是不错!不过,眼睛听说又出问题了,好像说不能视物了。”夏荷满是崇拜的说。 我心里嘀咕着:你的文世子医术确实好的不得了!中了情人魄后还能活生生的,倒是显得你家小姐我跟个废物一样…… 第十五章 弃成壁,断前缘 午后阳光甚好,我靠坐在后院的梨花树下,顺手折了一枝梨花把玩在手。司文一袭白衣走过来宛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哎,看来我还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他蹲下来伸手理了理我被风抚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声音温润的开口:“姜姜!今日可准备了新毒?”就算我是傻子也能猜到他的身份有问题。我语气凌厉目光清冷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江梵行跟你什么关系?”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的问:“你想我是谁?希望我是谁?”“你觉得我跟江梵行应该是什么关系?”我怒视着他嘴里有些发苦。还有什么好问的?我苦练敌人教给我的本事,然后用来杀敌人!他看笑话一般一次次逗弄着我,多么可笑啊…… 我用力拽下食指上那枚泛着幽幽绿光的指环成壁,用尽全力的砸向司文。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替我还给那个老头子。”坐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间。司文看着那踉跄的身影心中微痛。捡起地上的指环握在手里。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枚成壁的意义?竟然这般毫不犹豫的丢掉。要是江梵行见了怕是要气的掉胡子了。 我跟江梵行的关系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希望司南早点回来吧。怕是只有司南才能解开这些遮在眼前的谜团…… 回到房间我再也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呕了几口鲜血,夏荷闻声惊慌失措地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呢?”我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出口,人再度陷入黑暗。 夏荷手足无措的,脑中只记得文世子医术高超。“啊,对啊,文世子,快请文世子来,小姐呕血了。”大喊道。 司文看着脸色苍白朱唇毫无血色的人儿,身上那件染血的衣裙还没来得及换,没有生息的躺在床上。心里似被刀割一样痛。 探了脉除了长期呕血导致身体虚空,没有任何内伤的痕迹。司文不禁拧眉,百思不得其解……唤了夏荷沉声问道:“你家小姐身体一直是这般不好的吗?”夏荷重重的点头说:“我们小姐最近这一年开始频繁呕血心悸的,就连我们少主也束手无策” 眉头深锁着提笔写好方子递给夏荷后,净手施针。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司文交代夏荷换另一个方子继续煎药,便转身继续施针……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昏迷中的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一个神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九霄云随我离开.....” “谁是九霄云?”我问出口。 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被一针刺痛戳醒。“小姐您醒啦!太好了,文世子医术果然高超。” 司文微凉的手掌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脸上满是关切之情。温声问道:“姜姜你感觉如何?”我推瘟神一样推开他的手,闭着眼不想理他。 司文挑了挑眉似心情舒畅般的淡笑开口:“用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是好了!”“姜姜你乖一点!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病床上耽搁的这段时日,胥冉帝已銮驾回东都了。临行前还专程摆驾止风斋看过我,嘱咐我在别院好好休养,这里景色秀丽最是适合疗养身体。因东都之中只有文世子医术精湛超群,故而文世子留下,继续为我医治。重病的还有住在西厢的澜月萱。澜月萱吃了尉迟明兰下毒的桃花酥后,同我一样缠绵病榻之上久治不愈,也不能长途跋涉。 都城中盛传睿王爷与澜月萱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睿王爷自然不忍心留下澜美人独自返回都城。所以留下的还有长晴居住着的胥央。 我也纳闷儿那日我只在桃花酥上抹了点毒健木而已,难道是尉迟明兰的泻药比我的毒药还猛烈,能让澜月萱至今连床都下不来的吗? 为了有人留下陪我一起养病,司文确实费了心思,澜月萱的病迟迟不好,自然是离不开司文的努力。 看见那明晃晃的白,整日里纤尘不染的。我心中突生恶念,真想毁掉那刺眼的白…… 对于行动派来说,想到就要做到才行!司文优雅的端着药碗。一袭白衣青玉簪束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来到我面前。 “姜姜该喝药了!”似心情不错愉悦地说。 我懒得看他,伸手接过药碗低头猛灌了一大口:“啊嚏”!与臆想之中毫无偏差!喷了司文一身!白衣早就一片狼藉!我看着满意极了!司文毫无防备地被药汁溅了一身,束手无策的呆愣在原地。 “哈哈哈”我肆意的大笑着。笑出了连日来心里堆积的所有烦闷。司文在女子开怀的大笑中回过神儿!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猛的端起碗将余下的药汁,一饮而尽。捧起女子那张娇媚的脸。望着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苦涩的汤汁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蔓延,司文得偿所愿吻的忘乎所以…… 一阵眩晕跟呼吸不畅让我找回了些许理智,在他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司文吃痛才放开我。看着我哀怨的眼神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心虚地说:“还不是你太调皮!才让我情不自禁……”“你闭嘴,滚出去……”我羞恼的大骂。 司文被骂的仓惶而逃。一路快步走出东厢。坐在梨树下烹茶的胥央看着脚步虚浮的司文挑了挑眉,端起青釉茶盏正准备轻抿于口时,看见司文薄唇上的点点猩红。目光微缩,一口茶汤饮尽起身离开。 对于我无能为力杀他这件事儿上,让司文产生了错觉,跟我之间因此而拉近距离。想让我喝药,就捏着下巴看着我喝掉。想让我晒太阳,就不由分说的抱起我放到院子里的梨树下。 每次在梨树下都能见到胥央。他似看不见我们一样,带着他那两个美人一边煮茶一边唱曲儿。看的我常常心虚觉得打扰了人家公子佳人雅兴一般…… 第十六章 千足台遇袭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着话本子,眼前是人为刀俎我是鱼肉……既灭不掉敌人又看不惯敌人。只能混吃等死的过着我这得之不易的奢靡生活。 身边的狗奴才们各个惯会看脸色,自从司文这尊瘟神天天光顾止风斋以后。整天都围在她们文世子身边。什么文世子医术精湛,什么文世子德才兼备,什么文世子姿兰玉树,玉树临风之类的,完全忽略了我这个冒牌小姐的感受。 每次司文进来,大家都跟商量好的一般,挤眉毛的弄眼睛的然后迅速集体撤离,放着他们弱小无助的主子任人欺负…… 这不,一阵阴风飘过那人一身白衫飘了进来。那人一脸欠揍的表情对我说:“姜姜!今晚月色极好!我带你登千足台,带你去看那屏岚山嵌月如何?”我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说:“不用,不想,不去。”随后拉起被子蒙住头。一副我睡了你请回的样子。 那人不死心拉开我脸上的丝被,一把拉起我,随手拿过一件长衫裹在我身上,抱起我就向外走。我气急用力的捶打他,骂道:“疯子,狗男人,你全家都是疯子。”司文大笑道:“敬王府这么大的秘密都被你发现了!”不顾我挣扎,提着内力,健步如飞带着我往后山走去。我被司文带到了千足台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别院的美景。 司文轻轻地将我拥在怀里,指着远处的屏岚山说道:“姜姜看,那就是屏岚山。”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山峰突兀而立,山顶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缺口,恰好将一轮明月镶嵌其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月光透过山峰洒下来,整个千足台变得美轮美奂…… “好美啊......”我不禁感叹道。 司文看着我微笑着说:“这世间还有许多美丽的景色,姜姜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看更多的美景好不好?” 我心中微动转过头看着他,只见他宛如辰星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司文见状,把裹在我身上的外衣拢了拢。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 “不好”我低着头轻声说道。 司文笑了笑,再次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抱着我缓缓地向山下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用内力,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他的心意仿佛通过紧紧抱着我的双手传递着…… 就在这时,司文闷哼一声,鲜血染红了他后背的衣衫。我心中一惊,扭头看去,树林中突然窜出一群黑衣人,蒙着脸手持长刀招式凶狠,刀刀毙命的打法。司文不备被黑衣人的长刀划伤了后背。 “司文!”我惊呼出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减轻他的负担。 司文却死死地抱住我,低声说道:“别乱动,我没事。” 话音未落,又有几把长刀向我跟司文砍过来。他抱着我不停的旋转,奋力出掌企图能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我们?”我大声质问。 “小姐若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跟我们走,我们也不为难这位公子”黑衣人冷哼一声,攻势更加凌厉。敌我力量悬殊,何况司文还要顾及我,自然寡不敌众。 眼见司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我心急如焚,却也束手无策。 “姜姜快点跑”司文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我抛出了战圈。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司文被黑衣人包围。“司文!”我叫着他的名字。 几名黑衣人闻声迅速提步向我冲过来,我脸色苍白的后退。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就在敌人伸手要抓住我的时候,一道幽光如闪电一般划过,阻挡了敌人伸向我的手,惊得黑衣人迅速后退。胥央一把拉过我护在胸前。我回头仰望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青髯如青山玉翠般好看…… 黑衣人一拥而上群起攻之。胥央一手紧紧的拉着我一手持青玉翠笛玉魂引宛如游龙一般与黑衣人缠斗。边打边往山下走,这时季枫邱云穆春临夏匆匆赶来加入打斗中。 敌人数量只增不减,季枫跟邱云护着受伤的司文边打边退。显然无暇分身顾及我们这边…… 胥央紧抓着我发抖的手,在我耳边低声说:“别怕,”他的声音莫名的能让我安心,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的俊脸点了点头。 黑衣人久攻不下忽然换了战术,突然自觉分成了三波儿,将穆春跟临夏分别围在一起群攻,很快二人抵挡不住纷纷挂了伤,更多的黑衣人涌向我跟胥央,胥央招招伤在敌人要害,奈何黑衣人太多,前赴后继。打斗越来越激烈。胥央一手不停的翻转幽翠的玉魂引,终是寡不敌众渐渐的落了下风…… 黑衣人见状一刀砍向我和胥央紧握的双手。胥央无奈只能松开手,奋力一掌将我推出去。精准无误地将我推向了敌人,我摸了摸袖袋只有三根银针,咬牙一把甩出去,快速向山下跑去,黑衣人紧追不舍吓得我脚下一滑扑倒在地,感觉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急速向山下滚去……不知道多少个起落后,我的头重重的撞在突起的山石上,一股温热流过眼睛。总算是稳住了身体,我的头沉沉的。 黑衣人捞起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夹在胳膊下,快速向山下奔走。 几经辗转我被换来换去的夹在胳膊中间几次后,被重重的摔在马车里。马车在大路上飞奔急驰着,发出震耳的鸣响,颠簸的我胃里翻江倒海,晕沉沉的头痛欲裂,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不会死了吧?”廉纤望了一眼狼狈在地一动不动的姜佑鱼问。 “应该不会,我昨天给她吃了玉露髓。”“这几日我们急着赶路没办法给她找医师诊治”“先保住命吧,等出了东都到洛水后我们在给她找个医师看看。”灵泽缓缓地说道。” 一辆马车在通往东圣国边境的一条大路上急驰而过…… 第十七章 落难的囚徒 睁开眼环顾四周,茫然不知所措。这是哪里?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头好疼啊。我拍着头坐起来,蜷缩着身体,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儿缩在床角。 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二十岁上下,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五官清秀。看着我的样子诧异地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茫然的摇头。他坐到我跟前伸手摸了摸我额头上的疤,“嗯,好的还挺快的。走吧,我们该出发了。”说完拉过我的手臂往外走。我这才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绯红色的衣裙破破烂烂的,三千墨发披垂身后用不知道哪来的碎布条儿草草的绑着,狼狈至极…… 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拉着我上了一辆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马车。“灵泽我们快马加鞭三日后应该能到南辞城了!”廉纤一脸兴奋的说道。 “嗯,快走吧。别那么多废话。”灵泽清冷的回道。一鞭子甩在马背上,马车绝尘而去。 我安静的蜷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言不发,尽量的降低存在感。静听着马车外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整理着我醒来后对这个新世界的认知。“她醒了怎么不说话呀?不会是脑子坏了吧?”廉纤忍不住的问道。灵泽瞪了他一眼冷声说:“你最好闭嘴,怎么才能顺利通过南辞才是正事儿”“你有空不如想想,怎么能在雷霆将军文司南的眼皮底下顺利出城吧。” 我知道了那个拉着我出门的人叫灵泽,另一个叫廉纤。我们正在向叫南辞的地方行驶。我大概是他们看押的囚徒吧。摸了摸破裙裾面料是华贵的。怎么会给自己家小姐穿的如此破烂?只能说明我是别人家的小姐。既然是囚徒,那么有机会我是要逃跑的。 马车一直全力的在路上急驰着。大约是午时到了,灵泽走进来递了一张薄饼给我,我呆呆地看着他。灵泽叹了口气声音清冷的问:“要不要喝水”我一脸茫然的摇头。他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打开,我乖乖的任他将药膏涂在我额间,微凉的触感,淡淡的药香。 灵泽走后我伸手摸了摸额头,掌心大小的疤痕凹凸不平的,轻轻按压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嘶”这么痛说明我受伤时间不久。伸手摸了摸怀里,尝试着找一找能不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负所望在胸口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我拉出来原来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心锁,腰间藏着一块儿赤金令牌,上面还有一个“文”。再无他物。我摩挲着赤金令牌看了半天,难道我姓文吗?刚刚灵泽说的雷霆将军文司南是谁?是我的亲人吗?我藏好令牌。闭目养神,不管我是谁逃跑是需要力气的。 夜深了,马车才渐渐停下来。灵泽走进来递了一块薄饼到我手里,依旧清冷地问“喝水吗?”我还是呆呆的摇头。从怀里掏出药膏,我依旧乖乖地低头配合,我也不想当丑八怪当然要配合。他似很满意我的配合。涂完之后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声音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了。温声说:小姐,今晚我们只能露宿荒野,你安心睡在车里就好。”说完似担心我害怕又添了句:“我就在门外。”我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呆愣愣的点头。 “灵泽要不是你担心她吃不消,我一定一口气跑到南辞的。”“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睡哪啊?”廉纤喋喋不休地抱怨。只听道“咚”的一声似有什么被踢下马车。我猜应该是廉纤。 “你说话就说话,踢我做什么?”廉纤不满的嘟囔着。 “闭嘴睡觉,要么去树上,要么睡地上你自己挑。”灵泽清冷的说。 寂静中,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渐渐松弛人的身心。马车两旁树影婆娑,清风与月共舞。我能听到马车外灵泽匀称的呼吸声。 我捶了捶,因久坐而发麻的双腿。我的脚仿佛有无数银针刺入般的麻痛,让我忍不住闷哼出口,灵泽推开门蹙眉看着我正在捶腿。沉声走进来把我抱下马车。扶着我在地上走了几步侧过头温声问:“好点了吗?”我点点头。 对面树上的廉纤不满的问:“灵泽你们在干嘛?”“闭嘴”灵泽冷声回道。 廉纤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躺回去。 灵泽扶着我走向旁边的灌木丛,抬手折了根树枝递我手里轻声说:“去吧,我在这等你。” 原来他看出来我的尴尬,我踉跄着向灌木深处走去,那人脊背挺直的背对着我。 我想过逃跑,权衡利弊觉得时机还没到。我不熟悉这里,不清楚身份,就算跑了也很快会被灵泽跟廉纤捉回来。我好容易才让灵泽对我的戒备减了几分,不能功亏一篑。我慢吞吞不情愿的往回挪着,听到声音的灵泽回过头,眼里似有星光闪过。哎,看来赌对了! 剩下一天中我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唯一不同的是。灵泽递饼子给我的时候会笑了,涂抹膏药的时候动作更轻柔了,偶尔会问我要不要下车?只有我们两个懂我下车去干什么…… 第三日,天还没亮。“我们必须赶在城门刚打开的时候快速进城,赶在午时人流最大的时候从西城门出去。”灵泽出声对廉纤说。“想必东都的消息已经传到南辞了,怕是会搜查马车呢。”廉纤补充道。 “嗯。先进城想办法给小姐换身衣服,再做打算。”“也可骑马目标会小一些。”灵泽想了想看着廉纤说道。晨曦初露马车在城门刚打开人潮涌动的时候进去了南辞城。 为了不引人注意马车放慢了速度,与寻常的普通马车无异。在城内转了一圈儿。灵泽找了户普通人家,对开门大哥说:我们兄妹三人途经此地,进城前遭遇匪劫。车上的妹妹污了衣裙不方便见人,能不能讨那位大嫂一件旧衣。说完拿了一块碎银放到那大哥手里。很快一套粗布旧衣送上马车。 我看着这粗布衣裙心里暗叹:没机会下车怎么逃跑呀。再不跑就要出城了想跑怕就难如登天啦…… 第十八章 来世继续做兄弟 南辞城内被重兵把守着。熙攘的闹市中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巡逻的守城军匆匆而过的身影,似在找着什么? 此时的我换了一身普通妇人穿的粗布麻裙,头发只能草草的拢了一把编成一条长辫子,垂在身后。灵泽伸手将我的额发放下来,盖住光洁额头上突兀的伤疤,看了看灵泽点头很满意我的装扮,拉起我的手向对面的街道走去…… 为了分散目标,灵泽一路拉着我走在前面,廉纤紧随其后。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行走的脚步声铿锵有力。让我不自觉的心里发慌。灵泽拉着我的手紧了紧,低声说:“别怕。我们午时就能出城了。”拉着我踉跄的一路急走。廉纤擦肩低语:“不必太紧张,我看城门上没有贴画像。文司南也许并不知道消息。”“不能掉以轻心,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灵泽轻声说道。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队守城军,他们径直朝我们走来。灵泽立刻拉着我躲进旁边的巷子里。廉纤灵敏的应战反应引起了守城军的注意。没能及时逃脱,被守城军发现,并包围起来正在激烈的围捕…… 我看着瑟瑟发抖,灵泽皱眉脸色不好的拉着我在人群中快步疾走。七拐八拐的把我带到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里。找了一张破烂不堪的芦苇席罩在我的头上。示意我蹲下来。看着我茫然无措的大眼睛声音温润的说:“躲在这儿,别出来。我去帮廉纤脱险后就来找你。”我点头。他帮我掩藏好后起身说了句:“等我”。 说完,灵泽提步快速离开巷子。想必是去制造出混乱,吸引大部分守城军的注意力,好削弱围攻廉纤的兵力。 我在原地等了半天,外边只能听到守城军们稳健步伐匆匆而过,边走边四处搜寻的声音。吓得街道上百姓们慌乱的四处奔逃,不知道哪里来了贼匪唯恐伤及自己…… 我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走出巷子隐在慌乱的人群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随着涌动的人潮向东城门走去,我原本打算顺着人潮出城,灵泽跟廉纤应该找不到我,毕竟他们的目标是西城门。我背道而驰应该不会被发现,心里想着脚步不觉得加快了速度。 心里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突如其来的心痛让我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来不及爬起来,身后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的人群,已经快到眼前。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要知道会被踩死,还不如跟灵泽他们走算了呢。后悔已经晚了,我认命般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痛苦来临…… 司南站在城楼上,面容冷峻正皱着眉俯看着人潮,向城门涌过来。就在这时一名十六七的女子。身穿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裙跌倒在地,眼看就要被冲过来的人群踩成烂泥。那女子似乎认命般的双目紧闭坐在地上等死。电光火石间司南一个纵身腾空而起,飞身落到女孩面前。一把拉起女子的胳膊护在怀中,奔向街道两旁的巷子中,才稳住身形。司南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不由得一怔,心中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此美丽的眸子似曾相识,即使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那双眼睛依然满目桃花灼灼,明艳动人。 没事吧?司南面无表情,语气似带着万年不化的悬冰一样冰冷。 浑身冷嗖嗖的我,震惊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戎装,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的陌生男子,剑眉微蹙。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冰冷的寒意,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正在睥睨着我。 我...我没事,谢谢公子相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的,不是人家出手,我早成一缕冤魂了…… 司南面无表情的把我从他怀里拉出来,无情地看着我扶着墙站好。 此时,周围的人群已经被守城军渐渐疏散,只剩下我们两人站在窄巷中。 “此地不宜久留,快些离开吧”司南冷声说道,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地跟了上去。或许跟着他,会比我独自面对这陌生的地方要好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摆脱灵泽跟廉纤的掌控…… 我扶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跟在那人身后,前面的人似有觉察微微侧头,眉头紧锁带着不耐烦地开口:“不是让你走吗?跟着我做什么?”我又向他紧迈了几步,站在他面前怯生生地看着他的冷眸小声的说:“我无处可去。”局促不安的双手紧攥着粗布衣裙。瞪着迷茫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司南本想说出口的狠话,因看着那双迷茫无助的桃花眼后,最终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后边的人儿契而不舍的跟着。 灵泽藏好女孩儿后,快步向缠斗激烈的廉纤赶去,灵泽一剑刺向一名守城士兵,对方不敌,当即吐血倒地。围攻廉纤的士兵见状转攻向灵泽。灵泽身手敏捷,几下便解决了身边的几人。他与廉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且打且退。眼见出城无望后便折返,向城中飞奔而去。 然而,当他们到达东城门时,却发现城门已经关闭,并且有大量的守城军守在此处。 “看来我们得另寻出路了。文司南显然发现我们准备瓮中捉鳖呢。”灵泽皱起眉头自嘲着说。 廉纤环顾四周,“我们先找个地方藏好,等夜深了,趁他们不备我们再想办法出城。”廉纤背靠着灵泽说道。一支箭射了过来,擦过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险些栽倒。 “小心!”灵泽大声喊道。 此时,更多的箭矢射了过来,灵泽挥舞着长剑,剑花翻飞,试图抵挡。但守城军越来越多,两人只能互相配合一个防守一个进攻,实力悬殊的他们渐渐陷入了困境。 廉纤捂着受伤的手臂对灵泽说“任务失败了,我们不能都死在这,你把她藏在哪了?”“我把她藏在一条堆杂物的小巷里。”灵泽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的说。 “我去拖住他们,你快走,找到她后找机会出城。”廉纤下定决心的说。 灵泽眼里闪过痛楚,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灵泽你的轻功千万别让我失望!来世接着做兄弟!”说完暴喝一声,提掌纳气一道剑光如雷霆电掣,一时尘土激荡。不曾有过半分犹豫,决绝到令人窒息。冲向守城军拼命的进攻。 灵泽闭了闭眼睛转身提着内力全力向小巷中跑去…… 第十九章 天笑统领的作死日常 灵泽一路飞奔到那条满是杂物的小巷子里,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他掀开那破烂的苇席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茫然无助的那个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灵泽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自责。聪明如他,自然明白那婺族娇小姐早就逃之夭夭了。他不禁后悔不已,怪自己太过轻信他人,害得廉纤惨死。他的心口憋痛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还真是愚蠢!”灵泽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那婺族娇小姐卸下了防备,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现在,不仅廉纤失去了生命,也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灵泽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那婺族丫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他又担心那婺族小姐已经遇到危险,让他无处可寻。 在这一刻,灵泽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既想要立刻找到她,又害怕面对可能的失败,让廉纤白白送了性命。 灵泽深吸一口气向城中悄然走去…… 我一步步踉跄追随着前面男人的脚步,走了大半座城,才到气势雄伟的南辞将军府。高高的匾额斗大的烫金大字。门口站着守卫,思南径直走进去。我停在门口踌躇不前,摸了摸自己灰扑扑的粗布衣裙跟这座将军府格格不入。心里突然生出了自惭形秽的自卑感,不知道自己的出处由来,怎么也生不出胆子敢踏进这玉门高槛。 我摸着自己的布衣裙裾转身走到将军府对面的墙角蹲靠着,看着自己肿胀的脚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在这靠一会儿吧。反正灵泽跟廉纤不会有胆子跑到将军府门前撒野的。 司南走到书房门口停住,半晌没有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转头看向身后空空如也。司南挑眉不加理会的,走进书房埋头处理公务。没一会儿银索赶回来禀报:“少爷发现两名逆贼,一个已经被伏击了,另一个下落不明,兄弟们还在搜捕。”“查出来是哪个国的?”思南沉声问。“还不清楚,两个身手都是极好的,不知是北渊,还是西麓。最近来南辞的细作突然增多,是不是跟文世子信中所说,与那个被掳走的婺族贵女有关?”银索问。 “很有可能,婺族少主贵女无辜从不分开,否则有一方落入贼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枫休竹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妹妹送回东都自己不知去向。”“现在的婺族贵女于其他两国来说无疑是找到枫休竹最大的诱饵!”司南冷漠着说。嗤笑道:“肯把妹妹当活靶子!枫休竹可谓是千古第一人啊!” “跟南辞相邻的是西麓,难道西麓明目张胆就来掳人?还是北渊干的为了掩人耳目才借道西麓的?”银索不解地说。 “都有可能,总之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儿就杀他一双。”司南冷冷的说。 “属下这就去让人加大搜寻力度,别让贼人因夜黑钻了空子”银索回道。司南摆了摆手,方正出去…… 灵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城中兜兜转转的翻了个遍,还是没有那人的身影,灵泽心中暗忖:人可能在文司南手里了。看来这次只能无功而返了,灵泽身形灵巧的攀上了城墙飞身跃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次日早上司南带着银索天笑二人出府去军营巡视,天笑看着对面墙角蜷缩的一小团,不禁好奇的问:咦!南辞城中几时有乞丐了?司南跟银索抬头看过去,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晨曦的光洒在她的墨发上映出盈盈的光。司南瞥了一眼径直走了,银索用手肘撞了一下天笑的肚子,“快走,少说话。”天笑咧着嘴挠头憨笑道:“这乞丐长得还怪好看的!” 我抱着双臂蜷缩着睡着了,身上到处都在痛,我又累又饿,只有睡着能降低我的痛苦,反正初夏也不冷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将就一下,先让自己缓缓体力在做打算吧…… 远在东圣的胥冉帝坐在御书房中大发雷霆,帝王的震怒不容小觑。“堂堂的东圣泱泱大国居然能让贼人在我国土之上肆意撒野,人说掳走就掳走,”“至今已三月有余,人呢?倘若姜佑鱼落入他国必会掀起动荡。”胥冉怒声道, “边境南辞城来报,诛杀了一名他国细作,并没有发现贵女的踪迹”澜丞相回禀着。 “派人继续查,给文将军下旨务必守好边境,不得放走一个贼人逃脱。”胥冉帝抚额怒声说道。 “文世子的伤如何了?”胥冉帝问道。 “文世子伤势过重,还不能下床行走。太医们日日去敬王府悉心诊治。”章尚书回禀。 胥央坐在下首,面无表情的听着冉帝与大臣们的对话,仿佛一切事不关己…… 傍晚司南回来,瞥了一眼那个蜷缩墙角一天了的人,头垂在膝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甩了甩头暗叹:就是死了又与他何干抬步进府…… 身后的银索紧随其后。天笑忍不住好奇走了过来。“喂!”没人回道。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对方应声倒地。吓了天笑一大跳。不会死了吧?探了探鼻子还有微弱的呼吸,天笑看着这小团儿,怪可怜的!白皙的脸庞五官精致,唯独在光洁的额头突兀的多出一个掌心大小疤痕。看着这小团子他还挺喜欢的!起身抱在怀里走进将军府,门口守卫面面相觑看的目瞪口呆。 天笑抱着姜佑鱼放到自己的床上,叫来府医诊治,府医郎中把脉摸了又摸,摇头叹息道:“这女子是疲劳过度跟饥饿过度导致的短暂昏迷,让人煮碗热汤醒来喝上人就好了!”天笑听后十分兴奋地说:“就是说她不会死啦?”“呵呵真好!”说着跑到厨房命人煮汤去了! 司南在书房与银索正在商讨如何布防加强边境的巡逻,外边来人报:“将军,天笑统领把门口的乞丐抱回房了!” 银索听了一脸的黑线。 思南听完脸上黑线翻倍…… 银索心中暗骂:一点儿不省心,不是嘴比脑子快,就是脑子比手慢。一会儿看不到就作死…… 第二十章 将军府安身 饥肠辘辘的我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床榻,努力回忆着晕倒前的记忆。我跟在那个冷漠将军身后来到将军府门前。蜷缩在墙角两日,后来又累又饿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嘿嘿!你醒啦?”声音如清泉般清脆悦耳。我扭过头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一双大眼睛如明珠一样透亮,正闪闪发光的望着我一脸关切…… 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是我在这陌生世界醒来后,见到过善意最多的一双眸子。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憨憨地对我傻笑。一边挠头一边说:“你死不了,医师说你喝汤就好了!你快喝汤吧!”把一碗汤端到我面前,鸡汤的香味儿飘荡在空气中,那种温馨而浓郁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 我坐起身来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接过碗慢慢地小口喝着,一口热汤下肚,瞬间感觉一股暖流温暖了整个肺腑。 我抬起头再次对他笑了笑,他似乎非常开心!咧着嘴一直傻笑着!好像得到了天大的奖励一般。这碗汤真是太美味了!我记忆中似乎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汤。 这时,男子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门口呢?”他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了感到十分舒服。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充满善意的脸庞,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男子似乎有些惊讶,接着问道:“你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吗?”我还是摇了摇头,表示确实不记得了。看到我的样子,天笑的脸上满是同情和关怀…… 我感激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花,轻声说道:“这位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我被山匪掳走后,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忍不住流出眼泪。天笑慌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难过!你无处可去,不如先住在将军府吧。我们可以帮你找家人!或者等你恢复记忆了自然就能找到啦!。”天笑咧嘴笑着说。 “天笑你是嫌活得太久了脑袋没处搁了吗?给我滚出来!”银索一脸怒气的冲进来开口大骂。 我被吓得一激灵,汤洒了一身,我惊恐的看着来人。 银索也没想到进来看见一个娇弱的女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正看着他。连连干咳了几声用拳头抵着嘴掩饰着尴尬。 “银索干嘛这么大声!你吓到她了!”“银索你没听见她刚叫我大哥了呢!”嘿嘿!天笑一脸傻笑得意的着说。 银索真想一拳砸在这张炫耀的脸上,咬牙拎着天笑的衣襟将人拉出房间。 出门就一脚踹在天笑的屁股上,痛的天笑嗷嗷直叫!没好气的吼道:“你出门的时候没带脑子吗?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就捡人回来?你自己都是我操心的呢!你捡人回来怎么处理?公子同意了吗?” 天笑被他大哥炮语连珠轰的脑子直打结,半晌才憨憨的说:“她都叫我大哥了!我是就她哥哥呀!我去跟公子说我养她!公子一定能同意!” 银索抚额,心中暗骂:公子不把你跟她赶出去才怪…… 抬眼看了一下屋子里的人,懵懵懂懂的模样,哎!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跟天笑还真像亲兄妹!都是一副脑子不灵光的样子…… 叹了气,自己命还真是不好,一个傻子没养明白呢!老天又送一个上门!我银索这辈子看来是注定要与傻子为伍了…… “滚回去收拾一下,搬到我房间住,我这就去回公子。”摇了摇头脚步凌乱的离开…… 我在天笑的房间住了下来,那个冷漠的将军似乎默认了我的存在。每天都是一副天人面孔拒人八千里之外,从不正眼看我。我见了他也觉得害怕,所以经常躲着他走。 天笑搬到了银索的房间与他同住。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小院里。硕大的将军府居然没有女眷,连个端水的丫头都没有,就连厨房烧菜的都是一水的军营士兵。 府中除了文司南以外,就只住了银索天笑兄弟二人。文司南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只有晚上才会回来休息,即便我不故意躲避也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由于府内没有女人,我没有其他的衣裙可换洗,只能先穿天笑浆洗干净的旧衣。 天笑每日都会早早回来陪我待一会儿。天笑还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叫“芍药。”在他印象中女孩儿最好听的名字应该叫芍药。 他一脸期待地问我:“阿妹你喜欢这名字吗?”我听了很喜欢,感觉有种熟悉的亲切感!大概我本来就是叫芍药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欢喜的说:“喜欢!”“哥哥我喜欢芍药这个名字!”眼中满是华光看着天笑的脸! 天笑咧嘴得意的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听的名字了!明日我休沐带你去城中逛逛吧!给阿没添些新衣裙!”“好呀!太好啦!谢谢哥哥!”我满眼期待的仰着头看他笑!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摇! 我默认银索是大哥,所以叫天笑哥哥!天笑很是受用!每次听完都得意洋洋的看着银索憨笑…… 次日,天笑一大早就拉着我出门。 南辞城内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好奇地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新奇,这么多东西都是我没见过的!这南辞城的繁华让我舍不得眨眼睛…… 天笑带着我走进一家布庄,里面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布料,天笑让我多挑选几匹。我看着各种色彩艳丽的绫罗绸缎,布料摸着柔软丝滑心中满是欢喜。 “阿妹,你最喜欢哪一匹啊?”天笑歪着头笑着问我。 我指了指其中一匹绯红色的布料,上面绣着细小的海棠花纹。看起来十分艳丽雅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的衣裙应该是红色的。只有红色最吸引我的目光! 天笑看了看也觉得好,笑着说“好看!我阿妹长得好看!这颜色最适合阿妹了!”随后付了钱。又带着我去了街尾一家裁缝铺。裁缝大嫂热情的帮我量了尺寸。便带着几名绣娘开始忙碌起来,为我赶制新衣。 等待的过程中,天笑拉着我在城中闲逛。 我们在街边的面摊子,一起吃了碗阳春面。细细的面条带着葱花的香味儿,一口下去,只觉得满足!天笑见我满足的表情,忍不住在我鼻子上轻刮了下!憨笑说:“以后休沐哥哥都带你来!”然后拉起我接着逛。 路两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让我眼花缭乱,一脸的兴奋看什么都好奇!我拿起一面猫儿脸面具贴在脸上看着他开怀大笑!调皮的问:“哥哥!你看我美吗?”天笑随手选了一面虎头面具贴在脸上冲着我“嗷嗷”的大叫的说:“哪里来的美猫!快来!我要吃了你!”还伸手要抓我!吓得我大叫着来回躲闪,我们两个嬉戏打闹着闹在一处!正好被对面走来的司南跟银索看到眼中…… 思南冷着脸皱眉感觉这两个人的笑声特别刺耳…… 银索见了心里暗骂:又作死,去哪作死不好,非要到公子眼前作死…… , 第一章 芍药已死,牡丹重生 司南顶着万年不化的冰块脸,声音冰冷中带着威严:“天笑你很闲吗?”听到声音天笑耿直回道:“公子属下今日休沐!”我吓得躲到天笑背后,紧抓着天笑的衣袖不敢抬头看。 “西郊兵器库刚到了一批弓箭,你的休沐结束了!滚过去都擦干净,擦不完不许回来。”司南冷着脸咬牙说道。 银索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用震惊的眼神儿看着司南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天呀!西郊兵器库刚到了上千把弓箭,每个都擦一遍天笑的手怕是要废了…… 我紧张的咬着唇拉着天笑的胳膊小声儿的叫着:“哥哥?”天笑回头咧嘴对我笑着,一手摸了摸我的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憨厚,安抚着我不安的心。 “属下领命!”天笑放开我弯腰行礼,声音清脆的说着。而后离开…… 剩我一个人呆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冷脸将军,还有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银索,不知所措…… “看什么看?还不滚回去?”司南冷喝。我眼中蓄满泪水,紧咬着唇似嗔似怒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思南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中蓄满了水光,心中莫名烦闷,一口浊气堵在心头。银索大气不敢出的跟在身后,满脑子都是天笑双手血肉模糊的样子…… 我没有滚回将军府。而是一步一步的朝着西郊走去。“城中到西郊大约要二十多里的路呢!”我边走边打听,路边茶摊的老大爷和蔼的跟我说道。我道了谢,我继续往前走。天色渐晚周遭景物变得朦胧的时候我到了西郊兵器营。脚上不知道磨出来多少个血泡,每一步都能感觉到鞋里的黏腻和火辣辣的疼。 门口的侍卫见我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身上穿着明显比自己大的男装。一头乌发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面容姣好,就是额头上一大块疤痕成了败笔。打量完开口问:“你是哪家的小女子!不在家里好好绣花,大半夜的跑到军营来做什么?”“速速离开。” 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深吸一口气柔声说:“我是天笑统领的妹妹,来找我哥哥天笑!有劳小哥放行!” 那侍卫听完,瞠目结舌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就是?天笑统领新捡的妹子!快跟我进来吧!天笑统领日日跟兄弟们炫耀自己有妹子了!” 我呃,新捡的!“对!我就是他新捡回来的,妹妹!”我重重的咬着妹妹两个字说出口。我跟着侍卫身后走进了兵器库。看到天笑正认真地擦拭着弓箭。他的手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抹布。 “哥哥!”我心疼地喊道。 天笑抬起头,看到我露出惊喜的表情,但随即又板起脸教训道:“芍药!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走到他身边,拿起一块抹布坐在他旁边。捡起地上的弓箭一边认真的擦拭着,一边甜甜的说:“哥哥!我想来帮你。早点擦完,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取新衣呢!” 天笑心疼地叹了口气,“小心点儿!箭矢太锋利,你的手会受伤的。” “哥哥你都不怕!我也不怕!”我坚定地摇头说。天笑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每一把弓箭,直到擦得闪闪发亮才算。很快我的手就被锋利的箭矢划的满是伤痕,鲜红渗出,疼的我吸了一口冷气。天笑闻声转头,明珠一样的大眼满是心疼,一把拉过我的手,只见上面纵横交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正渗着血。 天笑心疼的捧着我的双手不停的吹着。“我没事儿!哥哥你吹完果真就不疼了呢!”我双眼眯笑着说。天笑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跟内疚…… 此时夜深银索放心不下,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西郊准备给他的傻弟弟收拾烂摊子。又怕惹的司南不高兴,没敢惊动其他人。溜进兵器库看到的,就是两个傻孩子,两双布满血痕的手,一个捧着受伤的手吹着气,一个笑颜如花的咯咯的笑着,满目的芳华照亮了眼前的昏暗。 银索似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眼前的一幕融化,心中软烂如泥!干咳了一声,吓得我跟天笑一激灵! 银索走过来看着我,满手的鲜红。从怀里抽出一方帕子。“把手给我”银索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我怯生生的把手伸了过去,银索坐下来用帕子轻柔的将我双手包好。我抬头看着他的脸,甜甜的说了句:“谢谢!大哥!”银索听后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天笑看着我们咧嘴傻笑!我们兄妹三人将所有的弓箭擦完,太阳早已高悬头顶了…… 那边司南心中烦闷,在书房枯坐了半天,什么公文也没心思处理。却也找不到心中所烦的原因…… 今日府里似格外的安静呢?起身出门院里静悄悄的,突然脑中闪过那个满目蓄泪紧咬着嘴唇的女子,转身离开的画面…… 脚下不知不觉的来到银索兄弟二人的小院,院内漆黑一片,显然是没有人的,司南心中纳闷儿,大半夜的人都去哪了?忽然想起来自己发配天笑去西郊兵器营了,银索担心一定会去帮忙所以也不在,那个女子呢?她怎么也不在? 司南心中狐疑走到大门口对守门的侍卫说:“银索统领院里的人呢?”“属下见天笑小统领一大早就拉着“芍药”姑娘出门了,至今未归。”侍卫恭敬的说。 司南摆手,往回走。芍药?这个名字忽然与四年前的经历重合。芍药?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找到了主人,芍药?那个沉睡枫溪谷的女孩儿。 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芍药如他所期许的那般长成美丽的妖姬,眨眼之间夺人心魄!芍药,她不是死了吗?自己亲手埋葬的人,不可能死而复生。那眼前的人是谁?难道真的有轮回宿命…… 她含恨重生来找我索命…… 司南想到这突然释然了,人活生生在他面前,活着就好!难道他还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索了他的命不成? “芍药!既已重生就不该再叫芍药了,牡丹,以后她就是那花中最艳丽最富贵最好命的牡丹!司南眼底的万年玄冰正在慢慢龟裂融化! 突然一个棘手的问题将司南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人呢?她人去哪了?自己让她滚,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滚到哪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心中不免惊慌起来,这种感觉真好!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惊慌了!他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章 有迹可循的缘分 司南命府兵出去全城搜寻,府里的天笑统领新捡的妹妹不见了。士兵们列队在南辞城中细细的翻找着,大半夜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全城百姓院门紧闭,吓得躲在屋里瑟瑟发抖,误以为来了匪寇呢! 直至天亮仍遍寻无果,司南心中懊恼。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滚,该死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听话,让滚就滚呢…… 应该让银索跟天笑去找,毕竟他们感情要好。想到这一夜没睡的司南火气越来越大!出门拉过一匹马飞身而上,向西郊方向绝尘而去…… 怒气冲冲的赶到兵器库就看到地上相靠而眠的三个人。死女人靠着天笑的胳膊睡的香甜,天笑靠在银索的后背睡的正酣,银索伏在装弓箭的木箱上鼾声阵阵…… 三人擦了一夜的弓箭累极了,是以没察觉司南的到来…… 司南越看心中越堵。一脚踢翻木箱,里边的弓箭轰然倒地,丁零当啷的声音惊醒熟睡中的三人。银索反应最快,一把拉过我拖到身侧,做出防御的姿势。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天笑瞪大明珠般的双眼护在我的身前,我惊慌中大叫了一声。天笑想都没想就说:“别怕,有哥哥在!” 二人虎视眈眈的瞪向来人,待看清楚后齐齐卸了力垮了肩。“公子您怎么来了?”银索把我拉到身后问道。“是呀!公子您怎么来啦!”天笑一边说一边挠头,忘了一手的伤口瞬间吃痛的说“哎呦!” 我吓得紧紧抓着银索的胳膊,银索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怕。司南看在眼里气急!死女人昨天抓着天笑的胳膊,今天抓银索的胳膊,什么毛病怎么那么爱抓人胳膊呀…… “滚出去,这是你待的地儿吗?”司南脸色一凛语气陡然变得凌厉的对我吼道。我双手带伤裹着帕子,有些笨拙。滚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一手着力的按在地上,鲜血渗出染红了帕子,我吸了一口凉气没抬头继续往外走…… “愣着干什么?今天不用当值了吗?私自带不相干的人来军中重地,身为统领知法犯法,每人回去领二十军棍”司南面色冷峻怒声道。二人齐声领命…… 脚上昨日来时走出的血泡还在疼,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一样的疼,冷汗直流,双手依然血流不止,火辣辣的,我整个人踉跄艰难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要深吸一口气…… 银索跟天笑要留在军营里,接受军法处置,不能带我回城。我咬牙艰难地挪动着,司南骑马走过来,我想他会绝尘而去的,所以没抬头看依旧艰难行走…… 司南挑了挑眉弯腰一把拦腰将我抱于马上,我惊慌失措的推他。“老实点!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司南威胁道。吓得我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再动。 司南似很满意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唇。一路急驰将我颠的七荤八素…… 虽然怀里的人僵着身体,但是司南心中觉得很满意,连日的烦闷找到了答案。 到了将军府司南抱着我,没有回到原来的小院。而是径直把我抱到他住的灵毕居,把我放到床上让人叫府医过来,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投入细碎的阳光洒在我身前。司南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府医简单包扎了我的伤口,脚上的伤不太方便他处理,就给了我一瓶药粉,让我自己擦干净伤口撒些药粉自己包扎。我对府医道了谢,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小院里。 银索跟天笑被打了军棍不方便回来养伤,就暂时留在军营中休养。我一个人躲在小院的房间里不出门。 晚上司南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床上哪里还有人了。顿时怒上心头几步走到小院一把推开门,床上的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谁让你离开的?”他语气冰冷的问。 我茫然无措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脸的不解。司南急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捏着我的下巴,迫我抬头看着他,我吃痛皱眉。 “你是哑巴吗?整日里跟他们兄弟二人哥哥长,哥哥短的?怎么一到我面前就跟个哑巴一样!”他气急败坏的吼着。 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度,我痛的眼含泪花。“你说话呀?回答我。整日对着他们二人有说有笑,你倒是笑呀?对着我笑。”司南面容逐渐扭曲,愤怒的吼着。似要将我拆解吃掉才肯罢休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就离开了房间吗?可是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房间啊。我跟他又不熟,几时关系好到要住一个屋檐下的…… 司南见我仍旧不说话,气得一把将我推倒在床,然后欺身压在我身上,双手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你究竟喜欢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或者两个你都喜欢?嗯?”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满脸泪痕连忙摇头否认。 “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好?你为了帮天笑不惜走烂双脚,不惜两手受伤。为什么对我却总是冷冰冰的?”司南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司南气急突然低下头,霸道的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惩罚和占有欲,让我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他在我唇上辗转的亲吻着。我心里十分委屈,泪流满面。脑子里满是茫然,我是谁?他是谁?缘何就发展成了今日这般的局面…… 司南放开我,看着我红肿的唇,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对不起”他看着我声音嘶哑的说。 我是失忆又不是傻子。他对我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但我也懵懂知他不该如此对我。 “文将军,我们几时熟识到这般亲昵的地步了?我冷声说道。 “你知我是谁?我是落难于此而不是卖身于人,任人宰割。你今日这般唐突绝非君子所为。”我厉声喝道。“呵!原来你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啊?我当你是哑巴呢。”司南嗤笑道。 司南拉起我看着我发红的双眼,将头抵在我额头上。叹了口气说:“我们的缘分大约上辈子就开始了。你相信吗?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绝非偶然,你和我的缘分都是有迹可循的。” 说完轻抚着我的脸颊,沉声道:“以后你叫牡丹,你的名字叫牡丹。记住了吗?”说完不顾震惊的我抬步走了出去…… 第三章 厨娘牡丹 司南的话让我云里雾里,我只当他是疯子。一时发疯而已并没有认真的去思考,也没有再见到他。将军府里的侍卫们如一夜之间被洗脑,异口同声将芍药姑娘改成了牡丹姑娘…… 手上的伤很快结痂愈合,脚上的还没有完全好。我担心银索跟天笑的伤势,一大早去厨房,想着给他们做点吃的,去看看他们。 对厨房里的一切我并不陌生,有种无师自通的感觉,我看着雪白的面粉还有院中满树香甜的桂花,脑中突然浮现出桂花糕的画面。 我在厨房忙活了大半日才蒸好了两屉桂花糕,晶莹的白中透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淡淡的桂花味儿,甜香扑鼻!让人闻之欲醉…… 厨房门口聚集的侍卫从一个到两个,三个到五个围满了门口,都在搓着手,翘首期盼桂花糕快点出锅。 我拿了一屉分发给大家,他们吃的津津有味不停的夸赞“牡丹姑娘桂花糕做的真好!牡丹姑娘心灵手巧!” 我淡笑不语!提着装着桂花糕的食盒,准备去西郊军营看望我的两个哥哥!一个侍卫见状把手中剩的桂花糕一口气塞嘴里,小跑过来笑着说:“姑娘,您要去西郊,我驾马车送您去吧!您的脚还没好利索呢!”“就是,就是牡丹姑娘!可不敢走着去!被统领知道该罚我们了。”侍卫纷纷说道。 我被安排在一路小跑的马车上朝着西郊方向走去…… “大哥!哥哥!”我提着食盒开心的朝着银索跟天笑跑过去。 “慢点!别摔了!”银索紧绷着脸一脸担心的说。并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阿妹!你怎么来啦!”天笑满眼宠爱咧嘴笑道。 “我担心哥哥们!特意做了好吃的带来给哥哥们尝尝!”我满眼含笑甜甜的说着。 到南辞城以后只有天笑的纯真善良给了我安全感,也渐渐的赢得了银索的肯定。这两个男人给了我家才有的踏实跟安全感…… 银索快步到我跟前接过食盒拉着我往营帐中走。 “你这丫头伤都好了吗?就到处乱走?跟天笑一样不让人省心。”银索佯装生气的说。“我都好啦!我着急想看看你们!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将军府啊?”我仰头撒娇的问。 银索对我的好不比天笑少,只不过少年人天生老成,不愿轻易表达。我在他身上体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父爱感。 天笑心思单纯至善,对我是极爱的,更像是两个玩的要好的伙伴…… “呀!好香的糕饼!阿妹你做的?”天笑迫不及待打开食盒,捏了一块放在嘴里。 “对呀!我亲手做的府里的侍卫们都说好吃呢!”我一脸得意的炫耀说。 “大哥!你快点尝尝看!”我一脸期待的催促着,一双大眼睛不停的示意着!银索看了觉得好笑!就跟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忍不住轻敲了一下我的头! “好吃!我们阿妹手艺真是不错!”银索温声夸赞!我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开心咯咯直笑!眼中华光流光溢彩! 这耀眼的满目华光迷了进来人的眼!司南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不禁怒火中烧。 他紧握双拳,暗暗发誓一定要毁掉这刺眼的一幕。 “你们都很闲是吗?”声音冰冷刺骨。转头睥着我“谁让你跑出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爷,芍药是来给我跟银索送糕饼的!”天笑插嘴道。银索紧抿着嘴暗自神伤:嘴太快了!怎么糕点也堵不住嘴呀!完蛋了…… “嗯?”司南瞥了一眼食盒中躺着白嫩晶莹飘着一丝桂花香气的糕饼。“你做的?扭头问。”我点点头。司南怒极将食盒砸在地上,白嫩的糕饼滚落一地。 “你是哑巴吗?”他怒视着我。我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点头说:“是我做的。” 银索跟天笑紧张的齐声道:“公子,不怪阿妹”一个说道:“是我要吃阿妹才做的,公子别怪她。”司南眼神愈加冰冷,他看着我,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糕饼,那就一直做下去吧。从今天起,你就是将军府的厨娘,专门负责给府里的人做糕饼。”他顿了顿,接着说,“若是做得不好,就休想再踏出厨房半步。”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公子,公子。”两人急切的说。“滚下去,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每人领二十军棍,滚”司南面无表情怒道。 两人无奈攥着拳头只能不情愿的离开…… “你是疯子吗?吃错药了就去找军医,凭什么总是拿我的哥哥出气?”我怒瞪他那张死人脸忍不住骂道。 司南冷漠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在教你规矩,牡丹!”他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我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瞪着他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规矩!我又不是你将军府的奴隶。” “哪条律法规定的,妹妹不能给哥哥做糕点的?又有哪条律法说,哥哥吃了妹妹做的糕点就要挨板子的?”我气急怒道。 司南眼中的怒,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焚烧着他此刻的理智。猝不及防被他拉到身前。重重的撞在他胸口上,摸着发酸的鼻子吸了一口凉气。 疼的我模糊了双眼,捶打他的胸口怒骂:“你是个疯子吗?我宁愿不住在将军府,也不会给你当厨娘的。疯子不配吃我做的东西!” “你敢离开将军府?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倒可以试试看?” “看看我是敲断你的腿,让你永远走不了路。还是折断你的手,让你永远都不能再给别的男人做糕点……”司南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威胁。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我瞪着他破口大骂。恨不能满口锋牙利齿一口咬死他…… 司南看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中熊熊怒火竟然被浇灭了!反而觉得这样的我才是一个鲜活的人,他很满意的抚摸我的脸。 一巴掌拍掉他的咸猪手怒哼道:“走开,堂堂的大将军,还用一个厨娘来教你规矩吗?”我讽刺着扬长而去…… 司南看了看自己被拍开的手,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第四章 另一屉喂“狗” 无处可去身无分文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将军府,摸着怀里硌人的令牌,看来我跟这个该死的姓文的狗男人肯定不是一家的,我可能是别的姓文的人家的孩子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主动去厨房报到。 府里的侍卫们听说我被将军发配到厨房,都开心的不得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他们都是尝过甜头的人…… 继续做我的桂花糕,还是两屉。一屉分给翘首期盼的侍卫们,一屉自然是送去文将军书房喂“狗”…… 晚饭后我端着刚做好的桂花糕不行不愿的送到司南的书房,他正在埋头处理着公务,一副一丝不苟的狗模狗样我在心里骂道。 我将盛桂花糕的盘子重重的放在梨花木的书案上。眼角微微的弯成月牙!满脸堆着假笑咬着牙说道:“文将军请用点心啦!” 司南应声抬头,看着那人一脸的不怀好意,嘴角抽了抽冷声问道:“这糕是你亲自做的?” “当然了!给将军做的糕点怎么能假手于人呢!都是我自己做的!将军多吃点哈!” “是你亲自为我做的?”司南不死心的问。我懒得理他满脸假笑的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司南听了心里很是受用!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甜到心里!眉毛不由得上挑:“嗯!手艺还不错!”司南心情愉悦的夸道。 我正要迈出门身后传来声音:“等等,站住,”司南叫住我。 我不解的回头看他…… 司南看着女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男装觉得十分碍眼。 “我让城内的华裳阁明日送几套时兴的衣裙过来,脱掉你身上的丑衣服,记住了以后不许你穿别的男人衣服”司南语气不好的说道。 “好啦!你可以出去了!”司南尝试着温柔一点的说道! 我回头手扒着门看着他。“好的将军!您一定要多吃一点呦!人家亲手为你做的呢!”尽量用娇媚的声音柔柔的说着。 还不忘用大大的眼睛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司南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在看到那妩媚天成的媚眼儿!司南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糕点噎的直咳嗽!整张脸涨红的跟要熟透了似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都觉得好多了!扬长而去…… 司南咳了半晌才平复下来,猛灌了几口茶,整个人才舒坦一点。 望着盘子里那人亲手给他做的糕点,司南心里受用极了! 想想她临走的嘱咐,让他多吃一点!不由的嘴角上扬。那就多吃点吧!一块,两块,三块儿……直到光盘。 司南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就是太撑了!他决定去院子里走走,消化消化…… “你的糕吃完了吗?再给我一块儿!”“牡丹姑娘手真巧!做的糕又香又甜的”两个侍卫边走边聊着。 回廊里散步的司南闻声怔住。“你们两个过来?”两个侍卫小跑着过来,齐声儿说“将军”! “你们俩你刚才说什么?”司南冷声问。 “回将军,我们两个说牡丹姑娘的点心做的真好吃!又香又甜呢!”“就是!就是!中午给我们做了一屉!兄弟们都觉得好吃!今儿晚上又给我们做了一屉!大家都抢着吃呢!” 两个侍卫一脸兴奋的说。全然没有看见他们家将军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了! 文司南此时气的想杀人呢!“滚,”“都给我滚!”“吩咐下去今天所有吃了糕点的人,都给我跑到西郊去再跑回来!”司南冲着两个愣在原地的侍卫咆哮着! “死女人给我滚出来!”司南气冲冲地冲到小院对着我吼。 我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眼里满是鄙夷。“怎么了文将军!你吃的是糕点!又不是吃错药了!你又发什么疯?”我冷声道。 他几步走到我跟前,不顾我反抗,紧紧的把我圈住,声音极冷:“该死的女人,竟敢骗我?不是说亲手为我做的吗?为什么将军府里人人有份啊?”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儿!我嗤笑着回道:“没错呀!你吃的每一块糕点都是我自己做的呀!” “不是说为我做的吗?怎么他们也有份儿?”司南在我耳边咬牙问。 “是谁说让我做厨娘的?又是谁让我为府里所有人做糕点的?” “我做了两屉。一屉是为你做的没错啊!另一屉是给大家做的,自然是人人有份呀!”我目光狡黠的看着他说道…… 司南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以后还是继续当哑巴算了,你不要说话了。你说出来的话委实是太让我生气了!” 说完低头在我白玉一般的玉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似惩罚似作弄…… 我痛极闷哼着…… “下次你再敢挑战我的底线,我就咬断你的脖子”司南的唇贴在我耳边低语着。 松开我转身离开…… 远在东圣的敬王府里司文脸色依旧苍白的躺在床上。“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查不到姜姜的消息?”咳咳司文一边咳着一边问身边的邱云跟季枫。 “属下追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姜小姐的消息。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邱云说道。 “目前查到掠走姜小姐的可能是西麓的人干的,南辞传回消息两名匪徒一名当场毙命,另一个已经逃离南辞。当场毙命的匪徒着着西麓的服饰。”季枫说道。 “文司南在南辞就没有发现姜姜的踪迹吗?如果是那两个人干的,逃到南辞。咳,一个死了,一个逃了。那姜姜应该在南辞才对呀?司文一边捂着嘴咳一边说道。 “属下去南辞找找看?”邱云抬头看着司文问道。 “不用了,你们去了也未必能找到。等我将养些时日,我亲自去一趟南辞。”司文吃力的说道。 当日在玉蟾山遇袭,司文为了保护姜佑鱼身受重伤,司文本就身体孱弱,又伤了根本。一直缠绵病榻迟迟不好…… 另一边的瑞王府,胥央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想着那个满目桃花潋滟的女子。还有当日玉蟾山上紧握的双手,心里满是自责跟内疚。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松开手,将女子推出去。就算是断臂也不及失去她疼啊…… 第五章 扳回一局 司南大步回到房间,腹内一阵接着一阵的绞痛着。司南拧眉想起那个死女人扒着门,娇声娇气的叮嘱他多吃一点儿!还有那个反常的媚眼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这个该死的女人敢给他吃的糕点里下药,气的司南真想立刻掐死她!不行,他还有更着急的事儿得马上去做…… 一夜好眠啊!睡的特别好~我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脑补有些人昨晚经历的画面!不由的笑出声儿! 司南一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儿两腿发软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正咒骂着这个给他下药的死女人!这是得下了多少泻药呀?让他进进出出的跑了一晚上茅房!恨不得睡在恭桶上…… 我善心大发的一大早去厨房亲手给文将军煮了一碗米粥,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亲自端到文将军床前…… “你个死女人你还敢来?”司南见那个罪魁祸首一脸阴险狡诈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 “啊呀呀!文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呀?”要不要我去请府医呀!”我眨着无辜眼睛佯装关切地问。 “你还敢问?”司南腾的坐起来“嘶!”又因腹内疼痛躺了回去,咬着牙说。 “别气!别气!慢慢说我都懂!”我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嗲声嗲气的说着! “我真想掐死你永绝后患……”司南用最凶狠的眼神儿有气无力地说着凶狠的话! 我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米粥,柔声说:“在气也要吃饭不是?人是铁 饭是钢,谁一顿不吃也饿的发慌呀!” 然后轻舀一勺放在唇边慢慢的吹着,“来!文将军听话!好歹吃一口!” 司南用看蛇蝎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会这么好心?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这米粥里下药?” “呦,这可怎么办呢?要不我先吃一口?”我柔声娇笑道。 我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给他看!仿佛食用的是珍馐美味一般,气的司南直瞪眼! 重新舀起一勺送到司南嘴边,司南正准备张嘴。我快速的把勺子转向自己,一口喝掉! “哎呀,这勺子我用了的!怎么能再给将军您用呢!”我一脸歉意的看他铁青色的脸说道。当着他的面儿我很快把一碗米粥喝完…… “滚出去!你这个死女人!你给我等着!”司南气得双拳紧握捶打着床榻,爆吼道。 “好的!我马上滚!别生气呀!气大伤身!”我柔声说完一扭一扭的离开…… 出来我就忍不住放声大笑,成功的扳回一局,总算替我的哥哥们出了一口恶气! 西郊军营里银索跟天笑悲催的趴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的! 他们两兄弟也觉得诧异。几岁就跟在文司南身边,从来没有挨过打。 相反文司南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小时候常常为了护住他们俩。一个人承受敬王爷的责罚。就算被打到皮开肉绽文司南都没有哼过一声儿,这也是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死心塌地的跟在文司南身边的原因。 这是怎么了几天内挨了两顿打?兄弟两人趴在床上几日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送午饭的兄弟过来把饭摆好,忍不住的跟银索吐槽:“方统领啊!将军今天没来军营!真是奇怪!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弄的兄弟们都不适应呢!操练巡防一样没敢松懈……” “大概是有其他要事需要处理吧!不得空才没来吧。”银索皱眉说道。 “大哥?你说将军不会在府里欺负阿妹吧?”天笑一脸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吧?”银索也吃不准。因为最近他们家公子实在是太反常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我们俩得尽快把伤养好,留阿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银索坚定地说。 司南躺了一天才恢复些力气,本来想直接去掐死那个祸害算了!军中来报有要事急着去处理…… 反正人在府里又跑不了!回来在收拾她也不迟…… 中午送饭的侍卫,表情比昨日还要丰富!一脸的有大事儿发生,我知道!快来问我呀!的是非像! 银索总觉得不是好事儿,还没开口就听到!“有什么新鲜事儿嘛!看你一脸的嘚瑟样儿!快点说!”天笑脱口而出。 那侍卫贼兮兮的贴过来一脸神秘地说:“将军今天一大早就来军营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将军日日都来军营呀!”天笑不解的说。 银索挑了挑眉,就听那侍卫一脸坏笑的说:“将军脚步虚浮,而且!而且还扶着腰!” “兄弟们都在猜!将军一定是昨晚宿在了城中的倚香楼!听说那儿的姑娘都美的不得了!像天仙一样!将军一定是去倚香楼吃胭脂去了!” 银索满头黑线,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家公子洁身自好,对倚香楼那种地方根本没兴趣…… “真的吗?那个什么,什么楼的里头的胭脂好吃吗?贵不贵?我也想买点儿给阿妹尝尝!”天笑兴奋的说。 那侍卫听了差点一头栽倒,抚额心中暗叹:这天笑还真是单纯!这种话也就是从他嘴里出来毫无违和感!纯净的如初生婴孩一般…… “闭嘴,都不要再说了!将军也是我们能非议的?难不成大家也想尝尝这军棍的滋味?”银索冷声道。 那侍卫听了吐了吐舌头,点头称是。一路小跑的退了出去…… 华裳阁送了白,黄,粉,绿四套时下流行的衣裙过来,我看了没有一件喜欢的!心中暗嘲:文司南眼光真差! 想到我那身还没取回来的新衣,央求了一个侍卫小哥,帮我取回来。 沐浴后穿上我心心念念的绯红色衣裙,看着自己及腰的墨发发愁,不会梳人家女孩儿的精致发髻,只能继续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 “嗯!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就是那个突兀的疤痕有些碍眼,脸庞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 拉出胸前的心锁细细的把玩着,心中叹息,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子,这般芳华正茂…… 第六章 倚香楼的胭脂贵不贵 司南处理好公务后天色渐晚,准备吩咐人备车回府。“听说了吗?都在传将军昨天夜宿倚香楼了!”“都说将军今早是从倚香楼扶着腰走出门的!哇!”门外两个侍卫正在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聊的正酣…… 司南满脸黑线的看着两人…… “你们俩说的人可是我?”司南冷声道。两人吓得腿直发抖。“没有,没有!属下该死!”颤着声儿回道。 气的司南心中暗骂:该死的女人都是她惹的祸!回去就把她拆了吃掉。 “滚下去每人领二十军棍!再让我听到军中有人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打断他的腿,扔到倚香楼门口当乞丐去”司南冷着脸道。 “属下不敢了,属下们这就去领罚。”侍卫弯腰退下。 司南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将军府。衣服都没换就径直去了小院,一路上想了各种弄死她的方法…… 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量纤纤的红衣女子一头墨发辫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坐在镜子前一手撑着头,正在神游天际的发呆呢…… 司南吞了吞口水。“在想什么呢?”似怕吓到她尽量语气低缓的说。 我回神,扭头看了一眼。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出口。 “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大半晚上不睡觉,跑我房间吓人,你是疯了吗?”我瞪着他吼道。一边说一边抚了抚胸口,对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儿…… 司南怒极反笑:“你还是做哑巴的好,总是能想到办法惹我生气!”一把拉起我的手腕拽到他跟前,一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我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他的力量太大了。我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充满了愤怒。 “你放开我!”我怒斥道。 司南无视我的抗议,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炽热,仿佛要燃烧起来。低头吻了吻我的唇,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说过了,不要总是想着挑战我的底线!”他低声说道。 说完,他再次俯身亲吻我,这次吻的更加激烈,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我的唇一阵酥麻。 脑中一片空白,想要骂出口的话,都被他尽数吞进肚子里了,心剧烈的跳动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 猛的一把推开他。一口猩红喷出,溅了他一身,司南怔在原地。看着自己胸前的的血才反应过来是我的…… 惊慌失措的抱着我大叫着来人,胸口剧烈疼痛,身体如置身火海般被炙烤着…… 很快的失去了意识,再度陷入黑暗。梦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九霄云你是我的,九霄云你不能跟他走!九霄云……男人不停的大声喊着。吵的我头疼,伸手不停的捶打自己的头。 手上传来温度。“牡丹?牡丹?你快点醒醒?”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传来。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司南的俊脸放大在眼前,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摸着我的脸说:“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脑子打结中,这个人还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雷霆将军吗?他居然会笑,还会关心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没见你发高热呀!怎么感觉脑子坏了呢……”我作死的说出口! 一巴掌拍掉我的手,他怒瞪我“你总是有办法,一句话就让我有想掐死你的冲动……” 伸手把我从床上捞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头抵着我的头,喃喃地说:“不管你是谁?既然回来了就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别死!” 这声音跟黑暗中的声音重叠,仿佛梦中嘶吼着说,九霄云不要离开我的人就是文司南…… 我被这扑面而来的感情砸的晕头转向……感觉不真实。我总是觉得司南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也绝不是为了我,虽然还记不起过往。但我自信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几天时间能让一个冷若冰霜的人,一下为了我而融化…… 我冷静的推开他,逃避他炙热的眼神儿,清了清嗓子语气讨好的说:“文将军,那个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那个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转过头才发现。呃……” 这是人家的床,人家的房间,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唤起了我的记忆。呃,这张床我躺过的! “呃,那个我这就回去,你早点休息哈!”我讪笑着说。准备下床,司南一把按过来将我推回去。 “你就睡在这,哪儿也不许去!”声音嘶哑着。 “那个我不太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呃,我打呼噜还爱磨牙肯定吵的你也睡不好的!”我努力说服他。 “谁要跟你睡一张床?你想的美!我去睡外间,你一个人睡这张床!满意了没?司南没好气的说道。 “满意,自然是满意的!”我温顺的说。 “那个你快去睡吧,我好累呀!哎呀,不行我得睡了,怎么会这么困呢!”我佯装着打哈欠掩饰着尴尬…… 司南瞥了我一眼起身,叹了口气往外间走去……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我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前几日从银索口中听说那两个匪贼,一死一逃应该就是廉纤跟灵泽。既然逃了就说明我已经安全了…… 这个将军府我不能再呆了,看着司南那炙热的眼神我就心里发慌,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呢,不能再糊里糊涂的被男人骗了…… 司南心中魔障之人绝对不是我,不能被他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我要想办法离开南辞,没准儿离开这我的记忆就恢复了呢,在盘算中渐渐的睡着了…… 司南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听着里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的放下心来,回想着她口吐鲜血的那一幕,心里现在还在抽痛。 府医把脉说她身体太虚弱了,气血亏空,心脉瘀堵。好在没有受什么太大的内伤,这几年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个娇弱的人怎么就会气血亏到快空了呢?难不成她以前经常呕血…… 身体这样差?看来还得找机会让司文给她好好的调理一下才行,司南累极在自己的打算中渐渐沉睡…… 第七章 “灵毕居”同居日常 从司南的檀木床上醒来,悄悄的准备开溜,我得想办法去跟我两个哥哥交代一下,然后就离开南辞…… 我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的往外走,“你去哪?”司南好奇的问。 吓了我一跳!干笑着挠挠头说:“去,去,回去自己的房间呀!”“呵呵,也不好在鸠占鹊巢了,对不!” 司南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嘴角上扬说:“没关系!我愿意让你鸠占鹊巢!” 我听完差点一头栽倒,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了!呵呵,那个我不愿意。”说完就想往外跑。 哪曾想刚迈出步子就被司南一把拉了回来!低头微眯着眼睛打量我,“你到底是要去哪?那个破院子有什么好回的?”“你就那么不情愿的住在灵毕居吗?”声音里带着不悦的说道。 “不是,不是,是我这个,没过惯好日子!住不惯您这么贵气的院子!呵呵”我一脸讪笑的解释着。 “哦……那就更要早些习惯!以后你就住在这,哪也不许去。”司南口气微冷。 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不想住行不行?我不想跟你住在一处行不行?你就那么喜欢别人住你的院子吗?那你就去找别人来啊!”我忍不住怒吼着。 司南见我像一只发狂的兔子一样!红着眼上蹿下跳的模样,很是喜欢。眉眼带笑的一把拉过我,抱到床上! “没办法呀牡丹!”我只喜欢你住在这儿!不喜欢别人”他温声道。 “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们又不熟悉?你不要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无奈的抗议道。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的熟悉我。”他在我耳边蛊惑着。 我头大,不认命也没有办法的躺回床上。他嘴角带笑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表现…… 府医每天一碗接着一碗的,往我跟前端着难以下咽的药汤…… 喝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司南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闲,也不去西郊军营了,没事儿就呆在灵毕居。 他晚上依旧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平时就坐在外间的紫檀木书案上处理着他的公务,书房也被闲置,不去了。 他很享受的跟我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一天三顿的饭食也都是让人端进来,在我这儿的黄梨木半桌上用的。 就这样府里人都默认了我们俩的同居日常…… 今日如往常一样。府医放下一碗看着就苦的药汤,等着我喝掉。我借故说太苦,等会儿点心送来了,我在喝。府医无奈摇头离开。 我光着脚蹑手蹑脚的,端起碗往窗台走去,一碗药正准备倒进那盆长势正好的惠兰身上…… “咳咳!”突然听到声音,我吓的一激灵,一碗药洒了一大半儿! 扭头就看司南抱着胳膊正倚在门口的珠帘后,一双眼睛正斜睨着我看。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 “那个我正站在窗边喝药呢!你吓了我一跳!你看?把我的药都吓得洒出去了!”我用坚定的口气甩着锅…… 司南一脸惊讶的,走过来接过我手中药碗瞄了一眼,点点头说:“呦,还真是洒了不少呢!”“都怪我不好!”态度十分诚恳。 下一秒仰头一口干完碗里的药。拉过正在一脸震惊中的我,一口含住我的唇。“啊”条件反射的刚要开口,苦涩中带酸的药汤流进肺腑。 苦的我眼泪汪汪的。司南很满意的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我嘴角残留的药迹…… 薄唇贴着我的耳边,低头用邪魅的口吻说:“下次再敢偷偷的把药倒掉,我不介意用刚才的方式亲自喂你!”“反正我又不怕苦” 我向后退了一步,瞪着眼前的疯子。伸手用力的擦了擦唇,“滚出去,你个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我怒骂。 司南抬眼看我,一副很意外的样子。“没错!我就是疯子!我们全家也都是疯子!”自嘲道。 “滚出去!无耻至极的无赖!”我气的直跺脚。 司南摇头将我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转身走了出去…… “公子,东都又来密旨。让我们抓紧着人秘密搜寻西麓,寻找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婺族贵女。银索道。 “大哥!”我听到银索的声音激动的跑出来大叫道。 银索闻声诧异的抬头,我已经光着脚飞奔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大哥!你的伤好了吗?大哥?哥哥呢?”满脸关切地询问。 银索沉思默想着,我为何会在文司南的卧房里,完全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我仰头看着银索紧抿嘴唇的脸,试探着叫:“大哥?大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这声音听在司南的耳朵里,娇娇脆脆跟钩子一样的勾着人的心魂…… “滚进去!”司南怒喝道。 司南的声音将我跟银索拉回现实。银索听到司南的暴怒声儿,本能的双手握着我颤抖的胳膊,将人藏进怀里。 “放开她”司南额头青筋暴起怒道。 起身大步走上前,一把将我从银索的怀里拉出来。银索伸手攥住我的胳膊。“少爷?阿妹她?她是犯了什么错吗?”银索沉声问。 “拿开你的手,我跟她之间的事不是你该问的。”司南冷声说。 反手一掌劈开银索紧攥着我的手,银索吃痛收回。 司南怒气冲冲的拉着我回到卧房,一把将我甩倒在床榻上。低头捏着我的下巴,面若寒霜的瞪着我:“你最好想想清楚,你哪里做错了?”转身走出去…… “滚出去,传令加大巡防力度,不能放进来一个他国细作。至于密信,那婺族女丢不丢的与我何干。”“滚下去。”司南语气冰冷的说。 “公子?阿妹她?”银索担忧的问出口。“滚,我说了滚出去。”司南不耐烦的呵斥。 银索抬眼向卧房那边看了看,最终无奈的咬牙退出去。银索心中懊悔,密旨送到西郊大营,他必须马上送到文司南手里。回府才没有回小院看看芍药,而是先来找文司南回禀公务。 早知道,他应该先回小院了解一下情况的,这阿妹被扣在文司南的房里,该如何是好呀?银索边走边搓手的思索着…… 第八章 冠方氏之姓 司南回身来到卧房,看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扳着手指头的我,依旧是怒气不减。坐在床边,漆黑的眸子中似有化不开的情绪。 “牡丹,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熟悉我,但是……”他将“但是”咬的很重。 “我不能接受你除了我以外,与其他男子行为亲昵,你听懂了吗?”司南咬牙冷声说道。 他的话我听不太懂,因为我没有觉得自己对他亲昵过。所以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那份茫然,看在他眼里就是犹豫。司南突然觉得心口堵的厉害。眼底的情绪越燃越烈,他猩红着眸子。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你做不到是不是?”他嘶哑的问。 我疼的眼里透着泪光,直摇头。司南觉得自己大约是真的快要疯了!这样的情况我还再抵死不从就是在践踏他的骄傲。 “你的嘴真是够硬的”说完欺身压过来狠狠的咬在我唇上,完全是在泄愤。直到腥甜在彼此的口中蔓延,他才回拢一丝清明。 慢慢的变得温柔,炽热却是一分不减。 他的手在我腰间轻抚,思绪深陷在情欲旋涡之中…… 突然他摸到一物,伸手探向我腰间的里衣,抽出一枚赤金令牌。 我慌乱的踢打他,司南坐起身怔怔地看着手里,带着我体温的赤金令牌发呆。由着我对他踢打没有反应…… “你发什么疯?我说了我跟你不熟。我对你没有感情。你放我走……”我任由唇上温热流下来满目怒意的嘶吼道。 司南看着我突然仰天大笑。眼里的冰冷尽退,满是欣喜。仿佛阴沉了许久的天气突然晴朗艳阳高照一般…… “牡丹!”他突然紧抱着我。似怕我突然会消失一样。在我耳边轻轻地低喃。 “你就是我的牡丹,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他拿起手上的令牌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我的令牌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呢?”我们怎么会不熟悉?他温柔地说。 “你的令牌?这不是我的吗?难道我不姓文?”我震惊的问。 司南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柔的安慰:“府医说你的头部受过重击,脑中有淤积的血块,还没完全吸收,大概会短暂的影响你的记忆。” “你别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 此时司南心中百感交集。至于这枚令牌当时是被拿走还是偷走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还鲜活的活着。并且努力的长成了他心中期盼的样子,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她夺走心魄…… 这就足够了!过往已经没必要深究了。司南整理好思绪说:“嗯!这是我的雷霆军令牌。” “我们大约四年前就认识了,你在瀛城附近的深山中救下了当时身受重伤的我,我们还一起在山中过夜。” 司南停顿了一瞬。组织好语言接着说:“当时我就对你情根深种,奈何当时身后仍有敌人追击。为了你的安全我决定先离开。” “分别前我将自己的贴身令牌留给你当信物,并承诺会回去找你。” 他又叹了口气说:“后来我去寻你,遍寻无果至今……” 说完看着怔愣的我,顺手还理了理我额前的碎发。 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时接受不了。 本来以为我是哪家的姑娘,被歹人掠走的。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没有富贵命啊!也不知是偷穿了谁家小姐的贵衣,被歹人胁迫自此…… 我双手抱着头伏在膝上,茫然不知所措。 司南见状欲将我拉进怀中。“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没有情绪的说道。打断了他的动作。 司南一手轻拍了拍我的头,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未来的路该怎么办?是去?是留。我心里犹豫不决。 去?去哪里?留?凭什么留,他说的情感都是他一个人的。我何曾参与? 头痛欲裂。似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 瀛城,我对这个名字有着强烈的熟悉感。大概他说的是真的吧? 司南回到许久没有回过的书房,坐下命人叫来了银索。 “少爷?银索忐忑不安地问。”司南点头说:“她!四年前救我的人就是她。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银索随着记忆回到了四年前,脑中闪现无数画面,包括溪枫谷那红的耀眼的颜色…… 口中有些发涩,他听懂了司南的话。就注定要去遗忘一些东西。想着那个明艳的女子抱着他的胳膊甜甜的叫着大哥。 银索心中的苦涩更甚…… 闭了闭眼睛,咽下一嘴的苦涩。而后重重的弯腰回道:“属下不记得四年前的事,公子放心。她如今是我阿妹,请公子善待她,” 随即又重新行了一礼。郑重的说:“她即是我妹妹,我想她冠我方氏之姓,做我方氏女儿。” “我会在府外另寻一处院子,给阿妹安身。如果公子重视阿妹,就让我带她离开。公子也不想她无名无分的,一辈子躲在灵毕居吧?”银索投来探寻的目光看着脸色铁青的文司南。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司南冷声道。 银索继续坚持行礼…… 良久后司南才沉声开口:“准,前提是不能出南辞。” 银索松了口气“遵命”行礼后离开。 文司南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被一块儿一块儿的搬走了…… 司南心中感叹:缘分确实是很奇妙的东西。四年前短暂的相遇,她救他一命。四年后缘分又把她送到自己身边。 那边天笑赶回将军府找不到芍药,急的直跺脚。 府里侍卫们见了欲言又止,最终咽下嘴里的话,只能看着天笑一个人干着急直跺脚…… 桂花糕吃的最多的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悄悄的拉着天笑来到角落里低声说:“你找不到人,不如去灵毕居找将军帮帮忙。”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眨着眼睛。 天笑一脸不解地挠头问:“你眼睛没事儿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府医?”口气真诚。 那个侍卫听完真想栽倒装死算了…… 冒着断腿的风险来提醒他,这个憨货压根就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仰天长啸一声,我的腿不保了…… 第九章 城西安家 南辞城西,临湖的一座小院里几人正在忙碌着。 “阿妹!我在这芙蓉树下给你扎个秋千好不好?”天笑声似泉水一般悦耳的说着。 “好啊!我正想着要是有一个秋千就好啦!哥哥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我弯眼一笑甜甜的说道。 银索正在用力的挪动一个白瓷鱼缸往廊下走着。 “大哥这是要摆在哪呀?”我好奇的问。 “放到你的廊下,这样阿妹你推开窗子就能赏鱼了!”银索用手肘蹭着额头上的汗,温声的说着。 回想当日银索冲到灵毕居抱着我离开的样子,还有那个后知后觉赶来的天笑。我的心被两人填的满满的。 是他们在努力的给了我一个家…… 回过神儿,赶快把手中的茶,放到了廊下的石桌上。笑看着他们二人柔声招呼:“哥哥们快来喝茶!” 天笑跟银索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石桌前坐下。 “银索这就是我想要的样子!有一处小院。有一个漂亮的阿妹,还有你!”天笑转着明珠似的大眼睛!一脸满足的说。 “这是我最爱喝的茶?”天笑惊喜的问。 我点头!被他的模样逗的咯咯的直笑! “阿妹,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啦!粗活都交给我跟天笑来做就好了!”银索温柔地看着我说。 “有哥哥们真好!”我开心地点头。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些许凉意。芙蓉树上的花瓣纷纷飘落,如雪花般轻盈美丽。 “好美啊!”我不禁感叹道。 “是啊!阿妹你跟这芙蓉花一样好看呢!天笑笑着说。 我们三人一起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感受着独有的家庭温暖。 院落不大,东西各一间,银索跟天笑住在东边,我一个人住在西边。为了我的安全他们每日都回小院。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时候,也会动手凭着记忆做些点心之类的。然后坐在廊下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 司南大概是想给我点时间,理清楚我跟他的关系。所以最近都没有出现,也让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做好点心,坐在廊下等哥哥们回家。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司南!我的心跳瞬间加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走向我。 司南站在我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地开口:“我来看看你。”我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点心,掩藏着心中的慌乱。 沉默片刻后,司南打破僵局:“我一个人在将军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脑中想的都是你。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但是我不想再等了。”他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对视着他的眼睛“接受我,很难吗? 我愣住了,心中既有慌乱,又有困惑。司南继续说:“我同意银索带你离开,是想给你点时间。让你慢慢的接受我。” “牡丹今日起,我就住在这陪着你慢慢的接受我,好不好?”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我看着他认真的黑眸,“不好”还没来得及说完…… 侍卫们就带着司南的家当鱼贯而入的冲进来!完蛋了,我抚额暗骂:这个死男人大概是真疯了,也不知道那些年他不认得方牡丹的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厌你时,冷若冰霜,冰寒刺骨。喜你时,又如火山喷发一样不可抵挡…… “你非要极端到变态的地步心里才畅快吗?”我哀怨的质问。 “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们这没有你住的地方。”我冷哼 “没关系呀,我住银索跟天笑的房间,让他们俩睡院子里!”司南调笑的说。 “如果你心疼你两个哥哥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你想不想听?”他抬眼一脸不怀好意的问。 “不想”我冷哼道。 “但我特别想说给你听!那就是我继续睡在你的外间,你只需要分我一张软榻即可!” “这样呢,你的两个哥哥也不用睡在外边喝露水!我呢!还可以免费的贴身保护你!一举多得……我冥思苦想了好几日才想出来的好办法!”司南抚着下巴一脸得意地说。 “这么无耻的话,也就是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说出来,才会脸不红心不跳。”我咬牙讽刺…… “难得你肯花心思来总结我!牡丹我很感动呢!”他用浸着笑意的眸子,看着我说道。 真是无语至极扭头转身离开…… 司南坐在那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侍卫们如何安置他的家当。 很快我的外间就被司南布置成他的书房了……狗男人还不忘从将军府给自己带来一张舒服的软榻。 我气的直跺脚,也毫无办法…… 晚上我简单的做好几个小菜,等着银索跟天笑回来。司南坐在外间处理着手中的公务。 “大哥你看!这是我在顺享斋门口排了好半天的队才买到的卤鹅!”“阿妹一定喜欢!”天笑得意地说! “你下午又没有好好的当值,还溜出去排队买卤鹅?要是被公子知道了,你的腿怕是保不住了!”银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嘿嘿”天笑挠头的憨笑道:“公子又不在我们家他怎么会知道呀!” 银索白了这憨弟弟一眼直摇头…… “阿妹我们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什么啦?”天笑爽朗的声音传进来。 呃……完蛋了。我这傻哥哥的腿怕是保不住了!我双手捂着眼睛不想看…… 二人推开门就见那个,不可能不会来的公子端坐在石桌后头。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们二人,还有二人手里的东西。 “那个,呃!公子”银索抚了抚鼻子尴尬的开口。 “公子你怎么来了!”天笑挠头不解。 “嗯!我来看看方小统领不好好当值。排了大半天队伍买的,买的什么顺享斋的卤鹅!”司南冷声道。 “啊!原来公子你也喜欢吃顺享斋的卤鹅呀!早知道我就买两只了!这只是,这只不行,这是我买给我阿妹的!”说完还不忘将手中的卤鹅藏于身后。 只怕晚一秒,司南马上就能化身成大狼狗,冲过来叼走他手里的卤鹅一样!众人抚额…… 我,完了,哥哥的腿保不住了…… 银索,完了,天笑的腿要废了…… 司南,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第十章 听他诉衷肠 “你给我滚过来!”司南咬牙冲着满脸无辜的天笑吼。 我连忙抓住司南的衣袖,神色有些僵。讪讪地开口:“那个,呃,吃饭!” 司南微挑着眉看了看我!半晌之后才说:“好”。 一场危机在我的主动示好中渐渐化解…… 我们四人围坐在一起。天笑全然不知道他的腿刚刚在折与不折之间徘徊了多久! “阿妹你吃”天笑献宝一样的将一只鹅腿夹到我碗里! 司南冷着脸看着,气氛瞬间凝固…… 天笑见我没动正想张口。银索将一块鹅肉塞进天笑的嘴里。不顾天笑的反抗!一边咬牙讪笑的说:“快吃!你快尝尝!这鹅肉肥美的很!”一边在桌子底下用力的踢着天笑的腿! 呃,我看着这碗中无辜的鹅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发愁~ 另一只鹅腿落进碗里! 司南眯着眼嘴角挂着戏谑的说:“吃啊?听说这鹅肉肥美的很呢!” 我心中暗暗叫苦:为什么一只鹅非要长两只腿嘛! 我硬着头皮拿起竹筷,在三人的注视下,夹起了鹅腿。 刚要放进嘴里,就看到天笑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而司南则一脸的戏谑…… 我狠狠心,把鹅腿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口中散开。我不禁赞叹道:“哥哥你买的卤鹅果真好吃!” 听到我的话,天笑立刻开心的笑了起来!司南嘴角也微微上扬。 另一场危机在我怒吞了两只鹅腿后渐渐化解…… 银索暗自思忖:被打了四十军棍没想明白的原因,那日进灵毕居看到牡丹的那瞬间他大概是清楚了。可怜我这傻弟弟天笑什么都看不明白,还每日都在公子跟前不要命的作死…… 饭后我被两只鹅腿撑的难受。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傍晚的夕阳余晖照亮了半边天,给这疲惫的一天,带来了一丝安详和宁静。 司南靠在廊下看着夕阳余晖下,那人如精灵一般在盛放的芙蓉树下,一袭红衣随着秋千荡来荡去的舞动着…… 司南心想最好夜幕永远不要降临,真想永远留住这一刻的美好!他愿意永远这样靠在这,看她永远的随风舞动…… “阿妹!”天笑的声音突兀的传来! 我扭头看,只见银索慌忙伸手捂住天笑的嘴,往房间里拖。还不忘回头补了一句:“继续!二位继续!好好看夕阳!” 呃!听了我脚下一滑,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司南快步来到跟前伸手扶住我。 “你在这看很久了吗?”我抬头看他。 “嗯!看很久了!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眸色微深的笑着说。 我白了他一眼。 “走吧!傍晚的湖景还是挺美的,我带你走走消化消化。”司南稳住秋千拉我下来。 到了南辞这么久,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和谐的在一起。漫步在夕阳挥洒下来的余晖中,绕着一湖碧玉粉翠慢慢地走着…… “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我们青丝染霜!”司南感叹着。 我沉默的看着他幽深的墨瞳中满目情深…… “司南你确定你要的那个人就是我吗?就算我曾经救过你,那也时隔多年了。你又如何能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平静地说。 “确定!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有的人一眼万年,就能让人确信,这就是我要找的人。有的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这一眼。而我十分幸运,看着你的眼睛那一刻,我就确定我找到了!说完司南深情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有些无措,骨子里一种叫自卑的东西不停的在我耳边叫嚣…… 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他是谁?他是东圣的雷霆大将军!他抬抬手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有?你有什么本事让他倾心于你? 吵的我头疼,浑身剧痛被烈火焚身一般。 我不停的捶打自己的头,司南紧张的抱住我,紧攥着我的手。“你别激动,也别伤害自己,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记不起的过往我们就把它忘掉。”他柔声的在我耳边低语安抚着。 我渐渐的平复下来,身上的灼痛感也慢慢的褪去。他就这样的坐在湖边抱着我,轻轻的抚着我的胳膊,一下,一下的似安抚似诉说…… 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也第一次没有抗拒司南的怀抱。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感受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望着那满塘碧绿慢慢藏进黑色…… 司南看着怀里沉睡的人,像一只收起爪子的猫儿,乖巧温顺的伏在他怀中。嘴角微扬。心中满是甜蜜…… 起身抱着怀里的人往回走。 远远的瞧着小院门口站着两尊黑影跟门神一样,左右各一尊。 银索跟天笑正在焦急的搓手跺脚中,看到他们家公子怀里抱着他们家的阿妹,慢悠悠的走过来…… 两人齐齐的瞪大眼睛,正要张嘴就被司南骇人的目光吓得闭上了。 司南径直把人抱回房。放到床上后,拉了薄被轻轻盖好,放下床幔才转身离开。 走出来就见两个门神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今夜打算睡在这儿?”司南挑眉问。 “没有”“好”银索跟天笑齐声回答。银索紧张的踩了天笑一脚,小声说了句:“闭嘴,别说话。” 然后抬眼看了看司南不太好看的脸色。“滚出去,司南没好气的骂道。” 两人立于原地没有动,司南无奈的拍了拍身旁的软榻说:“我不睡床上,我睡这。放心了吗?” 兄弟二人将信将疑的,欲言又止…… “要不你们俩睡地上别走了。”司南抚额头疼的说道。 二人最终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西间…… 天笑嘟着嘴一脸不解地问:“银索你说公子为什么抱着我们阿妹?” 银索白了他一眼,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银索你说奇怪不?公子居然亲自给阿妹当护卫,宁可自己睡软榻也不换我们去保护阿妹?”天笑继续锲而不舍的提问着。 银索紧皱着眉头,还没想好该怎么跟自己的傻弟弟表达,他家公子与自己家妹妹的微妙关系…… 第十一章 俯瞰万家灯火 这一夜我睡的不是很好,身体似被云朵包裹着。轻盈的在天空中荡来荡去,飘浮不定。“九霄云,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九霄云你答应我不要跟他离开。”那人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低语着。 吵的我头疼,我在梦中大叫着…… “牡丹?牡丹?”司南听到我的叫喊声,走进来轻轻的拍着我手叫道。 在懵懂中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司南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没事儿吧?”我摇摇头。 看着司南,心中涌起一丝温暖。“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轻轻地说道。 司南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微笑着安慰道:“梦都是假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梦境,那个叫九霄云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出现?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决定先把这个梦境深埋心底…… 司南拍了拍我的手轻声说:“你乖乖的在睡一会儿,我要去趟军营。回来再陪你!”说完掖了掖我的被子,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什么在动摇…… 想想昨夜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莫名的让我心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这种感觉让人害怕,担心会失去。这种感觉又莫名的让人想要去靠近…… 不管了!爬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银索一大早就煮好了米粥,放在石桌上等着我起来一起吃。 “大哥好香的米粥呀!”我笑着对银索说。 “那就多吃点儿!公子带着天笑去军营了。让我留下来陪着你!”银索温声道。 “大哥你去忙吧!我有什么好陪的!又不会被偷走!我玩笑着说。 “最近南辞不太平,听说婺族的贵女丢了。” “几国的势力都在寻找她,最近南辞混进了他国的细作。公子不放心你!让我陪着你。”银索一脸严肃地说道。 “婺族是什么族呀?好奇怪的名字?”我好奇的问。 “大概是一个神秘的古族吧,我也不清楚。管他呢!你好好的就行,快吃饭吧!”银索笑看着我道。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着…… 有人关心有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太好了!仿佛你就是世界上最富足的人! 傍晚司南带着天笑回来了!我跟银索早早的做好了饭菜,坐在廊下等着他们。远远的就看到司南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向我走来…… 心里微微有一丝触动,浅淡眉眼间的笑意终于柔和了,柔声说:“你们回来啦!” “阿妹我们回来啦!”天笑在司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抢答道。 司南僵了一瞬,“嗯!回来了!”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温声的说道。 我们四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 司南不停的往我碗里夹着菜,天笑着急的也想夹。 每次就在天笑狠狠的把菜夹起来的时候,银索动作迅速的把碗递过去,然后把天笑夹起的菜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还要大声说着话企图来掩盖天笑嘴里的抱怨声儿…… 这一顿饭吃完我跟银索都快撑死了!司南这个傻子,夹一次我吃光他就乐得再夹,如此反复,完全没有考虑我会撑死! 银索呢!天笑那个傻子一次次反抗都被银索手里的碗镇压。所以他不停的夹。银索跟我一样,只能不停的吃。 终于熬到桌上的盘子都空了!我跟银索互相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 饭后我捂着肚子悄悄的拉着银索往外边走,出了门我就忍不住开始抱怨:“大哥你快带我离家出走吧!我快被撑死了!” 银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哀怨地说:“大哥也快撑死了!天笑这个憨货!你大哥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天笑的手上!” 司南抱着胳膊走出来看见我跟银索躲在路边窃窃私语。 皱了皱眉一把拉过我的手,“走吧!我带你散步去”口气完全不接受反驳…… 晾着银索一个人呆在原地。 司南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我的手。手心传来微热的触感让人感到很安心。他拉着我向东街走去,我乖乖的跟在身旁。 东街是闹市,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各类的商品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司南拉着我,东边转转,西边看看的。一副他很新奇的样子!“你都没有来过的嘛?”我好奇的问。 “没有!以前觉得无趣,所以从未来过。”他诚恳地说道。 “上次见你跟天笑在街上嬉戏打闹,我就想,一定也要带你来一次!”他平静的说。 “嗯?你让我滚的那次吗?”我看他的眼睛佯装生气的问。 司南低头看着我桃花潋滟的眼眸,轻抚我的脸,声音温润的说:“是。要不要我滚一次向你赔罪啊!” 我大笑着说:“好呀!”他揽过我的腰,提起内力几个纵身旋转搂着我落在了东街最高的房顶。 我吓得一趔趄,就要向后倒去,司南伸手稳稳的抱住我。吓得我惊叫出声捶打着他的胸口。 “没事儿!别怕牡丹,我怎么会让你掉下去呢!”说着轻轻的抚着我的背。 待我情绪稳定下来,司南拥着我说:“牡丹你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不由得惊叹! 斑斓缤纷的万家灯火,犹如明珠绽放光华,与天上的群星璀璨遥相呼应!仿佛只有我们两人站在个天地华光之间,让人霎那间的恍惚…… “好美!”我伏在他怀中感叹。他点头用下巴蹭了蹭我光洁的额头。 紧拥着我,我伏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仿佛这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旋律! 这应该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吧…… “我很早就想带你来了!这十里的万家灯火是我在南辞见过最美的景色。”司南贴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声的用低垂的双手回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认真的听着他的低语,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一夜注定是美好的,直到多年后再回想这一天,我的耳边似乎仍能听到司南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 第十二章 用情深酿酒 清风徐来,明月如酒,我与司南紧紧相拥,仿佛沉醉在彼此用深情所酿的美酒中,不知何年何月才愿醒来…… 我们一起洗菜做饭,一起夕阳余晖下拉手散步,我们走遍了南辞城中的大街小巷,每一处热闹好玩之处都会留下我们二人的身影。 两个陌生人之间,眼神就是打开情感关系的钥匙,感情的阀门一旦被打开。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就会沛然喷发,如同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南辞城最热闹的酒肆“无忧”里,众人正有说有笑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新来的说书先生热热闹闹的听着,那人将醒木重重的往桌上那一拍,便是说不完的人间风月,道不尽的爱恨离愁…… 我素来喜欢热闹,有这样的热闹岂能放过。 当下拉住司南的胳膊指挥:“你快点儿帮我挤进去!”司南哭笑不得,伸手将我一抱,低头满脸宠溺地问我:“你就把我当个出苦力的?”说完也不看我,一手拨开热闹的人群,一手拎着我来到说书人身边。 我呆呆的听了半晌用手肘撞了撞司南,示意他把我拿出去,司南挑眉领会!满眼含笑的将我护在怀中挤出人群…… 司南笑吟吟的问:“怎么不听了?你不是跳着脚的要挤进去听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兴致?” “嗯,本来以为那对有情人会终成眷属的!哪曾想这两人实在是太凄苦了,我都不忍心听下去了。我揉了揉被人群挤疼的胳膊皱着眉说道。 司南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额发苦笑起来:这种说书的故事,都是拿来骗取你这种天真姑娘眼泪的!你听听热闹就好了!怎么能当真呢!顺便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 “走吧!我带你去南辞边界看西麓人牧羊好不好?”他抬着我的下巴,目光流转的落在我身上。 “太好了!那我们可以猎一只回来吗?哥哥最喜欢吃顺享斋里的炙烤羊肉了!”我饶有兴致地问出口! 司南简直不知道该惊讶还是该大笑几声,听了半晌,将我往怀中一带,轻笑:“你跟天笑没准儿上辈子真的是兄妹呢!都是吃货!” 司南纵马带我来到南辞的边境,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铺满翡翠的地毯,一直延伸至天际,嵌满了盛开的花朵,远处白茫茫一片的白色毡房,四处可见膘肥体壮的牛羊,低头专心的吃着青草! “司南!这里太美了!”我雀跃的尖叫高呼! 司南摸了摸我的头,笑着松开马让它自己去吃草,拉着我走向草原深处…… 一个不大的湖泊散落在草原深处,湖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就像上天遗落在这儿的泪滴一样,明净澄澈! “第一次来这儿跟你一样,难掩的激动跟兴奋!”司南拉着我坐在湖边。 “司南这里太美了!”我爬起来跑到花丛中转着圈,开心得不得了!像蝴蝶一样飞过来飞过去的!忙的不得了! 幽静的草原,司南静静的躺在草丛中,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旁,刚想吓他一跳!没想到他猛然的伸手抓住我,反倒是吓了我一跳! 我哈哈哈的笑着,扑到他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用自己光洁的额头,不停的蹭着他的下巴:“司南这儿太美了!美的我想在草原上安家呢!” 司南斜搂着我坐在他的腿上,“那可不行!要住在草原上你只能嫁到西麓去才行!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司南扶着我的后脑勺,骤然凑近几乎贴着我的额头,声音极低的说。 “哦!那我可要考虑考虑如何能寻到一个西麓的郎君!”我掩唇一本正经地说道。 司南的手滑在我的腰侧用力的拧了两下:“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你丢在这儿喂野狼,”用最柔情的声音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我吃痛的大叫捶打他,司南把我紧搂在怀中,一手护着我的头。带着我翻身从半坡一路滚落下来,吓得我惊慌失措的连连大叫! 直到我们身体停住不动,我嗓音嘶哑,我们两个气喘吁吁的躺在草地上,司南才畅快的大笑起来…… 他头枕着胳膊望着天空缓缓地开口:“牡丹以后不要说那些话,让我伤心。我舍不得伤害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你了!” “你个疯子!”我扭头气喘吁吁的骂着。 半晌他拉起我“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司南站起身,牵着我的手向湖泊的另一边走去。 越走芳草的香气越发浓郁。在湖岸的斜坡上,生长着一大片金黄色的花朵娇艳欲滴。 “哇,好漂亮!”我惊叹道。 “都送给你!全当是我亲手为你种的!”司南微笑着说。 我不领情的白了他一眼!“好没诚意的礼物啊!”心中却充满了幸福感! 司南弯腰轻轻摘下一朵,插在我的辫子上,金灿灿的小花立于墨发中别有一番美意!我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这里没有牡丹花只能委屈你戴它啦!在我心里只有牡丹花最配你!”“等回到东都我一定寻最美的牡丹花送你!”司南嘴里带笑的憧憬未来…… 我和他并肩漫步在花丛中,任由微风轻拂脸颊。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我们的耳中。 “有人在吹笛子!”我惊喜地说。 司南带着我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繁茂的草地,我们看到了一个身着蓝衣的西麓牧羊人,正对着他的小羊吹奏着优美的旋律。 男子发现了我们,放下笛子,微笑着走来。 “你们好朋友!你们是东圣人?“我经常在这片草原上放羊。还没见过东圣人呢!”他好奇的问。 “你的笛声很好听!我由衷地赞叹道。 “谢谢!”牧羊人说着,看了看司南,“这位是你的伴侣吗?很般配。” 我的脸大约是快熟透了紧张中不知如何开口回答。司南则拉紧了我的手,满脸得意的大笑:“谢谢!你猜的没错!我是她的伴侣!” 趁着那牧羊人没注意,我在司南的脚上狠狠的碾了碾,让你嘴快…… 天色渐晚,我们告别了牧羊人,司南抱着我骑上马背,缓缓离开。身后,那片金黄的花海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绚烂夺目…… 第十三章 西麓边境遇袭 当我跟司南正沉浸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好之中时,一支利箭破空划过。司南闻声伸手将我按在马背上,才堪堪躲过一击。我吓得惊叫出声,司南紧搂着我,奋力的踢着马腹快速向前急驰…… 身后传来阵阵呼喊声,“站住”由远及近穷追不舍。 司南带着我拐进一条狭窄的山坡小道,暂时摆脱了追兵。他慢下速度,面色凝重地看向后方。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我惊慌失措地问道。司南皱起眉头,沉声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西麓的人,但他们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说话间,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声响,敌人渐渐逼近。司南咬牙道:“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他拉起我的手,继续策马狂奔,渐渐的远离了草原…… 此时的天色已经浓黑了,我们穿过茂密的树林,艰难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刻也不敢停歇......突然,面前出现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流,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司南勒住马匹,目光焦急地四处搜寻。我望着这湍急奔腾的河水,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正当我们犹豫不决时,追兵马蹄声越来越近。“怎么办?”我紧紧抓着司南的手臂。司南咬了咬牙,“我们只能冒险渡河了。” 他将我从马背上抱下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反手用力的刺进马腹,马儿吃痛顺着来时的山路狂奔而去…… 司南抱着我沉入湍急冰冷的河中,水渐渐漫过我的脖子,湍急强大的水流让司南有些站不稳。我紧张地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会被奔腾的河流冲走。 岸上的马蹄声将至,司南抱着我沉入水底,在我的胸腔因为长时间的窒息就快炸开的时候,司南贴着我的唇渡了一口气过来,我如濒临死亡的鱼儿一样贪婪的吮吸着,能让我胸腔的压力得到释放的氧气…… 很多马蹄声在岸边不停的徘徊打转儿,贴着司南的胸膛我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他紧紧的抱着我,在水底一点一点的挪动,好在有这浓黑的夜色帮我们遮掩着…… 当我绝望的以为我就快要死在河底的时候,马蹄声渐渐的走远,在司南最后给我渡了一口气后。终于,我们俩艰难地到达了河对岸。 司南抹了一把脸,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声音沙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拖着我向密林走去。 “夜深山路难行想那群西麓人不会太快追上来,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身上湿透的衣裙烤干,不然没等敌人追上来,你就该病倒了。”司南边搜寻着,边低声说。 在生死面前衣裙是湿还是干根本无足轻重…… 我摇了摇头“我没关系的,还是抓紧赶路吧。我们现在是身处西麓还是东圣?” “还在西麓,我们要翻过这座山才能回到东圣。”司南看着这座漆黑的大山说道。 “为什么我们来时只花了半天时间,回去却要这么久?”我奇怪的问。 司南摸了摸我湿漉漉的头发回道:“因为路上遇到追击后,我们躲避敌人的时候偏离了方向。” 我们就着月色在密林深处艰难的穿行着,奔波了一夜的疲倦浮了上来,我脚步虚浮,手脚微微的发颤,忽然哇的一声,唇边溢出血丝,“牡丹”司南回身紧张的看着我,咽下了一口腥甜,微微动了动嘴角,示意他放心,我没事儿。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有些发烫,弯腰让我伏在他背上…… 背着我在晨曦中快速的疾走,“牡丹别怕,马上就到东圣的边界了,那儿有我们的边防驻守军营,很快了,再忍忍。”司南扭头道。 伏在他宽阔的背上,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怕他分神,我点了点头示意他我知道了。 突然一只箭矢擦着我的耳边重重的插进前面的树干中,箭羽发出嗡嗡的低鸣,司南一手把我转到他胸前,一道剑光划过向司南重重劈过来,司南将我从他怀中推出,另一手抽出树干上钉着的箭矢转手掷出去,刺中一人胸口。 我被推出那一刻心里是绝望的,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冲出脑海,好像我曾经也被人这样推出去过一般……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司南没有松手,他只是将我推出去躲过致命一击,并没有松开手,我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感动。 倒下一人还余五人对司南猛烈的围攻,我在司南手中左右翻飞,他打得很吃力。 一人似急于速战速决,招式狠绝出招就是攻向司南要害,其余几人互相配合,左右夹击。司南很快后背跟腰侧都被利剑刺伤,流出鲜血…… 我却被他保护的毫发未伤,看着他的伤口越来越多我心疼的快要窒息,我哭喊着说:“放手啊,你快点放手。你死了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放手全力杀了他们给我报仇。”我哭喊着。司南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浓,“牡丹你放心,我死也不会放手的。”说完招式狠厉的全力应战。 一个身影杀过来,周身冷烈的杀气让我感到寒冷,那人一双冰冷的眼狠狠瞪着我,我惊恐中抬眼,“灵泽”我脱口而出。 司南专心应战的手僵了一瞬,而后继续全力应敌。 “我当你永远都不会说话呢?”灵泽目光复杂语气冰冷地说。 我的恐惧跟不安很快就影响到司南,他回身看了我一眼,扭头怒瞪着眼神深陷在我身上的灵泽。 “你只要告诉我当日是你自己走开的?还是他带你走的?”灵泽毫不在意司南的目光,咄咄逼人的质问我。 我抿唇不语,闪躲着灵泽质问的目光。灵泽长剑避着我,剑剑刺向我跟司南紧握的手,司南虽然招架的吃力,我被带的左右趔趄,确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放开我的手,灵泽目光中的感情似乎被耗尽了,因为他明白,他不伤我才能让司南有余力躲避几个人的夹击围攻,倘若他要伤了我,司南怕是无力招架…… 第十四章 灵泽的离间计 想到这,灵泽再无心恋战,眼中情绪尽退被冷漠取代。长剑剑花翻转直直刺向我的左肩,我闷哼一声,司南震惊中欲抬手查看我的伤口,灵泽长剑似游龙紧随其后的刺向我的右肩,其余几人纷纷近攻司南的前心跟后背。 我主动松开了手,一手捂着肩踉跄着后退。灵泽已到身前,一把拉过我护在怀中。贴着我的耳边声音冰冷的对司南说道:“东圣的雷霆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战斗力确实惊人”“人我带走了,你们继续。” 说完不顾身后司南的大喊,抱着我就向密林走去,我疼的额头冷汗直流。紧抿着唇,不发一声。 灵泽依旧周身冰冷,看着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终究不忍。 将我放在地上坐好,提起我的裙裾抬手撕了一条下来,看着我不停流血的伤口,眼神眯了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青玉宝瓶,扭开盖子,将药粉轻洒在我的伤口处,用扯下来的裙裾将我的伤口简单的包扎好。 我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纵使曾经我是他的囚徒,可他也是我茫然醒来后第一个关照我的人…… 灵泽感受到我有意的躲闪,声音依旧冰冷:“我还是那句话,当日你是自己离开那个小巷子的?还是文司南带你离开的?” 我的沉默耗尽了他的耐性,抬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的问:“告诉我,当日是你一个人离开的?还是文司南带你离开的?” “这对我很重要,”他声音冰冷接近咆哮的吼着。 于我而言,一个人走的是死,两个走的还是死,既不能选择死法,也没有其他好处,有什么好说的?他偏执的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大概我还能死的慢一点…… 我继续保持着我的沉默,即使对视着看着他冷淡的眸光,我仍旧选择不说一句话。 灵泽气急一拳砸过来,我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眼紧闭。心下暗叹:完蛋了!绝对死的难看了…… 预期的疼没来,我羽毛一样的长睫不停的抖动,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停留一瞬便离开了。 我惊讶地睁开双眼,看着灵泽似痛苦一般将我圈在怀里一手砸在我背靠的树干上,他双眼紧闭,呼吸凌乱…… 我还在猜想唇上的触感是他无意擦过,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有意为之我到底是谁?一个杀手怎么会对自己的目标有非分之想…… 灵泽手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看着都觉得疼,他没有上药,而是将我的裙裾又狠狠的撕下一条,自己包扎好后,手嘴配合的打个结。一个杀手手上绑着红艳艳的布条,还挺显气质的!我在心里感慨着。 灵泽覆手捏着我的下巴,声音似带嘶哑的说:“姜佑鱼你记住了,如果让我知道当日你背弃我,我一定杀了你,如果当日是文司南带你离开的我就杀了你们两个!” 我心暗忖:看吧?果然怎么选都是死!既然都是死,你还总是问什么?这么矛盾的人做杀手太没有职业精神了…… 灵泽见我神游天际捏我下巴的手用了用力,我吃痛回神:“要杀便杀,那么犹豫做什么?”我冷声道 灵泽嗤笑,:“原来真正的你是这样的性子!原来的你都是伪装吧?你故意把自己伪装的乖巧柔顺,像只小白兔一样!怎么现在不装了?” 他眼神凶狠的斜睨着我:“你最好还是装的天真无害的一些好!因为对我还是挺受用的!” 我觉得灵泽一定是受到很大的刺激或者打击,怎么感觉黑化了呢,跟我相处过的灵泽不大一样了! 以前灵泽多少还是能给我一些安全感的,怎么现在的灵泽让我觉得不安全了呢…… 说完他拉起我,刚要弯腰抱起我,我抗拒的开口:“我能走,我可以自己走。” 灵泽抬起来的手怔了半晌垂下…… 他拉着我在密林中穿梭着,身后传来了很多脚步声,踩的树枝啪啪的作响,自然也引起了灵泽的注意,一把拉过我搂在怀里,边走边退…… 身后的人很快赶上来数十人手持弯弓利剑,朝着我们慢慢逼近。 “牡丹?”“阿妹”“阿妹”几人异口同声。我看向司南,天笑跟银索。嘴唇微颤一种强烈的委屈感涌上来,顿时眼泪汪汪的…… 看的司南心中微微抽痛,眼含怒火的瞪着灵泽,天笑跟银索自是自己家的孩子被坏人欺负的心疼跟愤怒感。 灵泽微勾唇角低低的讽刺:“怎么最近你俘获了不少人心呀!再不是当初眼中只有我一个人了?” “放开他,我可以给你全尸,”司南怒喝。 “放开我阿妹,拿开你的脏手。”天笑满脸怒意,声音清脆似珠子砸在地上。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若走不了,大不了带她同归于尽有何不好?黄泉路上美人相伴,死又何惧!”灵泽一脸的不屑。 将唇贴在我耳边低语着:“你总是能让我对你妥协,总能让我对你心软。若当日不是怕累你受伤,我就不会把你藏起来。我们也不用分开,廉纤也不会白死”他咬着牙加重了廉纤的名字。 我脑中似闪过那个年轻男子的脸…… “今日还是这般,我若不是心疼你的伤口,没有停下来给你包扎,凭我的轻功他们如何能追的上。”灵泽叹了一口气说道。 司南看着那陌生男子紧贴着我,还有我身上破烂的裙裾,男人手上包裹的红色布条,及我肩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眼神微缩,一切好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眉毛紧锁的看着两人…… 灵泽一手紧搂着我,一手摩挲着我的侧脸,他低着头唇贴着我的耳朵,你可以理解是一种胁迫,但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告别。 看的银索双手紧握,时不时的瞄一眼他们家公子的脸,哎,家里孩子长得太好看就是操心呀! 灵泽突然将我转向他,在司南的注视下银索跟天笑的震惊中,低头吻上我的唇。 “放开她,”“放开我阿妹”“放开”几人齐声惊呼。 灵泽吻完一脸坏笑,不忘当着众人的面儿对我深情款款的说:“乖乖的待在南辞等我,等我回来接你。”伸手理了理我额间凌乱的发丝。 我僵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看他了,这个男人的城府极深,逃跑还不忘对我跟司南用离间计,我气的直咬牙,长得好看你也是个祸害。 突然一把将我踉跄的推出去然后向密林深处飞身离开…… 第十五章 司南的危机感 司南迅速冲过来,稳稳地接住俯冲向前的我,银索跟天笑也几步到了我身前,紧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生怕我哪又受伤了,急的双拳紧握…… 其余人一拥而上朝着灵泽逃跑的方向追去。 司南放开我之后紧张的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除了左肩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剑除外,右肩当时灵泽只是虚晃了一下,逼他放手并没有真的刺进去,司南稍微的松了口气。 再看看左肩的伤口的位置,眉头紧锁,这一剑手法很刁钻,避开了要害,可见那人当时是花了心思衡量过的,这一剑应该是不得不刺,情况紧急下不得已而为之的…… 收起了心思,司南将我抱回了军营。原来是我跟司南迟迟未归,银索带着天笑沿途寻找,发现边境突然多了很多西麓人的踪迹,警惕的银索感觉情况不妙,马上派人传信到边境驻守军营,派了不少兄弟扩大搜寻范围,这才遇上当时正被激烈围攻的司南。 我躺在司南的营帐里,军医帮我把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妥善的包扎好。“伤口要不要紧?”司南沉着脸问道。 “伤口因为惯性刺的有些深,但好在及时的用过上好的伤药,才不至于失血过多。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大碍的。”军医如实回道。 司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划过,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累急了。这两日在生死边缘不停的挣扎,又累又吓,还受伤,整个精神状态高度的紧张…… 如今终于是安全了,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我眼皮似被千斤压着一般,用不用力都抬不起来了。耳边司南握着我的手说了些什么,我压根没听清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天笑跟银索守在营帐外面,见军医提着药匣子走了出来,赶忙迎上去询问着自己家孩子的情况。 军医简单的回答后,提着药匣匆匆离开…… 天笑跟银索齐齐的松了口气,两个人守在门口巴望着,想着如何才能进去看看自己家受伤的阿妹。 可是文司南一直枯坐在里边不出来,这可急坏了兄弟二人,在门口转来转去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司南握着床上人的玉手,虽然攥在自己的手里,但是自己仍然觉得不踏实。这两天自己心中突然多了一种叫做危机感的感觉…… 回想那人看着她的眼神里似怒似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说话的口吻等等。同为男人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对她的情绪,绝对有问题。 他本以为这次遇袭是因他疏忽大意不小心的在边境越界,才引来的杀机。哪曾想这次危机的根源竟在她身上…… 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牡丹应该跟那人还有那人口中的人都很熟悉。 记起初见时,她在人群之中慌乱的奔走,难道是在急着寻找那个人吗?他们本是在一起的吗? 可她也确确实实是当年那个在深山之中救过自己的人啊。 究竟是哪儿出现了问题?那个山野间长大的女子这些年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 那两个人是西麓细作又与牡丹有什么联系? 他们不是忙着找婺族女吗?牡丹与婺族女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她会是婺族女?不可能,当时明明是乡野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是婺族贵女呢。 再说婺族贵女与婺族少主从来不分开的,更不可能会让她在乡野中长大…… 司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半天出不来。 那边灵泽一口气逃回西麓禹乌白色的毡房里。“人没带回来?”禹乌诧异的开口。 “文司南那边突然来了很多人,打乱我的计划。让她现留在南辞,我们再寻机会吧。”灵泽疲惫的回道。 “文司南能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灵泽你居然没有把握住机会。”禹乌抱怨。 灵泽揉了揉额角:“难道我不想带她走吗?我们千里迢迢的到这来,为什么我不知道吗?” 禹乌叹了一口气:“文司南现在跟她的关系很微妙,他亲口承认是她的伴侣。你最好抓紧时间,别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过我看着他们二人也确实般配”禹乌补充道。 “你的眼光向来不太好的禹乌”灵泽讽刺道。 灵泽冷哼:“后果能不能收拾就要看银竹什么时候觉醒了。” 禹乌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浑身躺的发疼。睁开眼睛天笑咧着大白牙正对着我笑呢!“阿妹你醒啦?伤口还疼不疼呀?”一脸关心。 我笑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哥哥!我不疼了!已经好啦!” “银索一大早给你煮的米粥,我还给你温着呢!我扶你起来喝一点儿!”天笑伸手将我扶坐了起来! “嗯!好香闻着我都饿了!”我眯眼对着天笑道! “阿妹你多吃点!银索小气,我想多吃一碗都没有呢!”我笑看着天笑的脸。 “哦!对了公子带着银索去边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搜到那贼人的踪迹。”天笑挠头说。 “哥哥已经几日了?”我停下手中的勺子问。 “快三日了!阿妹你认识那贼人吗?”天笑天真无害的开口。 我手中的勺子顿了顿,“哥哥我不认识他。” “那贼人太可恶了,下次让我逮到他,我一定用剑在他身上刺无数个洞,给阿妹报仇。”天笑咬牙发狠着。 “嗯!确实可恶!那哥哥你下次见了多给他刺几个洞!帮我出气!我咯咯笑着附和。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司南沉着脸带着银索走进来。 “你回来啦?”“你醒了?”我跟司南同时开口。我们俩又同时点头说“嗯”。 唯一的区别是我笑着眯着眼含羞的点头,而司南则是脸色沉沉的…… “阿妹?你可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天笑有没有叫军医进来再给你好好看看呀?银索一脸关切得走到我身边问着。 “大哥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呀?”我撒娇的说道。 银索有些尴尬的局促,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好些了就好!你快把我们吓死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都好啦!刚还吃了你煮的米粥呢!”我把碗递给他看。 司南一直站在我床边抿唇看着,没有说话…… 第十六章 心生芥蒂 银索斜瞄了一眼司南的脸色,感觉情况似乎不太妙,让我好好休息后,谎称还有事儿要去处理,拉着不情愿的天笑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司南坐到床边望着我:“真的都好了吗?伤口还疼吗?” 我挽过他的胳膊将自己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疼,伤口很疼。”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司南揽过我按在怀中,声音低哑:“我让医师给你拿点止痛散?”我摇了摇头拒绝贴着他的肩膀“让我多靠一会儿就好了!” 司南说了句“好”把我抱坐在他腿上,斜搂着我。我看着他的胸前倾听着那让我着迷的旋律…… 感觉还跟以前一样的让我心安。似乎又有什么在悄悄的改变着,让我有些许的不安~ 我们彼此相拥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时间漫长的仿佛过了四季,“你认识那个人?”司南用着确定的口气提出疑问。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灵泽对我过激的行为一定会引起司南的疑虑。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抹掉他心中的疑虑? 灵泽我确实不认识。我对灵泽最大的认知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叫灵泽。仅此而已,其他一无所知…… 可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又对我做出了一副很熟识的样子,跟无礼的行为。我说不认识除了天笑以外,怕是没人相信了…… 思虑再三我摇了摇头。 我能感受到司南匀称的呼吸停顿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说:“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回城。” 把我放到床上躺好,拉过薄被盖在我身上后,起身离开……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奇怪。我没做好准备时它全然不顾我的意愿,来势汹汹的将我包围。我挣扎无果后选择坦然接受,它又不顾我的感受无情退却…… 如同一碗精心熬煮的汤羹。透过香味儿正准备品尝时,一只苍蝇误入其中,败了你所有的兴致…… 我躺在床上发呆,司南没在进来过。 次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回城,司南带着银索跟天笑骑着马。我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车轮碾压的轰鸣声吵的我头疼。 马车终于驶进南辞城。秋日金辉的晴光里耳边的鼎沸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回到小院司南将我抱下马车,拉着我小步的走进去,离开没几日却有种过了半生的错觉。 “你好好休息,我将军府还有要事急需处理。我先回去,忙完了我回来看你。”司南将我安置好,沉声说道。 “好!”我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阿妹我去买只肥鸡回来让银索给你炖汤喝!”天笑冲进来欢喜的说。 我满眼笑意的:“嗯好呀!我正馋大哥煮的汤呢!” 银索走进来看了看我,想了想司南离去的表情,转头道:“还不快去?你站在阿妹这里,肥鸡会主动飞到你面前吗?”说完还不忘踢了天笑一脚! 天笑捂着被踢的屁股大笑着跑出去了…… 我看着咯咯的笑着,现在想想就我们三个在一起生活挺好的。 我的心也不是跑马场。容得下随便哪匹马跑进来撒个欢儿,然后绝尘离去…… 想明白了,人也就轻松多了!银索立在床边看着我眼中忽明忽暗的情绪,最终明艳战胜黑暗,眼里满是华光…… 他满意的点点头:“好好休息,大哥这就去给你煮汤!”我甜甜的点头。 日子过的充实自在,每日里银索都会炖煮各种营养美味的汤羹,然后看着我跟天笑像两只馋猫一样,闻着香味儿围着锅边团团转! 饭后我们三人会一起出门散步,围着河塘摘莲蓬!我会跟天笑边走边打闹,银索一个人在身后摇头笑。 司南的公务大概至今还没有忙完吧…… 这日吃过晚饭,我突发奇想“大哥你的字写的如何?”银索诧异的挑眉 “大哥我们在门口挂个匾额如何?”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写些什么呢?”银索好奇的问。“方府”我掩唇大笑!“好呀!我觉得好!”天笑拍手叫好。 我们三人都是行动派,想了就做!很快我们小院就挂好了方府的匾额!不过不是银索写的,是我!银索坚持这是我家所以理应我自己动手! 我看着那有些不太正的方,心里暖洋洋的! 有时我们也会晚上吃过饭后,一起去闹市转转,买些小玩意儿之类的回来…… 那边司南别扭的回到将军府,躺在那人曾经躺过的檀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整个将军府静悄悄的,没了那人的身影,还有搬走的两兄弟…… 司南觉得自己真像是孤家寡人。 他心中恼怒:那日他忍不住问出口,明明很熟识的两个人,动作间透露着亲密。她却摇头否认,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让司南觉得自己很受伤…… 他是一眼就确定,她就是他确定要共度一生的人,可是自己又控制不住的想生她的气,哪怕她多说一句。司南都决定放下了,不在过问。 可是那人偏偏多一句都没有…… 一向沉着冷静的年轻将军,此时心中别提有多烦闷。向来严于利己的人,现在却突然想学学古人,借酒浇愁! 司南日日回到将军府后,都会把自己灌醉,然后睡在那张某人睡过的檀木床上一夜好眠…… 日子久了,他也会去倚香楼买买醉,楼下的舞姬舞什么,楼上的歌女在婉转吟唱着什么?他一概的看不见,听不着! 司南最近喜欢来倚香楼,只是单纯的喜欢这儿的热闹,比那个冷清的将军府让他觉得舒服。 胭脂见多了闻多了,自然自己也会被沾染一些…… 银索闻到司南身上的胭脂香气不自觉的蹙了蹙眉,自己家妹妹这是失宠了吗?太好了!本来就不太赞成两人,这会儿银索心里突然就敞亮了! “公子要不要喝水?”“公子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会儿!”银索由衷的关心着他家公子。 司南蹙眉用你吃错药了的眼神儿看着无事献殷勤的银索…… “那个,她最近伤都养好了吗?”司南有些心虚的问。 “公子放心,我们家阿妹好得很!劳公子挂心了!”“公子您喝茶吗?”银索愉悦的开口。 司南听完脸色阴沉整个人都不太好,心里堵的慌。忍不住心中暗骂:什么叫他们家阿妹?这是要跟我生分了吗?狗奴才就会给我添堵…… 第十七章 不虞之隙 晚饭后我们兄妹三人走在闹市中,我对路两边的商铺依然好奇,看着那刚出锅的蜂蜜糕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尝尝味道,碰见栩栩如生的纸鸢总会幻想它是如何的飞向天际…… 琳琅满目的商品总是能吸引我的好奇,大哥看着总是笑吟吟地摇着头,一副自己家孩子没有长大的样子…… 我跟天笑东瞅瞅西逛逛的不亦乐乎,忽然经过倚香楼,天笑驻足看了半晌,我不由得好奇的问:“哥哥你在看什么?”天笑一副神秘的表情:“阿妹你还不知道吧?这倚香楼的胭脂听说特别好吃!我想买些来给阿妹你尝尝!” 我~一脸的黑线!我这哥哥难道是疯了吗?胭脂是用来吃的吗? “哥哥你确定胭脂能吃吗?”我不解的问。 天笑重重地点头:“确定,军营里的兄弟都说这倚香楼的胭脂味道好的很!还说公子也吃过的!” 我心下一顿,了然于心……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对着倚香楼的牌匾看了许久,抬眼向楼上看去,二楼临窗的位置年轻的将军正在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恰巧那年轻的将军望过来与我四目相对,将军僵在原地。愣神的看向我,我莞尔一笑,提步向前…… 银索目睹了所有经过,拉着我的手:“阿妹前面有个糕点铺是南辞女娘们的最爱!大哥带你去尝尝!” “好呀!”我欢快的答应。没有一丝的犹豫。天笑高兴的直拍手,“好呀!我给阿妹买最甜的点心!”我欣然接受的说:“好!” 但是眼眶微微发涩…… 银索买了一大包的糕点嘱咐我:“阿妹女孩子一定要多吃甜的才会快乐!” 我觉得他的话没错,也是这么做的,每一口点心在口腔中化开,都会在脑中乍现出一朵绚烂的花朵…… 银索弯腰“阿妹大哥背你回去吧!”我没有拒绝,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我莫名的心安,银索似洞察到我的情绪,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有大哥在呢!”我趴在他后背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口鲜红喷洒而出,染红了银索背脊的衣衫,司南赶过来一把夺下银索背上的我:“牡丹?”我抬眼看了看面前模糊的面庞,莞尔…… 司南心中苦痛的将我抱在怀里,而我大约是累急,只想在黑暗中沉沦,不想看到任何人。 银索气急欲夺司南怀中的我,银索冷冷的开口:“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阿妹。公子既然已经放手就请公子做的果断一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手了?你从哪确定我要放过她的?”司南暴吼着。 “公子既然对我阿妹有心,又缘何会日日流连倚香楼呢?”银索气不过的问。 “少废话当务之急是找医师赶快救治牡丹,其余的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司南满脸怒意。 银索咬了咬后槽牙不得不接受。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的,醒来只见司南一脸疲惫的坐在我床前,:“牡丹你醒啦?”声音沙哑的问。 我茫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与他的感情一夜之间抽离,眼前的人于我与陌生人无异…… “谢谢将军挂心,我已大好了,请将军早点离开。”我没有任何情绪的开口。 “你?这是要跟我生分吗?”司南满目诧异的问。 “我与将军几时亲密过?将军的话我听不明白。”我闭目不想再多说一句。 司南倾身向前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牡丹?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感情全都不作数了吗?” 我抬眼诧异地问:“我们有过感情吗?” “你一定要逼我是吗?你一定要逼我把话说的直白一些你才肯满意吗?”司南眼眶微红,声音疲惫的开口。 “将军身上的胭脂味儿甚好!想必您是极喜欢那儿的,将军你又何必一副被迫的神情呢?我嘲讽的说。 他被我挤兑的怒极一把掐着我的脖子,声音阴沉的:“那你呢?你又时时刻刻对我坦诚过吗?你与那人明明暧昧不清,你向我解释过一句吗?我逼迫过你吗? “我去倚香楼喝喝酒你就看不惯了?你在乎过吗?你还不是日日与你的好兄长欢欢喜喜一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司南歇斯底里地问。 偏执,我脑中闪现一个词就是偏执,司南偏执到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也很苦恼呀,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奈何没有人相信…… 我暗自平复了一下心绪:“司南不管怎么说,我觉得 我们都不合适,不要再为难彼此了,这段感情我已经放下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司南怒极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反问:“委屈的人是你吗?你凭什么说开始跟结束,我不同意,你听清楚了。我,文司南不同意。” 我并不想继续跟他纠结这个问题,随即闭上了眼睛不说一句话。“我全身心的对你,你何时将我放于心中过?那人对你暧昧至极,你不曾跟我解释过半分,我文司南是没有长心吗?容得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没有骄傲的吗,”司南咆哮着说。 “你既然不信我,还让我解释什么?”我冷声开口。 司南一拳砸向床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句句伤在我心上,牡丹你都不会痛的吗?” 我无力的辩白,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公子您请先回去吧,让我阿妹好好的休养。”银索异常坚定的开口。 “是呀!公子,您都吃了倚香楼的胭脂,我跟阿妹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呢!”天笑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着让司南气极的话。 “你给我闭嘴。”文司南怒喝道。“难道是倚香楼的胭脂不好吃吗?公子你为什么要生气呢?”天笑不解的直挠头。 司南觉得眼前都是黑影,这是什么狗奴才,一个,两个的,只会给他添堵。 气的司南不停的抚额…… “牡丹难道要我把心剖出来,你才能确定我的心意吗?我去倚香楼只是单纯的喝酒而已,我没有任何的不当行为。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司南接近咆哮的吼着。 第十八章 阴魂不散 他将额紧贴在我额间:“我们不要再彼此伤害了好不好?我们是一起面对过生死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做你不喜之事呢?”司南在我耳边呢喃着。 双手紧抓着我的双臂,声音嘶哑:“牡丹我们和好吧。” 想着那日他踉跄的带我冒险渡河,还有面对敌人时他牢牢抓住不放的手,跟他腹背受敌的伤口。 我的心突然就软了,再也没有勇气将狠绝的话说出口…… 他满目苍凉的看着我,我再也不忍心看着这眼神,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将他拉近我,把头伏在他肩上。 他怔了一瞬用力的抱紧我。微风拂过,扬起我们两人的发丝。司南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仿佛在安慰我。我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的伤痛渐渐抚平。 我们静静地相拥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然而,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去修复彼此的关系。但此刻,我们愿意一起迈出这一步,重新走向未来。 银索紧握的双拳慢慢的松开,看着眼前紧拥的二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拽着怔愣在原地的天笑退了出去。 “银索?公子跟阿妹?他们为什么变得比我们还要好呢?”天笑晃着银索的衣袖问。 银索扯过天笑手中的衣袖,抚了抚皱着眉道:“就是你看到的,公子喜欢我们的阿妹。大约以后会做阿妹的夫婿吧。” 天笑听完震惊的张大了嘴…… “银索我不想公子做阿妹的夫婿,怎么办?”天笑眼神认真的问。 “我也不想。可是,阿妹好像喜欢公子......”银索喃喃自语道。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我们不能强迫阿妹的选择,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幸福。”银索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公子和阿妹在一起吗?”天笑不甘心地问道。 银索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尊重阿妹的意愿。如果公子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们也应该接受他,替阿妹高兴。 天笑听了银索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司南又重新住回我们方府,他拉我的手指着不太正的方,漆黑的眸子染笑的问:“这个不会是出自你的手吧?” “很明显吗?”我心虚的问。“嗯!在明显不过了,他们兄弟二人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他们的字我自然是认得的!”他嘴角上扬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很丑吗?”我忍不住问。 “不会呀!我觉得甚好!改日你若有空把将军府的字也换一换!我看了欢喜!”司南嘴角噙着笑,一脸的戏谑道。 我气的抬手捶打他,他拉过我的手朗声大笑着,这一笑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 我们继续过着朝夕相对的生活,每日都会早早的做好饭食,一个人坐在廊下一脸期盼的等着三人同时回来。 饭后我们会牵手在附近慢慢走的散散步!闻着空气中飘荡的淡淡花香,生活简单惬意,有时我会耍赖不想走路,让他背着我回来,有时也会贪玩累急睡着了,他将我抱回来…… 如往常一样,今日我早早的做好了金栗红枣糕,一脸兴奋地等着三人回来。 苦等了半日不见人影,我焦急的去门口守着,直到夕阳躲进夜幕里,才等回来天笑一人,远远的见天笑纵马而归…… 我快步迎上去急切地问道:“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哥跟他人呢?” 天笑飞身下马,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的说:“西麓边境贼人来袭,公子带着银索亲自到边境赶走西麓贼人,怕阿妹你担心,让我先回来陪着你。” “会有危险吗?”我担忧的问。 “应该不会,公子可是雷霆将军呀!敌人听了都会闻风丧胆的!”天笑一边挠头一边憨笑。 我心中担忧不减一直在绞着手指,望着远处…… “阿妹你不用担心,早点吃了东西去休息吧!有我在,我会保护好阿妹的。”天笑胸有成竹地笑着。 我点了点头。用过晚饭后,早早的换了身衣裳,平日那人睡在外间我莫名的觉得心安。今日那人不在,我心里十分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恍惚中感觉异样,屋顶传来声响,似有人在屋顶行走,吓得我紧张的坐起身。侧耳细听,院里传来打斗声,听着天笑怒喝一声后被什么突然打断,声音戛然而止。 廊下的脚步声纷杂,映得窗前黑影晃动。 吓得我的心砰砰直跳,就着夜色下床,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躲到,外间司南平时睡觉的软榻后头。双手紧紧的扒着软榻扶手紧张的盯着门外。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我吓得屏住呼吸双手捂唇,就怕自己会发出一点声响。 那人直奔里间床榻,掀开薄被没看到我的身影,立刻转身,开始四下搜寻。 那道黑影眯了眯眼睛,猛的一个转身,身影忽的一闪,眨眼间一个人身材高挑的身躯抵在我面前,吓得我惊叫出声。 长臂一伸大手牢牢的攥住我的手腕,微微的一用力将我拉起来,拽到身前。我吓的浑身颤抖,紧张的看向来人。 那人几声低笑,笑声中透着一股狂放不羁:“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浑身血液凝住看着他冷漠的眸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灵泽?” 他满意的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心中暗骂:这个死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灵泽嗤笑,用他冰冷的手指捏着我下巴轻蔑地开口:“我说了会来接你,没有食言吧!” 我气的想要挣脱他的魔爪,手脚发抖却是一动也动不了。 只能用眼神表达我的愤怒:“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还有西麓偷袭都是你安排的吗?” “你真聪明!聪明的我都忍不住想要毁掉你!你知道多少人都是因为你而丧命的?”灵泽咬牙切齿的说。 第十九章 逃过一劫 我听的毛骨悚然,看着灵泽冷漠的眼神儿,不由得浑身战栗。灵泽见了似十分满意一般,摸了摸我的头顶。 低低的嗤笑“我们该走了!” 弯腰将我抱起踏出门,几步跃上院墙,身影几个起落,动作敏捷。转眼间已经带着我掠过街市一排排的屋顶。眼看着就快离开南辞城,已经听不到街市上的热闹喧嚣了。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还有灵泽沉稳缓慢的呼吸…… 他将我紧紧的揽于身侧,长臂结实有力,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我浑身哆哆嗦嗦的,眼看着他带我就快踏出南辞城了,心里慌乱不已。司南回来找不到我该怎么办?他该去哪里才能找得到我,还有我那个傻哥哥怎么样了?生死未卜…… 心里只剩悲凉,不由得鼻子发酸,眼中蓄满了水光。想也不想的,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灵泽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腥甜在口腔中蔓延,我才松开口。 灵泽被我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到了,闷哼着捂着他的脖子,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怒极捉住我的下巴,热气喷洒在我的鼻尖:“你跟文司南相处了几天都学会咬人了?” 我还没来的及回答。清冷的月光下,一道绿色的光晕划过,灵泽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瞳孔微缩紧紧的抱住我,纵身一跃想避开那道幽幽的绿光。 那道绿光比他速度还快,转眼已至身前,灵泽拉着我向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呼啸的夜风中,粼粼月光下,一道身形高挑的身影跟我们立在同一片屋顶上。 一身蓝衣,面容白皙颌下带须,眉目俊秀的中年男子。手持碧绿翠笛,面色沉静淡然。似要跟这无边的岑寂夜色融为一体一般。 如同那地狱里走出来的鬼魅修罗,冷冽肃杀,一丝凶狠中透着无情。 灵泽冷冷的看着他,将我推至身后,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在我身前。 那人迎风而立,一动未动。蓝色的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看似消瘦的身姿却蕴含着彪悍雄浑的力量。 我躲在灵泽身后静看着眼前之人,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那人也在透过灵泽怔怔地望着我,神情凝重。 大概是他的神情惹恼了灵泽,他暴喝一声,手中的剑似游龙一道银光直击对方的面门,立身不动的那人忽然绿光拔起,身形如兔起鹘落,两道光影交错,两个矫健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我立在屋顶上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左右摇晃,面色紧张的看着缠斗的两个人,不停的搓着双手,来缓解一丝冷意。 灵泽身形敏捷,每一剑都透着寒意,每一剑的斩杀都狠辣无比,凌厉凶狠的猛攻着…… 那人似下手也毫不留情,绿光在手中不停的翻飞,矫健的身姿转身腾挪之间尽显从容沉稳。 两人的力道激荡互相冲撞,震的瓦片碎裂,尘土簌簌,仍然不分上下…… 我内心一阵哀嚎:你们两个能不能行行好,先把我放下去再继续不好吗?你们搞得到处尘土飞扬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站在冷风口吃土都快吃饱了…… 显然专心应战的两个人完全没有听到我心中的哭诉,酣战仍在激烈的继续~ 灵泽久战无果,显然没有耐性了,神色焦急的望了我一眼,心浮气躁之感无以言表。 重重的一剑刺向那人的胸口,这一剑凝聚了灵泽所有的气势,跟力量。颇有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之势…… 我看着紧张到忘记了呼吸,一个人呆立在这儿,任由尘土飞扬我独自凌乱~ 那人长身而立,面色沉静,手中的翠笛一横,气势如虹。汹涌澎湃中带着凌厉的霸道,竟然能硬生生的躲过了灵泽的致命攻势。 手腕翻转手中绿光调转方向,冷静中不含一丝情感,重重的一击。绿光似带雷霆之意,落在灵泽的胸口上,灵泽后退几步,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嘴角溢出血丝…… 他抬手擦了把嘴角的血迹,眼神凶狠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阴沉的让我看了发冷。猛的快速后退几步,退到我身旁。 似雄鹰猎兔一般,伸手勾住我的腰身,紧紧的箍在怀里,转身就踏向另一排屋顶,不停的奔逃着…… 我吓得一趔趄尖叫出声,整个人已经被灵泽稳稳的固定在他的怀里了,三千墨发垂在身前,被冷风吹的凌乱不堪,一身绯红的单衣被无情夜风吹的猎猎,此时在灵泽怀里就像个快要破碎的布偶一般,瞪着茫然的双眼,任他带我在大片的屋顶上匆忙奔逃…… 我慌乱中还没来得及再看那人一眼,身后蓝色衣袍猎猎作响中,一阵绿光裹挟着劲风凶猛的袭来。 那个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几个纵身追至身前,一袭绿光狠狠地劈向灵泽的右臂,灵泽吃痛痛呼,欲抬右臂躲过翠笛。那人欺身上前,猛的出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拢入他冰冷的怀里。 灵泽一道银光刺过来,惊的我牙齿打颤,觉得这一剑定会结结实实地刺在我身上。心里惊恐不知道哪儿就会多个血窟窿…… 那人一声不坑,在我惊恐茫然中,将我在怀中调转了方向,我像一只蝴蝶一样被他抛出去,然后用另一手拉回来,让我在他怀中完美的旋转飞舞。 与灵泽错身而过,翠笛在手中灵活的翻飞凌厉的劈向灵泽的左肩,攻势凶猛,势不可挡。 灵泽眼神微眯,银色长剑挡于胸前,后退数步稳住自己。 我看的心惊肉跳的额上冷汗直流,靠在陌生的怀中瑟瑟发抖,两手低垂无处安放。 那人抱着我飞快地掠下屋顶,落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拥着我看向灵泽“她你带不走的,如果还想活着,马上离开。如果还有下次我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一字一句的声音略带沙哑,目光别有深意的看着灵泽。 灵泽在与那人对视中了然,面色阴沉似水的看了我一眼,见我躲在那人怀中瑟瑟发抖,目光闪躲着不想与他对视,摇了摇头,终是没说一句话,他嘴角嗤笑的看了我半晌,蓦然转身离开…… 第二十章 “实至名归” 岑寂的夜色月光粼粼流泻在幽暗的大地上,为夜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夜风来袭,拂过我薄衫之下的肌肤,冰冷一片。那人将我紧紧抱于怀中,头抵着我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似失而复得的欣喜,似久别重逢后的欢愉…… 我正欲开口询问,就被来人打断。 “主子,其余人都被截杀没有活口。”两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少年跟那人说道。 穆春跟临夏望着自己家王爷怀里的人,震惊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王,”“爷这是”两人惊愕的望着自己的王爷,希望他能给自己解惑。 “知道了,退下。”胥央无情的拒绝。两人摸了摸鼻子上的灰悻悻离开。 “你不记得我了?”胥央望着怀里的人,疑惑的询问。 至上次分别,眼看就要过去三季了,好在是让他找到了。心中难掩的激动。 “我们认识吗?”我茫然的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记得吗?”胥央关切地问,声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心中莫名的踏实心安。 “我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我狐疑反问。 胥央摸着我的墨发低笑,“还真是你!总是这样聪明调皮!”说完重新将我按于怀中。 “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我是谁吗?你已经第三次不记得我了!”胥央戏谑的说道。 “我跟你很熟吗?”我好奇的问。“嗯!应该算很熟吧?”胥央挑眉。 “你是受过重伤所致吗?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唯独不记得我?胥央目光探究的问。 “我是谁?”我脱离他的怀抱,表情认真的问道。 “姜佑鱼,你叫姜佑鱼。你是婺族少主的胞妹,婺族贵女。”胥央抚着我的肩目光真诚地对我说道。 我脑中闪过那日在西麓边境密林中,灵泽歇斯底里的喊我姜佑鱼。原来我真的叫姜佑鱼。我就是司南口中提过的那个丢了的婺族女。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灵泽想要带我去哪?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胥央看我陷入沉思,已经猜到我确定了自己就是姜佑鱼。 他扶着我的肩说:“夜深露重,我带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们明日再说。” 我想起我那个生死未卜的傻哥哥,重重的点了点头。 胥央抱着怀中的人,矫捷的身影在一排排街市屋顶的暗影中,快速地闪转跨越。我指了指方向,他抱着我飘落在我们方府门前。 小院的大门敞开,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天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吓的踉跄着跑过去,张嘴想喊“哥哥”,可是无论我怎么张嘴就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眼泪扑簌着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砸在天笑的身上…… 我用力的摇晃着,胥央冷漠的看着一切,并没有上前。 我双眼模糊的回头向他求助,胥央立在原地摆了摆手,那两个少年凭空出现,走过去探了探天笑的脉搏,一个扒拉着天笑的眼睛,检查周身伤势。 我呆愣的看着他们忙了半晌。“回主子这人背部有刀伤,失血过多。” “昏迷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是这个人中毒了。短暂的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失去了意识,大概过了药性就会转醒。”临夏不卑不亢地说完。 胥央点了点头并让人把天笑抬回房间。 “你放心吧,临夏的医术不错的,寻常医师的水平在他这都是不够看的,人交给他你就放心吧!” “再说你身为女子也不方便看他们处理伤口。”胥央安慰道。 我点了点头,才感觉到周身的凉意。赤着双足站在冰冷的泥地上,脚上的凉意直往上窜。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那个,我们小院太小房间有限,呃……”我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去休息吧!我们住的客栈离这不远。等下那个人伤口处理好了我们就回客栈了,放心吧。”胥央善解人意的开口。 我呼出胸中那口浊气…… 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走回房间。 这一夜经历的太多了,让我所有的精力都被瞬间抽走一般,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属下查到,文司南私自收留贵女密而不报”致使边境动荡。”穆春禀道。 “还有吗?”还有文司南跟贵女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穆春不敢看自己家王爷的脸,心中忐忑的小声回答。 “嗯?什么叫不一般?”胥央挑眉问。 “就是,就是,他们两个好像两情相悦呢。”穆春颤颤巍巍地说。 胥央抬手拧了拧眉心。思量半天“你去想办法通知文世子,把你查到的消息透露给文世子,让他尽快赶来南辞。”胥央沉声吩咐。 “传令下去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马上,今夜我要在那儿安寝。” “还有将贵女找到的消息传回东都,给陛下。就说贵女受了伤还需要调养些时日才能回东都,让陛下安心。”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去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好。”胥央冷声的吩咐。 很快穆春将隔壁的小院安排好,亲手为他们家王爷把房间打扫好,熏了香之后,才恭恭敬敬地来请他家傲娇的王爷安寝…… 另一边司南也在激烈的交战中,嘈杂声打斗声传了大半个密林。对方各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身手敏捷,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嗖嗖几支利箭破空而至,冷厉的呼啸声近在咫尺,司南抬剑横扫斩断凌乱扑来的箭矢。 天空逐渐破晓,司南眯了眼睛觉得有些蹊跷,这群人意在拖延缠住自己,令他无法脱身。 他双拳紧握,漆黑的眸色似浩瀚灿烂的星空,淡漠冷然。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目光无悲无喜,仿佛是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刃,一把为了杀戮而生的刀…… “杀,全力绞杀所有人,一个活口不留。”司南声音寒冷似索命的鬼魅…… 他已经猜到了,今夜的突袭是敌人精心为他而设的圈套。 让他无暇分身的目的,大约是为了城中小院里的牡丹…… 第二十一章 针锋相对 鲜红的血珠顺着司南锋利的长剑不停的向下滑落,滴落在地砸出一朵朵红色的涟漪…… 终于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斩杀于剑下,司南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一般,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冷烈的肃杀之意。提着那饮尽敌人鲜血的长剑,踏着满地的红色迎着晨曦第一缕晨光满身疲惫的走出了密林…… 飞身上马朝着城中策马疾驰而去。 我醒来后来不及将鞋穿好,就跌跌撞撞的朝天笑的房间跑去。 进去的时候只见那个叫临夏的俊秀少年如老僧入定一般端坐在天笑的床边。 我那个傻哥哥趴在床上裸露的后背上,伤口狰狞像咧着嘴的恶魔正在炫耀它的杰作,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的感觉害怕。 这个叫临夏的小僧!将泛着光的银针刺满哥哥的后背,银针的排列跟分布更像是在打仗排兵布阵一般,排列的颇有气势…… 临夏回头望向站在门口掩唇惊讶的我起身:“小姐,您来了!这位小哥还没有醒呢,不过小姐放心,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不会有生命危险,您放心吧。”声音清脆恭敬有礼。 “谢谢,辛苦你了。”我感激的点头道谢。 “小姐您客气了。”“小姐昨日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您回去休息吧,这位小哥交给我,你放心吧。”随即又接着说道:等会给小哥煎药时,我也给您煮一碗安神药吧,煎好后给您送过去。” “谢谢麻烦你了,我去给大家做点吃的”我收回视线,语气柔和的说道。 “小姐您回房好好休息!早饭穆春已经做好了,给您放在廊下的桌子上了,小姐您用完了好好休息。”临夏道。 目送我离开……从少年的眼神跟表情我确定他是见过我的,而且不止一次。这种熟悉感应该就能说得通了,那个人说我跟他应该算很熟的话了。 “想什么呢?”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凉意。我抬头看过去那人正抱着胳膊倚在廊下,挑眉疑惑的看着我。 “那个没什么?你住的客栈看来离这里确实挺近的哈。”我轻声道,就是不太愿意对视他的目光。 “坐过来一起吃吧!”他似收回了语气的淡漠跟疏离,变得温润了。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移步走了过去,正准备坐下。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牡丹!牡丹!”那人正急切的呼唤我。 我僵在那儿,只见司南骑着高头骏马而归。我看着他眼里晖光闪动秋水潋滟,提步向他快速的跑去,司南松了缰绳飞身跃下马背,急步来到我面前伸手接住我的投怀送抱! 他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把头埋在我颈窝里用力的吸了吸那份独属于我的芬芳。 只有这样司南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天知道他这一夜有多担心她,天知道他这一路回来有多紧张恐惧,只怕回来看到人去楼空…… 司南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让他压抑到精神紧绷成一条线,随时都在面临崩断。 他将人紧紧的按在自己胸前,恨不能将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溶进他的骨血之中,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会有分离之苦…… “你回来了!司南我快吓死了。”我用力的搂紧他的窄腰,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嗡声的低诉着。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留着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了,都是我不好” 司南一手将我的头用力的按进他怀里,一手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喃。 我从下向上的仰望着他的俊脸,满是汗水还有干涸的血迹沉默而倔强,像是一场恶战之后的徽章,泛着盈盈的微光…… 司南看着怀里的人,眸光湿漉漉的眼波潋滟,满目华光春色。像一朵只为他而盛放的桃花,妖娆妩媚,似有花香阵阵。 他忍不住想尝一下这花香的甘甜,司南微凉的薄唇落在我的眸光之上,像贪吃的蝴蝶一样!薄唇在我的眼眸上辗转徘徊…… 我的手搭在他俊逸的侧脸上,不敢动作,脸上灼烧滚烫。 一只汤碗坠地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我们的沉浸…… 司南抱着我转过身,临夏站在廊下手还维持着端碗的姿势,盯着紧紧相拥的我们,瞠目结舌,嘴角抽搐,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随着下巴掉在地上了! 还有坐在廊下面色沉静如水,无悲无喜的那个人~ 我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眼光四下里闪躲,手脚僵硬,心跳如鼓。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我们竟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光天化日里做这么忘我的事情。 余光扫到临夏惊恐的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谴责之意…… 我躲在司南怀里吞了吞口水,尴尬的浑身冷汗直流。 司南眉头紧锁的看着打破他美好的罪魁祸首,还有旁边端坐之人。眸色微冷冷声开口:“什么风把睿王爷吹到南辞了?”“还偏偏吹到这座小院?”司南心里顿感不好,这些都不是好的预兆。 “哦!什么风?还要取决于你怀中的人!” “我是为她而来的!”胥央玩味的开口,目光平静中似带着悲悯的望向司南。 司南将我紧搂在怀,语气不善:“她?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你睿王爷亲自登门。王爷怕不是弄错了!” “弄没弄错你都要先将人放开,这不是你该质疑的问题。”胥央口气威严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是我心中所爱,我要是不放手你又能奈我何?”司南冷着脸挑眉道。 “哦!她是整个东圣都城中好男儿的心中所爱!你只是众多人中其中的一个而已!” “有何值得我唯独将你放在眼里呢?胥央轻蔑地开口,用温润的语气说着句句诛心的狠话。 司南额上青筋暴起,手用力的攥着拳头随时都有冲动砸在胥央那张让他讨厌的脸上…… “先将人放开,小姐过来先用早饭吧!都快凉了,临夏去再为小姐重新煎一碗药,送过来。”胥央看着司南怀中的我还有忙着看热闹的临夏说道。 全然不顾脸色铁青的司南…… 第二十二章 有情人终将分离 我心疼的拉了拉司南的手,走到石桌在那个睿王爷对面坐下,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米粥,推到他面前:“饿了吧?快吃!”我温柔的对司南说道。 也全然不顾对面那个面色不太好看的睿王爷,正在用冷眸望着我。 司南颇为受用端起碗吃的香甜,每一口都如珍馐美味,心中浊气早就荡然无存了…… 临夏紧张的看着我们三人匆匆的将早饭吃完,也是惊得他冷汗打湿了衣衫。 王爷曾经给这位贵女送过点心呢,可惜人家不领情!如今这自己家王爷坐在对面看着人家两人郎情妾意的得多扎心呀…… 王爷不开心倒霉的怕是自己跟穆春了,越想临夏越觉得生无可恋了,既不能替他们家主子灭了情敌,又不能施法让美人爱上自己家王爷,满满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小姐药好了,我给你端到房里,您去把药喝了吧!凉了怕失了药效!”临夏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心中暗想:主子啊我就能帮您到这了!把两人分开总好比让主子看人家郎情妾意的好吧! 说完还不忘向他家主子投去您看我厉害吧!邀功的眼神儿! 我点头说好,起身。司南一把拉过我的手“我陪你进去!”宠溺的看着我。 “嗯”我笑看着他。我们俩转身离开…… 胥央斜睨着临夏呆愣在原地一副本人已死的样子,抬手将那碗一口没动的米粥挥到临夏面前,应声坠地,米粥四散…… “你是米粥吃的太多撑到了吗?”冷声开口。 临夏跪地:“属下知错了,属下不该揣度王爷之意。” “做好你该做的!”胥央沉声道。 起身走进西间…… 司南坐在他那张软榻上,我用清水投了帕子正在温柔的帮他净脸擦拭那干涸的血迹,他沉默不语任由我手中冰凉的帕子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我抬眼看他漆黑的眸色,手中的动作又多了几分柔和,仿佛我在擦拭的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一般…… 胥央进来看到的就是我满目柔情的看着司南的眼,眼中只剩这一人再看不见其他。他眉头轻锁了一瞬就恢复如初,让人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主我们该聊聊了,我要清楚你的伤势,才能助少主早日恢复如初。”胥央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 “我没有伤,不需要看。”我果断拒绝 “少主?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她不是你口中的少主。”司南面色凝重冷声说道。 “你又如何断定她不是呢?”胥央嗤笑反问。 “几年前我跟她就已经相识了,她出生在瀛城,那一次的相识还要多亏王爷您鼎力相助呢!”司南讽刺道。 “哦?看来那一次下手太轻了!文将军不太满意呀!”胥央毫不掩饰。 “你确定几年前的人是如今的她吗?”“她叫什么名字将军你总会记得吧?”胥央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的反问。 司南心中多出来了一丝不安,“芍药,她叫芍药。”肯定的回答。 胥央挑眉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我手里握着冷帕子呆立在司南跟前。 胥央伸手拉过我的手,轻轻的撩起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皓腕,手腕上缠着蓝色跟红色交错的丝线,衬托着皮肤更加雪白,带着一丝妖娆之感…… 司南欲抬手打断胥央手上的动作,看到那妖娆之色的丝线,动作僵住了。 耳边传来胥央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她叫姜佑鱼,正是陛下传你秘旨中的婺族贵女,枫休竹的孪生妹妹。” 似要击碎司南心中的自信胥央挑眉继续说道:“她手上戴的丝线,整个东都的贵人都曾亲眼目睹过!也是整个东都贵女们私底下争相效仿的” “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丝线怔怔出神,我是注意过的,可是它本也不是什么华贵之物,女孩子身上有一两件饰物也不过是寻常之事,是以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过。 想不到它还有些来历…… 司南看着我不语,他心中应该正在摆动,也在自我怀疑,怕是自己鲁莽之下认错了人。 胥央很满意司南的表情,伸手将我的额发别于耳后,拇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我额头的粉红,柔声开口:“这的疤痕都快好了?这是在玉蟾山千足台遇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为了让你躲避敌人的袭击,不得已将你推出去,你滚落石阶才磕破了头。” 胥央声音低低似对情人诉说一般,眼神中透着哀怨自责。 胥央目光微垂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那贼人分成几路人马,欲掩盖你的踪迹。所以我耗费了些时日才确定你在南辞。” 他抬手将我另一侧的额发掖好,“对了当日文世子为护你被贼人重伤。伤势之重到现在还没大好呢。否则以文世子对你的情意,怕是早就翻遍了东圣将你寻回去了!” 我震惊的望着胥央:“文世子是谁?”胥央叹了口气道:“东都翘楚中文世子对你的情意若居第二怕是没人敢居第一了!”“当日你同文世子夜半去登千足台赏屏岚山嵌月之辉,在下山的路上被歹人围击的。” 说完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可惜你都不记得了”我寻过去的时候文世子已是强弩之末了。 司南知道这些话是胥央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仍掩饰不住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她跟司文有情。她到底是谁?难道我的芍药真的已死。她不是当初的那人,她是婺族女? 司南恍惚的脚步踉跄抚了抚书案才勉强稳住身形。 神情恍惚的岂止他一人,还有我。听完了睿王爷的话,如巨石撞击胸口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文世子是谁?是我的有情郎吗?一个为了我生死未卜人,在生死边缘挣扎。我却忘却前尘跟另一个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胥央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女子的背安慰道:“少主你不用过于自责跟担心,我已经传信回东都了,文世子收到消息不日就会来寻你。” “老天自是不忍有情人分离的”胥央闻着鼻尖传来女子身上的清淡幽香,望着远处的窗外。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对女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第二十三章 双宿双飞 司南心中慌乱的快让他喘不过气了,一息之间原本的美好崩塌瓦解。 一颗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心怕是被分割成了几份,屋里的气氛压抑至极。 遇到打击,有人本能是反抗,有人本能是逃避,司南遵循着内心选择后者。所以他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一个人迈着虚浮的脚步神情恍惚的走了出去…… 我欲伸手拉住他,睿王爷出手将我揽在身侧“文将军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我们给他点时间吧。”轻声道。 我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满嘴苦涩什么也说不出来,双眸湿润的看着那人身形踉跄的离开。 我如同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般崩溃大哭。双手掩唇止不住的呜咽,无法抑制的泪水决堤般冲出手指,滚落在胸前。内心似被刀割了一样的疼。浑身也在止不住的轻颤着…… 睿王爷叹了口气轻轻抚着我的背似在安抚。 女子忍忍的哭泣声,更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压抑的呜咽声。让人不禁为她的痛苦而心伤…… 胥央心中暗叹:这如花美艳的女子怎就泪水这样的多,最让他烦闷的是这泪水竟是为别人而流的~ 待我情绪稍微稳定后,他松开了我,眼神如群星浩瀚看着我说:“本王相信,文将军会想明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默不做声,眼前的谜团像巨山一样阻挡面前,何时才能好起来……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吹落了窗边的金色花瓣。望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仿佛看到了我和司南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还有那人说过要送我东都最美的牡丹花,让我的心更痛了。 全身如置身火海一般被灼烧的刺痛,心疾随之复发,胸腔内一股一股的灼热腥甜往上涌,我紧抿着唇咬牙做最后的抵抗。 胥央见女子面色苍白娥眉紧蹙极其痛苦紧抿泛白的珠唇在跟自己较劲,皱眉心道,不好…… 抬手蓄力一掌拍在女子后心,那人一口浓血喷出,人如破败的风筝一样轻飘飘地倒在他怀里。 胥央拧眉,面色沉静似水,无波无澜的看着怀中毫无生机的女子。 心中悲悯的叹息:你究竟是有多爱这文家兄弟,春日在桃林为了那文世子就是这般,用鲜血染红那灼灼的花瓣,一个人生机全无的躺在血色浸染的花海里,是他将人捡回去送到那簇簇霜白的梨树下。 如今竟然又是这般,你还真是将心一剖两瓣,分给这文家兄弟不偏不倚呀。胥央苦笑着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女子光洁的额头。叹息:那欠我的要何时还呢…… “临夏快点过来。”沉声对着窗外蹲了半天的狗奴才喝道。 临夏一路小跑的进来看着他家王爷将人抱到软榻上。临夏净过手后快速来到跟前,抬手探了探女子的脉搏,表情凝重又狐疑,胥央没好气的问:“有什么就快说。”眼皮都没抬…… “王爷这小姐的情况很诡异,小姐是心伤忧思,心脉郁结不畅。可是她的外在病症看似更严重糟糕,她本也没有内伤跟重创”“嗯,就是很奇怪。”临夏用手摩挲着他光洁的下颌一脸疑惑的说道。 “说的直接一点”胥央平静的开口。 “那个说简单一点,王爷就是这姜小姐跟中了蛊术差不多,就是在她身上看不到伤口。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曾受着几个人的伤痛于一身。委实奇怪的不得了,属下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呢。”临夏娓娓道来。 “要怎么做?”胥央确实感到意外,挑眉问。 “属下也不确定,大概要找到给小姐施蛊术的人才行。属下医术不精。或者只有等文世子来了才能确定,毕竟文世子的医术放眼整个东圣都是屈指可数的!”临夏不怕死的夸赞着。 胥央赏给他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儿,起身将人抱到里间床上,吩咐临夏好好医治。 起身往隔壁小院走去,他得抓紧回去修书一封,让文司文快点来南辞才行…… 司南轻轻地推开西间的后窗,华月如霜,四下里一片雪亮,万籁俱静,纵身一跃跳了进来。 那道纤细的身影侧卧在床。额发氤氲半湿的贴在脸上,黑长浓密睫毛似蝴蝶振翅一样,不安的煽动着。司南探手摸了摸额头,还有些灼热,看来她睡的并不好。 弯腰将人抱在怀里飞身跃出窗外…… 阵阵的风声似鹤唳低鸣响在耳侧,振动的双睫打开我靠在司南怀中,我们正在策马疾驰。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在忍忍我们就到了。”司南声音低哑的在我耳边说着。 “我们这是去哪?”我有些发懵的问道。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司南嘴角荡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前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紧紧的拥在他怀中,毫不空隙。 这一刻感受到的不止是从前的安全跟温暖,还有些别的什么,让我眷恋想要紧紧的抓住…… 我们纵马来到一处山谷,谷中溪流似奏乐叮叮咚咚的流淌着,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清脆的鸟鸣声回荡在山谷中。 司南抱着我走进一间木屋,屋内布置简单却温馨。他将我放在床上。 “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米粥。”司南转身走出去寻了柴火,在屋外有模有样地生起了火。 司南做这些都很熟练,看来这些事他应是常做的,粗陶的瓦罐里很快就沸腾了,粥香四溢…… 司南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我诧异的看着他手中的碗,怎么也没办法跟这个年轻的将军联系到一起。震惊中接过那碗米粥,心里暖暖的。既烫手又烫心!小口小口的边喝边吹着,喝完这碗如珍馐一般的米粥,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这里是我还小的时候,刚来到南辞无意发现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司南坐在床边,轻轻地说。 我看着他,眼中满是感动,“这里很美,我喜欢这儿司南。” 司南看着我欢喜的模样笑了笑,“回去我想了很久,心里特别乱。心中就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带你离开,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不管你是谁都好,我不再做将军你也别当贵女了,好不好?” 第二十四章 两情缱绻 听了司南的话后,我喜忧参半。喜的是司南对我的真情实意,他明确表示愿意放弃原有的身份与地位。与我一起在这山谷中做一对儿平凡恋人如闲云野鹤一般…… 忧的是,毕竟我们两个人的身份终究不可能让我们选择平凡。还有我记不起来的过往,那位为了我至今未愈的文世子。让我进退两难…… 人生得意须尽欢,得逍遥时且逍遥不管那么多了!遵循内心的感受,跟司南在一起快乐就好,我这样的安慰着自己。 我对山野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与熟悉。我们两个饭后拉着手在山谷里闲逛,走着走着忽然听见似有野山鸡在鸣叫。我扎着双手蹑手蹑脚地向声源走去,小步小步的挪腾了半天不见司南跟过来,扭头对他挤着眼睛示意他快点跟过来啊! 司南觉得好笑,摇头苦笑着跟上来“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想办法抓到它啊!回去给你煮汤喝好不好?”说完我又戳了戳自己的嘴角迟疑一下“或者烤着吃也不错!你觉得呢?”我轻声的询问他的意见! “呃!野鸡还没抓到手你就想到怎么吃它啦!”司南满脸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你要是再不快点,我们就没得吃了。”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声源走近。 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整个人栽进灌木丛,惊的野鸡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司南愣在原地而后捧腹大笑!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心爱的女子都快摔死了!你还在那儿捧腹大笑?” “你对我的爱呢?去哪了?快点拉我起来”我吼道。 司南快步上前拉我起来“来了!来了!我带着满腔的爱来救你了!”说完伸手将我头上的杂草扒拉下来。 “别动,别动,你听它还没飞远呢!动作快一点我们或许还能追上它!”我头也不回的跑了过去。 山野林间,我在前咯咯的边跑边笑,他在旁,寸步不离…… 回眸间发丝飞扬,扫过他的脸庞,那满目的桃花灿烂,绚烂夺目的笑容深深的刻进他心里。 我们二人在山谷丛林中奔跑着,待那只野山鸡不见踪影时,我们已经跑出去大半天了! 粗壮的枯木横卧在林间,我的头发因为奔跑有些凌乱,躺在枯木上张开双臂喘着粗气“咯咯”的大笑着。 想到刚刚两人为了一只野山鸡,把自己跑的这样狼狈,他也禁不住大笑起来,躺在女子身侧,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不免心神荡漾,伸手将女子柔软的手握在手心,紧紧抓住不放…… 扭头看向他,相视一笑!我们仰望着天空。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皆蓝无边无际…… 我心中感叹,要是一生一世都能这般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手牵着手,用力将手臂荡的高高的,手臂随着惯性自由的摆荡着。我们转头对望,满目尽是柔情…… “我想不明白文将军能上阵杀敌,为何对一只野山鸡束手无策呢?”我挑眉问道。 “呃,那个,我说我忘记了你信吗?”司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 “哈哈哈”我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好吧!罚你回去煮米粥!”我娇笑道。 天际处浮起点点寒星,西边辽阔的穹宇晚霞满天,一道道熊熊燃烧的炽热霞光将我们身后层层浸染…… 这间原本陈设简单的木屋,被我们亲自动手添置了低矮的木凳,简单的方木桌。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动手完成的,哪里摆木凳,哪里放桌子,都是我们两人认真商量后决定的,甚至喝米粥的木筷我们也一模一样的做了两双! 司南将我揽于身前十指缠绕紧扣,我们一同凝望着我们两个人的家。温暖的光透过我们映在溪水旁,染在我们的木屋上,光影洒落在身上落影影成双…… 司南自后抱住我,下巴放在我颈窝柔声说“我想娶你。” 我扭头看着他有些羞涩地说:“那你去找我家人提亲吧!我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他有些意外的忽然想起了传闻中的枫休竹,有些为难的说:“我去哪才能找到他呢?” 我爱莫能助的摊了摊手…… 司南心中浮起一丝苦涩她毕竟不是那个乡野中的牡丹,亲事自然不是她一人能说的算,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司南蹙眉“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过往,我们找不到你哥哥该怎么办?” 我瞪着他目光流“那说明老天在告诉我们,我们两个没有缘分!” “不会的!”他口吻坚定的吻住了我。 此时的南辞城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过的惬意,确有很多人在为我们而着急。 “怎么人就会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呢?”胥央坐在西郊大营中挑眉的问跪在下首的银索。 “属下确实不知”银索恭敬地回答。 “下去吧领三十军棍,将士把主帅弄丢了!要你们何用?”胥央声音冰冷似地狱判官一样睨着银索道。 银索额头冷汗直流,心中哀嚎:公子呀你去哪了?你可害苦了属下呀。 银索退出去穆春急急的跑进来,禀王爷“文世子一路快马加鞭已经到了洛水,再有几日就该到南辞了。” “人都被文司南拐跑了,是不是快马加鞭又有何意义”胥央声音清冷的说,头都没抬。 “让临夏给我好好的搜寻别落下任何可能供文司南藏身的地方。” 想了想抬头看向一旁的穆春说道:“传信给章尚书让他为爱女了夙愿,请陛下为他爱女赐婚。将爱女跟圣旨一并送到南辞来。”说完觉得胸口略微舒服了一点。 “传令下去我给他文司南五日为限,五日后他不把人给我完好的送回来,命人去瀛城掘了那个人的墓。” 胥央倚在平日文司南坐的将军椅上,慵懒的擦拭着手中的翠笛玉魂引,目光平静无波。仿佛说掘人家坟墓的人不是他一样,专注认真的擦拭着翠笛的每一个孔洞。 穆春确是知晓,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家王爷每一次认认真真专注着擦拭玉魂引的时候,都是在认真思考用哪个招式将人斩杀而不费力气。 人家的玉笛是用来吹奏的,只有他们家王爷的玉魂引是拿来杀人的…… 第二十五章 回首往事 山中多日我都不知道司南每日睡的简易木榻下面居然藏了酒,不知是心情使然,还是美酒当前。 他今日有些奇怪,晚饭后他从木榻下面取出一坛酒,估计放了有些时日泥坛子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用力拍开上面的蜜纸,顿时酒香扑鼻。 拉着我坐在木屋前的石头上,极猛的灌了几口烈酒,抚着我的发缓缓的诉说,他一生再未与第二个人诉说过的往事…… 皎洁的月光洒在司南的身上,显得格外的清冷,甚至有些让人怜惜。 司南淡淡道:“我娘不是敬王爷的正妻,她生的极美,是敬王爷房中的丫头,我出生第二年,敬王爷娶了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做了正妻,他们感情极好。从此备受冷落的除了我娘还有我。” “我娘性子温顺,不争不抢。整日抱着我跟我说她的家乡有多美有多美的,满脸的向往,她家乡的秋月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美的像神话一样………”大概是想起了娘亲,司南的脸上带了丝暖意:“很快那位新夫人就有了身孕,整个敬王府都沉浸在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喜悦当中。我跟我娘被冷落在偏僻的角落里,无人问津。我娘也因此郁郁寡欢,很快便撒手人寰了。” “整个敬王府的人都觉得晦气,草草的将她拉出去埋了。因为我娘在敬王府没有名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所以入不了宗祠,便被管家带人草草的葬在了荒郊。” 说到这司南提起酒坛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停了半晌:“我还小只知道娘走了不在我身边陪我了,并不知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每日里除了吃喝,就是跟在下人的屁股后面玩儿。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把一个丫头的新衣裙抹脏了,她一把将我推到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我是克星,是灾星,克死了自己的亲娘,是贱人生的下贱种。难怪王爷不认你,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贱种。” 他目光陡然一暗,又狠狠地喝了酒继续道:“我恍然知晓自己的处境在敬王府与野狗无疑,我害怕夜里的黑暗就睁着眼睛睡觉,我憎恨那个所谓的爹,还有他的妻子及那个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 听到此处,我心中一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司南。看着他嘴角带着讽刺的笑,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丝痛苦都没有,如此冷漠,冷漠的悲凉…… 这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文司南。 他又猛灌了一口酒,冷冷的一笑,道:“牡丹,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在我心中是世上最好的人。”我闻言看着他轻轻的说道。 司南闻言眸色中闪过一抹残忍道:“有一日我在湖边的假山玩儿,看见那个新夫人挺着大肚子在湖边散步,恰巧她身边的丫鬟不在,我从假山上跑下来,悄悄的走到她身后用力的将她狠狠的推进湖里,之后我惊慌的跑开了,那一夜整个敬王府都灯火通明丫鬟婆子进来出去忙了整整一夜,宫里派了六名御医齐手才堪堪保住那个因我而早产降生的婴孩。” 他嘴角扬起了浅笑,冷酷至极:“那个新夫人也自此……再不能生育。”月光似水照在他的身上,刹那冰冷。 “后来敬王爷得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怒极要杀了我,是那个虚弱的新夫人赶来阻止了他。那是我第一次正面瞧着她,不及我娘亲好看,却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她对敬王爷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自己,是他没有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该毁了一个苦命女子的清白。是他没有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的教导过我。敬王爷弃剑愤然离去,从此我被称作大公子,算是一个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他嗤笑的接着说:“那个孩子慢慢长大,因为早产伤了根本,三岁还不会走路,却整天的对着我喊大哥,我听了又气又恼,从来不理他。后来那孩子五岁的时候身体越来越差了,敬王爷夫妻带着那孩子远赴边关邺城驻守。将我一个人留在东都自生自灭。” “我十岁那年亲手杀了当年埋我娘的那个管家,也第一次去我娘的坟前。后来我将她重新安葬在她的家乡瀛城的落影坡,也算是完成了我娘临终的遗愿。再后来我十三岁入军营来了这没人愿意来的南辞,四年前我回瀛城祭奠娘亲。被远在东都的睿王爷知晓,派人欲将我截杀在瀛城,我九死一生才逃离虎口,是你在关键时刻救下了重伤的我。”说完他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我。 “我还是你心中那个极好的人吗?”他自嘲的问,整张脸隐在黑暗中,模糊的让我看不清。 岑寂冷淡的月光下,安静的仿佛时间静止不动了,司南眼里的眸光随着这份安静渐渐的尽失…… 忽然,他听到了女子轻轻一笑,声音宛如天籁,似珠玉落盘清脆的令他心神荡漾。 目光所及他看到女子似在认真的思考,嘴角上扬或下垂,半晌后果断的点头:“是,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好到可以为了我命都不要。” 司南慌乱的心蓦然的缩紧了 他看着女子坐在他身侧说了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司南我喜欢你,喜欢这样的你。” 这一刻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看着女子笑的越发恣意…… 我挽着司南的手臂仰头问:“那个孩子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他后来都经历了些什么,十四岁回到东都,少年人已是玉树临风之姿。他就是文司文我的弟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医术,名动整个东都。就是御医也会跟他请教。成年后我曾问过他是否记恨我,他摇头,只说有幸与我做兄弟。自那时开始我也真心将他当作我的亲弟弟。毕竟他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我对敬王爷的恨不该强加在他身上。”司南拉起酒坛喝了几口,望着苍穹夜空…… 我心中了然,我跟他文家兄弟还真是缘分非浅呀…… 第二十六章 偷来的时光 “那睿王爷呢?跟你有什么仇怨,他又为何要派人截杀你呢?”我挑眉问道。 “有些人天生就是仇敌。没有原因不分对错,今天是他派人截杀我,来日如有机会我也必不会手下留情放过他。我虽是敬王府的大公子,毕竟不是嫡出。所以世子只能是司文的。” “我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要有军功傍身才行。因此我早早的就入了军营,从普通的士兵做起,哪有危险我去哪,哪有机会我去哪,睿王爷自军中见过我一面之后,便时常针对。明里暗里给我下了很多的绊子。很遗憾他还是杀不了我,一次次失手,让我一次次逃脱。” 他冷冷一笑道:“我来南辞也是拜睿王爷所赐。这里曾经是苦寒之地。那时的西麓人经常来犯我东圣边界,整个南辞是最乱的地界。山匪横行,这里的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根本不是你今日看到的样子。这里的百姓之所以现在能生活富足,安居乐业是离不开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的。这种鬼地方哪会有人愿意来呢!是睿王爷亲自举荐我来南辞的!” “你不能拒绝吗?”我忍不住仰头问道。 “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没人来才是机会呀。反正我孤身一人,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南辞跟我一样是没人要的,被遗弃的。那我就把南辞当家,当亲人去守护,去建设。” “敌人来犯我就杀敌,家不好我就努力的修缮。南辞的将士们都与我一样,是爹不疼娘不爱之人,否则又怎么会被发配至此。我带着这一群无家可归的人,一起为自己的家园而努力。让每一个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如今,我还要感激睿王爷呢!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文司南。”他看着远处的黑夜沉声说道。 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亦不存在无缘无故的恨,只是时机还未到老天不能提前道破原由罢了,我在心中暗暗的思忖着。 总有一天真相会被时间揭晓…… 酒坛子放在地上的那一刻,声音在暗夜中格外的清晰,也分外让司南动心。他望着女子的目光越发的炽热,声音沙哑:“牡丹,遇到你或许是我此生唯一的变数。但是我很感激这个变数。你是个例外也是唯一的例外。”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墨发“我原本以为婚姻不过是获得权力的政治手段而已,我大概也是逃脱不掉这样的宿命。便觉得什么爱与不爱,喜欢与不喜欢又有何妨……自从认识了你,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执念,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无论去哪里,无论我们富足贫贱,只要日日能与你相伴,日出日落至日落日出长长久久……” 司南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让我觉得很疼,他甚至不关心这样的力道会不会伤害到我,目光炽热的凝视着我“这执念会成魔吗?” 此刻的司南让我的心恍惚了,心里莫名的疼跟不忍,不知是他酒后的热度感染了我还是他炽热目光所致,让我觉得周身气血翻涌,有着说不出的情动充斥在心间。回握着司南的手,柔声说:“你不离我亦不弃!” 他炽热的目光越燃越烈将方才所有的冰冷,残酷,无情和悲凉尽数燃尽。 他将我紧紧的抱于怀中,他这一生都没有这样抱过一个人。满心的情意与爱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就这样抱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司南心中想,这应该就是爱。让他心甘情愿放弃所有,不顾一切的去拥有她。背弃了曾经的初衷,放下了对所谓父亲的仇恨和母亲临终前的哀怨。 虽然前路必经坎坷,能遇见到的困难阻碍重重。他也不后悔这是他文司南自己选择的路。他将头抵着女子的颈窝,感受着女子的脉动跟真实。 粼粼月光流淌在二人身上清浅温柔…… 月光洒在女子的眼帘柔情细致的描绘着女子动人的美,司南痴痴的看着。仿佛生命在这一刻终止他也是情愿的,目光移至女子的唇,他缓缓的低下头触碰那柔软的唇,一刹那情绪破茧而出,情到极致他深深的吻住了女子。 女子娇俏的推开他,捂着滚烫的脸。“夜深了!我先睡了!”不顾那人怔愣在原地抬步跑回木屋里…… 司南嘴角溢着暖暖的笑容看着女子慌乱的逃离现场! 次日太阳高高的升起,我醒来后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去找司南的影子,突然想起了昨夜,脸上微微发烫,停住了脚步踌躇不前。 进退两难之间,就见那身影立于门外。即便是再懵懂无知,现在看见他也是窘迫到想将自己就地掩埋了…… 司南听到屋内的响动,回头轻声问:“起来了?”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了句:“呃,那个,起来了。”紧张到快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我进来了”司南轻轻地将门打开,我见他走进来,紧张的蓦然转身背对着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觉察他向自己走过来,每一步都踏在我紧张的心跳上,耳边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司南走到我身前凝望了我许久,我仍是没有勇气面对他,他笑着轻轻问道:“再不呼吸你就不怕自己把憋死自己吗?” 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鼻息间充斥着他近在身旁的气息,我控制不住的心慌意乱,为了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勉强开口道:“你懂什么,这叫闭气有助于身体健康!我在强身健体呢,都被你打断了!” 他轻笑道:“哦!原来如此!都是我不好!” 触及他调笑的目光,不知觉的就看向他的薄唇,就在恍惚间,人已放大到近前如昨夜一般,轻吻着我的唇。 日子似浮光划过,静怡,美好,闲散……这清晨情动之吻,便是迎接这新的一天到来最好的礼物。 每天抬头接晨光仰头并肩看夕阳,美好的不真实,就像偷来的一般,让人恍惚…… 第一章 深夜密谋 秋夜冷风呼啸拍打着树叶发出呜呜的悲鸣声,月色静寂如水,清晖照着大地,却不见一丝温暖…… 司南似觉察到什么,目光冷然的看着外面转身抚了抚我倾泻而下的长发“乖乖待在这,不要出去,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他柔声嘱咐。 我望着他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他掩好了门转身离开。 冷冽的寒风吹的我心里直发慌,坐立不安总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久久不见司南的影子,我焦急的踏进黑夜,企图寻找到他的身影。 我于夜色中苦苦寻找了很久,始终不见司南的影子。耳边除了自己被放大的心跳声就是呼呼的冷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脊背发凉。 我一个人越走越怕,忽听远处有说话声传来,我大喜过望的加快脚步快速的向声源靠近。 一片密林中有两个身影相对而立,我不敢贸然走过去,怕惊扰到正在议事的两个人。 轻轻的提起裙摆悄声挪到一棵大树后面,背靠着大树平复了一下呼吸,顺便歇歇脚,准备等等给司南一个惊喜! 黑暗中司南的身影僵硬却依旧挺得笔直的,“公子睿王爷已下令如您再不带着阿妹回去,瀛城那边,那边就,哎,夫人就不得安宁。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银索急切地说道。 我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怎么银索会来这里呢?一边纳闷一边满怀欣喜,想想可以见到大哥了,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瀛城?胥央他敢。”司南暴怒一掌砸向他身旁的树干上,那树干应声折成了两段,树冠低垂着压下来,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分外的刺耳。 银索暗了眸光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司南一拂袖怒道:“如今城中局势如何?胥央真的欺人太甚,当我是死了吗?” “公子城中现在是睿王爷亲自坐镇,亲自下令给了您五日的时间,后天一早就会有人马动身前往瀛城。因属下被罚挨了板子,今日才能起身特意赶过来寻您。属下,属下还听说世子马上就到南辞了,还有还有赐婚的圣旨,不日也会到南辞。”银索战战兢兢地说完。 重重的跪在司南面前,“属下肯请公子您能顾全大局,一切以大局为重。您跟阿妹她真的是没缘分,现在阿妹失忆记不得过往。不代表她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如若,如若阿妹哪天突然忆起几年前的那桩事,您又该如何收场。您又改如何面对她,面对你们的感情。”银索身体轻颤着诚恳的劝诫。 司南听完后身体向前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枯树,稳住身体。从小到大他恐怕从未觉得自己这般的无力过…… 我的欢喜雀跃统统都被夜风抽走,一丝未留。扶着大树倾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惧爬满心头。什么叫几年前的那桩事,是何事儿?为何会影响我们感情?我怀揣着各种不解,继续认真听着他们说下去…… 司南僵直着身体,面上血色尽失继而冷声道:“牡丹她爱我。难道那些人抵不过我们的感情吗?有什么比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还重要。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银索跪地仍是不死心的说道:“那夫人呢?您也不管了吗?您忘了您小时候的经历了吗?忘记夫人是怎样含恨而终的吗?难道您忍心她在那边也不得安宁吗?” 银索每一声质问都如利剑一样刺在司南心口上,疼的他有一瞬的恍惚…… 银索用手肘蹭了蹭额头因疼痛而流的冷汗,“公子,您的大业还没有完成,您不能因为阿妹一个女子就不管不顾地把什么都抛下了,而且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只是几年前的小丫头,如今的她还是婺族的贵女,就连睿王爷跟陛下都要看在整个婺族的面子让她三分。您跟她之间隔着东西太多了,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求公子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银索因为情绪激动诱发的咳声不断…… 擦了把嘴角银索语气中满是恳求的开口:“属下今天就是豁出去性命也到带您回去,属下还记得小时候,天笑生病,夫人抱着天笑熬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悉心照料。才将天笑的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没有夫人就没有我跟天笑。今日即便是我身死也绝不能让人去瀛城扰了夫人的清净。” “如今东都局势变幻莫测,您难道真想一辈子待在这偏远一隅至死吗?您不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杀回东都吗?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您接受章尚书的联姻巩固回东都的势力跟地位。万不能在儿女情长了,即使您放不下阿妹,等您将来地位稳固。就是娶公主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跟阿妹重修旧好,望公子早早的下决断。银索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 要不是扶着树干我险些栽倒,这就是我所谓的大哥?那个就是我所谓的情郎,他们在密谋什么?密谋如何背弃我吗?眼泪顺着面颊无声滑落…… 司南眼中的坚持正在缓缓退却,眸中光彩尽失,一手握拳不停捶打着身前的树干。 感受到自家公子的动摇,银索继续下猛药“您就算忍心放弃一切,当真能做到整日与她逍遥快活,不去想良心上的折磨跟谴责吗?就算您爱她,可您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她名分和幸福?只要睿王爷有意阻拦。您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又能带她躲去哪呢?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又有哪能真正的给您容身呢? 银索抬眸看到他家公子目光中的坚持土崩瓦解消失殆尽……松了一口气。 岑寂中伴着几声虫鸣,催动人心使人烦躁不安。半晌司南沉声道:“你先回去,明日我自会带她回去。”瞳孔缩紧似在忍受着煎熬般的痛苦难耐。 银索抬头看看自家公子,心中虽有不忍,还是重重的磕头说:“好,属下回城中等您。属下提醒您一句,此刻没准睿王爷已经派人尾随属下,已经发现了您的藏身之地,明日就算您不肯回城,只怕睿王爷他也会亲自找过来。还请公子您早点下决断。”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章 花开花谢皆是轮回 司南一个人枯站树下望着漆黑的前路半晌叹了口气转身提步来到我背倚着的树下,抬手轻拂着我面颊上的泪滴…… 他轻声嘶哑道:“不要哭。” 女子哭的越发急切,他不知所措地捧起女子的脸急切道:“不要哭,牡丹。我没想到山中短暂几日竟被胥央寻到。明日如果,我们不出现。只怕等他亲自寻过来,我……权势当前我怕是护不住你我的周全。” 我怔怔地看着他问:“大不了我们就一死,难道他睿王爷还能杀了你我不成?” 他将我拥进怀中,低喃道:“如果遇见过不去的坎大不了就死,那我们活着还有何意义。你的命在我心中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包括我自己的。” 他用下颌抵着我的头顶将我拥的更用力了,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声音嘶哑:“牡丹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我多希望与你一生一世都生活在这山谷中,与世隔绝无忧无虑,每日都能一起并肩看夕阳,永远不会分离。在我心中你最重要比任何富贵权势都重要。” “可惜,我生来便有无法摆脱的宿命。跟你在一起后我曾天真的妄想逃避。我以为只要我不想不看,我就可以跟你在这世外桃源里每天都幸福快乐的度完这一生。” “只是,如银索所说的那样,为人子的都不能护住母亲亡魂安宁,我真能做到不管不顾吗?答案是我做不到,不去想不去看,不管不顾。那样的我不快乐,我也没有能力再给你幸福。” 他喉中哽咽着,将我拥的更紧,怅然道:“我注定还是伤害你了。牡丹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还活着,将来……就算……我也会在所不惜的。” 说完他弯腰将女子抱起慢慢的向小木屋走去,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女子靠在他怀里沉默着不语,任由双眸无声的下着桃花雨。 司南将怀中的女子放到床榻上抬手点了女子的穴道,不顾女子诧异的眼神,轻抚着她微凉的脸颊,哑声道:“我已经伤害你至深不能再毁了你,你乖乖的睡一觉.明日一早自会有人来寻你。”看着女子咬唇泪如雨下似乎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走,不要丢下她…… 他狠心的别过头,决然的放开了她。起身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门外黑暗尽头。 司南真的走了,就这样走了…… 我犹自不敢相信,刚刚还紧紧相握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彼此的体温呢,温暖犹在。他身上的气息还在自己周身徘徊,人就这样说走就走了,我也清楚的知道,这一走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想带我离开是怕损我名节吗?他为什么放弃我,是因为我没用吗?不能给他带来权势的帮衬吗?他会去选择跟那个什么章尚书的联姻吗?可是,他又怎知我没用呢?或许……我的身份……可以呢……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只剩漆黑一片,冷风吹进来冰冷寸寸深入骨髓。 只觉得这样的冰冷折磨着自己诡异的令我觉得心安。想想方才的一幕,忽觉得全身无力。他竟然不给自己机会辩驳一句便走了,他还有事情瞒着自己,思及此,我神色黯然。 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一缕缕的啃噬着我的心,痛苦得不可抑制。胸腔内气血翻涌而出,我没有向上次那般拼命的抵抗,松开齿关任由着滚烫漫过唇角染红衣衫,红色的衣裙被鲜血加持的更加明艳。我犹自一人躺在木屋里宛如盛开的牡丹,刹那芳华绽放刹那凋零枯萎似生命在转世轮回…… 树林深处银索去而复返,一脸忧色的望着他家公子远远望着屹立在黑暗中的木屋,一动不动。 银索忍不住硬着头皮上前几番催促,他家公子始终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木屋。仿佛宁愿一生都这样站在这默默的看着。 银索忽然觉得心口一痛,他也知道公子是担心阿妹的安危,担心自己一旦离开,他国细作或者尚书府的人都有可能威胁阿妹的生命。 公子从未这样放不下一个女子,公子眼里的痛苦还有脆弱他都看在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如今这般模样。 阿妹是唯一一个例外,能让公子想要放下一切,不要权利,地位,放下仇怨,拒绝那远在东都的尚书府美人千金,只求与阿妹一人清苦隐居山林。银索想到这心中泛起苦涩,还真是一对儿苦命的鸳鸯,老天为什么不能抬抬手成全了这对命苦的鸳鸯呢……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银索看着自己家公子身体猛地一颤,扶住一旁树干的手指竟然深深地抠入树干中,指尖血肉翻飞混着无声无息流淌的血液模糊了一大片树皮。 银索看不到此时自家公子的表情,却也知道公子在忍,忍着回到木屋回到那女子身边的冲动。忍的很艰难,忍的很痛苦…… 银索对老天的恨意又多了一分,有生之年第一次见有情人被迫分离,原来竟是这般的如抽筋拔髓般痛疼刺骨。看的银索的心也生生的被剜出来一个洞,完全忽略了身上的伤痛。 银索正想再劝,却见司南突然站直身子,欲转身朝木屋的方向走去。银索连忙拦住司南的去路,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的公子不能前功尽弃,司南欲抬腿银索重重跪在地上用力的抱住司南双腿声嘶力竭地低吼:“公子不可,您已经伤害了阿妹一次,现在回去只能是前功尽弃,回去又如何?注定改变不了结果,难道您想再伤害阿妹第二次吗?让她眼睁睁的看到希望,然后再一次离开她吗?” 司南痛苦的闭了闭眼最终一拳砸在身前的大树上,顿时鲜血顺着指缝中了流出来,司南收回脚步靠着树干上大口的喘息着…… 直至东方破晓天空泛起了金色的涟漪。此时,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大批人马正在缓慢靠近。司南脸色一变,转身看向银索,银索了然朝着那对人马快速的掠去,很快便返回“没错是睿王爷的人马,公子放心吧。”低声的说道。 司南望了那晨曦中染着金色光芒的小屋一眼,知道事不宜迟不得不离开了,转身带着银索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三章 近身情更怯 浩浩荡荡的人马踏着金色的晨光正在向山谷深处行进,一袭月光白色锦衣,依旧是芝兰玉树之姿。眉头紧锁,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中透着焦急之色,正盯着前方恨不能在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快点见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惦念的人。 司文骑在马背上面色苍白一手攥拳掩唇低低地咳着,连日来不停的奔波,原本没有痊愈的身体已是雪上加霜…… 但是他的精神极好,从得到消息,知道那女子流落到南辞。他才松了一口气,连夜带着季枫跟邱云等人动身朝着南辞的方向,一路快马加鞭片刻都不敢耽搁,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的他的姜姜。 听说他的姜姜重伤失忆了。司文心中又是一阵剧痛来袭,他的姜姜还没来得及认真记住他,就全忘记了。老天还真是见不得有人情路坦荡,变着法儿的磨砺你。 司文咬了咬牙抓着缰绳的手用了用力,直到那所不大的木屋出现在视线里,司文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纵身跃下马背,望着那披着金色光芒的木屋驻足不前。 季枫跟邱云也翻身下马随着自己家世子的目光望着那简陋无奇的木屋。心下不明如此破屋子有何值得自己家世子跟望妻石一般驻足观赏的。季枫侧头看了邱云一眼:你知道啥意思吗?邱云用眼神秒回:你都没看懂我怎么知道的模样。 司文望着近在咫尺的小木屋。知道那里就住着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连日来的期盼近在咫尺却突然生出了近乡情更怯的情愫,所以久久的凝望却不曾向前近一步。 司文眉头紧锁薇抿着薄唇,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中氤氲着雾气…… 此刻他内心是怕的。怕那个他日思夜盼的女子不记得了自己,让他满腹深情无处诉说。他更怕。怕走进去看到的不再是女子一人,身边还有那个他从小敬爱的大哥,他该怎么办?要如何自处…… 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心情折磨了司文一路。他痛恨命运的不公,为何要如此捉弄有情人…… 司文回头看着季枫跟邱云等人开口:“你们等在这,我一个人过去。” 众人点头,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木屋走过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沉重,让他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能向前继续走去。 司文双手颤抖着推开那扇被风虚掩上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子一身红衣依旧红的那样艳丽,三千墨发铺散在身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机般的平躺在简易的木床上一动不动。 如同一朵盛开过后即将枯谢的牡丹花。静放在床上马上就要枯萎一般,刺的司文眼灼心痛。 提步快速上前将那个女子捞起狠狠的拥在怀中。 司文想起那夜千足台上自己快被人用剑捅成筛子也不及这一刻让他觉得疼。面对这女子生命流失般的迅速枯萎让他更疼。这个倔强的女子,他捧在手心里的人。那个嘴硬总是咄咄逼人的丫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呈现出这般破碎在他眼前…… 司文小心翼翼的抚着女子墨染的长发,下颌抵着女子的肩,眼中的雾气终凝成水珠滴落在女子红艳的衣裙上晕染铺开,像一朵朵为女子而绽放的花朵…… 时间仿佛静止,司文觉得如果她生机全无自己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也挺好的。也算老天厚待他一回,让他们就这样相拥着过完这短暂的一生。 女子微弱的呼吸喷洒在司文的侧脸上,司文如梦初醒,欣喜若狂的捧着女子的脸,惊喜中透着沙哑:“姜姜!太好了姜姜!我就知道我的姜姜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将女子用力的抱了抱,在女子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相思后,把人放下躺好掀起女子的衣袖露出那晃眼的洁白玉腕。轻轻的探手切脉,眉头深锁,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玲珑白玉药瓶,将药丸轻轻的放入女子口中。 转身走出去叫了季枫将他的针囊取过来,去小溪旁净手后回到女子身前为她施针…… “世子姜小姐怎么还没醒?”秋枫不解的问道。 “她昨夜应是心疾复发了又被人点了穴道,导致血脉不畅,又气血有失才迟迟不醒。”司文边收针边说道。 “去安排好马车,我这就带她回城。”司文轻声吩咐道。 “世子,属下有一事不明。睿王爷既然早知道小姐在此处,为何不早点派人将小姐接回去。我们才刚入城马背都还没来得及下,就让我们来这偏僻的山谷中接小姐回城。睿王爷居心何在?”邱云站在一旁挠头不解地问道。 司文将床上的人抱在怀中转身抬步往出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姜姜。走吧,回睿王爷说的那处小院。”吩咐道。 “世子?我们为什么不回将军府呢?”秋枫挑眉问。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回那处小院。”司文沉声说。 邱云踢了秋枫一脚示意他快点走别说话,秋枫捂着屁股一脸发蒙的朝前走着。 一路晃晃荡荡直到夕阳余晖散去才慢慢的来到小院门前。司文抱着怀里的人望着那门上挂着不太正道的方,嘴角含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怀中之人的手笔…… 那边司南踏着浓露回到将军府,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周身透着肃杀的死气。 才进门就见胥央坐在他的书案后头,双腿搭在书案上,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碧绿的玉魂引在手中无聊的翻转着。斜睨了一眼走进来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呦,我当你被情爱迷了眼呢!果真是不管不顾地倾心于一人。看来,文将军的感情也不过如此!现实面前你文将军的情感还真是一文不值呀!”声音清冷的说道。 司南脸色铁青的瞪着那张让他讨厌的脸沉声道:“一个不知情爱为何物的人有何资格妄议他人的感情。” 胥央嘴角浮出一丝嘲讽冷笑着:“哦!那本王今日还真是要与文将军好好讨教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让那女子如眼盲一样的看上你这薄情负心之人的!”嗤笑一声,“文将军这本事,怕是本王这不懂情爱为何物之人是学不会的!” “胥央你一直处处针对到底何意?一个大男人只会学妇人唇枪舌战逞口舌之快有何乐趣?不如痛快一点,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司南攥着拳头抬眼看着胥央挑衅道。 第四章 绝不吃亏的人 将军府的书房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似有刀剑相击之声。坚固的门窗被砍的七零八落,屋里身影腾挪晃动,书架倒塌斜倚在门口,书籍杂乱的散落一地。 银索,穆春跟临夏带着一众的侍卫围在书房门口,看着满屋激荡的杀气,掌风犀利,气势磅礴似有毁天灭地之势。被惊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司南手持利剑满眼毫无畏惧之色,一道寒光闪烁剑指胥央胸口,快如闪电。玉魂引泛着一道幽光划过将那道寒光劈成两半,胥央指节分明的握着手中碧绿幽翠的玉魂引眼神微眯。杀气汹涌,掌风激荡,劲风刚猛击向司南。 司南身形快速向右边闪去才堪堪躲过,咔嚓几声碎裂之声响起。身后的一整排书架被击得粉碎,轰然倒塌。 整个屋子飘荡着书籍碎屑似冬月里漫天飞雪纷纷飘落…… 胥央眯着眼睛看向司南,周身隐隐散发着雄浑杀气。 司南浑身一震,小看了这位养尊处优的闲散王爷了,长剑在手中调转方向,周身散发出浓浓地狱中罗刹鬼魅般的冷冽肃杀之意…… 长剑横扫势如长虹猛烈攻击着胥央腰腹,玉魂引手中翻飞碰撞着利剑发出叮叮当当的不和谐之声。 看的众人纷纷掩唇捂嘴吃惊的表情巴望着书房内拼命搏杀的两个人。 银索紧张的双拳紧握,不停的相互捶击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之色,浑身冷汗直流。 相比银索,穆春跟临夏表情要轻松的多,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家王爷绝不是那能吃亏的人,睚眦必报绝不会让敌人得了便宜的,反倒生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情。 两个人每一招一式都是出全力,两人都报着结果对方之心拼杀着,司南痛恨着这个处处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是他生生的拆散自己跟牡丹,他是罪魁祸首必须杀了他才能平复自己心中的浊气。 胥央看着眼前这个惹他厌烦之人,他给他的痛,不及对方前世今生给自己的十分之一……不想忍了杀之后快吧! 思及此胥央没有了耐心,掌中蓄力内力倾注玉魂引中,那翠色顿时泛起幽深的绿光,翠笛绿光快如闪电划过司南的脖颈,司南执剑寒光一闪全力一击,被绿光震得后退了数步,脖颈处一丝温热流淌下来,带着丝丝痛感。 司南抬手抹了一把脖颈上的伤口,聚气提剑。眼神冷冽满是杀意,长剑银光闪动招招狠厉攻向胥央,两道身影在书房中缠斗久久不分胜负。 胥央挑眉一脚将书案踢到两人中间收回手中玉魂引背于身后,眯了一眼胥央脖颈处的血痕清冷开口:“文将军看来你今日是讨不到便宜了。不过看在文将军挂彩的份儿上,本王决定撤回前往瀛城的人马,算是补偿文将军。 司南双眼欲喷火般怒瞪着眼前的人讽刺道:“睿王爷年长我颇多,今日在王爷手上挂彩,实属应当!南相信假以时日南必不会让睿王爷您失望,慢走不送!” 胥央挑眉这是嘲笑我老呗…… 门外的临夏心叹:完蛋了,穆春听完暗想:完蛋了,我们王爷被人嘲笑了~ 只听胥央心情颇好的说:“嗯!确实是呢!不日文将军的新娘就到南辞了,陛下命我以长者之态为二位新人操持婚礼呢!” “我年纪大了且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呢,等过几日还要坐高堂等着文将军携夫人给我敬茶呢!”胥央双手背于身后闲庭信步地踩着满地的狼藉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独留司南一人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又紧,站在满地狼藉上生生忍了要杀掉这个人的冲动…… 临夏跟穆春屁颠屁颠儿的跟在自家王爷身后一路小跑着走出将军府。 方府小院里,司文将人安置在西厢的床上。季枫跟邱云将自家世子的行李自动安置在东厢。 天笑早早的被银索接回将军府的小院了。旁边住的睿王爷银索想想自己的屁股就觉得疼。将天笑留在这狐狸王爷跟前,哪天小命没了也说不好。还是早点挪出去离这睿王爷远些的好。 是以这东厢空置了几天…… 小豆蔻看着几个月不见的自家小姐憔悴的不成样子心疼的直抹眼泪。 司文得到消息后就让人通知了少师府,李叔带着小豆蔻跟吉言吉祥等人随着文世子一起快马加鞭赶来南辞。 李叔看着床上躺着的丫头,眼眶微红的哽咽着。颤着手抬起来又放下,满是心疼的最终什么都没做…… 吉祥跟吉言立在一侧少年人清俊的面庞滑落两行清泪,红着眼望着他们失而复得的小姐,喜极而泣。 司文坐于床前手里银针刺在女子纤纤玉指尖,十指连着心脉。床上女子长睫微微颤动,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仿佛感受到了疼痛。 众人用欣喜的目光望着床上的人。 每一次睁开眼更像是新生一般,颤动的双睫慢慢打开,映入眼中的是一群人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我。 身前坐着的人眼光最甚,一袭如月光柔和的白衣,双眼璀璨如夜星,一双漂亮的眸子跟司南有着七八分的相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温润柔和的笑容。 似曾相识…… 我大约猜到了这位大约就是睿王爷口中那位因我重创的文世子,文司南的弟弟吧,那个早产的孩子。 “姜姜!你醒啦?还有没有不舒服?”司文拉着我的手关切地询问。 我摇了摇头…… “小姐”“小姐”“小姐”几人齐声喜极而泣哽咽着。我抬眼一一拂过他们的面容,莫名的心中抽痛着,似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聚之感…… 我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有种记不起他们都是谁的愧疚。 司文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柔声安慰:“姜姜,你别着急很快就会想起我们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我有些糊涂,几时我与这位文世子好到家人的地步了。我茫然看着他,好看是好看,可我一点都不记得眼前这人。 月光洒下霜雪似的清晖,胥央立在小院廊下,面似寒月,眼眸清冷,听着身后屋里传来的声音,闭了闭眼。 她挺过来了。 他站在月色跟廊下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思绪渐平。 心底泛起的波澜慢慢恢复一片宁静…… 第五章 无法诉说的情深 李叔拉着吉祥吉言示意小豆蔻一起退下,老人家心疼这对有情人久别重逢。怕是有很多贴心话要说,带着大家悄悄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情路艰辛的恋人…… 回想当日看着文世子抱着自家小姐踏着月色去千足台赏月,多么的美好惬意。 后来听到打斗声众人赶到只剩文世子一人浑身被刺的像筛子一样靠在季枫身上,小姐早已不知去向…… 就连睿王爷也寡不敌众受了重伤,这一分别就是几个月,可怜的小姐还失去了记忆,可怜文世子一腔子的情深无处诉说。多给这对情路坎坷的年轻人点独处的时间吧。 李叔拉着几人“我们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小姐刚刚醒让她多休息。”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几个年轻人。 “姜姜我终于找到你了!”司文捞起女子用力抱在怀中,于清晨的那一抱不同,怀中的人是鲜活的,再不是没有生机就要凋谢的花朵了! 我茫然被拥在他怀里,这个怀抱跟司南的不同,司南的怀抱永远是炙热滚烫的。这个怀抱温度让人觉得恰到好处,满腔的情意化为他小心翼翼的呵护没有过度的热烈也没有寒人的冷意。 我在这个并不陌生的怀里感受着他浓烈的情绪,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愉悦的跳动。我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这片刻的宁静跟安逸。 头顶传来他略带伤感的声音:“姜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当日执意要带你去千足台,你也不会受了这么多的苦流落至此。” “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都是我不好。太好了!好在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司文哽咽乞求着。 我微微一愣,心里竟有些莫名的难过。但还是轻轻推开了他,看着他深情的眼眸,我拼命努力的去回忆,回忆我跟他的点点滴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跟眼前这个柔情伤感男人的片刻过往。 “我……”我有些抱歉的开口。 司文眼神闪过一丝痛楚,拉过我的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姜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你在好好看看啊,是我啊!我是你讨厌的文世子呀!” 我满是歉意的看着他伤情的眸光摇了摇头,“抱歉……” 司文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手上颤抖着紧握住着我的手。“没关系,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一切。”他目光坚定而温柔的对我说道。 看着他那坚定而温柔的眸光,让我有片刻的愣神,不由自主地想相信他的话。怔愣中点头的动作僵住一瞬…… “我喜欢的是你大哥,文司南。”我带着歉意说。 他抬手覆在我唇上,“不要说,不要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没失忆是绝对不会爱上文司南的。”司文面色痛苦地阻止我说下去…… 他用力将我揽在怀中,下颌抵着我的头“答应我不管你爱谁都等到记忆找回来了,再说好吗?”声音中化不开的痛苦悲伤。 我满脑子都是司南,醒来的那一刻便迫切地想见到他,我急于向他倾诉,我想到的能保住我们感情的办法。 此刻我已无心去听他在呢喃低语着什么…… 我要去找司南…… 司文看着我愣神的模样抬手抚了抚我的头温声道:“看我,太激动了!都忘了你要好好休息。姜姜你先好好睡一觉”他扶着我躺好,将丝被拉过来替我盖好,“明日开始我接着给你施针,要不了太久你就会想起过往的。好好休息!” 我看着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开…… 夜色深沉,衣裙落满如银月华的我悄悄地踏出小院…… “王爷,小姐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小院,穆春暗中保护小姐去了,让我回来给您说一声。”临夏立于门外回禀道。 胥央听完双眉紧锁,道:“她今日身子不适,不留在房中好好休息,是打算去找文司南?” 临夏心中暗叹:自己家王爷真是神机妙算!他都没敢说,王爷竟然自己猜到了。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是。穆春说看方向是将军府的方向。” 胥央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浓浓夜色照着女子面色清淡,眉眼间尽显急切之色,将军府门口的守卫一看走过来的是牡丹姑娘,面露惊喜之色。并未阻拦,关切地问道:“牡丹姑娘您回来啦!有些日子都没见您了,是回来看天笑统领的吗?他最近大好了,姑娘放心吧!” 在侍卫错愕的眼神中踏进大门,未曾理会他们说过的话。 书房中一片狼藉犹在,刺眼的烛火让我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司南一人怀中伴着长剑倚着书案不知望着什么发呆…… “司南”我开口打断发呆中的他。 听到声音司南整个人一僵,望着门口的女子简直不敢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一刻天地静谧,四周一切都失了颜色,只看到那一身红衣胜似妖魅的女子踏着夜色为他而来…… 原来那些说放弃,都是骗人的。他根本没有一刻能放得下她,如今见到她才觉得空了的心瞬间被填的满满的。 看着女子唇瓣几次开启,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我眼中再无别人…… “呦!将军府今夜还真是热闹啊!”胥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 “这里不欢迎不想干的人。”司南声音低沉,清寒凉薄。 “哦!文将军眼里除了你那个美人未婚妻。我跟少主怕都是你口中不相干的人吧!”胥央神色慵懒的开口,说完还漫不经心地打起哈欠~ 我一时间怔在那里……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轻颤的:“未婚妻?” 胥央缓缓抬步来到我面前看着司南面无表情,道:“少主别急!过两日文将军的未婚妻就该到南辞了,哦,就是章尚书府的千金章雨晴,你应是在探春宴上见过的。怎么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对吧? 第六章 愚蠢的过往 “前些日子少主你一直在山中静养有所不知,陛下亲自下旨赐婚。那章小姐倾心仰慕文将军多年,两人的感情在东都早就被传为一段佳话了!”胥央挑眉道。 话音刚落,司南忽然抬手剑光一扫,一股冰寒剑气对着胥央划过。 我只觉的眼前一凉,挡在了胥央身前。那种刺骨的寒凉似乎下一秒要将我生生的割裂,我僵在原地。 胥央也被眼前的情形晃了一下,此刻惊醒,揽着我身形瞬间拔起堪堪躲过了司南袭来的剑气。 飘身落地,目光一沉:“你敢伤她?” 司南欲言又止的看向我…… 我推开胥央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到司南面前“你有未婚妻?快要成亲了?”满嘴苦涩的开口。 司南握着长剑的手一松,长剑应声落地他有些沮丧的停了半晌艰难的回道:“是。”“刚入军营时,老王爷定下的,我拒绝了,后来就到了南辞。我也不知道圣旨怎么就突然降到了南辞。”司南痛苦的抚面。 “那你为何要招惹我?”我冷声质问。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牡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过要骗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会旧事重提。你相信我?”司南诚恳地说道。 心瞬间被什么东西击中砸的我几乎不能喘息。 如水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眼前的人是司南没有错,是我认识的那张脸。他的眉,他的眼,即便是他握剑的手上,有几条纹理也是我曾细细摸着认真数过的。可是眼前的人这一刻如此熟悉又陌生。 森寒凉冽的光芒瞬间而至,“少主”胥央惊呼出声,飞身上前。 “胥央,我愿意同他一起死在剑下。”我开口,一改刚才的轻颤,此刻平静坚定地看着司南。 胥央身形猛的顿住蹙眉声音清冷:“他不值得,不值得你这么做。” “嗤”的一声,我将司南的长剑刺进他胸口三寸,胸前瞬间绽开一朵血色花朵。他俊脸苍白,见我没有停手的想法。 司南如玉的手紧紧抓住剑锋眼中满是苦涩摇头:“不可以,牡丹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我伸手轻抚着他的侧脸柔声说:“别怕,我陪着你。你不是说我比命重要吗?我现在把命送给你,我跟你一同赴死,再也没人能拆散我们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司南手流下,胸前一片鲜红…… 他握住我的手将剑锋往胸口又送了几分,正沉浸在彼此的感情中的我。忽听他在我耳边呢喃:“牡丹我今天可以让你伤我出气,但我还不能赴死。至少今日还不能,你也不能死。” 说完在我额头印下冰冷一吻抬手将我推开。拔出插在胸口的长剑,甩在身旁,一手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到书案稳住身体。 我被他一掌推开一口腥甜喷出向后倒去,胥央疾步上前接住浑身颤抖的我…… “呵!”我唇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嘲弄,娥眉冷寂:“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的曾经,都是愚蠢的过往吗?” 司南身体猛地一颤,愚蠢的过往…… 愚蠢的过往吗?他们的曾经都是愚蠢的过往吗?心里忽然麻木的,已经没有了知觉。眼前只剩下女子那双冰寒桃花不复存在的冷眸看着他。 胥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脸色,坚定消失。苍白脆弱,似乎随时都会晕倒。他心中钝痛…… 胥央眉目煞然冰冷在女子耳边低语:“需要我动手帮你杀了他吗?”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司南胸前晕染的血色花朵,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从没有认真的看过司南的配剑,如此的薄,如雪一般泛着冰寒之光,真的跟它主人很配。嗤笑着…… 胥央望着女子忽然一笑的脸,苍白的容颜孱弱如风雨中拍打的青莲。 一股大力,胥央一惊,人已经挣脱他的怀抱。下一秒人猛的向前一大步…… 司南瞳孔瞬间染上一望无际的黑暗,惊恐的望着女子如玉的双手紧握着长剑,稳稳的刺向心口,寸步未撤。 “牡丹”司南痛苦着嘶吼。踉跄着上前企图接住女子下坠的身体。 此时的我心中顿感一片昏暗,身似被车轮碾压,古老厚重的心墙一瞬间轰然倒塌尘埃四起,心海沧桑。 死了,很好。 一个不配得到真爱的人,一个被无情抛弃的人,活着做什么?此刻他大概会记住我吧。既然修不成正果,那就用自己的鲜血帮他装点一下婚房。愿他在这里与他心爱之人,永远恩爱交好。 胥央接住女子下坠的身体,一脚踢在司南胸口,目光冷寂凉寒:“滚开,再敢招惹她,我会让你活着比死更痛苦。” 抱着女子疾步离开…… 司文匆匆赶来看着女子胸口鲜血直流愣了一瞬接过人。喂了一颗丹药在女子口中,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施针,吩咐人煎药。 整个小院忙的人仰马翻不可开交…… 李叔站在廊下暗自抹泪,“我可怜的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一天也没得好呀。”哽咽着。 我在黑暗中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前方突然出现亮光,我迎着光奔跑…… 一处仙雾缭绕的山巅之上,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粉嫩的大桃子。仰头望着树上慵懒倚靠的男子声音稚嫩的问:“长晴哥哥!这是天宫的蟠桃吗?” 树上的男子慵懒的枕着胳膊一只手搭在脸上阻挡着阳光:“嗯!” 地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捧着大桃子歪着头问:“长晴哥哥!师父说等我长大了要嫁给你,是真的吗?” 男子听完嗤笑一声转身调整了一下身姿侧躺在树上望着树下的小娃娃挑眉:“没错!所以云儿你要快点长大哦!” 女娃娃坐在地上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慢慢地细数着:“长晴哥哥云儿才只有三百岁!可是长晴哥哥你都七千多岁了啊!”女娃娃用力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咂吧咂吧嘴接着说:“虽然长晴哥哥长得很好看,可是等到云儿长大了!长晴哥哥就变成老头子了,像师父一样老了!云儿不喜欢老头,云儿不想嫁给长晴哥哥可以吗?” 树上的长晴听完女娃娃的话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第七章 天道轮回便是因 长晴至树上一跃而下来到小丫头身旁,蹲在她面前满脸惊愕的指了指自己这张几千年来不知道迷倒多少仙娥的俊脸问:“小云儿!你好生看看,长晴哥哥我老吗?” 女孩怀里抱着桃子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面前长晴的面容,一手戳着自己的圆脸认真的组织好语言脆声说道:“嗯!不老!” 长晴听完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站起身就听到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是,等我长大了你就该老了呀!”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没错!到时候你就很老啦!”满意的看着面前直接栽坐在地上的长晴说道。 长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我站在一旁随着女孩的目光认真的端详了一下那个叫长晴的男子。眉目俊秀,朗朗如青松玉翠,一笑又似春风拂面。容貌瑰丽如云霞,青丝微微松散于身前,一身淡蓝的云衣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确实不老呀!我心中惊叹~ 长晴无奈地看着,坐在地上认真抠弄手中桃子的小丫头。心想着也就月余不见,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喜欢自己了呢,说话怎么还如此直白了呢? 心中暗忖:一定是见了什么人了。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怕是被人惦记上了…… 他决定转移话题套套这小丫头的话。 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手幻化出一只七色彩蝶振翅欲飞,笑着对小丫头说:“云儿,你看哥哥这有一只漂亮的彩色蝴蝶! “哇!好漂亮啊!”小丫头兴奋地拍手叫好,立马放下手中的桃子,朝着蝴蝶伸出小胖手! 长晴眯眼哄道:“小云儿!你告诉哥哥最近见了什么人!时常跟谁在一起玩儿呀?长晴哥哥就送你很多只漂亮的彩蝶好不好?” 小丫头看着落在长晴指尖振翅欲飞的彩蝶,欢快的点头“最近见了浮焱,还有灵烨,他们经常跟我一起玩儿,浮焱还带我去了西山看瑶池百里青莲。可是云儿不喜欢那长得千朵一形的莲……”小丫头嘟着嘴说。 “哦!那我们云儿喜欢看什么呢?”长晴看着专心逗弄彩蝶的小丫头若有所思地问。 “云儿喜欢那碧波莲池里穿梭游弋的七彩鲤鱼!” “云儿你敢私自下南极山,让你师父知道必然会罚你抄经万遍。”长晴在女孩白皙的额头上重重的弹了一下,威胁道。 女孩吃痛“哎呦”一声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揉着额头泛起的红晕…… 我学着女孩的样子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漂亮的人嬉戏玩闹,颇觉得养眼~ “那云儿最喜欢跟他们哪一个玩儿呢?”长晴柔声哄问道。 女孩儿认真的思考半晌才脆声说:“浮焱!云儿最喜欢浮焱!灵烨说等云儿长大了他就娶云儿做他的新娘子!”女孩甜甜一笑满眸晶光的看着长晴。 “长晴哥哥我长大后可以嫁给浮焱吗?云儿想做浮焱的新娘子!”女孩看着长晴无垠浩瀚的眸子认真的询问。 “不可以。”长晴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女孩仰着头疑惑地问。 长晴伸出手抚摸着女孩毛茸茸微卷的额发望着远处的山巅叹道:“云儿你可知道,长晴哥哥为了等你降生。于天地初开用了几千年时间踏遍了整个浩瀚苍穹,无垠碧空。才将天地间最后一缕清气收尽。化成你这朵天地间,仅此一朵至纯至净的九天祥云。” “你是为我而生的,注定是要陪伴长晴哥哥在这万里碧空生生世世的。这是天地间的法则,我是你的因,你是我的果。天地遵循因果不可乱。所以你只能嫁给长晴哥哥,知道吗?”长晴叹息的将地上的女孩抱起来拍了拍裙裾的尘土,拥坐在自己的膝上。 女孩不解侧头望着长晴的俊脸问:“什么是因果?不能打破吗?我与浮焱可以有因果吗?” 长晴颇觉无力的将小丫头的身子扳正让她面向自己,语气郑重地说:“我苦苦寻觅你几千年,感化天地才换来你我的缘分。我用千年的努力换来你降生。也就是说你我是命定之人,没有长晴就没有你这朵祥云。” 顿了顿又接着说:“就好比你看过西山碧波瑶池中游弋的七彩锦鲤。锦鲤就是为了碧波而生的。这就是它们之间的缘分……碧波瑶池必然也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苦苦等待才换来它的缘分,等来了锦鲤的降生,相伴一起于这漫长岁月才不会孤寂。” “可是,瑶池里还有千百朵青莲摇曳,它们不是缘分吗?”女孩仍不死心地问。 长晴微微蹙眉,心中暗道:不好,必是千年之中哪里出现了纰漏。情劫这么早就开始显现了呢。 他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认真开口道:“青莲于碧波瑶池而言也是一种缘分,不过是短暂相伴的宿命,并不是正缘。” “那我与浮焱也是宿命吗?”女孩不死心地问。 长晴不耐道:“不是。他不过是看着别人家辛辛苦苦培育出美丽的花朵,眼红而已。不过是短暂地驻足观赏,看到更美的花儿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何来缘分宿命之说……” “好啦,小孩子还没长大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问题!你吃了南极仙蜂的蜜糖莫不是开心的也想要嫁给它?方便你天天吃蜜糖!”长晴无奈的打趣道。 女孩儿认认真真地点头:“长晴哥哥你怎么知道的!我近日正在为这件事儿苦恼呢!还没有想好将来长大。是嫁浮焱好呢,还是嫁给南极的仙蜂好呢!因为它酿的蜜糖实在是太好吃了!” “哈哈哈”长晴爽朗地大笑捏了捏女孩的圆脸,呼出心中的浊气…… 不禁感叹,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毕竟没长大,如人类幼童一般的心智,根本不知晓什么是情什么是缘……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如此简单纯粹。女孩儿一骨碌的从长晴的膝上爬起来,围着周身飞舞的七彩幻蝶。又蹦又跳的挥舞着小短胳膊扑捉着…… 直到女孩儿跳累了,昏昏欲睡。长晴弯腰抱起熟睡中两颊红扑扑的小丫头离开了此处仙峰。 我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正如长晴所说的那般,他与女孩之间是因果的轮回吗? 然而,小丫头对浮焱和灵烨也有着特别的情感,也许会成为他们未来的羁绊…… 至于小丫头内心真正的想法,恐怕只有等她长大后才能知晓。 在这纷繁复杂的情感世界中,她最终会如何选择,又会经历怎样的考验和成长呢?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段属于他们的故事将来会如何的发展...... 第八章 如泣如诉的笛声 慢慢的抬起手看着指尖透过的光晕,看来我还活着。 小豆蔻端着药走进来看见对着指尖发呆的我惊喜的大叫:“小姐!您醒啦!太好了!” 我转头看向这个满脸关切地小丫头嗓音嘶哑着:“我睡了多久了?” “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三日了,吓死奴婢了,好在文世子医术高超将小姐您救了过来。”小丫头喋喋不休地说道。 司文闻声赶来“姜姜!你醒啦!还有哪不舒服吗?”一手抚过我额头关切的开口。 我望着他满是柔情的眸子勉强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这大概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吧…… 他将停在我额头的手移开轻抚着我的发丝“都会好的,姜姜。别怕你还有我呢。”柔声的宽慰着。 温润的声音似一阵微风轻拂过我伤痕累累的心间,让原本的伤口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来把药喝了吧!”司文扶起我靠坐着将药碗从小豆蔻手上接过来。 舀了一勺轻轻的吹着送到我唇边,我看着他洁白如玉的手指还有消瘦的脸颊,心中顿感不忍。 “我自己来吧”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接过他手中的碗,仰头一饮而尽。这点苦涩于心海中的沧桑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窗外传来婉转柔肠的笛声,似悲似怨,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古老的爱情,企图唤醒沉睡中的恋人…… 司文望向窗外廊下的身影“还没人见过睿王爷吹奏他那用来杀人的玉魂引呢,着实罕见。”轻叹道。 笛声戛然而止,周遭回归宁静,可我心上的疤痕再次狰狞鲜血淋淋…… 胥央的笛声似乎深入我的内心,将被司文渐渐抚平的疤痕再次掀起,直到鲜血淋漓他才肯罢手~ 我重重的喘息着,一手抚上心口,冷汗直流。 司文见状连忙拉过我的手,细细的探着微弱的脉搏,双眉紧蹙,不时的打量着我苍白的脸色。 久久不见他说一句话…… “我要多久才能想起过往?”我开口打破沉寂。 司文将我的衣袖拉好,轻声道:“很快,要不了太久。” “本来你脑中的瘀血就快散尽了,又因你连日来心绪波动过大,导致气血紊乱不畅。” 抚了抚我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我尽快让你早点恢复记忆。要不了几日姜姜,你且安心。”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颤声问:“他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不用抬头去看,我也能感受到他用哀怨地目光看着我,司文叹了口气“下个月初十。昨日章小姐刚来到南辞,需要休整些时日,礼官将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十。” “嗯,很好。”我嗡声道。 “小姐!澜小姐来南辞了听说您病着呢,赶过来探望”小豆蔻进门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女子温婉的声音。 “姜姐姐!可巧了,妹妹刚到这南辞就听说姐姐您病了。急的妹妹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想着早点见到姐姐呢!”人比声音更快的走进来。一把拉过司文刚刚放下为我探脉的那只手,攥在她手中。 随即眼中艰辛的挤出几滴清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动作一气呵成…… 扭头看向司文:“呦,文世子也在啊!”表情恢复如初!微微俯身道。 司文起身回礼“澜小姐有礼了!” 我茫然的看了一眼,这位一进来就反客为主的温婉女子。记不起对她的印象。直觉是不喜欢……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说话。 澜月萱打量着我声音婉转:“瞧瞧姜姐姐憔悴的,天可怜见的!妹妹这次来带了很多珍贵的草药,让文世子看着为姐姐你好好调理调理!” “谢谢澜小姐有心了!姜姜病中需要多休息,不如你先去隔壁看看睿王爷,改日再来与姜姜叙旧可好!”司文缓缓转身看着我,语气淡漠的对澜月萱说道。 一听到睿王爷澜月萱整个人精神抖擞的连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姜姐姐休息了!到南辞还没见过王爷呢!妹妹先走了,改日再来看姐姐!”一脸娇羞地说着,转身一溜烟儿的往胥央的小院走去…… 我看完这女子精彩的表演整个人都好了不少!疑惑地看向司文:“她是睿王爷的?” “嗯!东都都在传澜小姐与睿王爷,郎情妾意。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成正果吧!当日你同澜小姐一同在玉蟾山养病,睿王爷也一同陪在身旁,看来传言不虚。”司文耐着性子的为我解惑。 哦!原来如此,心上浮起的弦又不着痕迹的落下…… “看来澜小姐是陪着章小姐一起来南辞的”小豆蔻站在一旁脆声说道。 “不管她了,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她如何来为谁来,与我们无关。”我轻声道。 “我想快点好起来”我望着司文。 “好,我一定尽力快点让你好起来!”司文抬头望着女子的脸,双眸四处躲闪,惧怕而烦乱,最后似下了什么决心般,漆黑的眼眸静静地与他对视,目光交错中,慢慢的,她的眼神变得柔和却又悲伤,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眼神…… 司文慢慢抬手,手掌贴在女子冰凉的面颊上。 “是害怕想起过往吗?”司文柔声问。 我茫然无助的点了点头。抬眸望着他,终于肯将自己的脆弱摆在他面前,在他深情的眸光中我选择相信,他是我看不清前路的盲杖,能助我扫平障碍拨开云雾…… 司文看着女子眼中的茫然和无措,心中剧痛。相比曾经那个咄咄逼人的冷漠目光,他真心希望一切都没有变过。看着那柔弱无助的眼神,他更希望她永远都不曾变过。 将女子拉入怀中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肩上,手掌轻抚着女子的背一下一下的,企图抚平女子心上的伤…… “你的病很快就会好。”他紧握着女子的手,“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这天下很大,我陪着你一直走,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儿。”将女子鬓边的长发理到耳后,“有我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女子抬眸看着他,时常冰冷疏离的眸子,此时却眸光柔和清澈,认真的看着他。 司文在女子柔和的眸光上印下一吻,这一刻他的世界仿佛明亮了许多…… 第九章 无忧梨花白 南辞城中最热闹的酒肆无忧,二楼坐着一红衣女子墨发高高的挽起,一手撑着头正倚窗而坐,目光幽幽地看着一楼大厅里,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的说着那薄情公子是如何狠心抛下娇俏小姐另觅她人的负心故事…… 我嗤笑着,这天下间薄情寡义之人前赴后继还真是多的数不清楚…… 一杯梨花白饮尽,从不饮酒的我最近迷恋上了这无忧酒肆的特色梨花白,口感醇香而不烈,后劲却大的很。 夜里睡不着我都会悄悄的一个人溜出门来这个叫无忧的酒肆,我喜欢二楼的位置,既能看看清一口说书先生的表情又能透窗俯瞰整条街市的灯火阑珊…… 每次喝到酩酊大醉后醒来已经回到自己西厢的小床上。是以我在无忧喝酒从不惧怕自己喝多,因为怪力使然我总是能平安的自己回到床上。 今日这说书先生的故事委实不讨喜,我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窗外望着,阁楼外,徐徐升起的月光映照下,整条街人影绰绰在灯火阑珊中穿梭,不由得让我想起那夜站在高处俯瞰的万家灯火,仿佛还在昨天…… 对面倚香楼热闹的到处软声娇笑一片,同样的二楼,胥央看着女子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灌酒,不由得拧紧双眉。 目光深锁女子身上,她一杯饮尽,胥央便一口饮尽,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两人面对面的推杯换盏一般,你来我往…… 直到女子的头重重的垂在桌子上,胥央便纵身跃下镂窗,快步走到女子身前,将人抱在怀中转身踏进月色~ 女子似突然寻到温暖和依靠倚在这温暖怀中,醉眼朦胧用手戳着自己的心口,诉说着这里很痛,很痛,声音已经泣不成声。“司南我这里好痛,是不是我没用,你才抛弃我。司南你回头好不好,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女子泪如雨下一遍一遍的乞求着。 胥央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叹息道:“你确实没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 将人用力的拥在怀中任由她哭诉。女子蜷缩在他怀中,紧紧的拥抱他,在一声声乞求中,终于醉死过去…… 胥央眼中闪过怜惜亦有怅然,抱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带着她在黑暗中穿行,如南辞第一次相见那夜一般,踏着街市的屋顶在暗影里极速的行走。 一路披着月华回到小院,胥央没有走正门,院中住着的都是高手,不想惊动大家而是绕道后院打开西厢的后窗,抱着人跃进来。 将人放在床榻上,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模样乖巧,胥央将丝被盖在她身上。伸手轻轻的拨开贴在女子脸上的墨发,月色华光铺洒进来,照在女子丰润的朱唇上,泛着盈盈珠光。 胥央只觉得怦然心动,慢慢地俯身在女子光洁饱满的额头印下冰凉一吻,起身离开…… 次日和煦的温暖照在脸上,睁开眼果然是在自己的床上,心中对这怪力多了一分依赖。 司文陪着我用完了早饭,就听隔壁的小院传了女子低低地哭泣声~ 我挑眉看向司文,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我们一起回房准备施针。 “我想等等出去逛逛”我无聊的开口 “好,等会儿把药喝完我陪你去。”司文柔声说。 很快我们走在南辞的大街上,熙攘的人群林立的商铺都没有变,变的是陪在我身边的人不同了…… 我们来到南辞城最好的布庄华裳阁,里面都是华贵的绫罗绸缎,当下最时兴的衣裙,我一眼看上了一匹朱红色织金牡丹暗纹的锦缎。 抚了抚手感柔软光滑,“我要它!”司文点头说好。这时一女子声音传来“这匹锦缎我要了!”女子高傲地开口。 我转头看向来人,一身淡绿铺粉色海棠花锦衣长裙,身量高挑满头珠翠甚是华贵,一双凤眼正高傲地斜睨着我。 “这匹锦缎是我先看上的,小姐选其他的吧”我迎着她的目光冷声道。 司文转身看过来目光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章小姐啊!我还当哪家小姐这么大的口气呢!” 章雨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一个小小的布庄能碰见大名鼎鼎的文世子,而且还是她将来的小叔子。 “文世子!”俯身一礼柔声道。 司文挑了挑眉,叫了掌柜将锦缎包好。 “这位小姐能否将这匹锦缎让给我,我愿出高价赔给小姐!”章雨晴仍不死心的说道。 “不能,不想,不愿”我冷声说。 “这位小姐未免欺人太甚了,我下月成婚,急需这匹锦缎救急,小姐为何不能抬手成全?”章雨晴步步紧逼,店里其他人纷纷驻足指手画脚的小声议论。 “你成婚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买东西全凭先来后到,你这样胡搅蛮缠好没道理呀!”我嗤笑道。 大家大约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都在议论着那位贵小姐好生刁难无礼云云…… 气的章雨晴直跺脚,身边带着两个小丫头,眼看着自己家小姐吃瘪,挺身上前学着她们家小姐的口气指责我。“这位小姐人美为何心眼这般坏呢!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成人之美吗?”“就是,就是,我们小姐马上就是南辞的将军夫人了!区区一匹锦缎让你让出来,是给你脸面。” 我已经猜到了她就是司南的未婚妻子,可是听到将军夫人的时候,免不了还是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那丫头以为我被她的厉声吓到了,得意的看了看身旁的章雨晴!那章小姐满眼的得意之色。 “啪”的一声脆响,那得意的小丫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司文揽着我一巴掌甩在那丫头脸上。 众人都愣神的看向他“没规矩的东西,尚书府就教出来你们这等货色吗?”司文厉声喝道。 章雨晴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未来小叔子。语气讨好的问道:“文世子,这位是?我们不好为了外人伤大家和气呀!” 司文挑眉看着那张让他讨厌的脸,冷声道“婺族贵女,有没有资格不成全你呢?” “婺族?”章雨晴脑子突然浮出探春宴那晚女子发中簪的红宝石,看着眼熟怎么也没有联想到是那个病秧子…… 第十章 我就是你口中的怪力乱神 “原来是姜姐姐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误会!妹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南辞遇到姐姐呀!”章雨晴马上换了副嘴脸笑着谄媚说道。 “那妹妹你还真是有眼无珠啊”我冷声说。 “既然是姐姐先看上的,那就让妹妹出钱送与姐姐赔罪吧!”她柔声说道。 “好啊!”“不需要”我跟司文同时开口,司文不解地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等一下!”胥央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澜月萱,美人香汗淋漓,面色红润哀怨地望着胥央。 我不解的看着他跟他带来的女子…… “将刚刚口出狂言的两个贱奴给我拉出去,打死!”胥央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章雨晴吓得浑身发抖险些晕倒,两个刚刚还疾言厉色的小丫头顿时吓得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连忙跪地求饶。 胥央眼皮都没抬一下,摆了摆手临夏带人上前将人拖走。 剩章雨晴一人呆愣在原地抖成一团…… “还要吗?”胥央扫了一眼那匹红色的锦缎看着我轻声问。 “嗯。”我点了点头。 胥央坐在黄梨木镂空雕花椅上,吩咐掌柜的叫秀娘过来量尺寸,吩咐做我要求的样式后,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澜月萱紧咬着唇,站在胥央身旁哀怨的看着他…… 司文抱着胳膊倚在内间的门口,望着瑟瑟发抖的章雨晴心中替司南难过,这样的人怎么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是难为司南了!想想司文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在我很快走了出来,拉过司文月光白的衣袖,抬眼轻声道“走吧!” 司文顺势拉过我的手,嘴角挂笑柔声说“好”。 我们就这样在几人的注视中踏出了华裳阁…… 胥央嘴里泛苦的挑了挑眉,澜月萱则是毒怨的看着我背影,恨不能将我生生的戳出几个洞! 章雨晴狼狈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来时的高傲早已不复存在…… 离开华裳阁后,我和司文漫步在街道上。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我微笑着对司文说。 “姜姜你为何要跟我这样客气?那胥央似乎对你有些特别。”司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并不熟,你想多了。” 司文笑了笑,不再追问。我们一路闲聊,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然而,当我们走到一个巷口时,突然听到了一阵争吵声。我们循着声音走进巷子,看到两个人正在激烈地争吵。其中一个男子满脸怒容,而另一个女子则泪眼汪汪,似在争夺着什么…… “住手!”司文大声喝道。两人见状,顿时停下了争吵,呆立在一旁错愕的看着我们。 “发生了何事?”我淡淡问道。 女子抽泣着看着我们说:“他是贼人,偷了我的钱袋。”“还请公子小姐替我做主。” 男子却愤愤不平地反驳道:“我没有!这是明明就是我捡的!” 我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女子,心中已有定论。走上前从男子手中夺过钱袋,转身递给女子,“姑娘,看看钱袋里是否少了东西。” 女子打开钱袋子看了看,点点头说:“没少刚刚好,就是我的二两银子。这是奴为家中重病的老母亲抓药用的银钱。” “既然没少,此事就算了吧。”我淡淡地说。 男子瞪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凭什么说算了便算了?这银子明明就不是她的。” “若真是你捡的,你何必如此激动?”我挑眉反问道。 男子气急又无言以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怒骂道:“今日碰见你们两个算我倒霉”,啐了一口……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女子感激地看着我们,“多谢公子小姐出手解围,今日若不是碰见公子与小姐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完深深的行了一礼。 我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快去为你母亲抓药吧!仔细别耽搁了。” 那女子点了头道谢随即离开…… 司文望着我侧脸眸光流转:“我的姜姜果真温婉聪慧!” 我目光斜睨了他一眼:“如若不是我在,想必那女子必定是要以身相许来报答你出言相救之恩呢!” “如此说来倒是我耽误了文世子你美好姻缘一段了!” 司文听后笑的甚是开心,“姜姜这才是以前的你!让我恍如隔世呢!你放心哪个女子以身相许我都不要!我只盼着姜姜你以身相许呢!” “哼,那你且要等等了……”我娇嗔道。 司文拉着我的手抚在他心口“文愿意等姜姜!” 我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带着司文走进无忧酒肆,二楼依然是临窗的位置,不同的是今日是两人…… “姜姜你何时学会饮酒的?”司文面露担忧的问。 “最近!夜里睡不着我就偷偷的来这!竟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你也试试这梨花白,口感甚好!” “今日全当是谢你为我解围了!”我端起酒壶对司文说。 他还是不太放心,最终将面前的酒壶拿起轻轻的与我碰撞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口感确实香醇!”司文赞同的说。 “嗯!我最近很是迷恋这梨花白的味道。” “你知道吗?每当我把自己喝醉的时候都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送回去,你信不信?”我满眼认真的看着他。 “哦!竟然如此神奇!那我也要试一试!今晚我是如何回去的!”司文挑眉满眼宠溺地笑道。 “你不信我?”我有些失意的说。 “姜姜全天下我只信你一人。”我闻言白了他一眼“想都不想出口就是情话!文世子怕是也骗过东都无数贵女吧!”我莞尔一笑~ 司文丝毫不以为意,颇为享受女子那娇恼的模样“哈哈哈”大笑起来,“姜姜你真是让我伤心!” “这梨花白确实令人神醉!”司文吐出的字句如珠玉落盘,字字拨动心弦…… 我却不想理会,端起酒壶与司文豪饮看着他似笑非笑,说不出的风流却又有说不出的落寞…… 今夜月光犹为清凉,带着抹不去的清冷萧瑟。司文抱着软如烂泥的我摇头苦笑“姜姜原来我就是你口中的神秘力量!”向方府小院慢慢走去…… 第十一章 重回将军府 我穿上华裳阁送来的新衣,一袭朱红色织金丝绣牡丹曳地长裙,红的热烈与肌肤相映成趣,如同红霞映照着碧波,令人赏心悦目。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扯起了嘴角似乎在笑。司文瞳孔一紧,李叔与小豆蔻等人虽然觉得我的神情有点古怪,却也不知道所以然,只面面相觑…… 我莞尔带着众人前往将军府。 今天是将军文司南与尚书府千金章雨晴大婚的日子。 路上向来话多的季枫与李叔八卦着“李叔您有所不知,这章小姐年年去浮缘寺烧香,祈求跟我们将军能修成正果!看来这浮缘寺的香火是真的灵验!” “哦!竟然真的这么灵验?回到东都老奴一定带我家小姐去趟浮缘寺”李叔回头看向我说着。 “章小姐心悦我们将军整个东都的人都知道!每年都会去浮缘寺小住月余众人皆知!定是章小姐的情深感动了佛主!”季枫兴奋地跟李叔说。 我默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司文牵着我狠狠地看了季枫一眼,季枫不觉有异,反而越发的得意侃侃而谈“要我说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我们敬王府的冷面将军也有被美人俘获的一天!”转过头用手肘撞了撞一言不发的邱云眨了眨眼道:“等回去我也陪你去那浮缘寺逛逛!没准儿能给你求的一段好姻缘呢!” 李叔急的忙拍了拍季枫的肩膀“孩子回头我们一起去!给你们每人都求得一份好姻缘!”布满皱纹的脸满是岁月沧桑的对季枫笑道。 我望着前路心中满是苦涩的想,没得良缘。是因我没有早早拜佛的缘故吗? 司文再听不下去,一脚踢向季枫后腰,季枫没有防备,躲避不及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当街捂着后腰一蹦一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家世子,表情颇为哀怨,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吉祥吉言掩唇对着司文竖着大拇指,李叔随即拍了两个少年一巴掌!吉祥目光如炬的看着李叔一脸委屈地问:“我们什么都没说,李叔你为何打我?” 吉言装傻充愣道:“就是!就是!这一巴掌挨的委实不值得!小姐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我只能苦笑…… 司文攥着我的手力道紧了紧,对季枫道:“再胡说八道仔细你的皮!” 闻言,季枫一下子耷拉下脑袋,像个蔫了的茄子似的毫无生气!唯唯诺诺地看着自己家世子:“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一旁的邱云发难狠狠的瞪了季枫一眼:“活该!再让你嘴巴欠!再不管住嘴,早晚死在你自己的嘴上。” 季枫不禁怒发冲冠,本来就委屈的心里哗哗的淌血,同样都是狗奴才,他还来还来补刀…… 再经邱云这番话甚是觉得被挑衅,按耐不住的扑上去,邱云身形灵活一转,掉头便跑。季枫指着邱云的背影大喊:“你还不快点站住,世子面前你还敢放肆,你还要不要那双腿了。” 邱云怎么会傻到乖乖的听他的话,一溜烟儿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季枫羞恼的脸红脖子粗,紧随其后追了上去,街市上人来人往,眨眼之间二人便消失在人群中没了踪影! 司文看着两个狗奴才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暗暗在心里骂道:真是不省心的狗奴才,可算是滚远了,再不走真想一脚踢死他们算了,偏偏不分场合在大街上给他丢人现眼! 刚松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见女子的头垂的低低的,双肩微微的瑟缩着,机械般的跟随着他的脚步…… 司文停女子便停,他抬步女子便跟着抬步,如此反复似失了魂魄一般,由他掌控。 司文不禁沉了目光,当日在玉蟾山遇袭,她被人掳走,他派人寻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她的消息,只知道人无性命之忧,就是人在哪里苦寻无果。 只是东都传来了一些关于司南在南辞的传文,如今看来,这段时日与司南在一起的果然是她。 整个将军府张灯结彩,装扮的喜庆而隆重!司南贵为东圣的将军,刚到南辞遍建了自己的府邸。 雷霆将军大婚,周边附近的城池大小官员都纷纷赶来贺喜,甚至连西麓的边境的守备将军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前来贺喜的人多的门口各种马车排队停靠,队伍长的一眼望不到头。 门口不远处,胥央走下马车身后跟着盛装打扮的澜月萱,不用想也知道两个人是一辆车驾过来的。 胥央望了一眼司文身旁目光呆滞的女子蹙了蹙眉,收回目光率先踏进将军府…… 站在门口迎客的是将军府半个管家的银索,银索为人精明干练圆滑,远远的看看胥央司文,跟他方家的牡丹,便抬步迎上前,一番客套后派了两个下人为胥央引路, 司文全是自己家人,也就没那么多的客套,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妹,银索心中难免苦涩,这对情人的感情经历是他亲眼见证过的,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看了看自己打心眼里疼爱过的阿妹,满眼的心疼嘴角颤了颤终是欲言又止…… 瞟了一眼司文紧握着女子的手,状态似有亲昵,便也不好多问,只能笑着抬手一并礼让进去。 不远处倚靠在回廊上的天笑一抬眼竟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阿妹一袭红衣长裙似天边晃动的云霞一般朝着他走过来! 激动的天笑快步跑到女子面前,惊了司文跟身侧女子一跳…… “阿妹!真的是你吗?”天笑咧着嘴满口晃人眼的白牙对着我傻笑着。 如梦中醒来看着眼前年轻男子爽朗干净的笑容,我不由得晃了心神…… 天笑激动的握着我的胳膊摇晃着“阿妹!阿妹!你怎么了?你不记得哥哥了吗?”他急切地问。 “哥哥!你的伤都好了吗?”我扯了扯嘴角笑问道。 “嘿嘿阿妹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天笑挠头憨笑。 司文挑眉看着天笑:“她叫你哥哥?天笑你几时成了姜姜的哥哥啦?” 天笑这才回神儿看到了阿妹身旁的男子,是自己家的世子:“文世子!是你呀!天笑很久都没有见过你了!”天笑挠头笑着。 “嗯!确实很久没见了!一见面我们天笑小统领都当哥哥了!可喜可贺呀!”司文望了天笑纯净的笑脸打趣着说道…… 第十二章 司南大婚 天笑一把将我从司文手中拉过来一脸得意的憨笑道:“文世子!这是我捡回来的阿妹牡丹!我阿妹很美是不是!” 司文望了我一眼笑着说:“这女子确实很美!不过她可不是你阿妹,也不叫牡丹!” 司文轻轻地将我从天笑手中拉了回来看着一脸不解的天笑道:“她叫姜佑鱼!是婺族的贵女,以后要称呼小姐。” 天笑十分不解,面前的人就是他的阿妹没错啊!什么是婺族贵女?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吗?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认真的端详着面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阿妹不假呀…… “她就是阿妹呀!天笑没有认错!”天笑认真的说。 司文真心想一掌拍晕这个憨货算了,从小就不灵光长大了更是越发的不灵光了…… 司文叹了口气佯装生气的训斥:“我是世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天笑统领听命,以后不许叫阿妹,不许叫牡丹,要称她为小姐,记住了吗?”尽显世子的风采。 处于下风的天笑立于旁边,内心挣扎的很是痛苦,只能无助的茫然点头…… 司文趁机拉着女子快步离开。 夕阳带着霞光隐隐退下,将军府内张灯结彩一片,火红的灯笼高高悬挂着,红色的光晕映的整个将军府喜气洋洋的。大红色的地毯从殿内一直铺到大门口的石阶下头,质地柔软而华贵。 众人有说有笑的齐聚于此等着新人进来拜天地,殿内十分热闹。 殿内中间端坐着睿王爷胥央一身淡蓝色锦衣似天空一样清爽干净,金冠束发整个人 俊美的让人见之忘俗,面上平静无波。左手执茶盏右手中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杯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聊模样…… 下首左侧上座是章尚书章雨晴的父亲,青丝半染华发,一双眸子发出精明锐利的光芒,低头正吹着手中的茶盏,面色不见半分喜悦之感。 司文拉着我的手立于人群中,我始终低着头,不看不听这与我无关的喧闹。司文时不时的看我一眼,并不多话。 好在我们的位置不起眼,不太能引起别人注意,消失的邱云跟季枫站在我身前,遮挡住了我的前方,也遮挡了众人的目光。 李叔带着吉祥跟吉祥围在我的身后两旁,用人墙给我围出了一个安全圈。 这时澜月萱一身华服装模作样地走进来,目光一扫便看见了人群中的我,扭着细腰缓缓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呦!姜姐姐,你们怎么躲在角落里呀!” “前面还给你们留着位置呢!”掩唇浅笑道。 “澜小姐有何可惊讶的!难道想我们姜姜坐到睿王爷下首去?”司文目视前方说道。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文世子误会了,我是看姜姐姐状态不太佳,过来关心一下!那我先去找王爷了!不打扰世子跟姜姐姐啦!”澜月萱讪笑着走出人群。 李叔带着吉祥吉言齐齐的瞪着澜月萱恨不得将她瞪出几个洞才肯罢休…… “文将军掩饰的真好,从没听说他在东都有未婚妻呀!”一人小声地对身旁的人嘀咕着。 “可不是,旁边洛水城的刘巡抚一直想将爱女嫁给文将军呢。提了几次,文将军都推脱了,看来对这尚书府千金还真是情深意重呀!”另一人掩唇在那人耳边低语道。 当然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我的耳朵。这时,喧闹的大殿突然静寂下来,礼官大声唱和的声音响起:“新郎,新娘入殿!”闻声我蓦然抬起头…… 旁边人打趣道“这文将军真乃人中龙凤,这红色的喜服衬托着比往日还精神!等等一定要多灌他几杯!” “耽误了吉时洞房花烛!你就不怕新娘子怪你呀!”另一人附和着。 大殿门口,他缓缓出现,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还是那么的熟悉,漆黑的冷眸注视着前方。恍惚间,似乎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仿佛如昨日一般他还在我身边。 只见他手握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身披红色嫁衣,蒙着红色盖头的章雨晴。他在左她在右,她婀娜多姿,美丽大方。他华贵雍容,气宇轩昂。 手持红绸一步步的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步入大殿,一时间,热闹喧嚣声顿起。 我身子猛的一颤,要不是司文抓的紧只怕我就向前栽下去了,看着曾经属于我的他,挺拔的站在众人面前。一身刺的我双眸剧痛的大红喜服明晃晃的,看着他所持红绸另一端牵着另外一个人。 耳边传来有人赞叹着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听到有人羡慕文将军得如花美眷。听到有人说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我看着他双膝跪地与他的妻子一同拜了天地…… 感受到我的颤抖,身旁司文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力道重的我有一瞬恍惚,茫然的想看看给我温暖安慰的人是谁,抬眸对上司文温暖安慰的目光,我浑身颤抖。眼中生出水气,控制不住我心中的软弱,我想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令我心伤的一幕。我想躲进握紧我双手那个人的怀里,任凭自己贪图那片刻的温暖,也不想看着那红的刺目的两个人。 我终究还是挣脱了那人的手,放弃了那份让我软弱的温暖,固执的坚守着心中那份自尊。 不能让它在此刻崩塌,看着他俯身与身旁的女子一起叩拜着,我心中气血翻腾,似有人用利刃将我的心生生的剜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疼的我眼前发黑。 我与他相识在瀛城附近的密林中,相知于南辞月下,我们互诉衷肠,许对方相伴一生。我将一颗纯粹的真挚的心交付于他,原以为他待我也是真心,他炽热的感情恨不能将我融化,才短短几日…… 为何与他手执红绸拜了天地的就变成了另外一人。我们那么多美好的曾经过往又都算什么? 他与另一个女子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穿着令我刺目的红,是在嘲讽我在这段感情里输的体无完肤吗? 强忍着胸腔内翻涌的气血,我闭了闭眼任眸中凝结的水滴一颗一颗的划过脸颊…… 第十三章 踩着红毯走到他面前 我不禁失笑的问自己:“我算什么?” 司文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听到我的自嘲,目光一凝,将我原本挣脱的手,再次紧紧抓牢,握在掌心。 我的目光凝在殿中那一抹刺眼的红上,瞳孔痛苦紧缩,耳中传来礼官高呼:“夫妻对拜!”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恍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我用力甩开司文紧攥的手,向前踉跄几步,失声喊道:“司南!” 司南闻声身体一僵止住了半跪的动作,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 “牡丹……”司南转身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 我泪流满面望着他,“我有话要问你?” 司文上前抓住我的手,脸色变不太好看,他望着我,眼中闪烁着我来不及看懂的情绪。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章尚书震怒,拍案而起。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众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看着我一袭红衣似火的犹如新娘子一般。正一步步踩着红毯走向司南,伸出白皙颤抖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略显苍白的脸。 司南手中紧握的红绸无声无息地掉在了地上,胥央抬眼看了过来将手中的茶盏紧了紧,并没有说一句话。 章雨晴觉察到红绸的另一端掉落在地上,心中一紧,蓦地抬头却因头上的红色盖头遮挡,看不清那叫住司南的女子是何人。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似咫尺天涯,明明那么想念,却感觉中间隔着什么,明明已经很痛苦了,却在对着他笑,心酸的笑,苦涩的笑,讽刺的笑,狼狈的笑。 眼中再无其他只剩下他一人,我笑着对他说:“司南,我今日来只想再问你一次,可愿随我离开?我们去过山中那闲云野鹤的日子。” 闻言章雨晴揭开了红色盖头,一脸惊诧的望着面前的我,“原来是你,姜姐姐你这是何意?”将司南大红色的衣袖紧紧攥在手里“南哥哥是我的夫婿,姜姐姐你是要仗着婺族女的身份抢我夫婿吗?”她字字诛心咬唇问道。 一旁的章尚书拍案大喝:“来人将这个搅乱婚礼的妖女拉出去,”尚书府带来的十几名家丁立刻想要上前将我围住。司文带着李叔邱云一众人上前将人挡住,没有半分退让,眼看双方就快动起手来…… 一直沉默的胥央扫了眼一旁怒火中烧的章尚书突然大喝:“住手,本王还在这呢。哪里来的狗奴才敢目无王法。” 摆了摆手守在殿外的一众侍卫走进来将尚书府的家丁尽数拿下,章尚书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立在原地,抚着胸口敢怒不敢言。 胥央继续冷眼旁观…… 司南他面色苍白眸色痛苦的看着我,我心痛难忍,轻颤道:“司南你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你跟她成亲?你是如何承诺我的,你曾经的誓言都不作数了吗?你告诉我?你带我去看万家灯火,去西麓草原看金盏花,用性命护我渡河拼死杀敌,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你还是曾经的文司南,我认识的文司南吗?今日你选她还是选我?” 司南望着一袭红衣歇斯底里质问自己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痛,他知道不能选……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有自己无法摆脱的宿命。他曾为了她努力过,努力挣扎过,却终究徒劳。 她如果是山野中的牡丹,或许他可以。可以永远的把她留在身边,给她幸福,即便没有名分,他会给她自己全部的爱。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身份摆在眼前,他们之间隔着重重权势阻碍,他没有能力给她幸福。他无法与权势抗争,不得不向权势低头。 离开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宿命,是一条不归路,一条注定无法让她幸福,无法给予她自己全部爱的路。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现在不能跟她在一起,即便她会恨自己…… 分开这么多日夜,他宁愿醉死也不敢去想她,一刻也不敢,就怕一想到她自己就控制不住的要去见她,不顾一切地拥有她,带她去浪迹天涯做一对平凡夫妻。 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不行,还不是时候。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被不能催眠,他自以为可以理智的面对她,面对这一切。 可此时此刻女子就站在眼前,玉手纤纤正轻抚自己的脸,一袭红衣就是他梦里期盼的样子。 这么久的相思和爱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她歇斯底里的质问将他固若金汤的防线层层击溃。他想对她摇头否认,曾经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她是他用命来珍爱的女子,是他心中挚爱,他的一颗心满满当当全是她啊,怎么可能会骗她。 可是他不能,他要守护的不单单是她一个人,还有他的责任他的宿命。不能把她拖进自己这宿命旋涡,让她失去快乐跟自由,起码现在不能,他还没有能力完全跟权势抗衡,这样跟她在一起,她也不会快乐,他只会让她感受到屈辱。因为他还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能够配的上她婺族贵女的身份,甚至在权势面前都无法护住她的周全。 他的爱只会害了她,可是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他在心中挣扎苦苦的煎熬,他想拼命的把女子拥进怀里,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了。 他颤抖着伸手想拉女子入怀,却在这时身侧的章雨晴用力的摇晃着他大红色的衣袖,一身红的刺眼的喜服下,手指一根一根的将司南的手指全部攥在手中,司南的手下意识的想躲避,却被章雨晴固执的紧紧抓牢。 章雨晴目露娇羞,低头浅笑,手指与司南十指紧扣缠绕,笑的千娇百媚似水柔情看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嘲的挑起嘴角,自己在心中挣扎,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仍旧不死心固执中透着脆弱的开口:“跟我走?” 第十四章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 “我不能跟你走。”司南声音低沉嘶哑却很冷静的说道。 闻言,我眼中划过伤痛偏执的对视着他的眸光,司南眼中情绪闪烁,抬手替我拂去脸颊上的珠泪,嘴角颤动着:“牡丹你乖乖听话,我不能抛下这儿的一切,跟你走。”他摇了摇头神色凄楚…… 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心生怜意满是同情的,有满眼鄙夷嫌弃的,有人叹息又一对有情人不得善终的,有人小声的嘀咕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妖女的,人群中的议论声愈发的响亮。但我无暇顾及…… 抬手覆在他抚着我脸颊的手上,嫣然一笑,眸光似桃花盛开灼灼生辉……望着一瞬怔住的司南,我在他耳边轻启朱唇:“还记得那一年第一次见面,你吃了我六块糖果子吗?还记得我用抚血草为你包扎过的伤口吗?”我每问一句司南的身体就晃动一次,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眼中满是震惊。 我清冷的诉说着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重新认识一下吧!司南!我叫姜佑鱼,并不是你的牡丹亦或是芍药!”司南挣开手踉跄着慢慢稳住身体,哀伤的看着我。 我并不打算放过他,步步紧逼贴近他颤抖的身体,红色朱唇娇艳欲滴贴着他耳边似妖姬吸食魂魄一般蛊惑道:“还记得四年前那个惨死的女孩吗?穿着你我初见时一样的,洗的泛白的花袄子!声音顿了顿抚着他的侧脸继续说道:“她叫芍药!亦是你口中的牡丹!” “哈哈哈!”我在众人面面相觑不解中放肆地大笑着,将我这四年中堵在心口的浊气呼出…… 章雨晴看着司南似被我吸走魂魄一般怔愣颤抖着,扶着司南的手臂紧张的叫着:“南哥哥!南哥哥!你没事儿吧?”司南仿若未闻,抬臂将章雨晴甩倒在地,转身用力的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嘶哑:“真的是你,你都想起来了?四年前身死的果真不是你。” “没错!我没有手刃仇人还舍不得身死!”我扬起嘴角柔声说道。 “牡丹你听我说,四年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司南颤声说,将我抱的更紧了。 “误会?误会就是你为了一块自己遗落的令牌,将我的亲人朋友屠尽?我咬牙似幽司索命般冷声质问。 大殿内安静的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还有章尚书突兀的叹气声,和章雨晴低低啜泣的声。 章尚书扶起瘫坐在地低低啜泣一身红色嫁衣的章雨晴,抚着女儿摔红的手,除了叹息只能叹息…… 坐在上首的胥央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似乎殿中没有发生何事一般,面色平静无悲无喜,只关心自己手中的茶盏会不会突然应声碎地一般。 司文心中抽痛的看着红毯上身穿红衣的两人着实登对,不知道得还以为要成亲的是他二人呢,耀眼刺目的红落在司文眼中说不出的苦涩跟落寞…… 李叔一手拉着吉言一手拉着吉祥,颤抖着脸上沧桑岁月的痕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南将头低低的埋在我的颈窝,似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在天地之间一样,我笑的愈发灿烂,红唇擦着他的侧脸低语道:“我找了你四年,恨了你四年,这四年中我吃了旁人半生都吃不完的苦,只为了找到你,杀了你!”我呵呵的嗤笑着:“可惜啊,造化弄人!竟然让我找到你爱上你,然后在告诉我,要杀了你!” 司南眸中的泪打湿了我的后心,衣衫上微凉一片…… “司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似撒娇般的向他呢喃。 “我带你离开,姜佑鱼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司南轻吻着我的侧脸下定决心的说道。 “呵呵!晚了,司南一切都太晚了!你终究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我贪婪的贴着他的侧脸寻找能让我片刻平静的温暖。 曾经我想着找到那个仇人杀了他,我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下去,现在即便是我杀了他,大概也不会像正常人那般活着了吧…… 我苦笑!“司南?怎么办?我终究还是爱你的!” 他闻言抬起头眸光深情的望着我那满是华光潋滟的双眸,低头吻住我娇艳欲滴的朱唇,口脂不似往日那般清甜,略带着微微的苦涩,在两人相吻的口齿之间蔓延,并不影响两个人的情之所至…… 司南贪婪地吮吸着让他朝思暮想的红唇,渐渐迷失在情欲中,忘记了此时是他的大婚,忘记了满堂宾客,忘记了本该跟他顺利拜堂的新娘子…… 全世界只剩他与他怀中紧紧拥抱的人,只想认真的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美好,再无其他~ 满堂宾客怔在原地震惊的看着两人一身红衣紧紧相拥忘情的亲吻着,有刹那之间的恍惚,眼前的两人才是他们贺喜的对象,郎才女貌, 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恍惚片刻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这章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这红衣女子才是文将军挚爱!”“果然是少年风流韵事多!”“人不风流枉少年!”等等。 胥央终于有了反应,看着紧紧相拥忘情亲吻的两人目光渐渐碎裂…… 司文心中满是痛苦和绝望,脸色苍白嘴角流出红色滴落在那柔和的月光白色之上,晕染出一朵朵红色眩目的花朵,身体踉跄着后退,季枫跟邱云觉察不对,伸手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世子,替他稳住身形。 李叔紧紧攥着两个少年的手,急的直跺脚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造孽呀……” 我于袖袋中取出一根泛着幽光的银针刺入司南的后心,用力的回抱着他。 司南吃痛闷哼一声,“别怕,司南,我陪着你一起!”他抬头凝望着我的笑颜嘴角鲜血滴落,红色的血珠似玛瑙般晶莹煞是好看,一滴滴落在我们红色的衣衫上,为我们本就炫目的红又增添了几抹色彩! 他最终妥协用力的点了点头,重新将我紧紧抱好,此时我已控制不住心中气血翻涌,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了胸前一片,“司南,我今日的口脂叫碎魂,是我为了杀你,学会的第一种毒药,经脉寸断如蛇蚁噬心一般,三日才能毙命!今天你注定不能洞房花烛了!”我断断续续的说道。 司南因碎魂疼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抚着我的墨发仍旧宠溺道:“姜佑鱼,我喜欢这碎魂的滋味!等我们到了天上再洞房花烛……” 第十五章 无幽谷少主 胥央目光碎裂的看着那让他刺眼的两抹红在他眼前交织,不知何时手中的茶盏已经换成了碧玉幽光的玉魂引,在手中慢慢的摸索着每一个孔洞…… 直到看见那女子唇边滴落的鲜红才让他理智回拢,一个箭步冲上前用玉魂引拨开两个因碎魂剧痛浑身颤抖却依然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司南疼的脸色苍白,冷汗淋漓打湿了大红色的喜服,被迫与怀中女子分开似再无力支撑,踉跄的后退数步,站立不稳,被一旁的章雨晴看到,挣开老父亲的手小跑上前扶住司南摇晃的身体,一脸惊惧的大叫:“南哥哥,南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手上满是黏腻猩红,吓得章雨晴破了音的惊叫…… 女子惊恐地尖叫声,将大殿中思绪神游的一众宾客拉回了现实。 胥央将女子揽在怀中仔细端详着,女子面色惨白,娇艳欲滴的红唇早就没有了一丝血色跟光泽,胸前早就被鲜血染红一片,或因剧烈的疼痛让女子微蹙着娥眉,或因被迫与情人分开而让女子不满,原因胥央不得而知,只见怀中女子气若游丝的唇角颤动,没发出任何声音便陷入了黑暗。 胥央颤抖着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还好还好,虽然微弱好在还有,转头朝着仍陷入独自悲痛之中的司文大喝道:“司文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再不快点,她就真死了。以后你多的是时光慢慢忧伤,马上滚过来。” 司文被胥央的怒喝声拉回现实,看着刚刚还鲜活沉浸在爱人怀抱中的女子,此时瘫软在胥央的怀中早已没了生气…… 踉跄着走过来拉起女子低垂的手臂,颤抖着许久才找到女子微弱的搏动,司文松了一口气,用手指将女子唇边的血珠捻了捻,闻了闻,表情痛苦的颤动嘴角:“这是碎魂,她十三岁时带着对司南所有的仇恨研制的剧毒。”声音颤抖着:“想不到她竟然爱司南爱到甘愿陪他一起服下碎魂的地步。” “少废话,能不能救?”胥央万年不变的俊脸终于在今日丰富了表情,震怒的低喝。 一旁被章雨晴勉强扶住身形的司南看着女子安静的躺在胥央怀中没有半分生气,心中的痛早就超越了身体上的剧痛了,他摇晃着身体来到女子身前:“将她还给我”声音仍旧是冰冷的。 胥央抱着怀中的人斜睨了司南一眼:“滚开,你算什么东西,想让她给你陪葬你还没资格。” 司文望着眼看就要毒入心脉的司南摇了摇头:“先将人带回去我尽快医治,再迟就来不及了。” 胥央将人抱起来抬步向外走去,大殿中的众人被今日的突发事件震惊的几度恍惚,思想跟不上事态进展的节奏,都呆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即将踏出门口的胥央蓦然回头声音冰冷的吩咐道:“文将军婚礼继续,直至礼成。否则不得踏出将军府一步,就算死也要成了婚再去死。” 司南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抱走,一口鲜血呕出,章雨晴惊叫的哭喊着:“南哥哥,快来人看看南哥哥。” 司文扶了一把身形摇晃下坠的司南,将一颗朱红色的丸药塞进司南口中:“我先去救她,你且坚持一下,这颗药可暂时保住心脉。” 司南闭了闭眼,司文抬步离开…… 礼官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唱和道:“婚礼继续,扶新郎新娘对拜!”司南无力反抗由侍卫扶着跟章雨晴将这不情不愿的天地拜完。 满堂静悄悄的,看完这对终于拜完天地礼成的两个人。众人这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互相推脱借故有事匆匆逃离将军府……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高座上的章尚书气愤的捶打着桌案,狼狈瘫坐在地不停啜泣的将军夫人章雨晴,司南一步一踉跄的往自己的灵毕居走去…… 那边胥央将人送回方府小院,将人安置好,司文紧随其后赶到,施针封锁住女子心脉,喂服了他随身携带的化毒丹,胥央立足床前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司文几度张口又咽下要说出口的话,只吩咐除了小豆蔻其余人都退下,匆匆写好方子递给吉祥快点煎药。 转身回到床前拉起女子无力的手臂以指为刀在女子白皙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浓黑色的血液顺着手腕缓缓低落,随即抬起自己的胳膊正准备同样划出一条口子的时候,胥央用手中的玉魂引阻止了司文手上的动作:“用我的。” 说完根本不看司文的脸色,收回玉魂引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掠微凉的触感下一条血色的口子鲜血直流,胥央将手腕移到女子唇边,鲜红的液体带着主人滚烫的体温一点点流进女子口中驱走她的冰冷…… 司文额上汗水直流一刻不敢停歇的转动着手中的银针,小豆蔻泪眼汪汪抖着双手在一旁帮文世子打着下手。 胥央本是立于床前的,随着体内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入女子口中,看着女子的面色慢慢有了生气,胥央感到一阵的眩晕头重脚轻,慢慢的只能倚靠在女子床头…… “王爷还要再坚持一下,姜姜的毒向来狠辣,外加她小的时候性格调皮刁钻,我只能暂时稳住毒性,还不能马上拿到配置解药的全部药草,再给我点时间。”司文边转动手中的银针边对胥央说。 “哦!文世子似乎对她了解颇多啊!以前怎么不知道文世子与婺族有私交呢?”胥央倚靠着女子的床头,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并不影响这位慵懒王爷的气势,沉声问道。 司文并没有抬头,用手肘蹭了蹭额上的汗珠:“姜姜,是我的小师妹。她十三岁被我师父江梵行收入门下。” 胥央颇为震惊的问道:“江梵行?无幽谷?” “没错。”司文轻声说。抬眼看了一眼女子的面色,接着道:“她也是无幽谷的少主,以后无幽谷的主人。” “姜姜跟着我师父江梵行学了三年毒经,说来也颇为好笑,以后江湖上的无幽谷怕是再也不会救命了!”司文嘴角挂了一丝宠溺道。 “为何?”胥央挑眉不解…… 第十六章 前世纠葛 “因为姜姜只会用毒杀人,从来没有学过一天医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救人。”司文望了望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柔声道。 胥央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激荡久久不能平复,这个小丫头都经历过什么?原以为是被枫休竹宠坏的身体不佳的娇小姐,现在看来并不简单。居然还是江梵行的徒弟,这个小丫头给他的惊喜还真是多呀! 胥央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这个叫姜姜的女子鬓边的墨发,眼中满是疼惜。 司文收针转身对胥央说道:“我需要一些时间配制碎魂的解药,在此期间,麻烦王爷您先守着她,帮我照顾好她。” 胥央收回带伤的手腕,点了点头,“你且去吧,本王自会好好照顾她的。” 司文疲惫的离开房间,开始埋头钻研医书,希望能够尽快找到治疗姜姜的草药。 胥央用帕子将女子的手腕包好,抬头眯了一眼立于身侧的小豆蔻:“你也曾陪着你家小姐拜师吗?” “没有!没有!奴婢是一年前小姐回东都时买回少师府的。并不知晓小姐过去的经历。”小丫头怯怯的说道。 看来这小女子经历还挺多的,胥央盯着女子的脸心想着……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王爷!你回去休息吧!让我来照顾姜姐姐就好!”澜月萱温婉的声音传过来。 胥央拧眉心烦不已:“出去,不要打扰她休息。” “王爷,我不说话,保证不打扰姜姐姐休息,我就在这陪着您好不好。”澜月萱可怜巴巴的说道。 “滚出去,否则离开南辞你自己选。”胥央不耐烦地说。 澜月萱委屈巴巴的马上闭嘴收回迈出去的腿,转身退了出去。 我在黑暗中恐惧的抱紧自己,说什么共赴黄泉都是骗人的,人呢?司南去哪了?为什么说好一起死的,黄泉路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一串银铃般女子的娇笑声打破了我眼前的黑暗,女子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青色云衣,一双桃花眼芳华潋滟的看着刚下云朵一身风尘仆仆的向她走来的俊朗男子。 “灵烨你来啦!”女子拍手娇笑着。 “小云儿我听说你与长晴就快大婚了?可是真的!?”几步来到女子身前,抓起女子的玉手急声问道。 “我去了北极天才短短数月,为何会这样快的做决定?”男子漆黑如星的眸子急切地盯着女子看。 “长晴哥哥说终于等到我长大了!他不想再南极天跟碧穹来回奔波了,说我们成婚后,我就可以搬到碧穹日日与他相伴了!”女孩娇笑弯着盈盈的桃花眼! “九霄云,你喜欢长晴吗?”灵烨眼中尽是哀伤的问? “喜欢吧!我小时候担心等我长大后长晴哥哥会变成像师父一样的老头!现在长晴哥哥还是我小时候那样的好看,我喜欢长晴哥哥!” “你不喜欢我吗?”灵烨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喜欢呀!我也喜欢浮焱!”女子天真的开口。 灵烨长叹一声将女子揽在怀中用力的抱紧,女子吃痛微微蹙眉,灵烨抬手抚子女子的背轻声说:“我前几日路过魔域的红月山,那里遍地盛开着墨莲再红月月华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红晕甚是美丽,小云儿想不想去看一看?”灵烨蛊惑道。 “跟西天瑶池里种的青莲有何不同?”女子好奇地问。 “自是不同的,红月山的月华不同滋养出得莲就不同呀!还有红月山下的魔域街市上好玩的东西特别多!云儿也不想去看看吗?” 我抱着膝看着眼前的灵烨蛊惑着小云儿,猜到梦中的女孩儿长大了!这个就是灵烨,她小时候的玩伴儿,我记得长晴才是她的归宿,“你不要去,你要等着你的长晴来寻你,哪也不要去!”我对着女孩大声说道。 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那个女子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她最终妥协点了点头,被灵泽带上云朵飘向远处~ 我随着他们一起来到红月山,满天的红云蔽日映的到处都是通红一片,没有炽热相反让人感觉周身冷丝丝的透着诡异…… 灵烨将九霄云的气息隐藏,拉着她避开了魔域的魔息,踩在红月山脚下俯瞰一大片一大片的墨莲,泛着幽幽的红色光华。 “竟然真的是墨莲呀!”女子激动的拍手。“好看吗?”灵烨亲昵的问。 “嗯!”女子重重的点头。 灵烨将女子揽于怀中微微倾身握着女子的手轻轻地抚摸地上盛开的墨莲,一不小心花瓣刺伤了女子的手指一颗血珠渗出滴落在那朵墨莲上,血珠快速被墨莲吞噬华光一片…… 惊的灵烨一把抓起女子的手指轻吹了一下,指尖上微凉伤口不见了。 “我们得快点走,你的灵气泄露了,魔域必然知晓动荡,我带你走。”灵烨紧张的情绪传递过来,女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灵烨抱起女子向魔域结界飞去,至纯的灵气在魔域飘荡很快就引来大批的魔物凭着本能都想掠食这个天上掉下来了馅饼,眼看越来越多,灵烨周身蓄满雷霆之势一道道闪电天雷击打在这群庞然大物的身上,顿时烧焦的糊味飘荡到上空,大批的魔物前赴后继的向前冲,倒下一批马上有另一批扑上去,忙的灵烨焦头烂额的,一手抱着惊吓过度瑟瑟发抖的女子,一手蓄积雷霆之势。 很快就开始力不从心了,但是他不后悔甚至生出了大不了就跟九霄云一起灵灭于这天地间未尝不可的邪念,得不到她就跟她同归于尽。 为什么都是诞生于天地初开,凭什么长晴就是她的命定之人,自己几百年上千年的陪伴都不作数了吗?缘何上天不公,九霄云与九天玄雷才应该是天定的一对,凭什么九霄云要归他碧空长晴所有。 我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急的冷汗直流,难道这云儿要跟灵烨死在这全是怪兽的魔域吗?长晴呢?你不是她的命定之人吗?为何还不来救她…… 第十七章 魔域神魂陨灭 灵烨抵挡的越来越吃力,又一道雷霆之势将近身的魔物轰推出去之后,他紧贴着女子耳边喘息低语:“九霄云看来我们今天要留在这魔域了!你注定不能顺利跟长晴成亲了!”握着女子腰身的手紧了紧,“你愿意跟我灵魂一起陨灭吗?我执着了你这朵小祥云千百年了!今日也算得偿所愿了!”说完无所谓女子回答与不回答,这都是既定的结果,在女子饱满光洁的额头印下冰凉的一吻,继续蓄力迎接新的一波儿迎面而来的魔兽…… 女子呆愣愣的看着那些庞然大物咆哮而来,巨型的身体踏的整个魔域结界处地动山摇,尘土四起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二人呼啸而来,惊恐的紧抓着灵烨的衣袖,吞了吞口水:“灵烨!我怕疼!” 灵烨感受到了九霄云的恐惧,他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别怕,如果今日注定要喂这畜生,我定然让它先吃我!”灵烨低声自嘲。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身上泛起耀眼的光芒。 一阵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形成一层透明的光盾,抵挡住了魔兽的近身攻击。 然而,魔兽的数量太多,它们源源不断地扑向灵烨和九霄云,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看着九霄云,血盆大嘴直流口水…… 灵烨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力量逐渐耗尽,再没有力气杀掉这么多的巨兽了,一道红光击碎了九霄云面前的光盾,灵烨手上灼痛,怀里的女子随着碎裂的光盾应声而落,灵烨来不及抓住怀中的女子惊呼出声:“九霄云!” 女子身形似流星般划落,身体被魔兽向外延伸的巨齿洞穿,女子痛呼鲜血喷涌而出,女子身上涌起金色的光影,灵力外泄,身下魔兽兴奋地正想一口吞食这得来不易的美味。 一道幽幽绿光降落在魔兽的口齿之上,将巨兽的长牙击成粉末,女子身形失去支撑极速下落,长晴松散的墨发凌乱的扑散在身前,堪堪接住极速下坠的女子,惊惧的喊道:“云儿!云儿?长晴哥哥来救你了。” 我急切地拍打着魔域的结界不停地哭喊,终于等来了长晴,来救他命定的女子,那女子身上的金光正在慢慢消散仿佛随时会消失这天地间…… 还真是命运多舛的缘分…… 灵烨力竭身形颤抖的下坠眼看着就要落入魔兽的巨口之中,浮焱及时赶到一道微风拖住灵烨下降的身姿。微风将人吹送至身边,此时灵烨已是强弩之末,看着长晴怀中金光即将消弭的女子痛苦的哭喊道:“九霄云,是我不好,我愿意同你一起陨灭。” 长晴双目猩红的抬手纯正浩瀚的苍穹之力打在灵烨身上,灵烨顿时口吐鲜血向后飞出数米,连抚着他的浮焱也未能幸免被震的退了数步,嘴角滴血。 只听长晴声音冰冷的传过来:“我会亲手杀了你,你还不配跟她一起陨灭。” 长晴双手结印巨大的白色光柱将整个魔域结界瞬间轰碎,前赴后继的魔兽被击成粉末,那些被吞食入腹中属于女子的灵气,似盈盈星光一点一点的飘散出来停在半空中,长晴手中的翠绿玉魂引抛在空中,金光像小精灵一样跳跃着纷纷飞入那碧玉翠笛的孔洞中,整个玉魂引通体散发着幽幽绿光包围着那些细小的如同粉末一样的星星点点的光影……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似透明一般随时都会消弭的身体,长晴心痛的双目欲裂抱着怀中的女子跪在红月山月华下的墨莲上,双手颤抖的想要抚摸女子的小脸却无从下手,一滴两滴的泪水落下砸在女子透明的身体上,泛起涟漪…… “灵烨你且记下,今日杀妻之恨,他日我必找你讨回来。”长晴一字一字咬牙说道。 灵烨半躺在地上扶着胸前的伤口,满脸悲痛的怒吼道:“几千年的命罢了,你想要便拿去,我宁愿追随她一同消弭在天地间。只是,我不服上天安排,我们也是伴着她出生的,凭什么你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凭什么她就要属于你?” 长晴嗤笑的转头看向灵烨:“你懂什么?天地初开她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过我为了天下苍生忙于稳定苍穹碧空,来不及将她融于我本体。让她另外得了机缘,一部分被你吸附去了,另一部分被浮焱带走。”转头看着仍然惊讶的浮焱一眼接着说道:“那是你们两个还是孩童,等我将碧空固定好,才得空去寻她,她的灵气至轻至纯散落天地之间,我花费了千年时间才将她本体聚好,因你贪婪的将她的一部分炼化在你的雷霆之力里,导致她魂魄不全,几百年了还如一个孩童一般的心智。”抬手又是一掌气甩在灵烨身上,灵烨一口鲜血呕出胸前又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狰狞着。 “能救她吗?”浮焱开口声音温润。 静寂了半晌长晴痛苦的闭了闭眼看着半空中散发幽幽绿光的玉魂引仍在慢慢地吸附着那点点的星光,“将你带走的祥云之光还与我,”长晴声音嘶哑。 浮焱有些无措,抬手茫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不解的看着长晴猩红的双眼:“我没有” “将你对她的爱还给我,扶风流动就是她伴着你的影子,我把她本体送到南极神君那,托他替我照拂云儿的本体,你又是如何在几百年寻过去的?都是她本体的召唤,否则你以为你会再见到她吗?”长晴冰冷地说道。 浮焱不否认自己对九霄云的喜爱,看了一眼便是万年的感觉,他的爱是成全,知道她是长晴神君的未婚妻,他是心痛的,但是想到她能够快快乐乐生活在碧穹之上,能时常看到她自己就很知足了! 所以几百年中自己时常陪伴在那小丫头身边,带她看瑶池碧波荡漾,看锦鲤在青莲中游弋,从没有想过要执着的拥有她……于浮焱而言几百年的陪伴已是上天的眷顾格外的恩赐…… 第十八章 再见已是隆冬 深吸一口气,“如何做,神君直说,我与她相伴几百年已是上天厚待,就算陨灭天地间也在所不惜。”浮焱温声说道。 我枯坐在墨莲上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长晴怀中透明的躯体,不禁感叹这四人之间的纠缠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原来竟是天地初开,碧空,祥云,扶风跟雷电之间渊源…… 突然停在半空的玉魂引发出悲鸣之音,金光尽收,慢慢的飘落到长晴身前,怀中的女子已经没有任何气息,全靠着玉魂引吸收了金光之力才没有让她躯体消散。 长晴看着玉魂引发出的幽光,心中茫然而痛苦,灵烨爬起身踉跄着走到女子身前,颤抖的想伸手触碰一下那个那个娇憨怕疼的女子,看着她透明的躯体心疼的之感仿佛神魂碎裂一般…… 还没碰到女子的身体玉魂引幽光化刀将灵烨的手指切至露骨鲜血淋漓,“你别碰她,滚开。” 灵烨吃痛地缩回手,眼神却仍痴痴地望着长晴怀中的女子。他不顾一切地再次朝着女子伸出了手,玉魂引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力量,幽幽碧光将灵烨震飞出去。 “灵烨!”浮焱惊呼道,他试图接住灵烨,但为时已晚。 长晴眉头紧蹙,他口中默念着古老的咒语,一道光芒笼罩住玉魂引,使其停止了攻击。“这玉魂引乃上古神器,威力非凡,你要活的不耐烦了尽管再试一次。”长晴沉声道。 此时,玉魂引上的幽光渐渐稳定下来,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长晴小心翼翼地将女子的身躯轻轻放下,然后凝视着玉魂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浮焱我要将你身体里祥云之力取出来,再迟她就要消散了。” 浮焱看着长晴点头…… 长晴将玉魂引收回来,贴着唇边吹奏着如泣如诉的上古曲调,浑厚之音回荡在浮焱心腹之间,每一个音阶都在浮焱心上敲击一遍,如诉的曲调飘入识海,将浮焱的神魂抽丝剥茧一般的,抽出原本不属于却紧紧缠绕的金光点点,浮焱忍着剧痛,脸色越来越苍白,冷汗淋漓颤抖着蜷缩在地,唇边的血液不停地滴落染红了他月光白的云衣…… 我看着地上蜷缩着身着白衣的浮焱心中抽痛,浮焱这样好的人,九霄云能得浮焱所爱真的是幸运之事,如果上天肯给我一个如浮焱一样的挚爱,我就算是踏黄泉再死一次也心甘。想到这回想一下我跟司南还真是不值得一提了,我打心眼里羡慕这个叫九霄云的女子。有长晴那般厉害的神君做夫君,每次危难降临她的真命天子都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她于水火,又有浮焱这样温润如玉谪仙般的男子倾心百年陪伴…… 看来自己真的是命运不济,出生乡野生母不详,不是饥肠辘辘就是饥寒交迫,好容易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又遇人不淑。把自己仅剩这一点希望彻底粉碎。以为遇到的好人都是有所求的,需要自己拿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爱的人呢?说好的共赴黄泉呢?如今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鬼吧~ 那边蜷缩着的浮焱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狼狈的蜷缩在地,抖动着双手抚着心口,令人见之心痛。 直到浮焱痛的气若游丝浑身被抽走神魂一般,长晴才将唇离开玉魂引停止吹奏。 浮焱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如果灵烨也将祥云之力释放可以救回云儿吗?”浮焱因剧痛断断续续地说道。 “本来我打算大婚前将你二人体内的那部分祥云之力取回来,修补她残缺的魂魄跟灵识。但是发生这次意外,她本就不全的神魂被击荡尽散,消失天地间,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她魂魄集全,如今收回你体内的,还有刚刚没来得及消散的那部分,只能勉强保全她本体不散。至于何时能苏醒还要看因缘际会。” “至于他体内的祥云之力已经被他炼化融合他体内的雷霆之力了,只能将云儿其他的魂魄先收集全,最后再杀了他才能复活我的云儿。”长晴咬牙冷声道。 画面在此定格,众人皆陷入沉默,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而命运的齿轮,似乎才刚刚开始转动...... 我随着众人的沉默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醒来已是又一年的冬日了,我看着自己身上的丝被已被换成了厚厚的锦被,司文一袭白衣倚靠在我床边,红烛摇曳的光将人影拖的长长的,我没有出声打扰这片刻安宁。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司文,白衣依旧。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刀削的侧脸,原本白皙光洁的下颌,青髯苍翠,尽显沧桑…… 犹记得那一年初次相见,多么美好的芝兰玉树之姿俊美男子,短短两年就苍老了几岁,那个目若晨星的男子,为我倾尽柔情美好,那一年在千足台抱着我赏屏岚山嵌月之辉,柔声说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去看更美的景色,话仿佛还在耳边~ 即便身陷囹圄依然将我紧紧护在胸前,那份体温似乎还停留在身前,真快啊!司文这一别竟是整整两年。那一年的隆冬东都御花园里那棵盛开的梅树下,第一次相拥,清冷的香气仿佛仍然停留在昨日衣衫上,司文时间真快呀! 又是新的一年隆冬了…… 我抬手停在半空中描画着他的眉眼跟侧脸,司文似心中有所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我在描画他的侧脸的样子!他不太确定的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我! 我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一笑晃了司文的眼,他伸手猛的抓住我的手,“姜姜!真的是你吗?”他激动到声音颤抖的。 “是我!司文好久不见!”我笑看着他的眉眼,声音略带沙哑的说。 “太好了!姜姜我真怕你要睡一辈子呢!等我老死了你还再睡,我怎么放心离你而去!”司文声音轻柔的说,就怕下一刻我便飞走了似的! “那就不要死好不好!”我反握他的手轻声道。 司文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捞起我重重地拥到怀中,他枯瘦的骨头硌得我肉疼,“你如果再这样消瘦下去就不要再抱我了!” “司文,我怕疼!”那个芝兰玉树的俊美男子颤抖着双肩,拥着我喜极而泣…… 第十九章 忘尘,无解 司文颤抖着用力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下颌抵着我的颈窝“你再不醒过来我就疯了,我一人守着你熬过了四季,已绝望到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隆冬萧瑟,还好!”他哽咽着“还好!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抬手轻轻地抚着他因激动不断颤抖着的背,“梦里我见到过一个跟你很像的人,司文,醒过来真好!”贴着他侧脸我轻声呢喃诉说着。 “定是上苍见我攒够了对你的相思,不忍看我一人孤独,才将你唤醒!”司文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充满了温暖。倘若当初我没把他错当成司南,对他满是怨恨,那一年隆冬盛开的梅树下该是多么美好的初见,我们会有更多的相伴时间…… 可命运终究是喜欢捉弄人的,偏偏要添加那么多的阴差阳错来天意弄人,来蒙蔽你的双眼盲了你的心。 “姜姜!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分开了好吗?”司文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我微微点头,泪水不禁滑落打湿司文的衣衫……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动窗外的树影沙沙作响,于醒来后的我而言都是美妙的旋律,没有什么比此刻伏在爱人怀中更美好的,大概这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司文松开我,抬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姜姜!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了呢!” 他牵起我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 “当时我头部受到重创,失忆把你忘了抱歉!”我歉意的望着他。 司文抚了抚我的手背,“你能记起,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姜姜你的碎魂是换了成份吗?为何我按你小时候的配方研制的解药竟然解不了碎魂的毒?”司文一副探究的模样! “我就知道定是江梵行那个老头子出卖了我。”我佯装生气的看着他。 “呵呵,你别这样说他,师父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就是你!连他老人家最宝贵的成壁都拿出来送你做成人礼了呢!你还老头子,老头子的叫他,成何体统!”司文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柔声道。 “师父!你果然就是他当年收的那个爱徒!”我笑看着他目若星辰的黑眸。 “是,师父跟你提过我?”司文有些惊讶。 我摇了摇头:“是,枫休竹跟我提起的。” “姜姜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哪里出了差错,缘何我按照碎魂的解药配制却解不了你的毒?”他还是不死心地问。 我掩唇低笑,道:“因为当时我报了同他一同赴死的决心,将那日涂的口脂掺了碎魂跟誓吻,我担心你从老头子那儿知晓,对我制的毒了如指掌,就打乱了原本的顺序。” “我知道你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看着我跟他双双赴死,因此在他大婚前夜将碎魂跟誓吻的毒性做了改动。”我有些心虚的抓了抓他的手指,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司文叹了口气,问:“你给他下的不止是碎魂跟誓吻吧?”抬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接着问道:“司南因我提前喂了化毒丹,纵使你的毒狠辣,勉强保住了他的心脉。我又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给他解毒。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半年前我发现他竟然将你全然忘记了。使我十分不解,一度担心是我的解药有问题产生了副作用,让他失去记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我的原因,因为他除了记不起你,其他的记忆都在。” 我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抬眸望着那黑夜中的绰绰树影,因风不停的摆动,将我放下的那段记忆慢慢的拉近…… “我于他大婚前三日便恢复了以往的记忆,想起我刻骨仇恨的对象就是他,可是造化弄人,没有记忆的那段时光偏偏让我于他相识相知相爱,我痛苦不已为时已晚。冥思苦想了两日,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可以让我不为这段荒谬的恋情而愧疚的办法,就是我以死谢罪告慰那些因我而枉死的冤魂,也全了我不忍杀他的私心。” “我将藏在贴身佩戴那枚心锁中的誓吻跟碎魂,还有忘尘取出。将誓吻跟碎魂涂抹在当日的大红色口脂上,而忘尘被淬在银针上刺入他后心星火,将那些因情爱而生的记忆尽数抹去。……” 自嘲的笑了笑,这种无力的自嘲将女子的脸色衬托的更加苍白~ “我想他与情有关的记忆并不多,如果有大概也是与我有关的。这段孽缘本就不该存在,更不值得被记忆。我宁愿抹去那些属于我跟他的记忆,也不想往后余生不得安宁的再多他一人,我自私的做了这个无情的决定。” 我挑眉看向司文:“忘尘,没有解药。是我背着师父一个人炼制的,只此一颗。原本是我为自己炼制的。那时候想着恨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片刻不得安宁,很是痛苦。这世间最毒的药怕是不敌仇恨的十分之一。我想杀了他以后我就吞了这颗忘尘,忘却前尘,重新来过……” 司文听完我的话,将我揽在怀中满是心疼的抚着我披散的长发,柔声道:“姜姜!以后让我来做你的忘尘吧!让我来驱走你心中的苦痛,忘掉那些令你不愉快的过往。让我来拂去你心上的尘埃,好不好?”紧握着我的双臂,双眸熠熠生辉布满真诚的望着我。 我回望他莞尔一笑,将头抵在他胸前瓮声瓮气的低喃道:“司文,我算是大仇得报了吗?我可以以后只为自己而活吗?那些因我而枉死的冤魂会得到宽慰解脱吗?” 司文一下一下轻抚着,我散落于身后的长发,温润的声音化做一缕清风徐徐拂过我的心间,“会的!他们都是爱你的人,并不希望你紧握着过往不放。你已经杀过司南为他们报仇了。放下你心上沉重的包袱,让自己轻松一点姜姜。 他的话将我心上狰狞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慢慢抚平…… 回抱着他侧耳倾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似在鼓励我放下前尘,忘了吧…… 第二十章 化干戈为玉帛 “姜姜,你的毒我只是暂时控制,并没有完全解。”司文抚额有些局促的说着。 “我知道,没关系休息两日我自己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 “司文我们离开南辞好不好?带我离开这”我期盼着看着他。 他点头轻声道:“好,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走,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着久久不能平复…… 次日,橘红色的光晕慢慢浸染东方天际,胥央踏着晨曦第一束金色光芒慢慢走进我的房间,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年多没见的澜月萱。 看着我坐在金色晨光中抱着怀中的玉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里面黑色的药汁,脚步一顿怔愣一瞬,“你醒了!何时醒的?”胥央惊诧地问出口。 我望着震惊中的人,动了一下嘴角礼貌地笑了一下,道:“昨日夜里,睿王爷怎还停留在南辞,没有回东都?” 胥央因我的疏离瞳孔微缩了一下,声音清冷如常:“因文将军身体未愈,本王暂时留在南辞处理军务。” 我看了他身后的澜月萱一眼,女子一如既往地温婉动人,以前见到这人我总是不喜,今日褪去了以往的偏执,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女子真的很好,她低垂的双睫毛,因为惶恐不安而不停的煽动,让人看了甚是怜惜…… “澜妹妹许久不见了,过来坐!”我向她投去友善的目光。 澜月萱闻言整个人僵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见我脸上确确实实是友善温暖的笑意,肯定自己没有听错,没有看错后小步小步的挪到我的床边,仍是不太心安的虚坐在一旁。 胥央微挑眉脸上大写着不解,我并没有理会他的不解,仔细打量着有些局促的澜月萱:“澜妹妹近来清瘦了不少,是南辞的饭食妹妹吃的不喜欢吗?” 澜月萱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太确定的柔声道:“姜姐姐不说,妹妹自己都还没发现呢!” 放下手中的玉勺轻轻的拍了拍她白皙的手打趣道:“轻减了妹妹也是美人!可见上天都格外偏爱美人!怎么样都是美的!” 澜月萱惊讶的抓住我枯瘦的手声音微颤:“真的嘛!姜姐姐!”忍不住伏在我瘦弱的肩上委屈的低低啜泣着。 胥央见她一头撞向我怀里有些紧张,刚要抬手阻止见我并没有要推开澜月萱的意思,抬起的手攥成拳慢慢的放下…… 平日里伪装得端庄大方,骨子里终究还是个没嫁人的小丫头,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远赴边关,只为留在心爱之人身边,常伴左右罢了!也是一个勇敢的可怜人,我自然能体会她的委屈,也心生怜悯。 玉碗中的药汁受到撞击溅了我们两人衣裳污了一大片,甚是狼狈!澜月萱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着我,见我眼中尽是笑意竟也被感染与我相视大笑起来! 此刻的我们已然是一对儿要好的闺中密友,“瞧瞧都是我鲁莽了,污了姐姐的衣裙,改日我们一起去街市上逛逛,妹妹赔姐姐身新的衣裙!”澜月萱拉着我的手笑道。 “好呀!我可是记下了,妹妹你可不能抵赖啊!我记得街角有家阳春面味道甚好,改天我带你去试试!美是美,要是吃胖一点儿必然更美!”我捏了捏她细嫩的脸柔声说道。 一旁的胥央被眼前两个女子明媚的笑容晃动了心神儿,转身望了窗外萧瑟的一片雪白思绪随着窗外刮过的风飘向远方…… 似她非她在胥央脑中不停的交缠~ 司文带着小豆蔻端着早饭走了进来,看着这异常和谐的画面,二人都震惊的险些栽倒,小豆蔻忍不住出声打断:“小姐!小姐!”担心她们家小姐才刚刚苏醒,脑子不够用别被人施了法术,这个画面太炸裂了,狐狸跟小白兔怎么就突然成了好朋友。 司文看了立于一旁的胥央一眼,紧张的心悄悄地放了下来!同为男人的直觉,司文能感觉到,胥央对姜姜的心意并不比自己的少,是以有胥央在这不可能让人伤了姜姜的,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澜月萱一个柔弱的闺中女子。 我与澜月萱同时扭头看向几人,我笑着对小豆蔻说:“你来的真及时,不知不觉的竟然饿了呢!” 小豆蔻连忙走到床前,澜月萱望着小豆蔻手中那碗乌鸡红枣肉糜粥,顿时生了食欲,“这肉糜粥可还有?姐姐这粥香的很!我要跟姐姐一起吃。” “有,没有!”小豆蔻紧张的舌头打结,求助的看着我,不知道该有,还是没有! 我笑着跟小豆蔻说:“去再盛一碗送过来给澜妹妹!” 屋子里凝结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大家深吸的那口气都慢慢的吐出,气氛轻松愉快起来…… “既然这样,把桌案摆进来,今早我们都在姜小姐房中用早饭吧。”胥央平静的吩咐道。 平日里我都在跟司文一起专心的研制配药,身体也在慢慢复原中。 “你的病症我这两年翻看了不少以往的医书,都没有关于此类症状的记载。令我十分不解,师父那几年里也从未跟我提起过,在他以往的书信中,我仿佛能看到你的影子,一个活泼调皮刁钻的小丫头,从没听师父说起过你的的病症。”司文停住手中书写的笔望着我道。 我挑眉,问:“那老头子既教你救人又教你杀人!他还真是矛盾啊!” “没有,你误会师父了!我只跟师父学了医经,并没有学过毒经。”他解释道。 “你的毒经让师父每一次被你下毒都苦不堪言,然后就将不能言说的苦闷用书信告知于我。我因为好奇,每次听完师父诉说他的症状,我都在认真的专研调配,时间久了,解药都是我比师父更先调配出来!后来他懒得动脑了,你下过的毒他就直接飞鸽传信给我,我配置好解药将药方再传给师父!” “第一次你给我下的情人魄,第二次的醉魂引,还有你最后一次服下的碎魂,誓吻。除了忘尘……我都是知晓的!”司文弱弱的说道。 闻言,坐在一旁的我双手捂脸大叫道:“江梵行,我要杀了你!” 第二十一章 他愿意换她平安喜乐 迎着光抬起白皙的皓腕许久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两条红蓝交错的丝线,泛着淡淡的光,让我想起那个曾经伴着我长大的贵气公子,不知道该叫他大哥好,还是叫他枫休竹好…… 我跟他的过往快乐跟苦涩各掺了一半,舌尖在口腔中扫荡了一遍,还是苦涩。原来连回忆也是苦的。吞下嘴里的苦涩我慢慢的迎向司文投来的目光,淡淡地问:“东都上元节第一次见面,你便知道我不是婺族贵女?不是枫休竹的妹妹? 他眸光流转似回想着那一天的初见,笑着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枫休竹的妹妹。那一日相遇让我认出你是我的小师妹,全是因为你食指上戴的那枚指环成壁,它是我们师门无幽谷主人身份的象征,全天下只此一枚。师父最后一次传信说,他离开你之前将成壁赠与你做成人之礼了!那日他们都在议论婺族贵女有多美,我只是无意中瞥到你手上戴着的那枚泛着幽光的成壁,才知晓你就是那个我于书信中见证长大的丫头!我十分欣喜,模样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只是性格嘛!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与我认识的小丫头截然不同!”回忆道。 “原来是这样呀,我确实不是婺族贵女。因为要找到司南报仇,所以拿自己的健康跟枫休竹换了这个婺族贵女的身份!他所有的伤痛都由我来承受!不,准确来说是他们兄妹这么多年的苦痛都由我一人来承受!所以你不曾见过的就是这样的症状!”我自嘲的说着。 司文丢了手中所执的笔,快步来到我身边,半跪着将我圈在软椅上,用力将我按向他的胸膛“你怎会这样的傻?你是傻子吗?你为何要这么做?司南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让你不惜日日呕血,疼的不成人样就为了亲手杀了他,你若是疼死了呢?还拿什么去报仇姜姜,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怎么会答应他如此残忍不仁的要求?”司文哽咽着不停的摇着我的手臂痛苦的问道。 “他犯了多大的错?他恩将仇报杀了我的父亲,屠了我住的整个村子,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惨死在几年前了!你说?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别说是拿健康去跟枫休竹交换,即便他是魔鬼想要我这一身血肉,我也会用我这一身血肉去交换,哪怕化成白骨也要找他复仇!”我哭喊道。 司文紧紧抱住我颤抖的身体一遍遍在我耳边低哄着:“过去了,姜姜都过去了!我们不去想了,好不好?” “司文,我是个罪人,不但没有杀了他,还不自觉的由着自己爱上了他。我该死,我不该活在这世上,我该杀了自己去谢罪的……”我哭的撕心裂肺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不是,你不是,你不要这样说自己。这世间但凡爱过你的人都不愿意看到你如今这般的折磨自己。”司文将所有的安慰都化作力量,将我紧紧圈于怀中…… 由着我在他怀里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直到发泄完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沉沉的睡去。 司文看着怀中女子布满泪痕的睡颜,心中剧烈的抽痛着,他没说出口,没有告诉女子,这世间但凡爱过你的人都受不了你的眼泪,受不了你的撕心裂肺,恨不能替她将所有的苦痛强加于自己身上,让他来……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去地狱去承担所有的痛苦才能换来她重生换来一生快乐无忧,他愿意去。他宁愿去地狱走一遭,平息地狱中的燃烧的熊熊烈火,让它不要再炙烤焚烧弱小的她。不要日日在她心间划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日复一日的反复舔舐。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子吧!如果能换她在这世间平安喜乐,就是让他长居地狱又有何妨…… 司文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痛的浑身颤抖,他垂眸颤抖的抬手将女子面上的泪痕轻轻地拂去,将泪水打湿的鬓发拨开轻揶于耳后。 只恨缘分来的太晚,若是能早一些遇到她,她就不必承受这么多的苦痛…… 经过这一次拼命发泄将原本快恢复好的身体打回了原形,只能每日继续缠绵病榻,喝着不同颜色的碗端来一样的汤汁,苦不堪言。 司文将书案挪至我的床前,我躺在床上便能看到他伏案书写的俊颜。除了夜里休息我们都是呆在一处的,小豆蔻心疼文世子夜里寒凉仍是不放心我要跑过来几趟,看看我,探探脉才能放心离开,便将外间的软榻收拾好,换了厚厚的锦被强硬的态度将文世子安顿在自己家小姐的外间。 这样我们也就日出日落都不用再分开了,彼此竟也心安了许多。 胥央进来看到颇有微词,冷声道:“男未婚女未嫁,这般成何体统,纵使不用顾及敬王府世子的脸面,也还要顾及婺族贵女的体面,还有将来如何跟枫少主,还有陛下交代。” 澜月萱却改往日温婉端庄之风,很是激动的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姜姐姐身体不好,文世子能常伴左右最好不过了!方便照看姜姐姐的身体,有情人又不用常常分离,有何不可?” 说完还不忘朝着我抛了个媚眼,竟是往日里见不到的俏皮模样!我欣慰的眨了眨眼睛来回报她的仗义执言! 却也不忘鼓励般的给她个眼色,就听那个胆子吃肥了澜小姐柔声道:“若是王爷您喜欢,澜儿也可搬到王爷您外间的软榻日夜相伴!” 胥央万年不变的脸色渐渐龟裂横眉微微一瞥冷声道:“你找死”转身离开。 一句话将澜月萱钉在原地,委屈的红了眼,就连床上的我都冷的打了个寒战。 澜月萱回头委屈巴巴的望了我一眼,我看着女子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加油!为了心中挚爱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区区冷言冷语算得了什么!”鼓励道。 澜月萱顿时吸了吸鼻子,信心满满,眸中的水光早已不复存在了!神采奕奕地回望我妩媚一笑:“妹妹知道了!妹妹先去寻王爷啦,改日再来看姐姐。”人似一阵风般刮过…… 司文坐在书案后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姜姜你何时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呢!” 第二十二章 谁家哭嫁的新嫁娘 李叔搓着被冷风吹凉的双手走进来温和的问:“小姐再有两日就是除夕了,睿王爷说去西郊大营与士兵同乐一起过除夕也别有趣味,让老奴来问问您跟世子的想法。” 我有些脸色不太好的看向司文,他对我温柔一笑,用璀璨如星的眸光鼓励着我,还是有些难接受,纠结的不停的扭着自己枯瘦的指节,司文摇了摇头叹息着来到我身边,抬手轻抚着我的手臂:“说好的放下过去的,姜姜勇敢一点儿!我陪着你,真正的放下就勇敢的去跟过去告个别吧。即便它是不堪的,我们也要释怀给它一个圆满的结局。”他认真温柔的劝说着。 我抬头在他目光中得到肯定后,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李叔:“回睿王爷我们同意去西郊军营过除夕。”李叔点头说好,转身走了两步复又转身问道:“小姐!老奴还有一事跟小姐商量!” 我有点惊讶的点头~ “小姐,一眨眼您来南辞都两年了,老奴看这南辞的风水也颇养人,气候分明。城中的关系也简单一些!过了年要不要老奴去另寻一处大一些的宅院,若是小姐喜欢我们就是在这久居也未尝不可!当年少主传信与老奴曾吩咐过,将来定要让小姐快乐,不可拘束了。东都富贵繁华都好,毕竟不是我族久居之所。少主一再叮嘱一切都随了小姐心意!小姐您看?”李叔用长辈期望晚辈幸福的殷切目光望着我。 “李叔您知道胥冉为婺族划出的那一隅之地在何处吗?我听大哥说,位置颇为隐秘,只有大哥与胥冉两人知晓。”我望着老人认真的问。 “知道,当时是少主占卜后决定的地方,也是老奴带少主亲自去安顿族人的。”李叔有些惊诧地看着我嘴角颤了颤:“莫不是小姐想去那?”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婺族是一个神秘的古族。族人一生都不愿离开故土,秉承着落叶归根的因果循环。李叔您做为婺族老人必定也是这般想的!” 老人目光中透着水意望着远处许久才颤动着身体看着我点了点头。 “李叔过完除夕您就去与族人团聚吧!您知道我并不是婺族小姐,我只是风少主认下的义妹而已。您不必在守着我了!况且”我转身看了司文一眼他眸光微动笑着点了点头。得到肯定我接着对李叔说道:“况且我现在找到意中人了,过完除夕我们就会离开这儿,去过我们两人的日子!李叔您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小豆蔻那丫头心思单纯,您带着他一起走我会安心一些!至于其他几个孩子,就辛苦李叔您为他们寻个好去处!” 闻言,李叔惊诧的瞳孔都放大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儿老泪纵横道:“丫头?你是要跟文世子远走高飞抛下我这个老头子吗?” 司文扶着我起身,走到李叔身边我扶着老人颤抖的手臂柔声安慰:“李叔如果可以丫头想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丫头说过要给您养老呢!可是,族训深深地刻画在您心中,丫头知道在我为您养老,还是回到婺族去,您更想回婺族!” 老人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伸手将我拉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哽咽道:“好孩子,谢谢!谢谢丫头你成全我这个老头子,落叶归根的心思。” 我回抱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抱着我哭的更像是个孩子,安慰着:“您能重回故土颐养天年是我乐意真心希望看到的。”离开老人的怀抱,我拉着他布满老茧的手认真的对老人说道:“三年之期快到了,想必他快大限了。您离开南辞就回婺族不要回东都。想必他在那地方布了阵法,可保婺族世世代代平安无虞。” 老人哽咽着拍了拍我的手,“哎,好,好,老奴都记下了。” “另外,李叔我跟司文不想惊动其他人。”微笑对老人说道。 李叔重重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两步面向司文重重的施了一礼:“文世子,小姐就交给您了。望您好好珍惜爱护她,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希望您能珍视她。她活在世上一天也是我族的贵女。倘若……老奴必倾尽婺族全力也要护小姐周全。” 司文掀起白袍双膝跪地额头轻点在地,抬首目光真诚地对着老人说道:“文,幸得婺族贵女,必珍之,重之,爱之。请您老放心,她双亲不在,您就是她的长辈,接受晚辈一拜。文,今日向您许诺,若有一日伤了她,文必不得善终。” 老人受了司文诚心一拜后,颤抖着双手将司文扶起身,轻轻拍了拍司文的肩膀,“好,好,老奴记下了!”用手肘蹭了蹭满是泪痕的双眼“好,好,”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我没有家人,想必这辈子也体会不到,小女儿是如何经历媒人说媒,身披烈焰嫁衣在老父亲面前跪拜辞别,然后羞羞答答的哭嫁…… 是以十六岁以后我便日日着红衣,起初是想着自己一生没有机会去穿那女子最珍贵的嫁衣。便时常看着自己着红装的样子,来宽慰自己那颗残破的少女之心。后来因为枫休竹的婺族秘法让我整日整日的呕血,衣裙被一大片一大片鲜血染红,其他颜色的衣服简直触目惊心,没法看。唯有这大红的喜色能包容我的悲苦,让自己看来不那么惨然。 虽然今日身着的红装不是嫁衣,但是司文对老者那重重一拜,竟然让我生出了女子哭嫁的恍然。仿佛他跪拜的是岳丈而我就是那个羞答答哭嫁的新嫁娘…… 司文转身只见一个泪人立在他身边,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我泪颜:“姜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怎会这么伤心?”将我拉到身前,小心翼翼地擦着我断了线一般的珠泪,他轻柔的指腹似触动了我这眼泪的开关一样,越擦眼泪掉的越快…… 他无奈索性不擦了将人揽在怀中,下颌抵着女子光洁饱满的额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因为他突然明白,女子的泪是喜极而泣的,是为他而流的,此时最好的爱不需要任何语言,而是将全部的爱化作力量,将人紧紧的拥在怀中…… 第二十三章 偷偷出府 “姜姐姐!姜姐姐!” “我听小豆蔻说你今日好多了!特来瞧瞧你!”澜月萱人未到声儿先传了进来! “快进来,今日确实觉得好多了!”我笑看着女子走进来说道。 “哎呀!整个南辞城中就姐姐这里最清闲了!明天可就是除夕了!街市上到处都是百姓热闹的紧!”澜月萱掠过司文直接坐到我床边。 “当真如此热闹?”我好奇的脱口而出。 “自然!要不要我陪姐姐出去转转,我们晚饭就在外边用了如何?”她期盼着看着我。 “不好,外边天寒姜姜还是在府里别出去了!”司文抢着回道。 澜月萱看我眨了眨她的大眼睛,我领会后欣然一笑! “好,好,好!都听文世子的!知道你当紧姐姐的身体!”她打趣道。 司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鼻子“那个,刚好你来了陪姜姜坐坐。我去趟将军府给文将军把药送过去,明日便是除夕了,也好让他好好的过个除夕。”司文看着我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让他安心离开…… 司文刚走,澜月萱便忍不住替我更衣,将我打理好后,又帮我披了一件厚厚的大红色斗篷.嵌了一圈儿毛茸茸的白色兔毛,又暖和又不失可爱! 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点点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后笑着将斗篷上的帽子帮我遮在头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姐姐只要你不抬头,我们俩就能顺利混出去!”澜月萱得意的说道。 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最近转性子了!活泼可爱多了!比以前那个温婉端庄的澜小姐讨喜多了!” “真的嘛!我也喜欢现在的自己!”她拉着我的手,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一出门冷风迎面扑来,鼻息间一下发酸红了眼眶,我冻得吸了吸鼻子。澜月萱紧张的扭头“姐姐?你没事儿吧?” 我对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事儿!太久没出过门了!一下子吹冷风有点不太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吓死我了!就怕姐姐你有什么差池文世子回来必定会杀了我!”澜月萱打趣说着。 “快走!就你话多,再不走人回来我们就走不成了!”我娇嗔道。 她拉着我向门口走去,碰见迎面走来的李叔,澜月萱主动开口:“李叔我刚看过姜姐姐了,她说乏的很,睡下了。您别让人进去打扰了姐姐!” 李叔点头说好,不等抬头澜月萱拉着我一溜烟儿小跑着走远了! 出了小院我们俩相视一笑,颇有成就感。她拉着我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细细的逛着,这家的水粉好,那家的香料甚好,哪家新开的铺子布料的花色很漂亮等等。 我对这些都不太懂,也不太感兴趣。但是我很激动很喜欢听她的喋喋不休。由着她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着,这让我有种恍惚,仿佛回到了十二三岁的样子,跟自己的小姐妹在街市闲逛的错觉…… 倚香楼二楼临窗的位置,胥央倚窗而坐手里的酒杯贴着唇边还没来的及下咽,便瞥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身鹅黄裙装的女子拉着一身裹着大红色斗篷的女子,在拥挤的人群当中不停的穿梭着,那身后的红衣女子被拉的跌跌撞撞的,前面的女子显然没有发现。只见那红衣女子苍白着脸色,眼里却是满足的盈盈笑意。为这萧瑟的隆冬里增添了一份明媚。 不自觉地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放下杯盏抬步下楼,走向那因女子而明媚的人群。 我们俩个人如同撒欢的小鹿一样到处乱撞,澜月萱只负责拉着我在前面蹚路,全然不知道我被挤得肩膀跟后背都生疼,“姜姐姐我们晚一点去无忧酒肆听故事如何?我最喜欢那儿的说书先生说的爱情故事了!”“还有!还有那儿的梨花白我也很喜欢!哎,姐姐要是能饮酒也定会喜欢的!”她在我身前叽叽喳喳的说着。 “好!我定要试试你说的梨花白!”我笑着回应。 “啊,”对面的人不小心撞了我肩膀一下,我痛呼出声。还没喘过气澜月萱又紧紧的拉着我向前穿梭着。临近除夕街市到处都是人,说话全靠吼才能让对方听清楚你口中的话。 澜月萱在前她的话多少会顺着风飘到我耳中一些,而我的话很难传进她耳中。更多的时候我们俩都算是自顾自的说着,全当是跟对方说的一样! 我痛呼,她显然也是听不到的。忽然感觉周身的拥挤好像缓解了,没有人在擦着我的身子,或者撞着我的背。解决了我一部分的压力,整个人在人群中轻松了不少。我不由得好奇回眸一探究竟…… 胥央立于我身后正伸着手臂替我阻挡那些贴过我的人群,我惊讶地望着他,胥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手指贴着唇示意我不要出声,眸光微动示意我继续前行。我勾了勾唇角,无声的说了句谢谢,转身随着澜月萱没入了人群。 华灯初上,我们两个累的腰酸背痛的,又舍不得离开,“前面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家很好吃的面摊!我请你吃面如何?”我拉了拉澜月萱的手臂,她停下来。“好啊!正巧觉得饿了呢!”她笑着说。 这次换我在前拉着她,我吃力的拨开人群朝着我们的目标努力前行,身后的澜月萱被人群挤的哇哇的大叫着,很淑女根本挨不上边儿! 一人风尘仆仆的迎面走来,推开人群将我拉进冰冷的怀里,颤抖着手抚在我的帽子上“姜姜你吓死我了,总算是找到你了!”司文紧张的说。 澜月萱被迫与我分开手,她有些尴尬不敢看司文的眼睛,便别扭的扭头向后看,这一看女子僵在人群中惊呼:“王爷!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就知道您是面冷心热,心中还是有我的!” 我在司文怀中回头,看着眼前的两人,胥央僵住身体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我们。“姜姐姐!你快看王爷来寻我了!太好啦!王爷他是在意我的!”澜月萱拉着胥央的手臂对我激动的说着。 我看着女子笑意盈盈的脸,真心的为她而感到高兴!重重的点头说:“太好了!恭喜妹妹得偿所愿!”胥央怔愣在原地由着澜月萱激动的摇晃着他的胳膊,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十四章 无忧同饮梨花白 司文拉起我冰冷的手握在他宽大的掌心,目光扫向语言一改往日的温和,冷声道:“麻烦睿王爷约束一下澜小姐,怎么能私自带姜姜出门呢,简直是胡闹。” 胥央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回道:“跟谁走,走不走,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与旁人有何干系?” 眼见两人就快要剑拔弩张,“那个我们俩个都饿了!你来的赶巧了,我请大家去吃面好不好!”我出言打断。 “就是,就是,我跟姜姐姐都饿了,王爷我们一起去吃面吧!”澜月萱摇着胥央的胳膊撒娇道。 两人都纹丝未动跟天人一般立于人潮中,我反握着司文的手掌满眼乞求的看着他“都是我不好,是我贪玩想出来看看热闹,央求了澜妹妹许久她才为难的带我出来,总是要请一碗面表达一下感激吧!也不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不是!”也学着澜月萱撒娇的样子摇了摇他的手臂。 司文很受用抬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温声说“以后想做什么跟我说,不许随便跑出来,记住了吗?” 我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眸光,点了点头。“走吧!”他反握着我的手将我护在怀中朝着面摊走去。 胥央看着眼前的一幕瞳孔微缩,将背于身后的手微微的攥紧。澜月萱欣喜的拉着胥央的另一只胳膊,欢欢喜喜的跟上来。 四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前,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白色的面线上飘着嫩绿的葱花,葱油味焦香浓郁,在这严寒的冬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四人之中除了我是粗人以外其余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城中贵人,几时吃过如此粗鄙的食物,看着面前破旧的陶碗。几人都面面相觑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下筷! 倒是我迫不及待的端起来,用力的嗦了一口汤,一口热汤下肚驱走所有寒冷,我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表示很满足,然后毫无形象的开始大口嗦着面条,一碗面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半儿! 胥央跟司文同时端起面前的碗,学着我先喝汤然后再大口的嗦着面条,很快他们也从这碗普通的阳春面中体会到了快乐!澜月萱看看我们三人都吃的极开心的样子,慢慢的端起碗也吃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平民的快乐吧!我带他们三个体会了一下平民的乐趣! 吃饱后我们四人继续在街市中游逛着,这次身边多了他们两个,少了之前的狼狈更多的是随心所欲。 司文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曾松开,澜月萱挽着胥央的手臂,也没有被拒绝! 路过一处灯笼摊子前,司文拉住我驻足观赏,“姜姜!有喜欢的吗?” 我仰着头看着一排排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彩色灯笼,一时看花了眼,竟也分不出最喜欢哪一盏了…… “姜姜等回东都我给你买更漂亮的灯笼,这里毕竟是小地方,连灯笼都做的如此粗鄙!”澜月萱不满意的讽刺道。 我没有觉得哪里粗鄙,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看过最好的灯笼了,我仰望了许久最终挑了一盏,肚子圆滚滚的红色鲤鱼灯笼,“它!我就要它!”司文宠溺地看向我柔声说好! 我提着那盏鲤鱼灯笼踩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上,灯笼散发着橘红色的光晕晃了司文的心神,那一年东都的上元夜,他在茗香居的二楼俯看着女子在挑灯笼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司文勾了勾嘴角如今女子已是他的挚爱了…… 胥央望着女子提着手中的红灯笼思绪飘回了那一年东都的上元夜,他坐在琼花楼喝着玉露白望着人群中女子提着被挤的不成样子的红色鲤鱼灯笼,他飞身而下拥女子入怀,仿佛仍在昨日,如今她身边又换了一人,胥央微微蹙眉…… “姜姐姐!我们去听故事吧!”澜月萱提议。 “好啊!我也想尝尝梨花白呢!”我附和道。 “姜姜!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司文阻止道。 “就今天一次好不好?”我向他眨了眨眼。 “走吧!今日吃了姜小姐请的面,我请姜小姐喝梨花白!礼尚往来!”胥央看着我说,并不理会司文的挑眉。 “太好啦!走啦!”澜月萱拉过我就向前跑着。 女子们咯咯的笑声跟银玲一样悦耳动听! 胥央跟司文并肩看着前面嬉戏玩闹的两个女子,嘴角不约而同的挂上了笑意。 无忧酒肆,还是二楼临窗的位置,不同的是往日只有我一个人来,今日是我们四人一起来。 一楼大厅里新来的说书先生仍旧是口若悬河的,说不完的人间风月,道不尽的爱恨离愁…… 我看着曾经熟悉的画面勾起了心中愁绪,一杯梨花白饮尽,澜月萱听的激动手中的梨花白自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约而同的频频举杯,一饮而尽。司文拉着我的手,轻哄着:“姜姜不能再喝了!你快喝醉了!” 我将头重重的靠在司文的肩上,红着眼看着对面坐的澜月萱傻笑的跟胥央喝酒,真心为这丫头高兴!握着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呵呵”的傻笑着。 胥央投来目光竟是我傻笑着看着他,胥央挑眉向我举杯,我竟恍惚的回到了上元节那日,他也是这样遥遥相望的举杯看着我!我执起手中酒盏贴着唇仰头一杯梨花白饮尽! 司文蹙眉轻拍了拍我发红的脸颊柔声哄道:“姜姜!不喝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看着他傻笑着眸光中水光潋滟,“不许走!我不许姜姐姐走!我还没喝完呢!”澜月萱拉着我的手喊道。 “嗯!我不走!我也没喝完呢!我心心念念的梨花白!”我傻笑着说。 “来来姜姐姐我们再喝一杯!”我举杯莞尔一笑,喝的一滴不剩! 我将食指抵在唇上神神秘秘地对澜月萱说道:“告诉你个秘密!这酒肆的梨花白怪异的很,我每次大醉之后都会有神秘的力量将我送回去!我试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让我失望的!” “哈哈!真的吗?我也要试试!我要看看那神秘力量是如何将我送回去的!”澜月萱好奇的说道。 “哈哈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耳边传来杯盏频频碰撞的声音…… 司文听完眉头紧锁~ 胥央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嘴角微微上扬拇指指腹微微的摩挲着杯沿,一下一下的…… 第二十五章 跟过去告别 除夕夜西郊军营夜幕才刚刚落下来,整个军营热火朝天一片,士兵们二十几人围坐一起篝火燃的啪啪作响,炙烤着鹿肉香气扑鼻!整个西郊大营,到处都是围坐在一起,烤着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热闹景象! 有的士兵喝的开怀了,便拉着身旁的人一起围着篝火唱起古老的歌谣,似怀念远方的亲人,似缅怀逝去的同伴,歌声时喜时悲却深深的感染着人的情绪。 我默默地听着这首歌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湿润了眸光……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大早司文就让人送来了新衣,大红色织锦提花长裙,昨夜宿醉整个人都不精神,脸色也不好,新的衣裙却将我衬托的神采熠熠!抬头看向夜空,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在这群可爱的人身上! “想家了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去给将军夫人把脉的司文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 司文将红色的斗篷披在我身上,“夜里风大,小心着凉。”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 “这首歌谣很感人!我轻声说。 司文微微一笑将我拉进怀中拢了拢我身上的斗篷。正准备开口。 “这是我们军中的传统,每逢佳节,大家都会唱这首歌谣,以寄托对远方亲人的思念。” 司南拉着章雨晴缓步走到我们身边,沉声说道。 我看着司南有一瞬的慌乱,司文似感觉到我的不安,握着我的手,将我往他怀里紧了紧,后背传来他的体温,让我不安的心渐渐的放下。 司南拉着章雨晴坐到了我跟司文对面,上首的位置是留给胥央的,人还没到。 我看着章雨晴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了自嘲的笑。“呵呵!男人啊!只要忘了过去,就能毫无顾忌的有新的开始!看看那微隆的小腹想来半年前,忘记我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小生命吧!” 章雨晴抚着肚子以胜利者的姿态挑眉看向我,得意之色不言而喻。 司南扶着她坐好,才抬头正眼看过来,见司文怀中圈着一红衣女子,有些不屑的挑了挑眉。 司文笑着说道:“姜佑鱼!我的小师妹!她十三岁时我们就认识了!以往书信中我跟你提过的,我心仪之人。” 司南看着我的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是他大哥,文司南。” 我点了点头,算是我们认识过了。 “姜姐姐!姜姐姐!可是等的着急了!”澜月萱像上天派来缓解我尴尬的救星一样,闪亮登场! 一身湖绿色的衣裙,披着白色的织锦斗篷,衬得女子温婉端庄。 小跑着向我走过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胥央,依旧是清冷高贵,身着淡蓝色锦衣披黑色的大氅,似谪仙下凡一般缓步走来…… 我笑看着澜月萱像蝴蝶一样扑过来,“快来,正等你呢!”我从司文怀里挣脱出来,向她伸出了手。 澜月萱拉着我的手坐在我身旁,“姐姐!我让王爷陪我去给你挑个新年礼物!所以来迟了!”她一脸献宝一样的说道。 “哦!还有礼物收,太好啦!”我笑看她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澜月萱将手中的锦盒塞进我手里。 司文也一脸好奇的凑过来“姜姜!快打开给我们也瞧瞧!” 我倚着司文将手中的锦盒慢慢地打开,一枚红宝石戒指泛着暗红色的荧光,展现在众人眼前。“姐姐!王爷说它叫月泪”澜月萱兴奋地说道。 远处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抬眼正对上章雨晴嫉恨的目光,我想起来那年的探春宴上我同她都戴着红宝石的发簪,只不过她的更逊一筹。 我挑眉冲她莞尔一笑…… 司南见女子眼中华光潋滟,一笑倾城的看过来,顿时头疼欲裂似有什么要冲破黑暗迸发出来一般。 他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从见了司文怀中红衣女子开始,就各种的不舒服,心里莫名其妙的抽痛,现在竟然连头也疼的都快要忍不住了…… 司南脸色不好的看过来,章雨晴似觉察到司南不舒服,紧张的扶着司南的胳膊小声询问着。 我的目光只停留一瞬,便回到了这枚红宝石戒指上,我将它戴在食指上。与我这一身红衣甚是相配。“嗯!确实好看。澜小姐有心了!”司文温声说道。 “嗯!确实甚得我意!我喜欢它的名字!月泪!谢谢澜妹妹!”我笑着拉过她的手。 “姐姐喜欢就好!这枚戒指还是王爷帮我选的呢!还是我们王爷眼光好!”澜月萱扭头对坐在上首的胥央谄媚的说道。 胥央似没听见一般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一口,目光飘向远方……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司文,他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全当是王爷跟澜小姐一同送你的新年贺礼!来日,王爷与澜小姐喜结连理之时,我们送一份大的回礼!” 澜月萱顿时羞红了脸,扭头去看胥央,见胥央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转来拉着我“姐姐!昨夜那无忧的梨花白果真如你所说的一般神奇!澜儿昨夜竟真的被那神秘力量送回了房!” “是呢!这梨花白我屡试不爽,每一次都如此才给你说的!”我掩唇娇笑道。 胥央目光回转,落在我身上…… 司文闻言抚了抚额角“姜姜!你果真不记得昨夜是如何回去的?”声音略带沙哑的问。 “不记得了,跟平时一样呀!”我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胥央收回目光专心的品尝着手中的酒,始终没说一句话…… 司文贴着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姜姜!昨夜是我抱着你回去的!” 我听完顿时涨红了脸,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士兵们继续高歌着,有的围着篝火跳起舞,有的动情的舞着剑,总之这是一个不一样的除夕。于我,于他于他们这都是一个特别的除夕…… 澜月萱拉着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这军中最烈的酒,司文今夜对我格外的放纵,不曾阻拦。每当我举起杯他都会在一旁默默地陪一杯下肚,然后满目宠溺地笑望着我。胥央亦是如此,目视远方一杯饮尽又一杯端起…… 我倚靠在司文怀里,终于鼓足勇气看向坐在对面的司南。眼神不再闪躲逃避,直视着这个曾经我拿命去爱过的男子,唇角微微勾起,用最绚烂的笑容去跟他告别,跟那段偷来的时光告别,跟那段不能回首的岁月告别,执起手中的杯盏我笑意盈盈地向司南举杯,在他怔愣恍惚的眸光中,我一饮而尽。 再见了,文司南…… 再见了,孽缘…… 再见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第一章 离开南辞 冰封大地到处都是皑皑雪白一片,一辆普通的马车行在满是积雪覆盖的古道上,车轮碾压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迎着晨曦朝霞的晨光向远方驶去……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绒毯,暖炉更是一夜未停,仍旧泛着橘红色的光,偶尔发出炭火龟裂的声响。车内温暖如春,并没有受到车外严寒的侵袭,一夜宿醉的我幽幽转醒,司文坐在一旁看着泥炉上滚着的热汤,“醒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声音宠溺。 “嗯!我们走了多久了?”我揉着太阳穴嗡声问。 “昨夜除夕宴结束后,从西郊回来我就带你连夜出城了!”司文柔声说道。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是怎么做到的都没被发现的?”我坐起来敲着头好奇地问。 “嗯!是早就计划好的!不过我们应该是心照不宣吧!我想除夕应是我们重新开始最好的契机!”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感叹:“司文,我只剩你了!在这世间我只剩你一人在身边了!” 他抬起宽大的手掌将我揽在怀中“足够了!剩我一人足矣!给你一个家。”他认真郑重地说道。 我心满意足的靠在他怀里,浪迹天涯也好,幽僻之处隐居也罢。只要有他在我就心安,无所谓去哪都好,心安之处就是家。 “我们离开他们都没有发现吗?”我靠在他怀中仰头问。 他用下颌蹭着我的额发,“想必现在应该发现了!昨夜我趁着将士们过来敬酒,将你炼制的迷药悄悄的撒了一点儿在酒壶中,姜姜就看你的迷药炼制的到不到家了!”他挑眉戏谑道。 我听完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娇嗔地骂道:“贼人!谁让你偷拿我的迷药。” 司文揉了揉我的手心疼的说:“仔细手疼!” “你的迷药只是锦上添花,即便没用迷药昨夜我们出城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李叔自己暗中将小豆蔻扮成你的样子,驾着马车离开了。穆春跟临夏忙着将烂醉如泥的澜小姐送回去,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情况。我是看着胥央,伏在案上晕过去后才走的。司南昨夜突发头疾,我让章雨晴早早便带着司南回府了……”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接着说道:“出城的时候守卫只当我有要事要赶回东都,并不敢出言多问。邱云跟季枫确实是乘着马车回东都的……” “那今日如果被发现,李叔他们会不会有事?”我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因为李叔等人已经连夜离开南辞了。李叔早就有准备只是暗中配合我们而已。我拿了司南的出城令牌早就交给李叔了!他是婺族的老人了,迷惑敌人伪装行踪的事情在拿手不过了,姜姜你就安心吧!” 我揽着司文的腰身将脸埋进他怀里,在这世上我终于可以安心了,只为我自己活着,不用在背负任何包袱的活着!真好! 司文抚了抚我的背,“好了!想要抱着我日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就怕你抱的不耐烦了呢!快来把醒酒汤喝了,车夫是我临时雇的,以后你的吃穿用住行,都要靠我一个人了,你怕不怕?”他唇落在我额上轻声问。 “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我笑道。 我们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紧紧相拥憧憬着我们的未来…… 胥央坐在西郊军营大帐里慢慢地抬起头,伸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临夏端着热茶走进来“王爷您醒啦!属下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您醉的这样久过!” 胥央闻言挑眉,“几时了?” 临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道:“王爷已经午时了!” 胥央一手握拳,声音低沉:“可有什么事发生?” 临夏不解的回道:“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挠了挠头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那个我听守卫说,昨夜文世子连夜启程回东都算不算?” 胥央一掌拍在桌案上怒极:“你说文世子回东都了?” “是,昨夜我跟穆春送澜小姐回去休息,回来时路过城门守卫,他还好奇的问我,王爷您是不是也要赶回东都呢!”临夏有些忐忑的小声说道。 胥央起身,拉过拴在帐外的枣红色骏马,飞身上马,挥动手中的马鞭一路疾驰往南辞城中飞驰而去…… 身后的临夏慌忙拉过一旁的马一路追随着自己王爷,向城中飞奔而去。 一路疾驰终于赶到那座渐渐行为习惯的小院,胥央飞身下马丢了手中的马鞭,大步向西厢走去,来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门扉紧闭的门前。抬手抚上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胥央似做了最后的决定,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抬步迈进去…… 粉色的床幔如昨日般被吹进来的冷风慢慢的拂动,大红色的锦被依旧,只是上面早就没有那人的温度,妆台上的水粉有序的摆放着,仿佛那人正坐在铜镜前仔细的妆扮着自己…… 人去楼空,胥央坐在女子日日安睡的床榻上,整个人卸力双手覆面从未有过的惆怅…… 司文好样的,终是自己小瞧了这只小狐狸,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将人带走,把睿王府的人都当白痴了,回东都?鬼才信这只小狐狸将人带回东都。如果回东都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胥央在心里嗤笑着,不回东都又能将人带到何处,天下之大如何才能将人寻回来…… 临夏立于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控制着不敢大声。 “王爷”穆春不明所以的闯进来。 临夏捂脸完了,论这世上什么速度最快,都不及找死的速度最快。 这不,新年的第一天有人就迫不及待地找死,文世子算第一个,穆春名列第二…… “滚”胥央怒喝道。抄起一旁往日司文书案上的白玉镇纸,砸向不知死活往前走的穆春身上,穆春吃痛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后退数步,险些栽倒。 临夏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住穆春踉跄栽倒的身体。 “都给我滚出去!”胥央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冻得二人直打冷颤。 临夏拉着一脸懵懂的穆春快速退出去,还不忘贴心的帮自己家王爷将门掩好。拍了拍心口好险呀! “王爷这是怎么了?新年第一天缘何发这么大的火?”穆春抚着胸口不解地问临夏。 “要死了!要死了!文世子把姜小姐拐走了!你还不怕死的往上贴,脑袋在脖子上长的太结实了吗?”临夏没好气道。 第二章 千山翠屏无幽谷 我跟司文乘着马车出了南辞百里,路两旁冬意渐退,随着温度的渐升一路慢慢的走进了迥然绿色…… 直到马车通不过的天然翠色屏障跟前,我们辞别了车夫,两人手拉着手走到对岸的青山,植被茂盛满山洋溢着翡翠色,甚是好看。 司文偏头看着满眼新奇的女子笑道:“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从不问我去哪里?你就不怕我把你拉去卖了吗?” “舍得!你就卖掉好了!反正你去哪我去哪儿为何要问!”我挑眉无所谓的回道。 司文听了我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拉起我的手,继续往山上走去。 山路蜿蜒曲折,却并不难行。我们一路欣赏着美景,感受着大自然的魅力。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幽谷。司文指着前方说道:“看,我们到了,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是一片绚烂的花海。各种颜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一旁林立的巨石上纂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无幽谷” “这里好美,我一直以为无幽谷寸草不生呢,所以才叫无幽谷的。”我惊叹道。 “初时刚来到此处,我也跟你一样这么想的!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惊喜!”司文抚着我的长发轻声说道。 我感动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幸福之感! 在这美丽的花海中,我们紧紧相拥而立,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一位身着朴素的白发老者走近打破我们的静怡,老者看着司文良久才露出欣喜地表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抬手比划着嘴里因激动而发出叽里哇啦的声音…… 我紧张的缩在司文怀里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笑着拉过我走到老者身边,“巫伯伯!” 那老者笑着点头,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疑惑的看着我不时的用手指着我。 司文笑着说:“巫伯伯,这是我师父收的那位神秘的小徒弟,姜佑鱼!也是成壁的主人!” 那老人听完放下手中拎的药篓,抬起双手托着太阳,慢慢合十,覆在左胸处,慢慢地弯下腰向我行着古老的礼仪。 我紧张局促的看着老人不知所措…… 司文拉着我扶起老人的双臂,老人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和蔼之笑。 “这是巫伯伯,是无幽谷的医师!是看着我长大的伯伯!”司文看着老者轻声说道。 老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背起地上的药篓,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拉起司文向无幽谷走去! 想不到我那位不靠谱的师父,会选择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幽谷安家立业…… 我随着老人稳健的步伐踏向谷内,虽然没见到有人把守着谷口,但我习毒多年的经验,发现谷口两边都施了阵法布满毒草的,还有那大片的花海,几步便是一种毒株,但凡那种开得颜色浓烈的都是走剧毒的花朵,可能你刚刚掠摘还来不及戴在鬓边,人就已经到了极乐世界。 一条羊肠小径光秃秃的,两边具是幽幽的药田,到处都是彩色飞舞的蝴蝶,药田中间几步便立着一个杉木做的蜂桶。金灿灿的蜜蜂在药田上空忙碌的飞舞着,好不热闹。 随着巫伯伯我们来到一排竹楼小院,每一栋竹楼都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包围着临山而建。 不远处还有一处静湖,开满了白莲。时不时的还有红色的鲤鱼跃出水面轻嘬一口白莲叶瓣上的水珠,引动的水声哗啦啦作响…… “巫伯伯我还住小时候的那处院落,扶风小筑!”司文对老人说道。 老人点点头拍了拍司文的手臂,指了指那扶风小筑旁边的院落,笑着望向我。 “巫伯伯让你住在墨莲涧!”司文解释。 我好奇的点了点,转身笑对司文戏谑道:“我们俩以后就是邻居了!” 司文抬手戳了戳我的头,“荣幸之至!”笑着说道。 司文谢过巫伯伯带我走进属于我的那座叫墨莲涧的小院。 “喜欢这里吗?”司文轻声问。 “没有所谓的喜欢与不喜欢,你在就赋予我喜欢它的情感,没有你在这儿就算是天宫,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我靠着他平静的说。 他抚了抚我的额发在我饱满光洁的额上印下冰凉一吻“普天之下,这里是我能为你寻到的最好的安身之所。姜姜!得你倾心我荣幸之至!亦是这天下间最幸福的情郎,但是,”他停了一瞬叹了口气复又说道:“姜姜!我希望你此生都不要为别人而活着,答应我好不好?不要让任何人住进心里,左右你对这个美好世界的探知。不要将光寄托在别人身上来照亮自己,让自己成为光,来照亮你自己。这样你的世界就永远不会崩塌。”他声音沙哑的说完闭了闭眼,在我额头上重复的吻着。 我仰着头对他说出的话一脸不解,感受着额头上他的唇从冰冷到炙热…… 从此我们在这世外桃源之所安身。我们愉快地过着邻居的距离,情侣的日常。 这处山谷隐蔽但不是真的与世隔绝,无幽谷是江梵行年轻时一手创立的。在整个江湖上颇有名气跟地位。 能寻到此处的都是亡命之徒,不惜重金为代价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无幽谷的钱很好赚,命却是很难救,每一个来救命的人都是遍访名医无果,才将希望寄托在无幽谷。 还有的,可能等不到进无幽谷命就撂在了半路上,是以能住进无幽谷的病人一定是有闲有钱的才行。 这里所有的病人都是自给自足的,不允许带着奴仆进来,那些重伤的患者也是花重金抬进来后,吃饭喂药都是花重金雇谷中的药仆,当然也是贵的离谱~ 对比,让我对江梵行这个老头子多了一点新的认识。 果然是唯利是图啊!不放过任何能大把进银子的机会,怎么也没发现我那位不靠谱的师父居然还是个财迷! 整个谷中除了我跟司文还有巫伯伯住的是独立僻静的院落外,当然还有我那不靠谱的师父。其他病患都是住在山谷深处的普通木屋里,与我们相隔着三四里的药田,所以平时里并不觉得打扰…… 第三章 上天不忍拆散的拥抱 小院清幽,满院种植的花草处处飘散着花草芬芳清新弥漫…… 院中躺椅上慵懒的躺着一身白衣如雪的人,眉目如画依旧,青丝松散的铺散在身前,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此人正是司文,我陪巫伯伯采药回来就看到这般景象。 这一刻天地静谧,万物都因他失了颜色,你会看到这一身白衣胜雪的人慵懒的躺在躺椅上小憩。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我的心弦,我小心翼翼的靠近,扶着躺椅慢慢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抬手细细的描画他的眉眼。司文早已将我残缺的心填满,我下颌抵着胳膊柔情蜜意的看着他那轻轻煽动的长睫,这便是我的情郎! 司文长睫煽动着慢慢睁开眼,只见女子半蹲在自己身旁,一身火红的衣裙,三千墨发辫成长长的辫子垂于身后,娇媚的小脸雪白盈润,一双眸子大大的似盛放的桃花,诱人的红唇正唇角微扬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一时间怔住不动,心中涌起剧烈疼痛白了俊颜,“司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紧张的握着他的胳膊摇晃,司文慢慢地抬起身子,将我拉起来抱坐在他的腿上“还好,我原以为自己做梦了,就怕我一动你就消失不见了!还好,不是梦境。”他用下颌擦了擦我的额角有些悸动的说。 我探手揽住他的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你是怕我离开你!还是担心你自己要离开我?”我平静的问出口。 司文吞了吞口中的苦涩,都怕。前者令人心痛,后者更是令人痛的可怖。当然他在心中跟自己说,并不敢让怀里的人听见。 “刚刚跟巫伯伯路过一处药泉,他比划说你小时候就泡在那处药泉里才慢慢长大的。”我仰头问。 “呵呵!”司文轻笑着。 抚着我的墨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只听他低低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因为司南将即将临盆的母亲推进湖中,导致我伤了根本早产,身体孱弱小的时候勉勉强强的活过了周岁。” 司文回忆着过去没有半分的怨怼,很平静的似在诉说着别人病痛缠身的儿时一般。 “后来五岁的时候父王请愿去边关驻守,母亲带着病弱的我一同前往。独留司南一人在东都的敬王府。” “边关苦寒加重了我的病情,母亲带着我遍访名医无果,整日以泪洗面。父王更是心痛不已。城中的百姓对我父王十分拥戴。自然将敬王府的忧愁看在眼里,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城中百姓议论最多的就是我的病情。直到我们的师父江梵行游历到此听说了敬王幼子病重的消息,主动寻到了府上。” “父王跟母妃大喜过望,师父检查了我的身体,摇头对父王跟母妃说,此子命中注定不能强留于世,活不过一年。如果舍得舐犊之情让我将小世子带回无幽谷医治,没准儿还有希望能过而立之年。” 他叹了口气,“后来父王与母妃相拥而泣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做了决定。让师父将我抱回了无幽谷。自此我便与母妃跟父王分隔两地,直至我成年后。” 想到这,司文突然笑了出来“出来到此,师父便将我交给巫伯伯养着,巫伯伯是苗疆巫族的医师,年轻时被人所害毁了嗓子,中了剧毒被扔出苗疆,被路过的师父所救。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嗓子毁了无力挽回。好在他有一身本事,医术跟师父不相上下从此便留在无幽谷。与师父颇有伯牙子期的知音之意!因为谷中有巫伯伯坐镇,师父他才能遍游天下不用担心没人赚银子!” “巫伯伯日日用苗疆的秘方将我泡在那处药泉中,晚上师父再给我施针,如此反复三年之久。我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师父跟巫伯伯发现我对医术有着惊人的天赋,便开始悉心的教导我,后来父王将邱云跟季枫送来陪我一起习武,强身健体。我们三个算是一起在无幽谷长大的!” “一年后,师父离开无幽谷说是不想死了有遗憾,要去婺族寻他的恩人。” “再后来,就是你遇见他的那几年吧!”司文笑着将我鬓边的发别在耳后。 我闻言心中起伏不断,他还真是吃了跟我一样的苦…… 我用力的回抱着他,就怕这个我当紧的人会消失一样。 “司文我们成亲好不好?”我脸上浮上红霞,带着滚烫灼热之感娇羞的望着他。 他闻言,整个人僵住不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许久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姜姜!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了。成亲的事宜我们放一放,一辈子的大事儿岂能草草了之!” 他将头抵着我的额上,似有千言万语道不尽,最终化成一吻印在我额上…… 我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我以为他会同我一样,欣喜。会笑着说好!然而他并没有如我一样欣喜,犹豫着掩饰眸中的哀伤,那一闪而过的哀伤将我的心狠狠地刺穿,鲜血淋漓。 难道,是因为与司南的过往让他心中生了芥蒂。可是我与司南都不曾越过雷池半步,我又要如何启齿,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从我们在南辞重逢至今这么多日夜的相伴,司文每每都很压抑自己,情动之时都是轻轻的亲吻着我的额头。不曾碰过那让他曾经为之迷恋不停摩挲的红唇。 我的失落,落在司文眼中将他的心狠狠划出一道口子,狰狞可怖鲜血直流…… 所有的语言都医治不了心上的伤,唯有将满腔的深爱化成力道,将人紧紧的禁锢在身前,仿佛只有这样老天才不忍心将他们拆散。 那边南辞军营中枯坐的胥央,看着眼前踱来踱去,跟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的澜月萱,掐着腰不停的抱怨着“文世子太过分了,他怎么能悄悄地将姜姐姐带走了呢?真是老实人蔫坏,不声不响的。” “王爷!我们几时回东都呀?我都迫不及待要回去见姜姐姐呢!”澜月萱转到胥央身前问道。 胥央恍若未闻,看着眼前一身湖绿晃动的身影,与那一袭红衣的身影慢慢重叠。似她非她…… 第四章 不能蹉跎的时光 胥央看着眼前的澜月萱不由得眸光恍惚,片刻后恢复清明,冷声开口:“我让人护送你回东都。” 澜月萱听完惊讶的看向胥央,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不与我一同返回东都吗?” 胥央捏了捏眉心,不耐的回道:“你先回,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澜月萱喜欢了胥央这么多年,自是会察言观色的,眼见胥央的不悦,虽舍不得跟胥央分开,但也不敢反驳。只能有些不甘的攥着裙裾,犹豫了一瞬还是咬唇踏出了大帐。 澜月萱走后,临夏进来手里拿着信件递给胥央,有些忐忑的不敢看胥央的脸,“果然这只小狐狸没有回东都!”胥央看完将手中的信件重重地拍在书案上。 一旁的临夏闻声吓得一激灵,吞了吞口水小声的问道:“王爷,那我们还回东都吗?” 胥央抬头扫了一眼临夏“去查,找一些江湖上的人去查,无幽谷在什么地方?”胥央声音冰冷的吩咐道。 临夏领命退出去,胥央似脱力一般仰靠在椅子上,抽出腰间的玉魂引看着它泛着幽幽的绿光,不由得用手摩挲着这通体的绿光,思绪飘向了远方…… 自那日我提出成亲被司文婉拒后,我这些日子都刻意的避着他,心中的尴尬仍在,我还不能如往常一般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毕竟主动要嫁人的是我,不同意的是他。于情于理都让我面皮发烫觉得失了骄傲跟自尊一般。 恰巧近日谷中来了一位新的病患,十二,三岁年纪的小女孩儿,面容姣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性格活泼好动,一见面我们两个就互相喜欢!虽然我不擅长治病救人,但是可以跟在巫伯伯身旁,帮忙打打下手。 小丫头叫曼陀,我却喜欢叫她馒头!她也不气相反很能接受从我嘴里叫出来的“馒头”这孩子是为了解毒而来的。不知道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总之这孩子中毒的时间不比她的年龄小。 这也让我无比震惊,何人如此狠心连个刚出生的奶娃娃都不放过~ 小丫头的毒素都侵入心脉了,正是跳腾的年纪,却因为身中剧毒。整日像一个喘气的娃娃一样。不能走路,不能出门,不能有片刻的活动。让人看了心疼…… 所以近日来,我天天陪着馒头。小丫头身体不能动,嘴却是伶俐的很,一刻都不闲着的给我讲述着她的所见所闻,我乐意听,但懒得开口。 所以每次我们配合的极好,她坐在床上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着她的故事,而我躺在她的床上眼皮激烈交战最后到昏昏欲睡…… 每次馒头都既满足又欣慰的看着我被寻来的司文抱走。 就如同我在无忧酒肆每每喝完梨花白大醉后一样,次日睁开眼我依然躺在自己的床上! 如此反复的别扭了数日,我倚靠在馒头的小床上听着她声情并茂地诉说她家最好吃的糕点时,司文一身白衣走进来,拉起错愕的我,不由分说地将我带走。 床上的馒头双手掩唇,眼睛瞪的大大的!直觉要有故事发生…… 司文将我一路拉回我的墨莲涧,将我重重的甩在我的软榻上,在我惊呼中欺身上前压过来,抓起我无措的双手举过头顶,薄唇贴了上来,似带着怒气一般轻轻地啃食着我的红唇,我的惊呼尽数被他吞进肚子里,他在我唇上辗转着,慢慢的变成深吻,似将满腔的柔情都化成了吻,在细细的品尝着他朝思暮想的红唇。呼吸越来越重,慢慢的放开了我被禁锢的双手,忘情的将我揉进他的怀里…… 当我被他热烈地情感感染沉醉之时,他又迅速地将我推开,抚了抚唇轻咳了一下“那个今日算是惩罚,你且记下了。下次再无缘无故的闹脾气,看我怎么惩罚你。” 我怔愣愣的躺在软榻上看着他红的发烫的耳朵,还有他略显局促教训我的话。不由的觉得好笑,连日来的闷气竟也烟消云散了…… 他平复了呼吸跟心跳后,将我拉起来拥在怀里,声音沙哑的说:“不是你想的那般,你误会我了!你于我而言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我只想日日都珍惜般的抱着你,就觉得很幸福了!我并没有想要急着拆开,你懂我的心情吗?姜姜,因为珍贵我才不能急着打开它。我日日看着你抱着你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回抱着他笑骂:“你这个傻子!你是天下间最大的傻子!” 他在我红霞还没有退却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笑道:“那就请姜姑娘大人大量,原谅这个傻子好不好?” 如何能说不好,看着这个芝兰玉树的俊公子求饶,即便是仙女也不忍心拒绝,何况肉体凡胎的我,自是不能免俗…… 我回抱住他,主动贴上他的薄唇,司文明显的身体一僵,这是我们认识以后我第一次主动去吻他,司文欣喜在悸动中加深了这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吻。 我们的关系修复如初,不,是比以前更甚了!馒头见我们两个人手挽着手,神采熠熠的出现在她面前,女孩儿惊喜的连连拍手“太好了!姜姐姐你终于原谅文哥哥啦” “我和他几时有过嫌隙了?小孩子别乱说。”我嘴硬的戳了戳小丫头的头。 “姜姐姐,你还嘴硬!你日日赖在我这不回去,还霸占馒头的床!每日都是文哥哥来将你抱回去墨莲涧的!”女孩掩唇咯咯的笑着说。 我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老脸,扭头怒瞪了一旁的司文一眼,哀怨地说:“这都是几时的事儿?你怎么也没跟我说啊。” 司文戏谑道:“有何可说的!姜姜你若是喜欢,我愿日日抱着你回墨莲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在他胸前垂了一下娇嗔道:“你当着小孩子的面别胡说。” 司文抓起我捶打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将我拉到他身旁指着床上坐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道:“姜姜!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小丫头!” 我仰头不解地看向司文,他抚了抚我的头发在我耳边笑着低语道:“她是胥央的妻妹!北渊的郡主北宸曼陀!就你天真的把她当作孩子!姜姜她把你卖了你怕是还要替她数钱呢! 第五章 吾妹北宸曼陀 我错愕的看向靠坐在床榻上的小丫头“天呀!胥央的……”怎么也没有办法将两个不太相干的人联想到一起,我惊讶的瞪大眼睛转过头看着司文笑意盈盈的那张脸,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没错!就是你想不到的样子!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生在王庭的孩子,没有心思简单的否则都活不过成年,而她更是凭一己之力让她那被冷落多年的母妃重新得宠,如今掌控整个王府,是北渊皇室里的风云人物呢!” “就她!这个小屁孩儿?”我震惊的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这个小屁孩儿!你可别小看了她去,哪天吃了她的亏你都不知道!”司文笑道。 “文哥哥!你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的坏话,可不磊落哦!”馒头坐在床上冲我们做着鬼脸道。 司文大笑着“就因为要磊落!才当你面儿告知你姜姐姐,你是一只小狐狸呢!”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碰见一个是只狐狸,碰见一个是只狐狸!感情你们都不想好好做人了!都乐于做狐狸,就我一个傻子…… 这突如其来巨大的信息量一点儿也不影响我对这个小丫头的喜爱,就算心里住得是魔鬼,她也是一个可爱的小魔鬼,谁愿意再天真浪漫的年纪天天尔虞我诈的,还不是因为命运不济,为了给自己拼一条出路而已,我对这孩子更多的是心疼。 馒头是个十分聪慧的小丫头,当她从药仆口中得知我是这无幽谷未来的谷主,并且擅毒后,花了重金请药仆将她抱到墨莲涧,夜晚银白色的月辉铺洒下来照在小院里,为今夜的墨莲涧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我与司文正在月光下执棋对弈,他正抱臂得意的笑着看我如何走出困境,我被敌人围困退至一角,想来已是无力回天,无打扭转局面了,我恼怒的将面前的棋子打乱,“每次都赢我,你还有何乐趣?”我嗔怒道。 “哈哈!”司文笑着抚了抚我因怒气横生而凌乱的发丝!“姜姜!我的乐趣是乐意看你每次被困,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上窜下跳的,甚是喜人!与赢你无关!”他挑眉戏谑道。 “姜姐姐!”女孩脆声声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抓狂!不由得挑眉惊叹“馒头你怎么来了?” 小丫头跪坐在墨莲涧门口,小小一只,身影单薄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坚韧的力量感。 司文拉起我走到小丫头的身边,用目光询问小丫头的来意? 馒头并不理会司文的目光,而是目光灼灼地看了我一眼,在我不解中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司文,他将我拉回身侧,用眼神示意我别担心。 小丫头抬起来,雪白的额头已磕出了红红的血印子,她似不知道疼一般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姜姐姐,北宸曼陀求您收我为徒,求您看在我这破败的身体,可怜可怜我,收我为徒吧。我出生皇室手无缚鸡之力,既不能上阵杀敌,赚军功。也不能一笑倾城为国分忧去和亲。不过是个废人,请姜姐姐收下我,教我研毒,让我有个自保能力。余生也不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的活着。”小丫头潸然泪下的望着我哭求道。 我立在原地良久,曾经的我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这样迫切的希望自己羽翼丰满,可以有能力自保,可以有一日向敌人挥去我手中那磨的发亮的利刃。 时间久到,司文捏了捏我的手,我回过神迎向那双迫切的目光。“我不会收你为徒的馒头!我不会做师父,也做不好别人的师父。” 女孩脸色苍白爬满了失望之色。 “不过,我闲暇时可以为你研制几种新毒赠你将来自保所用。” 女孩闻言,惊喜过望的用力的拥着我的双腿,“谢谢姜姐姐的怜惜之情!”小丫头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说。 “姜姐姐我还有不情之请,姐姐既不愿做我的师父,我们义结金兰可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让我来做您的妹妹,以后让我陪在姐姐身边,保护姐姐可好?”小丫头字字真诚地说道。 我还没有从刚刚拜师的情景中缓过来,她又提议要做我妹妹,今日是怎么了?突如其来巨变险些将我砸晕,我身影晃了晃有些站不稳,司文将我揽在怀中,慢慢开口:“我觉得馒头的提议甚好!我们姜姜还没有妹妹呢!我有幸有生之年也体会了一次如胥央一般,有了妻妹!” 小丫头闻言,脆脆的叫了一声“姐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我恍惚中已经互相认了亲人…… “乖!好孩子,回头姐夫给你补个大红包,当作改口钱!”司文松开我拉起双膝跪地的馒头,柔声说道。 此刻,我大脑中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眼前这俩人跟我什么关系? 缘分就是如此,不管你做没做好准备,它开始就是一头冲进你怀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之,它来了!你就要接住她! 自此,我有了个妹妹叫北宸曼陀。 无幽谷中没有四季,一直都是绿意盎然,不知不觉中我们回无幽谷已经大半年了。馒头在我跟巫伯伯的共同努力下,已经能可以从她的住处,慢慢地走到我的墨莲涧了。 我心疼她曾劝她搬过来与我同住,小丫头却古灵精怪的拒绝说,她住过来会影响我同司文的友好相处!说她还是一个孩子见不得人整日的你侬我侬!说什么都不肯搬过来。每次都会走路过来,在我这里待大半天,在慢慢的走回住处。说这样有利于她锻炼身体,我也就没再劝,由她去吧! 小丫头在我的影响下,对红衣裙生了偏爱,时常学我一样一身红衣装扮!与我站在一处,常常令司文恍惚了眼神儿,打趣道:“背后看来确是我的小一号!”这小丫头闻言,竟红衣不离身,日日火红一片在无幽谷中穿行…… 司文对我有妹妹这件事儿很是开心,他说小丫头可以替他保护我,从此我在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亲人来爱我,没有什么不好!平日里也会跟小丫头斗斗嘴,逞逞口舌之快! 日子在欢声笑语中过的异常的快…… 第六章 握不住的生命流光 近日谷中突然多了许多病患,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不知为何许是起了什么纷争吧!就连巫伯伯都忍不住皱眉头,知道的是无幽谷生意火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无幽谷要召开武林大会呢! 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巫伯伯将这群人尽数安排在无幽谷的偏峰,云羽峰。为了我跟司文不被人打扰,巫伯伯带着药仆每日往返云羽峰。我也觉得蹊跷便在我们小院附近洒下了剧毒,谷中人都知道,每天来来回回只踩在一条光秃秃的羊肠小路上,路两边既不能行,也不能碰!否则必然见不到来日的太阳…… 司文近日脸色越来越差了,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精神倒是极好的。手中握着玉梳正在梳理着我散于身后的墨发,他似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手中动作轻柔,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梳着我并不乱的长发,眸光闪亮满是柔情的随着手中的动作,由上至下,一遍一遍丝毫不觉厌烦…… 前些日子我们相拥在夜幕中,赏着这仲商之月的光辉,他突然剧烈咳嗽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溅在月光白衫上,令人触目惊心,我虽不懂医术却也知道他病的很重。 巫伯伯赶来眉头深锁的探完脉,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淡笑着的司文,重重的叹了口气,良久后蓦然转身离去…… 司文知道瞒不住我了,倒也坦诚如实相告,不隐瞒了。 他慢慢的坐起来靠坐在床上,将我拉于身旁,陪他一起坐在身边,嗓音嘶哑道:“姜姜!你不要怕,人生死都是天定的,早晚而已,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他侧颜蹭在我额头上,抚了抚我因惊慌而乱的墨发“我本也不是长命之人,没有在儿时就死了已是幸运!让我有生之年能与你相遇,得你青睐相伴至今,我已经很知足了姜姜!不要为我忧伤,我内心是满足的幸福的!” “多少人蹉跎了一生的岁月都不能寻到心中挚爱,我是幸运的!在上天给我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让我寻得所爱!我还有什么可叹可怨的呢!”他的声音轻柔似羽毛一般轻抚着我狰狞流血的心间…… 决堤的泪水打湿衣襟,我仰头望着他柔情满眸的眼,“师父不是说过而立之年吗?缘何会这样的快?”我紧抓着他的手腕颤声的问。 “本也不一定能等到而立的,先天本就不足,后来千足台遇袭让我元气大伤,加上你身陷囫囵我伤了些心神,旧伤未愈迟迟不好。后来得知你在南辞又马不停蹄地寻到南辞。本就是强弩之末了能坚持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姜姜!” 他在我的额上印了干枯的一吻,接着说道:“当时得知你在南辞,我本就打算见你最后一面,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争气的,让我陪了你这样久!让我能坚持到为你寻到你余生安生之所。能让我坚持最后一口气将你的以后都安排好,我就放心了!没有什么顾虑不能离开的!” 他拉起我因悲伤不断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胸口,“姜姜!你摸摸!这里是圆满的!并没有遗憾!” 我早已泣不成声,哭打着他枯瘦的胸口“你个傻子,你自己圆满了,我呢?我该怎么办?你早就走进了我的生命,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扑进他并不温暖的怀里,司文抬手抚着我剧烈颤抖的背,笑道:“傻子!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还能陪你些时日!你且省点力气!今日都用尽了!来日我真驾鹤西去你怕是都哭不出来了!” 我气急反笑,怒骂道:“你只管去,看我到时候有力气没力气。” 司文将我用力的拥进怀里,“姜姜!我还舍不得离开你,愿上苍能听到我的心声,让我再多陪陪你吧!他小声的在我耳边低喃着。 他就像随时会被风带走一般,我心中紧紧的绷着一根弦,总觉得随时都会断,我恨不能一直睁着眼睛,就怕一眨眼这样好的一个人就消失在天地间,再也寻不到了。 夜里,我蹑手蹑脚的悄悄来到司文床前,踢掉脚上踏着的绣鞋一骨碌的爬上去,司文声音嘶哑地挑眉问:“姜姜!你几时学的爬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我同床共枕嘛!” 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他耳边轻笑道:“没错!我是山大王专门爬你这样俊俏公子的床,你怕不怕啊?”我佯装要吃人一般对他张牙舞爪…… 他将我按在身前,戏谑道:“如此,小生自是愿意的!快来吧大王,早些睡吧!”说完分了一半丝被盖在我身上,拥着我不肖半刻沉沉睡了过去。 我在他怀中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得到片刻心安,却是怎么都不敢睡着,生怕明天睁开眼睛,我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爱到极致时你会发现,这世间一切美妙的旋律都不极身旁恋人的呼吸声动听,让你心安…… 晨曦光晕铺满床的时候,司文长睫微动慢慢地打开了双眼,太好了!今天又是上天怜惜多送我们的时间…… 我笑着拥住他,在他苍白的脸上轻啄着,似奖励他的勇敢,战胜了死亡又给我们多争取了些时间! 他笑着戳了戳我的头“姜姜!你几时变成了登徒子!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主动呢!”说完翻身将我压于身下,在我额头上印下微凉一吻。 大笑着起身,拉我出去洗漱~ 那边,临夏将飞鸽传回的信笺小心翼翼地递到胥央的面前…… 胥央敛眉打开,扫了一眼,放下信笺。抬手拧了拧眉心“果然,不出所料人在无幽谷中。” 临夏听闻一惊,“王爷您说,姜小姐人在无幽谷中?” “没错,文家那只小狐狸曾说过,她是无幽谷江梵行的徒弟,也是无幽谷的少主。人被带回无幽谷也没什么难猜的。”胥央冷声说。 “可是,可是那无幽谷据说是在北渊国的边界上,没人去过的。这么多年大多都是传闻。”临夏惊诧地问。 “王爷消息可靠吗?能确定姜小姐人果真就在无幽谷吗?临夏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 胥央挑眉将桌案上的信笺轻拂飘到临夏面前…… 第七章 情劫难渡 临夏接过信笺认真的看了一遍,信中说在无幽谷亲眼所见一个红衣的年轻貌美女子在谷中穿行…… “尽快安排好南辞的军中事宜,即日启程去无幽谷。”胥央沉声吩咐。 临夏领命退出,胥央一个人坐在大帐中看着眼前桌案上的玉魂引,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黑暗中不知身在何处我茫然的四处奔逃,身后之人穷追不舍,几个踏步便追至身前,一道幽幽的绿光砸在我身上,吃痛吐出一口热血,身体跌坐在地,我一手捂着心口,惊慌地向身后退去。那人显然不打算放过我,步步紧逼…… 光影照在那人脸上让我看清楚了来人,竟是胥央的模样,那人长眉冷厉的逼近我,声音如幽冥地狱的鬼魅般清冷,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说:“你是谁?将云儿还给我。” 抬手将手中泛着幽幽绿光的翠笛刺向我的心口…… “不要!不要!”我浑身冷汗淋漓的大喊道。 “姜姜!姜姜!快醒醒,可是做噩梦了?别怕姜姜,我在呢。”司文不停的轻拍着我氤氲潮湿的脸庞,轻声叫着。 我睁开抖动的双睫,看着司文神色焦急地望着我。 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向我的身前,抱着他嚎啕大哭“司文,吓死我了,我做了可怕的梦,差点就被杀死在梦里了。”我哭着说。 他怕压到我,侧身将我环进他怀里,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别怕,我在呢。梦都是假的,姜姜你别怕。”他轻哄着。 这一夜无论他怎么低哄,我都不敢睡去。梦境是那么的真实。胥央的脸跟那个叫长晴的仙君慢慢重叠,俨然就是一个人。还有梦中的抹翠色,与胥央平时不离身的翠笛恰是同一支,印象中好像是叫玉魂引…… 引……何人之魂? 我心中惶恐不安…… 第二日东方渐渐破晓,我辗转反侧一夜便早早的起床,去给司文做早饭。 近日司文的饭食都是我亲手所做,既然留不住,那就过好每一天。我没有整日的忧容满面,相反每一日我都尽量让自己明媚到如这初生的太阳一般,照亮我当紧的人,想方设法的让我们每一日都沉浸在无边的喜乐之中…… “姜姜!今日的菜做的甚合我心意!”司文竹筷夹着碗中的嫩藕笑着打趣道。 “哦!平日里的饭食都不合你心意吗?”我挑眉问道。 一旁蹭饭的馒头脸抽的如苦瓜一般,不解的抬头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说话的司文。 “我们的姜姜今日心里大概是极甜的!做菜不加盐只知道大把的放糖!自然是合我心意的!”司文大笑道。 “哎呀!文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失了味觉呢!姐姐今日菜做的甜的离谱!我都快长蛀牙了!”一旁的馒头脆声说。 我在两人的大笑声中拿起一旁的竹筷夹了一块嫩藕放在嘴里,不由得被甜的腻到皱紧眉头。 他们二人望着我的模样更是拍案大笑,前仰后合的…… 我囧得涨红了脸,拍了拍馒头前后摇晃着的头,叉着细腰嗔怒道:“蹭饭的,还好意思嘲笑厨子,明日的饭你来做~” 馒头闻言,耸拉着头跟只鹌鹑一样。 司文起身将我拉进怀中,轻哄道:“明日我来做好不好?我来为姜姜洗手做羹汤可好?” 一旁的鹌鹑拍手叫好“太好了!可以吃到姐夫亲手做的饭菜啦!” 我斜睨了地上叫好的鹌鹑一眼,笑骂道:“整日里不学无术就知道吃,早晚吃成圆球!肥死你!” “哼!我还是个孩子呢!不似姐姐一般急着嫁人!馒头就算吃成圆球也不怕!”小丫头做着鬼脸回道。 “哎呀!还真是三天不打,竟知道顶起嘴来了!不能忍,姐姐我忍不了啦!”扯开司文的手,就要去撕小丫头的嘴! 司文眼疾手快的一把将我拉回来,拢在怀里。笑着对一旁不怕死的小丫头道:“还不跑!真等着你姐姐撕烂你的快嘴吗!” 那小丫头后知后觉的拔腿就跑,还不忘扭头对司文大喊:“谢谢文哥哥!不不,谢谢姐夫!”人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早知道她跑的这样快,就不该那么快给她解毒!”我笑骂道。 “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是谁心疼馒头整日的翻看医书,是谁见她大好喜极而泣的!”司文戳了戳我的额头,摇头苦笑着。 “她会很快回去北渊吗?我有些惆怅的问。 “应该不会,我看她颇有种要与你在这无幽谷中老死的打算!”司文调笑道。 “你怎知我会在这儿老死!”我冷哼道。 “没准儿哪天我开心就离开这里去游历这世间大好河山呢!”我眯眼笑看他。 “果真?真有那一天我在天上也是会笑的!”他将圈着我的手紧了紧,低喃道。 我侧头红唇擦着他的侧脸,热气喷洒在他脸上轻声问道:“我与你同去可好?你带我一起走可好?” 我哽咽着:“你知道的这世界与我存在的意义并不大,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是幽司还是天堂。我有那么多种好吃的毒药,不必让你我承受痛苦,眨眼间我们就可以永远不用分离了!”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乞求道。 “姜姜,不可以。我这一生太仓促,来不及去这天地间好好走一遭,领略四季不同的变幻,没看过雪山那皑皑的白雪,没有蹚过荒漠去看那万里连绵的沙丘,没见过那苗疆火红的西番莲似情人泪一样的妖冶,没去看过那传说中的渭水究竟是如何分明的,没有听过那海外人鱼美妙动人的歌声。姜姜你代我去吧!将这些尽收眼底然后描述给我听好不好?有风吹过我就能听到!答应我,别让我有遗憾!你的眸光就是我生命的延续……” “姜姜让我跟你一直在一起,去经历去感受去爱……好不好?司文温热的泪划过打湿我们身前的衣衫。 我泣不成声的伏在他怀中重重的点点头。“好!如你所愿!” 这世间有很多的无奈,譬如不能同心爱之人同生共死,譬如这世间有很多的爱而不得,都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换而言之就是他于这世间走一遭,属于他的劫渡完了!可以功德圆满地离开。而属于我的劫难可能才刚刚开始,我有什么资格要与他同去,即便我们说服自己,上天也未必会情愿…… 第八章 弥留前的相拥 正是丹桂飘香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香气…… 扶风小筑里满树橘红色的小花朵似繁星闪烁一般,绽放整个枝头,让人看了心里暖洋洋的。“司文我们作画吧!”想要留住瞬间的美好,这个年代不是靠仙法就是靠纸笔,显然仙法我们都不会!只能靠后者了!我笑对躺椅上一身白衣似雪的人说道。 “好呀!我来画姜姜!”司文笑着回我。 “不!让我来画你!”我坚定地说。 一棵盛放的丹桂树下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慵懒的倚靠在躺椅上,眉目如画,笑看着面前神情专注的女子执笔落画。微风拂过男子如雪的白衣,衣袂翻飞,墨染的发丝飞扬说不出来的俊逸之感,美的不太真实…… 看着书案上,画中男子如谪仙般躺在橘红树下,眉目柔情流转的望着远方,我心中蓦然抽痛。 司文起身拿起我手中的画作认真地端详着,半晌放下手中的画,笑道:“姜姜!你总是能给我惊喜!我竟不知道你作的画如此传神!敢问小姐师承何人?”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枫休竹!” “哦!没听你提过?”他将我圈在怀里问道。 “那些年他身体不好如你一般,我学作画是为了哄他开心,并没有认真仔细地学过。如今倒是生出了悔意,为时已晚矣!”我挑眉说道。 “竟然还谦虚!我倒是觉得姜姜你画的甚好!打算把它放在哪里好呢?”他蹭着我的侧脸问。 “挂在心间,日日拿出来欣赏如何~”我调笑着说。 “好!姜姜怎么样都是好的!”他的声音轻的如羽毛拂过…… “累了吧?我扶你去躺会儿吧。” 他笑着点点头。 我将他扶到床上躺好,拉过一旁丝被轻轻的盖在他身上,“睡会儿吧!我就在这陪着你,哪都不去。”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柔声的说。 他笑着慢慢的合上双眼沉沉的睡去…… 近日他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榻上昏睡。饭食进的也越来越少。 只要是醒着就会神采熠熠的拉着我做一些趣事,比如镜前为我画眉添妆,比如拉着我一起作画,比如去静湖偷条鲤鱼回来炖汤…… 总之他在极力的利用,他已经为数不多的精力来填补我内心的空荡。 馒头悄悄的跑过来瞧了几次,他都在昏睡中。小丫头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姐姐,我一定会替文哥哥照顾好你。”说完抱着我的腰,压抑着号啕大哭,鼻涕眼泪的污了我衣襟一大片…… 平时司文醒的时候她都会主动避开,从不过来打扰,想给我们这对情路艰辛的有情人多一点空间,跟时间…… 巫伯伯期间来过一次,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愁眉不展的探完脉,眼中尽是不舍的对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我看着老人双肩微微抖动着慢慢的走远,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姜姜!我把邱云跟季枫留给你好不好?有他们俩陪在你身边,我会安心一些!司文璀璨如星的黑眸望着我柔声说道。 “不好,你如果担心我就让自己再坚强一些,多陪我些时日。”我哽咽着说。 “傻瓜!我每天都在努力的醒过来,醒过来就能看到你,我会努力的不让我的姜姜失望的!” 他在怀里摸了半天将那枚泛着淡淡幽光的成壁,戴在我的食指上,“不要摘下来,师父去了海外,不会再回无幽谷了,以后你就是无幽谷的主人。替我跟师父照顾好自己。有成壁伴着你,这天下无论你行至哪里,它都回保你无虞的姜姜。” 他拉着我戴着成壁的手,让我靠近一些,用枯瘦的双臂将我揽在怀里。“可能要不了太久胥央就会寻过来,你是无幽谷的主人他也没办法对你硬来。姜姜你只要承认你谷主的身份,就是胥冉本人亲自来也不能奈你何。别怕!”他细细的嘱咐着。 烛火燃着烛芯啪啪作响,将床上相拥的人影拉的长长的,我伏在他枯瘦的怀里,点头说“好”。 “姜姜夜夜都是你看着我睡,今夜我来看着你先入睡可好!司文拉着我在身旁躺好,环着我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我竟然这般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梦中魔域遍地的魔兽尸横遍野,一身白衣似雪的仙君浮焱,白衣染血的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玉魂引在胥央口中慢慢地吹奏,不,应该是叫长晴的神君,神情冷漠的吹着古老的曲调,眸光无情地扫过地上匍匐的白衣仙君。 我的心被狠狠的捶击着,看着地上那抹柔和的月光白,我心痛的泪流满面。我向那冷漠的神君哭喊道:“不要再吹了,快停下来,在吹下去他会死的。” 那人根本听不见我的哭诉,继续无情的吹奏着,直到地上的浮焱身上金光散尽慢慢的飘进长晴手中的翠笛,笛声戛然而止…… 地上的白衣仙君脱了力一般,大口的喘息着“云儿有救了吗?” 我从梦中惊醒,晨曦的光照的整个屋子暖洋洋的。我抚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大惊失色的转头看向司文,他侧躺在我身旁,一动不动。我惊慌的抬手探向他的鼻息,气若游丝般的抚过指尖,我悬在嗓子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他还在,他没有将我丢下一个人离开。 我扑在司文身上拥着他喜极而泣…… 可能是我的哭声太大了,将他吵醒了。也可能是他正在努力的强迫自己醒过来!都不重要,只要能醒过来,其他都不重要了! 他有些微怔,茫然的看着我哭花的脸,我捧着他的脸从额头开始一路吻到薄唇,我炙热的吻着他有些干枯的薄唇。声音沙哑的说:“司文!好样的!这是奖励你如约醒过来的吻!” 他璀璨如星的眸子满是笑意,按着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奖励的吻…… “姜姜你早些如此热烈的奖励我,大概我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他嘶哑的在我耳边呢喃。 我涨红了脸躲在他怀中,感受他缓慢的心跳…… 第九章 心坟 “司文,你说人有前世吗?”我们在丹桂树下相拥我忍不住仰头问。 “或许有吧!”他垂眸看着我。 “假如前世的你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子,这辈子因为你将她忘记了,才钟情于我的。你可会后悔?”我忐忑地问。 “后悔什么?后悔忘记她?还是后悔爱上你?”他调笑的问出口。 我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他…… 他将头低在我肩上,认真的说:“不管上辈子我是谁。今生我确定我钟情的女子叫姜佑鱼。她是我此生挚爱!姜姜,即便有前世,前世的我一定不是文司文对不对?所以,前世的人跟事,与今生何干?前世你应该也不是姜佑鱼,你钟情倾心的男子也一定不是我!我们何苦自寻烦恼!” 他轻笑的抵着我的额头,“前世的事儿自是有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也是前世因所种。前世并不相爱的人今生痴痴相恋,说明天意使然!才有了这一世的情缘,缘分来了我们欣然接受便是,何必苦苦纠缠前世因……” 在我额头印下微凉的一吻,“放心吧!姜佑鱼!我确信自己的心意!唯你不爱!”他柔声在我耳边低语。 好吧,既如此我便心安了!九霄云与我何干,浮焱与我何干,长晴与我又何干…… 那些具是他们的前世纠缠,与我姜佑鱼有什么关系,他清楚的知道他爱的是我,这就够了! 我如释重负,回抱着他的腰身。微风拂过丹桂,星星点点的花瓣飘落在我们衣衫上,带着丝丝甜意,回荡在鼻尖…… “姐姐!文哥哥!”馒头的声音传来打断我们的静怡。 “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在我们北渊这个季节都是要吃桂花糕的!寓意来年甜甜蜜蜜!我特意做给姐姐跟文,嗯!姐姐跟姐夫吃的!愿你们甜甜蜜蜜!”馒头脆声说。 司文放开我,挑眉笑道:“哦!那我定要多吃一点!”拉着我坐到树下的竹椅上。 馒头咯咯的笑着看着我们二人相对津津有味的吃着她亲手做的桂花糕。 我靠在司文身边咬着泛着金光点点的桂花糕,每一丝香甜都充斥大脑中的神经,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来生甜甜蜜蜜,我要他甜蜜的不止是来年,我愿他生生世世都甜甜蜜蜜。即便不是跟我,我仍是希望他永远甜蜜…… 司文的头慢慢地低垂,靠在我的肩上,刚刚还拿着桂花糕的手慢慢垂落,咬了一半的桂花糕滚落在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住,上面还印着那人的齿痕。 微凉的风拂过我们的墨发,将它们交织在一起…… “姐姐,文哥哥他?”馒头惊慌的掩唇道。 我笑着将他揽在怀中,让他低垂的头靠在我的脖颈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消失变凉,我们就这样靠坐在丹桂飘香的树下,仿佛在等地老天荒…… 他一袭白衣胜雪,而我红衣似火,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靠坐在一起,仿佛时间静止不动了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姐姐,姐姐。”馒头大叫着一遍一遍地哭喊着我,我恍若未闻。 我的世界天黑了,找不到前行的路,只有我身边靠坐的人能给我温暖跟心安。 心口剧烈的抽痛,心痛难挨。汹涌翻腾的气血拼命的上涌,冲破我的口齿,喷涌而出,我就这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邱云跟季枫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我枯败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如同死人一般。 看着那一身红衣的小丫头整日不眠不休地照看着仿若死人的我。 巫伯伯坐在我床前日夜不间断地施针喂药整整三日,才将我从无边的黑域拉回来…… “姐姐!姐姐!你醒啦?太好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馒头叽叽喳喳的说道。 我茫然的看着床帐,这是扶风小筑,这是他的床。我有片刻的心安…… “小姐,您醒了。”邱云红着双眼立于床前。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季枫红着眼眶激动的的抓着双手说。 我目光扫过他们二人,似触动心中悲痛一口热血呕出,污了身前衣衫一大片。 “姐姐,你没事儿吧?我这就叫巫伯伯来。”馒头惊慌地说着。 我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他在哪?”声音嘶哑着。 “小姐,公子葬在谷中的浮云峰。”邱云带着哭腔说道。 “带我去看看他。”我撑着胳膊起身。 “你们先出去,我梳洗一下就去见他。”邱云拉着馒头跟季枫忍痛的退了出去。 我走到水盆前,慢慢的净了脸,将脸上残留的血迹慢慢的擦洗干净,走到司文的衣柜前,入目尽是柔和暖人的白衣。我拿了一件司文平日里偏爱的月光白衫,褪下我这一身红衣,换上了这胜雪的白衣。长长的墨发高盘于顶,用白绫固定。收拾妥帖后推开门慢慢走出去…… 刺眼的光辉打在脸上,我抬手挡住双眸看不清前路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季枫及时出手将我扶好。 “走吧”我点了点头。 季枫一路上扶着我没有收回手。我在他搀扶下依然是跌跌撞撞的,身形不稳,几次都险些摔倒。好在季枫及时扶住我。 浮云峰,我第一次来。在我们住的小院身后。矗立着大片大片的翠竹,遮天蔽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与世隔绝一样。 一抔土就将那个芝兰玉树的俊公子掩埋了,看着那新土堆砌的新坟。我踉踉跄跄地走到跟前,轻抚着立在身前的墓碑。上面篆刻着爱徒文司文之墓。我潸然泪下哭喊道:“为什么不是亡夫文司文之墓?为什么?到死他都不愿给我名分吗?” 我哭喊的成了泪人,十指抓着石碑鲜血淋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亡夫?”我泣不成声的,一遍一遍的质问。 邱云跟馒头死死的拉着我鲜血直流的手臂“小姐,这是世子生前吩咐的。”季枫悲痛的说。 “我不管,不管他如何吩咐,这件事我都不依。”我哭着瘫坐在地,任那新土染上我的白衣。 馒头满脸泪痕的对我说:“姐姐,我赞同文哥哥的决定。我是你的亲人,我自私的认为这样最为妥当。我们不要拂了文哥哥的心意。”她将我揽在她并不宽广的怀里…… 第十章 胥央现身无幽谷 我伏在北宸曼陀身上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心上的弦断了,曾经紧紧牵动心弦的人不在了,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叫司文的人,将酒醉后的我送回家了。茫然无助时再也寻不到那个肯定的目光了。于这悲凉的世界来说我就是被无情抛弃,无家可归的人…… 如何能不哭,如何能不哭的肝肠寸断,心碎欲裂…… 我的悲戚感染着所有人,不由得其他几人都红了眼眶,不停的用手肘蹭着眼。馒头更是抱着我嚎啕痛哭。 我掰开馒头紧紧固定我的手,慢慢的挪蹭到墓碑前,手指摩挲着上面篆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恍惚了记忆。 总觉得自己抚摸的是那人俊俏的脸庞,一下又一下的,将自己的脸慢慢的轻贴着他的面庞,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墓碑…… 一人轻拍了我的肩膀,我抬头目光空洞的望着来人,巫伯伯用满眼担忧的眸子望着我,手里比划着,嘴里因为着急发出,啊,啊的声音。 见我目光空洞,似没有看清他手中比划的动作,慢慢的蹲下来,与我平视后,双手不停的摇晃着我的肩,企图将我从沉浸的世界中拉出来…… 半晌后,我终于在老人的剧烈摇晃中,崩溃到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直到我哭的累了,老人粗糙的手将我拉进怀里,一手不停的比划说,“这都是那个可怜孩子的意愿。我们应该成全他。”他摸了摸墓碑上篆刻的名字,啊,啊的比划着。 这件事大家似乎商量好了一样,拒不同意我在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我无力反抗,只能用我的方式陪着他…… 每日里,我除了睡觉基本都是一个人待在浮云峰。一身白衣胜雪的倚靠在司文的墓碑前,目光没有聚焦的发呆,一待便是一日。 起初馒头每日都会陪在我身边,后来我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让她老老实实待在房间休息。 邱云,跟季枫每天都如同透明人一般,不远不近的跟在我身边。我进他们便退,我退他们便近,时间久了我便也习惯了,由着他们了…… 季枫亲手给我做了一个翠竹躺椅,搬到浮云峰,我可以躺在椅子上轻抚司文的名字,累时就在他身旁沉沉睡去,只是我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日子不知不觉竟也过了大半年,馒头又长高了不少,红衣似火的在谷中飘荡。不知道底细的人都以为她是这无幽谷的当家的一样! 她对医术的天赋极高,人也活泼勤快,她乐意学,巫伯伯倒也不吝赐教,两人整天在一起相伴的时间倒是多了不少,我自是高兴的,为那个好学肯吃苦的小丫头高兴,也为了她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没空扰我清净开心。 浮云峰上到处都是翠竹,竹叶清新淡雅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小姐!”季枫远远的叫着我,“这是谷中最后的藏酒了,这坛喝完便也没有了。”他怀中捧着泥坛边走边嘟囔着。 这大半年中我迷恋上了喝酒,每日必喝。坐在躺椅上慢慢的轻啜着手中的酒,一杯饮尽就再添一杯。直至酒醉就看着墓碑黯然流泪,最后靠坐在躺椅上沉沉睡过去。 每当我喝醉的时候,邱云都会靠在远处的翠竹上,叹着气无奈的用头撞着竹林沙沙响。 今日,我正在浮云峰上一人慢慢的饮着酒,“姐姐!”馒头的声音由远及近。 “姐姐!”她脚步轻快的走到我身边,替我将鬓边的乱发拂到耳后。 我握着手中的酒壶目光扫向她那张慢慢长开的脸。 馒头双手握着我躺椅的扶手,迫我不得不看着她。“姐姐!我今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说。东圣的睿王爷要来无幽谷了,我留在山下的人上来报。姐姐?你是如何打算的?要与他见面吗?”馒头脆声问。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很久没有听过那个人的名字了,恍惚到,我在脑中搜索了半天关于他的记忆,这个名字才和记忆中的人慢慢的重合。 “我为何要见他?”我声音嘶哑的问。 馒头僵了一瞬,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尽数吞进肚子里,什么都没说。 “好。不见便不见。姐姐我会保护好你的。”女孩目光坚定,认真的说道。 我腾出手在她发顶摸了摸,嘴角努力的扯了扯“回去吧,不要打扰我跟他喝酒。” “王爷翻过这座山,我们就该到无幽谷的地界了。”临夏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爷,消息准确吗?我们去无幽谷真的可以见到姜小姐吗?”穆春有些担忧的问。 胥央一袭蓝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伸手掸了掸垂在地上的衣角,“敬王府半年前就传消息回东都说,那只小狐狸因病暴毙。要不是西麓的人来犯,我们半年前就该来接她回去了。”胥央声音清冷的说道。 “走吧。”胥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无幽谷走去,几经辗转终于来到百花盛放的谷口,看着那被万紫千红包围的巨石上篆刻着无幽谷三个巨大的字胥央呼出了心中的浊气,微微的挑了挑眉道:“你们两个随我进去,其他人原地待命在附近安营扎寨。” 说完转身走进谷中,细细打量着这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径,两边郁郁葱葱的药田上蝶蜂飞舞,倒是个疗养身心的好去处!胥央在心里感叹道。 药仆迎了出来,临夏报了睿王爷的名号。药仆连忙施礼,将人带到医舍竹屋。叫人送来了热茶。 一袭红色的身影由远处,慢慢的走来。红的热烈像那天边的朝霞给人带了新的一天开始,又似那夕阳余晖晕染过后的晚霞,褪去你这一天的疲惫,在清冷夜幕还没降临前尽情的温暖你…… 胥央望着远处那一抹艳红慢慢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进,心跳的突然乱了拍子,细细算来自己与那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她过的可好,与那文家的小狐狸在一起,可曾有过瞬间的将自己忆起,那文家的小狐狸病逝她的心伤有没有痊愈…… 第十一章 和她有关的红色记忆 胥央痴痴的望着那抹红色身影走到自己身前,那红色的衣裙上是一张还没完全长开稚嫩的脸。冲着自己甜甜一笑“睿王爷!不,我是不是应该叫姐夫才对呀!否则喊您王爷显得过于生分了”馒头冲着胥央表情僵硬的脸脆声说道。 “姐夫?”胥央眉头紧锁盯着这个素未蒙面的小丫头反问。 “对呀!您的未婚妻北宸笑笑正是我的皇姐。”馒头扬着下巴说道。 北宸笑笑,许久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胥央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脸上满是狡黠。 挑眉道:“哦,这么说来你是北渊皇室了。我应当是当得起郡主的一声姐夫的。不过,我来无幽谷可不是来寻亲的,敢问北渊郡主谷中少主姜佑鱼,如今人在何处?我是来寻她的。” 馒头瞪大双眼的看着胥央,惊讶地说:“姐夫!你不是来寻我的吗?我还以为姐夫你是念在北宸公主的面儿上,特来寻亲的呢!” “不用再兜圈子了,回答我,姜少主人在何处?带我去见她。”胥央冷声道。 “姐夫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这么严肃的样子,你吓到我了!馒头戏谑着说。 胥央倾身向前冷着脸一字一字的咬牙说道“我本不是那有耐心好相与的人。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我不介意亲手扭断你这纤细的脖颈!” 馒头觉察到危险逼近,吞了吞口水讪笑道:“姐夫你这人真是的,都是自己家人何必要吓唬人呢!我说就是了!” “我姐姐她不在谷中,现如今她身在何处,我并不得知。”她看向胥央冰冷没有情绪的眸子说道。 胥央抬手伸向面前小丫头雪白的脖颈,吓得馒头惊慌大叫“我没骗你,她如今真不在谷中,不信你去问别人。” 胥央手停在小丫头的脖子上“你说的姐姐,不是北宸笑笑?” 馒头咽了咽口水颤声说:“自然不是北宸笑笑!没事儿我提个死人做什么?我说的是姜佑鱼,姜姐姐!我们结拜了,她如今已是我的长姐了。” 胥央听到结拜两个字后不由的收回了掐向小丫头脖颈的手,慢慢的背于身后。 “你们结拜了?她居然乐意认你做妹妹。”胥央有些纳闷的问。 “自然!本郡主貌美如花,人美心善,姐姐见我第一面就喜欢的不得了!自然是愿意做我姐姐的。”馒头得意地说。 “她当真不在?何时离开的?可曾说过什么?”胥央沉声问。 “文哥哥去世后三个月,姐姐就一个人离开了无幽谷。并没有说要去往何处,只说是带着文哥哥的遗愿去游历天下了。还嘱咐我看好无幽谷!”馒头态度极认真的对胥央说。 胥央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拧着眉心。半晌才说“我要在这儿住几日,你先出去吧。”摆了摆手示意小丫头可以出去了。 他瘫在椅子上,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 那边,馒头让药仆去通知季枫跟邱云说睿王爷已至谷中,让他二人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胥央会起疑心。 胥央一个人在谷中逛了半日,看着静湖满塘的白莲绽放于湖面,在微风的拂动下慢慢地摇曳着身姿。湖中红色的鲤鱼在白莲间自由自在的游弋,好不惬意。 仿若听到曾经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同他说,喜欢那瑶池碧波中游弋的红色鲤鱼,不喜欢那千朵一姿的青莲,仿佛就在昨天…… 胥央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那并排而立的竹楼小院。 他来到小院门前,看着上面写着墨莲涧。伸手推门走了进去,满院的花草芳香扑鼻,他倾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芬芳,整个院中空无一人,慢慢走向二楼来到主人休息的房间。 他轻抚着妆台上,女子的胭脂水粉有序的摆放着,仿佛透过铜镜就能看到那人坐在镜前,欢欢喜喜的装扮着自己,对着镜子巧笑倩兮。 胥央一一的抚过这些让女子心情愉悦的水粉胭脂,慢慢走到床榻旁,抬手抚过那粉色的床幔。印象中那女子独独钟爱粉色的床幔,红色的锦被。 粉色的床幔被人拂动后,慢慢的轻颤着…… 走到女子那满是红色衣裙的衣柜前,胥央看着这满目热烈的红,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动作轻柔抚着这些让自己炫目的红色,想起那年上元节东都御花园,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四周都是皑皑白雪的回廊中,无措的望着他。他怜惜女子被冷风侵袭,褪下自己的斗篷罩在女子瘦弱的身上。 上元夜人头攒动的闹市中,女子一身大红色绣金丝牡丹暗纹的曳地长裙。在人群之中慌乱不能自保,他在琼花楼一跃而下将她护在身上,为她解难纾困。 探春宴那女子身着暗红色织金长裙墨发高绾簪着荧光闪闪的红宝石发簪,落座在席案前,让满殿的都城贵女瞬间失了光华…… 千足台那夜,凭岚山月华的铺洒下,那女子一身红色的衣裙在夜风的侵袭下瑟瑟发抖,被贼人追击满眼惊惧的落入他的怀中。红色衣裙在他怀中飞舞着翻飞…… 后来,南辞寻到立在屋顶上的女子时,红衣在寒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立在屋顶上惊恐无措,是他及时赶到从贼人手中将她救下…… 细细的抚摸着每一件红得妖冶的衣裙,每一件似都与他们的故事有关。 每一件不同红色的裙装似乎都记录的他们的过往…… 胥央觉得眼睛有些微微的发涩,似能体会那夜抛下她夺门而出的文司南,似乎能体会他当时的无奈,作为一个凡人,此刻的胥央无力感顿生。 从没有如此强烈的生出了无边的无力感,让他有了片刻颓废。无力对抗的天命,无力抗衡天定的安排,无法摆脱被禁锢的宿命。 他跌坐在飘荡粉色床幔的小床上,双手覆面。 还好他只颓废了片刻,便恢复了眼中的清明。 起身踏着盈盈月色走出了这座叫墨莲涧的小院…… 走了几步他蓦然回首,想再看一眼这与她有关的小院。却见一旁的竹楼中,烛火燃起,照亮了那座叫扶风小筑的院子…… 第十二章 北渊的圣女节 夜幕中一棵繁茂的丹桂树下,女子衣白如雪,静静地倚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仿若就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纤尘不染。夜风拂动着满树的绿叶映着盈盈月华。还有女子那头霜染的白发,随风舞动。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静怡美好如同画卷…… 胥央望着丹桂树下女子的背影,有些发怔。 女子慢慢地将手中的酒壶送至唇边,仰头一口辛辣入喉,滚烫着整个脏腑。 这女子竟然在饮酒?胥央惊叹。 和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他究竟是怎么了?竟然险些将这白衣女子认成是她! 那女子刁钻的非红衣不穿,又怎会穿这白衣呢。 就算是为了那文家的小狐狸舍了红衣,那女子一头三千墨染的长发,跟眼前这满头霜染华发之人是截然不同…… 胥央挑了挑眉,摇了摇头转身踏步离开。 “小姐,您别喝了,早些休息吧。”季枫走过来劝说道。 我对他笑了笑,“不喝酒如何能看到他在我身边。你不知这酒是我与他相见的桥……” 我“呵呵”的痴笑着,我独居在这扶风小筑里,每日以酒为伴,醒时他就在我心里,醉时他就伴在我的身旁…… 季枫有些无奈的拿走我手中的酒壶将我扶回房间。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不了多久小姐就该喝坏了身子,怕是真的要去寻世子了。”邱云立在黑暗中对着坐在树下愁眉不展的季枫说。 “我们得想办法带小姐出去散散心。”邱云看着季枫寻求他的意见。 “可是,小姐身体不好,时常呕血。以前有世子在,现在世子不在了。这谷中还有巫伯伯。要是我们贸然带小姐离开,一旦小姐身子不济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季枫叹气说道。 “你说的也是,我忽略了小姐这时常呕血的毛病了。”邱云挠了挠头道。 “我们暂且陪小姐在这谷中将养一段时日在说,等小姐身子稳定了我们再陪她出去散散心。”季枫看着邱云说。 一旁的邱云点了点头,两人轮流守在这扶风小筑小院中。 “你去休息吧”邱云对季枫说完,飞身跃到树上,倚靠在树干上假寐。 胥央在无幽谷中闲逛了几日,细细的翻遍了整个无幽谷。确实不见那抹红色的身影,问清楚司文葬于何处,也曾踏着夜色去了趟浮云峰,在司文的墓碑前立了良久…… 细细的扫过墓碑上篆刻的名字,原来这碑不是她所立,竟是文司文的师父所立。看来江梵行回来过,会不会是江梵行将她带走了?胥央在心中暗忖着。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司文还有另一位师父是巫医。 次日,胥央叫来了这个北渊郡主,北宸曼陀。细细的打探了一遍那座扶风小筑中所住之人…… 馒头口若悬河的捏造着,那是个极其可怜的人,得了不治之症,被夫家抛弃。那女子一夜之间墨发霜染。与他那背信弃义的夫君和离后,变卖家产来到无幽谷静等天命。说到动情之处,还不忘滴两滴清泪博胥央同情…… 她哪里知道胥央本不是那面慈心善的人,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天下间苟且讨命之人多如蝼蚁一般,多到数不清楚。莫不是每个人都要他同情一遍! 简直荒谬!胥央微挑了挑眉。懒得再听这小丫头喋喋不休,罢了!摆了摆手示意小丫头不用再说了。“明天我便要离开这无幽谷了,郡主如有姜少主的消息请尽快派人告知我。”胥央清冷说道。 “哎呀!姐夫你不再多住些日子啦!我们这无幽谷景色秀丽,姐夫你要不要再多留些时日,我带你在这谷中再逛逛!”馒头叽叽喳喳的表演着。 胥央摆了摆手,让她住口。 似又想起了什么,挑眉问道:“三个月后北渊的圣女节,郡主不回北渊吗?” 馒头闻言一激灵,可不是得回去吗?“自然要回的!每三年一次的圣女节我当然要回去。姐夫你要与我同去吗?”小丫头目光狡黠的盯着胥央说。 “我即日便启程前往北渊,我们应是不同路的。”他面无表情地说完,用眼神儿示意她可以滚出去了…… 馒头秒懂,立马就在胥央眼前消失了! 圣女节是北渊独有的节日。北渊每隔三年便要举办一次圣女节。所谓的圣女节便是全国上下所有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的妙龄少女,经过各州府衙层层筛选,选出资质最佳者送到北渊都城。在七月初七这天,神女庙上一届的圣女会根据上天的暗示,在这群佼佼者中选出新一任的圣女。 被选之人要入住神女庙三年,日日净身吃素焚香祷告,祈求神女庇佑整个北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神女庙中墙都是一整面的白玉堆砌的,每一任的神女都必须将祈福的经文篆刻在这白玉的墙面上,刻满整整一面墙。方可表达圣女的虔诚…… 圣女节对于整个北渊国来说,是最重大隆重的节日。也会邀请邻国的君主,或者王子公主们来北渊观礼,以示友好邦交。 这次胥央就被邀请去北渊观圣女节。作为北渊国的郡主北宸曼陀自然得参加圣女甄选。 所以在七月初七之前她必须要赶回北渊才行。 这个消息对于北宸曼陀来说,不是值得高兴的消息。她并不信奉神女,在她整个孤苦病痛的童年,神女并没有对她偏爱一点,从没有将神赐予的希望之光洒向她。 她也不想去当那什么劳什子的圣女,也不想拿自己的青春去篆刻那什么祈福的经文,是否国泰泰民安与她一个小丫头有何干系,是否风调雨顺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要想北渊国强大,国泰民安的关键并不是什么圣女,而是要有一个睿智,深谋远虑爱民如子的圣明君主。 所以,她对圣女节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不过她也知道这次的圣女节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入选的。 因为,作为圣女首要的条件就是要有一个康健的体魄,不然三年未满圣女病死了是举国的大忌,自然不会选像她这样的病秧子。 回去一趟也好,她想把姜姐姐一起带上去北渊散散心,没准儿她能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 第十三章 婺族少主陨落 胥央带着人一大早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无幽谷…… “小姐睿王爷已经离开无幽谷了。”季枫跑来浮云峰跟我说。 我对胥央是走还是留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唇,继续喝着邱云下山新买回来的新酒。 看着被我日日抚摸千百遍到发亮的墓碑,微微出神…… 忽然手腕上被勒的生疼,突如其来的痛感将我拉回神,看向手腕上缠绕的红蓝相缠的丝线,居然生生的嵌进我的骨肉消失不见。 随着痛感的消失,在我洁白的皓腕上竟肉眼可见的生出了一朵神秘妖冶的墨莲…… 我看着这顿墨莲竟生出了熟悉之感,似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那年轻的贵公子曾与我说过,线在人在如今这丝线凭空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病痛到头了,代表着我那俊秀的贵公子在这世间消失了…… 回想着那些年我们在瀛城的宅子里嬉戏玩闹,欢声笑语不断,瞬间眼泪模糊了双眼。 大口大口的喝着手中的酒,辛辣充斥着整个味觉,麻痹了剧烈抽痛的心伤。我不停的以烈酒浇灌着,那些年我们都回不去的时光。 枫休竹,我生命中第一缕光,温暖照亮了我们整个少女时光。 这一代的婺族少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陨落在天地间……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婺族少主……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那温润如玉的俊公子枫休竹…… 我用烈酒祭奠他这短暂的一生,再见了哥哥,再见了,少主。 手中的酒壶滑落,应声碎地。 远处的邱云看着地上碎裂的酒壶,皱眉暗道:不好,小姐平时喝的再醉都是酒壶不离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连酒壶都握不住了。 提步快速走到跟前只见白衣女子醉躺在椅子上,如雪的白发松散于身前,满脸的泪痕,手臂低垂似死过去了一般…… 看的邱云心中抽痛,这姜小姐还真是可怜,自从世子去了以后,整日的以泪洗面,真的是天可怜见的。 “小姐,小姐?”邱云在一旁一声声的低唤着。 躺椅上的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邱云紧张的将人抱起来提着内力快速的向山下走去,将人送回了扶风小筑。 巫伯伯赶过来,翻了翻床上烂醉如泥之人的眼皮,探了探脉搏后,皱着眉对邱云跟季枫比划说:“怎么没将人看好,由着她喝了这么多的烈酒,险些醉死。” 邱云跟季枫闻言吓得惨白了脸,两人面面相觑后悔内疚之意写满整张脸, 一旁的馒头细细的拿帕子擦着醉酒女子的脸庞,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床上躺着的人。 这一醉竟是五日过去了,我睁开眼睛后感觉以前的自己真的回来了,身体轻盈感受不到一丝病痛。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季枫看着我坐在床上,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掐着手臂,以为我醉酒后伤了脑子呢。 “小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叫巫伯伯来给您看看。”季枫慌里慌张的就要往外跑。 “回来。”我对他喊道中气十足。 季枫闻言,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满是疑惑不解。 “季枫,我没事别担心。”我对他笑了笑。 女子那温柔和煦的笑容,晃了季枫的眼。他感觉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魂魄,不再是行尸走肉。 终于有了生气鲜活起来,他不由得红着眼眶。 “姐姐,姐姐!季枫我姐姐醒了没?”馒头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馒头迈着步子刚踏进来,看着坐在床上笑着看着她的人,怔住一瞬。 “过来,馒头!”我对小丫头轻唤着。 馒头回过神儿,像蝴蝶一样扑过来抱住我,冲击力将我向身后的墙上重重的撞去…… “小姐!”“小姐”季枫跟刚进门的邱云同时出口,看着我被馒头扑倒撞的七荤八素的紧张的奔向床边。 馒头也没想到,就一个激动的相拥为何会搞成这样。有些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鼻子“姐姐!你没事儿吧?”小丫头一脸担心的问, 我坐起来看着有些窘迫的小丫头,伸手将她拉进我的怀里“馒头,姐姐终于有力气可以抱着你了!” 馒头在我怀中放声大哭“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这才是我的姜姐姐!呜呜,你在不好起来,呜呜馒头为你操心都快老了。” 邱云跟季枫闻言大笑起来…… 这是打司文去世后,我们这个小院里第一次有了笑声,我想司文听到了也是欣慰的吧! 馒头坐起来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姐姐我想带你去北渊住些日子,三个月后是我们北渊的圣女节,举国欢庆甚是热闹!我想带姐姐同往。” “小姐!我们陪您一起去!”邱云跟季枫异口同声地说。 “小姐我们听说北渊国的圣女节只有皇亲贵胄才会被邀请,您就带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吧!”季枫一脸向往的说道。 “姐姐,你在休养几日我们就动身,我们一路上慢慢的走,边走边玩,随遇而安岂不畅快!”馒头诱惑道。 我看着三人巴巴的渴望之色,笑着点了点头。 司文我要带着你去游历这天下了。待在我的眼睛里,让我带你去看看这世界其他的颜色…… 浮云峰上,我用干净的帕子一遍遍的擦拭着司文的墓碑,将它擦拭的纤尘不染,在坟墓四周种下了一大片,颜色艳丽的曼珠沙华,像火一样。 开的热烈如火如荼将司文整个坟墓包围,就像一身红衣的我在一直抱着他一样。 这样他一个人躺在这儿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巫伯伯来找我,比划着说了半天。他告诉我:“孩子你放心出去好好游历一番。无幽谷有我替你守着,这里是你的家,玩儿累了就回来,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孩子。”他抚了抚我手上泛着幽光的成壁,比划道:“带着它,没人敢欺负你,不要怕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身后都有整个无幽谷为你撑腰”他拍了拍胸口表达着。 我扑到老人怀中用力的抱紧他哭的稀里哗啦,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竟在这位不能说话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 我红着眼睛对老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巫伯伯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心里暖暖的仿佛生了根一样,根在无幽谷中深深的扎了下去…… 第十四章 北渊偶遇灵泽 北渊国都城中热闹非凡,客栈中住满了各地往来过来客商,都准备趁着北渊国的圣女节好好的大赚一笔…… 各个驿站中也是人满为患,都是各地州府送过来的圣女候选们,还有其他各国的皇亲贵胄们,齐聚于此。 街市上也是车水马龙,比年节时还要热闹的多。 我坐在北渊都城最大的酒楼,抚月楼中,看着窗外人头攒动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身旁坐的是随行的季枫跟邱云。两人一脸兴奋地看着楼下的人群“邱云你看那些人的服饰好特别呀!在东圣都没有见过的!”季枫兴奋地用手肘撞着旁边的邱云说道。 “嗯!是挺特别的!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别给小姐跟我丢人了!”邱云不满的说。 我轻笑着看着二人,“你们也别拘谨了!去吧,好好转转这北渊的都城!我一个人在这喝酒,傍晚你们回来接我就好!” “那怎么能行呢,小姐我们要保护您的安全。”邱云担忧的说道。 “这都城治安良好,处处都有士兵巡逻,你们担心什么?快去吧!再说楼下还有馒头留给我的侍卫呢!”我笑着安抚道。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用眼神儿说服对方后,雀跃的涌入这人山人海中…… 我摇头轻笑着,一个人继续饮着手中的酒望向窗外发着呆。 抚月楼是这城中最贵的酒楼,来这儿饮酒吃饭都是非富即贵,所以也不用担心有登徒子闯入,贵人们都是三五成群的围坐在雅间里,互不打扰。大厅里歌舞表演不断。雅座之间也相隔甚远,不必担心会被打扰。 前几日来,我都是坐在雅间里的。后来发现还是大厅里的视线好,既能观赏歌舞又能欣赏楼下街市的繁华与热闹,今日来了便选择坐在这临窗的位置。 我到这北渊已半月有余,那日拜别巫伯伯后,我带着季枫跟邱云便随着馒头的人一起上路,慢悠悠地往北渊赶,一路上倒也热闹。 馒头本就是个孩子,性格又活脱的不行,所有的想法都跟季枫不谋而合,路上是遇繁华之处必然停留,定要将这里热热闹闹的玩儿个遍才能离开。 我倒是没所谓,反正有好酒相伴我便知足,其余的都由着他们一起胡闹……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也花了不少时日,终于到了这烂熟于耳的北渊。 我被馒头带回了她的家,硕王府。见到了她口中惦念的那个性格软弱的硕王妃。是一个十分温婉端庄的中年妇人。保养的十分好,说是馒头的长姐也是有人信的。 馒头同她母妃说我就是无幽谷的少主,王妃拉着我感激涕零,恨不能跪下才能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我便成了这硕王府的上宾。被安置在一处十分华丽的院落,与馒头的揽翠阁相邻。 回到北渊馒头就开始忙碌起来,为了这让她头疼的圣女节,每日都要与这群百里挑一个候选人们,同在神女庙学习经文。 只有晚上才能回府,挤在我的床上抱着我大吐苦水。 因受不了硕王妃的盛情款待,每日我都会带着邱云跟季枫在酒楼中逗留很晚才回硕王府就寝。 今日如往日一样,我早早就带着两人趁着王妃还没有赶过来之前,就已经出府了。 抚月楼的酒有很多种,虽然贵的离谱却也不让人失望。这几日我对这名叫月泪的酒很是迷恋…… 望着这酒杯中如月色一般的液体,跟右手食指上戴着那枚红宝石戒指月泪泛起的暗红色光晕十分的契合。倒像一轮红月泛起的涟漪光辉…… 我唇角勾笑的将这红月与光辉尽数吞下,不由得醉了心神。红月的光晕浮上两颊,与美人的水粉异曲同工之妙! 月泪入喉带着一丝辛咸划过,到了胃里竟是说不出的热辣。仿佛能驱散你心上所有的寒凉,只有喝完月泪才能让自己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与正常人一样心是热的。 这月泪还有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叫美人面。月泪染红妆故作美人面。 从司文走后,我的酒量变得出奇的好。可能是知道没人会将烂醉的我送回家了,即便是一如既往的酒醉,也总是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指引着自己踉跄的回到床上。 对面的雅间里,灵泽看着一身白衣似雪的年轻女子,一头霜染的白发泛着盈盈华光编成长长的辫子垂于身后。女子面容姣好,美眸流转的盯着手中的杯盏,红唇微微的勾起,似想到了什么趣事。红霞染上双颊为女子的美面增添了一丝妩媚…… 灵泽看了许久,女子低低的嗤笑着伏在桌上手肘撑着头,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酒。 灵泽心中微痛,不由得起身来到女子身前,“小鱼儿!”灵泽无尽柔情的低唤。 我似梦中惊醒一般看着眼前之人,清俊之人原本的冷面竟然换上了柔情。 我望了他半晌勾了勾唇角,嗤笑道:“灵泽?” 他笑着点点头。 “小鱼儿!”他拉过我撑着额头的手臂,拂过我雪白的衣袖,将我洁白的皓腕露出,眯眼轻抚着我手腕上那朵妖冶的墨莲。 我甩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道:“你我何时这样熟稔了?” 灵泽听完轻笑,在我面前坐下。笑看着我“小鱼儿!我不是灵泽!” 小鱼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曾经只有那个婺族少主喜欢这样唤我。 我迷惑的望着他…… 他将我的手轻轻地拉起来,握在手心里“小鱼儿,我是枫休竹。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他温柔的说。 我惊的浑身一激灵,看鬼一样的惊恐道:“你是谁?灵泽你是鬼上身了吗?” 对面的灵泽有些尴尬的讪笑道:“呃!确实是鬼上身,身体是属于灵泽的不假,魂魄确实是我枫休竹的真实不虚!” 我愕然的看着他的脸,他的眸,竟奇迹般地与我那贵公子重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墨莲,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颤声问。 他拉过我的手腕,“小鱼儿,我过去的身体确实是死了,我的灵魂寄生在灵泽身上,你也可以说是夺舍。” 第十五章 梦境成真 我震惊的酒都醒了一大半,醉眼惊诧地看着他:“夺舍?” 他有些无奈道:“是的,因我对一人心生执念,不想从此灵魂消失在天地间。在大限将至时,用我族禁术将与我本命魂魄相匹配的人,寻到后动用禁术将他灵魂禁锢。然后将自己的魂魄安置在这具身体里。” “那灵泽呢?”我问道。 他耸了耸肩道:“自然是被我禁锢起来了。” “既是禁术,这次的代价又是什么?”我声音微冷。 他无奈的笑笑,“因我执念所致!找到令我执念之人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我。我便可以在世上如常人一般无异的活着。”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如果她不肯倾心于我,那我,便只能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我瞪大双眸的看着他问:“那如今你可是寻到了那个让你心生执念之人?” 他轻轻地点头“找到了。”柔声说道。 “那就祝大哥你得偿所愿”我松了一口气说。 “呵呵”他低笑道:“可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呢!不知道她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魂飞魄散呢!” “怎会!”我端起桌上的酒盏送于唇边,仰头一饮而尽我嗤笑道。 “哦!”他抓起我的手“妹妹怎知不会!”他挑眉说。 “哥哥你就是那天边的月,整个人俊的跟天人一般,怎么有女子舍得拒绝哥哥呢!”我笑着说。 “哈哈!”他朗声大笑道:“有妹妹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他端起我桌子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知道他还活着,我打心里替他高兴。毕竟他之前的一生过的并不快活。 可是一想到那个冷俊的男子,被禁锢灵魂我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最后只能一杯接一杯的用着炙热辛辣的月泪来拂去我心上所有的怅然。 胥央带着穆春跟临夏走上楼,映入眼前的就是一个贵公子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满眼宠溺地笑着。 而那女子神情冷淡,一头月染的白发被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手中握着酒杯正贴在红唇上,目光望向窗外人潮涌动的街市…… 胥央晃了一下心神,这女子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熟悉之感。 他缓步来到二人身前,灵泽扭头正对上胥央探究的目光,唇角微扬笑道:“东圣的睿王爷!好久不见!” 胥央看到是灵泽,只是微微的颔首并没有言语,而是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我听到灵泽口中说睿王爷,不由得调转目光,正好与胥央眼神相撞…… 胥央万年不变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满头银发,道:“你,这头发缘何会如此?” 我望着他震惊的模样觉得好笑,耸了耸肩,“没什么,不过是一夜之间悲白发而已!”我轻笑道。 灵泽将目光移到我的头发上,眼神满是心疼。 胥央痛苦之色不溢言表,他从没有如此的痛恨过自己,那一夜在无幽谷中。那个月下饮酒的白衣女子,明明就是她。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头在好好的看一眼,一别又是整整三个月。 胥央不请自留的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温声道:“姜少主许久不见。” 我将杯中的月泪饮尽,起身对惊讶地两人说:“王爷与哥哥许久不见,你们好好叙旧。天色不早了我先离开。” 起身不等二人话出口我已经转身下楼了…… 胥央最先反应过来愕然道:“哥哥?姜少主几时成了二皇子你的妹妹了?” 灵泽脸上得意之色尽显,笑着说:“不瞒王爷了,她是我中意的女子。我打算求娶她。 胥央闻言,眼神凌厉的扫过灵泽得意的脸。极力的控制自己冷静,不能杀人…… 灵泽看着胥央愤恨的脸,得意的大笑着起身离开。 胥央转头对穆春说:“去查她住在何处?我要见她。” 穆春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今夜馒头破天荒的没来与我同睡,我见等不到人,正要吹灯睡觉。今日在抚月楼喝了一天的月泪,此时正是醉意正浓,摇晃着起身将桌上晃眼的烛火吹灭。 正摇晃着准备上床,来人扶住我摇晃的身体,送到床边,我只顾着低头拉着一旁的丝被,嘟囔道:“今夜缘何回来的这么晚,我等你半天了!” 胥央挑眉,将人紧紧的拉入怀中,青松苍翠一般的胡须蹭着女子白嫩的脖颈,女子显然僵住身体,惊恐地说“你是谁?” 胥央将人紧紧的按到怀里,声音嘶哑的问:“你希望我是谁?”怀中之人比之前更加瘦弱,只怕自己在用力她的骨头都会碎了一般。 我听着胥央的声音,浑身抖动的跟筛子一样。 胥央感受到怀中的人对他的惧怕,不由疑惑地问:“你怕我?” 他将怀里人松开抬起她的脸颊,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为何会怕我?” 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从没有伤害过她,为何自己会让她有如此之深的惧意。 我看着眼前的胥央,总是不由得会想到梦中那个冷漠无情的神君,一直吹奏着手中的翠笛。 瞬间冷汗打湿了衣衫,胥央等不到回应,双手紧握着女子的双臂,表情认真的看着她,轻声道:“云儿,你不要怕我好不好!” 闻言,我震惊的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胥央,云儿?云儿?他不会真的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神君吧? 我吞下心中的恐惧颤声道:“你唤我什么?” 胥央将我拉进怀里,“云儿,你是我的云儿,我是你的长晴哥哥啊”胥央大手抚着怀中女子的满头霜发,恨不能将她揉碎了贴近自己的怀中。 怀中女子抖动不减反而更加严重…… “王爷怕是认错了人,我不是云儿。我是姜佑鱼。”我颤声说。 他用脸颊蹭着我的侧脸,温柔的哄道:“你是姜佑鱼但你也是九霄云,是我的未婚妻。” “这天上地下我已经寻了你几千年了,怎会错?云儿你就是我的云儿。因为一些意外,你落入凡尘经历这人世劫难。我不能打破扰乱三界六道的秩序。只能陪在你身边不能改变你的经历。才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第十六章 被迫逃离 “云儿,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经历两段情劫而不能出手干扰。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胥央伏在我肩上低喃着。 我仍沉浸在惊惧中,不知道该如何做,我总觉得自己跟他口中劳什子的九霄云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不是姜佑鱼,也不可能是九霄云。 我脑中不停的反复上演着那血淋淋的一幕,他为了保住九霄云仙身,无情的将那如玉般的仙君浮焱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画面,心疼犹在…… “你心中钟情的女子不是澜月萱吗?”我试探问。 他将我搂的更紧“傻云儿!你可是吃味了?我钟情你几千年,又怎会对一个凡人动了心去,要不是她身上有你一丝仙魄在,我又如何会让她留在我身边。”他冷笑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我的心狠狠地颤动着,“那澜妹妹如今如何了?”我怯怯地问。 “自然是被我收回了神魄,人如今已至幽冥了。”胥央慵懒地说。 我震惊的瞪大双眸,“你杀了她?” “区区一个凡人,能得你的仙魄寄养在她身上,已是她的福份了。不然我又岂会容她活到现在。”胥央声音清冷。 我浑身冰冷到齿关不停的打架,抖动的越发严重了。 果然是一个面冷心冷的无情神君,活该你找不到老婆,就该你孤独一人。我在心中怒骂道。 想想那可怜的女子澜月萱何错之有,就早早的殒命了。要说错,她最大的错并不是九霄云的仙魄寄生在她的体内。她最大的错,是不应该爱上这冷面无情的神君。 想着那个温婉端庄的闺秀,那个因爱而改变,那个活泼娇憨一口一口叫着“姜姐姐”的女子,我的泪划过双颊打湿了胥央那湛蓝色的锦衣。 他抬眸看着满脸泪痕的我,不解的问:“云儿?你怎么哭了?” “不要叫我云儿,我不是她。我叫姜佑鱼,请王爷你离开。就算你是重权在握的睿王爷,这里不是东圣。这儿是北渊的硕王府,容不得你在闺阁女子房中撒野。”我怒极甩开他的双手,大声吼道。 胥央愣了一瞬,并没有因我的怒吼而生气。反而笑道:“好,不愿做云儿。我们就做如今的姜佑鱼。你不要恼,无论你是谁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果。毕竟我们是天定的缘份!” 他抚了抚我炸毛的白发,柔声哄道:“今夜你怕是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陪你。”不顾我的反抗,他将我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丝被,盖在我身上。 做好一切后,在我头上印下冰凉一吻起身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已经让我醉意全无。 还明天再来陪我,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这就是瘟神,他对九霄云的爱已经令他疯魔了,他若是知道我不是九霄云定也会残忍的将我杀了,就如同对澜月萱一样。 我不能坐以待毙,陪着这疯子周旋。不行此地不能久留了,我得赶紧跑路。 邱云跟季枫与我同住一个院落。离我房间并不太远,我将自己收拾妥帖后。给馒头留下一封书信,背着包袱来到邱云跟季枫的门前,轻轻的叩了两下。 很快季枫将门打开一看是我竟还有些惊讶:“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越过他踏进去,邱云站在一旁同样惊讶地看着我。 “我们马上离开北渊,这里不能留了。”我对两人说道。 “别问为什么,没时间说了,你们俩快些收拾,我们马上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路上我在跟你们解释。”二人听完齐点头说好。 我立在门口等了片刻,二人收拾好后,顺了硕王府两匹骏马,我们三人踏着月色绝尘而去…… 一路上我们都不敢停留,向着北渊以南的方向,快马加鞭的急行着。邱云抱着我有些担忧的问“小姐已经跑了一天一夜了。您还吃得消吗?要不要我们寻一处落脚。” 我看了看前方晚霞渐褪,夜幕又要降下。确实是有些吃不消了,跑了这么久我早就快散架子了,碍于敌人实力太盛。我只能咬牙坚持到如今,提着那口气早就散尽了…… 思量了再三,我点头。 我们从官道上拐进一条细细的乡道上,一路向前走进一处村落。夜幕快要降临时,正是家家户户炊烟四起的时候。 村落并不大,几十户农家小院围在一起,错落有致。 村头有石桥横跨在一条并不算宽广的小河上,几个穿着清凉的孩童坐在桥边叽叽喳喳的玩闹着。 道路两旁有树的地方必然会拴着一头老黄牛,或者一两匹毛色不算太佳的马匹。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时不时的马还会喘着粗气打着响鼾……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宁静的让我浑身细胞都觉得愉悦。不知不觉中这种质朴的宁静将人心中的疲惫,紧张,全部都清扫干净。 “就留在这儿吧!我喜欢这里。”我对他们二人说道。 邱云点头说好。季枫有些不理解的问:“小姐,您千金贵体这小村落条件这样差,您能住的惯吗?” 我觉得甚是好笑,“季枫!你不知道吧!你说的千金贵体的小姐,我就是出生在乡野的,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跟回家了一样的亲切!” 季枫跟邱云,闻言,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冲他们俩莞尔,“放心吧!以后我来照顾你们俩,保管你们在这里生活的舒心!” 我们都是行动派的,在夜幕彻底降下之前,邱云便在一户农家打听到村西头有一间空房无人住。 季枫走到隔壁的刘大妈家,本想买些饭食,棉被之类生活所需之物。 哪曾想,刘大妈一溜烟儿的扭着肥硕的身体来到我们小院,不由分说的就将我们三人拉到她们家狭小的屋中,塞了筷子给我们。就这样我们三人在刘大妈盛情的邀请下,在她们家吃了进村的第一顿饭。 刘大妈家除了老两口还有一个待在闺中的女儿,名唤夏草。 一顿饭中,夏草娇羞的一会儿看看邱云,一会儿又扫向季枫,眼含的秋波纠结着不知道该究竟送给谁好…… 第十七章 安居乡野 一顿饭吃的邱云跟季枫汗流浃背,紧张的只盯着自己的碗看,恨不能将脸埋在边沿都是缺口的粗碗里。 我倒是吃的极其畅快,许久都没有如此的畅快过了!看着老人们的和蔼跟慈祥,还有一旁怀春娇羞的小姑娘,都是美好的画面! 再看看一旁的两只鹌鹑,更是可爱至极!也难为他们两个了!从小跟在司文身边长大,也都是实实在在的贵公子。几时吃过农家这样粗鄙的东西。平时生活中哪一样是不具奢华的,如今竟然落魄到跟我一起吃这乡野的粗茶淡饭! 很快结束了这顿有人欢喜有人忧的餐饭! 刘大妈双手掐在自己的粗腰上,使劲儿那么一吆喝“保参家的!”“老三家的!”声音洪亮到我险些就捂住了耳朵。 很快,就听哐当门被踢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个妇人粗旷的声音传过来“刘大妈有什么事儿!”另一个捧着手中的碗一边扒拉着碗中的饭,一边咕哝道:“你个老不死的!大晚上吼叫什么?老娘我正吃饭呢!” 经过几个人的一番隔空喊话…… 不消半刻,我们小院里亮起来烛火。 灯火通明,人影络绎不绝,有人送了棉被,有人端来了碗筷,有人送锅,有人送盘子…… 眨眼间我们的小院子就被摆的满满当当的,就差一对儿新人便可拜堂成亲了!邱云跟季枫站在一旁,怀里抱满了东西,瞪大眼睛的看着陆续进来的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我早已经笑的表情僵硬,招架不住了!“好啦好啦!可以啦!我们都回去吧!”刘大妈扭头带着一群妇人,还有几个怀春的少女,时不时的望着我那两只鹌鹑,掩唇偷笑的!一同来的三五个年纪跟季枫他们相仿的年轻庄稼男子,看着我们院中拴着的两匹骏马,挠头傻笑。 总算是恢复宁静了,小院只有三间土房,两边各一间中间是煮饭放厨具的伙房。我瘫坐在用来生火的稻草上…… 真的是低估了这儿质朴村民们的热情,邱云忙着将房间都归置好,让季枫将村民送过的锅,跟碗筷都用木桶装好,踏着月色提到小河边细细的清洗一遍。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委屈您将究一夜,明日我在将被褥重新洗一遍。”邱云嘱咐道。 “邱云!以后你们不要再叫小姐。这儿没有什么小姐!我们都是亲人以后就以亲人相称。你们都是司文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 邱云不禁红了眼眶,沉默了许久最后哽咽道:“好” 季枫红着眼眶,道:“小姐!我以后可以唤你妹妹了?” 我笑着点头“自然!以后我都是你们的妹妹!” 三人相对的抹了半天眼泪,便草草的睡下了。 一夜好眠!被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吵醒,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暖的给所有的陈设都洒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切都如神话般梦幻! 伸着懒腰走出房门,看着原本长满杂草杂乱不堪的小院子,已经被邱云跟季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我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 “幺妹!”邱云跟季枫异口同声地叫着。 我眯了眯眼睛,笑道“哥哥们!早啊!” “早饭煮好了,给你热在锅里快去吃吧!”邱云看着我笑着说。 胥央,悸动的躺在床上怎么也没有睡意,只想着明日早些去见她,一定是自己一口气说的太多了,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一定是吓到她了。自从抚月楼听那北渊二皇子灵泽的话,胥央觉得自己一直没有波澜的心,被彻底搅乱了…… 我能等她去经历跟文家兄弟的情劫,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去冷眼旁观,是因为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终于,她该经历的情劫,该还的情债都已两清了,该回归正缘跟他重返碧落天穹。这突然杀出来的灵泽又是怎么回事儿? 胥央的心是慌乱的,所以他不管不顾的闯到她的闺房一股脑地,说给她听。 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接受。 还有她几时结识了北渊的二皇子,那夜在南辞初见,正是灵泽要将她带走之前。 那么,千足台遇险也是这北渊二皇子的手笔了,还真是低估了这个曾经不起眼的二皇子了。 胥央与灵泽很早就相识了,那些年他与北宸笑笑有婚约,每年都会来北渊的皇宫小住几月。 北宸灵泽是北宸笑笑的哥哥,所以也算熟稔。 那夜在南辞,他就认出了北宸灵泽,所以只是口头警告并没有取他性命,如今胥央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他是个祸害,当日就该一剑了结了他,何苦将他留到现在给自己添麻烦。胥央扶额越想火气越大。 总算挨到了天亮,胥央早饭都没用就带人踏进了硕王府。 等他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看到的是人去楼空,胥央踉跄着险些没晕倒。 “呵呵,”他嗤笑着。是学会了逃跑吗?很好,九霄云。看来你是记吃不记打,全然忘了这几千年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很好,小云儿你喜欢逃是吧。等我找到你定要好好瞧瞧你的腿够不够结实…… 跟他们两个都是掏心掏肺的,唯独到自己这里,这个死丫头竟然逃跑了,好,很好。 胥央面色清冷在心中默默的盘算道。 那边灵泽的住处,有人来报,说硕王府的姜少主消失不见了。 灵泽微微蹙眉,跑了!这个小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顽皮的很。 “二皇子要不要属下派人去寻?”身边的侍卫恭敬地问道。 灵泽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胥央怕是等着我去寻他渔翁得利呢!我跟小丫头之间何须寻,她手上的墨莲自然能指引我找到她。罢了!暂且让她逍遥一段时间吧!”灵泽满眼宠溺地笑道。 “可是,不去找,小姐那边会不会有危险?”侍卫担忧的问。 “不会!文世子身边的那两个侍卫都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让她有危险呢!”北宸灵泽十分放心的说。 第十八章 两张饼的自信 很快我们三人就与村民打成了一片。夏草时不时的就过来小院,拉我说些家常。眼睛总是在我两个便宜哥哥身上打着转儿,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十分可爱。 每次夏草来,都弄的邱云跟季枫十分的不自在,但是一想到有人与我作伴,他们也就忍了下来! 邱云是个谨慎保守的人,从来饭食不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虽然味道一般,但我们乐得自在,很享受这个过程。 日子也就有滋有味的开始过了起来,季枫是个活脱的性格,很快就成了村里的小伙子们争相结识的对象。没事儿就拉着季枫进山打猎,因为只要有他在总不会空手而归。 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整天来找季枫,希望季枫能教他们些拳脚功夫…… 邱云见了都忍不住撇嘴摇头,小声嘀咕:“乡下人没见识!” 因为没有人来找他!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大哥老实敦厚只会烧饭洗衣,并不知晓我这大哥武功可比二哥还要厉害! 时间久了,想来学功夫的小伙子们眼光总是时不时的往我身上飘,邱云见了总会狠狠地瞪回去,用眼刀将人削掉块皮肉才肯罢休! 我却不以为然,晚饭的时候邱云对着大口扒拉饭的季枫沉声道:“你差不多就行了,收敛一些。不要再招那群莽夫过来,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儿,都不怀好意的往幺妹身上看。” 季枫猛然抬起头,气愤道:“哪个?哪个敢往幺妹身上看,我打折他的狗腿。我明天就把他们都拉到山上去,保管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我笑道:“二位兄长如此彪悍,这辈子我怕是也不用嫁人了!缘分还没开始呢!就被你们打没了!” “幺妹你居然不生气?”邱云忍不住问。 “我为何要生气!我倒看这些青年甚好,踏实本分的很!若能寻得佳婿久居于此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让他们两个琢磨不透是真是假! “阿妹明日我还是去镇子上给你买些酒回来吧!你不喝酒说的话,我总是不太敢信。”邱云认真的说道。 “呃,我不想你就嫁这些个俗人,我们幺妹原本可是做世子妃的人。”季枫不甘示弱的说。 我看着他们二人有模有样地打算着觉得很是好笑,轻拍了二人手臂“兄长们赶快吃饭,别胡思乱想了!缘分的事儿谁又能知道呢!没准儿哪天你们遇到倾心的人了!人家赶我们走你们还不想离开呢!” 邱云跟季枫顿时红了老脸…… “不过幺妹儿,你真的打算在此长住吗?”邱云问。 “不知道!反正最近住的很开心!那就住着呗!哪日不开心了便离开!”我洒脱的说。 “嗯嗯!我同意幺妹的想法!邱云你就是太操心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觉得现在的日子甚是有趣!”季枫附和着。 邱云摇头“你懂什么?之前有世子在,事事不用我们操心。现如今世子不在了,我们要多思虑一些,才能保幺妹无虞。” 气氛突然就凝固了,我听到司文就整个人僵住了。邱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只有季枫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咕噜咕噜的扒拉着手中的饭,半晌才将埋进碗里的脸露出来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都不吃了呀?” “吃,吃,吃,就知道吃。噎死你算了!”邱云没好气的骂道。 季枫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回了他一个安慰性的笑容。 突然想到什么,我笑着说:“明日刘大妈家的夏草约我进山踩菌子!明天晚饭我来烧,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好呀!”季枫咧嘴说道。 “几个女孩子进山不安全,明日我陪你们同去吧!”邱云看着我轻声说。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一餐饭终于结束了…… 次日一大早,夏草就拉着几个同村的小丫头来叫我一起出门。 见邱云跟季枫陪在我身边,少女不由得羞红了脸。 夏草拉着我的手,却还要偷瞄我的哥哥们,我甚是骄傲!有人惦记我的人了!我在心里偷笑。 路过村头的石桥,那个长生的小伙子,手里捧着用棉帕子包的两张热饼。怯生生地来到我面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把饼子递到我眼前,“我娘刚做好的,让我拿给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 我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我?你确定是给我的吗?”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白头发的。我这满头的银丝好多乡野之人都会忌讳不吉利,一般都是不太能接受的。 如果是过去,我倒也是自信的,能担得起这两张饼的!如今我满头霜发,她们没有说将我赶出村子,或者当成妖孽活活烧死。我都已经很知足了!怎还有自信妄想这两张饼呢! 那个叫长生的小伙子皮肤黝黑倒也清俊,个子高高瘦瘦的,穿了一身农家寻常的粗布衣衫。 脸色微红的对我点了点头“就是给你的!你快趁热尝尝。” 我欢喜的接过他手中的棉帕“幺妹!”邱云跟季枫同时出声!我握着手中有些滚烫的饼,扭头问:“兄长们莫不是想吃我的饼!” 周围的青年少女们都哈哈的大笑起来,缓解了眼前那个叫长生人的尴尬…… 邱云抬起的手又默默地放下“幺妹小心些,仔细别烫了手”嘱咐道。 季枫欲言又止最后随着众人大笑起来! 我们一行人在山中兜兜转转了大半日,收获甚微,我只采到了几朵不认识的菌子。夏草看着我身旁如影随形的邱云,红着脸将她篮子里为数不多的菌子放在我的篮子里,娇羞地跑去一旁的树林里。 “大哥她好像看上你了呢!”我转头对邱云眨着眼睛说。 邱云也羞的涨红了老脸,轻咳道:“别胡说,没有的事儿!” 一旁不远处的长生,时不时的向我这边看,每次没等寻到我的目光,就被邱云狠狠地瞪了回去! 长生不由得也羞红了脸…… 季枫带着几个青年收获颇丰,又是野兔,又是山鸡的收获满满!看了我手中的为数不多的菌子,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晚饭我来给幺妹烤兔子如何?” 身旁的几个女子都是一脸崇拜的望着季枫,不时的用手肘轻轻的撞向我,害羞的掩着唇。 我又岂会不懂呢笑着说:“姐妹们同去可好!” 姐妹们纷纷娇羞的点头…… 第十九章 踏月而来的神君 天边晚霞褪去,夜幕慢慢降下。一群人围坐在我们的小院里,中间的篝火上炙烤着吱吱作响流油的野兔跟山鸡,香气四溢弥漫着整个院子…… 几个少女盯着架子上被炙烤成金黄色的肉,忍不住的悄悄吞咽着口水。 几个青年从家里捧来了两坛子自己家酿的米酒,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就着月色,大口的喝着醇香的米酒。 这酒口感很醇香,有种粮食发酵后的浓郁香气,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碗接着一碗的大灌着这令我愉悦的米酒。 邱云将烤好的鸡腿小心翼翼的撕下来,放在粗陶碗中递到我面前。一旁的夏草一脸羡慕的看着我,饮过酒的小脸绯红的。目光有羡慕,嫉妒,和不易察觉的哀怨…… 我将手中的碗塞到女子手中,“我不喜吃这鸡肉!”望向几个大碗拼酒的青年笑道:“二哥!我要吃兔肉!” 女子捧着手中的粗碗,满脸娇羞地小口小口的咬着碗中的鸡腿!邱云面色不太好的端起陶碗大口的灌着酒。 季枫愣了片刻,放下手中的酒碗,正准备去为我扯一只兔腿。一只金黄色的兔腿已经递到了我面前,我诧异的看着这只突如其来的兔腿,慢慢的看向递过来的人! 长生红着脸,将手中的兔腿又往前送了送“你吃!”说完垂下眼眸不敢看我! 我欣然接过来,咬了一口,大笑着说谢谢!颇有一种占了人家少年郎便宜后的畅快! 季枫用眼刀狠狠地剜了长生一眼,不停的拉着长生拼酒。 月上中天时,原本喧闹的小院早就恢复了宁静…… 少年人不胜酒力,醉倒一片。包括我那两个从不饮酒的便宜哥哥! 东倒西歪的醉卧着,几个女子也是互相依偎在一起沉沉的酣睡!这儿民风开放淳朴,由着年轻人们玩乐,尽兴便好!所以没有家人过来打扰,也就由着这群年轻人在一起胡闹着…… 我依靠在不知道何时挤过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郎身上,望着盈白的月辉。将粗陶碗送到唇边一饮而尽,勾了勾唇角,望着那踏着月华而来的神君! 神君面色清冷,没有丝毫的感情,一身湛蓝色的锦衣,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带着肃杀之意的冷气,将我拉起来。瞥了一眼躺在我身后的少年郎,抽出腰间碧玉翠笛毫不犹豫地贯穿那睡梦中少年郎的胸口,抽回,掀起我雪白的裙裾扯了一截,将手中的翠笛擦拭干净,别在腰间。丢下那截染血的裙裾飘荡在面色惨白的少年郎身上…… 我愕然的看着他动作干净利落地做完一切,身上那些朦胧的醉意荡然无存…… 我惊恐的捂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胥央捏着我的下颌,迫我看向他“还跑吗?”声音冷的如幽冥鬼魅一般。 冻得我瑟瑟发抖,我的惊恐将他彻底激怒,他捏着我下颌的手微微用力将我拉到他身前,就着月色打量着我苍白的脸上,饮酒的绯红尽褪,眼神恐惧且慌乱,只有唇色依旧是娇艳欲滴的…… 胥央松开牵制我下颌的手,用力的按着我的头。低头重重的吻上这让他垂涎已久却从没有舍得品尝过的红唇。 他粗重的气息将我重重包围,这吻没有任何柔情蜜意,有的只是粗暴的掠夺,他在我唇上辗转流连,将我饱满的唇瓣撕咬到流出温热,然后在慢慢的舔舐着。直到将鲜红尽数吞尽,他才觉得有些许的满足…… 我早就疼的麻木了,滚烫的珠泪淌过胥央的侧脸,才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被他摧残过的红唇,指腹不停的摩挲着那些因他而留下的痕迹…… “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我不介意……”他似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在我耳边意味深长地说。 我浑身一激灵,他很满意我的反应。将我打横抱起固定在身前,踏着月色清冷的余晖走出这个原本充满欢乐的小院。 翻身上马,把我紧紧的抱在怀中,双脚用力的踢着马腹,向着东圣的边界绝尘而去…… 我被颠的七荤八素,哭丧着脸。他瞥了一眼我的模样。蹙了蹙眉将我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身上,来减轻我的颠簸。 我内心并没有感激,我痛恨着眼前的人,我讨厌他的冷漠无情,我为了那个被贯穿胸口的少年郎感到愧疚,若不是我的一时兴起戏谑,又岂会让人白白的送了性命。 胥央一刻也不停歇,不停的催促着身下的骏马急驰。我心中哀叹,不能跟他回东圣,这就是个魔鬼,一旦踏入东圣的国土,自己就是插翅怕也难逃了…… 心里正别扭着,一支利箭擦着鬓边飞过来,胥央护住我的头偏向一侧堪堪躲过。然而,那些射过来的利箭似长了眼睛一般,箭矢的目标始终都是我,一箭又一箭。 胥央担心我受伤,急驰中,瞻前顾后的护着我,箭箭都是冲着我身体各个部位射过来的,后来胥央索性不挡了,直接抱着我,让那些本该钉在我身上的箭矢全部插入他的身上。 耳边传来胥央一声胜过一声的闷哼,很快我的白衣被染红。我大叫着“胥央”的名字,胥央用力拔出插在他腹部的箭矢用力的刺入马腹,马儿吃痛带着我跟胥央拼命的奔逃…… 耳边的风声呼啸着,胥央的呼吸越来越重“你没事儿吧?你不会死了吧?”我哭喊着。 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贴着我的脸颊,嗤笑道:“你不是恨不得我死了吗?缘何会如此伤心?” 我气极,怒道:“我是不喜欢你,讨厌你,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让你去死呀。” 胥央抱着我的手臂用力的紧了紧,唇轻触着我滚落的泪“这是为我而留的?”他声音沙哑将我脸颊上的泪珠吞下去。 “你是疯子吗?”我羞恼的骂道。 他闷哼着,又抽出一支箭矢重重的插进马身上“因为你我早就疯魔了,这漫长孤寂的千年岁月里,我早就因你而疯了!”随着马背上的颠簸,他的声音凄凉,断断续续的飘入我的耳中…… 第二十章 穷途末路双双跳崖 “不管怎样,你都别死啊。”我泣不成声。 “呵呵,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为了我而哭泣!我只当你心里只有文家的两兄弟呢!”胥央自嘲道。 我哭着抱紧了胥央,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不是这样的,胥央......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从没有想过让你去死的。”我解释道。 胥央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别怕!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死了!胥央费力的说道。 很快大批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由远及近的传过来。身后烟尘四起铺天盖地…… 我惊慌的扭头看着那漫天的尘土滚滚而来,惊惧的拍着胥央的手臂“胥央,怎么办啊?他们追过来了?” 胥央将我的身子紧了紧然后贴着我耳边低语:“别怕!我在呢!” 我略微的有一丝心安…… 身后的人马步步紧逼,企图将我们包围,胥央提着一口气,总是在即将被围困时突出重围。 身后的人马似乎并不太着急将我们拿下,而是带着逗弄之意,慢慢地欣赏着我们的绝处逢生…… 很快我们就被逼到一处山崖绝壁跟前,穷途末路了。胥央调转马头,将我抱下马背挡在我身前。 面色冷峻的看着大队人马慢慢靠近,胥央挑眉嗤笑道:“北宸灵泽!出来吧!几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你是敢做不敢当吗?” 我闻言,震惊之色无以言表,“你说谁?”我不太确信的问出口。 胥央扭头对身后的我说道:“北渊二皇子,北宸灵泽,你的老相识了。” 我越过身前的胥央,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每一箭目标都是我,居然是灵泽授意的? 我瞪大双眼,看着对方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高头骏马之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如几年前的初见,仍是给我一种公子温润如初的假象。 “小鱼儿!过来,到我身边来!”灵泽如玉般温润的对我说道。 胥央闻言,将我的手腕用力的抓住。生怕下一秒我就扑到灵泽怀里一般。 我没有理会胥央的动作,只是茫然的看着对面的人,“是你让人杀我?你要杀我?”我不解的开口问。 灵泽听完,轻笑道:“傻鱼儿!我怎么会杀你!你的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我怎么会杀你呢!” “可是,一路上那些箭矢的目标明明就是我啊?”我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胥央抓着我的手力道紧了紧。 灵泽见我如此激动,柔声解释道:“傻鱼儿!我是在救你呀,我知道胥央将你掳走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如果当时的箭矢不射向你,我又如何能伤到胥央。他不受伤,我又如何能追到你。听话!快过来!哥哥带你走。” 我听完震惊的瞪大双眸“你为了伤他,将箭矢对准我?倘若他不顾我的死活呢?你又该如何?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射成筛子吗?”我神色黯然冷声道。 灵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傻鱼儿,怎么会是你想的那般呢!胥央同我对你的心意一样,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你伤到半分的,他自然不会让你被箭矢射伤的。”他望着我苍白的脸色,接着哄道:“乖!过来,到我身边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天下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听话小鱼儿!” 胥央将我护在怀里,面色冷峻的看着灵泽“你休想,别做梦了。我只要还有一口气,谁也带不走她。” 灵泽收起脸上的温润,目光狠厉的扫向胥央“强弩之末,逞什么口舌之快!杀了你,这世上就再也没人妨碍我们了!”他冷笑道。 “小鱼儿,你最好马上过来。不要在意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儿。我跟胥央换了位置,他也会如此做的。同样我宁愿自己被射成筛子,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儿伤害。”他目露寒意的望向我。 “呵呵,你这话说的委实可笑!同我一般?那你还真是错看我了!我不会让她有一点万一的机会!即便你肯为她送命,我也不会拿她,姜佑鱼的生命来做诱饵。我们是不一样的!以后千万别说我们一样,来污了我的耳!”胥央沉声说道。 “你闭嘴。小鱼儿快过来,回我身边来。”灵泽恼怒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扭头看着胥央,“我们还有退路吗?” 胥央看着我歉意的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提剑自刎吗?”我打趣道。 胥央将我鬓边儿的银发轻轻别于耳后“不会!我知你怕疼!” “我们穷途末路了!总不能当俘虏吧!”我猜不到更好的结局。 “你们说完了吗?姜佑鱼我命你马上回到我身边,你忘了那些年我们的经历了吗?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起的吗?如今我拼了命的回来了,你不能食言。”灵泽慌乱的大喊。 胥央揽着我向后退了退,我已然心照不宣…… 我对灵泽嫣然一笑“枫休竹,既然能重得一生,就好好的活着吧!不要再有执念了。于我你早就已经死了,如今我们也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再见了,哥哥!再见吧,枫休竹!” 我在胥央震惊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低喃:“胥央,抱紧我,我怕疼。” 我们纵身跃下崖边,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向未知的深渊跌落…… 崖上是枫休竹的歇斯底里的大喊声:“小鱼儿,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宁愿陪他跳崖粉身碎骨,都不愿跟我一起好好的生活。” 他跪在崖边声嘶力竭的咆哮着:“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对他死心塌地。是我,明明你是为我而生的啊。缘何会认不出我,甘愿陪他去死啊?月染,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回魔域呢。”灵泽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崖边。 身后的侍卫走过来拉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将灵泽扶了起来。 “去寻,派人到崖底去寻。她不会这样轻易就死了的。”灵泽恢复清明吩咐道。 那边的小院里,邱云跟季枫在次日午时才醒过来,看着身边的长生早就没了气息。 还有那半截带血的雪白裙裾,邱云跟季枫惊的呼吸都忘记了,哪里还有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了…… 第二十一章 天下至毒 崖下的狂风骤起,将极速坠落的我们拍打在嶙峋峥嵘的崖壁上,胥央将我紧紧的护在怀里。仍然避免不了山势对我的擦伤,我垂于身后的辫子被吹散,满头银丝随着疾风飞舞…… 我几次张嘴想说出去的话,都被风堵在口中。胥央薄唇贴在我的耳边“我知道你说怕疼!”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却能让我听得清楚。 我搂着他腰身的手用力的捏了他一把,表示我的回应,他闷哼着,身上流出的血黏腻的将我白衣染的斑驳一片…… 他努力着在我耳边说道:“别掐了!太疼!我知道一会儿坠地时我定然会在下面。你不用提醒我了!” 我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心跳的并没有那么用力,在万丈的高空中我从未有过的悲伤,那种明知会粉身碎骨。可是又不停的在放大粉身碎骨之后的剧烈疼痛。 我哭的十分惨然,不疼的抽噎使胸腔不疼的抽搐着。胥央用力的将我紧了紧,我剧烈抖动的胸腔拍得胥央胸口直疼…… “别哭了!你在哭下去我就被你哭死了!等下可不能保证我还能垫在你下头,给你当垫子!”胥央气若游丝的调侃道。 我立马止住了哭声,抱着他的手更加卖力。胥央轻笑着…… 我们急剧下降的身体被参天古树的繁枝拦截,身体拍在上面由于惯性又被弹起数米,我惊叫中又落了下来,刚刚落在树枝上又开始下落,我还没合拢的嘴继续惊叫着…… 这样不知道几个反复后,总之我的嗓子已经彻底沙哑了。 我们被树枝弹落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胥央没有食言死也会在下面给我做垫子。 虽然树枝缓解了我们下坠的速度,但是落地的那一刻即便胥央在我身下,我还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滚了数米才稳住身体。 白色的衣裙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一头银丝垂落身前,脸上布满被岩石擦破的伤痕,嫩藕一样的双臂全是纵横交错的划痕,每摸一下,我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踉跄着站起来后又摇摇晃晃的栽倒,我检查了一下膝盖跟脚,左脚跟膝盖都有些错位。额上冷汗直流,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去看看胥央的情况,他怕是都快死透了。 扶着身边的树干慢慢的站起身,拉过能够的到的树枝,吃力的弄断一截,握在手中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胥央身前。 胥央躺在我们坠落的那棵古树下,湛蓝色的锦衣被血染成了暗红色,仰躺在地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纸。腿上,肩上后心都是被箭矢射穿的伤痕,有的伤口已经凝固成了暗黑色的结痂。有的伤口仍在潺潺的流着鲜红…… 我看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目光刺痛。拉过他的手腕探了许久的脉搏,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搏动,我凌乱跳动的心,终于稳了稳。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们要赶快找一个栖身之地。否则不等他血流尽,我们就该被野兽寻过来果腹了。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一个重伤在身的中年男子,该怎么办?背不动抱不动的。如何才能带他离开此处呢,我仰天长啸揉搓着自己一头蓬乱的银发…… 最终上天也没能够听到我的哭喊,我一瘸一拐的拉着躺在树枝上的胥央,一点一点的挪动,向着那点落日余晖追去。 手上火辣辣的疼,黏腻染在枝干上,湿滑的走几步便脱力重重地摔倒,爬起来在身上蹭两把,抓住枝干继续向前拖行着…… 也许我们算幸运了,也许老天不忍这个情路艰辛的神君命绝于此。 在我拖着胥央绝望到准备放弃,绝望到索性等着野兽来吃掉我们算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左腿膝盖已经严重的错位变形。实在走不动了,还不如死了我瘫倒在胥央身边,看着远处的渐渐消失的光影…… 突然,远处一个黑暗的洞口出现在我涣散的目光中,我爬坐起来,揉了揉发蒙的双眼。 果然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在不远处的山壁上被岁月侵袭后留下一个不大的山洞。 我仿佛有神赐予力量一样,拉起丢在地上的枝干,拖着胥央朝着目标慢慢的前进。 在我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将胥央拖进这狭窄潮湿的山洞中,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暗骂:枫休竹这个混蛋,要不是他老娘何必受这些磨难,有机会老娘定要敲碎他的腿骨,也让他在这荒山中爬上两圈。体会一下老娘今日的艰辛与不易…… 那边,枫休竹坐在崖上打了两个喷嚏,侍卫忙贴心的送上披风,劝慰道:“二皇子崖边风大,小心受凉。不如去帐篷里早些休息。等有消息了属下便来告知您。” 枫休竹摆了摆手,依然枯坐在崖边…… 胥央的情况明显越来越差,可是我不会治伤,也束手无策,急的大汗淋漓也无从下手。 只能将他的里衣褪下来,扯成条状。将他的手臂跟肩上的伤细细包扎好。 后心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办法出去寻找止血的草药。 无奈,我从胥央的袖袋里找到一把小巧的匕首,扯过自己垂在身前的银发,咬牙削下一截,就着他身上的火折子,将白发烧成灰烬敷在他的后心患处,然后用他里衣做的布条将伤口慢慢的缠好。 胥央如死人一般,始终没有反应。 看着他唇色渐渐泛白,心知他是失血过多所致。咬了咬牙抬起自己洁白的手腕,狠心用匕首用力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我一手捏着胥央的下巴,迫他张开嘴。将手腕贴在他微凉的薄唇上。一直没有反应的胥央,天杀的居然开始吞咽了。 就这样我由着他吞咽,吮吸着我手腕流出温热的猩红…… 这世间最好的祛毒药,其实是我的血。习了整部毒经,那三年我的血参杂了数不清的毒,同样每次为了给自己解毒,我也服了数不尽的解药跟补药。所以论至毒一定是我的鲜血,天下间最好的良药之解也是我的鲜血…… 第二十二章 抚平神君千年岁月的孤寂 天杀的狗男人,快把老娘的血喝尽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阵阵眩晕袭来,头重脚轻的,随着篝火光影的晃动,感觉周遭都在不停地转动着。 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火堆旁,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胥央醒过来时,火堆早就燃尽,炭灰已经没有温度了。睁开眼睛看着火堆旁蜷缩着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银丝铺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女子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擦伤,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也褪去了颜色,泛着病态的白。女子似乎疲惫极了,蜷缩着身体。衣衫褴褛,早就没了原本的样子。 嫩藕一样白细的胳膊上满是深红色的划痕,抱着双膝的那双手。 手掌血肉翻飞,有的地儿深可见骨。抱着的左膝,膝盖处血红一片,骨头肉眼可见的严重变形…… 这样一个身体残破不堪的人儿,瘦小的一团蜷在早已冷却的火堆旁,让胥央眼眶微痛,这个女子都经历了什么?那样怕疼的人儿,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胥央心中抽痛,犹记得落地时,自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也应她要求的那般,没有食言给她做了肉垫子。怎还会将自己伤成这般模样…… 胥央吃力的坐了起来,结果牵动了胳膊跟腿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稳住身体。 抬胳膊看着已经包扎过的伤口,胥央心中微暖。嘴角慢慢的向上勾起,想不到这丫头还挺能干的! 仔细看了一下被包扎过的胳膊跟腿,用的居然是自己的里衣,上好的白色锦缎就被她扯成了布条!胥央挑了挑眉,心中赞叹,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他吃力的将蜷缩成一小团的女子拉向自己,舍不得触碰她狰狞的手掌,只好抓着女子细嫩的手臂,因为衣裙被树枝跟岩石刮的不成样子,早就不能敷体了。女子白嫩的藕臂一直暴露在外…… 胥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拉到他身边,额上冷汗直流。拉过一旁被扯的乱七八糟的里衣,胥央扯了两块布条。 小心翼翼的捧起女子血肉翻飞的手掌,看着那隐露出来的白骨,胥央觉得比自己受伤还疼,心疼着那个娇弱的女子,耳边似乎还停留女子娇滴滴的声音,“胥央我怕疼” 胥央心痛不已,撩起女子覆在面上的银发,在女子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对不起姜佑鱼,让你吃苦头了。”一边为女子细细的缠绕着受伤的手掌,一边在女子身前低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一只手包好,胥央抬起手肘蹭了蹭额上渗出的冷汗,又轻轻的执起女子的另一只手。 入眼是女子手腕处狰狞外翻的伤口,胥央呼吸停了一瞬,这是?这明显是割的刀伤啊。 胥央的心跳乱了节拍,看着掉落在自己身旁的匕首,胥央了然,她定是为了救自己,才割了手腕给自己喂血的。 想到这,胥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果然还有残留的黏腻,看着指尖的猩红,刺的胥央双目发疼…… 从崖边到坠落,自己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娇气的小女子,说了不下三回,“胥央她怕疼!” 这样一个怕疼的人,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肯握着匕首生生的剖开手腕,让他饮血…… 此时的胥央,心里一半是幸福,一半是心疼。两种情绪交织,让他湿了眼眶。觉得千百年来的孤寂,漫长岁月的沧桑都是值得的,值得他等来她的回应。 千百年来的孤寂,被她滚烫的热血驱散…… 胥央用力将女子搂在怀里,在女子的额上轻啄着,如同一个发现新游戏的孩子一样!一遍遍的轻吻着女子冰凉的额头,咧嘴傻笑着。 不知道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我委实是太累了,只有在黑暗中才可以休养生息一般,我贪图着这无尽的黑暗,不愿醒来。 黑暗中,似又回到了那让我记忆犹新的魔域…… 红月散发出暗红色的光华,洒在这片萧瑟的土地上,一步一墨莲在红色月华的滋养下,散发出妖冶之光。 红月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影,慢慢地飘落在墨莲旁边,是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浑身着红色衣袍,衬托着他说不出的俊逸狂野。男子蹲下来看着身前大片的墨莲,调笑道:“孩子们!你们要好好努力早点化形呦!” 说完他伸手轻抚着面前墨莲泛着红晕的夜瓣“加油哦!快点化形就能陪着我住到红月宫了!我可是等了盼了很久了!” 男子慢慢的站起身,对着大片的墨莲道:“月染!你要快点长大!我分不清哪朵才是你!你要快点修炼,不要贪玩儿!” 说完,男子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踏着月华,红色衣袍被风拂动似一朵盛开的红莲,慢慢飘向那高高在上的红月宫……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我不禁觉得好笑,又是一个情路必然艰辛的人,想想那个冷面无情的神君,在漫长的岁月中等着一个女孩慢慢的长大,最后又失去。 我总觉得但凡需要等待的感情,必然艰辛。虽然不知道这魔域红月宫住的是谁,但是,我已经误判到了他的情路一定是不平坦的…… 哎,仰躺在黑暗中,我仍免不了的要同情一下他。 胥央将女子的双手包好后,慢慢的检查着女子的伤势,目光扫过那已经变形的膝盖。 胥央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女子膝盖处的衣服划开,裸露出的骨头狰狞可怖。胥央看完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将骨头一点点的归位,额头的汗滴落在女子的伤处,胥央不顾自己,用手肘轻轻的蹭了蹭女子冷汗淋漓的额头。 心中暗叹:好在她如今昏迷,人没醒。否则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 胥央神情专注的把女子的膝盖处理好,用自己的里衣将女子的腿,轻轻的缠好,用匕首的刀鞘做支撑,固定在女子的膝盖侧面。动作轻柔不敢太用力,一点点的缠绕好,打了节。 做完这一切,胥央早就脱了力,倚靠在石壁上大口的喘着气…… 第二十三章 恩怨相抵各不相欠 看着火堆摇曳的光影打在石壁上,拖的长长的,发出噼啪的响声。 心中猜想这一定不是我晕倒前的那堆篝火了。果然,头顶传来胥央温润的声音“阿鱼你醒了!” 对着声源抬头向上望去,胥央面露惊喜之色,眸光中满是心痛的问:“觉得好些了吗?还有哪里痛?” 我呆愣了半晌,意识才渐渐回拢。抬起被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手,想去触碰一下这人的脸,疼的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胥央将我笨拙的手轻轻地捧在手心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笑着说:“我没死!放心吧!” 我喜极而泣大哭着骂道:“你个黑心的老年人,喝了我那么多血还敢死的话。我定要追到阴司去让你将血给我还回来。” 毫无形象的鼻涕眼泪糊了自己一脸,胥央闻言,将我轻拥进怀里,侧脸贴在我满是泥泞的脸上。 “傻不傻?那么怕疼怎么下手割伤自己的?”胥央在我耳边呢喃着。 我抽噎道:“要不是看在你为了我被射成筛子一样,我才舍不得将匕首割向自己呢。” 说完后知后觉的问道:“你居然全好啦!看来我的血还挺好用的。” 胥央拉过我割伤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道:“姑娘的血自然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灵药!” “嗯!东圣的睿王爷果然慧眼,是个识货的主儿。要不是看你快要死了,我才舍不得我这一身珍贵的热血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胥央闻言,轻笑道:“央,自是不会忘记姑娘的救命之恩!定然会以身相许回报姑娘的割腕喂血之恩!” “你就是个疯子,我都同你说过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错人了。”我急切的说。 胥央轻抚着我垂于身后的银丝,轻声道:“既如此,那就让我们抛却前尘,重新认识一下可好?” “你缘何会如此执拗呢?”我有些无奈。 “寻你,就是我这千百年来活下去的目标,你说我缘何这般执拗?”他将我向他怀里拢了拢,两颊贴在我的侧脸上柔声诉说着…… 直觉告诉我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我昏睡了几日?” 他边抚着我的银丝,边回忆道:“整三日了。” “枫休竹会不会派人寻过来?”有些担心的问。 胥央挑眉:“还没来得及问你,坠崖前你为何唤他“枫休竹”?” “因为,他就是枫休竹啊。我也是在北渊才知道的。他不是原来的灵泽,而是枫休竹。”我如实相告。 “枫休竹?怎会如此?”胥央震惊中满是不解。 “几个月前,枫休竹原身陨灭。后来他动用了婺族禁术,寻到了与他本体相匹配契合的人,就是原本的灵泽。他用禁术禁锢了灵泽的灵魂,然后残忍的夺舍了灵泽的身体。成为了如今的枫休竹。”我看着胥央不解的双眸,解释道。 他轻轻的握着我的手腕,问道:“你与枫休竹不是亲兄妹?” “自然不是。”我干脆的说。 “我原本出生在瀛城附近的山野,是个地地道道的乡野之人。一次意外中救了身受重伤的文司南,捡到他不慎遗落的令牌。后来,枫休竹用婺族的星象占卜术指引我去当时的枫府,做了枫府的丫头。” 我看着胥央如梦初醒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心中暗叹:果然吧!身份还是有云泥之别的。他还是在意的,我是个乡野之人。 深吸一口气,我平静的继续讲述着:“后来,文司南误以为是我偷走了他的令牌,派人屠了我整个村子。我无家可归后,枫休竹收我为义妹。我们一起整整相伴了三年之久。这三年中他让我拜了无幽谷的江梵行为师。再后来,在我学成之时。他亲口同我说,需要我的帮助来解他与亲妹妹枫清婉之困。” “何困?”胥央声音冷冽的问。 “我与他们兄妹交换气运,以我一人之力承受他们兄妹二人所有的伤痛,直至他们应了二十五岁的殒命劫。来换取我婺族贵女的身份,回东都寻屠我全村之人复仇。”我在陈述中慢慢的脱离出胥央的怀抱…… 这么多惊人的消息,让身旁的胥央陷入沉思中…… 我慢慢的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挪到了那堆燃的正旺的火堆旁,看着噼啪作响的橘红色火苗,却觉得怎么也照不进心里,胸口那处还是冰冷一片,让我心寒。 在我看着那燃的热烈的火光发呆时,胥央的声音从天外传来:“你可曾爱过他?”似天神审判一般,威严中不带一丝情感。 我勾唇娇笑:“自然是爱过的!他如同烈阳一般照亮少时的我,我仰望了他整整三年。每天看着他就是我最快乐的来源。” 我抬眸对上胥央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光,我不曾有半分退让…… 胥央嗤笑道:“后来呢!” 我挑眉,“后来,后来从他要认我做义妹时,我收回了所有情感。本分的做他的妹妹,别人口中的贵女。” “那他如今缘何又回来?也是为了你?”胥央声音清冷疏离。 我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都与我无关。感情之事只能就当下而论,我满怀热情时,你给我说我们不能。我尽数收回自己廉价的感情后,你又满是深情的对我说,我们是这世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呵呵!感情来时有多势不可挡,退时就有多悄无声息……” “无论是谁,都不值得我在原地停留等候。”我口吻坚定的说。 “文司文,也不值得吗?”胥央冷声问,声音之冷冻的我原地打颤。 “与司文何干?他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好最好的人。是我高攀了他!他从没有因为我的出身,高看或看低。我在他心里只做单纯的姜佑鱼。无关前世,无关来生。今生他最爱之人叫姜佑鱼。”我眸光明媚,柔声说道。 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柔情,眸中的星光刺痛了胥央的眼睛。 他倾身用力地握紧我的双臂,眸光满是心痛的问道:“我呢?姜佑鱼我呢?如果是我呢?” 我眸光中柔情尽褪,平静的扫向他,“你舍身相护之恩,我已用半身之血偿还。此生的我们各不相欠……” 第二十四章 抵死纠缠 胥央阴沉着脸,忘记了身上的伤痛。目眦欲裂的看向,身前态度冷然的小女子,“再说一遍?”他声音冰冷的重复道:“将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双手紧握着女子嫩藕一样雪白的手臂,怒视着这张他早就刻进骨子里了的脸。 我迎向他愤然的眸子,毫不犹豫地重复道:“此生……” 还没来得及吐出的声音,被他怒极尽数吞进嘴里。 胥央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脸上,他愤怒地啃食着我的泛白的唇,没有丝毫的怜惜。直到唇瓣被啃咬的肿胀不堪,被撕咬的伤痕渗出了鲜红,将那原本病态的唇色晕染的娇艳欲滴。 他仍然没有选择放过我,可能是怕触碰我受伤的手掌,我被他推搡着躺倒在燃尽冷却的火堆旁,他不给我任何的喘息机会。 压在我布满伤痕的身体上,握着我的手臂高举于顶,继续在我唇上辗转着…… 疼的我头皮发麻,被固定好的左腿,承受不住我大力的踢打,原本被归位的骨头再次的变形错位。 疼的额上冷汗淋漓,胥央专注着在我的红唇上施暴,全然不顾我身体上的疼痛。他似在变相的惩罚着我的怕疼…… 我不想示弱,不想让他的强硬得逞。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他一次又一次尝试着,打开我的齿关,都没有成功。即便我唇上的鲜红,将他的薄唇染的同样妖冶红艳,我也没有松开自己的防线。 胥央深吸了一口气,转向我白细的脖颈用力的咬了一口,痛的我面部扭曲的吸着凉气…… 他才慢慢起身,用指腹擦去他唇上的鲜红,在我耳边低哑着说:“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如此狠绝的话,让我伤心。我必然敲断你的腿,让你永远都没办法离开我身边。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做到的,与我两不相欠?” 他似毒蛇一样在我耳边吐着猩红的信子,威胁道:“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烈焰一样的红唇,再吐出,你爱过的任何人的名字。否则,我不介意在你的红唇上咬出我胥央的名字。” 说完,他将我拉起来靠坐在他怀里,用他那不算湛蓝的衣袖不算温柔的擦拭着我额头上冷汗。 他没有再去处理我膝盖上的伤,由着那骨头狰狞的暴露在外,染红那原本还算雪白的裙裾。 “不管他枫休竹是何意,对你有多情深。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将他忘了吧!”他冷笑道。 此时的我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别过脸无声的抗议着,心中大骂:自己真的是瞎了狗眼,为什么要割腕去救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就该由着他失血过多死去…… 胥央虽然听不到我心中的怒骂,但是通过我的表情,他能断定我一定在腹诽他。 他以指为梳将我身前杂乱的银丝慢慢的理顺,看着那些参差不齐的白发,他有些不解的挑眉,我别过头并不想解释一句。 早知道他冷心冷肺,就不该焚了那些银丝为他疗伤止血,此时我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停了半晌手下的动作,见我一副老娘不想理你的模样,继续手中的动作,将我披散的白发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用里衣扯剩的布条固定好发尾后,拢于身后。 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这满头的银丝,终于被他收服,胥央心里是舒服的,仿佛将它倔强的主人也一同收服了一样。 胥央做完这一切,将我扶好靠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背后倚着仍有他体温的崖壁。 “你乖乖的呆一会儿,我出去给你寻些吃的。”他自顾自的说道,并没有期待我会有回应。 我双眼紧闭,并不想理他。此时的安静将全身的痛楚无限放大,我早就习惯了疼痛。如今的痛苦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向我袭来,完全没有任何余力去招架。 痛的我瘫坐在地瑟瑟发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痛的额上冷汗直流,连抬手,抚去这黏腻的冷汗,自己都做不到。 两只手因为剧烈的挣扎,渐渐抚平的伤口又一次血肉翻飞,火辣辣的仿佛手上握着两个滚烫的铁球一样…… 膝上扭曲变形的骨头,好似扎进我心间一般。抽痛着让人直打冷颤,我不想用大哭来表达自己的崩溃,用力咧着嘴角笑的惨然。 泪水打湿了胸前一片,心中说不出的凄苦悲凉,我不想司文在天上看到我的难过无助。 我笑着哭到力竭…… 胥央一瘸一拐的拄着一截枝桠走进来,看到女子脸上,仍挂着还没来得及滚落的热泪。 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正在向他哭诉着什么…… 他将怀里的野果,拿了出来放在一旁。慢慢的走到女子的身旁,用指腹轻轻的拭去女子长睫上悬挂的泪滴。 女子大概是累极了,并没有任何反应。像一个破碎的娃娃,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 胥央之前的怒意尽消,看着女子这般可怜的模样,心疼早就取代了怒意。 他动作轻柔的把女子揽进怀里,轻抚着女子沉睡的脸庞。心中懊恼着自己刚刚的鲁莽,不应该让她痛上加痛。 可是,女子那句今生互不相欠。让他的理智彻底尽失…… 那句话让他怒极,才会粗暴地惩罚她。自己只是希望她能将自己记住罢了…… 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谜,给他太多意外。原本一直以为她是那个娇滴滴的婺族贵女,是枫休竹的亲生妹妹。 哪曾想,在他没有寻到她的那三年。她竟然以个假妹妹的身份,陪在枫休竹身边整整三年。竟还生出来情爱之心…… 叫他如何不恼不气。没想到,在没有碰到文家兄弟之前,她曾芳心暗许过。 这是胥央心里接受不了。与她是不是贵女,是否出生于乡野都没有关系。 指腹在女子嫩滑的脸颊上流连,胥央心中渐消的怒意又慢慢地升腾…… 这个女子身上的际遇与变数太多了,再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唯有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才能勉强控制局面。 心中狐疑顿起,曾固执地坚信她就是九霄云的想法,竟然在慢慢的松动。 自己再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运筹帷幄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了…… 第二十五章 魔君娇妻命唤月染 胥央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内心变得恐惧…… 他恐惧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甚至恐惧她真的不是九霄云的话,那么他倾尽全部的情感又该如何收回。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胥央将人紧搂在怀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她就是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世间再也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将她夺走…… 下颌抵着女子的额头,抽出怀里刚刚出去用溪水净过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女子脸上的灰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 他刚刚出去,已经发出暗号。相信他提前安排好接应的侍卫,应该会很快寻过来。 崖上足足坐了三日的枫休竹,下颌青苒渐生,给他俊逸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沧桑…… 属下寻过来禀报:“二皇子这悬崖太高距离崖底百丈。周围的崖壁陡峭,士兵们到达崖底还需要些时间,您不如回大帐中休息。有消息属下再来回禀。” 枫休竹如雕塑一样,静坐一动不动。侍卫有些不忍,还是说了出来:“二皇子,这悬崖如此之深,属下担心人生还的几率并不大,望您能看开些。” 闻言,枯坐的枫休竹终于有了反应。他撩起自己手臂上的衣袖,看着那朵失了颜色的莲花图腾。“她还活着,虽然人没死却也命悬一线。派人绕路尽快赶到崖底,我怕她会坚持不住。”枫休竹声音嘶哑的说。 侍卫听完后,转身离开。独留枫休竹一人坐在崖边,吹着崖底吹上来的冷风,仿佛这冷风是她吹过的一般…… 枫休竹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这一生从没有体会过情爱之感。总觉得心中残缺一个很大的空洞,需要被填满。 只有填满了心中的空缺他这一生才是完整的。初时与她相遇,他只是急于摆脱自己跟妹妹枫清婉的命运,也是他心中的执念。 他曾羡慕少年人的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手持长剑闯荡天下…… 她是美好的,是他喜欢的。可是他分不清楚这种喜欢与自己喜欢枫清婉有什么不同。 直到马车上的帘子将女子的面孔彻底掩藏,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突然缺了一块。那个空洞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 直到他短暂的一生即将结束,他心中的空洞越来越狰狞,弥留之际心中强烈的不甘使他忽然觉醒。 自己原本居在魔域高高在上的红月宫中。名唤,“月曦魔君。”不记得自己何时出生的,有记忆开始自己就在掌管着魔域数十万里的疆域,与天界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人独守着魔域千万年来的孤寂。 直到有一日他听到了,来自天界的传闻。 传说天界的长晴神君快要大婚了。新娘子是长晴神君于天地初开时,收集了几千年的至纯清气幻化而成的祥云。 长晴神君陪伴了这朵九霄祥云上千年才等来她慢慢的化形。如今,终于等到这朵祥云长大了,两人终于快要大婚了! 月曦,听后觉得有趣!原来这天界的神君可以无聊至此。连妻子都可以自己动手去造…… 看着自己独守的魔域,月曦竟也生了玩味之心。 千百年来魔域不断壮大,有很多妩媚妖娆的魔女,主动寻来红月山,希望能得到月曦魔君的青睐。 月曦站在红月宫中睥睨着红月山下,那些穿着清凉,身形妖娆,头发色彩艳丽的魔女们,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眼的。 看着这些外形美艳妖娆的魔女,就跟看着那会动的白骨一样,一切有为的外形在他眼里都会被打回原形,呈现出原本的模样。 想着自己与一个白骨朝夕相对,月曦就浑身难受。 天界的长晴神君给他带来了启发,月曦决定在这漫长岁月中,自己也亲手给自己造一个娇妻出来。 月曦的本体是一株上古的墨莲。他每三百年对着红月的月华释放一次自己的墨莲之力。 那一年,灵晔带着九霄云来到魔域的红月山下,看到的那片墨莲便是月曦魔君的杰作。 这些墨莲都是月曦本体的一部分,他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取名为“月染”因为他的墨莲之力将月亮染红才形成了这座红月宫。 所以他给自己的娇妻取名为“月染”。 除了每三百年释放一次墨莲之力,形成一朵新的小墨莲。其余时间月曦都于红月宫中沉睡,休养生息为了下一个三百年做好准备。 直到有一朵墨莲能在红月之力的滋养中慢慢修炼化形,月曦的妻子就大功告成了! 有时化出新的墨莲后,他也会来到红月山下,陪着这片墨莲说说话,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枫休竹坐在崖边陷在回忆中……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打在脸上,让我没来得及睁开的双眼,又迅速合上。 适应了一会儿才打开双眼,环顾四周。我躺在胥央的怀里,我们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中。 胥央双目紧闭,显然还没有醒过来。车窗外只能听到马蹄奔跑的哒哒声,还有马车疾驰的发出的鸣响,再无其他…… 看来我们脱困了,看着自己身上已不再是原来褴褛的白衣,而是被换上了一件宽大的蓝色锦衣,将我原本裸露的手臂尽数包裹。 手上不知何时被重新包扎过,还是笨拙的像粽子一样。 腿上原本裸露的骨头也被复位包扎好,身上还是有明显的痛感传来,我不由的有些微微的蹙眉…… 许是我的不舒服影响到沉睡的胥央了,他惺忪的眼眸打量着我的脸,见我蹙眉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醒了?哪不舒服?就快到东圣了,坚持一下。过了边境我让人寻医师来给你止痛。” 我果断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胥央愣了一瞬,用颌下的青苒不停的磨蹭着我的额头,痒意传来。我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胥央蹭了半晌见我没有反应,便觉得无趣了。在我额上轻吻了一下,满足的离开。 在我耳边轻哄着:“姜佑鱼我们和好吧!你不要再别扭了好不好?马上就到东圣的地界了,没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他脸颊贴上我的侧脸,恳求道:“我们不要再恼对方了可好?” 第一章 两盏不省油的灯 无论是我挣扎反抗,还是平静的无声抵抗都不太能影响胥央带我回东圣的决心…… 以前大抵还是会考虑一下,我这个婺族贵女的身份,如今他更是有恃无恐的褪去了我跟婺族有关的一切。 对外只说我是无幽少主,要不是我的强烈反抗,他怕是想将我的名字也改了去,随了他姓胥呢…… 一路上马车都在疾驰中疯狂的赶路,偶尔停留的片刻也都是因为我。胥央捏着我的下巴,无情的拆穿我的小心思“你究竟在等谁?几次三番的故意拖慢前行的速度,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儿腿麻了要下去活动一下那条还没被我敲断的好腿!这会儿怕是实在找不到借口了,竟然说想在看一眼北渊的星空?” 我心虚的吞了吞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闭着眼睛摆出一副要杀便杀的气魄。 “说话啊?你不是牙尖嘴利吗?来!说与我听听,你还有什么借口?”胥央咬着牙恨不得要将我吃掉的,在我耳边质问。 就在我无声的与他僵持不下时,疾行的马车竟然减速慢慢停下。 临夏隔着车帘,禀告:“王爷,前面的路被人拦截了,有大批人马守在前方。似乎在等我们。” 胥央松开钳制我的手,沉声问:“距离边界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里。”临夏回。 “前面大约有多少人马?”胥央摩挲了一下我身侧的白发,漫不经心的问。 “天色太暗,看不大清楚,估算也有百十人。”临夏望着前方,眼光扫过对面的人马,回道。 胥央从袖袋里取出一支小巧的东西,扔向车外的临夏,“将它燃了抛向空中,南辞的守备军看到后,会尽快赶到边界的。继续前行,不用担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恐惧,心里忐忑的不觉得抓紧双手。所有的小动作都逃不开胥央凌厉的眼神,此刻的他在恼怒的边缘,人也异常的敏感。 将我紧攥的双手,用力的抚平。“你想同他走?你打算离开我?”他的声音让我冷的直打颤。 他用力将我揽在他身前,固定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前,胥央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烫的我有些不安。 他的薄唇贴在我的耳边“看吧,不会如你所愿的!没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低笑着。 听得我浑身战栗,此时的胥央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意。他的邪魅似幽冥锁魂的鬼魅…… 好像回到南辞第一次相遇那夜,月色也如今夜一般,清冷的月洒下银白色的月华。 还是那个手握碧玉翠笛,冷面无情的狠厉神君在清冷月华下,睥睨着身前如蝼蚁一般的一众人,眸中不带一丝悲悯,有的只是无情的杀意…… 胥央拥着我,目光淡淡的扫过对面对峙的人马。 枫休竹端坐在马上,看清我还算完整后。“小鱼儿?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太好了!”他有些激动的哽咽道。 我眸光歉意的看着他,只能略略的勾了一下唇角,算是对他的回应。 胥央就跟看见了一样,捏着我刚刚还略略笑过的嘴角,粗暴地将我转向他,大手贴着我的薄背。 我被他埋在怀里漆黑一片,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喜欢笑,那就对着我笑吧。” 枫休竹看着胥央动作粗暴地将人背对他。额上青筋暴起,怒道:“胥央你敢伤她,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哦?你打算如何让我付出代价?就凭你?一个北渊宫廷没有任何威望的二皇子!她,你永远带不走。生,她是我的人。即便是死,漫漫黄泉之路也是我伴她同行。你永远没有机会的,早点死心吧!奉劝你,不如回去想想办法怎么才能皇权大握。早点坐了你们北渊的皇座,这样我跟她大婚之时,你还能有机会到东圣,再看她一眼!”胥央无情的讽刺。 对面的枫休竹,脸色不好的怒视着胥央无情的嘴脸,轻笑道:“北宸灵泽,自然是做不到,让你这个东圣王爷付出代价的。可是,枫休竹未必做不到。北渊的皇位吗?只要我想要,如囊中取物一般,又有何难!我心情好,顺便收服了西麓也不是什么难事。届时,我让胥苒杀了你怕也不难。在一个睿王爷跟东圣全国万千子民中做选择,胥苒是个好皇帝。定然不能选你!” 枫休竹看着胥央脸色慢慢的变得铁青,心中憋闷的火气尽消,温润之色浮于面,继续反讽道:“或者,睿王你现在将她还给我,回东圣去杀了胥苒。坐上你东圣的龙椅。这样我跟小鱼儿大婚时,你作为东圣的皇帝还有机会,再来北渊见她最后一面!” 我听着他们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冷汗氤湿了额角。这两人不仅武功不相上下,就连毒舌也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胥央按在我后背的大掌用力的推了推,让我紧紧贴在他胸前。将我被夜风吹散的鬓发轻柔的别好后“怎么了!听了他的话你也以为我没有胜算吗?打算跟他走吗?”他贴着我的耳边戏谑道。 听得我直打冷颤,抿唇不语。生怕那句话刺激了这个疯子,让他做出一些更疯狂的举动。 胥央见我像一只鹌鹑一样,头埋的低低的,贴在他怀里,刚刚的阴霾尽失。挑了挑眉,心情愉悦的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后,抬眸迎上枫休竹因怒极猩红的眼。 “哦!那你动作快一点!我迫不及待做这东圣皇帝很久了!哈哈!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婺族之主又能如何?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又能有多少见的人的本事!婺族秘术又有何惧。世间事都是缘法。秘术不过是少数人知道罢了,又不是无解。瞧把你得意的,不过是逆天改命而已,必遭反噬。” 胥央犹觉得不过瘾,将我拢了拢,迫我环住他的腰,满意后。接着讽刺道:“不过,我倒是有些佩服你枫少主的勇气!这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赔本事儿,也就你这个婺族呆子肯做!委实不划算的很!” 第二章 睚眦必报的睿王爷 枫休竹闻言,额上青筋暴起,摸着身侧的长剑对着身后的人马冷声道:“给我杀,除了小鱼儿以外一个不留。” 话音未等落下,他身后重重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由远处传来,踏起浓浓的烟尘呛得众人不得不掩面而咳。 众人惊诧地看着远处踏着月色而来的人马,包括枫休竹。他眸光微闪,转身看着胥央,鄙夷道:“想不到胥央你竟然是个小人,这半天与我唇枪舌战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来等援兵。” 胥央听后不以为然的说:“奉劝你一句。下次有先机的时候不要那么多废话,杀过去便是。是你自信胜在人多,必然擒我而轻敌!与我何干?” “领兵作战的事儿,不是人人都有天赋的,与你说了,怕是你也不会懂!” 枫休竹挥起身侧的长剑大喝道:“给我杀!杀了这群无耻的东圣贼人,带小鱼儿走。”踢着马腹迎向立于马车前的胥央跟我。 胥央将我推给身旁的临夏“带她躲起来!”抽出腰间的翠笛,拔地而起迎向马上怒意勃发的枫休竹。 临夏护着我向马车后方挪动着,一群北渊侍卫蜂拥而至,将我们围的团团转,碍于身侧的我,唯恐伤到我而不敢举刀,只是将我们二人紧紧的围着,不敢轻举妄动。 身侧的临夏一手拉着我的手臂,一手提剑做着防御的姿势,目光扫过每一个围困我们的北渊侍卫,生怕错过了哪个突然出手的敌人进攻…… 不远处的胥央不知夺了谁的马,正立于马上极速的翻转着手中的翠绿,招式狠厉,绿光迎向枫休竹手中的利剑,发出鸣翠之音,两人不分上下的激烈交战。 远处的人马踏着飞扬的尘土行至跟前自动的加入战斗,跟北渊的侍卫厮杀一处。场面如同两军对垒的战场,扬起了血雨腥风…… 枫休竹看了一眼东圣大军,不能恋战,向我的方向拼杀着,企图赶到我身边。胥央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一直阻挡着向我靠近的枫休竹。 枫休竹对着围堵我跟临夏的侍卫们大喊道:“带她走,伤了也无妨,快动手。” 闻言,北渊侍卫齐齐出手。我闻言内心不断哀嚎: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老娘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枫休竹你是眼瞎了吗?还伤了也无妨?你直接杀了我算了。狗男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眼神不好啊……” 临夏不顾自己的安危,把我护在怀里,很快他身上就被砍出数道伤口,鲜血将我身上的湛蓝锦衣染红。 胥央在听到枫休竹口中的伤了也无妨后,不敢置信这话是从枫休竹口中说出来的,瞪大双眸看向我跟临夏被围杀的方向,目光微缩狠踢马腹赶了过来…… 一个侍卫长刀落在临夏护着我的手臂上,临夏吃痛闷哼,却也没有松开手。手臂上白骨可见,临夏额上冷汗直流。 我不忍旁人为了我受罪,用粽子一样的手笨拙的推开临夏颤抖的手臂,挡在他身前。 临夏一惊,不敢置信这样一个浑身是伤的弱女子竟然挡在他的身前。临夏心中一暖,想着便是死了也值了!从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这种奴才的命,也没有人会保护他们的安危,今日这个弱女子竟然颤抖着身躯替他抵挡敌人的绞杀。 临夏目光变暖颤抖着受伤的胳膊想将身前的女子拉回来,哪曾想这女子倔强的挡在前面,没有挪动一步。 北渊侍卫还是比枫休竹有人性的,并没有将掠过头顶的长刀砍在我身上,但是碍于我挡在临夏身上并没有躲开,长刀没有如愿砍在临夏身上,最终还是偏移到我的左肩,眼看映着白色月华的刀刃就要落下,我双目紧闭等待着痛楚的降临…… 临夏惊恐的大喊:“姑娘。” 不远处的枫休竹惊慌出口:“小鱼儿” “你闭嘴!”我跟身前的胥央同时出口。 预期的疼没有传来,我颤抖着睁开眼睛,胥央立于身前,把我拉进怀里。那个曾举刀砍向我的北渊侍卫蜷缩在地,抱着那空荡的肩,痛苦的哀嚎着。 枫休竹呆愣在原地,感觉自己离我又远了一些。他痛恨自己每一次的决定都会将我推向胥央一大步,离他越来越远…… 胥央粗略的检查一遍,看我没有再受新伤后,松了一口气。 司南领兵将大部分的北渊士兵绞杀后,骑马来到近前,挑眉看着呆若木鸡的枫休竹呆愣在原地。 不解的将目光扫向胥央,看到胥央紧张的检查着身前满是血污的女子,一头白发不安分的披在身前,银丝随着夜风舞动飞扬着…… 目光停在女子那双华光潋滟的桃花眼上,司南心中微痛,熟悉之感袭上心头。 司南痛楚的用手捏了捏眉心,来缓解自己的情绪,突然他忆起了眼前的白发女子是何人了。 他想起那夜西郊大营,是除夕夜。女子原本是一身红色衣裙,笑容明艳的靠在司文的怀里。 她是司文心仪的女子,是司文的小师妹,是那个司文在书信中看大的女子。她怎会在此,又怎么会跟胥央在一处。看着胥央那担忧的神色,绝不是单纯的担忧还有说不出的情意。 胥央紧握着我的双臂,怒火中烧的训斥道:“你是疯了吗?最近给你的吃食太好了是吗?竟不知不觉中将你的胆子吃肥了!不怕疼了是吗?姜佑鱼,我怎么没见你替我挡过刀剑呢?” 我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着实佩服了自己一回,正在感动着自己的勇敢,就被胥央骂醒。不悦的嘟囔道:“你都打不过的话,我的阻挡还有何意义,不过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罢了! “你说什么?”胥央被气的真想掐死她算了。 我张口正想着回怼些什么,“你闭嘴,不要说话,你还是当哑巴我心里才能舒坦点儿,反正你也说不出来什么让我心悦的话。”胥央抢白道。 穆春赶了过来,“把人给我看好。”胥央说完,提着手里的玉笛如疾风骤起一般幽光划过枫休竹的右臂,枫休竹反应极快用长剑抵挡,对比胥央的速度,他还是慢了一拍。虽然没有如愿切下整条手臂,但是伤可见骨,鲜血潺潺…… 第三章 不想死行不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枫休竹瞬间白了脸,他皱眉捂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打湿了胸前翠色的衣衫。 “今天暂且先给你点教训,下次再动伤她的念头,我伤的可就不是你的手臂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嫌命长尽管试试看,下次我必取你性命。”胥央抽出怀里的锦帕,一边认真地擦拭着手上沾了血污的玉魂引,一边无情地警告着。 我看着枫休竹手臂上潺潺流血的伤口,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凉气,用被包裹的像粽子一样的笨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感觉好疼呀! 胥央这个冷血无情的狗男人,下手也太黑了,果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呃,哪天他心情不好,大概被切下来手臂的人就是我啦…… 想想我都觉得自己疼,哪哪都疼,蹙眉在原地用一条好腿默默地打着转儿。心中谋划着:等腿伤养好了,找机会还是要逃的,万一他哪天发现我真的不是九霄云,还不得将我生生的活剥了。 留在这个鳏夫身边太危险了,想到危险之处,我还不忘赞同自己的睿智,咬着唇点点头…… “你是哪疼?心疼是吗?”胥央冰冷的声音传过来。 我认同的点点头…… 他瞬间闪到我身前,伸手捏住我的下颌,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我,被惊的大叫出声。 “你疯啦?干嘛捏我的下巴,你放手。”我口齿不太伶俐的冲他抱怨。 “你心疼是吗?”他挑眉。 “是呀”我肯定着自己的回答。 “姜佑鱼!我发现你真是记吃不记打。他让人伤你,我为你报仇,你竟然还心疼他。你是猪油蒙心了吗?胥央怒极用力的捏着我的下巴,大吼道。 我呆愣了片刻,才听明白他的话,原来他误解我在心疼枫休竹的伤势。 不远处停在马上的枫休竹,闻言,惊喜之色浮上面,“小鱼儿”他激动的唤我的名字。 我张口正要解释,胥央猛的贴过来咬住我的唇,并不理会惊愕的众人,他怒火中烧的忍不了一点,只想咬死这个没良心的人。 那个负心汉屡次的威胁着她的安危,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心疼他,胥央觉得他快被怒火点燃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唇,此时又被这个暴徒雪上加霜。疼的我连倒吸一口凉气的权利,都被无情的剥夺。 眼泪一对一双的落下“吧嗒吧嗒”砸在胥央的脸上,这个暴徒才找回一丝理智。 司南看着胥央怒极钳制着女子的下颌,不管不顾地强吻她,心中拍起滔天巨浪,莫名其妙的怒意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将双手紧紧握住,更不能将人拉到自己身旁,免她受人轻薄…… 我因太痛,举着粽子一样的手不停的拍打着胥央的胸口,很快伤口裂开将粽子染红,刺目的红色让胥央停下了嘴上的动作。 拉过我黏腻的手掌,握在手里。 “别动,再乱动这双爪子就别要了。与其让它天天流血,还不如砍了去,免得我看了心烦。”他毫不怜惜的吼道。 为了这双爪子还能长在我身上,我委屈的撇着嘴,小声的抽泣着。生怕这个狗男人,真的用手中的翠玉将我的爪子生生砍了去。 我的委屈落在枫休竹眼里竟是说不出的心痛,自己捧着宠着养大的孩子,几时让她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的。 大不了断臂有何惧,他咬着后槽牙,趁众人不备,驱马冲到我面前,伸手将哭的梨花带雨的人捞起,长剑刺入马腹,烟尘四起。 顿时带着我冲出来几十米,胥央最先反应过来,面色冷峻,握紧手中的翠笛,揽过一旁马匹的缰绳,飞身上马向着我跟枫休竹的方向追去…… 司南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剩余的北渊士兵蜂拥围堵在路上,自觉的为枫休竹争取一点时间。 “你疯啦?不要命了吗?”我回过神儿对身旁揽着我的枫休竹大吼道。 他轻笑了一下“与你一起,死又何惧!” 抽出长剑在马腹用力一划,马儿卖力的奔跑着。剧烈的奔跑使我身影摇晃不稳,惊惧中我不得不抱紧马脖子。 免得自己被甩出去,枫休竹此时的情况也并不太好过,手臂重伤让他不能用力,只余一只手要揽住我,还要控制缰绳,额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身后的胥央咬牙疾驰着,紧追不舍,赶上来的司南,脸色不太好的抿唇不语,与胥央并驾齐驱向我的方向追赶着…… “胥央会杀了我们的,我们不能都死了。哥哥你自己走吧,到前面密林我便跳马拖住他。哥哥你先走。”马背上颠簸的我的话断断续续传入枫休竹耳中。 他用手臂拢了拢我的身体,轻笑道:“傻鱼儿!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胥央说的没错,即便是死,漫漫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死又何惧!”他身体向前,贴近我的后背,抱着与我一同赴死的决心。 呃……有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心声啊,我真的还没做好去死的准备,即便身上各种的伤痛,让我并不好过。可是,我仍没有去死的想法啊…… 疾驰的马儿慢慢地降了速度,本就如同我们一样重伤,还要负重疾行,渐渐地马快力竭放慢了速度,身后的胥央跟司南寻到机会,催马上前竟也赶了上来。 “枫休竹你找死!”胥央暴喝,握着翠笛踏着马背纵身跃起,手中的玉魂引直指枫休竹的后心。 我吓得大叫着,枫休竹一手揽着我侧身滚向一旁的灌木丛。虽然躲过了胥央致命的一击,但是我也不好过呀。 本就浑身伤口的这下重重一摔,也就剩口气了…… 枫休竹揽着我坠地后,放下我抽出长剑与追到身前的胥央,激烈的缠斗着。 趴在灌木丛里的我,痛的眼泪直流,维持着坠马的姿势,一动不能动。 一人喘着粗气赶过来,将趴在地上的我捞起来,凌乱的银丝模糊了视线,本就是月华朦胧的深夜,让我看不清来人的脸…… 第四章 被无情敲碎的腿骨 那人跪坐在地将我搂在身前,伸手将我覆于面上的银丝慢慢地拨开,视线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司南,俊朗的五官,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冰冷疏离…… 我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早知道是他来救我,还不如让我继续趴在灌木丛算了。 他也微怔片刻“你还好吗?”率先打破了沉静。 我尴尬的点头摇头,哎呀,能不能将我放回灌木丛啊。这天杀的枫休竹,把老娘带离了虎窝又放进了狼窝,让我十分为难…… 那边,一声闷哼传来,我惊慌的坐起身体向那边看过去,这一看…… 我心中哀叹:还是趴在灌木丛中好,这一个个都不省心。眼看着胥央将枫休竹逼靠在一棵树旁,枫休竹背靠树干,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要不是长得好看,一定会显得特别狼狈。 他扭头吹走贴在脸颊上的墨发,嗤笑道:“要杀便杀!要不是被你伤了手臂,你想杀我还真不容易!” 胥央面色冷厉讽刺道:“死到临头了,还能玩世不恭枫少主好气魄!受死吧!” 胥央手上的翠色翻飞眼看着绿光就要贯穿枫休竹心口…… 枫休竹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慌乱,嘴角仍旧挂着浅笑,迎着胥央目光没有一丝慌乱闪躲。 “不要,不要杀他。”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突兀的响起。 “不要。”司南惊慌的声音紧随其后,打断了一个甘愿受死的人,跟一个急于取人性命的人。 胥央停住手上的动作,深夜中玉魂引通体泛着幽光,一端已然没入枫休竹的胸口,虽深不至心脏,但血已喷涌而出…… 枫休竹抬手摸了把唇角溢出的鲜血,冲着我的方向,勾起着唇角上扬。 笑的胥央目眦欲裂的看着不远处,女子长剑架在脖子上,一副甘愿赴死的模样。 四周寂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喘息声,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司南欲伸手夺我手中的利剑“你别动,再动我必然血溅此处。”我对他大喝道。 司南的手僵在半空,又慢慢的垂下。 目光复杂紧盯着我的脸,企图寻找机会夺取我手中紧握的长剑。 我没有去看枫休竹,知道他一时半刻也死不了。此时决定我们生死的只有胥央…… 胥央冷着脸,看了我半晌“说吧!你想做什么?我听着呢!”他冷笑着,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睥睨着我们这群渺小的蝼蚁,眸子没有一丝悲悯。 看着他没有感情的眸光,心中暗叹:完了,看来只能咬牙跟枫休竹一同赴死了。这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呀! 总不能跪地求饶吧。跪在地上哭着说我后悔了,不想死了行不行。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咬咬牙,等会儿抹脖子的时候用点力,也不至于会疼很久才死吧……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抬眸迎上胥央冰冷的眸光,我颤声道:“你,你放他走。” 胥央手中的玉魂引又向枫休竹胸口没了一寸,挑眉看着瑟瑟发抖的我。 “我要是不放呢!你当如何?”声音冰冷到我都觉得寒凉。 枫休竹一直维持着温润的浅笑,眸光宠溺的看向我,并没有因为胥央手中的玉魂引而受到半分影响,仿佛胸前的血洞是别人的,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我笨拙的握着长剑,吞了吞口水“不然,我就同他一起赴死。”咬了咬牙,手上的长剑移动,脖子上渗出的血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落,我没有半分退缩,望向胥央冰冷的眸光。 “不要” “不要”司南跟枫休竹大喊道。 直到长剑划出鲜红,枫休竹维持良好的表情彻底龟裂,他眼眶微红的大喊着。 嘴上说甘愿与我赴死,关键时刻他还是希望我活着。 司南说不出的惊惧,他接受不了这个满头银丝的女子血洒他面前,那种痛楚似有利剑剜心一般,此刻哪怕女子开口说让他去死,换取对面的那个北渊人活着,他也是不会有片刻犹豫的,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我在等,等胥央来决定我们的生死…… 时间仿佛静止了,久到我架着剑的手臂不停的发抖。 我的目光不敢有半刻的躲闪犹豫,就怕胥央看出端倪,毫不犹豫杀了我们泄愤。 瞪的我双目发酸,才等来胥央的声音。 “如你所愿!我可以不杀他,放他走。”他冷笑着说。 “条件呢?”我毫不退缩的问。 他嗤笑“放他走就是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说完手中的玉魂引又向枫休竹的胸口没入一寸,反手抽出翠笛,随着胥央狠厉的动作,枫休竹闷哼一声。一道鲜血喷出,溅在胥央身上…… “滚,别让我在东圣见到你,否则就算她死我也要先杀了你!”胥央没回头对身后的枫休竹冷声道。 抬步走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枫休竹踉跄着起身捂着胸前的伤口,看向我“小鱼儿,等我接你回家。”说完转身消失在暗夜中…… 眼见人离开,我颤抖着手臂放下司南的配剑,浑身脱力的向后倒去,司南将我接在手中,免了我一次痛楚。 胥央没有如往常一样,快速行至身前接住我,而是闲庭信步一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来到近前,看着倚在司南身上的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这是一个魅惑的笑容…… 我还没有看明白他的笑意,胥央手上的翠色快如闪电一般在我眼前晃动,随着那抹翠色落下,我痛呼出口,冷汗骤起,疼的我满是伤痕的唇瓣,剧烈的抖动…… 司南不敢置信的看向胥央,这个罪魁祸首。司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里的人因疼痛剧烈的抖动着身体,弓着背蜷缩着在自己怀里,腿就让这样被胥央毫不犹豫的敲断了。 “松手,滚开!”胥央居高临下地伸出手,对着惊愕中的司南吼道。 胥央不等司南作出反应,粗暴的拉起我的手臂,强硬的将我夺过来,按在自己怀里。 “下次再敢为了不相干的人,威胁我。我敲碎的就是你的脑骨!记住了吗?他似鬼魅一般贴着我冷汗氤氲的侧脸,一字一句的说…… 第五章 重回南辞 我疼的冷汗淋漓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滚落下来,虽然疼的钻心,但是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流出一滴泪,紧咬着伤痕累累的唇瓣。安静的如同一个娃娃,依靠在胥央并不温暖的怀里…… 仅有的一条好腿也被废了,只能任人摆布。 胥央将我放在马车里,冷着脸吩咐穆春继续赶路,回南辞。 他靠坐在一侧,闭上眼睛假寐,并不理会我。也没有帮我包扎腿上的新伤,当然我也不需要…… 我们就这样同处在一处狭小空间里,生生的活出了两个世界。 我在疼的昏睡,又从昏睡中疼醒,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几个日夜,我们终于离开了北渊境内,赶回了那个我想逃离的南辞城。 这期间,我们一直是互不理睬,他除了那夜在马车内靠坐了一晚。次日一早就离开马车随着穆春他们一起骑马…… 胥央掀开车帘,没有表情没说一句话,将我揽过来抱下马车,抬步走向他在南辞的小院。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拉了拉他胸前的衣襟,他不解的用目光询问。“我住自己的院子”我抬手指了指旁边相邻的“方府”…… 胥央随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停了一瞬,抱着我转身走进我原来住的院子。 把我安置在挂着粉色床幔的小床上,他没有急着离开。拉过一旁平时司文在时常坐的那把椅子,靠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半晌外边传来两个女子急切的喘息声:“王爷回来了!怎么不回院子呢!”一个说着。“急什么!见了王爷不就知道了!”另一个答。 “哎呀呀,馥雅姐姐快帮我看看,我的发式王爷会不会喜欢!许久没见到王爷了,妹妹太激动了!” “美!我们梵黎姑娘怎么样都是美人!王爷见了必定心生喜爱!”馥雅笑着说道。 美人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来,胥央听没听到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胥央身边的那两个美人,竟也被他带到南辞来了,着实令我有些惊讶! 两个美人款款走进来“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我跟馥雅姐姐担心的紧呢!”梵梨一进来就扑到胥央身前撒娇道。 一旁叫馥雅的倒是个有心机的,她向床上半死不活的我,淡笑着行了一礼。转头笑看胥央道:“王爷长途跋涉许是累了,奴婢服侍您去换身衣服,早些休息吧。” 温柔体贴入微,这样的美人怎能叫人不爱!我听了都觉得要被她的温柔给揉化了呢! 一直双目紧闭的胥央慢慢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身前的娇滴滴跟温柔似水的美人们,淡淡的开口:“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稳妥细心,以后就留在这院子照顾姜小姐吧。先帮她沐浴换身干净衣服,等会儿将军府的府医会过来给她看伤。你们在身旁照看一二。” 说完,不等美人反应,径直抬步离开。留着美人在原地哀怨地直跺脚。 我看了半天热闹心中替美人们抱怨不值得!这个狗男人不是冷心而是压根没长心。 随后,我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由着美人们将心中的怨怒都发泄在我身上。 梵梨是个没心眼的,帮我沐浴时只是动作敷衍,嘴上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馥雅却是个有心机的。在我不能动的双腿上,有意无意的按压着我那变形破碎的骨头。 看着我疼的大汗淋漓面色发白,她似乎满意极了,却还是犹嫌不够。双手撩起水在我裸露的背上冲洗着,一把把的掐在那光洁细滑的背上。面上挂着笑,柔声说道:“小姐你多担待奴婢们粗笨,原也没有服侍过王爷以外的人!我跟梵梨妹妹都有些手生,小姐您且忍忍!” “好!我自是能忍的!”我笑着对她说,眼中芳华尽显。晃了馥雅的心神,有些心虚的不愿与我对视。 我在浴桶中历劫结束,终于回到了床上。此时早就脱了力,精疲力尽。三千银丝铺散,面如白纸…… 医师赶到时,吓了一大跳。他还记得曾为我看过手上的伤。 那时的我还是鲜活明艳的,不知我经历过怎样的蹉跎,竟然沧桑到白了发丝,一身的伤。 看着那两条狰狞可怖的腿伤,纵使一个医者见惯了各种伤患,也免不了要瞪大眼睛颤了颤手臂。 “姑娘您这是经历了什么?怎会如此呀。可怜你这个女子是怎么挺过来的。哎,造孽呀。”说完摇了摇头,开始动手拼凑着我被敲碎的腿骨…… 我没有回答这位老者的话,只是抿唇轻勾了一下嘴角。 经历过什么,缘何会如此沧桑…… 我想要问一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缘何要如此惩罚我,让我如此沧桑? 直到天色暗下来,老人额上布满汗珠。我的伤还没有处理完。老人叹息道:“姑娘您的右腿怕是不能复原了,伤的太重了。被利器重击后本就骨碎如沫。又耽搁了些时日,没有及时的诊治。哎,造孽呀。老头子我医术不精,只能尽力如此了。惭愧呀,对不住姑娘了。” 我抬眸对身前的老者笑道:“您已经帮了我许多,我感激不尽。对不起我的应该觉得惭愧的是那个伤我的人!与您何干!辛苦您了!回去休息吧!旁人问了不要说我的腿不能恢复如初!对您有好处。” 老人将我的腿包扎好,起身施了一礼后,叹息着提着药箱离开…… 那两个美人,从医师进来后就不知去向了,大概是迫不及待回到胥央身边温存这段时日欠下的美好吧! 不过,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巴不得不要有人来打扰我的安宁…… 靠在床上,望着对面的书案,曾经司文就坐在那里,我抬头便能看见他。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美好再也回不来了。 惆怅悲凉涌上心头,这一夜注定不好熬,往事历历在目浮现在脑海里。这个小院里承载了,我与文家兄弟的两段感情。 都是以美好开始,都是用性命结束。与司南一起,是我死过一次丢了半条命,换他将我遗忘收场。而司文则是他丢一条命,换我记他一生,自己也因此丢了半条性命…… 第六章 不速之客 梵梨跟馥雅在没有回过我的院子,我乐得清净。一人倚靠在床榻上,翻看着司文留下的医书,一日竟也打发了半日。 饭食倒也简单,深知胥央身边的人靠不住,昨天趁着将军府的老府医在,请老医师帮了忙,新寻了婆子做厨娘。 免了今日的狼狈,那老婆子倒是个实诚人。见我孤身一人,还是个卧床不能动的病秧子,生了怜悯之心,对我还算热情周到。 我对她也没有其他要求,日日白粥即可,人傻钱多,活又少,老婆子自是满意乐的清闲。 本也没有打算在这逗留太久,我在静等,等伤好,等接我的人来…… 今日阳光甚好,老婆子可怜我日日困在床榻,将我抱出去放在廊下的石凳上晒晒这头上顶好的阳光。 这是回到南辞我第一次离开屋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阳光,温暖的光照在身上,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抬手触碰着眼前的温热…… “姑娘!还是要出来晒晒阳光人才能好的快!以后呀,老婆子我天天抱您出来晒太阳!”老婆子站在一旁看着我陶醉的模样,笑着说道。 我慢慢的打开眼帘,迎着刺眼的光看着院里那个随风微微摆动的秋千。那是一个叫天笑的少年,亲手为我扎的秋千。以前饭后他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拉着我荡秋千。我坐在秋千上被荡的高高的,吓得“啊啊”大叫,他站在秋千架下看着我“哈哈”的大笑,声音似珠玉入盘清脆悦耳。 昔日悦耳的笑声似乎仍在耳边回荡…… “婆婆,我想到秋千上去坐坐。”我提出自己的想法。 “哎呦,姑娘您腿脚不好,坐到秋千上万一摔下来了可怎么办。”老婆子不同意。 “没关系,我抓的牢一些!不会摔下来的!”我仰头冲她笑了笑,坚持说道。 她看着我的笑容,还是心软了,扭着肥硕的身体将我抱到秋千上坐好。 我满意的冲她眯了眯眼睛,笑道:“婆婆这阳光甚好,我想多坐一会儿!您回屋睡一会儿吧!晚一点再来寻我!” “姑娘真是慈悲心!老婆子我这会儿正犯着困呢!那老婆子就去眯一会儿,晚一点再来寻姑娘!”她愉悦的咧嘴笑道。 司南走到“方府”小院门前,抬头望着上面书写的不太方正的“方字”不由得勾了勾他千年不化的俊脸。 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好笑。似乎能透过眼前的字看到一个调皮的美丽女子,伏在书案上,一边看着他笑一边书写着笔下的字! 司南望着眼前的字停了许久,才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 在门被推开的刹那间,司南呆愣在原地,精神恍惚到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院里秋千上坐着一身白衣的女子,那身白衣并不合身,就好像是顽皮的孩子偷穿了家中大人的衣衫一样。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丝不一样反差美感。 女子一头银丝被编成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刺眼的阳光照的那满头银丝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令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太真实,好像是天外飞来不染尘世的仙子。 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倚靠在千秋的绳索上,由着秋千随风慢慢的自由摆动,过长的白色衣袂随着秋千的晃动,迎风飞舞…… 司南心中抽痛,他不得不扶住门扉才能稳住他颤抖的身体。 这一幕他似记忆中梦见过,梦中那女子身穿火红的衣裙,似骄阳一般坐在秋千上,三千墨发被编成长长的辫子垂于身后,随着主人的身姿迎风慢慢的飞舞摆动…… 司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得不伸手捂住胸口,只感觉再不捂住这颗狂跳的心,只怕它要逃离自己的身体,奔向倚靠在秋千上的天外仙子…… “你来做什么?”胥央立在司南身后蹙眉冷声道。 突兀的声音打破司南沉浸在美好中,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扭头看着胥央脸色阴沉着,抱臂倚在他身旁,不由得语气不好道:“这是王府重地吗?你能来?我不能来!” “呵呵!你能来?你有什么资格来?回头看看自己的妻儿,老老实实回将军府关起门,带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吧!”胥央冷笑。 司南转身,果真看到章雨晴满头珠翠,一身绯红色的衣裙,怀里抱着稚子。正疾步的往这边走来…… 司南瞳孔微缩,他是怎么瞎眼到娶了这个俗物的,又是怎么同她有了孩子的…… 刚刚还怦怦跳跃的心此刻悄无声息,瞬间心死了一般。 看着行至身前,气喘吁吁的章雨晴,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望姜姐姐的!将军与我还真是夫妻一心,竟想到一块儿去了!”章雨晴抱着孩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三个大人一个奶娃娃立在不大的方府门前,看着那白衣女子随风舞动的衣裙,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无息,都不忍打破她的宁静。 一声孩童的哭声,将我拉回现实,抬手敲了敲自己有些发僵的脖颈,转头看向门外传来的孩子抽泣的哭声。 章雨晴抱着怀中的幼子率先走进来,身后紧随着一手拉她手臂,企图阻止的文司南。 最后,抬步走进来了的是许久未见的胥央…… 我挑眉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姜姐姐!许久不见了,听将军说姐姐你回南辞了,特意带来幼子,来给姐姐瞧瞧!”章雨晴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我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却是十分喜欢,难得的对着那个白嫩的奶娃娃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孩子见我对他笑,也冲我咧着没有一颗牙的小嘴,可爱极了!向我挥舞着白嫩的小胖手,欲挣脱他母亲的怀抱,向我扑过来。 我笑着打开双臂“不可以”司南跟胥央同时张嘴阻止。 章雨晴已经将孩子送入我怀中。小家伙如愿扑进我怀里“咯咯”的笑着把玩我垂在身前的银色辫子。 其余两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姜姐姐,我们乾儿可爱吧!他似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般,很喜欢你呢!旁人他可从来不让碰的呢!”章雨晴调笑道。 我又岂会不知她的用意呢…… 第七章 被撰写好的一生 我拢了拢怀里的胖娃娃,笑看章雨晴“妹妹你说的没错!他长大了理应唤我一声,婶娘呢!” “住口”一直冷眼旁观的胥央冷声呵斥。 他抬步走到我身前,夺过我怀里的孩子塞到章雨晴怀中“带好你的孩子,老老实实呆在将军府里,不要没事儿出来乱认亲!这里没有你的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婶娘的,听明白了吗?”他散发出来的寒意冻得章雨晴瑟瑟发抖,紧搂着怀里的幼子,点头如捣蒜一样。 胥央转身对呆愣在一旁的司南冷声道:“还不带你的妻儿离开,难不成还要留在此处用晚饭不成?” 司南回神,看了我一眼后转身离开,章雨晴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慌忙的抱着孩子小跑着去追已经走远的司南。 至此,这出闹剧草草的散场了……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怀里,收拢手臂靠坐在秋千上,闭上了眼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胥央的声音传过来。 我并不想理会,于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等了半晌,得不到回应的胥央,失了耐性,双手拉住秋千的绳索,将我跟秋千固定在他面前。 “你刚刚说你是那孩子的什么?”他咬牙带着怒意问。 我睁开双眸迎着他怒意燃烧的眸子“我说我是他的婶娘。” “你是他哪门子的婶娘?”胥央捏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齿问道。 “就凭我是司文的未亡人!”我认真的说道。 胥央气极,抬手一巴掌甩过来,最终在快要落在我脸上的瞬间,收了力道停了下来。 “姜佑鱼!你是活腻了吗?”他怒极反笑道。 “是又如何?” “在死和面对你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去死。”我平静的说。 “我偏不让你如愿,那你就天天面对我吧!既然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能让你如意了去。”他扯过我胸前的衣襟,将我拉向他。 看着我恢复如初的唇,他眯了眼睛,我又怎会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又岂能如了他的愿。 一根银针抵着他苍青玉翠的下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那么不济,次次都让你欺负了去?”我清冷的说。 胥央闻言,挑眉“哦?让我试试你究竟有多不济!”他被我挑起了怒火。 一手握住我被缠裹笨拙的手,一手夺了我费力握稳的银针,两指夹着那三寸不到的银针,勾起唇角嘲讽道:“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这双笨拙的手怕是筷子都握不稳,还企图用一根细小银针来威胁我?姜佑鱼!你总是有本事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他得意的一手捏上我的下巴,灼灼目光盯着我的红唇,企图在上面为所欲为,正当他呼吸越来越近的喷洒在我脸上时,那根又细又小的银针落地。 胥央表情痛苦的松开钳制我下颌的手,紧握着那只曾经夹过银针的手。额上青筋骤起,渗出层层的冷汗…… “你给我下毒?”他痛呼出口。 “没错,我想让你看看我有多不济!”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嘲讽着。 临夏似一阵疾风一般奔到胥央身旁扶住他即将下坠的身体。 “小姐?”临夏有些忐忑的看向我。 “带他走,不要再踏进我这院子一步。”我并没有看向他,目光飘向远方,冷声的对临夏说道。 “你休想。”胥央倚靠在临夏怀里咬牙说道。 临夏不敢耽误片刻,抱起身体瘫软的胥央回到隔壁院子。 我自是不会给胥央下剧毒,不过是钳制他行动的而已,要不了几日凭着临夏的本事也就将它解了。 虽然他近日来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取他性命。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神力无边的神君,还是这尘世中手握重权的王爷。他的命都不是我能取的,即便我能做到上天也未必肯。 不是我有多高尚,而是我做不到。 那夜在北渊崖底的山洞里,我曾割腕喂了胥央半身血。那些血液里有我以往服过的所有毒药,自然也有无数的解药。如此相生相克,我的毒对胥央几乎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这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没有那夜喂血相救,胥央必死。 有了那夜的舍命相救,我就再也没有杀他的能力…… 我勾了勾唇角,这尘世究竟是哪个天人所下的一盘棋。又是谁为我们撰写好的命运。让我们只能依照缘法跟着既定的方向走…… “小姐!坐累了吧?老婆子这一觉大梦可是睡美了!可苦了小姐您在这枯坐半日!”老婆子声音将我思绪拉回来。 我笑了笑“带我回房吧!” 老婆子将我抱起放回床上。 夜里,月光淡淡的铺满整个地砖。窗外传来,轻轻的叩动声。“进来吧!”我笑着说。 邱云跟季枫翻窗而入,看着我消瘦的脸庞,二人不由得红了眼眶。 “幺妹你还好吗?”邱云拉起我被裹的笨拙的手,心疼的问。 “已经快好了,兄长们放心吧!”我笑着安慰。 季枫立于一旁不敢靠近,我挑眉“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几日不见,嫌我丑了!不想看我!” “不是的幺妹。要不是我那夜贪酒了又怎么会让你遭了这么大罪,我不敢见你。”季枫惭愧道。 “傻哥哥,说什么傻话呢!那夜要不是你们二人醉死过去,受罪的就是我们三个人!我倒庆幸兄长们免吃苦头了!” 邱云跟季枫闻言,心中复杂。自责,心疼,后悔交织在一处。 “你们脚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最近你们俩先在城中寻个地儿安顿下来。等我将腿伤养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二人听我说完,邱云有些担忧的问:“幺妹,我们还需要准备些什么?睿王爷怕是不好对付。” “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们只管好好休养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到时候会有人帮我们的。”我看向远处说。 “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以后每三日我们见一面,有什么计划我们随时商讨。” 邱云扶我躺好,帮我熄灭了烛火后,两人翻窗踏着月色离开…… 第八章 两败俱伤 那夜被胥央抱在怀里走出密林,我无意中看到邱云跟季枫二人掩在丛林里,目光急切地看着我,因怕他们鲁莽行事,冲出来只能多两个人质而已,无济于事。 我悄悄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唇无声的说出了两个字“南辞”,他二人还算理智,看明白了我的唇语后,二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消失在黑暗中…… 想不到他们速度还挺快,比我预期的要早一些。 胥央这几日行动不便,倒也还了几日安宁给我。 我坐在书案上,写画了半天以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交给一旁观望的婆子。 “婆婆将它换在门上!”老婆子接过手中的字,笑呵呵的往外走。 动作麻利没一会儿人就拍了拍手走了进来。 “走吧!老婆子我都换好了!我抱着姑娘您出去看看!我们在顺便晒晒阳光!” 我笑着点头,来到小院门口。看着那重新书写好的文府,很是满意! “回吧!”我笑道。 老婆子把我安置在秋千上,继续她的一觉大梦去了…… 我倚靠在秋千上,晃动着自己的双腿,加速秋千的摆动,晃的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依然乐此不疲。 为了让自己的腿伤尽快痊愈,我不得不咬牙加强着腿上的力道锻炼,本来这双腿就伤势严重,再不加强锻炼,怕就要瘫一辈子了…… 每晃动一下,心上就痛一分,每痛一次我在心里都会骂胥央一遍。 要不是这个疯子,我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疯子立在我门前看着崭新的文府,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门上的字撕个粉碎才能解他心中怒火。 大掌一挥,两扇紧闭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吓了我一跳,伸出去的双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那个疯子已经来到身前。 粗暴的拉过我握着秋千绳索的手,摊开手掌细细打量一遍。“果然是伤好了!可以执笔题字了?” “怎么样?我这文府可还能入得了王爷您的眼。”我抬眸迎向他探究的目光。 他抓着我的手掌没有松开,指腹摩挲着我掌心凝结的疤痕,“这是为我而留的。” “疤痕而已,无关为谁!”我笑道。 “王爷!您让奴婢好找啊!馥雅姐姐刚烹了好茶,让奴婢来寻王爷回去尝尝呢!”梵梨不情愿的走进来,声音娇脆的唤胥央回去。 我抽回胥央抓着的手,掩唇笑道:“王爷快回去吧!免得让美人苦等!我这文府庙小,容不下二位,二位快些离开吧!顺带替我把门掩好,好走不送!” 梵梨又上前一步,拉着胥央的胳膊撒娇道:“王爷!我们快些回去吧!姐姐还等着呢!” 胥央抬胳膊甩开梵梨的手,扭头呵斥:“滚出去!” 梵梨闻言吓了一激灵,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我挑眉,心中暗叹:“这个鳏夫还真是无情,那么娇滴滴的人儿,宠时无尽温柔,斥责半分情面不留。可怜美人眼神都不好,前有澜月萱后有梵梨馥雅之流。 胥央弯腰审视着我面上变换的表情挑眉问道“你生气了?” “哈哈哈!”我真是控制不住自己大笑出声。 这是我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我生气?我为何要生气?你同你的莺莺燕燕之间打情骂俏,与我何干?你是我什么人会让我生气?” 我每一声质问都让胥央的脸色白一分。 他身形不稳的抓住我的秋千。扶着心口“姜佑鱼!你还真是无情啊!”他脸色惨然的说。 “没错!我一颗心分成了两半,情早就用完了!确实无情可用!”我抬眸笑对他说。 “好!好!姜佑鱼,你会为你今日的口舌之快付出代价的。”他目光狠厉的打量我的脸。 “我付出的代价还少吗?你还想要什么?这半条命你要吗?拿去!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我毫不退缩的回道。 他拉着秋千的绳索站直了身体,转身对着院外吼道:“回去将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今夜我要宿在这文府中。” “你敢,滚回你的院子去。我这里没地方给你宿。”我怒极大吼。 他捏着我消瘦的脸颊,挑衅道:“你这里是金銮殿吗?先有文司南可以宿!后有文司文可以宿!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宿不得了?本王今日还就不信邪,偏就要宿在你这里,我看你能奈我何?” “你与他们不同,又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们哪个不是洁身自好的好郎君!哪个不是视我姜佑鱼为眼珠一般珍爱。他们不曾伤害过我身体半分!他们在我心中都是这世上极好极好的好儿郎。你?一个整日流连香闺的浪荡子!一个狠辣无情的负心汉!有什么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我话音刚落一声脆响落在我脸颊上。 我的脸当即被打的偏向一侧,半边脸火辣辣红肿不堪,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姜佑鱼,想不到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他掐住我的脖子,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没错,你在我心里就是如此……”被紧紧掐住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声。 将我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留在喉咙里…… 临夏冲进来拦住胥央欲掐死我的手臂。“王爷您息怒,在用力姜小姐就被您掐死了。您后悔就来不及啦。王爷求您松开手吧。”临夏跪在胥央身边,拉着胥央的手臂恳求道。 闻言,胥央一脚踢在临夏心口“滚开,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居然为了这个没心肝的求情?你是聋了吗?没听到她刚刚是怎么说我的吗?”怒骂道。 我于慌乱中摸向袖袋,趁着胥央分神大骂临夏时,将那枚泛着幽光的毒针刺入胥央的腰腹中。 胥央闷哼,低头看着没入皮肉的毒针,手上的力度虽减但脸上的怒意剧增…… 嘴角渗出的血珠砸在我胜雪的白衣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色花朵。 “姜佑鱼,你又给我下毒。”身体摇摇欲坠,被临夏及时接住,落入临夏的怀里。 我抚着自己火辣辣的喉咙,看着眼前的疯子,倚在临夏身上,仍是死死的盯着我,恨不能将我的脸上瞪出个窟窿。 “将人带回去,让馥雅跟梵梨好好的服侍着。不出三日便好了……” 我瘫坐在秋千上,抚着一侧红肿的脸颊,看向瞪着我的胥央,对临夏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