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变成阿飘,暴君怀里撒个娇》 第1章 噫!这个暴君看得见诡?!! “陛…陛下,这是西域送来的舞姬,不仅歌声好听,舞艺独绝,还……还说床上的功夫也很了得。”老太监磕磕绊绊地说完,额头满是冷汗。 年轻的帝王靠在榻上,眼皮也不抬,慵懒地应了声,“嗯。” 语气轻佻,声音很轻,分不清他是真的应了还是只是梦呓出声。 但就是这个轻轻的一声,把殿内的一群太监宫女都吓得齐声声跪了下去。 声音不大,但足以扰乱帝王的美梦。他微微抬眸,睡眼朦胧。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唯独抱着琵琶的舞姬,看着他妖冶精致的容颜着了迷,傻愣愣站着。 看着下面风情万种的舞姬,东方夜黎漫不经心道:“会弹曲儿?” 舞姬这才回过神,颤声说:“是,是陛下。” 东方夜黎轻轻一笑,“我听闻西域萨满能与神通灵。” 他只说了一半,舞姬的脸色瞬间苍白,身子都僵直了,一动不动。 关于萨满能通灵的传言浮现在她的脑海,瞬间把她的记忆拉回了小时候。那时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姊妹们被活生生扒皮抽筋做成与神通灵的法器,为的就是演奏一场所谓的神曲。 东方夜黎歪了下头,披散的黑发拂过脸颊,眼神天真又无辜,“弹一首神曲,如何?” 舞姬吓傻了,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陛下……” 东方夜黎唇噙笑意,赤足来到她面前,“双腿这么抖,骨头应该也是软的。” 舞姬骤然抬头,妩媚的脸上满是惶恐。 东方夜黎温柔地扶起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至极,“把她的手脚砍下来,给朕做个骨笛。” 舞姬惊恐抬头,哭求着抓住他的衣袍,“陛下!陛下!陛下饶命啊……” 立刻有几个护卫把舞姬拖了出去,不多时门外就传来几声惨叫,随后又安静了下来,想必是那个舞姬被砍手脚疼晕过去了。 东方夜黎往旁边扫了一眼,笑眼弯弯,“继续奏乐。” 被吓傻了的乐师们迅速回神,颤抖着拨弄琴弦,但过于紧张,琴弦断了。 原本歌乐靡靡的寝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琴师已经魂不守舍,哆嗦着嘴唇,一句都不敢说。 东方夜黎只瞥了一眼,“该换琴弦了,我看人筋就不错。”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困了,对老太监道:“告诉母后,下次找个会弹神曲的。” 老太监浑身一颤,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颤声道:“是,老奴先退下了。” 众人退去,东方夜黎脸上的诡异笑容也淡了几分。他眉宇间寒霜般冷,回到榻上,看着书。 东方夜黎身形瘦高,肌肤如雪,于是手腕脚腕上的青色血管都能隐约可见。唇色殷红,鼻梁高挺,魅艳又诡丽。烛光下安静看书的模样更像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太有诱惑性。 若不是楚月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根本不会把这个眼前的美少年和十恶不赦的暴君联想到一起。 “你给我换魂的新身体就是这个?”楚月问身边的白无常。 白无常道:“对啊,你自己选的。长得好看,富贵命。” 楚月:“……” 她喃喃道:“长得确实好看,还有这身材,啧啧……” 这时,东方夜黎突然抬眸看了这边一眼。 楚月一怔,“他,他是不是看得见我们?” 白无常随口道:“怎么可能,你现在是鬼魂,活人看得见那才见鬼了呢。” 东方夜黎的目光又回到了书上。 楚月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楚月是不久前枉死的冤魂,死在黎国的前一任暴君手下。 没错,就是东方夜黎的爹。前一任帝王同样荒淫无道,视人命如草芥。楚月一个刚名扬九州的年轻画师,死在了帝王随口下的一声命下。 她的灵魂飘到冥界,准备转世投胎,但是阎王殿查了七天七夜的生死簿都没能找到楚月的名字。最近刚好是上天庭派神官来督察工作的时间,为了冥界的业绩,阎王爷让白无常给她找个暂时借尸还魂的新身体,让她重回人间。 因为她死前功德圆满,于是给了她自主选择的机会。楚月前世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师父死后无牵无挂。对新身份没有太多要求,只说了句,“长得好看,富贵命。”白无常就把他带来了皇宫。 但是短短七天内,皇宫已经换主,赐死楚月的暴君驾崩了,登基了东方家族唯一的血脉,东方夜黎。一个一直养在冷宫里的怪物。 而现在,楚月就面临夺舍这样一个暴君的身体。 “好看归好看。但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啊?我不要!”楚月准备转身就走。 白无常连忙抓住她的袖子,“祖宗,我还有一堆差事要忙呢,去哪儿给你找个身体?自古红颜多薄命,你别看他是男的,只看他的美貌和身材,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占据了他的身体,你就是万人敬仰的皇帝,再也不会因身份和性别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再退一步想,留着这样一个暴君也是个祸害,你用他的身份让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为民除害,做了件好事?” 楚月动摇了,“那我该怎么做?” 白无常拿出今天的任务卷轴看了一眼,“这小子五岁的时候就该葬身火海了,但活到了现在。等我回去后该好好教训一番手下的小鬼们了,怎么办的差事这是,错漏百出?刚好用你来顶替,完美。” 说着,白无常手中的拂尘一甩,一条红线凭空出现连接了楚月和东方夜黎。 “这叫灵魂牵线,把你的灵魂和他的肉体绑定在一起。一会儿我去勾魂,你就顺着这个线进入他的身体。” “进入……他的身体?”楚月似懂非懂地愣神之时,白无常已经走近东方夜黎面前准备勾魂。 可万万没想到,东方夜黎猛地出手掐住了白无常的脖颈,“想勾我的魂,就凭你?” 楚月浑身僵直,傻眼了。 他他他他他,不仅能看得见,还能抓住鬼差?!! 白无常在他手里痛苦挣扎,他却无动于衷,微微偏头,用眼角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楚月。 他朝楚月勾唇微笑,声音变得多情缱绻,仿佛在耳边低语,“你想用我的身体?” 第2章 惊!暴君在女诡面前脱衣服?!! 楚月两股战战,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但她还没跑出寝殿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了东方夜黎的脚下。 楚月可怜兮兮地抬眸,发现困住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那根红线。 白无常在东方夜黎手中挣扎了几下,还没来得及留下遗言就被一团鬼火烧得魂飞魄散。 东方夜黎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容清雅温润。 完了,鬼差都魂飞魄散,自己一个头七将至的小鬼为了重生把轮回的机会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啊。楚月绝望地想着。 东方夜黎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尖端碰着她的喉咙,寒意刺骨,楚月整个人都僵了,仿佛又回到了七天前被砍头的那一刻,等待死亡的每一秒都是无比煎熬的。 东方夜黎迟迟没有下手,楚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他。 拿着折扇的手很好看,修长如玉,动作轻佻又优雅。东方夜黎靠近她,身上是一种清凉奢靡的味道。 睫毛又密又长,眼型很漂亮,眼眸也是罕见的乌黑色。安静看着她时显得单纯又无辜,像一尘不染的神仙。 但是楚月清楚,美丽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个嗜血的魔头。 “你这双眼眸……” 清冷的声线从上方传来,还没说完楚月就下意识地捂住眼睛,“不能挖,不能挖……我没有身体,眼球是挖不出来的。” 楚月都做好了被一剑封喉的准备,但是抵在咽喉的折扇被拿开了,随后传来很轻的笑声。 楚月从指缝中偷偷瞄了一眼,只见东方夜黎用折扇半遮着脸,支颐的手落下来,手指轻轻缠绕着连接两人的红线,“有点意思。” 说完,东方夜黎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没有愤怒,讽刺,恶趣味。只是干净单纯,在他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清澈微笑。 楚月懵了,完全猜不到这个大魔头在心里酝酿着什么? “暂且让你留着吧。”东方夜黎语气慵懒,没再理她。放下折扇就开始自顾自地脱衣服。 脱,脱衣服?! 楚月:“???”震惊,又一次捂住双眼,“啊啊啊,你这个死变态,连一只女鬼都不放过吗?如果你敢碰我,我定会化为厉鬼天天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呵呵,还没有女人敢对我说过天天缠着你这样的话。小鬼,我对你提不起兴致。”东方夜黎的嗤笑声飘进耳朵,“你一个鬼魂应该不用睡觉吧?刚好给我守门,今夜定会不太平。” 原来是脱衣睡觉啊,楚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但她不服!自己凭什么死了也给这暴君当奴啊?他还那么看不起自己,太不公平了。 自己生前戴上面纱从不示人也能让京城的所有王子皇孙为之倾倒,他凭什么看不起?!! 东方夜黎褪下外袍,解开腰带,将乌黑的长发随意撩到耳后。微微凸起的锁骨,玉琢般的身形,在月色下美得惊人。 楚月是画师,从小对美的观察力异于常人。眼前的年轻帝王外表美得不可方物,有种凡人一见误终生的魅惑感。 说实话,楚月还从没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男子。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九州第一美人的头衔非他莫属。 楚月突然想起了上一任暴君让自己画的美人图,五官的描述竟与东方夜黎六七分相似。 楚月更震惊,心想老皇帝相思成疾的美人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就在这时,东方夜黎似乎能洞察她内心的所想一样,悠悠开口,“我母妃是魅族。” “哐当”一声,楚月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东方夜黎没做解释,换上雪白的寝衣,黑发及腰,赤着脚往床边走去。 殿内点着熏香,明火熹微。 楚月久久才回过神来,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床边,观察他的睡颜。 魅族,陌生到被遗忘在上古时期的词,没想到是真的。 换做是除了师父以外的任何人说世上真有魅族,她都不可能信。 但是,东方夜黎说他的母妃是魅族,那个让老皇帝相思成疾的美人真的存在。 楚月信了,东方夜黎就是铁证。 看着东方夜黎睡熟了,楚月尝试了各种办法解开手上的红线,但都无济于事。 她也做了几次试验,最终确定此红线的最长长度也就离东方夜黎方圆二三十步。 倒腾了半宿,楚月以为自己一个鬼魂不需要睡觉,但是她最终趴在桌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六七岁的时候,刚被师父捡回来不久。她跟着师父在江南画坊学艺。 她刚认字,就在师父的一堆书籍中找到了一本看起来很古老的书《神妖图鉴》。 书上记载:东海有岛,美人如云,雌雄难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名曰魅族,胜于红尘美人骨。 魅中魁者,称为魅蛊,乃为世间唯美之也。 东海龙族,西域异族,南海鲛人,离北蛮人,中原汉人,乃至天宫神仙,幽都鬼魅,皆不及其万一。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魅蛊出世,三界不宁。魅蛊落泪,天地同悲。 书上写得那么玄乎其乎,完美无缺,但没有一张插图。 七岁的楚月问师父:“世间若真有魅蛊,为何从没有画师画出来呢?” 师父摸着长长的白胡子说:“见魅族者,自毁双眼。见魅蛊者,立地成魔。魅族虽有完美的美貌,却是上古罪徒,被贬人间世世代代受罚。画魅族视为画师之大忌,徒儿,切记!” 小楚月懵懵懂懂地点头,却又问道:“师父,魅族犯了何罪?” 师父微微抬眸,眼角瞥了一眼楚月,“据说,上古魔尊与神域天帝曾有过一战。那一战打得使天地失色,昼夜颠倒,宇宙星辰,世间万物仿似都受其干扰,三界都差点毁灭于此。” “哦,这么严重?”小楚月眼巴巴望着师父,“可是他们为什么打起来啊?这跟魅族被罚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魔尊与天帝大战,就是为了争上古时期的最后一位魅族圣女,世间唯一的魅蛊。” 小楚月怔了很久,最后气鼓鼓地说道:“魔尊和天帝打架,为什么受罚的是无辜的魅族?而且他们为了一个人打架,整个魅族一族被牵连,这太不公平了。” 师父闭眼假寐,楚月等不到师父的答案,就无聊地回去画画了。 她走远后,师父才轻声低语道:“美,本就是魅蛊与生俱来的原罪啊……” 第3章 啊!给暴君做了人工呼吸…… 深夜,月明星稀,挂在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恍若能割碎琉璃月色。 楚月被浓烟呛到,咳嗽着从睡梦中惊醒。 此刻,富贵绝伦的寝殿深陷火海,屏风八扇都烧得只剩骨架。 楚月想喊人,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个魂体,别人听不到,看不见,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东方夜黎是黎国的帝王,寝殿着火了却无一人来救火。 楚月这才明白他说得“今夜定会不太平”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早就知道今晚会出事? 楚月爬起来,来到床边想要唤醒东方夜黎。 但是无论她怎么叫唤,动手去推,东方夜黎就像死人一般,没有半点回应。 楚月打心底里是没想过救他的,毕竟他死了,自己就自由了。 但是楚月发现,红线连接的是她的灵魂和东方夜黎的身体,现在她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东方夜黎的身体状态。 被烟雾呛得呼吸困难,五脏六腑灼烧般的剧痛,致命的窒息感都一五一十地传到她身上。 楚月能确定,如果扔下东方夜黎在此自生自灭,那么自己的灵魂也跟着他挫骨扬灰。所以,救他完全是为了自救。 楚月是魂体,碰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看着很瘦,应该能背得动。楚月咬了咬牙,将他扛到了背上。 但楚月可能高估了魂体的承受能力,她一将东方夜黎拉到背上,就被压得径直跪了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楚月抹了一把汗,看了看身后双眼紧闭的东方夜黎,楚月又默默地将他拉回自己背上,然后就一路跪行,将东方夜黎驮往殿外的空地。 几百步的距离,说远称不上,但还是将楚月的膝盖磨破了皮。 将他拖到安全的地方,楚月就将东方夜黎掀翻在地,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肚皮上。 楚月擦掉满头大汗,手不经意间摸到东方夜黎结实的胸膛,不合时宜地吞了口口水,“怪不得身子那么沉。” 楚月感觉口干舌燥,发现不远处有莲池,就想润润喉。但是发现自己碰不到水。 哦,对了。 她现在的大部分感官和生理需求都来自于东方夜黎的身体需求,所以,她想解渴,必须让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喝水。 楚月继续试图唤醒他,“哎喂,你醒醒。” “陛下。” “东方夜黎!” “大魔头!!!咳咳咳……” 楚月喊得嗓子都哑了,没动静。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啪啪”两声,扇在东方夜黎的脸颊。 还是没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楚月陷入了惆怅。 如果东方夜黎死了,那么自己很有可能随着他的尸体被埋在皇陵,成为走不出坟头二十步远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好惨啊…… 楚月不想就这么放弃,凑过来探了一下东方夜黎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在。 仅仅思考了三秒,楚月就下了一个很难的决定,给他做人工呼吸。 虽然已经死过一回,但活命最重要。 管不了那么多,豁出去了…… 楚月深吸一口气,捧住东方夜黎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你在做什么?” 东方夜黎索命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月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了几步,“卧槽,诈尸了?” 但发现眼前的东方夜黎依然安安静静地躺着,那这声音……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楚月的肩膀。 她一个哆嗦,缓缓转过头,看见站在身后的东方夜黎……的魂体? 寝殿的大火照得外面光华熠熠,也照得东方夜黎白玉般的面容如漱冰濯雪。 楚月愣了半晌,才震惊地问出自己的疑问,“你你你,你也死了?” 东方夜黎歪头浅笑,“你觉得呢?” 楚月不知道,这个大魔头能杀索命的鬼差,不可能这么容易死吧? 东方夜黎生出逗弄这个小鬼的心思,噙着笑,轻轻地吹了口气,将楚月面前的头发吹开,露出了一张懵逼僵硬的脸。 这一口气吹得楚月头皮发麻,整个人“哐当”一声瘫软在地。 心里委屈地只想哭,大魔头吓死小鬼了,呜呜呜…… 东方夜黎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慢悠悠地来到被她从火海中背出来的身体前,半蹲下身子,忽然轻笑一声,“喜欢我的这具身体吗?” 楚月把头发扒开,冷冰冰和他怒视,“我他妈是想救你,少自作多情。如果早知道你这个大魔头会灵魂出窍,我用得着这样吗?” 东方夜黎看着她发飙,倒是没跟她废话,幽深的紫眸凛冽若冰,“为何救我?” 楚月一口气憋在喉咙,懒得跟他解释。 白皙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系在手指上的红线,便垂下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抽噎,似乎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东方夜黎没理会她,钻进肉体里,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幽眸略过一丝深沉的杀戮血色,暗藏深处。 一堆太监宫女匆匆来迟,象征性地用木桶铁盆从莲池里挑水救火。 为首的老太监看着熊熊烈火,嘴角刚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就被花丛后传来的窣窣声吓了一跳,“谁,谁在哪里?” 东方夜黎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从暗处走出,表情诡谲又恐怖,“张公公,扰朕安眠,该当何罪?” 老太监“扑通”跪了下去,吓得分不清眼前的活阎王是人是鬼,“陛,陛下,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太后听闻陛下的寝殿走水,吓得差点晕厥过去,特意派老奴带人来救火。您安然无恙,太后终于可以安心了。” 老太监早已汗流浃背,但想到太后娘娘的交代又马上冷静下来。 他是太后的人,眼前的皇帝只不过是个傀儡……没事的,没事的…… 东方夜黎慢条斯理地笑笑,然后对那个太监说:“告诉太后,择日朕会亲自登门拜谢。” 老太监吓得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派人给他安排了另一处寝殿,就回太后身边了。 作为绑在东方夜黎身上的阿飘,楚月只能寸步不离地跟随他来了新寝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如水的月色慢慢散去,一夜的惊心动魄如同虚妄的一场梦。 第4章 惧!暴君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等到殿内的下人都退下了,楚月才怯怯地问:“你究竟是什么?” 东方夜黎径直走向床,随口道:“大概不是人。” 楚月惊了。 虽然东方夜黎亲口说过他的母亲是魅族,但以师父给她讲过的传说来看,魅族一族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据说上古时期,魅族一族侍奉天神,被誉为最接近神的种族。 但是被贬人间后,魅族就沦为了权贵们争抢的玩物。 曾有国王割城十座换绝色魅族的传闻,因此,帝王的后宫一旦有魅族,定会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魅族的血统也淡了许多,大部分与常人无异,顶多好看一点点。 男为奴,女为妓,世代如畜。 这都是楚月从《民间杂谈》里看过的,但是她对魅族的了解远比这些乡野传闻多。 小时候师父就经常给她讲这些没载入书册的神话传说,其中楚月最感兴趣的就是魅族传说。 师父说过,魅族被贬人间受罚是世世代代轮回,永无止境的。 十八岁后他们能想起自己的所有前世,并觉醒部分魅族特有的特征。 比如,身上自带异香,吸引蝴蝶鸟儿;魅瞳能勾起人最原始的情欲;与魅族交合能健身增寿等。 所以,在当世将魅族称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然而,楚月从没听师父说过,魅族能灵魂出窍,能杀鬼差。 东方夜黎不是人,也不只是个魅族。 他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下凡的神仙吧? 不不不,神仙可不会乱杀人。 看着东方夜黎倒头就睡,楚月说道:“天亮了,你还睡啊?帝王都不上早朝的吗?” “昨夜没睡,补个觉。早朝我上不上都无所谓。” 楚月生前一心游山玩水,不怎么关注过朝堂上的事。 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临时从冷宫里带出来就登基的新皇帝就是个摆设,朝廷的实权应该在太后手里。 楚月又问:“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东方夜黎没说话,随手扔了一样东西过来。 楚月接住一看,是个骨笛,没什么特别的。 她左右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昨晚被拖出去的舞姬,吓得把骨笛又扔给了东方夜黎。 “卧槽,你你你这个大魔头真不会是拿人骨做笛子了吧?” 笛子摔在东方夜黎的脸颊,他伸手抚摸,随后微微蹙眉。 楚月开始心虚,刚才在外面昏暗,她扇东方夜黎的两巴掌不太明显。 但现在天亮了,雪白的皮肤上微微透着红。 “那舞姬是萨满继承者,以毁人容剥人皮为趣才养出了那样一副脸。是受太后嘱托来给我‘驱邪’的,你觉得我该留她活路吗?” 东方夜黎没告诉她,自己在那个舞姬的备用人皮里也见到了她的脸,应该是她被砍头后剥下来的。 若告诉她这些,这个胆小鬼说不定就会吓哭。 楚月无言以对,她没想过东方夜黎会跟她解释,心里就生出了些许愧疚,“那,那没事了。你睡吧,我给你守门。” 楚月坐到一旁,卷起裤脚吹着膝盖上磨破皮的伤处。 如果是肉体,这么点伤涂个药膏差不多就好了。 但是现在楚月只能指望它能赶快自愈。 突然,东方夜黎起身向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楚月瞪大眼睛,下意识地退缩,“你想干嘛?别乱来啊,我刚才只是……” 没等楚月找合理的理由解释,东方夜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掌轻轻抚摸楚月受伤的膝盖。 楚月顿时感觉伤痛减轻了不少。 等到东方夜黎拿开手,楚月的膝盖恢复如初了。 原来他是在帮自己疗伤,楚月很感动又感激,“谢,谢谢你啊。要不要帮你把手掌包扎一下?” “不用。”东方夜黎的手慢慢下移,抓住楚月的脚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的小腿。 但楚月看来,这眼神如同一只恶狼觊觎自己的猎物,让她吓出了一身汗。 楚月连滚带爬地躲到柱子后面,颤声道:“你已经有骨笛了,别打我腿骨的主意!” 东方夜黎偏头,纯澈无害地浅笑,“这下睡不着了……” 他从书架随手拿起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就这样,楚月一个孤魂野鬼开始了和东方夜黎互不干扰的同居生活。 东方夜黎虽为黎国的皇帝,但目前的处境与被软禁毫无区别。 没有繁忙的政务,只有太后不断送过来的妖童媛女,寝殿总是热闹,笙歌曼舞。 而高榻上的新帝垂眸看着他们,无悲无喜。楚月慢慢地也察觉到了东方夜黎对杀人并没有瘾,甚至有些洁癖,极度厌恶鲜血,也不让那些人靠近自己,高冷地默不作声。 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困得半梦半醒。 当然,这个小秘密只有楚月知道。 没人的时候,东方夜黎就安静地看书,但都是一些民间传闻,传奇话本这类没营养的书。 楚月想,也许这就是太后的目的,让他变成一个荒淫无道,懵懂无知的傀儡,以便更好地掌控。 而他看书睡觉的时候,楚月就呆呆地看着他,一看就是几个时辰。 这不光是因为东方夜黎长得好看,而是楚月作为画师自小就养成的习惯。 某一天,楚月同样盯着他发呆,东方夜黎突然说:“每天看着,不腻吗?” 楚月左顾右盼,确定殿内没有别人,才慢吞吞开口:“没办法,反正我也出不去,只能看着陛下养眼喽。” 东方夜黎笑了笑,“你想出去吗?” 楚月一愣,“真的?你有办法去外面?” 东方夜黎唇角扬起:“我骗你干吗?” 楚月嘀咕:“但是,你能灵魂出窍,我被绑在你的身体,哪儿也去不得。” 东方夜黎忽然又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道:“小鬼,叫什么名字?” 楚月情绪低落,下意识回道:“楚月。”说完她就卡壳了,偏头恶狠狠地瞪过去:“你诈我?” 东方夜黎弯了下眼,“楚月?感觉很耳熟……” 楚月嫌弃说:“老娘我生前是名扬九州的第一画师,连你爹也是特意邀请我入宫作画呢。” “哦,然后他下令把你杀了?”东方夜黎轻轻一笑。 “我……”楚月差点被活活噎死,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能出去吗?去哪儿?” “明日你就知道了。” 第5章 嘶!我觉得暴君有隐疾。 翌日,东方夜黎大清早就被侍女服侍着穿衣冠发,坐上御辇来到了太后的静心殿。 宫阙玉宇,金砖玉瓦,入目之处皆是奢靡繁盛之景,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用金银堆砌而成的梦幻世界。如此奢华之地,与“静心”二字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 进殿后,凤座上的太后就先开口道:“夜黎来了?听闻前些天你寝殿走水,哀家彻夜未眠,就怕保不住东方家族的最后一个血脉,愧对列祖列宗。”说着,她便拿出帕子轻轻抹泪。 相较于东方夜黎的无动于衷,楚月是震惊的。 她震惊的不是太后这浮夸的表演,而是太后那年轻得如同十五六岁尚未出阁的少女般的面容。 楚月曾听闻太后比先帝小三十多岁,但她没想到太后如此年轻就成为了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其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东方夜黎没有理会,也没有主动请安。 先帝驾崩未久,太后服孝素装,方显其威严凝重。 “你父皇刚离世,哀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吧。”她笑容慈悲,轻轻招手,“快快入座,让哀家好好瞧瞧。” 太后仔细打量他,露出哀怜之色,“瞧你这瘦的,心里再怎么挂念先帝也不能不吃不喝呀。” 太后偏头对立在身边的太监道:“快去御膳房,把新研制出的菜端上来,让夜黎也好好尝尝这美人席。” “是。”小太监出去,很快一群人就开始上菜。 楚月本以为太后吃的顶多就是山珍海味,但看到端上来的断肢残臂,一股恶心感瞬间席卷喉咙。 假如楚月不是一只阿飘,应该把五脏六腑都当场吐出来了。 那些看似精美的菜肴,实则是用人肉制成。 手指被摆成优雅的姿态,眼珠耳朵做成了汤,心脏切割成鲜花形状,上面点缀着金箔,奢靡又诡异。 桌子的一角,摆放着一颗被精心装扮的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还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哀与恐惧…… 东方夜黎也嫌弃地抿着唇,眉毛微蹙。 太后却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介绍起那一桌的所谓美人席。 “这次为了招待你,哀家可是让御厨用了最鲜嫩的食材。” 太后像个亲切的长辈一般,热情地给东方夜黎夹菜,“魅族肉大补,夜黎快来尝尝。” 楚月至此完全明白了,论恶毒残暴,无人能与太后相较。 太后看似年轻,温婉端庄,可其杀人诛心的手段却如此狠辣。 东方夜黎的母亲是魅族,太后竟然还想逼他吃魅族肉? 更为可恶的是,她还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她这惺惺作态,说不定还会称赞一句太后宽厚大量,对在冷宫长大的庶子视如己出呢。 东方夜黎往后一靠,语气冰冷,“没胃口。” 太后拿菜的手顿了一下,想必很少有人敢违逆她,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那晚点让御膳房给你准备你爱吃的。” 东方夜黎一言不发。 太后也放下筷子,端正坐姿,“夜黎,你也知道,东方家族如今只剩你一个血脉了。 虽然你年纪小,但毕竟当了皇帝,这后宫空无一人也不像话。 守孝的事情,哀家也跟大祭司请示过了,只要做个盛大的祭祖仪式,先帝的在天之灵也会体谅你的。 这样吧,明日哀家就叫来大臣贵族们适龄的女儿,在宫里摆个晚宴,你就好好见见她们。 看对眼了,立后纳妃之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太后开口,向来如此,明面上似是询问于他,可实际上,却是不给人半分反驳的余地。 东方夜黎眉眼困倦,似乎不想在这里待着,起身道:“全凭母后做主,儿臣告辞了。” 目的达成,太后也不挽留。 走出静心殿,楚月凝视着东方夜黎,见他情绪低落,一时也不知如何宽慰,只得转移他的注意,缓声问道:“你母亲是魅族,此事还有他人知晓吗?” “嗯。”东方夜黎低垂着眸,轻声道:“太后知道。” 楚月心头一震,懊悔自己失言。 魅族世代为奴,大部分被权贵们圈养,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虽然垂涎魅族的美貌与身体,但绝不承认魅族有基本的人权。 皇宫里更是如此,真不知道东方夜黎的母亲是怎么把他平安生下来养大的。 第二天,太后在宫里设宴。 世家闺秀都使出浑身解数,纷纷展现自己的才艺和美貌,只为能引起新帝的注意。 东方夜黎却依然神色冷淡,看她们的眼神如同看一群猴子。 楚月劝道:“你还是选几个吧,怎么说也是日后的枕边人。” 东方夜黎外头看她,“你选吧。” “我选?”楚月一脸懵,“以后跟她们通房的是你,还让我选?” 东方夜黎淡淡“嗯”了声,“反正洞房花烛,你都在。” 楚月想象那个画面,吓得瞬间呆毛起立,“不!我不要!我一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杀你信不信?” 她咬牙切齿,黑亮的眸子满是抗拒,神色若天崩地裂,好像洞房花烛夜失贞的人是自己一样。 东方夜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可楚月从这笑声中解读出了讽刺,不服道:“你笑什么?倘若你真有那样癖好,最好找别人去。老娘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一旁看着你通房!” 东方夜黎颔首,折扇遮着嘴唇偷笑,“你这话,很像爱而不得的怨妇。” “我他妈……”楚月暴跳如雷,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挑衅,“那你自己呢?整天装出一副禁欲清高的模样,千娇百媚的莺莺燕燕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根本就是不举吧。” 楚月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就想扳回一局。 然而,东方夜黎不急不躁道:“我的身体状态如何你最清楚,这么说,不觉得自欺欺人吗?” 楚月:“……” 第6章 震!暴君的癖好有点特殊。 “我……” 楚月恼羞成怒,甩袖说了句“不知羞耻。” 便一飘就直接飘坐到了房梁上方,晃着双腿朝下面翻白眼。 东方夜黎倒是没跟她辩解,幽黑的眸浅若薄冰,立在原地抬头笑了笑。 一人一鬼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也有十多日了,东方夜黎一看她飘到高处就知道她在闹脾气。 “你这是什么表情,害羞吗?” “害羞个屁!看清楚了,这叫恶鬼的怨气。”楚月摆出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表情,张牙舞爪地朝东方夜黎吐了吐舌头。 为了不让自己的酒窝露出来略显傻萌,她表情控制得非常扭曲:“虽然我暂时离不开你,但你若还敢冒犯我,我就化作恶鬼,把你后宫的女人都吓跑。让你一辈子都没机会行房事!” 东方夜黎嗤笑一声,“怎么说呢,现在更像想要独占我的怨妇了。” “啊啊啊,东方夜黎你这个大魔头,坏东西!”楚月气得直跺脚,奈何自己还不能远离他。 东方夜黎浅笑出声,霎时把殿内的一群太监宫女吓了一跳。 旁人自然是不知道暴君身边有一只阿飘如影随形。 伺候在他身边的宫人都清楚,这位暴君每次这样阴恻恻地笑,在场肯定会有人倒霉,说不准还可能拖出去活埋。 台下献舞的女子却自信加倍,以为高冷的帝王对自己的表现满意。 女子洁白的玉足踏过光滑如镜的地面。脚腕系着红纱,媚眼缠着钩子,一颦一笑似乎透着渗入骨的风情,非要勾得那高坐榻上之人跌落红尘。 然而,女子突然发现帝王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屋顶? 老太监偷偷擦去额头上的冷汗,问:“陛下,您可还满意?” 东方夜黎收回目光,表情倏地变回了平时的冷漠,“不会弹神曲的,都让滚。” “呃,这……”老太监很为难。 神曲,顾名思义就是弹给神仙听的,即便是人间帝王,也没有谁有资格随便听神曲,那可是对天宫神仙的大不敬,搞不好天下百姓都随着遭殃。 而且,人间早已没有能弹神曲的人,也没有能弹奏神曲的乐器。 西域萨满为了能与神通灵,造了那么多法器也没能还原神曲。 传说里也只有魅族的魅蛊才能弹奏完整的神曲,请求神降。 东方夜黎若真的以这个标准选秀,恐怕凡人女子没有一个能做到。 闻言,楚月也来了兴趣,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用神曲为由砍了西域舞姬的手脚的。 这东方夜黎到底是对神曲有什么执念? 楚月从屏风上飘下来,坐到了案边,嘲讽道:“人间的美女满足不了你,想找个仙女不成?” 屋内点着熏香,明火熹微。 灯火煌煌照在东方夜黎白玉般的面容上,楚月看清楚了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迷茫。 东方夜黎不笑的时候,气质便如漱冰濯雪。 他垂眸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骨笛,姿势散漫慵懒,声音很低,“原来,只有仙女才能弹奏神曲吗?” “……”楚月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实际上她对东方夜黎也没啥恨或者讨厌,自己冤死是上一任帝王的暴行,楚月不想把仇恨转移到无辜的下一代身上。 最多就是跟他斗嘴失败有些恼羞成怒,但一想,除了东方夜黎别人也看不见自己,没跟她说话,只能憋着。 这才是比不能去投胎更严重的问题。楚月这样无拘无束的话痨变成一只孤魂野鬼,独享永世孤寂,那真的比活活凌迟还恐怖难受。 楚月觉得自己得和他聊一聊,“喂,你站住。” 东方夜黎理都没理她,不管还没表演完的秀女,起身朝殿外走去。 楚月烦躁地拽了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说:“我不生你的气了,我们好好聊聊。” 东方夜黎冷漠说:“我不想跟你聊。” 楚月跟上去,抱怨道:“你这是冷暴力。” 东方夜黎漫不经心道:“嗯。” 楚月很是无语,但自己能做得也只有默默跟在他身后。 东方夜黎回到了寝宫,以休息为由让下人都退下。 然后楚月就亲眼目睹了东方夜黎灵魂出窍。 床上东方夜黎的身体如同真的睡觉了一样,而魂体抽离出来,与楚月现在的状态差不多。 楚月人都惊了,但知道他是被软禁,只有灵魂出窍才能逃过太后的眼线离开这里,而自己只能待在他的身体旁。 “你要去哪里?”楚月问。 东方夜黎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只留下一句“去冷宫”便离开了寝宫。 楚月只知道东方夜黎在冷宫长大,但对他的过往一概不知,也猜不出他突然去那里究竟干什么。 但是那也不难推测,肯定是幼年生于冷宫,不受恩宠。母妃痴癫,外人势利,饱受人情冷暖。 这样的故事楚月在民间话本里看过很多遍,主角往往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现实里真能做到吗? 楚月认真想了想,如果是东方夜黎说不定真的能做到。 想起东方夜黎,楚月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看向了他留在寝宫的身体。 楚月没忍住,飘过去,看着淼茫月色中睡容冷漠的人,小声喃喃:“嘿嘿,得趁机把这些天受的气讨回来。” 皇宫另一处,冷宫。 东方夜黎站在冷宫大门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的魂体径直穿透冷宫的大门,里面是杂草横生的荒凉之景,一场大火过后,什么都没留下,只剩院子里的老树摇摇欲坠。 今日恰逢黑云重重,笼罩着九重宫阙。 隔着高高的宫墙,这座冷宫呈现一种诡谲的血气来,红雾蒙蒙,把象征吉兆的紫气淹没,邪得很。 东方夜黎脑海里出现了小时候残缺的记忆。 十几年前,那位以十座城池换来的绝色佳人,独自坐在老树下。 乌发如缎,衣袍宽大,殷红的漆衬得她眉眼更为苍白,有一种诡异的冷意,砸琴暴怒的时候,常常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弹不出神曲?” 神曲不是东方夜黎的执念,是他母妃的执念。 他的母妃,是他见过在这个皇宫里最狠最疯的女人。 上次楚月评价太后是歹毒的疯女人,其实远不及东方夜黎的母妃。 深夜,冷宫这种怨气最重之地格外安静。 但东方夜黎似乎能从冷飕飕的阴风中听出无数女人的呐喊声。 唯独没有他母妃的哭喊声。 因为,那个女人是笑着葬身于火海的。 第7章 哇!暴君的腹肌很好摸耶。 寝宫内,楚月肆无忌惮地对东方夜黎的身体上下其手。 她轻轻抚摸东方夜黎润玉般冰凉滑腻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如墨的眉峰,赞不绝口。 “天底下,还果真有魅族啊。男的都长成这样,那女的该是何等的惊艳?” 楚月曾经作为画师,很少画人。 但出自她手的美人图让无数人痴狂,一见便终生难忘。 现在却觉得,曾经的那些画,在魅族的绝世盛颜面前都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楚月的手指停在了东方夜黎的嘴唇上。 她不自觉抿了抿唇,回想起上次大火中脱身后给他做人工呼吸的画面。 那触感……很微妙。 对楚月而言,那天的举动只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根本算不上亲吻。 可是无法否认,那是自己第一次触碰男人的嘴唇。 想着想着,楚月的脸颊红了起来。她连忙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奇怪的感觉甩出来。 下一秒,楚月忽然想到一个报复东方夜黎的法子,脸上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你不是很清高吗?今天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楚月一下扯开东方夜黎的衣领,对着他白皙的颈侧就一口咬了下去。 她的原计划只是想要留下一些暧昧的印记,好让别人看到误会东方夜黎,坏了他高冷禁欲的人设。 但是谁料,楚月真啃得起劲之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进了东方夜黎的身体。 楚月一脸懵,缓缓睁开了双眼,视野模糊,眼前仿佛笼了层薄薄的雾气。 浑身酸疼,经脉好似寸寸碎裂过后又寸寸粘合,她动了动手指头,手臂立刻发麻。 她急剧地喘了几口气,躺着默默等待视野清晰。 过了一会儿,她长叹了一声,再次活动手脚,经脉终于不再疼痛,她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 她看到了,这是东方夜黎的手。 自己竟然进入了他的身体! 楚月喜极而泣,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虽然又硬又平。 但是重新拥有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她高兴地刚跑出寝宫,外面看守的侍卫和太监们看见皇帝这奇怪的举动都紧张起来,立刻跪了下去。 楚月没看到伺候在东方夜黎身边的那位管事太监,问道:“张公公呢,去哪儿了?” “老奴在。”老太监本在偏房偷懒,听到声音疾步过来,哆哆嗦嗦地跪倒在楚月脚下,“老奴该死,请陛下恕罪啊!” 楚月:“……” 自己也没做什么呀,这老太监怎么就开始求饶了呢? 楚月一时无法适应,但知道自己可以暂时扮演皇帝,立刻调整了情绪,装出东方夜黎平时说话的语气,对老太监道:“朕饿了,送御厨做得最好的菜肴来,还有酒。去吧。” 老太监感激涕零,“是,老奴马上就去。” “且慢!”刚走出几步,楚月又喊住他,“不要魅族肉。” “是。” 太监出去,很快便送来了诸多美食,满满一大桌美味佳肴,令楚月眼花缭乱,口水直流。 这些天光看着,不能吃不能喝,她早就怨念颇深。 如今终于有了亲口吃的机会,就完全忘了保持暴君人设,自顾自地闷头干饭。 东方夜黎平时吃很少,楚月问过他,“是怕太后在饭里下毒吗?” 东方夜黎说,“只是不合胃口。” 他还解释了太后暂时不敢对他下手,是因为他是东方家族最后的血脉,没了他这个傀儡皇帝,太后一介女流也无法把持朝政,朝堂上将引来一场腥风血雨的皇位争夺战。 但是东方夜黎不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而是随时都可能脱缰的野马。 所以,太后才那么千方百计地让他先留下子嗣。 一旦有了下一个东方血脉的小孩子,对太后而言东方夜黎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而楚月刚来那天的寝宫大火是西域使者团所为。 听说老皇帝死之前西域已被中原的铁骑攻破,沦为黎国的附属番邦。 西域女王派出使者团造访黎国表示诚意。 到底如何表诚意呢,就是送奇珍异宝,巨额金银和美人。 其中还包括西域小王姬作为人质献给老皇帝。 老皇帝死后,太后就毫不客气地对他们施压,把有点真本事的纳入麾下为自己所用,没用的都贬为奴婢。 听说,那个被封为“西域圣莲”的小王姬就贬为了宫内浣衣局的丫鬟。 想起这些,楚月觉得自己不用小心翼翼防着宫内的阴谋暗算,放心地享受美食。 没多久,美酒上头,楚月开始眼神迷离,分不清身在何处,也几乎忘了自己现在占着东方夜黎的身体。 她半梦半醒,觉得浑身都燥热不堪,扯了扯衣领,舒服地叹了口气。 老太监看着皇帝醉得七荤八素,对一个下人使了个眼神。 那人神领神会,开门弄进来几位婀娜多姿,身材丰满的女人。 不是白天的世家闺秀,而更像是青楼里调教出来的风情女子。 她们都穿得很清凉,薄纱里曼妙的身躯隐约可见,笑盈盈地围上来。 楚月很是不满,连忙挥了挥手,“别过来,谁都不许靠近。”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即便醉酒,换了灵魂,东方夜黎身上的生人勿近的煞气也让她们觉得很畏惧。 一个女人鼓起勇气,努力笑着道:“陛下,让奴婢们来伺候您……” 楚月用折扇挡住女人,“我不要女人伺候,给我拿男人来!” 众人一惊,满堂寂静! 老太监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愣了半晌才轻声问:“陛,陛下?” 楚月困了,走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要这样,有八块腹肌的男人。” 须臾,众人才震惊中回神,捂上嘴巴,一个个悄然退去。 楚月听见没了声音,困得开始眼皮打颤,准备睡觉时,忽见房门又开了。 一个还穿着侍卫甲衣的男人好像被众人扔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看到皇帝,脸色刷的惨白下去。 “陛,陛下,属下来,伺,伺候您……睡觉。” 他咬紧牙关,头垂得很低,活像快要吓死过去一样。 楚月歪着脑袋看他,不屑道:“把衣服脱了。” 小侍卫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虎目含泪,慢慢脱下上衣。 楚月用手指尖戳了戳小侍卫的小腹,不可置信道:“小哥这身板还蛮结实呢。” 小侍卫僵挺着身子,咬着下唇不吭声。 楚月拍了拍了枕头,“夜深了,睡觉吧。” 小侍卫只觉自己的脚有千斤重,一寸也挪不动。 奈何对方是皇帝,不服从命令可是杀九族的。 他只能忍住眼泪慢慢爬上床,但是过了很久也没发现身边人有动静,于是他僵硬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帝早已摸着自己的腹肌睡觉了。 睡梦中还低声呢喃,“还是这个摸着舒服……” 第8章 恨!这个暴君不该出生。 楚月又做梦了。 但这次的梦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她梦到的是东方夜黎的小时候。 “啊啊啊——” 女人的惨叫声划破冷宫寂静的夜空,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生下了一个婴儿。 接生婆抱起孩子,查看了一下,婴儿没有哭声,但还是活的。 难不成生的是个哑巴? 但接生婆还是把孩子洗干净后包起来送到了女人面前,“丽妃娘娘,是个男孩,恭喜您啊。” 丽妃原本虚弱得睁不开眼,一听这话,立刻坐了起来。 “不对!怎么可能是男孩?快给我看看!” 屋内的几个下人皆是一愣。 冷宫弃妃,生下男孩本是皆大欢喜的事,但是丽妃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劫后余生的欢喜,而是惶恐。 丽妃拿过婴儿查看了一下,确认真的是男孩,表情开始狰狞起来。 “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我生的本该是女孩才对!是你们,肯定是你们偷换了我的孩子。” 哗啦啦,地上跪倒一大片宫人。 一直陪在丽妃身边的心腹丫鬟也过来哭着说道:“娘娘,没有人偷换孩子啊……” 丽妃如坠冰窟,眼眸里的光在这一刻似乎彻底熄灭。 她仰天狂笑,“哈哈哈,怎么会是男的?是星落,是她背叛了我!” 下一秒,她便发疯似得狠狠掐住了婴儿的喉咙。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众人都吓了一跳,赶忙去抢丽妃怀中的孩子。 即便是在冷宫出生,这个孩子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如果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一起陪葬。 孩子被抢了过来,发出虚弱的闷哼声。 原来不是哑巴。 此孩子后来取名为东方夜黎,与生母丽妃分开养着。 冷宫被一面高墙分成了两院,右侧是丽妃的住宿,左侧是东方夜黎的。 东方夜黎便常常能听见右院的丽妃发癫的声音。 东方夜黎大约三岁左右,听说丽妃身边的丫鬟病死了,右院的鬼哭狼嚎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照顾东方夜黎的是一个年迈的嬷嬷,一只脚踏入坟墓,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眼这冷宫外的景色。 冷宫的生活自然是不好过,无依无靠的,连个运粪便的净军太监也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东方夜黎五岁时,养大他的嬷嬷病了。 他到处求人,但无人帮他。 连左院每天的饭都减少了一人量。 东方夜黎把仅有的一碗稀粥都一勺一勺地喂给老嬷嬷。 老嬷嬷抓住他的小手,“小殿下,还是您自己吃吧。我感觉得到,自己没剩多少时间了……”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叫他一声殿下的只有这个嬷嬷,别人虽然知道他是皇子,但皇帝一次都没来看过,想必是早就忘了有过这个儿子,所以都叫他小杂种,小畜生。 东方夜黎继续给老嬷嬷喂饭,“嬷嬷,若你走了,我只剩一个人了。” 东方夜黎从小很孤僻,对这个嬷嬷也是很少说话,这一句也许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老嬷嬷紧紧握着东方夜黎的小手,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但早已泪眼婆娑。 东方夜黎依然去求药,今日出门就遇到了一群人。 宫女侍卫们都熙熙攘攘簇拥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女,是年轻的太后。 这个时间段是她刚入宫封为皇后不久。 她成了太后总是青色长裙妆容素静温温婉婉,可是年少时,生而显贵、张扬跋扈写入骨子里。散花水雾嫣红罗裙,桃花眉心作妆,黑发斜绾,戴步摇坠明珠。 她的容貌却与十几年后没多大区别,想必就是她长期用魅族肉保养的效果。 “皇宫还有这么个破落地?” 她身后的太监瑟瑟发抖,“娘娘,这里是冷宫。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别沾染上这里的晦气。” “冷宫?”太后红唇一勾,看到刚出门的东方夜黎仔细打量,声音娇横:“小孩,见了本宫为何还不跪下?” 太监立刻道:“娘娘,这孩子自小养在冷宫,没学过宫中礼仪,才冲撞了您。娘娘不必放心上。” 太后转身,给了太监狠狠的一耳光,“本宫如何行事,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教吗?” 太监立刻跪下来磕头,“老奴不敢。” 太后的视线又落到东方夜黎身上,顿了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夜黎。” 太后盯着他的长相久了,笑道:“皇子吗?本宫听闻陛下曾格外宠幸一个妃子,她却不领情犯了事被贬入冷宫。那个妃子名叫月丽,你是不是丽妃的孩子?” 东方夜黎没什么情绪,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住在一墙之隔的丽妃就是自己的生母。 他安静抬头,皮肤白到透明,眼神迷茫,“我还得去求药,先告辞了。” 太后也不为他的无礼愤怒,弯下身,说话如毒蛇吐信,在他耳边低声说:“本宫可以帮你。” 东方夜黎沉默一会儿,随后一点一点笑了起来,他小时候生的精致可爱,笑起来时就又甜又乖。甜得让人心颤。 他抬起头,睫毛颤得像蛛网挣扎的蝴蝶,眼中却丝毫不见不谙尘世的天真:“条件呢?” 太后没想到他这样的反应,一下子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怎么会是一个五岁的小孩该有的反应? 但她还是在东方夜黎耳边说道:“杀了丽妃。” 东方夜黎的表情冷若冰霜,嘴角却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 当晚,他在那面墙底下挖了一个洞,踏足了右院。 第9章 懵!我用暴君的身体睡了男人? 宫殿偌大,可是屋瓦残破,罗幔发黄,就显得很清冷,荒芜破旧。 一缕月色皎皎从窗外照进来,在地上凝成霜。 屋内点了盏浊黄的灯,窗上的影子勾勒出女人孤独的身影。 但这身影比平常女子的矮了一大截。 靠近屋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迎面而来。东方夜黎忍着心里的恶心缓缓推开了房门。 他当然不可能听太后的话,来杀丽妃。他只是想看一眼自己的生母。 屋内蜡烛燃烧,发出细微的滋滋消融声。 东方夜黎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不得不说魅族真的是人间绝色。长发如瀑,皮肤莹白,一袭水蓝衣裙恍若神仙妃子,美貌摄人心魂。 “是谁?”丽妃警觉地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小孩。 东方夜黎乖乖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瞳孔黑得如浓稠夜色,“母妃?” 丽妃愣了愣,随后便微笑起来,“夜黎啊?过来,坐娘的怀里。” 她穿着水蓝宫裙,披散的黑发如瀑,绝色的容颜在灯火月色里模糊又遥远。 东方夜黎没靠近她,神情在烛火中带了一丝冷漠的审视。 坐在桌案前的丽妃没有站起身来,因为她衣裙下的双腿被砍掉了。 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很久,她轻轻转过头去,继续雕刻着手中的骨笛。 东方夜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她手中的骨笛就是用自己的腿骨做的! 东方夜黎冷着脸、抿着唇,脸苍白消瘦,光着脚来到丽妃面前,“母妃,不觉得疼吗?” 丽妃的侧脸在微黄的烛光里带了几分模糊的温柔,带着几许怀念的语气,安安静静说,“疼啊,血肉之躯怎么会不疼呢?但是,如果能用这骨笛吹奏完整的神曲,也许能结束一切痛苦。” 她继续手中的工作,慢慢哭出血泪来,像是魔怔般喃喃:“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啊?明明我准备了那么久,计划全被你毁了。如果出生的是楚月,我也不会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丽妃眼里没有苦痛屈辱,有的只是冰冷戾气,在深渊里磨砺出叫人心惊的反骨来。 她微长的指甲轻轻从男孩的脸侧划过,落下的一刻像刀光剑影回鞘。 “夜黎,你知道吗?我曾是风光无限的魅族圣女。却现在人类把我族归为妖异孽族,随意践踏蹂躏。我也被困在这冷宫,永世不得解脱。可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魅族曾经可是最接近神明的种族,备受尊重和天神的恩宠。我们为什么回不到过去?” 她看着东方夜黎,不断落泪。 多可笑啊。当初高不可攀强大冷漠的魅族圣女,现在沦为了肮脏人类的禁脔,还生下孩子。 丽妃已经捂着脸,泣不成声,一声比一声嘶哑,哭得肝胆俱裂。仿佛心被撕裂,声音带着扯动灵魂的哀痛。 虽然和生母没有什么感情羁绊,但此刻东方夜黎脸色煞白,心里是某种说不出的钝痛。 突然,丽妃猛地扑向东方夜黎,掐住他脖子,像刚出生时掐他的脖子一样。 “你不该出生的,都怪你。你去死吧!” 东方夜黎没有反抗。他在逆境磨出反骨、黑暗滋生桀骜,但面对生死竟然能如此从容。出生时不哭,现在快窒息了也平静的可怕。 但是,就在这危急时刻,东方夜黎眉眼间裂出一抹血印,魔气彻底散溢开来,血红的光、黑色的雾,翻涌冰冷,重重叠叠,如牢笼枷锁,把他整个人困住。 丽妃特被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狠狠撞在木柱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全身魔气萦绕的东方夜黎,“原来如此……” 东方夜黎只觉头晕,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叫人承受神魂撕裂之苦,痛不欲生。 丽妃神情已经痛到麻木,只是似哭似笑疯疯癫癫:“原来如此,原来我的计划没有出错,哈哈哈。但是,星落她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而东方夜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苍白如纸,黝黑的瞳孔也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涣散瞪大。 丽妃脸上都是狰狞的怨念,“我现在不求诸神的恕罪,我只想诅咒你,以魅族万年的怨气诅咒你,生生世世无人真心以待,享无边孤寂!” 月光清清淡淡,东方夜黎木得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 丽妃打翻了蜡烛,将一团大火把冷宫烧成灰烬。 疯癫的狂笑声响彻在整个荒殿。 东方夜黎亲眼目睹这一切,无悲无喜。 与生母的第一次相见,没想到会成永别。 丽妃生下他,但又那么渴望亲手杀了他。 其中的无奈与悲凉也同这场大火烟消云散,无人知。 …… 翌日,清晨。 楚月从噩梦中惊醒。 旭日初露,似乎是回忆的水幕在轻轻荡漾。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看向枕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此刻有一位轮廓硬朗,体格健硕的男人,躺在身边。 小侍卫似乎一夜未眠,用呆滞的眼神看向皇帝,“陛,陛下……” 这是楚月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巧不巧,床上的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之时,消失一夜的东方夜黎回来了。 “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跟我解释清楚。”东方夜黎一步步逼近,目光凌冽,杀气四溢,几乎能仅凭一个眼神把楚月挫骨扬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月很惶恐,有种被夫君抓奸在床的窘迫。 她勉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浅笑,“我……我昨夜喝多了,你信吗?” 床上的小侍卫吓得浑身哆嗦。他不知面前的皇帝换了魂,以为皇帝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抖着嘴想说话,但是脑子一片空白,来来回回却知道喊“陛下”这两个字。 东方夜黎黑着脸,一把掐住楚月的脖子,硬生生把她的魂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痛,很痛。 灵魂抽离身体的感觉比任何皮肉之伤带给的疼痛都无法想比的,碎肉削骨,魂魄撕裂一般。 楚月疼得哭出了眼泪,被东方夜黎随手扔在一旁。 第10章 爆!和暴君一起泡澡。 东方夜黎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没再追问楚月,而觉得先处理掉这个小侍卫才是正经事。 小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僵硬起来。 东方夜黎紧蹙着眉头,一脚将小侍卫踹下了床。 “来人。” 门外候着的侍卫和太监们闻声而来。 只见皇帝怒发冲冠,厉声吼道:“拖出去!” 小侍卫没有求饶,似乎早就预料自己的结局一般,静静闭上眼睛,眼角几乎快要挤出泪来。 侍卫们二话不说,把陪了皇帝一夜的小侍卫拖了出去。 老太监也被东方夜黎这如同阎王一般的气势吓得不敢抬头,但也不能冒然退下。 这时,楚月艰难地爬起来,“你别杀他啊,都是我的错,侍卫是无辜的。” 东方夜黎很清楚每次灵魂抽离肉体时该有多痛,这个小鬼上次膝盖磨破皮都快哭出来的人,现在反倒是忘了疼,就为了替别的男人求情? “朕本就是个暴君,想杀谁当然只看心情。”说完,东方夜黎收回了目光,刻意不去看楚月那绝望的眼神。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鬼不会就此罢休,而是突然朝自己扑来! 楚月猛地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东方夜黎的身体。 东方夜黎浑身僵硬,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趁这个短暂的不防备,楚月又是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她记得自己昨夜就是这么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就被吸进了他的身体。 现在,如果还能回到这个身体,就能救下那个可怜的侍卫。 宫人都听皇帝的命令,跟控制这个身体的是谁没有关系。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楚月成功挤进了皇帝的身体。 管不上东方夜黎的反应,她立刻问:“那个侍卫拖去哪儿了?” 太监一愣。 拖出去不就是活埋的吗? 皇帝还有别的新杀法? 楚月看到太监的这个表情就开始焦急起来,自己生前就是老皇帝说了句“拖出去。”不过一刻钟就人头落了地。 再拖一秒,小侍卫离死亡越近一步。 “快去拦住,不许杀!”楚月感觉喉咙巨疼,短短一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老太监:“……” “老奴马上去拦。”老太监转身就踉踉跄跄朝拖走侍卫的方向跑。 屋里安静下来,只留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留下来的小太监们瑟瑟发抖,生怕暴君一不高兴就把他们也拖出去埋了。 “滚出去!”又是一声厉喝。 但这是东方夜黎说的。 屋内的一群太监逃也似地哗啦啦退出了寝宫。 东方夜黎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和他人发生过什么,好似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隐忍着开口,语气却难得的平静:“在我的身体里还想待多久?” 楚月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哦”了一声,但害怕面对东方夜黎的怒火,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现在他们一体两魂,东方夜黎也感觉到了小鬼的恐惧。 楚月准备从他的身体里离开,但是被东方夜黎突然喊停,“停下……” 楚月有点懵,却听见东方夜黎有些犹豫地说:“你的魂体很脆弱,短时间内频繁出入肉体会伤你的魂魄的。” 楚月:“……” “暂且安静待着吧,我的阳气能滋补魂魄。” 说完,东方夜黎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放弃了追问她的责任。 忽然,东方夜黎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东西滑溜而过,伸手去一摸,是几滴温热的液体。 什么东西? 从他的眼角流出来了。 紧接着,他的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东方夜黎觉得脑袋更痛了。 他知道小鬼在哭,还是用他的眼睛哭出了泪。 这让他极不适应,长这么大,东方夜黎还是第一次体会眼泪从自己眼里流出来是什么感觉。 “东方夜黎,对不起……” 这是小鬼第一次全名全姓地喊他,以前都是一口一个暴君,大魔头的叫。 东方夜黎不耐烦地擦掉眼泪,但没有打断小鬼的哭诉。 “昨夜我喝醉了,忘了这是你的身体……以前说让你娶不到媳妇,都是跟你斗嘴胡说的,我真的没想过用这种方式让你颜面扫地。我明明让张公公送来的女人都退下了,不知就……” 说到这,楚月突然想起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要这样有八块腹肌的男人。”的画面,噎了一下。 “你以为我发怒是怕丢了面子吗?” 楚月:“……嗯?不是吗?” 东方夜黎叹了一口气,“罢了……”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问:“如果是你自己的身体,喝醉了,还让一个陌生男人上你的床吗?” “不不不,绝对不会!”楚月的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听到这样的回答,东方夜黎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起来。 他突然想摸摸小鬼的头,奈何现在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这皇宫里,只有面对这个小鬼他才能放下所有的伪装,体验一段没有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放松时光。 东方夜黎道:“好了别哭,乖乖待在我的身体里休养,别在有人的时候控制我的身体,明白了吗?” “嗯嗯,明白。保证不给你添乱。”楚月感激涕零。 她都想好了东方夜黎让她魂飞魄散的几百种手段,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宽容地原谅自己,还对自己这般体贴。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东方夜黎是暴君呢,明明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她的魂体待在东方夜黎的身体里,好似躲进了安全的暖窝,非常舒适。 他们也对彼此不用出声说话,就可以无障碍交流。 楚月平复好了情绪,也不哭了。东方夜黎才出声叫人,“备水,朕要沐浴。” 楚月惊慌,“你洗澡啊?” “不洗吗?一身酒味儿,你自己受得了?” 东方夜黎的一句话将楚月堵得不再言语。 很快,热水备好了。 东方夜黎穿好睡袍,出门而去。 楚月一路闭上眼睛,跟着东方夜黎来到了浴池。 她被绑在东方夜黎身边也快一个多月了,以前他洗澡时自己都飘到屏风后面。 现在即便是不去看,也能体会到温热的水包裹身体的舒爽感,还有东方夜黎的手拂过身体的感觉…… 楚月紧紧抿着唇,尽量让自己不产生共鸣。 第11章 危!心机女投怀送抱。 东方夜黎似乎有洁癖,极其厌恶他人近身。 一群宫女太监只敢规规矩矩守在屏风外,手里端着酒、香皂、帕子,恭顺低头,视线也不敢飘。 朱莹莹大概是里面唯一一个敢眼珠子乱动的人。伸着脖子使劲瞅着屏风内帝王若隐若现的背影。 朱莹莹就是有着“西域圣莲”之称的小王姬。 西域战败,她被作为人质献给了黎国的老皇帝。 虽然这次来中原是嫁给一个可以给自己当爹的老男人,但她对自己有天生的迷之自信。 任何男人都是愿为她一掷千金的痴情人,到了黎国她也能做尊贵的皇妃。 然而,使者团还没到达黎国皇都,老皇帝就驾崩了。 太后那个老太婆更是一声令下,把她贬为最下等的洗衣丫鬟。 每天有许多脏衣服,洗不完,弄坏了还被管事嬷嬷一顿臭骂鞭打,不给饭,睡地板。 不到十几天,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王姬,双手已变成了七十岁老太婆一样粗糙。 她是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她不甘心,碰巧在前两天对自己献殷勤的太监口中问出了新帝的信息。 但她不能离开浣衣局,更没机会出现在皇帝眼前。 于是她跟管事太监做了笔交易,忍着满心的恶心让太监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才换来了混进御前侍女里,见新皇帝的机会。 朱莹莹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穿着件小宫女的衣服。 她从小在西域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身细白的皮肉,皮肤凝润,眼睛漆黑,唇色粉色睫毛翘而卷。 宫女服是青蓝色的,更显得她脖颈细手腕细,一见就让人垂怜的美人模样。 朱莹莹昨夜想了一晚上,但不是想如何勾引皇帝,而是自己得宠后如何把这些天欺负看不起自己的人碎尸万段。 朱莹莹惴惴不安地端着盘子,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一想到有关这位少年新帝的暴虐传闻,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可视线落到自己细细嫩嫩生了冻疮的手,委屈和难受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她不想等了,也不想再过苦日子了,而这黎国皇宫,能保住她荣华富贵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皇帝。 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吞了下口水,深呼口气。 “看什么呢?不想活了吗?快把头低下去。” 朱莹莹被人悄悄用手臂推了一下,以示提醒。 对方明明是好心之举,但她觉得让自己低头的人,都看不得自己过得好,都是满心恶毒的贱人。 她从自己的幻想中抽身,缩了缩脖子,然后闭上眼给自己打气。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以前在西域皇宫只要她想讨一个人喜欢,就没有不成功的。 她就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端着一壶美酒,走了进去。 管事太监看到她的这个举动也吓了一跳。 不是说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行的吗? 难不成她是想报复,想要用这样最极端的方式玉石俱焚,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管事太监这么想着焦急万分,但是朱莹莹已经走到皇帝面前了,他也来不及去阻止。 朱莹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暗中悄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天下至尊。 东方夜黎的美貌出奇的好看,是她见过的男性里最好看的那个。 如果能与这样的美男子在一起,那么困在皇宫当一个金丝雀她也是愿意的。 朱莹莹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少年帝王乌发如瀑,气质湛若冰玉,他睫毛凝着雾气,偏头似乎在笑。 当真天人之姿,美玉无瑕。 仿佛一道雷横空劈下,轰隆一声劈得大脑空白。 砰砰砰。 朱莹莹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端着盘子的手不由自主用力,摁出白印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她低头,呼吸急促嗓子哑得很。 万千宠爱养出的对美貌的自信在这一刻粉碎。 她甚至开始惶恐不安,生出了几分后怕。 自己真的能把这样俊俏的皇帝勾引到手吗…… 朱莹莹愣了愣,但是很快回神,全部心思都集中到了前面那个少年帝王身上。 东方夜黎察觉到有人靠近,并未出声。 朱莹莹手指紧张地发颤,她能察觉陛下现在心情肯定不算太差,视线落在盘中的酒盏上。 “陛下……请……喝酒。”朱莹莹颤声开口。 东方夜黎懒散垂眸,没什么表情。 楚月也好奇,宫里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勾搭东方夜黎?于是就睁开眼看着她。 屏风外,见她开口,一群宫女侍卫却直直怔住了。 尤其是把朱莹莹带过来的掌事太监。 听着朱莹莹那娇羞的语气,掌事太监已经明白了她的小算盘。 服侍过这位新帝的人都知道,洗浴之时,陛下最讨厌他人靠近。 如果问还有什么陛下更讨厌的,那一定是女人的靠近。 侍从们每次端酒倒水,都恨不得把自己当空气,走路不敢太重,呼吸不敢太大,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人头落地。 而这个去送酒的女人,谁让她开口说话的?! 以前众人还不解,但消息灵通的掌事太监从张公公口中得知,陛下昨夜把一个小侍卫留宿了自己寝宫。 这个蠢女人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朱莹莹脚在发软,泉水的热气刺激得她眼眶都红了一圈。 “陛下,奴……奴婢来侍奉您。” 她吸吸鼻子,声音颤抖,似乎“奴婢”二字很难受说出口。 东方夜黎没说话。 朱莹莹手腕很细,半蹲下身体在浴池边,发抖地将酒壶中的酒倒入金樽中。 作为生前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女人,楚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 但怎么说呢,这个女人单纯过头了,反而显得很傻。 楚月好心提醒东方夜黎:“她下一步会摔到在你怀里,你信不信?” 东方夜黎漫不经心地偏头,鸦羽般的睫毛下眼光漆黑疏冷,看着她倒酒的动作。 管事太监深呼口气,硬着头皮往里面走,生怕这个没长眼的蠢货把他们一群人连累死。 “陛下,请恕罪,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朱莹莹被太监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一滑,果不其然跌进了浴池里。 若不是东方夜黎躲开了,真能与她撞个满怀。 噗通! 所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也顾不得去害怕了,直接抓紧时间想好临终遗言得了。 “陛下……”朱莹莹在烟水氤氲里露出一张精致可怜的脸,眼眸里满是恐惧。 池水不深,朱莹莹已经站起来了。 轻薄的衣服湿哒哒地紧贴在少女曼妙的身躯,诱惑感十足。 东方夜黎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管事太监道:“你先带其他人出去吧。” 管事太监:“……” 朱莹莹:“……” 第12章 呆!美人出浴,移不开眼。 东方夜黎的这个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管事太监也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他还是先带众人出去待命。 朱莹莹却已经开始暗自得意。 “喂,东方夜黎,你不会是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吧?”楚月也感到意外。 东方夜黎没回答楚煜,而是对朱莹莹道:“你,抬起头来。” 朱莹莹双颊微红,千娇百媚地抬眸望着眼前的皇帝,把一个未经世事的单纯小姑娘含羞胆怯的表情演绎得几乎满分。 “你叫什么名字?” 朱莹莹手指紧攥着袖口,吸吸鼻子,努力笑出来:“奴……奴婢叫朱莹莹。” 东方夜黎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长念了一遍:“朱莹莹么,西域小王姬?” 听到久违的称呼,朱莹莹浑身一颤,局促不安。 曾经代表权利与地位的称呼,现在只能提醒她,自己是阶下囚。 但是,陛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也肯定听说过“西域圣莲”的名号,而这个称呼是对她美貌的赞扬。 朱莹莹自认为很懂男人,没有一个男人是能拒绝独占天下第一美人的机会的。 想到这,朱莹莹自信了起来,说话也大声了,“是,陛下。我随使者团来黎国,原本是献给陛下的。” “哼。”东方夜黎明白她话中的用意,但无情提醒道:“你来是给那个老皇帝陪睡的。怎么?他死了,你就无事可做了?” 朱莹莹身体一僵,屈辱与委屈都写在了脸上。 她试图辩解:“陛下,莹莹连先帝的面都没见过。谁坐在龙椅上,莹莹就服侍谁,别无二心。” “想服侍朕?”东方夜黎直勾勾地盯着她,但眼里丝毫没有爱怜,冷冰冰道:“但朕觉得你很脏。” 朱莹莹还没回过神来,东方夜黎就喊人了,“来人,把她拖出去。” 几个太监直接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从池水中捞了出来。 管事太监怕皇帝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进来就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又响又剧烈。 朱莹莹被打懵了。 管事太监气血上涌,都顾不得礼仪了,赶在陛下把自己拖出去之前想撇清关系,“陛下请恕罪啊,这奴婢平时也笨手笨脚,怎么教都教不会,刚才只让她端着盘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闯进来了,惊了陛下,罪该万死!是老奴疏忽,才让她在您面前丢人现眼。只求陛下饶老奴一命。” 东方夜黎视线轻描淡写扫过这跪在地上的管事太监和惊恐万分的朱莹莹,突然发现了什么,喊停了拖着她的两个小太监,“且慢!” 东方夜黎的视线又落在朱莹莹身上,盯着她的脚腕看了一会儿,“死罪免了,带回去好好教训便是。” 管事太监不知道这个暴君怎么突然善心大发了,但还是赶忙摁着朱莹莹的头给他磕头,“傻愣着干什么,快给陛下谢恩。” 朱莹莹的额头重重磕在白玉阶上,哆哆嗦嗦:“谢,谢陛下。” 管事太监带着人出去了。 到了外面他又对准朱莹莹的另一侧脸颊扇了一巴掌。 “谁教你勾引陛下的?!”他目眦欲裂,眼睛通红。 管事太监气得胸脯疯狂起伏,揪着朱莹莹的头发就把她摁在了地上。 朱莹莹大叫一声狼狈地跪下,泪流满面。但她不认罪,反而说道:“我虽犯了错,但陛下没舍得杀我。说不定过两天来了兴致,就会召见我呢。如果那时我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肯定会饶不了你们。” 管事太监大脑浑浑噩噩,心中怒火和惊惧一起灼烧,听到这句话浑身僵住。 虽然听说了陛下昨夜留宿小侍卫的传闻,但小侍卫没死,现在朱莹莹也免死,说不准真有那个可能。 毕竟朱莹莹有西域圣莲之称,陛下以前没见过她,也就罢了,现在见到了,召见她是早晚的事,自己最好不要得罪这个女人。 朱莹莹双手紧攥着袖子,有种被好事砸晕的不知所措,她今日鼓起勇气去接近新帝,结果事办砸了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 想到这,她就又委屈起来,觉得自己命真的不好,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但是没关系,皇帝最后盯着她的腿看了那么久,很快就能召见她的。 她的母亲说过,她的脚很好看,比她的脸更能让男人着迷。 朱莹莹就怀着这样渺茫的希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浣衣局。 浴池里。 楚月啧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暴君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 东方夜黎慵懒靠着,“谁怜香惜玉了?” “你啊,不是主动免了她的死罪吗?怎么了陛下,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啊,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入了后宫定会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东方夜黎轻轻笑笑,“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这话的语气很像是在吃醋。” “你别打岔,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楚月对东方夜黎的刻板印象改观了许多。也不会因他打趣自己而恼怒,只是纯粹替他考虑。 “虽然你是昏庸无道的傀儡皇帝,也不能让这样的心机女当你的皇后。说不准将来她就成为第二个太后,百姓哪还受得了。” 东方夜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看上她。” “真没看上?那你还盯着人家的腿好久是什么意思?” “不是看她的脚丫子,而是看她脚踝的三颗痣。那是魅族特有的标志。” “魅族?你说朱莹莹也是魅族?”楚月激动起来,怪不得她长了那么妩媚动人的一张脸,“魅族不是很稀有吗?怎么到了皇宫里到处都是?” 东方夜黎再次沉默。 其实,他给楚月治疗膝盖时就发现了,她的脚踝处也有那么三颗痣。 但是那个标志被障眼法盖住了,凡人看不出来。 现在可以确认,楚月自己都不知道。 东方夜黎今日不杀朱莹莹,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或开始怜香惜玉,而是他好像答应过什么人,绝不杀害魅族。 东方夜黎刚从浴池出来,穿上一件洁白的雪衣,发上还带着潮气。 他轻笑一声:“怎么不闭上眼睛了?” 楚月:“……” 完蛋。 美人出浴,看呆了。 竟然舍不得闭眼。 第13章 喜!暴君有些温柔。 回到寝宫,东方夜黎的桌子上第一次破天荒地出现了几本奏折。 楚月还从未在东方夜黎的身边见过关于政务的东西。 “你都是傀儡皇帝了,为什么还要送奏折来啊。太后难道想给你放权?” 东方夜黎刚从浴池出来,穿着件洁白的雪衣,发上还带着潮气。 “太后原先给朝臣的说辞是我因对先帝的逝世悲痛欲绝,身体抱恙。现在她迫不及待地给我安排了选秀,总得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想必是她没有继续推脱的借口了吧。” “那你会看吗?”楚月问。 “虽然太后不会把重要的奏折送过来给我看,但是至少可以通过这些推断出朝中局势和宫外的情况。” 东方夜黎自己擦干净头发,坐到桌前,“看吧,但不批阅就是了。” 楚月也无聊,索性认真地看起来。 第一视角体验皇帝看奏折的机会可不多。 但是,连续看了十几本奏折,楚月发现给寝宫送来的,内容基本都是些废话,不是言官花里胡哨的吹捧,就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 甚至把几家的纨绔子弟逛青楼打架的事都报了上来。 楚月本想解闷,现在感觉更无聊了,“看出什么了吗?” “嗯。”东方夜黎看得很投入,比看江湖话本还认真,“能发现很多东西。” 楚月不信,就这几本废话连天的破文章能看出东西才怪,“你少吹牛吧。” “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东方夜黎对上她古怪疑惑看过来的眼神,淡淡笑道,芝兰玉树般温柔。 楚月心底一颤,撇撇嘴,“那,说说看呗。” “柳岸那边说举行了风筝节,引来文人墨客作画吟诗。离州那边却下了连续七天的雨。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这不都是很平常的事,何必写到皇帝面前?”楚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确实不对劲。” “柳岸那边我去过,这个时段就是那里的雨期,蒙蒙细雨连续下几个月,怎么会能办风筝节?还有离州地处干旱,几个月才会下一场小雨……为什么?” 东方夜黎敏锐的捕捉到了楚月话里的信息。皇都与柳岸的距离甚远,但她去过,她还能如此快速分析出诸多地理知识,应该是有所学问的。 可她是女孩子,一般人家的女眷平时出门都是难事。 东方夜黎伸手随意翻开下一本奏折,垂眸道:“定是有人暗中作梗。离州地处干旱,但是糟稻,蓉果,纤草的主要产地。平时这些东西只用来喂马喂猪,可一旦发生自然灾害,这些是普通百姓唯一能保命的希望了。” “那怎么办,现在离州的雨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很可能造成洪涝灾害,最后保命的希望也直接被扼杀。”楚月懵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嘀咕:“你说有人暗中作梗,凡人怎么能影响天气?” 东方夜黎的几缕墨发落到了锁骨上,神情似笑非笑,眼神深处流露微微能蛊惑人的光来,沙哑轻声说:“凡人自然是影响不了。” 楚月瞳孔一缩,“难不成是魔族?传说里不是说上古三界契约,魔界万众不得干涉凡间气运的吗?” 东方夜黎笑了下,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眼眸深邃,抬袖,手指轻轻碰上了她的眼睛,轻声诱惑般说:“为什么一定是魔族呢,控制降雨一向不是天宫神仙的拿手好戏吗?” 他的指尖很凉,落在眼皮上,像花瓣临水的吻。 楚月一愣,眨了眨眼睛。 完全无法反驳。 “想问什么就问吧。”东方夜黎对她淡淡笑道。 “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东方夜黎挑眉,“为何这么想?” “你是皇帝啊,必须为百姓考虑。” 东方夜黎想了想,淡淡道:“别人的命,与我何干。” 楚月:“……” 东方夜黎睫毛很长,目下无尘:“不过,你想做点什么,我不反对。” 楚月不解,自己都死了,还能做什么呀。 东方夜黎提醒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皇帝的身体里。” 楚月灵光一闪,霎时明白他的意思。 楚月看他一眼,控制着他的身体,拿起笔:“我还没见过你的字迹,怎么模仿?” “不必模仿,宫里除了苏太傅,也没人见过我的笔迹。” “哦,那就好办。”楚月在那些奏折后面写下了几十条应对之策,“这样就可以了吗?你批奏折都是怎么批的?” 东方夜黎:“不批阅。” 楚月想了想,也是。东方夜黎这个傀儡皇帝也登基没多久,能有什么经验呢。 烛火幽微,少年帝王撑着下巴很给面子,匆匆瞥了眼,就收回视线:“若闹出人命了,不许怪我。” 楚月好奇问:“批个奏折,能出什么人命?” 东方夜黎放下手臂,眉眼带了点慵懒冷倦,漠然看向她,“这些奏折回到朝臣手里之前,定会过太后的手。到时候写折子的人自寻短见,你的功德就得折损了。” 楚月:“???” 这就背上一条人命了??? 楚月浅褐色眼眸一缩,讪讪道:“不至于吧。” 东方夜黎唇角的笑意不明:“太后会以为我在巴结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写奏折的人可能以为我在针对他,没事找事。与其被我厌恶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如自杀痛快。” 楚月干巴巴道:“那怎么办,写都写了。要不我们把奏折烧了,说不小心点着了,他们会信吗?” 东方夜黎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二话不说把奏折全烧了。 楚月傻眼,“你真烧啊?” “嗯,借此机会,明日可以上朝。” 虽然对体验一次做皇帝上朝有所期待,但是如果东方夜黎继续让她颁布那些防灾计策,她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毕竟,统领文武百官的霸王之气不是仅靠演技能演出来的。 “那明日,你会帮我吗?” “嗯?你在求我吗?” 他放低声音,温柔带笑,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钩子,撩在人心头。 第14章 呃!对不起,我给暴君丢脸。 “好吵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略带倦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楚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揉揉眼睛看眼前的景象。 这一看,直接傻眼。 楚月觉得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昨晚明明睡在东方夜黎的床上,现在一睁眼,怎么就坐在了九五之尊的龙椅上? 台下还是乌泱泱一群人,文武百官都诧异地看着自己? 殿内,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眨巴眨巴。 楚月彻底醒了,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在金銮殿,郁闷地抓了下头发,然后快速端端正正坐了回去。 东方夜黎扶额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她。 “上朝怎么不叫醒我?”楚月把身体的控制权让给东方夜黎,嘟囔道:“笑就笑吧,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 东方夜黎止住笑意,语气一秒换成了以往的淡漠,对台下朝臣道:“继续上奏。” 可能是当面上奏的原因,朝臣们上奏的内容不像昨天的陈上来的奏折那般离谱。 楚月问:“他们不提天气异常的事,我们直接安排预防之策,会不会太突兀了?” 东方夜黎沉默了一会儿,“我自会安排。” 闻言,楚月心里暖暖的。 朝臣们在下面说,东方夜黎就在上面听,神色慵懒,毫不上心。 提到几位世家公子带人斗殴,被抓进大理寺,问及该如何处刑。 东方夜黎随口回道:“哦,杀了吧。” 官员一愣,不太确定地问:“陛下,杀谁?” “参与斗殴的,全杀。” 楚月在一旁听着,也愣住了。 京城中的纨绔子弟嚣张跋扈惯了,三天两头打一架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要不闹出人命,进大理寺的地牢就像进茶馆喝口茶一样。 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就算是太后也给几分薄面。 然而,东方夜黎把龙椅还没捂热就不怕得罪他们吗? 不过朝政之事,她完全不懂,只能纯粹当个看客。 提这件事的官员面色惨白,额头都冒出了汗,颤颤巍巍地提醒道:“陛下,太后的胞弟也在其中。” 东方夜黎的声音不怒自威,“听不懂人话吗?朕说,全杀了。” 站在皇帝身后的老太监脚一软,差点跌下去。 他捏了把汗,赶紧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通知太后。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发话。 只有那些纨绔公子哥们的老爹老爷脸色青白得很好看。 最后还是出来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小儿顽劣,此事可大可小,陛下明察秋毫。 东方夜黎红唇勾起笑了笑。 很明显这位陛下的字典里就没“明察秋毫”这四个字。 不过他倒还是给了面子,问到了事情的缘由。 楚月认真听完他们的讲述,总结出来。 大概是一个青楼女子引发的祸端。 带头的公子们都是京城有名的风流纨绔,生平爱好醉卧青楼楚馆,独霸赌坊茶楼。 前些日子,醉梦楼来了个神秘女子,脸戴面纱,琴艺独绝,一舞倾城,直接挂牌成为醉梦楼的新花魁,代号“甜酒”。 那些公子哥们都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见她一面,谁料人还没见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怀疑被别人半路截胡了,在醉梦楼大打出手,差点把场地砸了。 争斗过后,公子哥们都没讨到好处。 这事现在还僵持不下,人都关在地牢了还骂着彼此,说见不着甜酒姑娘,让对方不得安宁。 东方夜黎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朕也很好奇,能引得京城世家弟子大打出手的美人究竟是怎样一位人间绝色。” 楚月沉默了。 明白人都能看得出来,要想让这个案子平息,关键在于先找到那个失踪的花魁。 但是…… 她死了啊。 没错,楚月就是那个花魁甜酒。 楚月万万没想到,自己生前在醉梦楼一时兴起,弹了一曲,竟引得死后还闹出这么一堆破事! 东方夜黎最后说道:“把人都放了,谁先找到甜酒,人就归谁。” 楚月不得不旁敲侧击地提醒,“如果甜酒找不到呢?” “嗯,找不到最好。” 楚月不解,“为什么呀?你让他们自己去找,还争个先后,岂不是更激化矛盾?” “嗯,还不算太笨。”东方夜黎唇角含笑,“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是太后麾下,让他们反目成仇,自相消耗势力不是更好吗?” 楚月懂了。 不得不承认东方夜黎在朝政上还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 退朝后,东方夜黎单独留下了一个老臣,在御书房召见。 苏丞相,朝廷上的一股清流,从不结党营私,只为百姓掏心掏肺。 大儿子就是东方夜黎昨天提及的苏太傅,年纪轻轻,却学识渊博,文人墨客中独占鳌头。 小儿子是少年将军,黎国一半的军力都在他手里。 不久前攻打西域的胜仗也是他领导的。 所以,朝廷上太后党也不敢贸然与苏家对立。 “陛下召见臣,所为何事?” 苏丞相行礼,脸上不露惧色。 抬头时难免看见了皇帝脖颈上暧昧的牙印。 虽然东方夜黎登基不久,但他荒淫无道,与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传闻早已传到了苏丞相耳朵。 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于是,苏丞相一直沉着脸,不给皇帝什么好脸色。 “苏丞相早朝站了那么久,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再谈。” 太监立刻给苏丞相倒茶。 换做是别人,暴君赐茶,应该早就吓尿了。 但苏丞相,只是看了一眼,“君臣有别,礼不可废。微臣站了半辈子,不至于累着,就不坐了。” 说完,他还是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苏丞相知道,皇帝身边的太监就是太后的眼线。 皇帝单独召见他,太后少不了起疑心,一句一行都不能出错。 东方夜黎也知道,才没让这个碍事的太监出去。 他喝了杯茶,“苏太傅很久没入宫了,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丞相一想到那个大儿子,心里的怒火啧啧往上窜,握了握拳,颔首道:“微臣惭愧,犬子虽精读四书五经,小有名声,但言行举止非圣贤之辈。最近又不知在何处浪荡,玩忽职守。愿陛下辞去他的太傅一职,另寻贤才。” 苏丞相这么一说,楚月疑惑了。 听闻苏太傅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怎么到了亲爹这儿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浪子呢? 第15章 棒!暴君是完璧之身。 东方夜黎沉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先不说苏太傅了,我留下你还有一事。”东方夜黎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朕记得苏将军戍守边塞,将士们的军粮和喂马的苜蓿都是离州一带提供的。” “是如此。陛下为何突然提及这些?” 东方夜黎继续道:“那你可听闻离州最近下了场大雨?” 离州距离京城甚远,加上小儿子在边疆守着,苏丞相也很放心,平时不怎么关注那边的情况。现在皇帝一提,也猜不到他有何居心。 “离州干旱,天降甘霖,此乃百姓之幸。” “百姓之幸?”东方夜黎呵呵笑了两声,目光落在桌角喝着一滴茶水的一只小蚂蚁身上。他把手里的茶杯倾斜,蚂蚁瞬间被茶水淹没,挣扎了许久,还是窒息而亡。 东方夜黎也把空杯放在两人中间,“水能覆舟,亦能沉舟。未雨绸缪的道理苏丞相肯定比朕更明白。” 东方夜黎这么一提点,苏丞相也明白过来了这雨的不对劲。事关一方百姓和儿子的安危,苏丞相自然不能马虎。 “臣明白了。谢陛下提醒。” 简单几句聊天,苏丞相对这位新皇帝已刮目相看,心里感叹一句,“孺子可教也。” 回到寝宫,楚月被眼前的景象狠狠震撼到了。 不仅是楚月,东方夜黎也难见地懵了一瞬。 因为此时,前夜陪皇帝睡了一晚的小侍卫正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脚腕挂着小铃铛,脸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像是泡在春水一般,脆弱又淫靡。 “卧槽!!!” “谁干的?谁他妈的审美这么变态,品味低下啊!” 楚月疯狂咆哮,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东方夜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拜你所赐,现在我在别人眼里就成了这么品味低劣的变态。” 楚月尴尬又愧疚,“对不起。” 东方夜黎没有责备的意思,强颜笑道:“恭喜你啊,目的达成了。这下没有女孩子愿意嫁我了。” “我……”楚月一时语塞,自己也没有任何补偿的办法,只能道:“都这样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叫人把他抬走。难不成你还想抱着睡一晚?” “不不不,绝对不要。”慌张之下,楚月脱口而出,“我摸着你的腹肌就能睡,很舒服……” 东方夜黎挑了挑眉,嘴角一勾。 “啊啊啊啊,我都说了什么?!!”楚月恨不得把这个总是闯祸的嘴巴先缝上。 东方夜黎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张公公,滚进来。” 老太监本来在门口偷听里面的声音,闻言噤若寒蝉。 他怀着惶恐不安的心开门进来,“陛下……” “朕几日不杀人,张公公是不是觉得朕很好说话,竟敢往朕的床上送人?” 东方夜黎语气淡然,却怒目如电。 老太监胆战心惊,扑通跪了下去,“陛下饶命啊,真不是老奴胆大妄为,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哦,是吗?”东方夜黎用折扇拍了拍老太监的脖子,“那母后的消息够灵通的。”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老太监哑口无言,抵在脖子上的折扇犹如阎王爷的鬼刀。 “把人带出去妥善安置,若再有下次,你的这个脑袋也不必留了。” “是,是,谢陛下恕罪。”老太监碰碰磕了几个头,叫人把小侍卫抬走了。 楚月疑惑道:“太后不是迫不及待让你留下子嗣吗,怎么愿意给你送男人上床?” 东方夜黎埋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不做解释。 楚月自顾自地想了想,总结道:“是不是你从不与人亲近,太后想先让你开开荤。等你尝到了房事的滋味再给你塞女人呢?” 东方夜黎依然沉默不语。 楚月看来沉默就是默认,她有些难以置信,“不会吧陛下,难道你还真的……?” “闭嘴!” 感觉到东方夜黎身上的低气压,楚月立刻捂住了嘴。 回观历史,哪位皇帝的后宫没个三千佳丽,到了东方夜黎这里,竟然还是个童子之身。外面传他荒淫无度,真是冤枉他了。 寝宫内铜灯烛火明晃晃,紫檀香闻得人昏昏欲睡。 楚月低着头,黑发落在脸侧,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吗?还没见过哪个傀儡皇帝若你这般勤奋。” 东方夜黎合上手中的几本奏折,观察楚月的魂体。虚虚实实也能发现她眉眼色若春晓,清风明月般纯澈。 东方夜黎反问,“你这几天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感觉气色越来越差了。” 楚月淡淡“嗯”了声,脑袋又不受控地摇晃起来。 东方夜黎乌黑色的瞳孔微睁:“为什么?即便是抽离肉体时受了伤,在我体内休养应该很快能好起来的啊?” 楚月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俩阴阳相冲?” 东方夜黎定定看她一眼:“应该是你的身死太久。” 楚月:“啊?” 东方夜黎拿起他的那把骨笛,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下一秒,那把骨笛在他上周地下开始疯狂振动起来。 楚月吓了一跳,“它它它,还能动?成精了?” 东方夜黎解释道:“人死后都去冥界转世投胎,留在人间的都心存执念,化为厉鬼方能继续留着。你死得突然,无牵无挂,也没什么大仇未报,自然是慢慢魂飞魄散的。” 他这么一说,楚月也觉得自己的魂体越来越虚了,怪不得这些天飘起来感觉那么轻。 “那,那么说,我离真正的死亡越来越近了,魂魄归于天地,再无来世,是吗?” 东方夜黎喝茶的动作一顿,沉声说:“理论上是这样的。” 楚月心里闷闷的。 虽然常理来说她已经死了,但是那时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死后会怎么样。 现在明确知道自己真的彻彻底底的消失心里还是有诸多不甘和恐惧。 东方夜黎道:“也不用这么难过吧?就算能转世投胎,喝了孟婆汤你也不记得这辈子发生的事。这么一对比,魂飞魄散和转世投胎,两者也没多大区别。” “你懂什么?万一我有上辈子未了的情缘呢?我就这么消散了,说不定我上辈子的爱人还苦等我几世!” 第16章 辣!暴君身边的太监有点辣眼睛。 瞧着楚月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东方夜黎险些就信了她当真有个痴情恋人等着她去相会。 心中莫名涌起一种难以言喻且道不清说不明的悲凉之感。 甚至在那一瞬间,他竟萌生出放这小鬼离开的冲动,让她去投胎,让她去寻觅那所谓的恋人。 然而,她也是魅族。 魅族无法进入轮回转世,在这人间无尽地承受天煞孤星的命运,或为奴为妓,甚至成为权贵们的盘中餐。 倘若有幸活到成年,更能忆起前世所遭受的所有苦楚。 在这样的绝望境遇中还能顽强活下去的魅族实属寥寥无几。 想到此处,东方夜黎打消了放她离去的念头。 可这时,楚月还没宣泄完心中所想,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已然掐准了时辰送茶水进来了。 这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朱莹莹。 她的手和脖子白皙得格外显眼,畏畏缩缩的,宛如一只小兔子。 楚月一瞧见她这副装扮,便默默地闭上了嘴。 不用说,肯定是东方夜黎好男色的谣言传到了朱莹莹耳中,她这才特意穿上小太监的服饰前来勾引他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刚刚才送走一个小侍卫,这紧接着朱莹莹就来了。 “陛……陛下……请喝茶。” 朱莹莹一出声,便是刻意压低的软糯嗓音。 东方夜黎或许是被楚月的一番哭诉弄得心情欠佳,抬眸望过来,眉眼冰冷得犹如寒月清霜。 朱莹莹此次是得了高人指点,才敢再来尝试一次。 可她从前也没勾引过别人,向来都是别人赶着凑上来当舔狗,如今她反倒变得笨手笨脚的,被东方夜黎这么一盯,就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她将茶水放置好,低眉顺眼地主动去一旁研墨。 就在东方夜黎肉眼可见的地方,刻意地露出那白皙的手腕以及盈盈不堪一折的细腰。 那纤细的脖颈也显得极为脆弱,微微敞开的衣襟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暴露出她那丰润的胸脯,激起人的施虐欲望。 楚月闭上眼,直呼受不了。 朱莹莹是不是忘了自己女扮男装了? 一个太监露出这样香艳的景象,实在不堪入目,太辣眼睛了。 东方夜黎撑着下巴阅读着他的书,眼睫垂下,神色冷淡。 朱莹莹研磨得手都酸了,鼻尖一红,又委屈了起来。 可她又不甘心,上次在浴池东方夜黎没杀她,这让她产生了东方夜黎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的错觉。于是她才有勇气再来试一次。 朱莹莹往前走了一步,接着装作是腿软被绊倒的样子,轻轻呼了一声,便要跌向东方夜黎的怀中。 “???” 楚月在心中暗想,这个朱莹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啊,非要这般自寻死路?而且每次的套路都一模一样。 别说是东方夜黎,楚月都觉得她这种低级的勾引手段着实不上道,简直就是在作死。 一直在东方夜黎袖子里的那根笛子伸了出来,直直地抵在侧脖颈的要害处,阻碍她向前倾倒。 东方夜黎垂眸,云淡风轻地问道:“你知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个西域舞姬是怎么死的吗?” 杀意如细密潮水般淹没过来。 朱莹莹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呼吸颤抖,大脑因对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占据了上风,瞳孔紧缩。 东方夜黎补充道:“这把笛子就是用她的腿骨制成的。朕不太满意,想换个新的。” 朱莹莹牙齿打颤,喉舌干渴,大脑一片空白,那只骨笛仿佛能穿透皮肤和血肉。 东方夜黎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生死边缘,朱莹莹的瞳孔几乎是本能地涣散开来。 “陛……陛下……”她眼眶微红,抬起头来的一瞬,室内烛火轻轻摇曳。 一道细细的风贴着门缝钻了进来,似有若无地带着一股极为奇异的香,冷冽苍茫却又蛊惑得人神志不清。 楚月看得清清楚楚。 朱莹莹的虹膜中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与她对视的瞬间宛如能割裂时空,永存无限风情。 这是……魅族的媚术? 即使楚月身为女子,也必须承认此时的朱莹莹,几乎带有一种魔性,仿佛能颠倒红尘、摄人心魄。 东方夜黎沉默地站在原地,睫毛的遮盖下阴影重重,很难猜出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东方夜黎放声大笑起来。 他以前也总是莫名其妙地笑,但都是很轻很低的笑声,这次大概是楚月所听到的,他笑得最讽刺,也是最愤慨的时候,或许还带着诸多楚月听不出来的深意。 东方夜黎淡淡地说道:“何时起,魅瞳竟成了魅族勾引男人的手段。” 朱莹莹一怔。 他怎么知道的? 魅族在当今世道生存得有多么艰难,朱莹莹是知晓的。 她母亲曾告诫过她,要将身份隐藏好,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就会被活生生地分食。 东方夜黎那修长的手紧握着骨笛,一寸又一寸地向上抬起,缓缓碾压过朱莹莹的经脉,仿佛要将她的喉咙生生劈开。 朱莹莹害怕极了,皇帝既然知道了她是魅族,那魅族的益处他自然也清楚。 传闻与魅族交合能强身健体,增寿治病,甚至有魅族的第一次能返老还童的说法。 皇帝总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吧? “陛下,我母亲是魅族圣女。我血统纯正,我愿给陛下……” 东方夜黎身体微微前倾,玉冠下的黑发如瀑,说话的语气沉稳有力,漆黑的眼眸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轻声问道:“魅族圣女?哼,你的母亲就是这样教你当婊子的吗?” 大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轰然裂开。 委屈与屈辱如倾盆大雨般把她淋了个透彻。 她双膝跪地,不断地磕着头。泪水汩汩流出,她的心似被无情的薄刃割裂般疼痛。 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王姬,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滚下去。”东方夜黎收了骨笛,瞳孔晦暗不明,恍若深不可测的深渊荒冢。 “是,陛下,奴婢马上滚!”朱莹莹已经哭得眼眶发红,说不出口的“奴婢”二字也脱口而出,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停下!” 第17章 嘿!我来当暴君的侦探。 皇帝莫不会是反悔要处死自己了吧? 朱莹莹吓得魂不守舍,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僵硬着转身等待皇帝的发落。 东方夜黎捡起从朱莹莹身上掉落的香囊,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楚月只看一眼上面的图案,便认出了这是醉仙楼的姑娘们才会用的香囊,里面的花香似有似无,如丝如缕,却有着轻微的催情助兴之效。 东方夜黎剑眉一挑,声色俱厉地问:“这是宫外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朱莹莹哆哆嗦嗦不敢说出背后的指示之人。 “朕的耐心有限。”东方夜黎说:“上次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朕成全你……” 朱莹莹磕磕巴巴:“是,是一个刚入宫的丫鬟,说她以前在醉仙楼待过,都是她教我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眼前人的目光,“陛下,您再原谅奴婢一次,我都是听信奸人的谗言……” 东方夜黎和楚月都能想到,朱莹莹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一二,而且她尚未成年,魅瞳的运用也不够熟练。 她来宫里这么多天都没主动透露过自己是魅族的身份,想必是她母亲千叮万嘱让她隐瞒自己是魅族的身份。所以,魅瞳肯定是别人临时教给她的。 而能教授她使用魅瞳魅惑人的高人,想必也是个魅族。 东方夜黎亲自带人去查那个朱莹莹口中的高人。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这位女子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的尸体横躺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那个宫女的脚踝处果然也有三颗痣。 诡异的是,她躺着的地方用人血画上了个奇怪的阵法,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真的是魅族!?”楚月震惊,“她身下的血迹,好像是某种图案,以血为媒,以手画就。难道她是自杀的?” 别人看不懂这神秘的图案,但东方夜黎却知道,这是引渡灵魂的法阵。 “是引魂阵,作用是把施咒之人死后的灵魂引渡到一个刚死之人的身上,借尸还魂。” 东方夜黎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继续道:“而这个距离不能太远,所以宫女一定是先杀了某人,再自杀而亡,然后如恶鬼一般附身在那个人身上,蒙混过关。” 楚月毛骨悚然,“那么说,现在我们周围就有一个冷冰冰的死人。” 东方夜黎笑道:“怎么,怕了吗?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只鬼。” 楚月:“……” “我做鬼也是坦坦荡荡,从不作恶。对方都杀人顶替了,是凶手,性质恶劣。怎么能拿来比?” “嗯,那我们就找凶手,不捉鬼。”东方夜黎下令召集了浣衣局的所有太监丫鬟,冷冽的审视目光让众人都不寒而栗。 楚月对探案找凶手有浓厚的兴趣,自信地说:“陛下,我有办法能马上找出凶手,要不要我帮你啊。” 实际上,东方夜黎一眼便能认出混在人群中的死人脸。 不过见小鬼如此兴致勃勃,便不想让她灰心,毕竟自己刚刚已经同意了“找凶手,不捉鬼”。 于是他“嗯”了声,“好啊,那就看看你的表现。” 东方夜黎把身体的控制权暂时让给了楚月,以便她更好地下达命令。 屋内宫女的尸身尚有余温,除了随东方夜黎前来的侍卫,旁人并不知晓屋内发生的变故。 众人只是好奇,皇帝缘何会突然驾临这僻静的浣衣局。 朱莹莹立于一群下等丫鬟之中,身躯战栗不止,宛若风中残叶。 部分宫女耳闻她前几日在皇帝跟前的莽撞之举,只敢偷瞄一眼,心中暗自揣测皇帝今日破例前来,究竟是为召见朱莹莹还是问罪。 一时之间,众人在立刻攀附抱她大腿与划清界限之间犹豫不决。 然而皇帝的目光并未在朱莹莹身上做丝毫停留,仿若她不存在一般,直接令人取来纸墨笔,命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众人对皇帝此举皆感困惑,他们中虽大多不识字,但自己的姓名还是会写的。 东方夜黎暗自思忖,朱莹莹口中的宫女应是刚入宫不久,小鬼想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进而确定谁被凶手夺舍了。 然而,这只需让他们逐个报上名来即可,何须写出来呢? 待到众人都写完,皇帝逐一审视写有名字的那些纸张。 楚月的目光被一张字迹犹如蚯蚓般歪歪扭扭的纸吸引,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轻声念道:“谢婉莹?” 丫鬟们的目光整齐划一地落在队伍末尾的一个丫鬟身上,那个丫鬟似乎才回过神来,如梦方醒般地跪了下来,“奴婢在。” 楚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宛如一个活死人。 然而,仅凭表面证据是远远不够直接确定她是凶手的,楚月责令她重新写一遍名字。 那个丫鬟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左手拿起毛笔,小心翼翼地铺开纸,又将笔换到右手准备写。 楚月突然出声打断她,“不必写了,你不是谢婉莹。” 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陛下为何如此断言?奴婢名唤谢婉莹,若陛下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人,她们与奴婢朝夕相处,自然清楚奴婢的名字。” “别装了,谢婉莹惯用右手,而你却是左撇子。即便换了身体,深藏于灵魂深处的某些习性也是难以改变的。你的这幅字,虽是强行用右手所写,但笔锋走势,一眼便可看出与屋内血阵出自同一人之手。” 此语一出,众人瞬间慌乱起来。 且不说他们难以理解的鬼神之说,仅是听闻有人死在了他们每日安睡的屋内,便足以令这群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宫女太监惊恐万分。 东方夜黎却眉眼弯弯,有些佩服小鬼这异于常人的观察力。 楚月刚才的操作看似是在对比谁不知道自己名字,从而让凶手露出破绽。 实则是她从画在地上的法阵笔锋走势中看出了凶手是左撇子,再与宫女太监们所写的名字一对比,便能轻而易举地找出凶手。 “真正的谢婉莹是如何死的?” 楚月去扯丫鬟的衣领,果然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了一道红红的勒痕。 这时,身份暴露的丫鬟突然暴起,张牙舞爪地扑向皇帝。 第18章 憾!暴君破相了,惋惜。 楚月做梦都没有料到,凶手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偷袭,一时之间竟然未能做出反应。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夜黎当机立断,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疾风般拍出一掌,将那丫鬟打得飞出十几步远。 丫鬟重重地撞在石柱上,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侍卫们如潮水般涌上,将她死死压制住。 东方夜黎本想把这个丫鬟带回去亲自审问。 然而,此时又有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出现,为首的是一位面戴诡谲面具的白发女子,她右手紧握着一柄法杖,稳稳地挡在丫鬟身前。 “陛下,此女身附邪祟,应由我神法司处理。” 开口的白发女人乃是黎国大祭司,亦是神法司的长官。 东方夜黎面色沉稳,冷笑一声:“神法司每年都会为朕卜上一卦。或火焚,或溺毙,或千刀万剐,死法年年不同。然朕至今仍安好——大祭司,你倒是说说,朕是否也被邪祟附身了?” 大祭司的语气波澜不惊:“陛下慎言。我等只是传达神谕,预言未成真,说明陛下深得神仙保佑,感恩戴德才是,而非质疑。” “感恩戴德?哈哈哈……”东方夜黎冷笑一声,气息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他缓缓凑近大祭司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嘲讽,“于朕而言,所谓神仙都是狗屁。” “你!”大祭司咬牙切齿,面具下的表情狰狞而恐怖。 然而,再愤怒,她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只能强行压下怒火,保持冷静。 东方夜黎拿出他的那把骨笛,轻轻点在丫鬟的眉心。 丫鬟瞬间抽搐起来,很快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众人目睹这一幕,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与怀疑。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东方夜黎,却见他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淡然地收回骨笛,转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她就是黎国的大祭司?”楚月好奇地问:“怎么比你还像个魔头?” 东方夜黎瞪了她一眼,楚月立刻捂住了嘴巴。 “听闻她是从碧云仙庄修道而归,在黎国担任大祭司一职也有百年有余,怎么说也是个老怪物了。”东方夜黎道。 楚月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惶恐不安,“那她会不会发现我们一体两魂?会不会把我当恶灵邪祟挫骨扬灰?” 东方夜黎停下了脚步,严肃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东方夜黎看过来的眼神太过真挚而炽烈,如同夏日的烈日般炙烤着人的心灵,那一刹那,她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东方夜黎靠得太近了,有那么一瞬间楚月甚至有种错觉,下一秒东方夜黎就要吻她。 这个想法把她满肚子恐惧与不安都被吓没了,脸色一变,只剩茫然。 她用释怀的语气,轻声说:“东方夜黎,你不必护着我。我早晚会消散在天地间的,而你,定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此刻,天色已近傍晚。 夕阳的余晖如同战场上未曾干涸的残血,洒落在天际,透出一种悲壮而凄美的色彩,把东方夜黎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似乎带着无尽的孤寂。 许久,东方夜黎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这么快就放弃了?不打算去寻找等待你的痴情郎了?” 楚月微微扯动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找了。” 即便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茫茫人海中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冲刷,恐怕早已将她遗忘在记忆的角落了吧? 楚月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只能顺其自然。 爱恨情仇,生死别离,亦然如此。 回到寝宫,明月高悬于苍穹,洒下一片清辉。 夜色渐浓,但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楚月这才从镜子中发现东方夜黎下巴处细微的抓痕,定是被那个丫鬟的九阴白骨抓刮到了。 伤口虽很小,但楚月心中涌起一阵惋惜,如此完美的容颜,竟因这小小的瑕疵而显得不那么完美。 楚月生前并无遗憾,活得坦荡,走得也洒脱。 但此刻,她却突然感到一丝遗憾,遗憾自己还未曾为东方夜黎画过一幅画像。 他的每一个轮廓,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值得被永久地记录下来,成为她最得意的佳作。 楚月很快困得睁不开眼了。 她现在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一天天削弱的魂体。 东方夜黎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等楚月熟睡了,东方夜黎拿出骨笛放在纸张上。 那骨笛宛如一只落入狼口的小兔子,颤抖着,仿佛能感受到周围无形的压迫 “嘘。” 东方夜黎把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骨笛立刻从躁动的状态停下,直立在纸面上,开始鬼画符。 很快,一幅整体形状呈六芒星中间一团火焰纹的图案呈现在纸上。 东方夜黎眼眸昏沉,“魅影教?” …… 翌日,东方夜黎照常上早朝。 金銮殿内,龙椅之上,他端坐如松,目光如炬,审视着殿下的文武百官。 果真有一副经验老到的王者之气。 苏丞相难得出来也参了一本,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所参奏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苏太傅。 理由是苏太傅逛青楼,与人斗殴,丢尽读书人的脸,不配为人师表,更不配做帝师。 这时,禁军统领也实在忍不住,继续上奏京城纨绔子弟们为了找那位神秘消失的花魁甜酒,而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的事。 “陛下,这次斗殴,苏太傅也在其中。” 东方夜黎撑着头,“哦,太傅一介文弱书生,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吗?” 禁军统领的脸色僵了僵,嘴角抽搐,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陛下,我带人赶到的时候,苏太傅已经把在场的众人都打趴下了。” 楚月听着也来了兴趣,“这位苏太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觉得还挺有趣呢。” 东方夜黎沉默了一会儿,没表示任何态度就宣布了退朝。· 第19章 飘!陪暴君共度良宵。 黎国帝都,繁华盛地,尽显庄严肃穆又不失热闹欢娱。 一旦起楼耸入云,街道交错通八达。长街十里内人头攒动,商客旅人纷至沓来。 年轻的帝王,身着一袭素衣出现在京城最繁华的华元街,引得无数路过的女子侧目窥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东方夜黎虽是个在民间声名狼藉的暴君,但观其容貌,天下恐无任何女子能不为之心动。 近日京城涌入大量修士。 有民间传闻,某仙门长老预言黎国帝都将有血光之灾,天魔降世,生灵涂炭。故而,这些修士特来此降妖除魔。 楚月低声道:“他们要驱除的大魔,莫不是你吧?” 东方夜黎沉默不语,直接走向路边卖糖葫芦的小摊,付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楚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陛下,你还是如此童心未泯啊。” 东方夜黎的语气沉稳而坚定,“给你的,吃吧。” 这让楚月始料未及,她方才不过是多看了几眼糖葫芦,东方夜黎便如此贴心地为她买下了。 他甚至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允许楚月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他的身体品尝这份童年的美味。 楚月心中感动不已,满怀感激地将那串酸甜可口的糖葫芦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楚月望向街对面。 一个推车的小贩不慎擦到了一名修士的衣袍,即刻被修士冷喝住。 小贩惊恐万分,跪地爬行着要去擦拭修士的袍摆,却被修士厌恶地一脚踹开,同时咒骂道:“别碰我,腌臜东西。” “……” 楚月惊愕得目瞪口呆。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随手拿起糖葫芦上的最后一颗果子,趁着人多无人察觉,精准狠厉地砸向那个修士的脑门。 那修士本是想要逞逞威风,然而突然间祸事降临,脑袋被砸得额头都肿了起来。 “哎呀!”他惊呼一声,赶忙用手捂住额头,眼睛左右察看,可压根就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心里揣测是有厉害人物在暗中窥探,脸色不禁微微慌乱,甩了甩袖子,嘴里骂了声“真倒霉”,随后便匆忙离开了。 楚月嘲讽道:“就这?就这能耐也算仙门修士?还没修炼出什么名堂,就如此瞧不起人。” 东方夜黎笑道:“他们在权贵面前可不是这样。” 楚月愈发感到震惊。 东方夜黎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意味深长地说:“当今世上,真正有实力的仙门大抵是不会过问凡间之事的,而这些到处张扬显摆的,实则并无多少真才实学,却凭借着仙门修士的名号,为那些贵族去处理一些法外的龌龊交易。” 楚月:“……” 楚月沉默片刻后,询问:“这次你悄悄出宫,不是为了游玩观光吧?快告诉我,我们去办正经事情。” 东方夜黎眉眼含笑,"是有要事要处理,但此刻尚未到时候。" “什么事白天不处理,非要等到晚上去做啊?”说罢,楚月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别胡思乱想。”东方夜黎进了座茶楼。 虽然朴素的平民打扮,但东方夜黎的言行举止优雅从容,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杂役们不敢怠慢,将他引领至楼顶的一间独立包厢内。 东方夜黎一手托着下巴,低头凝视着楼下中央的说书人。 说书人所述的故事总是与时俱进的。 恰逢天下修士齐聚京城,便谈论起了上古魔尊与天帝的惊天大战。 在《上古秘闻录》上只是简单提及的几笔,在坊间茶楼却被渲染得惊险刺激、曲折离奇。 说书人还揭示了魅族天谴被贬到人间的原因是魅族在大战中叛变,投靠了魔尊。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无法无天的魔尊终是败在天帝的神剑之下,灰飞烟灭,魅族也备受牵连。 楚月听得都快睡着了。 心里嘀咕,“哼,断章取义,歪曲事实,说得还自己亲眼见过似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懂不懂啊。” 东方夜黎喝茶的动作一顿,刚想开口。 “碰!” 说书人一拍醒木,让楚月从思绪中惊醒。 说书人继续叙述:“最近,各大家族的公子们在醉仙楼为消失的花魁一事,频频闹出事端,还把事捅到了朝堂上。楼主无奈之下不得不耗费重金买来了几位魅族姑娘前来坐镇,今夜将首次登台亮相。或许我们也有幸一睹魅族的盛世容颜。” 台下听众疑惑道:“魅族只存在于传说中,普通百姓都未曾见过,如何能确定请来的是真正的魅族呢?” 有人应道:“没错,但传闻与魅族共枕可治愈百病,强身健体,增加寿命,还能感受极致欢愉。断定她们是否为真魅族,最直接的方式莫不是与之云雨一番?哈哈哈……” 满堂宾客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楚月脑中嗡嗡直响,耳鸣阵阵,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眶泛红,生理性的泪水溢出。 她望向东方夜黎,沉声道:“魅族亦为人,怎会落得连畜生都不如?” 东方夜黎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泪眼上,停留数秒,想要帮她拭去。 “别碰我。”楚月道:“若我哭了,眼泪却是会从你的眼睛流出来的,不觉得丢脸吗?” 东方夜黎依然为她擦掉眼角泪水,“我的脸面早就被你丢尽了,还怕这个吗?” 临近傍晚,半城之人几乎皆涌向醉仙楼,楼内楼外,人山人海。 楚月望着眼前奢华靡丽的酒楼,啧啧道:“陛下,你来青楼办正经事啊?虽然我毁了你的声誉,但你也不至于来这种风月场所解决需求吧?” 东方夜黎幽怨地瞪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幅六芒星火焰图案。 楚月好奇,“这是什么?” “魅影教的图腾,前天的那个魅族丫鬟也是魅影教的信徒,醉仙楼很可能是他们的一个窝点。” “魅影教?”楚月凝眸细看图纸,惊道:“我还以为此等魔教仅存于江湖话本之中,不想世间竟真有此组织?” 东方夜黎收妥图纸,言简意赅道:“嗯,且魅影教教主星落是魅族四圣女之一。” “魅族圣女?”楚月轻声呢喃,忆及梦中东方夜黎童年时的丽妃,遂问:“陛下,你母妃可也是魅族圣女?” 东方夜黎声音疑惑,冷淡问:“你从何得知?” 楚月醒来后,诸事缠身,忙乱中竟将如此重要的事全然忘了。 梦里,丽妃就提到过星落的名字,还有楚月的名字。 楚月神色慌张地说:“我做梦就梦到了你的童年!梦到丽妃自断双腿制作骨笛……还有她最终葬身火海。” 东方夜黎轻笑出声,无动于衷地给出评价:“嗯,你还真是什么梦都敢做。” 楚月:“……”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纾解焦虑的倾听者,大惊失色道:“传闻上古魅族有四圣女。朱莹莹说,她母亲西域女王朱曦也是魅族圣女。那么,现在能确定,月丽,朱曦,星落是已经觉醒的三位圣女,那最后一位魅族圣女……会是谁?” 东方夜黎唇角漾开漫漫笑意:“别急,断不会是你。” 楚月唇抿得很紧,踌躇良久,声音带了点哑,放低声说:“我就是觉得,魅族不该承受这样的厄运。” 第20章 炸!暴君男扮女装太炸裂了。 月色如钩高悬,倾洒而下,将这条风月长街映照得灯火通明,红如胭脂般艳丽。 来来往往尽是宝马香车,画舫高楼中更是传出阵阵莺歌燕语。 那可真是艳光逼走春色,胭脂碎扬了满城的红尘。 东方夜黎身着一袭纯黑色长袍,长袍之上金丝绣边闪耀,腰间佩着银饰,尽显贵族公子的气质风范。 今夜前来醉仙楼的人相较往常格外得多,好几个门卫正在逐一仔细核实宾客的身份后才予以放行。 东方夜黎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金宝放置在门卫的托盘中。 那门卫瞬间双眼放光,旋即极为殷勤地为他安排了天字号雅间。 醉仙楼的舞台搭建在后院的湖中央,周围环绕着众多画舫。 东方夜黎所坐的位置是正对着舞台的楼阁,那里还有个阳台,摆放着一张棋桌,显然是绝佳的观光之处。 “表演的会真是魅族吗?会不会也是魅影教的人?”楚月的视线落到棋桌对面,左顾右盼。 东方夜黎手指闲拨棋子:“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指间捏着一颗棋子,垂下的眼眸,深黑疏冷,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楚月的魂体越来越虚弱,不知何时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正睡得昏昏沉沉,一阵风卷来湖边的一片叶子,恰好落在她的眉心处,被这股冷意猛然一激,她这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刚醒来时还有些发怔发呆,被外面传来的响动所吸引,便直勾勾地盯着湖中央的舞台望去—— 这是在干什么呢? 楚月瞧见对面那用玉石堆砌而成的高台上,有人正在翩翩起舞。 一群蓝裙随风缥缈舞动,其举手投足之间仿若沾花拂月般轻盈。中间一个红衣舞姬手中拿着剑,横划、转动、切砍,动作轻飘飘的,那手腕、脖颈和纤细的腰肢又细又瘦,当其弯腰下身时,更是显得柔弱盈盈,好似不堪一折。 这位美人舞着剑,跳到动情之处,中央的那红衣舞姬还含羞带怯地朝着阁楼这边望了一眼。 楚月又揉了揉眼睛,恰好与那舞姬的视线相撞,脸上满是懵懂茫然之色。 紧接着,这个红衣舞姬骤然出剑。 那剑招纷繁复杂且华丽异常,各种花式也是错综复杂,令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楚月问东方夜黎:“看上去这个舞姬比外面的那些修士厉害许多。” 没回应。 楚月这才发现东方夜黎已经不在了,而自己完全控制着他的身体。 楚月心里嘀咕,“能灵魂出窍很了不起啊,每次都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讨厌鬼。” 舞毕,台上的舞姬又一次看向这边,视线停留的时间格外漫长。 楚月神情复杂,立刻缩回脑袋不看下面。 很快,雅间之外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楚月赶忙出去,朝着楼下张望。 原是刚表演完的舞姬们又遭纨绔子弟哄抢,致此骚乱。 楚月在人群中,瞧见了近些日将京城搅得鸡犬不宁的那帮纨绔子弟。 那个叫嚣得最为厉害的正是太后的胞弟,他身着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明明处在意气风发的年岁,却因眉眼间那股恶毒之色而凭空生出几分阴郁来,眼窝深深地陷进去,眼下还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他阴冷地笑出了声:“好狗不挡道。死胖子,竟敢跟老爷抢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另一个肥头大耳的世家公子则是哼哼冷笑,满是不屑,那声调颇为风流,颇有几分能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你不是说除了甜酒姑娘,别的女人都不要的吗?这就移情别恋啦?” 那黑衣少年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 手中的鞭子瞬间发作,猛地扬起,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抽在了胖子身上,“甜酒我也要,这些舞姬爷也要定了,怎么着?” 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上和脸上立马就出现了血痕,他惊叫一声,便翻身跌倒在地。 胖子爬起来后,怒吼道:“你他娘的,老子还会怕你不成?我告诉你,我宁可今日把这群舞姬都扔到湖里淹死,也绝不会让给你!都给我打!”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局势愈发严峻。如此下去,那群无辜的姑娘们恐遭池鱼之殃。 不到一刻钟,湖中央的舞台之上,悠悠传出了悦耳至极的琴声。 那琴声宛如潺潺流淌的清泉,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又似微风拂过风铃,带着一种空灵的美感。 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拥有了生命,在空气中跳跃、舞动,如精灵般轻盈地穿梭在众人的耳畔。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到了舞台上的那道身影之上。 那些正打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的纨绔子弟们,竟也十分默契地停下了手,似乎都沉浸在了这如天籁神曲般的音乐之中,被那美妙的旋律深深吸引。 听过这一音律的世家公子们都一眼认出,台上之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甜酒姑娘。 微风轻拂,碧水微漾。 高悬在长空的明月和湖面上的无数花灯如梦似幻,仿佛银河洒落人间。 戴着面纱的女子端坐在湖中央的舞台,宛如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圣莲。 手指在琴弦上轻舞,又似一只只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轻盈灵动。 这一刻,“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有了最客观的解释。 她以琴音倾倒众生,让整个夜晚都为之沉醉,为之痴迷。 琴声戛然而止,然而众人却依旧痴痴地沉浸其中,久久都难以回过神来。 蓦地,人群中有人高呼了一声:“是甜酒!是醉仙楼的花魁甜酒姑娘!” 原本寂静的人群瞬间如同炸开了锅一般躁动起来。 那些纨绔子弟们更是全然不顾及什么颜面了,如饿狼捕食一般,发疯似地一头扎进湖水之中,朝着舞台奋力游去。 有些不会游泳的则急得抓耳挠腮,索性直接将自己的仆从狠狠一脚踹进湖里,恶狠狠地吼道:“快去抢啊,陛下说了,谁先找到甜酒,她就归谁。抢不来老子就弄死你!” 正当所有人如潮水般朝着舞台汹涌而来时,楚月则借助湖上的滑索,“嗖”的一声,如闪电般飞回了楼阁。 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嫦娥奔月”。 楚月刚回到雅间,猝不及防与迎面而来的一个男子撞个了个满怀。 好巧不巧,面纱滑落。 耳边传来男子不可置信的声音,“……陛,陛下?” 楚月趴在男子身上愣了愣神。 这时,房门被踹开,一群风流纨绔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看到男扮女装的皇帝压着太傅,进来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不由脱口而出,“卧槽!!!” 第21章 救!我把暴君焊死在耻辱柱上。 生前死后,楚月从未有一刻是像现在这般,尴尬窘迫到极点。 此刻,她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世界毁灭吧。 她又让东方夜黎丢了脸,而且丢得彻彻底底。 宫中的传闻或许还能压制下去,可在醉仙楼这等三教九流聚集之所,皇帝男扮女装成为花魁,还在包厢里与太傅暧昧不清的谣言,必定会在三日内如插翅般传遍黎国的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皇帝逛青楼、皇帝男扮女装、皇帝戴面纱夺花魁、皇帝与一名男子相拥且那男子还是他的老师…… 这些话题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将东方夜黎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誉推至风口浪尖,把他焊死在耻辱柱上。 一想到此,楚月便恨不得一头撞死。 然而,这毕竟是东方夜黎的身体,就连小小的抓痕都让她心疼许久,又怎能忍心主动伤害呢? 楚月脸憋得通红,低头埋在苏太傅怀里,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苏宴轻轻推了一下皇帝,“陛下,您先起来,臣快窒息了。” 楚月尴尬地起身,不知所措。 苏宴也起身,看起来明显镇定自若,对那帮呆若木鸡的世家弟子们厉声道:“你们好大的狗胆,见了陛下还不跪下行礼!” 众人吓傻了,齐刷刷跪倒在地上,“见过陛下。” 他们浑身发抖,再也没人敢抬头看皇帝。都担心发现了皇帝这特殊癖好后,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 这时,楚月才找回了一点理智,立刻用东方夜黎的口吻怒喝:“不想死的都把嘴巴管老实点,今日的事谁敢传出只言片语,朕……朕灭你们九族!” 众人一个哆嗦,磕头道:“是陛下,绝不说出去一个字。” 楚月摆了摆手,“都快滚!” 众人劫后余生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唯独苏宴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毫无畏惧地打量着眼前的皇帝。 楚月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双手攥住衣摆,“苏,苏太傅……” 苏宴双手抱在胸前,歪头看她,“你再叫一遍?” 楚月心里顿感不妙,但还是强作镇定,“苏……” 她还没说完,苏宴就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再叫苏太傅?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不叫我师兄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 楚月激动得热泪盈眶,也管不得自己现在占着东方夜黎的身体,抱住苏宴就开始嚎啕大哭,“师兄,你认出我了……呜呜呜。” 苏宴很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但盯着暴君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身躯还是默默把手放下了。 苏宴是楚月的师兄,楚月尚且年幼之时,苏宴便已拜入她师父的门下研习绘画与书法。 二人之间虽有着十几岁的年龄差距,但苏宴对她关怀备至,时常偷偷带她出去游山玩水,那日子当真是惬意无比,快乐逍遥。 在楚月的印象之中,这位师兄虽说人缘极佳,且生性活泼洒脱,可也是个实打实的风流浪子,与那些贤德书生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 遥想当年,楚月听闻新科状元郎亦名唤苏宴,师兄却说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她便深信不疑。 直至今日,她方才知晓师兄便是那最年轻的状元,更是黎国的帝师。 …… 醉仙楼,后院。 两名侍卫迈步而出,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低声嘟囔着。 “也不知那个叫甜酒的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把这醉仙楼搅得一日都不得安宁。” “听闻好像是教主的一位故人,上次她一登台亮相,教主便抛下离州的要紧事匆忙赶了过来。可等了那么久,甜酒却一直都未曾再出现。想必是醉仙楼的楼主实在找不到她,才胆敢用这些冒牌货来应付交差吧。” 另一名侍卫不禁哂笑,“哈哈,真是没想到啊,那个甜酒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现身了。” “那教主怎么说?处理完这个冒牌货后,要不要连那楼主也……”侍卫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楼主暂且先留着,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侍卫抹去手上的血迹,朝着柴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惋惜地叹道:“啧啧,虽说不是甜酒,但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呐,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 另一人问道:“你临走前给她补上一刀没,可别心软啊?” “补了。教主的命令,谁敢阳奉阴违。走吧走吧。” 侍卫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间早已荒废的陈旧柴房。 自醉仙楼翻新之后没多久,这边便已被遗弃,早就荒无人烟,杂草肆意地生长在那干涸的枯井旁。 灯笼火红似火,青楼热闹非凡。 月亮缓缓地从乌云背后探出了头来。 清寒而又冰冷的月光透过那破旧的窗户倾洒了进来,宛如轻纱一般覆盖在了倒在角落里的美人身上。那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依稀能看出与楚月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那一头长长的秀发蜿蜒着,眉眼间尽显温婉,她看上去依旧是那般美好而又宁静,仿若壁画上那历经千年凝望的神女。 东方夜黎坐在屋顶的飞檐上,将侍卫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入耳中。 他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波澜,一把白森森的骨笛在他的指间灵活地风云流转。 蓦地,西楼的一扇窗被悄然打开,恰好正对着东方夜黎所处的方位。屋内并未点灯,黑暗笼罩,看不清窗前站立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东方夜黎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那黑暗之中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西楼内,正是方才在舞台上剑舞的红衣女子静静伫立着。 一身极其艳丽且妩媚的红衣,也无法给她沾染半分红尘的气息。她拥有着与丽妃近乎一般能够蛊惑人心魄的绝美容貌,却并不似丽妃那般清冷孤傲,整个人宛如万年沉寂的死水般宁静而又安然。 女子缓缓仰头,望向那长空中高悬的那轮孤月,眼眸之中倏地闪过一抹诡异至极的光芒,就在这一刹那间,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夜空竟突然乌云密布,继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她将手伸出窗外,任由那从天上坠落的雨滴滴落在自己的手指之上,狂风卷着雨滴肆意地打湿了她的手背,仿佛是借着这雨声在弹奏一首无声的神曲。 雨势越来越大。 不知何时,女子的指尖竟流出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混入到了雨水中,渐渐晕染开来。 房门突然被一股强风吹开。 那红衣女子露出迷茫的面庞,缓缓地抬起头,声音沙哑道:“你来了?” 此刻的东方夜黎正处于魂体状态,而她果然能够看见。 东方夜黎并没有靠近她,他厌恶鲜血,手中紧握着那把骨笛,神色冰冷地在门扉之处冷冷地看着她,“魅影教教主,星落?” 星落欣喜若狂,又显得诚惶诚恐,忙不迭地应道:“嗯,我认得你,你是月丽的孩子。” 东方夜黎嘴角讥讽地一勾,冷笑道:“别妄图跟我打感情牌。我自一出生,她就想掐死我,而她在死之前一直念叨着的,就是你背叛了她。” 他的声音犹如寒冰般冰冷凉薄,仿佛如那深冬的雪一般凛冽。 星落却并未因此而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她只是恍惚的,犹如沉浸在梦中一般喃喃自语道:“我也未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那样,入宫是她自己求的,可她觉醒后就彻底疯了,我也无能为力……” 东方夜黎往前踏出一步,眼中满是戏谑,垂眸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平静地陈述道:“你们的恩怨我毫无兴趣,九泉之下你亲自去跟她说吧。” 星落全然不顾那横流的鲜血,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极其轻微地问道:“陛下,难道您不想知道楚月的身世吗?” 东方夜黎的动作微微一顿,淡淡道:“她已经死了。” 星落忽然笑了起来:“那陛下就不想让她复活吗?” 东方夜黎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她献殷勤般的虔诚所打动,眼眸深处唯有那彻骨的森寒冰冷。 泛着血光的骨笛,已然抵在星落的眉心处。 “别自作聪明。” “是朱曦心怀不轨,害死了楚月。但我有重塑肉体的办法。” 她的脸上满是迷茫与困苦,仓惶地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无奈与悲哀,“万年之前我劝不动她们,万年之后我依然劝不动……但是陛下,请您相信我,我是真心想救楚月的。” 东方夜黎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微微俯身,那如墨的黑发倾泻而下,然而他的语调却是轻佻慵懒的,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们魅族的恩仇,与我何干?” 星落茫然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楚月的生死,您都不在乎了吗?” 东方夜黎的睫毛缓缓覆下,神色漠然得如同冰雕。 “不在乎。” 第22章 险!暴君动了杀心。 噼里啪啦—— 外面的雨仿若瀑布般骤然间下得极大。 豆大的雨滴狠狠地击在那荒院的杂草之上,冰冷的风裹挟着雨沫,如发狂般地吹进窗内。 那骨笛周身的红光与魔气浓烈得仿佛要化作实质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东方夜黎那苍白如纸的指尖。 东方夜黎身着一袭黑袍,衣摆处的红纹如同扭动的妖异煞气,他神色淡漠且漫不经心地向雨中行去。 他垂眸冷冷一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星落的那一番话。 是关于他和楚月的上辈子。 然而,东方夜黎只觉荒谬到了极点。 “哼,天命?不就是脚下的烂泥吗?” 东方夜黎将骨笛收入袖中,唇角那抹讽刺的笑越发明显。 随后,他转身朝着醉仙楼的雅间迈步而去。 星落突然在他背后大声喊他:“尊上——” 东方夜黎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依旧坚定地向前走着。 星落自顾自地说着,那声音破碎而苍老:“为什么你们都忘了?……你们怎敢忘记?” 她的声音很快便被那如鼓点般的雨声所掩盖,未能传到东方夜黎的耳中。 东方夜黎继续前行着,雨滴肆意地穿透他的魂体,他的衣袍轻轻掠过那凄凄的荒草。 从天而降的雨滴纷纷落在他的周围,可却没有打湿他的哪怕一根头发。 雨雾与灯火的朦胧之中,他气质若光风霁月。 “楚月?”东方夜黎笑着缓缓抬头,视线疏冷而遥远,“魅蛊……” 他藏在袖里的手猛地一下子紧紧握住了骨笛,片刻之后,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冰冷的低笑。 东方夜黎踏上了醉仙楼的长廊。 夜晚的青楼中灯火闪烁,连绵不绝,雨声朦胧,歌女们都在陪着客人饮酒娇笑,整个殿堂中充斥着淫词浪曲、嬉笑谩骂之声。 然而,这红尘中的一切风流旖旎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关。 东方夜黎的内心满是阴郁,脸色苍白。 他缓缓抬眸,只是想要再看一眼今晚的月亮。 但…… 月亮已经不见了。 …… 雅间内。 苏宴紧紧地抱着双眼通红的楚月,轻柔地如同小时候哄她睡觉那般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楚月一时也说不出话,只知道紧紧抱住师兄,使劲儿地哭。 朝堂上多次听闻苏太傅的名号,楚月却压根未曾想到会是自己的师兄。 此刻再观师兄突然出现在眼前,正冠理衣,折扇轻展,狐眼薄唇,风流依旧,又是曾经那个满楼红袖招的纨绔公子。 可对于楚月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来说,师兄也是她最后的避风港。 然而,东方夜黎心事重重地踏入雅间,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爱哭的小鬼,顶着东方夜黎的冰山脸,在苏太傅的怀里埋头痛哭。 那双眼红彤彤的,口水与鼻涕在苏太傅的胸口蹭得到处都是。 自从遇到这个小鬼后,东方夜黎波澜不惊的内心受到了不少震撼。 即便是前两次目睹了小侍卫衣衫不整地躺在龙床上的香艳景象,也全然没有这次所带来的冲击力来得震撼又震惊。 这个小鬼竟敢用他的身体去穿这么奇奇怪怪的女装,脸颊上还涂了胭脂,正哭唧唧地抱着另一个男人在那里撒娇?!! “咔嚓!” 是袖子里的骨笛被硬生生捏碎的声音。 楚月亦是瞧见了他,瞬间尴尬之色如潮水般涌上脸庞,面红耳赤,忙局促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察觉到怀中人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苏宴也缓缓转身望了过来。 东方夜黎的面庞上僵滞着诡异的笑,那眼眸里仿若有炽热的熔浆在翻腾涌动,满是震怒。 苏宴依然遇事镇定,起身朝东方夜黎作揖,“臣,见过陛下。” 他,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皇帝? 东方夜黎的怒火稍微减去。 楚月诧异,偷偷摸摸拉了一下师兄的衣袖:“你怎么看得见他啊?” 苏宴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跟你解释。” 他们的这个小动作东方夜黎都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勾起唇角:“苏太傅果真是妙人,见鬼也这般镇定自若。” “陛下不知,楚月与我如同亲兄妹。前不久她突然失踪,我放心不下,这才追寻其踪迹至醉仙楼。” 东方夜黎沉吟片刻,失笑:“苏太傅好眼神,魂在朕的身体里这都能认出。但,是否朕的身体阻碍你们激情发挥,非要换上这般女装,还在朕的脸上涂胭脂红粉?” 楚月抓了下头发,很愧疚地说:“对不起,又是我惹的祸,我可以解释。” 东方夜黎抬头,冷冷盯着她,“解释有用吗?” 楚月:“……” “我这才发现,留着你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楚月目瞪口呆:“你在开玩笑吗?” 东方夜黎唇噙笑意,眼眸深邃,反问:“你觉得我喜欢开玩笑?” 不,东方夜黎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楚月沉默不语。 东方夜黎盯着她。 少女心思清澈明净,像是在万千宠爱里长大,于是喜怒哀乐都鲜明生动,跃然眼底。此刻露出这般绝望的表情,着实让人不忍心看着她哭。 东方夜黎看着她郁闷又失落的脸,想了想说:“我承认,我也许就是这么个愚蠢的人。” 闻言,楚月一愣。 消化了很久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眼眸亮起。 楚月慢吞吞道:“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东方夜黎垂眸,声音慵懒:“要我重复一遍吗?” “不用不用!”楚月眼露喜色。 东方夜黎拿着骨笛轻佻地把她额前杂乱的头发扶开,桃花眼深邃莫测,笑了下,声音无奈却又温柔:“不准有下次,听到了没?” “嗯嗯,我保证绝无下次。”楚月一个劲地狂点头。 东方夜黎笑意加深,没说话。 苏宴尴尬地站在一旁,看着师妹与暴君的相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东方夜黎走近,自然而然地回到皇帝的身体里。 对苏宴道:“夜色已深,朕需回宫了。苏太傅倘若还有事欲询问,明日进宫再说吧。” 话说至此,苏宴自是见机行事,恭谨地退下了。 但东方夜黎刚走到门前,外面就传来了有人撒酒疯的嚷嚷声。 “什么陛下?你们这群王八蛋,莫非想独占甜酒姑娘,才敢仗着陛下之名吓唬我?哼,老爷我没那么蠢,怎么会轻易受你们蒙骗……” 第23章 忍!酒鬼敢对暴君耍流氓。 东方夜黎正要开门的动作倏地一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质问楚月:“别告诉我,这副模样还有其他人见过。” 楚月心虚地缩到一旁,弱弱地说:“对不起……” 东方夜黎:“……” 感觉刚才原谅这个小鬼,还真是愚蠢之举。 这时,房门再度被踹开,进来的是个醉醺醺的黑衣少年,正是太后的胞弟。 他醉得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瞧见男扮女装的皇帝,不顾其他人的阻拦,猛地就扑了过去。 “美人,这些天你都躲哪儿去了,可让本少爷一顿好找啊。” 黑衣少年那放肆的手竟在皇帝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少年不知死活,还继续说着轻薄的骚话。 那肥厚油腻的爪子在皇帝身上肆意乱摸个不停,他眼神中满是癫狂之色,嘴里还不住地喃喃着:“哈哈,今天可是本少爷把你给抓到了,你从此就归本少爷我啦。你这小美人儿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那眼睛都哭得跟桃儿似的,真是可怜兮兮的哟。不过没啥关系,你以后只要跟了本少爷,本少爷肯定会好好疼你的呀。” “本少爷上次听到你那弹琴的声音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今日既然再次见到,那必定要把你死死困在床上,让你永远都下不来,永远都休想逃出本少爷我的手掌心。嘿嘿,你就乖乖从了本少爷吧!” 少年撅起嘴唇,朝着皇帝逼近,似乎是要强吻。 东方夜黎的忍耐力已然抵达极限,“唰”地甩出衣袖,那黑衣少年的双眼竟被生生挖了出来,直接扔进了一旁的鱼缸里,瞬间就被鱼群分食得干干净净。 “啊啊啊——”黑衣少年疼得霎时酒醒。 只听得见东方夜黎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睁着眼,连朕都认不出,这眼睛留着又有何用?” 屋外的吃瓜群众一个个都惊得浑身汗毛直竖,纷纷惊恐地向后退避三尺。 楚月亦是被眼前这人那空洞洞的眼窝给吓得不轻,赶忙闭上眼,不敢再去看他。 东方夜黎则是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冲洗掉手指上沾染的血渍,而后仿若无事一般,迈着大步径直走出了醉仙楼。 “下雨了?”楚月望向灯火阑珊的华元街。 东方夜黎静静地在雨中仰头伫立了好一会儿,仿若想要借着雨水将脸上的胭粉冲刷洗净。所幸他来时穿的衣服还在女装底下,于是他便将那件极为刺眼的女装狠狠地撕成了碎片,随手扔在了一旁。 路边有个售卖油纸伞的小摊,摊主刚想要上前去推销,却看到他就那样直直地站在雨下,被淋了个彻彻底底,便默默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然而,全身已然湿哒哒的东方夜黎竟主动走到了小摊边上,随手拿起了一把伞,向摊贩扔过去一块碎银,语气淡淡地说道:“不用找了。” 那摊贩虽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好似一个疯子,但见他出手如此阔绰且这般大方,便千恩万谢,还送上了长达几百字的祝福。 走在路上,楚月问:“你出宫要办的是什么事,还顺利吗?” 东方夜黎没回答,脚步却不停。 楚月明白,这种情况就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再继续问也是同样结果。 于是她换了个问题,“你弄瞎太后胞弟的眼睛,太后发怒起来要如何应对?” 东方夜黎回答得简单明了,但楚月听着生出了一身冷汗。 “疯狗咬人,打死便是。” …… 皇宫,净心殿内。 檀香悠悠袅袅地升腾着,一连排铜灯焰火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太后高高端坐在凤榻之上,脸上已然褪去了那温婉的假象,面色阴沉如水,弥漫着冰冷肃杀之气。 “碰!” 当看到从宫外快马加鞭送进来的密信时,太后的双目瞬间赤红,猛地将桌案上的杯盏一股脑儿地全部推翻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伴随着她那撕心裂肺般的怒吼:“我一定要杀了东方夜黎!我一定要杀了他!” 身边的太监被吓了一大跳,赶忙跑过来给她捶背,焦急地劝慰道:“娘娘,息怒。要以大局为重啊。” 太后显然气得极重,那尖尖的指甲紧紧地抓着扶手,深深地陷了进去,仿佛要将某人给挫骨扬灰一般。但她最终还是强自保持着理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哀家暂且还不能动他。在留下东方家族的子嗣之前,绝对不能动他。” 坐在对面的大祭司缓缓放下茶杯:“娘娘,您到底在惧怕什么?陛下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文武百官的心里那可都跟明镜似的,您又何必要如此忌惮他们。” 太后竟气笑了:“哀家所忌惮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那群老臣,而是东方夜黎其本身啊。” 大祭司脸上的面具顿时狰狞起来:“东方夜黎目无长辈,还公然对神明不敬,想要除掉他,合理的理由多了去了,您又有何可忌惮的?” 太后的额头突突直跳,手中的杯子也径直甩了出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笑:“那你可知,东方夜黎的母亲是谁?” 大祭司仔细回忆道:“冷宫弃妃,好像叫月丽?我还曾听闻,她是个疯子。” 太后大口大口地呼气,那温柔婉静的表象瞬间撕裂开来,显露出了年少时便深刻入骨的阴狠跋扈模样。 “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可她是个魅族,而且还是上古四圣女之一呢。” “怎么可能?”大祭司明显地一愣,思考了一会儿,道:“也对,魅族成年后想起前程往事,确实没几个能保持清醒而不发疯的。但这与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他继承了魅族的血脉,男性也不可能拥有魅族的法力才对啊。” 太后的目光仿若毒蛇:“魅族就是一群畜生,有什么好怕的?东方夜黎却不一样,他可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大祭司更为诧异:“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太后骤然抬起头来:“他杀了丽妃,他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时的他才仅仅五岁。” 这一句话在静心殿内回响着,让大祭司的脸色瞬间煞白。 太后笑了起来,眼底却是深深的寒毒,愤恨不休地说道:“当年我赶到冷宫,亲眼目睹了那场面。他从熊熊烈火中走出来,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人骨制成的笛子……他说,那是用丽妃的腿骨做的……哈哈哈。” 她蓦地笑出声来,声音一字一顿。 大祭司的面具也换成了如纸般茫然的表情,呆呆地抬起头。 太后往前微微倾身,“大祭司,连你都看不出他有多高深莫测,哀家这一介凡人女流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大祭司的脑海里被血色充斥着,沉默了许久才哑声说道:“几个月后便是祭祖仪式,我定为娘娘除掉此心头刺。” 太后见她依旧执迷不悟,神情在红光中扭曲如妖煞,声音却满是亲和与感激:“好啊,那就有劳大祭司了。” 大祭司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握着法杖的手指关节发白。 大祭司出去之后,太后微微眯起双眸,问那老太监:“近些日子,陛下有没有与谁亲近?” 老太监不禁心惊胆战起来,赶忙回话道:“回娘娘,没有。陛下前些日子留宿的那个小侍卫也没和陛下发生实际关系。倒是那个西域小王姬一直忙着勾引陛下,还险些丢了小命。” “朱莹莹?”太后饶有兴致地浅浅一笑,“一个笨到家的蠢货能勾引到他才怪呢。但是,有着西域圣莲之称的朱莹莹都没能让他跌落红尘,难不成……” 太后垂眸,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手中的信件,手指悠闲地拨动着茶盏,然后对太监说道:“传令下去,让苏太傅明日入宫,来静心殿见哀家一面。” 老太监疑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应道:“是,娘娘。” 太后轻轻抿了口茶,红唇微微勾起,慢悠悠地笑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嘛。总得有人能先爬上东方夜黎的床不是?” 第24章 啧!暴君的脑回路有些猎奇。 楚月在东方夜黎身体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有时候甚至整日都不见她醒来。习惯了那小鬼每日在耳边聒噪,安静下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 于是,他便开始埋头研究起了各种能够稳固魂魄的方法。 此刻,楚月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东方夜黎在纸上画画写写。 “干什么呢?”楚月观察纸上有些熟悉图案,很像冒充谢婉莹的丫鬟自杀前画在地上的引魂阵。 “陛下,你最近有些奇怪啊。自从醉仙楼回来后你就一天到晚看那些奇奇怪怪、文字诡异的书。现在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招鬼上身的阵法,不怕那个大祭司真给你‘驱邪’啊?” 东方夜黎没回答她的问题,把桌上的图纸放在油灯上烧了个干净,对楚月道:“你出来一下。” 楚月知道,这个“出来”就是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楚月有些抗拒,因为真的很疼。 但她还是听话地出来了。 东方夜黎道:“我最近在研究如何让你的魂魄稳定下来。” 闻言,楚月眼眸一亮,立刻蹲在桌案边,下巴抵在桌沿,小猫似地逢迎道:“这些天茶饭不思,原来是为了我呀?可有结果,研究出什么方法了吗?” 东方夜黎依然一副严肃模样,楚月看着心里没底。 他说:“法子倒是有几个,就怕你不肯尝试。” 楚月当即表态,“你不会明白,一只即将魂飞魄散的小鬼对保命的决心。快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定然会接受。” 东方夜黎闻言笑了笑,“其一,引魂。就是魅影教惯用的引魂阵。找个刚死的尸体,夺舍。但这个方法有弊端,尸体会自然腐烂,所以必须定期换身体。” 楚月思考了一下,“一直换身体,还会腐烂……去哪里找那么多新尸体?” 东方夜黎笑吟吟道:“很简单,直接模仿魅影教的做法。” 楚月回忆了一下死去的丫鬟谢婉莹,“卧槽,你是说直接杀人夺舍?” “嗯,这是最快的办法,而且可以随意选对象,保证尸体的新鲜度。”东方夜黎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楚月:“……” 东方夜黎猜到她肯定拒绝,继续说其他办法,“其二,我的精血能滋补灵魂,但只限于魂体,无法让你重新拥有肉体。而且有一定的成瘾性,必须每隔一些时日……” “必须做什么,喝你的血吗?”楚月眼巴巴地望着他,“感觉这样有些变态,而且对你也不好,万一哪天把你的血抽干了怎么办?” 东方夜黎一脸无语,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近似很暧昧的语气说:“我说的是‘精血’,不只是血。前一个效果更佳。” 楚月懵逼了一瞬,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东方夜黎话里暗藏的深意,脸刷地红了下去。 “精血”,不是“血”就是“精”。 意思不言而喻。 她警惕地后退几步,与东方夜黎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还,还有别的方法吧?” 东方夜黎笑着挺直了身子,继续道:“最后一个办法,重塑肉体。” 楚月似乎看到了希望,慌乱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然而,东方夜黎接下来的一番话,在希望的火苗上泼了一盆冷水。 他说:“这个办法目前基本不可能实现。重塑肉体需要诸多灵丹妙药,极难凑齐,而且就算把所需的东西都备齐了,炼化的时间也较长,你的魂体等不到那么久。所以……” “所以我还是只能等死,是吗?”楚月眼底最后的希望也似乎灭了。 东方夜黎抿了抿唇,“你就不能前两个中选一个吗?” “杀人夺舍的事,我绝不会干。”楚月看了一眼瘦高的东方夜黎,“至于第二种法子,你这枯瘦如柴的小身板能行吗?” 东方夜黎:“……” 楚月自动忽略了精血滋养灵魂中的“精”。只是单纯担心东方夜黎流血过多会不会影响他的健康。 然而,这话落在东方夜黎耳朵,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在这方面被质疑。东方夜黎也一样,脑海里闪现了无数邪念,让这小鬼后悔问出这种问题,但都被他咬牙压制下去了。 东方夜黎有些恼怒,重重拍了一下桌案,“那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言罢,他拂袖回到榻上,面沉似水,郁郁寡欢。 楚月也被他这突变的态度吓着了,东方夜黎对她说话还从未用过这个重的语气。 他夜以继日地花费如此多的时间,为楚月寻找解决之法,自己却仍在挑肥拣瘦,令他的好意付出东流,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楚月妥协了。 讨好似地来到东方夜黎眼前,“你别生气了好吗?都是我不知感恩。我们要不还是试试第二种法子吧?” 东方夜黎双眼眯起,一只手轻轻挑起楚月的下巴,浅笑道:“好啊。” 于是,楚月闭了闭眼,深吸了几次呼吸,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下一秒,她霍然张开双眼,攥住东方夜黎贴在侧脸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东方夜黎没料到这个小鬼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屋外的太监闻声而来,“陛下,发生了什么?” 只见皇帝坐在榻上,伸出来的手指尖流出了鲜血。 东方夜黎立刻调整好表情,“朕无事,不用管。” “是。” 太监刚后退几步,东方夜黎就看到了跟着一起进来的苏太傅。 苏宴看得见魂体,所见的画面与太监看见的大不相同。 只见自己的师妹半跪在暴君榻前,一口一口地吸吮着暴君的手指。 以苏宴这样风流浪子来看,这样的画面实属有些不堪入目。 而且,楚月是他从小在万般宠爱中养大的女孩。此刻看到这样的处境,心里不是滋味。 太监道:“苏太傅刚来求见陛下,还没来得及禀报,老奴就听见陛下的声音,才冒然进来。” “苏太傅留下,你出去。”东方夜黎冷声道。 太监出去后,苏宴冷声道:“臣,参见陛下。” 第25章 咦!暴君的醋坛子翻了。 东方夜黎的血液在口腔里蔓延,没有想象中的腥味,感觉甜甜的,像醉人的美酒。 楚月正陶醉之时,听到师兄突然响起的声音,才猛地惊醒。 “师兄,你怎么才来啊?” 喝完东方夜黎的血,楚月感觉浑身充满了朝气,小兔子似的蹦跶到苏宴面前。 东方夜黎微微蹙眉,看着楚月咬出血的手指。 他起身,来到桌案旁。 黎国的皇袍底色是纯黑的,袖口领边一层血红的边,金丝暗勾出云纹,显得少年帝王优雅尊贵。 但善于察言观色的苏宴来看,东方夜黎眉目间的戾气突然加重了几分,看上去心情不佳。 “太后在静心殿召见,臣所以才来迟了。”苏宴坦然道。 东方夜黎没说话,楚月却担心起来,忙问:“太后怎么突然召见你?说了什么,没为难你吧?” 苏宴似乎有些耻于开口,磨磨蹭蹭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罐香膏。 楚煜好奇地凑过来查看,闻了闻香味,莫名熟悉,很像青楼楚馆挥之不去的那股淫靡气息。 东方夜黎也看到了,本就沉着的脸更加阴郁起来,似乎气得快把牙都咬碎了。 楚月觉得这香膏的味道很熟悉,但不知具体是干嘛用的。 “师兄,这是干嘛用的啊?”楚月问:“太后给你的吗?” “嗯,太后给的。”苏宴看向皇帝,淡淡道:“让我分一半给陛下。” 东方夜黎:“……” 苏宴和东方夜黎都清楚这种东西的用处,也明白太后那个老太婆的暗示。唯独楚月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这两个大男人不直说人话,在这“眉目传情”较量些什么。 楚月双手叉腰,心里暗道:都不告诉我是吗,哼,老娘定要自己去找人问清楚。 东方夜黎丝毫没有察觉小鬼又埋下了危险的种子,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为敬的原则,主动转移了话题。 “苏太傅许久未进宫,说是在追寻楚月的踪迹,想必二位关系匪浅,不跟朕说说吗?” 楚月撇了撇嘴,抢先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师兄与我同出师门,他自小就很宠爱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兄。” 楚月越是吹捧苏宴,东方夜黎看苏宴的眼神就越冷上几分。 “是吗?那苏太傅说说看,一介凡人书生是怎么看得见魂体的?”东方夜黎平静地问。 “这……”楚月也从重见师兄的激动中冷静下来,问道:“对呀,师兄。你是怎么看见的,还追寻我的踪迹至醉仙楼?你也不会是从某座仙山而来的世外高人吧?” 苏宴从容面对东方夜黎审视的目光,“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是……我从小有阴阳眼,看得见一些凡人见不到的东西罢了。” 楚月对阴阳眼的了解还是来自民间灵异话本,除了只是感叹一下世界的神奇,没有太多疑虑。 但东方夜黎就不一样,他清楚,看得见鬼魂的人不只是有阴阳眼,而是继承阴阳师血脉,引渡人间亡灵。 东方夜黎查过苏宴的背景,考上状元前,他在文坛或者望门贵族中从不出类拔萃,甚至像个透明人没有存在感。 但在三年前,就是这么一匹黑马横空出世,科举中一鸣惊人,一举夺冠。 后来,苏丞相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嫡长子的说法是,他从小体弱多病,因此养在江南老家。不求他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只求他平安无事,寿比南山。 苏宴简单说明了自己情况,就把问题扔给了楚月。 “你不是在江南照顾师父的吗?怎么就跑来了京城,还把自己弄成这样?”苏宴严肃地问。 闻言,楚月似乎委屈极了。 抱着师兄就又要开始哭鼻子,“师兄……师父没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苏宴却只是愣了一瞬,没有突然听到这样噩耗的悲痛或质疑。 他安慰似的继续拍着楚月的背,“别哭了啊宝宝,停下来慢慢说。” 宝宝? 东方夜黎盯着他们相依为命的架势,“望眼欲穿”。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不是对小鬼的同情,不是对苏太傅的不满,而是他也搞不懂缘由的郁闷。像一根刺掐在心口似的,不至于要命,但绝对不好受。 他忍不住呵斥,“聒噪,别哭了!” 说完,楚月的呜咽声戛然而止。但对上她委屈又幽怨的眼神,东方夜黎心里的刺似乎扎得更深了。 他装作镇定道:“你师父死得比你早,早就投胎去了,你在这哭鼻子有什么用。” “望陛下说话轻点。师妹还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无妄之灾,一时忍不住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妥。” 苏宴说完,不看皇帝怒色,又把楚月的头按在怀里哄。 东方夜黎:“……” 怒气值直线飙升。 这时,楚月还不忘抱怨一下,“师兄他好凶,我怕。” “宝宝别怕啊,师兄在呢。”苏宴抬眸看了一眼东方夜黎,继续道:“不会让他继续欺负你的。” 东方夜黎咬牙忍着没说话,袖子底下的手却把骨笛又捏碎了一截。 楚月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说:“师兄,他没欺负我。” 苏宴安静地看着她。 “陛下虽然脾气不好,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对我一直很好。” 东方夜黎与她对视,心里的那根刺,似乎在发芽,长出了花朵。 楚月冷静下来,交代这些天的经历。 三个多月前,师父命楚月上山采取些可制作颜料的矿石。 她回来时,只见画坊已燃起熊熊烈火。街坊邻居和衙门众人虽奋力挑水灭火,却也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画坊,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大火过后,她在废墟中只找到了师父的贴身玉佩,在燕山的最高处给师父立了个衣冠冢,才想来京城找师兄。 但皇都太大了,她人生地不熟,想起师兄常去笙歌曼舞的风月之地,就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醉仙楼。 戴上面纱,化名甜酒,演奏了一首曲。顺手得了个花魁的称号。 但她还没等到师兄的消息,就传来了让她入宫作画的圣旨。 结果,这一去,有去无回。 第26章 呜!绑定暴君的红线断了。 听完楚月的讲述,苏宴和东方夜黎皆察觉到诸多疑点。 楚月虽机灵,可心思着实单纯,将所有遭遇都视作意外祸端,不曾怀疑过有人故意为之。 那突然起火的画坊,尸骨无存的师父,刚来京城便被处死,连阎王殿的生死簿都查无此人。 一切看似巧合,却绝不可能仅是巧合。 或许唯一能称得上巧合的,便是她遇见了东方夜黎。 楚月接着道:“我被灵魂牵线绑定在陛下身旁,魂体日益虚弱,陛下才想出以他血液供养我的法子。” 苏宴的目光落在二人手腕上的那根红线上。 东方夜黎反倒扬起嘴角,高高抬起手腕端详起来,仿若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什么灵魂牵线,月老的红线还差不多。 但这毕竟是阴间的东西,戴久了总归会有副作用。 于是,苏宴佯装查看,“来,给我瞧瞧。” 然后,随着他随意一扯,禁锢了他们数月的红线—— 断了。 楚月瞪大双眼,不停眨巴。 东方夜黎得意的表情瞬间褪去,晃手动作戛然而止。 那盯着苏宴的眼神,犹如盯着杀母夺妻的仇人。 苏宴也不禁后背冒汗,心想,自己扯掉的只是一根红线吧,而非东方夜黎身上的什么器官? 楚月呆若木鸡地抬头,问:“师兄,你干了啥?” 苏宴后退几步,“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扯了一下。” 鸦雀无声。 楚月并未表现出想象中的激动,反而茫然无措。 这些天束缚她的不正是那根红线吗? 如今红线已断,她重获自由,本应高兴才对。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高兴起来。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令她郁郁寡欢。 久久沉默,无人说话。 苏宴蓦然感到,似乎有什么悄然间已然不同了。 那个自己自幼抚养长大的小师妹,在这短短数月间,变化颇多。 并非变得陌生,而是变得如同往昔的她一般。 变得像,那个唯有苏宴尚且记得的,遥远过往中的魅蛊。 最先打破寂静的人是东方夜黎。 “断了就断了吧。你自由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始终没有看楚月的眼睛。 楚月强颜欢笑,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来京城本是为了寻找师兄,可如今人是找到了,自己却成了一只阿飘,而且还是那种很快便会魂归天地的阿飘。 这样一来,自由,对她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苏宴沉声道:“谢陛下这些天对师妹的照顾,我想带她离开。” “带她去哪儿?”东方夜黎立刻就问:“她的魂体现在很虚弱,暂时靠朕的血液稳固魂体,才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重塑肉体的办法。” 苏宴面色沉稳,不卑不亢道:“臣虽为凡人,却在江湖中结识众多奇能异士。且近日仙门各派修士皆聚于皇都,此问题,臣自会解决。” 东方夜黎沉默不语,心中却暗自思忖。 他说得对。 苏太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凡人,但是东方夜黎心里清楚,他绝非是普通人。倘若他当真有办法助楚月重铸肉身,那么……放手或许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罢了,朕有些倦了。苏太傅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东方夜黎始终没有看向楚月,转身朝着榻边走去。 苏宴离开了。 寝宫霎时变得静谧无声。 东方夜黎合眸假寐,内心却难以平静。 “张公公,传乐师们觐见!”东方夜黎焦躁地吩咐道。 另一道声音突兀地在耳畔响起:“怎么了,陛下?摆脱了我,就想纵情声色了吗?” 东方夜黎鲜少受惊,此刻却浑身一颤,霍然睁眼,便瞧见了笑容满面的楚月。 “你……”东方夜黎怔愣片刻,确定并非幻觉,才问道:“为什么没有和苏太傅一起离开?” 楚月皱眉,“陛下,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你刚给我喂了你的血,还说会成瘾。我若离宫,在宫外突然血瘾发作,吸食凡人之血,岂不成了恶鬼?好歹我们也曾相依……呃和平相处了些许时日,你就这般将我推出去,良心可安?” 东方夜黎微微一笑,神情却是严肃,提醒她道:“若苏太傅真有办法助你重塑肉身,你就不必依赖我的血液苟活了。” “哎呀,他是否能做到,谁敢断言呢?你不知道,我这位师兄最爱吹牛了。醉酒后更是将牛皮吹到天上去,还说什么自己是灵主神仙之类的。” 楚月并未察觉到东方夜黎眼中细微的情绪波动,继续说道:“重塑肉身哪里是普通修士能够做到的?仙门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听说都是能活数百年之久,即便和师兄有过几面之缘,恐怕也早将他忘记了。贸然前去求助,他们反倒将我当作邪祟一剑劈死,我岂不是大亏啊?” 东方夜黎静静地听完她的解释,应道:“嗯,你说得对。” 他就这样看了楚月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重塑肉身之事,我会找到办法的。” 说完,他就要求楚月上身,暂时控制他的身体掩人耳目,自己就去一趟神法司的藏书楼。 “神法司的藏书楼?你去那里做什么?” 听到神法司楚月就想起那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大祭司,有些担心起来。 “遇到那个大祭司怎么办?如果她发现你是魂体状态,恐怕绝不会放过你。” “就凭她?”东方夜黎不屑地冷笑道:“大祭司的权利是太后的世家推上去的,法力全靠灵丹妙药支撑,甚至平时的祭祀活动没有法器,连个忽悠百姓的小法术都使不出来。” 东方夜黎这么一说,楚月的疑虑便烟消云散。 东方夜黎现在想去神法司的藏书楼,是因为那里有黎国历代保留的一些禁书,大部分是凡人看不懂的,关于仙术禁咒,三界历史这类的书籍,可能也有关于魅族的。 所以,东方夜黎想去那里查找一下,能不能找到重塑肉体的办法。 他走后,楚月就进入了东方夜黎的身体。有了前几次的经验,现在楚月扮演起东方夜黎毫不费力。 她正准备看看闲书打发时间,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苏宴落在桌案上的香膏。 楚月拿起来闻了闻,很好奇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第27章 晕!深陷暴君的温柔乡。 楚月正悠然地把玩着手中的香膏,忽然,门“嘎吱”一声开了。 老太监领着一群乐师与舞姬走了进来,“陛下,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楚月刚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却又蓦地想起东方夜黎那随心所欲且慵懒的模样,便又背靠回去,轻摇着折扇随意道:“随便。” 乐师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带头,都唯恐自己弹的曲子不合这个暴君的心意,然后被拖出去埋了。 楚月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惶恐,于是开口道:“那就弹一首……江南的曲子吧。” 得了明确的指令,乐师们迅速进入状态。 他们端坐在两侧,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音如丝般袅袅升起。 有人吹奏管乐,空灵之声在殿内悠悠萦绕。 鼓槌挥动,节奏分明,与其他乐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乐师们个个全情投入,脸上满是专注与陶醉之色,就连深知乐理的楚月也不禁有些慌神,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江南画坊。 一曲终了,老太监卑躬屈膝地来到皇帝面前,谄媚道:“陛下可还满意?” “嗯,不错。去准备些美酒和点心,再继续。”楚月翘着二郎腿,好不悠闲惬意。 老太监刚吩咐人去备酒,皇帝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陛下,还有何吩咐?” 皇帝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似乎有个不得不低声说的私密话题。 老太监心里有点发虚,这个暴君最讨厌别人近身,自己过去会不会被他扭断脖子呀?虽说害怕,但皇帝的命令又不得不遵从。 他跪着挪到皇帝脚边,只见皇帝微微附身,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张公公,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老太监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皇帝手里正握着一罐上等的香膏。 老太监虽是个阉人,但看到这东西也不由得老脸一红。 不过毕竟皇帝还小,一直养在冷宫没见过什么世面,其他皇子的话,这方面的东西,自然是有专门的人去教导的,但东方夜黎不懂这些,倒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老太监又心生狐疑,皇帝一直不宠幸别人,该不会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做吧? 太后费了那么多心思,想让他留下子嗣都还没成,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老太监谄媚笑道:“陛下,这可是个好东西。涂在那……涂在身上能防止受伤出血,不小心弄出血了也能快速止血,而且也不会让人感觉到疼。” 楚月思索了片刻,“防止出血,止血,还不会疼”,这不但没坏处,反而还有益处啊。难道太后是怕东方夜黎还没留下子嗣就挂了,所以才送这个来,让他连小磕小碰都要避免? 楚月低声慨叹道:“妙啊,果然是好东西。朕收下了。今晚就试试。” 老太监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便退下了。 深夜。 当东方夜黎回到寝宫时,这里的热闹早已结束。 楚月有了前车之鉴,也没喝得酩酊大醉,身上只是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酒香醺脸,粉色生春。 闻着这股酒香,东方夜黎觉得,“甜酒”这个称号与她甚是匹配。 楚月微微眯起双眸,察觉到了东方夜黎的靠近,随后迷迷糊糊地睁大眼睛正眼瞧他。 “你回来了?”她慵懒地揉了揉眼,“我这次没让他人靠近你的身体,还算靠谱吧?” 东方夜黎换回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今早以血保养的效果,出来的时候,楚月竟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东方夜黎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难得你不给我惹麻烦,就奖励你吧。” 说着,他大方地伸出手,意思明显是让楚月再喝点。 楚月艰难地吞了一下唾沫,她发现自己喝了他的血仅仅一次,似乎真的对他上瘾了,但又担心这样无节制地索取,会把他的身体给弄垮掉。 东方夜黎看着楚月那极力忍耐的表情,又缓缓说道:“我没关系的,你也没吸多少。”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自己还扭扭捏捏,那这跟得了便宜还欲擒故纵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楚月决定就放纵一次。 她刚靠近东方夜黎,突然就想到了苏宴留下来的那罐香膏。 “等我一会儿。” 楚月动作麻利地从枕头底下拿出香膏,在东方夜黎惊讶又疑惑的注视下,仔细地给他的手指上涂抹着。 东方夜黎呆滞地看着她面不红心不跳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大脑一时间竟是一片空白,只是木讷地看着,完全无法思考。 半晌,东方夜黎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抓住楚月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些许急切与惊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楚月感到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毕竟这是太后送的东西,东方夜黎可能是在担心香膏有毒。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吧,这香膏没毒。而且听说都是用最珍贵的药材炼制的呢,在黎国境内,也只供给王公贵族,效果那可是奇佳。” 楚月说的每一个字,东方夜黎都能理解,但他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会从这个单纯懵懂的小鬼口中说出。 “涂完了,可以办正事了。”楚月放下罐子,对着他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陛下,准备好了吗?” “嗯?”东方夜黎依然有些懵懵的,总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但没等到他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楚月已是微微附身,含住了他的手指头。 那柔软的舌头在指间轻轻舔舐,顿时有一阵酥麻感像电流般席卷东方夜黎的全身。 东方夜黎浑身一僵,用从未露出过的奇怪眼神看着楚月。 下一秒,指间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刺痛。东方夜黎清晰地感知到血液从指尖流出的感觉。 楚月含着他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吸吮着。 东方夜黎哭笑不得。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到底是这个小鬼的脑回路太猎奇,心思太单纯,还是自己满肚子的龌龊邪念,总是那么容易误会她的举动? 但,只是为了吸血,她为什么非要涂抹香膏呢? 很快,楚月的眼神越发迷离,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一抹艳丽的红晕染上她的双颊。 东方夜黎立刻晃了晃她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关切,“哎,小鬼,你怎么了?” 楚月抬眸看他,满脸潮红,声音迷茫,“陛下……你好像中毒了。这血怎么与早上的不大一样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他血液的问题,东方夜黎拿起香膏,放在鼻间闻了闻,双眉倏地紧紧皱起。 “这香膏里加了……温柔乡。” 第28章 嗫!风流师兄不当人了。 醉仙楼。 苏宴坐在前些日楚月包下的天字号雅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目光投向湖中央的舞台。 此时,舞台上正表演的是醉仙楼的上一届花魁,代号“初雪”。 上次,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突然现身,夺走了她的风光。 然而,前些日甜酒的事,又把醉仙楼闹得沸沸扬扬,今日楼主重新挂牌,恢复了她的花魁之位。 苏宴无心观赏舞蹈,他垂首凝视着眼前的棋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侧房里宾客们讨论的声音。 “听说了吗?楼主又把初雪的牌挂上了花魁的位置。” “不然呢?难不成一直挂着甜酒的牌子吗?” “甜酒那么神秘,在醉仙楼也只出场了两次,每次都被世家公子们争抢得差点把楼都给拆了。她名气这么大,为什么会突然被换掉呢?” “你还不知道吗?听说啊,那位甜酒是男扮女装,所以才一直戴着面纱上台……而且还是个宫里的大人物呢。” “啊?是真的吗?怪不得前几日甜酒现身,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们都空手而归呢。” “呵呵,他们空手而归,但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咳咳咳,兄台,刚不是说甜酒是男扮女装吗?这如何捷足先登?” “这都不知道,那你也太狭隘了。前些日有人亲眼所见,甜酒与那位苏太傅在包厢里卿卿我我,都骑到身上了……” 后面传来两人的淫笑,还说了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苏宴再也听不下去了,气得直接掀了棋桌。 苏宴无端被殃及池鱼,正要发作,忽听雅间外一阵喧闹。 侧房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楼下也随之传来哄闹声。 “是花魁娘子!” “看看看,是初雪!初雪出来了!” 初雪松松的挽着长发,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楼来。 她面无表情地往大堂里扫了一眼,心里便清楚,今日与昨日不同,没有能让她开张的贵人。 于是,她的神色立刻就冷淡了下来——初雪一向只接待贵客,那些不够尊贵的客人,她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 按理说,开门做生意,大家都只跟有钱的人玩。 但谁也没有像她一样,直白地把“老娘就是势利”写在脸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性本贱,得不到的才是最高贵的。 还真有不少人吃她这一套。 甜酒虽然名气大,但大部分人连她的人影都没见过。 而初雪就在眼前,就算吃不到嘴里,摸摸小手也是好的。 表演结束后,那些大恩客们让她敬酒、清唱,她都只得应承着。 幸而人多,座中亦有不少有身份的人,不至于闹得太不像话。 待到应付完一圈,她才刚刚松了口气,正要行礼退场,忽然有不知从何处来的闲人起哄道:“初雪娘子,你今日重上花魁之位,可是那位神秘的甜酒姑娘被人赎身了?” 初雪先是一愣,心中顿生不满。 为何称呼甜酒时要加“姑娘”二字,而自己的名字后面却是“娘子”? 而且,这话分明是在说“你唱了十年戏,仍是娼妓,甜酒尚未露面就有人抢着为她赎身”。 初雪是“清丽脱俗”类型的,过于脱俗,便无长袖善舞之能,故而在应对这种场面时难免有所欠缺。 她正僵在那里不知所措,就听有人说道:“醉仙楼的花魁陪客人一刻钟都是最低收二十两银子的,这位客官不如先交钱,再慢慢问,如何?” 挡在初雪前面的只是个普通人,平日里攒钱几个月才够他进门喝一杯,根本没有叫姑娘陪的底气。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发青,磕磕巴巴地说了句“忘记了今晚有急事,改日再来”,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楼。 初雪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上楼玄廊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仿佛一阵清风吹过,让人感到无限的风流。 苏宴远远望去,只觉有趣——初雪素日里偏爱素色衣衫,今日身着红裙,唇上胭脂也比平日更浓。 她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恰似一朵凌虐了春风的血杜鹃。 而其他那些平素争奇斗艳的女子们,今日却仿若约好了一般,皆着素服,仿若家中有丧事,反倒将她衬得更为出众。 如此看来,今日果真想要开门红。 初雪见了苏宴,那张冷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苏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她目不斜视,上前挽住苏宴便走。 苏宴也欣然随花魁去了闺房。 “初雪不穿白衣,怎么就穿了一身红呢,像出嫁的新娘。”苏宴一进初雪屋里,便被那满屋子的珠光宝气晃了眼。 只见头天恩客赏赐的钗镯环佩在角柜上胡乱堆着,墙角的旧屏风也换了,一对花间孔雀绣工精湛,屏风上还随意搭了条缀满珠翠的孔雀蓝斗篷,也不知是哪个冤大头私下送的。 初雪拿出私藏的好酒,翻了个白眼:“你也来挖苦我?” 苏宴听她又话中带刺,便诧异道:“冤枉啊,美人,这是从何说起啊?” 初雪说话软绵绵的,讲起话来尤其悦耳。 “在青楼女子的闺房里,联想到出嫁女的,全京城也就你了。” 苏宴听了初雪的话,并未在意她是否高兴,面色沉稳地应道:“不敢当。前几日我在醉仙楼偶遇一位姑娘,同样身着红衣,跌入我怀中,恰似我梦中娘子的模样。” 初雪闻言,“砰”地一声,将酒壶重重摔在桌上,面色涨得通红,怒喝道:“苏宴!” “哎,”苏宴从屏风后走出,面色沉稳地倒酒,沉声道,“别生气了,重夺花魁之位,醉仙楼自是你说了算,有什么不满意的。” “醉仙楼,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罢了。” “……” 初雪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面沉似水,将酒杯重重地往他面前一放,“我听闻,前几日甜酒现身,你也在场。” “嗯。”苏宴端起酒杯轻啜一口,眉头微皱又缓缓放下了。 “我还听闻,甜酒是个男子。你口中的梦中娘子,呵呵,莫非是他?”初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第29章 哎!师兄原来不会哄女孩。 苏宴:“……” 这可真不知该如何洗白了。 “穿了女装,谁还分得清啊?”苏宴一脸淡漠,“初雪,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没有。”初雪垂眸,如一只温顺的猫,“我这人,命运多舛,时运不济,进了青楼,哪有资格沾酸吃醋?” “休要胡言,”苏宴眉头微皱,沉声道,“命不好你哪还能遇上我?” 初雪:“……” 苏宴的语气如此笃定,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的轻狂自负都是理所当然的。 初雪常常暗自苦笑,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多少人对她百般殷勤,她都不为所动,唯独这比她还桀骜不驯的公子成了她的执念…… 然而,这“执念”无情,在莺莺燕燕中受尽宠爱,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初雪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说真的——就算我赎身离开了醉仙楼,也配不上什么好人家。” 苏宴随口丢给她一句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笑话,世上哪有我们花魁娘子配不上的……” 初雪眼波流转:“你啊。” 苏宴面不改色地接上了后半句:“……那倒确实。” 初雪表情呆滞地看着他,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男人。 苏宴坦然回视,混得毫不掩饰、表里如一。 他面皮薄、骨相薄,下颌锋利,五官却生得浓烈逼人,夺目得近乎带着戾气,是天生一张负心薄幸的脸。 醉仙楼喜欢他的姑娘们多不胜数,但这位爷每次叫来七八个姑娘把酒言欢一宿,也没真正碰过这里的姑娘们。 他见男扮女装的甜酒也有见新娘子的感觉,怎么见了身材曼妙的女孩们还是表面风流,内里禁欲? 初雪沉默了一瞬,抬起手指向门口,颤抖着示意他快点滚。 苏宴认为她是月事将至,情绪不稳,无理取闹,便也不愿再哄她。 他沉声道:“你也该看开些,即便这是牢笼,也是锦衣玉食的牢笼,总比饿死街头要好。” “苏公子。”他正欲推门离去,忽闻初雪在身后轻声道,“你连敷衍一下都不愿吗?就当逢场作戏不成吗?” 苏宴不明所以,回头看了她一眼。 初雪大半个身子隐在昏黄油灯的阴影中,神色间带着些难以言喻的阴郁:“像别的男人那样哄我,让我镜花水月地高兴一场,往后我可以不见别人,只为你一人梳妆,不好么?” “哦,原来如此!”苏宴恍然大悟,“说半天,你就是想让我出钱帮你赎身,对吧?” 初雪:“……” “为何不早说!这点小事有何不可,不过我这几月四处游荡,月钱都扣光了,这样吧,你等两月,我攒攒零花钱。” 初雪似乎被他气到了极致,咬着牙打断道:“我自己赎自己,不劳苏公子破费!” 苏宴奇道:“好端端,你图个啥呀?” “图我乐意!我这些年攒下的身价够我……” “罢了,就你那点家财,还‘身价’呢?”苏宴摆了摆手,苦口婆心地劝她,“若是我,便趁年轻有名气时多赚几年钱,以备将来养老之用。整日无事,只顾自己钻牛角尖,真是无趣,更是愚蠢。” “你若肯真心骗我,心脏都可剖给你,身家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初雪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闪烁着若隐若现的泪光。 话已至此,苏宴终于沉下了脸,没有感动,甚至觉得这事不足于对他产生一点点困扰。 他久在风月场中,闻弦音而知雅意,自是明白初雪的意思。 然而,风月场中的缘分比一纸情书还薄,收钱卖笑、花钱买乐,快活完了,大家出门两不相欠。可这丫头今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如同吃错了药一般,纠缠不休! “上赶着要上当,”苏宴敛起了笑容,“对你有何益处?” 初雪凄然反问:“对你又有何害处呢?” “并无坏处,可对我也无益啊,我要你的心脏何用?”苏宴摊开手,“我自己又不是没有,这不是损人不利己……” 他自认为是好言相劝,一片赤诚,谁知话未说完,就被初雪推了出去。 苏宴兴致全无,索性从醉仙楼中走了出来。 转到楼下时,初雪房里有零星的曲声飘了下来,苏宴驻足听了一会儿,听出她在弹一首有名的南方小曲。 苏宴忍不住抬头冲初雪的窗户吼了一嗓子:“你吃饱了撑的吧?我说喜欢江南的曲调,也不是喜欢你弹的,真难听!” 楼上的琴歌戛然而止,片刻后,窗户里飞出个花盆,把苏宴砸跑了。 “他走了。” 扔花盆的人并不是初雪,而是醉仙楼的楼主。 他的年龄稍长于苏宴,长发披肩,面色苍白,宛如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初雪按住琴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初雪。”楼主的声音沉稳,“他不是我们的同道中人,无需留恋。” “我知晓,”初雪惨笑,“我已经没有资格留恋。您也看到了,他对我敷衍都不愿,哪有半分情义?只是……” “只是什么?” 初雪犹豫片刻:“只是想起,他有真心喜爱的女子,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羡慕那位姑娘?”楼主轻声一笑,“你可知道,醉仙楼为何突然少了几位姑娘?” 初雪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楼主压低声音:“都是因为她们长得与那位姑娘相似,去做了替死鬼。如今世道混乱,人心惶惶,明哲保身才是长久之计。” 许久,初雪才轻声道:“我明白了,哥。” 第30章 怜!暴君生病了,我不会照顾人。 皇宫,寝宫。 楚月只觉天旋地转,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扭动着身躯。 “我快死了,好难受……” 楚月痛苦的呻吟不断传入东方夜黎的耳朵。 他站在床边,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香膏,很久很久。 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刚开始没有及时阻止楚月,是因为清楚,这些东西对楚月的魂体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没想到混着他的血液被楚月吸入后,却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效果。 楚月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受,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焰在炙烤着她的灵魂。 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本能地开始求救:“东方夜黎……救救我……” 东方夜黎看着楚月那痛苦的模样,心中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地将楚月发烫的身躯拥入怀中,前额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地安慰道:“乖,再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随后,东方夜黎施展法术,将楚月身上的药性全部引渡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是个男人,温柔乡入体,立刻有了反应。 他赶紧松开楚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让安静昏睡的楚月放回床上。 自己却脚步有些发虚地走出寝宫,对门口值夜班的太监们吩咐道:“朕要沐浴,快去备冷水。” 太监们不明白暴君又发什么疯,大半夜的突然起来要沐浴,而且还要备冷水,这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东方夜黎见太监们还愣在那里,不耐烦地厉声道:“没听到吗?快去!” 太监们被他这一喝,吓得一哆嗦,连忙按照他的要求去准备了一池冷水。 东方夜黎迈入冰寒刺骨的池水中,一股凉意直透脑门,但仍难以浇灭他体内四处乱窜的欲火。 他紧咬牙关,极力克制。 就这样,楚月在东方夜黎的床上酣睡了一夜,而他却在冷水中泡了一宿。 次日。 楚月直至正午时分,才悠悠转醒。 她惊讶地发现,东方夜黎竟然生病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前来诊治后,说只是寒气入体导致的感冒发烧。 楚月明明记得,昨晚自己并未喝醉,可后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却已记不清了。 她只依稀记得,东方夜黎说要奖励她,她怕他疼,还特意在手指上涂抹了香膏,怎么就生病了呢? 宫女们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药放这边,你们出去吧。”东方夜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势不足。 宫女们闻言,立刻照着办了,匆匆逃离了这里。 望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楚月深知,照顾东方夜黎的重担已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昔日,她也是体弱多病,每至冬日,更是病榻缠身。 每当那时,师兄和师父总会在她身侧悉心照料。他们耐心地哄她喝下苦药,还寻来众多民间话本,为她讲述故事以解闷。 楚月小心翼翼地端起碗,移步至东方夜黎的榻边坐下。 “陛下,该服药了。” 东方夜黎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一颤一颤的,眼睛睁得很小,让人很难确定他究竟是真的醒了,还是仍在昏迷之中。 “需不需要,我来喂你喝药呀?”楚月凑近东方夜黎,低声问道。 东方夜黎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紧紧地锁住楚月,那眼神盯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呢,东方夜黎的这眼神,实在太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正在无声地抱怨欺负他的罪魁祸首。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来肯定是自己无法喝药了。 楚月无奈地微微叹气,而后扶起东方夜黎,让他靠到床头。 楚月舀起一勺药,送到东方夜黎唇边,柔声道:“来,张嘴。” 岂料,东方夜黎刚启唇些许,楚月便忙不迭地将勺子塞入他口中。 热腾腾的药汁滑入喉咙,烫得东方夜黎剧咳不止。 楚月尚未察觉到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只道是东方夜黎惧药之苦。 吃个药嘛,无非就是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所需做的,便是速速将这碗药给东方夜黎灌下去,再寻些蜜饯给他吃。 于是,楚月全然无视东方夜黎那几近绝望的眼神,继续为他灌药。 “陛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吃个药而已,可不能这么矫情。” 闻言,东方夜黎的咳嗽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越发剧烈,气得他差点当场喷血三尺。 楚月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擦嘴角渗出的药汁,然后直接用刚用过的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东方夜黎有洁癖,实在受不了这个。 但楚月没注意到他的反抗,还自顾自地说道:“陛下,你就安静点吧。生病了就别闹脾气了,好吗?” 东方夜黎:“……” 那满是污渍的帕子在眼前来回晃动,直刺得他眼睛生疼。 楚月的动作忽然一顿,诧异道:“陛下,你咋还哭起来了?” 东方夜黎并未回应。 他活了这么久,生平第一次流泪,却并非因为伤心欲绝或痛苦不堪的事,而是被这小鬼折磨至此,这事若是传出去,有谁会信呢? 楚月这次真的不知所措了。 她呆愣地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美人,如痴如醉。 东方夜黎生得极好,但天生带着一股王者之气,眉目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冷感。 此刻,他却露出这副惹人怜惜的脆弱模样,反差感太大,让人很难不心动,不心疼。 第31章 哎!英雄救美,本色出场。 在度过了惊心动魄的几天后,东方夜黎竟然在楚月那“贴心照顾”下,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这也不能全怪楚月笨手笨脚,不懂事,毕竟她以前一直都是被照顾的那个,除了给师父那个老人家端茶送水之外,就没伺候过别人。 第一次照顾人,就能让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活蹦乱跳,楚月对此感到非常自豪。 不过,东方夜黎这次并没有再奖励她,而是非常坚决地表示,必须加快速度,给她重塑肉身。 于是,东方夜黎刚刚有了些好转,就带着楚月悄悄出宫了。 他们的目的地还是醉仙楼,去找魅影教的人做笔交易。 但是,经过上次皇帝在醉仙楼“名动天下”的大举,大部分人都认得陛下的这张盛世容颜,所以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那里有些不妥。 因此,东方夜黎给楚月找了个安静的茶楼,让她在那里吃吃喝喝,别给自己添麻烦,在原地等一会儿,他自己去找教主星落。 楚月欣然答应。 这座茶楼位于醉仙楼对面的一条街,从楚月身旁的窗户仰头望去,便能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华丽楼阁。 醉仙楼与这边的小商区之间隔着一条长河。 对岸是繁华的天上人间香闺美人;而这边却是低矮平房的寂静小摊。两者如同画皮鬼的半面妆,形成鲜明的对比。 醉仙楼高大华丽,朱漆红柱,琉璃碧瓦,夜晚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得辉煌壮丽。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京城中独树一帜。 而这边的低矮平房则是另一番景象。低矮简陋,墙壁斑驳,街道狭窄,崎岖不平,行人寥寥无几,显得异常冷清。与醉仙楼的繁华喧嚣相比,这里宛如一个被遗弃的角落。 楚月正安分守己地等着店小二上菜,谁料却听到了从窗外的一个漆黑小巷子里传来的奇怪响动。 楚月喝茶的动作一顿,忍不住伸出头去查看小巷里的情况。 那边光线昏暗,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此处行人稀少,故而传出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楚月听到了衣料摩擦撕裂的声音,还伴随着少女压抑的哭声,以及另一道不怀好意的喘息。 “小美人,爷盯上你很久了,一个人,不如陪本少爷玩玩。” 男声浑浊沙哑,从深幽冷寂的巷子中传出,仿佛毒蛇吐信一般。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怯懦而无助:“不要……求求你,放开我,呜呜呜……我要回家……”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强抢民女吧? 楚月抓了抓头发,心中暗想怎么什么事都能让自己给遇上。 这种时候,理应有个英雄挺身而出,救美于危难之中。只可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英雄,楚月决定自己上。 她低下头,随手抄起了一样“武器”,便朝着巷子那边扔了过去。 “啊——哪个混蛋敢砸老子?”小巷内传来了男人的谩骂声。 楚月毫无畏惧地朝那边大喊道:“是你爹!” “有种你下来啊,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谁才是爹。” “他娘的,都给我住手,别碰那个姑娘,老娘……不,老爷我马上就下来。”楚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清冷的月光将角落里的情况映照出了一个大概。 只见几个老汉将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围在中间,带头的那个男人又矮又胖,看那衣着打扮,应该是哪家的富家公子。他正将少女压在角落里,企图对她行龌龊之事。 “呜呜呜……不要,滚开,我不要——”被压在草堆里的少女彻底崩溃了,哭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伸出两条细白的手臂,拼命反抗。 然而,她的反抗只会让施虐者更加兴奋。矮胖男撕扯着少女的衣裳,嘴里还说着:“乖乖,你可真是太带劲了。” 少女的眼睛血红,声嘶力竭。但她只能任由那黏腻的汗臭在自己身上肆虐,炙热的呼吸就像是蛇信子在舔舐她的脖颈。 她害怕极了,屈辱和恐惧在喉咙里一阵翻涌,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她的眼里浮现出一层水雾,随时都能滴出血。 少女仿佛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满心的绝望让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屏蔽了五感,只剩一阵长久的耳鸣。 “放开她!” 这强有力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女孩的耳畔炸响,让她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好事被打断,男人松开了女孩,满脸怒色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二,三,四,五…… 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刚才自己一时冲动,在情急之下就跑了出来。若是这些人把东方夜黎的身体打成了残疾,那自己该如何向他交代啊? 楚月的心中有些害怕,但当她看到女孩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时,楚月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退缩,哪怕是一步。 给了别人希望,却又亲手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这无疑会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 楚月自己也是个女孩,所以她最能明白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所承受的痛苦。 她向女孩伸出了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过来,别怕,我会救你的。” 女孩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楚月的身后。 东方夜黎的身躯高大威猛,在月光的映照下,仿若就是那屹立不倒的英雄本尊。 然而,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手持砖头木棒,将楚月和女孩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道:“呵呵,想当英雄?那你就去死吧!” 为首的胖子高高举起一根木棒,对准楚月的头就狠狠地挥了过去。楚月本能地甩了一下手,结果竟将对方甩出了十几米远。 楚月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暗道:“妈耶,东方夜黎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小白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被打出去的胖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狠狠地打,把他打死!” 其余人听到胖子的命令,立刻蜂拥而上。 楚月并不会武功,闭上双眼,挥舞着袖子胡乱挥动。只听见“砰砰”几声,围着她们的人瞬间消失不见,随后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楚月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那群流氓已经头破血流地倒在墙边,甚至有一个人的半个身体都嵌入了墙内。 楚月愣了片刻,随后脑海中迅速闪过江湖话本里英雄惩恶扬善后常说的那些经典台词。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 “官爷,就在前面,小巷子里打起来了!” 这是茶楼店小二的声音,想必是看到有人聚众斗殴,所以把京城巡逻的士兵们给叫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皇帝。 “跟我走。”楚月拉起女孩的手,朝着相反的方向夺命狂奔。 第32章 噫!暴君和教主的交易。 醉仙楼,西阁。 屋内依然未点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星落身着红衣,宛如一只漂亮的女鬼。 一阵阴风吹过,窗户开了。 “谁——?”星落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冷漠的黑眸。 东方夜黎惬意地坐在窗台,侧眸看着她,背后是一轮皎皎明月。 “陛下?”星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别怕,朕有事要问你。”东方夜黎并未看她,目光依旧落在那轮孤月上。 他的声音慵懒,问道:“你们找到月丽了吗?” 星落一愣。 魅族三圣女之一的月丽,也就是东方夜黎的生母丽妃,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但现在东方夜黎突然问起她,并不是指丽妃,而是指轮回后的下一个月丽。 魅族的天谴——无限轮回。轮回的并非传统的七道轮转,而是在凡间转世重生,在一个极凶极恶的时辰降世,一出生便背负天煞孤星的厄命。众叛亲离,厄运缠身。 魅族的后代必定是魅族,但也有少部分魅族会在凡人的家庭出生。 按照时间来算,月丽的转世应该也有十几岁了。 星落曾有所耳闻,月丽是被这个暴君亲手所杀。上次交谈时,东方夜黎对其生母也没有丝毫追忆之意,为什么此时突然问起她了呢? “没有。”星落解释道:“魅族每次转世重生,容貌都会发生变化,而且只有成年后才能想起前几世的过往。即便月丽已经转世,在她成年之前,我们也无法确定她的身份。” “哦,是这样吗?”东方夜黎冷眼扫了过来,“那你们……是怎么确定楚月就是最后一位魅族圣女的?” 星落身体微震,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不知,是朱曦派人蛊惑先帝,借刀杀人。” “你撒谎。”东方夜黎从窗台下来,缓步逼近,“朕猜……是因为楚月在醉仙楼弹的那首神曲吧?” 星落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月丽为演奏神曲,竟自断双腿制骨笛;朱曦在西域借萨满之名,制众多乐器亦奏不全神曲;而你,集风雨之气,以灵魂为器仍未能做到。” 东方夜黎讽刺地浅笑,“而楚月,就算没有上手的乐器,哼唱个曲调也能轻而易举做到。” 东方夜黎的嘲讽犹如一记重锤,将星落的自尊砸得粉碎。 她紧咬着牙关,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 东方夜黎继续说道:“月丽生前一直念叨,出生的人本该是楚月,是我的出生打破了你们的计划。她还说,是你骗了她,才导致计划出错。 如此看来,月丽所谓的计划与你们的计划似乎背道而驰,所以她早早死了,而你和朱曦还好好活着。 一个成了西域女王,一个成了魅影教教主,比起那些在黑暗中挣扎苟活的魅族,你们的命,好了很多呢。” 星落的身躯僵直,微微颤抖着,心中被恐惧所笼罩,“也许只是巧合……” “巧合?哈哈哈,你想说你们比较幸运吗?但是你可还记得,‘幸运’二字,跟魅族从来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听了东方夜黎的这番冷嘲热讽,星落只觉得如坠冰窟。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情绪,东方夜黎便又乘胜追击。 他问道:“朕说过,你们魅族的天谴或所谓的‘计划’,无论是什么,朕都不感兴趣。朕感兴趣的是,是谁教了还未觉醒的楚月,弹奏神曲?” 星落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楚月还未成年,本应没有前世的记忆,可连魅族圣女都不会的神曲,她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星落满心惶恐,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比死人还要苍白。 “不是我们。”她轻声说道。 东方夜黎心思冰冷,望着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星落低着头,藏于暗处的眼眸散发着幽幽诡异的光。 突然,东方夜黎手持阴森骨笛,抵住星落的下巴,令她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东方夜黎说:“跟你做一笔交易。” 星落默默吐了一口气,心中暗喜,以为是这个暴君改变了主意,求魅影教给楚月找一具身体。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趁机对他提要求,一切计划也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但东方夜黎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蔑地笑了笑,“收好你那些不该有的坏心思,你们的那些肮脏手段,楚月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沾染分毫。现在你知道你们和她的差别了吗?” 星落面红耳赤,但心中的愤怒却远胜羞愧。 “陛下,需要我做什么?” 东方夜黎递给她一张纸,“一个月内准备好这些东西。” 星落接过纸张,放在月光下阅读起来。 纸上写的东西都非同寻常,极难寻到,组合在一起刚好可以用来重塑肉身。 “这些东西都不好找,陛下应该很清楚。既然陛下说这是一笔交易,那么酬劳呢?” 东方夜黎手中的骨笛一转,一道白色烟雾飘出,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是入宫教朱莹莹使用魅瞳的那个丫鬟的魂体。 星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通常魅族难以存活至成年,即便有幸成年,觉醒后亦多数会癫狂,继而自尽。因此,这丫鬟既能使用魅瞳,又会引魂阵,在魅影教中的地位定然不低,再行培养一个,沉没成本过高,且未必成功。 “这只是定金,交货后,朕可以把这十几年内死在皇宫里的魅族的魂都给你。”东方夜黎说道。 星落紧紧地凝视着东方夜黎手中的骨笛,不知不觉间双眸湿润了起来。 她颤声道:“好。请陛下遵守承诺。” 东方夜黎眼中的冷色渐渐散去,“若一个月内交不到货,你就去找他们的下辈子吧。” 言罢,东方夜黎便步伐稳健地没入月色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房门被侍卫敲响,“教主。” “人来了吗?”星落立刻调整好情绪,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房门被打开。 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 第33章 嗐!又给暴君惹了桃花债。 来者正是黎国的大祭司。 “神法司向来不与庙堂之外的邪魔歪道有任何瓜葛,教主此番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星落并未因她的故意冒犯而动怒,脸上反而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邪笑。 “大祭司不必如此见外,毕竟如今的碧落仙庄也不过是魅影教的忠实走狗罢了。 而你这早早被赶出家门的小狗,却还打着碧落仙庄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甚至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可笑至极。” “你!”大祭司脸上的面具瞬间变成了血红的愤怒表情,手中紧握着的法杖也发出了凛凛作响的声音。 星落则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 只见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片刻之后,浓浓的乌云便遮住了那轮明月。 她随手关上了窗户,屋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好了,废话少说。叫你来是为了给你送上一份礼物。” “礼物?”大祭司轻声重复道。 星落朝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 星落在木盒上的机关锁上按了几下,只听“嘎吱”一声,木盒自动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支毛笔,笔杆是由一整块白玉制作而成的,琼枝玉叶,笔尾则有一点红,宛如一抹陈旧的朱砂痣。 大祭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面具也变成了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 “这是——‘折柳’?” “折柳”是上古法器,实打实的仙品。 星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将它拿出来送人呢? 想到这里,大祭司的脸色一变,“教主怎么可能将如此贵重的法宝随意送人?” 星落轻轻一笑,“送自然是可以送的,但当然是有条件的。只需你在祭祖仪式上让陛下用此笔题字即可。” 大祭司有些不解,“让陛下题字,就这么简单?” “嗯。只要你照做,这支笔就归你了。” 大祭司心中依然充满了警惕,“这是为何?你们魅影教与那位陛下到底有什么关系?” “东方夜黎生性凉薄,天生邪种,刻骨的仇恨深埋于血肉深处,犹如恶鬼。我们自然不可能是盟友,而且你和太后也一直将他视为肉中刺、眼中钉,不是吗?” 听到这番话,大祭司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盒子,“合作愉快。” …… 在华元街的一处小巷中,楚月拉着刚救出来的女孩一路狂奔。 终于,她们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穷追不舍的巡逻兵,这才敢在一处小摊旁停下脚步。 东方夜黎的身体素质极佳,即使跑了这么远的路,楚月也并未感到疲累,呼吸依旧平稳。 然而,被她拉着跑了几公里的女孩却早已气喘吁吁,满脸红扑扑的,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 楚月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背,柔声说道:“怎么样,没事吧?” 女孩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眸中透露出迷茫和天真。 她感激地小声说道:“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嗐,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客气。”楚月豪爽地说道。 话刚说完,楚月的肚子就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 楚月这才想起自己在茶楼点的菜还没来得及吃,就饿着肚子跑了一路。 刚好路边有个卖馄饨的小摊,她自然而然地问道:“姑娘,吃馄饨吗?我请客。” 女孩有些害羞,低着头,耳尖红红的,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我们也算同生共死了,姑娘不必跟我客气。”楚月说着,拉起女孩的手就来到了小摊前,坐下来点了两碗馄饨。 在等待馄饨上桌的间隙,女孩偷偷地瞄了几眼这位恩人。 只见他眼眶深邃,气质不凡,对她说话也很自来熟,毫无边界感。 但他的语气温柔又体贴,让人无法不喜欢。 楚月察觉到了女孩的偷看,直接问道:“这张脸好看吧?” 女孩愣住了,她还从未见过哪个男人如此直接地问自己好不好看。 不过,她心慌意乱之下,想也不想便飞快地说道:“嗯,很好看。” 东方夜黎的容颜英俊,这是毋庸置疑的。 楚月也附和地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真他娘的惊艳。” 女孩:“……” “是吗?”就在这时,东方夜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楚月一愣,尴尬地抬头笑了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孩看不见东方夜黎,诧异地回头看了看身后。 这时,小摊老板正好端着两碗馄饨过来,女孩以为东方夜黎说的是小摊老板,就没有多问。 楚月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她低声对东方夜黎说道:“你快进肉身吧,我们再说。” 东方夜黎:“……” 等他进入了肉身,楚月和他说话就不需要出声了,对面的女孩也发现不了。 东方夜黎问道:“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说来话长。”楚月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简单地跟东方夜黎讲述了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怎么样,我厉害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不定这一举动能记在你的功德上呢。”楚月笑眼弯弯地说道。 东方夜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不给我添麻烦的吗?” 楚月不解,反驳道:“哎,我说陛下,我这是在替你攒功德,你不谢我就算了,还嫌我麻烦?” 东方夜黎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慢悠悠地说:“你觉得我一个暴君,何时需要过攒功德。” 楚月冷着脸,“行吧,至少我不能见死不救吧。那群流氓五六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老娘就是看不过去,教训他们一番有错吗?” 东方夜黎还状似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轻笑一声,语调懒散地说:“这自然没错,但你给我惹的麻烦,不是指他们,而是她。” 东方夜黎说着,用目光指了指对面那个时不时偷瞄这边的女孩。 楚月更加困惑了,“请她吃个饭,能有什么麻烦?” 东方夜黎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吃完了,我们走吧。” 楚月笑着对女孩说道:“姑娘,我得走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刚准备起身离开,女孩突然一下子扑倒在她的脚边,“恩人,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女愿以身相许。” 女孩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语气颤抖不稳,小脸苍白又精致,眼眶赤红,竭尽全力要把那种彷徨和无助赤裸裸地摆放在恩人面前。 楚月:“……” 原来麻烦在这里等着呢? 东方夜黎别过头,闷声笑了好几下。 第34章 哈!暴君他花容天下。 楚月简直都要气炸了。 然而,瞧着那姑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她还是壮着胆子询问东方夜黎: “陛下,这姑娘长得也算不错,要不,你把她收入后宫得了?” 东方夜黎的眸色倏地一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无踪,声音冰冷而又冷静: “做梦!” 楚月一脸无语。 东方夜黎转过身道:“你自己救下的人,自己去处理,别把我也扯进这滩浑水里。” 楚月在那儿抓耳挠腮,好一番僵持,才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女孩的纠缠。 在回宫的路途上,楚月满心的不乐意,嘟囔道:“你倒是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好像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 东方夜黎那嫣红的嘴唇缓缓上扬,说道:“人可是你撩拨的,怎么能跟我扯上关系了?” 楚月嘴角抽了抽,干脆利落地说道:“要不是您这张脸长得如此帅气逼人,那个姑娘会说出以身相许这样的话来吗?” 东方夜黎笑了起来,“是啊,还真是挺讽刺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孩子对你心动就是天经地义的,是吗?” 东方夜黎单手撑着下巴,望向她,“那你呢?” “什么?”楚月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东方夜黎浅笑一声,眼神无比温柔。 “你每日盯着我的这张脸,是否也心动?” 楚月的脚步猛地一顿,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许久,随后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发烧呀。陛下,你这几日是不是生病把脑子都给烧坏了,居然说出这些胡话来?” 这时,天空中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东方夜黎显得格外平静,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只见他那修长如玉的手缓缓将油纸伞撑起,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声音既温柔又宠溺。 “也许吧。” 楚月:“……” …… 几日后。 御花园中,酒宴整齐排列,奢靡气息弥漫。 金粉如尘,悠然舞动,淡雅香气飘散。 楼阁和湖面上,华灯渐次点亮,光芒点点,宛如星火璀璨,连成一片,如波光粼粼的梦幻海洋。 一辆辆马车停靠宫门前,京城权贵们在此云集。 哪怕在祭祖仪式这般严肃庄重的场合,世家闺秀们仍精心谋划自己的“钓鱼计划”,而东方夜黎无疑是那条被钓的“大鱼”。 从寝宫前往祭坛的路,必经御花园。 只见此处珠钗闪耀,裙摆罗翠飘动,衣香鬓影交织,旖旎如画。 笑声阵阵,胭脂香气浓郁,将稍显寒冷的夜色渲染得暧昧迷离。 满殿莺莺燕燕,喧嚣热闹,似要将夜晚点燃。 也正因如此,东方夜黎的这趟出行显得格外艰难。 在楚月曾阅览过的那些民间话本中,其他皇帝每次出席如此举足轻重之场合之时,往往每行十步,便会遭遇一次惊心动魄的刺杀,危机重重,道阻且跻。 然而到了东方夜黎这里,却是每行十步,便有一姑娘“不慎”倒入他的怀中,今日仿若集体眼瞎似的,接二连三地投怀送抱。 但东方夜黎的面庞却无丝毫波动,冷静至极,近乎无情。 对那些姑娘们视若无睹,甚至直接跨步而过。 他坚定步伐自始至终未曾有一刻停歇,稳步向前,仅留身后一众姑娘们或哀怨或不甘的眼神,于这朦胧光线中交织。 可到最后,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猛地撞了他一下。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撞上的居然是个男人。 “陛下,对不起,微臣并非故意的……”那声音竟比女人的还要温柔细腻。 楚月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叹:“卧槽……” 东方夜黎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叫她闭嘴。 只丢下一句:“把他打二十大板,扔出宫去。”便继续往前走。 那男子看上去明显是细皮嫩肉的,这二十大板下去,差不多半条命都要没了。 在这之后的路途上,再也没有人敢跌倒在东方夜黎的去路了。 …… 神法司,祭坛。 少年帝王头戴玉冠,乌发高挽,身着深色黑袍,典雅华贵,袍摆之上用银纹精心勾绘出的鹤翎栩栩如生。 他安然端坐在高座位,姿势散漫且慵懒,恰似传闻里描述的那般,充满了神秘的气息,让人难以捉摸透他的喜怒哀乐。 世家女子皆自持身份,虽不似于御花园那般上赶着献媚,然而秋水盈盈之媚眼,含羞带怯之目光,仍是接连不断地飘向高座。 祭坛中央,大祭司昂首而立,面上依然戴着那张诡异面具。 她身披华丽而神秘的祭袍,双手向天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时而低沉,仿佛在与上苍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对话。 众人都保持肃静,唯独东方夜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快要无聊地睡觉了。 大祭司还在继续,单脚重重地跺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她的右手猛地向空中一甩,手中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她周围有二十四个白袍人围成了一圈,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尊尊沉默的雕塑,脸上戴着黑白相间的阴阳面具。 不知过了多久,大祭司终于停下,面具上的表情定格在极其诡异的哭丧脸。 太后问:“大祭司,情况如何?” “东方家族的祖先们在天之灵都看着,说对陛下的所作所为甚是不满。” 此话一出,虽然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全场陷入了寂静。 众人都侧眸看着皇帝的笑话。 东方夜黎从堆叠的袖中伸出手腕,姿势优雅地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第35章 叮!我与暴君不得不说的前世。 太后与大祭司相互一唱一和。 只见太后脸上露出虚伪的担忧之色,开口道:“这可要如何是好呀?大祭司可有破解之法呢?”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陛下拿出一点诚意来。”大祭司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示意,随后一位身着白袍的人缓缓走上祭坛,手中端着一个极为精致的木盒子。 大祭司轻轻地按动几下木盒上的机关锁,而后从里面取出了折柳。大祭司接着说道:“需要陛下用此等法宝,写一封‘家信’来表达歉意,如此一来,东方家族的先祖们便能原谅陛下的过错了。” “这是什么荒唐的道理?”楚月刚准备大肆吐槽一番,然而当她见到那支白玉笔时,到嘴边的话却戛然而止,整个人神情变得恍惚起来。 那支笔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去想,始终记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但下意识的她还是喊出了那支白玉笔的名字。 “折柳……” 此时太后一个劲地劝说道:“夜黎啊,这祭祖仪式本就是为了慰问先祖,以表我们的孝忠之情。你写封信,好好解释一番,先祖们的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黎国风调雨顺、海晏河清的。” 东方夜黎沉默不语,一直等到楚月回过神来,才淡淡地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楚月张了张嘴,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东方夜黎的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一同锁定在了那支笔上,而后二话不说便起身上了祭坛。 太后和大祭司都未曾料到,一向与他们对着干的这个皇帝,此次竟会如此听话,两人脸上皆露出了奸计得逞后的阴险笑容。 大祭司赶忙派人准备好纸墨,将木盒恭敬地送到东方夜黎面前,说道:“陛下,请!” 就在东方夜黎的手指刚触碰到那支笔时,一抹耀眼的金光倏地闪出,径直钻入了东方夜黎的眉心。 东方夜黎的身体一僵,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倒了下去。 …… 万年前,上古时期。 下庭,魅域·玉镜宫。 “圣女,圣女!”几位魅族丫鬟此起彼伏地一声声呼喊着,接连劈开那重重的水帘,急切地追赶着前方奔跑的小女孩。 “都给我闭嘴,别再叫我圣女!”小女孩猛然转身,朝着后面追来的丫鬟们大声吼道:“叫我楚月!” 地面冰滑,丫鬟们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在即将撞上去之际,被一面无形的墙生生挡住了。 楚月转过身来,目光望向身后美丽端庄的女人,轻声唤道:“母妃?” 王后走上前来,温柔地抚摸着楚月的头,声音轻柔而和蔼,“月儿,你为什么不去上学?” “母妃,我不想去星耀书院,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除了朱曦、月丽、星落她们几个,其他人都不敢和我说话。而且教书的那个老头子还把我的画本和笔都给没收了。” 楚月用那略显稚嫩的声音解释完,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而后紧紧抱住王后的脖子就开始撒娇。“母妃,别让我去嘛,好不好呀?” 王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那我们就换一家书院。” 言罢,王后将一封烫金的邀请函交予楚月。楚月一眼便望见邀请函上那精美的卷云纹印记,眼眸微微一亮,随即沉稳地打开查看其中内容。 果不其然,这正是逸仙书院的入学通知书。 然而,楚月脸上原本的喜悦之色却渐渐消散,“可是,逸仙书院在中庭,此去经年,我恐怕再难回到魅域,也难再见母妃。” “月儿,你可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们魅族的圣女,将来新一任的魅蛊也必定会是你。终有一天你会离开这玉镜宫,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王后说着,又拿出一支做工极为精致的白玉笔,轻轻地放在楚月的手中,“这是你父王留给你的,取个名字吧。” 楚月轻柔地抚摸着那支白玉笔,轻声说道:“就叫它……折柳吧。” 魅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魅域,而这魅域正处于神界的最下方,也就是下庭。至于逸仙书院,则是坐落于中庭,在中庭生活着的都是各路大仙,其中也不乏一些小神官。 逸仙书院着实称得上是一所贵族学校,也正因如此,下庭的各个种族都想方设地要把族中优秀的弟子送去逸仙书院读书。 按照规矩,魅族的所有圣女都是有资格前往逸仙书院求学的,然而朱曦、星落、月丽她们都仅仅去了不到一年便回来了。理由总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但楚月心里清楚,在那里的贵族弟子中间,魅族的圣女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 她们自小就被尊为圣女,向来娇生惯养,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感觉。又怎么会甘愿去逸仙书院当个“普通人”呢? 而且,她们曾告诉楚月,魅族并不需要有多么高深的学问,只要拥有美貌就足够了。毕竟像他们这种法力低微的种族,唯有那一张天赐的好皮囊才显得耐看,长大后最终也都是要去上天庭侍奉上神的。所以,她们只需学好琴棋书画,始终保持美丽的容貌,学会如何伺候人便行了。 而魅族的圣女拥有最大的概率能够到上神身边去伺候,如果成为魅蛊,那毫无疑问是要去到天帝御前的。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别人的人生态度。可楚月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卑躬屈膝,而是无拘无束的逍遥自在。 魅族纵使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也不过是神界中卑微的族群罢了。他们既无强大的法力,便也只能依附神族,如蝼蚁般偷生。 若从好的方面去说,魅族是最接近天神的种族,冰清玉洁、清丽脱俗,然而实际上说白了,她们不过是供天神消遣的丫鬟罢了,不能有儿女私情,必须全心全意地为天神服务。 然而楚月心里也很清楚,所谓不得有儿女私情,就是不能与神族之外的种族产生感情纠葛,否则中庭也不会有那么多魅族与神族的混血儿了,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无法公开身份的私生子。 王后的姐姐是上一任魅蛊,成年之后便去了上天庭,一直侍奉在天帝御前。魅族之人歌颂她为魅域带来的荣耀,众神给予的庇护,却从来没有人去关心她在上天庭究竟过得怎样。 多年前,楚月曾见过那位姨母,其容貌当真称得上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为了她的“回乡探亲”,整个魅域精心筹备了半年有余,场面极其盛大。然而,当楚月悄悄前去探望时,却看到姨母在母妃怀中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楚月不禁思索,她可曾后悔过? 但她也很清楚,即便是尊贵的魅蛊,她也没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资格。这是每一位魅族圣女的使命,要牺牲自我,以保全魅族的安宁。 第36章 忆!遇到少年师兄。 离逸仙书院开学尚有一段时日,楚月需得先前往中庭,将一切安顿妥当。 出发之前,王后精心准备了一些魅域的特产,而后放置在了楚月的背囊之中。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仅仅道出了一声“一路平安”。 当楚月抵达中庭后,她打开包裹查看了一番,那些特产中有一部分是她从来都不碰的。 很显然,王后是有意让楚月将这些物品送去给上天庭的姨母,只是由于某些缘由,并未明确地宣之于口。 楚月对中庭知晓甚少,刚准备找人问问逸仙书院该如何去报到时,便见一个年龄与她相差不多的少年迎面而来。 那少年身着素淡长衫,气质温润,腰间佩戴着一块美玉,手中轻摇折扇,宛如一位端庄沉稳的书生。 然而,当他见到楚月时,却说出口的话宛如江湖浪子,语调轻佻,满是调戏。 “哎呦,又来了一位小美人?”少年眉眼弯弯,直接用折扇挑起了楚月的下巴,“你是魅族吧,叫什么名字?” 楚月稍作思索,并不想暴露自己圣女的身份,于是说道:“月儿。” “月儿?”少年轻声呢喃,“你们魅族为何如此偏爱天上之物,名字中总要带上些月亮、星星、风雨之类的寓意。” 他满脸笑意,轻轻卷起楚月的一缕头发,亲了一下,“不过,这名字倒是与你颇为相称。” 楚月后退一步,警惕地问道:“你自己又是什么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少年悠悠合上折扇,标准地行了一礼,“我是青冥涧少主,苏宴。” 楚月心中疑惑。 青冥涧并不属于神界,而是处于凡间和冥界的交界之处,那是传闻中时间都仿佛停止流动的灵物之乡,是冥族的地盘。 冥族可是天生法力仅次于神魔的强大种族,即便数量稀少,神界和魔界都不敢轻易招惹。 而眼前的少年竟是青冥涧的少主,未来的灵主,他怎么会在中庭呢? 楚月正满心疑惑时,苏宴就笑着给出了答案,“我前几年就已经在逸仙书院读书了,你新来,有任何不知道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楚月见他态度还算友好,便开口问道:“我,还没去报到,听说拜师仪式前必须完成报到入学……” “不知道去哪里报到是吧?跟我走,我带你去。”苏宴突然问道:“你的琴呢?” 楚月答:“我没带琴,我不学乐理。” 苏宴挑了挑眉,“有趣,还第一次见魅族不学乐理的。星落、朱曦她们都差不多把古琴当自己的命了。你为什么不学,神曲难道不是魅族的必修课吗?去上天庭考核的就是舞蹈和乐理,不学乐理的话,你将来要怎么办?” 楚月从包裹中拿出走之前母后送的那支白玉笔,“我学绘图,把见到的美好瞬间都记录下来。” 苏宴凝视着那支白玉笔,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仔细地端详起来。 此笔果然不同凡响,能用得起这般昂贵之笔的人,在魅族之中,其身份必定非比寻常。 苏宴把笔还给楚月,顺手抬起楚月的行囊背在身后,“今日遇到我,算你幸运。” “为什么?”楚月连忙跟上苏宴的脚步。 苏宴歪头笑了笑,“给你一次当我师妹的机会。” 逸仙书院除了集体课程外,还可以拜师专修某个方向,乐师、画师、剑士……诸多行业的大佬级人物都会在这里收徒。 楚月只想拜个画师为师,难不成苏宴也是主修绘图的? “苏宴,你不会也是主修绘图吧?师傅又是谁?” “别叫名字,叫师兄。”苏宴随手扔给她自己的折扇,“你自己看。” 折扇之上是一幅秀丽的山河海川图,每一笔都别具神韵,图上的河水和白云竟然还能缓缓流动。 楚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到角落处的落款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伊伊伊……伊泽仙君?”楚月把折扇捧在掌心,激动得合不拢嘴,说话的声音也跟着结巴起来。 伊泽仙君可是整个三界都赫赫有名的大佬,《山河社稷图》《万里江山图》《百妖谱》《神妖图鉴》等大作都出自他手。 魅域的玉镜宫也珍藏着他的一幅画,那是楚月开始喜欢上绘图的启蒙。 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自己竟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偶像本人,甚至还有机会拜其为师。 “嗯,你这般少见多怪。” 苏宴嘴上如此说道,心中却对她如此激动,几近失态的样子有些心疼。 楚月激动得实在忍不住,紧紧抱住苏宴,“师兄?师兄,我很高兴。” 苏宴浑身一僵,随后极其不自然地呵呵笑了几声,随后沉凝道:“先别高兴那么早,师傅愿不愿意收你为徒还不一定呢。师傅还没收过女孩子,还是个魅族的女孩。” 闻言,楚月脸上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是这样啊?” 苏宴看她情绪低落下来,即刻出言安慰,轻抚她的头顶。 “哎呀,别垂头丧气嘛。有我在,你都叫上我师兄了,师傅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师兄帮你搞定!” 苏宴说得理所应当,但楚月还是心里没底。 来之前也没准备像样的拜师礼,伊泽仙君会收她为徒吗? 苏宴带她去报到完,还很贴心地帮她收拾了宿舍。 报到的时候,听闻伊泽仙君有事去了上天庭,没办法及时询问,楚月就一直有些不安。 苏宴表示要带她去看看中庭的主城,两人宛如故交好友,勾肩搭背,信步于繁华的街道。 中庭与上天庭之间横亘着一片广袤的空中海洋,名为星河。 那便是在人间可见的星空,而在中庭的最高点,确实能真切地体会到“伸手可摘星辰”的奇妙感觉。 点点星光闪烁,如梦似幻,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楚月正思考着要不要趁还未开学,去上天庭探望一下姨母,头顶那片蔚蓝色的海水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哪怕隔着那道厚重的水幕,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阵阵强烈的波动。 这样的不安已然持续了许久,楚月皱起眉头向着那风云变色的上空凝望而去,“如此巨大的躁动,上天庭究竟在搞什么?” “不知道啊,上天庭不像中庭这般热闹,一直都是很安静肃穆。” 苏宴也抬头仰望着上空,“你不是说,你姨母在上天庭吗,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第37章 嘘!初见那个大魔头。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倒不如将那些特产送去姨母那里。 说不定,上天庭近日会有什么新鲜有趣之事发生呢? 楚月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上天庭。 随后,苏宴便带着她走向最近的驿站,付过钱后,二人登上了一条洁白如雪的大鲸鱼。 这种大鲸鱼就是中庭的公共交通工具,在下庭基本是见不到的,它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鲲。 鲲从中庭上空猛然腾空而起,在那广阔无垠、似无边际的海洋上空欢快地撒着欢儿,肆意地翻滚了几圈,随后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去。 楚月一路坐在鲲背上,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一双小手忍不住伸出去触碰那些如萤火虫般闪闪发光的星尘。 苏宴却是一路黑着脸,表情极其难看。 说实话,他若想去上天庭完全可以使用传送阵,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抵达。 选择这样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完全是为了让楚月这个胆小柔弱的女孩,一路上能够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甚至躲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可谁能料到,楚月完全不吃这一套,反而沉浸在这奇妙的旅程中乐在其中。 反倒是苏宴自己被这一路的颠簸,弄得感觉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 待到登上上天庭后,大鲸鱼幻化成了一只大鸟,扶摇直上,翱翔于那茫茫白云之间,它的这种形态便叫做——鹏。 来到上天庭,楚月伫立在五彩祥云之上,惊喜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张大了嘴巴。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繁华肃穆,神圣而又神秘。 神宫前的神坛更是聚集了人山人海的神仙。 “好多神仙啊,师兄,他们在干什么?——咦,师兄呢?” 楚月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棵巨大的柱子后面发现了弯腰狂吐的苏宴。 “师兄,你没事吧?”楚月轻轻地拍拍苏宴的背。 苏宴摆摆手,“没事,我……呕。” 话还没说完,苏宴又吐了出来。 楚月想要找点水来给他漱漱口,可大街上空无一人,而远处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于是,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便来到了神宫前。 怪不得这里这般热闹非凡,天界的重兵怕是即便没有出动十之八九,最起码也调来了一半之多! 密密麻麻的银盔重甲的天兵们紧紧地围在神坛周围,个个神情肃穆地等候在一旁,人人都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望着神坛中央激战的两个人影。 奇怪,究竟是怎样的交战竟然要惊动如此众多的天兵天将? 楚月满心迷惑地朝着战团正中望去。 她眯起了眼睛,只见那边气流汹涌激荡,云气蒸腾翻涌,兵器交错之声震耳欲聋,两个男人正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激烈地厮杀着。 其中一个乃是神色冷峻,穿戴金甲的天帝! 神界四处都立着他的雕像,想要认不出来都很难。 而现在,这个男人披上了战袍,拿起了兵器,代表原本就权势滔天的天界出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眼前另一个尚未弱冠的毛头小孩? 楚月难以置信,正与神界的战力天花板打得难解难分的竟是一袭玄袍,还未弱冠的少年。 那皎洁到近乎耀眼的月光正从那个少年的背后映照过来,一抹月华映在了他那乌黑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邪气,一丝跃动,随着他身形转动飞腾迎战,那抹眸光正懒懒地扫视过四周,电光石火般地望了楚月所在的这边一眼。 楚月愣愣地望着那眸光,心里没来由地忽然一跳。 她摇摇头,有些愤愤地皱起了眉。 厉害!仅仅是望人一眼,居然能让自己的心跳都加快起来? 这感觉比魅族的魅瞳厉害多了。 这个少年,果真是个厉害的大魔! 楚月转过头来,就看到了晃晃悠悠走来的苏宴,“师兄,你来了?好点了吗?” “我没事啊,我只是……”苏宴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黎?”他诧异地看了看战团里英俊不凡的少年,“他娘的,他怎么跑到上天庭来了,还跟天帝打起来?” 楚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师兄,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 苏宴似笑非笑,懒懒地在一旁道:“他可是魔界一霸,上次见面差点就打起来了。这小子狂妄自大,竟敢跑到天庭找刺激。不自量力。” ——天宫啊……是那么容易就反得了的吗? 楚月皱起眉头,转头向月光下依旧激烈无比的战况眺望。 此时,明晃晃的月光下,一道闪着阴寒光芒的光圈忽然凭空而起,悄然从激战的战圈外凌空飞来,去势如电,却无声无息,直直向少年背后突然袭去。 偷袭! 楚月一愣,晃眼望去,正见一脸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悄然缩回了袖子。 无耻! 楚月愤怒地在心里叫了起来: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小孩不够,还要使这卑鄙手段! 似乎感应到那神器的来势汹汹,战团中的少年微微一个愣神,身形拔地而起,疾如飞鸟般地向一边掠去。 可是来袭的毕竟是高级神器,竟然随着他的变化身形也倏忽改了去势,急追了上去。 一不留神,那明晃晃的重物还是砸在了少年的背上,一个趔趄,他的身形终于晃了一晃。就在这一错眼的功夫,一张上品捆仙绳铺张开来,死死困住了那个少年。 少年好看的眉毛深深蹙起,眉心一抹血红天魔的印记闪烁着血光。绑住他的捆仙绳一寸寸断裂。 少年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一击,还能脱困,其实力恐怖如斯。 但是,他头顶突然张开无数个法阵,接二连三地朝他身上砸去。 每一张法阵落下,地面都山崩地裂般晃动几下,可见法阵的威力之大。 “嘶!”楚月惊呼了一声,眼睁睁看着四周的天兵天将一拥而上,几十把各式各样的神器牢牢按在了正要咬牙跃起的少年身上。 第38章 悲!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那粗大且缠绕得密密匝匝的捆仙索,如毒蛇一般缓缓绕上了自己的脖颈和身躯。 然而,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惧之色,反倒斜睨着对面的天帝,放肆地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帝君也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难道就不敢与我光明正大地战上一场吗?” 在他身前,天帝那一脸的惊诧渐渐转化为惊怒,抬脚重重地踢向少年,致使他一个趔趄。 “你输便是输了,一个自愿入魔的堕神,也敢在天庭放肆撒野?” 少年皮笑肉不笑,表情中尽是嘲讽:“好一个自愿入魔……” 天帝的脸色愈发阴沉,望向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浓烈敌意。 少年不屑地啐了一口,那眼神犹如饥饿的野狼,散发着凛冽的光芒。 “总有一天,我要将这藏污纳垢的神界铲平;总有一天,我会跨过你的尸体,将我的母亲带离这痛苦的深渊!” “宁在魔域称王,不在神界为奴!”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好!夜黎你够有种!”苏宴全然不顾众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拍手叫好,“若你今日死了,我会为你收殓尸骨;若你尸骨无存,我就在魔界的雪域峰给你立个衣冠冢。” 楚月:“……” 上天庭的这些天兵天将一个个都恨不得将这个孤军奋战的少年就地活埋,可即便苏宴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些话,也没人胆敢阻拦或是指责他半句。 那个少年望过来,眼神中满是无奈,仿佛在看着一个打扰了他表达豪言壮志的傻子。 但在那眼神深处,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毕竟,在这人山人海之中敢于替他说话的也就这么一个人,即便他所说的并非什么吉祥之言。 楚月望向他,视线穿过茫茫人海,与他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那个少年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楚月,很久很久。 在他头顶,一道道天雷汇聚,携着风雷之声,重重地向他霹去。只听得一声沉钝的闷响,少年跪倒在地,却依然紧咬着牙,不肯低下头。 楚月愣愣地看着四周神色狰狞的天兵再度围上,将那个一脸张狂的少年绑了起来。一道寒冷的光芒闪过,雪亮的勾刀从一名天将的手中亮出,穿过他肩胛上的两边琵琶骨,残忍无情地封住了他逃脱的可能。 鲜红的血液从那少年双肩汩汩流出,落在他玄色的战袍上。在那银色的美丽月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妖异且残酷的美丽。 苏宴光看着都感觉自己忍不住微微呲了呲牙。 肯定很疼吧。 然而,那神色邪气的少年却毫不在乎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似乎觉得有趣似的,忽然伸出舌头,好奇地舔了舔溅到脸颊上的鲜血,看着四周天神惊骇的眼光,蓦然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鲜红的血流,那少年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一抹倔强,不知怎么,就这般微弱地晃到了楚月的眼睛,刺得她心疼不已。 楚月怔怔地望着那少年被重兵押解推搡着消失在天宫的方向,难得安静地靠在了柔软的云彩中,愣愣地想着心事。 这场热闹虽然足够热闹,可是……为什么让人看得如此憋闷难受呢? “师兄,他真的会死吗?”楚月小声问道。 “应该不会,这小子修为不低,没看帝君都拿不下他吗?”苏宴看着少年的背影,“但肯定少不了受罪,大概会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镇压起来吧。” 他还那么年轻,一个人孤零零地被镇压一生,那该比杀了他还痛苦吧。 他说,将母亲带走,难不成他的母亲被神族关押了? “走了走了,没热闹看了。我们去找你的姨母吧。”苏宴拍手走人。 楚月也只当自己是路过的观众,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来到天神殿,问了一遍那里的仙女,都说楚月的姨母好几日没来御前伺候了,她们也不知道她在何处。 楚月和苏宴一路问着,找去了姨母的住宿,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却无人响应。 苏宴毫不客气地踹门而入,空荡荡的小院里悄无人声。 那个素来沉默的姨母,不像自己喜欢到处乱逛,能到哪里呢? 楚月挠挠头,转身冲出了小院,打算直接去天神殿问帝君。 然而,神殿保卫森严,看着楚月和苏宴年纪尚小,怎么都不让他们进去。 苏宴似乎想到了什么,朝楚月勾勾手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苏宴带她来到了一处偏殿,墙外就能看见有人在里面放风筝。 “就是这儿了,看我的。” 苏宴拿起一粒小石子,对准空中的风筝就扔了过去。 石子准确无误地击中风筝,主骨被断裂,风筝落了下来。 “是谁呀,竟敢砸本太子的风筝?”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愤怒。 上天庭的神官众多是上神,而住在神殿的更是权贵的塔尖人物,但苏宴似乎从不怕得罪他们。 不多时,墙头爬上来一个小男孩,眼睛大大,甚是可爱。 楚月善于观察事物,看着这个小男孩,总觉得他跟刚才的少年有点相似。但这个男孩皱着眉,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目睹无人,而刚才的那个少年则是桀骜不驯,洒脱不羁,很有一副少年人的青春拼搏。 小男孩看到苏宴就皱起了眉,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又是你,没事跑来这里干嘛?” 苏宴哂笑,“找个好骗的傻子玩玩。” “苏宴!”小男孩咬牙切齿,打算不理他,回去。 苏宴立刻叫住他,“哎哎哎,别急着走啊。我给你带了好玩了东西,你不要啊?” 男孩果然停了下来,但有些不情不愿道:“你送的,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上次你给我的春宫图被母后发现,打了我二十板子,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苏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到男孩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眼神,快速用折扇挡住了脸的嘲讽。 “春宫图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没藏好怎么能怪我?” “反正就是你的错,本太子遇到你这么个损东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男孩一脸怒气。 “好了好了,不跟你斗嘴,我有急事,让我们进去。”苏宴说道。 “你们?你还带了谁?”男孩伸直了脖子往外看去。 苏宴疑惑地转身,发现楚月躲到了后面的一棵大树后面。 “你躲起来干什么?他就是小屁孩,不用怕。” “谁是小屁孩,你说谁是小屁孩?”小男孩差点从墙头掉下来。 楚月这才走出来,抬眸一笑。 男孩呆若木鸡,“啪!”的一声,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第39章 虐!暴君的身世之谜。 苏宴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掉下来,却丝毫没有要去扶一把的意思,反而捧着肚子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小男孩灰头土脸地自己爬起来,然后来到他们面前,那语气中的傲慢依旧没有丝毫削减。 “本太子在上天庭可从没见过你,你究竟是谁?” “哎,小殿下,不带这么玩的哟。”苏宴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悠然地插入两人中间,“你在神殿老是闭门不出,没见过的风景那可多了去了。这位小美人呐,是我的,可不能送你!” 楚月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心里却明白师兄这么说,并非是因为轻浮,而是为了保护她。 小男孩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那脸颊鼓鼓的,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宴。 此刻,楚月也大概猜到了这位的身份,天帝的那个宝贝儿子,神界的小太子。 倘若他能出面帮忙,那进入神殿可就容易多了。 楚月微微俯身,从包裹里拿出自己亲手做的一面小风筝,递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小弟弟,我叫月儿。风筝我给你赔,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男孩痴痴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来,猛地一把夺过风筝,用傲娇的语气道:“谁是你弟弟,本太子名叫夜暝,不许乱给我改名!” 楚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好,记住啦。叫你小殿下便是。” 夜暝:“……” 这个“小”字非加不可吗? 苏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揪住夜暝的耳朵,“诶,小屁孩,给你点脸,你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怎么跟你未来的嫂子说话呢,把语气给我放轻点,懂不懂啊?” 夜暝扑腾起来,手脚胡乱地踢着,奈何那胳膊太短了,根本就打不到苏宴身上。 “苏宴,你这家伙,快放开我!再敢冒犯本太子,等我登基了第一个就消灭你们青冥涧!” 苏宴那玩笑的表情倏地一下变得冰冷,单手死死地掐住夜暝的脖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冽。 “好啊,那就别怪我,先决后患。” 苏宴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太过严肃可怖,楚月一时间也分不清师兄究竟是真的动了杀心,还是仅仅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然而夜暝显然是被他给吓着了,浑身禁不住地颤抖起来,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苏,苏宴,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神界的太子殿下。” 苏宴呵呵哂笑,手上的力气骤然加重,“好巧,我也是青冥涧太子呢。” 夜暝挣扎无果,都开始翻白眼了。 楚月十分担心师兄一不小心真的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屁孩给掐死了,急忙上前紧紧抓住苏宴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师兄,你冷静点,他快不行了。” 苏宴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敷衍地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小殿下不会是被吓坏了,哭着去告诉你母后吧?” 夜暝咳嗽着站起身,恶狠狠地怒视着他,“胡说,本太子何时哭诉过母后?” “那就好。”苏宴直接一把抢过夜暝腰间的通行玉佩,“殿下的玉佩借我用用。” 有了太子的通行玉佩,神殿外的结界就再也挡不住他们了。 苏宴带着楚月,像做贼似地快速穿梭在神殿的走廊。 夜暝也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太子不去复习功课,跟着我们做什么?”苏宴冷眼说道。 “本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们在神殿鬼鬼祟祟的,我当然是得时刻盯着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夜暝抱着自己的小胳膊,语气依旧傲慢。 苏宴强忍着暴打这个小屁孩的冲动,继续拉着楚月一间间地探查着神殿。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闹声。 苏宴他们赶忙躲到一旁的角落。 来的人正是天帝和天后。 天帝脱去了刚才的黄金铠甲,身上多处还缠着绷带,看样子方才在神宫前的大战他着实受了不少伤。 天后哭哭啼啼地缠着他,那模样跟毫无顾忌颜面的泼妇毫无二致。 “父王,母后……?” 小太子似乎从未见过父母如此邋遢又面目狰狞的样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刚一开口就被苏宴死死捂住了嘴巴,然后被用力拖到一旁藏了起来。 “你说啊,为什么还不杀了那个妖媚惑主的狐狸精?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她的孩子都找上门来了,你居然还一直瞒着我?”天后挡住天帝的去路,紧紧缠着他的胳膊,满脸的哀怨之色。 苏宴和楚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刚才把上天庭搅得天翻地覆的少年,难道竟是天帝的私生子? “我亲手抽了那个孽种的神骨给了暝儿,不然你儿子现在还是个不认字的小傻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天帝用力推开天后,厉声怒吼道。 天后跌倒在地,又迅速抱住天帝的腿,死活不让他走。 “你还好意思说暝儿是傻子?别忘了,他也是你的儿子,名正言顺的神界太子!你抽了那个小杂种的神骨,好像还委屈你了,还不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呵呵,他可是比暝儿先出生的!若我不是看见了你们在……暝儿也不会早产,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天后抱着天帝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横流。 夜暝此刻完全不再挣扎,身体僵得如同木头一般。 楚月和苏宴也面面相觑,内心复杂无比。 天帝抿了抿嘴,叹了一口气,那神态渣得竟是那般理所应当。 “谁让你没有魅蛊漂亮的,要不是看在你的家世,再过一万年你也怀不上暝儿。” 说罢,他一脚踢开天后,径直扬长而去。 天后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才如疯子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个法术如炮弹似的朝楚月他们躲藏的地方轰炸而来。 “谁,谁在那儿偷听?” “母后……”夜暝缓缓地走了出来。 “暝儿?”天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你怎么在这儿?听到什么了吗?” “我,我把课业完成了。”夜暝神情恍惚,但还算保有一些理智,“想找你过目……” 天后紧紧抱住儿子,低声抽噎着,“乖儿子,母亲的心肝宝贝……” 第40章 哀!美人之死。 天后和夜暝离开了。 楚月和苏宴这才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跟踪天帝而去。 他们一路跟着天帝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有小小的一间屋子,四周却环绕着雷电结界,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还好夜暝的通行玉佩等级颇高,他们得以顺利地进入其中。 楚月小心翼翼地从窗户捅开一个小小的洞,偷偷往里面探去。 只见屋内昏暗无比,简陋异常,地上有着斑驳干涸的血迹,每一处都透着诡异而黑暗的气息。 屋子的中央正躺着一位伤痕累累的女子,雪白的侍女服饰被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所浸染,及踝的长发黏腻地贴在她身上。 在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楚月差点尖叫出声,好在眼疾手快的苏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屋内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子竟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正是楚月的姨母,魅族的魅蛊。 “说,你是怎么跟那个杂种联系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幽静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是天帝的声音。 楚月和苏宴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天帝伸着腿,无比惬意地坐在对面的座椅上,犹如一个冷酷无情的审判者。 女人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恶狠狠的仇恨,死死地盯着天帝。 “他是……我的,儿……子” 女人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天帝哂笑,“不愧是魅族,虽然天生法力低微,但……‘滋补’能力确实超乎寻常。那个杂种的神骨也是史无前例的极品,还好一出生就被我抽走了,不然神骨还在的话,真不知他会强到何种变态的地步。” 天帝踱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今天来了,长得与你很像……说要带你走。” 女人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说来真是奇迹,一出生就被抽骨,扔进无间深渊,还能活着出来,果真是怪物啊。”天帝背过身去,看似感慨,实则无情,“若你不是低贱的魅族,或许我还能考虑给他个名分,但这又能怪谁呢?” 说完这些,天帝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楚月迫不及待地挣脱苏宴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内,紧紧抱住姨母。 “姨母,姨母,您醒醒。我是月儿,我带您走……” 楚月眼角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掉落,混进女人脸上的血渍之中。 女人吃力地睁开眼,眼眸浑浊不堪。 楚月这才惊觉,姨母那曾经摄人魂魄,被誉为三界最美最漂亮的眼眸, ——瞎了! 此刻,她的脸上只有血痕,没有泪痕。 女人缓缓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楚月的脸颊。 “月儿,我想你母妃了……我好想家啊……” 泪水混合着鲜血,从女人的眼角流出,滴落在楚月的皮肤上,那温度烫得如同毒药一般,晕开了那些凝固的血液。 “姨母,您坚持住。我,我带你回魅域……” 女人却缓缓摇摇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月儿,你看到他了吗?” “……谁?”楚月有些手足无措,满心的悲伤让她的思维都变得迟缓。 女人眼神空洞,“我的儿子,夜黎。他真的长大了吗?” 楚月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少年挺拔的身影。 楚月的观察力向来很好,那个少年留给她的印象也极为深刻,她努力地形容给姨母听。 “看到了,他很厉害。整个神界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楚月的声音低沉而断续,不时伴随着抽泣,“他身高修长,眉毛浓密,睫毛长长的,跟您很像……” 女人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呵,你形容的他像个女孩子……” 楚月也含泪强笑,“他比女孩子漂亮,很帅气……” 女人低声呢喃,“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他,也没机会看到他了……” “会有机会的,姨母,您坚持住……一定有机会的。” 楚月心急如焚地还想把女人带走,但是,“哐当”一声,女人袖子里掉出来一个小瓶子。 楚月的动作猛地一顿,一股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紧紧缠绕在心头。 “只要我还活着,夜黎那个傻孩子就会奋不顾身冲上神界……” 女人的表情格外从容,没有一丝即将迎接死亡的恐惧。 “月儿,如果你再见到他,帮忙转达一下,我很爱他……也希望他忘掉仇恨重新开始,找一个也爱他的女孩子,平凡地度过一生。” 楚月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好。” 楚月抱着越来越虚弱的姨妈,突然想起母妃放在包裹里的魅域特产,立刻手忙脚乱地一边翻找包裹里的东西,一边呜咽着说道:“姨母,您等等……母妃给您送了很多魅域的特产,都是她亲手做的,我给您带来了。您不知道,母妃她从不进厨房的,为了给您准备这些,弄得满手是伤……” 楚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饼干,准备喂给姨妈,但是…… 怀中女子仿若雕塑般一动不动,泪水已然流干,血液亦不再流淌。 “姨母,您张嘴啊……您要尝尝,不然母妃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楚月双手颤抖不止,饼干也随之掉落于地。 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的苏宴,此刻轻轻抓住楚月的手臂,声音轻柔而沉重,“月儿,节哀顺变吧,她已经走了。” 楚月感到呼吸不畅,视线模糊不清,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分崩离析。 她转过身去,将头深埋进苏宴的怀中,默默地饮泣着。 “哭出来吧,有师兄在。”苏宴沉稳地轻声说道,同时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传递给她一丝温暖和安慰。 楚月再也忍不住,那压抑已久的悲痛如洪流般爆发,放声痛哭起来。 楚月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因为太过激动,哭晕过去了。 只记得,师兄背着自己,慢慢地走在上天庭的街道,走了很久很久。 还记得,那天三界都下了一场大雨。 魅蛊落泪,天地同悲。 雨声凄凄惨惨戚戚。 第41章 呀!暴君发疯了,恐怖。 楚月的意识逐渐回笼,眼前那如迷雾般的混沌缓缓消散开来。 她的耳中充斥着混乱的尖叫声,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之声…… 这些声音相互交织,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猛然涌上心头。 随着视线渐趋清晰,一幅极其惊悚的景象跃入眼帘。 鲜血肆意流淌,尸横遍野。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突然,一阵轻风拂过,轻轻吹拂着她的面庞。带着一丝凉意,让她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里是祭坛。 他们依旧处于祭祖仪式之中! 然而,此刻的东方夜黎已然完全失控。 他紧紧握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把断剑,逢人便砍。 地上横躺着的都是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白袍巫师们的尸体。 而那个神秘的大祭司更是被一剑削掉了脑袋,面具掉落在血泊之中,露出其满脸皱纹的真面目。 还真是个老怪物呢。 此外,众多侍卫环绕在祭坛四周,手持长枪,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太后躲在人群之后,却还在一个劲地怒吼着:“你们快上啊,陛下已被邪祟附身了,快把他拿下!” 然而,侍卫们皆保持着警惕,就是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此时的东方夜黎,双眼已被浓烈的杀意所蒙蔽,浑身散发着暴戾至极的气息。 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楚月不知何时,已被抛出了东方夜黎的身体之外。 她试图冲入他的身体,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以此让他停止杀戮。 但东方夜黎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团团黑雾,犹如坚固的铜墙铁壁般,阻挡着她去触碰。 “东方夜黎——你快给我停下!”楚月奋力地向他伸出手,“你还真想变成大魔头啊?快给我住手!” 楚月这才惊觉自己的手里正握着折柳。 她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自己手里? 刚才昏迷之时,楚月好似做了个梦,梦到了许多“往事”。 这支白玉笔名为折柳,这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呢。 楚月的脑子有些混乱,懵了好一会儿。 不过,她依旧不知道这支笔有何特别之处。 但是,当她拿起笔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她凭借着这种感觉抬起折柳,在空中挥舞。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高声吟唱: “执笔欲书千古情, 墨香袅袅意难平。 心怀壮志思高远, 岁月悠悠任我行。” 折柳微微颤抖起来,笔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有一道圣光如灵动的蛇般泄流而出。 “执笔绘山河, 墨染春秋色。” 楚月跟着脑海中的声音缓缓念出这么一句。 那道圣光便犹如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来一般,一寸寸地吞噬掉眼前乱窜的黑雾。 楚月的视线终于穿过那些迷雾,落在东方夜黎的身上。 东方夜黎表情木讷又痛苦,双目赤红,眉间的魔印犹如一道深渊裂缝,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准备从那里破茧而出。 楚月顺着折柳开辟的道路,沉稳而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停手吧。”楚月从背后紧紧抱住东方夜黎, “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也很厌恶鲜血……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停手,好不好?呜呜……” 怀中那发狂的野兽缓缓安静下来,须臾,楚月听见“哐当”的清脆响声。 是东方夜黎手中的断剑坠落的声音。 楚月感受到东方夜黎的身体渐渐放松,轻轻擦掉他脸上的血迹,说: “东方夜黎,你好坏啊。我每次吸你一点点血都心疼不已,你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东方夜黎体内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 侍卫们被这股力量震退几步,无法再靠近。 东方夜黎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楚月,柔声说:“下次不会了。” 四周的喧闹声也渐渐安静下来,那些狼狈逃窜的朝臣贵族们也停下了脚步,望向祭坛的方向。 看着事态基本稳定,太后这时却迫不及待地出来主持大局。 “陛下杀了那么多人,还在祭祖仪式这样重要的场合当着先祖们的面杀的。于情于理,也该给天下百姓和无辜死去的这些人一个交代,不然先祖们的在天之灵怪罪下来,黎国百姓都因陛下的过错而跟着遭殃。” “是呀是呀……”一群朝臣们拥护太后,好像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然忘了刚才那如过街老鼠般狼狈的模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始指责起东方夜黎来。 东方夜黎冷眸一瞥,众人又瞬间吓得不敢吱声。 “太后需要朕给出什么样的交代?”东方夜黎语气缓慢,盯着太后一字一句地问。 “你?”太后不禁后退一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直呼她为“太后”,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与太后撕破脸的节奏啊。 太后暂时还承担不起东方夜黎完全变脸,太后正在愁得一筹莫展之时,苏宴来了。 “太后娘娘,臣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不能完全怪罪在陛下头上。” 苏宴从人群后面走出,身后还带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身姿卓越,衣着露骨,一颦一笑都带着撩人的媚感,有些老臣还顾不得身边的家眷,直流口水。 太后对一旁的一个老臣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道:“苏太傅刚才不在场,没亲眼看见陛下的所作所为,怎么能就断言陛下无罪呢?” “我没说陛下无罪,人是陛下杀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一点无法反驳。” 老臣无语了,没反驳还跑出来干嘛呀,刷存在感吗? 苏宴接着道:“但是陛下是被贱人所害,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导致发生这样的局面,我觉得该受惩罚的人是幕后的始作俑者,而不是陛下。” 闻言,太后面露惧色,紧张地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第42章 哇!师兄救场超帅滴。 “恰巧,臣前几日在醉仙楼偶然遇见过乔装打扮后的大祭司。当时臣甚是好奇,大祭司为何会现身于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所以,特意去调查了一番。” 说着,苏宴丝毫不嫌脏地走到大祭司那已无生气的尸首旁,缓缓蹲下,拿起大祭司的面具,左右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后啧啧两声,随手将面具扔到一旁。 他话说一半便停下了,可把在场的一群人急得够呛。 终于,有个年轻官员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那苏太傅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那人刚问完,就引来太后党众人的一顿鄙夷,他只得又默默缩回了头。 “当然。”苏宴悠悠起身,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晃着,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 “你们可能完全想不到大祭司去醉仙楼见了谁,又做了些什么?” 这……还用说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嘘声,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个不说人话、爱卖弄玄虚的太傅狠狠揍一顿,让他以后说话再也不敢卖关子。 苏宴看到楚月和东方夜黎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才终于开始讲述正事。 “我查到,大祭司那天去醉仙楼是见了魅影教的人。” “魅影教?那不是仙家公敌,十恶不赦的魔教吗?大祭司为什么要去见他们?” 问这句话的还是刚才那位年轻官员。 年轻人比起官场想必是更向往江湖的,说起话来便滔滔不绝,完全不懂察言观色。 “问得好,这便是造成今日局面的背后原因。”苏宴“啪”的一声合拢折扇,接着道: “大祭司在醉仙楼秘密会见魅影教的人,与他们做了笔交易,内容便是在祭祖仪式上陷害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只是傀儡皇帝,但刺杀一国之君这等事,仍是不容忽视的重大问题。 这些年,魅影教在江湖上臭名昭着,很多权贵都惨遭他们的毒害。 如今听到魅影教三个字,这些大臣们也犹如见了蝎蛇一般。 如今魅影教的手都伸到皇帝头上来了,若再置身事外,容忍下去,自己的下场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太后的狗腿子老臣中有人站出来反驳苏宴: “而今大祭司已逝,无法当堂对质,苏太傅可有证据证明所言非虚?” 苏宴似乎早有准备,一把拉过身后的初雪。 “这位姑娘便是醉仙楼的花魁,那日大祭司与魅影教的谈话,便是她亲耳所闻。” 初雪款款上前,朝着众人盈盈行礼。 她还未来得及阐述自己所见所闻,就听到周围人毫不避讳的议论声。 “原来是青楼姬子啊,这等下三滥女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是呀是呀,怪不得穿得这么骚里骚气,啧啧,不过身材还不错,要是能……” “…………” 初雪咬咬牙,行礼的动作戛然而止。 “老娘出身青楼怎么了?抢了你们钱了还是在你们家祖坟撒尿拉屎了?凭什么我的证词就不能当证据了?” 刚才还对她垂涎三尺的老臣们,此刻皆如惊弓之鸟般集体后退几步,生怕眼前这个如夜叉般的婆娘会撕烂自己的嘴。 但还是为了维持住所谓的威严和脸面,更加恶意地辱骂起来。 “哎这……下九流就是下九流,听听这污言秽语,那还像个女人家?” “就是就是,这泼妇样还花魁呢,敢情这花魁的业绩都是睡出来的?” 苏宴正想上前说几句,却被初雪抢先了。 初雪这时却没了刚才那般激动,而是眉眼带笑地走近那几个叫嚷得最厉害的朝臣。 “户部侍郎刘大人,是吧?” 那个老臣脸色一僵,直勾勾地盯着初雪。 初雪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怪不得您每次去醉仙楼都叫年轻力壮的小倌,原来是对女子颇有敌意啊。” 那位老臣的发妻也在场上,听到这话气得当场甩了他一巴掌。 “你个老东西,在家百般推脱行房事,说老了腰不行,原来在青楼楚馆找男人……” 那女子说不下去了,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朝老臣的面门啐了一口,甩袖而去。 他周围的朝臣也如躲避瘟疫一样退避三尺,对他指指点点,仿佛他是什么腌臜污秽,担心沾染上自己。 “你,你们……”老臣面色通红,手指着初雪,许久之后,终于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也许这就是八卦的力量,人性的丑恶。 这一刻,无人因初雪是青楼女子而怀疑她的话。 而是将方才还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老臣,无情地踢了出去。 初雪又朝另一位官员挑了挑眉。 那位官员身上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被电了一般浑身一颤,也顾不上看热闹了,嘴里嘟囔着自己头晕难受,脚底却像抹了油似的,一溜烟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没人出来说三道四,初雪便开始讲述那天在醉仙楼的所见所闻。 探案本就不是这些文臣所擅长的,他们都听得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 楚月和东方夜黎也没插话,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事态的进展。 京城的禁军统领监管大理寺,经常处理此类案子,说出了关键性的一点。 “大祭司总是戴面具,那天还乔装打扮,这位姑娘如何确定那天见到的就是大祭司呢?” 众人都以为初雪这次会哑口无言,但初雪只是愣了一瞬,就随机应变道: “我不知,但我听到魅影教给大祭司的报酬就是给她提供年轻美貌的人皮。” “人皮?”好奇心强的年轻官员又出来科普,说道: “对,魅影教最惯用的手段就是杀人夺舍,再观大祭司的真实容貌是这般又丑又老,完全有这个可能。” 禁军统领还保持一贯严谨的态度:“有可能也只是‘可能’,算不上绝对的证据。” “好,那我就给各位找找证据。” 苏宴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地上东方夜黎掉落的那把断剑,有些嫌弃地扒拉大祭司的衣服。 众人不解,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傅当众划开女尸的衣服,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但很快,苏宴从大祭司的衣服兜里翻出来一块牌子。 牌子上面刻着六芒星火焰图案。 正是魅影教的图腾。 这种牌子更是代表魅影教的贵宾或合伙人身份。 事已至此,在苏宴的一顿“巧言花语”下,东方夜黎完全洗脱了发疯杀人的罪责。 第43章 悟!执笔忆昔日,诗韵千古歌。 “多谢初雪姑娘前来助阵。”苏宴笑意盈盈地说道。 初雪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我帮你,得罪的可是魅影教那帮家伙。他们那些恶徒最是喜欢夺舍年轻貌美的女子,要是哪天我惨遭他们的毒害……苏宴,你还会记得我吗?” “你说得对。”苏宴脸上依旧带着那戏谑的表情,还故意左顾右盼起来,“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哪儿呢?我得赶紧去贴身保护。” “苏!宴!”初雪终于忍无可忍,抬脚就狠狠踹在苏宴的小腿上,然后转身就走。 苏宴这才收起开玩笑的语气,急忙拉住初雪的手,“你放心吧,我已经通知大理寺去醉仙楼抓魅影教的余孽了,他们暂时还不敢太放肆。” 闻言,初雪的怒气这才稍稍平息了些,她满含深情地望着苏宴,“我为你能赌上自己的性命,你会不会有哪怕一丝的感动?” 苏宴脸上那亲和的笑容瞬间冷却,但还是嘴角扯出一抹欠揍的笑意,说道:“感动啊,感动到恨不得立马和你拜把子,称兄道弟呢。” 初雪只是强颜欢笑,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失望之色。 “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这般自讨无趣……让苏公子见笑了。” 说完,初雪微微欠身告别,快步走上醉仙楼的花轿,拉上门帘。 楚月还没来得及去问师兄事情的来龙去脉,东方夜黎早早便起驾回宫了。 她只能先跟他回去。 东方夜黎脱下那满身血污的龙袍,走进池水里,洗刷掉身上的脏污。 楚月也有些魂不守舍的,全然忘了连接他们的红线已然打开,习惯性地跟着东方夜黎走进来,坐在屏风后面,脑海中一直想着在祭坛晕倒时所梦见的“往事”。 浴池里,水声潺潺,雾气氤氲环绕,透过屏风隐约能瞧见东方夜黎那若隐若现的背影。 这个背影竟与梦中的那个少年重合,楚月紧紧握着手中的折柳,低声喃喃道:“东方夜黎是他吗?还有师兄,青冥涧少主?那我呢……我究竟是谁?” 楚月小心翼翼地挽起裤腿,看向自己的脚踝。 左脚没有痣,右脚也没有。 楚月刚松了一口气,东方夜黎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看什么呢?” 楚月抬起那如花似玉的面庞,仰视着他,黑眸犹如深夜,笑容无辜,“我不是魅族,对吧?” 东方夜黎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依旧沉默不语。 他缓缓蹲下身子,在楚月面前,轻轻抬起她的小腿,那冰凉的手掌在她脚踝处轻轻抚摸了一下。 下一秒,三颗赤红的痣神奇地出现在楚月的脚踝处。 楚月顿时目瞪口呆,“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种东西。” 楚月有些紧张,表情中带着一丝畏惧和茫然无措。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你的那位好师兄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的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陛下,苏太傅求见。” “让他在前殿等。”东方夜黎一边擦拭着还在浸水的头发,一边迅速地穿上衣服。 不多时,他便穿戴整齐,出现在了前殿。 苏宴依旧是那般彬彬有礼,微微躬身道:“臣,见过陛下。” “你们都退下吧。”东方夜黎朝着殿内伺候的太监们说道。 “是,陛下。”下人们应声退去,而后轻轻关上了门。 陛下每次见苏太傅都要屏退下人,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前几日听来的传闻,再加上今日苏太傅为陛下洗刷冤屈而舌战群儒的那“光辉事迹”,太监们的脑海中脑补出了几十种版本的禁忌关系香艳话本。 而殿内的事情发展,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东方夜黎单手支颐,坐在桌案前,眼眸微微睁开,神色中带着一丝质问:“苏太傅,你曾教导朕要诚信为本,当你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时,可曾有半点心虚或是羞愧?” 苏宴微微一怔,轻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苏太傅不明白朕的意思?”东方夜黎拿起他的那把骨笛,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冰凉,“也罢,说不定青冥涧少主苏宴,会理解呢。” 苏宴缓缓一笑,神色平静地说道:“早就不是少主了,该叫灵主。” 楚月:“……”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师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苏宴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想起了多少?” “想起什么?”楚月的脸色瞬间煞白,仿佛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破灭了,“你不会是说,在祭坛失去意识昏迷时做的那些梦,是真的发生过吧?” 少女被烛火勾勒出的温柔侧影,安静到了骨子里,几乎是一眼,便平息了他翻涌在灵魂深处的偏执与疯狂。 苏宴移开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最终却还是缓缓松开了,“嗯”了一声。 楚月一下子瘫坐在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东方夜黎眼眸漆黑如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道:“你在祭坛,梦见了什么?” 苏宴轻描淡写地说道:“还能是什么,封印在折柳里的前世记忆被唤醒了呗。” 他不再有昔日的客气,在皇帝面前也不拘束,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地喝着。 东方夜黎收回视线,神色冷淡,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苏宴,你最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苏宴似乎懒得在这上面多说什么:“凭什么我说清楚,你们的记忆又不是长在我脑子里?” 楚月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快速地抓住了苏宴的手。 苏宴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赶忙扶起她,轻声道:“好了好了,月儿你先起来。” 苏宴抿了一下唇,难得地正经起来:“你们也猜到自己前世的身份了吧。魅族被贬凡间,魔尊陨落,那些耳熟的传说大部分都与你们有着细细相连。中间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因为魔尊神魂不灭,上天庭怕他转世重生回来报仇,才把他前世的记忆分成三段,封印在三件法器内。折柳想必就是其中一件,其余两件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按道理来说,封印的只有魔尊的记忆,魅族的记忆成年后自然会被唤醒。但楚月也能想起前世,可能是折柳本就是她的法宝的缘故吧。” 第44章 咳!小诡的神奇脑回路上线。 苏宴离去之后,楚月和东方夜黎都陷入了沉思。 在那祭坛之上,他们所梦见的都是各自年少之时的一段记忆。 那时的楚月刚刚来到中庭逸仙书院求学,才结识师兄苏宴没多久,还未来得及拜师,而对于东方夜黎,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然而,对于东方夜黎而言,那段过往远比楚月的童年要黑暗千倍万倍。 他自一出生,便被亲生父亲抽取神骨,而后被扔进那神魔皆有去无回的无间深渊。 他究竟是如何生存并长大的,那还未弱冠便足以匹敌上天诸神的力量与修为又是从何而来,或许这世上唯有他自己知晓。 而那些遥远在上古时期的神话,其中的内幕与真相,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前,又怎能仅仅根据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完整地去还原呢?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魔尊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魅族被贬下凡间,永世不得超生…… 这究竟是为何…… 星落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戏,让他们想起前世,其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谜题依旧未曾得到解答。 寝宫内一片鸦雀无声。 楚月终于打破沉默出声问道:“陛下,你还真的是个大魔头啊?” 东方夜黎紧紧地盯着她,唇角微微上扬,那桃花眼中带着些许别样的戏谑,“你也不是普通的女鬼,是仙女吗?” “不是仙女,是魅族,这两者有很大区别的,好不好?”楚月不为所动,似乎在刻意地去接受自己突然多出来的这另一种身份。 东方夜黎眼睫如帘,垂眸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起被天兵天将们带走后的情形?”楚月装作很从容地问出了这句话。 东方夜黎慵懒地说道:“我被镇压到九幽埋骨地,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就被你抱着晃醒了。” 楚月:“……” 干嘛要特意强调“抱着”啊?当时他拿着剑,犹如活阎罗,自己又不能一巴掌把他扇醒嘛! 楚月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师兄说得还挺准的。他说你可能被带去鸟不拉屎的荒凉地镇压起来呢。” 东方夜黎微微勾起唇角:“你还挺依赖你师兄的。” 楚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东方夜黎维持着那个动作很久之后,轻笑一声,低声道:“你还真是……” 楚月大脑一下子懵住了,惊道:“什么?陛下,你不会真看上我师兄了吧?” 东方夜黎:“……” “陛下,我的这位师兄啊,看上去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浪子,实际上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师兄这么多年守身如玉,该不会是断袖吧?”楚月一拍腿,仿若敲钟般定下结论,“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东方夜黎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但终究是没有开口解释。 夜幕缓缓降临,皇宫内却是灯火辉煌,九重宫阙在月色的映照下犹如蛰伏的野兽。 时间慢慢流淌,东方夜黎和星落约定的一月期限已然到期。 但自上次事件后,醉仙楼被查得极为严格,魅影教的人根本不敢在此地出没。 于是,东方夜黎派人找来了朱莹莹。 一个月的时光流逝,朱莹莹明显消瘦了许多,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隐约可见青青紫紫的伤痕,走路也全然不似从前那般婀娜多姿,反而是一瘸一拐的。 当听到那位皇帝突然召见自己的传话时,朱莹莹正在刷着粪桶。她先是不可置信地呆愣了好几秒,随后便激动地一脚踢开粪桶,趾高气昂地狠狠扇了那里的管事太监两巴掌。 “哈哈哈,我不是早就说过吗?陛下总会召见我的,你们就等着瞧吧,哼!”朱莹莹一下子直起了腰板,强忍着脚上的伤痛,迈出了那六亲不认的步伐。 然而,她的美梦很快就被无情击碎。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召见自己竟然只是为了让她在京城晃悠一圈再回来。 朱莹莹满心困惑,但也只能乖乖遵照皇帝的命令,拖着受伤的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艰难地走了整整一天,才被监督她的侍卫们给拖拽回来。 回到皇帝身边时,朱莹莹已然累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皇帝又屏退了其余人,而后命令朱莹莹脱下外衣。 朱莹莹瞬间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皇帝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啊?非要把人累得站都站不稳了才让脱衣? 可朱莹莹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白莲花的人设,装出害羞胆怯的模样,扭扭捏捏了半天也没把衣服脱下来。 楚月等得实在不耐烦了,索性控制着皇帝的身体主动去搜朱莹莹的身。 可在朱莹莹的眼里,却被误会成了皇帝急不可遏,对她的胴体上下其手。 她矫揉造作地轻哼道:“陛下……请您轻点,奴家怕疼~” 皇帝的手摸到她的腰处便停了下来,“诶,真有啊,找到了。” 朱莹莹:“……” 皇帝从朱莹莹衣服里翻出来一张纸。 纸上写着:“东西已备齐,明日傍晚,柳桥旁茶馆见。” 信没有写落款,但东方夜黎深知这是星落所写。朱莹莹是魅族,而且还是朱曦的女儿,星落上次派人进宫,肯定是清楚她的身份。所以,让她出宫在京城晃悠一圈,目的就是让她扮演送信的角色。朱莹莹的警惕性极差,魅影教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塞到她衣服里,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皇帝拿到那封信后,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多给朱莹莹,便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朱莹莹还缓不过神来。 自己今早离开浣衣局前,还“豪言壮志”地教训了欺负自己的管事太监,现在就这样回去,岂不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朱莹莹满心不甘,也根本不敢再次回到那个浣衣局。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脚下,苦苦哀求道:“陛下,求您了,别让我回到浣衣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让我做什么都行,千万别让我回去啊。” 看到她如此哀求,楚月心中竟有些心软。 以前看她就觉得她是个爱慕荣华富贵的心机女,但现在得知了自己也是魅族的身份,看着同样身为魅族的朱莹莹受苦,她还是很同情的。 更何况,朱莹莹还是朱曦的女儿呢。 第45章 啧!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二日。 东方夜黎动身前往柳桥之时,顺便将朱莹莹也带上了。 毕竟朱莹莹身份特殊,若是继续让她留在宫内,东方夜黎深知这个不安于室的蠢女人,定会如前几次那般自作聪明,险些惹得他动了杀心。 而且她身为魅族,说不定哪天太后没了保养用的“口粮”,她就会沦为太后的盘中餐。 倒不如,依照与星落的约定,将朱莹莹也一并送出去,让这个愚货去祸害魅影教,岂不是更好? 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东方夜黎还是把楚月的魂体留在了醉仙楼,让苏宴在旁守护着。 只因他心中有所担忧,担心楚月见到星落会忆起那些短暂的前世记忆,从而引发什么麻烦。 因为东方夜黎能够深切地感觉到,星落并不像楚月记忆中那般友好,反而对她怀有深深的恨意与嫉妒。 若是在没想起全部记忆之前就让她们相见,东方夜黎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临近傍晚时分,东方夜黎所在的包厢门被缓缓推开。 星落身着一身素净的衣服,打扮如同普通的农家妇女,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朱莹莹一看到他们,立刻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嗖地一下缩到了角落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狡猾的皇帝,口口声声说放她离开,原来是想把她给卖了呀! 星落也瞧见了屋内的朱莹莹,眉头微微一蹙,“陛下,这是……” 东方夜黎随口说道:“附赠的。” 星落没再说话,只是看向朱莹莹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件白送都不敢要的废品一般。 侍卫们打开一个箱子,呈到东方夜黎面前。 星落道:“陛下想要的东西都已备齐,请过目一下。” 东方夜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嗯。” 星落看着东方夜黎还慢悠悠地喝着茶,忍不住开口问道:“那陛下答应的报酬……” “碰”的一声,东方夜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教主说报酬前,是不是忘了另一笔账?” 星落浑身猛地一僵,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你费尽心思将上古法宝折柳给黎国大祭司,在祭祖仪式上设计让朕接触它,从而唤起朕体内上古魔尊的记忆。” 东方夜黎每说一句,星落的心就仿佛漏跳一拍。 接触那些封印记忆的法宝能唤起他记忆是真,但星落也没想到,那段记忆会让东方夜黎当场发狂的地步呀。 甚至连大祭司那个老太婆都被一剑砍掉了脑袋,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搞得魅影教也如同过街老鼠般,落得四处逃窜的境地。 东方夜黎语气从容不迫,“天魔降世,生灵涂炭。你有何目的?想要借朕的手,毁天灭地不成?” 说罢,他身形轻轻一晃,衣袍随风飘动,人就已经坐到了星落身前。 星落一惊,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陛下,我……我没有此意。我只是想帮您。上次您说,您不记得过往,也不在乎楚月的生死。所以我想,用这个办法唤起您被封印的回忆。” 话虽这么说,但始作俑者按何居心,只有自己最清楚。 东方夜黎手持骨笛,轻轻抵到她的咽喉处。 星落满眼都是恐惧,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 “我不杀魅族,但……你这样杀同族的魅族,不在这个范畴内。” 星落一开始就知道,那位阴桀暴虐的少年皇帝怎么会轻易相信自己? 但她还是愿意赌,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若自己没死,那离多年计划的目标就近了一步。 死了也没关系,她可以无限重来。 凭的就是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和深埋心底多年的仇恨。 东方夜黎终究是没杀她。 骨笛的末端缓缓流出白烟,逐渐形成几十条人影,他们便是近几年死在皇宫的魅族的魂体。 东方夜黎拿过侍卫手中的箱子,没再多言,便起身离开了茶馆 在那角落里,朱莹莹蜷缩着身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根本看不到那满屋的魂体,倘若看到了,肯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非得被活活吓死不可。 星落紧紧地握着拳头,呆愣了许久许久,这才缓缓拿出锁灵囊,将那些魅族的魂体一一装了进去。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朱莹莹身上,对着身后的两个侍卫说道:“她归你们了,带走吧。” 朱莹莹一脸的惊恐:“……” 星落迈步走了出去,那两位彪形大汉就如同看见了柔弱小白兔的大灰狼一般,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淫邪笑容,一步步朝着朱莹莹逼去。 朱莹莹吓坏了,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仓皇地逃了出去。 昨日才刚刚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可此时的朱莹莹却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晓得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一路上还接连撞翻了许多摊贩的摊子。 这不,她被一个老板紧紧抓住了胳膊,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快放手啊!”朱莹莹胡乱地在那摊贩脸上抓挠着。 “诶,你这个姑娘咋回事啊?撞翻了我的摊子就得赔,不然不许走啊!”那摊贩的手就如同牢固的钳子一般,死死地禁锢住朱莹莹的手臂,不让她挣脱开来。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朱莹莹的耳朵。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赶忙转身,就看到了一位故人。 在她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形笔直的青年,他气质仿若青松与钢铁,沉默而内敛。 此人乃是西域三军中最有名望的翼之团主将,穆子羽。 曾经,他也是朱莹莹众多爱慕者中的一员。 朱莹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紧紧缠住穆子羽的手臂,生怕他丢下自己走掉似的,死死地抓着不放。 “穆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快救救我。”朱莹莹的眼里满是祈求之色。 穆子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就被那摊贩给抓住了。 “还公主呢,就这副样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摊贩很鄙夷地瞅了瞅脏兮兮的朱莹莹一眼,“快把我的货赔了,不然我就去报馆,让衙门的士兵来处理这件事。” 穆子羽此次来京城是偷偷摸摸的秘密行动,决不能去衙门,于是赶忙问道:“好,物品我来赔,老板多少钱?” 那摊贩看出了他的窘境,故意刁难地说道:“少说得也要一百两。” “一百两?就这么点东西顶多值五两银子,你这是想讹人呢?” 摊贩不以为意,“我说一百两就值一百两,给不了就跟我去衙门!” 朱莹莹被老板那嫌弃的眼神给刺伤了,现在又看到曾经愿意为自己一掷千金的穆子羽在这里讨价还价,顿时烦不胜烦地说道: “穆哥哥,你什么意思?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觉得不值你一百两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子羽一时之间也无法解释,西域战败,把钱都赔给了黎国,他现在身上根本凑不出一百两来。 看着他沉默不言,朱莹莹急坏了。一把夺过系在他腰带上的祖传玉佩就给了那摊贩。 “哎,那个不能给。” 那可是穆子羽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刚想去抢,但被朱莹莹拦住了。 那摊贩两眼放光,生怕他们反悔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朱莹莹是知道那块玉佩是穆子羽母亲的遗物的,心里一噎,不过想了想自己这些天的遭遇,那委屈很快就把歉意冲没了,眼眶顿时通红: “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战败了,我怎么会落到这般境?我可是西域小王姬,尊贵的公主,你是我的奴仆,你的东西,我拿去用怎么了?一块破玉佩有比我重要吗?” 穆子羽缓缓抬起头来,曾经在西域征战沙场功勋显赫的青年将军,如今却沦落尘埃。他容颜刚毅英俊,眼眸中满是温和,看着朱莹莹眼中的泪,轻声说道:“殿下想要,拿就便是,没事的。” 朱莹莹有点心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红着鼻子道:“穆哥哥,你快带我走吧。” 她轻声喃喃着,最为天真却也是最为自私,眼泪夺眶而出:“现在这个世上对我好的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第46章 哇塞!阿飘重塑肉身。 醉仙楼。 东方夜黎踏入此地后,便自觉地戴上了一张银色面具。 即便他遮住了容貌,那修长挺拔的身形以及不凡的气质,依旧吸引来一群莺莺燕燕。 初雪赶忙走上前来,看似是在驱赶姐妹们帮他解围,实则很是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公子可是初次来醉仙楼呀?以前怎么从未见过您?” 东方夜黎并未理会她,而是极为冷漠地抽出手臂,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找苏太傅的。” 初雪不由地一愣。 怎么又是找他的呀? 苏宴今日确实来了,可不知为何包下了天字号雅间,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自言自语,还不许姑娘们进去陪酒弹曲儿。 初雪不悦地抱起双臂,站在一旁,蹙眉问道:“你是什么人,找他何事?” 见他不答话,初雪又道:“公子,别怪我多管闲事,只是最近我们醉仙楼查得比较严,你又戴着面具,万一苏太傅这样的朝廷命官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呀。” 东方夜黎一脸无奈,只好将初雪拉到一旁,缓缓取下面具给她看。 初雪是在祭祖仪式那天见过皇帝一面的,顿时瞪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陛,陛……” “嘘!小声点。”东方夜黎重新戴上面具,“姑娘现在可以带路了吗?” “啊,好。我马上带您去。”初雪忙不迭地把他带到雅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苏公子,有人找你。” 还没等到开门,东方夜黎就沉声道:“你可以退下了,不许让人靠近此屋。” 说罢,他似乎迫不及待地直接开门进去,然后“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初雪在门外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心里小声嘀咕着:“卧槽,苏宴等了一整天的人,果真是皇帝?难道传闻是真的,苏宴和皇帝真有一腿?” 雅间内。 楚月和苏宴正谈笑风生呢,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东方夜黎,苏宴摇着折扇,慢悠悠地道:“陛下怎么才来呀?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 楚月像只小兔子似得蹦跶到他面前,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东方夜黎斜睨了一眼苏宴,而后对着楚月道:“让你久等了,不过我带的这些药品,对你肉身大有好处,你准备好了吗?” 楚月深吸了几口气,神情略显紧张,转身问苏宴:“师兄,我有些紧张,你知道重塑肉身要怎么做吗?” 苏宴耸耸肩,道:“我又没做过,哪能知道啊,陛下不是很厉害吗,陛下来就是了。” 东方夜黎咬咬牙,道:“当然是朕来做,你看着就好。不用麻烦你,不给朕添乱就行。” “叫你几声陛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苏宴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一脸得意地道:“别忘了,对你老师要放尊重点。” 此时,初雪只呆愣了片刻,将雅间内的交谈声听了个大概。 但她听到的只有皇帝和苏宴的声音。 苏宴笑道:“陛下怎么才来呀?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 皇帝则柔声说:“让你久等了,不过我带的这些药品,对你肉身大有好处,你准备好了吗?” 苏宴说:“我又没做过,哪能知道啊,陛下不是很厉害吗,陛下来就是了。” 皇帝说:“当然是朕来做,你看着就好。不用麻烦你,不给朕添乱就行。” 苏宴说:“叫你几声陛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别忘了,对你的老师要放尊重点。” 接着,屋内就传来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似乎是棋子掉落,还有两人推搡的声响。 听听,在这满城都在传皇帝和太傅关系不一般的节骨眼上,谁听了这些虎狼之词还不想歪啊? 于是,这段对话就被初雪误解成了风月艳谈,两位美男子的情趣之言。 初雪心里空落落的,但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似乎突然落了地。 她带着失落的情绪,顶着发烫发红的一张脸离开了那里。 不到几个时辰,苏宴又匆匆从雅间出来,找初雪拿了几件女子的衣裳,还让人备来浴桶,自己亲力亲为地送水忙活,也不让人靠近那间屋子。 初雪看着,不禁连连感叹。 皇帝喜欢男子就罢了,还真有女装癖啊? 长得那么帅气逼人,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怎么就便宜了苏宴这个风流浪子呢? 在那雅间内,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宿,待出来之时,竟凭空多出来了一位女子。 初雪一眼便认出,这女子身上所着的那件衣裳,恰是苏宴找自己讨要的崭新衣物。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雅间里进去的是苏宴和皇帝两个人,怎的出来就多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且看那位姑娘,肌肤胜雪,如凝脂白玉,眉如远山之黛,眸若秋水盈盈。面若桃花带露,唇似樱桃初绽。 云鬓高耸,珠翠环绕,恰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身姿绰约,聘婷婀娜,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又似飞燕轻盈。 一袭素衣随风飘动,宛如姑射仙子飘落凡尘,绝世独立,美不胜收。 其貌倾国倾城,令人见之难忘,心醉神迷。 她犹如那枝头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却又带着几分高洁之态,独立于尘世之外。 在这般美丽的女子面前,连初雪这样的花魁都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然而皇帝身边突然多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着实太过引人瞩目了,必须得想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就在这时,楚月想出了一个办法。 只见她拿起一把古琴,款步走上了舞台,再次奏响了一首美妙动听的曲子。 这曲子与上一次演奏的几乎一模一样,在场的众人纷纷开始欢呼起来:“是甜酒!” 而此次,楚月没有再遮着脸。 众人都开始热议起甜酒是男扮女装的那个传闻。 此刻真人就在眼前,哪怕有人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说甜酒是男扮女装,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如此一来,楚月便也能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同时也能帮东方夜黎洗刷冤屈。 楚月端坐在舞台上弹奏着古琴,然而此次的曲子临近尾声之际,曲调猛然一转,不再是那庄严肃穆的神曲,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张扬、节奏欢快且别具一格的 ——魔音。 第47章 感动!暴君是懂浪漫滴。 回宫之时,一行人缓缓经过一个售卖灯盏的小店铺。 楚月的目光蓦地被门口悬挂着的一盏纸灯牢牢吸引住了。 那灯被精心制作成了莲花的模样,可凑近细瞧,便会发现它与寻常莲花略有不同,花瓣呈现出尖锐之态,一片片宛如冰凌般直直朝天绽放,花蕊亦是细得几乎难以察觉。 灯纸被染成了一层血红的色泽。 这是业火红莲。 上古六大圣莲之一,绽放在地狱的深处,能烧尽所有的残魂。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对她承诺,要为她种上漫山遍野的红莲花。 但究竟是谁呢,楚月蹙眉苦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楚月不禁愣住,而后思忖片刻,轻声说道:“我还从未见过真正的红莲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东方夜黎的步伐微微一顿,语调平静地问道:“喜欢那盏灯吗?” 楚月面露诧异:“嗯,喜欢啊,难道你会买给我?” 东方夜黎盯着她,唇角缓缓地一点一点勾起,那桃花眼中竟带上了些许别样的戏谑:“你这是在向朕讨要东西?” 他没有用“我”,而是用了“朕”,顿时便有了几分慵懒且带着挑衅的意味。 楚月不为所动,一脸冷漠地说道:“你在说废话,我如今一贫如洗,不靠你养活,还能怎么活下去呀?” 东方夜黎眉眼弯弯,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言语什么,而后抬脚走进店铺,在店家诚惶诚恐的神色中,将这“镇店之宝”直接买了下来。 钱财这种俗物向来与皇帝是毫无关系的,于是楚月还没从“我靠他真买了”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瞧见这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出手便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皇家玉佩。 店家惊喜若狂,涎着脸、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将灵薇花灯取下,将灯柄交到了这位出手不凡的贵客手中。 东方夜黎走出店门,很是自然地将灯递给她,黑衣如墨,手腕似霜。 楚月刚打算伸出手去接,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又缩了回去:“不行啊,没看到今天有好多人在买花灯吗?” 东方夜黎挑眉:“所以呢?” 楚月想了想,脸颊微微泛红:“今天是七夕,不能随便送女孩子花灯的,你知道吗?” 东方夜黎维持着递灯的动作许久,而后轻笑一声,低声道:“不是随便送。” 楚月:“……” “但我不能随便收下。” 东方夜黎面露为难之色:“是你自己想要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会真买。”楚月有些愧疚,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不,你帮我拿进宫吧。” 东方夜黎顺从地将灯拿在了手中。 于是,在京城的华元街,便出现了这么一位黑衣如墨,头戴银冠面具,手提莲灯的少年。 引得来来往往无数人频频回首张望。 一般来说,收到花灯的大多是姑娘家。此刻他们郎才女貌,紧挨着走在一起,然而拿着灯的人却是他。 楚月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拿下灯总不至于会累到他吧。 楚月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说完,又觉得不够慎重,加了句:“破费了。” 还觉得不够慎重,又接着说:“麻烦了。” 东方夜黎懒洋洋地道:“你确实该好好谢谢我。” 他微微勾起唇角,对着那些暗中打量自己的人,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谢我没挖了这些人的眼睛。” 楚月:“……” 我谢的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楚月笑着说道:“你呀,也别太过难为情啦,你拿着这灯可是对你有好处的哟。” “哦?有何好处?”东方夜黎微微侧眸看向她。 “这可是七夕节,可以把花灯送给心仪之人,以表心意。而且拿着花灯就意味着名花有主了,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上来搭讪啦。” 东方夜黎向前走了几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楚月一脸纳闷:“什么目的?” “挡掉我的桃花运。”东方夜黎淡淡地说道。 楚月不禁无语:“……” 四周无人之际,她随手就拿过了东方夜黎手中那盏红莲花灯。 “从这里到皇宫前,你不许靠近我!” 东方夜黎沉吟了片刻,失声笑了出来:“你怎么舍得把我拱手让出去?” 楚月抓了抓头发,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很是中肯地说道:“陛下可莫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东方夜黎又追问:“什么让你误会了?” 楚月忍不住吐槽:“你明明……算了。反正这一路你绝对不许靠近我。” 东方夜黎微笑着应道:“行。” 于是,两人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楚月走在前头,东方夜黎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来到热闹的地带,接二连三地有姑娘拦住他送花灯,东方夜黎这才终于深刻认识到手里拿着一盏花灯的重要性了。 看着被姑娘们团团围住的东方夜黎,楚月在一旁笑得格外开心。 东方夜黎向来就没有需要避嫌的那种自觉,抬脚就向她迈去。 楚月也赶忙拽住他的袖子把他扯了回来。 “对不起啊,姐妹们。‘名花有主’啦,他是我的,你们就别缠着他了,人家会害羞的嘛。” 他们一路小跑来到无人之处,身后是一堵高高的围墙。 花草繁茂葳蕤,墙角的榕树更是枝繁叶茂。 东方夜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微微一笑,放低声音问道:“你就那么喜欢看我的热闹?” 才不是。 楚月却含糊地应道,“……是的吧。” “哦。”东方夜黎抬眸看了一下,“那你刚才的那一番话,能否当真?” 说罢,他身形轻轻一晃,衣袍如同流风回雪般舞动,人已然抱着楚月坐到了高墙上。 楚月:“!!!” 哎呀!东方夜黎居然还会轻功?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花灯,也赶紧抓住东方夜黎的手臂,顺势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面前是一轮圆圆的超大明月,宫里的围墙高耸,平时很难看到这么完整的月亮。 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沿着墙蜿蜒而上,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叠。 楚月不禁感叹道:“我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坐墙上看月亮。” 东方夜黎轻轻一笑:“我也从来没想到,会有一天,有人陪我看月亮。” 楚月闭上了嘴,抱着灯,静静地欣赏着月亮。 想着这样夜静月圆的时刻,本应该有笛声,美酒就该完美了。就见东方夜黎拿出悠悠拿出一壶酒递给她,又从袖子里拿出骨笛。 还没听过他吹过这把骨笛呢。楚月露出恬静的笑容,手指轻轻合拍。 东方夜黎刚才似乎问了一个问题来着,可还没等到楚月回答,他就把她带到了墙头。 想必那个问题的答案,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第48章 哎呀!他说我比苏妲己漂亮嗫。 楚月最后是被东方夜抱着回到皇宫的。 那天,楚月在东方夜黎温暖的怀中睡得极为安稳, 然而一路上瞧见他们的宫人,却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太后那边也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东方夜黎身边有女人,这原本算是好事,可毕竟那不是太后安排的人,她放心不下。 次日。 楚月从东方夜黎的床上悠悠醒来。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向四周张望,却并未见到东方夜黎的身影。 正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宫女们捧着华丽的服饰缓缓走进来,而后齐刷刷地跪倒在楚月面前,其中一宫女轻声说道:“姑娘,奴婢们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楚月不禁愣住了,左右看了看,这才确定屋内确实没有别的人。 她有些诧异,指着自己问道:“你们看得见我?” 为首的宫女也是一愣,但不敢贸然抬头看她,只是回应道:“自然是看得见的。” 楚月摸摸自己的手臂,又急忙跑到镜子前照了照。 终于,她敢肯定自己拥有了新身体这一事实。 昨天发生的一切宛如黄粱一梦,显得那般不真实。 宫女见她发呆,又毕恭毕敬地说道:“姑娘,陛下还等着您一起共进早餐呢。” “哦哦,好。”楚月还有些不太适应突然有这么多人来伺候自己, 但这里可是皇宫啊,此刻她的一举一动可都代表着东方夜黎的颜面,可不能太失了分寸。 东方夜黎是个极难猜透心思的人,反正楚月到现在也不太清楚他的想法和目的。 唯一明晰的是,他对很多东西都毫无兴趣。 他天生傲骨,却又无比孤独。 对于被太后架空的权力,他毫无兴趣; 对于繁华热闹的红尘琐事,他也毫无兴趣; 对于如过江之鲫般想要爬上他床的朱莹莹,同样毫无兴趣。 权利、金钱、名声、色欲,这些都是世人拼命追求的东西, 他却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冷漠。 不过楚月本身对这些也并不感兴趣,所以将心比心也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结论。 平凡地度过一生,游山玩水,浪迹江湖,这是楚月生前最为向往的生活。 而东方夜黎自小在冷宫长大,他是否也曾向往过宫墙外那广阔的天地呢? 这算不算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追求? 来到御花园的凉亭处,只见东方夜黎已然早早地在此等候了。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当楚月缓缓走来时,东方夜黎正端着茶杯轻抿,见状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楚月在一旁坐下,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去上早朝啊?” 东方夜黎听闻,慵懒地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后为了延续下东方家的血脉,可谓是煞费苦心,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女人都一股脑地摆到我面前,看看我能不能宠幸其中一个。” 楚月:“……” 这回答跟她的问题有半毛钱关系吗? 哦,明白了。 这不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嘛? 好家伙,敢情东方夜黎是把她当作掩人耳目的“挡箭牌”了? 此时的东方夜黎姿态散漫,单手支着下巴,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 “在想,陛下是以什么身份把我带进宫的。” 东方夜黎笑意愈发加深,却没有说话。 楚月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东方夜黎这是在报复她。 前几个月楚月可是坏了东方夜黎的名誉,现在却轮到她了。 果不其然,楚月无意间偷听到了宫女太监们的议论声。 “听到了吗?陛下昨夜带进宫的女子就是,前些日子把京城的王子皇孙迷得五迷三道的花魁甜酒呢。” “什么?前几日不是还在传陛下和苏太傅有地下情吗?怎么就带回了个花魁?” “哎,这你就不懂了。陛下不是一直很向往听神曲吗?刚好,这位甜酒琴艺高超,陛下肯定是被她的才华给征服了呗。” “那陛下会不会把她收入后宫?” “昨夜,陛下直接让她留宿寝宫,但给个名分不太可能吧,毕竟是个花魁,光明正大地纳入后宫,文武百官会同意吗?” 有一个插嘴道:“管他同不同意,反正陛下是迷上她了。那甜酒也是人间绝色,要是我,为此多个荒淫无道的骂名又何妨呢” “……” 好了,这下楚月算是彻底明白了。 看来离自己无辜背上祸国殃民的罪状也不远了。 现在楚月有了身体,不方便再跟着东方夜黎一起上朝,于是东方夜黎安排了每日都有不同的戏班子进宫演出。 今日回来,戏还没结束,东方夜黎就坐在楚月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楚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无语道:“你让我看他们唱戏,还不如让我帮你选妃。” 东方夜黎垂下眼眸,只是轻轻说道:“这样你就开心吗?” 楚月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借此降低心里的焦虑。 结果东方夜黎这个神经病竟然真的让她帮他选妃了!!! 晚上,楚月坐在书案前,对着太后送来的一堆画册和一堆花名,整个人都傻眼了。 “你真要我来选妃?” 东方夜黎点了点头,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书,说道:“不是你要求的吗?” 楚月:“……” 我要求个屁啊! 楚月憋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帮东方夜黎选妃,楚月心里特别没底,她把画册翻过来翻过去,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东方夜黎看着她,缓缓说道:“像你这样。” 楚月一听到这个话题就炸毛了:“选我这样的?你是不是听不见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议论我的!” 楚月突然很想发火,别问原因,问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东方夜黎合上书本,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他们怎么议论你了?” 楚月一下子噎住了,噘着嘴说道:“才不过半月,京城的说书人都换了新故事,说我是苏妲己转世,迷住陛下祸国殃民呢。” 东方夜黎盯着她看了许久,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不像。” “什么不像?” “你比苏妲己漂亮多了。 第49章 妈耶!暴君让我摸他的腹肌。 楚月每日在那寝殿之中,不是看着话本,就是听着戏,亦或是安安静静地捣鼓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今日闲来无事,便在御花园中悠悠晃荡,走着走着,就听到一墙之隔处传来侍卫们的交谈之声。 这些日子以来,她听闻的八卦实在太多了,已然有些习以为常,可这次却总觉得这说话的声音极为熟悉。 “队长,真不是我不想在御前侍奉,实在是我老娘病重。我是家中独苗,又没个媳妇,老娘病了都没人照料。我就只是想请假几天,回家带母亲去瞧瞧病呀。” “不行不行,宫里那可是讲规矩的地方。没到回家探亲的日子,谁都不能擅自离开岗位。况且你还是御前侍卫,哪是随便找个人就能顶替的呀。绝对不行。” 队长还在不断拒绝着小侍卫的苦苦哀求,这时楚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队长和小侍卫赶忙恭敬行礼。 这位姑娘虽说还未有什么名分,但皇帝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每晚都留宿皇帝寝宫,深得皇帝宠爱,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对她的命令那也是言听计从。 楚月开口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皇宫是讲规矩不错,可难道规矩比孝敬父母、照顾重病的母亲还重要吗?” 队长顿时一愣,面露难为情之色。 楚月又掏出东方夜黎特意赐予她的金牌,塞到那位侍卫手中,“你拿着这个出宫,就说是东方……嗯,陛下允许你回家探亲的。” 小侍卫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重病的母亲,便毫不犹豫地接过金牌,跪下来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侍卫刚走,周围的宫女太监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看到这阵仗,楚月就知道东方夜黎来了。 “早朝结束了?” 东方夜黎嗯了一声,“结束了,陪我吃早餐吧。” “好。”楚月抬脚正要走,却又转头看了一眼小侍卫离开的方向。 这时,东方夜黎那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要不我派人把他抓回来,让你看个够,如何?” 楚月:“……” “你发什么神经呀,多看一眼又咋了?” 东方夜黎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那你为何多看他一眼。” “不知道,就觉得……他有点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东方夜黎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道:“他就是你上次用我的身体抱着睡的小侍卫。” 楚月震惊无比! 那小侍卫被五花大绑送到东方夜黎床上的那一幕瞬间在脑海中闪现。 “还想看吗?”东方夜黎问。 “不不不!不看了。”楚月连忙摇头,而后拉着东方夜黎就去陪他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东方夜黎等了会儿,挑眉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楚月坐到了熟悉的位置上,闻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东方夜黎身姿挺拔修长,神情让人难以捉摸,许久之后,才极其缓慢地笑了,声音带着轻佻戏谑。 “月儿,原来你拿我东西给别的男人,都不需要跟我解释的啊。” 楚月:“……” 靠。 他这一问,楚月也回过味来,身体不禁愣住。 眼眸紧紧盯着手里的茶杯,呆呆地出神,思绪飘向远方。 是啊,为什么自己拿了东方夜黎的东西给别人,都没想着跟他说一声呢。 自己以前是那么自来熟的人吗? 好像也不是吧。 楚月神色发懵,想了半天理由,终于决定先道歉:“对不起。” 东方夜黎黑袍如墨,轻轻掠过光滑的地面,在她对面坐下。 “对不起什么?” 楚月在这事上倒是很实诚:“把你的皇赐金牌,给了别人。” 东方夜黎那乌黑的发丝如同绸缎般垂在如玉般的锁骨上,笑了一下:“这个无所谓,再想别的理由。” 楚月还当真认真思考了起来,“把你的东西理所应当地当成自己的?” “不至于,我的就是你的。” 楚月:“……” 苦思冥想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给套进去了。 楚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刚刚做了越界的事,有些心虚,现在不想跟他吵,抿着唇没再说话。 东方夜黎微笑着,眼神无比温柔:“想摸腹肌,摸我的就行,下次不许看那些侍卫。” “……” 上一次的祭祖仪式被搞得一塌糊涂,太后不知又从何处请来了一群修士,执意要重新举办祭祖仪式。 楚月着实不想去,她害怕与他一同出席这般隆重的活动,会被那些人传成什么不堪的模样。 东方夜黎看着她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 “不然呢,出去难道要被人误以为我是你的……”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该用何种词汇来准确形容自己当下的处境。 东方夜黎等了她半天,而后悠然地往后一靠,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帮她补充说道:“误认为什么?我的侍寝丫鬟还是宠妃?” 楚月听了,气得差点拿手中的笛子抽他。 东方夜黎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不出去,他们也只会说我金屋藏娇。” 哦,敢情横竖左右自己的名声都好不到哪儿去了。 楚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幽幽地长吐了一口气。 实际上她倒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到后面渐渐也就习惯了,然后坦然接受这一切。 东方夜黎对她的偏爱那可是明目张胆的,丝毫不吝啬对她的“恩宠”。 若不是师兄告知她,师父可能并未身死,而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月是真心不想继续被困在这皇宫的方寸之地的。 魅族在外生存得有多艰难,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为了保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小命,她也只能委曲求全,继续留在皇宫抱紧东方夜黎这大佬的大腿。 楚月身为东方夜黎的“挡箭牌”,即便再厌烦别人那异样的注视,终究还是得去见人的,不得不出席这次祭祖仪式。 虽说东方夜黎并未对她的仪容有什么特别要求,但毕竟是要正大光明地去见人,楚月在出门前还是默默地自己动手抓了几下头发。 而当她戴不惯那些花里胡哨的头饰时,东方夜黎就在旁边一脸戏谑地看着,并且调侃着问道:“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戴一下发簪?” 楚月头都没抬,直接让他闭嘴。 只是她终究还是笨手笨脚的,于是此刻在外人眼中,她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模样。 身着素雅的白衣裳,手里轻摇着绣花扇,心情不好时便冷着脸不说话。 此刻她只是在心里暗想,这次会不会还有女人跌倒在东方夜黎的脚下呢 第50章 天哪!原来都是设计好的阴谋。 祭祖仪式开始前有一场宫宴。 一看台下的莺莺燕燕就能就明白太后专门加这一宫宴的用意。 宫宴上,众多人都在悄然打量着楚月。 在瞧过她的容颜后,又暗自收回目光,心中皆想,能得陛下宠幸之人,果真是与众不同,堪称人间绝色。 只是这少女与陛下的相处模式怎那般奇怪呢——竟是全程都是陛下在笑着逗她说话?! 宫里宫外不是都传言陛下沉默寡言、冷酷无情么? 怎会对这位女子如此温柔体贴? 黎国高门世家的女子皆自持身份,然而嫉妒或仇恨的目光却频频落在楚月身上。 楚月坐立难安。 她不愿理会那些视线,便垂眸佯装喝水,眼睫垂下,一口接一口,试图表现出从容不迫、毫不在意的模样。 东方夜黎盯着她瞧了片刻,似笑非笑道:“别喝了,都见底了。” 楚月:“……” 她憋着气,直接将手中的空杯搁在桌上,“咚”的一声,清脆作响。 旁边的老太监险些惊得背过气去。 这这这这,就算再得陛下恩宠,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东方夜黎从堆叠的袖中伸出手腕,姿态优雅地为她斟满酒,无奈笑道:“见底再倒不就好了?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他修长如玉的手将酒杯递给楚月,漆黑的眼眸中满含笑意,声音温柔且宠溺。 楚月:“……” 来自台下的视线愈发犀利了。 楚月已然联想到了那足有百万字的宫斗剧情话本,不禁毛骨悚然。 恨不得立刻转身逃离,但她只能忍住,抿唇,接过酒杯。 在靠近的那一刹那,楚月低声抱怨道:“你可真厉害,不管演什么都跟真的似的。可给我拉了一大波仇恨。” 待夏青开始喝水后,东方夜黎才悠悠开口道:“你也不赖啊。” 楚月乌溜溜的眼眸奇怪地看着他。 东方夜黎轻笑一声道:“你这恃宠而骄的模样,我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楚月:“……” 这破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此刻宫宴上正进行着一个官员献宝的环节,所献之物是西域上供的名画,传闻乃西域女王朱曦的真迹。 画上描绘的是一座仙岛。 苍白的天空,朦胧的海雾,仙山若隐若现,尽头处一条黑线,仿若深渊万倾。 仅寥寥几笔水墨丹青,却似乎将仙岛的优美神秘刻画得清晰分明。 官员开始讲述这幅画的来历。 而楚月仅仅瞧了一眼这画,便离去了。 东方夜黎撑着下巴,目送她离开,未发一言。 台下的官员贵女们面面相觑,警钟大作,陛下果然被这个少女迷得神魂颠倒! 楚月溜走了,最后那杯酒,真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气得够呛。 脂粉味熏得她脸发热,楚月走在御花园里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稍稍冷静下来。 那幅画,硬说是朱曦的真迹,可明明是楚月的画作! 那是自幼便在她梦中出现的景致,画成之后一直放置在江南的画坊之中。 即便在没钱之时,师父也不准她将其卖掉,言称那是她的首部佳作,需留作纪念。 然而后来不知怎的,被一位异邦商人瞧上了,非要买走不可。 遭到拒绝后没多久,画坊就遭了贼,唯独那幅画消失不见。 当时虽说有些难过,但楚月完全能够再重新画一幅,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在拥有了一部分前世的记忆后,再细细思量,那幅梦境之画,竟然正是下庭的魅域。 如此想来,在那幅画被盗后不久,画坊就起火了。 这个时间恰好足够从江南去往一趟西域再折返回来。 楚月上山采集矿石,阴差阳错地躲过了那次大火,于是决定前往京城投靠师兄。 这期间西域战败,西域使者团进入皇都。 楚月在醉仙楼改名为甜酒,初次现身便是西域使者团到来的那一天。 为了混淆视听,楚月那天还特意穿上了异邦服饰,以面纱遮面。 可就在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入宫作画的圣旨。接着就莫名其妙地被砍了头。 直至现在,楚月才隐约察觉,这一切的背后皆有那几位魅族圣女的谋划。 月丽生下了东方夜黎,十几年前就已离世。朱曦虽远在西域,却设计害了她一回。 星落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折柳送到她和东方夜黎面前。 她们究竟意欲何为? 楚月越想越是头疼。自己的记忆残缺不全,能想起来的都是小时候的那部分。 月丽、朱曦、星落,那时她们皆是楚月为数不多的好友,同为魅族圣女,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追求。 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时过境迁,她们究竟是将楚月当作故友还是死敌呢? 只见袖子里的折柳竟突然开始微微震动起来,还发出极为微弱的光芒。 楚月只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也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心头随之牵扯出密密麻麻、万千情绪。 就在楚月感觉呼吸困难,即将要晕倒之际,腰间忽然被一个人给扶住了。 眼前的男子甚是年轻,看上去二十多岁出头的样子,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左眼下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那手臂坚实有力,胸膛也格外结实,一眼便能看出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男子先是愣了几秒,随后便松开了楚月,彬彬有礼地拱手作揖道: “方才见姑娘身形不稳,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楚月想都没想,赶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反倒要感谢你才对。” 男子温和地一笑,“在下苏清,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苏清?”楚月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我叫楚月,很高兴认识你。” “楚月?”苏清顿时激动起来,眉眼间满是笑意,“你可认识苏太傅苏宴?” “嗯,认识呀。他是我师兄呢。”楚月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鬼使神差般地问道: “你不会就是师兄的胞弟,那个平定西域之乱的大将军吧?” 苏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正是在下。” 楚月激动地一掌拍在苏清的肩膀上。 “行啊你,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大将军了!我可太想去看看西北那大漠孤烟的景象了,能不能给我讲讲边塞的那些事儿?”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正准备促膝长谈之时,就传来了东方夜黎那冷冽的声音。 “月儿,原来你在这儿?” 第51章 讨厌!大魔头还是大魔头。 东方夜黎缓缓抬眸望过来,那双眼眸仿若寒潭般深邃平静,轻声道:“苏将军也在啊?” “见过陛下。”苏清当即朝着皇帝恭敬行礼。 楚月张了张口,满心疑惑道:“你怎么也来了,祭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在场,那还怎么继续呀?” 东方夜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语气淡若月色般,悠悠道:“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会无聊,特意赶来陪你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楚月不禁愣住。 东方夜黎悠然在凉亭中坐下,将那骨笛重重地放置在石桌上。 只见桌上的骨笛此时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缓缓地朝着主人靠近,东方夜黎低声轻笑了一下,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轻轻握住笛身。 还好这个角度,楚月刚好挡在东方夜黎和苏清中间,不然让苏清这个凡人看见,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身份就该暴露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头戴玉冠、身着黑袍的少年帝王丝毫不慌,微微垂下眸,唇角轻轻勾起,声音平静地说道:“苏将军可是闲来无事,在这御花园中散步,还恰恰就遇上月儿?” 苏清虽是武将,但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 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以及陛下对楚月的称呼,便能看出他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于是他极为识相地选择了离开,“陛下,臣只是许久未来皇宫,一时迷了路。臣还有诸多事务要与其他统领商议,那臣就先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月有些纳闷地说道:“东方夜黎你是不是有病呀?苏将军在边境多年,为你守护国门。你不好好感谢也就罢了,还怎么这么简单粗暴地赶人走呢?” 东方夜黎再度抬眸,鲜红如沾血般的唇角一点一点缓缓漫开笑意,靡艳得犹如荒骨之花。 只说了句:“他不是‘人’。” 这话犹如惊雷般落地。 楚月豁然抬头,眼眸瞪大。 她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可当她看着东方夜黎的眉眼。 那涌上喉间的话,却又慢慢地咽了回去。 楚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几个月前自己还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怎么就现在发现周围的都是妖魔鬼神呢? 亭上的风轻轻卷过池中的莲花,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空气中的尘埃细微地浮动着。 东方夜黎悠悠说道:“他身上有神族的气息,但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来凡间历劫的吧。”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骨笛,轻笑一声。 “那,师兄知道这件事吗?”楚月低声问道。 东方夜黎的语气依旧冷静,仿若丝毫不在乎一魔一神相遇会引发什么。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他为什么选择在苏家制造一个身份呢......” 楚月更为震惊道:“你是说,我师兄的身份是伪造的?” 东方夜黎单手支颐,微笑着问道:“他不是亲口承认自己是灵主吗?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跟你讲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或是家里的情况?” 楚月幽幽地吐了口气,缓缓道:“对呀。” 她又慢吞吞地说道:“在我梦见的前世里,师兄说他是青冥涧少主,青冥涧是冥族的地盘,聚天地之灵气,能与万物通灵。可是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都转世重生几百回了,他也不应该是在苏家重生吗?” 东方夜黎笑了起来,“冥族本就诞生于天地灵气之中,没有死亡一说,哪来的转世?苏家的身份只是他篡改部分人的记忆,强行加上去的。算起他中状元的时间,刚好是我第一次动用天魔之力的那年,想必他有所感应,特意入宫确认一番。” 楚月斟酌着用词道:“那你们很早就认识过了?你就没发现他的身份吗?” 东方夜黎唇角的笑依旧没有消散,但却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我看不出来。” 楚月愣住,眼眸中微有迷茫:“嗯?连你都看不出来,看来我师兄还挺厉害呢。” 东方夜黎的语气极为平静,然而那种丝毫不遮掩的戾气却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涌出。 锋芒毕露,寒意入骨。 将他一直隐藏在慵懒散漫外表之下的表象瞬间撕裂。 “阎王爷都见了喊他一声爷,算厉害吧。” 楚月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坐在椅子上。 等回过神来,刚想要开口,“那你和他……” 东方夜黎已经收起了那危险肃杀之意,缓慢勾起唇角:“乖,别问。你知道的,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懒得敷衍你。” “……”楚月被他这话给气到了,咬牙切齿道:“你也知道啊。” 每次都装得脾气特别好有问必答!实际上呢? 关键问题还不是把她当小孩子看,死活不告诉! 东方夜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你好像很容易被我气到。” 楚月郁闷地抓了下头发:“是啊。” 东方夜黎看了过来,漫不经心道:“下次生气了,直接告诉我。” 楚月眼冒金星:“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然后你会改吗?” 东方夜黎眼眸安静地望着她,很久,玩味地勾起唇角,似乎想说什么,手指轻轻点了下桌面。 楚月凑过去,想听清他的承诺。 “我要研究一下,如何让你更生气。” 楚月皱了皱眉,脸立刻黑了下去,“大魔头就是大魔头,讨厌你!” 东方夜黎撑着下巴,视线掠过花园内追逐的两只小猫,淡淡道: “喜欢你……气得炸毛的样子。” 楚月一怔,涩声问道:“像那只小猫?” 东方夜黎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楚月抿住下唇,转身跑过去,抓住那只满身戾气、龇牙咧嘴的凶兽,朝东方夜黎身上扔了过去。 本以为小猫至少会撕烂他的衣裳,替自己出气,但没想到小猫到了东方夜黎怀里,立刻变得乖巧黏人,不断在他掌心撒娇。 楚月:“……” 第52章 呃!其实我想看仙风道骨的美男子。 此时,老太监匆匆忙忙地前来寻找皇帝,准备去参加祭祖仪式。 “陛下,祭祖仪式即刻便要开始了。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东方夜黎转头看向楚月,询问道:“此次听闻请来了瑜蓝宗的首席弟子来做法,你要不要去瞧瞧?” “瑜蓝宗,真的是仙门吗?” 楚月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上次东方夜黎可是亲口说过那些为权贵们服务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假修士。 前来的老太监赶忙谄媚地说道:“姑娘,您或许不知啊。瑜蓝宗那可是当今天下第一修真大派呀。掌门更是传说中能够凌风御剑的仙人呐。” 东方夜黎垂下眼眸,声音带着慵懒:“瑜蓝宗可是就是预言皇都有大灾的那个仙门?” 老太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回陛下,是的。” 楚月嘴角微微上扬,“哦,那就去看看吧。” 东方夜黎问:“你刚才突然离席,现在怎么又想看了?” 楚月随口答道:“凑个热闹呗,不然跟你待在一起,迟早会被你气死的。” 东方夜黎微笑着说:“嗯,我陪你去看。” 楚月一脸茫然:“你不是不喜欢看热闹吗?” 东方夜黎轻笑:“陪你看就不觉得无聊了。” 楚月心中一阵无语。 哦,所以她现在在东方夜黎的眼里就成了一个又爱管闲事又爱凑热闹的人啦?! 真是无奈啊。 实际上她真的不太喜欢看热闹啊,她只是喜欢看人,想看那种仙风道骨的美男子,这可怎么跟他解释? 祭坛。 “瑜蓝宗的弟子们呢?”楚月在东方夜黎身旁坐下后,便左顾右盼起来。 东方夜黎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酒杯,说道:“等会儿就会上场了。” 没过多久,楚月真的见到了瑜蓝宗的一群弟子。 一群人徐徐走来,瞧那态势的确像是修士,和在街上常见的那些相比,明显要更具仙家气派。他们的衣袂随风轻扬,倒真有了些许仙家的味道,身着极为正统的蓝白相间衣袍,头戴青玉冠,腰间皆整齐地佩着一柄剑。 为首之人想必就是大宗门弟子,也是这群人中看起来最为厉害的角色。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领着师弟师妹们行至东方夜黎面前,齐刷刷地跪地行礼后,便不亢不卑地站直了身子。 紧接着,这位首席弟子便开始口若悬河地讲述起来。 先是说起宗门,瑜蓝宗处在离州那片区域,叙说着它有着怎样悠久的历史,怎样不断涌现杰出人才。 再介绍前辈长老,像谁谁的功德有多么深厚,谁谁曾和哪一位大仙是好友,一同降妖除魔,立下赫赫战功之类。 东方夜黎既未喊停,也没有回应。 楚月奇奇怪怪地看了东方夜黎一眼,然后又看向这群人,并未发现有什么热闹可看。 除非,眼前这个人吹牛的本事也算一种热闹的话。 楚月反倒是被那大弟子滔滔不绝的话语,弄得都快犯困了,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着:“逗我玩呢,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睡了,没事别叫我。” 东方夜黎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他这一笑是对着楚月的,然而瑜蓝宗的那位大弟子心里却是一阵欣喜,还以为黎国皇帝对自己极为满意呢! 于是更加卖力地讲述起来! 如今的修士与平常道观中的道士其实没多大不同,无法像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样能够移山倒海、不食人间烟火。 灵力不强,剑术普通,必然与世俗凡世有着诸多关联。 所以对他们而言,黎国帝王那可是高高在上、需要竭力奉承的人物。 东方夜黎心不在焉地听着那人喋喋不休,目光却定格在了身旁的楚月身上。 她的手从长袖中伸出,搁在桌上,那手腕格外纤细,仿佛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圈住。 乌黑的长发静静地贴在脸侧,呼吸十分平稳。 闭上眼后,那种从灵魂深处透露出的出世般的安静愈发明显。 其实东方夜黎从来没有特别在意过楚月的长相。 此刻方才明晰,楚月那睫毛竟是那般卷曲,色泽呈现一种略深的褐色。 其眉眼仍带着些许稚嫩气息,然而自眉心至鼻梁再至唇峰,每一处线条皆流畅而自然,仿若能从中依稀窥探到日后的绝美容颜。 她肌肤白皙胜雪,如羊脂玉般温润,脸庞小巧而精致,琼鼻挺直,朱唇不点而赤。 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随风轻扬。 放眼这天地三界,亦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在魅族之中更是出类拔萃,恰似那清冷皎洁的白月光,让人见之难忘。 后面东方夜黎懒得再去听他的话了,而是将目光转向楚月露出的脖子。 很白,也很脆弱。给人一种很想一口咬断的冲动。 东方夜黎手里握着酒杯,垂下的眼眸深邃而疏冷,没人能读懂他此刻的情绪。 楚月被一阵鼓声猛地惊醒。 她瞧见对面的祭坛之上有人正在起舞。 蓝色的裙袂于空中舞动,一举一动仿若在与花月嬉戏。 手持着剑,横劈、旋转、切斩,动作极为轻盈灵动,那手腕、脖颈和纤细的腰肢,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掉。弯腰下伏之时,那娇弱之态,惹人怜惜。 美人舞剑,跳到情动之处,还含情脉脉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楚月又揉了揉眼眸,神情略显懵懂。 瑜蓝宗还有女弟子么? 紧接着这个蓝裙少女下台之后,很快又上来一位身着蓝袍的弟子。 到了高台上,他先是闭目养神,调匀气息,而后大喝一声,骤然出剑。 剑招繁多且绚烂,花样亦是错综复杂,令人目不暇接。 但仔细瞧去,便能察觉其毫无章法。 楚月扭头看向东方夜黎问道:“这算哪门子仙门剑法,离北蛮人的跳大神还差不多?” 所以叫她过来就是看这热闹就是看这些人跳大神啊? 与此同时,那位首席弟子颇为得意的话语传来:“陛下,您此刻所见的,便是我瑜蓝剑法的最强一击——战无不胜。” 说罢,那位弟子一顿花里胡哨的操作后,把剑插在了地板上。 楚月都感觉,那把剑都快断了,何必勉强呢? 一直神色高深莫测的东方夜黎忽地轻声笑了出来。 首席弟子眼眸一亮,以为他对此感兴趣:“陛下,若您感兴趣,我愿意教你简单几招,虽不能杀敌,但也算能强身健体!” 楚月:“…………” 这都什么呀!东方夜黎即便不用剑,一只手就能碾死他们吧? 东方夜黎却点头应道:“嗯” 也不知他这一声“嗯”是回应她的说的像跳大神,还是那位弟子的教皇帝剑法。 第53章 哈!上山的人,怎敢嘲笑下山的神。 楚月挑眉问道:“陛下,您该不会是想跟他学吧?” 东方夜黎瞥了她一眼,而后手指向台下的苏清,说道:“你们瑜蓝宗的剑法号称战无不胜,正巧朕的苏将军也有着所向披靡的美名。朕着实想瞧瞧,到底谁更胜一筹?” 苏清未发一言,只是起身恭敬作揖,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瑜蓝宗的大弟子转身瞅了一眼苏清,满脸不屑地说道:“陛下,苏将军虽声名远扬,但终归是肉体凡胎,怎能与仙剑相较?倘若一个不小心出了人命,那可就糟糕了。” 楚月斜睨他一眼,沉默半晌,终是憋出一句:“哈,上山的人,怎敢嘲笑下山的神。这个‘热闹’我喜欢。” 东方夜黎轻轻一笑,说道:“苏将军已然准备妥当,逆天而行本就是某些人的毕生追求。难道你不敢应下这挑战?” 大弟子皱起眉头,回道:“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苏清便一个空翻跃上了台,未发一言,仅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只见苏清与那大弟子相对而立,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有火花迸溅。 大弟子率先出招,手中之剑猛地挥舞而出,剑势凌厉无比,带起一阵狂猛劲风。 苏清却是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这凌厉一击。 大弟子见此情形,剑招愈发迅疾,犹如疾风骤雨一般朝着苏清疯狂攻去。 苏清步伐灵动,在那密集的剑影之中穿梭自如,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攻击。 台下众人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弦紧绷到了极点。 楚月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一颗心为苏清暗暗揪起,手心里都捏出了汗。 就在此时,苏清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向前冲去,出手快如闪电,直攻向大弟子的破绽之处。 大弟子匆忙回防,却还是慢了一拍,被苏清的掌风扫中,身形不由得一晃。 苏清得势后毫不手软,紧接着一套连招,剑法之中掺杂着拳掌交错,逼得大弟子连连后退。大弟子的脸色愈发凝重,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然而,他毕竟是瑜蓝宗的大弟子,很快便稳住了阵脚,重新调整剑势,与苏清展开了更为激烈的交锋。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与拳风相互交织,令人眼花缭乱。整个高台都被他们强大的气势所笼罩,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比试即将陷入僵局之时,苏清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他身形如闪电般疾驰,以一记刚猛至极的拳法直击大弟子的胸口。大弟子躲闪不及,瞬间被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比武开始还不到一刻,就结束了。 “好!”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喝彩声。 苏清稳稳地站在台上,气定神闲,而那大弟子则一脸羞愧地低垂着头。 东方夜黎面带微笑看向苏清,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岂料,那位大弟子心有不甘被凡人击败,竟偷偷施展出一个小法术,妄图定住苏清的身体,然后趁机偷袭。 不曾想,那法术的光芒刚一笼罩住苏清,就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大弟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反弹回来的法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他自己。 他闷哼一声,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原本整洁的衣袍此刻变得凌乱不堪,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倒下,脸上满是痛苦与羞愧之色。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对大弟子的卑劣行径指指点点,话语中满是鄙夷和嘲讽。 “这大弟子居然如此卑鄙,比试输了还使阴招!” “真是丢人现眼,瑜蓝宗的名声都被他给败坏了!” 楚月冷哼一声:“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哪还有半点仙门正派的作风?” 东方夜黎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大弟子,厉声道:“瑜蓝宗就是如此教导弟子的?” 苏清依旧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目光平静如水地看着那狼狈不堪的大弟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与炫耀。 这时,瑜蓝宗的其他弟子匆匆赶来,将重伤的大弟子扶起,连连向东方夜黎赔罪。 “陛下息怒,我等回去定会禀报掌门,严加惩处!” 东方夜黎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苏清,朗声道:“苏将军,果真是战神附体,名不虚传!” 苏清道:“陛下过奖了。” 说罢,他就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 楚月眼珠子随着他转动,东方夜黎拿了一颗葡萄塞进她微张的嘴巴。 楚月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东方夜黎,“他究竟是哪位神官啊?” “想知道?” 楚月一脸疑惑,“好奇嘛,难道你不感兴趣?” 好吧,东方夜黎确实对什么都没太大兴趣。 然而,东方夜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干什么?”楚月愣住。 东方夜黎手指抵上她的唇,笑道:“嘘,现在还不能确定,也许能知道他是哪位神官。” 夜晚。 东方夜黎带楚月来到神法司的藏书楼。 冰冷的夜风从小窗吹入暗室,卷着灯火摇曳。 楚月看了东方夜黎一眼,心猛地一悸,不由自主喊出声。 “东方夜黎,这里鬼气森森的,我怕。要不,我们白天才来?” 东方夜黎淡淡道:“你不是喜欢冒险,玩刺激的吗?这里是禁地,大半夜来才有感觉。” 楚月:“……” 神法司戒备森严,外人不得擅自闯入。藏书楼的东西也奇奇怪怪的的,各种人骨法器,鬼画符,怎么看都像一间鬼屋。 在一个角落的书架里,他们终于找到了《上神录》,上面记载每一位上神的信息,上神陨落,那一页便变成灰色,上神的法力越强,那一页的颜色更鲜艳。 现在他们只需按照刚才苏清被偷袭时,身上散发出的神印形状来查询,就能确定他是哪位神官。 但是,他们翻遍了上神录都没找到苏清身上出现的那个神印。 难道不是神族? 东方夜黎却很自信地表示,自己绝不会看错,他身上的就是神族气息。 突然,楚月发现上神录少了一张纸,“少了一张,被人撕掉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警惕尖锐的声音从楼梯下传来:“谁在上面?!谁!给我滚下来!” 第54章 心虚!暴君威胁我不准离开。 楚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差点魂飞魄散,险些尖叫出声。 却被东方夜黎迅速伸手按住了嘴巴,将她堵在了书架的角落里。 紧接着,巡逻侍卫匆忙往上奔跑的脚步声砰砰作响。 楚月原本有些混乱的大脑被这一声冷喝给喊得清醒了些,却莫名诡异地生出一种心虚之感,抬眸看向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原本神色冷淡,可在捕捉到她的目光时,却忽然朝她眨了眨眼。 他将书放回架上,起身俯身吹灭了蜡烛,接着便在黑暗中握住了楚月的手。 楚月满脸疑惑,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怕被发现?” 东方夜黎道:“我自然是无妨,但感觉……你在心虚。” 楚月:“……” 我心虚的是你偷跑出来被抓到和我在这儿厮混,然后我的名声又要变糟糕了呀!!! 她沉默不语,被东方夜黎带着来到了一处书架与墙相贴的角落里。 “神法司乃皇家禁地!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滚出来!” 提灯走进来的侍卫身着黑袍,神情肃穆,一步步上楼。 他的眼神冰冷而犀利,厉声呵斥,一看便是兢兢业业的好侍卫。 楚月和东方夜黎靠得极近,手腕还被他握着,身躯紧挨着墙壁,一时间大脑有些发懵,完全不知怎么就陷入了这般境地。 “出来!”侍卫手持灯盏走近。 这气氛过于诡异,楚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东方夜黎握着她的手指,垂眸,漫不经心地把玩起她的长发。冰冷的手指卷起发丝,顺势碰到她的耳垂。 楚月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想要将他推开。 可东方夜黎却只是低头,笑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压住她的唇,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被发现,不然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他们挨得很近,东方夜黎耳侧垂下的头发似乎落在了她的肩上,冰凉得犹如一捧雪。 楚月不自在地往后靠。 这个大魔头,拿别人的性命威胁她,趁机占她便宜。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侍卫在书架间来来回回地走,拿着灯找了许久,也没发现人影,这才沉着脸,自言自语道:“刚才的响动,难道是老鼠?神法司的藏书楼居然有老鼠了吗?” 可他还是不放心,仔仔细细又查看了一遍,快走到楚月和东方夜黎藏身的角落时,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人影,破窗而出。 巡逻的侍卫被吓了一跳,随后立刻追了出去。 等到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楚月这才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就是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方夜黎。 “人走了。” 东方夜黎从容地松开了手。 楚月吐槽道:“藏书楼怎么会有其他人?你居然都没发现?” 东方夜黎说道:“看来,上神录被撕掉的那张就是被那人拿走了。” 楚月问道:“那个人会是谁,为什么要拿走上神录那一张?” 东方夜黎笑了一声,“自然是不想让我们知晓,走吧。” 楚月:“……” 出了藏书楼,是一条寂静狭窄的小径,位于两面爬满藤蔓的墙之间。 他们为了避开宫人和巡逻的侍卫,只能从这里通过。 东方夜黎手拿着骨笛,黑袍随风舞动,上面的殷鹤翎沾染着冰寒的月光。 楚月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东方夜黎视线低垂,似笑非笑地问:“怕什么?” “怕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被发现后人人喊打喊杀,身边还有那么多神仙虎视眈眈,每时每刻有死亡危险。” 东方夜黎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怕我吗?” 楚月一愣,认真思考了一番,“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在杀人,像个疯子一样,笑容还特别瘆人,那时我害怕极了。但后来相处下来发现,你也没有那么坏,就不怕了。将来,要是你真的变成大魔头,我……” 楚月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眼神有些迷茫。 东方夜黎依旧笑着,满脸的桀骜不驯,“天庭的神仙不足为惧,我只担心,如果我完全觉醒,成为天魔,你会离我而去。” “?” 楚月从未想过东方夜黎的回答会是这样。 不过他们今晚聊天的氛围还算和谐,楚月默默地把嘲讽的话咽了回去,乌黑的眼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点头,缓缓问道:“哦,为什么?” 东方夜黎将她的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眼眸在月色下显得晦暗不明。 许久之后,轻笑了一下,将骨笛收回袖中,懒洋洋地给出了一个回答:“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你比较有趣吧。” 有趣个鬼。 东方夜黎就是把自己当成消遣的玩具了,可恶! 楚月已经不会再被这种话气到了,面无表情,当作耳旁风。 “哪一天你真的变成了大魔头,我第一个丢下你跑掉。” 东方夜黎愣了片刻,心思急转,缓缓笑了起来:“所以,你是认定我不会动你吗?” “嗯?”楚月一惊,总觉得东方夜黎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片刻后有些烦躁地说道:“你有完没完。我又不是你的附属品,等师兄回来,我肯定会离开你。就算我们前世有什么纠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辈子你管不着我。” 东方夜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似笑非笑,慢条斯理、温柔地说道:“月儿,我对你总是有耐心的,但希望你明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下次说出‘离开你’这样的话之前,好好想一想,后果你是否能够承担。” 这低声仿若哄她的语气直接让楚月头皮发麻。 靠。 东方夜黎这人真是绝了!威胁的话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温柔至极。 楚月加快步伐向前走,不想再搭理他。 那时,楚月还没想过,离开的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55章 危险!逃跑被暴君抓了。 祭祖仪式结束没多久,楚月便收到了苏宴的来信。 信中提及他已查到另外几件用于封印东方夜黎记忆的法器,其中最能确定具体位置的当属魔剑红焰,而此剑当下正由瑜蓝宗看管。 瑜蓝宗位于离州一带,与西域相距甚近。 楚月看到这封信时,内心不禁有些踌躇。 她实在不希望东方夜黎完全觉醒,进而沦为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 在自己所能忆起的前世记忆里,姨母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放下仇恨与复仇的念想,过上平淡寻常的生活。 前世的东方夜黎未能做到,甚至为此赔上了性命。今生,楚月着实不愿眼睁睁看着他重蹈覆辙。 因此,她并未将这封信的内容与东方夜黎分享。 苏清即将返回边境,楚月以送别的名义单独约见了他。 苏清前来之时,身着一身紧身的黑衣,脚步轻盈如风,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巡逻的侍卫们竟丝毫未曾察觉。 “姑娘独自约见我,难道就不惧陛下动怒吗?”苏清面带微笑,缓步行来。 楚月毫无心虚之色,“我又不是他豢养的金丝雀,为何要怕他生气?” 苏清闻听此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加以评价。 楚月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此次找你,实是有事相求。” “莫要说求,你是家兄的师妹,也算我半个师妹了,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自当相助。” “那我便不客气了,我期望你前往离州之时能带上我。” 苏清不由一愣,未置可否,“你要去离州,陛下可知道?” 楚月毫不隐瞒,“他自是不知,我去离州就是要瞒着陛下,绝不能让他察觉出任何端倪。” 苏清略显犹豫,“能否告知我个中缘由?” 楚月果断拒绝,“暂时还不能透露,但我非去不可。” 苏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楚月,“为何要找我帮忙?” “只因你在神法司曾主动帮过我一回,而且我若要进入瑜蓝宗,需要你的举荐。” 苏清瞬间睁大了眼睛,“你……你在说什么?” “别装作听不懂了。那日在神法司的藏书楼,引开巡逻侍卫的黑衣人便是你。上神录残缺的那一张也是你撕掉的,再确切来讲,你便是上古战神的转世,我说得可对?” 苏清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师父就是伊泽仙君,这个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楚月说道: “《神妖图鉴》便出自师父之手,我五岁时便能倒背如流。撕掉上神录的那一张,或许能瞒过陛下的双眼,但休想逃过我的眼睛。那日在祭祖仪式上的比武之时,你对瑜蓝宗的剑法极为熟悉,看那些弟子的眼神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之意。我猜测,你在瑜蓝宗或许有着另一重身份,或者至少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不然,你常年驻守在离州,若与瑜蓝宗毫无瓜葛,谁会信呢?” 苏清沉默了许久,最后浅浅一笑。 数日后,楚月经过易容,悄悄出宫。 前往离州的途中,瑜蓝宗的弟子们选择了水路。 瑜蓝宗的仙山四周遍布着乔木丛生的森林,地势陡峭险峻,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隐匿着无数凶悍危险的野兽,让人根本无法通行。若要进山,唯有乘船沿着河流而下这一条途径。 楚月凭借着苏清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推荐信,成功混入了回山的弟子当中。 楚月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忽然,有个人走过来递给她一些吃食。 “谢谢……”楚月抬头一看,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站在眼前的竟是乔装改扮后的东方夜黎。 他身着黑色锦衣,头发用一根普通的绳子扎起了高马尾,脸上戴着上次去醉仙楼时的那副银面具,活脱脱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 楚月满心疑惑,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东方夜黎歪了歪头,语气慵懒地说:“你认识我?” 楚月:“……” 差点忘了,出发之前苏清帮自己做了易容。 难道他真没认出来? 不可能吧,东方夜黎的魔瞳可是能够直接洞悉灵魂的。 “装不认识,那就别跟我说话,哼。”楚月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好啊,既然装不认识,那这给你的食物也不必留了。”东方夜黎说着就要把楚月手里的水果干粮夺走。 “不要,我都快饿死了。”楚月赶忙护住手里的东西。 东方夜黎微微蹙了蹙眉,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有指责她不告而别、故意出逃的行为。 世上鲜有人见过东方夜黎的真实面容,此刻他这般打扮,面具遮面,修士们只道他是一个无门无派却修为高深的散修,私下里寻思着拉他入伙,然因其强大的气场令人望而却步,故而将目光投向了楚月。 路过一个小镇时,楚月正在街边与一位老伯商议两串糖人的价格,她想用三文钱买下它们。 一个早已暗中观察她许久的微胖黄衣修士走了出来,沉声道:“这钱我来付吧。我对姑娘一见如故,想与姑娘结交朋友。” 楚月咬着糖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东方夜黎立刻现身,抢先付了钱。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楚月的肩膀,搂着她走。 走过黄衣修士时,目光凌冽地盯了一眼。 黄衣修士浑身一颤,感觉周围的气温瞬间降到了冰点。 修士们向镇中居民借来一艘大船,三层之高,装潢庄重而华丽。两岸芦花沙沙作响,白鹤受扰,鸣叫之声应和着晚霞。 楚月立于最高层的围栏处极目远眺,残阳似血,湖面亦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楚月不明白为何半途要换船,后来听闻说是有大人物要来,乘船回瑜蓝宗,所以必须要气派些。 她原以为在抵达离州之前都会是这般平静,没料到晚间就有不速之客登门。 夜半时分,一群身着蓝白长袍、腰间佩剑的修士登上了船。他们头戴青玉冠,神色沉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为首的首席弟子直接亮出了瑜蓝宗的令牌。 船上原本带头的是个中年修士,见到令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吓得差点两腿发软,诚惶诚恐地说道:“不知是瑜蓝宗的大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中年修士满心都是巴结之意,谄媚地笑着说:“大师兄您来得正巧,刚好我们这还有好几间上房。” 瑜蓝宗的首席弟子目空一切,根本就没搭理他。 这位正是前不久在祭祖仪式上出丑的那位大弟子。 就在这时,从一众蓝白长袍的瑜蓝宗弟子中间传来了一道声音。 “鲁华哥哥,我们今晚就要住在这里吗?” 那道声音带着少女的稚嫩,却又透着几分娇俏之意,听得人耳朵都有些发麻。 满船的人都愣住了,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粉白色衣裳的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少女肌肤白皙胜雪,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眼神清澈如水,恰似一汪清泉般无辜纯净。她的样貌清纯中透着妩媚,撩人而不自知,穿着打扮尽显奢华富贵,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人群中闪闪发光,骨子里更是透露出一股从未受过苦的娇气劲儿,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楚月和东方夜黎都愣了几秒。 那个撒娇卖萌的女子竟然是朱莹莹。 第56章 生气!绿茶婊敢来挑衅。 少女生得明艳动人,说话时语调绵软轻柔,鲁华望向她的双眸时,只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坠入了前所未有的心动漩涡之中。 朱莹莹这一路皆是被众人宠溺呵护着过来的。 瑜蓝宗本就临近西域,得知朱莹莹就是西域小王姬的身份,又对她在黎国的悲惨遭遇心生怜悯,鲁华便决定带上她。 瑜蓝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类似这一船人那满是畏惧与惶恐的目光,朱莹莹已然经历了无数次。 然而此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毕竟,这本就是她应得的,从出生起,她便活在众生艳羡的目光里,没道理往后要受苦受累。 黎国皇宫的那段经历,于她而言,就如同一场可怖的噩梦。 鲁华站在她身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梦境之中。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但眼中的痴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只剩这么一艘破船了,要委屈我们莹莹了。”鲁华的声音温柔而宠溺,仿佛对待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朱莹莹轻轻摇头,展露出一个乖巧清甜的笑容:“没关系的,鲁华哥哥,莹莹不觉得委屈。这算不得什么,我可不怕吃苦。” 鲁华对上她的眼眸,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急剧加快,不禁羞涩地低下了头。 中年修士一眼便瞧出这位身着粉白衣裙的少女身份尊贵,赶忙讨好地笑着说道:“那,这位小姐,我带您去三楼的上房。” 朱莹莹视线落在眼前这位卑躬屈膝、一脸谄媚之相的中年男人身上,酒窝愈发深陷,说道:“好的,那就有劳您了。” 鲁华忙道:“莹莹,我就住在你隔壁,若有何事,直接来找我便是。” 朱莹莹眨了眨眼,模样可爱又无辜:“晚上也能去找你吗?” 鲁华只觉得心脏狂跳不已,全然没了首席弟子应有的冷静,耳廓微红,连连点头:“嗯,随时都行。” 朱莹莹继续甜甜地笑了起来:“好的,多谢鲁华哥哥。” 言罢,她又似是担忧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轻声说道:“鲁华哥哥,夜已深了。咱们这般叨扰他们,实在有些不妥,大家都小点声吧。” 鲁华已然神魂颠倒:“好,好。” 中年修士带着朱莹莹往楼上走去,其余的瑜蓝宗弟子则开始挑选房间。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朱莹莹在上楼时故意放慢脚步,只为倾听他们的交谈。 “那位少女是谁呀?如此美貌!” “不晓得啊,看她的言行举止,定是位贵人。” “大贵人呐,还这般心善,担忧吵到咱们。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谁会顾及咱们呀。” “……” 朱莹莹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上了三楼的房间。 朱莹莹乖乖巧巧地上楼,粉白色的衣衫显得她纯真明丽,漆黑的眼眸湿润润的,犹如林间的小鹿一般,想必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被这天真烂漫的模样所俘获。 鲁华亦是如此,被她那娇柔的目光看得心肝直颤,声音都放轻柔了:“明日晚上大概就能抵达离州了,莹莹妹妹今晚好好歇息,有何需求只管与我说。” 朱莹莹酒窝浅浅,轻声说道:“嗯,多谢鲁华哥哥。不过我听闻,夜晚会有暴雨,我惧怕雷声。” 鲁华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目光落到船上唯一的女性楚月身上,“你,夜晚去莹莹的房间伺候。” “我?”楚月指着自己,满脸的难以置信。 朱莹莹睫毛扑闪,故作天真地说道:“麻烦大姐姐了。” 楚月:“……” 大姐,我年纪比你小好吧? 朱莹莹终于进房并关上了门。 “我没看错吧?她真的是朱莹莹?”楚月问道。 东方夜黎仅是“嗯”了一声,似乎对朱莹莹为何突然出现在瑜蓝宗弟子之中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你不是说,把她交给星落的吗?” “没错,我确实是这么做的。”东方夜黎耸了耸肩,“她是魅族,魅影教应当不会亏待她。至于她为何与瑜蓝宗的弟子在一起,想必是她的贪心作祟吧。” 楚月思索片刻,再结合朱莹莹方才的表现,认同了东方夜黎的猜测。 楚月所住的房间也在三楼,天黑之后,她坐在窗边拿着一个苹果啃着,面无表情。 月华如练,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映照着这艘破旧的航船 楚月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开门一看,竟是朱莹莹。 “姐姐,你怎么不来我房间呀?” 楚月直截了当地道:“今晚没下雨,也没雷声,你还怕呀?” 朱莹莹委屈巴巴地说:“姐姐,我想洗个澡,可初次上船,不了解船上的设施,所以来麻烦你了。” 楚月这下算是看明白了,朱莹莹的目的不过是想把她当作丫鬟使唤。 “巧了,我也是初次上船。”楚月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朱莹莹皱起眉头,也不顾着保持白莲花人设了,怒意毫不掩饰,“你不是瑜蓝宗的弟子吗?” “还不是。” 朱莹莹上下端详着她,缓声道:“这船上前往瑜蓝宗的都是准备拜入门派的散修,你这般心胸狭隘,不肯帮衬同行之人,鲁华师兄知晓了,或许不会让你上山的。” 楚月冷笑一声,“我上不上山,还轮不到他来管。” 说罢,她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吃亏。” 不知何时东方夜黎悄无声息地坐在了窗台上,手里把玩着骨笛,侧眸看她。 楚月本来有点困的,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骤然回头:“你是如何进来的,下次出现时能否发出些声响,如鬼魂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实是吓人。” 东方夜黎睫毛如鸦羽覆下:“你自己当过鬼,还怕鬼吗?” 楚月瞪大眼睛:“我是漂亮的鬼,人见了不会怕,而你……” 说道这楚月突然卡壳了。东方夜黎也很俊俏,别人第一眼见了,不但不害怕,反而一眼沦陷的程度。 此刻,他静静地倚在窗框边,微风轻拂,带动他衣袂飘飘,宛如一位遗世独立的神仙。窗外的江上,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华,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俊逸非凡。 月光与江水交相辉映,形成一幅绝美的画卷。而东方夜黎,便是这画卷中最为耀眼的焦点。 东方夜黎收了骨笛,衣袖堆叠如雪,露出漂亮的腕骨。 他似笑非笑,语气随意:“我如何,怎么不说了?” 第57章 哎呀!抱着暴君睡了一天一夜。 楚月心里一阵发虚,赶忙转过身去,嘴里嘟囔着:“懒得跟你斗嘴。” 说完,楚月扯上被子就蒙头睡去,也不管东方夜黎有没有离开。 月色如水,寂静无声,但到了后半夜,果然下起了暴雨,雷声轰鸣不断。 楚月皱紧眉头,脑海中一股剧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她眉头紧锁,却怎么也无法从这混沌的状态中清醒。 楚月只觉得大脑仿佛被烈火灼烧,又似有一把利刃在狠狠地穿刺翻搅,灵魂不断地往下沉陷。 其实,她向来惧怕暴雨,害怕雷声。 《神妖图鉴》中有言:魅蛊落泪,天地同悲。 每一代魅蛊陨落之时,三界都会遭遇一场狂风暴雨。 楚月迷迷糊糊间,似乎梦见了那遥远的往昔。 轰隆隆! 一声惊天巨响响彻云霄。 她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响。 哭喊声和尖叫声凄厉无比,令人撕心裂肺。 石柱崩塌,水晶墙壁粉碎,世间万物瞬间化为灰烬。 她仿佛受了极重的伤,胸口空荡荡的,丝毫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跌跌撞撞地闯进玉镜宫,却恰好目睹魅域崩塌的最后一刻。 她的家乡,她的母妃,她的同胞们都死在她眼前…… 天地倾斜,深海崩裂,整个玉镜宫都在分崩离析,不断下坠。 乱石纷飞,她体力难支,跪下身来,单手支撑着身躯。 海水逆流翻涌,画面混乱而昏暗。她的视线被血雾所模糊,抬头望去,却对上白云金光中那无数双冷漠无视的眼睛。 太痛了…… 后面的事情,楚月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恍恍惚惚间,似乎有海水的咸香传来,荒凉冷冽,轻而易举地勾起了她所有的悲伤。 就如同现在,楚月也是嗅着那股海水的香味苏醒。 醒来之后,她呆呆地发了好久的愣。 烧已经退了,身上倒也不难受,只是感觉无比疲倦。 那乌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窗外的江水,愣愣地出着神。 楚月的大脑一片混沌,不想动弹,也不愿思考,只想这样静静地发呆。 “不舍得放开吗?” 就在这时,东方夜黎那淡淡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楚月一脸茫然:“?” 东方夜黎居然还在,他在说啥? 楚月慢悠悠地眨了眨眼,满脸的不明所以。 “醒来了,就把手松开。”东方夜黎言简意赅。 楚月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一般——自己居然一直紧握着东方夜黎的手?!! 哎呀妈呀。 这一下子,楚月整个人瞬间精神了,猛地松开手,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东方夜黎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又做噩梦了。” “我……”楚月愣住了,这一回难得地不想跟他解释清楚。 或者说,她不想再重复梦中的经历。 那梦里的痛苦实在太过深刻,她不想让东方夜黎知晓。 一开口,楚月的嗓子就干得犹如火烧,感官恢复后,她这才觉出极度的口渴,喉咙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楚月抓了抓头发,而后缓缓地对东方夜黎说道:“我……我想喝水。” 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东方夜黎那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盯了她几秒,这才起身走到桌案边,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等东方夜黎把盛满清水的杯子递到楚月面前时,楚月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竟然在指使东方夜黎这个暴君??? “???” 于是,这一杯水她喝得那叫一个满脸惊愕。拿着水杯的手不停地颤抖。 “还要吗?” 东方夜黎的唇角微微勾起,慵懒地问道。 楚月的干渴已缓解不少,乖乖地摇了摇头。 东方夜黎修长的手指接过杯子,别有深意地说:“那饿了吗,要不要我再喂你吃点东西?” 楚月忍不住吐槽:“……你真小气。” 不就倒一杯水嘛,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 东方夜黎那如瀑的黑发有些凌乱,眼角带着几分困倦,显然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他微笑着说道:“行啊。我照顾了你整整一天一夜,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楚月愣住了,率先开口:“一天一夜?我睡了这么久?” “你发烧了。” 东方夜黎神色淡漠地抬起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嗯,现在总算退烧了。” 楚月睡觉迷糊时抓着的是他的几根手指,用力之大,上面都留下了些许痕迹。 楚月:“…………” 她实在是无地自容面对自己的这番“杰作”,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东方夜黎又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月儿,我可从未这般伺候过人。” 楚月尴尬得不行,只得转移话题:“所以你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吗?那现在赶紧回去睡吧,我已经好了,不劳烦你了。” 东方夜黎二话不说,直接倒在了楚月的床上。 楚月一惊,“不回你自己房间睡吗?” “我没有推荐信,只是以普通散修的身份上的船。他们都挤在甲板上睡,太脏了。”东方夜黎说得理直气壮。 差点忘了这位陛下有洁癖,还特别讨厌别人近身。 看在他照顾自己一晚的份上,就把床借给他休息吧。 楚月急忙要从床上下去,结果脚早已麻了,踩在地上根本站不稳。再加上睡久了腰酸背痛,甚至后脑勺那种沉重感还未消散。 于是楚月刚落地,便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栽到了东方夜黎那边,腰被一只手揽住。 衣料冰凉,东方夜黎的怀抱也清冷似雪。 “……”楚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东方夜黎搂着她,似乎也愣了几秒,随后低笑了好几声。 笑罢,他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抬起楚月僵硬的下巴,眼中的笑意极浅,浅得仿佛根本不存在,眼眸深处的笑意却神秘而又妖冶。 他轻声说道:“这算什么?投怀送抱吗?” 楚月羞得都快无地自容了,第一反应是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地说:“你就当我烧坏了脑子吧。” 东方夜黎垂眸,嗤笑道:“那你烧得可不轻啊。” 楚月憋屈地说道:“是啊。” 她规规矩矩地站好,用手臂揉了揉眼睛,不过依旧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看起来就没怎么恢复。 东方夜黎收回视线:“别折腾了,躺回去吧。我可不想再照顾你。” 楚月:“……哦好。” 于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楚月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睡到了东方夜黎的身边。 以前在皇宫里睡在一间屋内,但都是分床而眠,即便在他们一体两魂的状态下也不像如今这般挨得如此之近。 她躺下,呆呆地盯着上方。 幸好床够大,她可以悄悄滚到角落里。 只是属于东方夜黎的气息却依旧如影随形,将她全身笼罩,渗入每一寸肌肤。 楚月想自己大概真是烧糊涂了,居然又开始回想自己抓着东方夜黎的手时是何种感觉。 东方夜黎的手养尊处优,骨节分明,却冰冷异常。 抓在手里,估计就跟握着一块冷玉似的吧。 这个念头盘踞在脑海,让她翻来覆去,想着想着,又转过身,眼眸中掠过一丝迷茫。 还有东方夜黎的腹肌,呜呜呜,好久都没摸过了。 第58章 天哪!大魔头怎么会让我摸他的腹肌。 东方夜黎阖上双眼,呼吸平稳,也不知是否真的已入眠。 “东方夜黎,你睡了吗?”楚月压低声音问道。 等了许久,东方夜黎毫无反应。 楚月那不安分的小手刚抬起,就被东方夜黎猛地一把抓住。 “想干什么?”东方夜黎侧过身,目光紧盯着楚月。 楚月从未从这个角度端详过他,在这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少年帝王的容颜显得冰冷而神秘,玄色的衣衫如同暗夜,那黑发则散落在枕上。 楚月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羞涩面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腹肌吗?” “……” “……” 果然,发烧真是能让人智商掉线。 楚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丑都在今夜出尽了。 “别理我,我脑子烧坏了。”楚月又羞又恼,率先崩溃“自首”。 然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东方夜黎竟将她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眉宇间已透着丝丝倦意,缓缓闭上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摸吧。” 楚月:“??!!!” 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居然能同意? 脑子烧坏的人该是东方夜黎吧? 他不是那冷酷无情的暴君吗?不是让三界鬼神都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吗? 竟然准许别人摸他的腹肌? 还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方夜黎被自己给影响了,跟她一起犯糊涂?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可楚月还是兴奋起来。不过很快,她的神色又变得严肃,从床上爬起来坐着,与东方夜黎面对面。 以一种近乎凝重的表情,屏着呼吸,轻轻伸出指尖,触碰他结实的腹肌。 每一个动作犹如蜻蜓点水般轻柔。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如此暧昧的姿势,楚月的内心却平静得出奇,目光亦是纯净而安宁。 她的手指在布料上缓缓勾勒着东方夜黎腹肌的轮廓,慢慢摸索着,忽然感觉东方夜黎的睫毛微微颤动。 楚月一愣,慌乱地想要抽回手指。 却被东方夜黎突然伸出手,强硬地握住了手腕。 冰冷的触感传来,容不得她挣脱。 房间里寂静而空旷。 东方夜黎睁开眼,眼睫如蝴蝶振翅般轻动,那漆黑的眼眸望向她,深邃得让人难以捉摸。 楚月就保持着手指落在他腹肌上的姿势,被他紧紧握住手腕,面对面坐在床上,目光被迫交汇。 这一刻,她耳边仿佛有轰鸣声响起。 像是又回到了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天地崩裂。 又仿佛,回到了万年前的初次相遇,隔着茫茫人海视线碰撞的刹那,从此便是一眼万年。 楚月感觉手都快被他捏疼了。 “你……”她神情错愕,后面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楚月坐在床上,衣袍和长发一同散落,那手腕纤细而脆弱,乌黑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东方夜黎望着她那纯净若风烟的眼眸,神情在光影中难以分辨。 良久,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轻笑一声。而后松开手,淡淡说道:“摸完了吗?睡吧。”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楚月弱弱地说:“我睡不着。” 东方夜黎略带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再摸下去可要擦出火了,你可想好后果。” 楚月:“……” 不敢再犯规。 要是以往,楚月定然非要问个明白,说上几句,可此刻她心情怪异而复杂,收回手,低下头,不再吭声。 闷闷地躺下,翻过身背对着东方夜黎。本来大病初愈,身体就虚弱,如今更是大脑混沌,盯着空气发了会儿呆,她便闭上眼,试图重新进入睡眠。 然而毕竟睡了一天一夜,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又怕打扰到东方夜黎休息,楚月悄悄走下床,一个人走到屋外去四处逛逛。 突然,楚月听到一个角落里传来声音。 她本无意偷听他人交谈,可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分明是女子,而这艘船上除了她自己,仅有朱莹莹一位女的。 “殿下,您真要去瑜蓝宗,不回西域了吗?”穆子羽压低声音问道。 “回西域?西域战败后的惨状你难道不清楚?凭什么要我回去陪你们受苦?”朱莹莹的声音尖利而刻薄。 穆子羽呆愣了片刻,信誓旦旦地说道:“跟我回去吧,我向您保证,绝不会让您受苦。” 闻言,朱莹莹嘲讽地大笑起来,“穆哥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如今的你,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有何脸面大言不惭地说不让我吃苦?” 朱莹莹抬起手腕,将一枚玉镯在穆子羽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道:“瞧瞧,这是前天鲁华哥哥送我的,价值连城呢。” 穆子羽低下头,不再劝她。 “说起来,若不是你战败,这数月我又怎会在黎国受苦?我失去本应有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这一切皆是因你的过错所致。穆哥哥,你可是罪魁祸首啊,怎还有脸来责怪我?” 过了一会儿,穆子羽再次开口:“至少女王陛下还在西域,而且她近来思念成疾,生了重病,医师和巫师都瞧过了,却无法根治。她最后的愿望便是能再见您一面。您连亲生母亲都不管不顾了吗?” 或许是心虚,朱莹莹的态度瞬间大变,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是她把我送去黎国的,我的不幸她也有份!你们为何都不肯放过我?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非要把我也拖进这泥潭?” “殿下若心意已决,那我只能独自先回西域了。”穆子羽说道。 朱莹莹立刻反驳道:“不行,穆哥哥,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瑜蓝宗对您而言很安全,无需我的保护。” 这一点朱莹莹又怎会不知,她不过是舍不得放弃这么一条忠心耿耿的“舔狗”离她而去罢了。 朱莹莹赶忙压下火气,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唤道:“穆哥哥……莹莹不能没有你。” 穆子羽双唇抿成一条线,依旧沉默不语。 朱莹莹僵在原地,慌乱不已,一着急便又想装可怜哭出来。 穆子羽望着她红彤彤的眼眶,终究心软了,“殿下莫哭,我陪您一些时日便是。” 朱莹莹的抽噎声戛然而止,立刻讨好地说道:“我就知道穆哥哥最疼我了。但是穆哥哥,暂时还是别公开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穆子羽的语气依旧平静:“好。” 朱莹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内心那压抑不住的傲慢和得意愈发浓烈,同时伴随着渗入骨髓的委屈和愤怒—— 她紧握着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心中依旧愤恨难平。 朱莹莹在心里想着,对穆子羽已然满是愤怒和鄙夷。愤怒于他的无能,更鄙夷他的愚蠢。 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委屈,也更清醒的人了。 楚月躲在暗处偷听到这一切,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能将娇气、自私、单纯、恶毒这几种特质融合得如此完美无缺的人。 第59章 无奈!刚交的心朋友又是个恋爱脑。 朱莹莹离开后,穆子羽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楚月躲在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肩膀,转头一瞧,竟是一只小小的螃蟹。 楚月吓得瞬间尖叫起来。 “谁在那儿?出来!” 穆子羽不愧是西域主将,眨眼间的功夫,就将一把匕首横在了楚月的脖颈处。 楚月吓得浑身僵直,艰难地吞了下唾沫,低声哀求道:“少侠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我只是……” 楚月还没来得及想出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关,穆子羽便收起了匕首,神情严肃,“女孩子?你是谁?” “我……叫楚月,我并非瑜蓝宗的人。”她赶忙解释道。 “那没事,你走吧。”穆子羽说道。 楚月一脸茫然,“哦”了一声,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突然,穆子羽又将她叫住,“不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许说出去,明白了吗?” “嗯嗯,我一定守口如瓶。”楚月答应得干脆利落。 刚说完,穆子羽眉头紧皱,捂住了腹部。 楚月顺着看去,发现他的衣服已然渗出了鲜血。 他受伤了? 楚月赶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忧地说道:“你受伤了,伤口不处理的话很容易感染的。而且你睡在甲板上,这里晚上冷白天热,还这么脏,极易滋生细菌的。” 说了一大通,楚月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于是她看了看三楼的方向,“去我房间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穆子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楚月伸出手,“我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咱们交个朋友。这样你就不必觉得麻烦我不好意思了。” “我姓穆,名唤子羽。”他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楚月姑娘了,还有,我为刚才的失礼向你致歉。” “咳,没事。这算多大点事呢?”楚月扶着他往楼上走去,“你呀,年轻力壮的,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其实死亡离我们很近,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所以,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这条命吧。生病了就别硬撑着了。” 穆子羽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这么多年来,人人都说他是年轻将军,都要求他无畏生死,冲锋在前。他也目睹了无数人的死亡,敌人的、队友的、陌生百姓的、王侯贵族的…… 他原以为自己对死亡早已麻木了。面对死亡就如同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平常从容。 然而此刻,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女孩,却劝他珍惜生命。 楚月快要把他带到房门口时,另一间房门率先打开了。 朱莹莹走了出来,看到楚月扶着穆子羽,脸上明显流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眼底的厌恶之色,就如同小孩子仇视抢他玩具的其他孩子一般。 她似乎有更要紧的事要说,狠狠推开楚月,双手摇晃着穆子羽的胳膊,说道:“穆哥哥,你帮帮我。” 朱莹莹这般胡搅蛮缠,动作幅度太大,穆子羽的伤口似乎裂开了,他表情骤变,紧紧咬住下唇。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滚落。 楚月赶忙提醒朱莹莹,“你别拽他,他受伤了,伤口会裂开的。” 朱莹莹瞪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我跟穆哥哥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 “我……”楚月刚要发火,却被穆子羽拦住了。 他艰难地对朱莹莹说道:“你说,什么事?” 有旁人在,穆子羽不能称呼朱莹莹为殿下,这可是朱莹莹自己要求的。 朱莹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眸中透着迷茫与天真,委屈地小声说道:“穆哥哥,我不小心把鲁华哥哥送我的玉镯掉进浴池里了,你帮我找找吧。” 浴池?这艘船上居然还有浴池? 朱莹莹把穆子羽拉进她的房间,里面果真有一小块池子,池上还有盛开的莲花,漂浮的花瓣,宛如真正的莲花池一般。 这是用某种仙家法宝造就的景象,朱莹莹却将其当作浴池来使用,着实有些浪费,暴殄天物。 看来是昨夜楚月没帮她挑水洗澡,瑜蓝宗的那位大弟子鲁华竟拿出仙家法宝给她造了这么一块池子来洗澡。 看来她当真是备受宠爱啊。 穆子羽眼眶深邃,认真地盯着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之后,他才木讷地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极轻:“莹莹,我身上有伤,如今伤口尚未愈合,不能碰水,明天行吗?” “明,明天?!”朱莹莹根本没听进去他前面的话,脸色慌乱,一下子伸出手指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行!穆哥哥,就今晚!只能是今晚!明天要是鲁华哥哥知道我弄丢了他送我的玉镯,我该怎么交代啊?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穆子羽抿着唇没有说话,英俊刚毅的脸上,深深的疲惫尽显眼底。 朱莹莹心里一慌,咬咬唇,眼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穆哥哥,我也不想这么不择手段,我也不想什么事都求你,可是穆哥哥,我找不到别人了啊。我只相信你一个人,你就帮帮我吧。” 朱莹莹语气颤抖不稳,小脸苍白却精致,眼眶赤红,费尽全力地将那种彷徨和无助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楚月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说道:“一枚玉镯而已,难道比他的命还重要吗?你自己瞧瞧这池水,池底都看不到,还是流动的,怎么可能找到一枚玉镯?” 朱莹莹恶狠狠地盯着楚月,“不关你的事,你在这瞎叫嚷什么?我的玉镯价值连城,必须得找到。” 说完,她又开始缠着穆子羽,摆出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以前朱莹莹在西域就惯会撒娇装傻,长大后更是技艺娴熟。她哭得梨花带雨,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看来是非要找回那枚玉镯不可。 穆子羽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问她:“莹莹,那枚玉镯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但楚月听着,却听出了“玉镯重要还是我重要”的二选之意。 朱莹莹愣住了,想也不想便飞快说道:“很重要。” 穆子羽追问:“为什么?” 朱莹莹的话卡在喉咙里,为什么重要? 因为值钱?还是因为它是瑜蓝宗大弟子送的?它是朱莹莹狐假虎威、往上爬的垫脚石? 朱莹莹心里清楚得很,可却无法开口说出来。 “就是很重要!”答不出来,她干脆带着哭腔嘶声吼了出来。 朱莹莹委屈地扁着嘴,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那娇横的模样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她抽泣着,用手臂胡乱地擦着眼泪,“算了,你不找,我自己去找。淹死了就在奈何桥等我娘吧,反正,反正连你都不帮我了,这种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说罢,她边抽噎着擦眼泪,边偷偷地抬眼瞅着穆子羽的表情,那模样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穆子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疼,最终,他松开紧握着的手,声音干涩地说道:“不,我帮你找吧。” 第60章 气死!我今天要好好教教她做人。 朱莹莹心中一阵狂喜,然而刚刚被穆子羽质问所积攒的那股火气仍未消散。 她红着鼻子,猛地别过头,傲娇地将脸扭向一旁,根本不搭理他。 她微微低垂着脑袋,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里此刻却暗含着丝丝得意,那模样狡黠中透着天真,活脱脱像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楚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明明白白。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东方夜黎对朱莹莹的评价: “脾气娇气,看似单纯,实则心眼极多。她的所有想法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虽说自私骄横,却也表现得毫无遮拦,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穆子羽在战场上可谓用兵如神,可私下里对人情世故却宛如一张白纸,一窍不通。或者说,他对于人与人之间那些微妙而隐秘的爱恨情仇,从来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兴趣。 故而,为了那份忠诚,他死心塌地效命于皇室;为了那份恩情,他义无反顾地守护着朱莹莹。一切就是如此的简单纯粹。 可活到如今,他看得最为透彻的人,或许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小王姬了。 自私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为懵懂无知,也最为残忍无情。 穆子羽伤口处的疼痛愈发剧烈,犹如万箭穿心,那烂掉的皮肉每一次摩擦着粗糙的衣裳,都好似有无数把利刃在无情地刮着,痛得他几近昏厥。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洒而下,平静的湖水映着冷冽的寒光。 他望着粼粼波光中的水纹,看到了自己那张苍白且疲惫至极的面容。 西域已然亡国,自己却依然为这个自私自利的小王姬倾尽所有,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纵容着她的一切自私与恶毒,容忍着她对自己肆无忌惮地践踏。 明明深知她是这般不堪的模样,可只要一碰到她的苦苦哀求,自己的身体就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她的眼泪宛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地刺向他的内心,让他痛不欲生。 曾经,他总以为,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或许就是人们口中的心动与爱慕。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深深地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某种无法挣脱的沉重枷锁与负担。 穆子羽纵身跳下水的一刹那,伤口与水相触,那钻心的痛楚瞬间如潮水般袭来,简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却又在这混沌之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只觉……好恶心啊。 那种从五脏六腑、灵魂深处源源不断蔓延而出的恶心之感,并非针对朱莹莹,而是针对自己。 针对那所有理不清、剪不断的恩情,针对那所有早已扭曲变形的情分。还有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所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 他对朱莹莹性格的一味纵容,对自己战败之事的深深自责,都让他觉得自己恶心透顶,厌恶至极。 他缓缓闭上眼,一头潜入水底,任由那彻骨冰寒的水将自己彻底淹没。 朱莹莹在他落水后,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皱着红红的小鼻子,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悠然自得地等待起来,还顺手拿起水果美滋滋地吃着。 她心情甚是不错,方才还泪如雨下的人,此刻却是满脸的惬意。 京剧变脸怕是都没她变得这般迅速! 朱莹莹斜眼看向一脸焦急的楚月,趾高气昂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月根本不想搭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朱莹莹顿时怒喝道:“本小姐问你话呢!” 楚月紧紧握了握拳头,沉声说道:“楚月。” 朱莹莹满脸鄙夷之色,轻蔑地说道:“如今这世道,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取名为月。” 上古时期,代表日月星这些尊贵之物的字,唯有魅族的贵族或圣女才有资格用在名字之上。 楚月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道:“那你呢,取名叫莹莹,还真是个嘤嘤怪,动不动就哭鼻子,事事都要靠男人帮忙,简直没出息!” “你!”朱莹莹气得暴跳如雷,猛地把茶杯狠狠一摔,茶杯瞬间四分五裂,一块飞溅而出的碎片恰好划破了楚月的手背。 朱莹莹抬眼瞅向楚月,目光中满是骄横,冷哼一声道:“你看什么看?” 楚月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那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剑,直刺对方的心窝。 朱莹莹气得直跺脚,伸出手指着楚月的鼻子,大声骂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信不信本小姐让人把你扔下水去!” 楚月向前迈了一步,毫不退缩,大声回击:“你敢!看看谁先下水。” 两人怒目相视,剑拔弩张,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这一触即发的矛盾。 就在楚月正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时,穆子羽从池水里冒了出来。 楚月瞧见深色的血在池水上方蔓延开来,如墨汁一般幽幽地扩散着。 穆子羽的伤口想必又裂开了。 楚月低下头紧盯着池水上的血。 穆子羽那长发尽管凌乱,却丝毫不显潦草,仿佛随意拿绳一束,便能束出那渗入骨子里的随性,带着如剑般的冷意。 可此刻,他的脸上却写满了痛苦和悔恨。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芒。 楚月赶忙伸手去拉他出来。 朱莹莹也快步跑了过来,着急地问道:“穆哥哥,玉镯找到了吗?” 她左顾右盼,上瞧下瞧,生怕穆子羽还没找到玉镯就从水里出来了。 穆子羽把玉镯放在地板上,声音虚弱地说道:“找到了。” “哎,小心点放,玉镯可是很容易碎的。”朱莹莹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拿起玉镯,捧在掌心仔细端详起来。 瞧她那紧张的样子,楚月还以为这玉镯要是有个什么小磕小碰,朱莹莹就得趁机碰瓷让他赔偿了呢。 “谁?莹莹妹妹,你房间里是不是有人?”门外突然传来鲁华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朱莹莹吓了一大跳,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她房间里现在有别的男人,即便还有个楚月在,可跟鲁华解释起来也是个大麻烦。 朱莹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犹豫地看了看穆子羽和楚月,最后咬咬牙,扭头就朝门口走去。 “鲁华哥哥,我房间怎么会有人呢,刚才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茶杯。”朱莹莹挡在门口,不让鲁华看到屋内的情况。 鲁华一脸担忧地说道:“打碎了茶杯,那莹莹妹妹有没有受伤啊?我来好好检查检查。” 说着,鲁华借机抓住朱莹莹的手,上下摸索起来。 “没受伤,鲁华哥哥不必担心。但看到你如此在意我,我很开心。”朱莹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鲁华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连忙继续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房间?” 鲁华刚要迈步进门,朱莹莹惊慌地挡在他身前,急声说道:“啊啊,不用了鲁华哥哥,我房间有点乱,不好意思让你瞧见。” 她小心翼翼地快步挽住鲁华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鲁华哥哥,我们去你的房间吧。” 她晚膳都没吃就出来了,现在又饿又渴,在这冷风中实在快待不下去了。 鲁华则是喜出望外,立刻憨笑着答应,拉着朱莹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月扶着虚弱不堪的穆子羽,准备去自己房间帮他处理伤口,然而到了门口却发现,朱莹莹居然在门上上了锁! 第61章 天哪!暴君的醋坛子打翻了。 “朱莹莹她疯了吧?明明看到你在流血,还把门锁上?”楚月深吸一口气,心中想要教训她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 楚月正准备大声呼救,找人来帮忙开门,穆子羽却说道:“算了吧。” “……” 楚月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位兄台莫不是脑子进水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帮着朱莹莹说话。 屋里没有半点灯火,楚月站在黑暗之中,只有凑近了才能看清穆子羽那消瘦的轮廓。 就在这时,楚月袖子里的折柳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了灵性一般,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 楚月拿出折柳,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她朝着房门的方向挥动着折柳,口中轻轻念道:“执笔难尽人间意,月照轩窗影梦里。” 随着她的声音,折柳的笔尖流淌出一道光芒,飘向房门,如同纸上的墨水一般缓缓渲染开来。 楚月只见眼前的房门变得如同水中倒影一般呈现出透明之色。 穆子羽和她同样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你之前说过,你不是瑜蓝宗弟子?”穆子羽满是质疑地问道。 楚月从慌乱的神思中回过神来,急忙说道:“不是瑜蓝宗的弟子就不能会法术了吗?我是……散修,散修而已。” 穆子羽也瞧出了楚月的茫然无措,想必只是法宝发挥了作用,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楚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房门,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那如烟如雾的房门。 卧槽!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穿墙术啊。 “走吧,我们先出去。”楚月扶着穆子羽走出了房间。 正担心该如何把这个法术的痕迹擦掉,那房门上的法术光芒渐渐缩小,最后消失于一个小点。房门也恢复了原状。 楚月跌跌撞撞地推开自己的房门,急切地喊道:“快进来,把衣服脱了,我们得快点……” 话音刚落,楚月便如遭雷击般浑身僵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与对面的东方夜黎四目相对。 完蛋了!居然忘了东方夜黎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刚才那番话,他会不会误会? “嗯?”东方夜黎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与审视。 楚月瞬间感觉脊背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根芒刺扎在背上。 穆子羽也注意到了东方夜黎,由于不清楚楚月和东方夜黎的关系,他选择了沉默。 楚月不知怎的,心里莫名地发虚。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抱着穆子羽的手。 可手刚放下一点,她便感觉到穆子羽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于是又立刻紧紧地扶住了他。 楚月突然想到,自己为何要这般心虚?穆子羽是自己刚刚结交的朋友,而且他还身负重伤,自己照顾一下能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害怕东方夜黎误会? 自己和谁交朋友难道还需要得到东方夜黎的认可不成? 想到这儿,楚月像是给自己打了气一般,瞬间挺直了腰杆。她装作没看到东方夜黎,继续扶着穆子羽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东方夜黎:“……” 她竟敢无视自己,还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地勾肩搭背? 东方夜黎那凛冽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穆子羽,让他脊背发凉。 穆子羽硬着头皮对上东方夜黎的视线,可仅仅对视了几秒,他便如卸甲投降般匆匆移开了目光。这感觉就像是在战场上与敌人对望,是一场无形的较量,但穆子羽清楚,这一次自己连五秒钟都没能坚持住,输得实在是太过狼狈。 东方夜黎是他上船后就格外关注的人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高深莫测的气质,都格外引人注目。 他万万没想到,东方夜黎会出现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 楚月安置好穆子羽后,便匆忙找来药箱,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她轻手轻脚地剪开穆子羽伤口处的衣物,当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在眼前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楚月柔声说道,手中拿着消毒的药水,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 穆子羽紧咬着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却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那紧绷的身体彰显着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东方夜黎在一旁冷眼瞧着,脸色愈发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胸膛因醋意而剧烈起伏。 楚月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压根没留意到东方夜黎那难看的表情。她眼神专注,仔细地为伤口敷上草药,而后用绷带一圈一圈耐心地包扎起来。 这时,东方夜黎终于按捺不住,冷哼一声说道:“你对他还真是上心。” 楚月手上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回道:“他受伤了,我自然要帮他。” 东方夜黎上前一步,提高音量说道:“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楚月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转过头看向东方夜黎,眼中满是不满,说道:“我新结交的朋友,怎么,你有意见?” 东方夜黎被这句话噎住,脸色瞬间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穆子羽尴尬地坐在一旁,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眼神游离,不敢看向两人。 “我当然有意见,你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大半夜带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人进你的房间?”东方夜黎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楚月双手一滞,随即说道:“这是我的房间,带谁进来我能自己决定。倒是你,不请自来,大半夜擅自闯入未出阁姑娘的房间,不害臊吗?” 东方夜黎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我……” 楚月看着东方夜黎,想到他可是一天一夜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那愧疚如同一丝微弱的火苗,在她愤怒的情绪中艰难地闪烁着。 楚月还是率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带着些许懊悔。 看她主动认错,东方夜黎的怒气很快就消了大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东方夜黎狠狠地瞪向穆子羽,转而对楚月说道:“包扎完伤口,就让他滚出你的房间。” 那语气强硬而坚决,不容丝毫反驳。 “不行!”楚月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没有不行,他必须得滚。”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 楚月据理力争:“他伤得太重了,外面阴冷,还脏乱,伤口会感染的。他得留在屋内休养。” 她的眉头紧皱,一脸的焦急与担忧。 东方夜黎眼神中满是烦躁与不满,怒冲冲地说道:“那我呢?我不跟别人睡一间屋子。” 楚月提高音量,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东方夜黎,这是我的房间。” 东方夜黎咬着牙说道:“那也不行,你不能跟别的男人住一起。” 东方夜黎看向楚月的目光中充满了占有欲。 楚月怒目而视,大声喊道:“东方夜黎,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她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双手叉腰,一副绝不退让的架势。 东方夜黎被楚月这一吼给震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脸色黑得吓人,胸膛剧烈起伏着,可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的醋坛子早已打翻,那股酸溜溜的劲儿让他恨不得立刻把穆子羽扔出去,但楚月那坚决的态度又让他无可奈何。 “月儿,你……你就这么护着他?”东方夜黎的声音已久平稳,但眼中满是受伤和愤怒。 楚月别过头,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继续为穆子羽处理伤口。 穆子羽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看东方夜黎,又瞅瞅楚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穆子羽在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该跟着来这房间。” 他试图打破这僵局,结结巴巴地说道:“要不……要不我还是走吧,别因为我让你们闹得不愉快。” “不许走!”楚月立刻说道。 “你敢!”东方夜黎也同时吼道。 穆子羽一脸苦相,欲哭无泪,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纷争之中。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第62章 惊呆!暴君说我是他的道侣。 穆子羽的伤口处理好后,楚月轻舒了一口气,而后主动去找了负责船内事务的中年修士。 她一脸诚恳,详细说明了穆子羽的情况,言辞恳切地希望能给他安排个干净舒适的房间。 那年轻修士原本皱着眉头,连连摆手不同意,一脸的不耐烦。 可就在这时,东方夜黎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扔给了他一枚金元宝。 那修士瞬间眼睛放光,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谄媚,毕恭毕敬地让出了一间上房。 把穆子羽安顿好后,东方夜黎又跟着楚月回到了她的房间。 楚月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向东方夜黎,质问道:“原来你有钱买上房,那还为什么来我这儿蹭房间?” 东方夜黎眼神闪躲,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清楚。 楚月白了他一眼,说道:“好了,你现在出去再买一间房睡吧。” 东方夜黎面露难色,无奈地说道:“我的钱都用完了,没钱再买房。” 楚月想了想,说道:“那你跟穆子羽住一间吧。你们都是男人,而且房间很大,不会挤的。” 东方夜黎听了这话,顿时一脸无语,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楚月可不管那么多,毫不留情地把东方夜黎推进了穆子羽的房间。 东方夜黎和穆子羽两人在房间里四目相对,犹如一山上的二虎,眼中都带着警惕和不满,怒目而视。 东方夜黎心中暗自恼怒:“这算什么事儿?居然要和这个家伙同住一间。” 穆子羽也是满心的不情愿,心想:“怎么就和这个神秘大佬凑一块了。” 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东方夜黎的醋意愈发浓烈,他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死死地盯着穆子羽,那眼中喷薄而出的敌意仿佛能化作尖锐的实质利箭,直直射向对方。 穆子羽被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盯得浑身犹如被无数蚂蚁爬过,极不自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楚月是什么关系?” 东方夜黎微微仰头,神色间满是骄傲,大声说道:“道侣。” 穆子羽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结结巴巴地说道:“道侣?可楚月她……” 话未说完,东方夜黎便粗暴地打断道:“不管她怎么想,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道侣。” 穆子羽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叫苦:“这可真是棘手,看来这误会大得离谱。” “那你既然说是道侣,为何楚月姑娘好像并不知晓?”穆子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问道。 东方夜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与你无关。总之,你离她远点。” 穆子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与楚月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阁下不必如此充满敌意。” “萍水相逢?那也不行!”东方夜黎暴跳如雷,大声吼道。 此时,门外的楚月听到屋内两人激烈的争吵,不由得皱起眉头,猛地推门而入,怒喝道:“你们吵什么?” 东方夜黎和穆子羽同时看向她,瞬间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尴尬,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楚月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大声说道:“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东方夜黎抢先说道:“他非要问我和你的关系,我告诉他咱俩是道侣。” 楚月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怒嗔道: “东方夜黎,你胡说什么呢!谁跟你是道侣!” 东方夜黎一脸委屈,嘴巴撅得老高,嘟囔着: “你几个时辰前还跟我躺一张床上,摸我腹肌,现在为何不认账?” 楚月顿时无语:“……” 我靠!东方夜黎这个大魔头,也有这么不讲武德的一面的吗? 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他。 穆子羽在一旁更是惊讶地目瞪口呆。 没想到看似单纯友善的楚月私下里玩得这么野。 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表现出友善的态度,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穆子羽脑中犹如惊雷炸响。 但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如果真是如此,也很好。 楚月没好气地瞪了东方夜黎一眼,然后对穆子羽说: “你别听他瞎说,这家伙脑子进水了。” 东方夜黎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嘴巴嘟囔得更厉害了: “我怎么脑子进水了?我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楚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暗想: “陛下,不带这么玩的。这样的您太陌生了,要不是我知道您的厉害,我都快怀疑您是被什么邪祟夺舍了呢?” 东方夜黎此刻全然不顾暴君的身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设,死皮赖脸道: “月儿,我说得句句真心!” 虽然知道东方夜黎说这些就是在胡言乱语,但楚月还是有那么一刻,心中泛起一丝涟漪,隐隐有点希望,他说的哪怕有一字一句是真的也好。 楚月出神了几秒,随后对东方夜黎说道:“你出来,回我的房间。” 东方夜黎瞪大了眼睛,得意洋洋地瞥了穆子羽一眼,趾高气昂地便跟着楚月出去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穆子羽垂下头,惨然失笑,心中五味杂陈。 东方夜黎跟着楚月回到她的房间,楚月“砰”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转过身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色严肃地说道: “陛下,解释一下,今天为何这般反常?” 东方夜黎双手背于身后,昂首挺胸,一脸傲娇地回道: “我早就说过了,离开我,你就该想好承担的后果。” 楚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无可奈何,说道: “东方夜黎,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我不过是帮了穆子羽一下,你至于醋意这般浓烈吗?” 东方夜黎眉头紧紧皱起,大步走到楚月面前,俯身紧紧盯着她,沉声道: “月儿,你我如今都尚未拥有完整的前世记忆,但你切莫忘了,上古神话中魔尊缘何陨落。” 楚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 “陛下,你这霸道的模样,真像个争抢玩具的小孩子,还提什么上古魔尊呢?即便前世我们真有过什么情缘,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你我互不相欠,你没理由认为我是你的附属品。” 东方夜黎悠悠地看着她,沉默良久。 楚月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晃着双腿说道: “算了,先不说这个。你也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便独自来离州吧?” 东方夜黎凑到楚月跟前,说道:“魔剑红焰在瑜蓝宗。” “嗯,师兄在心里告诉我的,看来那封信送到我手中之前,已经被你过目了吧,怪不得你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东方夜黎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自嘲似的呵呵苦笑了几声,说道: “我曾以为,即便没有前世的记忆,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你也会选择信任我,留在我身旁。但没想到啊……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终究是错付了。” 楚月听着东方夜黎的声声叹息,心里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不是个滋味。 她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东方夜黎,我如今不告而别,并非是躲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成为那个传说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东方夜黎抬眸望着楚月,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楚月继续说道:“你也应该还未想起,前世你的母亲,是我的姨母。” 闻言,东方夜黎的眼眸猛地一变,神情中满是专注,似乎在极为认真地倾听。 楚月忆起那些过往的记忆,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感,眼眶微微泛红。 “她临终前,要我务必转告于你,不要复仇,放下仇恨,找个真心喜欢你的姑娘,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但前世的你还是毅然冲上了上天庭,与整个神界为敌,或许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满心自责,我不想让你重蹈覆辙。” 东方夜黎坐在楚月旁边,缓缓说道: “所以说,你还是选择在今世远离我。” 楚月移开目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东方夜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别想了,大病初愈,今晚又这般折腾,睡一觉吧。” 楚月看着他那副故作轻松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 第63章 感动!暴君对我太温柔了怎么办? 聊了这般敏感的话题,想要安然入睡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楚月和东方夜黎相视而卧,气氛显得颇为尴尬。 楚月想要转移注意力,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在角落里瞧见了穆子羽和朱莹莹在交谈,他们看上去好像早就相识。” 东方夜黎也很有默契地顺着她的话题接了下去: “穆子羽,西域翼之团主将。西域战败后便销声匿迹了。” 楚月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 “西域的将军?看起来竟比苏清还年轻,战败了似乎也情有可原。” 楚月本想转移话题,却把话题扯到了两个情敌身上,这让东方夜黎心中颇为不爽。 但他还是强忍着不悦,配合着楚月继续聊了下去。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战场上输了便是输了,成王败寇,哪有什么情有可原。” 楚月顿时被噎住,军事和朝政上的事,她的确不懂。 只凭感觉纸上谈兵终究不是好事,于是不再纠结他们的战绩,转而继续说起朱莹莹的事。 “穆子羽似乎想要带朱莹莹回到西域,可朱莹莹如今攀上了瑜蓝宗的大弟子,压根不想回西域。她不想回也就罢了,居然还吊着穆子羽不放。” 东方夜黎对于聊起曾经试图勾引自己的朱莹莹同样毫无兴趣,但又不得不陪着楚月聊下去。 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很正常。” 言下之意便是朱莹莹爱慕虚荣、自私自利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月:“……” 楚月沉思片刻,着实不想去评价朱莹莹的种种行径。 但她一想到朱莹莹明明知晓穆子羽重伤在身,却还逼着他下水找玉镯这事,心中便愤愤不平起来。 楚月气得双手握拳,怒声道:“朱莹莹她明明清楚穆子羽身上有伤,却还硬逼着他下水帮自己找玉镯!所以穆子羽的伤口才会裂开。” 东方夜黎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地说道:“朱莹莹图的无非是荣华富贵,穆子羽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瞧不出来。明明知晓下去之后自己的伤会加重,却还愿意听从朱莹莹的话,恐怕是穆子羽脑子进水了吧。” 楚月一时语塞:“……” 东方夜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竟然比写《欢颜》那首诗的人还痴狂。” 听他这么一说,楚月不禁想到了《欢颜》那首诗。 红颜倾国笑嫣然, 为博欢心愿掷千。 纵把家财皆散尽, 只求眉黛展欢颜。 楚月愈发无语,尴尬地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可如何跟这暴君解释,《欢颜》是苏宴写给我的? 东方夜黎察觉到楚月呆愣的模样,挑眉问道:“怎么了,不赞同?” 楚月捏着自己的一撮头发,脑袋先是摇了摇,接着点了点,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神色纠结地说道: “也不是不赞同吧,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东方夜黎淡淡“嗯”了一声,所幸没有继续追问为何觉得奇怪。 东方夜黎突然瞥见楚月手背上的伤,神色瞬间变得紧张万分,眼睛里满是焦急,急切地问道: “月儿,你这手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楚月毫不在意地随意摆摆手,轻松地说道: “嗨,真没多大事儿,就是朱莹莹扔茶杯时不小心弄的。” 东方夜黎一听,那原本担忧的神情瞬间转化为熊熊怒火,眼睛瞪得滚圆,怒吼道: “什么?她竟敢伤了你!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说着,他猛地撸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要冲出去与人拼命的架势。 楚月见状,哭笑不得,赶忙伸手拦住他,急切地说道: “哎呀,陛下,您千万别冲动!真的就是一点小伤,我自己完全能处理好的。” 东方夜黎哪里肯听,眉头紧紧皱起,一脸严肃且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怎么能是小伤?刚才你一直忙着帮穆子羽处理伤口,我还以为是沾到的血渍呢。不行,必须跟我去包扎一下。” 东方夜黎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月,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背涂药,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处理完伤口,东方夜黎仍不死心,固执地想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番朱莹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楚月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把他拉回来,说道: “东方夜黎,你就放心吧。我楚月可不是好欺负的,哪能让自己平白吃亏呀!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妥善解决,您就别跟着添乱了,女人之间的事就不该让男人插手。” 东方夜黎依旧气呼呼的,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那也不行,谁都不许伤害你,不然我绝不饶她!” 楚月看着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柔声说道: “好啦好啦,您要是再这么凶巴巴地出去为我讨回公道,别人更要误会我们的关系啦。” 东方夜黎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情绪,但趁机说道: “误会什么?直接告诉其他人我们是道侣,还用得着避嫌吗?” 楚月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笑着点点头,说道: “行,都听你的。” 第64章 害羞!暴君让我叫他夫君。 到了离州后,船上的众人纷纷徒步踏上了通往瑜蓝宗仙山的漫长阶梯。 楚月抬头望向那仿佛高入云霄的阶梯,又扭头看了看落在队伍末尾的穆子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东方夜黎戴着面具,那强大的气场犹如无形的屏障,时刻警醒着那些妄图巴结他的散修,别盲目自信地靠近。 朱莹莹也才注意到队伍中这个身形修长、气质超凡的男子,不禁愣了愣神,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鲁华拉着朱莹莹,站在高处的台阶上,高声说道:“上山乃是修行的第一步,觉得爬不上去的,此刻便可离开。” 朱莹莹的视线扫过捂住肚子、脸色苍白的穆子羽,随即又迅速挪开,连一句为他解释或求情的话都没有。 她抬眼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台阶,顿时面露难色,身子一软,懒得不想动弹半分。 她旋即露出一副委屈苦恼的表情,娇声向鲁华撒娇:“鲁华哥哥,莹莹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爬得了这么高的山呀,你背我嘛。”说着,双手还拽住鲁华的衣袖轻轻摇晃。 “这……”鲁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额头隐隐冒出冷汗。 瑜蓝宗虽说没有明文规定必须独自爬上山这一条规则,但是这条道路即便是修炼过一段时间的修士爬上去也会累得丢了半条命,又怎么可能还背着个人? 当初朱莹莹结识他时只是说过自己要去西域,离州与西域相邻,所以鲁华毫不犹豫地同意带上她。 可是上船之后,朱莹莹却以仙家生活很有趣为由,继续缠着他。 昨日更是说道:“鲁华哥哥对我这么好,我舍不得离开你。” 言下之意便是要让他也带她上山。 鲁华不过是一时沉迷于朱莹莹的美色,但是还没到为她如痴如醉的程度。 再漂亮,也不过是个落魄公主,西域本就是小国,实力微弱,如今更是战败,谁还愿意冒着被黎国通缉的风险,全力护她周全呢? 而且这位小祖宗还那般难伺候,明明已一无所有,却还改不掉身上的公主病,只想凭借美貌不劳而获。 鲁华其实心里看得明明白白,把她当作消遣的漂亮玩物还行,决不能发展成道侣。 看着鲁华没有立刻答应,朱莹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有些挂不住面子,扭头看向台下的其他人。 这时,一直对她有所好感的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没有一人上赶着出来背她上山。 朱莹莹又羞又恼,没人主动,那她主动就好了,她就不信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们能拒绝自己的主动示好。 于是朱莹莹目光流转,笑盈盈地跑到东方夜黎面前,用特别娇弱的声音说道:“这位哥哥~你能背莹莹上山吗?” 然而,东方夜黎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到楚月面前。 “叫一声夫君呗,我背你上山。” 楚月此时处于易容状态,容貌略显普通。众人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位神秘大佬竟然拒绝美女的请求,反而主动走向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 楚月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没看到我长腿了吗?” 这句话虽是对东方夜黎说的,却像一把利剑狠狠刺中了朱莹莹脆弱的自尊心。仿佛明晃晃地在暗讽她。 朱莹莹气得直跺脚,心中愤愤不平,怎么也不甘心自己竟然输给这么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只当东方夜黎是脑子有病。 她又接连去问遍了在场的所有男性,却都被拒绝。 这时,朱莹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眼眶泛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穆子羽身上。 朱莹莹在心里想,穆子羽曾经是自己的奴仆,对自己言听计从,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做,现在他也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于是她来到了穆子羽身边,语气不再是以前的撒娇,而是充满了埋怨和命令:“穆哥哥,你背我上山吧。” 听到这话,楚月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明明知道他有伤在身,还让他背着个人上山? 别说是个受伤的人,就算是一头强壮的驴子拉着个人上山也会死在半路的吧? 楚月很想狠狠数落一番朱莹莹,但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倒要看看穆子羽的反应。 上次就算了,这次穆子羽要是还答应朱莹莹的话,这个新朋友的恋爱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幸好,穆子羽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若你不上山,我带你回西域。” 听到这样的回答,朱莹莹立刻气急败坏,甩手怒吼道:“穆子羽!” 穆子羽的回答依然很明确:“不可以。” 其他人都已然开始爬山,没有谁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看朱莹莹的这场独角戏。 朱莹莹满心绝望,然而,她又怎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般不翼而飞。 她怒冲冲地瞪了穆子羽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随后便转身提着裙摆,咬着牙开始自己艰难地爬山。 看到穆子羽这次没再犯糊涂,楚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他的伤还未痊愈,这般状态又怎能爬得上去。 楚月突然转身望向身边的东方夜黎,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微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东方夜黎心中暗自得意偷笑:“怎么,改变主意了?这山路崎岖漫长,会累得很呢,你乖乖叫我一声夫君吧。” “夫君。”楚月这一声叫得格外甜腻,那声音仿佛能滴出蜜来。 东方夜黎只感觉心脏猛地一颤,似有无数绚烂的烟花在一瞬间绽放,璀璨夺目,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你上来吧。” 东方夜黎刚准备蹲下身,却被楚月伸手拦住了。 “不是背我,你去背上穆子羽吧。”楚月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闻言,东方夜黎脸上刚刚洋溢的喜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沉了下来,黑得如同无月的寒夜,冰冷而深邃。 楚月能猜到他会是这般态度,立刻挽住他的一条胳膊,像个孩子般撒娇卖萌地摇晃起来,“夫君~夫君。你就答应呗。求求你了……” 刚才听朱莹莹撒娇,只觉满心厌恶,恶心至极,但是换成楚月这般撒娇,却好似一只柔软的小猫在心窝上轻轻地挠啊挠。 这谁还能顶得住啊? “好好好,我来背。”东方夜黎终究还是招架不住楚月的撒娇,无奈地应了下来。 第65章 炸天!暴君竟是无定骨。 东方夜黎满脸不情不愿地背上了穆子羽,脚步却依旧稳稳当当,开始朝着山上走去。 楚月走在两人身边,试图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朱莹莹虽然硬着头皮开始爬山了,但还没爬多远,就觉得腰酸背痛,四肢无力。 她满心委屈,暗自想:明明自己长得如此花容月貌,让那些臭男人背自己上山那是给他们天大的面子了,他们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想到这,朱莹莹心中又愤怒又委屈,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流,妆容都被泪水弄花了。 这时,楚月他们从朱莹莹身边路过。 看到那个谁都不敢轻易靠近的神秘男人背着快要昏迷的穆子羽稳步上山,身边还有那个名叫楚月的女子。 朱莹莹满脸诧异,呆呆地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从自己身旁经过,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还冷冷地说了句:“好狗不挡道,让开。” 朱莹莹浑身一颤,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默默侧身让了路。 这个声音虽然有点陌生,但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熟悉。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与她在黎国皇宫里濒临死亡时的感觉如出一辙,让她再度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那是黎国皇帝留给她的无法磨灭的深深阴影。 他们历经艰辛,终于爬上了山,来到了瑜蓝宗修仙者初测的场地。 此刻,正值瑜蓝宗收新弟子的时段,这里人山人海,喧闹至极。 然而,气氛却紧张而又充满期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如阴霾般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次测试灵骨,只是初步预测新弟子们的修仙天赋,而后会根据潜力将他们分配到合适的长老们门下修行。 灵骨分为三种:仙骨、魔骨、凡骨。 仙骨和魔骨又各自细分为上等、中等、下等三种。 上等仙骨者有望跻身神界,即便是下等仙骨,也比普通修士强上千倍,足以在凡间成为令人敬仰的“仙人”。 正派向来只招收拥有仙骨之人,而有魔骨者大多会被魔教收纳。 至于凡骨,则是毫无修仙天赋的普通人。 不过,瑜蓝宗也有一部分测出凡骨的人,因不愿认命而留在山上做杂役。 虽说修不了仙,做不到御剑飞行,但也能学会些许小法术,使用简单的符箓等。 轮到他们初测之时,楚月率先昂首挺胸地走上前,站在了测试灵骨的法阵中央。 当测试法阵的光芒如水般轻柔地笼罩她时,那光芒瞬间璀璨夺目,直冲天际,犹如一道贯通天地的辉煌光柱,绚丽得令人无法直视。 负责测试的长老们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巨大,忍不住惊呼: “上等仙骨!此女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啊!” 长老们激动得胡须剧烈颤抖,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那模样仿佛见到了稀世珍宝。 众人纷纷投来羡慕和钦佩的目光,交头接耳地赞叹着。 “这等天赋,真是万年难遇啊!”有人啧啧称奇,眼睛里满是惊艳。 “此女将来必成大器!”另一人频频点头,脸上写满了赞叹。 楚月面色平静,但内心实则惊讶万分。 魅族本就是神界的种族,虽说在神界算是法力最低微的存在,但放置在凡间的修真门派,却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楚月并未如众人预想中那般激动,只是神色淡然地安安静静退下。 穆子羽随后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进行测试。 光芒相较楚月稍显温和,最终显示为中等仙骨。 虽不如楚月那般惊艳,但也算是千年一遇的资质,在场的各位长老纷纷给予了肯定的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想要招揽他的急切。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未来可期。”有人出声鼓励道,脸上满是期待。 穆子羽拱了拱手,脸上却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他上山只是为了自己始终放不下的忠心,以及对朱莹莹那最后一点念想。 修不修仙,其实穆子羽根本不在乎,属于他驰骋沙场的辉煌早已离他远去。 这时,朱莹莹终于气喘吁吁、风尘仆仆地爬了上来,看到穆子羽测出了中等仙骨,她满脸不屑一顾,心中暗自鄙夷。 她身为西域的小王姬,自幼所有人都告诉她,自己是最为优秀的。 这种测试或者游戏,她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获胜。 区区中等仙骨算得了什么?等自己测出了上等仙骨,定要让穆子羽后悔莫及。 轮到朱莹莹时,她满怀期待地快步走上前,眼神中透着急切与渴望。 然而,当测试的光芒触及她时,光芒微弱如萤火,忽明忽暗,最终确定她竟是没有修仙天赋的凡骨。 朱莹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测试结果,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嘴唇被咬得几乎出血。 “不可能!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们的法阵出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凡骨。”她歇斯底里地疯狂喊道,声音尖锐刺耳。 但在场没有人在乎她的失态,甚至当她求助的目光投向鲁华时,他还嫌她给自己丢脸似的,刻意装作不认识这个疯婆子的样子,迅速别过头去。 有人低声议论:“每年测出凡骨的人数不胜数,她叫嚷什么?” 语气中满是嫌弃。 “刚才那个长相普通的姑娘都测出了上等仙骨,她酸了呗。”另一人嘲笑道。 “……” 朱莹莹听着这些冷嘲热讽的话,紧紧攥住拳头,骨节泛白。 转头就看到很多人上赶着祝贺楚月测出了上等仙骨,更是难以置信又嫉妒万分。 她狠狠地瞪着楚月,眼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心,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凭什么她楚月能有上等仙骨,而我却是个凡骨?这不公平!”她在心中疯狂地怒吼着,整个人几近癫狂。 就在众人还在为前面的测试结果议论纷纷时,东方夜黎神色从容淡定地走上前去。 用不耐烦的语气对呆在法阵中央不肯离开的朱莹莹道:“让我再说一遍吗?让开!” 朱莹莹一个哆嗦,咬着牙,心有不甘地退下了。 当测试光芒触及东方夜黎的瞬间,光芒变幻莫测,时而黑暗如深渊,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时而明亮如烈日,炽热得让人无法靠近。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长老们更是震惊得从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有些面对着从未出现过的现象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位白发长老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无定骨!此人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啊!” 闻言,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惊恐地看着东方夜黎,交头接耳,不知这样的结果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人惶恐地问道。 “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骨相!”另一人声音颤抖。 “……” 但即便是无定骨,听那个长老的话也知道,他的天赋远超“仙”的级别,直接封神。无论是神还是魔,都是金字塔的顶尖。 朱莹莹此时嫉妒得几近发狂,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楚月看着测试结果,心中并无太多的惊讶。 东方夜黎在前世,还未成年便能孑然一身冲上上天庭重伤天帝,有无定骨倒也不为过。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东方夜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第66章 静默!我与暴君同居了。 拜师仪式在数日后才会进行。 瑜蓝宗给新入门的弟子分配住宿。 虽说有明文规定对任何人都不会特殊招待,一律平等,但负责分房间的弟子们,心里可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他们想着巴结那些天赋测试等级高的天纵奇才,趁现在自己还能跟他们说得上话,先买个人情,指不定以后他们发达了,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 于是,东方夜黎和楚月被分到了独立的别院,以道侣的名义同居。 走进别院,楚月环顾四周,那精致的布置和清幽宜人的环境映入眼帘,她不禁轻启朱唇,娇嗔道: “这哪里是刚入门的弟子能拥有的待遇?东方夜黎,你该不会是又暗中买通关系了吧?” 东方夜黎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又略带狡黠的神色,说道: “我说过了,我身无分文,怎会骗你。只是他们瞧着我们天赋测试等级高,想要巴结讨好罢了。” 楚月微微颔首,心中了然,暗自思忖:江湖上的人情世故嘛,向来如此。 穆子羽也分到了一间安静的竹林小房。 他踏入房门,看着那简单却宁静的布置,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只是默默想着自己能有个休养的地方,便已心满意足。 而朱莹莹因只是凡骨,还想继续留在瑜蓝宗,于是被安排到了做杂役的普通弟子居住的集体宿舍。 她刚一进宿舍,看到那简陋的床铺和拥挤不堪的空间,顿时怒火中烧。 “凭什么我要住这种地方!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么脏乱,猪狗窝都比这个条件好吧。” 朱莹莹怒声叫嚷着,双眉紧蹙,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五官都仿佛挤在了一起。 她的这句话,直接是把这里苦苦挣扎的弟子们骂得猪狗不如。 很多人原本看她长得貌美可爱,还有一些好感。 但此言一出,朱莹莹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直接扣成了负数。 “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一个女弟子忍不住说道,脸上满是嫌恶,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朱莹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那女弟子身形健硕,虽然只是杂役,但身上很有一股江湖侠客的豪迈气质。 看到朱莹莹这般蛮横的态度,她丝毫不客气,一把将朱莹莹的被褥直接扔到了门口圈狗的地方, “那你就去住狗屋吧。是什么东西就该住什么地方!” 朱莹莹满脸愤怒与不可置信,但是看着女弟子那气势汹汹的架势,自己又不敢轻易挑事。 “哼,别以为你曾经是什么大小姐,现在大家都一样,是个没天赋的杂役,既然选择了留在瑜蓝宗,早点认命吧。” 又有人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朱莹莹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离开,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心里满是怨恨和不甘。 这一晚,朱莹莹没在杂役弟子们的集体宿舍睡,想着楚月和东方夜黎的待遇,更加坚定了要出人头地的决心。 而她想要的出人头地是不择手段的。 于是朱莹莹不仅没有乖乖和做杂役的低等弟子搞好关系,还死皮赖脸地又去找了鲁华。 鲁华是瑜蓝宗掌门的大弟子,地位颇高,居住的地方也是普通弟子不能随意进入的。 朱莹莹被守门的弟子们拦住,不让进去。 朱莹莹不甘心就此被拦住,她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对守门的弟子说道: “两位大哥,我找鲁华师兄真有急事,麻烦通融通融。” 然而,守门弟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说道: “没有掌门或者鲁华师兄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朱莹莹立刻据理力争,柳眉倒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刚才不是有个女弟子进去了吗?为什么只让我不能进?” 守门弟子不耐烦地解释道: “你是新来的吧?刚才进去的女子是虞蝶师姐,鲁华师兄的道侣,她住在这里,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朱莹莹如遭雷劈,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鲁华原来已经有了道侣,还与自己暧昧不清? 那个玉镯还在,那是鲁华送自己的定情信物,而且自己还那么漂亮,鲁华不会放弃自己的。 朱莹莹在心里这样想着,试图安慰自己一切会好起来。 这边,楚月和东方夜黎在别院里的生活倒是颇为惬意。 楚月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持一本古籍,神情专注,认真研读。 东方夜黎则在一旁练剑,剑影闪烁,气势凌厉,衣袂飘飘。 “东方夜黎,魔剑红焰就是你攻上上天庭时用的吗?”楚月抬头笑着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东方夜黎收剑入鞘,潇洒地走到楚月身边坐下,神色淡然地说道: “不是。那只是随手拿的普通剑。” 楚月无比震惊,嘴巴微张,美眸圆睁,樱桃小口都合不拢了。 当年东方夜黎独自一人攻上上天庭,和天帝打得不分伯仲,还能把他重伤,用的竟是没有一丝灵力的一把普通剑?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楚月和东方夜黎所居的别院,四周环绕着葱郁的绿树和缤纷的花卉。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幽的香气。 清晨,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洒进屋内,楚月悠悠转醒,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像只小猫般舒展着身体,随后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 瑜蓝宗的仙山灵力充沛,即便不是修仙之人,也能感受到经脉里的灵气,顿觉神清气爽。 这个时间段,那些勤奋好学的弟子们早就开始打坐修炼或者起早练剑了。 而楚月和东方夜黎来瑜蓝宗的目的并非修仙,自然不在那些勤奋好学的弟子名列之中。 别人看他们几日都不出来修炼,还以为都是天赋异禀到不用努力也能一飞冲天的天纵奇才,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敬畏之情。 第67章 鄙视!朱莹莹不要脸了。 另一边,朱莹莹没有等到鲁华,反倒是先出来了一位身着蓝衣的女子。 守门的弟子们见到她,立刻毕恭毕敬地齐声喊道:“虞蝶师姐。” 虞蝶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柔声回应他们:“辛苦了。” 虞蝶的视线随之落到一旁靠着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朱莹莹身上,略带疑惑地问弟子们:“这是谁?” 一个弟子赶忙解释道:“哦对了,师姐。这个好像是今天新入门的弟子,天赋测试好像是凡骨。” 虞蝶微微蹙了蹙眉,又问道:“那她不是该睡在集体宿舍吗?为何睡在这里?” 那弟子赶忙回道:“她说要找鲁华师兄,有急事。但鲁华师兄不在,我们不能放人进去,她就不愿意回去,一直赖在这儿。” “找鲁华的?”虞蝶听到这话,嘴角玩味地微微上扬,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她缓缓蹲下来,仔细端详着朱莹莹的容貌,轻轻说了句:“真好看。” 随后,她伸出手温柔地轻轻摇晃朱莹莹,轻声呼唤道:“姑娘,你醒醒。” 朱莹莹被轻轻地摇醒,睡眼惺忪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美丽温柔的虞蝶,先是微微一愣,神情还有些恍惚。 虞蝶微笑着,柔声说道:“姑娘,你醒啦,听说你找鲁华有急事?” 朱莹莹一听到鲁华的名字,瞬间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说道: “是的,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鲁华师兄。” 虞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情说道: “那你先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 朱莹莹犹豫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虞蝶,说道: “你是谁,我只跟鲁华哥哥说。” 虞蝶轻轻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说道: “姑娘,我是鲁华的道侣虞蝶,你若信得过我,不妨告知。” 朱莹莹听到“道侣”二字,脸色瞬间微变,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强装镇定地说道: “原来是虞蝶姐姐,其实我……我之前和鲁华师兄相识,他送过我一个玉镯,说会帮我在瑜蓝宗立足,可现在我被安排去做杂役,住的地方也很差,所以想找他帮忙。” 虞蝶脸上的笑容微变,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冷意,像是凝结了一层寒霜,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可知,鲁华从未与我提起过你呢。” 朱莹莹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不已,赶忙说道: “也许鲁华师兄还没来得及说,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虞蝶站起身来,神色冷淡,淡淡地说道: “姑娘,此事我自会与鲁华核实,你先回去吧。” 朱莹莹着急地伸手拉住虞蝶的衣角,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哀求: “姐姐,要不我先进去等鲁华师兄吧。” 朱莹莹心里想着,自己就是不想像丧家犬似的回到那个被赶出来的集体宿舍。 虞蝶见她如此不要脸,眉头紧皱,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便走。 只留下朱莹莹在原地,手足无措,脸上满是茫然和无助。 虞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冷漠如冰地看着朱莹莹,怒喝道: “别在这里碍眼,滚!” 朱莹莹咬了咬嘴唇,神色急切地说道: “姐姐,这玉镯就是证据,确确实实是鲁华师兄给我的。我要的也不多,只求姐姐能给我安排一处上等别院,再分给我几个杂役女仆,我保证以后就不来找您的麻烦。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岂不是更好?” 虞蝶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之色,说道: “姑娘,你以为鲁华送玉镯的女子,只有你一个人吗?” 朱莹莹闻言,眼睛瞪得大大的,又一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虞蝶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 “这样的玉镯,在我们房里有整整一箱呢。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收到玉镯的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好心提醒你,好自为之吧。别打那些不该打的主意!”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朱莹莹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脸上堆满了委屈,可怜兮兮地说道: “姐姐,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对鲁华师兄那是一片真心,绝无半点攀附之意。” 虞蝶挑眉,语气尖锐得像刀子一般说道: “真心?就凭你这凡骨之姿,也配说真心?我看你就是想借着鲁华往上爬,别做你的白日梦了!” 朱莹莹脸色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争辩道: “姐姐,我只是想在瑜蓝宗有个立足之地,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虞蝶双手抱胸,脸上满是不屑,说道: “那你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别妄想走捷径。就算鲁华真对你有过什么承诺,在我这也统统作不得数。” 朱莹莹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颤抖着说: “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鲁华师兄不会不管我的。” 虞蝶走近朱莹莹,眼神凌厉,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再来纠缠鲁华,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完,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离开。 朱莹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中满是绝望和愤恨,暗自咒骂道: “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朱莹莹望着虞蝶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心里清楚,自己再怎么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可一想到要回到那拥挤简陋、如同猪窝一般的集体宿舍,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思来想去,朱莹莹狠狠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去找穆子羽。 她一路打听,脚步匆匆,终于来到了穆子羽所住的竹林小房。 穆子羽看到朱莹莹突然出现在面前,脸上满是惊讶,嘴巴微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朱莹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 “穆哥哥,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了,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晚?” 穆子羽面露难色,眉头紧锁,想起朱莹莹往日的种种作为,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穆哥哥,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朱莹莹此刻看起来无比狼狈又疲惫,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脏兮兮的,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穆子羽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你今晚就在这凑合一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朱莹莹进了房间,眼睛四处打量着,看到这里虽然布置简单,却比那集体宿舍好了太多太多。 她眼珠一转,心中顿时生出一计。 第二日,朱莹莹一直没有提起离开的事,反而对着这个小房间指指点点,提各种改造建议,似乎自己要在这里长住一般。 等她说要在房间内摆个豪华化妆台时,穆子羽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 “莹莹,你该回去了。”穆子羽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朱莹莹一愣,还企图装傻糊弄过去, “穆哥哥,我回去买个梨花酒再来,你最喜欢梨花酒了。” 穆子羽平静地说道: “莹莹,我从来不喜欢梨花酒,我对梨花过敏。小时候,每当你逼着我喝完梨花酒,我都卧病在床好多天。好几次险些丢了小命。” 朱莹莹想起小时候欺负他的场景,眼神有些闪躲,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从小就是尊贵的小王姬,别人都得听她的,她不必要为这些愧疚。 这是她从小接受的观念,只管享受,不必负责。 “那就不买梨花酒好了,买个桃花酒也行。我很喜欢桃花酒,你还记得吗?” 朱莹莹装作没听出他的送客之意,强颜欢笑道。 穆子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莹莹,这里是我的居所,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赖在这里对你名声不好。” “穆哥哥,你这里条件这么好,不如你以道侣的名义把我接过来吧,这样我也不用再受那些苦了。” 朱莹莹拉住穆子羽的衣袖,满脸期待地说道。 穆子羽眉头紧皱,神色严肃,果断拒绝道: “莹莹,我收留你一晚已是破例,道侣之事绝无可能。我对你早已没有了那份心思,你莫要再提。” 朱莹莹没想到穆子羽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又羞又恼,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第68章 不好!恶毒女配要黑化了。 朱莹莹无奈之下,只得满心愤懑、极不情愿地再度回到了杂役弟子们的集体宿舍。 她曾在皇宫的浣衣局熬过的那些日子,恰似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乃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触碰的回忆。 而当下,朱莹莹仿佛又重陷那种洗衣擦地的艰辛岁月。 瑜蓝宗的规矩严苛至极,杂役弟子们倘若完不成任务,便休想得到吃食,而不服从管理的次数一旦达到既定数目,就会被毫不留情地驱逐下山。 朱莹莹尽管心中积压着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汹涌的怨气,但也不得不紧咬银牙,拼尽全力将这股怒火强行压制下去。 洗的衣服日益增多,朱莹莹好不容易养得娇嫩的双手再度变得粗糙无比,甚至还生出了令人痛苦难耐的冻疮。 所幸,她备有上等的良药,涂抹在冻疮上效果奇佳,不多时便能痊愈如初。 同住的弟子们目睹朱莹莹手上的冻疮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不禁心生疑窦。 有个眼尖的弟子率先察觉出异样,指着朱莹莹高声嚷道: “你用的这可是上等灵药,咱们这般卑微的杂役弟子怎可能拥有?莫不是偷来的?” 其他人听闻,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 “就是啊,这般珍贵的药,你居然用在区区冻疮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宗门定会对你严惩不贷!” 朱莹莹听到“惩罚”二字,瞬间慌了神,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但仍强作镇定地反驳道: “你们休要胡说!这药绝非偷来的!” “哼,不是偷的?那你倒是讲讲,究竟从何而来?如此珍贵之物,凭你怎会拥有?” 有人满脸狐疑,步步紧逼地质问道。 朱莹莹抬高了声调,急切地申辩道: “千真万确是穆子羽给我的,我绝无半句谎言!” “穆子羽?那个刚入门的中等仙骨者?他亦是初来乍到,怎会有这般珍贵的药?即便他有,又怎会给你?你莫要在此信口开河!” 有人根本不信,满脸讥诮。 “就是,穆子羽和你究竟是何关系?他怎会给你这等宝贝?”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朱莹莹急得连连跺脚,声嘶力竭地争辩道: “我和穆子羽相识已久,他念及往昔情谊,心生怜悯才给我的,你们爱信不信!” “哼,谁会信啊!你定然是在狡辩。有本事把他叫来当面对质,你若能请得动他,我便信你。” 众人显然不相信她的言辞,纷纷摇头表示质疑。 就在这时,负责管理杂役弟子的执事听到这边的喧闹声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都围在此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执事怒声呵斥道。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向执事详述了事情的经过。 执事看向朱莹莹,目光中满是审视,冷冷地说道: “朱莹莹,你来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说不明白这灵药的来源,就依宗门规矩严惩不贷!” 朱莹莹见执事态度坚决,心下越发慌乱,为了逃避惩罚,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执事大人,我这就带您去找穆子羽,让他当面给您解释。” 于是,朱莹莹神色仓惶地带着执事匆匆赶往穆子羽的住处。 穆子羽正在屋内专心打坐修炼,看到朱莹莹和执事一同前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疑惑。 执事直截了当地问道:“穆子羽,你可曾给过朱莹莹上等灵药?” 穆子羽一脸茫然,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未曾给过她。” 朱莹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结结巴巴地说道: “穆哥哥,你……你怎么能不认呢?” 穆子羽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地说道: “朱莹莹,我确实没有给过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执事脸色一沉,厉声道: “朱莹莹,你还有何话可说,这药你究竟是从何处偷来的?” “我没偷,就是从穆哥哥这里拿的。” 朱莹莹心虚地低下头,目光躲闪,不敢正视众人的目光。 这时,穆子羽突然想起前几日楚月送给自己的药膏,去打开抽屉,却发现自己存放灵药的地方已空空如也,而自己身上原本需要用药的伤口因为没了药还没好起来。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用无比无奈的眼神看向朱莹莹,说道: “莹莹,你拿走灵药倒也罢了,可你可还记得我身上有伤,至少也该给我留一点。” 朱莹莹委屈起来,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穆子羽的东西向来都是她的,她想要便能随意拿走,何曾询问过他的意见? 怎么如今随手拿了一点点东西,就要面临这般严厉的惩罚了呢? 在一旁的执事若有所思,断言道: “这么说,这药是朱莹莹从这里偷走的。按宗门的规矩,偷盗者打五十鞭扔下山去,把朱莹莹先带走。” 闻言,朱莹莹吓得瘫倒在地,泪如雨下,哭着求饶道: “穆哥哥,我错了,我只是一时贪心,想着这药能帮我,我再也不敢了。你跟他们说啊,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不会抓我的,穆哥哥!” 执事冷哼一声,怒喝道: “朱莹莹,偷盗宗门弟子财物,按规矩应当严惩!刚才你已承认罪行,现在还妄图贿赂当事人,罪加一等!” 朱莹莹吓得两眼一翻,身子摇摇欲坠,快要晕过去了,幸得两个弟子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穆子羽看着朱莹莹可怜的模样,心中虽有怒火,但还是忍不住求情道: “执事大人,念在她初犯,且尚未造成严重后果,可否从轻处罚?” 执事沉思片刻,说道: “看在你的面子上,罚她面壁思过一个月,劳作加倍。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朱莹莹被带下去执行惩罚,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是满满的责备和怨恨。 “穆子羽,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我都这样求你了,你居然不全力帮我,还让我受这一个月的苦。哼,你故意让我受惩罚,想看我的笑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朱莹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等着瞧吧,等我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复你。我所受的这些苦,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她咬着牙,眼神中透露出凶狠和决绝。 在面壁思过的日子里,朱莹莹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报复穆子羽,这个念头如同毒草一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 第69章 震惊!恶毒女配不择手段。 几天后,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瑜蓝宗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拜师仪式即将开始,众人皆满怀期待,早早地来到了广场之上。 广场布置得庄重且华丽,红毯平铺于地,旌旗迎风飘扬。四周摆放着娇艳欲滴的鲜花香果,香炉中香烟袅袅升腾,整个场景弥漫着神圣庄严的氛围。 而朱莹莹却独处于角落里,眼神荫翳,暗自盘算着如何将这些日子里看不起自己的那些人狠狠踩在脚下,好让自己能够扬眉吐气。 仪式正式开启,台上诸位师长正襟危坐,台下弟子们屏气凝神。 楚月和东方夜黎并肩而行,他们身姿挺拔如松,气质出众非凡,不出众人所料地拜入了掌门门下。掌门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自豪之色,仿佛此刻就已看到自己将来借这两位徒弟的光,从而更备受尊崇。 穆子羽也步伐坚定地走向一位仙风道骨的剑仙,剑仙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意,欣然将其收入门下。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只有凡骨的朱莹莹竟也扭着腰肢,趾高气昂地走上了台。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诧异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纷纷射向朱莹莹。 现场一片哗然,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怎么回事?她不是凡骨吗?难道也想拜师不成?”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而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掌门却收朱莹莹为徒。 “这怎么可能?一定有猫腻,掌门怎么会收她?”一个人皱着眉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朱莹莹,目光中满是探究。 楚月微微皱眉,心中暗想:“此事必有蹊跷。”她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眉心蹙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东方夜黎则一脸不屑,冷哼一声:“哼,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他双手抱胸,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嘴角向下撇着。 穆子羽也是满心疑惑,但终究没有多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朱莹莹,眼神深邃,似要将她看穿。 面对众人的质疑,掌门只是淡淡地说:“朱莹莹的初测结果出错了,重测后发现她有下等仙骨,有资格拜我为师。”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众人信服,大家都在心底揣测她是用了何种手段拜师,又如何在短时间内拥有仙骨的。 朱莹莹站在掌门身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挑衅地看向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心中暗自得意:“等着瞧吧,我会让你们都后悔曾经对我的轻视。”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和狂妄,下巴高高扬起,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掌门看着朱莹莹,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淫笑,那笑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仪式继续进行。 朱莹莹见掌门如此态度,心中更是得意非凡,下巴抬得更高了,目光轻蔑地扫过台下众人,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台下的弟子们见状,心中的疑惑与不满愈发强烈,可又碍于掌门的威严,不敢再多言,只是一个个面色阴沉,心中暗自嘀咕。 楚月轻咬嘴唇,目光紧紧盯着朱莹莹,似乎想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眼神专注而犀利。 东方夜黎则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穆子羽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其中的关节。 此时,阳光愈发强烈,炽热的光线照在众人身上,却无法驱散他们心中的阴霾。 仪式在这复杂的氛围中继续着,而朱莹莹究竟如何逆天改命的,一切还是未知。 …… 夜晚,月黑风高,整个门派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朱莹莹穿着一袭轻薄的纱衣,扭着腰肢,脸上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朝着掌门的寝室走去。 到了掌门寝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娇柔地说道:“掌门,是我,莹莹。” 门内传来掌门那略带急切的声音:“进来吧。” 朱莹莹推门而入,掌门正坐在床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 朱莹莹走到掌门身边,轻轻挨着他坐下,娇嗔地说:“掌门,您可真是厉害,竟然能把那小弟子的仙骨换到我身上,以后我可就是您的人了,您可一定要好好对我呀。” 掌门的手不老实起来,在朱莹莹身上游走,嘴里说道:“那是自然,莹莹啊,你如此迷人,我怎会亏待你呢?不过,你也要好好伺候我才行……” 朱莹莹心中虽然充满了厌恶,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忍着,脸上依然挂着讨好的笑容:“掌门,您放心吧,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只是,那穆子羽似乎对我有些怀疑,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呀。” 掌门嘿嘿一笑,淫秽地说道:“怕什么,量他也不敢怎样。只要你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来,让我再好好抱抱……” 说着,便将朱莹莹紧紧搂入怀中。 朱莹莹强忍着内心的反感,脸上却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掌门,别这么心急吗?我们慢慢来,如何?”朱莹莹手抵在掌门胸前,娇滴滴地说道。 掌门年岁已高,满头白发和白胡子,朱莹莹虽然极力掩饰内心的反胃的恐惧,但都无济于事。 掌门更变本加厉,撕开朱莹莹的衣裳,把头埋在她胸前,“小东西,真带劲。你已经拜我为师,该改口叫师尊了。” 朱莹莹有些耻于说出口,但在掌门的威胁下,不得不说道:“师尊,那您要好好疼爱莹莹……” 掌门变态的癖好得到满足,心中大喜,更是迫不及待地将朱莹莹扑倒。 她心里暗自想着:“哼,暂且忍耐一时,等我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一定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窗外的一棵大树上,有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将屋内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第70章 活该!朱莹莹自食其果。 朱莹莹自从拜入掌门门下,便搬离了杂役弟子们的集体宿舍。 不久之后,众多杂役弟子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被逐下山去。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清楚,那些人皆是曾得罪过朱莹莹的。 朱莹莹傍上掌门这棵大树后可谓是顺风顺水,很快便在瑜蓝宗站稳了脚跟,如今就连鲁华见了她都得给上几分薄面。 新入门的弟子均需接受基础训练,每日都要早起晚睡,课业繁重,朱莹莹却受不了这份苦,总是借由掌门单独辅导的借口,不参与平日的基础训练。 一个月后,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迎来了第一次实践。 实践训练当日,阳光被厚重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演武场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众弟子齐聚于此,神色各异,有的紧张得双手紧握,有的则满怀期待地摩拳擦掌。 长老们威严地站在高台之上,神色肃穆地向弟子们介绍着此次训练的规则: “新入门的弟子们,此次实践训练,你们可以根据自身实力选择不同难度的秘境,在里面狩猎魔兽。魔兽的实力与秘境的难度成正比,选择需谨慎。从秘境里获得的妖丹,魔兽灵核,灵芝奇草都按一定规律兑换成分数,计入你们的平时考核。以后也可以换成金钱,用于日常开销。” 众人听闻,欢呼雀跃起来,那兴奋的模样,似乎都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一场激动人心的狩猎游戏开场。 楚月和东方夜黎本就有着部分记忆和灵力基础,面对这样的小场面自是毫无压力。 他们并肩而立,目光坚定如炬,周身散发着自信而强大的气息,仿佛能够冲破一切阻碍。 掌门看着楚月和东方夜黎,微微点头道: “你们这些日的修炼,为师有目共睹,就让你们单独组队,进入甲等秘境吧。” 楚月心里不禁有些无语。 什么叫他们的修炼掌门有目共睹? 朱莹莹和掌门这些天压根就没来过修炼场!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除了拜师仪式上见过掌门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他的尊容。 不过,虽然心里颇有微词,但楚月还是没有出声反对。 毕竟,有东方夜黎在身旁,甲等秘境于她而言,就犹如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轻松简单。 而且他们优先选择了甲等秘境,其他队伍应该也不会再选,毕竟多个小组选同一个秘境,就会面临抢夺资源的情况,在同门内总归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者,他们进入甲等秘境,难度最高,这样也能为其他弟子们降低些难度。 要知道,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大多是第一次进入秘境实践训练,都满腔热血,却不知秘境的可怕之处,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有去无回的。 东方夜黎向楚月微微点头示意,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充满了默契,然后毫不犹豫地单独组为一队,毫无悬念地踏进了最难的秘境。 众人见状,不禁惊叹起来。 “他们真敢就两个人进甲等秘境啊?” 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甲等秘境,每年进去后能出来的人几乎寥寥无几,我可不敢进去送死。” 另一个人缩了缩脖子,面露惧色。 朱莹莹站在人群中,看到他们如此备受瞩目,心中的嫉妒之火瞬间熊熊燃烧。 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以至于嘴唇都泛起了苍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也要选甲等秘境!”朱莹莹大声喊道,那声音尖锐刺耳。 此言一出,众人比刚才更加震惊,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朱莹莹莫不是疯了吧? 即便说她的初测结果出错了,后来测出来的也不过是很普通的下等仙骨,而且加上她这些天从没在修炼场出现过,集体必修课程也全程呼呼大睡,怎么敢如此大言不惭地选甲等秘境? “朱莹莹,你别冲动,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组员们面露惊恐,纷纷伸出手试图劝阻。 “哼,这些天师尊单独为我辅导,教会了我不少厉害的仙术。你们这群胆小鬼,跟着我,保准让你们立功,满载而归!” 朱莹莹骄横地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轻蔑地扫视着众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无能之辈。 “可是……”有组员还想再劝,脸上满是忧虑,眼神中透着深深的不安。 “别可是了,都听我的!我还有鲁华师兄送的护身法宝呢,保证你们都不会受伤。” 朱莹莹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双目圆睁,全然不顾众人反对,执拗地选择了最难的甲等秘境。 掌门自然是知道朱莹莹有几斤几两,心中有些放心不下: “莹莹,要么你还是选别的吧。” “师尊,我就要选这个嘛。莹莹也没比他们差,为什么就不能选甲等秘境了?” 朱莹莹双手抱胸,跺着脚,一脸坚决,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掌门也没办法,只好又派了大弟子鲁华帮着朱莹莹一组的新弟子们。 鲁华听闻,脸上顿时浮现出恐惧之色,甲等秘境到现在自己也只去过一次,那次的经历简直让他不想再回忆,更别提第二次前往了。 但是现在,就因朱莹莹这个任性妄为的“作精”,他不得不再次前往,还带着一群实力孱弱的拖油瓶。 他满心无奈,眉头紧锁,可掌门的命令,他又不敢违逆,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虞蝶只是提醒了一下鲁华,“多加小心。” 看着他走向朱莹莹他们,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众人无奈,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朱莹莹进入了秘境。 刚一踏入,便感觉到一股阴森至极的气息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四周树木参天,繁茂的枝叶纵横交错,几乎将所有的光线都遮蔽得严严实实,只偶尔有几缕微弱的阳光艰难地透过缝隙洒下,使得这片空间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草丛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们,让人脊背发凉。 突然,一只巨大的魔兽咆哮着从阴影中猛扑而出。 魔兽身躯庞大如山,锋利的獠牙泛着令人胆寒的寒光,双目犹如燃烧的火球,闪烁着凶恶至极的光芒。 它身上散发的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朱莹莹瞬间慌了神,手脚慌乱地胡乱施展出一些不成形的法术,声音颤抖地喊道: “啊!别过来!”她一边尖叫着,一边疯狂地往后退,竟将身旁的队友推向了魔兽,试图让别人为自己挡灾。 队友们为了保护她,纷纷挺身而出。 有的弟子紧咬着牙关,双手奋力挥剑砍向魔兽,可那剑砍在魔兽坚硬的皮毛上,只溅起几点火星,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有的则双目紧闭,全力施展法术,五颜六色的光芒朝着魔兽涌去,却也只是让魔兽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 然而,他们的实力在强大的魔兽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魔兽的利爪无情地划过,一名弟子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倒在血泊之中,身体被撕裂得惨不忍睹。 其他人惊恐万分,脸色煞白,双腿像筛糠一样不停地颤抖。 “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有弟子绝望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朱莹莹惊恐地瘫倒在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此刻的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狂妄和无知带来了多么惨痛的后果。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鲁华哥哥,你在哪儿,快救救我!” 朱莹莹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鲁华见势不妙,面对其他弟子的求救,他置若罔闻,趁着魔兽被众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不顾别人死活,独自仓皇逃走。 魔兽被众人的抵抗彻底激怒,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周围的草木。 滚滚浓烟呛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炙热的高温让他们感到皮肤仿佛要被烧焦。 “啊!救命啊!”弟子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的身影在火光和浓烟中显得越发渺小和无助。 魔兽再次发动攻击,又有几名弟子倒在了它的脚下,场面惨不忍睹。 第71章 讨厌!暴君演夫妻的戏上瘾了。 就在朱莹莹为了自己能够逃命,慌乱之际竟心狠手辣地将一直护着她的弟子猛力推向魔兽口中。 那弟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之色,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挣扎,魔兽便张开那血盆大口,一口将那弟子囫囵吞入腹中。 其余弟子见此惨绝人寰的状况,心灰意冷,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无光。 “朱莹莹,你——啊!”一位弟子刚一分神,就被魔兽狠狠抓伤,随后竟活生生被魔兽分食。 其他弟子见状,恐惧到了极点,也无暇再去理会朱莹莹,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以及心中的道义,他们依旧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咬紧牙关,拼死抵抗。 有的弟子双目通红,疯狂地挥舞着长剑,不顾一切地朝魔兽砍去。 有的弟子双手快速结印,全力施展法术,光芒从指尖喷薄而出,却也只是在魔兽身上留下微乎其微的痕迹。 然而,他们的力量在强大无比的魔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魔兽只是随意地一挥爪,一名弟子便被猛地拍飞出去,重重撞到树干上,口吐鲜血,当场殒命。 另一名弟子企图从魔兽身后偷袭,却被魔兽敏锐察觉,猛地转身,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将其甩向空中,而后重重地摔落在地,瞬间没了声息。 尽管弟子们前赴后继,毫不退缩,可最终这组的所有弟子还是都未能逃脱悲惨的命运,一个个惨死于魔兽之口。 鲜血如汩汩流淌的溪流,肆意地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令人几近窒息的绝望气息。 朱莹莹惊恐万分地狂奔着,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猛然蹦出。 她的呼吸急促且紊乱,每一口气息都饱含着深深的恐惧。魔兽在她身后紧追不舍,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猛烈地敲击在她的心头。 她的衣衫被尖锐的树枝无情地划破,布条在风中凌乱地飘飞。头发如同杂乱的杂草,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人难以想象她曾经的骄纵蛮横。 “救命!谁来救救我!”她在心中绝望地嘶喊着,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拼命地迈动步伐。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恐怖。 就在她几乎要陷入绝望,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之时,楚月和东方夜黎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东方夜黎看到是朱莹莹,冷哼一声,说道:“这种人死有余辜,没必要救她。” 楚月面露犹豫之色,想起穆子羽和朱莹莹是青梅竹马,心一软,说道:“不管怎样,看在穆子羽的份上,救她这一次吧。” 听到穆子羽的名字,东方夜黎皱了皱眉,然而,一想到如果朱莹莹就此死去,就能断了穆子羽觊觎楚月的可能,东方夜黎虽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果断出手,一箭刺穿了紧追着朱莹莹的魔兽的眉心,将朱莹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朱莹莹劫后余生,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感激之情。 “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朱莹莹怒吼。 东方夜黎的眼神更冷了,对楚月说道:“我说过不救她吧?” 楚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刚从树上跳下来,朝朱莹莹走来,另一头魔兽突然从一侧冲出,张大血盆大口朝他们袭来。 朱莹莹在极度的恐惧中直接吓晕了过去。东方夜黎眼疾手快,闪到楚月前面,意见劈死了疾冲而来的魔兽。 楚月也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放开抱住东方夜黎的手,说道:“谢谢。” 东方夜黎眉毛一挑,“夫妻一场,本该舍命相救,何必谢我。” 楚月翻了个白眼,“东方夜黎,道侣的戏码你还演上瘾了是吗?” 东方夜黎立刻转移话题道:“哎哎,先别生气。这里还有个麻烦等着我们处理呢。” 楚月和东方夜黎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带着昏迷的她走出了秘境。 鲁华自己逃出生天后,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向众人诉说着他们那组的悲惨遭遇:“我们的小组,全……全军覆没,都死了,那魔兽太可怕了!”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掌门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就在这时,楚月和东方夜黎带着昏迷的朱莹莹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众人欢呼庆祝他们的平安归来,还救出来了朱莹莹。 “他们出来了!他们成功了!” “真是厉害啊,竟然能活着出来!” 楚月和东方夜黎一脸疲惫,面对众人的欢呼,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们没想到朱莹莹这组也会选择甲等秘境,于是已经来就走远了。听到声音赶来的时候,其余弟子已经遇害了。 若能早点遇到他们,也许那些新弟子就能活下来。 有医师第一时间来检查他们的情况。 楚月把朱莹莹交给医师们,说道:“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应该无大碍。” 医师们检查楚月和东方夜黎,发现他们竟然毫发无伤。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佩服起他们的英勇。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也有一些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这朱莹莹如此自私,为何还要救她?” “就是,若不是她,那一组的弟子也不会……” 楚月听到这些议论,轻叹一声:“不管怎样,生命为重。” 东方夜黎则一脸冷漠:“下次她若还是这般,就休怪我无情。” 第72章 出气!终于好好教训了恶毒女配。 第二天。 阳光如轻纱般柔和地洒在宗门的建筑和蜿蜒的小径上,微风轻柔地拂过,带来些许清幽的花草清香。 楚月和东方夜黎并肩朝着宗门的账房徐步走去。 走进账房,楚月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 “东方夜黎,你说我们昨天在甲等秘境获得的魔兽灵核能兑换多少金钱?我一心想着把这些换成钱,好给那些不幸牺牲弟子的家人一些抚恤。” 东方夜黎微微点头,回应道: “应该能换不少。然而,瑜蓝宗向来会扣掉七成以上,留给弟子们的还会被上级的弟子们拿走一部分,最终能留下的着实不多了。但愿即便如此,也能给那些家庭带来一些帮助吧。” 楚月若有所思,眼中满是无奈。 人都走了,他们用命换来的东西还被拿走那么多,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楚月走到账房弟子面前,说道: “劳烦查看一下甲等秘境第二个队伍的魔兽灵核兑换情况,究竟兑换了多少。” 账房弟子赶忙查看记录,片刻后抬起头,神色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个小组的战利品都已被兑换走了,一点都没剩下。” 楚月听闻,惊讶得瞪大了双眼,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个队伍除了朱莹莹无人生还,我原本是打算把这些收获换成金钱,给那些在秘境中牺牲的弟子们的家人的,怎么会全都被人兑换了?” 账房弟子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无奈地摇头道: “就是被朱莹莹兑换走的。那个队伍只有朱莹莹一个人活着,她还坚称那个小组的战利品都是她独自狩猎所得,毕竟我们也没有实质性反驳的证据,而且……掌门都让我们按这个程序处理后续事宜。” 东方夜黎眉头紧皱,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早料到朱莹莹会闹出这般幺蛾子,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几个弟子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朱莹莹把他们小组的战利品全兑换走了。” “她怎么能这样?那些牺牲的弟子多可怜啊。” “咳,还不是有掌门撑腰嘛,脸皮可真够厚的。” 楚月气得脸色涨红,双手紧紧握拳:“这也太过分了!” 东方夜黎脸色阴沉,咬了咬牙:“早就说了不救她,你非要救。” 楚月刚气得想要去找朱莹莹讨债,让她把那些钱都吐出来,出门就遇到了提着一堆东西回来的朱莹莹。 朱莹莹后面还有几个下等弟子谄媚赔笑,扁担上挑着一堆东西,一个劲地讨好她。 朱莹莹摇着镶嵌了宝石的孔雀羽毛扇,大言不惭地说道: “甲等秘境里获得的魔兽灵核都是我辛苦狩猎的,如今享受自己的付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眼红呢?真是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楚月本想着将这些收获换成金钱,给予那些在秘境中牺牲的弟子们的家人,听到朱莹莹这番话,顿时怒不可遏。 “朱莹莹,你还要不要脸?若不是我们出手救你,你早已命丧魔兽之口,哪还有机会在此胡言乱语!” 楚月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朱莹莹,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朱莹莹却丝毫不知悔改,仰着头,一脸蛮横地说道: “哼,若不是我引来魔兽,哪能有这些灵核?你们救我本就是应该的,但是这与我独自狩猎的魔兽又有何干系?幸好,上天垂怜于我,让我有命来花掉这些。楚月,你莫不是嫉妒我了?” 楚月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说道: “你这自私自利的小人,那些弟子因你而死,你不仅毫无愧疚之心,还妄图独占这成果。” 周围的弟子们听到朱莹莹的话,也纷纷愤怒地指责起来。 “朱莹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就是,要不是楚月师姐和东方师兄,你能活着出来?” 朱莹莹看着众人愤怒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但还是强装镇定,双手叉腰说道: “我不管,掌门都说了,这些就是我的。” 楚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 “朱莹莹,做人要有底线,你如此这般的行为,迟早会遭报应的。” 闻言,朱莹莹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报应?我怎么还没遇到呢?” 东方夜黎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刚上前一步,楚月就拦住了他,说道: “我说过,女人之间的事还是女人解决比较好。” 东方夜黎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楚月霸气上前,直视朱莹莹的眼睛,厉声道: “朱莹莹,把不属于你的钱财退出来!那些是牺牲弟子们的家人应得的!” 朱莹莹却有恃无恐,双手抱胸,轻蔑地说道: “钱?我早就花完了,买了一堆东西,怎么退?” 楚月怒极,伸手抓住朱莹莹的胳膊: “你怎能如此丧尽天良!” 朱莹莹挣扎着想要摆脱楚月的手,两人相互推搡起来。 朱莹莹心生恶念,猛地用力,本想把楚月推入一旁的水中,然而楚月反应迅速,侧身躲过。 朱莹莹收力不及,自己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掉进了池里。 周围的弟子们都在看戏,没有上前劝架,也没有去救落水的朱莹莹,都拍手叫着她活该。 那些想抱住朱莹莹大腿的弟子们,此刻也安静地看戏。 朱莹莹虽然给他们好处,但是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使唤奴隶一样让他们做事,他们早就心有不满。 现在有人出来收拾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魔,他们也乐在其中。 楚月顺势按住朱莹莹的头,不让她浮出水面,喝道: “朱莹莹,承认你的所作所为!向那些牺牲的弟子和他们的家人道歉!” 朱莹莹在水中拼命挣扎,嘴里不断呛水,断断续续地喊道: “我……我错了……放……放开我!” 周围的弟子们都围了过来,有人喊道: “楚月师姐,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出人命!” 楚月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朱莹莹狼狈地从水中爬出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往日的嚣张气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 “朱莹莹,上次我就说过,看我们谁先下水。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若你日后还不知悔改,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说完,楚月转身离开,留下朱莹莹在原地瑟瑟发抖,周围的弟子们也对她指指点点,充满了鄙夷。 楚月和东方夜黎还是回到账房,兑换了他们自己在甲等秘境获得的魔兽灵核,下山一一慰问那些牺牲的弟子们的家人。 第73章 懊悔!穆子羽丢下她了。 朱莹莹满心想着找掌门给自己出气,火急火燎地赶到时,却发现掌门手里正握着一封信。 朱莹莹触及掌门朝自己投射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心里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朱莹莹下意识地注意到信封上面的六芒星火焰图纹,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得毫无血色。 那是魅影教的标志,当初黎国皇帝把她卖给魅影教时,那些人的身上就有着这样一模一样的标志。 掌门阴恻恻地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原来你是魅族?” 朱莹莹心里“咯噔”一声,仿佛有一口巨钟在心头被狠狠敲响,双脚一下子软了下来,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朱莹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声音颤抖地说道: “掌门,您……您误会了,这……这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是魅族。” 她的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眼神中满是慌乱,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掌门步步逼近,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误会?魅影教对魅族的信息可做不得假。魅族向来是大补之物。除了超凡脱俗的美貌,还有众多益处。你的第一次已经是我的了,再每日每夜与你双修,效果也微乎其微。若将你入药,想必能大大提升我的修为。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莹莹,你会满足为师的吧?” 说着,他伸出手,那干枯的手指如同鹰爪一般,似乎想要一把抓住朱莹莹。 朱莹莹惊恐地向后退去,后背抵到了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掌门,求求您,放过我吧!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啊!我从未有过二心。”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如此莽撞地来找掌门,这下可真是羊入虎口了。 掌门冷哼一声, “忠心耿耿?你身为魅族,隐藏身份混入我门派,还有何忠心可言?莫不是怕在外暴露身份,你会上山吗?” 掌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将她入药,自己的修为必将更上一层楼,在仙门中的地位也能大大提升。 朱莹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脑海中飞速地想着对策, “掌门,我……我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情,只求您别把我入药。我可以为您寻找更多的修炼资源,为您铲除门派中的敌人,只要您饶我一命。”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掌门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最后他满脸不怀好意地淫笑道: “放心吧,为师还舍不得你。毕竟,你这样孝敬为师的女弟子可不多啊。销魂蚀骨的滋味,为师还想多体验几次。” ………… 朱莹莹萌生出了下山的念头。 她满心懊悔…… 如今,瑜蓝宗这个曾经的最大依靠已然变成了最为致命的威胁,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无助,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究竟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呜呜呜,我真的不想死……” 她双手掩面,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曾经对于权力富贵的勃勃野心此刻已彻底消散无踪。 朱莹莹缓缓抬起头来,双眼通红,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最终决定去找穆子羽。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对穆子羽做了太多过分的事,可穆子羽那么深爱着自己,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竹叶沙沙作响,朱莹莹心怀忐忑地站到了穆子羽居住的房屋前。 回想起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 她试图用魅瞳去勾引穆子羽,然而穆子羽并未受到蛊惑。他只是在如水的月色下,安静地凝视了她许久,而后轻声说道: “殿下,回去吧。” 她深知那时的穆子羽生气了。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消气了吗?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生气呢? 朱莹莹这般想着,心里委屈到了极点,一股无名之火猛地蹿了上来。 自己有逼迫过穆子羽做什么吗? 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留下来! 这一切都是穆子羽心甘情愿为自己做的! 穆子羽爱自己爱到如此地步,能怪自己吗? 朱莹莹边想边已来到了穆子羽的小房前。 房门被轻轻打开,身着一袭黑色便衣的穆子羽走了出来。 朱莹莹赶忙压下心头的火气,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呼唤了一句: “穆哥哥……” 穆子羽腰间别着一把剑,肩上背着包袱,见到朱莹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但视线又落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他的眉头皱得跟紧了。 “殿下,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了吗。” 朱莹莹一见到他,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涌,满心委屈地冲过去扑向穆子羽怀中。 可穆子羽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殿下,这样有失体统。” 朱莹莹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涕泪交加: “穆哥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穆哥哥,你带我下山吧。呜呜呜,你带我回西域吧!这里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穆子羽微微一愣,轻声说道: “我今日的确要离开瑜蓝宗了。” 朱莹莹瞬间瞪大了双眼,手指也不自觉地骤然攥紧。 ——穆子羽要离开? 就在今晚? 他若走了,自己可怎么办?! 幸好自己来了,否则穆子羽就真的彻底丢下自己不管了。 朱莹莹心中既感到庆幸,又充满愤怒,厉声质问: “你当真打算就这么抛下我?!!” 穆子羽沉默不语,脸上却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朱莹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穆哥哥,你真的不要莹莹了吗?” 穆子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依旧一言不发。 朱莹莹整个人僵在原地,慌乱至极,一着急便又想着装可怜哭出来。 穆子羽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认真说道: “别怕殿下,即便我丢下了你,以你的本事,在这瑜蓝宗中也不会活不下去。” 朱莹莹猛地抬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穆子羽,你是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吗?!” 穆子羽缓缓一笑,神色平静: “殿下,你可知道,我最不惧怕的便是死亡。无论是自己的死,还是目睹他人的死。” 朱莹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这才恍然想起,穆子羽乃是西域最年轻的将军……他历经无数次战场厮杀,死亡对他而言,早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穆子羽,竟然连她的生死都不在意了。 他是真的厌恶她了。 “不,穆哥哥……” 朱莹莹绝望地呼喊着,双手紧紧抓住穆子羽,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恐惧。 穆子羽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的手,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只见他身姿矫健,一个纵身便敏捷地跳上树梢。 衣袍在星光月色的映衬下随风飘动,仿佛他终于从深陷的泥潭中脱身而出。 曾经那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郁郁惶惶之气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天清海阔,长风徐来,好不洒脱。 “穆子羽!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们西域吗!” 朱莹莹大脑一片空白,崩溃地嘶喊着,声音凄厉。 穆子羽在树上缓缓回头,垂眸看向她,声音轻柔却坚定: “西域吗……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对不对得起家乡。但是你……对不起,殿下。” 朱莹莹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话语哆哆嗦嗦: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穆子羽,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穆子羽!我以后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穆子羽太了解她的性子,身影在黑夜中渐行渐远,语气平淡如水: “那就不原谅吧。” “穆子羽——!!”朱莹莹彻底慌了神,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追了一段路,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甘。 想到自己以后悲惨的境遇,她终于忍不住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一幕犹如晴天霹雳,将朱莹莹劈得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仿佛坠入了冰窖,浑身冰冷刺骨。 第74章 爽了!怎么会一直有这个恶毒女频。 楚月和东方夜黎在瑜蓝宗的唯一所求便是找到魔剑红焰,以此继续寻回上辈子的记忆。 今日,他们总算打探到了魔剑红焰的确切位置。 在西域和黎国的交界之处,存有一片广袤无垠且茂密幽深的原始森林,那里罕有人至。而西域皇陵就隐匿在那片森林的最深处。 那片森林向来被瑜蓝宗弟子当作低等级弟子们的实战训练场。 此次也不知是何人传出了里面藏有宝藏的消息,众多弟子纷纷自发组队,意欲前往西域皇陵寻宝。 东方夜黎和楚月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一个小队伍。 出发前夕,巧得很,朱莹莹和鲁华竟也来了。 前往西域皇陵仅有一条水路可行,便是那条河。皇陵周遭皆是毒瘴弥漫、乔木丛生的森林,地势险峻,潜伏着数不清的危险野兽,根本无法通行。若想进入陵墓,唯有乘船沿河而下。 上次楚月将朱莹莹摁在水里加以教训的事情在宗门中传扬开来后,不少弟子对楚月心生好感。 虽说楚月当下是易容后的状态,容貌算不上出众,然而上次她和东方夜黎挑战甲等秘境的事迹,足以让这群弟子对他们钦佩至极、顶礼膜拜,都渴望能与他们组队。 只是,东方夜黎成天戴着一张面具,显得高深莫测,从不与人亲近。于是,活泼开朗又易于相处的楚月便成了这些人竭力巴结的对象。 朱莹莹彻底被晾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楚月的背影。 那少女依旧身着平素的衣裳,既不显得富贵逼人,也绝非廉价之物,简单随性。她跟旁边微胖的修士交谈时,语气自然而亲切。 朱莹莹的手指紧紧攥起,被这般无视,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楚月,你该不会是醉仙楼的花魁甜酒吧?” 朱莹莹猛地拔高声音,尖锐刺耳。 朱莹莹本应是被瑜蓝宗弟子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在这船上本该吸引众人目光的也应是她,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楚月抢走,她怎能甘心? 所以,朱莹莹不惜花重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查了楚月的底细,最终得知她曾是青楼的花魁。后来被那个暴君赎身带入宫中,之后便销声匿迹。 朱莹莹这一嗓子,瞬间引得众多人纷纷投来目光。 楚月一脸茫然:“?” 她整个人都懵了,心里烦躁不堪。 她着实讨厌被一群人这样盯着看。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回应,朱莹莹已然平息了怒火,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极缓极甜的笑容。 在黎国皇宫时,朱莹莹总是红着眼眶,身躯颤抖着啼哭。而如今一朝得势,压抑在骨子里的本性瞬间暴露无遗。 甚至因多年所受的屈辱而变得扭曲,尤其是在楚月面前。 那种长年累月积攒的嫉妒,终于在今日得以宣泄。 朱莹莹的内心仿佛被无数条毒蛇疯狂啃噬。 她一看到楚月,就会想起穆子羽的那些话,想起明明自己容貌更胜一筹,可所有人却都围着楚月打转,想起楚月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推下水! 朱莹莹轻声说道:“花魁甜酒,我说得没错吧?怪不得你在醉仙楼每次出场都以面纱遮脸。” 楚月只是嚼着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朱莹莹终于找到了反击她的机会,兴奋得早已失去了理智,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始至终楚月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变化。无论是初次相见时的互不相识,还是后来在瑜蓝宗,楚月是天之骄子,而朱莹莹只是个凡骨,甚至是如今朱莹莹得到掌门的恩宠,在瑜蓝宗肆意妄为,别的弟子虽心有不满,但都不敢惹她不高兴。 然而,唯有楚月看她的眼神始终如一,那眼神仿佛是在怜悯。这让朱莹莹感到极其不适。 “你不是被黎国皇帝赎身了吗?”朱莹莹微微张唇,声音轻柔:“怎么,莫不是被赶出宫了,才跑来瑜蓝宗的?怪不得那个暴君会看上你这样的,原来会些不入流的法术,靠着媚惑男人上位呀?” 朱莹莹贝齿轻咬下唇,似乎特别难以启齿,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当初皇帝待你那般好,还亲自为你从青楼赎身,这才多久你居然就偷溜出宫,身边还换了个男人。楚月,你就如此离不开男人,这般……”朱莹莹抿了抿唇,像是极有教养,很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地吐出那个字眼:“这般……下贱? 楚月实际上并未将朱莹莹的话听进多少。 当朱莹莹喊出她是甜酒的时候,她的思绪就已飘向了远方。 朱莹莹的眼眶都红了一圈,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清楚你是陛下从风月楼带回宫的,曾经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初次见你时,你和这位师兄还并非道侣吧?”朱莹莹向来注重教养,此时又抿了抿下唇,羞于说出那两个字:“难道真应了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 楚月咬碎了嘴里的糖葫芦,把竹签拿了出来。 旁边与楚月正在聊天的弟子也傻了眼,完全不明白朱莹莹这不知廉耻的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楚月拿着竹签,偏头看向朱莹莹,说道:“我上次就提醒过你,安分些,别惹事,这么快就忘了?” 朱莹莹吓得浑身一哆嗦,生怕楚月用手里的竹签戳向自己的眼睛,忙不迭地躲到了鲁华身后。 楚月刚刚吃完糖葫芦,唇色因沾染了糖色而显得格外鲜艳。她站在高出几阶的楼梯上,于万千浮尘之中,淡淡地瞥了朱莹莹一眼。 楚月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都说了甜酒是以面纱遮脸,那你又怎能如此肯定甜酒就是我?再者,我这模样,像是能当花魁的人吗?” 朱莹莹顿时愣住了,似乎压根没想到楚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楚月把竹签咬在嘴里,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冤有头债有主,所以你也别拿黎国皇帝骂过你的词来编排我。” ——拿黎国皇帝骂过你的词。 朱莹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怎么会知道黎国皇宫里的事? 当时那个暴君曾对朱莹莹说过:“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当婊子的吗?” 楚月怎么会知道? 她究竟是谁?宫里的人?不可能,当时只有那个暴君一人在场啊! 朱莹莹越想越觉得恐惧。 “莹莹,她在说什么?你不是说没见过黎国皇帝吗?”鲁华见朱莹莹受了欺负,终于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 朱莹莹这次眼眶是真的红透了,内心最屈辱的记忆被无情地翻出,她用袖子擦拭着微微泛红的眼角,支支吾吾道:“我……我……” 楚月咬着竹签,嗤笑一声:“她一直在皇宫的浣衣局当洗衣丫鬟,也许真的未曾见过皇帝呢。” 朱莹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只顾着落井下石,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差点就忘了自己那些最为不堪的过往。 楚月将她的所有神情都尽收眼底,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拿出嘴里的竹签,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的另一个秘密,我不会告知任何人,但你往后离我远点成吗?瞧见你这般作妖,我就忍不住想抽你。” “我……” 朱莹莹浑身颤抖不已,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船中的不少人都被“浣衣局丫鬟”这个词给惊住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各种异样的目光落在朱莹莹身上,如同一个个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扇在她的脸上。 鲁华也是微微一愣,朱莹莹不是尊贵的西域小王姬吗?进了皇宫也该是给皇帝当妃子的,怎么会去了浣衣局? 楚月着实不喜欢被众人围观,扯了扯嘴角,匆匆留下一句作为结束。 “你还是放过自己吧。” 只是朱莹莹显然不会放过自己。 在鲁华略带诧异的目光下,开始不停地哭闹,抽抽搭搭,哽咽着说楚月污蔑她,故意讲这些话来羞辱她。 鲁华被她哭得没了思考的能力,一下子将所有的疑惑都抛到了脑后,好言好语地哄着她。 不过像他这般鬼迷心窍的人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在暗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朱莹莹,心里抱着看热闹的念头。 怎么说呢,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谁更像是从青楼出来的。 第75章 吓死!被暴君强吻了。 傍晚时分,船抵达了西域皇陵。 此地自古以来便在古老典籍中被视作邪祟之所,靠近之际,水色骤然暗沉如墨,深得令人心惊。 楚月心起好奇,竟伸手探去。 那阴沉的黑水稠若浓浆,好似凝聚了无尽的秽恶之质。 当水漫过指尖,竟有细微的异物似要往她肌肤里钻,却在触及折柳的仙灵之气时,惊恐尖鸣,仓惶逃窜。 皇陵的入口狭隘逼仄,且遍布着嶙峋尖锐的怪石,众人无奈,只得换乘木筏,缓缓向里行去。 朱莹莹自然是和鲁华一起走在了最前面。 楚月下船后就不太想跟他们同行,因为东方夜黎和她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寻宝,而是要前往皇陵最危险的地方,寻找魔剑红焰。 东方夜黎原本是想直接渡水而过的,不过考虑到楚月如今修为低微,这才选择了一块几近腐朽的木板,漂到了人群的末尾。 “你难道不觉得我在拖累你吗?万一他们比我们先找到魔剑红焰可怎么办?”楚月忍不住问道。 东方夜黎的语气随意:“那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 这,这暴君又犯什么病? 楚月憋了半天,说道: “那就求求你,可得一定要比他们先找到啊。” 皇陵入口处岔路众多,东方夜黎选择了一条狭窄的路。 楚月对这里一无所知,干脆欣赏起风景来。 洞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是生长在幽黑水域中一朵一朵殷红的花,像红莲,但不是真正的红莲花。 钟乳石倒挂,蝙蝠和青苔密密麻麻地爬满石壁,幽红的光芒将东方夜黎的衣袍也染成了红色。 楚月闲得无聊,随口问道: “你若得到天魔的力量之后会做些什么,又要去攻打神界吗?” 东方夜黎说道:“我与神界不共戴天。” 楚月一听这话就来了气: “那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这辈子你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她总觉得,东方夜黎根本就不想做黎国的皇帝。 虽说这个身份在人间九州尊贵至极,可他是上古魔尊啊,魔尊怎会有世俗的权势欲望呢? 东方夜黎在黑暗中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骨笛,淡淡地问道: “你快成年了吧。等找回全部记忆,你想去何处?” 楚月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我吗?” 东方夜黎:“嗯。” 楚月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 “我想去投胎,下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东方夜黎唇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讽刺。 楚月接着道:“我觉得吧,必须得想办法结束魅族的天谴,如果那都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我必须负责到底。总不能让整个魅族一族因我而受苦受难。” 东方夜黎说:“是吗?” 楚月:“是啊。诶!那是什么?” 她的思绪很快又被前方的景象所吸引。 生长于黑暗中的花散发着细微的红光,吸引来了不少花纹斑斓、粉末幽蓝的蝴蝶。 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为这阴暗潮湿的陵墓增添了一抹诡异而艳丽的色彩。 东方夜黎的声音淡淡传来: “月儿,这些话,究竟是说与我听,还是说与你自己听呢?” 楚月正伸出手,试图握住一只蝴蝶。 蝴蝶的翅膀不停地振动着,轻轻搔刮着她的掌心。 东方夜黎的话语传入耳中,犹如惊雷贯体,楚月望着那只蝴蝶,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是手指在颤抖,还是心尖在发颤。 东方夜黎说道: “你总是劝我舍弃复仇,自己却还想着为上辈子的事承担到底。你不必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你迟早会离开我。也不必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应当脱身,为了自己的族人去讨好那些上天庭的神官。” 蝴蝶挣脱了楚月的手,本想报复性地叮她一下,却被她突然收紧的手势惊得飞上了她的鬓发边。 楚月盘腿坐在腐朽的木板上,乌黑的长发融入黑暗之中,唯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在幽蝶蓝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迷茫无措。 良久。 楚月的声音很轻很轻,说道: “东方夜黎,我觉得无论给我多少时间,我都想不明白。” 如果现在他,那自己就是很自私,不顾魅族的痛苦; 选择向神界认错,求得结束魅族的天谴,那对自己不公平,也对东方夜黎狠心。 楚月想不明白…… 东方夜黎将她发边的那只蓝蝶拂去,冰凉的手指自上而下,缓缓抚过她的脸庞,俯身靠近,轻声说道: “那就别想了。” 楚月骤然瞪大了双眼。 黑暗让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上次人工呼吸时那似真似假的吻,虚虚实实的情爱,这一回终于扯去了所有的伪装。 东方夜黎摘下白银面具,惩罚般地咬上她的唇,力度极大,楚月吃痛,想要推开他,可这般反抗似乎反倒激起了他的反制。 东方夜黎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舌尖撬开她的唇齿。 气息交错,欲望渐浓。 楚月本就颤抖纷乱的心此刻更是溃不成军,崩溃得完全不知所措。 不该是这样的…… 绝不能是这样的…… 她慌乱至极,手指一下子紧紧抓住了东方夜黎的肩膀。 东方夜黎垂下眼眸,玉冠下墨发深凉如雪,将楚月笼罩其中,轻笑一声。 “有无前世的记忆并不重要,反正今生,你依旧喜欢我。” 楚月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吻上来,整个人都懵了,慌乱说道:“你别这样……” 东方夜黎手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唇,幽红邪光中眼眸深邃仿若永夜,声音慵懒,带着情欲未散的沙哑,笑着说道: “月儿,两情相悦于我而言不过是些许情趣,我想尊重你。但是你若不同意,其实也无妨的,我本就是个暴君,强取豪夺也没什么。” “…………” 楚月傻了眼,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乱成一团麻,彻底理不清头绪。 她浑浑噩噩,甚至有些发懵地想着,到底是谁让自己产生了东方夜黎很温柔的错觉,以至于自己竟敢一直这般口无遮拦。 朝夕相伴这么久,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差点都忘了初次见面时东方夜黎是怎样一个疯狂之人。 ……靠。 楚月回过神来,瞳孔放大,一下子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无伦次,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前面还有好多人呢,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发疯。” 东方夜黎微笑着: “你觉得我在发疯?” 楚月心中有着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眼神闪躲,低下头去。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般实在太过怯懦,于是抬起头来,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这不就是在发疯吗。” 东方夜黎垂眸,笑意更浓,轻声说道: “哦,还有更疯狂的,你想看吗。” 我靠啊! 楚月头皮一阵发麻,想都不想,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们方才刚刚经历过那般亲密的举动,楚月被吻得唇色娇艳欲滴,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湿润的潮意。 此刻,她主动伸出手去覆盖住东方夜黎的唇,四目相对的瞬间,气氛愈发暧昧起来。 东方夜黎沉默地凝视着她。 楚月此刻满心只想离他远一些,让自己清醒清醒。 然而,此刻二人坐在同一块木板上,身处这危机四伏的西域皇陵之中,四周是漆黑诡异的水,暗处又潜藏着数不清的毒蛇虫兽,她根本无处可逃。 倘若她再厉害一些,身体再好一点,楚月此刻恐怕早已跳入水中了。 楚月绞尽脑汁,说道: “别这样。” 慌乱之中,她终于想起了东方夜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你不是说过不会逼迫我的吗?而且当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魔剑红焰,万一被他人抢先一步可怎么办?你总不能真的杀人夺宝,把他们全都杀了吧。” 好吧,若是自己不盯着,东方夜黎这个大魔头说不定真会将他们全都杀光。 “不能杀人。你如今已不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楚月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继续说道: “还有,如果是这种事情,我不同意怎么可能没关系呢!我说错了,我觉得我应该还是能够想明白的,等我想清楚之后再跟你说吧。” 东方夜黎将她的每一个细微神态都尽收眼底。 内心的烈火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的眼眸都染上了些许红色,猩红邪魅且冰冷,听完她的最后一句话,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这是在耍弄我吗?” 楚月疑惑:“啊?” 东方夜黎说:“嗯,你慢慢想,最好能想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楚月:“…………” 万幸的是,就在这时,木板抵达了岸边,水路到头,离开了那令人压抑的黑水,不必再被困于这方寸之间。 楚月几乎是以火烧屁股般的速度跑上了岸,只想离东方夜黎远远的。 第76章 烦恼!冒险之路危险重重。 方才被她握住的那只蝴蝶,不知是中了何种邪祟,竟赖上她不肯走了,扑腾着翅膀,宛如一团幽幽的蓝火伏在她的肩头。 楚月闷头疾行,只觉自己将自己困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之中。那些脱离情绪便能一眼看穿的事情,可她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被封印在茧里,怎么也挣不开那纠缠交错的丝缕,看不穿那虚实交错的迷障。 烦死了。 她究竟在惧怕什么? 又到底在逃避什么? 楚月将肩头的蝴蝶拿下,任其停在指尖,只觉头痛欲裂。 “启动机关后,前方会出现一条由万刀堆砌而成的甬道,其中布满杀气,最能搅乱人心智,令人心生恐惧。切记,一定要稳住心神,否则极易被困其中。” 前方传来鲁华郑重其事的声音。 楚月带着蝴蝶继续前行,这才发现所有弟子们皆已上岸,齐聚于一处平坦之地。 鲁华作为带头人,正与众人交代着关键之处。朱莹莹在旁,坐久了竹筏,浑身不适,她向来受不得苦,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根本没把鲁华的话听进耳中。 “莹莹,怎么了?”鲁华自然察觉到了朱莹莹的异样。 朱莹莹在黎国皇宫压抑许久的骄纵脾气,在瑜蓝宗得势数日后便再度显露,她稍有不适便想发火,听完鲁华这番话,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果然还得靠自己。 那万刀路,确实能够通向皇陵深处,可却是凶险万分,百人之中能有一人存活都算不错。 ——万刀路,万刀路,那一路皆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兵刃,杀气浓重,每一个擅闯之人都会成为它们平息怨气的牺牲品。明明有更为轻松的道路可行,只不过需要魅族的血液才能开启罢了。 朱莹莹轻声说道:“鲁华哥哥,难道除了万刀路,就再无其他路径可以进入了吗?” 鲁华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来之前,询问过众多曾经来过西域皇陵的前辈,皆言西域皇族下棺走的便是此路,再无第二条路可行。” 朱莹莹心中暗忖,那都是骗你们的。 那些下过棺的人,即便未死在其中,出去后也会莫名暴毙家中。哪有真正知晓此地内幕之人呢。 “可是,那里听起来太过危险了。”朱莹莹面露忧色,看向他。 鲁华本欲开口让朱莹莹留在此处等候,可又想到掌门的吩咐,便温声道:“无妨,莹莹,届时你只管牵着我的手。” 朱莹莹道:“并非如此,鲁华哥哥,我幼年时喜爱看书,曾在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西域皇陵的描述。似乎……似乎是有另一条并无危险的道路可行的。” 鲁华愣住:“当真?” 其余弟子听闻她的话语,亦是愣住,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朱莹莹所言当真?” “万道路听起来便令人胆寒,若真有其他道路,咱们还是莫要去冒险了。” 朱莹莹享受着众人惊讶、崇敬、震惊的目光,嘴角上扬:“没错。” 朱莹莹得意地看向队伍末尾的楚月。 心中暗想,知晓太多秘密之人,还是让她命丧万道路为好。 楚月肩头停着一只幽蝶,昏暗的光线将她的肌肤衬得格外苍白,神情恹恹,嘴唇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红。 朱莹莹一愣,总觉得楚月有些不同以往,以往每次见她,都有种静到极致、超脱世俗之感,可如今却好似被人拽入了凡尘。蓝色幽光之下,她的眼眸波光流转,眼尾似乎还带着一抹红。 朱莹莹自然知晓,这般潮湿旖旎的模样往往显得颇为暧昧,那一抹红如同印记,色泽如春日破晓,淡化了她眉眼间的凌厉冷意,沾染了七情六欲,愈发妩媚动人。 朱莹莹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一想到她刚才和那位神秘大佬同乘小舟的情景,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那些情事。 “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身旁的一个小弟子小声询问道。 楚月强装镇定,伸手抹了把脸,神色漠然道:“能有什么?没怎么啊。”同时眼神中透露出警告之意,仿佛在说“别问”。 那位弟子没瞧见一直跟在楚月身边的那位神秘大佬,便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眼神飘忽不定:“那位前辈呢?” 楚月道:“哦,走丢了,别管他。” 弟子惊道:“这能走丢?!他就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楚月并不想说是自己刻意甩开的东方夜黎,含混地应道:“嗯。” 那位弟子满心奇怪,同时心生怜悯,说道:“没关系,他不要你,我们来保护你。这皇陵危险重重,你跟着我们吧。” 楚月心情依旧低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谢谢。” 朱莹莹话说到一半,视线突然又聚焦在楚月的脸上。她瞧着楚月和这帮弟子们有说有笑,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拳头在袖子里紧紧握起。 在船上她被楚月怼得毫无招架之力,不过是因为楚月知晓她过往的事,握着她的把柄。可如今这里是西域皇陵,自己才是这里的主宰!凭什么!凭什么还要受她的气?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异常地说着“还有哪条路,劳烦朱莹莹说个清楚,带个路”。 “多亏了小公子,不然我们可能真要走那条万道路了。”谁料朱莹莹沉默原地许久,突然娇声说了一句话。 “我不要她跟着我们。” 鲁华顿时愣住了。 众人也都呆在了当场。 顺着朱莹莹的视线望去,落在了队伍末尾的楚月身上。 楚月肩上的幽蝶仿若一簇不容忽视的微光,格外引人瞩目。 鲁华张了张嘴:“莹莹。” 朱莹莹心中有着诸多恶毒的话语,可她清楚不能说出口,她还要在鲁华面前维持那副白莲花的形象。 朱莹莹眼眶再度泛红,扁着嘴,活像个跟人吵架后闹脾气的小孩子:“我不要她跟着我们!要是她跟着,那我就不给你们带路了,你们自己走万刀路进去吧!” 鲁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楚月和东方夜黎是毫发无损地从甲等秘境走出的弟子,在场所有人中,鲁华心里也明白,有他们同行才能多一份保障。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鲁华虽有些为难,但毕竟也是名门弟子,委婉而轻声地说道:“莹莹,如今这里危机四伏,丢下他们不太好吧……” 朱莹莹眼睛依旧红红的,仿佛她才是那个最可怜、最委屈的人,说道:“我就是讨厌她,就是不许她跟着走我带的路!她不是上等仙骨吗,不是厉害得很吗?走万道路难道还委屈她了?” 众人一下子着急起来。 第77章 危险!万刀路还是安全密道? “不是!谁能晓得朱莹莹带的路是对的啊?” “就是就是,那么多前辈都在这万刀路上丢了性命,朱莹莹一个从未踏入过皇陵的人,怎会知道有安全的通道?” 话音刚落,众人原本洋溢的兴奋瞬间消失无踪,脸上满是迟疑之色。 刚刚因找到所谓安全路而涌起的盲目欣喜,此刻也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退,心底不由自主地犯起嘀咕,怀疑朱莹莹这个不太靠谱的人是在诓骗他们。 鲁华眉头紧蹙,满脸忧色,凑到朱莹莹身旁,压低声音问道: “莹莹,你真的确定知晓安全的道路?” 朱莹莹骄傲地抬起下巴,神情无比傲慢: “鲁华哥哥,我可是西域尊贵的小王姬,这里是西域皇陵,我自然是了若指掌。” 听到这番话,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众弟子纷纷选择追随朱莹莹,朝着那所谓的安全道路走去。 鲁华摸了摸鼻子,神色略显窘迫,开口说道: “这……其实还有一条更好的路,楚月师妹要不你给莹莹道个歉?” 朱莹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高高上扬,满心期待地等着楚月卑微地向她服软求情。 然而楚月却面色平静如水,淡淡说道: “我走万刀路。” 鲁华顿时语塞,神情尴尬万分,只好说道: “那师妹千万小心。” 朱莹莹在一旁,脸上既有洋洋自得的神情,又暗含着深深的嫉恨。 这四周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昏暗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隐隐传来阵阵阴森的风声,仿佛有无数怨灵在低语。 毒蛇在阴影中悄然游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机关的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让人胆战心惊。 她满心期盼着能看到楚月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狼狈模样。 “那你可一定要进去啊,别在路口眼巴巴等着我们出来分宝藏!” 朱莹莹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嚷嚷着。 什么玩意儿?! 楚月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的无可奈何。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轻轻落在她的指尖,楚月抬起眼眸,不出所料地对上了那双红得如同兔子般,阴狠且满是嘲讽的眼睛,正是朱莹莹在恶狠狠地盯着她。 楚月无奈地摇摇头,侧过头去: “你们走你们的,我先进去了。”说完,便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朝着那阴森恐怖的万刀路走去。 此次这些弟子皆是为寻宝而来,大多孤身一人,唯利是图,像墙头草一般,有求于她人时瞬间转变态度。 此刻,一个个都恨不得将朱莹莹高高捧起,奉若明灯。 而朱莹莹向来沉醉于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尤其是在楚月面前。 她眼眶微红,扁着嘴巴,依旧是那副娇柔可怜的模样,可心底却暗自得意,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楚月的脸色。 只是楚月面无表情,既没有朱莹莹所期待的愤怒、屈辱和难过,只是低垂着眉眼,轻轻抖了抖手指,将蝴蝶赶走,淡定从容地走向那危机四伏的万刀路。 自从上岸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就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此刻亦是如此,仿佛灵魂出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若非要说出点儿情绪来,更像是满心的纠结和郁闷,刚刚众人的百般刁难和冷嘲热讽,也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朱莹莹恨恨地咬紧嘴唇,藏在粉白色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楚月!”她心有不甘,在楚月即将踏入万刀路之时,又高声喊了一句。 朱莹莹神色犹豫,就像是个爱使小性子但又容易心软的娇蛮小公主,别别扭扭地说道: “楚月,要我原谅你也行,但你今日必须给我道歉。” 楚月原本不想搭理她,听到后面的话,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她那乌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语调却依旧平静如水: “朱莹莹,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朱莹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愤恨不已,可碍于旁人的目光,不得不强压下怒火。 算了,她就等着看楚月在万刀路里被邪灵折磨得生不如死! 楚月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再给她,微微扯动嘴角,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漆黑如墨的万刀路。 一只蝴蝶在前方翩翩起舞,翅膀闪烁着幽光,宛如一团飘忽不定的鬼火,为楚月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石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青苔,地上堆积着惨白的荒骨,残破的蛛网如同幽灵的面纱,挂在早已熄灭的油灯之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稠潮湿且夹杂着腐朽气息的恶臭。 楚月走进万刀路后,外面的众人内心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莹莹,另外那条安全路究竟在哪儿啊。”鲁华急切地问道。 朱莹莹刁难楚月未能得逞,此刻听到旁人的询问,心情愈发糟糕,憋着一肚子火,脸色扭曲地吼道:“急什么急?!” 她这突然的变脸,让一群弟子心中既感到奇怪又充满了不满。然而,眼下有求于她,只能硬挤出笑脸赔着不是。 朱莹莹自小就被娇生惯养,最讨厌耗费心思的事情,每次读书识字都靠着撒娇耍赖躲过去,甚至还颇为得意地认为,以她尊贵的身份,只需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着,尽情享受荣华富贵即可,无需学识渊博。 她的记忆力向来不佳,可偏偏将西域皇陵的每一处机关陷阱都牢记于心。 只因这条路是西域女王朱曦曾带着她走过无数次。 朱莹莹依照回忆,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跟前。 这棵大树历经岁月的洗礼,被鲜血反复浸染,粗壮的树根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那都是她母亲留下的。 朱曦每次来皇陵,都会先砍出树根中的汁液,再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滴落在树根上。随后,那棵大树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让出树根下的密道。 朱莹莹向来怕疼,此刻哆哆嗦嗦地划破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挤出一滴血,滴落在树根上。 毫无反应。 “莹莹,这是怎么回事?密道要如何开启?”鲁华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需要西域皇室的血液。” 朱莹莹本想借此机会突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然而鲁华听到后,脸色骤变,不耐烦地哄着她,趁她放松警惕之际,猛地一刀在她掌心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啊——”朱莹莹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拼命想要挣脱。 可鲁华却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用力按在树根上。 “轰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大地仿佛都在剧烈颤抖。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什么声音?” 突然,脚下的树根犹如灵动的蛇一般扭动起来,散开之后,露出了一扇古朴的青铜门。 “有门!真的有密道!” 众人欢呼雀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朱莹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看来自己没记错。 她瞬间又有了底气,神情颇为得意,娇蛮地说道: “就是这里,我早就说过,急什么!”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轻松和惊喜的神色,对她不住地称赞。 第78章 怨恨!朱莹莹你害死那么多人。 “多谢莹莹师妹带路,这次咱们可要发大财啦,哈哈哈。” 众人正沉浸在找到安全路的喜悦中,忘乎所以之时,脚下的密道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扩越大。 众人同时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乱石纷纷簌簌而落,青铜门缓缓地开启。 众人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满心期待着会是一条平坦顺畅、无惊无险直抵皇陵的康庄大道。 谁曾想,“扑哧扑哧”几声响起,当门彻底敞开的那一刻,眼前竟是一片黑压压的景象,紧接着亮起无数双红点,仿若恶魔的双眸,在黑暗中骤然苏醒。 待它们靠近,方能看清,那些眼睛竟是红色的血蝶。 “啊啊啊啊——!” 被囚困在其中的蝴蝶体型硕大,翅膀呈现出赤红之色,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邪异的光芒,铺天盖地地朝众人袭来。它们巧妙地避开了朱莹莹,直扑向她身后离门最近的鲁华。 如同滚滚黑雾一般,眨眼之间,除了蝴蝶密密麻麻扇动翅膀的声音和鲁华绝望痛苦的惨叫,再无其他声响! 不过瞬息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一具白骨。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小弟子们瞬间吓得双眼失神,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这哪里是安全道路,分明有吃人的怪物!” “快跑,快跑啊!” “啊啊啊,赶紧跑!” 朱莹莹愣愣地站在血蝶的海洋之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虽说这些血蝴蝶并未攻击她,但她依然恐惧到了极点,惊慌失措地往回奔逃。 途中她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已被怪异的蝴蝶侵蚀,半张脸爬满了血红的毒素,血肉如同燃烧的蜡一般融化,整个人神情癫狂,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朱莹莹脸上: “贱人!贱人!你把我们害惨了!贱人!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莹莹吓得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不是我,不是我,以前蝴蝶不会咬人的!” 那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同时脸色变得更加疯狂: “你,你来过,你明明知道有吃人的蝴蝶,你居然害我们?!” “不,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朱莹莹哆哆嗦嗦地解释着,吓得不敢再停留片刻,一把推开眼前这个只剩半个骨架的弟子,拼命跑了出来。 好在此刻场面混乱不堪,尖叫逃窜声此起彼伏,掩盖了他们的争吵声。 后面的血蝴蝶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瞬间将那说话的人连皮带肉融化成了一具骷髅。 “鲁华哥哥……”朱莹莹想起他刚才惨死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 接着哭喊着:“穆哥哥……谁在啊,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朱莹莹的心肝都在剧烈颤抖,她害怕到了极点,周围的弟子们此刻一个个都对她怒目而视,那憎恶的、暴怒的、恶心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她。 朱莹莹脸色苍白如纸,满心委屈,她如今唯一的依靠鲁华已经死了。 这些人仿佛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 众弟子被血蝴蝶扰得心烦意乱,面对这个罪魁祸首更是难以有好脸色,可又碍于掌门的威严不敢轻易发火,只得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用法宝艰难开启的保护结界,也不让朱莹莹进入。 然而那些血蝴蝶本就不攻击朱莹莹,朱莹莹退到密道外,转身看了一眼那些对自己充满恶意的弟子们,心一横,关闭了青铜门的机关。 众人听到声音望去,只见朱莹莹站在入口的机关处,大树的根又如同一条条毒蛇般蜿蜒缠绕,将密道的入口严严实实地盖住。 众人脸色大变,“朱莹莹在关掉门,她想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 “朱莹莹,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就算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众人如疯了一般朝着那里冲去。 他们刚离开保护结界的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血蝴蝶所吞噬。 朱莹莹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而在此时的万刀路深处,楚月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刀灵的侵扰于她而言并未造成多大影响,那些潜藏在暗处企图靠近她的尸虫,刚一靠近便被折柳的仙气瞬间震开。 楚月从舟上匆匆跳下时,满心只想着尽快摆脱东方夜黎,如今愿望达成,心情却异常沉重。 一只蓝色的蝴蝶在前方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为她照亮道路。 皑皑的枯骨堆积成一条阴森寒冷的小径,浓重的血气弥漫四周。 可楚月此刻心烦意乱,全然没有心思留意周围的环境。 “东方夜黎怎么还没出现?” 她轻声呢喃着,试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 楚月有些沮丧地抓了抓头发,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微微肿胀的嘴唇,内心的那块顽石正被一点点地敲裂,可却无人能告诉她,这逐渐蔓延的裂痕带给自己的究竟是新生的希望,还是毁灭的绝望。 那幽蓝的蝴蝶最终引领她走进一个宽敞的陵墓之中。 黑色的瘴气愈发浓烈,弥漫着一种极为奇异的香气,恰似红莲花的芬芳,却又冷冽荒芜,充满蛊惑之力。 然而,这股香气很快又被深厚的血腥味道层层掩盖,呛得人头脑昏沉,几近窒息。 在踏入那片瘴气之前,楚月的大脑一片茫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她喜欢东方夜黎吗? 前世的喜欢暂且不论,今生,她当真喜欢他吗? 若以局外人的视角脱离情绪去审视,答案其实清晰可见。 倘若不喜欢,她定会直接拒绝。 倘若不喜欢,也断不可能在他身边停留如此之久。 倘若不喜欢,早在灵魂前线断裂的那一刻,她就会决然离去。 可是,她应该喜欢吗?她能够喜欢吗? 内心的那块顽石裂痕愈发深邃,深到了她无法掌控的境地。 第79章 缄默!暴君拿起了魔剑。 皇陵内部地形错综复杂,暗道交错纵横,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蛛网。 楚月神情紧张,不敢有丝毫大意,紧紧跟随着蓝色蝴蝶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突然,楚月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仿佛有个人正在悄然靠近。 对方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唯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若有似无地响起。 楚月瞬间屏住呼吸,一只手悄然放在腰间的短刀之上。 这短刀是东方夜黎赠予她用以护身的,楚月仅仅学会了几招简单的招式,也不知能否应对跟踪自己的那个人。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 楚月猛地转身,鼓足全身的力气将匕首狠狠刺向对方。 然而,她的招式轻易就被对方化解。 紧接着,对方燃起了掌心焰,借着火光,楚月这才看清来者竟是苏宴。 火光映照在苏宴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师兄,你怎么来了?” 楚月又惊又喜,激动地问道,双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苏宴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楚月的脑袋,略带责备地说道: “我不来,难道任由你独自闯荡这危险重重的万刀路?你难道真不清楚这里有多凶险?” 苏宴抬起另一只手,那只一直为楚月带路的蓝色蝴蝶乖巧地停在他的指尖,随后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他的掌心。 楚月深知师兄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声音低低地说道:“师兄……” 苏宴微微皱起眉头,“夜黎那小子呢,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能护你周全吗?怎么让你孤身一人走进这万刀路?” “我和他……”楚月低下头,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苏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楚月的肩膀,然后温柔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 “师兄都知道了,有师兄在,别怕,没事的。” 楚月依偎在师兄的怀中,尽情感受着这温暖,心中的不安如冰雪般渐渐消融。 “师兄,他好像生气了,没有带上我。” 楚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中透着失落。 苏宴拉着她的手,继续向着万刀路的深处迈进。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时而有尖锐的石块突起,时而有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 四周的墙壁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肯定是去找魔剑红焰了,没事,我带你去找他。” 苏宴的声音沉稳而坚定,给楚月带来了一丝安心。 他们小心翼翼地跨过一道道致命的机关,有突然弹出的利刃,有喷射而出的毒雾,还有随时可能崩塌的地面。 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每一刻都让人胆战心惊。 终于,他们来到了存放魔剑红焰的密室。密室中弥漫着浓稠的黑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渗透进来。 四周摆放着各种古老而神秘的器物,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东方夜黎已然到达,正紧紧抱着红焰,背靠着石台缓缓坐下,低垂着眼眸,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楚月满心担忧地飞奔过去,双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声音颤抖着喊道: “东方夜黎,你怎么了?” 东方夜黎毫无反应,眼神空洞无神,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对楚月的呼喊置若罔闻。 楚月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东方夜黎,内心的恐惧瞬间蔓延开来,害怕到了极点。 楚月望着毫无反应的东方夜黎,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着,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满满的恐惧和焦虑: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眼神中满是无助和惊慌。 苏宴的面色凝重得如同铅块,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魔剑红焰唤起他前世记忆的副作用,他恐怕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了。如果走不出来,就会跟上次一样失控,彻底走火入魔。” 说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楚月的眼眶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上次在祭祖仪式上,楚月见过他完全失控模样,如同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楚月能感觉到东方夜黎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那次是突然,他们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东方夜黎清楚的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依然选择了拿起魔剑,想起前程往事。 现在他也似乎很痛苦,痛到失去五感,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在崩溃的边缘。 楚月心疼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想苏宴恳求道:“师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身体微微颤抖着。 苏宴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犹豫和担忧: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极为凶险。 你是魅族,前世的记忆本该十八岁成年时自然能想起。 上次是有折柳保护着你的魂魄,如果现在贸然进入东方夜黎的记忆,红焰说不定就把你当入侵者,震碎你的魂魄。 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那回忆之境充满了未知和变数,稍有不慎,你也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月急切地抓住苏宴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嵌入他的衣袖: “师兄,不管多凶险,我都要试试,求你帮帮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她的眼神坚定无比,仿佛燃烧着一团不屈的火焰。 苏宴看着楚月如此坚定的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咬了咬牙: “好吧,我可以帮你,把你也带入他的回忆中,但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必须以自己的安危为先,知道了吗?答应我,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我明白的。”楚月答应道。 苏宴叹了一口气,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炫目的光芒瞬间将楚月笼罩。 楚月在光芒中轻声说道: “东方夜黎,等我,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勇气,义无反顾地投身于那未知的光芒之中。 第80章 恐惧!英雄救美的邂逅。 楚月踏入了东方夜黎的回忆之中。 上古时期。 九幽埋骨地。 楚月置身于怪石嶙峋的山崖之上,四周蔓藤枝桠肆意生长。 此时的她正处于在中庭逸仙书院求学的阶段。 她已然拜入伊泽仙君门下,然而自身灵力低微,即便付出比师兄师姐们多出十几倍的努力,也难以追赶上师兄师姐们的进度。 于是,她愈发刻苦地训练,今日亦是瞒着众人,独自偷跑出来练习腾云驾雾之术。 脚下的云彩早被尖耸的山尖戳得千疮百孔,楚月气恼地甩开那满是窟窿的云彩,毅然跳下了云层。 此处山峦重重叠叠,杂草肆意丛生,瘴气浓郁得好似化不开的墨。 楚月似乎迷失了方向,她在神界从未涉足过如此荒凉的所在。 在大大小小的山峦顶上跳跃着,楚月望着脚下山林中那繁茂幽深的丛林。 一片黑黢黢的景象,只能听见几声聒噪的鸦雀时不时地在密林深处鸣叫,更显出此地毫无生气的静谧。 忽然,数道闪电如利剑般划破天际,雷声轰隆作响,头顶豆大的雨点转瞬便倾盆而下,砸向这毫无遮蔽的山峦顶峰。 糟糕! 早知道这夏日的雨来得如此迅猛,就不该一时兴起跑到这般遥远的地方训练! 楚月懊悔地跺了跺脚。 跺脚实非良策,尤其在这凹凸不平的陌生之地! 楚月一脚踏空,打着跟头从山顶直直跌落下去,惊叫声响彻云霄。 “轰隆!”一声巨响,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楚月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楚月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四肢传来的钝痛瞬间传遍全身,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咬紧牙关艰难地爬起,在被暴雨打得泥泞不堪的泥水中慌乱地扭动着身子。 一道黑色的粗长之物,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之夜,如鬼魅般猛然窜出,快若闪电疾风,从楚月背后狠狠绞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拖向一旁。 大惊失色之下奋力挣扎,楚月骇然发现,凭自己那微弱的灵力,竟然无法挣脱背后这诡异的袭击。 那触感冰冷刺骨,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瞬间让她浑身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情急之中,她匆忙抽出腰间的折柳,念出咒语。 “执笔描山河,梦绕天地和。” 伴随着她的话语,折柳的笔尖流淌出一团璀璨的金光,化作一条虚无缥缈的金龙,反向绞住了背后困住楚月的东西! 这山林之中,不知潜藏着何种凶狠恶毒的妖精魔怪! 那又粗又长的事物似乎被她的攻势逼迫得略微松了一松,可仅仅一瞬,便再度趁着楚月转身欲逃的时机,牢牢地从身后锁住了她,将她死死压在了身下。 一个翻转,那东西正面对着楚月的面庞。 ——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扁平的脑袋上,盘旋翕张的毒信子正“嘶嘶”有声地吞吐着。 蛇妖! 人身蛇尾,一条巨大的黑蛇妖! 以楚月当下的实力,决然不是这等危险妖怪的敌手。 楚月强自镇定心神,抬手狠狠打在那黑蛇妖的脸上,趁着那蛇妖短暂的愣神,试图逃离。 然而蛇妖的蛇尾却紧紧缠住楚月的身子,令她动弹不得。 蛇妖仿若盯着一道美味至极的猎物,吐出信子舔舐了一下楚月的脸颊。 楚月善于洞察自然界中的种种,就这条蛇妖当下的状态而言,显然正处于发情期。 蛇性本就淫邪,倘若落入这蛇妖之手,楚月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楚月开始不顾一切地拼命挣扎,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无法挣脱蛇妖的死死纠缠。 那蛇妖如同鬼魅般紧紧缠绕在她身上,鼻尖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嗅来嗅去。 突然,那蛇妖猛地一口咬住楚月的脖子。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汹涌袭来,楚月浑身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眼前似乎有一道血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身上的那条巨大黑蛇妖忽然疯狂地跳动起来,眼中原本冰冷的光芒此刻变得无比怨毒,迅速地窜向一旁的草丛。 楚月身上所承受的束缚感在同一瞬间减轻了许多。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然而脖子上湿漉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撩拨着,吸吮着。 难道还是那条令人作呕无比的蛇妖!?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全身,楚月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用尽仅剩的一丝力气猛然弹跳起来,掌心瞬间幻化出一把短刀,朝着抱着自己的人狠狠刺去。 身边的人轻轻“咦”了一声,手腕轻易地被一只更为有力的手臂捉住,轻轻一挽,将楚月的脸转向了自己。 在这黑暗之中,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彩,似乎带着些许好奇,紧紧地盯着楚月。 与那奇异的眼睛对视着,楚月的心跳陡然加快——这并非刚才那条蛇妖那冰冷恶毒的眼眸,可是……这究竟是怎样的邪魔啊,居然拥有如此撼人心魄的双眼! 好像自己曾经在何处见过? 这来历不明的男人和刚才那只蛇妖莫非是一伙的? 楚月心中一阵发颤,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脖颈上的束缚,张开嘴巴,如利箭般狠狠地咬上了唇边的那只手臂。 “啊——”地长叫了一声,那手臂的主人原本纯净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狠暴戾且充满邪气,一只手用力按住了楚月的脖子,另一只手牢牢牵制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楚月的耳边响起:“姑娘家家的,你居然敢咬人?” 呸!无耻老妖,明明是你先耍流氓的! 楚月想要反驳的话语在嗓子眼打转,可脖颈被压得几近窒息,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不顾她疯狂的挣扎扭动,那男人雪白的两排牙齿在漆黑的夜色中显现出来,逐渐逼近了楚月的脖颈,那火热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还没等骇然的楚月有所反应,那手臂已经毫不留情地将楚月抡起,冰冷的嘴唇贴上了楚月敏感脆弱的脖颈。 楚月痛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只觉得四肢百骸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完了,她堂堂魅族圣女,今晚难道就要这般莫名其妙地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妖怪给吃掉了? 一阵急怒攻心,楚月眼前一黑,直直地昏了过去。 楚月本以为自己会被他拆吃入腹,尸骨无存,然而那个男人只是帮她吸出了蛇毒。 第81章 重逢!相爱相杀的开始。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响。 那是水声,熟悉的水流叮咚作响,带着山林所特有的轻快与跳跃。 眼帘上的明亮之感愈发强烈,楚月迷迷糊糊地,费力地睁开了那双有些发涩的眼睛。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疼痛难当。 困惑地望着自己四肢大张、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楚月有好半晌都呆呆地发愣。 “醒了?”略带沙哑的磁性声音在这幽暗的山洞中不断回荡。 糊里糊涂地转动着脑袋,楚月的目光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那双眼在山洞的幽暗里显得格外邪魅,光芒四射,阴鸷诡异得让人胆寒。 楚月一时之间竟无法将这双狠厉的眼神与自己初次上天庭时见过的那个少年的眼神联系起来。 楚月愣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那男子正是被镇压在九幽埋骨地的东方夜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月,浅笑着问道:“什么小妖精?还是个哑巴?” “什么小妖精?你才是妖怪!”楚月怒声一吼,嗓子顿时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痛死了! 楚月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却依旧无法动弹分毫! 东方夜黎缓缓起身,四肢上的锁魔链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拖着那令人钻心蚀骨的链子,一步步走到楚月面前,猛地一把将她按在地上,掌心毫无避讳地压在了她的胸口。 楚月紧闭双眼,发出第二声凄厉的惨叫:“大魔头,你放开我!我师兄和阎王很要好的,你……你……别想欺负我……” 胸口的疼痛停止了,半天都听不到任何动静,楚月悄悄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还是那张脸,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反而多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仿佛在觉得她很有趣一般观察着自己。 方才他那突然的举动并非轻浮之举,而是在帮她。不知他用了何种法术,楚月感觉心口的钝痛感消失无踪,嗓子也不再那般苦涩。 她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张脸,这双眼,为何如此熟悉,如此……帅气逼人? 张大了嘴巴,楚月终于认出了这张曾经远远望见过的脸,正是那个曾经孑然一身攻打上天庭的少年的面容。 姨母和天帝的私生子,令神界众神闻之色变的大魔头的脸。 没错,昨晚那条黑蛇妖莫名跑掉之后,在暗夜里再度袭击她的那双眼睛,正是眼前这双。 “我见过你。”东方夜黎将目光移向别处,语气平淡如水。 他竟然记得自己? 楚月满心不可思议,当时两人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中远远地对望了一眼,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他居然还记得? 楚月的脸,慢慢地由苍白转为绯红。她掩饰地打了个呵欠,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 就在这时,东方夜黎却道:“你是苏宴那家伙的小情人吧?哦,差点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早就是前任小情人了。” 什么?楚月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愕。 “小情人?”她浓眉一挑,怒火似乎即将喷涌而出,“我和师兄清清白白,你别在我和师兄身上乱泼脏水!” 东方夜黎突然又眯起眼睛,仔细审视了一下楚月,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还没下手吗?看来他这次是认真的。” 说完,他呵呵笑了几声,懒懒地靠在岩石上,闭目假寐。 楚月实在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莫名其妙!” 楚月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都说你被镇压在九幽埋骨地了吗?” 东方夜黎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你觉得呢?” 楚月环顾了一下四周,半晌之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里不会就是九幽埋骨地吧?” 东方夜黎轻轻“嗯”了一声。 楚月瞬间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九幽埋骨地,从古至今都是用来镇压十恶不赦的罪犯的荒凉之地,四周有着创世神留下的禁锢结界,被扔进来的人绝无活着离开的可能。 “很久没见到像你这样会说话的东西啦,能有个小鬼让我捉来玩玩也挺好。”东方夜黎喃喃自语着。 东西?他竟然说自己是东西? 楚月的脑筋渐渐恢复了些许灵活。 想起昨晚那痛彻心扉的一抡一掼,再看看自己如今这动弹不得的狼狈模样,除了眼前这个大魔头,还能是谁干的好事? 愤怒的火焰在楚月身上燃烧起来,她在这炽热的太阳底下,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一脸兴奋的东方夜黎:“大魔头,你对我使了定身术?快点给我解开!” “小鬼,苏宴没教你说话做事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就你这黑不溜秋,脏兮兮的样子,白给我都不多看一眼,还用得着使定身术?” 黑不溜秋?楚月低头望了望自己被泥泞浸泡得浑身污垢的身体,不禁一怔,的确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哪还有半分倾倒众生的美人模样? 东方夜黎斜着眼睛看过来,将那神出鬼没的一只手伸了出来,好奇地在一团泥泞包裹的楚月身上摸了摸:“噫,还是个女孩子呢?” “臭流氓,大魔头,快拿开你的臭手!”冷眼看着他摸来摸去的楚月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东方夜黎停止了摸索,忽然指向了楚月的脚踝,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大声叫了起来:“嘿嘿,还是个魅族呢。还没见过像你这样野蛮的魅族呢。” “……你去死啊!”楚月愤怒地怒吼起来。 “哈哈,你就别去上天庭当丫鬟了,还是去冥界当女夜叉吧。”东方夜黎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楚月恶狠狠地回瞪着他,咬着牙关,心中满是愤怒。 身为魅族圣女,有限的生活经历中,别人拿她的体态容貌开玩笑,这还是史无前例的。 第82章 心疼!他的母亲早已死了。 楚月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 东方夜黎依旧冷笑着,他的眼里似正似邪的光芒流转着,如同暗夜中闪烁不定的鬼火: “苏宴那么护着你,怎么会舍得让你独自来这九幽埋骨地?” 听到这话,楚月这才如梦初醒,若有所思起来。 她本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训练的,而给自己指路的正是魅族四圣女之一的朱曦。 朱曦说,这边最为安全,而且鲜有人至,不会有人来嘲笑她那半吊子的法术。 所以,单纯的楚月就信了。 难不成,朱曦是故意让她有去无回的? 想到这,楚月不禁后背发凉,细思极恐。 每一任魅蛊都是从魅族圣女中选拔而出,魅蛊无一例外都能够去侍奉天帝御前。 虽然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也是暗中相互竞争的对手。 楚月继续咬着那雪白的银牙,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东方夜黎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难过,收敛了那开玩笑的语气,缓缓说道: “小鬼,看在你师兄的份上,这些天你就跟着我吧。这里关押的可都是十恶不赦的邪魔大妖,你若出去,定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楚月皱起眉头,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急得大喊: “那你倒是解开我身上的定身术啊!” “我没对你下定身术。”东方夜黎冲她挑了挑眉,一脸的无奈。 “是那条蛇妖的毒素麻痹了你的神经和肌肉,才让你浑身无力的。” 楚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个曾攻击自己的黑蛇妖早已被扒皮抽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和一颗像心脏跳动一样忽明忽暗的妖丹。 瞧那妖丹的色泽,起码也有万年以上的修为。 就这么被东方夜黎给秒杀了? 要知道他身上还戴着锁魔链,法力被压制了七八成呢! 楚月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同时对他的实力感到深深的恐惧。 落在他的手里,自己只有乖乖被他拿捏的份儿。 东方夜黎接着悠悠说道: “别担心,你体内的毒素已被我吸出,暂无性命之忧,不过可能会让你昏厥一天罢了。” 闻言,楚月脸上没有半分捡回一条命的喜悦之色,反倒是满心恐惧。 要与这样一个恐怖的大魔头共度接下来的几日,而自己此刻还动弹不得,简直就是一只任人宰割、随时会被吃掉的小羔羊。 想到此处,楚月用尽仅剩的力气,拼命扭动着脖子,将自己的脸上也糊满了黑泥,把原本清丽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如此一来,她才稍稍觉得有了一丝安全感,不知不觉中,楚月昏睡了过去。 猛地睁开眼,楚月只觉自己的肺都要炸裂开来。 冰冷刺骨的潭水将她全身淹没,那令人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粗鲁地将她往潭水里拖拽,那手还慢条斯理地在楚月纤细的腰肢上抚摸着。 楚月瞬间被彻底吓醒。 他他他,这个禽兽在对自己做什么? 楚月绝望地呲牙咧嘴,那双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东方夜黎,怒吼道: “你你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东方夜黎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既冷酷又带着挑衅意味的邪笑: “给你洗洗,你身上脏得要命,我看着实在恶心。” 楚月一脸无语:“……” 不甘而愤慨的火焰在楚月的眼中熊熊燃烧,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她恨恨地朝面前那张俊脸啐了一口唾沫: “呸!臭流氓,你才脏,你才恶心,快给我松手!” 东方夜黎急忙偏头躲避,却还是没能躲开楚月那近在咫尺的口水,他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 “不知好歹!” 说罢,他松开了手。 楚月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再加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整个人迅速沉了下去。 完了,自己这次要被活活淹死了。 楚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从水面探了过来,在朦胧的光影中,那只手的轮廓若隐若现,楚月只听见那手掌破水而入的声音。 她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致命、残忍的一击。 耳边,呼啸而来的水声戛然而止,身上却并没有预期的疼痛传来。 紧闭着眼睛的楚月咬着牙,继续等待着。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楚月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加快,“扑通扑通”。 猛然睁开眼睛,她死死瞪着面前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似笑非笑、像是在看好戏的脸,在满心愤怒的楚月眼中,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放开我,我宁死也……咳咳。” 楚月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如果眼神也能喷出三味真火,眼前的这个大魔头不知已被她烤焦多少回了。 东方夜黎并未搭理她,只是懒洋洋地伸出手,把她拽向了岸边的阴影处: “我答应过母亲,绝不杀害魅族之人。” 楚月呆了呆,眼前浮现起姨母遍体鳞伤、血泪不止的惨状,心里不由得微微发怵。 要告诉他,他母亲早已死去了吗? 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楚月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 “夜黎,这个名字是你母亲取的吗?” 提到母亲,东方夜黎慵懒地抬眸,恹恹地瞥了楚月一眼,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自我记事起,旁人便是如此称呼。后来听说,在我被残忍抽取神骨,无情扔进无间深渊之时,襁褓里仅藏着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夜黎’二字。从此,大家便都这么叫我了。” 东方夜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呵,一个魔,却叫夜黎,真是莫大的讽刺。” 闻言,楚月心中一阵酸楚。 在三界之中,姓夜的唯有天帝一脉。 天帝的儿子,神界的太子名唤夜暝。 当时姨母堂而皇之地为他取名“夜黎”,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这一切,如今都成了无解之谜。 “那你想过换个名字吗?”楚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东方夜黎微微一愣,几秒钟后,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怕母亲认不出我。” 楚月的心头愈发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过去了,姨母从未见过他长大后的模样。 连接他们母子的唯一线索,便是这个名字。 虽然东方夜黎极其鄙视自己与那个无情无义的天帝渣爹同姓,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母亲相认,他还是不愿改名字。 毕竟,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的东西了。 楚月低头思索片刻,说道: “你可以在前面加个姓,拥有独属于你的姓名。” 东方夜黎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嘴角微微扬起: “比如呢?” 楚月心中一喜。 他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楚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夜黎,本就意味着黑夜终止,黎明到来,代表着希望。那在前面加上‘东方’如何?” “东方夜黎?” “嗯。太阳出来的时候,黑夜彻底结束,代表着新生,新的希望。而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那里是梦开始的地方。” 东方夜黎笑了笑,“嗯,似乎还不错。” 第83章 心动!缘分开始的地方。 楚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将姨母已逝的消息告知东方夜黎。 毕竟当下,支撑着东方夜黎顽强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便是将母亲成功救回。 九幽埋骨地,四周弥漫着暗沉的雾气,阴冷的气息如蛇般缠绕。 怪石嶙峋的山谷中,楚月就这样在这里待了些日子。 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担忧之色,那双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她坚信,用不了多久,师父和师兄定会找到自己。 洞穴中,东方夜黎四肢被沉重的锁魔链紧紧禁锢,那锁魔链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犹如毒蛇一般将他牢牢束缚在这困住他多年的洞穴里。 好在其他妖魔都对他畏惧至极,远远望见便吓得仓皇而逃,不敢靠近半分,因此他们的日子倒也过得相对安稳。 楚月的身体渐渐恢复如初。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身姿轻盈地在山洞周围寻觅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她身上。 只见她发丝微乱,脸颊因活动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楚月找些野果用以充饥,这些天全靠东方夜黎的法力滋养才得以维持生命。 虽然性命无忧,可她的肚子里早就馋虫大闹,那些野果的香气都快把她的魂儿给勾走了。 东方夜黎身为修为高深的大魔,不进食对他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可楚月就不同了,她如今的修为低微,连腾云驾雾都尚未学会,只会一些简单的法术,离达到辟谷且能坦然自若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她摘了满满一堆色彩斑斓的水果,兴高采烈地跑到东方夜黎面前,将手中的水果递过去,笑嘻嘻地要与他分享。 东方夜黎看着楚月递过来的水果,微微皱眉,淡淡说道: “我不用吃东西。” 楚月歪着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心里小声嘀咕道: “才不是呢,被关在这里这么久,肯定是吃腻了野果,想吃些好吃的。” 她认定东方夜黎是没胃口,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渴望一些美味的食物,只是嘴硬不说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月开始为了做饭忙得不可开交。 她先是兴冲冲地拿着用树枝做成的简易鱼竿跑到溪边,蹲在溪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嘴里还念念有词: “鱼儿鱼儿快上钩,让我给夜黎做顿好吃的。” 可是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钓上来一两条小鱼。 接着,她又在山林间仔细地布置陷阱,为了抓到野兔,她趴在草丛里屏息等待,双手和膝盖都沾满了泥土。 当一只野兔落入陷阱时,楚月兴奋地跳了起来,欢呼道: “哈哈,抓到啦!” 然后她采了一些新鲜的野菜,哼着小曲回到山洞。 第一次做饭时,楚月手忙脚乱,一会儿被烟熏得眼泪直流,一会儿又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疼得她“嘶”了一声,但还是坚持着把饭菜做好。 在这暗沉压抑的九幽埋骨地,东方夜黎早已偷偷在楚月身上施下了追踪法术,即便自己被困于洞内,也能将楚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瞧见她傻乎乎地蹲在河边钓鱼,一个不慎竟跌进了河里,那模样惹得他饶有兴趣地微微浅笑。 当看到她为了摘那高枝上的野果,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掉下来时,他的身体也忍不住微微一颤,心底涌起对她安危的担忧。 自从被关押在这九幽埋骨地后,他便孤身一人。洞内的他时常一动不动地静坐着。 洞外的世界日夜交替,春去秋来,四季更迭,可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毫无干系。 他唯一要做的,便是默默休养生息,汇聚灵力。 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桑海沧田,斗转星移,他都坚信,总有一日,自己定能挣断身上那沉重的锁魔链,冲破这创世神遗留的强大结界,重获自由之身。 故而,他的情绪里,除了深入骨髓的寂寞,便只有对神界那无尽的仇恨,以及救回母亲的强烈渴望。 然而此刻,他的生活里却蓦然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起初,东方夜黎压根不想理睬她,甚至当她刚误闯这九幽埋骨地,遭遇危险时,他也是无动于衷,丝毫未动一下。 可在那电闪雷鸣的瞬间,东方夜黎望见了她的容颜。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绝望与惧怕,有的只是倔强不屈,以及拼命反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屈服认输的狠劲。 那一刻,雷鸣滚滚,震耳欲聋。 那短暂的对望,令他的心猛地一颤。 东方夜黎一眼便认出了她。 犹记得当初自己被上天庭众神团团围攻,人人对他喊打喊杀,众人皆用仇恨鄙夷的眼神蔑视着他,唯独她,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她的眼神,像是在替他感到不公,又像是在替他感到委屈。 楚月生得容貌出众,眉如远黛,眼若星辰,琼鼻樱唇,那一眼望去,东方夜黎便知晓她是魅族之人。 但凡出现在上天庭的魅族,未来的结局大多会与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虽然许多魅族将此视为求之不得的荣耀,但在那一刻,东方夜黎却觉得,这个女孩与众不同。 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麻木的卑躬屈膝,有的只是昂首望向远方的坚定,以及为自由、为尊严奋力拼搏的决心。 在那时,他便认定,这样的女孩,不应沦为神族的奴仆。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某种别样的欲望,除了救出母亲这一目标之外,他有了新的人生理想——想要保护她。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无情,只因心中有了这一丝杂念,那场战斗他战败了。 他输了,在她的面前狼狈地战败了。 一切还未来得及开始,便已匆匆结束…… 东方夜黎从未敢妄想自己还能再次遇见那个女孩。 更未曾料到会是在这九幽埋骨地。 然而,她就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东方夜黎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救了她。 任由那锁魔链贪婪地吸食着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灵力,任由那蛇妖的毒素肆意侵蚀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他都全然不在乎了。 至少,他绝不愿让这个女孩,在自己的眼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此刻,在这幽暗阴冷的洞穴中,东方夜黎的目光透过法术,紧紧跟随着楚月的一举一动。 她那灵动的眉眼,俏皮的撇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如同丝丝缕缕的丝线,牵扯着他的情绪。 看到她萌态可掬的举止,他会被逗得忍俊不禁; 瞧见她陷入危险,他便会担心得坐立不安,心弦紧绷。 楚月终于用最为天然、最为原始的方式,精心准备了一顿饭菜。 她那如玉般的面庞上,满怀期待的光芒闪烁,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饭菜端到东方夜黎面前。 只见盘中的鱼被烤得焦黑如炭,鱼皮皱皱巴巴地卷着,露出里面半生不熟的粉嫩鱼肉,还隐隐渗着血丝。 旁边的野菜也是煮得软趴趴的,原本的色泽尽失,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道。 那只野兔的外皮被烤得一片焦黑,好些地方甚至烤糊了,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 而里面的肉,还呈现出粉嫩的颜色,一眼便能看出并未熟透。 楚月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樱唇轻启: “快尝尝我做的饭菜。” 东方夜黎望着那卖相惨不忍睹、味道也奇奇怪怪的饭菜,硬着头皮勉强吃了一口,瞬间脸色发青,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就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楚月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他。 东方夜黎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铁青,脑袋不停地摇晃着。 楚月不信邪地尝了一下自己做的菜,刚入口便立刻吐了出来。 果然,厨艺这门功夫,不可能在一日之间就练成。 楚月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那明亮的眼眸中又燃起了坚定的火焰,她咬了咬粉嫩的嘴唇,暗暗下定决心: “我一定能做好的。” 之后的日子里,楚月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她切菜时,那纤细的手指总是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却还是时不时会被锋利的刀刃切到,伤口处鲜血缓缓渗出; 烧火时,飞溅的火星落到她娇嫩的手上,烫出了一个个水泡,疼得她忍不住倒吸冷气。 但每当想到能让东方夜黎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她心中便又充满了动力。 有时,楚月的脑海中会突然浮现出以前朱曦、月丽、星落她们说过的话。 她们曾言: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 当时的楚月对此不屑一顾,所以厨艺课她是一节都没有上过。 现在,想到这些,她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学上一点。 虽然她的初衷只是想让东方夜黎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而已。 有一天,东方夜黎无意间看到了楚月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疼惜。 这些天来,虽然她没有再给他吃自己做的饭菜,只是送来一些水果。 但是在东方夜黎看不到的地方,她一直在默默地练习着如何才能做好一顿饭。 他大步向前,一把拉过楚月的手,剑眉紧蹙,说道: “你真是笨得可以,做这些干什么,我根本不喜欢你这样讨好别人的样子,别白费力气了。” 楚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那眼神又变得坚定无比,她奋力挣开他的手,倔强地说道: “别自作多情,谁想讨好你这样的大魔头?我自己饿了,想吃热饭不行吗?我可没你那神通广大的本事,不吃东西会饿死的,这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又开始专心地摆弄那些食材。 第84章 承诺!你一定要等我啊。 东方夜黎望着她那倔强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然而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那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缓缓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来到石板前,不由分说地夺过楚月手中那把略显粗糙的自制菜刀,“我来吧。” 楚月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东方夜黎熟练地挑起食材,开始做菜。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娴熟,仿佛此刻并非身处这简陋的山洞,而是置身于奢华的厨房之中。 楚月在一旁看得入了神,她那明亮的双眸中满是惊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冷酷无情的大魔头,竟还有如此温柔且居家的一面。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便肆意弥漫开来。 楚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那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锅里,仿佛要将那美味看穿。 东方夜黎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说道:“小馋猫,别急。” 楚月一愣,瞬间呆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眼前正忙活的东方夜黎。 终于,饭菜大功告成,楚月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那明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好吃,太好吃了!” 东方夜黎看着她那满足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日子如同潺潺流水,一天天过去,楚月和东方夜黎在这阴森的九幽埋骨地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一日,楚月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东方夜黎:“你怎么会做菜的?” 东方夜黎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自幼被扔进无间深渊,无人照拂。若不是自己学着做饭果腹,怕是早就饿死在那冰冷的角落了。” 楚月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 “现在像你这样无所不能,实力强劲,面容英俊,还做得一手好菜的男人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要是你是个女孩子,肯定有很多人抢着娶你。”楚月笑嘻嘻地说道。 东方夜黎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随后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到楚月的碗里,“女孩子嫁我也一样啊。” 闻言,楚月接鱼的动作陡然一顿,那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抹绯红。 又过了些时日,楚月渐渐发现自己对东方夜黎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单纯的感激和依赖,还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心动。 而东方夜黎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两人都未曾勇敢地捅破这层朦胧的窗户纸。 然而,平静美好的日子终有被打破的一天。外界传来消息,说苏宴正带着人苦苦寻找楚月的下落。 楚月瞬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情深义重的师兄和熟悉的外面世界,一边是让她心动的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看着她那纠结万分的模样,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还是强忍着心痛说道:“你走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楚月咬了咬嘴唇,眼中泪光闪烁,犹如繁星坠落,“那你呢?” 东方夜黎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洞顶,“我自有我的命运。” 东方夜黎用那条蛇妖的尸骨炼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将妖丹钳在剑柄之上,妖丹红红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因此给此剑取名叫“红焰”。 东方夜黎手持红焰剑,奋力一挥,划破了九幽埋骨地那坚固的结界,生生开出了一个口子,示意楚月从此处离开。 九幽埋骨地的结界具有强大的反噬作用,灵力越强,反弹的力量也就越强,所以越是厉害的妖魔越难以离开此地。 而楚月本就灵力低微,在东方夜黎的全力帮助下,顺利逃出了九幽埋骨地。 楚月频频回眸,那不舍的目光紧紧盯着困在结界内的东方夜黎。 楚月汇聚灵力,轻盈地腾云驾雾跳上一朵绚丽的彩云之上,但她行至半路突然折返回来,对着东方夜黎大声喊道:“东方夜黎,你等我,我会来救你的!” 说罢,她不等东方夜黎的回应,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虽然,楚月还是离开了九幽埋骨地。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有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里。 东方夜黎本是一心积攒灵力,为的便是突破那坚固的结界。可如今为了送楚月离开,他不得已又耗费了一部分灵力。为了弥补这缺失的部分,他还得在这九幽埋骨地苦等几千年。 东方夜黎只是微微低头,轻轻笑了笑,小声嘀咕一句,“傻瓜。” 楚月回去后,选择对自己被困九幽埋骨地的遭遇只字未提。 刚回到中庭,楚月便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此时的逸仙书院,阳光洒在古朴的建筑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朱曦、月丽、星落三人正簇拥着尊贵的神界太子夜暝,有说有笑地走来。 夜暝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他那如冠玉般的面庞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看见楚月的瞬间,脚步一顿,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月儿,你回来了?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楚月的视线冷冷地越过他,直直投向他身后的朱曦。 朱曦身着粉色的裙装,面容姣好,此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心虚,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摆出一个暖心姐姐的姿态,假惺惺地关心问道:“是呀楚月,你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楚月根本不理睬她们,而是对夜暝露出一个无比讨好的笑容。她从包裹里拿出用油纸包裹着的一份烤鱼,双手递给他。 “太子殿下,这是我这些天学的厨艺,您尝尝。”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夜暝则是喜出望外,他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惊喜。他从未想过,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且不大亲近的楚月,竟会给自己亲手准备吃食。 朱曦、月丽、星落三人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诧异。她们最是了解楚月的性子,在魅域之时,楚月就对厨艺课极为鄙视,从未认真学过,怎会为了讨好夜暝专门消失几个月去学厨艺? 但这也给她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们听闻太子来逸仙书院求学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找关系,重新申请到了在逸仙书院求学的资格。 而这段时间刚好楚月不在,这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借着楚月最好闺蜜们的名义接近太子。 可如今,楚月不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与以往的她判若两人,主动讨好太子。 夜暝激动地抓住楚月的手,满脸的喜悦之色毫无掩饰,“月儿,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 楚月浅笑,轻轻点头,那笑容如春风般醉人。 一旁的苏宴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悦,“月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师兄这些天为了找你翻遍了三界,你却躲在没人的地方,给这小子准备美食?怎么没有我的份?” 楚月淡淡道:“好了师兄,我以后再给你做别的。” 夜暝像个小孩子似的,立刻反驳,“不行,你不许给别人做饭。” 苏宴刚想动怒,楚月却连忙挡在他面前,对夜暝笑道:“好,全凭太子殿下的意思来。” 夜暝高兴得合不拢嘴,似乎是害羞了,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你就别叫我太子殿下了,叫我名字就行。” 楚月还是微笑着,温柔地应道:“好。” 待他们走后,苏宴跟着楚月进了她的宿舍,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问道:“说吧,别对我有所隐瞒。” 第85章 抱歉!师兄,我把你当亲哥哥。 “师兄,这次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让你也掺和进来。” 听到楚月的话,苏宴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苏宴那俊朗的面庞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凝重。 他剑眉紧蹙,目光中满是忧虑。 这小没良心的,定然是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但最让他感到不快的是,楚月不向他寻求帮助,而是将他往外推,想要独自去面对。 “月儿,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 从你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起,到如今长成这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陪你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我深知你根本不喜欢夜暝那傲慢的小子,也不想去上天庭伺候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神。 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夜暝示好? 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大大方方地跟我说,你师兄我,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别说是神界太子了,就算是天帝,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苏宴一脸坚定,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听到苏宴的这番深情话语,楚月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像从前一样,轻轻靠在苏宴那宽厚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 “师兄,对不起。我这次真的不能拉你下水。” 苏宴着急地问道: “那为什么要讨好夜暝? 你快成年了吧? 魅蛊的位置已经空缺多年,谁都知道那是留给你的,一旦加冕成为下一任魅蛊,你就得去上天庭。 你不会是……真的这么轻易就对命运低头了吧?” 楚月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身子微微颤抖着: “师兄,你别说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青冥涧太子,上天庭的众神也忌惮你三分。 而我们魅族呢,天生灵力薄弱,生命短暂,再修炼个几千年也难以突破极限。 只能依靠神族才能得以生存。 你能保护我,但是你能保护所有魅族吗? 能护住整个魅域吗? 我是魅族圣女,我还有自己的使命。” 苏宴望着楚月,那俊朗的面庞此刻写满了心疼与无奈。 他的双眸犹如深潭,深情而忧虑。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月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如此牺牲自己?” 楚月缓缓抬起头,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中虽噙着泪,却满是坚定不移的光芒。 她朱唇轻启:“师兄,这是我身为圣女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受苦,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换来魅族的安宁。” 苏宴握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急切: “可是,月儿,这样你会快乐吗?” 楚月苦笑一声,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师兄,快乐于我而言太过奢侈。只要族人安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苏宴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月儿,你跟我走吧。我会想办法处理好一切的。” 楚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她那如墨的发丝随风飘动,更添几分凄美。 “师兄,我从小失去了父亲。但很幸运,遇到了你,遇到了师父。这一路一直有你们为我遮风挡雨,我不胜感激。对我而言,师兄如同我的亲哥哥……” 苏宴别过头,强忍着心中如刀割般的痛楚,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好,好啊。” 楚月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那愧疚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师兄,你的心意月儿明白,只是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只能是师兄妹之情。” 苏宴转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然而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但你记住,无论何时,只要你回头,师兄永远都在。” 说完这话,苏宴快步离开。他那修长的身影匆匆掠过楚月的小院,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他的衣角。 此时,小院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满心的阴霾。 他刚走出小院,便遇到一位走过的同学。 那同学热情地打招呼: “苏宴师兄……噫,师兄你怎么了?” 这眼眶红红的,师兄难道哭了?怎么可能? 苏宴仿若未闻,脸色阴沉,立刻甩出几张珍贵的传送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同学在小院门口愣了半晌,望着苏宴离去的方向,惋惜地摇摇头: “苏宴师兄随便浪费这么好的传送符,真是可惜。” 他看了一眼大门,便也离开了。 楚月低下头,久久地望向师兄匆匆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 “谢谢师兄。”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唯有楚月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纠结与无奈。 楚月即将成年的日子越来越近,魅族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然而,楚月的内心却愈发沉重。 族中长老们慈爱地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与骄傲: “月儿,你即将成为新一任魅蛊,代表我们魅族的荣耀,也是整个魅族的希望。你定要不负众望,带领族人走向昌盛。” 楚月强颜欢笑,微微点头。 族中的其他长辈们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楚月啊,你天生丽质,又聪慧过人,定能在天庭大放异彩,让我们魅族在神界更能站稳脚跟。” 楚月听着这些话语,心中的苦涩更甚。 王后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苦楚,也跟着心疼,拍着她肩膀,只喊出一声:“月儿……” 作为母亲,她不想看到楚月也成为祭品。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不想再看着女儿也为了所谓种族的安宁失去自由,失去尊严,成为神族随意摆布的傀儡。 但是,她也无能为力…… 楚月避开众人,独自来到湖边,望着平静的湖水,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夜晚,楚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她想起在九幽埋骨地与东方夜黎相处的时光,那是她为数不多为自己而活的日子。 可如今,面对族人的期待,她感到无比的挣扎和难过。 她知道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但她内心深处渴望的自由与真情,却在这沉重的使命面前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楚月坐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第86章 决心!我要做自己。 不久后,魅族迎来了一个重大的日子,楚月正式被选定为魅蛊。 这一天,整个玉镜宫被装点得美轮美奂,彩带飘扬,鲜花簇拥。 巨大的广场上,摆满了丰盛的祭品,香烟袅袅,直上九霄。 阳光洒下,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四面八方的魅族人纷纷赶来,他们身着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自豪。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一切安宁祥和。 加冕仪式开始,庄严的鼓声响起,仿佛能穿透灵魂。 楚月身着华丽的礼服,一步一步走向高台,礼服上绣着的精美图案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她的头上戴着璀璨的皇冠,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映照着她绝美的容颜。 台下的人们欢呼着,掌声雷动,他们高声呼喊着楚月的名字,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对她的祝福和期待。 然而,楚月却只是强颜欢笑。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台下欢庆的人群身上,实则空洞无神,思绪早已飘远。 每一步迈出,都仿佛在艰难地拖拽着无形的枷锁。 那精致妆容下的面容,尽管努力维持着微笑,却难掩眼底的哀愁与迷茫。 她的眼神时而黯淡,时而闪烁着挣扎的光芒,像是被困在华丽牢笼中的鸟儿,望着外面的天空,渴望自由却又被责任紧紧束缚。 在这荣耀的巅峰时刻,她的内心却被无尽的苦涩和无奈所占据,对未来的迷茫如阴霾般笼罩着她,让她在众人的欢呼与期待中,愈发感到孤独和沉重。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整个魅族。 母后为她献上鲜花,轻轻抱住她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道:“月儿,你要记住,你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魅族的圣女,新任魅蛊。” 闻言,楚月的身子微微一僵,心中那原本弥漫的迷雾似乎瞬间消散。 按照以往的传统,魅蛊加冕后便要前往上天庭。 此时,天帝仍在位,楚月第一个侍奉的主人便是天帝。 她抵达上天庭时,夜暝早已在神殿外等候。他宛如一个单纯的孩子,满脸欢喜,因能天天见到心爱的女孩而兴奋不已。 神后也款款而来,看到宝贝儿子围着这个魅族女子团团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没给楚月半分好脸色。 “暝儿,她只是个奴仆,你是她的主人,别在这儿失了身份。” “娘……你别这样说月儿。”夜暝深情地望着楚月,“我喜欢月儿,等她成年了,我就要娶她。” 虽然楚月早就知晓这个傻太子的心思,却未曾想过他会这般直接。 而且还是当着对魅族恨之入骨的神后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神后显然恼怒至极,让人将夜暝带走,令其面壁思过。 神后满眼怨气地瞪着楚月,“上一任魅蛊夺走了我的夫君,我决不会允许你也夺走我的儿子。” 作为女人,楚月对神后其实不乏同情。但如今彼此身处对立阵营,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楚月挑衅般地微微一笑,无所畏惧地靠近神后,“放心吧,他不过是个太子而已,我的目标自然不止于此。” 闻言,神后气得差点吐血,猛地使出一个攻击法术。此法术倾注了她八成的灵力,一旦击中楚月,足以令她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这危急关头,天帝突然现身,一把揽住楚月的腰肢,将她护在怀中,顺势轻松化解了神后的攻击。 神后先是一愣,又看到自己的丈夫与这个魅族女子如此亲密的画面,更是悲痛欲绝,“你,你……” 天帝怒视着她,面色阴沉,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滚回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神后浑身颤抖,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带了回去。 天帝坐在高处的王座上,饶有兴致地望着楚月,“太子跟我提及过你。果真是能倾覆三界的美人。” 楚月低垂着头,“帝君过奖了。上一任魅蛊是我姨母,我远不及她。” 天帝神色未变分毫,“她不及你万一。” 说罢,天帝走下王座,来到楚月面前,伸手抬起楚月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知道如何伺候人吗?” 楚月不动声色,“帝君是想让我演奏神曲吗?可我此刻未带琴。” 天帝眯眼一笑,一只手不规矩地放到楚月的腰上,“用嘴哼几声也行,我想听你在床上叫。” 天帝都把话讲到了这个份上,楚月无法再佯装不懂。 她当即后退一步,“帝君,还有几日便是我 18岁生辰。” 天帝挑了挑眉,“那我就等你成年,你也最好做好准备。” 楚月脸上绽放出单纯又甜蜜的笑容,莲步轻移,来到天帝面前,娇声道:“帝君,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玉佩,虽说玉佩本身不值什么钱,但其上的图案却是一刀一刀精心刻上去的。天帝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原本白嫩的手指此刻满是细细的划痕,新伤旧痕交错。 她似乎有些难为情,迅速将那“伤痕累累”的手指藏于袖子之下。 天帝被她这副单纯小姑娘的模样所触动,心中独占她的欲望愈发强烈,说道:“好啊,你帮我戴上。” 楚月微微欠身,低下头,轻柔地把玉佩别在他的腰间。 殊不知,楚月早就于玉佩上动了手脚,只要戴上一天一夜,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人的性命。 有了魅蛊的身份,楚月变呢个自由出入神殿,当晚她就去神殿的禁室,阅览里面禁咒后,她找出来一个能让东方夜黎逃出九幽埋骨地的办法。 她几乎耗尽自身微弱的灵力,把禁咒转存到自己的法宝折柳里面,然后马不停蹄地又去了九幽埋骨地。 面对上次困住她数月的结界,楚月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踏进去。 第87章 心动!东方夜黎我陪你吧。 在一片幽深静谧的山林中,雾气弥漫,宛如薄纱轻舞。 “小傻瓜,又迷路了吗?”不远处,早醒的东方夜黎双手抱胸,嘴角上扬,悻悻地道。 眼珠灵活一转,楚月抬眸瞧见安然无恙的东方夜黎,只见他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她故意装作幸灾乐祸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 “迷路说明我能来去自如,不像你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脱身。” 东方夜黎沉默不语,只是望向她的眼光重新泛起了些许凶狠。 楚月透过那凶狠不羁的目光,却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东西。 那是若隐若现的哀伤,以及深深的不甘。 悄然移开视线,楚月不禁想起了曾经在灿烂星河中激战的少年,那矫健灵活的身姿,自由、傲然,于九天之上肆意飞翔腾挪。 心里那种莫名的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涌起,楚月忽然觉得失去了挑衅的兴致。 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了半天,楚月忽然纵身一跃,朝着东方夜黎所在的山洞疾奔而去。 东方夜黎抬眸望着她,脸上似笑非笑,“魅蛊,果然很漂亮。” 楚月这才发觉自己的穿着与上次大相径庭,东方夜黎一眼便能看出自己已经加冕成为新一任魅蛊的事实。 楚月皱起眉头,赌气般地摘掉身上的装饰,然后重重地将其扔在地上。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有人欺负你了吗?”一想到楚月也要去上天庭伺候那些虚伪的神官,东方夜黎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出去后定帮你教训他。” 心里有种模糊的类似欢喜的感觉弥漫开来,楚月觉得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痛了。 “没人欺负我。我还没那么傻。”她虚弱地说道,“是我没本事,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东方夜黎困惑地看着她,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楚月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东方夜黎,你在这里这么多年,闷得慌吗?” 东方夜黎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闷的话,我就这么陪着你,好不好?” 楚月出神地望着天边那绚丽如锦的火烧云,神情有些恍惚。 “陪我?”东方夜黎眼神一凝,就这般直直地盯着楚月。 “是啊。”楚月微微颔首,有点心不在焉…… 陪陪这个表面上脾气暴躁,其实内心很怕孤单的家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吧。 四周的鸟雀不知为何,恰好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此起彼伏的鸣叫,天地间只听见楚月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话语:“我不想去上天庭,比起富丽堂皇却冰冷虚伪的神殿,你的这个山洞更能给我安全感。” “那你不回家吗?魅域还是你家。”东方夜黎问道。 “我没有家了。”楚月的语气带着几分少见的落寞,“一旦加冕成为魅蛊,我便属于上天庭,属于那座冰冷的神殿。” 在这幽静的九幽埋骨地,四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看着楚月一向神气活现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难过的神情,东方夜黎破天荒地没有冷嘲热讽。 东方夜黎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去找你的师兄吧。” 楚月瞬间烦躁起来,柳眉倒竖: “东方夜黎,你是不是欠打?非要让我为难是吗?” 她猛地伸手抓过手边一条长长的树枝,毫无章法地冲着不远处的东方夜黎头上乱敲乱打起来。 东方夜黎竟不躲不闪,生生挨了几下树枝。忽然,他“啊!”地惨叫了一声,紧紧捂住了眼睛,殷红的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楚月愕然停住了抽打,心刹那间狂乱地砰砰直跳。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伤到他的眼睛了? 她疾步扑过去,心慌意乱地踏进了一直小心翼翼留意防范的危险范围,凑近了那受伤的男人。 “喂,你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东方夜黎似乎疼痛难耐,轻轻呻吟着,手指缝里的血流越发汹涌湍急。 “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啊,你……” 楚月的声音微微颤抖,那吓人的血流,还有那个向来嘻笑怒骂的家伙此刻流露的痛苦表情—— 自己,究竟惹下了怎样的大祸啊! 捂着眼睛的东方夜黎,心里悄然一动。这小鬼似乎真的着急得厉害,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就在这时,鲜血淋漓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毫发无伤,鲜红的血流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障眼法!上当了! 当楚月惊觉到这点的时候,已然无力回天,为时已晚。 那双昭示着力量与强势的手臂疾如闪电般死死卡住了楚月的脖颈,将她用力拖了过去。 惊讶、后悔……夹杂着强烈的羞愤和不甘,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楚月的脑海中交织混杂,半晌过后,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陷入危险了! 耳边,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得意却充满威胁地响起: “再乱动,就把你的小爪子先撕下来!” 这样的威胁不可谓没有巨大的冲击力,楚月只呆滞了那么一瞬,就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拳打脚踢地挣扎起来。 东方夜黎一个不留神,差点没压制住反应激烈无比的楚月。 两人就以这种纠缠的姿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东方夜黎眼疾手快,手掌迅速垫在楚月的脑门下,没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望着身下那双痛得泪光盈盈、雾气蒙蒙的眼睛,那因羞恼而微微涨红的双颊,东方夜黎心里不知怎的,浮出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他俯身下去,猛然地重重一口咬住了那张薄薄的、红艳艳的双唇。 身下的少女猛然一颤,浑身僵硬得犹如海底坚硬的珊瑚岩。 好看的眼睛先是惊愕无比地睁得大大的,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漫长的一百年一千年,那双眼睛慢慢闭上了,睫毛轻轻颤动起来。 她好像是被自己吓到了,害怕地连身子都瘫软了。东方夜黎迷迷糊糊地想着。 纵然再不解风月、再不谙情事,东方夜黎也懂得遵循生物天生的本能,唇齿间愤愤的啃咬慢慢变成了能带来更好滋味的吮吸舔噬。 再下来,这样的攻城略地很快就撬开了身下那排洁白的、紧闭的牙齿! 楚月轻轻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呻吟,不是痛苦的愤怒的,而是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颤音,忽然让那正在她唇齿间张狂肆虐的东方夜黎腹下燃起了一种奇异的火焰。 天上流动的云霞无声地变换着形状,林子里轻柔的春风悄然停在了树梢。 寂寂空间,无边旷野。 和这寂寞九幽埋骨地无数个春意融融的春日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什么是异常的,惹人春情大发的。 可是,就在这个平常不过的春日清晨,东方夜黎只觉从未有过的浑身发热,头脑昏然 第88章 失望!又被恶女泼脏水。 许久之后,东方夜黎每每回想起那个春天的清晨,却始终记不清当时昏昏沉沉的自己是如何放开了楚月,也想不起那个浑身瘫软的小美人又是怎样脱身的。 唯一记得的,是当时自己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怕了吗?” 那句极为煞风景的话出口之后,他仍记得楚月原本那醉人的酡红脸蛋,瞬间变得忽青忽白。 那春波荡漾、朦朦胧胧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委屈至极,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跑掉了。 从前总说自己腾云驾雾没练好的她,此刻却熟练得好似老手,跳上半空的云朵,飞身离去。 她走之后,天上怒电闪烁,雷鸣轰隆作响。 暴虐的狂风骤雨整整肆虐了三天三夜,方才戛然而止。 雨停了,可楚月却再也没有回来。 …… “月儿,月儿,你快醒醒。”苏宴急切的声音在耳畔轰然炸响。 楚月从一片混沌中悠悠转醒,意识还有些迷糊,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旧置身于西域皇陵那幽暗的密室之中。 她只觉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疼痛难忍。有过上一次的经历,楚月很清楚这是唤醒前世记忆导致的后遗症。 “师兄,我没事,东方夜黎呢?”楚月声音虚弱,眉头紧紧蹙起。 苏宴皱了下眉头,侧身让开,身后的东方夜黎随即显露出来。 东方夜黎已然苏醒,看向楚月的目光中蕴含着些许愧疚。 楚月瞧见他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一侧的脸颊也微微肿胀,心中顿时涌起担忧。但当她看到苏宴那怒视着东方夜黎的眼神,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毫无疑问,定是东方夜黎先醒来,被师兄狠狠教训了一通。 楚月和东方夜黎都沉默不语,一时间,密室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氛围之中。 苏宴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出去后再说。” 出来后,苏宴将师父的消息告知了楚月。因着这次被唤醒的前世记忆,楚月也知晓今世收留自己的师父,正是前世的那位伊泽仙君。 伊泽仙君乃名师楷模,是三界人人尊崇的神仙,竟然屈尊降贵来到凡间,当起了为三斗米而出卖佳作的普通画师先生。 楚月心中满是不胜感激之情,得知师父老人家并未身死,更是欣喜若狂。 然而,师父已被召回神界,楚月以当下的身份暂时无法与他相见。 毕竟,师父乃是神界之人,不像青冥涧灵主那般能够来去自如。私自跑到凡间这么多年,也不知还面临着何种处罚。 楚月不愿再给他增添麻烦。 至于最后一件封印前世记忆的法宝在何处,至今仍不得而知,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随着前世记忆的逐渐唤醒,东方夜黎同时也一点点继承了前世的修为,如今他的实力已然达到能够突破九幽埋骨地的创世神结界的程度。 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同时也忆起了前世的仇恨,东方夜黎心中复仇的火焰越燃越旺。 但望着楚月那满含期盼的眼神,他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念头。 苏宴看着一脸苦闷的楚月,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几周后的仙门大会,师父或许有机会来参加。你若想见,不妨去试试。” 楚月的眼睛瞬间亮若星辰,为了见到师父,楚月和东方夜黎决定回到瑜蓝宗,继续以瑜蓝宗弟子的身份参加仙门大会。 东方夜黎将魔剑红焰隐匿起来,又戴上了那张银色面具。 然而,他们刚踏入宗门,就被一群弟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刚一回来,他们就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和他们一起出去寻宝的小队,只有朱莹莹一人归来。 楚月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紧盯着提前归来的朱莹莹,声音颤抖着说道:“朱莹莹,你不是声称知晓安全的道路吗?” 朱莹莹眼神飘忽不定,脸上却硬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提高声调喊道:“楚月,明明是你执意要带大家走安全道路,还不肯带上我,我这才与你们分开。我着实不知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回来了!” 楚月气得满脸涨红,胸脯急剧起伏,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领的路,如今却将责任推卸到我身上。” 朱莹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容,斜睨着楚月说道:“就是你!你身为上等仙骨,大家都听从你的,怎会跟我走。你还故意不让我走安全道路,让我独自一人走那有去无回的万刀路,我可不想丢了性命,只能自己先回来了。”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有人面露狐疑之色,有人则对着楚月指指点点。 楚月的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她高声反驳道:“朱莹莹,你怎可这般信口雌黄?告诉我们,他们究竟怎么了?倘若真有危险,说不定此刻回去,还能来得及施救。” 东方夜黎脸色阴沉如水,往前跨出一步,正欲施展暴力手段逼迫朱莹莹道出真相,却被楚月阻拦。 “你切勿动手,这里乃是仙门正派,哪怕一丝一毫的魔气都会被察觉。” 有些看不惯朱莹莹的弟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说道:“此事甚是蹊跷,朱莹莹,你最好如实招来。” 朱莹莹微微一颤,眼神愈发慌乱,但依旧嘴硬道:“我说的就是事实,你们休要冤枉我!” 楚月深知,依着朱莹莹的性子,哪怕宁死也绝不会告知他们真相。 如今返回,在那危机四伏的西域皇陵,自己未必能够找得到他们。然而楚月还是想要尝试一番,哪怕凶多吉少,至少要收敛他们的尸骨,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毕竟,朱莹莹所说的安全道路,唯有她一人知晓。 就在楚月和东方夜黎正准备往回走时,却被掌门给拦住了。 第89章 不是!掌门都能这么无耻? 掌门拦住他们,神色肃穆,目光在楚月、东方夜黎和朱莹莹之间来回游移,沉声道: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真假难辨,所以皆有陷害同门的嫌疑。在查出事情的真相之前,谁都不许离开瑜蓝宗。” 说罢,掌门大手一挥,威严喝道: “来人,将他们带下去软禁起来,严加看管!” 朱莹莹满心焦急,赶忙上前一步,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师尊,此事真的与我无关啊,还望师尊明察,切莫冤枉了好人。” 周围的群众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说道: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真有隐情。” 也有人附和:“是啊,不能轻易下结论。若是真有人陷害同门,就这么放走,岂不是放虎归山?” 掌门却不为所动,脸色愈发阴沉,对朱莹莹的主动示好仿若未闻: “休要多言,一切等真相大白,自会有个分晓。” 楚月怒目圆睁,直视掌门,大声反驳道: “掌门,您不让我们去也就罢了,但请您一定要派人去寻寻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掌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厉声道: “在真相未明之前,谁都不可妄加揣测。那么危险的地方贸然前往,谁能保证去寻他们的弟子就能安然无恙归来?往更坏处想,陷害同门的人说不定在那里设下陷阱,就等着更多无辜的弟子自投罗网呢,你说是不是?” 说罢,掌门轻蔑地移开视线,不看楚月愤怒和震惊的眼神,对身后的执法弟子们说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带下去!” 楚月和东方夜黎无奈,只能被弟子们押着前往软禁之所。 一路上,楚月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倘若不尽快查明真相,找到失踪的弟子们,只怕误会会越积越深。” 东方夜黎沉默片刻,安慰道: “莫急,我看这掌门袒护朱莹莹,其中定有蹊跷。咱们得从长计议。” 楚月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皱起眉头: “难道掌门与朱莹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为何每次都这般偏袒于她?” 东方夜黎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你发现得还真够晚的。朱莹莹和掌门的那点丑事,如今整个瑜蓝宗的人都心知肚明,你现在才察觉吗?” 楚月震惊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送饭的弟子。 那弟子神色紧张,放下饭菜,一句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去。 楚月和东方夜黎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楚月连忙拦住送饭的弟子,问道: “这位道友,你可知朱莹莹被软禁在何处?” 弟子似乎很胆小,不敢抬头,只是回答道: “她啊,掌门说他自己会亲自看管,就送去掌门的住处了。” 送饭弟子走后,楚月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清楚朱莹莹爱慕虚荣,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在黎国皇宫也不止一次试图勾引皇帝。 但是楚月未曾想过,她竟然会如此作践自己。 仙门大会即将拉开帷幕,掌门满心期盼着瑜蓝宗能在大会上大放异彩,为自己增添无上荣耀。 他深知楚月和东方夜黎修为高深,必能为宗门争得荣光,经过反复思量,最终决定解除对楚月和东方夜黎的软禁。 几个送话的弟子匆匆赶到软禁之所,对楚月和东方夜黎说道: “掌门有令,让你们准备参加仙门大会的比武。这些时日切勿懈怠修炼,务必要在仙门大会上为宗门光耀门楣。” 楚月闻听此言,眉头紧紧皱起,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眼中满是对掌门这无耻行径的怒火,却强自忍耐着没有发作。 东方夜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牙关紧咬,也是沉默不语。 待送话的弟子们离开之后,楚月狠狠地一跺脚,怒声喝道: “这掌门当真是无耻至极!需要我们的时候就解除软禁,让我们去比武为他争光!然后好让他在各大仙门中挺直腰板,说我们是他教出来的弟子,是这样吗?” 东方夜黎虽未展露太多表情,但语气中同样满是愤恨: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天下第一仙门的掌门人,着实讽刺。” 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也清楚,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楚月皱着眉头说道:“虽说掌门此举令人愤懑,但正好与我们参加仙门大会见师父的目的相契合。” 东方夜黎点点头,目光坚定: “不错,暂且先咽下这口气,等见到你的师父,再做打算。” 于是,楚月和东方夜黎开始为仙门大会做准备。 楚月的灵力本就纯粹,有了前世的记忆,只需依照从前的法子修炼即可。 然而,东方夜黎的法术皆散发着浓郁的魔气,在仙门大会那样各派首脑云集的场合,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这段时间只是锻炼身体,练习一些无需运用灵气的招式,试图只凭借凡人的武功,战胜那些修炼法术的对手。 毕竟,苏清以凡人之躯,轻松击败仙门大弟子鲁华的先例就摆在那儿。 这个办法并非不可行。 然而,朱莹莹得知楚月和东方夜黎被解除软禁并要参加仙门大会后,心中嫉妒得发狂,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她急匆匆地找到掌门,娇嗔地说道: “师尊,您怎么又让他们出来了?他们可都是不安分的主儿。万一他们在仙门大会上乱说咱们的坏话,坏了您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掌门轻抚胡须,一脸深沉地说道:“莹莹莫急,为师自有分寸。在大会上,众目睽睽之下,料想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先让他们为宗门争光,待到大会结束,为师自会好好收拾他们,替你出气可好。” 朱莹莹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说: “师尊,您可不能心慈手软。那楚月处处压我一头,看着就不是善茬儿。这次要是让他们出了风头,以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掌门皱了皱眉,安抚道: “为师心里有数。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只要他们稍有差错,为师定不会轻饶。而且,我已经给你寻来了灵药,仙门大会上你才是主角。” 朱莹莹眼珠一转,又道: “师尊,要不您给他们使点绊子,让他们在大会上出丑,这样既能打压他们的气焰,又能让他们知道您的厉害。” 掌门瞪了她一眼,说道: “不可胡来,仙门大会可不是能随便乱来的地方。咱们得从长计议,等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朱莹莹撇了撇嘴,说道: “那好吧,师尊,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掌门挥了挥手,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为师自会安排。” 朱莹莹心有不甘地退了下去,边走边暗自盘算着如何对付楚月和东方夜黎。 第90章 危险!东方夜黎的身份暴露了。 仙门大会当日,天空湛蓝如洗,澄澈得犹如一面能映照人心的明镜。 会场所在的山峰高耸入云,四周云雾飘渺,恰似梦幻仙境。 巨大的演武场四周矗立着古老而神秘的石柱,其上的符文与仙法图案时隐时现,散发着神秘而幽微的光芒。 台下观者如潮,各大门派的弟子和长老们汇聚于此,喧闹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众人皆满怀着期待,急切地等待着精彩绝伦的比武拉开帷幕。 比武的对手通过抽签决定。 轮到东方夜黎登台,他神色淡定从容,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踏上比武台。 其对手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手持巨斧,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之色,周身法力滚滚涌动。 比武开始的钟声悠悠响起,那壮汉暴喝一声,率先发起凌厉的攻击。 他奋力挥舞着巨斧,斧刃瞬间带起一阵凌厉至极的劲风,法力灌注其中,光芒璀璨闪烁,径直劈向东方夜黎。 台下观众一片惊呼,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这一斧威力骇人,不知那小子能否抵御得住。” 楚月在台下紧张地观看着,按照他们的计划,东方夜黎不能使用法术,以免暴露自身的魔气。 纯靠肉搏,楚月不禁为他担心,他会吃亏。 东方夜黎眼神一凝,却毫无慌乱之色,脚下步伐轻盈移动,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避开这凶猛的一击。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抹自信的浅笑。 壮汉见一击未中,再次挥动巨斧,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强大无比的法术光芒从斧刃迸射而出,直逼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目光坚定,不躲不闪,竟然直接迎了上去。 他侧身灵巧地闪过法术的锋芒,同时如闪电般迅速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斧柄。 壮汉用力拉扯,却惊觉东方夜黎的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这家伙竟如此厉害!”台下有人惊叹不已。 “那是,无定骨听说过吗?这位道友就是无定骨,初测的成绩就让一众长老赞不绝口。”另一个瑜蓝宗弟子介绍道。 这时,台上的东方夜黎猛地发力,将壮汉连人带斧狠狠甩了出去。 壮汉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后,再次猛冲过来。 东方夜黎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攻击,然后飞起一脚,迅猛踢向壮汉的腹部。 壮汉吃痛,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东方夜黎趁机贴身而上,拳头如疾风骤雨般落在壮汉身上。 每一拳都蕴含着雄浑强大的力量,打得壮汉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壮汉试图施展法术反击,东方夜黎却总能敏锐地洞察到法术的轨迹,轻松避开,并以更快的速度回击。 最终,壮汉被东方夜黎一拳击中面门,轰然倒地,再也无法起身。 这场比武的结局一目了然,东方夜黎获胜。 然而,很多人没看到自己期待的高级法术漫天飞舞的精彩画面,不免有些失望。 但想到东方夜黎不用法术也能轻松击败对手,便愈发佩服起来。 东方夜黎走下比武台,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这位道友好生厉害,纯靠肉搏就能战胜法术攻击,不愧是瑜蓝宗的弟子!” 东方夜黎神色平静地走下比武台,只是那微微握拳的手显示出他内心的一丝不悦,毕竟不能暴露身份的压力始终如影随形。 高座上,瑜蓝宗的掌门更是和一群长老及仙门掌门举杯庆祝着,说他教子有方,严师出高徒这类的话。 掌门也毫无羞耻之心地接受着别人的赞扬,举杯欢笑。 轮到楚月上台,与她抽到同一个数字的竟然是朱莹莹。 好巧不巧,这宿命般的对决就这样摆在了眼前。 朱莹莹一登上台,那原本还算娇美的面容此刻却显得狰狞扭曲,双眼布满血丝,周身散发出一股诡异且邪恶的气息。 这不正常! 朱莹莹这状态很像某些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蒙药的副作用。 难道她为了取胜就这么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了吗? 比武的钟声刚一敲响,朱莹莹便如疯魔一般率先发动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她的招式凌厉至极,每一击都带着呼呼的风声,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显然远超平日。 楚月心中大惊,瞬间明白了朱莹莹不知用了何种禁忌秘药,才能在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楚月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勉强招架,节节后退。 脚下的石板在朱莹莹的猛攻下纷纷碎裂,扬起阵阵烟尘。 “这朱莹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楚月怕是危险了!”台下有人忍不住惊呼。 东方夜黎也皱起眉头,时刻观察台上的状态。 楚月在朱莹莹的强攻之下,呼吸愈发急促,但关键时刻,她想到了身上的折柳,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楚月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集中精神,将自身的灵力注入折柳之中。 折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楚月顿时感觉力量源源不断地涌来。 “执笔轻描岁月悠, 山川入画韵难休。 风云变幻随心绘, 梦想斑斓纸上留。” 楚月开始反击,每一招都巧妙地化解着朱莹莹的攻击,逐渐稳住了阵脚。 “楚月加油!”瑜蓝宗的弟子们齐声呼喊。 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楚月终于找到了朱莹莹招式中的破绽。 她身形一闪,如闪电般欺近朱莹莹身前,手中的剑直直刺出。 朱莹莹躲闪不及,被楚月击中,瘫倒在地。 楚月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下台。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瘫倒在地的朱莹莹突然暴起,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她从怀中掏出一件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法宝,不顾一切地冲向楚月,口中大喊:“一起死吧!” 台下众人发出惊恐的惊呼。 “小心!”东方夜黎大喊一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夜黎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魔剑红焰。 瞬间,强大的魔气如黑色的火焰般弥漫开来,整个演武场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息笼罩。 “这是魔气!他用的是什么?”有人惊恐地喊道。 “魔剑红焰……那是上古魔尊炼制的邪器啊!” “这是魔道中人!瑜蓝宗怎会有这样的弟子!”其他门派的长老们怒目而视。 东方夜黎手持魔剑,挡在楚月身前。 魔剑红焰释放出的魔气形成一道坚固的护盾,将朱莹莹的攻击瞬间化解。 朱莹莹的法宝在魔气的冲击下破碎,她本人也受到反噬,再次瘫倒在地,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此时,场上一片混乱,各大门派的人对东方夜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可如何是好?瑜蓝宗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必须严惩!” 掌门也一时愣了神,完全没反应过来。 楚月望着东方夜黎,眼中满是担忧:“你不该暴露的。” 而东方夜黎则紧紧握着魔剑,神色冷峻,毫无畏惧地扫视着四周:“我不能让你受伤。”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第91章 绝望!我救不了他。 各仙门的长老们皆神色凝重,目光中满是警惕,死死地盯着东方夜黎,齐声怒喝道: “此子定是上古时期那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转世,若不将其铲除,必成大祸!” 话音甫落,他们纷纷祭出各式各样威力强大的法器。 刹那间,光芒璀璨耀眼,法术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极度的恐慌之中。 人群中,有人一脸正气凛然,坚信必须铲除这潜在的巨大威胁;而有人则心怀不轨,妄图借此难得的机会扬名立万。 越来越多的人如潮水般加入了讨伐的队伍,场面愈发难以控制。 “杀了这魔头,为天下除害!”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贪婪与狂热的渴望。 “对,今日若能将他击败,我等必能名震江湖!” 又有人随声附和着,眼中闪烁着癫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未来。 就在这人心惶惶、极度混乱的局面中,虞蝶悄然混在瑜蓝宗弟子当中。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阴狠,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牢牢集中在东方夜黎身上,她偷偷地施展出一件法器白绫。 那白绫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迅猛地朝着东方夜黎飞去,眨眼间就将他紧紧缠住。 东方夜黎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力量紧紧束缚住自己,体内的魔气瞬间被压制,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哈哈,看这逆徒还如何嚣张!”掌门放肆地得意大笑起来。 楚月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各位请听我说,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东方夜黎不是你们认为的大魔头!” 然而,那些人早已杀红了眼,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楚月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扫过,竟在虞蝶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嘲讽,其手腕处更是毫无忌惮地显露出六芒星火焰图纹。 竟是魅影教! 虞蝶竟是魅影教的卧底? 难道是星落想要加害他们? 楚月心急如焚,不断呼唤着东方夜黎,可他却毫无反应。 看到东方夜黎这昏迷不醒的样子,楚月的心猛地一颤,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虞蝶使出来的法器,那件白绫难道就是第三件封印魔尊前世记忆的法器? “少废话,与这魔头一伙的,都不是好人!” 有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怒喝道。 “别听她狡辩,一起上!” 众人纷纷响应,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潮水般向他们围攻过来。 楚月望着昏迷不醒的东方夜黎,心中又急又怒,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她咬牙切齿,奋力抵抗着众人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奈。 她声嘶力竭地大声说道: “各位长老,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还请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但众人根本不听劝解,依旧如疯魔般疯狂地围攻,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不止,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仿佛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楚月望着眼前这失控的局面,心中满是失望与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证明东方夜黎的清白,如何才能摆脱这必死的困境。 东方夜黎依旧昏迷不醒,各个仙门的长老和前来参加仙门大会的修士们将他团团围住,面容严峻,准备联合施展强大的驱魔法阵,欲让东方夜黎魂飞魄散。 楚月心急如焚,试图冲破人群的包围,却被一次次地推搡回来。 她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楚月不顾一切地冲到一位长老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流血: “长老,我求求您,手下留情啊!他是无辜的,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位长老却冷漠地转过头,不为所动: “哼,无辜?他身上魔气四溢,不是魔头是什么?你这小丫头莫要在此胡言乱语,妨碍我们除魔卫道!” 楚月又转向另一位修士,拽着他的衣角: “求求你,相信我,他是被冤枉的!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能查清楚真相。” 可那修士狠狠甩开她的手: “休要多言,与魔相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 楚月绝望地看着一张张无情的面孔,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相信我?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的仁慈和宽容吗?” 有人嘲笑道:“你这女子,莫不是也被那魔头迷惑了心智,还在为他求情,真是愚蠢至极!” 另一个人附和道: “就是,别在这碍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楚月依旧不肯放弃,继续哀求: “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吧,只要不杀他,怎样都行!”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驱魔法阵的光芒逐渐亮起,强大的力量开始汇聚。 楚月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她望着昏迷的东方夜黎,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地切割着,每一刀都痛入骨髓。 那种绝望如同一股无边的黑暗浪潮,无情地将她吞噬。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如此铁石心肠,为什么他们连一丝一毫倾听的耐心都没有,为什么他们仅凭所谓的猜测和传闻,就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置于死地,而且是如此残忍、决绝、毫不留情的方式。 她曾经对这个修仙世界的正义和公平抱有一丝期待,她以为只要自己真诚地解释,只要展现出真相的蛛丝马迹,人们就会愿意去探究、去思考、去给予一丝宽容和理解。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打得她心灰意冷。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 在这汹涌的恶意和偏见面前,她的声音如同微弱的萤火,瞬间就被那狂风般的决绝淹没。 她感到深深的孤独和无助,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黑暗且没有尽头的深渊,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触及那一丝温暖和希望的曙光。 她望着昏迷不醒的东方夜黎,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无法保护他,恨自己不能让这些人相信他的清白。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信念和所追求的正义,是否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 楚月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曾经的梦想、希望,以及对人性美好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她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是否还能找到一丝光明的出路。 头顶的千人驱魔法阵越来越亮,准备让法阵中央的东方夜黎随时魂飞魄散。 第92章 死心!他死了,我无能为力。 东方夜黎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对即将降临的致命危机毫无知觉。 楚月望着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面孔,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求求你们,停手啊!他真的是无辜的!”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哀求,在空气中颤抖着。 可众人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千人的驱魔法阵在众长老的合力催动下,光芒愈发强盛,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邪恶都吞噬殆尽。 楚月疯狂地想要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东方夜黎,但周围的人死死地拽住她,她奋力挣扎,手脚并用,却无法挣脱那一双双强有力的手。 “不!不要!求求你们,别伤害他。”楚月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璀璨夺目的强光直直地落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一瞬间,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演武场,楚月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但她依旧死死地盯着东方夜黎原本所在的位置。 只见那处地面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烟尘滚滚,碎石四溅。 楚月的心仿佛也随着这一击破碎成了无数片,她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绝望和心疼如两把利刃,在她的内心深处绞杀着。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周围的喧嚣声仿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自己那破碎的心跳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如此残忍……”楚月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的嘴唇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 眼前的景象让她无法承受,巨大的痛苦和绝望如潮水般袭来,楚月的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在她昏迷的瞬间,周围的人群依旧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一丝怜悯和悔意。 他们只在乎是否除掉了所谓的“大魔头”,可以名垂千史。 狂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尘土,仿佛也在为这悲惨的一幕而悲叹。 天空中的乌云越发厚重,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头顶,似乎也在谴责着这些人的自私和无情。 楚月悠悠转醒,只觉冰冷刺骨的水不断从头顶滴落,寒意瞬间渗透到骨髓。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一股腐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四周的阴影拉得更长,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鬼。 地面潮湿泥泞,不时有老鼠快速窜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她这是被关进瑜蓝宗的地牢里了。 朱莹莹一脸得意地站在她面前,那张曾经娇美的脸此刻变得扭曲恐怖。 因为使用了短时间提升实力的蒙药,药物的副作用让她毁容了,原本漂亮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的血管,犹如一条条狰狞的蜈蚣,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癫狂和怨毒,仿佛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楚月,你终于醒了!”朱莹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怨毒,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楚月眼神空洞,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衣服也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血迹和污渍,显得狼狈至极。 但即便如此,她那精致的五官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如同黑暗中的明珠,只是这光芒此刻显得如此微弱和无助。 楚月一直用易容后的普通容貌示人,朱莹莹从未想过她原本的容貌竟然如此倾国倾城。 朱莹莹看到楚月的脸,嫉妒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猛地伸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楚月的下巴,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这张脸,凭什么还这么美!”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 朱莹莹看着楚月那张即使在这般狼狈境遇下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无法遏制。 曾经,美貌是她最大的资本,是她在众人面前骄傲的依仗。 她习惯了凭借自己的容貌获得他人的赞美和青睐,习惯了在人群中成为焦点。 可如今,那该死的蒙药让她的脸变得如此丑陋,狰狞的黑色血管爬满了曾经吹弹可破的肌肤。 每一次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都觉得仿佛坠入了无尽的噩梦深渊。 而楚月,这个该死的女人,却还能拥有这般令人嫉妒的美貌。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毁容的不是楚月而是自己? 一定是楚月的存在夺走了她的好运,一定是楚月的美丽映衬出了她的丑陋。 她恨,恨得咬牙切齿。 她恨不得立刻将楚月的脸皮撕下来,贴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 只要能毁掉楚月的脸,让她也尝尝失去美貌的痛苦,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在这疯狂的恨意中,朱莹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让楚月也变得和自己一样丑陋,甚至比自己更惨。 楚月像个木偶一般,毫无反应,脑海中不断闪过东方夜黎被驱魔法阵击中的场景。 那道强光,那巨大的轰鸣声,以及他倒下的身影,如同噩梦一般不断在她眼前回放。 整个人木讷呆滞,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 “你说话啊!”朱莹莹愤怒地嘶吼着,声音尖锐刺耳,“你以为装哑巴我就会放过你?”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用力地甩了楚月一个耳光,楚月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朱莹莹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似乎还不解气。 “我要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朱莹莹拿起一旁的鞭子,狠狠地抽向楚月。 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咻咻”的声音。 楚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紧闭双眼,眉头微微皱起。 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朱莹莹更加愤怒,一边抽打一边骂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我毁容了,你却拥有比我更漂亮的脸蛋?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现在护着你的那个傻子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脸上的表情扭曲得不成人形。 楚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与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夜黎……”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哼,还想着他?”朱莹莹疯狂地笑着,“他已经灰飞烟灭了,都是因为你!” 楚月躺在冰冷潮湿的地牢里,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仙门大会那可怕的一天。 她仿佛又看到了东方夜黎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场景,那些人的面孔充满了冷漠与无情,他们的喊杀声犹在耳边回荡。 他那坚定的眼神,在面对众人的围攻时也未曾有过一丝畏惧。 可自己却那么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强大的驱魔法阵笼罩。 想起那道耀眼的强光落下,楚月的心就像被无数把利刃狠狠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而如今,又听到他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消息,楚月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曾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守护,都成了如今刺痛她心灵的利刃。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如此残忍?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楚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破碎成了无数片,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她不再对未来抱有任何希望,不再对这个世界有任何期待。 此刻的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内心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永无出头之日。 此时的地牢中,回荡着朱莹莹的咒骂声和鞭子抽打声,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仿佛也在为这悲惨的一幕而颤抖。 朱莹莹见楚月依旧毫无反应,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喘着粗气,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更加用力。 “我让你没反应!让你不在乎!看你能忍到何时?”朱莹莹怒吼着,每一鞭都用尽了全力,楚月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她破烂的衣衫。 可楚月依旧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朱莹莹停下手中的鞭子,双手颤抖着伸向楚月的脸,眼神中透露出疯狂的渴望。 “你的脸,你的这张脸!”她歇斯底里地叫着,“我要把它撕下来,换成我的!这样做,我还是那个最美的女人。” 朱莹莹的指甲划过楚月的脸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她的呼吸愈发急促,面容扭曲得更加厉害。 “只要我有了这张脸,就不会再有人嫌弃我,不会再有人比我美!”朱莹莹疯狂地说着,双手用力抓住楚月的脸,试图撕扯。 楚月感到脸上传来剧痛,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已经感觉不到这世间的痛苦。 就在朱莹莹即将得逞之时,地牢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 “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朱莹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双手僵在半空。 第93章 心疼!月儿,是师父来晚了。 苏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看到楚月那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心仿佛被万箭穿过。 朱莹莹被苏宴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黎国的太傅吗?难道那个一直戴面具的男人就是黎国的皇帝?” 苏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凶神恶煞地一步步逼近朱莹莹。 “你敢动我?我可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西域小王姬!你若伤我,掌门和西域都不会放过你的!”朱莹莹吓得缩到角落里。 苏宴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这恶毒的女人!”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朱莹莹面前。 朱莹莹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苏宴已伸出单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蛇蝎心肠的东西,竟敢如此折磨我师妹!”苏宴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朱莹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苏宴的手,却无济于事。 楚月在一旁,虚弱地喊道:“师兄……” 但此时的苏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 只听“咔嚓”一声,朱莹莹的脖子被苏宴硬生生地掐断。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那双充满恐惧和不甘的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 苏宴松开手,快速来到楚月身边,将她扶起。“师妹,别怕,师兄来带你走。” 楚月眼神呆滞,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苏宴心疼地抱起她,准备离开这可怕的地牢。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地牢时,一群瑜蓝宗的弟子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擅自闯入瑜蓝宗的地牢,杀害瑜蓝宗弟子,犯下大罪,休想离开!”为首的弟子大声喝道。 苏宴把楚月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众人:“好啊,这么多年,天庭神官,幽都鬼魅也不敢对我这么说话。勇气可嘉,可惜,挡我者死!” 此时的苏宴,身上散发出一股决然的气势,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生畏惧。 但他们迫于掌门的威严,还是不敢轻易退让。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一道神秘的光芒从天而降…… 苏宴拿出折扇轻轻一挥,前来阻拦的弟子们被一闪而过的光瞬间斩腰砍成两半。 鲜血四溅,地牢内弥漫着血腥之气。 他面不改色,继续背着楚月冲出瑜蓝宗的地牢。 此时外面阳光耀眼,却照不暖这冰冷残酷的现实。只见外面汇聚了前来庆祝除掉魔尊的各仙门修士,他们欢声笑语,脸上洋溢着自以为是的胜利喜悦。 然而,当他们看到苏宴背着楚月满身鲜血地冲出来时,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和恐慌。 苏宴停下脚步,冷冷地扫视着这群人。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如同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让开!”苏宴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有人胆怯地往后退,有人则握紧了手中的法器,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他杀了瑜蓝宗的弟子,不能让他走!”一个不知死活的修士喊道。 苏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 说罢,他再次挥动折扇,只见折扇上瞬间迸发出数道凌厉的光芒,如闪电般朝着人群射去。 那些修士们见状,纷纷施展出各自的法术抵抗。有的撑起护盾,有的放出法术光芒试图抵挡苏宴的攻击。 然而,苏宴的力量太过强大,光芒瞬间穿透了那些脆弱的护盾,直击修士们的身躯。 被击中的修士惨叫着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那些修士们纷纷施展出法术抵抗,但苏宴的力量太过强大,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时间,惨叫连连,不少修士被击倒在地。但更多的人还是围了上来,他们似乎认为人多势众就能制服苏宴。 苏宴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他深知,今天若不杀出一条血路,他和楚月都难以脱身。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所有人都不禁抬头望去…… 随着一道神光落下,一位仙人飘飘落在苏宴面前。 只见他白衣胜雪,周身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气息,仿若神明降临。 长老们一眼便认出这位来者乃是神界的神官,更是赫赫有名的伊泽仙君,忙不迭地齐刷刷跪下磕头,口中高呼:“拜见伊泽仙君!”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伊泽仙君竟是苏宴和楚月的师傅。 伊泽仙君看到苏宴和他背上伤痕累累的楚月,眼中满是担忧,哪有半分责备之意。 “苏宴,快让为师看看楚月的伤势。”伊泽仙君急切地说道。 苏宴听闻,赶忙将楚月轻轻放下。 伊泽仙君表明身份后,众人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伊泽仙君的弟子,想到自己如此残害他的弟子,顿时人人自危,害怕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师傅,师妹她……”苏宴欲言又止,满心的愤怒难以平息。 伊泽仙君抬手制止了他,仔细地为楚月查看伤势,神色愈发凝重。 “究竟是谁把月儿伤成这样?”伊泽仙君怒声道,强大的威压令在场众人胆战心惊。 苏宴握紧拳头,说道:“师傅,是我的错,没保护好师妹!” 伊泽仙君深吸一口气,道:“先救楚月要紧,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说完,伊泽仙君抱起楚月,一道光芒闪过,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一众长老和修士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第94章 遗憾!初来青冥涧。 楚月被师傅和师兄救走后,便被带到了苏宴的地盘青冥涧修养。 青冥涧,这处在阴阳两界交界处的神秘国度,常年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所笼罩。没有灵主的指引,外人根本进不去。 四周是巍峨的高山,山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 山涧中,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水花飞溅,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这里有诸多鬼魅,他们形态各异,或隐于树林之间,或在溪边嬉戏。而灵族之人,他们与自然融为一体,生于天地万物之灵气,是不属于世间法则的特殊种族。 灵族信奉自然界万物皆有灵,他们能与花草树木交流,能倾听飞禽走兽的心声。 甚至水火雷电风雨等自然元素也能与他们相互感应。 他们也能指挥水火,让溪流化作灵动的水龙,让火焰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苏宴,曾经的青冥涧太子,如今已是灵主,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绝对的权威。 但这里不像神界阶级森严,也不像魔界崇尚武力。主仆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大家时常一起谈笑,分享彼此的快乐与忧愁。 楚月悠悠转醒,入眼的是一间独具青冥涧风格的房间。 墙壁由温润的青石砌成,上面绘着神秘而优美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床榻柔软舒适,被褥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仿佛要从布料中飞出来一般。 她微微转头,看到苏宴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周有着淡淡的黑影,显然是一直不合眼地照顾着她。 楚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没有出声,生怕吵醒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脚下的地毯柔软如云朵,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地面的硬度。楚月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一阵清新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山间花草的芬芳和溪流的湿润气息。 窗外,是一片如诗如画的景象。 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与天边的云霞相接。 山脚下,大片的花海随风摇曳,五彩斑斓的花瓣如雪般飘落。 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如同流动的宝石。 溪边,几个灵族的孩子正与一只小鹿嬉戏,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 楚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悲伤似乎被这美好的景象稍稍冲淡了一些,但那沉重的阴霾依旧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任由风吹起她的发丝,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中。 不知何时,苏宴已然苏醒,看到楚月这般模样,心中满是疼惜。“月儿,要不要去外面看看。你还没来过青冥涧,师兄带你去转转?” 楚月微微转头,声音沙哑:“好啊。” 苏宴带着楚月走出房间,一路上,灵族的众人见到他们纷纷微笑行礼,楚月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苏宴带着楚月走在青冥涧的大街小巷,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人们忙碌而又快乐。 有人看到他们经过,忍不住窃窃私语:“看呐,那女子好生漂亮,与咱们灵主真是般配。” 另有人大大方方地议论着:“这可是灵主第一次带外人来青冥涧,还是个女孩子,想必肯定会是灵主夫人。”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跑过来,笑着对苏宴说:“灵主,这束花送给您和这位美丽的姑娘。” 苏宴接过花,微笑着道谢。 一位老者在自家门口晒着太阳,看到苏宴和楚月,连忙起身打招呼:“灵主啊,今儿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旁边的大妈也凑过来:“灵主,这姑娘是哪家的呀?真漂亮。若你哪天办婚礼了,一定要提早告诉我们啊。让我们准备准备。” 苏宴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路过一家点心铺子,老板热情地拿出新做的点心:“灵主,尝尝我这刚出炉的点心,给这位姑娘也尝尝。” 楚月有些不好意思,苏宴却大方地接过来,分给楚月一块。 一个小男孩拉着苏宴的衣角:“灵主哥哥,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去捉鱼呀?” 苏宴摸摸小男孩的头:“过些日子就带你们去。” 小男孩看了看他旁边的楚月,笑眯眯道:“可不可以吧嫂子也带上?我们想和她玩儿。” 苏宴抬头看了看楚月,有些尴尬。 又对小男孩说:“她不是你们的嫂子,别乱叫。叫姐姐就行。” 人们对苏宴的爱戴溢于言表,整个氛围其乐融融,自由又开放。 然而,楚月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虽然周围的氛围温馨欢快,但她的心中依旧被阴霾笼罩。 苏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不知该如何真正驱散她心中的痛苦。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慢慢走着,苏宴时不时为楚月介绍着沿途的风景。 “月儿,你看那棵古老的大树,据说已经存在了上千年,见证了青冥涧的无数变迁。”苏宴指着一棵参天大树说道。 楚月轻轻点头:“嗯,确实壮观。” “还有那边的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如同银河落九天。”苏宴又指向远处。 楚月应和着:“很美。”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也没有提及东方夜黎。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片宁静的湖泊边,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 苏宴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月儿,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看红莲花海,一望无际,漫山遍野的业火红莲,在夕阳下很壮观。你肯定会喜欢的。” 楚月勉强笑了笑:“好呀,师兄。” 苏宴看着楚月的笑容,心中越发难受,他深知楚月只是在强颜欢笑。 “月儿,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苏宴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看着楚月。 楚月咬了咬嘴唇,强装镇定:“师兄,我没事,真的……真的……” 苏宴叹了口气:“月儿,我懂你的,你的痛苦我都明白。” 楚月的眼眶瞬间红了,但她还是忍住了泪水:“师兄,我们继续走吧。” 苏宴点点头,两人继续前行,可气氛却愈发沉重。 第95章 原来,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幸福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宴每日都陪伴在楚月身边,带着她走遍了青冥涧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一同登上险峻的山峰,俯瞰着整个神秘国度的壮丽景色,可楚月只是呆呆地望着远方,眼神空洞无神。 一同漫步在静谧的森林,聆听鸟儿的欢唱和树叶的低语,楚月却仿若未闻,面色愈发苍白,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她吃得越来越少,往往只是随便吃上几口便放下碗筷。 夜里也总是在噩梦中惊醒,然后就睁着双眼直到天明。 话也越来越少了,常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黑暗的世界里。 这一天,青冥涧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夜宴。 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场地,人们身着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欢快的音乐声在空中回荡,人们围着篝火尽情地载歌载舞,手中的酒杯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丰盛的美食摆满了长桌,香气四溢。 而楚月坐在苏宴身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 她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那么牵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试图说些什么来应和周围的欢乐氛围,可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与周围热闹欢乐的场景相比,她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一个孤独的幽魂游离在这欢乐之外。 然而,就在众人举杯欢庆,气氛达到高潮之时,楚月突然身子一晃,眼睛紧闭,软绵绵地向前倾倒。 “月儿!”苏宴大惊失色,瞬间脸色煞白。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抱住,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变得颤抖,“月儿,你怎么了?” 苏宴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他紧紧地抱着楚月,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快!快去请医师!”苏宴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双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周围的欢闹瞬间停止,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关切和担忧。 苏宴抱着楚月,急匆匆地往房间走去,脚下的步伐凌乱而急促。 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呼唤着楚月的名字,“月儿,你醒醒,一定要撑住!” 医师很快赶到,一番诊断后,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灵主,这位姑娘忧思过重,伤及心脉,身体极度虚弱,若再不好生调养,恐怕……”医师欲言又止。 苏宴瞪大了眼睛,怒吼道:“恐怕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治好她!”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坚定的决心和无尽的焦虑。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苏宴守在楚月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依靠。 苏宴望着昏迷不醒的楚月,心急如焚。 他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一刻也不曾从楚月苍白的脸上移开。 他用尽了青冥涧最好的灵丹妙药,每日亲自为楚月输送灵力,可楚月依旧躺在床上,毫无苏醒的迹象,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就在苏宴感到绝望,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们的师傅伊泽仙君如同一道曙光,突然来到了青冥涧。 伊泽仙君的到来,让苏宴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迎上前去。 “师傅,您快看看月儿,徒儿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各种珍贵的药材,可她还是没有醒来。” 苏宴声音颤抖,满脸的焦急与疲惫,双手紧紧抓住伊泽仙君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伊泽仙君走到楚月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凝重。 “莫急,月儿的这病是因为她忧思过重引起的。若没能解开她心里的结,她自然好不了。为师此次前来,正是带来了重要的消息。”伊泽仙君缓缓说道,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 苏宴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师傅,是什么消息,能解开月儿的心结吗?快告诉徒儿!”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伊泽仙君看着苏宴焦急的模样,缓了缓语气说:“为师经过多方探查,亲自去探查了仙门大会的比武场留下的法术痕迹。那里不仅有驱魔法阵留下的痕迹,还有别人难以察觉的传送阵痕迹。” 闻言,苏宴诧异,皱起了眉:“传送阵?” “嗯,传送阵在凡间鲜有人知,而这一只都是魅影教的底牌。以此推断,为师觉得东方夜黎并没有死。而是在千人驱魔法阵落下的前一秒,他被魅影教的人用传送阵转移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宴先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即转头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楚月。 当师傅说出东方夜黎还活着的那一刻,苏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作为曾经打打闹闹的好朋友,他为东方夜黎能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毕竟他们曾一同经历过许多,那份友情并非虚假。 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东方夜黎是自己在爱情上的强劲情敌。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为了东方夜黎而心碎至此的楚月,苏宴的心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啃噬着,疼痛而又无奈。 他多希望此刻能让楚月忘却那个人,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对楚月的爱又是那么纯粹,只要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哪怕是听到情敌还活着这样的消息能给她带来希望,他也由衷地感到一丝高兴。 苏宴在心中默默叹息,自己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不顾楚月的感受。 他只盼着楚月能快点好起来,哪怕她醒来后心心念念的依旧是东方夜黎,只要她能恢复往日的活力与笑容,自己似乎也能够承受这一切。 这份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交织缠绕,让他既纠结又释然,既痛苦又欣慰。 原来,喜欢一个人,只要她幸福就好。即便是这份幸福没有他的份。 “东方夜黎那小子没死,果真是太好了。”苏宴的声音都变了调,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月儿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会好起来的。定能重拾求生的意志!” 伊泽仙君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不过,目前还未找到东方夜黎的下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那魅影教行事诡秘,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并非易事。” 此时,仿佛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昏迷中的楚月手指微微动了动,苏宴和伊泽仙君同时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苏宴心中暗想:“月儿,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第96章 等待!生辰宴到了。 在伊泽仙君的悉心照料下,楚月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迷茫,意识也尚未完全清醒。 伊泽仙君见她醒来,赶忙坐到床边,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说道: “月儿,你可算醒了。是为师来晚了让你受苦,但这些天为师发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楚月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有气无力地问道:“师父,……” 她的嘴唇苍白干裂,眉头微微蹙着。 伊泽仙君温和地握住楚月的手,目光中满是慈爱,缓缓说道: “月儿,为师查到,东方夜黎并没有死,而是被魅影教用传送阵转移走了。” 楚月听闻,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激动得想要起身,却又因身体虚弱而无力做到: “真的吗?师傅,他还活着!” 苏宴也在一旁笑着凑过来,脸上是真诚的笑意,轻轻按住楚月的肩膀说道: “月儿,这下你可得好好养身体,等他回来。你看你现在这么虚弱,他要是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伊泽仙君也说道:“为师为了让你尽快康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用了珍藏多年的仙药,还耗费自身灵力为你疏导经脉。” 在师傅和师兄的鼓励下,楚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她努力地吃着师傅为她准备的滋补膳食,哪怕每一口都显得那么艰难。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东方夜黎却一直没有消息,也没来找她。 楚月又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眼神中满是焦虑。 “师傅,师兄,为什么夜黎还没有消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楚月不安地问道,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眉头紧锁。 苏宴心疼地看着她,安慰道:“月儿,别担心,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还在恢复当中。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们一定能等到他的消息。” 说着,他便轻轻地拍了拍楚月的肩膀。 伊泽仙君也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 “月儿,耐心等待,为师相信那孩子的能力,曾经在三界呼风唤雨的魔尊,定能平安归来与你相聚。” 楚月虽然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担忧却始终无法消散。她 时常望着远方,默默祈祷着东方夜黎能平安归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楚月度日如年。 心里怀疑师兄和师傅是不是哄骗了她。 但是苏宴亲自带楚月了一趟仙门大会举行的比武场,那里果真有传送阵留下的痕迹。 看到这,楚月相信东方夜黎确实还活着,但是醒来后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难道,东方夜黎觉醒的最后一段记忆有问题,导致他主动不想来找自己? 楚月越想越害怕,几次请求师兄和师傅,自己要去寻找东方夜黎的下落。 但是都被他们拒绝了,理由是她先得养好身体。 而且,再过几天楚月就成年了,魅族成年后就能觉醒所有前世的记忆。 如果自己完全能想起前世发生的事,那么再去决定要不要去找东方夜黎也不迟。 很快,楚月便迎来了自己的生辰。 苏宴在青冥涧为她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整个青冥涧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氛,百姓都知道灵主对这个女孩格外上心,所以纷纷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有手工编织的精美饰品,有自家酿造的香醇美酒,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却充满心意的小玩意儿。 楚月坐在装饰华丽的大厅中,周围是满满的礼物和祝福,但她的神色依旧紧张。 她的目光时不时投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苏宴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月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不必这般紧张,放轻松点,一切都会好的。” 楚月微微咬唇:“师兄,我有些害怕。” 苏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无论你看到什么样的过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足为惧。你需要做的事,坦然接受,勇往直前。” 听到师兄的这番话,楚月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渐渐退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深,宾客们欢声笑语,尽情享受着这欢乐的时刻。 但楚月却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握着一杯酒,却未曾饮下。 终于,临近凌晨,钟声即将敲响。 楚月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口,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当第一声钟响传来,楚月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抬头望着夜空,心中默默祈祷着…… 楚月站在那里,心却如同被风吹起的柳絮,纷乱而不安。 她的双眼看似望着热闹的人群,可思绪早已飘远。 “到凌晨了,过了今日,我就成年了。成年之后,那些被封印的前世记忆就会全部觉醒。可我真的能承受那些过往吗?夜黎,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是不是真的如我猜想的那般,你最后的那段记忆让你不再愿意面对我?” 楚月想着想着,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手心里也因为紧张而满是汗水。 “或许,等我觉醒了所有的记忆,就能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但我又害怕那些记忆太过沉重,会将我彻底压垮。”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忐忑。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答案。如果夜黎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 楚月暗暗下定决心,可一想到未来的种种未知,她的心跳就愈发急速,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悄悄地渲染着整个世界。 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璀璨宝石,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 轻柔的夜风悄然拂过,带着丝丝凉意,撩动着楚月的发丝。 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洒下清冷的光辉。月光如水,倾泻在大地上,给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像是沉睡的巨兽。 树木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片斑驳的黑影,随风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楚月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那明亮的月光似乎也无法照亮她心底的阴霾。 犹记离开九幽埋骨地的那天,月亮也是这么圆。 第97章 重回瑜蓝宗。 师父和苏宴陪了楚月一夜,第二天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楚月的脸上。 她缓缓地自然醒来,神情平静如水,没有其他魅族成年时想起前程往事般的疯癫之态,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苏宴最先察觉到楚月醒来,他猛地睁开有些困倦的双眼,惊喜又略带疑惑地一下子凑上前去,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急切与关怀: “月儿,你感觉如何?” 楚月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清晨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她声音轻柔地回答: “师兄,我很好。” 伊泽仙君也走上前来,仔细观察着楚月的神色,目光中透着担忧与不解。 他捋了捋胡须,微微皱眉问道: “月儿,可想起了前世的那些事?” 楚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师傅,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仿佛那些记忆依旧被封印着。” 苏宴和伊泽仙君对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深深的不解。苏宴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自觉地挠了挠头,低声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魅族成年理应觉醒前世记忆,月儿竟如此平静。” 伊泽仙君也是神色凝重,目光始终未曾从楚月身上移开。 楚月起身,从容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望向远方,说道: “或许时机未到吧,但我感觉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苏宴看着楚月,眼中满是关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月儿,不管怎样,只要你安好便好。若那些记忆太沉重,想不起来也罢。” 楚月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如铁,语气坚决: “师兄,师傅,我想去寻找夜黎,即使没有那些记忆,我的心也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他。” 伊泽仙君沉思片刻,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你已决定,那便去吧,只是万事小心。你是有主见的孩子,想做的事,为师一向拦不住你。只是为师不想看到前世的结局重演。” “前世的结局,我今世亲自改写。”楚月坚定地说道。 这天,楚月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只是等待。她来到师傅和师兄面前,眼神坚定地说道: “师傅,师兄,我想出去寻找夜黎的下落。” 苏宴面露担忧之色,连忙说道: “月儿,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楚月目光坚决,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哪怕再艰难,我也不怕。” 伊泽仙君看着楚月坚定的神情,沉思片刻后说道: “好吧,月儿,那你要多加小心。为师会为你准备一些防身的法宝和丹药。” 楚月拒绝了苏宴一起陪同的请求,独自离开青冥涧,踏上了寻找东方夜黎的征程…… 其实,这次楚月撒谎了。 她已经想起了东方夜黎和她之间所有的事。 那场昏天暗地的灾难,整个魅域都支离破碎,玉镜宫沉入海底,哀声一片……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瑜蓝宗。 月亮被乌云遮住,只透出微弱的光线,使得四周更加昏暗。 楚月身着黑色夜行衣,身姿轻盈如燕,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宗内的建筑之间。 她避开了巡逻弟子的视线,灵活地跃过一道道院墙,终于来到了虞蝶的居所。 虞蝶的房间位于一处幽静的角落,周围树木环绕,显得格外静谧。 鲁华在西域皇陵死后,虞蝶就是首席弟子了。房间的条件比其他弟子好很多。 楚月轻轻推开窗户,小心翼翼地翻入屋内。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烛光摇曳,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楚月定睛一看,只见虞蝶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手中拿着一支发簪,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楚月的突然出现,让虞蝶瞬间一惊,手中的发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紧张和不可思议,嘴唇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月眼神冰冷,迅速向前几步,拿出师傅给的法宝,锁住虞蝶的双手。然后一把捂住虞蝶的嘴,低声喝道:“别出声!” 虞蝶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楚月缓缓松开手,压低声音说道: “虞蝶,你是魅族吧?只要你告诉我魅影教的计划,以及你们把东方夜黎藏在了哪里,我就放过你。” 虞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闪烁不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瑜蓝宗的首席弟子,不是什么魅族。” 楚月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刀,抵在虞蝶的脖子上: “别装蒜,你是魅影教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 虞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你怎么会知道?” 楚月目光紧紧盯着虞蝶,抬起她的手腕,想要露出魅影教的六芒星火焰图纹来证明她的身份。 但是楚月惊讶地发现,那天在仙门百家围攻东方夜黎时,楚月在虞蝶手腕上看到的魅影教图纹,现在不见了。 “怎么会?那天我明明看到的。”楚月反复检查。 害怕她用了什么障眼法,用折柳探查了一下法术痕迹,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图案。 正当楚月摸不着头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时,虞蝶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在仙门大会那天看到了什么?” 楚月皱起眉头,紧紧盯着虞蝶,心中满是疑惑。 虞蝶继续说道:“我真的不记得那几天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就已经是仙门大会之后了。听别人说,我出席了仙门大会,但我完全没有这几天的记忆。如今看来,定是魅影教搞的鬼。” 楚月思索片刻,说道:“魅影教的引魂阵都是让他们的魂体附在刚死之人身上的。你如何证明,自己是被魅影教控制了之后,还活着?” 虞蝶摇了摇头:“我与凡人不同,我的天赋也是下等仙骨,在瑜蓝宗修炼了这么多年,魅影教的那些恶徒不可能那么轻易杀我。” 楚月手中的短刀依然抵着虞蝶的脖子,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月心头一紧,低声对虞蝶说:“别出声。”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 “虞蝶,你睡了吗?”掌门的声音传来。 虞蝶刚要回答,楚月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98章 新结交的朋友。 楚月松开捂住虞蝶嘴的手,短刀依然抵在她的脖颈处。 虞蝶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楚月,掌门有问题。我突然想起,仙门大会前几天,掌门给过我一种灵药,说是能助我提升功力。我喝了那药之后,第二天的事情就全然不记得了。” 虞蝶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在瑜蓝宗的幽静庭院中,虞蝶正专心修炼着功法,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掌门缓缓踱步而来,脸上带着看似关切的笑容。 “虞蝶啊,为师看你近日修炼甚是刻苦。”掌门和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虞蝶赶忙停下,恭敬地向掌门行礼:“掌门,弟子一心想要在即将到来的比武中为门派争光。” 掌门微微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到虞蝶面前:“为师深知你的决心,这瓶灵药是为师特地为你寻来的,可助你功力大增,在比武上获得好成绩,为咱们瑜蓝宗光耀门楣。” 虞蝶眼中闪过惊喜,感激地说道:“多谢掌门厚爱,弟子定不负所望。” 掌门拍了拍虞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服用此药,用心修炼。为师对你寄予厚望。” 虞蝶接过灵药,心中满是感动,丝毫没有察觉到掌门的异样。 回到房间后,虞蝶按照掌门的嘱咐,毫不犹豫地服下了灵药。起初,她只觉得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功力似乎真的有所提升。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终究敌不过药物的威力,昏昏睡去。而此时,掌门站在虞蝶房间的窗外,看着昏迷的虞蝶,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原来,掌门早已与魅影教勾结。他给虞蝶的灵药并非真的能提升功力,而是一种能让她陷入深度昏迷的迷药。 这样一来,魅影教的人便能趁机控制虞蝶的身体,在仙门大会上谋害东方夜黎,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掌门则盘算着,借魅影教之手除掉东方夜黎,同时又能将责任推到虞蝶身上,自己则可以坐收渔利,提升瑜蓝宗在修仙界的地位。 楚月目光一凝,问道:“那你再仔细想想,掌门当时还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虞蝶皱着眉,努力回忆着:“掌门给我药的时候,神色有些匆忙,眼神也躲躲闪闪的,好像在隐瞒着什么。我当时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关心我的修炼。” 楚月紧追不舍:“那你恢复之后呢?掌门是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虞蝶点点头,接着说道:“对,我刚恢复,掌门就来了。他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比如我对某些功法的理解,还有对一些门派事务的看法。当时我只觉得他是在关心我,现在想来,他是在确认掌控我身体的是不是我本人,而不是魅影教的人。” 楚月沉思片刻,分析道:“这么说来,掌门很有可能和魅影教勾结了。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瑜蓝宗师仙门正派,还为何和魅影教有往来?” 虞蝶摇摇头:“楚月,你还是太单纯了。灯下黑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你竟然不知。掌门一直对权力有着极大的渴望。也许魅影教许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在修仙界的地位更进一步。” 楚月咬了咬牙:“不管怎样,我都得查清楚。” 虞蝶很平静,歪头看她:“楚月,你是魅族吧?” 楚月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为何这样说?” 虞蝶轻轻一笑:“你就这么小看我吗?你整的很漂亮,漂亮到用易容的办法隐藏你的盛世容颜。而且我听别人说,仙门大会那天,你的道侣暴露了自己身份,是上古魔尊。” 余切轻轻推开楚月手上的刀,让它远离自己的脖子,继续说道:“再看你对魅影教的了解,还有你寻找东方夜黎的急切心情,我便能猜到。但我没想过你就是上古时期的最后一任魅蛊。说起来,同为魅族,朱莹莹和你简直天差地别。那朱莹莹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你却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勇敢而坚定。我很欣赏你,也很羡慕你。” 楚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有何可羡慕的,上辈子未能如愿,这辈子也成了如今局面,我……” 虞蝶的眼神中流露出敬佩和感动:“传说中,魅族是最接近天神的种族,却如今在人间经历磨难。而东方夜黎作为上古魔尊,两次攻上上天庭,挑战过两位天帝,勇气可嘉。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与蝶变看向楚月,浅笑道:“楚月,我羡慕你是因为,你有那样相爱的道侣,从上古到如今,始终如一地爱你。而我遇人不淑,再也没有勇气接受一段爱情。” 楚月神色黯然:“可如今,他生死未卜,也没任何消息,所以我得去找他。” 虞蝶握住楚月的手,目光坚定:“楚月,我可以帮你。” 楚月眼中泛起一丝希望,却还保持理智:“你是瑜蓝宗的人,为何要帮我?” 虞蝶微笑着说:“我说了,我欣赏你啊。我想和交个朋友,也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楚月问:“帮什么忙?” “我要打倒掌门,取而代之。”虞蝶微笑着,却满脸狠色。 楚月想了想,答应道:“好,我帮你。” 虞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想办法摆脱眼下的困境。要是被掌门发现你在我这里,我们都得遭殃。” 楚月微微颔首:“你说得对,那我们先想想怎么应对掌门。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掌门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虞蝶闭上眼睛,继续深挖记忆:“还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掌门和一个神秘人在密室交谈,那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他们看到我后,神色变得十分慌张,掌门立刻把我支开了。” 楚月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看来这其中的阴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99章 掌门的密室。 虞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厌恶,缓缓走向门口。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打开门,只见掌门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屋外,脸上挂着那令人作呕的淫笑,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虞蝶身上打转。 “虞蝶啊,为师来看看你休息得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掌门说着,一边伸出手,看似要关心地摸摸虞蝶的肩膀,实则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臂。 虞蝶心中一阵恶心,胃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但碍于掌门的身份,只能强忍着,脸上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多谢掌门关心,弟子已无大碍。” 虞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又不得不迅速隐藏起来。 掌门的目光在虞蝶身上肆意游走,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身子骨啊,可得好好养着,以后还有大用呢。” 说着,他的手又试图去触碰虞蝶的腰肢。 虞蝶身子一侧,巧妙地躲开了掌门的咸猪手,假装娇羞地低下头,说道: “掌门,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弟子去找您,请教一些修炼上遇到的问题。” 掌门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猥琐: “好好好,明日为师在房中等你,可要早点来啊。” 说完,还不忘朝虞蝶抛了个让人作呕的媚眼,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虞蝶看着掌门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眼中满是愤怒和憎恨。 她转过身,快步回到屋内,对着楚月说道: “这个老色鬼,明日我定要让他好看。” 楚月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小心为上,我们得好好谋划一番。这掌门是个伪君子,只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明日的计划。 第二天,虞蝶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更显得身姿婀娜。 她轻施粉黛,眼波流转,却藏着坚定和决绝。 虞蝶来到掌门的房间,掌门看到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连忙起身迎上去: “哎呀,虞蝶,你可算来了。” 说着,就想伸手去拉虞蝶的手。 虞蝶娇声道: “掌门,弟子来了。让您久等了,是我的错。” 说话的同时,虞蝶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掌门的手。 掌门刚要说话,虞蝶赶紧抢先说道: “掌门,弟子最近修炼遇到些难题,想请掌门指点一二。” 掌门笑着点头:“好,好,过来这边坐。”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虞蝶刚走过去,掌门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就在这时,虞蝶悄悄给藏在暗处的楚月使了个眼色。 楚月悄悄绕到掌门身后,趁其不备,用提前准备好的迷香将他迷晕。 掌门毫无防备,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瘫倒在地。 虞蝶和楚月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们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搜寻证据,试图找出掌门与魅影教勾结的更多线索。 虞蝶和楚月在屋内紧张而急切地找来找去,虞蝶心急如焚地把书架上的书籍一本本粗暴地抽出来,快速翻阅着,眼神急切又专注。 楚月则蹲在桌椅旁,用手仔细地摸索着每一处可能存在暗格的地方,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楚月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瓶,只听“哐当”一声,花瓶重重地摔碎在地。 虞蝶刚想出声责备,却发现碎花瓶下的地面似乎有一丝异样。那地面的颜色与周围相比,略显暗沉。 “等等,这下面好像有东西。” 楚月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两人连忙蹲下身子,紧张又兴奋地清理掉花瓶的碎片。 只见一块刻有奇怪符文的地砖出现在眼前,那符文犹如扭曲的蛇形,透着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虞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难道是......” 楚月从掌门身上迅速搜出通行玉佩,小心翼翼地插入暗门的凹槽。只听“吱呀”一声,沉重的暗门缓缓打开。 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两人不禁同时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密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而摇曳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地面潮湿泥泞,长满了青苔,偶尔能看到几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叫着窜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息,那气息中夹杂着陈旧的泥土味和隐隐的血腥味。 “小心点。”虞蝶声音压得极低,神色紧张。 两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沿着密道前行。 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啪嗒啪嗒”的水声。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发现密道竟有岔口,其中一条似乎通往掌门的寝室。 “这掌门果然心思缜密,竟设了如此复杂的通道。” 楚月忍不住惊叹道,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她们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通往寝室的那条路。 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四周摆放着几个陈旧的木柜,柜子的边角已经磨损,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墙上挂着一些奇怪的画像,画中的人物面容扭曲,眼神阴森,仿佛要从画中扑出来一般。 正中间有一张石桌,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书和法宝。 文书纸张泛黄,有的还沾有血迹,法宝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虞蝶走过去,拿起一份文书翻看,脸色越发凝重,手指微微颤抖: “这些都是掌门与魅影教勾结的证据。” 楚月则四处打量着,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上面镶嵌着几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宝石的光芒在这昏暗的密室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箱子看起来很不寻常。” 楚月轻声说道,眼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虞蝶看到那些宝石,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是宝石,而是灵核。不止是一些高级魔兽的灵核,还有……还有仙门修士修炼结丹后形成的灵核。” 闻言,楚月也十分震惊。 没想到,堂堂瑜蓝宗掌门残害了那么多修士,把他们的灵核取走,占为己有。 就在她们准备进一步查看时,密室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100章 恶有恶报,掌门被众弟子讨伐。 楚月神色紧张,压低声音说道: “有人来了!” 虞蝶眼神一凛,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傀儡符,毫不犹豫地贴在掌门背上。 她拉着楚月躲到屏风后面,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操控起掌门的身体。 此时,密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魅影教教徒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掌门,此次我给您带来了新的延寿灵药。” 黑袍人微微躬身,语气极为恭敬地说道。 同时,他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掌门面前。 掌门被虞蝶操控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冷说道: “嗯,放下吧。” 黑袍人将木盒轻轻放在桌上,接着说道: “那掌门答应给我们的灵核可准备好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贪婪,还好虞蝶对掌门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才没有引起黑袍人的怀疑。 虞蝶控制着掌门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看似随意地扔给黑袍人。 黑袍人连忙接住袋子,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了一番。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意地笑道: “掌门果然守信。这些灵核品质上乘,对我们教中研究邪术大有帮助。” 躲在屏风后的楚月和虞蝶听到这番对话,心中既震惊又愤怒。 楚月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虞蝶则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怒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虞蝶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控制掌门说道: “最近行事小心些,别露出破绽。” 她的声音尽量模仿着掌门的语气,低沉而威严。 黑袍人连连点头应道: “掌门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最近有几个弟子似乎有所察觉,要不要......” 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掌门被虞蝶操控,皱了皱眉头,说道: “先别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待事情成功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黑袍人点点头:“是,掌门。那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他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待黑袍人离开后,虞蝶撤去对掌门的控制,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畜生,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为了自己延寿,竟从无辜的弟子身上挖取灵核,简直丧心病狂!” 楚月也是满脸怒容,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们一定要揭露他的罪行,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不能让那些无辜的弟子再受到伤害!” 两人眼神坚定,彼此对视一眼,仿佛在对方眼中找到了勇气和决心。 她们决定加快寻找证据的步伐,将掌门和魅影教的阴谋彻底粉碎,还瑜蓝宗一个清明。 这时,楚月刚好拿出师傅给她的一件法宝,是一面镜子。 能记录下来了刚才在密室里掌门和魅影教交易的全部过程。 楚月和虞蝶相视一眼,楚月说道: “有了这面镜子,我们便能揭露掌门的罪行。” 虞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但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楚月皱起眉头: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直接召集众人,恐怕会引起慌乱。” 虞蝶沉思片刻,说道: “我们先暗中联系几位信得过的长老,告知他们真相,取得他们的支持。然后再召集所有弟子,这样把握更大。” 楚月点了点头: “好,就依你之计。” 于是,虞蝶和楚月悄悄找到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将镜子中的内容展示给他们看。 长老们看到掌门的罪行,皆是又惊又怒。 在取得长老们的支持后,虞蝶召集了瑜蓝宗的所有弟子和长老们。 众人齐聚在宗内的广场上,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虞蝶站在高处,大声说道: “各位同门,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关乎我瑜蓝宗生死存亡的大事要揭露。”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齐投向虞蝶。 虞蝶接着说道: “掌门他与魅影教勾结,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从弟子身上挖取灵核,只为了换取自己的延寿灵药。” 此言一出,众弟子皆惊,一片哗然。 “虞蝶师姐,你可有证据?”有弟子喊道。 虞蝶看向楚月,楚月拿出那面镜子,镜子中的画面投射在空中,清晰地展示出了掌门与魅影教教徒交易的场景。 众人看到这一幕,愤怒不已。 “这掌门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一定要严惩他!” “不能让瑜蓝宗毁在他手里!” “很多师兄师姐们,秘境中突然失踪,我还以为他们牺牲了呢,原来是被掌门谋害,挖去了灵核啊!” “给被害的道友们报仇!” 群情激奋之下,几位长老站出来说道: “大家冷静,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必须将掌门绳之以法,还瑜蓝宗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绑在广场中央刑柱上的掌门突然醒来,他脸色阴沉: “你们竟敢污蔑我!” 虞蝶怒视着他:“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掌门冷笑道:“哼,就算如此,你们能奈我何?”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众弟子和长老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众人愤怒之下包围掌门,就算掌门修为高,但他们以人多势众。 看着这场面,楚月想起东方夜黎被围攻的那天,可是现在,这个被围攻的人变成了最应该的人间恶魔。 虞蝶眼神冰冷地盯着掌门,心中满是愤怒与厌恶: “你这恶贼,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掌门却丝毫不见慌乱,他扫视着众人,大声吼道: “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不自量力!” 虞蝶向前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作恶多端,与魅影教勾结,残害同门,今日定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众弟子纷纷附和,齐声高呼: “严惩掌门!” 掌门见状,双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爆发出来,将靠近的几名弟子震飞出去。 “大家小心!”一位长老喊道。 众人更加紧密地围拢过来,不让掌门有逃脱的机会。 掌门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渐渐出现了多处伤口。 他喘着粗气,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虞蝶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错,但被匿杀害的同门能复活吗?现在认罪,已经太晚了!” 就在这时,掌门突然使出最后的绝招,想要拼死一搏。 一时间,光芒闪耀,灵力激荡。 但众人齐心协力,共同施展出强大的法术,最终将掌门制服。 随后,掌门被关押起来,等待着进一步的审判和处置。 而楚月和虞蝶,因为揭露掌门的罪行,成为了瑜蓝宗的英雄,受到了众人的尊敬和赞扬。 第101章 寻找阴阳罗盘,进入魔鬼城。 打倒掌门后,虞蝶因其在这场风波中的英勇表现和智慧决断,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瑜蓝宗新任掌门。 虞蝶深知老掌门在位时留下的诸多隐患,那些腐朽的观念、不正的风气,如同深深扎根在门派中的毒瘤。 她雷厉风行,先是召集了所有的长老和核心弟子,共同商讨改革之策。 在会议上,她目光坚定,语气决然地说道: “老掌门的错误行径已经给我们瑜蓝宗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如今我们必须彻底清除他留下的歪风邪气,重建门派的声誉和尊严!” 随后,虞蝶亲自监督门派的日常修炼,对每一个弟子都严格要求,不容许有丝毫的懈怠和偷懒。 她时常穿梭在演武场中,亲自示范功法,纠正弟子们的错误。 对于那些曾受老掌门蒙蔽或胁迫的弟子,虞蝶选择了宽容与教导。 她把这些弟子召集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 “过去的错误并非你们的本意,只要你们真心悔过,努力修炼,为门派的正义事业贡献力量,我虞蝶愿意给你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她的感化下,这些弟子纷纷痛改前非,加倍努力修炼。 楚月见瑜蓝宗逐渐走上正轨,决定离开继续寻找东方夜黎的下落。 虞蝶得知后,匆匆赶来相送。 她望着楚月,眼中满是真诚与感激: “楚月,此次若不是有你的勇敢和智慧相助,我们瑜蓝宗恐怕难以度过这场劫难。往后的日子,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定会全力配合。” 楚月微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虞蝶,不用这么客气。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了,以后只要你开口,哪怕千山万水,我也会赶来相助。” 虞蝶拿出一个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封印着的法宝匣子,郑重地递给楚月: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分别礼。你会需要的。” 楚月略显疑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盏幽魂灯。 正是那天和掌门做交易的魅影教之人。 “为了将他封印在这匣子中,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我已将其法力大部分封印,你带着或许会有用处。”虞蝶说道。 楚月接过匣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问道: “这......此人危险至极,你为何要将他送给我?” 虞蝶解释道:“此人虽邪恶,但知晓不少魅影教的秘密。我想,说不定在你寻找东方夜黎的途中,能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关键的线索。但你一定要小心,解开封印时务必做好充分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楚月感激地说道:“虞蝶,多谢你的用心,此恩我定铭记在心。待我寻得东方夜黎,定当回来与你分享这喜讯。” 两人深情道别后,楚月带着匣子踏上了新的征程。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坚定而又充满希望,心中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勇气。 楚月带着幽魂灯,找了一处幽静偏僻、无人打扰的山谷,准备审问其中的魂体关于东方夜黎的下落。 她站在山谷中央,神色凝重,集中精神,双手快速结印,施展出一道强大的法术,光芒闪烁间,法术直直打入幽魂灯中。 她目光冷冽,声音如冰地说道: “快说,东方夜黎到底被魅影教带去了哪里?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魂飞魄散!” 幽魂灯中的魂体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发出一阵阴森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他被带去了我们魅影教的宗窝点,那可是神秘莫测的魅影宫。” 楚月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急切地追问道: “那魅影宫在何处?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让你重新经历一遍,所有前世的痛苦。” 魂体不紧不慢地说道: “魅影宫可是一座精妙绝伦的机关城,并且以一个强大到超乎想象的传送阵保护着,时刻改变其所处的位置。那传送阵神秘莫测,变化多端,没有阴阳罗盘的指引,即便是我们魅影教的核心人物也休想找到魅影宫的准确位置。” 楚月心头一沉,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但她仍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那阴阳罗盘是何物?该如何获得,快说!” 魂体冷哼一声,带着一丝嘲讽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有魅影教位高权重的高层才知晓这等机密之事。每次我们这样的小角色需要去魅影宫,都是有一位长老级别的人带路的。” 楚月咬了咬牙,嘴唇被咬得泛出一丝苍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心中暗想: “就算再难,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找到阴阳罗盘,救出东方夜黎。” 楚月开始四处打听阴阳罗盘的消息。 她不辞辛劳,走遍了各个修仙门派,虚心请教那些见多识广的前辈;她踏入江湖的每一个角落,与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终于,在一个尘封已久、泛黄破旧的神秘古籍中,她发现了一丝关于阴阳罗盘的蛛丝马迹。 根据古籍隐约的记载,阴阳罗盘曾在一座古老的遗迹中出现过。 那座遗迹位于荒无人烟、广袤无垠的沙漠深处,据说那里不仅气候恶劣,充满了能将人瞬间吞噬的狂风沙暴,还有各种凶险异常的陷阱和强大到令人胆寒的守护兽。 这里不就是西域的魔鬼城吗? 楚月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毅然决然地朝着沙漠进发。 一路上,她遭遇了铺天盖地的狂风沙暴,狂风如猛兽般撕扯着她的身躯,沙砾打得她脸颊生疼。 凶猛的妖兽从暗处窜出,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但她凭借着坚强如铁的意志和出色过人的法术,一次次化险为夷,一次次战胜艰难险阻。 当她终于抵达遗迹时,却发现这里早已被魅影教的人重重把守。 他们个个神色警惕,严阵以待。 一场激烈无比、惊心动魄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第102章 魔鬼城再逢故人,一舞倾心。 楚月在遗迹外的魔鬼城门口小心地观察了一阵,四周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在炽热的阳光下闪耀着金黄的光芒,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金海。 然而,这看似美丽的景象却暗藏着致命的危险。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扬起漫天的沙尘,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魔鬼城的城墙高耸而威严,由巨大的黑色石块堆砌而成,散发着一股阴森寒冷的气息。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了望塔,塔上的守卫目光犀利,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那些守卫身着黑色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楚月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她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探出脑袋,仔细观察着魔鬼城的入口。 入口处有两扇厚重的铁门,紧闭着,仿佛在阻挡着一切外来的侵入。 她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楚月深知,这是一场艰难的挑战,但为了救东方夜黎,她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 找不到进入魔鬼城的其他路子,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心中暗想:干脆直接闯入。 正当她准备迈步向前,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紧闭的铁门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来,迅速而有力地捂住了她的嘴。 楚月心中一惊,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本能地想要挣扎反抗。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出声,是我。” 她回头一看,发现拉住她的人竟然是穆子羽。 穆子羽看着楚月,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再次见到楚月,他的心中有着别样的感情,既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松开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楚月,好久不见。” 楚月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穆子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你也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还有朱莹莹的身份。我是曾经的西域翼之团主将。本来我得知小王姬在黎国皇宫被太后刁难,要秘密潜入黎国把她带回西域的,但她不愿意回去,我只好自己先回西域了。” 穆子羽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咬了咬嘴唇,真诚地说道:“楚月,我知道朱莹莹曾经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楚月冷哼一声:“朱莹莹,她……”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穆子羽急忙说道:“我知道,她已经逝世了。但我还是替她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楚月沉默片刻,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阴阳罗盘,救东方夜黎。”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穆子羽一听,眼神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能帮你。其实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动向,知道你会来这里。这魔鬼城危险重重,硬闯只会让你陷入绝境。” 楚月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穆子羽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而且……我也想弥补过去的过错。” 楚月思考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穆子羽微微一笑:“放心吧,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楚月绕到了魔鬼城的一侧。 这里有一支西域商队埋伏在魔鬼城的巡逻兵发现不了的位置。 穆子羽代表西域女王朱曦来魔鬼城做交易,他把楚月打扮成西域女郎混在自己的商队里。 穆子羽带着楚月混入自己的商队,众人缓缓走进魔鬼城。 他们有西域皇室的通行证,便安全过了城门的关卡进入城内。 城内的景象别有一番风貌,狭窄的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石屋,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斑驳不堪。 阳光斜照在街角,扬起的沙尘在光影中飞舞。 商队沿着蜿蜒的街道前行,最终来到了城主的宫殿前。这座宫殿建筑高大而雄伟,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奇异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他们在一群士兵的审查下,被带到了城主府。 魔鬼城乃是沙漠中的一座古城,它与多方仅仅是合作关系,而非服从关系。正因如此,城主便成为了这里至高无上的领导者,堪称此地的土皇帝。 城主是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家伙,他身穿着华丽却显得庸俗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腰带,手指上戴着数枚硕大的宝石戒指。 当他看到商队时,那贪婪的目光在人群中肆意扫过,一下子就盯上了楚月。 他张着大嘴,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指着楚月大声说道:“把那个女子给我带过来,本城主今晚要她当舞姬为我表演。” 穆子羽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城主大人,这可不行。她是我商队的重要成员,并非舞姬。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与您进行友好的交易,还望城主大人不要为难。” 城主眼睛一瞪,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怒吼道:“你这小子,敢违抗我的命令?在这魔鬼城里,我就是王法,我说了算!” 穆子羽神色未变,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沉着,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定地说道:“城主大人,您的权威在这魔鬼城中无人敢质疑。但我们此次远道而来,怀着满满的诚意,是为了与您建立更长久、更深厚的合作关系。若因这一时的冲动而破坏了彼此的信任,岂不是得不偿失?” 城主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少在我面前巧舌如簧!我可不管什么合作不合作,我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穆子羽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城主大人,您看,我们带来的货物皆是世间罕有的珍宝,这足以证明我们对您的尊重和重视。若因为一个女子而错失了这难得的交易机会,您想想,是不是有些因小失大?况且,我们日后还能为您源源不断地提供更多的珍稀物品,这对您巩固在这魔鬼城的地位,增强实力,可是有着莫大的帮助啊。” 城主皱了皱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但依旧强硬地说道:“哼,那些货物又怎比得上我此刻想要的美人?” 穆子羽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直视城主:“城主大人,美人常有,而真心合作的伙伴难寻。您是这城中的智者,定能明白其中的利弊。若您今日高抬贵手,放过她,我保证今后我们的合作会让您获得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此刻所求的利益。您是要一时的欢愉,还是长久的繁荣与昌盛呢?” 城主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但是不过一会儿,城主却冷哼一声:“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今天这女子我要定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如果在这时打起来,太早暴露身份,得不偿失。 自己寻找阴阳罗盘的目的就可能就此泡汤。 就在这时,楚月突然跳上一旁的鼓面,手中拿起琵琶。 她轻启朱唇说道:“城主大人,既然您如此欣赏,小女子愿为您献舞一曲。” 楚月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纱裙,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更显得身姿婀娜。 她的面容绝美,眉如远黛,眼若星辰,此刻眼神中透着坚定和果敢。 话音未落,她的身姿已随着琵琶声舞动起来。 她的动作轻盈优美,如燕般灵动,琵琶声如泣如诉,与她的舞蹈相得益彰。 每一个转身,每一次甩袖,都仿佛带着千般风情,万般妩媚。 她的发丝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在场众人都被楚月的表演所倾倒,包括穆子羽也看得目瞪口呆,沉浸在这美妙的表演之中。 一曲舞罢,楚月微微欠身,城主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喝彩:“好!好!真是妙极了!” 穆子羽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佩服楚月的机智和勇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表演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但也引来了更多的麻烦。 第103章 被抓后暴露身份了。 城主色迷心窍,那肥硕的手掌猛地拉住楚月纤细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一把粗暴地揽入怀中。 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闪烁着淫邪的光芒,咸猪手肆无忌惮地在楚月身上游走,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那些交易的金钱宝石本城主都不要,只要这个美人,哈哈哈哈!” 楚月的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满脸的愤怒和厌恶,她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赔笑道: “城主大人,我们可是受命于西域女王朱曦的皇家商队。若您依然为难我们,就是明晃晃地和西域作对,这样可不好吧。” 城主满脸不屑: “哼,什么西域女王,什么皇室?都是一群丧家之犬。我愿意跟他们做交易,就是给他们脸了。他们巴不得把老婆女儿都送过来讨好我呢。” 穆子羽见此情景,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向前一步,大声喝道: “城主,你休得无礼!今天我站在这儿,绝不放任你在我面前为所欲为。”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愤怒与威严。 城主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嗤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拦本城主?” 说着,他更加用力地抱紧楚月,手还在楚月身上肆意妄为。 穆子羽再也无法忍受,拳头紧握,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这畜生,我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城主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 “就凭你?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双方的手下纷纷拔剑相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跑来禀报: “城主大人,不好了!魔鬼城被黎国的铁骑包围了,已经攻开城门了!” 此消息一出,城内顿时乱作一团。 人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城主也是脸色大变,瞬间松开了楚月,怒吼道: “怎么回事?黎国的军队怎么会管这么远的地方?快,快召集士兵抵抗!” 穆子羽趁机迅速将楚月拉到自己身后,护在她身前,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楚月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黎国的铁骑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喊杀声震天。 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城主的士兵们仓促应战,却因毫无准备而节节败退。 穆子羽看着混乱的场面,当机立断对楚月说道: “趁现在,我们赶紧走。” 楚月点头,两人在混乱中寻找着出路。 突然,一支利箭朝着他们射来,带着凌厉的风声。 穆子羽眼疾手快,猛地将楚月推开,自己却险些被箭射中。 箭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楚月惊呼,眼中满是担忧。 他们在街巷中拼命穿梭,躲避着战乱。 这时,一位黎国将领发现了他们,大声喊道: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楚月和穆子羽拼命奔跑,然而前方却又出现了一队黎国士兵,手持长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楚月心中焦急,她还得在魔鬼城寻找阴阳罗盘的下落,但她深知魔鬼城里太多魅影教的眼线,如果用法术很容易暴露身份。 她转头看向穆子羽,眼神交汇间,彼此心领神会。 楚月低声说道:“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假装被黎国士兵所抓。” 穆子羽微微点头:“好,听你的。” 于是,两人不再反抗,束手就擒。 黎国士兵将他们五花大绑,推搡着往前走。 楚月和穆子羽故意做出惊恐和无奈的表情,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那位黎国将领打量着他们,问道: “你们不像本地人,为何会在这魔鬼城中?” 穆子羽赶忙回答: “将军,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来此做交易的。” 将领冷哼一声: “商人?我看没那么简单。带回去严加审问!” 士兵们押着他们往军营走去。 到了军营,两人被扔进一个营帐里。 穆子羽靠近楚月,轻声说道: “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脱身,继续寻找阴阳罗盘。” 楚月点头: “先看看情况,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有几名审问的士兵气势汹汹地走进营帐,二话不说,径直朝着穆子羽走去。 他们粗暴地抓住穆子羽的胳膊,用力拖拽着,就要带他去将军的营帐。 原来,在他们被关押在这营帐的期间,队伍中有人因为内心极度恐惧即将到来的严刑拷打,为了求得一丝喘息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暴露了穆子羽就是西域主将的身份。 楚月在营帐内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大声喊道: “我要和他一起过去!” 然而,士兵们根本不同意她的请求,态度强硬地伸出手臂阻拦她,恶狠狠地说道: “你老实待着,别在这里添乱!” 楚月紧紧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坚决。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东方夜黎曾送给自己的皇室玉佩。 士兵们看到玉佩的瞬间,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迷茫和疑惑,显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楚月提高音量,大声说道: “这是重要的信物,你们把它送去给将军,他自会明白!” 士兵们彼此对视,眼神中流露出犹豫。 过了片刻,或许是被楚月的气势所震,又或许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最终还是接过玉佩,匆匆前去呈给将军。 第104章 将军,别来无恙。 将军营帐内,苏清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桌上的战地地图,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笔,不时地在上面圈圈画画,时而眉头紧锁,满面愁容,时而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精心筹谋着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营帐内部布置简洁而规整,一张宽大的木桌稳稳地占据了中心位置,桌上除了那摊开的、标注着密密麻麻记号的地图,还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些军事文件。 营帐的角落里,几柄锋利的长枪和刀剑笔直地竖着,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冽光芒。 一旁的架子上,悬挂着苏清的战甲,甲胄上的金属片折射出隐隐的寒光,使得整个营帐弥漫着浓厚的肃杀之气。 此时,一名士兵恭恭敬敬地将玉佩呈给他看,低头说道:“将军,这是刚才那女子让送来的。” 苏清接过玉佩,放在手心仔细端详,脸上瞬间布满了疑惑,微微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在这偏远的边境魔鬼城,怎么会有人持有皇赐玉佩?”随即大手一挥,果断吩咐道:“把他们带进来。” 穆子羽被士兵粗暴地推搡着进了营帐,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努力站稳后,抬头看向苏清。苏清看到他,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审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穆子羽。心中暗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曾经在战场上拼杀的对手。 紧接着,楚月快步走了进来。苏清看到楚月的瞬间,先是露出惊喜的神情,眼睛瞬间睁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随后又转为惊讶,眉头微挑,忍不住开口问道:“楚月,你怎么会在此处?” 楚月也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说道:“苏将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楚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说道:“苏将军,最近发生的事,你可有所耳闻?” 苏清目光中带着急切,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地说道:“知道一些,但想必不如你知晓得详尽。” 苏清看了一眼穆子羽,神色严肃,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把他带出去,并让营帐内的其他人都先出去。” 士兵们依令行事,很快营帐内便只剩下苏清和楚月。 苏清压低声音说道:“家父暂理国政,陛下的去向我也一直密切关注。只是这其中的诸多细节,我仍有诸多不明之处。” 楚月神情忧虑,说道:“东方夜黎他失踪了。他在瑜蓝宗为了救我,暴露了身份,被仙门各派围攻,趁机被魅影教掠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查出他可能被带去了魅影宫。” “魅影宫?那不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神秘机关城吗?听说它的位置随着天象随意变换,除了魅影教的高层,没有人能找到它的确切位置。”苏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表情凝重。 楚月微微颔首,接着说道:“苏将军,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魔鬼城,便是为了寻找能解开诸多谜团的关键之物,从而找到魅影宫。据说魅影教的高层也都是靠此物找出魅影宫这段时间内出现的具体位置。” 苏清眉头紧锁,追问道:“究竟是何物?竟让你不顾危险深入这虎狼之地。” 楚月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应道:“是阴阳罗盘,据说它能根据天象准确算出魅影宫这段时间内出现的位置。” 苏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道:“阴阳罗盘?我好像有所耳闻。我听说过魔鬼城是各方势力进行一些交易的鱼龙混杂之地,也有众多机关师,其中不乏曾经参加过建造魅影教机关城的。” 楚月轻咬嘴唇,继续道:“我也是偶然得知一些线索,这才一路追寻至此。” 苏清沉思片刻,说道:“那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 楚月说道:“还望苏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共同寻找阴阳罗盘的下落。这也是为了早日找到陛下,稳定民心。” 苏清目光决然,回应道:“既然如此,我定当全力相助。” “那就先谢过苏将军了。”楚月感激地说道。 苏清笑了下,又问道:“可是,楚月姑娘为何会和西域的主将在一起?” 楚月愣了一下,说道:“他是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我本来自己一个人来的,但发现城门口看守的有魅影教的人。刚好穆子羽的商队进入魔鬼城,他帮我,把我也混在队伍里带进去了。” 苏清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踱步说道:“原来如此,那这魔鬼城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行事需得万分小心。” 楚月神色凝重,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说道:“苏将军,那依你之见,我们从何处着手寻找阴阳罗盘的线索?” 苏清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双手抱胸说道:“方才说了,这魔鬼城有曾经参与制造魅影教机关城的机关师,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探听一二。” 楚月眼前一亮,急切地向前一步,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这些机关师?” 苏清目光坚定,拍了拍楚月的肩膀安慰道:“楚月姑娘莫急,我手下的将士们已经在暗中探查,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 楚月轻皱眉头,忧虑地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说道:“但愿能顺利找到线索,我真担心夜黎他……” 苏清走到楚月身前,郑重地说道:“楚月姑娘莫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找到陛下。” 楚月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苏清,又问道:“苏将军,若是真寻得了阴阳罗盘,你可有应对魅影教的计策?” 苏清神色严肃,右手握拳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说道:“我已在心中有所谋划,不过还需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应变。姑娘放心,我定不会让魅影教得逞。” 楚月叹口气道:“此次若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清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姑娘言重了,为陛下和黎国,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来,我们再细细商讨一番后续的安排。” 楚月连忙应道:“好,全听将军的。” 第105章 重造阴阳罗盘。 苏清经过多日的精心部署,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时刻,对藏匿在魔鬼城角落的魅影教徒发起了雷霆般的突袭。 那夜,狂风呼啸,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苏清身着战甲,手持佩剑,目光如炬,身后是一队训练有素、严阵以待的士兵。 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魅影教徒的藏身之所,脚步轻盈而稳健,生怕打草惊蛇。 当接近目标时,苏清猛地一挥手,士兵们如潮水般迅速包围了那座破旧的石屋。 石屋内的魅影教徒们顿时警觉起来,慌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投降!”苏清大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紧接着,石屋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显然魅影教徒们正在准备负隅顽抗。 苏清眉头紧皱,心知这些顽固的教徒不会轻易就范。 他再次喊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代实情,我可以保证给你们一条生路!” 这时,石屋内传来一个沙哑而凶狠的声音:“休想!我们宁死不屈!” 苏清咬了咬牙,眼神愈发坚定。 他一挥手,示意士兵们准备强攻。 士兵们纷纷举起盾牌,手持兵器,一步步向石屋逼近。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石屋大门时,突然,门内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 士兵们迅速用盾牌抵挡,但仍有一些人中箭受伤。 “冲!”苏清怒吼一声,率先冲向石屋。 士兵们也紧跟其后,悍不畏死。 他们撞开大门,与屋内的魅影教徒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但那些魅影教徒异常顽固,拼死抵抗。 他们利用屋内的地形,与苏清的队伍周旋,一时间战局陷入了胶着。 苏清心急如焚,他一边奋力杀敌,一边观察着局势,寻找着突破的机会。 终于,他发现了魅影教徒防守的一个薄弱环节,带领着几名精锐士兵,猛冲过去,撕开了一道口子。 士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奋勇向前,将魅影教徒们逼得节节后退。 然而,就在胜利在望之际,那些走投无路的魅影教徒们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疯狂。 他们竟选择玉石俱焚,点燃了屋内的火药…… 楚月在一旁焦急地观望着,心跳如鼓,耳边是士兵们的喊杀声和兵器相交的铿锵声。 当看到魅影教徒毁掉阴阳罗盘的瞬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冬日的寒霜侵袭。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颤抖透过她紧攥的衣角传递出来。 她的眼中满是紧张与绝望,“不!”她绝望地尖叫出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脚下的沙石被她慌乱的脚步扬起。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呛得她喉咙发紧,但她全然不顾,只想着能阻止那可怕的一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盘在眼前破碎,清脆的破裂声犹如尖刺扎进她的心里。 苏清连忙伸手拉住几近失控的楚月,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声音沉稳而坚定:“楚月姑娘,莫急,我们还有办法。” 楚月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月光的映照下,那泪水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的声音颤抖着,犹如风中的落叶:“这可怎么办?没有阴阳罗盘,怎么找到夜黎?” 话语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慌,仿佛周围的黑暗都要将她吞噬。 苏清目光坚定,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寻找熟悉魅影教机关城的工匠,或许还有转机。” 不久,苏清的手下果然带回来了几个工匠。 楚月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 她急切地问道:“你们真的了解魅影教的机关城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期待,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工匠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点头说道:“姑娘,我们曾参与过机关城的建造,略知一二。”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岁月的沧桑。 在苏清的安排下,工匠们开始讲述他们所知道的关于机关城的秘密。 楚月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问题。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工匠们低沉的讲述声在空气中回荡。 与此同时,穆子羽也没闲着。 他骑着一匹快马,穿越了漫天的风沙。 狂风呼啸着抽打在他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他利用自己在西域的人脉和资源,四处寻找制作阴阳罗盘所需的稀有原材料。 那珍贵的材料散发着独特的气味,有的带着金属的冷冽,有的带着矿石的厚重。 经过一番艰难的搜寻,穆子羽终于带着珍贵的原材料归来。 他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顾不上休息,直接找到楚月和苏清,兴奋地说道:“材料找齐了!” 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但却充满了希望。 楚月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赶忙说道:“太好了,快交给工匠们。”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喜悦,仿佛黑暗中透进了一缕曙光。 “穆子羽,谢谢你。” 穆子羽立刻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曾帮过我很多次,这举手之劳,不必谢我。” 工匠们拿到原材料后,立刻开始复刻阴阳罗盘。 楚月在一旁紧张地来回踱步,双手紧握,脚下的地面都被她踏出了浅浅的痕迹。 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息。 终于,新的阴阳罗盘制作完成。 那罗盘散发着神秘的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楚月和苏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期待。 楚月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希望的味道,说道:“希望这次能成功找到魅影宫,救出夜黎。” 苏清点了点头,目光坚毅,说道:“一定会的!” 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踏上新的征程,马蹄声在空旷的沙漠中响起,渐行渐远…… 第106章 星落,我们终于见面了。 夜幕悄然降临,广袤无垠的沙漠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天空中繁星璀璨,宛如无数颗细碎的宝石璀璨夺目地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上,熠熠生辉。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洒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勾勒出一道道柔和而梦幻的曲线。 微风轻轻拂过,细腻的沙粒如精灵般轻盈地滚动,发出细微而轻柔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沙漠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楚月早已迫不及待,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新制的阴阳罗盘。 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楚月的脸庞上,将她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 她的眼神专注而急切,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额头上因为紧张和专注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微光。 她双手紧紧握住罗盘,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按照工匠们所教的方法,全神贯注地根据天象开始测算魅影宫的位置。 苏清和穆子羽在一旁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呼吸声都会干扰到楚月的测算。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楚月手中罗盘转动发出的轻微声响,那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楚月的操作,罗盘上的指针开始飞速旋转,宛如一只失去控制的陀螺。 指针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终于,指针缓缓停下,稳稳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楚月的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找到了!” 她立刻从怀中掏出苏宴给的传送符,那传送符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而幽蓝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魔力。 楚月抬眼看向苏清和穆子羽,一脸坚定地说道: “你们帮得够多了,魅影教极其危险,其中的凶险难以预料,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去冒险。这是我自己的使命,我必须独自面对。” 苏清眉头紧皱,急忙说道: “楚月姑娘,我们怎能让你一人涉险!此去危机重重,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 穆子羽也急切地附和道: “是啊,楚月姑娘。我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怎能在这关键时刻让你孤身前往。况且这未知的危险,我们一起面对总好过你独自承受。” 楚月坚定地摇摇头,语气坚决地说: “不行,这是我的决定。你们的情谊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而陷入绝境。这是我必须独自去完成的事情。” 说完,楚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决心和勇气都吸入体内。 她口中念念有词,启动了传送符。 瞬间,一道强烈的光芒如闪电般闪耀而起,将楚月整个人笼罩其中。 光芒之中,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搅动。 楚月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拉扯着,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那声音如怒海狂涛般震耳欲聋。 当光芒消失,楚月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而神秘的地方。 四周是高耸入云、宛如巨兽獠牙般的黑色城墙,城墙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和图案,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邪恶的秘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腐臭与血腥的混合,令人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想要作呕。 地面是冰冷坚硬的黑色石板,透着丝丝寒意,仿佛能将人的体温瞬间吸走,让人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周围时不时传来阴森的风声,那风声仿佛是怨灵的哀嚎,又似是恶魔的低语,仿佛有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在窥视着她,让人毛骨悚然。 楚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中紧握着武器,那武器在她手中仿佛成为了最后的依靠。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轻如鸿毛,生怕惊动了未知的危险,朝着宫殿深处缓缓走去。 楚月小心翼翼地朝着魅影宫的大门靠近,心跳如鼓,每一步都极其谨慎,生怕触发什么未知的机关或引来隐藏的守卫。 然而,当她终于来到魅影宫门口时,却惊讶地发现,一位身姿婀娜、面容绝美却透着神秘气息的女子正站在那里,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楚月心中一紧,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盯着对方。 那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楚月你来了?不必如此紧张,我是星落,你认不出来我了吧?我现在是魅影教教主。” 楚月一惊,没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隐蔽,还是被对方一下就发现了。 星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笑道: “我们上古时期就认识,你的心思可瞒不过我。” 楚月咬了咬牙,说道: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叙旧。你既然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为何不阻拦我?” 星落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我为何要阻拦?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东方夜黎。” 说着,她转身朝着宫内走去。 东方夜黎不是被魅影教陷害抓走的吗? 她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楚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上。 楚月保持着警惕,身上还带了师父和师兄送给自己的各种法宝,容易过遇到危险,能保证全身而退。 进入魅影宫,宫内的景象让楚月大为震惊。 墙壁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通道两旁摆放着各种神秘的法器。 星落边走边说道: “楚月,你为了他能孤身闯入此地,勇气可嘉。增加如此奋不顾身,如今也是。” 楚月愣了一下,有些愧疚: “你是想,为了魅族被罚的事情而怪罪于我吗?” 星落也不生气,继续领着楚月前行。 她很讽刺地笑了下,继续说道: “怎么会呢?你是尊贵的魅蛊,我们魅族人的领袖,你的决定怎么会错呢?” 楚月停下了脚步,盯着星落的眼睛,很坚定地说道: “星落,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你们最清楚。现在倒过来把魅族备受天谴的重罪全部推到我头上,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这些?” 星落被楚月这认真的气势吓着了,不由后退一步: “……我没这个意思。我们还是快点去见尊上吧。” 楚月一愣:“尊上?” 星落只是笑笑,继续带路。 第107章 东方夜黎的复仇计划。 楚月跟着星落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魅影宫的大殿。 刚踏入殿门,一股凝重而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楚月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心脏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东方夜黎好端端地高坐在那雕刻着繁复神秘图案的王座之上,他身姿慵懒随意,却散发出一种让人胆寒的威严。 他身着一袭黑色绣金的长袍,袍角随风微微摆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黑发高高束起,露出冷峻如刀削般的面庞,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渊,却不再有往日的温暖与柔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与疏离,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薄唇紧抿,透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眉心的天魔印像裂开的深渊巨口,红得似乎能滴血。 而王座之下,各方大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那场面堪称壮观。 来自魔教的阴鸷老者,身穿黑袍,面容干枯如树皮,一双鹰眼闪烁着狡诈的光芒,灰白的头发随意散落,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此刻正低垂着头,毕恭毕敬。 魔界的狰狞强者,身躯庞大,肌肉隆起,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獠牙外露,眼神中透着残忍与暴戾,此时却也收敛了锋芒,虔诚地跪着。 还有妖族身形奇异的领袖,有的长着五彩斑斓的羽翼,有的身躯如蛇般蜿蜒,有的则是虎头人身。 他们身上的服饰各异,却都散发着独特的妖气,此刻同样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他们皆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表达着对魔尊东方夜黎的归顺之意。 楚月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困惑。 “这……这怎么可能?”楚月在心中喃喃自语,“夜黎不是被魅影教掠走的吗?为何会成为他们尊崇的魔尊?” 她望着高座上的东方夜黎,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熟悉的温柔和爱意,但此刻的东方夜黎面容冷峻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眼神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幽暗光芒,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将一切吞噬。 楚月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东方夜黎似乎察觉到了楚月的到来,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她,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深情,只有无尽的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楚月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 “东方夜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东方夜黎却并未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就在这时,星落轻声说道: “楚月,尊上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 楚月猛地转过头,怒视着星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星落看了一眼东方夜黎,低下头,不敢与楚月对视,身体微微颤抖着。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楚月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这死一般寂静中唯一的生命迹象。 东方夜黎看到楚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来了。”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然后便面无表情地命令星落: “带她去后院好生招待。” 说完,便不再看楚月一眼,继续和下面的众人商议重要的事,仿佛楚月的出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楚月满心诧异,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前问个清楚,脚下的步子坚决不肯挪动,大声喊道: “夜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下面跪着的众人都忍不住微微抬起头,偷偷看向楚月,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然而,还未等她靠近,东方夜黎突然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她面前。 他微微俯身,暧昧地拂过她的脸颊,轻声说道: “乖,先回去,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 他的语气看似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楚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加疑惑和不安。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道: “东方夜黎,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东方夜黎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却冷声道: “别在这里胡闹,听话。我一会儿去给你解释。” 楚月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楚月只好同意先跟星落出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大殿中的东方夜黎。 从他与众人的交谈和神情中,楚月大概能猜到东方夜黎还没放弃向神界复仇,而且正在筹备再次向神界发起攻击。 到了后院,楚月心乱如麻,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 星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楚月停下脚步,看向星落,质问道: “星落,你告诉我,夜黎到底在计划什么?是不是真的要再次掀起战争?” 星落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楚月,有些事,不是我能说的。尊上他有自己的打算。” 楚月冷哼一声: “他的打算?难道就是再次挑起战争,让无数生灵涂炭吗?今世他不该是成为魔尊的,他想要的只是平凡的生活而已。你们怎么就不放过他?” 星落低下头,不再言语。 楚月望着窗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东方夜黎的疯狂举动,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第108章 东方夜黎他变了。 楚月在星落目不转睛的监视下,满心烦躁却又无可奈何地坐在一处亭子里等着东方夜黎。 她的目光游离不定,时而看向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峦,时而盯着脚下坑洼不平的石板,满心的焦虑让她如坐针毡,不停地变换着坐姿。 终于,东方夜黎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径的尽头。 他仿若无事一般,悠然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桌前,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手腕轻转,清澈的茶水潺潺流出,注入茶杯,而后语气平淡地向楚月问候: “等久了吧。” 楚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礼,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像一阵疾风般冲到东方夜黎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东方夜黎,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醒来后为什么不去找我,反而在这魅影教重新当起了魔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东方夜黎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星落,说道: “你先退下。” 星落领命后,恭敬地退了出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渐行渐远。 此时,东方夜黎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仿佛那眼底藏着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 “楚月,我想起了最后一段前世的记忆。那神界对我的百般凌辱,对我们的残酷迫害,每一个画面都如利刃般刺痛我的心。前世我的母亲一辈子都没能逃脱神族的枷锁,你也死在上天庭,包括整个魅族也被无辜牵连。此仇不报,我怎能安心过余生?” 楚月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地说道: “可是东方夜黎,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放下仇恨,找一个宁静的地方好好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复仇呢?” 东方夜黎摇摇头,神色坚决,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 “不,楚月,你不明白。他们带给我的痛苦,那是深入骨髓的折磨,是灵魂深处的创伤。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向神界复仇,但我做不到。所以,我没有去找你,而是开始召集各方势力,精心筹划着冲上神界,一雪前耻。” 楚月咬着嘴唇,嘴唇被咬得泛出苍白的痕迹,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歇斯底里地喊道: “东方夜黎,你这样做会带来更多的灾难,会让无数无辜的生命受到牵连。你难道就忍心看着生灵涂炭吗?” 东方夜黎站起身,双手有力地搭在楚月的肩膀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楚月,我心意已决。你若愿意,便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面对;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但这复仇之路,我是走定了。” 楚月奋力挣脱他的双手,后退几步,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哽咽着说: “东方夜黎,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你去哪儿了?难道仇恨真的让你迷失了自我吗?” 东方夜黎别过头,不再看楚月,冷冷地说: “我从来都不是温柔善良的人。前世也是三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今世也是昏庸无道的暴君。多说无益,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转身决然离开,衣袂在风中翻飞。 只留下楚月独自在亭中,泣不成声,她的哭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楚月见东方夜黎转身要走,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的眼神中满是坚决,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 “夜黎,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东方夜黎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厉声道: “楚月,你别再纠缠了!” 楚月直视着他的眼睛,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夜黎,复仇真的能让你快乐吗?就算你成功复仇,那些逝去的生命能回来吗?” 东方夜黎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楚月的手臂,吼道: “你懂什么!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楚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她迅速站稳身子,再次冲到东方夜黎面前,大声说道: “夜黎,你醒醒吧!这样的复仇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东方夜黎怒目圆睁,指着楚月喊道: “你若再阻拦我,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楚月毫不退缩,上前抓住东方夜黎的衣袖,哭喊道: “夜黎,我不想失去你,不想看到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东方夜黎用力甩开楚月的手,吼道: “够了!我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楚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瘫坐在地上,绝望地抽泣着。 楚月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绝望而悲切地抽泣着,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云霄,直抵人心。 晶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不断地从她指缝间涌出,打湿了她的衣袖和脚下的土地。 楚月呆呆地坐在地上,泪水肆意流淌,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利刃狠狠地切割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个温柔、善良,对她关怀备至的东方夜黎,怎么会变得如此固执和冷漠。 她不明白为什么仇恨能将他吞噬,让他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执意要走向那条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道路。 她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相互依偎、倾诉爱意的瞬间,如今都被东方夜黎的复仇决心击得粉碎。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楚月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是不是自己的劝说还不够有力,才无法让东方夜黎回心转意。 她又害怕真的爆发战争,会让东方夜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不愿看到他受伤,更不愿看到他因为仇恨而迷失了自我。 同时,她也感到无比的无助和孤独。 她觉得自己被夹在东方夜黎的复仇欲望和对和平的渴望之间,无法抉择,无从解脱。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不知道该如何去拯救自己心爱的人。 楚月深知,一旦开战,将会有无数无辜的生命消逝,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哪怕东方夜黎因此怨恨她,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爱他,爱得深沉,爱得不顾一切。 第109章 魅蛊落泪,天地同悲。 她的思绪如纷飞的柳絮,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段刻骨铭心的前世记忆。 那是一个阳光璀璨得近乎梦幻的日子,整个神界被装点得犹如仙境般美轮美奂。 彩云悠悠飘荡,似轻柔的绸缎在天际舒展。 悠扬的仙乐袅袅不绝,如天籁之音萦绕在每一个角落。 金碧辉煌的宫殿前,用珍稀的鲜花精心铺就的道路宛如一条绚丽的彩带,蜿蜒至无尽的远方。 无数色彩斑斓的神鸟在空中欢快地盘旋,它们扇动着翅膀,洒下五彩斑斓的花瓣,如梦如幻。 各界的贵宾纷至沓来,他们身着华服,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欢声笑语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楚月十八岁后加冕成为新一任魅蛊,她身着一袭由织女用天边最绚烂的云霞织就的礼服,那礼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她头戴璀璨夺目的冠冕,宝石镶嵌其中,熠熠生辉,犹如仙子降临凡间。 而她去上天庭后干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毒杀了神界的最高领袖天帝。 楚月从神界头出来解开九幽埋骨地结界的办法,并送去了东方夜黎的身边。 那是楚月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的命不属于上天庭的众神,她要逆天而行。 像那个倔强的少年,走一条不归路。 但是,心里早就埋下的爱的种子在那一刻发出萌芽。 东方夜黎在九幽埋骨地的山洞忍不住吻住她时,那些蠢蠢欲动的暧昧心思破茧而出。 楚月回到魅域,面临的是神界一道圣旨。 魅域人人欢呼取悦,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比她加冕成为魅族的庆祝活动还盛大。甚至可以说是魅族世上前所未有的奢华隆重。 就在这盛大而庄重的典礼上,刚刚登基的神界太子夜暝,身着一袭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龙袍,龙袍上的刺绣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宛如一轮耀眼的烈日,让人无法直视。 他的身后是众多神侍,他们手捧着珍贵的聘书,珍珠圆润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美玉温润通透,仿佛蕴含着天地的灵气;绫罗绸缎如流动的彩虹,绚丽夺目,数不胜数。 夜暝的目光深情而坚定,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在整个神界回荡: “楚月,你美丽聪慧,勇敢坚毅,今日我以天帝之名,迎娶你为我的妻子,神界的新任神后。愿与你携手共赏千秋万代的繁华,共享这世间无尽的荣耀。” 那一刻,无数人都露出羡慕和高兴的神情。 仙女们交头接耳,眼中满是憧憬: “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仙官们微笑颔首,称赞着这门天赐的良缘。 各界贵宾们也纷纷举杯祝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然而,楚月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上前。 她的面色平静如水,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决绝。 她微微仰头,目光清澈而无畏。 她在所有人面前轻轻摘下魅蛊的冠冕,那冠冕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光芒。 她将冠冕轻轻放在地上,声音清脆而坚定地说道: “我不会嫁给你,夜暝。希望你看在我们从小认识的情分上,撤回命令吧。”楚月目光坚定,直视着夜暝说道。 夜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不想与你绑在一起度完余生。” 夜暝那双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睛此刻燃起了怒火: “楚月,你可知拒绝我意味着什么?这天下还没有我夜暝得不到的东西!” 楚月冷笑一声,“夜暝,你虽贵为天帝,但我的心我的人都不属于你,你强求又有何用?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曾经想要风筝就要风筝的小孩子。” 夜暝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楚月: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从未失手,你是第一个敢忤逆我的人。我现在是天帝,神界最有权威的男人,只要我不撤回命令,你就必须嫁给我!” 楚月毫不退缩,“夜暝,你用权势压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我楚月宁愿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威逼。” 夜暝怒极反笑,“好,好。你从小就很倔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驯服野马的过程才最有趣。” 楚月昂起头,“你尽管来,我楚月若怕了,就不叫楚月!但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夜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傲慢所取代: “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楚月毫不畏惧,“夜暝,我楚月做事从不后悔,倒是你,没了一个你们从来看不上的低贱魅族,如此蛮横,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夜暝一时语塞,随后甩袖道: “你好好想想吧,莫要等到后悔莫及。”说罢,转身离去。 楚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瞬间,原本热闹欢快的气氛仿佛被瞬间冻结,众人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尤其是神界的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 “放肆!魅族本就是神族的奴隶,竟敢如此不知好歹!” 一位神界的长老气得胡须颤抖,脸色涨红,怒喝道。 “简直是不识抬举!这是多少人两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竟敢拒绝?简直不可理喻!” 另一位神官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这是对天帝的大不敬!应当严惩!” 各种指责和谩骂声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浪潮般向楚月袭来。 然而楚月却不为所动,她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能透过这重重阻碍,看到她心心念念的东方夜黎。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思念,在这喧嚣与指责中,宛如一朵盛开在狂风中的花朵,坚韧而美丽: 楚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喊道:“我喜欢的是远在九幽埋骨地的魔尊东方夜黎。我的心早已属于他,此生不渝。” 第110章 楚月的婚礼。 楚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表明自己对东方夜黎的心意后,无疑是在高高在上的神界脸上狠狠甩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夜暝那原本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被失望所填满,但他身为天帝的骄傲不允许他在此刻有任何的卑微与强求。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楚月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金色的龙袍在风中烈烈作响,仿佛也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懑。 然而,他刚一离开,那些趾高气昂留下来的神族便迅速将魅域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个个神色狰狞,手持神兵利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楚月,你今日之举简直是胆大包天,让整个神界蒙羞!若你不乖乖认错,心甘情愿地嫁给夜暝天帝,整个魅域都将因你的倔强而遭受灭顶之灾,生灵涂炭,从此不复存在!” 神族将领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那声音如惊雷般在魅域上空炸响。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威胁,魅域众人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清楚。”神族留下这句边离开了。 当神族将领那充满威胁的话语在耳边炸响,楚月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她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与恐惧之中。 “怎么办?都是因为我的倔强和坚持,才将魅域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果我不妥协,魅域的百姓就要因为我遭殃,他们是无辜的,他们的生命不该因我的选择而消逝。” 楚月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样的念头,自责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可是,要我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真心,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从此过上违心的生活,我又怎能甘心?东方夜黎,我对你的感情难道就要这样被埋葬吗?”楚月的心在痛苦地呼喊。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族人,看到孩子们惊恐的眼神,妇女们绝望的泪水,男人们无奈地叹息,楚月感到自己的双肩仿佛压上了千斤重担。 “我该如何是好?是为了族人的安危牺牲自己的幸福,还是坚守对爱情的执着,却可能让整个魅域陷入万劫不复?” 楚月的内心在这两难的抉择中苦苦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灵魂的折磨。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我注定要成为魅域的罪人,或者是爱情的叛徒?” 楚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魅族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妇女们紧紧相拥,男人们则握紧了拳头,却又深知无力抵抗神族的怒火。 而楚月的好友朱曦、星落和月丽,此刻内心也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她们三人躲在一个角落里,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慌乱。 “这可怎么办?神族要是真的动手,我们都得死!”朱曦声音颤抖着,双手紧紧揪着衣角。 “不如我们骗楚月,说天帝已经放过了我们,东方夜黎也没来向她求婚,结婚前新人不得见面,我们可以找办法让楚月穿上嫁衣送去天帝的神殿不就好了。只要她嫁给夜暝,一切就都能平息。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 星落咬了咬嘴唇,眼中透着一丝绝望。 “这能行吗?可这是在欺骗楚月啊,她那么信任我们。”月丽犹豫着,脸上满是纠结。 “但如果不这样,魅域就要遭殃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因为楚月的决定而送命。”月丽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 于是,她们强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来到了楚月面前。 “楚月,天帝他大人有大量,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今天的事了。”朱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楚月疑惑地看着她们,眉头紧锁,“真的吗?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会骗你呢?”星落赶忙说道,眼神却不自觉地躲闪着。 楚月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好吧,如果真能让魅域平安,我可以向夜暝赔礼道歉,但是,让我嫁给他,绝无可能。” 朱曦赶忙说道:“我们也不希望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不过有个好消息,东方夜黎也向你求婚了。既然你也喜欢他,咱们就抓紧时间办婚礼。这样一来,有东方夜黎庇护魅族,神界也不能直接毁了魅域。” 楚月听了,心中虽然有些疑虑,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但想到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若能得到东方夜黎的庇护,或许真能解魅域的燃眉之急。 她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轻启朱唇说道: “这是真的吗?怎么会如此突然?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朱曦连忙走上前,紧紧拉住楚月的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楚月,这千真万确!我们怎么会骗你呢?你想想,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东方夜黎能在这个时候向你求婚,不正说明了他的真心和担当吗?而且,这也是我们魅域的一线生机啊。” 朱曦的眼神急切而坚定,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星落也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楚月。而且东方夜黎的实力强大,有他庇护,咱们魅域就有救了。你看那神族虎视眈眈的样子,咱们不能再犹豫了。” 说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月丽也赶紧点头,说道: “楚月,咱们赶紧筹备婚礼吧,时间紧迫啊。” 她的脸上满是焦虑,眉头紧锁。 楚月沉思片刻后,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便甚好。”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幸福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于是,楚月开始满心欢喜地准备起婚礼来。 她亲自挑选着婚礼所需的物品,每一件都精挑细选,想象着与东方夜黎携手的美好未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时而轻轻抚摸着精美的绸缎,时而对着镜子比划着华丽的首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朱曦、星落和月丽三人正暗自密谋着如何将她送上夜暝的婚床。 第111章 魅域陨落的时刻。 婚礼的筹备在紧张地进行着,楚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即将到来的婚礼充满了期待。 她时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嫁衣,那细腻的绣工让她爱不释手,心中满是甜蜜。 而另一边,朱曦三人却愈发紧张,担心事情败露。 朱曦不停地搓着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是被楚月发现了,咱们可就完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星落咬着嘴唇,神色焦虑,声音颤抖着:“事到如今,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但愿她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月丽则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不安,喃喃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吧。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终于,婚礼的日子到了。 楚月身着华丽的嫁衣,那嫁衣上绣满了精美的花纹,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将整个星空披在了身上。 她头戴凤冠,面若桃花,在众人的簇拥下,满心欢喜地走向礼堂。 她的步伐轻盈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可当她踏入礼堂,却发现等待她的并非东方夜黎,而是夜暝。 楚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被冰霜覆盖,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震惊和愤怒。她怒视着朱曦三人,嘴唇颤抖着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骗我!” 朱曦三人低下头,不敢看楚月的眼睛。朱曦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愧疚,结结巴巴地说道:“楚月,对不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星落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声说道:“楚月,我们真的没办法……” 月丽则别过头,不敢吭声,脸色苍白如纸。 夜暝却走上前,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楚月,你终究还是来到了我身边。”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 楚月咬牙切齿地说道:“夜暝,你!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 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凤冠上的珠翠也跟着晃动起来。 楚月拼尽全力地反抗着,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怒视着夜暝,大声喊道:“夜暝,你休想强迫我!” 她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夜暝那如铁钳般紧紧抓住的手。 然而,夜暝却毫不留情,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手上的力气愈发加大,死死地钳住楚月的手腕,执意要强迫她与自己拜堂。 朱曦、星落和月丽站在一旁,她们的嘴角上扬,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朱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星落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仰头,满脸的得意;月丽则咬着嘴唇,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恶毒。 楚月见无法挣脱,绝望与愤怒如同火焰一般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在这万般无奈之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决然,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 “嘭!”楚月毫不犹豫地自爆灵核,强大的力量瞬间在她体内爆发。 刹那间,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犹如一道鲜红的喷泉,溅出三尺之远。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子剧烈颤抖,摇摇欲坠,仿佛狂风中的一片落叶。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楚月会如此刚烈,宁死不屈。 整个礼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慌乱之中。 夜暝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固执与强硬瞬间变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呆呆地看着楚月,嘴唇微微颤抖着。 朱曦、星落和月丽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转而被恐惧和懊悔所取代。 朱曦的脸色变得煞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星落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月丽则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楚月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她的心里却无比绝望。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无神,思绪飘飞。 她想着那些背叛自己的朋友。 朱曦、星落、月丽,她曾真心待她们,没想到她们竟如此对她。 楚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充满了悲凉。 她怨恨着这不公的命运,为何她要遭受这一切,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为何让她爱的权利都没有。 而最让她遗憾的,是对东方夜黎还未来得及表达的感情。 “东方夜黎,此生无缘与你相守,但愿来世能与你相伴。”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楚月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联。 刹那间,天空响起阵阵沉闷的雷声,如同远古巨兽的怒吼,震耳欲聋。 紧接着,狂风呼啸而至,其势如千军万马奔腾,摧枯拉朽。 狂风所到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屋舍的屋顶被掀飞,瓦片在空中四散飞溅。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仿佛天河决堤,雨水瞬间形成了一片汪洋。 地面上的水流湍急,汇聚成河,汹涌地冲刷着一切。 每一任魅蛊死去的时候,三界都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这次的风雨格外激烈。 魅域开始崩塌,巨大的石块从空中坠落,砸向地面,溅起漫天的尘土。 玉镜宫在这狂风暴雨中剧烈摇晃,原本精美的建筑开始出现裂痕,支柱断裂,墙壁倒塌。 琉璃瓦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华丽的装饰纷纷掉落,化为废墟。 人们在这灾难中慌乱逃窜,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人被水流冲走,有的人被掉落的石块击中,生死未卜。 孩子们紧紧抱住大人的腿,眼中充满了恐惧。 楚月心口空落落的,那疼痛如万箭穿心。 她最后看到的,只有毁灭中的魅域。 房屋倒塌,火焰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升腾。 人们在泥泞中挣扎,痛苦地呐喊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 一位老者被倒塌的墙壁压住了双腿,他奋力地呼喊着救命,声音却被风雨声所掩盖。 一位母亲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试图为孩子遮挡风雨,却自己被雨水淋得湿透。 楚月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她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而她却无能为力。 而在白云之上,是一双双冷漠至极的眼。 众神在嘲笑她的无能,讽刺她的勇气。 第112章 东方夜黎回来了。 东方夜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冲破了九幽埋骨地那坚固无比、令人望而生畏的重重结界。 他身上的衣衫褴褛,破碎的布条在风中胡乱飞舞,发丝凌乱不堪,沾满了尘土与血迹,却顾不上休整半分。 满心焦急的他,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第一时间便如同一道迅疾的闪电般朝着上天庭冲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无比的念头,那就是拯救自己的母亲。 然而,当他终于抵达那巍峨庄严、云雾缭绕的上天庭时,他的目光急切地在这广阔的仙境中四处搜寻,满心期待能看到母亲那熟悉而亲切的身影。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一个冷漠无情的声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他猛地转身,看到的是神后端庄却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的面容。 神后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冰冷且傲慢的口吻说道: “你来晚了,那个下贱的女人早已死去。” 东方夜黎的瞳孔瞬间收缩,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喊道: “不可能!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神后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 “哼,她犯下大错,死有余辜。这就是与天庭作对的下场。你在九幽埋骨地也许不知道,现在新人魅蛊都产生了,你母亲可能还活着吗?” 东方夜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恨,我只恨没能亲手杀了天帝那个混蛋!而母亲的这个仇,我要向你们讨要,向上天庭众神讨要。你们奴役魅族,残害了多少无辜人,我会一个个讨回公道。” 神后轻哼一声,冷漠地回答: “魅蛊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天庭岂容她这样的蝼蚁放肆。” 东方夜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滴落,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你只是嫉妒魅蛊的美貌,恨她夺走了你夫君吧!可是你得想清楚,这本就不是我母亲自己自愿的,她没有罪!”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如血,愤怒如汹涌澎湃的火山般不可遏制地喷发出来: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我要让你们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 “东方夜黎,你别太放肆,若你敢在今天闹事,就是和神界为敌,余生再无安宁之日。若你今日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没有人知道你已经逃出了九幽埋骨地。” 可就在东方夜黎准备不顾一切地大闹神界之时,楚月那美丽动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楚月,我还有楚月。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 他在心中喃喃自语,“我要去找她,和她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这个念头如同一丝微弱的曙光,让他那被愤怒填满的心有了片刻的宁静。 带着这样的想法,东方夜黎毅然转身,朝着魅域急速奔去。 一路上,他的心跳急速跳动,仿佛在祈祷着能在魅域见到楚月安好的身影。 可当他踏入魅域,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坠入了万丈冰窖。 原本美丽祥和、充满生机的魅域如今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是残垣断壁,硝烟弥漫。 房屋倒塌,树木焦黑,大地开裂,一片死寂,仿佛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竟无一个生还之人。 “楚月!楚月!” 他疯狂地呼喊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在这片废墟中回荡。 他像一只迷失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的眼神慌乱而急切,心中还抱着那一丝丝微乎其微的希望。 直到他在一片废墟之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楚月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嫁衣血迹斑斑。 东方夜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颤抖着双手抱起楚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仰天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甘。 他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滴在楚月毫无生气的脸上。 这一刻,他最后的牵挂也没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善良与理智彻底被仇恨吞噬,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黑暗。 “神界,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东方夜黎完全黑化,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 那力量如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他转身向着上天庭的方向飞去,一路上,黑色的气息如滚滚浓烟般萦绕在他周身,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的速度快如流星,所过之处,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当他再次来到上天庭,二话不说,直接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他双手挥舞,强大的法术光芒如绚烂的烟火般照亮了整个天际。 那光芒中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和仇恨,仿佛要将整个天庭都夷为平地。 天庭众神惊恐地看着这个仿佛来自深渊的复仇者,他们的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东方夜黎的攻击毫不留情,每一招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他的怒吼声响彻云霄,整个天庭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建筑崩塌,火焰燃烧,众神四处逃窜,却无处可逃 东方夜黎已然完全失控,理智被那如汪洋大海般的仇恨彻底淹没,心中唯有无尽的复仇执念在疯狂燃烧。 他仰头发出一声震彻九霄的长啸,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震得整个天庭都剧烈颤抖起来。 宏伟的宫殿摇晃不止,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他体内的天魔血脉完全觉醒,眉心的天魔印血红如欲滴的鲜血,闪烁着诡异而强大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身上散发出来的魔气犹如黑色的巨浪,汹涌澎湃,带着无尽的压迫感,让众神根本无法靠近。 那魔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凡是靠近的神祗都感到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四肢仿佛被冻僵一般无法动弹。 此时,宏伟壮观的神界,原本金光闪耀的宫殿在魔气的笼罩下也显得黯淡无光。 祥瑞的彩云停止了飘动,悠扬的仙乐戛然而止,整个神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东方夜黎那充满杀意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撕裂。 第113章 上古天帝与魔尊的惊天一战。 夜暝作为新天帝,脚踏五彩祥云,祥云在他脚下都显得有些颤抖。 他身着华丽的金甲,金甲上的光芒在魔气中显得微弱而无力。 他手持光芒万丈的神剑,那剑身的光芒也在颤抖。 威风凛凛的他身后是一众神色紧张的神兵神将,个个严阵以待,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夜暝大声喝道:“东方夜黎,你这狂魔,竟敢在我神界放肆!” 他的声音虽大,却掩饰不住其中的一丝颤抖。 东方夜黎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深渊,让人毛骨悚然。 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夜暝面前,速度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残影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扭曲。 两人瞬间交手,兵器碰撞之声如洪钟大吕,震耳欲聋。 火花四溅,那火花如绚丽的流星划过天际,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东方夜黎的每一招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夜暝只觉双手被震得发麻,虎口生疼,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让人呼吸困难,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吸入灼热的火焰。 东方夜黎身上的魔气如黑色的火焰燃烧,烤得周围的空气滚烫无比,地面都被灼烧得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夜暝的汗水如雨般落下,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升起一缕缕白烟。 东方夜黎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 “夜暝,我母亲的帐,我不找你。但是楚月死在你的逼迫下,魅域崩塌在神界的攻击下,这笔账,我找你算。” 他再次发力,手中的魔剑挥舞出一道黑色的剑气,那剑气如一条咆哮的黑龙,张牙舞爪地冲向夜暝。 剑气所过之处,风声呼啸,犹如万鬼哭嚎。 夜暝咬紧牙关,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奋力抵抗。 身上的金甲在剑气的冲击下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如同破碎的冰面。 整个神界地动山摇,宫殿的瓦片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神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却又无法插手。 有的神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有的神祗则紧闭双眼,不敢直视;还有的神祗在喃喃自语,祈求着这场灾难赶快结束。 夜暝眼见自己逐渐处于下风,心中愈发焦急。 他瞪大了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惊恐,强忍着双手的剧痛,再次咬紧牙关,奋力挥舞神剑,试图发起反击。 然而,东方夜黎的攻势愈发猛烈,手中的魔剑红焰是万年蛇妖的尸骨炼成,正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血腥气息,剑身周围缭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 每一次红焰的挥动,都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那声音仿佛能撕裂空间,震碎星辰。 凌厉的剑气如狂暴的飓风,携带着无尽的毁灭之力,所到之处,众神的法宝纷纷破碎,化作齑粉。 有的法宝在接触到剑气的瞬间便轰然炸裂,绽放出绚烂而恐怖的光芒;有的则直接被剑气斩断,断口处光滑如镜,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神兵们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被剑气的余波震飞,他们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摔落在远处,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扬起漫天的尘土。 夜暝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口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金甲已破碎不堪,残片挂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汗水混合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让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狼狈。 但他身为天帝的骄傲不允许他轻易认输,仍在苦苦支撑,紧握着神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 东方夜黎却越战越勇,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仿佛眼前的夜暝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杀意。 “夜暝,今日我们只能活一个!”他怒吼着,声音如同滚滚惊雷,在整个神界回荡。 再次举起红焰魔剑时,剑身的光芒暴涨,将周围的黑暗瞬间驱散,魔剑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邪恶的力量。 魔剑上的光芒愈发强烈,犹如一轮黑色的太阳,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神界都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夜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那致命的剑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恐惧所束缚,无法躲避这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一道神秘的光芒从天而降,那光芒璀璨夺目,宛如一道银河倾泻而下。 光芒之中,一位老者缓缓浮现。 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衣袂飘飘,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那气息如同巍峨的高山,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无法抗拒的压迫。 “何方妖孽,竟敢在神界放肆!”老者大声喝道,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东方夜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看着眼前的老者,“哼,又来一个送死的!”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挥动魔剑,向着老者和夜暝攻去。 一时间,神界上空光芒闪耀,各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绚烂而又恐怖的景象。 强大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风声、雷声、剑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世界末日的乐章。 众神们在这惊天动地的战斗中,有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有的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的已经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整个神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惧之中。 “东方夜黎!”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战斗中的东方夜黎。 东方夜黎转身,不远处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孩。 楚月穿着红红的嫁衣站在站圈外,远远望着他。 这一幕,和她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极其相似,东方夜黎愣了几秒,明明知道这也许是幻觉,但还是无法控制地朝“楚月”的方向走去。 第114章 上古魔尊是痴情种。 东方夜黎望着那身着嫁衣的“楚月”,眼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喜悦。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楚月”奔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当他终于来到“楚月”面前,满心欢喜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时,“楚月”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眼神中透露出恶毒与冷酷。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东方夜黎的心脏狠狠捅了下去。 锋利的匕首瞬间没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可东方夜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震惊,他的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一种早有预料的坦然。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那插入自己心脏的匕首,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或许只是一场幻觉,一场神族设下的陷阱。” 东方夜黎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怨恨: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你,我也愿意飞蛾扑火。” “楚月”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显露出一个神族的真面目。那是一个面容扭曲的神使,他得意地笑着: “东方夜黎,你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感情之下,一个从无间深渊走出来的天魔,竟然有如此感性的缺点,战败是注定的解决。” 东方夜黎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输给的从来都不是神界,不是神族!我的一生,比你们都任何神族都光荣。”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但依然挺直了脊梁,那股不屈的意志仿佛燃烧的火焰,愈发强烈。 远处的夜暝和老者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佩与恐惧。 而那些观战的众神,有的面露不忍,有的则暗自庆幸。 东方夜黎的视线逐渐模糊,但他的脑海中依然浮现着楚月的身影: “楚月,若有来世,我定与你相伴……”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向着地面倒去。 就在他即将倒地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的体内爆发而出,瞬间席卷整个神界。 那道黑色光芒席卷整个神界之后,渐渐消散。 东方夜黎的身躯随着黑雾消散,不留下任何痕迹。 神族众人围了上来,神色紧张而警惕。 那名神使看着东方夜黎的尸体,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天魔是不死之身,过些时日他又能重生归来。我们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 于是,神族决定将他的记忆封印在三件法器内,丢入人间的各个角落,极难寻觅。 他们首先取来了楚月的法宝折柳,那支白玉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神族施展法术,将东方夜黎的一部分记忆注入其中。 白玉笔上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仿佛在抗拒着这股力量,但最终还是被封印了起来。 接着,他们拿起了魔剑红焰。 那是用万年蛇妖的尸骨炼成的邪器,剑柄上的妖丹如同跳动的心脏,神族都不敢靠近。 剑身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温,微微颤抖着。 神族再次施展强大的法术,又一部分记忆被封印进了魔剑之中。 魔剑红焰发出一阵悲鸣,随后光芒黯淡了下去。 最后,他们拿来了那条白绫,那是东方夜黎母亲生他时包裹他用的。 白绫洁白如雪,承载着东方夜黎最深处的情感。 神族毫不留情地将最后的记忆封印其中,白绫轻轻飘动,似乎在诉说着不舍。 做完这一切,神族将这三件法器丢入了人间。 它们在茫茫人海中漂泊,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人意料,苏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与事务之中,很久之后才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惊闻东方夜黎战死,魅域崩塌,楚月陨落的消息。 当这些噩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他心头时,他只觉整个世界瞬间变得灰暗无光,心中涌起的悲愤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我一定要找到楚月的下一世,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苏宴暗暗发誓,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前往冥界找阎王,希望能从阎王那里得知楚月的转世下落。 然而,当他怀揣着满心的期望准备动身时,却无比震惊地发现魅族受到了天谴,被剥夺了进入六道轮回的权利,贬入人间,世代为奴,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苏宴望着那些魅族之人悲惨的境遇,心中的痛苦愈发深沉。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只有无尽的绝望与麻木。 魅族男的一支被奴役,甚至人间渐渐传出魅族肉是神界大补之物,吃了便能强身健体,返老还童增寿,保养美颜等离奇的传说,魅族也沦为权贵们的盘中餐。 魅族天生丽质,人间绝色,女的魅族更是被权贵们哄抢收入囊中,沦为娼妓,发泄工具,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但即便如此,苏宴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他与伊泽仙君一起,在人间四处寻找楚月的踪迹。 每一次,当他们刚从纷繁复杂的线索中找到那一丝希望的曙光,满怀期待、心急火燎地赶去时,却总是慢了一步。 他们看到的,总是楚月那幼小而又冰冷的身躯,生命早早地在悲惨中凋零。 这样的悲剧一次又一次地上演,每一次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在苏宴和伊泽仙君的心口狠狠划过。 他们的心也一次又一次地破碎,痛苦如影随形。 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那份执着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照亮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终于在这一世,经过千辛万苦的寻觅,苏宴和伊泽仙君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顺利找到了楚月的转世。 这一世的楚月是个身世凄苦的小女孩,她瘦骨嶙峋,小小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破旧的衣衫勉强蔽体,头发枯黄如草,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恐惧。 但这一切都比前几世想必算不上严重,这一世她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伊泽仙君为了保护她,化身为一位慈祥的老者。 他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却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 他坐在楚月的身边,用温和的声音给她讲述着一个个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让她在苦难的生活中感受到一丝慰藉。 楚月常常听得入神,眼中渐渐有了光芒。 苏宴这一世也扮演起来师兄的角色。 师兄与师傅的陪伴下,楚月渐渐忘记曾经经历的黑暗和痛苦,在他们的呵护下长成了青春浪漫,自信开朗的女孩。 知道楚月从小生活的画坊被烧,她不得不去京城找实师兄,阴差阳错遇到这一世出生在皇宫的东方夜黎。 第115章 最后的尝试。 楚月回忆完这一切,缓缓地回过神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无奈,也有一丝坚定。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仿佛还沉浸在那过往的种种之中。 她能理解东方夜黎复仇的执着与执念,毕竟他所经历的痛苦和失去太过沉重。 可她也深深地明白,这场战争一旦爆发,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收住,从来都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反而会让无数无辜的生命被卷入其中,遭受灭顶之灾。 楚月本就对魅族所遭遇的悲惨命运心存愧疚,那些同胞们所承受的苦难如同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刺痛着她的心。 她绝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因为这场仇恨而陷入无尽的战火之中。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转身朝着师兄和师傅所在的方向奔去。 她脚步匆匆,一路上顾不上停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也全然不顾。 终于,她赶回了青冥涧。 师兄和师傅看到她归来,眼中既有惊喜,又有担忧。 苏宴连忙走上前,急切地问道: “月儿,你这几日可还好?” 楚月顾不上歇息,急切地说道: “师兄,师父,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 她的声音略带颤抖,眼神中满是焦虑: “我找到了了东方夜黎,他真的在魅影教的地盘。但是他满心都是复仇,已经完全觉醒了上古天魔之力,准备攻打神界。” 师兄一听,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凝重,担忧地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若真的开战,那必定是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无数家庭会支离破碎。神族现在的战栗虽然大不如前,但是神界哪能是说翻就能翻得了的。东方夜黎这么多次碰壁,怎么还不长记性?” 伊泽仙君轻抚胡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 “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不能让悲剧再次扩大。” 楚月目光坚定,紧紧握拳,说道: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找到和平解决的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去努力尝试。” 他们开始围坐在一起商讨对策,楚月秀眉紧蹙,说道: “我想去劝说东方夜黎放弃战争的想法,也许他会听我的。” 苏宴一脸担忧,赶忙说道: “楚月,这太危险了,东方夜黎如今觉醒了天魔之力,不再是你曾认识他。天魔的力量非常霸道,会控制人的心智,使其满心仇恨,减弱同理心。恐怕很难被说服,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楚月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决: “师兄,我不怕。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为了能有一个和平的未来。” 伊泽仙君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你要多加小心,若有危险,一定要及时传信回来,我们会想办法支援你。” “师父,师兄我还需要你们的帮忙。若东方夜黎不再听劝,我们得有其他的应对之策。”楚月说道。 苏宴点头赞同,“月儿,你可有想好了办法?” “有。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需要一些时间。” ………… 她去找东方夜黎。 一路上思绪纷飞,脑海中不断演练着见到东方夜黎后要说的话。 当她终于见到东方夜黎时,他正一脸冷峻地站在魅影宫的大殿前,指挥着士兵们筹备战事,身上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楚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轻声说道: “东方夜黎,放下仇恨吧,战争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和破坏。你母亲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你放下仇恨,过平凡的生活。” 东方夜黎转过头来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们欠下的债,必须用血来偿还!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月继续劝说:“可那些无辜的生命呢?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该为前人的过错买单。难道你忍心看着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失去亲人和家园吗?你的敌人只是前任天帝,但他已经死了,你何必继续为难自己。东方夜黎放过自己吧。” 东方夜黎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内心在仇恨与理智之间激烈地交锋着。 东方夜黎缓缓靠近楚月,眼中的狠厉稍稍褪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 “月儿,对不起,算我对不起你。”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无比,攻打神界的计划依然不变。 楚月看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此时的东方夜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难以回头。 东方夜黎转身继续筹备战事,他聚集了许多种族和各方强大的势力,一时间,魅影宫人声鼎沸,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每个人都知道,这次的大战肯定是无比惨烈的。 楚月无奈之下,决定去找星落,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 她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星落,楚月怒视着星落,质问道: “星落,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星落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大声说道: “楚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魅族在人间受苦这么多年,被神族欺压,被世人唾弃,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我要报仇,我要推翻那些奴役我们的神族暴政,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楚月紧皱眉头,大声反驳道: “星落,你以为战争就能解决一切吗?战争只会带来更多的鲜血和泪水,更多的死亡和破坏!那些无辜的生命怎么办?他们不该成为这场仇恨的牺牲品!” 星落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决绝: “楚月,你太天真了!这么多年,我们受尽屈辱,忍气吞声,有谁来怜悯过我们?有谁给过我们一条活路?只有靠我们自己,用力量去争取,用鲜血去抗争!” 楚月摇摇头,眼中满是痛惜: “星落,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样的战争,就算我们胜利了,又能怎样?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仇恨的循环,永远无法解脱!我不会为你们前世骗我的事情而怪罪你们,你们也不用牺牲更多的生命。我是魅族最后一任魅蛊,族人的艰苦我自然懂,我现在能想起了所有自然要拯救族人,重建魅域。” 星落瞪着楚月,吼道: “重建魅域?不战斗,我们永远没有解脱奴隶身份的可能!只有让神族付出代价,让他们也尝尝失去的痛苦,我们才能真正站起来!” 楚月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 “星落,你这样做只会让魅族陷入更深的深渊,让更多的族人失去生命!” 星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 “楚月,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为族人的尊严和未来去拼搏!你就等着看吧,这场战争会让魅族迎来新生!” 楚月怒喝道: “星落,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你所谓的新生,不过是建立在无数的白骨之上,这样的新生,我宁可不要!”说完,转身离开。 而此时,东方夜黎的大军已经准备就绪,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