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养子?我休夫改嫁振朝纲!》 第1章 夫君这是心疼了? 柳若云醒来的时候,身边刚出生的男婴正哇哇的哭。 他又黑又小,皱皱巴巴的,像个一把就能捏死的小老头。 对,是捏死。 她想捏死这个孩子,一个被狸猫换太子的赝品! 如果不是柳若云死过一次,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悉心教养的小世子,翅膀长硬后的头一件事,竟是放火焚母! 她亦不会知晓,自己的亲儿子竟早在呱呱坠地时,就被这群阳奉阴违的狗东西掉了包! 此时,柳若云冷光似箭地盯着这孩子已好半晌。 男婴大抵也感知到身旁的人并非亲生母亲,闭着眼就是嚎啕大哭,攥紧的拳头不安地胡乱挥舞。 “长公主殿下,瞧瞧,小世子多讨人喜欢。” “您要抱一抱吗?” 婢女春桃用锦布给孩子擦拭身子,面上洋溢着喜悦。 陛下素来和长公主最亲,这公主府上添丁,必然又是数不清的封赏,届时,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讨不少彩头。 柳若云空洞的眼珠子转动,审视着春桃。 到底是谁偷走了她的孩子,又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帮衬着念初那个小贱人? 念初是她的弟妹,乃相公胞弟的媳妇儿。 三年前,柳若云下嫁,招胥上门,胞弟和他妻子叶念初一并搬来住下,只可惜胞弟命薄,英年早逝,就留下叶念初一人。 公主府中,柳若云和叶念初情同姐妹,谁晓得这寡妇,竟早已和她的好夫婿暗结珠胎! 前世真是猪油蒙了心,竟劳心劳神的为别人养了孩子,二十年磨出一把刺向自己的刀! 柳若云心头怒火一重高过一重,‘嘎吱’,有人推开了殿门。 前殿人影绰绰,来人是个身穿葱绿织锦襦裙的女子,她娇小玲珑,行步缓慢,饶过屏风,出现在柳若云眼前的刹那,柳若云心跳骤然停止。 “嫂子,生了啊?男孩还是女孩?”女子声色透着虚弱,仿佛说几个字,就得歇一口气。 她约摸十八九的年纪,肤质胜雪,粉面桃腮,盈盈双目如浸着水光般明艳。 笑说着,她便近到拔步床边,瞧着锦被里的男婴,不经意的露出些许慈爱之色,“好可爱的奶娃娃,生的跟嫂子真像,将来定是个俊俏郎君。” 柳若云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纤纤指尖绞着床单,几近要揪出几个洞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弟妹叶念初。 一个看似人畜无害,背地里不要脸,和她夫婿私通、颠鸾倒凤的贱人! “小世子,唤声小姨娘听听。” 叶念初半点没察觉柳若云恨不得将她千刀凌迟的视线,自顾自地扶着锦被,逗弄着襁褓中的婴儿。 柳若云多想,多想此时此刻,就叫人把叶念初拿下,斩首于门前。 但,她不能。 亲生骨肉下落不明,若她打草惊蛇,恐会弄巧成拙。 蚀骨的恨意艰难的压下去,柳若云调整着呼吸,扬起嘴角,却咬着牙根,“弟妹这般喜欢这孩子,兴许就是缘分?” 叶念初哪知柳若云话里藏刀,她一如往常笑答道,“嫂子的孩子就是念初的孩子,当然有缘了。” 她还真是心理素质良好,滴水不漏,甚至未曾露出一丝慌张。 毕竟她可是掏空了公主府家财,拐走了柳若云的夫婿,从此逍遥在外多年的人,没点镇静从容的能耐,如何徐徐图之? 柳若云身为长公主,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死过一次,才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迫害自己最深的人,往往是自己最信任的。 看着叶念初天衣无缝的表演,柳若云心中冷嘲,面上皮笑肉不笑,“要说还是念初你心宽,可惜你那孩子未出世就夭折了去,我原本还担心你忧思过度,对我心生成见。” 就在柳若云生产前两日,弟媳叶念初意外小产。 柳若云确实因此而对叶念初身同感受,心怀悲悯。 重活一世,她才晓得,什么小产,根本就是提早两日生下孽种,往她怀里塞,这会儿不就在她身边么? “怎么会……”叶念初错愕,坐在了床边,诚挚地注视着柳若云,“嫂嫂可千万别这般想,我儿子没福分,怪不得谁。” 她是知礼知节的,柳若云心底却泛着恶心,陡然脸色生寒,“你刚小产,身子不干净,死了孩子就带着晦气对我儿动手动脚,是何居心?” 见得柳若云蓦然变了个人似的,叶念初怔了怔。 往昔的长公主,平易近人,温柔如水,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愣着,柳若云依旧阴沉着脸,“怎么?本宫的话,不顶用是吗?” 叶念初从柳若云身上看到了官威! 这种威压,让她胆寒,心生畏惧。 叶念初忙低下头,福身道,“是念初思虑不周,冒犯嫂嫂之处,还望见谅,我这就走……” 她哪能走啊,柳若云清楚的记得,她生下孩子时,她的夫婿杜凌风和叶念初是一并在床前的。 怎么只见狐狸精叶念初,不见奸夫杜凌风? 就当柳若云狐疑中,殿外又匆匆来了人。 杜凌风着锦白袍子,疾步而行,浓眉星目满是急切与欢喜,“云儿,生了?男娃还是女娃?” 看到这个男人的这一刻,柳若云眸光瞬息暗沉。 终于来了…… 有点儿意思,奸夫淫妇齐聚一堂! 杜凌风先是到床榻旁看了看孩子,余光瞥见叶念初垂眉擦拭眼角,不自禁就问道,“弟妹这是怎的?受谁欺负了?” 叶念初就等着杜凌风发问呢,当即抬起头来,双眸湿润通红。 她望了望柳若云,仿若咬碎黄连咽下肚,憋屈的像个受气小媳妇儿,瓮声瓮气答,“没有,是我想起了刚小产不久的孩子,触景生情。” 旁人不知,杜凌风又怎么会不清楚。 那孩子没死,且就在柳若云身旁。 好歹是寒门状元郎,与叶念初交换一记眼色,虽不知个中细节,倒也猜出问题出在柳若云身上。 他温温而笑,正欲打圆场,柳若云就挑眉讥诮道,“怎么,夫君这是心疼了?” 第2章 他们这是杀人灭口! 长公主柳若云变了性子。 感受最直观的莫过于枕边人杜凌风,面对柳若云一针见血的质问,他顿时喉头发紧,心中慌乱无以复加。 以前的柳若云可不会说这种话,况且,他和叶念初的来往一直都掩藏得很隐蔽,三年多来,柳若云从未生疑。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生了个孩子,魔怔了? 一瞬间,杜凌风想了很多,但摸不准柳若云的心思,只得先以柳若云为重,揽着长袍坐在床沿,“云儿,这世上你才是我唯一疼惜之人,先前为夫在宗祠请愿,未能陪在你身旁,是为夫的错,云儿不生气可好?” 言语之间,他探出手,意图将柳若云黏在鬓角的乌发拨一拨,谁想得,他指尖还未碰到柳若云,就被她躲开。 杜凌风的手僵在半空,柳若云板着一张脸,明摆着不悦。 她嫁为人妇,膝下有子,其实也不过堪堪双十之年。 细长黛眉,新月般的眼,挺拔的面中,两片玫红色的唇,上薄下厚,不是叶念初那般的女儿家温婉,反而有股子英气。 当下生气的模样,更显得不好惹。 杜凌风一时手足无措,叶念初瞧着没能扭转局面,委屈巴巴弱声道,“念初告退,嫂嫂好好休息。” 叶念初离开,柳若云没有多加阻拦。 捉贼拿脏,捉奸成双。 她既是知晓这二人狼狈为奸,抓到把柄的机会有的是! 可她的孩儿,不知所踪,这才是最为忧虑的。 叶念初一走,杜凌风立马遣散了殿中下人。 屋内除了男婴哼哼唧唧的哭声,就只剩下杜凌风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的哄诱,“云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改,都改的……” 没了旁人,他一点男儿气概也不要了,半似恳求,半似撒娇的认错。 换做往常,柳若云哪怕有一丁点的心结,被杜凌风死皮赖脸地求上一通,天大的怨气也消了。 可是,从前那个耳根子软,事事容忍的柳若云早已死在了孽障纵的大火里! “说完了吗?说完了能不能别惺惺作态,让我恶心!” 柳若云不加掩饰的厌恶,甚至剜了他一眼。 杜凌风神情再次凝滞,他发现,自己竟对柳若云束手无策,软硬不吃,柴米油盐不进。 他怎么看待自己,柳若云根本不放心上,她扯着金丝绣制的蚕丝被掩到心口,漫不经意问,“孩子的名字,可起好了?” 她是故意问的,不出意外的话,孩子冠皇姓,姓柳,名福安。 那是这对狗男女人间蒸发后,柳若云翻杜家族谱才知,‘安’字,乃叶念初的小名。 他们暗搓搓的在一块,诞下爱情硕果,居然还明目张胆的给这个野孩子嵌上那小贱人的字。 上一世的柳若云,活了半生都被蒙在鼓里,他们当她死了一样! 杜凌风丈二和尚,望了眼微抬下巴,透着几分冷傲的柳若云,他面上摆不出适宜的表情,“云儿,我早就请教过太傅,取名福安,你看?” 果然。 柳若云本就如死灰的心彻底寒透。 她一辈子都在顾全大局,维护皇族声誉颜面,故而先皇驾崩时,招当年的状元杜凌风为夫婿,她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对杜凌风谈不上多喜欢,却欣赏他寒门苦读的恒心,看中他老实温润。 老实,老实就是背着她偷腥,勾搭寡妇? 柳若云险些压不住心底汹涌的怒意,斜睨过那哭累的孩子,冷笑道,“赖名好养活,我看取狗剩就挺好。” “???” 杜凌风彻底傻眼了,哪有皇族子嗣取这名的? “公主府里,我说的话还算数么?”柳若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整个跟刺头一般。 “云儿……” 杜凌风还想劝两句,柳若云脸上阴沉地能挤出水来,“我若做不了主,难不成让弟妹来主持家业?” 她三番五次的提及叶念初,杜凌风警铃大作,因紧张,他额头已渗出细密冷汗。 读书人脑子好使,不消片刻,他竟以柔克刚,蔫蔫地耷拉着眼,“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公主高兴就好。” 他垂头丧气站起身,仿佛被柳若云磨光了所有精神气,“我去给公主熬煮参汤,补补身子亏空。” 装的倒是挺像,柳若云冷森森的目视着杜凌风离去,嘴角扯了扯,满面揶揄。 似乎她才是那个恶人,不可理喻,毫无征兆的甩脸子。 不知怎的,好容易耳根子清净,躺在柳若云身边的孩子又开始扯着嗓子哭。 婢女春桃回殿门时,赫然瞧着小世子哭得厉害,小脸撅得通红,似乎随时会背过气去。 春桃三步并作两步近前,赶忙将奶娃抱起,“公主殿下,小世子该是饿了。” 言下之意,得奶娃。 生育了孩子,母亲本能地会有奶水,供以孩子果腹。 柳若云压着胀痛的胸脯,疼痛直达心底,她的孩子不知在哪,会不会饿肚子。 越是想,越是窒息。 她没多看一眼身旁的婴儿,揪紧心口的衣裳动了动嘴皮子,“给口米汤吊着,饿不死就成。” 春桃错愕,公主殿下怎能说出这种话,孩子可是她十月怀胎,从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啊! 柳若云不存在一丝愧疚,沉冷地盯着瞠目结舌的春桃问,“你是母后赐给我的,我能否完完全全信任你?” 春桃久居深宫,一听此言,立刻做出回应。 她抱着孩子,扑通跪地,“殿下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万死不辞!” “好。” 柳若云相信,在母后身旁伺候多年的春桃不会傻到帮衬外人。 她深深抽了一口气,眼里布着水雾,“我问你,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谁在我身边?” 春桃略作回忆,“奴婢在烧热水,殿下难产,公主府的丫鬟婆子都忙着,就稳婆在屋内。” 稳婆,就是她了。 柳若云攥紧拳头,竭力保持平静,“传她来。” 春桃闻言,面带难堪,“殿下,奴婢方才来不及回禀,稳婆子刚出殿门就吐了一口血,已经没气了。” 死了? 柳若云猛地坐直身,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四肢百骸如坠冰窖般冰冷。 他们这是在杀人灭口! 第3章 孩子不见了 关键性的人死了,线索莫不是就这么断了,还能否找回亲生骨肉? 柳若云颓败地靠着鹅绒软枕,心一点点往下沉。 刚生产完不久,她面色看起来本就憔悴,此刻更是灰败,如同丢失了三魂七魄。 春桃瞧着心疼,跪着往她跟前凑了凑,“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柳若云自是不会将事情全盘告知春桃,她望着青丝蚊帐,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因是长女,她最得父皇母后喜欢。 也正因为是长女,从小到大她就格外懂事,照顾着弟弟妹妹。 人人都说她柳若云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可她安分守己,恪守礼教,却被人当做软弱好欺! 他杜凌风一介寒门,高攀皇室,成为驸马爷,竟不知感恩,还心系寡妇,做出抛家弃子的事来!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如此待她! 怨气化作眼泪,止不住的流,春桃慌了手脚,放下哭啼的孩子,忙掏出丝绢擦拭柳若云的泪痕,“公主殿下,您别哭,有什么事您跟奴婢讲,太后和陛下会给您做主的!” 做主谈何容易,孩子的性命都攥在杜凌风和叶念初手里,万一他们鱼死网破,她那刚刚降世的孩儿,还来不及抱一抱,恐怕就要天人永隔了。 泪水未干,柳若云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与其问苍天不公,不如想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查到孩子下落。 她之所以如此肯定孩子活着,只因临死前,那白眼狼恶狠狠说,她的亲儿子,或许在山野耕地,或者在街头行乞。 想必杜凌风不会傻到自绝后路,会始终握着底牌在手。 “春桃,你说的没错,咱们进宫,天亮便去!” 只不过,她并不打算叨扰母后和圣上,论情报和人脉,有一个人更适合帮她。 夜里,京畿下了雨。 入夏刚绽开的胭脂花,被雨点子砸的七零八落,残破的花瓣顺着青石板铺就了一路。 杜凌风辗转反侧整宿难以入眠,他总觉着,柳若云知道了什么,否则往日总对他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一夕间,态度陡然直下? 他撑着桐油伞,提着食盒,食盒里盛着熬煮了三个时辰的乌鸡参汤。 脚步匆匆抵达云溪殿,才知一炷香前,柳若云已离开了公主府,移驾宫门内。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杜凌风心如擂鼓,愈发肯定柳若云是去告御状的。 万幸他将那孩子安置在隐蔽之地,做这种杀头大罪的事,他自然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设想着千万种糟糕的结果,他忙转身离开云溪殿。 谁曾想,刚迈出殿门,就见叶念初冒雨赶来,“凌风,怎么办,出大事了!” 杜凌风左右环顾,不见旁人,这才攫着叶念初胳膊追问,“好好说,什么事?” 叶念初是一路小跑来的,巴掌大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柳眉打成了结,“孩子……柳若云的孩子,不见了!” “什么?” 杜凌风蓦然脸色煞白,那孩子,是他应对万全之策的退路,怎么就不见了? —— 红墙青瓦,深宫后庭。 柳若云强撑着腹痛,强颜欢笑的面见过如今的太后,虚汗几近浸湿了整个后背。 “殿下,您还好吗?”春桃一路上悬心吊胆。 普通人难产生下孩子,不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柳若云千金之躯,却在刚能下地挪动时,就四处奔波。 连皇太后也忍不住斥责,百天出月子,见了风,着了凉,会落下病根的。 柳若云说的是急着跟太后分享喜悦,但太后匆匆送柳若云回府,还特意支了玉撵,千丁玲万嘱咐,身子要紧。 可方离开长寿宫,到了明珠楼,柳若云便落脚于此,当下撑着石亭的圆桌,佝偻着身体,捂着小腹,脸色苍白。 春桃怎么不担心,柳若云这么糟践自个儿,若有个差池,她这做丫鬟的,可得掉脑袋! “我没事,去,将这信送到李淳泽手中。” 她有气无力的话音,仿佛这副虚弱的身子,随时都会倒下。 春桃看她扣着桌沿的指骨泛着森森的白,心疼不已,“殿下,您何故来这么一遭?” 送信呆在公主府里就好,来回折腾,怕是身子吃不消啊! “别管我,去找,去!”柳若云说罢,瘫软如泥地坐在石凳。 李淳泽乃锦衣卫指挥使,自幼同她相熟,刨去当今圣上和母后,她最为信任的,也就只剩李淳泽和春桃了。 她特地来宫中一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绝不让那对狗男女知道,她在找锦衣卫帮忙。 春桃执拗不过,也做不了柳若云的主,连连应声后,小跑着远去。 痛! 腹中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柳若云的五脏六腑。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 若不抓紧时间去找,谁来救她的孩子! 雨,又开始飘飘然然。 落在石亭的琉璃瓦上,凝结成水滴子,顺着屋檐沟壑滴答下来。 等待的每一息每一刻都极其难熬,疼痛愈演愈烈,好似要活活将她疼死。 细雨中,一双玄黑长靴在明珠楼下驻步。 男子身长鹤立,绣制蟒纹的朝服垂坠宽大。 身侧的侍卫支着伞,顺着男子阴翳的视线望去,诚惶诚恐道,“王爷,是长公主殿下。” 男子无言,刀削的脸庞,冷峻如冬日里的雪。 侍卫揣测不出王爷什么心思,依稀记得长公主未出阁前,曾谏言陛下,罢黜摄政王,说是解结党营私,权倾朝野。 想必,王爷与长公主是有仇的吧? “走吧。”看了片息,男子抽回目光,闲庭信步般穿行细雨中,“去请个奶娘,莫让人看见,再去景秀坊,买几身孩子的衣裳。” 世人皆知摄政王燕诏二十有余,至今未婚配,谁知今日一早,捡了个刚出生的奶娃子。 那奶娃就扔在桥边上,若非燕诏早朝时碰见,八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野狗野猫啃食。 该说不说,那孩子和燕诏,还真有几分相似,连眉心一点朱砂痣,都一模一样。 第4章 夫君这是要我的命? 男子已缓步走过了明珠楼,条地,再度停下。 “王爷?” 侍从猝不及防快了两步,伞面掠过了男子头顶,几滴雨珠儿湿了男子乌发,侍从忙不迭退回去,吓得脸色煞青。 男子默不作言,将孩子塞到侍从怀里。 柳若云醒来时,人已在马车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檀香,她疼得厉害,眼皮子如灌满了铅,模模糊糊的她看到有一团人影在旁侧,误以为是春桃,有气无力问道,“信,送到否?” 那团墨影不答,似乎在品茶,端着茶盏凑到嘴边,轻轻吹着水面的热气。 柳若云一心记挂委托之事,强撑着疼到枯竭的身子骨坐起。 马车颠簸,她揉了揉眼,跟前的场景清晰了许多。 那悠闲自在靠着车厢的,哪里是春桃,分明是—— 燕诏? 瞬然,柳若云心神一紧,疼痛都不打紧了。 “怎么是你?” 摄政王燕诏她前世痛恨至极,深觉他把持朝政,权势滔天,将小皇帝当做傀儡! 天下,是柳家的天下,怎能被这外姓王爷染指? 可到多年后,柳若云方懂得,若非燕诏,如何压得住那些狼子野心之辈? 她不止误认贼子,还误会了眼下的燕诏。 燕诏不在看她,抿了口清茶,声色冷清低沉,“公主这么急着入宫,给谁送信?” 柳若云呼吸一滞,燕诏下颌深刻的侧脸,剑眉似刀裁,凤目若寒霜,只是简短的一句,不怒自威,马车里好似有无数寒风灌进来。 她答不上来,虽说她知燕诏并非恶人,可往昔结下了梁子。 总不能要她低声下气,嬉皮笑脸,跟燕诏说什么大人有大量,求原谅之类的。 柳若云抹不开这面,索性一如既往横眉冷对,“本宫如何,与你何干?” 燕诏微垂的眸子里黯然下去,“本王见你昏厥,好心搭救,倒是做错了?” 柳若云没想过自己会趴在石亭里昏过去,以至于燕诏何时靠近,何时将她带上马车的,都一无所知。 她着急寻子之事,还不知春桃是否办妥,心不在焉呢喃道,“也没让你大发善心……” 话音如蚊蝇振翅,燕诏仍是听了去。 他侧目扫过去,眼风森凉,配合着挑起眉头,讶异中,墨色深幽的眼底涌动着丝丝不可置信。 但这神态,燕诏维持了不过片刻,转瞬勾起唇角冷然一笑,“确是本王多此一举,疼爱殿下的人多的是。” 疼爱?他指的是杜凌风? 疼爱到将她当傻子一样蒙骗? 柳若云暗自压着小腹,疼痛锥心的感觉,无异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车厢里短暂的沉默,忽而马匹嘶鸣,马车里七倒八歪。 柳若云本就气息奄奄,猝不及防撞上长凳,又摔在了小几边上,刹时柳若云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燕诏曾率千军万马驰骋疆域,这点颠簸波及不到他,依然稳如泰山。 然而柳若云,却倒在了她脚边,憔悴得快要粉碎一般。 “王爷,奴才该死,驭马不精。” 车夫在外请罪,燕诏却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心上,爬上了慌张。 —— 公主府中,清秀的男子在前院徘徊,不安的转动着尾指的翠玉扳指,焦灼难掩。 管事的入府,他急不可耐的迎上去,“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回驸马爷,京中数万人,要找一个奶娃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您说,会不会是公主殿下察觉,把孩子偷走了?” 管事所担忧的,也正是杜凌风所害怕的。 联想到柳若云生孩子后的反常,他冷汗如瀑,好似有把尚方宝剑悬在头顶。 杜凌风再也沉不住气,抬脚跨过门槛。 形同等死,不如去打探虚实,柳若云要真是去告御状,他得收拾包袱提早离开京畿。 然而,他迈出的脚还没放下,就见马车停在路道中央。 紧接着,珠帘拨开,玉面男子着一袭绣制蟒纹的玄黑衣袍,矮身跃下马车,怀里搂着的正是柳若云。 他脚程慢而稳,仿若杀神刚从战场归来。 只看一眼,杜凌风便头皮发麻。 这朝中,哪怕招惹了当今陛下,也不要招惹这位阎罗王。 他怎么和柳若云在一起? 杜凌风周身汗毛倒竖,大气不敢出。 眼睁睁的看着燕诏近前,甚至有种逃遁的冲动。 “殿下病了,顺道送回贵府,望多加照看。” 燕诏在杜凌风跟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一板一眼的说着,搂着的柳若云如一个物件,移交给杜凌风。 杜凌风惶恐不已,双手举过头顶,嘴皮子哆嗦,“谢王爷施恩。” 燕诏多看了杜凌风一眼,这驸马爷长相清秀,瞧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不知先皇看上了他哪一点。 这疑惑在燕诏心头幡然而过,待杜凌风吃力的抱起柔弱无骨的柳若云,他已后撤一步,转身而去。 柳若云被安置回云溪殿,春桃一路跟着马车,当下急着去请郎中。 殿内只余杜凌风与柳若云二人。 他定定地望着床榻上昏睡的柳若云,眼神无意识地夹着厌恶。 若非为仕途他怎会娶柳若云为妻,本以为做了驸马爷,就能平步青云。 谁晓得,先皇驾崩,那小皇帝压根不重用他。 既是如此,他何必还要仰人鼻息? 早就想带着心尖上的念初一走了之,但回顾数十载的寒窗苦读实在不甘心。 就算他成不了气候,空有鸿鹄之志而无处施展抱负,那就让他和念初的孩子,一出身就含着金汤匙。 天有不测风云,柳若云的亲骨肉不见了,到底是不是柳若云做的手脚,他未可知…… “是不是只有你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如若事情已然败露,柳若云一死,他的孩子就是长公主的独苗,将来照样前途无量! 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和念初…… 邪念疯狂蔓延,明知柳若云身陨兹事体大,杜凌风还是颤巍巍地探出手,势要掐死结发妻。 “呜哇,呜哇……” 就在他指尖方触碰到柳若云的脖子,孩子响亮的哭声来的猝不及防。 杜凌风心尖一颤,与此同时,本是昏睡的女子苏醒来,眼底泛寒,“夫君,你这是要我的命?” 第5章 再哭就把你丢去喂鱼 杜凌风瞳孔放大,自己丑陋的心思,仿佛在此刻,完完全全剖在了柳若云眼前。 他僵直着,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很快做出反应,双手放在被子角,拉起来为柳若云掖好。 “淋过雨,云儿千万不能着凉。” 他表情极其不自然,忧心被柳若云点破,哪知柳若云却无力地笑了笑,“夫君如此体贴,能嫁给你,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嘴角扬起,柳若云又‘安心’地阖上眼。 她这般不设防备,倒让杜凌风摸不着头绪。 难道说,是他杞人忧天?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转念一想,宫里的人要是知道他胆大包天另有相好,且以相好与自己的孩儿偷梁换柱,那来的就不会是燕诏,而是乌泱泱的大内禁军。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太怕鬼敲门。 “驸马爷,殿下,药请来了。”春桃捧着药碗入殿,杜凌风就坐在地上发呆。 杜凌风扫了春桃一眼,漫不经意开口,“今日殿下何故急着进宫?” 春桃不知柳若云和驸马之间生了什么间隙,但她心向柳若云,打着马虎眼,“殿下喜得贵子,迫切地想给太后过过眼,岂料身子骨太虚晕倒,亏得遇见了沐王爷。” 一通逻辑自洽的回答彻底打消了杜凌风的疑虑,果真是他杯弓蛇影,自己吓唬自己。 谁能想到他和念初早已私定终身,为了能将心上人留在身旁,他不惜让病痨子弟弟娶了念初。 怪谁呢! 要怪就怪皇室一脉眼高于顶,瞧不起他,入仕三年,他还只是中枢台小御史。 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他吃软饭,多少人笑话他若非是驸马爷,怕是只能派至地方做个芝麻官! 这些都无关紧要了,他和念初的儿子出生就是世子爷,等到时机成熟,就带着念初远走高飞。 柳家,皇族,他还不伺候了! 杜凌风踉踉跄跄走出云溪殿,时而哭,时而笑,如同患上了失心疯。 柳若云转醒是次日清晨,她靠着床头,脑袋胀痛,小腹似有烈火焚烧。 “殿下,可好些了?”春桃端来热水,细心地给她擦拭脸颊,“昨儿您可吓死奴婢了,万幸并无大碍,否则您要奴婢如何向太后交代?” 柳若云心不在焉,“李大哥那边可有消息了?” “奴婢去送了信,他好像忙得焦头烂额,召集了不少人暗自走访。” 还是李淳泽值得托付…… 柳若云松了口气,瞥过摇篮里的男娃,他睡得正香。 前世自己对这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当下尽是冷漠。 “叶念初呢,叫她过来。” 孩子没下落,总要找些事消磨光阴。 以前柳若云就时常召见自己,叶念初不疑有他,自花园中举步,不忘对一同商量对策的杜凌风道,“听闻一些人生了孩子,就性情大变,我看啊,柳若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昨日给她难堪,这时候想起她来了? 可惜啊,公主殿下只顾着大发淫威,却害得她愤愤不平,一怒之下把她的孩子扔了呢! 这事连杜凌风都不晓得,也许,清晨的桥边,那孩子早死了! 她之所以没亲自动手,可都是为了她的小世子积德! 叶念初不疾不徐地到了云溪殿,春桃却阻止她入内,只安排在偏房,用柳若云的话讲,就是嫌她晦气。 叶念初还以为柳若云是迷途知返了,鬼知道还是高人一等的死样子! 她暗暗记下这笔仇,面带笑容辗转偏房。 窝着火,叶念初在偏房里等啊等,一口水也没得喝,怨言早就一箩筐。 她心浮气躁,忍不住嘟哝,“什么公主殿下,不过就是会投胎,真拿自己当盘菜!” 好巧不巧,这话正被行至门口的柳若云听了去。 春桃张口欲呵斥,柳若云挡住了她,旋即,她在春桃的搀扶下,慢吞吞走进门,“这偏殿是多久没人打扫,火气盛得很。” 叶念初心头一咯噔,冷不丁吓得腿软。 回过身,粉润的面庞上不见慌张,有的只是温婉的笑容,“嫂嫂,你怎么不好好躺着,郎中不是说了么,得惜着点身子。” 到底是心狠手辣,连亲儿子都能拱手相让的女子,确实临危不乱。 柳若云心底嘲弄,笑意浮于表面,“有劳弟妹关怀,话说的轻巧,哪有说休养就能休养的,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 “嫂嫂交给丫鬟不就好了么,安心做个甩手掌柜。” “我身边就春桃这丫头机灵,旁的指不上。”柳若云施施然落座,忽而灵光乍现般,“不如弟妹抽空照拂我们母子俩如何?” 叶念初始料未及,“嫂嫂不是说,我晦气?” “做着粗活,无所谓的吧?”柳若云柔色收敛得一干二净,不等叶念初答应,即刻吩咐春桃,“扫地,浣衣,擦桌子,清茅厕,你顾不上的都交给念初做,本宫相信念初能干,定能将我和孩子照顾得服服帖帖。” 她这一席话出口,叶念初眼睛都直了。 让她扫地,洗衣裳,刷茅坑? 不是她耳朵聋了,就是柳若云疯了! “嫂嫂……”叶念初面如菜色,好比吞了只死苍蝇。 “就这么定了,有你在,本宫这就好好休养!” 柳若云懒得听她废话,公主府是她的地盘,既然想跟杜凌风朝夕相处,那就好好折磨着! 她扬长而去,叶念初几近咬碎了牙。 至此她才幡然醒悟,柳若云是存心给她使绊子! 狗屁殿下,等她的小世子长大成人,必将把柳若云碎尸万段! —— 公主府内勾心斗角,沐王府也好不到哪里。 “王爷,这孩子非得您哄才行,谁也不好使啊!” 燕诏单手托着折子,单手搂着被侍卫塞怀里的男婴,薄唇呈下括弧,凛冽清贵的脸,黑得跟阎罗王似的。 偏生将才还哭闹不止的男孩儿,一看到他,哭声便戛然而止。 孩子白白糯糯的,大而明的眸子如两颗打磨精细的黑珍珠,卷曲的羽睫细密,小嘴巴嘟起。 明明是个带把的,倒生得粉雕玉琢。 垂眉凝着孩子半晌,燕诏目光扫过孩子眉宇间一点朱砂痣,沉声威胁,“再哭,就把你丢去喂鱼。” 要不是二人挂相,他早就将孩子扔去宗人府。 然而,奶娃子把小拇指塞嘴里,吧唧吧唧两下,竟对他咧开嘴角,笑了。 第6章 手断了还是脚断了 云舒云卷,柳若云坐靠在竹编的藤椅上,云溪殿的山茶花树随风摇曳,开到荼蘼的花瓣飘飘然然。 她单手托着额角,冷然的视线随着院子里的叶念初而动。 叶念初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捏着抹布,正在擦拭殿门前朱红的梁柱。 “殿下,参汤,小心烫。” 春桃端着青釉的陶碗来,舀着一勺子汤药,细细吹凉,才送到柳若云嘴边。 汤里加了蜜糖,丝丝清甜,她从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春桃年纪不大,倒是个人精,察觉到柳若云的视线,喂下参汤,便扭头呵斥叶念初,“怎么做事的,磨磨蹭蹭,手断了还是脚断了!” 叶念初身形一滞,她扭头,恶狠狠的眼神回击春桃,一刹那的恨意,仿佛要将春桃千刀万剐。 都是生孩子,凭什么她柳若云就能韬光养晦,她只能当牛做马?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春桃无畏的瞪去,余光则在观察着柳若云。 粗活是殿下安排叶念初做的,但凡殿下默许她的所作所为,那她就顺势而为,成为殿下出鞘的一把剑。 叶念初恨得咬牙切齿,她怎么说也是公主府的半个主子,以前和柳若云是平起平坐,而今,竟被一个丫鬟婢子欺上头! 她紧绞着手中抹布,心头似有一把火烧,没好气道,“嫂嫂,春桃可是宫里出来的,这般目无遵纪,怕是不妥吧?” 言下之意,乃是柳若云管教无方。 柳若云捏着一方丝娟擦拭嘴角,漫不经心,懒懒地说道,“本宫并未觉着有何不妥,你有照料我们母子之心,那必是要好生伺候才行,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叶念初脸色乍晴乍雨,柳若云抻了抻胳膊,“春桃,日头晒了,我们回屋。” 她起身,袅袅娉婷的在春桃的搀扶下入了殿门。 叶念初目视着优雅若孔雀般的柳若云,牙关磨得吱吱响,待到眼前再也看不见主仆二人身影,她狠狠将抹布一扔,又跺上两脚,“死贱人,早晚死无葬生之地!” 殿里,柳若云悠闲不再,她松开搭着春桃的手,苍白的面容冷彻,“从后门出,务必将消息带回。” 她就是要叶念初和杜凌风以为,她成日在这云溪殿中无所事事,对偷梁换柱之事,一无所知。 春桃忧心,“殿下,您一个人在府中能行吗?” 殿下身子骨太过虚弱,这两日参汤凤胆吊着,可再怎么,一时半会儿养不好的。 柳若云扶着四方屏宝座,缓缓坐在金丝软垫上,拾起一旁绣五毒的小娃肚兜,耷拉下眼,“你若为我好,就当心着点,莫教人起疑。” 五毒乃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及蟾蜍。 这是太皇天后薨逝前一针一线勾勒的,那会儿柳若云还未出阁,她老人家说,给曾孙留下些念想。 她捏着小肚兜,斜眼瞥向摇篮里的男婴,大抵是日日饮米汤果腹的缘故,不见长势,仍是原先呱呱坠地的模样,又瘦又小,皱皱巴巴,宛若个野猴子。 柳若云眼底未存丝毫怜惜,有的只有厌恶! 她的孩子,究竟身在何方? 春桃是日头偏西回来的,亲军都尉府里等了又等,才等到指挥使面见。 归来时,云溪殿婴孩啼哭不止,稚嫩的声音都哑了。 “殿下,小世子这是饿了吧?尿布也湿了。”春桃将一封书信交于柳若云手中,便赶忙照料起孩子来。 从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殿下是任由他自生自灭,碰都不碰一下,她要是回得再晚些,恐怕就得给这孩子收尸了。 柳若云接过信封,迫不及待撕开一角,春桃带回的是一张信纸,以及一条染血的布条。 “殿下,微臣依殿下之托,调查了稳婆俞氏,从中寻到血书。” 信上简言意骇,柳若云心尖一颤,仓皇地抖开血书。 随着展开,鼻尖袭来淡淡的血腥味。 泛黄的锦布上,歪歪斜斜的字迹,应是咬破指端,以指做笔,一个字就有婴孩拳头大小,一张锦布只有寥寥几笔。 看得出稳婆识字不多,一行字迹,错了多半,大概是:亥时三刻,男孩,安隅。 生产那日,柳若云正是亥时苏醒,这约莫是她孩子的生辰。 安隅二字入眼,落在心头,柳若云骤然鼻酸。 虽说她早猜测杜凌风为自保,不会伤及孩子性命,但见到这封血书,才彻底将悬在喉头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安隅就好,安隅就好。 清泪不自觉滑过面颊,染血的锦布和着小肚兜压在心口,无人知晓,她此时激动与心疼交织的感受。 “小世子不哭,不哭,奴婢啊,这就给您煮米汤去。”春桃化身个老妈子,抱着孩子在怀里,左右摇晃着轻哄。 忙着照料小的,她倒是没瞧见背对着她的柳若云肩头一抖一抖的,正无声抽泣。 春桃抱着孩子离开,柳若云耳边清静不少,思绪也异常清明。 她得赶紧给李淳泽回信,既然换子之事确实是稳婆所为,那稳婆家里人,必然也清楚一些猫腻。 要趁势控制住他们,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必须将孩子下落打听明白! 擦拭过眼角湿润,柳若云急切的走到书案旁,展开空白信纸,提笔研墨。 娟秀的小楷行云流水,如是写道:李大哥辛苦,若云无以为报…… 阐述自己所想,殿中静谧无声,柳若云却不知杜凌风何时入室,又是何时立在了书案旁,“殿下怎地不好生休养,写什么呢?可需为夫代劳?” 听着杜凌风温润的声色,柳若云心底猝然咯噔一下,惊吓的同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扯出一张宣纸,将信纸压在下方。 再抬眼,杜凌风正狐疑地审视着她,手中的汤蛊放下在桌案上,“殿下?” 柳若云对上杜凌风怀疑的目光,心中慌乱,面上略有些恼羞成怒,“谁让你进来的!” 杜凌风看她行为可疑得紧,举步靠近,眯着眸子锁定女子双手紧压的纸张,“殿下,你我二人乃结发夫妻,我来见殿下难道还要请人通报不成?” 他靠得越来越近,柳若云汗毛倒竖。 此时,杜凌风就在她身侧,“殿下是有何事瞒着我,如此防备?” 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柳若云觉着,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 话音方落的下一瞬,只听‘刷啦’一声,掩藏的信纸,便被杜凌风抽了去。 第7章 白日宣淫 “不过就是给太后的家书而已,驸马大可以察看,可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老人家大发雷霆,本公主怕是保不住你。” 柳若云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慌张,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事到如今,她只能铤而走险,同杜凌云去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看着手中的纸张,杜凌云犹豫后,默默地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亵渎皇族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我也是好奇嘛,怎的字迹都不清楚了?殿下继续写吧!写完,待我去宫里之时给你带回去。” 杜凌云将纸张放到桌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好在她前一秒碰翻了水杯,不然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好!”柳若云一口答应。 杜凌云却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柳若云。 之前的长公主总是跟在杜凌云的屁股后,可如今却很是冷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云儿。”他拉起柳若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我好想你……” 那温热的气息,从耳朵处传来,异样的感觉令柳若云很是不适。 特别是想到那对奸夫淫妇做那苟且之事之时,更加恶心。 “松开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义正言辞地看着他:“给本宫离开这儿!” 杜凌云还没开口,就被下了逐客令。 “春桃,带驸马下去!” 得到命令,春桃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恭恭敬敬地看向杜凌云:“驸马,公主近日身体不适,性情大变,您还是先出去吧!” 被拒绝了的男人,面子、里子都没面子,脸色很是不好。 “公主不舒服,就去宫里找太医前来治疗,若是因此耽误了公主的病情,休怪本驸马翻脸无情!” 若不是深知对方的为人,看到刚才他为自己“不平”的模样,柳若云还真的信了呢! 她背对着杜凌云,冷哼了一声,眼睛里竟是不屑。 男人离开后,柳若云松了口气,幸亏这封信没有被他发现,否则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也正是有这次的事,柳若云更加警惕了。 “春桃,你守在门外,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待房间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柳若云将信放到书案上继续书写。 防止夜长梦多,信封刚刚写完,柳若云便拿给了春桃。 “记住,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李淳泽的手里。” “奴婢这就去办!” 为了防止信件丢失,春桃还特意将它放到了贴近自己里衣之处。 那信在她在,信亡她亡的模样着实是逗笑了柳若云。 —— 被拒绝的杜凌云很是生气,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柳若云,没曾想人家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 见周围无人后,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府中的一间房间里。 “你疯了!” 见来人是杜凌云,叶念初很是慌乱。 人多眼杂,他一般不会来叶念初的房间。 可今日…… 女人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再三确认门口无人后,松了口气。 “青天白日的,咱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这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丫鬟看见,可就功亏一篑了! “你放心,我来之时很是小心,念初,去厨房里拿几个小菜和两壶酒。” 杜凌云此话一出,叶念初直接慌了神。 自己已然被柳若云欺负成了这副模样,他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快!” 叶念初刚要开口说话,还没开口,就被他的眼神吓到闭上了嘴巴。 她默默地将门打开,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再出现在房间之时,手中多了一盘儿花生米和一壶酒。 “饭菜还没有做好。” “无妨。” 杜凌云接过她手中的酒,倒了一满杯后,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心情不好?” 叶念初察觉出异样,开口询问。 而当事人只顾着喝闷酒,一句话也没有说。 无奈之下,她只能坐到餐桌旁,默默地陪伴。 喝闷酒最是容易伤身,伴随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杜凌云已然有些飘飘然了。 “本想着留下那个孩子,咱们二人也好有个退路,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疏忽,竟然让孩子给跑了!” “这下好了,我的救命符就这么没有了!” 他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的力气很大,那桌子明显地晃了好几下。 如此动作直接吓坏了叶念初。 要知道他们犯的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若是被人听到,一切可就完了! “你小点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确认外面无人后,小声开口。 她可不想现如今对自己有利的一幕,化为乌有。 “念初,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啊,此生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吧!” 杜凌云并没有将她的话听在心里,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他的头微微仰起,紧接着那满杯的酒就这么进入到了他的喉咙处。 那刺激的味道令杜凌云咳嗽了好几声。 “凌风,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儿?” 叶念初端起酒壶,倒入了那雕着青花白瓷的酒杯之中。 “咱们二人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杜凌云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今日柳若云有意为难之事,我相信你也听说了,我本不想得罪她,可奈何她揪着我不放,我不想在她的院子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几日的苦力,叶念初实在是受不了了。 每日累得腰酸背痛的,回到房间倒头就睡,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你可有应对之法?” 男主放下酒杯,对视着她的眼眸。 府中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他的眼线,这件事儿他怎么可能会不知情呢! 可在没有想到应对之策之前,他不能贸然行动。 若是此时跑到柳若云面前求情,不亚于直接将她们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 到时他们精心所做的一切,也都将毁于一旦。 也正是如此,他一直都没有出面。 “明日春桃过来……” 叶念初凑上前,手捂着嘴巴,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 “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以一试。” 杜凌云才刚刚在女人身上得到了满足,自然什么都依她。 “还是你想得周到!就听你的,我倒是要看看她作何反应!” 说完,杜凌云又把头埋了下去,两个人继续白日宣淫,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8章 鱼儿上钩了 寝殿内。 柳若云刚穿好衣服,春桃的声音便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看来是有急事儿要同自己汇报。 柳若云将腰带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之后,坐在了床榻旁。 “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春桃一直以来都是很注重规矩的,如今这慌慌张张的模样,还是柳若云第一次见,不由得有些紧张。 莫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李淳泽那边出了问题? 她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异样。 “是杜夫人那边……” 春桃努力平复自己呼吸的频率,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出。 “走,咱们过去看看。” 柳若云从床榻旁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皇家的教养。 穿过长廊,便看见了正在亭子下悠然自得的叶念初。 “弟妹不是要尽心侍候本公主吗?这才几日,怎么就撑不下去了?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只是嘴上说说呢!” 柳若云越过她,径直走到她的旁边坐下来。 “大胆!看见殿下还不行礼!” 春桃低声呵斥。 叶念初起身,冲着柳若云行了个礼:“念初参见公主殿下。” 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心中却将面前之人诅咒了好几遍。 柳若云瞄了她一眼,而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喝着。 根本没有任何要让她站起来的意思。 “妹妹也想要伺候嫂嫂,可家里的产业也不能不管不顾啊!”叶念初偷偷地瞄了她一眼,眼睛里竟是不屑。 在府里这几年,府中大小事务全部由她做主,整日在各个铺子、田里来回奔走,哪里同公主一般,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就算是出去,就只有游玩、宴会两个原因。 “这几日各个掌柜纷纷过来禀报,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恐怕要委屈嫂嫂了。”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要自己起身的命令,叶念初索性径直站了起来。 “我让你起来了吗?” 柳若云突然一声暴喝,把那叶念初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处渗出丝丝血迹。 “嫂嫂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大伯怕是要怪罪于我了……” 说着,叶念初又拿出了她的小伎俩,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 上一世,自己竟觉得她可怜,实在是可笑。 柳若云冷笑一声。 “嫂嫂这个称谓,本宫不喜欢!以后见到本宫,需得下跪行礼!本宫没让你起来,你就不能起来!” “这是规矩,记住了吗?” 叶念初纤细的手指捏成拳,一脸菜色,看那架势,似是要把柳若云生吞活剥一般。 奈何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只能低下头将锋芒收于眼底,小声道:“记住了!” 这就受不了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看到她这幅样子,柳若云郁结在心头的畅快终于舒展开了一些,连带着也有心情看了一眼亭子附近的春色,到附近转了转。 —— 叶念初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有余,眼看实在跪不住了,柳若云才大发善心让她起来。 “哦,对了,你刚刚说什么?铺子的掌柜找你,你走不开?” 叶念初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连连应声。 “是的殿下,您看……” 一旁的春桃递过来剥好的荔枝,柳若云张嘴,将晶莹的果肉吃下,随即淡淡扫了叶念初一眼。 “也是,公主府的家产、田铺,一直都是在弟妹打理,弟妹真是蕙质兰心呢,不似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不如,弟妹将账本放到我这儿,让我好好地同你学习学习?” 柳若云放下手中的东西,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之人。 上一世,她利用这个职权,将府中项目中饱私囊,最后把公主府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这一世,她就是要看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送了性命! “殿下,您要看府中的账目?”叶念初惊讶。 平时五指不沾阳春水之人居然要察看账目? 原本是想利用这一点告诉柳若云,他不过仗着公主的身份,什么都不是,想不到她居然要查看账目! “我这也不是想帮弟妹分担分担嘛!” 柳若云看戏的模样看着她。 叶念初表面没任何的情绪波澜,心中却拿定了主意。 不过就是想看账目嘛!好!就给她!她一个公主,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哪里能看得懂这些东西? 到时候她就知道,这偌大的公主府,到底是靠着谁才能活下去! “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回房中将账目给拿来。” 行礼后,叶念初匆匆离开。 “殿下,您这是何意?”春桃不解地询问。 要知道对于这管家大权,柳若云一直是不屑的,怎么今日反倒是主动查询? 她虽然同公主的心腹,却也实在不懂她此次做法,到底是何意。 柳若云仰起头,今日的天色格外晴朗,万里无云。 “府中的天也是时候要变了。” 一刻钟后,叶念初拿着账本从长廊处走来。 府中的铺子不在少数,光是布店就占三间,更不要说还有胭脂铺…… 也正是如此,账本也不少,足足有十几本。 “这是近半年府中铺子的情况,还请公主殿下查阅。” 叶念初掀起其中一本,往后退了两步。 柳若云将手放到账本之上,一页页地进行察看,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这账本并不是完整的账目! 就拿这本胭脂铺子来说,京中同种类目的店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儿银子? 看来盈利部分只怕已经被叶念初给毁了! 上一世,她之所以对府中财务大权不管不顾,是因为对二人十分信任。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堂堂长公主只是个酒囊饭袋吧? 她面无表情地将账本合起来,刚要开口,却被匆匆而来的丫鬟给打断。 “殿下,宫中来人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 上一世,也大概是在这个时间来了人,赏赐了许多物件。 这也是柳若云可以让叶念初多跪这么久的原因。 一来,是为了泄愤。 这二来,自然是借宫中之人的口,堵住这对奸夫淫妇的嘴。 柳若云在桃红的搀扶之下朝着庭院处行走。 叶念初自然也不敢怠慢,匆匆跟上。 “李公公?”看见来人,柳若云快步走过去。 李公公是宫中的老人,从进宫就一直跟着太后娘娘,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您怎么亲自来了?” 一见柳若云,李公公笑得十分慈祥。 “公主,咱家自然是奉太后娘娘和陛下之命前来。” 他从袖子里拿出圣旨,高高举起:“长公主柳若云接旨!” “云儿接旨!”柳若云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柳若云谦逊有礼,才德兼备,而今诞下麟儿,更是大功一件,赏赐白银万两,布匹若干,千年人参,灵芝,燕窝……着令公主府上下,好生伺候,养好身体,进宫觐见!钦此!” 李公公这边在宣旨,身后之人抬着几个大箱子放到她的面前。 “柳若云领旨谢恩!” 柳若云行了个大礼,随后来到了李公公的面前,将圣旨拿到了手中。 她虽然没有特意察看,却也知有一双眼神从始至终都在她的身上。 鱼儿上钩了。 第9章 那孩子是捡来的 她嘴唇微微上钩,随后故作感激地看向李公公:“公公,您有所不知,母后和陛下这赏赐可真是雪中送炭!” “真是不当家不吃柴米油盐贵,本宫如今才算是明白了,这宫府上账目每月盈利廖廖,除了下人们的月银,竟连一万两都没有。” “什么?!”李公公想都没想,径直开口。 长公主府名下的产业,大家都是清楚的。 暂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是一个胭脂铺子,也不止这么点儿银两啊! “我的公主啊!” 李公公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自家这长公主啊,就是心性单纯,才会被人骗了去。 李公公一脸着急。 “这管家之权,难道不在您的手里吗?” 柳若云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叶念初。 “这些年,都是驸马的弟妹在管家,我一个深宫里出来的公主,哪里懂得这些?” “这些年,真是辛苦她了。” 叶念初,好好受着吧,这是本公主赏你的! 管家权竟然在一个外姓人手里? 李公公将视线放到了还跪在地上的叶念初。 仅仅是一个眼神,叶念初浑身都在发抖,她完全没想到柳若云居然会将这件事儿告诉宫中之人。 而且,事情怎的这么凑巧,就像是…… 她提前就算计好了的一般。 “大胆!” 李公公恶狠狠地看着她:“无知娼妇,竟然敢欺瞒公主殿下,咱家这就回去,禀告太后娘娘。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公公饶命!” 叶念初被吓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却盯着柳若云。 “殿下救我!殿下……我是冤枉的!” 一边说,叶念初一边不停地磕头,很快,青石板上就沾染了斑斑血迹。 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叶念初宛若鬼魅。 见时候差不多,柳若云开了口。 “公公,都是家事,就不要劳烦母后了!” “既然殿下为你求情,这件事儿咱家就不将这事儿告知太后娘娘了。” “不过你偷敛钱财,实在不能不能原谅,今日你就将这管家之权交出来吧!” 听着李公公的这番话,叶念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多年经营,如今就要毁于一旦了? “您若是不能拿定主意,那咱家可就先复命了,若是娘娘怪罪,可就怪不得咱家了。” “慢!” 眼看着李公公就要离开,叶念初赶紧叫住了他。 “我愿意将管家之权让出,您还是不要劳烦太后娘娘了。”叶念初抬起头来,将管家钥匙从袖口里拿出。 “李公公,本宫相信弟妹定然不是故意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柳若云在旁边搭话。 此番她不过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管家之权拿到手里,同叶念初闹矛盾,如今还不太是时候。 还要通过她,去调查自家孩儿的踪迹呢! 李公公在宫里几十年,已然明白柳若云心中的小九九。 “公主都这么说了,奴才定然要卖公主个面子。” 他将管家钥匙接过来,放到了柳若云的手中。 “钥匙您收好了,另外,杜夫人对公主不敬,每日自领20鞭。” 李公公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叶念初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弟妹可要小心,别摔倒了。” 柳若云故作好心,想要伸手去扶她。 叶念初默默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将她骂个遍。 如若不是她将事情告诉李公公,自己又何必要受这委屈。 可说来说去,是叶念初提出账目的事情在先,她即便是心中不爽,却也不能再说什么。 “多谢殿下。” 她默默地将手抽回来,冲着柳若云行了个礼。 看这模样,应是心中不舒服至极。 “弟妹先忙,既然管家权已经给了本宫,本宫就先去街上看看各个铺子的情况,失陪了。” 这一番话,令叶念初心中更加怨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生下来什么都有,而自己费心心机得到,却还是抵不过她的一句话! 凭什么! 叶念初双手紧握,眼睛微红,就连旁边的丫鬟看见了,都有些担心。 “夫人,您无事吧?” “无事?我怎么可能无事!”叶念初一步步逼近丫鬟,举起手在她的身上大力地掐起来。 她没办法同柳若云下手,只能将所有的火气发泄到了丫鬟的身上。 “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被我听见,保管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发泄一番的叶念初整理好自身的衣服,低着头瞥了一眼哭唧唧的小丫鬟,回了房间。 …… 从公主府离开后,柳若云和春桃二人顺着账本上的铺子一个个查验。 这些人倒是老实,看到公主亲自过来,一个个都巴结了上去,可柳若云说起账本,他们却是万般找理由。 看来,这些人都是叶念初的人了,难怪叶念初这么轻易就把东西交出来了,这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柳若云把可疑之人和铺子一一记录,到最后一家铺子时已经口干舌燥。 “掌柜,拿完水来,公主渴了!” “马上来!” 最后一间铺子是婴孩用品店,里面有各类玩具和服饰,是京城最好的一家店。 柳若云一进门,目光就落在那些小衣裳上。 这些衣服花样繁多,款式新颖,随便一件挑出来都十分亮眼。 想起自己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儿,柳若云忍不住在铺子里转悠。 她看得有些痴了,竟没注意前方有人。 “小心……” 柳若云差点撞到对面人的身上,正准备抬头道歉,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紧接着,就是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燕昭? 柳若云后退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竟不知这鼎鼎有名的摄政王,居然还会来看这孩童之物,难不成府中有大喜之事?” 燕诏未有妻妾,更不要说孩儿了,难道最近传闻,他与一名歌姬缠绵,有了孩子,后留下孩子,赶走歌姬的传言是真? 上一世,她倒是不曾听过此事。 燕昭神色尴尬。 “近些时日,本王捡了一名婴童,那孩儿和本王甚是有缘,便在本王名下抚养。” 救下一名孩儿? 第10章 和公主的孩子差不多大 这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想来也是唏嘘,她的孩儿如今不见踪影,燕诏居然捡了一个孩子。 难道?柳若云心中一紧,随即就要上前去询问。 可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孩子的事儿,不宜太过招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待她找个机会,再去一探究竟。 店铺内,金尊玉贵的男人正抿着唇,看着眼花缭乱的款式。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淡淡回眸,对上柳若云的脸。 “长公主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里?” 柳若云嗤笑。 “王爷说笑了,这是本宫的铺子,不过是过来看看铺子里的生意如何,竟不想会遇到王爷!” 柳若云话中带刺,燕诏也不恼,只点头示意,在手下的帮助下接着挑选。 可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这些?挑选的东西都是华而不实。 柳若云看着看着,竟泪眼朦胧了起来。 她的孩儿,原本也该在她怀里,享受着所有的恩宠,如今却不知身在何方。 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又被那对狗男女藏到了哪里? “殿下……” 身边的春桃见她如此,有些焦急。 柳若云别过头去,不让人看到她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收敛好走到燕诏旁边。 “王爷捡的那个奶娃娃多大了,你刚刚拿的这些,可都是一岁孩童所需。” 自从怀孕以来,柳若云就一直关注这方面的东西,自然对这些很是了解。 燕昭拧眉,放下手中的物件,剑眉星目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周身气势迸发,好整以暇看向柳若云。 “那孩子看起来不大,估摸着,和公主的孩儿差不多。” 什么? 柳若云不可置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男孩儿一眼。 都说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她去看看,才能放心! 柳若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燕昭,思考着要怎么开口。 “王爷,这婴孩之物,还是得看到孩子的样貌才好,不如……” 柳若云话音未落,春桃从外面小跑进来。 “公主,李指挥使要见您!” 李淳泽?难不成有消息了? 柳若云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往外走。 孩儿,是它的孩儿有消息了吗? 柳若云还没走两步,李淳泽竟莽撞地从门外进来了。 “参见公主殿下。”他说完抬眼,却看见了燕昭,这才补了一句:“参见摄政王!” 李淳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燕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若云。 燕昭一双眼波澜不惊,却让人平白感受到了威胁之意。 李淳泽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柳若云面前。 她们的关系紧张,这是朝中大臣都清楚的,谁知这摄政王在耍什么诡计。 绝不能让他接近公主。 “王爷公务繁忙,没曾想竟会在此处遇见您。” 燕昭笑了笑,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案板,周身的温度低了下来。 “李指挥使不也是忙里偷闲嘛!” “属下公务在身。” “哦?什么公务,需要到这铺子里来?难不成,你也捡了个孩子?” 燕昭皮笑肉不笑,李淳泽却不接招。 “我未婚配,如何来得孩儿?且公务繁忙,不似王爷能左右逢源。” 这是在暗讽燕昭的孩子是私生子了! 燕昭哪里肯?脚尖点地,条地来到李淳泽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再说一次?” 两个人怒目而视,店里气温低到了极点。 说来也都怪柳若云,前世一心只觉得燕诏有不臣之心,导致二人之间关系紧张。 如今她也算是明白,若非有燕诏坐镇,恐怕这天下早就要易主他人了。 摄政王势力滔天,或许能够在复仇之路上帮自己一个大忙。 柳若云强行把两个人分开,气愤看向李淳泽。 “摄政王一心为国,是我们柳家的福星,李指挥使莫要在开玩笑了。”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众所周知公主和摄政王的关系不太对付,可今日柳若云居然会为了他出头? 两人一见面就掐,再这么继续待下去,说不定真得出点什么事儿。 赶紧逃离在这儿,才是最重要的。 “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王爷雅兴。” 不等燕诏说话,柳若云拽着李淳泽便离开了铺子。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燕诏不禁愣了神。 两人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日长公主这一招,到底是何用意呢! “可是发现了什么?” 柳若云和李淳泽来到了偏僻巷子里,确认周围无人后,她下意识地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而李淳泽则是就这么站在这儿,一动不动。 “李淳泽?” 她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果不然,对方回过了神,可眼神却一直在柳若云身上。 “可是本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柳若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没有。” 李淳泽低下了头。 他实在是想不通,刚才柳若云为何会处处向着燕昭。 “那就将具体情况,一一说起。”柳若云双手抱胸,倚着墙。 “我们的人来报,驸马时常去郊外的一座小院儿,院外光是守卫就二三十个,可里面是什么情况,并不清楚,也正是如此并没有着手调查。” “但最近,院子守卫越来越少,好在咱们出手快,从里面救下了一人。” “那人声称自己去找果子,这才躲过去一截,属下怕这中间有鬼,故来请求您的意见。” 李淳泽将事情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找果子? 想要看看事实究竟如何很是简单,威逼利诱之下,就不相信对方不会屈服! “本宫随你去看看。” “您贵为公主,怎么能去那种污秽之地。”李淳泽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带路。” 柳若云离开巷子,径直上了马车。 公主要去,作为属下李淳泽只能答应,左右是在天牢里,没有性命危险。 “这便是你所说的那人?” 走到放满刑具之地,只见一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的血淋淋的,一看便知道刚刚受过严刑。 “是!” 柳若云走进去,那人低着头,已然昏迷。 “将他给本公主浇醒!” 话音刚落,一个手下端着一盆凉水走过来,伴随着“哗”的一声,那人浑身都已经湿透。 紧接着,那人睁开了眼睛。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问我千百遍,我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他身体很是虚弱,声音虽然小,却很是坚定。 “这几项刑具有什么可玩儿的,去,将烙铁给拿过来。” 没过多久,众人便将所需物品拿了过来。 外面被烧得很红,里面烙铁也是同样,桃红吓得眼睛都不敢睁。 倒是柳若云没任何变化,吩咐二人将东西放上去后,柳若云走向前去。 “本公主不知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让你如此守口如瓶,没关系,咱们可以将现场这所有的刑具都一一试一下。” “本公主相信定然有一个刑具,是可以让你服气!” 柳若云拿起烙铁,放在了胸口之处。 本以为她要同旁人一般,审问自己,却没想她连问都没问,就直接上了刑具。 “你……你这是……啊!你这是……屈打成招!” 表皮被烫破,冒出焦糊的味道,痛感不断涌上大脑,可他的手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柳若云加大了力气。 男人吓得直接尿了出来。 “我招,我招……” 第11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柳若云冷眼看着那个人,低声警告。 “若让本宫知道你有半句虚言……” 想起刚才那烙铁带来的痛苦,那人苍白了脸色,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迎着柳若云如炬的眼眸,他颤颤巍巍地说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我当时……就把那孩子扔在城郊的那个桥下面了……” “什么时候?”柳若云着急地询问,眼眸中满是愤怒。 男人颤了一下:“孩子出生第二日……” 柳若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旁的李淳泽赶紧扶住了她。 “殿下!”李淳泽满眼的担忧。 她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强撑着身子。 突然柳若云想到了什么。 之前燕诏是不是说,在桥边捡到一个孩子来着? 她的眼眸里面顿时放出了希望的光芒,也许她的孩子平安无事! 这样想着,柳若云看了奄奄一息的男人一眼,朝着李淳泽丢下一句。 “别让他死了。” 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回到那母婴店铺子里,燕诏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到柳若云折返,本来已经松了口气的掌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特别是当他看到柳若云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时候,差点就双腿一软跪下来了。 难不成是公主殿下发现了什么端倪? “摄政王人呢?”柳若云看着掌柜的那副天塌了样子,拧起眉头。 一听她是来找燕诏的,掌柜的立刻松了口气,殷切地说道:“刚刚摄政王要了殿下您推荐的那几样东西,已经回去了。” 柳若云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一甩袖子。 “去摄政王府!” 春桃跟在她的身后,觉得奇怪。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公主向来对摄政王不假以颜色,认为他狼子野心,操控当今圣上。 若不是摄政王对公主礼让有加,两人一见面便就是剑拔弩张了。 可今日,公主对摄政王的态度,着实有些古怪了。 柳若云也没察觉到春桃疑惑的眼色,而是紧皱着眉头,坐在马车上,望眼欲穿。 她想快些见到燕诏……和那个他捡来的孩子。 终于,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外。 柳若云迫不及待地来到护院的面前,问道:“你们王爷可回来了?” “刚刚到呢,长公主殿下,请问您这是……” “本宫要见他。”说着,柳若云抬腿就往里面走。 护院赶紧拦住了她。 柳若云沉着脸,冷冷的看着那个护院。 春桃上前一步,大声呵斥:“大胆!长公主的路你也敢拦?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护院虽然害怕,但还是十分坚定地屈膝。 “殿下,没有王爷的允许,奴才不敢放任何人进王府啊!” 放了得罪摄政王,不放得罪公主,护院的心里都要苦死了。 春桃还想说什么,柳若云抬手阻止了她。 “那就赶紧去禀报你们的王爷,本宫有要事找他。” 话音刚落,燕诏就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走了出来。 “长公主殿下,我们不是刚刚才见了面,你有什么急事?” 柳若云看到燕诏怀中的那个婴儿,面上一喜,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在捡的孩子?” 看着她急切的眼神,燕诏虽然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柳若云满眼欣喜期待地看了过去,却在看到孩子脸蛋的那一刻,心中沉了下去。 那张脸蛋圆润可爱,睫毛浓密纤长,眼睛又大又圆,嘴巴肉嘟嘟地透着粉嫩,一看到柳若云便咯咯地笑起来了。 看着他那副样子,柳若云心中也一片柔软,莫名地觉得喜欢这个孩子。 但这个孩子,分明就是和燕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脑海中闪过李淳泽说的关于燕诏私生子的事情。 她的孩子,如何会和燕昭一模一样? 不是!这个孩子不是她的! 柳若云长出一口气,收回了手,表情也变得冷漠了些许。 “很可爱,摄政王好福气。” 眼见着柳若云的态度变得如此快,燕诏拧起眉头:“长公主殿下难不成是专门来看这个孩子的?” 柳若云心中一动。 眼下自己知道孩子不见了这件事儿,还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如今还没找到她的孩子,也就意味着她的孩子还有一定危险。 她不能冒险。 于是,柳若云扯起笑容,看向燕诏:“自然不是,本宫生产之后,有些体虚,记得去年摄政王收了一副极好的药材,特意来讨要的。” 那副药材在前世的时候,燕诏还着人送到了府上。 只是前世她对燕诏偏见太深,直接就让杜凌风给扔了。 哪知道杜凌风见是这样好的药,就派人给了叶念初,结果那女人倒是恢复得极好。 自己在他们的“刻意”照料下,落下了月子病。 “正巧了,圣上也担心长公主的身体,让本王送些对身子好的药材到公主府上。” 听到皇帝对自己的关心,柳若云心中泛起淡淡的温暖。 “有劳陛下和摄政王挂心了。” 既然这不是自己的孩子,柳若云也不再多留,而是转身就离开了。 燕诏看着她有些虚浮踉跄的背影,想着她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 正巧这时候,他怀中的孩子呜呜地哭出来。 燕诏自从捡到他开始,便没听他哭得这样伤心,简直可以用伤心欲绝来形容。 “不哭不哭,爹在呢……” 听着身后孩子的哭声,柳若云猛地心口钝痛。 仿佛一把钝刀在她的心口一点点地研磨,让她无法呼吸。 她差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回头。 可是转念,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哭得撕心裂肺? 光是这么想着柳若云就觉得痛苦不堪。 刚才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燕诏亲生的,柳若云只当真的是他的私生子,抛之脑后。 上马车前,柳若云对春桃说道:“去告诉李指挥,按照那人说的话,去找,细细地找!” 春桃不知道自家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柳若云泛红的眼睛,她赶紧点头应是。 坐在马车上,柳若云只觉得全身心的疲惫。 本来是打算回房就好好休息的,可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了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杜凌风正等在门口,似乎正在等着她。 第12章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见到柳若云下来,杜凌风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凑了上去。 “云儿,怎么不见春桃那丫头跟着你?你这还没出月子,怎么日日出去呢?伤着身体怎么好?” 柳若云只觉得他像是一只惹人厌烦的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的叫嚷着,让人听着恶心。 “本宫的人去了哪里,还要跟驸马报备了?” 面对柳若云似笑非笑的眼神,杜凌风出了一身冷汗。 这女人自从生产之后,脾气未免太古怪了些! 虽然心中满是怨言,但是杜凌风的脸上还是一脸的关切:“我这也是关心公主呢……” 看他那副样子,柳若云便知道他是有事的。 于是干脆就站在大门口,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杜凌风脸色一僵。 叶念初已经哭哭啼啼地找过他了,他自然是看不得自己心上人那般委屈的。 所以专门等在门口,想先哄得柳若云开心了,再提议饶了叶念初鞭子。 杜凌风小心翼翼地看着柳若云,看见她嘴角上扬,想来是心情还不错吧…… 他开口道:“公主,还请放过弟妹吧,她为了咱们府上操心伤身,这才小产,现在还要遭受鞭刑,实在是——” “啪!” “啪!” 不等杜凌风说完,两记耳光就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偏着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清脆的耳光声引来的行人的注目,本来刚刚柳若云和自己的驸马站在门口说话这件事儿,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杜凌风本以为有人看着,柳若云不会落自己的面子。 却没想到,她居然当众就给了自己两耳光? 看着杜凌风眼中的敢怒不敢言,柳若云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勾起一抹微笑。 “驸马,本宫看你糊涂了,这两个耳光,就当是本宫帮你清醒。” “无论是公主府,还是外面的那些铺子,都是姓柳的,它们既不姓杜,也不姓叶。” “而且,这次是宫里来的人,查得明明白白,是弟妹不能胜任,账面上漏洞百出,才被责罚,你这是要打宫里的脸?还是觉得,太后身边的人连几个铺子的事儿都看不懂?” 柳若云越说,杜凌风的脸色越苍白。 “再说了,本宫怀孕的时候,尚且只有两个嬷嬷伺候,弟妹身边可是跟着足足四个呢,操劳?你来同本宫说说,她操劳什么了?” 今日,柳若云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话都说出来。 以前,叶念初总是趁着在外面的时间,说自己在府上只知道享乐,什么都交给她来。 还克扣她的赏银月钱。 人人都传柳若云作为长公主,苛待妯娌,嚣张跋扈。 如今说个明白,也好叫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杜凌风哆哆嗦嗦:“这……弟妹她还年轻,帮公主料理这些自然是有不周的地方……” “是啊,所以现在不需要她了,本宫堂堂长公主,不至于请不起一个账房。” 说完,柳若云便眼神也不给杜凌风施舍一个,转身就进了公主府。 等到她一离开,杜凌风身上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扫而空。 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百姓。 “看什么看!再看本驸马就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 百姓们这才低下头,匆匆离开,心中却在讥笑。 呵,都被长公主当众打了耳光,还在那里摆谱? 杜凌风脸色难看的来到了叶念初的院子。 叶念初正在把玩着从库房里新拿的一对翡翠镯子,看到他进来,刚想问他情况如何,却看到了他脸上鲜红的五指印。 “这是怎么了?”叶念初惊慌的迎了上去。 杜凌风愤愤地坐下,猛灌一口茶水,说:“都是柳若云那个贱人!”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赶紧压低了嗓音把刚刚的事儿说了一遍。 叶念初听得捂住嘴,眼中满是心疼。 “她居然当众打你?” 这也太侮辱人了! 杜凌风捏着茶杯,满脸的阴鸷。 “总有一天,我要把我受的屈辱,全部还给那个贱人!” 叶念初安抚着杜凌风,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 柳若云最近是有些不太对。 自从孩子出生后,她的变化也太大了。 曾经的她绝对不会过问账目的事儿的,虽然叶念初怀疑她是故意想要把管家的事儿收回去的。 但是太后的人来得突然,谁也没料到。 估计就是碰巧罢了…… 想到这里,叶念初凑在了杜凌风的耳边:“女人生了孩子,性子古怪也是有的,这些日子我们先暂时别去招惹她。” 杜凌风听了,也觉得只能这样。 他心疼地拉住了叶念初的手,说:“只是委屈你了。” “只要你觉得我委屈,那我就不委屈。”叶念初将脸埋进了杜凌风的怀中。 哼,公主又怎么样? 她的夫君却死心塌地地喜欢着自己。 作为一个女子,连夫君的心都留不住,那还有什么用? 若是叶念初心里这话让柳若云知道,她怕是只会笑着说这种男人的人,谁爱要谁要。 此刻,柳若云回到房中,正在小憩。 角落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柳若云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脚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那个孩子哭得脸都红了,皮肤又黑又瘪,还真是挺像叶念初的。 看着他,柳若云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燕诏的私生子。 若是自己的孩子,想必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可爱吧? 就算没有,那也是自己的孩子,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惨烈。 春桃刚刚回来,就看到柳若云站在小世子的床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那眼神,仿佛想要掐死小世子一般! 春桃心中一惊。 “殿下!你怎么亲自来照顾小世子了?让奴婢来吧!” 听到春桃的声音,柳若云这才回过神。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 不行,他还不能死。 自己的孩子生死未知,不能让杜凌风他们察觉到端倪。 如果刚才春桃没有进来,柳若云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会把叶念初的孩子掐死。 她转身回到榻上,撑着头冷眼看着春桃抱着那野种哄着。 第13章 找乳母 春桃赶紧问厨房要了米糊。 她一边给小世子喂一边小心翼翼的说:“殿下,小世子太瘦了,这万一生了病,怕是活不下去啊。” 柳若云冷冷的看了过去。 比起刚出那日的脸颊饱满,他现在确实瘦的有些过分了。 前世,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 若不是因为他到最后居然纵火烧死自己,就算是重生归来,她也断然不会将对叶念初和杜凌风的恨发泄在孩子的身上。 然而,劣根是无法更改的。 自己对他的全心呵护,他欣然享受,顶着长公主亲子的名号,肆意地使用一切特权。 但背地里,叶念初说几句话,他便只认亲妈。 想到这里,柳若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看见柳若云这样,叶念初心中也已经知道她的态度了。 只是若是真的活生生的把小世子饿死,对外应该怎么说? 于是,春桃壮着胆子,提议:“若是公主不想喂养小世子,那就……那就请个乳母吧?” 柳若云看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是有杀气的。 春桃看得心中一颤。 罢了。 柳若云紧皱眉头。 她也清楚,这个孩子不能死。 若是叶念初的孩子被自己饿死了,只怕自己的亲儿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柳若云点点头:“好,你去找吧,男孩儿也不必照顾得太精细。” 春桃笑着应了好。 她以前就听说,有女子产子之后就性情大变的,但是过了那段时间,又会疼爱孩子了。 春桃只当柳若云也是那般。 担心以后柳若云会后悔,所以她也尽力的照顾着小世子,以免后来公主的孺慕之情回来后悔。 很快,乳母就被请进了公主府。 看到柳若云为孩子请了乳母,杜凌风心中一喜,立刻就告诉了叶念初。 叶念初同样高兴。 “我就说,她不会舍得那么对孩子的……那这样,我也该去找她一下了。” 她心里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叶念初这段时间一直十分低调,基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出去,见到柳若云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看到柳若云开始为小世子请乳母,只当是她气消了,恢复以前那样了。 于是,叶念初酝酿着眼泪,来到了柳若云的房门前。 屋内,乳母正在给小世子喂奶。 “公主,你看,小世子喝奶的时候多有劲啊!”乳母笑眯眯地说道。 柳若云却冷冰冰不爱搭理的样子。 乳母照顾过的孩子多,什么样的母亲都见过,柳若云身份高贵,对孩子感情淡淡的,她也见怪不怪了。 叶念初看着在乳母怀中吮吸的孩子,心中一动。 这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 哪有娘不心疼孩子的? 她想趁机去看看…… “嫂嫂。”叶念初情不自禁地看了柳若云一声。 柳若云早就发现叶念初来了,只是一直默不作声,打算看看这几天她沉寂这么久,又要作什么妖。 听到叶念初有这样叫自己,柳若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掌嘴”。 春桃立刻就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叶念初的脸上。 “本宫说过,你不配叫本宫嫂嫂,你该叫本宫,长公主殿下。” 听着柳若云丝毫不讲情面的冷漠语气,叶念初死死的咬住嘴唇。 “公主说话,要大声回话!”春桃瞪了一眼叶念初。 叶念初这才掉着眼泪,委屈巴巴地说:“是……长公主殿下。” 这下柳若云才满意的点点头,随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你来找本宫做什么?” 叶念初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我就是想来问问公主,那些铺子打理得怎么样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好啊,正好呢,铺子里面确实有些问题,需要你去看看。”柳若云勾起嘴角,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 叶念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呢。 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 “真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柳若云偏过头,连眼神都不屑给一个:“既然不想做,那就别站在本宫面前碍眼。” “不不不,我想!”叶念初生怕柳若云反悔,赶紧答应下来。 果然,这个女人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本宫可提醒你一句,要做就好好做,届时太后宫中会派人去查,若是有半点纰漏惹太后发怒,本宫可救不了你。” 看着柳若云阴沉带着笑意的眼神,叶念初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浑身发冷。 “是是是。” 看着叶念初离开的背影,柳若云冷哼着勾起嘴角。 这时候,一个婢女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殿下,摄政王送了东西过来。” 柳若云这才想起,前几日去看燕诏捡的那个孩子,临时找的借口。 自己都忘了,没想到燕诏还记着呢。 她点点头:“记下之后入库,里面是不是有个乌木盒子装的东西?” “是。” “把那个东西单独拿给本宫。” 那就是前世被叶念初吃了的药材,名为神通暖,是一种对产妇恢复气血极好的药材。 春桃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个乌木盒子,打开了呈给了柳若云。 “殿下,这个东西看上去和甘草好像啊。”春桃不理解,这样的东西,摄政王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的放在这样珍贵的盒子里。 柳若云拿起一片,细细嗅闻着。 和甘草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有一种闻着就让人浑身通常暖味,形容不上来只有切实闻到才能感觉到。 “以后每天给本宫炖一碗灵芝母鸡汤,汤好了再把这个放一片进去,再煨半个时辰。” 柳若云并没有回答春桃的话,把刚刚手里那一片放了回去。 春桃见柳若云这样说,也知道这应该是好东西,规规矩矩地捧着下去了。 正在这时,小世子传来笑声。 柳若云看了过去。 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叶念初。 她之所以要把那些铺子再交到叶念初的手里,一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免得叶念初发现自己在追查自己亲儿子的事儿。 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另有安排。 希望叶念初不要让自己失望。 想到这里,柳若云朱唇微扬,眼里闪过精光。 第14章 镇北王 喝了燕诏送来的药炖汤,柳若云的身子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就连春桃也忍不住地夸赞:“殿下的气色看上去简直比生小世子之前还要好。” 柳若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往发髻上一边插着华贵的发簪,一边问道:“李指挥那边最近可有递消息过来?” 春桃的笑容一僵,随后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柳若云。 虽然她也不知道柳若云和李淳风在做什么事情,可是每次听说那边没有消息,柳若云的脸色都极为阴沉。 她侍奉公主多年,自然知道那件事情一定极为重要。 否则柳若云很少会当众黑脸,失了体面。 “奴婢再派人去问问。”说着,春桃就要往外走去,却被柳若云喊住了。 柳若云抹完口脂便站了起来,对她淡淡地说道:“先不必去找他了,收拾一下,随本宫入宫。” 她鲜少入宫,若非得了传召,或者是去看望太后,她在出嫁之后,几乎就没有主动入宫了。 主要也是为了避嫌。 为了不让皇上因为自己的缘故,重用杜凌风。 不过自己也未曾料到,也正是因为这原因,杜凌风觉得娶了她既没有帮助他的仕途,又毁了他和叶念初,所以对自己恨之入骨。 想到这儿,柳若云冷笑。 这样的人,若真的因为自己入朝为官,被皇上委以重任,她怕是要自杀谢罪了。 她眼眸微垂,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思索着以后。 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口。 虽然她是想来看看太后,但是毕竟也是入宫了,她还是得先去见见当今皇上,也就是她的弟弟,柳承胤。 “长公主殿下,容奴才去通报一声。”柳承胤的贴身太监李福全朝着柳若云恭恭敬敬地行礼。 只是她刚刚进去,柳若云便听到了柳承胤盛怒的声音。 “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柳若云记忆中,柳承胤身子纤细,说话有时候也唯唯诺诺的,没有几分皇帝的样子。 如今听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有帝王威严。 柳若云知道,这都是燕诏调教的好。 她站在那里,等着李德全出来。 柳承胤一听说是柳若云来了,眼中闪过欣喜:“快,让皇姐进来,外头太阳大,莫叫皇姐伤了身子。” 这句话柳若云也听见了,心中一阵柔软。 “皇上。”柳若云走进御书房,正要行礼,却被柳承胤阻止了。 “皇姐才诞下世子,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快坐!” 柳承胤甚至还亲自扶着柳若云坐下。 抬眸的时候,柳若云意外看见了太后。 那正好了,省得自己再跑了。 太后看着柳若云脸色不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云儿,见你气色不错,哀家也就放心了。” “劳太后挂心了。” 三人寒暄了一番,柳若云便好奇地问道:“方才在外面听到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是怎么了?” 闻言,柳承胤憋屈地哼了一声。 看着他这模样,倒是让柳若云想起了曾经他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总是在自己的怀中撒娇地叫着皇姐。 “还不是你那个皇叔!”太后说得咬牙切齿。 皇叔…… 柳若云再听到镇北王的名号,只觉得恍如隔世。 前世,这个皇叔在她死之前,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就在自己葬身火海的时候,杜凌风笑得狰狞又痛快地说:“你就安安心心去死吧,你那个皇帝弟弟,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只是不知道,杜凌风是什么时候和皇叔柳继烨勾搭上的…… 柳若云回忆着前世这个时候,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柳承胤会大怒了。 “他居然敢上奏说要带着亲兵入京,参加祭祀,这成何体统!”太后说着,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嬷嬷赶紧给她顺气。 这件事儿不小,所以柳若云也能记得清楚。 虽然当时祭祀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严重损害了皇上的威严。 本来朝堂和民间,就一直在说,当今圣上没有贤能,若非当初先皇骤然驾崩,那也轮不到他当皇帝。 甚至还有传言,说先皇其实是属意他的亲弟,也就是柳继烨做皇帝的。 只是摄政王力保柳承胤,这才让他在皇位上坐到现在。 想到这里,柳若云眼眸阴沉了下来。 这一次,她断然不会让柳继烨如意。 “这件事儿,陛下确实不好拒绝,若是不同意,便是伤了边疆将士们的心,但若是同意,天威何在?” 柳若云这话,倒是说到了柳承胤和太后的心坎里。 但她话锋一转,语气和眼神中都透着一股狡黠。 “若是他们自己无法随镇北王参加祭祀呢?” 听到这话,柳承胤和太后都是一愣。 无法随镇北王参加祭祀? 柳承胤看着柳若云那副模样,欣喜地问道:“皇姐你有什么办法?” “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陛下听了会不会觉得有失体面。”柳若云隐隐笑着,冲着他招招手。 柳承胤疑惑地凑了过去。 听了柳若云说了计谋,他眼中闪过震惊,随后便笑了出来。 “皇姐从小就聪慧!果然好主意啊!” 太后看着柳若云和柳承胤都笑了出来,不由得好奇:“你们姐弟俩说的什么?怎么不告诉哀家?” 柳若云这才止住笑容,抿嘴一笑:“这将士们在战场上面杀敌再勇猛,那也是凡人之躯,都是要吃五谷杂粮的。” 看着她眼睛眨了眨,久居深宫的太后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此计会不会有损将士们的身体啊?”太后虽然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 柳继烨身边那么多的能人异士,若是让他们察觉出来了该怎么办? “母后就放心吧,既然本宫敢出这个主意,那必然是有把握的。” 看着柳若云笑得那般自信,太后虽然心有疑虑,但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对了,皇姐,你此番入宫是为了什么?” 经过柳承胤这么一问,柳若云也才想起此番入宫要办的正事儿。 “本宫这不是才生了小世子吗?见他一人玩耍无趣,便想着帮他招一个适龄的玩伴。” 第15章 下旨找孩子 听到柳若云说起小世子,柳承胤的眼眸都亮了起来。 自打自己这个小外甥出生,他这个做舅舅的可还没见过呢。 “皇姐考虑得周到,侄儿一个人确实孤独,需要有个玩伴在身边。”柳承胤点了点头,认真地思索着。 柳若云顺势说了自己的诉求。 “也是本宫刚刚产子,有心无力,想着挑些好的做玩伴却又没那个时间,所以想着让陛下帮本宫发布一道诏令。” “皇姐你说便是。” 这点事情在柳承胤看来,不过举手之劳。 “本宫已经找先生看过了,最适合小世子的玩伴,需的是跟他同一天出生的男孩儿。” 柳若云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干脆直接把全程同龄的男娃娃都找出来见上一见。 总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而且由柳承胤发布此令,断然是没人敢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拒绝的。 “能和小世子作伴,想来也应该没人会拒绝。” 柳承胤点了点头,立刻让李福全去取了他的朱印过来。 待到柳若云离开皇宫,一纸诏书便已颁布天下。 柳若云斜靠在贵妃榻上,吃着春桃递过来的葡萄,浑身只觉得懒洋洋的。 “殿下,既然您不喜小世子,为何又要替他找玩伴呢?” 春桃借柳若云心情不错的样子,壮着胆子终于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给提了出来。 柳若云抬眸看了她一眼,余光瞥到了窗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说本宫不爱小世子了?只是当初见他刚出生的时候太像猴子,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听到柳若云这样说,春桃才放下心来。 她就说嘛,公主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没有适应情绪上的变化。 她们公主平日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呢? “而且再说了,本宫也确实不会照顾孩子,所以找个来同他玩耍的,到时候还能当他的伴读,一举两得。” 柳若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放大了音量,就是说给那个躲在窗子后面的人听的。 “她当真这样说?”叶念初看着跪在杜凌风面前那个叫春杏的婢女,眼中透着激动。 春杏赶紧磕头:“奴婢深受杜夫人大恩,必然不敢撒谎。” 这春杏本来是柳若云开府之后,随着柳承胤的赏赐一起过来做了她的嫡女。 只是一年前的某个雨夜,春杏的母亲生了重病。 她也没有告诉柳若云,就自己躲在墙根边上哭,正好被叶念初撞见了。 叶念初听了缘由,便拿了十两银子给她,让她去救治自己的母亲,柳若云那边她会去说情。 柳若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自然也没有过问过。 叶念初就这样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让春杏误以为是叶念初帮她说了好话,还给自己银子救了母亲一命。 从此便背叛了柳若云,死心塌地地跟着叶念初了。 “自然是相信你的,好了,快回去吧,别在这儿待久了叫人生疑。” 等春杏一离开,叶念初便窝进了杜凌风的怀中,语气娇滴滴的说道:“太好了,她真的没有怀疑,咱们的儿子可以享福了。” “是啊,只是现在还没找到那个野种的下落,我总是有点不放心。”杜凌风的眉宇之间带着隐隐的担忧。 “那怕什么?” 叶念初从他的胸膛上抬起了眼眸,说:“她不是要找和那个野种出生日期一样的男娃吗,到时候我们也选一个偷偷养着便是了。” 听了这话,杜凌风笑了出来,他抬起叶念初的下巴忘情的吻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喘息声变重,他才低声地夸赞道:“念初,好念初……” 到时候他们只管挑一个长得有几分像柳若云的就行了。 若真有一天东窗事发,便可以用那个孩子去拿捏柳若云。 见柳若云对小世子那个态度,他们还担心是她身为皇室的人,天生性情冷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爱呢! 现在他们俩的心都彻底的放下了。 在春杏给叶念初她们报信的这段时间,柳若云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春桃聊着天。 直到墙角再次响动了一下,她十分确定刚才那人回来了。 于是柳若云转过头,对春桃说道:“你去小厨房帮本宫看看,有没有什么甜点,这会儿子本宫倒有些饿了。” 听说柳若云愿意吃东西,春桃就忙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便看到了神色有些慌乱的春杏。 春桃皱起了眉头:“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去里面伺候着,我要去帮公主拿东西,机灵着点儿。” 她是柳若云的母妃赐予的,和其他的奴婢身份不一样。 春杏虽然有些不满她命令的态度,却还是恭顺地走了进去。 柳若云看着春杏有些慌乱的表情,抬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问道:“从前本宫倒还没有注意过,身边居然有这样水灵的一个人伺候着。” 得到了柳若云的夸奖,春杏的心中自然是雀跃的。 她赶紧行礼:“公主谬赞了,公主殿下才是天人之姿,国色天香呢。” 短短两句话,柳若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自认为对下人不薄,平日里的赏赐自然也不吝啬。 不过,作为一个在自己这儿都没什么印象的丫鬟,春性的穿着打扮有些太好了。 “你头上的那根杏花簪子,用的宝石成色不错。” 柳若云一边喝着花茶,眼神定定地落在了春杏脑袋后面那个十分惹眼的簪子上面。 春杏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倒是柳若云展颜一笑,说:“想来你父母也是极疼爱你的,才会给你买这样好看的簪子。” 春杏顿时松了一口气,顺着柳若云的话接了下去。 “公主殿下说的是。” “难得本宫觉得你有眼缘,本宫记得库里还有一个杏花的头面是黄宝石做的,到时候让春桃拿给你吧。” 春杏愣在原地。 黄宝石的杏花头面,这的价值几何呀? 柳若云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欢喜的忘了谢恩吗?” 第16章 摄政王送来一个 春桃端着点心没进来的时候,春杏正在谢恩呢。 看着春杏离开时候的欢喜样子,她不由的好奇。 “殿下,她这是怎么了?” “本宫见她戴杏花好看,赏了她一套杏花的头面。”柳若云不甚在意的说道。 闻言,春桃却皱起眉头。 见此,柳若云问道:“你不太高兴?” 一般作为贴身婢女,心气儿都是比别的奴婢要高一些的。 春桃平日里的作风也不例外。 但柳若云并不讨厌春桃借着自己的名头作威作福。 因为她向来只会在替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端出大婢女的架子。 “不是的,公主,并非奴婢嫉妒,而是这个春杏,奴婢觉得她奇怪。” 春桃赶紧朝着柳若云解释,免得柳若云觉得自己是什么善妒的人。 “刚才奴婢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那春杏蹲在墙角旁边不知道干什么呢,还一脸慌张,奴婢便想起,前些日子好几次撞见她都是这样。” “而且奴婢记得,平日里她并不得脸,所以您也没有赏过她什么贵重的东西。” 柳若云没想到,春桃平日里竟然是如此的观察细微,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前世她还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个贴身婢女,只知道她衷心可用。 毕竟柳若云是公主,一般是不会对一个下人格外上心的。 “你说的不错,本宫也是瞧见了觉着不对,所以才特意赏她的,你猜她会戴出去么?” 春桃沉眸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摇头。 “殿下赏的东西太贵重了,她舍不得,而且,她也不敢。” “哦?”柳若云挑起眉头,觉得春桃比她想象的还要让自己惊喜。 春桃立刻解释自己这样说的缘由:“既然殿下也觉得她有古怪,那么她必然是有其他的主子。” “既然有其他的主子,那么殿下骤然赏了她这样贵重的东西,背后那个人一定会怀疑,您为何要赏她。” “为了保全性命,她绝不会轻易的戴出去。” 柳若云赞赏的点点头,抬手说道:“起来吧,坐到本宫身边来。” 春桃诚惶诚恐:“奴婢不敢。” 主子敢赏这个荣耀,她也不敢接啊! 柳若云笑容浅淡,透着少见的温柔:“这是本宫的命令,你要违抗命令不成?” 春桃不敢再推脱,坐在了她的身边。 “本宫身边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很少,春桃,你是母妃赐给本宫的,本宫问你,你是否可以完全信任?” 看着柳若云眼神,春桃心中一颤。 她立刻站起来,又跪下。 “公主母妃对奴婢有再生之恩,奴婢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背叛殿下!” 听到春桃这样坚定,柳若云的眼眶也有些红。 “你且先起来吧。” 柳若云看着春桃再次坐下,直接就跟她坦白了杜凌风和叶念初换了小世子的事儿。 “什么?!驸马……杜凌风他既然如此可恶?!”春桃听得一张脸都气红了。 听她气得连驸马都不叫了,直接叫了杜凌风的名字,柳若云倒是笑了出来。 从前竟然没有觉得春桃这样可爱过。 “殿下,您还笑得出来?若是奴婢我定然——”春桃戛然而止,发现自己气愤过头,失了分寸了。 柳若云见她突然止了话头,不由得好奇:“怎么不说了?” “是奴婢僭越了。”春桃低下头。 “无妨,他既然做出的,本宫现在留他性命,也只是为了那下落不明的孩儿。”柳若云语气和眼神一样冰冷。 说到真的小世子,春桃也十分的挂心。 “也不知道小世子在外面怎么样……天气马上就要凉了……” 春桃看着柳若云黯淡下来的眼神,惊觉自己提起了伤心事,恨不得扇自己嘴巴。 “小世子的事儿,本宫自有安排,春桃,你去替本宫寻一个人。” 柳若云凑在了春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是,奴婢一定会办妥的。” 第二天,公主府门口来了无数个抱着孩子的父母。 既有达官贵人,也有寻常百姓。 柳若云让春桃出去了,所以就让春杏帮着做记录。 叶念初也在一旁悄悄看着,生怕真的有人带着柳若云真的儿子过来了。 好在最后一个孩子都看完了,也没见到那张属于真的小世子的脸。 叶念初彻底松了口气。 她给了春杏一个眼神。 春杏得到了暗示,转身对柳若云说道:“殿下,奴婢想去如厕。” 她也忙了一下午,柳若云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给人家。 “去吧,不必再过来了,好好休息。” 柳若云和上了记档的名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今天来了总共二十三个孩子。 没有一个和自己或是杜凌风长得有一分相似的。 越往后,她看得越是心烦意乱。 好在,这个时候春桃回来了。 她凑到了柳若云的耳边,低声道:“殿下,事情办妥了。” 这倒是给了柳若云一点慰藉。 “找信得过的人,好好伺候着,一定不要出事儿,也不要让人跑了。”柳若云叮嘱道。 只是没能找到自己的儿子,她的心中还是难免失落。 春桃见柳若云郁郁寡欢的样子,也明白是柳若云今天没找到真的小世子了。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殿下,小世子吉人天象,必然不会有事儿的。” 柳若云笑了笑,正打算先回房间去的时候,护院匆匆跑了过来。 “殿下,摄政王请见。” 燕诏? 他来做什么? 柳若云不由得疑惑皱眉,但也没拒绝:“本宫在青鸾殿见他。” 燕诏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正是那日柳若云见过的。 柳若云挑起眉头。 摄政王主动来公主府找自己已经是怪事儿了,今日居然还抱着他的私生子? 难道…… 该不会是也知道自己让陛下发出去的消息,也带着孩子来试试吧? “摄政王这是……”柳若云还是决定先问问。 燕诏笑着说:“听闻公主殿下在挑选小世子的玩伴,本王觉得本王的养子倒是不错。” 闻言,柳若云淡笑不语。 这燕诏到底安的什么心? 要把他的私生子塞进公主府来? 第17章 女官选拔 “本宫担心委屈了摄政王的孩子。” 柳若云话音刚落,燕诏怀中的孩子便不停地哭闹起来。 往日里,她若听见叶念初他们孩子的哭声,就会觉得心烦不已。 可如今听到这个孩子的哭声,她却隐隐只觉得心疼。 看着柳若云微蹙的眉毛,燕诏勾起嘴角:“这孩子喜欢长公主。” “哪有喜欢还哭的?”柳若云虽然是这么说着,却还是凑了过去。 那粉面捏成一般的娃娃在看到柳若云的一瞬间,便不哭了,反而是笑呵呵的看着她。 小小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要抓住柳若云。 柳若云看着他水汪汪如同盛夏新出的葡萄一般水润饱满晶莹的眼睛,抿了抿唇。 “希望这个孩子,能和我的小世子,相处愉快。” 柳若云抬起眼眸,看向了燕诏。 若是今后找回了自己的宝贝,让燕诏的这个私生子做他的玩伴,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燕诏忠君爱国,哪怕是私生子想必教育也不会差。 听到柳若云的话,燕诏并不意外。 “不过,本宫还是好奇,摄政王居然会让孩子来做小世子的玩伴?” 其他人来,要么是为了讨好自己,从而讨得陛下欢心,要么就是看中自己长公主的身份,总能获得些好处。 只有燕诏的理由,她猜不到。 燕诏贵为摄政王,权力财富都高于自己,柳承胤对他的器重已经是无人可及。 所以柳若云才会觉得格外奇怪。 “难道公主是觉得,小王别有异心?”燕诏看出了柳若云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如此一来,柳若云也不遮遮掩掩了。 “本宫当然好奇,摄政王想从本宫这里谋求什么呢?” 望着对方的眼睛,燕诏将孩子给了身边的人。 他上前一步,俯身压低声音:“自然是殿下的心。” 这话说得暧昧至极,明显不是真心话,柳若云戏中颇为恼怒,眼眸中染上怒意地看向了燕诏。 燕诏笑了出来,后退一步。 “殿下想为小世子找玩伴,小王何曾不是呢?往后小世子的玩伴会越来越多,小王自然想捷足先登。” “殿下之前向来怀疑小王有不臣之心,如今放个儿子在你这儿,难道不会更放心些?” 这句话,听上去还算是有几分真诚的。 但是其中应该还藏了别的心思。 柳若云和燕诏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移开目光。 见此,燕诏便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等到孩子断奶,两个孩子便放在一处玩吧。”柳若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没有找到亲儿的无力感,让她不想和燕诏周旋下去。 而且燕诏本就不是什么坏人,她的戒备心也没必要那么重,还不如留着精力去对付杜凌风他们呢。 不过出于客气,柳若云还是问了燕诏一嘴:“时间正好,摄政王可要留下用膳?” 燕诏看了一眼天空,夕阳西斜,透着暖意。 “长公主邀请,自然是荣幸,不过陛下最近在筹谋招纳女官之事,所以小王还得赶回去处理。” 女官? 柳若云心中一动。 眼见燕诏要走,她赶紧叫住了他:“等等!” 燕诏脚步一顿。 “这次招纳女官,可有什么要求?”柳若云尽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因为上一世,柳承胤并没有招纳女官。 到自己死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重生归来,寻找亲儿的下落这件事儿,引起了什么变动? 燕诏看柳若云一副急切的样子,挑起了一边的眉头,问道:“殿下有兴趣?” “自然,本宫虽然是公主,从小也算是饱读圣贤书的,若真的能为陛下做些事儿,也算是报答陛下,报答天下之恩。” 听到她的话,燕诏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他盯得柳若云都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了。 “王爷这样盯着本宫是何意?” 燕诏低头勾唇,轻笑了一声说:“此事还在商议阶段,陛下的想法是面对所有百姓,公平竞争,选取有真实才学之女。”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柳若云是公主,也得参加比试,开不了后门。 柳若云闻言也勾起嘴角。 她定定的看向燕诏,语气中带着自信:“本宫相信自己,绝不比任何人差。” 这一点,燕诏倒是相信。 “那就期待公主殿下的表现了,告辞。” 燕诏转身离去。 春桃站在一旁,待到燕诏离开,才语气略有不满的说道:“殿下,摄政王就算受陛下的重视,他在您面前也该自称臣啊!” 柳若云是公主,是皇家人,那就是天下所有臣民的主子。 哪怕是权势滔天的柳继烨来了,也要自称为臣的。 听着春桃替自己抱不平,柳若云微微勾起嘴角。 她端起花茶,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不甚在意:“说到底,本宫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眼下国泰民安,本宫就是尊贵的千金之躯,说不定好听一点……” 柳若云顿了顿。 “若是出了意外,本宫也不过一介女子,任人宰割。” 春桃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从小就入宫做了奴婢,只知道要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事情是想也没想过的。 如今骤然听到身为公主这样说,她也陷入了沉思。 “公主说的,奴婢不懂,但是奴婢知道,无论公主做什么,奴婢都会站在您的身后。” 看着春桃眼里的坚定,柳若云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嗯,本宫信你。”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春桃都没有做出过什么背叛自己的事儿。 纵火那日,她恰逢告假,否则也会被自己连累一起烧死。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中有些愧疚。 这些日子,若不是春桃,只怕外人都要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对待自己的亲儿子都那么歹毒。 “来,春桃。” 春桃乖巧的蹲在了柳若云的身前。 柳若云从头上取下了一根发簪。 那是一根红宝石的发簪,主体的宝石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通透如血凝结而成。 柳若云将它簪在了春桃的头上。 春桃诧异的抬起头:“殿下,奴婢怎么配……” “你配得上。”柳若云笑着说。 第18章 帮我做一种药 知道宫中要选女官,柳若云便不淡定了。 她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先写了一封信,递入宫中。 若是自己开口去问柳承胤,他一定会直接就让自己直接做女官的。 这就和选拔女官的初衷不符合了。 所以,这封信是送到了太后手里的。 太后的回信十分的简单,只说事关千秋功业,就算柳若云是长公主,也得按照流程去参加应试。 但是,太后也让送信的嬷嬷劝了柳若云。 “太后说了,您贵为公主,实在没必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柳若云。 柳若云却笑着行礼:“请嬷嬷替本宫谢过太后,不过本宫是一国长公主,就应当担当一些东西。” 见她坚定,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应声离开了。 眼下,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柳继烨带军入京的事儿了。 “春桃,之前让你照顾的那个人,如何了?”柳若云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问春桃。 春桃露出一个笑容:“请公主殿下放心,那姑娘受的伤已经全然好了,不过……” “嗯?” “前两天她就说,想见见您。” 柳若云笑了。 比起前世自己见过的,她的脾气似乎好了些。 “嗯,今夜本宫就去。” 春桃有些担心:“晚上么?那需要奴婢带上几个护卫吗?” “不必,她不会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柳若云很是有把握。 是夜。 银白色的月亮挂在天空之中,趁着本来就黑的夜空更加幽黑。 城郊的庄子上,一个屋子灯火通明。 柳若云站在那个屋子的面前,春桃上前轻轻叩门。 “进。” 女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柳若云进了屋子,放下了斗篷宽大的帽子。 一个异域打扮的女子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嗑着瓜子。 瓜子皮都吐了一地了。 春桃不忍直视,不由地说:“无忧小姐,奴婢说过很多次了,瓜子皮不要乱扔。” “我自己收拾嘛!”季无忧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春桃,目光又落在了柳若云的脸上。 她跳下桌子,十分真诚地看着柳若云,说:“这位姐姐,你真好看。” 柳若云还从来没听人用这么直白的语言夸过自己。 可这听上去,却比那些被华丽辞藻堆砌出来的空洞称赞好多了。 听得她是真的高兴。 “姑娘的伤势可好些了?”柳若云看向了季无忧的腹部。 季无忧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之前受伤的地方。 当时自己被那个嫡姐的人追杀,若不是柳若云的人出手相救。 就算是没被杀死,也会因为腹部那个伤口而亡。 “殿下的救命之恩,无忧会记在心里的。” 听到季无忧这话,春桃先反应过来,护在了柳若云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她。 季无忧见春桃这么护着柳若云,忍不住扑哧一笑。 “怎么,你害怕我吃了你们公主不成?” “你是怎么……”春桃眼神中满是警惕和狐疑。 季无忧的笑容淡了些,她看向柳若云,说:“追杀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能够把我藏在这儿不被找到,身份只可能是贵。” 否则就算是皇上,她嫡姐也不会放过她。 “本来之前我不确定,但是看到殿下的那一刻,我确定了。” 季无忧的眼神中带着玩味,却没有在柳若云的眼中看到惊讶,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趣。 柳若云并不意外季无忧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上前一步,越过了春桃。 “本宫也没想到,堂堂西明的二公主,会这么狼狈。” 春桃大惊。 季无忧也是公主? 还是西边和他们一直不和的西明的二公主? 这要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柳若云救下她,还养在庄子上面,不会被人参一本么? 季无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柳若云。 这个长公主,怎么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她曾经听说的柳若云,十分温婉和顺,而且和驸马恩爱非常。 可是见柳若云这样子,根本不像是什么温婉的人啊,反而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你放心吧,本宫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希望二公主能帮本宫一个忙。” 季无忧的眼神,更怀疑了。 柳若云他们可比自己的西明要国力强盛,还有什么事儿,是需要她一个长公主来让自己帮忙的? “本宫知道,你颇通药理,且医毒不分家,你会毒。” 听了柳若云的话,季无忧反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怎么,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毒了?” “你不会这么对你的恩人。”柳若云很确定。 因为前世,救下季无忧的人是柳继烨。 柳继烨虽然上奏是请祭祀的时候带着他的军队入京,但是他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而且,他还派了探路先锋。 季无忧所在西明皇族,身上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标记,所以先锋认出了倒在路边的季无忧的身份,将她带给了柳继烨。 自然而然,季无忧就当柳继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上一世,季无忧为了柳继烨也算是鞍前马后。 用她的毒,暗算了燕诏和柳承胤不少次。 这一世,柳若云先下手为强。 先锋肯定是晚上才会行动的,所以柳若云提前安排了春桃守在前世先锋遇到季无忧的地方。 季无忧刚刚捂着伤口出现的时候,就被春桃带着人救下了。 按照柳若云的吩咐,春桃让人给季无忧用的都是最好的药。 所以伤势恢复得很好。 而且,季无忧在那些药里面,认出了有之前西明进献给柳承胤的药材。 所以柳若云的身份,真的不难猜测。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自然愿意帮你。”季无忧拍了拍手,“你要什么毒?” “一种能让一支军队,全部闹肚子至少三天的无色无味的毒。” 末了,柳若云加了一句:“不能被人察觉出来的这种。” 季无忧愣了一下。 “算你幸运,我正好真的有!” 说完,季无忧就转身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瓶药水。 这个药水看上去就一口的量。 “我跟你讲,十个人用一滴就够拉三天了,你最好别用太多了。” 柳若云接过那药,笑得温柔。 “好。” 第19章 找到孩子了! 不过闹肚子的药有了,那么怎么把药下进柳继烨军队的饮食中,就是关键了。 只是他们进京还需要些日子,柳若云并不着急这件事儿。 眼下除了寻找儿子的事儿,更要紧的就是选拔女官。 她倒是想直接去问问燕诏,这次女官选拔的要求了。 不过如此一来,就有徇私舞弊的嫌疑,别说以燕诏的性子断然不肯,自己也做出这种事儿来。 “殿下,你当真要去当什么女官啊?”春桃看着柳若云许多日都在翻看书籍,诧异不已。 当初她还以为柳若云是开玩笑的呢! 柳若云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是啊。” 这段时日,李淳风一直在外面帮柳若云寻找的孩子的下落。 虽然上次的计划没有让她找到被杜凌风他们弄丢的孩子,但是至少排除了不少的错误答案。 所以李淳风查起来,也算是稍稍有了方向。 “殿下,李指挥求见。” 听到婢女来报,柳若云眼中一喜。 “请进来。” 这件事儿是关于她的孩子的,所以柳若云在花园的凉亭见了他,并让春桃守在外面,不准人靠近。 “李指挥,可是有消息了?” 大概是太过激动,柳若云上前一步看着李淳风,两人的距离很近。 李淳风闻到了从柳若云身上传来的那股“洛神香”的味道,一张小麦色的脸,忍不住的泛红。 “是有一个消息的。” 柳若云心中大喜,眼中几乎要滚下泪来。 之前柳若云借着给小世子找玩伴的由头,在京城中发布诏令莫说那些出生日期符合的,就算是不符合的也想来试试。 却有一家人很是古怪。 人人都在把孩子往公主府抱的时候,他们却悄悄想溜出城。 李淳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对夫妻的身后。 那个孩子很乖巧,整整一天一夜,几乎都没有哭闹。 直到出了城,他们就找了一个驿站落了脚。 看上去是在等什么人,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悄悄离开城中,又避开人群,却又没有离开京城…… 柳若云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看来那对父母,极有可能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在等杜凌风他们!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急如焚:“孩子呢?孩子现在在哪里?” “殿下莫急,微臣的人都在那个驿站边上守着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要他们没打算离开或者和别人碰头,暂时还没出手。” 闻言,柳若云的理智回来了一些。 她看着李淳风点点头:“干得不错,我们今晚就出发去接孩子!” 看着柳若云眼中的兴奋和开心,向来不苟言笑的李淳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晚,趁着夜色的掩护,一伙人悄悄地围住了城外的驿站。 正在房间里面给孩子喂药的那对假夫妻还毫不知情。 “今晚我们最好趁夜色走,先给这孩子喂了麻药,免得中途醒了。”女人给孩子喂了最后一口褐色的药汁,满意地收手。 男人也很赞同。 “不得不说,咱们主子确实聪明,用这种东西来运送极乐膏,谁能发现得了?” 两人正闲聊着,突然就听到了窗外有脚步声。 那个脚步声极为的细微,若不是两人都算是内力高强,必然发现不了。 有人! 女人看了一眼男人。 两人立刻行动。 女人背起孩子,戴上面罩,手拿一把蝴蝶双刃,靠在窗边。 男人则是把头套一拉,举起手里的大刀。 只要等外面那些人破门而入,便立刻厮杀出去。 一个人正打算冲进去,被李淳风拦住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刚里面的两人还在说话呢,突然就没动静了。 难不成被发现了? 李淳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随后他听到刀刃破风的声音,立刻大喊一声。 “往后撤!”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劈开了窗户,直直朝着李淳风的面门而来。 柳若云站在远处看着,心中一惊。 她刚刚爱子心切,是想直接进驿站房间的,但被李淳风拦住。 “这些人只怕是些亡命之徒,殿下还在站远一些看着就好。” 如果不是刀口舔血的人,怎敢接绑架公主孩子的活儿? 如今看来,李淳风的担忧不无道理。 冲出窗户的是男人,他没有女人那么沉得住气。 等了半天不见李淳风他们进来,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李淳风和男人缠斗在一处,用他的铁甲去挡挥来的砍刀。 一声声的撞击,让柳若云心颤。 突然,春桃指着一个阴暗的角落大喊了一声:“殿下!那有个人!” 柳若云顺着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女人背着一个孩子,正打算悄悄溜走。 她的孩子! 柳若云顾不上自身,朝着那个女人奔去。 春桃见状,阻止不及,只能大喊一声:“殿下!危险啊!” 女人见自己暴露了,便直接拔刀冲着柳若云。 柳若云咬牙看着女人,说:“把孩子放下,我会让你离开。” 开玩笑,这孩子的肚子里,可是有比黄金还贵的东西呢! 她若是把孩子还回去,他们门主不扒了她的皮? “这孩子是我们福寿门的人了,你再生一个不就是了?”女子说完,朝着柳若云就攻了过来。 柳若云不会武功,躲闪不及。 眼见着那刀就要劈到头上来了,她凭着本能地往旁边躲去。 耳边传来女人的惊呼。 躲过了? 柳若云心有余悸地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那个高大身影的一瞬间,柳若云愣住了。 “摄政王?” 燕诏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飞身后退,忍着剧痛冲同伴大喊:“快撤!来了个莽子!” 随即,女人便抽身飞走。 男人闻言也不再恋战,直接大喝一声,浑身发力,直接把李淳风给推了出去。 李淳风被震得手心发麻,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眼睁睁就看着男人跑了。 “别跑!” 李淳风正欲继续追,却被燕诏拦下。 “穷寇莫追,本王已经派人埋伏四周了。” 闻言,柳若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第20章 孩子被水冲跑了 燕诏看着柳若云上前,似乎打算说谢谢。 “公主若是要谢我,那就不必了。” 他扭头看向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李淳风,然后又对柳若云说道:“我是来追查一桩江湖命案的,公主深夜来此地又是为何?” 柳若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是来找孩子的。 “本宫前些日子听闻城中有人丢了孩子,本宫既为天下的公主,自然也该为臣民们做些事情。” 听到柳若云这样讲,燕诏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敢问您刚才说的江湖命案可是关于那什么……” 李淳风一走过来,便听到了燕诏和柳若云之间的对话,他心头一动,赶紧上前询问。 燕诏一个眼神扫了过去,让他把还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柳若云见状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呢? “公主殿下,此事极为肮脏龌龊,还是不要污了您的清听。”看着柳若云怀疑的眼神,燕诏抱拳低声说道。 他越是这样说,柳若云便越是好奇了。 于是她看向了一旁有些纠结的李淳风。 被柳若云一看,李淳风便失了主意。 他无视了燕诏略带着些警告的眼神,朝柳若云说:“近日有江湖中人制造一种能够成瘾的膏药,名为极乐膏。” “这种膏药被吸食之后,便会产生如临仙境的致幻感。” “而且服用之人会越来越萎靡不振,最后瘦成一把不可见人的骷髅骨头。” “圣上闻听这件事情大怒,让摄政王请人去追查此事。” 柳若云越听越惊讶,隐隐之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前世的时候,她无意间便撞见过几次柳福安在房间里面用烟杆子抽着什么,那表情舒爽到极致。 被柳若云问起来柳福安还十分的不耐烦。 柳若云便问了她的贴身婢女,面对柳若云婢女不敢不说实话。 “世子爷是在用极乐膏呢,听闻这玩意儿用了延年益寿。” 当时她还真当是什么对身体好的玩意儿呢,如今听来柳福安竟然在用这种东西! 柳若云的眼神一领,看向燕诏问:“这东西目前只在百姓当中传播吗?” 这话一听就带着些不对劲,燕诏眉头一皱问道:“公主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达官贵人,朝中大臣,甚至是宫内,有没有人用这东西?” 柳若云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的咄咄逼人与质问。 燕诏听得眉头紧皱,倒是一旁的李淳风说道:“圣上已经排查过这件事情了,宫内目前是没有的。” 听到这里,柳若云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自己前世的时候,对柳元福的管教极为严格,他都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到那个东西。 其中缘由,想必是和杜凌风分不开的。 想到这里柳若云便有几分咬牙切齿。 这该死的杜凌风! 若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对自己下手,那也许还有饶他一命的可能,前世居然还把这种会动摇国本的东西,给弄到公主府中去了? 柳若云杀心渐起。 就连燕诏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 看着眼前柳若云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燕诏没有顾及身份之别,上手抓住了她的肩头。 炙热的体温从单薄的衣裳外传了过来,柳若云猛的回神,回眸看向燕诏。 燕诏这才淡定的收回了手道:“公主殿下有些失态了。” 柳若云这才惊觉自己太过离奇,愤怒在旁人面前都没掩盖。 她朝着燕诏感激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李淳风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以前的公主明明是最讨厌燕诏的了,说他狼子野心必然对皇位是有觊觎的,但突然莫名地就转了性子。 就连燕诏碰了她的肩头,她也没有多说一句。 李淳风的心绪越来越复杂。 “王爷!” 燕诏派出去围堵的人,押着了刚才逃走的那个女人回来了。 女人浑身湿答答的,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柳若云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身后。 空空如也! 柳若云的瞳孔猛地一缩,十指紧握成拳,指甲都差点陷入掌心之中了。 燕诏也看到了,孩子不见了。 他拧起眉头问:“孩子呢?” 一旁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跪在了燕诏的面前,说:“属下等人围追她的时候,她为了躲避跳进了河流当中,只是正逢雨季,河流看似平稳,实则湍急,她被冲到了下游。” 女人为了活命不顾一切地扑腾着,所以身上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 柳若云听了差点就晕过去。 李淳风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她,没想到燕诏却先一步,揽住了柳若云的肩,低声道:“公主无碍吧?” “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快!调派人手,去给本宫找!” 柳若云第一次当众摆出了长公主的威严,冲着燕诏的下属怒吼了一声。 那人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燕诏。 燕诏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领命而去。 这些都是燕诏的亲卫军,柳承胤特别允许过除了燕诏以外,他们可以不用听任何人的命令。 包括柳承胤在内。 燕诏带来的人和李淳风手下的人,四散分开,去寻找孩子的踪迹。 柳若云眼神又落回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你的那个同伴呢?他不会带着孩子跑了吧?” 她不肯放弃一点关于孩子的希望。 女子冷笑一声,看着柳若云没有说话。 “你们福寿门的人,倒是都挺衷心的啊。”燕诏的眼睛危险地一眯,泄露出了丝丝的杀意。 女子依旧只是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正当燕诏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柳若云抬手打断了他。 柳若云走到女子的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脸蛋。 “姿色尚可,本宫听闻皇叔的营中缺几个随军伺候的女子,不如把她打发去吧?” 柳继烨功高震主,所以行为也极其的形骸放浪。 看女子震惊的表情,想来也是听说过的。 柳若云回忆起有人参奏过柳继烨在边境时,强抢民家妇女,在军营中玩了一晚上,硬生生玩死了五个妙龄少女。 可这件事情还是被压了下来。 第21章 线索又断了 想到关于柳若云的情报甚少,素来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性格,女子有些摸不准到底要不要交代。 看出女子的犹豫,燕诏冷声道:“白棋,你觉得黑子若是逃了,他会回来救你吗?” 被叫白棋的女子看向了燕诏。 “不愧是摄政王,居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 燕诏一脸的淡然:“你们福寿门也算是臭名昭着,不想知道都很难。” 听到他这样说,白棋的脸色出现几分难看。 她当然十分确定,黑子会回来救她。 他们本就是师兄们,师承一处,青梅竹马。 只是燕诏为何要这样问呢? 白棋眼神中带着戒备的看着燕诏。 “看来你是相信他会回来救你的,不过……”燕诏的眼神往后一扫,他的亲军头领小五便走了上来。 “刚才我们说过,只要黑子把孩子找回来,就可以饶白棋不死。” “但是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白棋听到这句话,不屑一顾,只觉得是燕诏离间的手段。 燕诏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一句话而已,白棋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的。 于是,他抬手抛出一个东西,落在了白棋的脚边。 白棋皱起眉头看着,认出了那个东西。 是黑子家传的玉佩。 从小,黑子就说那是他家祖传留给每一个儿媳妇的。 当初,黑子说再一次任务的时候,不见了,白棋还觉得十分可惜,如今怎么会又出现? 白棋疑惑的看向了燕诏。 燕诏轻轻一笑:“这个物件,是本王从江南名伎那里得到的。” 闻言,白棋和柳若云都是一愣。 柳若云想起之前关于燕诏的传言。 说他十分宠爱江南的一个乐伎,甚至还赎身带回家,想必那个私生子也就是那个名伎的了。 白棋更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儿。 他们除了任务不一样的时候,几乎通吃通睡,根本没有不在一起的时候。 就这样的情况,黑子背弃了自己? 白棋就像是遭遇了打击,整个人如同脱水的鱼儿,失去了一切的生机。 见此,燕诏再次问道:“所以,你要被扔去镇北王的军营,让他和那个名伎逍遥快活?” “绝不!”白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她痛快的说出了黑子会去的地方,并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等你们抓到他,让我见见他。” “好。”燕诏也很爽快。 柳若云看着小五把人带走了,心中依旧不安。 只是眼下如果问了太多关于孩子的事儿,她怕燕诏起疑。 她不是怀疑燕诏会把事情捅出去,只是这事儿,越少人知道,她的孩子就安全。 当她正要开口的时候,李淳风上前一步,拱手谢道:“多谢摄政王出手相助。” “你我都是为陛下做事的,无须言谢,何况只是恰好撞到了一起。”燕诏的目光落在了柳若云的身上。 他嘴角轻勾。 “只是没想到,殿下会亲自来这里。” 面对他如同能够看穿人心的目光,柳若云倒是很淡定。 “本宫说了,本宫享了天下养,自然也要为百姓们尽力,今日之时,本宫谢过摄政王。” 说完,柳若云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燕诏笑着把玩手里的扇子。 他听说柳若云最近在学习,想要做女官。 他想,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线索,如今又断了。 柳若云有些心烦意乱,她在宣纸上无意识的写着。 突然,杜凌风从身后抱住了她。 一股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墨水气息带着一丝丝挥之不去的香气,钻入柳若云的鼻腔。 她厌恶的皱起眉头。 “驸马,你逾矩了。” 就算是公主的相公,那也要遵守规矩。 从前柳若云被蒙蔽,只觉得杜凌风既然是自己的驸马,也没必要时时刻刻守着规矩,做一对无趣的夫妻。 但如今,她却冷着脸呵斥杜凌风逾矩。 杜凌风愣了一下,眼闪过不甘心,然后换上体贴的笑容:“殿下,这么晚了,早些休息吧。” 一旁的春桃见柳若云的脸黑的要滴水,赶紧上前一步,说:“驸马爷,咱们公主才生产,本来就睡眠不好,只能委屈您在偏房多睡些时日了。” 本来今日杜凌风就是想着太久没有接触柳若云,免得她怀疑,这才回房的。 现下听到春桃的话,他差点就笑了出来。 “既然这样,本驸马就不打扰殿下了。”说完,他就脚步匆匆的走了。 “驸马这样子,你瞧着像什么?” 柳若云望着他逃似的背影,冷笑一声,扭头问春桃。 春桃犹豫了一下,说:“像是逼良为娼……?” 可不是嘛,身为驸马,说出陪公主睡下这种话,就好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 柳若云轻笑了出来,显然也是认同春桃这句话的。 “去外面请个大夫,就跟他说……”她低声在春桃的耳边说了几句。 “是。” 春桃笑眯眯的应下了。 这些日子,柳若云除了找人做假货玩伴这件事儿,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而且还拒绝燕诏陪侍,叶念初倒是又得意起来。 上次她将京城中那些铺子的经营权又拿回来了。 听说上次柳若云查铺子的时候,自己的人没怎么给她面子,叶念初此次就打算直接将剩下那些人,都换成自己的。 “念初,还是你有手段,长公主除了身份高贵些,哪里都不如你!”杜凌风含情脉脉的看着叶念初。 叶念初斜靠在他的胸膛上,语气温柔的说:“你要在朝堂之上献力,我唯一能为你的做的,也就是生儿育女了料理家事了。” 听上去俨然已经将自己当作了杜凌风的正房娘子。 “对了,柳若云近日如何?我见外面来了两个大夫,好像不是宫里的?” 叶念初突然想起今天一早就看到春桃带着两个大夫去了柳若云的屋子。 这些天杜凌风几乎都没见过柳若云,自然不知道缘由。 “别是怀疑咱们的儿子了吧?”叶念初有些担心。 杜凌风也心中一跳,忙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看看情况!” 第22章 一石二鸟 “公主殿下,老夫斗胆,请问您生产当日,是否受了惊吓?” 郎中收回了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柳若云。 柳若云点了点头,眉宇之间带着担忧:“本宫身子觉得虚弱,精神乏力,可是和这有关系?” “是了,殿下受了惊吓,气血乱涌,生产的时候又几乎全用在了孩子身上,所以身体里子虚了……” 说着,郎中直接跪了下来。 “殿下,您找过的太医说您需要静养,老夫斗胆说一句,他们是不敢告诉您实情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杜凌风和叶念初正好走到门口。 两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实情? 柳若云的眼神一凌,看着郎中道:“你只管放心的说。” “殿下,你的身子,不能再生育了啊!就连房事都要减少为好,否则身体亏空怕是要……”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柳若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声音有些颤抖的问:“所以,本宫不会再有孩子了?” “是。”郎中把头埋得很低。 春桃一脸的着急:“大夫,您可是有名的医师啊,你想想办法,帮帮我们殿下,就算是皇上都会重重有赏的!” 可是郎中一脸的无奈。 “宫中的太医若是有办法治,他们会不治吗?他们只是不敢说实话,不代表老夫的医术就比他们高明啊!” 春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柳若云拦住了。 “春桃,将两位大夫好好送出去吧。” 门外的杜凌风和叶念初听到刚才那个郎中说的话,简直是喜上眉梢。 他们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太好了!这样的话,她只会有一个孩子!” 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孩子以后不会有任何威胁,若是哪日计划顺利,柳若云意外身亡…… 那么假货就是唯一的公主嫡子! 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就来了? 叶念初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此时,春桃正送两个郎中出来,看到叶念初和杜凌风的瞬间一愣。 “春桃啊,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请大夫?”杜凌风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春桃却一脸慌乱:“没、没什么!殿下她睡眠不好,请人来看看!” 她说的大声,就好像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的一样。 叶念初的嘴角扬起。 春桃这是故意提醒柳若云来人了。 果然,他们走进殿内的时候,柳若云正靠在榻上,一脸淡定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还不等杜凌风假意开口关切,柳若云就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杜凌风刚要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 这…… “方才我本来是想来给公主说一声,之前铺子里有几个伙计告病回家了,安排了几个新人进去。” “正巧,路上遇到了驸马,驸马说这几日公事繁忙,没有见公主,甚是想念,所以就一起来了。” 叶念初的脑子转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完美的理由。 柳若云听着她的话冷笑。 公事繁忙? 就杜凌风一个御书庭的院长的闲置,他能忙到哪里去? 而且…… 柳若云眼神微微发暗,看着叶念初。 她刚才说,要安排新人去铺子里。 柳若云想到了什么。 她嘴角一勾,看着叶念初淡淡的说:“旁的也就罢了,之前本宫去查酒楼的时候,听闻有些食客对菜色味道不满,杜夫人既然在料理这些,那就好好料理,莫叫旁人以为,本宫门下之人无能。” 听到这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叶念初白了脸色,连连点头。 “是是是。” 柳若云随手把书一放,说:“行了,本宫安好,而且本宫今日睡眠不佳,无事的话,你们两个都不要来打扰。” 这话倒是正中叶念初和杜凌风的心坎上了。 以前叶念初日日都要来请安。 杜凌风更是得随时伴随。 现在好了,他们两个都有了时间,可以好好弥补曾经亏欠的时间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休养了。” 杜凌风迫不及待的走了,路过叶念初的身边,给她一个眼神。 “殿下,他们也太不避着人了吧?”春桃见此,有些不满的对柳若云说道。 柳若云也笑了笑。 自己从前还真的是个眼瞎心盲的。 只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就算他们避开了春桃,想必总会被其他的人看见。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居然都没有人来告诉自己一声?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中渐渐泛起冷意。 她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立刻就俯身过来了。 “最近你去和春杏交好些,看看这个府里,有多少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是!” 春桃一脸的高兴。 至于刚才叶念初说去铺子的事儿,柳若云专门提起酒楼,是因为有自己的计划。 她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能够让叶念初彻底丧失对铺子的掌控,还能换掉她的人,而且也能让柳继烨的人,无法进京。 想到这里,柳若云对春桃道:“替本宫换上便服,本宫要去见季无忧。” 季无忧正在庄子百无聊赖的拔着草。 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她的身后响起:“二公主,这些稻苗还要长呢。” 季无忧一愣,站起来回头一看。 居然是打扮的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柳若云! 柳若云这次为了方便,穿了一身青色的便装,没有华贵的外袍,衣裳样式极为简单,却透着清爽干练。 平日里堆砌着华丽头面珠宝的发髻,也变成了清爽的高马尾。 此刻,柳若云就像是一个江湖女侠,英姿飒爽。 季无忧不由的呆了。 “怎么?不认识本宫了?”柳若云好笑的看着季无忧那副呆呆的样子。 回过神,季无忧也不客气。 “你更适合这身装扮呢!” 柳若云看看自己,轻笑了一声:“本宫曾经看话本,想着也许以后也能做个女将军。” 只是没想到,死的那么惨,还被人骗的团团转。 季无忧突然像是有了兴趣。 她居然直接揽住了柳若云的肩头:“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人!” 第23章 替我演戏 柳若云觉得季无忧的性格也很对胃口。 上一次,她们倒是见过几次。 仅仅那几次,柳若云就觉得,若不是季无忧是柳继烨的人,她们必然能做朋友。 只可惜…… 还好上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可以弥补这些遗憾。 “看你的样子闷坏了吧?出去走走?”柳若云笑着问她。 季无忧却有些犹豫:“我姐姐的人不知道还在不在皇城之中,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柳若云却十分的淡定。 她偏过头,定定的看着季无忧:“本宫可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姐姐,若是你姐姐但凡有点脑子,看到你跟在本宫的身边,都应该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听了柳若云的话,季无忧眼睛一亮。 对啊! 若是真的姐姐的人还在,看到自己和柳若云走得那么近,肯定会谨慎行事的。 毕竟这件事儿只是她们的姐妹恩怨。 若是真的伤到了柳若云,那便上升层面了。 她那个姐姐没那么蠢的! “那我们去哪里了?我还没有在京城好好逛一逛呢!”季无忧期待的看着柳若云。 柳若云微微一笑:“请你去本宫的酒楼,先吃点特色菜肴吧。” 季无忧性子本就活泼,一路上这看看那瞧瞧。 本来两炷香的功夫,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跟在身后的春桃,手里的东西都快抱不下了, 看着季无忧还要买,春桃赶紧开口:“无忧公主,奴婢没有手了!” 听到春桃的话,季无忧这才悻悻住手,有些意犹未尽。 柳若云看着笑了出来。 “等会给酒楼的人,让他们送去府上吧。”柳若云说。 季无忧和春桃同时都有些惊讶。 “府上?” 柳若云抿着店小二送上来的茶水,看向季无忧:“怎么?愿意住在那庄子上?” “当然不愿意!”季无忧哼哼唧唧。 庄子到底只是庄子,就算是公主的庄子,那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季无忧到底是公主的身份,就算不骄矜,那也不能一直吃住那么差的。 “对外就说你是本宫认识的朋友,如何?” 若是说她是柳若云救下的,那必然会有人来调查身份,到时候就直接给季无忧送回西明了。 季无忧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可我的外貌,必然会引起怀疑的。” “你会演戏就够了。”柳若云笑得温柔至极,却看得季无忧有些汗毛耸立。 她怎么觉得,自己这是上了一条贼船? 柳若云选了一些京城里面有特色的吃食,然后低声对季无忧说道:“你的第一场戏来了。” 听她嘀咕完了之后,季无忧拍拍胸脯。 “包在我的身上!” 她们的互动,早就落在了二楼燕诏的眼中。 小五笑着说:“王爷,公主身边的姑娘看上去似乎和公主不是一路人啊。” “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共同之处,才能相处得来,而且,本王看倒是未必不是一路人。” 燕诏撑着下巴,眼眸下垂,盯着柳若云。 他知道这是柳若云名下的铺子,却也从来没见她来过。 还以为柳若云是不过问这些事儿,只是最近有些话传到了他的耳中,让他知道了一些事儿。 看来公主府的水,也不浅呢。 燕诏就静静的坐在二楼,一边饮酒,一边观察着柳若云那边的动静。 不多时,柳若云点的特色菜都上来了。 季无忧看了一眼,露出了十分期待的表情。 可她刚将一块肘子肉送入嘴里,就立刻吐了出来。 “不是吧?这就是京城酒楼的水平?”季无忧气呼呼地打量着其他的菜。 她的声音有些高,引来了其他食客的注意。 有一个经常来这儿吃饭的人,便有些不大高兴了。 季无忧又选了一个醪糟鹅掌,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又往地上呸了一口。 “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如我们镇上那个饭店的呢。” 一旁的春桃有些好笑的说:“要不是看在你家之前对公主殿下有恩的份上,你还想进京城?做梦去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坐在季无忧对面的人竟是长公主殿下。 季无忧咂了咂嘴,哼哼唧唧的说:“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呀,总不能因为她是公主殿下,我便不能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了吧。” 柳若云笑着摇了摇头,又指着桌上其他的菜。 “你再尝尝,感觉其他的如何?” 没想到,一顿饭桌上十个菜,没一个让季无忧满意的。 柳若云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站在角落那边观察了半天的掌柜,早就汗流浃背了,他低声对小二说道:“快些去将杜夫人请过来。” “公主殿下带了人在我们的酒楼里面挑刺?” 叶念初正在核对账目呢,听到从酒楼来的小二这样说,她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这个柳若云看来也真是无计可施了,居然想出这种方法? 她站起来换了一身衣裳,对那个小二说道:“走吧,我随你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到酒楼,叶念初便看到一桌被围观的人。 柳若云坐在位子上面表情淡淡,而另外一边,一个看上去就不像是楚国人的女子,正一脸不屑的说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儿了?”叶念初走上前去。 酒楼里的人都簇拥着她,看上去威风极了。 柳若云看着她那一派老板的架子,嘴角不屑的微微上扬。 “既然杜夫人来了,那便解释解释吧。”柳若云指着面前的这一桌子菜,眼神里面带着些许的质问。 叶念初倒也不慌张。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过了,柳若云带了一个异族的女子过来,那女子每吃一口便说不好吃。 一个异族之人居然还评价起他们楚国的东西了。 “小姐刚刚从你们那边过来,想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 叶念初张口便要把责任推到季无忧的身上。 却没想到季无忧笑得很是淡定。 她指着桌上的那份肘子说:“这肘子需要在油锅里面过三遍,就你们做的这个皮的脆爽程度最多过了两遍,且都还是老油,透着一股厚重的腻味。” 听到这句话,叶念初的脸色大变。 这还真是个懂行的! 第24章 那就把之前的厨子请回来 季无忧也不管叶念初的脸色,面向了其他人。 “各位若是经常来这里吃的话,想必很清楚这个脆皮肘子是否味道越来越差。” 刚才还有些不满季无忧说酒楼不好的人,脸色僵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的。 这个酒楼刚开张的时候,凭借着老板是长公主的由头,吸引了不少的食客。 那时候的味道也是真的好,无论是分量还是摆盘,都很细致。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肉菜还是素菜的分量,都越来越少了。 而且味道也大打折扣。 但始终有长公主这个名头撑着,大家也还是愿意偶尔来吃上一顿的。 大家精彩的表情,季无忧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但是柳若云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 她刚才只是跟季无忧说,让她挑这些饭菜的刺,说是不好吃,只需要把叶念初引来即可。 没想到她还跟叶念初说了这么多,听上去还头头是道。 甚至调动了其他食客的情绪。 “是啊,长公主,既然今日您在这里这人还是您带来的,倒不如跟大家伙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柳若云看了过去,是刚才那个想要去酒楼打抱不平的男人。 她笑着说道:“诸位少安毋躁,想来经常在这里吃东西的客人应该也知道,本宫是很少来这里的,今日带着朋友来吃才发现了不对劲。”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肯定了柳若云的说法。 “本宫自从怀孕之后,就很少再过问这些产业了。” 柳若云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话音落下还抬起眼眸看了旁边脸色已经开始变了的叶念初。 她也不给叶念初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杜夫人,既然你也难得来一趟,不如就解释清楚,免得旁人误会你借着帮本宫打理这些产业的名头,中饱私囊了。” “公主殿下可真会说笑,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呢?”叶念初笑得十分勉强。 她眼珠子一转,便给了一旁的掌柜一个眼神。 掌柜心领神会,立刻一拍手大叫道:“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前些时候咱们用的那个厨子生了病,说他以后不能再做菜了,引荐了他的侄儿过来。” 这口锅倒是甩的挺快的,还没办法追究谁的责任呢。 柳若云心中冷笑了一声。 季无忧也不是吃素的,她上前一步偏过了头,笑嘻嘻的模样。 “任何一个食客,他都不会是冲着店里的装潢摆设来的,必然都是为了饭菜,你们既然换了饭菜的厨子都不通知食客一声,怎么?是这些食客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吗?” 面对季无忧的咄咄逼人,掌柜有些招架不住,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虚汗,求助般的看向了叶念初。 叶念初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是交代过他们去办的,想来是前段时间为了公主殿下的生产,不叫公主殿下烦忧,所以这才没有说。” 柳若云眉毛一挑。 好呀。 居然把话题又抛回了自己的身上。 “那这么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为了本宫的一己之身居然叫这么多人受了委屈。” 句话里虽然是这样说着的,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的冷意。 叶念初看着,就汗如雨下了,她差点想扇自己几个嘴巴。 “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殿下诞下世子有谁敢责怪呢?” 柳若云没有搭理叶念初。 毕竟她做这一出戏,可不是和叶念初来争口舌的。 “既然大家觉得现在的那个厨子做东西的味道不如之前的,那就把之前那个厨子请回来好了。” 主连起了自己耳边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听到柳若云的这句话,叶念初的脸色一变。 之前那个厨子之所以会被叶念初叫走,就是因为他的工钱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虽然他做的菜确实好吃,也因此吸引了大批量的食客,可饭菜嘛,都是用那些东西做出来的。 叶念初想着把厨子的月钱节约下来,自己不就又可以多用一点了吗? 如今柳若云要把那个厨子找回来,若到时候再问明缘由,自己的一切可就暴露了。 叶念初赶紧说道:“殿下,那厨子是生病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招一个水平相当的厨子进来就好了。” 看着她慌乱无比的眼神,柳若云眼里透出几许嘲讽。 “既然是生病了,那也不太好勉强了,只是他推荐的人都不好用……自己找能行吗?” 看着柳若云意味深长的表情,叶念初连连点头。 “还请公主殿下相信我。” 柳若云看着叶念初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中升起嘲讽。 她就是不用想,也猜得到,叶念初肯定打算悄悄的把之前那个厨子请回来,以为自己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早就已经筹谋好了。 “既然如此,等新厨子来了,本宫便带着朋友再来一趟,对了,杜夫人给这位小姐安排一个住处,最好是挨着本宫的。” 柳若云起身正要离开,突然她扭过头,指着季无忧对叶念初说道。 听闻季无忧还要住进公主府里,叶念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情愿的开口。 “殿下您才刚刚生了孩子,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又何须招这些外人进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一个响亮的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叶念初被打的脑袋发懵。 季无忧到底是有练过一些的,她扇人那可比柳若云有劲儿多了。 叶念初被直接打的眼冒金星,脑子发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脸,目眦欲裂的看着季无忧,尖叫道:“你敢打我?” “你若再以这种姿态跟我说话,你就会知道我不仅敢打你……” 看着季无忧一点点的凑上来,叶念初心中也有些发怵,她默默的后退着,可是很快,她就退到了墙边。 季无忧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她几乎都要将脸贴到叶念初的脸上了。 看着叶念初眼里的害怕都要溢出来了,季无忧这才用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警告着。 “我还敢杀你。” 这句话是贴在叶念初耳边说的,带着骇人的杀意。 这一瞬间,她明白了。 这个女子……真的会杀人! 第25章 她不会怀疑我们了吧? 看到叶念初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柳若云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往上扯了一下。 一旁的春桃倒是直接笑了出来。 季无忧站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无比。 “怎么,要我把你拉起来?” 叶念初条件反射一般的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匆匆离开了。 闹剧结束,柳若云转过身,面向所有的食客,说道:“各位放心,味道一定会很快恢复如初。” 这个酒楼,是柳若云对叶念初的警告。 她要是识趣,就别在其他的铺子上,少干那些缺斤少两的勾当。 要是不识趣…… 柳若云无声的笑了笑。 “有意思。”燕诏饮着酒,眼神却黏在柳若云的身上。 总觉得长公主似乎哪里变了。 不过不管如何,至少她对那个没用的驸马,似乎不像从前那般了。 燕诏眉毛一挑。 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杜凌风和叶念初的事儿? 其实燕诏之前也不算太清楚杜凌风和叶念初之间的龌龊事儿。 只是有一次,他奉命去找柳若云,将陛下的赏赐带过去的时候,撞见了杜凌风和叶念初两人。 光天化日下,两人你侬我侬的在后花园里面。 似乎没怎么避人。 燕诏当时心中就觉得古怪。 难道这些公主府的下人都是瞎子吗? 所以,他只联想得到一个可能,那便是柳若云知道这件事情,而且默认。 那时候燕诏没有多事,毕竟长公主莫名其妙的就认为自己狼子野心。 若是跑去多嘴,说不定还会引来人家的厌恶呢。 如今看来长公主之前仿佛并不知情。 这个叶念初…… 燕诏的眼神一暗,朝着身边的小五说了句:“你去查查这个叶念初是怎么回事。” “是。” 季无忧堂而皇之的随着柳若云,住进了公主府里。 杜凌风早就在哭哭啼啼的叶念初那里得知了季无忧那一耳光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柳若云正和季无忧吃着饭呢,他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在看到季无忧的一瞬间,杜凌风就想冲上去替叶念初把那一耳光还回来。 柳若云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杜凌风问道:“看驸马的火气有些大呀,这是怎么了?” “殿下,此人何时与你有的交集?你可别是被哪个乡村野女人给骗了!” 杜凌风恶狠狠的瞪着季无忧,说的咬牙切齿。 柳若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来,慢慢走到了杜凌风的身边。 野女人? 若是让杜凌风知道季无忧的真实身份,还不得给他吓得腿软。 柳若云优哉游哉的在杜凌风的身边转了几圈,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瞬间,反手变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杜凌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若云,哆嗦的嘴唇,仿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公主殿下,这是为何?” “因为本宫不高兴。”柳若云看了看自己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殿……” “啪!” 柳若云又是一耳光打在了杜凌风的脸上。 随后她看向了春桃,说:“春桃,你来告诉驸马爷,什么才是面对本宫该有的规矩。” 说完,春桃立刻走上前来朝着杜凌风行了一礼。 “请驸马爷看好。” 春桃转过身朝着柳若云跪了下来,她低着头声音洪亮的说道:“公主殿下万安,我有一事相告,还请殿下给我一点时间说话。” 杜凌风有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他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地方说:“本驸马与公主可是夫妻,竟也要这般恪守规矩吗?” “怎么?难道你们皇帝的那些后宫妃子见了皇帝就可以不行礼了吗?”季无忧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凌风。 杜凌风被她的这一反问,堵的哑口无言。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季无忧:“本驸马与公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够了!”柳若云的语气冷了下来,把还要说话的杜凌风吓得差点咬了舌头。 “季无忧是本公主的朋友,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同她说话?” 杜凌风的心中颤了颤,嗫嚅着嘴巴,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来反驳,却已经被柳若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等你学会了什么才是侍奉本宫的规矩,你再来见本宫。” 春桃一拍手,几个护卫便走进来,将杜凌风给拖了出去。 堂堂驸马爷竟然在公主府内被人给拖出门,杜凌风可以说是丢尽了脸面。 “那贱人居然敢这么对你!” 叶念初心疼的看着杜凌风,伸出手不断的轻抚着他被气的上下起伏的胸口。 “她若不是有个当皇帝的哥,我不知道她还能靠什么东西嚣张。” 杜凌风气的拿起旁边的茶杯想喝水,却发现里面是空的,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地把水杯摔在了地上。 叶念初被吓了一跳。 “杜郎,这样不是办法,我总觉得长公主好像知道了什么。” 听到她这句话,杜凌风像是被点醒一般的抬起了眼睛。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柳若云的所作所为,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她近来性情大变的厉害。” 之前杜凌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 只是身为公主的柳若云,若是真的怀疑大可直接出手,又何必和他们周旋呢? “身为公主,她定然是要名声的,不如我们做个测试?” 叶念初的眼眸暗了下来,闪动着些许的精明。 杜凌风立刻来了兴趣将耳朵凑了过去。 听叶念初说完之后,他高兴的抱着叶念初亲了一口说:“念初,还是你懂我呀,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叶念初看着杜凌风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忐忑。 若是柳若云真的怀疑他们了,那她可得好好想想对策。 一旦被柳若云捏实了这件事情,那她和杜凌风的一家子可都算是完了。 柳若云虽然心里已经猜到杜凌风和叶念初肯定会有所动作,但也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不确定他们具体会做什么。 “春桃,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柳若云抬眼看向了春桃。 春桃低下眼眸点了点头。 “公主请放心,万无一失。” 第26章 闹些动静出来 “明日便可以发作起来了。” 柳若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回忆着刚才自己抽杜凌风时候的痛快,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一旁的季无忧好奇的凑了过来,眼睛眨了眨说:“什么事情啊?我能知道吗?需要我配合吗?” “当然,而且正好需要你配合。”柳若云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 今天这一次,定然会让杜凌风和叶念初对季无忧心生不满。 毕竟那两个人可没什么胆子对自己发脾气,必然会宣泄在季无忧的身上。 “今天开始你就在公主府内多走动走动,拿出你作为公主的派头来,让更多的人对你不满。” 季无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看着柳若云胸有成竹的眼神,她笑嘻嘻的点头应下了。 第二日,季无忧在花园里面喂鱼的时候,眼瞧着手里的鱼食没有了,便站起身来打算去自己拿一点儿。 却没想到,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婢女。 婢女手里的东西,被撞到撒了一地。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这可是杜夫人的茶点,若是耽误了你吃罪得起吗?” 季无忧还没开口呢,那婢女便一顿输出。 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带着些许的歉意变得十分冷漠。 到最后,那婢女还在指责季无忧。 “等会儿我就去告诉杜夫人,把你这个小蹄子给赶出公主府!” 婢女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竟然转身就要走。 季无忧哪能让她如愿? 直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抬腿便是一脚。 “啊——” 随着物体落水的声音,正在不远处喝茶赏花的叶念初被吓了一跳。 她朝着身边的贴身侍女流萤说了一句:“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 流萤刚刚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便被吓得脸上血色尽失。 原来是季无忧就守在岸边,只要刚才那个婢女一冒头,她就立刻抬脚将人家踩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那个婢女已经快要被呛死了。 流萤立刻大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替你们家公主管教一下下人。”季无忧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牙齿雪白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意味。 看的流萤心里发怵,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 “公主府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吗?我这就去禀告杜夫人!” 说完,她就脚底抹油的溜了。 季无忧看着流萤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给了旁边的春桃一个眼神。 叶念初得知了季无忧的事情之后,连带着昨天的事儿打算一并发作。 “好啊,这个小蹄子以为有柳若云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我倒要让她看看,这公主府内是谁说的算!” 周遭的人都是叶念初信得过的,所以她敢堂而皇之的说出这句话。 一群人跟着叶念初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季无忧所在的地方。 却只看到了春桃正笑眯眯的盯着脚边那个,几乎快昏死过去的被季无忧一脚踹下水的婢女。 听到了动静,春桃回过头。 “奴婢正想去找杜夫人呢,杜夫人就是这么替我们公主殿下管的家吗?” 叶念初听着春桃这句话心中一颤。 “不知春桃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春桃,观察着春桃的脸色。 春桃定定的看着那个婢女,并不搭理叶念初朗声说道:“婢女流花,言行无状,冲撞了殿下的朋友,拖出去发卖了。” 听到这句话,叶念初脸色大变。 她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阻止,却被春桃笑问:“顾夫人是觉得我身为公主殿下身边的大婢女,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得主吗?” “自然不是,只是我想着这些人都是在公主府伺候惯了的,若是贸然换了,怕是……” “怕什么?区区几个下人,换了便换了,难道公主还要怕这些人不成?” 春桃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却十分的咄咄逼人。 “咱们公主殿下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她需要顾忌什么呢?” 看着春桃的眼眸,叶念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笑着应和道:“是是是,春桃姑娘说的没错。” “见微知着,这样一个婢女都敢对公主殿下的朋友不敬,可见平日这府里的下人是多没规矩。” 春桃看了一眼旁边的季无忧。 季无忧立刻委屈巴巴的说:“就是啊,我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居然还说要狠狠的扇我几个大嘴巴呢。” 流花震惊无比的看向了季无忧,摇了摇头,就差手脚并用的爬到叶念初的面前说:“杜夫人,奴婢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乱说话,冤枉你了。”季无忧的眼神变得十分的犀利。 流花又想起刚才被季无忧一次次摁在水中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废话,耽误时间了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公主殿下呢。” 春桃看了一眼旁边脸色极差的叶念初,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下午叫公主府内所有的下人,都在前厅等着。” 说完,春桃便带着季无忧离开了。 流花死死的拉着叶念初的裙摆,不停的喊着:“杜夫人救我,杜夫人救我呀!” 几个护卫走上来,直接将她给拉远了。 叶念初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差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走吧。” 回到柳若云的店中,季无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给了她听。 柳若云听着,笑得眉眼弯弯,夸赞道:“你们两个都做的很好。” “殿下,奴婢听说叶念初背地里面请了几个人来呢。” 柳若云挑眉看向了春桃。 春桃的脸上带着些微微的红,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几个才色兼备的舞伎……男舞伎。” “哦?”柳若云毕竟已为人妇,听到这些东西倒也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她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用食指轻点着桌面。 “看来杜凌风和叶念初,这是打算给本宫下一步棋呀。” 季无忧在旁边抛着桌上的金瓜子儿玩儿。 “听这意思,杜凌风是要给自己戴绿帽子?” 第27章 胆敢在公主府偷东西 烈日炎炎,燕诏抱着他的儿子出现在了公主的外面。 按照之前所说,选上了做柳福安玩伴的孩子,在断奶之前便一周来一次。 现在的孩子也没什么记性,两人只需要稍稍亲近便可。 今天的日子正好,所以燕诏便带着孩子来了。 只是刚刚进公主府,燕诏便看见了在角落里面站着的几个男舞伎。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念初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召入公主府内给自己享乐。 所以这必然都是公主殿下要的。 想到这里,燕诏的眼眸微微沉了下来,心中腾升起了一团无名的怒火。 长公主竟然骄奢淫乐至此? 不对。 燕诏立刻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神里面带上了几分怀疑。 柳若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正当他想走上前去询问的时候,一个看上去眼神有些鬼鬼祟祟的婢女走了过来,将那群男舞伎给带走了。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的话,那个婢女好像是叶念初身边的。 之前来公主府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 燕诏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叶念初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摄政王,请随我来,公主殿下已经等着您了。” 正在燕诏出神之际,一个长得圆鼓鼓的小厮,便跑到了他的身边,恭恭敬敬的请他过去。 以为柳若云会在自己的正殿之中接见他,却没想到小厮把他引到了正厅外面。 令燕诏诧异的是那外面居然站满了下人。 看过去至少公主府内所有的婢女家丁,应该都在了。 柳若云正喝着茶呢,看到燕诏到来,冲着他笑了笑说:“让王爷见笑了,最近府内出了点事情,本宫不得不料理一番。” 燕诏倒也是心生好奇,想知道柳若云打算做什么,便直接站到了她的身边。 柳若云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春桃立刻搬来了椅子,恭恭敬敬的对燕诏说道:“摄政王请坐。” 杜凌风站在旁边咬牙切齿。 上午知道了柳若云要训下人,杜凌风便主动的过来了。 可柳若云却没给自己一个眼神,到现在为止,自己还巴巴的站在旁边。 也没说给自己拿一把椅子。 如今,摄政王来了,倒是立刻能坐下了。 “搬些冰块儿来,日头毒,别把王爷的孩子给热着了。” 柳若云看了一眼跟在燕诏身后的乳母怀中那个越发粉嫩的小孩儿,心中充满了怜爱。 她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在身边,想必养得能比燕诏的孩子更加的精雕细琢。 “本王替元宝谢过公主殿下了。” “元宝?是他的名字?”柳若云好奇。 燕诏摇了摇头:“小命罢了,大名打算等到满月的时候,好好择字。” “是了,孩子取名是大事儿。”柳若云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故意跟燕诏说话,把那些人晾在一旁的。 现在正是喂食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 她就算是坐在房檐下阴凉之处,旁边还有春桃扇动着凉风,也不由得觉得热。 更别提那些直接站在太阳下的人了。 看着几个下人的脸上出现了几许的不耐烦,柳若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不过那些下人就算有什么不耐烦,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 倒是杜凌风,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已经受不起这等暑热了。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催促的意味。 “殿下,这个时间把府内的下人召集起来,到底要说些什么?还是早些说了,让他们散了吧,否则传出去落得一个科待下人的名声便不好了。” 听了杜凌风的话,燕诏却问道:“公主府内做主的是驸马爷吗?” 杜凌风一愣,虽有不甘心,但还是只能悻悻说道:“不是。” “既然如此,公主殿下做什么旁人都只有听着的份。”燕诏接过了春桃递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随后皱起了眉头。 春桃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问道:“王爷,可是奴婢泡的茶有何不妥吗?” “你泡的茶没有问题,而是茶的本身有问题。”燕诏的眼眸冷了下来,他盯着手里的茶杯晃了晃。 杜凌风见此,额头上惊出冷汗,难不成被发现了吗? 自从叶念初管家,她便把公主用的东西几乎都换了一遍。 她知道公主向来不喜饮茶,便把陛下赏赐的天山雪翠青莲茶,换成了普通的雪莲龙井。 也不知柳若云是没喝出不对还是懒得计较这些,倒也从来没问过。 如今燕诏突然说出这句话,倒让杜凌风有些心惊胆战了。 柳若云的食指在杯口滑动着,她看向燕诏轻声问道:“摄政王,本宫的茶有什么问题?” “以公主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饮用雪莲龙井的,且您才生产过,雪莲龙井极寒对您的身体也不好。” 春桃诧异:“雪莲龙井?咱们殿下向来只喝陛下赏赐的天山雪翠青莲茶啊!” 听到这里杜凌风眼睛一闭,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心慌的不行,下意识的往柳若云那里看了过去。 没想到柳若云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仿佛好像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杜凌风心虚的挪开了眼睛。 再看过去的时候,柳若云已经冷冷的扫视着下面的人了。 “本宫还只以为是有些奴才刁滑,没想到偷东西竟然都偷到了本宫的头上来了。” 说着柳若云猛的一拍,旁边的扶手语气也陡然上升。 “你们可知偷盗御赐之物是什么罪?” 那一堆的下人,被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瑟缩在一起。 燕诏在旁边,像是捧场般的说道:“重则株连九族。” 这些下人好像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谁才是公主府的主人,他们跪下来连连磕头。 “公主殿下恕罪,奴才们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御赐之物啊!” “是啊,请公主殿下明察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杜夫人在管理,奴才们不知道啊。” 一听到这些下人攀扯叶念初,杜凌风的脸色立刻急了。 “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居然还想将责任推到杜夫人身上!”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向了柳若云。 他本是想替叶念初说上两句的。 却没想到柳若云和燕诏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第28章 吃里扒外的奴才 杜凌风的头上顿时落下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正当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不已的时候,叶念初的声音响起。 “公主殿下,实在抱歉,刚刚我整理府内的东西,来得迟了些。” 柳若云扭头看去,叶念初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想来也一定是有人给她报信了。 柳若云偏头,看着旁边刚刚离开了一小会儿的春杏。 “杜夫人来的正是时候,春桃。”她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春桃也不含糊,上前直接质问茶叶的事儿。 叶念初却听完莞尔一笑,说:“殿下有所不知,陛下赏的茶叶极为贵重,又是从雪山那边来的。” “送到之后,便被妥帖的收着了,只是之前殿下要喝,我便让人去拆开了,却不承想里面的茶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霉。” “陛下赏的东西,就这么糟蹋了,我担心传到陛下的耳中,对殿下不太好,所以就先自作主张,用别的代替了。” 说的头头是道。 完全就是一个贴心为柳若云着想的形象。 柳若云笑而不语。 倒是燕诏问道:“原来公主府不姓柳,姓……叶?” 他并没有被叶念初的歪理带走,而是直指要害。 管你为了柳若云如何着想,越过她去办事儿,那就是逾矩。 叶念初听了脸色一白。 这个摄政王怎么这么多事儿? “王爷说笑了,这怎么……” “说笑?你也配本王同你说笑?”燕诏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十足的不屑。 叶念初脸色惨白。 杜凌风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如此对待,顿时急了。 “王爷!哪有这样侮辱人的?!” 燕诏偏过头,剑眉一扬:“哦?驸马爷对自己的弟妹当真是好,公主的东西被人换了,驸马爷都不急,如今弟妹被本王说上两句,倒是急了?” 杜凌风的冷汗都快衣服汗湿了。 “我只是想着弟妹不容易,我弟弟去的早,她一直帮忙操持公主府的事儿……” “你说得对。”燕诏点头。 杜凌风和叶念初摸不准燕诏的意思,两人对视了一眼。 燕诏看向了柳若云:“殿下,陛下向来敬重你这个长姐,自然也是不愿意殿下府中的人吃苦的。” 柳若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 燕诏站了起来,走到了杜凌风的面前。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压,让杜凌风根本不敢看他。 “驸马爷说的很对,既然如此,本王会禀明陛下,请一个宫内的老人来帮殿下管理公主府,驸马爷的弟妹,也好松快些不是?” 叶念初和杜凌风的脸色都僵住了。 “王爷多……” “公主觉得如何?”燕诏根本不搭理叶念初,转头看向了柳若云。 柳若云微微笑着:“王爷说的没错,驸马也是,之前也不提醒本宫,倒是叫弟妹操劳了这么久,传出去还以为本宫亏待了弟弟的遗孀。” 叶念初脸色灰白一片。 自己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居然就这么没了? 她不甘心! 想到自己在公主府内还有那么多的眼线,叶念初稍稍放心。 就算宫里来人又如何,她照样…… “对了,这些奴才,本王看着也是惫懒,正好宫内最近为了节约银子,打算遣一批宫人出来,不如就送到公主府吧?” 燕诏询问着柳若云的意见。 柳若云自然是乐见这个结果的。 今天她本来就是要把这些叶念初的爪牙,一一拔除。 燕诏的出现是意外,她只以为他是看戏人,却没想到帮了自己的大忙。 “宫里出来的,自然是好的。”柳若云笑着应下了。 叶念初不甘心的开口:“可是宫里的规矩,和咱们公主府的规矩不一样啊,那些奴才怕是不适应吧?” “杜夫人的意思是,守宫规的奴才,还不如你教出来的这些奴才?”柳若云眼神依旧温和。 但这话确实带着腥风血雨。 这话谁敢应下? 叶念初只怕是不要全家的命了! “不敢,我只是担心……” “皇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担心,杜夫人,你相公去世,你伤心小产,还是多多休息吧。” 柳若云站了起来,正要离开。 燕诏却说:“杜夫人入公主府的时候,是不是没学规矩来着?”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柳若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初弟妹入府,要照顾我弟弟,后面又怀了身孕,是殿下亲准不用学规矩的!” 杜凌风立刻站出来维护。 燕诏点点头:“既然到时候会有宫内的人来帮忙料理府内的事儿,杜夫人也得闲了,还是学学规矩吧。” 看着杜凌风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冷声道:“驸马爷是也想一起学?” 杜凌风缩了缩脖子。 他堂堂驸马,凭什么要学规矩? 看着杜凌风哑声,燕诏勾起嘴角。 “既然如此,本王辛苦一趟,即可入宫,公主殿下放心,最快今夜,最迟明早,宫内的人就会入府。” 柳若云的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陪着这些人一起晒着。 何况燕诏的儿子还在旁边呢。 “春桃,把冰炉给搬进小世子的屋子,别把王爷的孩子给热着了。” 叶念初听到这句话,眉毛都要横起来了。 什么?! 她儿子那里居然没有用冰?! 反而是燕诏带着他儿子来了才用冰? 看着叶念初满眼的心疼,杜凌风不动声色的轻咳。 他摇了摇头。 眼下绝对不能让柳若云再看出不对了。 “我们先把我们的计划完成……今日摄政王在此,他向来厉害,还是别触霉头。” 听到杜凌风的话,叶念初深呼吸一口气,不甘心的点点头。 趁着宫里的人还没来府上,他们可还得好好整理一下,别叫人家看出了这些年她中饱私囊的那些东西! 想到这儿,叶念初便快步离开了。 屋内,柳若云看着元宝,满心满眼的喜欢。 “摄政王,你这个捡来的孩子,还真是像你。”她逗弄着元宝,抬眼看向燕诏。 本以为燕诏会有些不自在,但他却十分坦然的点头。 “是啊,若不看他与本王挂相,本王也不会养在身边的。” 还挺镇定。 柳若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第29章 元宝多喜欢你啊 元宝倒也确实可爱。 把他和柳福安放在一张床上。 他们两个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给柳福安找来的那个乳母,也算是奶汁醇厚,吃的也不差。 但柳福安自始至终就像刚出生的时候那般,如同一个又黑又瘦的猴子。 再看一旁笑的一脸可爱的元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贵气。 而且整个人奶呼呼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的想要贴上去。 事实上,柳若云也这么做了。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元宝那软乎乎的脸上。 皮肤相触的那一刻,柳若云仿佛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的酥麻。 “咯咯咯!” 元宝笑的开心,他葡萄般圆润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柳若云,小小的手还往虚空伸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 “这孩子倒是和长公主有缘,平日里伺候他的那些下人们,都得等到他开心了才能碰一碰他。” 燕诏看到这个情形,也忍不住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几许的温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诏瞧着柳若云和元宝靠在一起的模样,倒还有几分相似。 柳若云听到燕诏夸自己的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看到元宝如此可爱,柳若云心中不由得更加的思念自己的亲生孩子。 “王爷,前些日子追查的事情,可有着落?” 听到这句话,燕诏微微一挑眉头。 “长公主殿下,不是派李指挥在跟进这件事儿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柳若云总觉得燕诏这话中带着一股酸味呢。 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若是李指挥有消息,本宫也不会问王爷了。” 听出了柳若云语气中的不耐,燕诏轻咳了一声,说道:“小五他们还在追查,按照白棋的交代应该很快就会有下落了。”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沿途未曾发现孩子的尸体,想来应该是黑子带着那个孩子逃了。” 听到这句话,柳若云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的放下来了。 就算是被黑子带走,也总比听到燕诏说看到孩子尸体来的要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柳若云放心的重重出了口长气,燕诏看了过去:“殿下似乎非常担心那个孩子?” 就算柳若云之前有过说辞,但燕诏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对于柳若云之前漏洞百出的话,他只是不戳破而已。 柳若云并不想自己丢孩子的事情被燕诏知晓,只是语气淡淡的敷衍。 “那孩子父母在本宫面前哭的伤心,如今本宫也为人母,自然是能够体谅的。” 见她并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燕诏也不勉强。 毕竟前些日子,柳若云还将自己视作死敌,见着自己便横眉冷眼的。 如今两人能够坐在一块儿,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是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 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柳若云和燕诏心中同时已经朝着放孩子的小床里面看去。 元宝正死死拽着柳福安的那稀疏的可怜的头发。 柳福安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所以只能放开嗓子大哭起来了。 旁边的几个婢女也着急的不行,但是又不敢强行去把元宝的手拉开。 否则把柳福安的头发给拽下来,他们可说不清。 “殿下,王爷,奴婢已经试过了,小柿子的头发被拽的太紧了,奴婢不敢强行将他们分开。” 生怕柳若云和燕诏怪罪,一旁的婢女赶紧解释。 柳若云摆了摆手,凑过去看了元宝一眼。 没想到就这么一眼,元宝就笑着松开了手,朝着柳若云张开。 看样子,是要柳若云抱抱他呢。 旁边的柳福安还哭的打嗝。 柳若云看着他那张脸,便觉得厌烦,对比起来旁边的元宝更加可爱了。 柳若云心中注满了柔情,忍不住就将元宝给抱了起来。 “贝子果然更喜欢咱们公主呢!看看他和公主您多亲近啊!” 春桃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的笑弯了眉眼。 柳若云闻着元宝身上的奶香味,忍不住的说道:“摄政王有空便可多带元宝来玩,也免得小世子寂寞。” 闻言,燕诏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上扬。 “好。” 不过两个孩子根本就玩不到一块。 只要元宝一靠近柳福安,他便会对柳福安上下其手。 不是扯他的耳朵睫毛,就是拼命的往他肚子或者小腿上面踹。 为了柳福安的小命,柳若云只好让人把两个孩子分开。 “时间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带着孩子离开了,改日再来。” 燕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抱着元宝站起身来告辞。 就当燕诏要踏出柳若云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殿下是不是想要参选女官来着?” “是。”柳若云点头。 “除去常规的一些考核,今年女官选拔还增加了一些偏难的书籍内容,公主殿下还请多看看。” 听到这话,柳若云并不是高兴,而且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问:“王爷这是徇私舞弊?” “非也,这则消息,现在应该已经昭告出来了。”燕诏也勾起嘴角,“只是本王担心,公主府内杂事太多,耽误了公主的消息。” “还有,自己府上的人,记得多留心。” 看着燕诏潇洒离去的背影,柳若云的脸色沉了下来。 确实,若不是燕诏告诉自己,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 “春桃,你去打听打听,新增的几本书是哪几本,帮本宫弄出来。” “是。” 春桃匆匆离开。 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她隐隐看见了几个眼生的男子。 看上去也不是家丁。 只是她刚要上前,便听到身后传来了春杏的声音。 “春桃姐姐!” 春桃回过头,看着春杏兴高采烈的奔向自己。 面对这个细作,春桃顿时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把刚刚那几个没见过的男人,抛之脑后。 “姐姐,你要出去么?我也想买些东西呢,不如我们同去?” 看着春杏死死拉着自己的手,春桃为了不打草惊蛇,点点头。 “我是替殿下办事儿的,你别耽误我。” 春杏笑得很开心。 “春桃姐姐放心!” 第30章 男女欢好的药 春桃和春杏一起上街。 春杏说是幺妹东西,却一直死死的跟着春桃。 搞得她根本就没机会去询问新增书籍的事儿。 最后,春桃只能假装去看皇榜,记住了上面的内容。 “春桃姐姐,你看这个做什么?那不成,你还想去做女官呀?” 春杏也看了一眼,只觉得上面的字多的头疼,便转身打趣春桃。 春桃敷衍的笑了笑,将书名记在了心中。 回去的路上,春桃随手买了几个柳若云名下点心铺子里的点心,给她带回去。 “春桃姐姐,公主殿下爱吃这些啊?”春杏像个苍蝇一样,又凑了过来。 春桃本来十分的厌烦的想让她滚远点。 但是转念想到了什么,笑着冲春杏点头:“是啊,尤其是东街那个叫初风点心铺子里的。” 春杏心中一颤。 怎么会恰好喜欢叶念初和杜凌风私下拿银子开的那家店? 那家店是当初叶念初见柳若云点心铺生意实在不错,而且没什么竞争店家,所以特意自己挪了银子新开的。 为了自己店铺的生意,叶念初特意在柳若云店中缺斤少两,要么火候不够要么火候过头。 反正就是不会比她自己点心铺的点心好吃就对了。 “那今日,你怎么不给殿下买那边的啊?”春杏小心翼翼的试问。 春桃叹了口气:“殿下说腻味,让我也找找其他的,万一有更好吃的呢?” 闻言,春杏放心了。 回到公主府内,春杏便对春桃说:“春桃姐姐,你快去把东西拿给公主殿下吧,我明日是早班,就先去休息了。” 看着春杏急匆匆的背影,春桃冷冷的咧开嘴角。 春杏拐了几个弯之后,确定没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身影一闪,悄悄地溜进了叶念初的院子里面。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叶念初讲了一遍。 叶念初听了皱起眉头。 “女官?皇榜?柳若云这是想做什么?” 毕竟叶念初从来没有过做什么女官的想法,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把柳若云的心思往这上面靠。 但身为男子,没有人不想踏上仕途。 杜凌风一听,便有了一个猜测。 “柳若云莫不是想去做女官吧?” 叶念初下意识的嗤笑道:“就凭她也配吗?” 在叶念初看来,柳若云若不是拥有高贵的出身,那肯定是处处都比不上自己的。 单凭她的驸马喜欢自己,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了。 “她既然要做女官,为何不直接去求了陛下呢?”杜凌风倒是心有疑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叶念初却嗤之以鼻,想的十分浅显。 “你身为驸马,她都没能帮上你什么,如今自己做官这种事情,关乎朝政,哼陛下怎么可能让她胡来?” 杜凌风思索片刻,觉得叶念初说的很对。 他忍不住伸手搂上了叶念初的那一把纤腰,低声笑着说:“到时候,我们且看她如何登高跌重。” 想到柳若云当不上女官,那时那副窘态,叶念初便觉得畅快。 这些日子,柳若云也算是给了她一番苦头吃了。 她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想到今日被自己招进公主府的那些男舞伎,叶念初勾起了嘴角。 她推开了埋首在自己胸前的杜凌风,娇声说道:“杜郎,我们还是要抓紧些时间了。” “好,都依你——” 杜凌风看着叶念初胸口的白嫩一片,哪还有心思想这些,直接就将她扑倒了。 一旁的春杏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关好了门。 与此同时,春桃也回到了柳若云那边。 她先是将自己记下的书籍名字,告诉了柳若云,然后又提起了春杏的事儿。 “她倒是对叶念初衷心……”柳若云冷笑了一声。 这些时日的打赏,倒是让旁人觉得春杏得了自己的赏识。 叶念初用起她来,倒也更加的大胆放心了。 “你说的这几本书,本宫倒也没听过,明日你找人去问问。”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入朝为女官的事情,柳若云打算先把重心往这上面放。 找孩子的事情,就先交给李淳风。 “是,殿下放心。” 春桃正要上前伺候柳若云洗漱呢,突然她脑海中又闪过了那几个陌生男子的模样。 她有些不放心,还是一边帮柳若云拆发髻,一边提起了这件事情。 柳若云闻言便警觉了起来。 “公主府中向来是不随意招收男子的,你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春桃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 她俯下身,神情严肃的在柳若云耳边说道:“说是杜夫人请回来的舞伎。” 舞伎? 还是男的? 柳若云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了。 毕竟任何异常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在给自己设下套,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他们称心如意。 “等明日宫里来人了,找人留心观察着他们。” 见柳若云只是让留心,没说把他们赶出去,春桃有些不安。 “殿下,让这等腌臜身份的人在公主府里待着,会不会对您的清誉不好啊?” 柳若云梳头的手一顿。 她好像明白了叶念初的用意。 再过些时候便是杜凌风的生辰了,往日自己定然是会替他操办的。 去年,柳若云也特意从宫里借了乐伎来演奏助兴。 原来是借着自己开了这个先例,做了这等打算呢! 柳若云勾起嘴角。 “明早,叫无忧来找我。” 一大清早,季无忧便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坐在柳若云的餐桌边上。 柳若云姗姗来迟,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看起来你昨夜没有睡好啊。” “我睡得很好,如果你身边的丫鬟没有那么早就来把我叫醒的话,” 季无忧一边用手搓着白白嫩嫩的小笼包,一边语气中带着些埋怨。 柳若云也不废话,伸手挥了挥,除了春桃以外的人便都退了下去,包括春杏。 “本宫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季无忧打着哈欠,语气懒懒的。 “讲。” “本宫需要一副能够让人以为发生过男女之好的药,无论是被用药的人还是旁人眼中所见的。” 听到柳若云这句话,季无忧顿时不困了。 她咕隆一下坐起来一拍手。 “这不赶巧了吗?我有呢!” 第31章 都是长公主的奴才 杜凌风的生辰还要些时日,那些男舞伎必然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等着叶念初呢。 “这便是杜夫人替咱们长公主管的账?”李嬷嬷翻看着手里成堆的账本,发出一句冷笑。 李嬷嬷可是太后还是姑娘的时候,就跟在太后身边的。 单拎出来,只怕是那些稍大一点门户的主母还要厉害上几分的。 叶念初这点子手段,在李嬷嬷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从来到公主府翻啊看账本,才不过两个时辰,这账目上的所有问题都被她给揪了出来,并质问了叶念初。 叶念初本想含糊过去,却都被她直白的说出了要害。 “每个月奴才们的月例银子支出,便能有五千两,怎么?这公主府里还有老身看不见的奴才?” 李嬷嬷入府,便将公主府中伺候的奴才数量估计了一个大概。 就算每个奴才按十两银子的月钱去算,那也不可能有五百个奴才。 “这毕竟是公主殿下,伺候的人要多要精,这……” 还不等叶念初狡辩完了,李嬷嬷怒目一睁,带着令叶念初恐惧的气势。 叶念初顿时缩了脖子,不敢再多一句话。 “再多能多的过宫里?五百人?哪怕是私自佣兵,也不敢一次养这么多在一处吧。” 嬷嬷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听的叶念初和一旁的杜凌风更是冷汗直冒。 杜凌风上前来堆着笑容说:“嬷嬷这句话,便有些严重了,这等行为怎么可以和造反的相类比呢?” 李嬷嬷根本就没有看杜凌风一眼,反而是转身。 她看着后面在伞下扇着凉风,喝着花茶的柳若云先行了一礼。 然后语气中带着恭敬的说道:“殿下,您怎么不早些叫老奴过来?您府中的问题很大呀。” 柳若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走到了李嬷嬷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后面的叶念初和杜凌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情中带着些许的难过。 “本宫也是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大明白这些家事该如何处理,便想着交给杜夫人,到底是弟妹,信得过。” 眼瞧着柳若云也在帮自己说话,叶念初和杜凌风都有了底气。 叶念初更是上前来,眼神中带着些许轻蔑的对李嬷嬷说道:“这到底是公主府,只要公主点头便可以了。” 没想到这一次,李嬷嬷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叶念初的脸上。 叶念初已经记不清这是这段时间,自己第几次挨耳光了。 她捂着脸瞪大了眼睛。 但理智还是告诉她,绝对不能和宫里来的人起冲突。 “哎呀,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说起话来就打人了呢?” 叶念初假装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甚至还伸手捂着嘴。 李嬷嬷就像是看垃圾一般,轻蔑无比的看着叶念初说:“看公主殿下说话的时候便没有你插嘴的份,你算是什么东西?” 叶念初正要反驳,李嬷嬷便又是一耳光。 “今天你们都给我看仔细了,正是因为有这样不规矩的人,所以公主府内没有规矩。” 听李嬷嬷这意思,便是要拿叶念初开刀了。 杜凌风心中一乱,就要给她求情。 李嬷嬷直接一个冷眼,扫在杜凌风的脸上问:“驸马爷这是以什么身份跟老身求情?公主府的燕诏人?还是杜夫人的小叔子?” 这话让杜凌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现状,李嬷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走到了叶念初的面前说:“跪下。” 叶念初瞪大眼睛,不愿意跪下。 李嬷嬷也不给她任何机会。 一挥手便有两个宫里来的侍卫,将叶念初的膝盖一顶,她便直接跪了下来。 “杜夫人可要记清楚规矩,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咱们大楚的长公主,皇帝陛下的亲姐姐。” “无论你是借了谁的由头搬进了公主府,暂管长公主府内的家事,面对公主,你就是个奴才。” “就算是旁边的驸马爷,那也一样。” 李嬷嬷提点着叶念初,也不忘冲杜凌风说一声。 杜凌风和叶念初顿时都黑了脸色。 就算他们的身份没那么尊贵,那倒也不至于。说是柳若云的奴才吧? 这不是侮辱人吗? 叶念初万分耻辱的咬着嘴唇,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嬷嬷可是在后宫中跟着太后摸爬滚打到现在的人,就叶念初这点子手段,她可见多了。 “杜夫人这般委屈,看来是不想待在公主府了,也好,免得说咱们公主仗势欺人,那便择个方便的时候,杜夫人便搬出去吧。” 听到这话叶念初顿时傻眼了。 她只是想通过楚楚可怜的外表,来赢得杜凌风和其他人的同情。 因为李嬷嬷来这一遭,必然会把之前的那些奴才们都赶出去。 这些奴才以前受了自己的恩惠,如今又看到这一幕,说不定还会帮自己添油加醋的在外面宣扬上一番。 让柳若云落得个苛待弟妹的名头。 却没想到这李嬷嬷是个真狠人,竟然要直接将自己赶出去! 这一下,叶念初的膝盖是彻底软了。 她眼睛一眨,一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公主殿下,平日里我对你的照顾也是尽心尽责,无一不细致的,还请公主殿下替我向嬷嬷求个情吧。” 叶念初一边说着,一边眼眸中闪过不甘心的给柳若云磕着头。 柳若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看向了一旁的李嬷嬷。 对于叶念初这个状态,李嬷嬷还算是比较满意了。 “大家都看清楚了?无论你以什么身份,什么名头进了公主府,那都是来伺候公主的,别想着借着由头装大拿乔!” 李嬷嬷吼完这一嗓子,在场所有的奴才都跪了下来。 “奴才伺候长公主,必然不敢有半分异心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这一幕,柳若云看着微微勾起笑容。 她的眼神,越过那些人落在了杜凌风的身上。 杜凌风颤颤巍巍的和柳若云对视,差点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从今日开始,杜夫人每日午时吃过午饭,便来这儿跪着,跪够两个时辰才能回去,知道吗?” 第32章 好戏开场 李嬷嬷风轻云淡的说了对叶念初的惩罚。 叶念初如遭雷劈,呆若木鸡的看向了一旁的杜凌风。 正要开口的时候,李嬷嬷瞪了她一眼。 “老身是太后指来的,杜夫人莫不是认为,驸马的权力比太后还要大吧?” 叶念初不敢说话了。 她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了原地。 杜凌风看得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殿下,老身会帮您寻一个可靠的人来管理账房的,您只管安心带着小世子。”李嬷嬷回过头,冲着柳若云弯腰。 柳若云略略颔首:“辛苦了,李嬷嬷。” 说完,她看向了一旁的春桃:“本宫记得之前生子,陛下和太后都赏了些东西,只是本宫没来得及去看,你去寻几件合适的,拿给李嬷嬷。” 李嬷嬷赶紧摆手:“岂敢岂敢,这些都是老奴分内应做的。” 柳若云让人给李嬷嬷赐了座,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宫内的事儿。 没一会儿,春桃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不好了,殿下,仓库里少了好多东西!” 柳若云看向了一旁的叶念初和杜凌风。 两人的脸色皆是大变。 她勾了勾嘴角,语气淡定:“仓库一向是杜夫人在管理,让杜夫人跟着去看看吧。” 听到柳若云的话,李嬷嬷眼睛眯了起来。 很显然,这一次柳若云就是想借着宫里的威严来整治叶念初。 毕竟柳若云之前从不料理家事,基本都是叶念初在管理着。 而且在来公主府之前,李嬷嬷就打听过了,叶念初在外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真的贸然就从她手里把东西都拿回来,对柳若云的名誉有损。 李嬷嬷了然一笑。 “老身也跟着去看看吧,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 叶念初虽然是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想起刚刚那两个巴掌,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柳若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伸出食指抵着额头,看向了一脸担忧的杜凌风。 “驸马也想去看看?” 听到柳若云突然的问话,杜凌风一愣,然后赶紧摇头:“既然弟妹和李嬷嬷都去了,必然是万无一失的。” 柳若云也不搭话,只是懒洋洋的问道:“听说,叶念初从外面请了唱戏班子?” 这件事儿,必然是瞒不过柳若云的。 再如何,这都是公主府。 所以当时叶念初请人进来的时候,也确实请了一个唱戏的班子。 “我的生辰快到了,而且又是生肖年,弟妹想着替我热闹热闹。”杜凌风说起话来,都带着小心翼翼了。 柳若云点点头:“那确实应该,本宫近日照顾小世子,心思不够用,倒是疏忽驸马了。” 这话中带着一点的关心,让杜凌风松了口气。 看来,柳若云确实是因为生了孩子,性子变了一些,但也在慢慢恢复了。 在她这种时候,叶念初和自己都没有收敛,难怪会引起她的怀疑。 杜凌风上前一步,眼神温柔的看着柳若云:“公主殿下多虑了,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千金之躯,我便心满意足。” 柳若云只想把戏演完,不想和杜凌风上演什么夫妻伉俪情深。 于是,她给了一旁一直在看八卦的季无忧一个眼神。 “咳咳,那什么,殿下,你答应今天陪我去喂鱼的,现在有空了吧?走走走!” 季无忧很懂事儿,上前拉着柳若云就走。 两人来到了假山旁的锦鲤池。 “没想到啊,长公主,你这公主府里,好戏挺多的啊!” 季无忧也看出了不对劲,虽然柳若云没说过什么,但是她眼睛不瞎。 这个公主府的那些奴才,看着对柳若云都是恭恭敬敬的。 那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无论如何都是要恭顺的。 但是仔细看下来,就会发现这些奴才更听叶念初的话,甚至连柳若云的用膳都是叶念初在安排。 她还记得昨天中午,柳若云觉得一道乳鸽汤不错,便叫人今日也做。 可一旁伺候用餐的婢女却说:“殿下,这是这个月最后一只乳鸽了,杜夫人规定了每月只能用十只乳鸽。” 可现在才中旬,柳若云总共也才吃了两只乳鸽。 季无忧当时在冷笑:“你们公主想吃的东西,还得那个劳什子杜夫人点头?” 可柳若云却拦着她,笑盈盈的摇头。 那时候季无忧还生气呢! 只觉得柳若云作为楚国的嫡长公主怎么那么窝囊,如今看来,这是打蛇打七寸呢。 “我这人说话直啊,你那个驸马和你那个弟妹……” “在本宫眼皮子下面偷情呢。”柳若云说着,表情一点不变,还把鱼食撒了出去。 看着争抢鱼食的鱼儿,柳若云露出淡淡的笑容。 季无忧目瞪口呆。 没想到柳若云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而且她也知道这件事儿,为什么不…… “直接让他们这件事儿暴露出来,确实很容易,但是本宫不想让他们那么好过。”柳若云知道季无忧在想什么,直接回答了。 季无忧看着柳若云眼中那几乎掩盖不住的仇恨和厌恶,有些诧异。 一个公主,想让这两个人生不如死还是很容易吧? 难道,他们手上有柳若云的软肋? 不过季无忧也知道,关系不到家,有些话就别去问, 刚刚把鱼儿喂饱,一个护院就跑到了柳若云的面前。 他跪在柳若云的面前,显然已经是记住了刚才李嬷嬷立下的规矩了。 “殿下,门口有人喊冤。” 柳若云轻轻笑了出来。 她找的人来了。 “带到正殿去。” 季无忧好奇的凑上来:“什么啊?” 柳若云低声道:“上次你帮我演的戏,这是序章。” 这句话勾起了季无忧的兴趣,屁颠屁颠的就跟着柳若云去了正殿。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身材敦实的汉子,正跪在那里,等待着柳若云。 “长公主殿下到——” 听到下人的通传,汉子激动的抬起了头。 “公主!草民冤枉啊!” 柳若云看着他脸上颤动的肉,稳坐在高位上,轻声道:“有什么冤情,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 汉子点点头。 “公主有所不知,草民本是您酒楼的主厨,名叫王寿安。” 柳若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是她的安排,以王寿安的身份,怎么可能敲得响公主府的门? 第33章 一并发作才有意思 “你有什么冤情,只管说出来就好,若是属实,本宫自然会替你做主。” 听到柳若云如此通情达理,王寿安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下了。 “殿下,草民自从酒楼开张以来,就一直在您的酒楼做主厨,草民可是陛下亲自从江南那边为您选来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有些食客,除了冲着公主您的名头,更多都是冲着草民手艺来的。” “只是那酒楼老板,觉得草民一个月五十两的月钱高了,没有任何理由就让草民归家了!” 一开始,王寿安是不愿意的。 可是那个酒楼掌柜的威胁王寿安:“你可别忘了,这是公主的酒楼,单凭我的意思,能让你走?” 王寿安就真的以为是柳若云的授意。 他就算再怎么样,也不敢和皇家作对。 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离开。 当初被皇上挖走,如今想再回江南,也没有自己立足之地。 王寿安从风头无两,变得极为落魄。 他也心生不满。 可是,最近他却听人说,公主去酒楼吃了饭,才知道厨子被人换了。 王寿安这才明白。 柳若云贵为长公主,哪有心思来管她众多铺子里面中一个酒楼的厨子? 于是他就赶紧来申冤了。 听王寿安讲了事情的经过,柳若云勃然大怒。 “真是大胆!敢打着本宫的名号去做这等龌龊事!” 正巧这时候,清点好了仓库里面东西的叶念初和李嬷嬷还有春桃,都往这边来了。 叶念初听到柳若云发怒的声音,本来还疑惑呢,但当她看到跪在大殿中的王寿安时,心里顿时凉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叶念初想起刚刚李嬷嬷和春桃在仓库里清点出了一堆缺少的东西。 这事儿还没解决,又来一件! 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叶念初怨恨的看向了柳若云。 柳若云一看她们回来了,顺了口气,指着王寿安说:“春桃,你来得正好,立刻去把酒楼的老板给本宫押过来!” 李嬷嬷却阻止了春桃:“且慢。” 在柳若云和春桃疑惑的目光中,李嬷嬷上前问道:“殿下,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若云示意王寿安再把事情说一遍。 听完王寿安的话,李嬷嬷眉头一皱,凑到柳若云的耳边,低声道:“此事先不可张扬。” 若是让春桃大张旗鼓的去把酒楼老板给押回来,外面的百姓必然知晓。 到时候柳若云被人愚弄这件事儿,便会传出去。 有损皇家名誉。 听了李嬷嬷的分析,柳若云也点点头:“今日还好有嬷嬷在这里。” “叶念初,老身记得,殿下的这些产业铺子,也是你在打理?” 像这种事儿,不该有最高的那一个人去出面问责。 一级一级的追下去,就够了。 叶念初被问到,立刻一哆嗦。 “是……但是……” “办事不力就是办事不力!容不得你找什么借口!”李嬷嬷大喝一声。 叶念初立刻不敢说话了。 “既然是酒楼老板让王寿安走的,那你作为管理者,就去把老板找来。” 李嬷嬷一挥手。 叶念初正要下去,就听李嬷嬷说:“杜夫人还请早些回来,仓库里的事儿,也还等着你呢。” 柳若云抬眸看去。 春桃立刻汇报:“仓库里的东西,和账本是对不上的。” 柳若云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起来。 叶念初果然没让她失望啊。 跗骨之蛆,就是要等她烂透了,这样才能挖的干净。 “竟然有这种事儿?”柳若云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叶念初。 叶念初也一脸的为难:“只怕有些奴才仗着是宫里赐给殿下的,便手脚不干净了些,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些东西给追回来。” “如此,最好。”柳若云点点头。 一旁的李嬷嬷却嗤之以鼻。 以她的经验来看,叶念初无非是拉些垫背的奴才,才不痛不痒的拿一些私藏的东西出来。 李嬷嬷看了一眼柳若云。 这件事儿最后怎么处理,那还是得看长公主殿下愿不愿意放过叶念初了。 “如此,李嬷嬷,就麻烦你这一次了。”柳若云含笑看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在宫内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如何会看不出来柳若云对叶念初的心思。 既要打压的她体无完肤,又不能叫她真的死了。 李嬷嬷在心中暗暗思忖,心中有了分寸。 “殿下,酒楼老板带到了。” 柳若云看向了门口。 酒楼老板张三颤颤巍巍的跪在柳若云的面前,喊道:“草民见过长公主殿下。” 比起之前来看,可是规矩多了。 看来是有人提前提醒过了。 柳若云笑了笑,说:“这王寿安厨子手艺极佳,你为何要把人家请回家,又为何敢说是本宫的意思?”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柳若云嘴角眼神皆是含笑。 但语气中的森然和威严,让张三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本想说什么,却听到了叶念初开口道:“想来他中饱私囊的事儿不少,毕竟他家里有个断腿的老母和生病的女儿呢。” 张三的脸色猛地一变。 叶念初这是在警告他呢! 柳若云和季无忧对视了一眼。 难怪敢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手里是捏着这些人的把柄呢! “殿下,都怪草民一时糊涂啊!”张三哭着磕头,甚至磕出血来。 柳若云垂着眼眸。 他为了家人听从叶念初的话,固然是有原因的。 但是背叛就是背叛,容不得原谅。 柳若云给了李嬷嬷一个眼神。 “借着长公主的名头做这些事儿,你以为你有几个头,你的家人有几个头够砍?!” 李嬷嬷的眼神狠辣,说完这句话,便拍了拍手。 几个侍卫走上前来。 “拖下去!” 张三一边喊着公主饶命,一边被拖得不见了踪影。 叶念初看着他离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回过眼神,她却看见了柳若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心慌的不行。 本以为柳若云要追问仓库的事儿,没想到她却站了起来。 “今天的事儿,让本宫乏得很,李嬷嬷现在本宫把事情全权交给你,你处置就好。” 说完,她便转身将手搭在了春桃的手上,离开了。 叶念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 第34章 找不到那些书 “殿下,您说叶念初这女的会把东西老老实实还回去吗?” 春桃将柳若云扶到了房间的贵妃榻上,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柳若云微微一笑:“她还不算太蠢。” 李嬷嬷雷厉风行,今天大家都是见识过的。 如今叶念初必然知道要把马脚藏好,否则到时候李嬷嬷真的给铺子收回来一场大换血,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全完了。 季无忧吃着点心,好奇的问柳若云:“男女都是贱人,不过你为什么不对杜凌风下手?莫不是舍不得吧?” 柳若云闻言冷笑。 舍不得? 她恨不得把杜凌风千刀万剐! 只是,这些事儿对叶念初来说是痛苦折磨,但对杜凌风不是。 杜凌风更在乎的是朝堂中的位置,是他身为男人在外的名声! 柳若云看向了季无忧,露出一个令人有些胆寒的笑容。 “要想让一个人彻底绝望,你觉得什么最重要?”柳若云问。 季无忧摸着自己的下巴。 “抽掉她的救命稻草!” 不等季无忧说话,春桃就一拍手。 柳若云赞许的看向她:“你说的没错,叶念初的救命稻草是杜凌风。” 无论叶念初的下场多惨,她都可以寄希望在杜凌风的身上。 当然,还有那个偷梁换柱的孩子。 但是,在她最绝望最依赖杜凌风的时候,让杜凌风也陷入和她一样的境地呢? 那时候,叶念初才知道什么叫做身在地狱。 而对于杜凌风,柳若云有其他的对策。 “杜凌风有着驸马的名头,就算才疏学浅,朝堂众人也少不得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同他说上几句话。” “若是朝臣们明白,杜凌风对本宫而言,什么都不是呢?” 季无忧猛地一拍大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好啊!你这招也太狠了!” “杀人,就是要诛心。” 季无忧赞同的点头:“你说的没错!对了,你要的药,我配好了,什么时候给你?” “杜凌风生辰那日吧。” 第二天李嬷嬷还没开始查是谁偷拿了仓库的东西,叶念初就领着几个人上来了。 李嬷嬷见他们遍体鳞伤,眼神畏畏缩缩的,皱起眉头。 “杜夫人,这是……” 叶念初笑着说道:“这边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奴才,以为公主殿下不在意,便偷了东西去卖。” 然后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奴才:“你们自己说!” 为首的那个奴才跪在地上。 “都怪奴才一时鬼迷心窍,竟敢胆大包天去偷公主的东西!” “有些东西已经被奴才们卖了,银子也已经花掉了,有些东西被藏在公主府的小院子里,不方便带出去就暂时隔着了。” 叶念初再一挥手,几个人就捧着还带着泥土的包裹就上来了。 “我已经叫人把这些奴才藏的东西挖出来了,还请嬷嬷清点。” 李嬷嬷看也不看那些包裹,只是盯着叶念初。 “没想到杜夫人倒是雷厉风行,果然还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叶念初的心态也已经平稳了不少。 她笑得十分得体自然:“嬷嬷做事利索,我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如嬷嬷一样。” 这句话,正中李嬷嬷下怀。 “好!杜夫人有这个心思,那今日起,所有的闲杂琐事,都由老身的干女儿小芳代劳,杜夫人只管跟着老身学习就是。” 什么? 叶念初笑容僵住。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抬头。 李嬷嬷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 看上去,居然和叶念初还有几分相似! “这……” “杜夫人忙了这么久,早点去用餐休息吧,否则等会罚跪,坚持不住的。”李嬷嬷提醒道。 本以为自己把偷东西的人推出来,责罚就可以免了。 没想到…… 叶念初笑得勉强:“是……” 烈日当头,柳若云和女季无忧吃过饭之后,便打算出去走走,当做消食。 正好就走到了前厅,看到叶念初正跪在那里。 李嬷嬷则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屋檐的阴凉处,一边喝着冷饮,一边静静的看着她。 “把腰板挺直!若是再这样斜斜倒倒的,就再加一个时辰。” “是!”叶念初显然是怕了李嬷嬷的。 豆大的汗珠都滚落到了眼睛里面,她甚至都不敢眨一下眼睛,把汗水挤出去。 柳若云看到这一幕,微微挑眉。 “也不知道这杜夫人的白皙皮肤,还能不能维持的住。”季无忧双手环胸,故意说道。 那边跪着的叶念初脸色突然一变。 她可是最在乎自己容貌的,这么毒的太阳自己的皮肤岂不是会被晒坏?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表情就变得更加焦虑。 等到李嬷嬷那边时间一到,叶念初就立刻提着裙摆,飞奔一般离开了。 “她去做什么了?”季无忧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 柳若云道:“肯定是去护肤了……” 说到这里,柳若云顿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了季无忧,问:“你会做哪些护肤的东西么?” 季无忧偏头想了想:“你要说做,也是能做的,反正把那护肤功效的草药融合一下,应该都差不多。” 柳若云眼珠一转。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皮肤看起来变好,但是长久用下去会损伤皮肤的?” 季无忧眼睛一眯。 她似乎在回想着。 “有!” 终于,她一拍手,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不过这东西,得公主你帮帮忙了!”季无忧神秘兮兮的冲着她眨眨眼睛。 “有一种草药,长在戈壁滩,叫夕阳草,红色渐变黄色的,很好认,西域那边的人都知道,因为那玩意儿若是长久的接触皮肤,那一块皮肤会变得如同老妪!” 这不就是柳若云想要的么? 她立刻点头:“好,本宫会让人去找的。” 叶念初这两日有李嬷嬷的磋磨,而李嬷嬷也还在暗暗收集她的其他错处。 柳若云给过李嬷嬷准信,杜凌风的生辰宴之前,叶念初不能出事。 所以她懂得分寸。 趁着这段时间清闲,柳若云打算把女官考核新增的那几本书找来看看。 却不承想,春桃跑遍全城,都没有买到那几本书。 其中一个书店老板告知了缘由。 “那几本书本来就是孤品。” 第35章 采生折割者 “孤品?” 春桃一脸为难看向了柳若云。 柳若云皱着眉头,思索着片刻又问:“那几本书是谁买了去?” “尚书家的林千金,户部侍郎的亲妹……”书店老板掰着手指头,数的很认真。 他这里总共就五套,四套都卖了出去。 春桃一听,忙问:“不是还有一套呢?” 老板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有些纠结的表情。 “怎么,你开店不卖东西?”春桃见状,有些没好气。 老板赶紧摆手:“不不不,哪有开店不卖东西的道理?这不是,最后一套早就被人定下了。” “早就?意思是那人迟迟未来取走?”柳若云有了主意。 “这样吧,你告诉本宫,那人是谁,本宫去问他借。” 老板一听,挠挠头,说了三个字。 “摄政王,这书,其实是他放在我们这儿修复的。” 燕诏? 柳若云有些诧异的挑眉。 春桃一听是燕诏的,顿时蔫了。 若是其他的人,可能还能去争一争,可那是燕诏啊!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缓和了不少,但是之前两人的针锋相对,春桃也是看在眼里的。 燕诏能够那么轻松地就把书给公主么? 柳若云皱起来地眉头舒展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难了。 “春桃,你去告诉摄政王那边一声,本宫等会登门拜访。” 春桃犹豫了一下,看着跟在柳若云身边的季无忧说:“殿下身边不跟着人……”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谁敢犯浑?你放心去吧,你们家公主还有我呢!”季无忧拍着胸脯打包票。 见此,春桃也是稍稍行礼便离开了。 “反正现在也买不到书了,我们去逛逛?”季无忧挽着柳若云的手,笑嘻嘻的说。 季无忧这样的活泼开朗,让柳若云想起了她曾经唯一的妹妹。 只可惜,那个妹妹有一次喝了小黄送过来的汤羹,当场毒发身亡。 可是小黄却随便找了一个奴才,说是敌国的奸细,然后服毒自尽,那个奴才用的毒,也是给柳若云下的毒。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儿是小黄做的,也只能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柳若云的眼眸沉了下来。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季无忧见柳若云没有反应,不由得再次晃了晃她的手。 柳若云回神,笑了笑:“没事儿,你想去哪儿?” “听说靠近城郊那边新开了一个裁纸衣裳的铺子,花纹样式都很新颖,不如去看看?” 没想到季无忧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柳若云含笑答应了。 两人刚刚走到城郊附近,就听到了一个恶狠狠地叫骂声:“死丫头片子!给老子滚!” 然后就是瘦弱的人影,被推倒在了柳若云和季无忧的面前。 柳若云定睛一看,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姑娘。 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衣服也破烂不堪,眼泪不停的落下,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她大喊着:“你们还我弟弟!还我弟弟!” 说着,女孩就又扑了上去。 柳若云转头一看,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的给了女孩一个巴掌,他身后站着一个妇女,正抱着一个孩子。 “住手!” 柳若云大喝一声。 眼见死死抓着男人裤子小女孩又要挨上一巴掌,柳若云于心不忍,大声的呵斥。 男人恶狠狠地抬头,却在看见柳若云的那一刻愣住了。 “公、公主?!” 他的脸色苍白,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更是打算转身就跑。 还好季无忧反应迅速,直接一个闪身跳了过去,抓住了柳若云的手臂,在女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还是个奶娃娃,我见这个孩子和那个姑娘和你们长得也不像啊!你们该不会是偷得孩子吧?” 听到季无忧的这句话,两人的脸色更差了。 柳若云闻言也看了一眼。 果然,女孩虽然打扮得不怎么样,脏乎乎的,季无忧怀中的娃娃也不太干净,但是从五官来看,都是好看的。 就这一男一女,可生不出这么标致的孩子。 女孩的年纪已经能分清好坏了。 又听到男人叫柳若云公主,顿时反应过来,跪在了柳若云的面前,磕头说道:“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弟弟!他们要把我弟弟的带去做乞丐!” 女孩眼泪汪汪的抬起头,说:“我见过被他们做成乞丐的孩子,眼睛挖了,手脚砍了,我不要我弟弟那样!他们说把我卖进窑子,我……” 柳若云听得心惊胆战,也明白了这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皇城之中,做这种采生折割的事情!”柳若云怒气直冲脑门。 既然皇城有这种人,那也意味着,她的孩子是不是有可能…… 毕竟之前李淳风和他们任何人,都没看清被黑子带走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万一…… 柳若云苍白着脸色,摇摇头。 她怒视着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人,厉声道:“其他的孩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季无忧冷声道:“你们还不打算说?等会禀告上去,楚国采生折割者,可是凌迟处死,祸及三代的!” 面对季无忧的威胁和柳若云的威压,女人扛不住了,哭了出来。 “我们只是负责拐和买孩子进来,每月十五便会在城外五公里的小山包那里,把这个月弄来的孩子给交出去。” 每月十五? 柳若云心中一动。 现在才是十二,自己的孩子如果真的被他们的人捡了,那就还没送出城! 柳若云颤抖着心,说道:“你们老老实实的交代,或许本宫可以宽恕你们的家人。” 至于这两个人,必然是不能逃过的。 闻言,男子突然暴起。 “反正也是个死!不如劫了她!我们逃出去!” 在女人震惊的目光中,男人冲向了柳若云。 还好季无忧眼疾手快。 她立刻就朝着男人撒了一把粉末。 男人本就怒气冲冲,直接将粉末全部吸了进去。 他当场就翻着白眼直挺挺的倒下了。 柳若云看向了女人。 “你呢?” 第36章 北方有旱灾?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跪下磕头。 “长公主殿下!草民可没有他那个想法!草民从未想过对您不敬啊!” 就男人刚才那个行为,要是被抓起来,株连九族是一定的! 她苍白着脸色,看到柳若云一步一步走过来。 “所以你们有多少人在这京城之中,又拐跑了人家多少孩子?” 女人一五一十,交代的干干净净。 “殿下,京城之中共有五十余人,我们是前三个月才来的,如今拐了十七个孩子,送出去了十二个!” 女人也交代了他们平时藏匿孩子的地方。 就在季无忧说的那个布庄那里! 柳若云一听,立刻扭头就要去布庄,却被季无忧拦住了。 “他们有五十多个人,你若是就这么去了,不是找死么?做这种行当的,都是亡命之徒,若是真的都像这个男的这样,不顾及你的身份怎么办?” 季无忧的话让柳若云清醒了。 确实是她太冲动了。 她一想到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话,再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也有可能落入他们这样的人手里,柳若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她回过神,冲着季无忧点点头:“你说得对。” 见柳若云并不一意孤行,季无忧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从一旁找来了绳子,把两人都绑了起来。 柳若云想到了什么,让季无忧不要把两人往公主府上带。 “为什么?”季无忧不解的看着她。 现在把这两个人留在外面,不是更为危险么? 而且这里还离那个布庄那么近,说不定等会就有他们的人发现了呢? 柳若云却想的是,将他们带回公主府,必然会引起叶念初他们的怀疑。 若是让叶念初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孩子被换的事儿,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柳若云深呼吸一口气。 “本宫不想节外生枝,而且附近靠近李指挥的练兵场,你且看着他们,本宫去去就回。” 第一次柳若云后悔出门的时候,不多带些人了。 她来到了李淳风的训练场。 门口的守卫知道了柳若云的来意,赶紧就去把李淳风给叫了出来。 李淳风一听,便压低嗓音问柳若云:“此事还有他人知晓么?” “再无了。”柳若云十分肯定。 “那就好,殿下,那些人穷凶极恶,以后还是少做这些事儿,多带些护卫在身边。” 李淳风不放心的叮嘱着柳若云。 经过这件事儿,柳若云也觉得身边应当带一些护卫了。 以前她是觉得在皇城之中,自己身为长公主,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会伤害自己。 如今看来,人性复杂。 今日若不是有季无忧在身边的话,那个男人会做自己做什么,都很难说呢! “本宫会问陛下要一些的。”柳若云冲着李淳风点点头。 李淳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其他的人已经赶来了这边,只好把嘴巴闭上,深深的看了柳若云一眼。 柳若云带着李淳风和他的人,去把刚才的两个人贩子和孩子,都到了训练场里面去了。 小女孩看着周围全是穿着甲胄的将士,有些胆怯,但是也明白自己和弟弟是得救了。 刚刚进到帐篷里,她就对着柳若云跪了下来。 “谢谢公主殿下,以后我和弟弟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柳若云一惊,赶紧示意旁人将女孩扶起来。 “你们是楚国的子民,既然本宫遇见了,就应当保护你们。”柳若云神色温柔的看着柳若云,掏出手绢,替她把脸上的污泥擦干净了。 一张白净精致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柳若云觉得不太对劲,这样好看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人贩子的手里? “你告诉本宫,你是哪里的人?”柳若云问。 小女孩吸吸鼻子,似乎在回想。 “我是住在一个叫放喜镇的地方,爹爹和娘亲都是卖东西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说今年没收成,逃难去了。” “爹娘把我和弟弟装在一个推车上面,用布给我们盖着的,但是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娘告诉我们不要出来,然后就……” 柳若云和李淳风对视了一眼。 旱灾么? 没听说过啊。 “李指挥,你去查查,放喜镇是在哪里。” 李淳风微微垂目:“是。” 很快,李淳风那边就查到了。 “是边北那边的宿城,但是没有官员上报这件事儿。”李淳风的眉头皱得也很紧。 柳若云冷笑了一声。 这些当地方官,还真以为隐瞒就可以了吗? 她厉声道:“去查这件事儿,本宫明日便入宫上报陛下!” 她倒要看看,是哪些人狗胆包天,敢隐瞒下这种事情! 女孩眼泪汪汪的,虽然现在柳若云的气势骇人,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柳若云安排下去后,又温柔的看着女孩。 女孩抹了把眼泪,说:“我叫莫知月,我弟弟叫莫止星。” 从刚刚莫知月说的自己家情况,再听他们两个的名字,就知道灾难发生之前,她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姑娘。 柳若云心中一痛,说:“好,知月,那些坏人还没有铲除,这些日子你就跟着弟弟在这儿待着,好不好?” 莫知月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有几分的犹豫的问:“公主殿下,您能帮我找找爹娘吗?” 周围陷入片刻的沉寂。 大家都很清楚,莫知月的父母应该是活不下来。 否则,那些人贩子,怎么可能带的走他们两个呢? 不过柳若云还是勾起一个笑容,温柔的对莫知月说道:“好。” “李指挥,本宫会送两个侍女进来照顾这两个孩子的,关于那个布庄和边北旱灾的事儿,就麻烦你先查着了。” 交代完这些,柳若云就带着季无忧离开了。 太阳大的刺眼,柳若云抬头,眯起眼睛。 前世明明没有听说过旱灾的事儿啊…… 难道…… 柳若云心里不安极了,她想快些入宫。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春桃。 春桃一脸的着急:“殿下,你跑去哪里了,书店老板说你去了布庄,奴婢也没找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柳若云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 第37章 前世怎么没这事儿? 季无忧凑上来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春桃。 春桃惊讶之下,想起了自己在摄政王府听到的事儿。 “说起人贩子,王爷好像也在追查呢,奴婢当时正在跟王爷说殿下想要借书的事儿,便有一个人进来通传。” 春桃离得近,听到了一点。 “那些人的位置尚不清楚,但是能够确认已经进入了京城,他们拐卖的孩子已经送走一批了。” 难道是和柳若云遇到的,是同一个? 柳若云心中一动。 “本宫去一趟摄政王府。” 路上,柳若云不忘问春桃:“书的事儿,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了,他的书本就是修复过的,为了保存书籍,还请殿下在他的书房中查看学习。” 柳若云一顿。 去摄政王府? 这若是传出去…… “王爷也说了,知道殿下的顾虑,正好这段时间,殿下料理家事,他也请陛下以封赏小世子为由,加修公主府,这样殿下就有借口去王爷那里了。” 这么说,倒也可以。 柳若云点点头。 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最信任的便是摄政王,在公主府修葺期间,让长公主暂居摄政王府,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过王爷也知道,殿下您肯定不会住在王府的,所以每日到了时间会亲自送您回府。” 柳若云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燕诏对柳若云的到来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再怎么样,也会等自己安排好了给春桃说的那些事儿,柳若云才会过来。 怎么现在就来? “殿下要来怎么不提前让婢女说一声?”燕诏放下手里的书,上前迎接柳若云。 柳若云笑了笑,给了一旁的春桃一个眼神。 看着春桃先离开了,燕诏也明白了柳若云的意思。 “你们下去吧,本王和殿下还有话要说。”燕诏也让身边的小五等人退了出去。 柳若云开门见山:“王爷在追查关于边北那边来的人贩子,对么?” 燕诏的眼神有些惊讶:“殿下怎么知道?” “春桃那丫头耳朵向来比别人好,所以她当时听见王爷的人跟您说的了。” 燕诏也不隐瞒柳若云,说道:“嗯,之前有人给我传来密报,说是边北那边出了旱灾,已经有百姓开始逃难。” “这件事儿若是传出去,便是人心惶惶,所以陛下让本王先把流窜的那些人找到,然后再出发边北赈灾。” 说是皇上的主意,但是不出意外,是燕诏的决策。 柳若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上一辈子自己不知道边北旱灾的事儿了。 原来都是被压下来了。 她看着燕诏,道:“或许,我知道那伙人在哪?” “什么?”燕诏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公主殿下怎么会知道? 柳若云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下了自己担心被偷走的亲子的事儿。 燕诏沉声一凛:“小五!” 小五立刻推门而入。 燕诏周身的气势骇人,冲着他说道:“带人去把城郊边上新开的那个布庄给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是!” 小五领着燕诏的几个贴身护卫,从王府的后面悄悄走了。 就算是下午时分,人多眼杂,竟然也没有人发现分毫。 但是小五他们也没有贸然行动。 看着人来人往的布庄,小五让其他的人都先停下,自己则是换上一身便装。 “哟,这位爷很是眼生啊!”一个小二迎了上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五。 小五冷着脸,反问:“怎么,你们对京城里面家家户户的人,都很熟悉?” 小二的面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别处:“这位爷爷,别误会,咱们这儿位置偏,一般都是人传人介绍过来的。” 小五看了一眼四周,确实有不少眼熟的京城人士。 他点点头,说:“我家主子听说你这里衣服制得不错,所以就让我来看看。” 小二立刻堆砌出来笑容。 “那您可真是来对了,咱们是从北边来的,咱们那儿的棉,可是又软又好!” 闻言,小五看了过去:“北方?怎么会从北方过来,那边生意不好做?” “哎,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人,一年能换几套新衣服呢?” “听说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喜欢买新衣服,所以咱们就过来了,只是肯定是抢不到城内那么好的铺子呢!” 听到这话,小五只是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 他一边假装看布料,一边观察四周那些店内的人。 看上去个个都是带着些戾气的。 这对于常年习武的小五来说,很容易就能一眼看出来。 “料子不错,这些一样给我来一点,我带回去给我们主子看。”小五随手点了几个。 不过那几个料子确实是店里最好的。 小二警惕的心这才放下来。 小五毕竟是熟面孔,也没说谁介绍来了的,他必然是会抱着些戒心的。 不过现在看他挑的料子确实都是好的,而且刚刚看的时候小五也很认真。 小二笑着将小五送出去了。 小五让其他的手下人把布庄看好,任何庄子里的人离开都要派一个去跟上。 然后自己回到了王府,把情况说了一遍。 “布庄内只有十号人,所以其他的……”燕诏皱眉思考。 柳若云问道:“会不会有地下室?” “很有可能。”燕诏点点头。 这件事儿发生在京城内,燕诏知道不能贸然出动。 京城一乱,皇上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名声就彻底崩塌。 到时候柳继烨会不会趁机做点什么,也说不准。 所以燕诏打算趁夜色,悄悄地去看看。 但是柳若云有更好的提议。 “或许,本宫可以带人去看看。” 燕诏转过头,和她对视。 柳若云继续说道:“本宫贵为长公主,出行的时候身边多带些人也是正常的。” 那时候,那些布庄的人肯定也很紧张。 人在紧张的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了。 “可是这件事儿,也许会涉及殿下你的安全。”燕诏对柳若云的这个提议有些担忧。 但柳若云很坚定。 “这些人不除,是对我大楚子民的危害!” 第38章 果然有密室 见柳若云如此坚定,燕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殿下,小王需要稍作准备,不如时间就定在明日如何?” 燕诏不愿意让柳若云以身涉险,想要先安排妥当。 可柳若云却摇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道:“他们那边的人已经被本宫叫人收押着了,晚一点便就可能被发现。” 说完,她定定的看着燕诏:“本宫都不怕,摄政王爷怕什么呢?” 她的话让燕诏陷入沉默许久。 “好吧,那我们准备出发吧。” 燕诏叫来自己的亲卫,伪装成了柳若云的侍卫。 两人贴身在她两侧,另外六人呈现三角跟在她的身后护着每一寸。 燕诏则是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悄无声息的跟在柳若云的身后。 柳若云来到布庄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她了。 因为声势浩大,那伙人肯定也提前得知了柳若云会过来,所以早早的就站在门口迎接。 看着为首的那个穿着金色暗纹外袍的男人,柳若云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男人带着布庄的所有人跪了下来。 柳若云淡淡的扫视了他们一眼,抬着头,说:“本宫听闻你们这儿的布料不逊于京都锦,而且款式和质量都很好,打算选一些给本宫的孩儿。” 听到这话,男人堆砌着笑容:“是是是,公主殿下放心,咱们这儿的东西绝对不比京城里的那些老字号差!” 刚刚柳若云说的京都锦,就是京城中的老字号了。 “如此,就辛苦掌柜的了。”柳若云走进了布庄。 一群人乌泱泱的进去,男人给了身边一个戴帽子的小二一个眼神。 对方心领神会,落在了人群的最后,然后悄悄从一旁跑了。 燕诏见状,示意小五跟了上去。 “你们这儿的料子确实少见,本宫曾经倒是在宫里见过,是边北那边上贡来的。”柳若云翻看着布庄里面的布料,闲话般的说着。 可是提到边北,她能明显的看到男人的表情变得紧张。 柳若云展颜一笑,看着他说:“掌柜的,本宫向来随意,你也不必拘礼,坐吧。” 男人立刻摆手:“怎敢……” “殿下叫你坐,你就坐。”一旁的春桃语气却十分的强硬。 男人的头上分泌出细细的汗珠。 “谢公主殿下。” 等到男人坐下,柳若云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说:“这茶也是你从边北带来的吧?” “是,北方没什么好茶叶,污了殿下的口了。”男人回答。 柳若云盯着手里茶杯中赤红色的茶水,道:“我记得宿城那边,是产一种红茶的,润口淳厚,就连陛下也喜欢,本宫也尝过,想必掌柜的泡的就是宿城的红茶吧。” 两次提起宿城,都让男人脸色大变。 “说起宿城,那里产的米,本宫倒是喜欢,吃着清甜可口,诶,春桃,今年宫里有送宿城的米来么?”柳若云抬眼看向了春桃。 春桃摇摇头:“没呢!” “晚些去帮本宫问问陛下吧。”柳若云放下了茶杯。 男人表情惊骇,立刻对柳若云说道:“草民就是宿城人,若是殿下喜欢宿城的米,何须惊动陛下呢?草民即刻叫人奉上。” 说着,他就挥了挥手。 他不想让柳承胤知道宿城那边的情况。 柳若云眼神一暗,随后又勾起嘴角。 “算你有心了,春桃,赏。” 春桃立刻叫身后跟着的婢女拿着东西上来了。 “本来是想着若是东西好,本宫给小世子挑得满意,这些就是上次,如今就先赏你带来的米了。” 看着对方带着些疑惑的眼神,柳若云状似无意的解释。 男人的表情松懈下来。 “能让殿下满意,已经是草民的福气了,哪里需要什么赏赐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当他看到了那些婢女手里的黄金和珠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猛地发亮。 且不说本就是为了金钱而聚的亡命之徒,就是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的赏赐,也会心动啊。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的衣裳做得好,本宫还有赏。” 说着,柳若云就站了起来:“本宫倒是想看看,你们的衣服,做得如何与旁人不同,值得杜夫人那样推荐。” 昨天燕诏的人就打听过了,叶念初在这里定过衣裳。 这些人本来就是借着布庄打掩护,来这里买过衣裳留过信息的人,他们肯定都有印象。 京城中又没人不知道,公主仁善,将弟妹杜夫人留在了公主府中。 所以听到柳若云这样说,男人的疑虑全部打消了。 “是,请公主跟草民来。” 就在柳若云拖着店里那些人的功夫,小五和燕诏已经跟着刚刚那个脱离人群的店小二来到了离布庄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 那个屋子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柴房,一般来说是不会注意到的。 燕诏看着店小二进去之前,四处看了好几遍,这才走了进去。 小五立刻就闪身贴在了柴房的窗户口。 只见店小二吃力的抱开了一捆干柴,露出一个黑黝的洞口。 果然有密室! 小五见店小二跳了下去,赶紧跟了上去。 他隐藏了自己的内力和气息,悄无声息的跟在店小二的身后。 那是一条很黑很长的隧道。 除了店小二手上的火折子,没有一点点的光亮。 终于,小五觉得空气要凉爽一些了。 果然,一拐弯,就是一个大大的地洞了。 十几个孩子都安安静静的蹲在原地,好几个壮汉在那儿守着他们。 小五眯起眼睛。 虽然拐卖孩子的事儿,屡禁不止,但是一般人贩子绝对不会收集这么多的孩子啊。 既不方便逃跑,也不方便出手。 而且这些孩子的养育也是成本。 他带着疑惑,继续观察着。 店小二跟一个拿着鞭子,赤裸着上半身的人,打了个招呼。 “上面来了长公主,刘大河让我知会你一声,刘老三,你可小心着些,别让娃儿们哭了。” 那个被叫刘老三的男人冷笑一声。 “放心。” 第39章 福寿门 店小二就是来传信的。 话既然带到了,他也就赶紧走了。 小五见他过来,立刻纵身一跃,四肢大张,直接撑在了过道的顶上。 店小二丝毫没有发觉,径直往回去了。 在他走之后,小五如同鬼魅一般,进了那个大地洞。 大概是因为被看管都是些孩子,那伙人并不认真。 等到店小二一走,刘老三就带着人打牌去了,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孩子们。 小五看了一眼地形。 刘老三坐在左边打牌,因为火光就在那一块,所以那一伙人凑得很近。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牌上,根本不会看向其他地方。 至于那个守着孩子们的,也在打瞌睡。 小五毫不犹豫,直接绕到了打瞌睡那人的后辈,不给他一点出声的机会,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后脖颈。 那些孩子看到这个变故,有个年龄小的,差点叫出来。 却没想到,他身边大一点孩子,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个大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小五,似乎知道了这个叔叔是来救他们的。 小五冲着那个大孩子点点头,给他指了指角落,示意他带着其他的孩子躲过去。 趁着孩子们转移的功夫,小五从包里摸出了几枚黑乎乎的弹丸。 这玩意只要往地上一摔,这些人就都跑不了了。 不过想到这个地洞的通风差,小五提前给自己吃了解药。 然后,趁人不备,他将手里的弹丸猛地摔向了正在扔牌的刘老三那边。 “砰——!” 弹丸裂开的声音不算小,但是那些正在打牌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 直到其中一个人,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花香。 “哪来的香味啊?”他深呼吸了两口,似乎是想确认。 经过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跟着深呼吸起来。 很快迷药就被这伙人吸了个一干二净。 小五在阴暗处看着嘴角都忍不住的都抽动了两下。 一群蠢货。 刘老三也闻着呢,突然看到了被小五砍晕过去倒地不醒的人。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大喊了一声:“都他娘的屏住呼吸!”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后,传来了几阵肉体倒地的声音。 回头的瞬间,他也脑袋开始发晕。 “你……”刘老三强撑着还想和走上来的小五搏斗一番,却没坚持住,两眼一翻,晕了。 小五掏出准备好的绳子,把他们挨个绑紧,这才转身对那群瑟瑟发抖的小孩说:“你们等我一下,我会叫人把你们带出去的。” 这是地洞,这伙人能待在这,想必是有其他的出口和通风口的。 不然那就凭着刚刚那个柴房连接的隧道,无论是这个刘老三还是那群孩子,早就被闷死了。 “叔叔,谢谢你。” 看见小五要走,刚才那个大孩子鼓足了勇气上来道谢。 小五笑了笑:“等我。” 回到燕诏的身边,小五先让其他的人去把孩子和刘老三他们带上来。 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也说了自己的怀疑。 “短时间大批量的收集这么多的孩子,确实有问题,等公主离开,立刻带人把布庄所有的人拿下!” 燕诏沉着眼眸。 这边地洞里的事儿,布庄那边丝毫不知情。 春桃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对柳若云说道:“殿下,时间不早了,您这布料也挑得差不多了,等会小世子醒了要母亲呢!” 柳若云一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 “好吧,那就刚刚本宫看上的那一批布料都要了,春桃,去给定金。”柳若云大气的挥挥手。 刘大河,也就是那个掌柜,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小世子的衣服做好,给您送过去!” 柳若云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布庄。 随着柳若云的离开,刘大河松了口气。 “还好公主只是来看布料的……笑死我了。”刘大河赶紧喝了口水。 不过还不等他心情平复,一个身影便从门口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 他们毕竟是亡命之徒,立刻就戒备起来。 燕诏冷脸走了进来,只轻喝一声:“绑了。” 刘大河知道大事不妙,转身就要跑。 可是小五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后面,一把长刀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剑无眼,小心。”小五笑眯眯的提醒。 刘大河双腿发软,他知道全完了。 但是他还是镇定的说道:“不知道草民犯了什么罪,王爷要这样对待草民!” “哦?你不是才从边北那边过来的么,如何知道本王是谁?”燕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刘大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居然就这么说漏嘴了! 被抓住了,按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必死无疑。 刘大河的心中发狠,居然直接就一掌抬起来,推开了小五,转身要跑。 燕诏抬手一挥,一枚飞镖直接就插在了他的脚腕上。 直接插穿。 伴随着刘大河凄厉的惨叫,燕诏看向了其他发颤的人。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爷恕罪!王爷赎罪啊!” 那些人都老老实实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燕诏不想听这些,给了身边另外一个护卫小六一个眼神。 小六面无表情的走上前。 “既然知道有罪,还不从实招来。” 刚刚那个店小二看起来很惜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了原因。 “咱们就是宿城那边的难民,平时就是走镖的,只是旱灾发生,别说押镖,就是普通的力气活儿也没给我们干的。” “就在大家背井离乡,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是福寿门左护法的人出现了!他说只需要我们每个月给他交孩子,一个孩子给我们一两黄金呢!” “我们这才做了这些糊涂事儿……”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啊!” 说完,店小二继续磕头。 燕诏冷笑一声。 “你们当本王是傻子?” 拐卖孩子拐卖到京城了? 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的! “带下去,和刚才那批人,分开细细审问!” 第40章 他们怎么敢进京 摄政王之所以能够稳坐朝堂,有的不仅仅是运筹帷幄的脑子。 还有雷厉风行的手段。 很快,被收押的刘老三和刘大河他们嘴里都吐出了真话。 “福寿门?”燕诏拧着眉头,听着小五的汇报。 一旁柳若云的手上一顿,疑惑的问道:“之前那个白棋他们,是不是也是福寿门的?” “是。” 可看燕诏的表情,这个福寿门似乎不好对付。 “这个福寿门,在江湖之上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如今居然敢到京城来?” 小五在一旁语气中带着愤怒。 柳若云心中一惊。 一般来说,这些江湖人士是不会踏入京城的。 毕竟这是皇权所在的地方,那些高官贵戚也基本都在这里。 要守的规矩多,做不了的事儿多,对于这些江湖中人而言,京城就等于牢笼。 为什么福寿门的人还会主动入京呢? 柳若云隐隐觉得,这件事儿也许和即将率兵回来的柳继烨有关系。 “他们只是因为灾年逃亡,遇到了福寿门的护法,被护法安排入京偷孩子的?” “是。”小五点点头。 无论他们用什么刑罚去拷打,那几个人都只说他们在京城中偷孩子运孩子,是为了给福寿门。 “他们要孩子做什么?”柳若云忍不住的好奇。 那群孩子她刚刚见过了,看上去基本都是十岁以下的,婴儿也有。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规律。 柳若云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京城偷孩子。 小五看向了她,回道:“禀公主殿下,他们说只管按照要求偷孩子,定期交易,对方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为什么。” 说来也是。 柳若云想起之前那个女人说的时间。 “他们每月十五交易,这马上就要到了,不如……”柳若云眼眸一亮,看向燕诏。 燕诏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殿下聪慧。” 柳若云看向燕诏。 这个主意只怕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打算当众说出来而已。 但是柳若云实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也被那群人给送去了福寿门。 感觉这一批福寿门的人目的,和之前抓起来的白棋他们不一样。 柳若云总觉得不安。 前世,似乎没听说过什么福寿门啊。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引发了这些变故么? 不,不对。 这些事儿,福寿门肯定是计划了很久的,自己重生这点时间,不至于之前的事儿都改变。 想到这儿,柳若云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这件事儿,就辛苦摄政王了。” 眼见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经历的事儿也够多了,柳若云意外的有些疲倦。 燕诏立刻站起来,将柳若云送到了王府门外。 门口,已经停着他安排的送柳若云回去的马车。 “深夜露重,今日又发生了这些事儿,即便殿下再如何不愿意兴师动众,也还请乘车回府。” 燕诏看了柳若云一眼,知道她平日出行喜欢低调。 而且皇城之内,谁敢不要命的对长公主下手? 所以柳若云平日里出门,几乎就是只带一个春桃的。 不过经历这两天的事儿,柳若云也觉得,是该带些人在自己的身边了。 “摄政王有心了。” 正要上马车的时候,柳若云突然回头。 “还请摄政王帮本宫去挑两个合适的护卫,本宫谢过摄政王了。” 直到马车远去,燕诏还愣在原地。 一旁的小五用手肘怼了怼小六:“你说,殿下和李指挥的关系不是不错么?找他就行了啊,找咱们王爷做什么?” “而且,公主最近怪怪的,她以前看见我们王爷就是眉毛不是眉毛的,怎么这些日子还挺和颜悦色的……” 一道冷漠的目光射了过来,小五赶紧闭上嘴巴。 燕诏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 小六也冷冷的看了小五一眼,说:“下次找死别带上我。” 小五无奈的摊开手。 他就是好奇啊。 他就不信,王爷本人不好奇。 其实小五想对了,燕诏也觉得柳若云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很奇怪。 朝野上下,无论是支持柳承胤还是反对他的,都视自己为守在羔羊身边的一头饿狼。 只待时机,将陛下吞吃入腹。 毕竟,燕诏的父亲,曾经是叛国者。 他身上流着叛国者的血脉。 他当然知道别人是怎么认为他的。 “摄政王狼子野心,必然是蛰伏在陛下身边,陛下万万不可养虎为患啊!” “陛下!如今朝堂暂稳,还是慢慢收回摄政王手里的权力吧,否则终有一日,功高震主,压不住他的叛逆之心!” “摄政王在楚国各处布置暗庄,安知怀的什么心思!殿下要三思!” 所有人都认为他忠于柳承胤,一定是有目的的。 没有人相信他的忠君。 无妨。 反正那些人,也只是他人生的过客罢了。 只是其中,他只在乎柳若云。 从来不在乎别人看法的燕诏,却在柳若云那日对李淳风说自己是忠臣的时候,心头猛地跳动了几下。 公主殿下,居然是相信自己的? 那曾经…… 难道是为了不让自己锋芒太过,引人嫉妒陷害? 燕诏猜测着。 毕竟陛下已经那么喜欢自己了,若是连身为长公主的她都支持自己,那自己确实会更加引人记恨。 想到这里,燕诏的嘴角弯了弯。 “小六,去挑三个暗卫,送到公主府,其中一个……叫花决去吧。” 刚刚跟上燕诏脚步的小六,立刻就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人了。 柳若云前脚到房间,后脚杜凌风就一脸着急的进来了。 “殿下!弟妹她……”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驸马爷是觉得,杜夫人比咱们公主重要,用来她扰了公主的清静么!” 春桃立刻上前拦住了杜凌风。 杜凌风立刻顿住脚步。 他眼中划过了愤恨,跪了下来。 “殿下,并非我有意冲撞,实在是弟妹她……高烧不退,开始说胡话了呀!” 柳若云让春桃退下,静静地看着杜凌风,看他打算怎么演戏。 她才不相信,叶念初能老老实实的接受李嬷嬷的那些惩罚。 果然,才一天,她就等不及了。 第41章 不用跪了,以后抄经 “怎么没人来通传本宫这事儿呢?” 柳若云假装担忧的皱起眉头,给了身后的春桃一个眼神,然后就脚步匆匆的赶去了叶念初所在的院子。 此时,叶念初正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 整个人看上去我见犹怜,配上她本就充满了脆弱的长相,显得更惹人疼了。 一旁的杜凌风见了,差点就想上去抱着叶念初安慰一番。 但是顾虑柳若云在旁边,只能站在原地,捏紧双拳。 “杜夫人这是怎么了?”柳若云询问她身边的丫鬟悦芸。 悦芸语气担忧的说:“回殿下,咱们夫人今天跪完了回来就晕了,刚刚才醒没多久呢!” 柳若云上前打量着叶念初。 唇色惨白,眼下都透着青黑,浑身都是疲倦和脆弱。 柳若云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杜夫人这样惨,看得本宫心里也不好受啊……” 听到她这样说,叶念初和杜凌风的眼里都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杜凌风更是借机上前一步,说道:“殿下,既然如此,不如就免了弟妹的罚跪吧?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是啊,殿下,咱们夫人本就是弱女子,手下那些人想浑水摸鱼,她也是管不过来的。”悦芸也帮着搭腔。 叶念初再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柳若云。 要是自己不答应他们,就好像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柳若云在心中冷笑一声。 她一脸的为难:“这李嬷嬷毕竟是宫里来的,若是就因为这样不再受罚,本宫这不是打太后的脸,至皇威于玩笑?” 听到这句话,叶念初似乎想说什么。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柳若云笑了。 春桃这丫头,来的很是时候。 回过头,春桃正带着季无忧走来呢。 “殿下,无忧小姐带到了。” 叶念初和杜凌风对视一眼,十分警惕的看着季无忧。 柳若云抬手,指着季无忧说:“正好,无忧略懂医术,让她帮你把脉,若是真的身子不爽,本宫也好也有理由跟李嬷嬷求情,免了杜夫人的责罚不是?” 说着,季无忧就要去撸叶念初的衣袖。 叶念初顿时脸色大变 她怎么能让柳若云的人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不就能知道她刚刚生产过没多久了? 小产的谎言不攻自破,到时候柳若云问生下的孩子去了哪里,又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殿下,这是宫里给的惩罚,我就是再难受,也会坚持的。” 叶念初像是突然回春,撑着身子,冲着柳若云露出一个坚定地笑容。 看此情形,柳若云心中泛起不屑,眼神却还是担心的问:“如此,会不会太勉强了?” 杜凌风赶紧帮腔:“弟妹以前操持整个杜家,偶尔也会不舒服,想来是老毛病了,等再看几日,若是不行,再让殿下的朋友把脉,到时候也不算弟妹偷懒了。” 看着两人吓成那样,柳若云差点就吓出来。 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关切的说:“那好吧,若是杜夫人有什么不舒服,还是要早些请大夫。” 叶念初笑着咬牙切齿:“多谢殿下关心。” “不过,杜夫人的脸色确实太差了,本宫看着也很是心疼,何况你才小产没多久,这么跪下去万一彻底伤了身子也不好。” 柳若云突然松了口,让叶念初以为看到了希望。 “正好,杜夫人,接下来的日子,你每天抄十遍往生经给你的孩儿吧,本宫也算是有个借口给李嬷嬷不是?” 闻言,叶念初脸色一白。 往生经? 可是她的孩子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殿下,这十遍,每天除了抄经不就没事能做了吗?”杜凌风也觉得不妥。 春桃笑着看向了他:“驸马爷这是在质疑我们公主的决定?还是说,驸马爷觉得,罚跪比抄经更适合杜夫人?” 杜凌风被春桃一个丫鬟咄咄逼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柳若云眉眼一弯:“哦?驸马是如何想的?” 见杜凌风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叶念初赶紧谢恩。 “公主殿下思虑周全,我替故去的亡夫,谢过殿下!” 柳若云这才收回看着杜凌风眼神,落回了叶念初的身上。 “既然如此,杜夫人好好休息。” 等到柳若云离开,叶念初才一扫刚才病恹恹的样子,看向了杜凌风。 “杜郎,你说,柳若云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最近她真的好奇怪!” 回想着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打压,还有对杜凌风的躲避,叶念初不得不怀疑。 杜凌风眼珠子一转:“不能,我的生辰她还不是让操办了?而且,她是公主,若是真的发现我俩的事儿,她用得着忍气吞声?” 这么一说,又好像说得通。 叶念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了,你也是产后忧思,多虑了,别多想。” 叶念初希望也是如此。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杜凌风:“对了,那个孩子……” “虽然丢了,但是也没人找到,反正我现在既让人找合适代替的,也在找他,反正柳若云也没见过,有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杜凌风揉了揉眉心。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皇城中多了不少巡逻的人,也不知道小李那边在干什么。” 对此,叶念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听说镇北王要回来了,祭天大典在即,加强人手也很正常呢。”叶念初从杜凌风的身后环住他的腰。 杜凌风顿时心猿意马。 “说的也是,本来也就不是我该管的……让我来好好检查你今天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两人的欢声笑语,传出了叶念初的院子。 季无忧啧啧两声。 “这两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柳若云就像是听不到那些声音,笑着回头:“且等他们高兴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除掉他们啊?我都看不下去了!”季无忧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追问。 柳若云眼神一暗。 “本宫很怀疑一件事儿,所以,等那件事儿尘埃落定,本宫才会对他们下手。” 前世,极乐膏出现在了公主府。 她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42章 搬去摄政王府 “不过该说不说,你这招挺狠啊。” 回到殿中,季无忧笑着夸赞柳若云。 柳若云一挑眉,看向她。 她继续说道:“让她给孩子抄往生经,累身伤心,可比单纯罚跪残忍多了。” 柳若云和春桃相视一笑。 她这招,可比季无忧看得到的更狠毒。 毕竟叶念初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呢。 她作为母亲给孩子抄往生经,这不是咒自己的孩子早点死? 想来这些日子叶念初都不会好受了。 隔日,柳承胤的圣旨就到公主府了。 听说要修葺公主府,叶念初和杜凌风都很疑惑。 “本驸马与公主成婚不到三年,这公主府是成婚那年陛下亲赏的,为何还要修葺?” 宣旨的公公拿着圣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杜凌风。 “哦?驸马爷好大的威风啊!陛下疼惜咱们长公主,也要问过驸马爷的意见?” 杜凌风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赶紧看向了一旁的柳若云。 柳若云淡笑:“马上就是驸马爷的生辰了,公主府修葺确实不便。” “公主无须担心,摄政王就是惦记着公主住不惯其他的地方,又不能把公主府的人带入宫去,所以让了一半的摄政王府呢!” “再者,咱们只是修葺,晚上殿下和驸马等人,再回府上休息也是可以的。” 公公说完这句话,又冷着眼看向了叶念初。 “不过嘛,不是公主府的人,可就进不了摄政王府了。” 叶念初无措的看向了杜凌风。 杜凌风立刻道:“公公,此乃本驸马亲弟的遗孀,若是……” “既然是杜家的人,驸马自然能处理好,不是么?”公公咬重了杜家二字。 杜凌风听出了弦外之音,抬起的手落了下去。 公公又笑了出来:“何况,这几日,驸马怕是要多在书院待着了。” 杜凌风不解的看着公公。 “女官选拔在即,镇北王又要入京,陛下的意思是朝野上下正好趁机将那些旧物件翻新保护。” “这不,您的书院里面那么多古籍,不得好好修整一番?” 这算是杜凌风上任以来最重要的任务了。 他赶紧跪下谢恩。 “谢陛下隆恩!” 公公点点头,朝着柳若云跪别。 叶念初心中虽然着急,但不能表现出来,也只能笑着和杜凌风一起送走公公。 柳若云给了李嬷嬷一个眼神。 李嬷嬷心领神会的走上前。 “都是住处,咱们公主殿下那么多的庄子,还会没有杜夫人住的地方?” 本来想去找柳若云说情的杜凌风,脚步一顿。 李嬷嬷看也不看他,继续道:“驸马爷还是操心陛下的交代吧,这么简单的事儿若是都做不好,只怕是公主殿下也保不住你。” 听到这句话,杜凌风的心中一惊。 是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任务呢! 杜凌风眼神中带着歉意的看了叶念初一眼。 叶念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 面对柳若云,他们还能想办法操作一下。 但是这是皇上的旨意,若是杜凌风没做好,说不定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 他们可不敢赌啊! “殿下,老奴带人帮您收拾东西。” 李嬷嬷转过身,立刻就去张罗了。 柳若云点点头,看向叶念初,笑着说:“杜夫人放心,本宫在外面的庄子都还不错,会选一个最好的让你去。” 叶念初内心已经把柳若云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了。 可面上还是得笑着感激涕零。 “谢殿下!” 燕诏那边,上朝之前就让管家陆望舒把王府收拾出来了。 陆望舒早早的就在王府门口等着柳若云等人了。 柳若云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一个面容带着笑意的青衣男子站在门口,心中有些诧异。 她记得这个男子。 陆望舒。 表面上只是摄政王的管家,实际上是燕诏背地里拥有的一支暗军的统领。 前世,柳若云无意发现了那支暗军。 更加确定是燕诏狼子野心,居然暗中拥兵,本想告诉柳承胤这件事儿,却被他的人全部拦下。 可最后,柳继烨谋反,还是燕诏带着那支军队救下了柳承胤的。 “殿下,我们王爷刚刚下朝,正要沐浴更衣,由奴才先带去您……” 陆望舒毕恭毕敬的请柳若云下车,但是他的话被打断了。 “既然是摄政王的人,无须在本宫面前自称奴才。” 陆望舒错愕的抬头。 前些日子,他被燕诏叫出去出任务了。 回来之后,就被燕诏叫假装做他的管家,以后站在明面上。 陆望舒知道柳若云和燕诏向来不对付。 在得知柳若云在公主府修葺期间,会在摄政王府暂居的时候,他无比惊讶。 柳若云为什么会对燕诏冰释前嫌啊? 压下心中的诧异,陆望舒依旧挂着笑容。 “是,殿下,请随在下来。” 柳若云实在不忍,如此的国之栋梁,在自己面前自称奴才。 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也是不忍。 燕诏把摄政王府最大的院子给了柳若云。 看着已经安排妥帖的一切,柳若云冲着陆望舒点点头。 “还请陆管家替本宫谢过摄政王。” 陆望舒赶紧低头:“为公主殿下献力,王爷也很高兴。” 看着陆望舒的背影,季无忧忍不住开口。 “这人看着,可绝非等闲之辈,怎么可能是个简简单单的管家?” 季无忧毕竟也是一国的公主,洞察力绝非常人。 柳若云偏过头:“这可是摄政王府的人,我们楚国的摄政王,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头?” 那季无忧可太知道了。 当初镇北王虽然在边界杀敌也算勇猛。 但是到底水土不服。 最后是燕诏率军前来,仅仅五千的军队,就大杀他们西明十万的军队。 后面才有了西明和大楚的和平相处。 “摄政王身边必然是不养闲客的,不过也与你我无关,这些日子,你自己玩吧,本宫还要准备女官的事儿。” 季无忧开心的点点头。 “好!我正好想去京城附近的山上看看,听说有很多珍稀草药呢!” 柳若云笑着应允了,提醒她注意安全。 说话时,三个走进了屋子。 两男一女,身上都带着凛冽的气息。 第43章 只要你好就行 季无忧眉头一皱,正要上前护住柳若云。 就看那三个人跪在了柳若云的面前。 “在下沈一白。” “在下沈一墨。” “在下花决。” “见过长公主殿下——” 看着跪的整整齐齐的三人,柳若云想起昨日离开的时候,对燕诏说的话。 “你们就是摄政王安排的人了?”她端起旁边的花茶,喝了一口,眼中顿时闪过惊讶。 她生产之后体虚,不怎么再喝茶了,喝的都是太医那边开的温体花茶。 没想到,燕诏居然连这个都备好了。 柳若云的心中泛起一抹难以言说的涟漪。 为首的花决回道:“回殿下的话,属下们都是摄政王的死卫,如今被王爷赠予殿下,从今往后,为殿下马首是瞻,肝脑涂地,誓无二心。” 摄政王的死卫啊…… 柳若云没想到燕诏居然这么大手笔。 送人一送就是死卫。 要知道,死卫都是要从小培养的,而且千人之中,能出五个都不错了。 估计燕诏身边的死卫都不会超过十个。 没想到,居然送了三个给自己。 何况女的死卫比男的死卫更加难得。 因为世人对女子的固定看法,有些事儿反而是女子做起来更加方便顺手的。 燕诏居然都舍得给自己? 看着柳若云满脸的惊讶,花决主动的解释:“殿下是一国公主,千金之躯,属下能够保护公主,自然是属下的福气。” 可是柳若云却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三个死卫,若是真的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安全,那就太屈才了。 想到自己往后的计划,柳若云笑了笑。 “在本宫手下做事,说不定不必摄政王这么轻松。” “公主殿下只管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看着花决眼睛眨也不眨,柳若云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以后就护在本宫身边吧,花决,辛苦你假装是本宫新收的婢女了。” 花决立刻应下。 “春桃,带花决姑娘去换上你的衣服。” “是。” 季无忧啧啧称奇:“天,这可是摄政王的死卫啊,当初一千人把摄政王围起来,就靠着五个死卫和他本人,就突出重围了……” “可见人心偏颇,足够让人眼瞎。”柳若云喃喃。 前世,燕诏也曾经借口担心柳继烨在暗中下手,要给自己送两个死卫来。 可是却被自己拒绝了。 “本宫断然不会用你这种人送来的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本宫酣睡之时,抹了本宫的脖子。” 现在想来,自己当真是辜负燕诏的一片赤诚之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起眼眸,深呼吸一口。 正巧,燕诏换好了衣服,来见柳若云了。 他看着柳若云一脸的愁容,心中不由得染上一点担心。 “何事让殿下愁眉不展,可是本王刚刚送来的人,不合殿下的心意?” 柳若云一看是燕诏来了,摇摇头,生怕他误会了。 “不,摄政王有心了,送来的人本宫很满意,只是……” 燕诏眼中闪过疑惑,然后面露严肃的听柳若云打算说什么。 “只是,人给了本宫,特别是花决,王爷以后会有不方便之处么?” 原来是担心自己? 燕诏的脑海中顿时划过了无数的想法。 殿下实在担心我? 担心我没人可以用? 还是担心以后皇上出了事了我这边没人? 为什么单单提花决,是觉得花决是姑娘在自己身边…… 燕诏猛地晃了晃脑子。 不对,自己想的太远了。 柳若云看到燕诏在自己问话后便有些神游,随后又突然摇头,不由地新生疑惑。 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王爷,你这是……” “无妨,本王身边死卫共有十八名,给了殿下三个,还有十五个,足够了。” 柳若云诧异极了。 身边的季无忧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十八个啊! 居然这么多! “对了,西明三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燕诏突然看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愣了一下。 她刚要说话,却感受到了杀意。 不对。 燕诏刚刚才说了他身边死卫的数量,这种事儿让他们大楚的长公主知道是理所应该。 但是她一个他国的公主…… “摄政王消息那么灵通,自然知道我和我姐姐的关系,若是我回去,只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 季无忧看了一眼柳若云。 这种情况下,柳若云反而不能帮她说话。 不然会更加引起的燕诏的猜忌。 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才是真的可能保不住呢。 “长公主殿下救了我的命,我的亲姐却要杀我,而且父皇母亲都视若无睹,我何必再回去招人厌恶呢?” 说到这里,季无忧的眼中流出了自嘲。 她还挺羡慕的柳若云的。 虽然父母已故,但是她的弟弟柳承胤,就算坐上了皇位,当上了皇帝,对她这个长姐的尊重和爱护都是天下皆知的。 燕诏定定的看着季无忧,道:“本王记得,你师从医鬼谷明。” 听到燕诏提起自己的师父,季无忧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 这件事儿,只要谷明本人和自己知道,他怎么会…… “本王和谷明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他曾经提过,他有一个亲传弟子,既然如此,本王不会对你有疑虑。” 说着,季无忧能够感觉到燕诏身上的杀意渐渐淡去。 但是,燕诏还是眼神中略带着警告的说:“但是你若是对公主殿下起了一点异心……” 季无忧倒是没有被怀疑的愤怒。 她看着燕诏反问:“在王爷没有对我有防备的时候,在公主府的时候,我不是更好下手么?” 越往后面就越难。 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到季无忧的这句话,燕诏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没再看季无忧,而是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柳若云。 “殿下如何想的?” 柳若云笑着看了季无忧一眼:“我信她。” “既然如此,本王不再多言。” 季无忧的事儿翻篇,燕诏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个让他不悦的身影。 “殿下,驸马没有跟着你一起来么?” 难怪他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打眼。 第44章 学识渊博 柳若云听到燕诏提起杜凌风,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 “他作为兄长,自然是要安排好自己的弟妹先。” 看着柳若云似乎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燕诏莫名的心中松快了一些。 当初那件事儿发生,他后面也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公主府的动向的。 只是有些东西,他看到了,却不能直接告诉柳若云。 如今看来柳若云确实有所发现,但是对杜凌风和叶念初似乎都没有什么动作。 除了最近请来李嬷嬷整治了一番。 燕诏对此有些不太理解。 难道是打算缓缓而治? 想到这里,燕诏不由得看向柳若云,眼中染上丝丝疑惑。 他并没有错过柳若云眼中刚刚那一闪即逝的厌恶。 既然是厌恶的…… “对了,摄政王,那些古籍在哪里?”柳若云突然开口。 既然来摄政王府的目的就是这个,她自然是不愿意耽误时间的。 燕诏愣了一下,把心中疑惑都压了下去。 “殿下当真想做女官?” 柳若云听出来燕诏的语气中有些的不对劲,眉眼间流出不解,但是语气十分的笃定。 “当然。” “为何?” “那王爷坐这摄政王又是为何?”柳若云抬起眸子,定定的看向了燕诏。 燕诏勾起嘴角:“自然是为权为财。” 闻言,柳若云愣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来,外界对燕诏的评价,好像他从未替自己分辨过。 就算前世自己那般针对误解他,他也向来是一笑了之。 “摄政王,本宫不是那些眼盲心瞎的人,本宫看得出来,你……是忠臣。” 柳若云缓缓说出这句话,她的眼神中有坚定不移的信任。 燕诏瞳孔一缩。 不等他再说什么,柳若云说道:“本宫相当女官,只是为了一个民字。” “摄政王,本宫虽然在京城中,但是本宫看得见,这天下还没有太平,朝局动荡便百姓不安,本宫也想出一份力,回馈这天下养。” 燕诏大概从来没想过,柳若云会这么认真的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他的表情有些许的诧异,但随后便换上了一副了然的笑意。 “殿下随小王来吧。” 燕诏微微侧身,示意柳若云先行。 穿过乌木雕刻的走廊,他们来到了充满厚重油墨味道的书房。 柳若云走进书房的那一刻,被震惊了。 曾经以为,皇宫中的藏书已经是面面俱到了。 可如今再看燕诏这里,光是书架,就已经高至屋顶,但是就算这样,那些书籍也要塞不下了。 燕诏来到一个装着柜门的书架旁边,从里面抽出了三本书。 “这便是殿下要看的书。”燕诏将其递给了柳若云。 书籍的纸张泛黄,看上去有点脆弱,但是保存的很好。 柳若云小心翼翼的翻看起来。 之前她没看过这几本书,粗略翻看下来,发现居然都是将从古至今的变法改革,还有一些政治手段的。 难怪这些书不好找啊。 柳若云一看便停不下来。 燕诏在一旁看着她如此的专心致志,便遣散了其他的所有人,静静地坐在一旁。 “啧……” 正在看各地呈上来的折子,燕诏突然听到柳若云带着为难的一声叹息。 他抬起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柳若云轮廓分明的侧脸之上,暖黄的夕阳如同金粉,为她细细描摹一圈光辉。 她轻蹙的眉头,牵动着燕诏的思绪。 “怎么了?殿下?”燕诏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柳若云抬头,指着书上的一段,问:“这一段过于晦涩难懂,还请摄政王指点一二。” 她心中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毕竟自己曾经处处和人家作对,如今突然态度转变,还不算交好就开始让燕诏帮忙了。 但是燕诏似乎并不介意。 他凑了过来,扫了几眼,语气淡淡的解释:“这是告诫掌权之人,不可过于轻信一人,要懂得制衡。” 确实,原文用了民间鬼怪的例子,来阐述观点。 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柳若云听了燕诏的解释,再看了一遍,果然看出了不同的意思。 她眼眸中闪过欣喜,看向了燕诏,眉眼弯弯。 “多谢摄政王。” 看着这如画般不真实的一幕,燕诏一愣,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 “不必。” 时间已然临近了晚膳时间。 春桃和季无忧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柳若云,正打算去找呢,却看到柳若云正和燕诏说说笑笑的走过来。 “呃……他们……”季无忧眯起眼睛。 春桃的目光看向别处。 她是奴婢,她可不敢乱看这些东西。 “无忧,一同用膳去吧。” 柳若云远远的看着季无忧和春桃站在一块,抬手便招呼。 季无忧眨眨眼睛,低声问春桃:“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等会打扰了你们殿下和摄政王……” “无忧殿下,您别乱说,咱们公主殿下和摄政王清白着呢!”春桃赶紧打断季无忧。 不管怎么样,柳若云已经成婚,摄政王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他们二人之前,可不能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 否则让杜凌风或者叶念初这两个人中的一个知道了,岂不是要狠狠作妖一番? 柳若云看着季无忧和春桃都没动,还觉得奇怪呢。 正要上前,就看到季无忧小跑了过来。 “哎呀,你们去了好久,我好无聊啊!”季无忧挽着柳若云的胳膊,语气带着些许的撒娇。 柳若云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不是去采药了?” “最近城内严格管控出行,我还是不给你惹麻烦了。” 季无忧噘了噘嘴,看向了一旁燕诏。 柳若云也看了过去。 燕诏点点头,解释道:“自然是要查福寿门的那群人。” 对此,柳若云也有担心。 那群人手里有极乐膏那样害人的东西,光是想想他们藏在京城之中,便觉得渗人。 “有劳摄政王操心了。”柳若云冲着他点头。 “分内之事。” 正说着话呢,一个三十岁出头乳母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她低声在燕诏的耳边说了几句。 燕诏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看着燕诏如临大敌的样子,柳若云不由得有些紧张。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第45章 孩子的嫉妒心 燕诏看了一眼柳若云,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 “是元宝,他又吐奶拉肚子了。” 听到这话,柳若云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元宝那张乖巧可爱的小脸蛋。 “本宫随王爷去看看。”柳若云也有些不忍心。 那么可爱的孩子呢。 怎么遭这种罪? 从燕诏的脚步,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着急。 柳若云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孩子,若是他也吐奶拉肚子,想必自己会比燕诏还要着急。 转眼,燕诏已经冲进了元宝所在的屋子。 柳若云看到了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姑娘,站在元宝的婴儿床前,满眼的担忧。 她迟疑了一下,看向燕诏。 这个姑娘的穿着看上去,可不是丫鬟一类的。 但是元宝的哭声很快就吸引了柳若云的注意力,她也跟着上去看了一眼。 看到元宝吐出来的奶的颜色,她不由的微微皱眉。 这可不像是刚刚喝进去就吐了的,起码也有一个时辰了。 柳若云转身,问道:“奶娘在哪里?” 刚刚来找燕诏的女人站了出来。 “是奴婢。”奶娘看着柳若云,心惊胆战。 柳若云抬手:“弄一点乳汁给本宫看看。” 很快,奶娘就呈上半碗的乳汁。 色泽和味道都没什么问题。 柳若云忍不住的皱起眉头。 她再次看向了元宝,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什么?” 燕诏顺着柳若云指着的方向一看,元宝的衣领处,除了刚刚吐出来的奶,还有浅褐色的痕迹。 “像是……药汁?”奶娘一见这件事儿可能和自己没关系,顿时松了口气。 可柳若云注意到,刚刚那个站在元宝床前的姑娘,眼神中闪过慌乱。 她眯起眼睛。 “花决,去叫无忧过来。”她转过头,对着时时刻刻都寸步不离的花决说道。 季无忧来到元宝的屋子,直接就捂住了鼻子。 “孩子生了什么病,怎么这么重的药味?” 燕诏和乳母皆是一愣。 乳母赶紧跪下摇头:“奴婢没有吃药,小贝子也没有吃药啊!” 柳若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姑娘的身上。 “无忧,你看看小贝子衣领上是不是药汁。”她回过头,对季无忧说道。 季无忧立刻上前细细的检查。 她很快得出结论:“这是甘草。” “甘草?是平日入药的那种甘草?”柳若云有些疑惑了。 甘草似乎没什么副作用啊。 季无忧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甘草确实益处颇多,但是小贝子才多大,最好是喝母乳,最多能喝点米浆,这甘草再有好处,说到底也是药。” 燕诏的眼神透出丝丝的杀意。 “给本王查!” 这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那个脸色不对的姑娘。 柳若云思考了很久,终于想起来这个女孩儿应该是谁了。 前世,燕诏最为人诟病的,就是有一个干妹妹。 这个干妹妹被养的有些骄纵,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的子女,但是因为燕诏的关系,没人敢说什么。 她也就越来越放肆。 前世的柳若云,只在一次太后的生辰宴见过她,确实嚣张跋扈。 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燕诏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养女出现在宫内。 “王爷,且缓缓,让其他人都出去吧,无忧,麻烦你为小贝子诊治一下。”柳若云给了燕诏一个眼神。 燕诏皱着眉头,不理解她的意思,但还是选择相信。 等到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柳若云张口便问:“刚才那个小姑娘,是王爷的什么人?” 燕诏心中一惊。 下意识的,他有些心虚。 看着他这样子,柳若云又想起上一世,燕诏将这个女子藏着掖着的事儿。 难不成是私生女? 就像元宝一样,对外说是养子。 不对……按照年龄来说也不可能。 还不等柳若云继续猜测,就听见燕诏说道:“不敢欺瞒殿下,这是小王认的妹妹,名唤燕知简,是小王旧友的遗孤。” 原来如此。 柳若云想着刚刚所见的燕知简的模样,确实和燕诏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她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刚刚本宫见燕知简的眼神不对劲,大概是突然多了个晚辈,有些担心,王爷要好好教育了。” 话点到为止,燕诏也明白了过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体贴乖巧的燕知简会对元宝下手。 “小简前些天还说,等元宝满月抓周,她也要帮忙……”燕诏似乎很纠结。 柳若云微微一笑:“她毕竟是你养着的,你了解,姑娘确实要好好教养,否则以后对她自身没好处。” 听了这话,燕诏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因为燕知简的身份,对她向来是溺爱颇多。 如今若是因为嫉妒对元宝下手,可见是长偏了些。 “不过她的年龄还小,只要王爷愿意教导,想必是能长成一个好姑娘的。” 柳若云见燕知简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若是燕诏真的能好好教育,想必往后也是个能有作为的女子。 “殿下放心,此事多谢殿下了。” 季无忧那边给元宝施针,元宝哇的一下把肚子里的药和奶都吐了出来。 向来洁癖挑剔的她,淡淡的擦了擦手上的呕吐物,对乳母说道:“我等会给你拿一副药,今日往后的七日,你就先把乳汁挤入碗中,将药丸化开喂给小贝子。” “每次都是么?” “每日早晨就行了。” 乳母刚抱着元宝出去,就看到了脸色暗沉的燕诏。 她正打算告诉燕诏情况,就听见他阴冷着声音道:“燕知简,来本王的书房。” 燕知简浑身一颤。 她眼里投射出了害怕。 燕诏带着燕知简和柳若云,一起去了他房间里的书房。 毕竟是教育孩子,不能当着别人的面。 燕知简看着燕诏不算好的脸色,又看看柳若云,想起刚才她和自己的对视,顿时明白了。 “兄长……” “跪下。” 燕诏冷眼看着燕知简。 燕知简的脸色一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要你跪?” 燕知简立刻摇头:“我不知道。” 见她还死不承认,燕诏勃然大怒。 “难道要本王去药库查,近日谁拿了甘草么?!” 第46章 那不是小世子 燕知简立刻眼泪汪汪的看向燕诏。 她泪眼婆娑,清澈的眼睛里面全是大颗大颗的泪珠。 “兄长,简儿错了,兄长,我就是生气有了元宝,你每日都去看他,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果然是孩子的嫉妒心。 柳若云看着燕知简哭得那么惨,也有些不忍心。 “好了,能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王爷把道理跟她讲清楚就好了。” 燕知简直直的看向了柳若云。 “长公主殿下……”她委屈巴巴。 柳若云抬头让她起来,说:“本宫从小便照顾着几个皇弟,本宫能理解你,倒是元宝是你的侄儿,你们同根同源,是彼此在世上最亲的人,他不会夺走你的任何东西,相反,他会给你更多的爱。” 说到这里,柳若云想起了小时候的柳承胤,忍不住的嘴角挂笑。 燕知简吸吸鼻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以后不会了。” 燕诏见此,心中也松了口气。 但是在他看来,犯错便要有惩罚。 于是,他对燕知简说道:“虽然你认错了,但是惩罚不能免去,今日开始你每日都要抄写一遍道德经,直到元宝满月,你可认?” 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燕知简哪里见过这么生气的燕诏,她眼中是不甘心,但还是点头。 “是,兄长。” “好了,你出去吧。”燕诏脸色稍稍温和些,对着燕知简挥挥手。 柳若云看着燕知简的背影,有些担忧:“突然这么严厉,她会不会记恨元宝或者你?” 毕竟燕诏的性格,估计后面是不会温柔下来去好好讲道理的。 所以她刚刚才要多嘴插那么一句。 免得燕知简觉得是燕诏偏爱元宝,伤了他们的兄妹情分。 燕诏饮了一口茶,语气淡淡:“做错了事儿,就该罚,若是罚了还要体恤她,这和没罚有什么区别。” 柳若云心里不算认同,但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儿。 而且前世燕知简就是被宠的过头了,如今好好教训一下,也算是扼杀源头。 这么想着,柳若云听到燕诏的声音。 “说起来,殿下似乎很有带孩子的经验?不过小王看殿下似乎没有亲自带小世子啊。” 柳若云回神,看向了燕诏。 “本宫因为身体原因,确实没怎么亲自带小世子,不过本宫曾经是带过陛下的啊。” 听到这话,燕诏才想起来,柳承胤之所以那么敬重柳若云,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她带大的。 “殿下对陛下好,陛下心里明了。” 柳若云作为长公主,已经享受了最高的待遇,除此而外,柳承胤还给了她许多特权。 在西明或者其他的地方,就算是公主,嫁出去了若要进宫,那也得提前通传。 但是柳若云不需要。 柳承胤亲自说:“皇宫是皇姐长大的地方,也是皇姐的家,回自己的家,何须那些劳什子规矩。” 就算是半夜柳若云想进宫,那也进得去。 这是摄政王都没有的待遇。 “摄政王心系陛下,从前是本宫识人不清,听信了一些风言风语,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见气氛合适,柳若云也说出了自己重生之后,就想说的话。 燕诏愣住了。 他本以为柳若云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已经是不敢想的事儿了。 没想到还能听到她道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半天也没说出话。 柳若云站起来,笑了笑,说:“王爷为了陛下不惜背负骂名,这一点,就足够本宫对王爷敬重,这句道歉还得太迟了。” “殿下实在,无须这么客气。”燕诏倒有些难为情了。 只是看着柳若云坦坦荡荡的眼神,他也轻声笑了笑。 耽误这么一会儿,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差点响起来。 向来没什么胃口的柳若云,今日都吃了不少。 “我们殿下自从生产之后,再也没吃过这么多了,可见王爷这里的菜色,合咱们殿下的胃口。”春桃笑着打趣。 柳若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面前的这个糟鹅,几乎都是她吃掉的。 燕诏就只分了一个鹅翅去。 “若是殿下喜欢,等公主府修好了,小王就让厨子随殿下回公主府去。” 柳若云正要推辞,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 “王爷,李指挥来寻长公主殿下了。” 闻言,燕诏眉头一蹙。 “让他在偏殿等本宫。”柳若云想到应该是黑子那边有消息了,忍不住有些激动。 看着柳若云见李淳风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燕诏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殿下…… 柳若云没注意到燕诏的眼神,放下筷子匆匆就去了。 李淳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行礼:“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李指挥无须多礼,是本宫的孩儿找到了么?”柳若云的眼中染着期待。 见她这么兴奋的模样,李淳风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将真相告诉了她。 “殿下,黑子那边说了,孩子是从南屿城带来的,并非是京城里面的,微臣也去看了,那个孩子起码已经三个月大了,必然不会是小世子。” 柳若云的心中的期待一下落空,整个的气势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去。 跟在她身边的春桃安慰:“殿下,这也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能确定,小世子没有落入贼人手中,说不定谁见咱们小世子可爱收养了呢?” 听到春桃这话,柳若云这才打起精神。 是了,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不过李指挥的话,倒是让奴婢想到,不如再问问之前偷小世子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辨认小世子的办法,不然的话,一直按照年龄去盲目寻找,也不是个办法。” 春桃补充了一句。 两人都看向了她。 “不愧是殿下身边的丫头,聪明伶俐。”李淳风率先开口。 柳若云点点头,对他说:“那就按春桃说的去办,一定要让那人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 “是!” 看着李淳风的身影消失,柳若云就像是失去了支撑。 “本宫的孩儿……到底在哪里……”她眼皮翻涌着温热。 春桃见此,心疼不已。 “殿下放心,咱们小世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第47章 它差点毁了西明 李淳风的速度倒是很快。 隔日他就又来见了柳若云。 “那人受不住刑罚,回忆了一番,倒还真想起来了一个细节。” 看着柳若云闪着喜悦的眼神,李淳风也忍不住的跟着高兴。 “小世子的屁股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形状宛若飞燕。” 柳若云兴奋的双唇微微颤抖,既然有胎记的图案,那找起来就更加轻松了。 “这件事情还要辛苦,李指挥你多费心思了。”柳若云别过了脸,悄悄擦掉了眼角因为激动渗出的泪水。 李淳风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 “请殿下放心,微臣必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着李淳风如同立军令状一般的说完这句话,柳若云眼神带着些许谢意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然后对旁边的春桃说道:“春桃,你去送送李指挥。” 李淳风离开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若云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便又叫住了春桃。 “李指挥,你我之间有话不妨直说。” 两世的相识,柳若云很相信李淳风的人品和对自己的忠心。 听到柳若云的话,李淳风也不再藏着掖着。 他眼神中透露了几许担忧的看着柳若云说:“眼下毕竟是女子,而且驸马暂时没有跟着过来,贸然就在这摄政王府里住下,会不会有损殿下清誉?” 柳若云闻言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疏离的笑容。 “李指挥,你有些越界了。”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李淳风对自己的感情。 但她始终更加坚信,李淳风对自己更多的是君臣之间的感情。 可刚刚这句话说出来,柳若云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李淳风话语的切入点,也不应该是这个。 看到柳若云的表情,李淳风心中一痛。 大概是这段时间,殿下为了找小世子,对他有些太过客气了,让他有些失了分寸。 “殿下教训的是,微臣这就去找小世子的线索。” 说完这句话,李淳风就逃一样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春桃略略皱起了眉头。 “殿下,您刚才那一番敲打,意思是李指挥他对您……” “好了,既然本宫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想来李指挥也只是一时糊涂。” 柳若云打断了春桃的话,眼含警告。 她敬重李淳风,是个忠君爱国的人才,不希望他因为一时的情爱错许,断了前途。 春桃这才赶紧闭上嘴巴,将话烂在肚子里面。 李淳风离开没多久,燕诏就走了进来。 “王爷,今日没去早朝么?”柳若云露出一个笑容。 燕诏微微摇头:“昨夜,有人在青秀坊吸食极乐膏,死了。” 闻言,柳若云的瞳孔微颤。 这玩意儿居然还会让人死? 不是说让人上瘾么…… “这些东西,说白也是毒的一种,只是毒性体现在让人上瘾上面,说到底也是掏空了身子。” 燕诏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中都是带着怒气的。 “所以,王爷这是要好好彻查这件事了?”柳若云问道。 “是,陛下知晓这件事儿,已经勃然大怒。” 燕诏叹了口气。 这种东西一旦在京城中流传开,必然会给整个楚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他和柳承胤,都不得不猜测这个柳承胤是不是同别国一起,对楚国有所图谋。 “说起来,王爷,这极乐膏是最近出现的,恐怕原料不在我们楚国吧?”柳若云想起什么,紧皱眉头。 燕诏眼睛一亮。 “没错。” 犹豫片刻,柳若云对身边的春桃说:“去,叫无忧公主来一趟。” 季无忧来的时候,还是满眼的睡意,显然是才从被窝里面被春桃给叫起来的。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呀……就不能先让我睡够了再说么……” 还不等季无忧把那个哈切打完,柳若云就拉着她,站到了燕诏的面前。 “王爷,你那里有极乐膏吗?拿给无忧看看,也许她能知道。” 看着柳若云认真的眼神,向来对旁人多疑的燕诏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属的盒子。 盒子看上去十分的精美,巴掌大小,上面还用彩色的珐琅漆,描绘着各种的图案。 季无忧顿时来了兴趣,也不觉得困了。 从燕诏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盒子,一打开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只是膏体看上去黑乎乎的。 还不等燕诏和柳若云说什么呢,闻到那个味道的一瞬间,季无忧就变了脸色,直接把东西扔了出去。 然后扭头看向燕诏,问道:“敢问摄政王,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燕诏删繁就简的将极乐膏的来由,和季无忧说了一通。 季无忧的脸色越听越差,到最后几乎可以用厌恶来形容。 “那所谓的福寿门可谓心思歹毒,若是这所谓的极乐膏真的在楚国的境地上大肆传播,那灭国也是指日可待!” 看季无忧的反应,她似乎是知道这玩意儿的由来的。 柳若云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好像很了解这个极乐膏?” “这东西源自西明,只是不叫什么极乐膏,叫五散药。” 季无忧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但她对柳若云也无所隐瞒。 柳若云和燕诏对视了一眼,让季无忧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必二位也知道,西明向来是喜欢香料的,所以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都有大量的制香高手,” 可是也正是因为制香,民间一个香料坊,无意中便制出了所谓的五散药。 一开始,五散药的名字是无香。 因为它的香味太过特殊,是从未闻到过的,所以也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便就叫做无香了。 等西明统治者发现无香这个东西有成瘾性的时候,已经在民间大肆传播开了。 “无香被制作出来的时候,还是四十年前呢。” 虽然那时候季无忧没有出生,但是她对无香的厌恶,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毕竟,它差点毁了整个西明。 “长久的吸食这个所谓的极乐膏,会使人整天茶饭不思,只想用极乐膏,随后身子骨就慢慢的垮了。” 季无忧又叹了口气。 “当年的西明也算是鼎盛,就连楚国也不能为之一战。” 第48章 交易 这话倒也不是季无忧妄自尊大。 燕诏也很清楚,若真是四十年前的话,西明的国力确实十分的强盛,只是不知为何在某一个时间段内,他们国内的青壮年,居然死伤一片。 此西明也就渐渐的衰败下去了。 若是真的和这个极乐膏有关系的话…… 燕诏心中杀意渐起。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极乐膏和福寿门一起灭掉。 柳若云也实在没想到,极乐膏可怕到了这个地步。 “王爷,看来我们的想想办法了。” 燕诏点点头:“十五已经到了。” 柳若云眼眸一亮。 是了,之前说的每日十五,因着昨日柳若云搬府,动静很大,宫内也派了人手出来。 那伙人担心会出意外,所以特意通知布庄那边,时间改到了今晚。 “这样的话,今夜便是最好的机会。” 看着柳若云坚定的眼神,燕诏也点点头。 “是,不过我们需要用到孩子,否则那伙人断然不会轻易出面的。” 想到这里,柳若云和燕诏都有些犹豫。 毕竟要用那群孩子做诱饵,他们都不忍心。 如果对付一个江湖门派,都需要孩子去当挡箭牌,那是将朝廷的脸面置于何地? 柳若云和燕诏都不大愿意走到这一步。 突然柳若云想到了什么凑,到了燕诏的耳边,对着他低语了几句。 燕诏的表情在听完之后松快了不少。 他冲着柳若云点了点头,说:“还是殿下冰雪聪慧,本王拜服。” “别夸了,赶紧去准备吧,若是到了时间没有孩子,就算咱们准备的再万全,那些人估计也会闻着味儿的。” 福寿门的人,就像是狡猾的狐狸。 就算是在皇城之中,这种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有护卫军巡逻的地方,也能做这种事儿,可见其洞察不利之风的程度。 燕诏告别柳若云,去准备晚上的事儿了。 春桃看着他的背影,问柳若云:“殿下,既然有人在青秀坊死了,为何不让人去搜查青秀坊呢?” 柳若云回过头,说:“若是你杀了人,你会一直坐在那里,等人来抓你入狱?” 春桃恍然大悟。 从尸体被发现,再到消息传入燕诏和柳承胤的耳朵里,都不知道是过了多少时辰了。 尸体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刚死时候的样子,都不得而知。 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搜查青秀坊上面,倒不如好好的追查布庄那边的事儿。 “殿下,奴婢有点好奇,你给王爷出的什么主意啊?”春桃眨眨眼,凑到了柳若云的面前。 柳若云轻笑一声,抿了一口花茶,道:“好奇?” “好奇!” 说话的还有季无忧。 她无奈的看了表情几乎一模一样的春桃和季无忧一眼,说:“今夜你们同本宫一起去看吧。” 没想到,柳若云居然打算也去现场。 虽然好奇,但是春桃更担心柳若云的安危。 “殿下,这件事情指不定暗藏着什么危险呢,要不然还是就让摄政王去吧。” 春桃劝说着柳若云。 可柳若云却打定了主意,她未来是要做女官的,想必会面临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如果在当下这种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都退缩的话,那以后面对突发状况又该如何呢? 所以这一次,她必然是要去到现场的。 是夜。 明亮如银白玉玉盘的月亮,挂在墨色染就的天空之中。 远远的传来了几声乌鸦的啼鸣,为夜色染上了几抹喧嚣。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城郊的树林里面穿梭着,他们似乎在打探着附近的情况。 最后,几人停在了一个小山坡的阴面。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孩,正等在那里。 那群人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上前来一步。 “怎么这群孩子都被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怀疑,不停地打量着那群小孩儿。 伪装成刘大河的燕诏,压低了声音说:“最近长公主殿下在修葺公主府,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手多了好几倍,若不是伪装成这样,怎么能够轻易混出城来?” 听了他的话,面具男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也再不追究什么,而是朝着他摊开手说:“东西先给我吧。” 面具男说的东西,是上一次交接的时候给的信物。 每一次的信物不同,刘大河倒也老实交代了。 “给你。”燕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雕刻精美的金叶子,塞进了面具男的手中。 面具男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冲着他点了点头说:“这一次有多少个孩子?” “你们的要求有些高,不多,一共十二个。” 听到只有十二个孩子,面具男的表情颇有些不满。 “之前不是说了吗?这一趟无论如何都得要十五个,本来前些天就已经搞丢了一个。” 躲在暗处的柳若云心中一惊。 难道那个被搞丢的孩子,就是黑子和白棋他们带着的那个孩子吗?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 本来之前刘大河等人就告诉了燕诏,这伙人对孩子的数量是有要求的,所以燕诏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前些日子公主还在整个京城中选孩子做小世子的玩伴,如今家家户户都对孩子看管的严,能找到这十二个已经是不容易了。” 这件事情尽人皆知,面具男听了之后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伴随着哐当一响,一个袋子落到了燕诏的脚边。 燕诏装作欣喜若狂的将它捡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发出碰撞的响声,不用打开,燕诏也知道这里面放的是金子。 没想到这伙人还挺讲诚信的。 但同时燕诏和柳若云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福寿门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门派,他们是从何处拿到这样多的金银的? “孩子给我吧,你可以走了,记住下次十五,我一定要看到十五个孩子,否则你也别想活命。” 面具男声音中带着些许警告的对燕诏说道。 然后便上前一步,要接过燕诏手里拴着孩子们的绳子。 只是轻轻一拽,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孩子实在有些太轻了,就像纸一样! 第49章 他脱不了干系 “你!” 面具男想必也是十分有经验的,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松开了那根绳子,提起内力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可惜,他的反应没有燕诏身边的死卫快。 一把寒光破开了夜色的黑暗,直直地架在了面具男的脖子上。 眨眼之间,生死已定。 面具男眼神阴毒的盯着燕诏放下了斗篷。 “初次见面,本王应当自我介绍一下,对吧?福寿门的右护法,齐兴明。” 见到燕诏那边的情势已经明朗,柳若云在春桃的搀扶和花决的护卫下,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齐兴明看到柳若云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讶。 随即他冷哼了一声。“今天也算是我面子大,居然连公主殿下都来了,还真是受宠若惊。” “你若是想活,那便好好交代你们要这些孩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柳若云的语气透着些许的威严,整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让人不由得想要臣服。 “成王败寇,是我低估了你们的本事,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齐兴明露出了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看的一旁的季无忧忍不住的发笑。 她上前一步道:“对付这样的人我有经验,让我来吧。” 说着,季无忧便拿出了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极乐膏,直接放在了齐兴明的面前。 齐兴明看到极乐膏的一瞬间,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表情变得极为的惊恐。 “你们看,没有人比这些制作毒药的人,更害怕他们做出来的毒。” 季无忧眼神里面满是嘲讽。 她拿出一个火折子,笑眯眯的往极乐膏的盒子里面探去。 齐兴明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要清楚,一旦我点燃了这个极乐膏,这么大的分量下去,你必然上瘾。” 看着季无忧的眼神,齐兴明强装镇定。 “你若是真的点燃了它,你也跑不了!” 可是季无忧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笑了出来。 “不瞒你说,我是西明的皇室之人,你应该知道传说中,西明皇室是有极乐膏解药的。” 柳若云闻言,心中一动,看向了季无忧。 就连燕诏也看了过去。 齐兴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很多。 “你骗谁呢……西明皇室,怎么会在大楚!” “你们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末流帮派,靠着极乐膏进入了京城,还真以为自己是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吗?” 季无忧的眼神越发轻蔑了起来,嘴上更是不饶人。 “今天本公主既然站在这里,那必然是楚国对你们早就有所防备。”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自称。 齐兴明也明了了季无忧的身份,眼看着季无忧真的要用火折子点燃极乐膏,他立刻大喊了一声。 “我说!我什么都说!” 季无忧笑嘻嘻的灭了火折子,扭过头冲着柳若云扬了扬下巴。 “搞定!” 燕诏的人将齐兴明给带了下去。 柳若云走到了季无忧的身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欣喜问道:“你们真的有这极乐膏的解药?” 闻言,季无忧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若是真的有那解药,当初我西明男儿又怎么会……不过是先祖大怒,囚禁了皇室所有人的染瘾的男子,硬生生逼着他们断了瘾。” 这是除了西宁皇室以外没人知道的事情。 如今季无忧却愿意讲给柳若云听,可见她对西宁的失望,也足见她对柳若云的信任。 “当真只有靠着意志力,别无他法了吗?” 柳若云依旧担心,若是来日极乐膏换个名字卷土重来该怎么办? “的确如此,不过极乐膏因为原料特殊,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那股特殊的香味,所以往后多加防范,不让它进入楚国便好。” 听到季无忧这么说,柳若云也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王爷,长公主殿下,齐兴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不过他只是一个护法,也并不知道全部。” 老武帝给了燕诏一张摁了血手印的供纸,柳若云凑过去和燕诏一起看完了齐兴明的供词,眉头越皱越深。 “所以可以肯定,确实是有楚国内部的人,在接应福寿门。” 燕诏的语气森寒,将那份供词还给了小五,眼神幽深的盯着黑黢黢的树林。 “此人想必一定位高权重,否则普通的人不可能将福寿门如此悄无声息的安插进皇城之中。” 柳若云说完这句话便和燕诏对视在一起,两人心中都冒出了一个名字。 柳继烨。 “公主殿下以为,真的会是他吗?” 柳若云摇了摇头:“除他而外,本宫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柳继烨对于楚国,对于柳承胤,不仅仅是想夺位那么简单。 他的心中有恨有对柳承胤的恨,也有对先皇的恨。 更有对整个楚国的恨。 “而且事情发生在镇北王即将入京的时候,本宫在想,无论他是利用福寿门削弱楚国的国力,还是说进京之后,斩除福寿门建立威信,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燕诏没想到,柳若云居然脑子转的这么快,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将此事分析的如此透彻。 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今夜之事,本王要早些入宫,同陛下说明。” 眼看柳若云要开口,燕诏直接招来了小五等人。 “将公主殿下好好送回府上,不得出任何差池。” 说罢,燕诏便提身飞跃,渐渐身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春桃见此情形,颇有不满的说:“若不是咱们长公主殿下出主意,去丧葬店买了些纸人来代替那些孩子,今日之事断不会有这么顺利,摄政王未免有些太不把咱们殿下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季无忧笑了笑,没说话。 柳若云伸出手轻敲春桃的额头。 “这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本宫虽身为长公主,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女流,没有其他任何的政治身份。” 春桃不理解的眨了眨眼睛,柳若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看着燕诏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更加坚定了一件事情。 她一定要当楚国的女官。 第50章 两全其美之法 次日,燕诏带领的京城禁卫军,就在城内大肆的寻找福寿门的人。 不到一天时间,隐藏在京城中的福寿门人,都被抓住了。 只是看数量,和护法交代的并不一样。 “到底是江湖上的人,有自己的手段,那些重要人物肯定也是听了风声,早就走了。” 柳若云翻阅着古籍,虽然有些遗憾,但是知道这些事情不可操之过急。 春桃点了点头。 “对了殿下,小……柳福安他最近有些发烧。” 知道柳若云不喜欢柳福安,但是春桃去确认过了,确实烧的厉害,请了太医都没用。 柳若云皱起眉头。 虽然她并不关心柳福安,但是在乳母和婢女们的照料下,不应该会生病这么严重才对。 “本宫记得,当时为了方便,就让叶念初带着他了,怎么,她这个做亲娘的还照顾不了孩子?” 柳若云眼里透着嘲讽。 春桃四处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这才贴到了她的耳边说道:“奴婢听说,是因为驸马爷太忙了,她想见驸马爷,所以故意给柳福安下药。” “哦?”柳若云挑起眉头。 这个叶念初还真的和前世一样,把杜凌风当作全部。 只要能和杜凌风扯上关系,搭上谁都不要紧。 想到这里,她的眼眸又沉了下去。 如此,她一定要在叶念初他们之前,找到自己的孩儿…… “你们主仆说什么悄悄话呢?”季无忧抱着一筐晒干的草药,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柳若云和春桃一起扭头看去。 “无忧殿下,你拿的什么东西啊?”春桃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季无忧神秘一笑:“好东西呢,我看若云总是睡觉不安稳,应该是生产的时候落下病根,这味药对她大有好处呢!” 柳若云看着她眼里的高兴,心中腾升起了一股愧疚。 自己一开始根据前世记忆,要春桃抢先柳继烨的人救下季无忧。 本意其实是利用她的一身医毒的本事…… “对了,我刚刚看见摄政王回来了,脸色很是不妙呢!”季无忧把草药收好,想起来回府时的所见。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燕诏就沉着脸走了进来。 柳若云见状,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春桃给柳若云面前的两个茶杯斟满茶就拉着季无忧离开了。 “看王爷的表情,不应该啊,福寿门一除,陛下的心头大患应该解决了才是。”柳若云将茶递给了燕诏。 燕诏低头,看着她亲手递过来的茶杯,嘴角微微一扬。 “这次搜查福寿门人,发现了许多官商勾结、城内防护不得当的事儿,要解决起来,也是麻烦。” 而且眼下柳继烨就要入京了,不能再分配更多的人手了。 柳若云闻言,笑了笑。 “本宫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王爷愿意一听否?” 燕诏饮茶的手一顿,点了点头:“公主但说无妨。” 他很好奇,以前柳若云几乎从来不会在这些事儿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如今能说出什么办法,解决今日文武百官都未解决的事儿。 “其实不难,京城中的人,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还要少些时间在生计之上,他们的时间会更多。” “王爷可知道你王府附近,住了哪些人?” 听着柳若云前后不相关的话,燕诏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自然是知道的,户部侍郎的外公一家,也是皇商,在王府的右边,左边是威武将军的空院。” “这就是了,像摄政王这样忙的人,都能知道附近住的人,百姓肯定更清楚。” 燕诏好像明白柳若云的意思了。 “不妨设立一个新的制度,只要周围有了陌生人,便直接告官,这样就有针对性的搜查方向,不至于浪费大量的人手了。” 闻言,燕诏猛地站了起来。 “此法甚妙!长公主殿下是如何想到的?” 柳若云低头笑了笑。 其实以前她看搜查什么刺客或者被窝藏的人的时候,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搜,就觉得不妥。 这么大的动静,那些贼人不知道逃么? 倒不如让百姓自己注意左邻右舍有什么不对,朝廷再稍稍给予奖励,这样省了人力,还能拉动百姓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殿下,还请殿下随本王一起入宫,将此法告诉陛下。” 燕诏的眼神仿佛在发光。 柳若云有些犹豫:“可本宫尚未去做女官……” “陛下开设女官之位,就是想让天下之人不受身份性别所限制,只用真才实学之人,殿下的主意胜过他人百倍,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她说完,燕诏便直接反驳。 柳若云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好。” 入宫之时,正是刚刚用完午膳的时候。 柳承胤是在太后的宫中用膳的,还没来得及回去养心殿午休。 首领太监匆匆走到他的身边。 “陛下,摄政王和长公主入宫求见。” 柳承胤的眼里透出疑惑:“这个时间,摄政王和皇姐怎么会一起来?” 李德全低声道:“听说是摄政王和长公主商议出了个主意,可以防止贼人混入京城,又不至于浪费人手。” 柳承胤眼眸顿时一亮。 “当真?!” “奴才不敢乱言。” 柳若云和燕诏被请入太后的寝宫。 小白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皇姐,到底是什么办法?” 一旁的太后笑了笑:“陛下问长公主做什么,主意定然是摄政王出的了。” 柳若云眉毛微不可见的一蹙。 可燕诏行礼道:“太后抬爱,微臣不敢受,这主意正是长公主殿下出的。” 在太后诧异的眼神中,柳若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承胤听得一拍桌子:“好好好!不愧是皇姐!这个主意太妙了!” 柳若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笑了笑。 “可如此一来,万一有人借机报复平日里不喜的人,该当如何?”太后却反问。 柳若云抬头,对上她的眼眸。 太后的眼中,带着些许的不悦。 她觉得,柳若云逾矩了。 后宫不得干政。 柳若云就算已经出宫开府,说到底也是后宫之人! 第51章 殿下去看看孩子吧 “太后,此事好解决。”柳若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太后的不满。 “有赏有罚,若是经过查证,被举报者和举报者相识有过节,那自然是要处罚的。” 柳若云看着太后不算太好的脸色,主动递了一个台阶。 “不过太后娘娘的担忧,很有道理,若不是太后问出这个问题,本宫也暂时没想到那一层呢!” 看着太后稍缓的脸色,柳若云默默饮茶。 她知道,太后并非有意针对。 只是太后年龄大了,自然是更加遵守先祖的规矩的。 而且太后又不是自己的生母,若是自己太过得势,无论如何,必然都会让她忌惮。 前世,柳若云就是不愿让太后对自己太过戒备,否则到底会伤了柳承胤。 所以她一直默默做着富贵天家公主,不愿意过多的参与政事。 只是如今重来一遭,柳若云看开了一些事儿。 若是自己真的参与政事,真的能帮上柳承胤,太后对自己有所不满,又如何呢? 何况如今,她若是成了女官,就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去参与政事。 那时候太后就是再不满,也没有办法了。 “皇姐,你吃过了吗?要不朕让御膳房……” “本宫吃过了,倒是陛下,刚刚本宫听收菜的奴婢说,这几日都进的不多,是没什么食欲么?” 看着柳若云眼中的关切,柳承胤心里美滋滋的。 果然,皇姐还如幼时一般疼爱自己。 他摆摆手:“皇姐无须担心,朕只是觉得身子上面多疲乏,待过几日休息休息就好。” 虽然听上去不是大事,但是柳若云还是叮嘱了一句:“陛下还是传太医看看,这样太后也好放心。” 柳承胤愣了愣,想起这些日子太后确实说了几次要自己传太医看看的事儿。 “好,李福全,等会让太医在养心殿等朕!” 燕诏还要留下来和柳承胤商议柳若云提出的那个方案,具体的实施方式。 于是柳若云先行离开了。 只是在回摄政王府的路上,她美美往外看去,都能收到百姓们的感谢。 “多亏了长公主啊!” “是啊,咱们能有这么有勇有谋的公主,是咱们的福气!是大楚的福气!” “公主殿下千岁!” 柳若云下了马车,看到季无忧正等在门口,有些不解:“怎么回事?这一路走来,怎么百姓都在夸本宫?” 季无忧嘿嘿一笑:“若云,你还不知道呢?这次从福寿门那伙人那儿救出好多的孩子,让他们免受苦难,摄政王特意说了,是长公主殿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又是打掩护又是出主意,这才能收拾了福寿门呢!” 百姓们都有自己的孩子。 就算柳若云救下的孩子们里没有他们的,他们也会觉得庆幸。 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孩子就被偷走了啊! “而且呢,边北灾荒的事儿,也被知道了,报销现在又拨了专人去解决这事儿,大家都说,你是观世音在世呢!” 这话倒是有些夸张了。 柳若云转过头,对春桃说道:“去告诉李指挥,这些夸赞本宫的风气,不可放纵成风,还要多宣扬摄政王和陛下的英明。” 春桃笑着应下了:“是,公主殿下。” 任何功劳,都不能越过皇上和摄政王。 柳若云不担心柳承胤对自己会有猜忌。 估计就按柳承胤对自己的信任,就算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他还以为自己给他剃胡子呢! 但是自己在这件事儿上名声太大,宣扬出去,必然会让人怀疑柳承胤和摄政王的能力。 若不是有前世的机缘,这些荣耀本来也就该是燕诏的。 回到府中,柳若云本来是打算再去看看书的,反正也过了午休时间。 却没想到,冲出来个让人心烦的人。 “公主殿下,咱们的小世子生病已久,求你去看看他吧!” 杜凌风一脸着急的冲了出来,似乎是想要拉住柳若云的手,但是转念又想到了之前李嬷嬷的训斥,又讪讪收手。 看到他这样子,柳若云在心里嘲讽的笑了笑。 看来请宫里的嬷嬷来一趟,还是很有用的。 “小世子生病了就叫太医去看,本宫去看了有什么用?难不成,本宫是大夫?” 柳若云冷眸注视着杜凌风。 他被问的回答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半天,才想起叶念初教他的话。 “孩子肯定是和母亲亲的,要是殿下去了,小世子会开心些。” 柳若云听了,眼中的嘲讽更甚。 “他甚至都没满月呢,驸马指望他认识本宫?” 眼见柳若云说什么都不愿意去见柳福安,杜凌风一时间有些气恼。 难不成真的就像念初说的那样,柳若云最近和摄政王走的很近,是移情别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杜凌风的心中腾起一股怒气。 他堂堂读书人,皇帝的姐夫,怎么可以被戴绿帽子?! 想到这儿,杜凌风的语气变得不耐:“本驸马是你的夫婿!圣贤书说贤妻从夫!公主殿下还是听我的话,去看看我们的儿子!” 他说的气势汹汹,引来的旁人的侧目。 大家眼里闪着惊讶, 可在杜凌风的眼中,却是对他的崇拜。 “哦?”柳若云笑了出来。 正当杜凌风以为柳若云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要去拉她的时候,一个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柳若云甩了甩自己的手,仿佛觉得刚才那一声不够清脆。 “春桃,花决,给本宫把驸马爷摁住了。” 还不等杜凌风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被春桃和花决擒住了。 准确来说,是被花决擒得死死的。 杜凌风只当花决是普通的丫鬟,正要挣脱,就听到了咔嚓一声。 随机,他的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啊啊啊——” 杜凌风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还没等他适应手腕的疼,脸上有啪啪被扇了几个耳光。 只是这个耳光,是春桃打的。 一个驸马爷,还身居官职,在摄政王府门口,被丫鬟扇耳光。 这件事儿传出去,他杜凌风根本不用做人了。 第52章 记好教训 等到杜凌风终于反应过来,打自己的人居然是春桃的时候,他怒目圆睁,瞪着春桃大喊。 “你这个贱婢居然敢打我!” 柳若云上前一步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般的和他对视。 “本宫的婢女若是放出去,只会比寻常人家的嫡小姐还要尊贵,你冒犯本宫,春桃替本宫掌你的嘴,有何不妥?” 这段话的语气虽然没有多重,但充满了气势,让杜凌风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好半天,他才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说:“可我身为驸马,便是他的主子,殿下让一个奴婢打我的脸,未免有些太伤我的体面了。” “现在你倒是知道主仆了,既然你刚才提到圣贤书中的夫妻,那本宫倒是要问问你,圣贤书中的君臣之礼,如何说?” 听到柳若云提起君臣二字,杜凌风刚刚还涨红不已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是啊。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说白了,柳若云永远都是他的主子。 “你方才作为陈子却拿出夫刚来压本宫,本宫当然要给你点教训,否则以后岂不是要骑到陛下的头上去了?” 柳若云越说,杜凌风身上抖得越厉害。 “毕竟陛下也该叫你一声姐夫。” 这一下不用花决和春桃做什么,杜凌风立刻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还请公主殿下开恩,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愚蠢了!” 柳若云想做的事情都还没做,她当然不会就此把杜凌风逼上绝路。 “驸马既然知道这件事情,那就起来吧,堂堂驸马当众下跪像什么话?” 柳若云笑容中,带着几许温柔,看得一旁的百姓们只觉得她十分宽容大度。 今日户部侍郎的女儿过来看望老人,正好也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皱着眉头上前说道:“亏得长公主脾气好,若这事发生在我家中,总要狠狠赏你十个板子。” 杜凌风差点吓得晕过去。 这10个板子打在他这种文弱书生的身上,那还不得在床上躺个10天半个月的? “谢公主殿下厚爱,我这就去看看小世子如何了。” 看着杜凌风仓皇逃走的背影,柳若云十分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身对文允雪说道:“让文小姐见笑了。” 文允雪早就看不惯杜凌风了。 原因无他,叶念初总是仗着是杜凌风的弟妹,在参加京城中贵女们的聚会时期,气焰高傲。 甚至比身为长公主的柳若云,还要看不起旁人。 长公主脾气好是出了名的,总会有些不明事理的认为是柳若云在长他们的气焰。 “公主殿下真的要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位驸马,还有那个杜夫人了。” 文允雪犹豫了一番,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斟酌用词之后提醒柳若云。 虽然大家都觉得叶念初和杜凌风有些不对劲,但到底这是家事。 若不是今日柳若云对杜凌风的态度,她也是断然不敢开这个口的。 柳若云笑容露出了几分苦涩。 前世的时候文允雪也实在看不下去叶念初和杜凌风的荒唐,曾经暗戳戳的提醒过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被杜凌风还有柳福安蒙蔽了眼睛,根本就听不进去文允雪的提醒。 甚至还在叶念初的蛊惑之下认为,文允雪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利于柳承胤的事情。 为此,自己很是看不惯户部侍郎一家。 如今想来,自己前世完全是在伤害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想到这里,柳若云上前一步拉起了文允雪的手。 文允雪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站在了原地。 “等小世子满月的时候,本宫想着请各家小姐一起来吃满月酒,只是本宫向来不爱与人走动,听闻文小姐的人缘关系素来不错,可愿意帮本宫去做这个人情?” 文允雪一听,柳若云都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了,哪有不应的道理? 她连连点头:“请长公主殿下放心,这件事情臣女一定替你办妥。” “多谢。” 回到摄政王府,柳若云想了想对春桃说:“你去挑几样好的饰品,给文小姐送去。” “殿下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从前殿下为了避嫌是从来不爱与那些大臣之女结交的。” 春桃是打心眼儿里为柳若云高兴的。 只要能够远离杜凌风和叶念初这两个祸害,她们公主就还如同以前一样。 “从前是本宫听信了贼人的话,想着不给陛下惹麻烦,如今想来都是错的。” 柳若云沉着眼眸,回忆着前世叶念初和杜凌风说的话。 “殿下身份贵重,若是同那些大臣之女交好,岂不是影响了陛下的判断?” “是呀,陛下向来看重殿下,若是殿下今日与丞相的孙女走得近,那明日丞相是不是就会得以重用呢?” “若丞相真是个好的,那也无妨,怕就怕,到时候殿下结交的人并非肱骨栋梁。” 前世的柳若云也真的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所以和朝中所有的女子都保持着距离。 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来和自己绝交了,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孤苦葬身于火海,柳若云就忍不住的咬住了嘴唇。 “哎呀呀,殿下,你这么死命的咬自己的嘴唇作甚是?身体上有哪些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叫无忧殿下来……” 春桃一转眼,就看到柳若云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了,也不顾自己和她的主仆之分,上前轻轻的捏了捏她的下巴。 柳若云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嘴唇上面一片刺痛。 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春桃的肩说:“让你担心了不用去叫无忧,你先去把给文小姐的首饰找来吧。” 柳若云想着,自己现在暂借住在燕诏的府上,若是以后要打赏旁人,让春桃一趟一趟的回公主府也不现实。 于是打算问燕诏借几个人,去公主府里搬些东西过来。 走进燕诏的院子旁边四下无人伺候,柳若云心中觉得奇怪。 “王爷?” 柳若云一边小心翼翼地喊着,一边朝着燕诏房中走去,那里亮着灯必然是有人的。 只是无论她如何喊都无人应答,但房中隐约传来声音。 难道有贼? 第53章 他是那晚的男人? 柳若云几番犹豫,担心自己去叫人的功夫,被贼人给跑了。 于是她决定先看看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来到窗户下,柳若云踮起脚,往里面看去。 烛光隐隐跳动,映照出了一个男人精壮的背影。 柳若云瞳孔一颤。 是燕诏。 他正把衣服脱了一半,散在腰间。 桌边放着染血的白布和一瓶金疮药。 他受伤了? 柳若云的眼眸里面染上一抹担忧,但是转念想到自己现在就这么看着不太好。 刚要挪开眼睛,柳若云的余光瞥到了燕诏的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刺青! 柳若云猛地愣在原地。 一个被她差点遗忘的记忆,涌入脑海。 浑身的燥热,混沌的大脑,迷糊的意识,还有那个精壮的细腰,如同海潮般的喘息…… 柳若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她记得,那日她喝了一杯春桃拿来的茶,就离开了公主府。 本来是要去听戏曲的。 却在半路就觉得头昏脑胀,身子热不得行。 春桃被她遣去请大夫,是春信带着她进了戏院用来休息的屋子…… 后面的事儿,柳若云不太记得,只记得那屋子里面有个男子。 他身上带着凉气,正好可以化解自己身上的那股燥热。 把男人摁在身下后的事儿,柳若云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男人的肌肉很结实,腰腹那里似乎有着刺青…… 事后醒来,柳若云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但是她感受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和那个人发生什么事儿,毕竟她身上干干爽爽。 何况那时候,她也没和杜凌风圆房,可她没有异样的感觉。 所以,柳若云猜测对方应该没和自己做什么。 春桃也说没人从柳若云的房间里面出来。 这件事儿毕竟算得上丑闻,既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柳若云也就没有告诉春桃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都快过去一年了,柳若云本就是重生归来的,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骤然看到燕诏腰间的那个刺青,所有的记忆都回忆起来了。 柳若云心跳如鼓。 不会真的那么巧合吧? 这么想着,她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谁?!” 燕诏耳朵极好,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呼吸声,立刻猛地回头。 柳若云心中一惊,轻声道:“是本宫,刚刚叫你没人回应,还以为屋子里进贼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有些对自己无言。 堂堂摄政王府,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才会跑进来偷东西? 就算是政敌探子都没这么蠢吧? 半天没听到燕诏的回话,柳若云尴尬的想要离开,就听到了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燕诏已经穿好了衣服,带着笑意站在门口,冲她点头:“殿下有心了,这么晚过来,夜深露重,先进来吧。” 见他一脸的坦然,柳若云也收起自己的那几分尴尬,走了进去。 “王爷受伤了?” 柳若云见刚才染血的布和药都不见了,回头问燕诏。 没想到自己都把东西收起来,刚才还是被柳若云看到了。 燕诏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在意:“一点小伤,无妨,殿下冒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柳若云这才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哦,本宫想着问王爷借几个人,去公主府带点东西过来,想着毕竟是住在王爷府上,还是来问问王爷的意见。” 燕诏闻言,嘴角微扬,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殿下只管吩咐小王就行了。” 眼见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柳若云站起来就要离开。 正要踏出燕诏的房间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 “殿下,半月之后就是女官的初选,本次女官选拔是陛下开辟新道的壮举,不能出错。” 柳若云总觉得他这句话中带着点其他的意味,回过头。 燕诏站在那里,烛光笼罩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削弱了他平日里凌厉的气息。 “殿下,你是本王见过的最合适的人,本王预祝殿下,通过选拔,为大楚出自己的一份力。” 他的语气中不光有真诚,还有期待。 他真的很期待,在朝堂之上看见柳若云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才是适合柳若云的样子。 柳若云勾起嘴角,眼中的冰块消融。 “本宫承你吉言。” 回到自己的房中,春桃看到柳若云出现,脸上的着急这才淡去。 她上前搀扶柳若云:“殿下这是去哪里了,也不留个话,奴婢担心死了。” 柳若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 虽然没看到人,但是她能感受到,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应该是燕诏拨给自己的死卫。 “放心吧,这是摄政王府,宫内都不一定有这儿安全。” 柳若云这话确实不错。 且不说燕诏有自己的亲军,他身边的那些死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谁会那么想不开来这里找死? 春桃扶着柳若云进了房间,嘴上却还是说着:“不管如何,殿下要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然的话,流落在外的小世子该怎么办?” 听到自己的孩子,柳若云的心中划过一抹悲伤和思念。 “你说得对,春桃,放心吧,本宫会顾全自身的。” 本来柳若云这些日子是打算专心准备女官考核的事儿,想着之前以前敲打了杜凌风和叶念初,以为他们会老实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他们非要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大概这是因为柳若云的态度原因,杜凌风和叶念初都有些着急了。 叶念初跟杜凌风说:“我总觉得柳若云不对劲,无论如何,我们要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我们不就是被猫抓的老鼠么?” 杜凌风对此很是赞同。 虽然柳若云以前对自己和叶念初算不上多么热情。 但是她几乎从来不管公主府上的事儿,对他们做的事儿基本也不会管。 如今看来,确实有古怪。 所以,隔日杜凌风虽然才被教训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上来。 “殿下,我的生辰……” 看着杜凌风唯唯诺诺心有余悸的样子,柳若云在心里嗤笑。 表面却十分温和。 “放心,本宫会让摄政王把王府借给你办生辰的。” 第54章 烂在肚子里 “王府?” 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杜凌风愣在了原地。 不是,在摄政王府办他的生辰,这叫什么事儿? 而且这样的话,他和叶念初的计划要如何实施? 柳若云当然不会让杜凌风和叶念初的一片苦心白费。 “放心吧,这事儿本宫会和摄政王商议好的,何况今年我们喜添麟儿,你也算是为皇家做了贡献的,本宫不会亏待你。” 这话听上去是在夸自己,但怎么带着一股奇怪的味呢? 杜凌风觉得有些不自在。 柳若云这话,就好像一个相公对娘子说的,自己的身份这不就和她倒过来了么? 想到这里,杜凌风笑得有些勉强:“既然如此,多谢公主殿下悉心周全了。” 看着他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柳若云的笑容倒是很真诚。 “这些日子福安生病,也辛苦弟妹照顾了,这些东西,你带去给她吧。” 柳若云一挥手,春桃便拿出一个首饰盒子。 里面全是珠宝,只是细看上去,成色十分一般。 杜凌风不认识这些珠宝首饰的成色,只知道柳若云贵为公主,东西肯定都是好的。 于是赶紧眉开眼笑的把东西接过去,屁颠屁颠的走了。 看到杜凌风走远,不远处的季无忧这才上前,语气中带着嘲讽。 “蠢货一个,不过也难为人家春桃了,从你公主府里找那么些破烂出来。” 柳若云的眼神沉沉,低声道:“要不是为了让他们自食其果,本宫还不如把那些东西卖了,换些米粮一起送到边北那边去。” 说到这个,她看向花决:“花决,本宫交代你的事儿,如何了?” “请殿下放心,您名下的三个粮铺,各出了百斤粮食,都跟着陛下派出的人,去了边北帮忙了。” 闻言,柳若云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能帮上一些忙总是好的。 “提醒我们的人,一定要杜绝贪污这类的事儿发生,灾民已经很可怜了。”柳若云叮嘱了花决一句。 之前些粮铺的人,都是叶念初的。 如今叶念初失势力,她的人并没有被赶出去,只是被换了下。 若是有点良心再聪明些,都知道感谢柳若云不赶尽杀绝。 但是若真的有些蠢货,因为没有从前的待遇对柳若云心生怨恨,帮叶念初做点什么事儿,那也只能说找死了。 柳若云抽空,在看书的时候,把自己打算在摄政王府办杜凌风生辰宴的事儿,跟燕诏说了。 燕诏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不同意。 “殿下还在意这些事儿?” 柳若云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恨不得当场直接翻个白眼。 “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驸马现在又没有犯什么大错,本宫还暂无缘由休夫。” 听到柳若云说休夫的事儿,燕诏的眼眸亮了一点。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试探:“休夫?殿下想过休夫?” “怎么,难道要本宫受这些气?只是他们和本宫之间,尚有问题没有解决,本宫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下场,落水狗就该有落水狗的样子。” 燕诏看着柳若云眼眸中气鼓鼓的样子,蓦然觉得这样的她,还挺可爱。 看着他想笑的样子,柳若云皱眉:“摄政王,你是不是想笑?” “咳咳,没有,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用王府?本王吩咐下去。”燕诏转移话题。 柳若云道:“明日。” 燕诏没想到这么急。 “行,本王吩咐下去。” 看着他的表情,柳若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愿意想要解释。 “本宫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耽误女官选拔的事儿,要让他们老实一点。” 原来如此。 燕诏的嘴角挂上不自觉的笑容。 突然,他感觉到柳若云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腰间瞄着。 柳若云抬眼,看到燕诏发现了自己在看他,脸上有些发烫,轻咳一声:“那天……本宫看到你受伤了,想问问王爷,伤势如何了?” 燕诏回过神来。 那日他追查福寿门逃了的一人。 追到城门外,却中了埋伏。 本以为福寿门的人不敢嚣张至此,没想到自己真的是低估了他们。 居然还真的有人守在城门口和燕诏抢人。 转瞬之间,燕诏就想到了一个策略。 他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小五。 小五立刻明白了,将手背在后面,给了其他的死卫一个暗示。 大家的动作都不再充满杀意。 燕诏跟那个接应的人缠斗几番,故意给出了破绽。 “哗啦——” 那人好像也很惊讶,自己居然伤了燕诏。 愣神片刻,福寿门人大喊:“快走!” 几个身影消失黑暗,不用燕诏吩咐,小五就带人悄悄跟上去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这伙人敢来,可能在不远处有接应的人。 燕诏记住了逃跑的那个人。 他在被抓的福寿门人中不算起眼。 身高外貌身手,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却没想到,还算是个人物,能从他的人手上逃脱,会让福寿门人冒险营救。 那个伤口不深,但是武器上面抹了毒,想必他们也不敢真的对皇城中的人下手,所以那个毒不致命,却让燕诏眩晕了很久。 这才没听见柳若云当时的声音。 看着柳若云眼里的关切担忧,燕诏笑着摇摇头:“殿下放心,无碍,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听到这句话,柳若云点点头,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点的试探。 “对了,本宫当时好像看见……王爷的腰上有点什么东西……似乎是刺青?” 燕诏没想到柳若云看得那么仔细。 居然连那个刺青都看见了。 只是那东西,燕诏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特别是柳若云。 于他而言,那是应该抹去的耻辱。 “是……小王母亲曾经弄得。” 看燕诏的表情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件事儿,柳若云闭口不再讨论,只是说起明日的安排。 她本来只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看来确实是有那个刺青的存在。 而且燕诏的母亲死的很早,这个刺青可以确定不是最近这些日子刺上去的。 难道燕诏,真的是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那为什么,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儿呢? 柳若云轻抿着唇。 虽然怀疑,但她也不可能真的去问这件事儿。 还是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吧。 第55章 我们是一样的人 柳若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给杜凌风安排生辰的事情上。 在征得燕诏的同意后,她就叫春桃把杜凌风和叶念初给提前接了过来。 “反正以往也是杜夫人操办,今日只是换了个地方,不必拘束。”柳若云看了一眼叶念初怀中的柳福安。 好家伙,这么点日子不见,本来就像个瘦猴子的柳福安,更消瘦了。 她在心中冷笑。 摊上这么一对父母,也算是柳福安的报应了。 看到柳若云在看柳福安,叶念初心中一喜。 她就说,哪有母亲不喜欢的孩子的。 “殿下,小世子都想你了呢!”叶念初笑吟吟的把柳福安抱近了一点。 柳若云看着她眼里的算计,嘴角冷冷的勾起一抹弧度。 “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别把小世子抱的那么近,万一过了病气过去就不好了。” 她的眼眸里面带着关心,仿佛是真的怕柳福安再得病。 叶念初和杜凌风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欢喜。 “是,殿下,那我们先去忙了。” 柳若云到底是了解叶念初的,只要给她一脸好脸色,自然会得意忘形。 看着她和杜凌风喜滋滋的离去的背影,柳若云撑着下巴眼神嘲讽。 “花决,你去看看,他们带来的为本宫准备的人,在哪里。” 一旁的花决略略一福身,转身离开。 来恭贺杜凌风生辰的人络绎不绝。 燕诏一直没有出面,也是懒得去应付那些人。 突然,柳若云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过头。 本以为今日见客,柳若云会穿的正式华丽一些,却没想到反而比往日还要素净。 干净的青色纱衣搭在鹅黄色的裙子外,削弱了几分柳若云自身的强大气场,就连眉宇间都多了几分柔和。 之前日常也梳着较为华丽的发髻,今天却只是简单的梳了起来,插了几根翡翠流苏发簪做装饰。 可莫名的,燕诏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好几拍。 “殿下……你……” “怎么样,是不是和平日里不一样?”柳若云看到燕诏的眼神,特意还转了个圈圈。 “嗯。”燕诏配合点头。 柳若云看向了杜凌风和叶念初那边。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华服,一前一接引客人,收下贺礼,宛如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一般。 “你看,我们都是不受欢迎的那个。”柳若云笑着说道,语气中却没有一点不高兴。 燕诏不出去的原因也有这个。 他是狼子野心的摄政王,朝中的大臣们遇见他,就像是耗子遇见了猫,一个个躲都躲不及的。 自然除了柳若云,机会没惹上门。 也就大理寺少卿,性子和他一路。 虽然两人在政见上经常不和,但私下还是会说上两句的。 至于柳若云,她重生归来这个节点不太好,已经是她拒绝社交很久了。 两个在场身份最贵重的人,却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无人在意。 “殿下不恨?” 柳若云知道燕诏说的是什么。 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燕诏,反问:“那你恨么?” 他们两人就好像是有默契一样,根本就不需要多言,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他们各自有理由,远离那些人群。 不被理解,明明又没有做错什么。 若是说柳若云为自己曾经的识人不清买单,那么燕诏从来没做错过什么。 仅仅似乎因为他有能力,功绩太高,让那些人就开始猜测污蔑。 当然,也许是和燕诏父亲的身份有一点点的关系。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忠心可鉴,可那些人的猜忌却一点没减少。 经历过前世,柳若云明白,他们不是怀疑燕诏的忠心,是嫉妒他的能力,想要比自己优秀的人被压下去而已。 “殿下,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儿么?”燕诏收回眼神,再次看向杜凌风他们那边。 柳若云笑了笑,冲着他眨眨眼:“当然是大事儿,有件事儿,需要摄政王帮忙。” 虽然有花决他们已经够了,不过经历了上一辈子的那些事儿,柳若云觉得有备无患。 燕诏认真的看着柳若云:“殿下请讲。” 话音刚落,柳若云就凑了过来。 她身上带着一股特有的香气,钻入了燕诏的鼻息之间,让他的呼吸都乱了。 柳若云低声说了句什么,燕诏的眼神一凛,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这件事儿,本王一定会办好的。” 得到了他的承诺,柳若云松了口气。 时间来到了宴会开始的时候。 春杏端着一杯清茶,走到了春桃的面前:“哎呀,春桃姐姐,我肚子疼,你帮忙我把茶水给殿下送过去可以么?” 春桃冷眼看着那杯茶,说:”你去吧。“ 春杏刚刚走远,季无忧就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 她接过那个茶杯,嗅闻了一下,皱起眉头。 见她这样,春桃十分好奇的追问:”怎么啦怎么啦?这里面是什么?“ 季无忧挑眉,带着调侃的笑意:”怎么,姑娘家家的,也不害羞啊?“ 春桃一脸的莫名:”啊?难道你不是姑娘?再说了,这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啊?“ 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模样,季无忧无奈的笑了笑,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里面下的药,可以让男女欢好动情。” 春桃一听,立刻羞红了一张脸,转念她想到了什么,羞红的脸蛋变成了气红的。 “春杏那个小贱蹄子把这脏东西给殿下?!”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的要去收拾春杏。 却被季无忧拦住了。 “既然若云让你守在这儿,那就意味着她知道春杏的心思,她一个丫鬟,她干自作主张做这种事儿?” 春桃恍然大悟:“那我们现在?” “放心吧,花决肯定已经拿下春杏了。” 叶念初和杜凌风的心思太浅显了。 他们打算故技重施,让柳若云和那群男舞伎扯上点什么关系。 好败坏柳若云的名声,趁机再次掌控公主府的权力。 只是,他们想的挺美的。 春杏被守着的花决一掌打晕了过去,然后被她扛到了杜凌风的房间。 等花决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柳若云正在宴会上,看着那些男舞伎跳舞。 叶念初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柳若云直直的看着男舞伎,勾起嘴角。 上钩了。 第56章 喝醉了 宴会结束之后,柳若云看起来已经是醉醺醺的样子了。 叶念初看到这一幕,居然主动走上前来。 她对着打算把柳若云搀扶回房间的春桃说道:“我看殿下似乎有些醉了,春桃姑娘先去找人要点醒酒汤吧,我把殿下送回去。” 春桃眉头一蹙,显然是有些不太放心。 叶念初赶紧说道:“这是在摄政王府,而且这儿这么多人,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怠慢公主殿下啊!” 听到她这么说,春桃这才微微点头,算是满意了一点。 看着春桃离开的背影,叶念初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殿下,我带你回房间休息休息吧。” 柳若云低垂着眼眸,似乎还在呓语些什么。 叶念初凑过去听了一会儿,才听清,她说的居然是:“嗯……美人儿……不错……” 刚刚席间就一直看柳若云盯着那几个身姿精壮的男舞伎,想来是已经看上了的。 “殿下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叶念初笑得十分阴险,她将柳若云拉了起来。 柳若云顺势干脆直接把全部的重量压在了叶念初的身上。 啧。 柳若云看着纤细,没想到全部的重量压上来还是很吃力的。 叶念初咬了咬牙。 看到她这样艰辛,一旁摄政王府的下人殷切的说道:“我帮您吧。” “不必了,你是摄政王的人,怎么好劳烦你呢?而且殿下喝醉了,我带过去方便照顾她。” 说完,叶念初就赶紧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来到了准备好的房间,叶念初赶紧把柳若云扔上了床,然后转过头,轻咳了两声。 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刚刚的那些男舞伎。 他们看着双目迷离,脸色潮红的柳若云,吞了吞口水。 这可是公主啊。 虽然一开始叶念初找上他们的时候,都觉得这是掉脑袋的事儿。 但是叶念初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们想想,这件事是驸马爷安排的,若是没有公主的意思,他敢吗?” 众人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还有这样的闺房趣味。 这下他们是不担心了。 而且若是把公主伺候好了,他们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叶念初看着那群男舞伎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离开了房间。 她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让春杏在宴席结尾的时候说柳若云那边似乎有人贼人。 到时候众人一起去帮忙,自然也就会看到那不堪入目的画面。 到了那时,柳若云身为长公主的颜面自然荡然无存了。 就算这种事为了天家颜面,他们也一定不会说柳若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但是人言可畏,难道挡得住别人的指指点点? 柳若云失了面子,定然也不会再端着现在这个长公主的架子,久而久之,管家之权自然会回到叶念初的手里。 她打的就是这个好算盘。 想到这里,回去路上的叶念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杜夫人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燕诏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叶念初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的惊慌。 摄政王? 他怎么会…… “王爷万福金安,我刚刚送了公主回房,公主殿下有些醉了。” 说完,叶念初担心燕诏打算去看看柳若云,还补充道:“不知道殿下平日里衣裳放在哪儿的?刚刚有些脏污沾了殿下的衣服,我替她换了,现在殿下只有一件里衣。” 闻言,燕诏勾勾嘴角。 这个叶念初倒是要比杜凌风镇定聪慧些。 刚刚他就顺口问了杜凌风一句长公主在哪里。 杜凌风吓得手一抖,酒杯都被他给落到地上了。 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长公主喝醉了,现在被带去醒酒了。” “辛苦你了,这个要问她的婢女了。” 说完,燕诏就直接离开了,看方向也不是去柳若云房间的。 叶念初松了口气,回到宴会上面。 她看向了人群中的杜凌风,点点头。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 这事儿要成了! 夜色渐浓,月挂枝头。 叶念初等了半天,也不见春杏,不免心中有些着急了。 杜凌风也有些醉醺醺的了。 “念初啊,我先去如厕一下,有事儿记得叫我。” 杜凌风冲着叶念初眨眨眼睛,暗示她。 叶念初点点头,继续看着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打算来给杜凌风敬酒的人,问叶念初:“杜夫人,驸马爷呢?怎么人不见了这么久啊?” “莫不是醉了?” 叶念初笑了笑,正要说话,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出现。 来了! 叶念初兴奋的站了起来。 可是来人并不是春杏,而是春桃。 春桃一脸紧张的问道:“王爷呢?” “不知道呢,今日是驸马爷的酒席,王爷来了稍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听到这话,春桃似乎想要离开。 看着春桃闪避的眼神,叶念初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刻上前,直接抓住了春桃的手,说:“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若是耽误了要紧事儿,你能负责?” 春桃的脸色越来越红。 最后,她只好说道:“我刚刚路过院子,听到了里面传来异响,担心是贼人……” 宾客听了春桃的话,笑了。 “这可是摄政王府,怎么会有人贼人这么不要命?” “我看着是长公主的丫鬟,莫不是长公主出了事儿?” “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看着大家都走的样子,春桃着急坏了。 这副模样让叶念初更确定了,春桃肯定是撞见柳若云和男舞伎的事儿了。 虽然不知道春杏去哪里了,但是现在这个不重要,事情成了就行。 “走吧,大家一起去看看吧!万一出点事儿,可怎么好?!” 叶念初假装担心的拉着春桃就走。 春桃被赶鸭子上架,一脸不情愿的往外领路。 只是这个路,怎么越走越不对了? 叶念初看着春桃居然没有往柳若云的院子那边去,连忙问:“春桃姑娘,是不是走错了?” 春桃没有搭话,只对身边那些人说:“快到了。” 果不其然,远处的房间里,居然传来了男女欢好的声音! 而且那个男人的声音,叶念初很耳熟。 是杜凌风的! 第57章 弟妹倒是更像驸马的妻子! 叶念初慌了。 她赶紧拉住了春桃的手,说:“春桃姑娘,怎么去了那边?” 春桃回过头,皱眉问道:“那杜夫人以为,该去哪里?” “自然是……”叶念初的话戛然而止。 不对,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不就证明自己提前知道了柳若云那边会有问题吗。 她讪讪的笑了,说:“我在想,你是殿下的丫鬟,自然是该往殿下那边去的。” 还不等春桃说话,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女子受不了的求饶声。 “驸马爷……奴婢……奴婢不行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再加上那女声口里叫的驸马爷,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怎么听到刚才那个女的叫了声驸马爷呢?会不会是听错了?” 一个数日里和杜凌风关系并不怎么好的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也是听说近日杜凌风和柳若云不和,还以为能来看笑话,所以才来参加杜凌风生辰会的。 没想到那么无趣。 现在终于出了情况,他当然要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了。 众人面面相觑。 叶念初正要先劝大家离开,就听春桃说道:“奴婢也是听到了这些不太好的声音,担心是咱们驸马爷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打算找王爷先来看看。” “姑娘担心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先一起去看看吧。” 那些人直接就往声音传来的小院子里冲了过去。 叶念初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生怕说错多错多。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率先将紧闭的房门一把推开,里面传来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在场不少人都已经是成婚了的,大家心知肚明。 春桃立刻就转身把蜡烛点上了。 一眨眼的功夫,房间亮堂了许多。 叶念初跟了上来,看到床上两个赤裸裸的人瞪大了眼睛。 那床上交缠的两人,居然是春杏和杜凌风! “春杏!你这个贱人!” 叶念初不管不管的冲了上去将春杏给拉了起来,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 春杏依旧满脸的沉迷之色,看得旁边那些经历过人事的人个个面红耳赤。 倒是杜凌风先恢复了理智。 他看着小小的院子门口基本上已经围满了人,又看到了旁边的春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堂驸马,居然和一个丫鬟在摄政王府苟合。 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得了? 杜凌风内心一片冰凉。 事实胜于雄辩,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索性,他把被子盖到了脸上,当起了缩头乌龟。 可叶念初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又一个耳光扇在了春杏的脸上,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你这个贱人,为什么会是你?” “还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里本应该是——” “应该是谁?弟妹倒是把话说完呢?” 柳若云的声音突然从人群的后面传了过来。 柳若云? 她没醉? 叶念初这个时候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和杜凌风被算计了。 她心头猛的一跳,将春杏摔落在了地上。 疼痛让她春杏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她眼神迷茫的看着在场的那些陌生人,突然发现了什么,尖叫一声往床上爬去。 见此,叶念初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怒斥:“你这个贱蹄子还敢往床上爬?!这等不要脸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你又在装什么?” “杜夫人!不关奴婢的事呀,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奴婢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 柳若云嘴角上扬。 好戏开场。 春桃给柳若云搬来了一把椅子。 柳若云坐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弟妹,春杏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让她和驸马欢好的?” “还有,你刚才说的,这里应该是谁?难道你已经心中对该躺在床上的人是有数的?” 面对柳若云的逼问,叶念初的心越来越慌,她吞了口口水,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刚将殿下送回房间的时候,殿下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想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您就清醒了,现在还过来,看到这等肮脏的东西,实在是污了殿下的眼睛。” 叶念初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柳若云笑了笑,也调转了话风。 “我刚刚看着,弟妹遇到这种事儿,可比我还要生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他的妻呢!” 看叶念初那样子,柳若云忍不住把真话用玩笑的话说出了口。 叶念初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尴尬的笑了笑。 “殿下说的哪里话?我这是为您感到不值?” “是吗?” 柳若云挑眉。 “春杏,说说吧,怎么回事!” 春杏跪在一边瑟瑟发抖,这时候,无论她是说真话还是假话,都难逃一死。 她咬了咬唇,刚要下定决心老实交代,就听一旁的春桃说道:“其实刚才奴婢看见了一些。”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春桃的身上。 "说!" “刚才,奴婢是想去帮殿下问无忧小姐要点醒酒汤的,却没想到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驸马爷醉醺醺的从宴会那边走了过来。” “当时奴婢正要和驸马爷打招呼呢,就看他扑到了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嘴里还说驸马爷太猴急了,以前都不这样的。” “奴婢心里是生气,驸马爷居然背着咱们殿下搞这种事情,所以才故意去了宴席上面说这事儿。” 说完,春桃就朝着柳若云跪了下来。 “还请长公主殿下恕奴婢,奴婢以后定当竭尽全力,更用心的服侍殿下。” 柳若云的面色看上去十分的阴沉。 最后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对春桃说:“驸马爷太猴急了,之前本宫有和他说过,若是本宫院子里有他喜欢的,他可以挑一个过去。” 众人听到这句话,眼神中都闪过了不敢相信,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大方。 柳若云笑笑,继续解释说道:“毕竟本宫刚刚生产完,驸马爷也是尊贵之体,若是对本宫院子里的人满意,本宫倒是也愿意成全他们。” 听了她这句话,在场众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几许钦佩。 没想到,堂堂公主殿下如此慷慨大度。 倒是叶念初听到柳若云这么说,有些着急了。 “殿下,春杏不过是个奴婢,她要如何配得上驸马爷呢?” 不用柳若云说话,便有人出言替她回应了叶念初。 “杜夫人这话说的可笑,长公主身边的奴婢哪个出身不是小官的女子?那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尊贵些。” “就是呀,若争论起来,杜夫人的出身还不如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奴婢呢!” 听到这些带着嘲讽的话,叶念初的脸色苍白,眼中也染上了一丝恨意。 第58章 让她嫁给驸马爷吧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由本宫做主,把春杏赏给驸马爷做侍妾了,如此一来,也不算辜负委屈了春杏。” 柳若云表现的大方得体,挑不出任何错处。 其余人的脸上却在这一句话后浮现出不同的表情,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面色惨白。 而一旁的春杏,听到这句话总算是回过了神。 还不等叶念初再说什么,她立刻爬了过去,给柳若云磕起了头。 “谢长公主殿下恩赐!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侍奉好殿下和驸马爷。” 春杏是知道叶念初对杜凌风的感情的。 若是不接受这个安排,叶念初迟早会弄死她。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应承下来,后面再去对叶念初表忠心。 听到春杏谢恩谢的这般快,叶念初恨不得上去再给她几耳光,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按了下来。 看着叶念初后槽牙都要咬碎的模样,柳若云心情大好,她垂下了眼眸,对一旁的春桃说道:“春桃,去拿件衣裳过来给春杏披着,这像什么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春杏身上只有一件肚兜,只堪堪遮住一些部位。 这样的场景,他们实在是不宜久留。 于是,众人纷纷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一边说一边朝外走。 没一会儿,房间里面就只剩下柳若云和叶念初他们了。 这个时候,柳若云才变了脸色,冷冷的看向了叶念初和杜凌风。 “今天这件事情本宫平了,但本宫希望你们记住,再出现这种有损本宫清誉的事情,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这句话中带着十足的杀气,听得叶念初差点腿脚一软跪了下来。 她有些摸不准,柳若云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和杜凌风计划的了。 “本宫就说,春杏怎么那么喜欢去找杜夫人和驸马爷呢?原来是有这份情谊在这儿,你们应当早点告诉本宫,本宫也不是什么悍妒之人,自然愿意成全,而不是在别人的家里,丢人现眼!” 听到这里,叶念初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柳若云以为是杜凌风,早就和春杏好上了,为了整个公主府的名誉,这才站出来认了这件事情。 可叶念初仍旧心有不甘,还没解决完柳若云呢,又多了个春杏。 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了春杏头上,想着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的收拾这个不老实本分的贱人一番。 “既然这样安排下来,春杏也算是公主府的半个主子了。” 说完这句话,柳若云回过头冲着春桃使了一个眼神。 春桃笑眯眯的对春杏说道:“春杏姨娘跟奴婢走吧,奴婢去替你安排一下。” 春杏现在巴不得赶紧走呢,远离叶念初。 毕竟叶念初那架势,如果不是柳若云在面前,估计都已经冲上来把自己往死里打了。 看着春杏和春桃走远,叶念初还有些不甘心。 正当柳若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燕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王爷怎么会来这里?” 柳若云偏过了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燕诏扯出了一个冷笑:“本王只是想来问问杜夫人和驸马爷,将那些烂东西带入本王的王府之中是什么意思?” 叶念初和杜凌风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柳若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了,想来应该不会和那群舞伎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燕诏轻轻一拍手,便有几个残破的身子被扔在了他们的面前。 叶念初被吓得直接惨叫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地上。 “这些人杜夫人觉得眼熟吗?”叶念初被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就要摇头。 燕诏冷笑:“这不是杜夫人千辛万苦为驸马爷找来的男舞伎吗?怎么会不认识了?” 说完这句话,燕诏的眼神立刻变得充满了杀气。 他站起来闪身,冲到了叶念初的面前。 在她被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不应该解释解释,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醉酒的公主殿下的房间中吗?” 叶念初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若云。 柳若云到只是漫不经心的喝着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她看着那些男舞伎的尸体咬了咬嘴唇,心想反正已经死无对证,随便自己怎么说都行。 “我也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对公主殿下做不轨之事,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没有做防备,是我的失误。” 叶念初也知道不可能完全的把锅甩出去,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认一个管理不当的罪责。 柳若云闻言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她倒是聪明,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件事情化为最小了。 “这么说来杜夫人也是无辜的了。” 燕诏话虽是这样说的,但从他的面色看来,今天叶念初应该是逃不了的。 叶念初心惊胆战的等待着。 “长公主殿下也说了,她刚刚生下孩子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从今往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你的院子里面,少出来走动。”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杜凌风。 “至于驸马爷,按照我朝律法背着公主与其他女人有染,按道理应是要死的。” 这句话把杜凌风吓得浑身一颤,瞬间冷汗都把床铺给沾湿了。 “长公主殿下,然后念在小世子尚且年幼,不能没有父亲,而且你又是朝廷明官,决定放过你这一次。” 叶念初和杜凌风听到自己都没有性命之忧,两人刚刚要松口气,就听燕诏话锋一转。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二位身边便不用再有人伺候了。” 两人一起瞪大了眼睛。 虽说这个不算什么刑罚,但这也算是极重的羞辱了。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不妨说与本王听听。” 燕诏冷着脸色,阴沉的眼神在两人的脸上不断的扫视着。 杜凌风和叶念初面对这样的杀神,自然没有在柳若云面前的那种嚣张。 两人赶紧低下了头,连连摇头。 “不敢。” “不敢最好,若是再让本王知道二位以后有如此不检点的行为,定然会禀告给陛下,那时候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保不了你们任何人了。” 此事一锤定音。 燕诏伸出了手,冲着柳若云笑了笑说:“夜深露重长公主,莫不小心滑了一跤,那就是本王的罪过了。” 柳若云挑眉,将手放了上去。 看着二人走远,叶念初终于憋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第59章 一个奇怪的梦 “杜郎!那个贱人怎么会上到你的床上!” 叶念初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有些面目狰狞的转头,把杜凌风都吓了一跳。 看到杜凌风的表情,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换上了如同往日一般温婉的模样。 叶念初委屈巴巴地靠近了杜凌风,将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面,柔柔弱地说:“杜郎,你不会对那个小贱人……” “怎么可能?我刚刚就是喝醉了,而且那个小贱人莫名就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 杜凌风一脸的正色,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叶念初眼波一转,不再怀疑杜凌风丝毫。 难不成,是那小贱人看杜郎迷糊了,趁机想要上位? 想到这里,叶念初更加咬牙切齿。 没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这种狐媚子! 她都还没有名正言顺地嫁给杜凌风,倒是让春杏那个贱婢捷足先登。 叶念初越想越气,但是她又不能立刻就把春杏给解决了。 驸马爷收侍妾,这事儿肯定很快就会传开。 春杏若是刚刚进房,就死了,那任谁都会怀疑有问题的。 叶念初只能暗自吞下这口苦水了。 那边燕诏牵着柳若云的手,两人沉默不语,一直回到了柳若云的院子。 “殿下。” 见柳若云要进去,燕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她。 燕诏轻咳一声,说:“殿下,刚刚那些人是在里面直接抹了脖子的,虽然血污已经打扫了,只怕还有味道。” 柳若云本来就对血腥味很是敏感。 听到燕诏这样说,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其他房间因着今天的宴席,也安排了人,若是殿下不嫌弃,可以住小王院中的偏殿。” 这句话让柳若云的眼里闪过诧异。 燕诏就这么信任自己? 她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听说除了他的死卫,谁都不可能在他的院子里面过夜的。 见柳若云半天不说话,燕诏以为是自己唐突了,正要开口解释,就听她说:“那就有劳王爷了。” 他抬头,和柳若云对视。 柳若云的眼神坦坦荡荡,倒是显得自己想法过多了。 燕诏微微勾起了嘴角:“好。” 他叫人很快收拾了一个偏院出来,柳若云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像是平常不住人的样子。 燕诏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打量的模样,开口道:“本王偶尔来这里小憩,元宝也喜欢在这儿看鱼。” 听到他提起元宝,柳若云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些日子都不见他。 “元宝这些日子都在哪儿?”她好奇地问。 燕诏没想到柳若云会主动问起元宝,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为何,他最近总是生病。” 捡到元宝的时候,他才出生没多久,燕诏担心是不是被遗弃得太早,落下什么病根。 柳若云闻言,眉头一皱,心中竟然也不自觉的担心起来。 “如此,可以叫无忧看看。” “殿下好像很信任季无忧。”燕诏想到季无忧的身份,还是有些忌惮的。 柳若云也不怪燕诏猜忌季无忧,毕竟她是别国的公主,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了大楚,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但是历经前世那些事儿,柳若云知道季无忧的为人。 前世柳继烨把季无忧利用完了害得那么惨,她也念在救命之恩上,从未说对他有任何不满。 想到这儿,柳若云叹了口气,对燕诏说:“本宫相信她的为人,毕竟同吃同住这样久了。” 眼见她坚定,燕诏也不再说什么。 “好,明日一早,本王便把元宝抱来看看。” 柳若云想起了燕知简的事儿,虽然这是燕诏的家事,但是她还是有点担心。 “上次的事情,你妹妹她……” “嗯,她现在对元宝很好,都是她在照顾元宝。”燕诏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柳若云松了口气,点点头。 难怪最近也没怎么见到燕知简呢。 “殿下,你早些休息。” 等到燕诏走后,花决翻墙进了来。 “殿下,一白他们守着叶念初和杜凌风的。”花决把柳若云走之后的事儿,跟她复述了一遍。 她冷笑一声,冲花决点点头:“最近可以叫一白他们不盯的那么紧了,想来会乖觉一段时间的。” “是。” 当时柳若云装作喝了春杏给的酒,叶念初刚刚一走,她就恢复了神志。 藏身在柜子里的花决现身。 那些男舞伎意识到了不对劲。 几个求饶,几个想跑。 却通通被花决一刀毙命。 燕诏进来之后也好奇,柳若云为什么不留下这些人去指证叶念初。 柳若云摇头:“这些舞伎到底是独立的人,叶念初想把事推到他们头上,太容易了。” 而且这样,就打草惊蛇。 而且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儿,柳若云没从杜凌风他们那里知道。 她不能就那样结果了叶念初和杜凌风。 太便宜他们了。 按照叶念初的性格,春杏去伺候杜凌风了,她又不敢杀了春杏,必然会好好折磨春杏。 春杏被折磨身子。 叶念初被折磨心灵。 两个人都是活该。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中泛冷。 按前世她们两人做的那些事儿,仅仅是这样,都是便宜她们了。 “对了,本宫让你找的人,可找好了?”柳若云问道。 花决立刻点头:“已经办妥。” 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柳若云就去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诏偶尔来这里休息的原因,床铺上面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搞得柳若云半天没睡熟。 居然还在梦里梦到了燕诏! 只是梦里的燕诏,和现在他有点不一样。 他站在一片火海之中,目光凶狠,如同杀神。 他的脚边,是已经被打得几乎断气的杜凌风。 “你们都给长公主殿下陪葬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杜凌风吓得地上直接湿了一片。 柳若云看着他冲进了火海之中,大叫:“不要!” 可那是梦,梦里的燕诏听不见。 最后,燕诏抱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自己也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燕诏——” 柳若云的心突然好痛,她忍不住哽咽的呼唤他的名字! 蓦然,燕诏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与梦里的柳若云对视! 第60章 难得的美好时光 柳若云猛然从梦中惊醒。 梦里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晃荡,她晶莹的眼泪顺着睫毛一路落到脸上。 是梦吗? 柳若云呢喃着,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 她环顾四周,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现实。 直到身边响起春桃的声音:“殿下这是做噩梦了吗?” 春桃看着柳若云脸上的泪痕,心疼不已。 “本宫没事,你去睡吧。”柳若云摇摇头,又重新睡下了。 她看到的是什么? 是自己死之后,燕诏为自己做的一切? 柳若云心中充满了酸涩,脑海中全是燕诏最后为了抱出她的尸体,那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那个地步呢? 柳若云有些不理解。 但随即,她自嘲的笑了笑。 罢了,不过是个梦而已,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想到这儿,柳若云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只是这一次,没再梦到刚刚那样可怕的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燕诏就抱着元宝在外面等着了,柳若云洗漱完,便去跟他一起吃早饭。 看着元宝确实消瘦了些的身体,柳若云有些不忍心。 短短几天,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就瘦了这样多。 真叫人难过。 “都是我不好,没有把小侄儿照顾好。”一旁的燕知简看到柳若云心疼的脸色,忍不住的自责。 柳若云回过神来,轻轻的摸了摸燕知简的头说道:“你也只还是个孩子,不要把事情怪到自己身上。” 说着,她就冲旁边的季无忧招了招手。 燕知简看着季无忧凝神聚气,给元宝把脉的样子,眼底流出了丝丝的羡慕。 她扯了扯柳若云的衣袖,小声的问道:“公主殿下,那位姐姐会医术吗?” 女子向来更加精通女红一类的,她这是第一次见到会医术的女子。 上一次因为心中有些不高兴,忽略了这一点。 柳若云看出了燕知简眼神中的向往,想着也许她跟季无忧学习医术,能陶冶一下情操,避免走上上一世的道路。 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季无忧为人正直善良,想必跟在她身边,燕知简也不会走偏。 “你对学习医术有兴趣吗?”柳若云稍稍弯腰一些,和燕知简平视。 听到这句话,燕知简的眼眸骤然亮了,她毫不犹豫的猛点头。 “想!” 柳若云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和燕诏说话的季无忧,想了想,伸出手捏了捏燕知简软乎乎的脸蛋说:“那等会儿本宫替你去问问,她有没有收徒的意思。” 燕知简一脸期待的握紧了双手。 看得出来,她确实对医术颇有兴趣。 “小贝子如此挑剔,王爷您也只能尽量的去多选不同的乳母,来看看到底哪个合小贝子的胃口了。” 过来的时候正听见季无忧在叮嘱燕诏,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元宝具体是怎么了?” 季无忧回头看到柳若云眼里的担忧,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孩子比较挑剔,王爷选的那些乳母都不大合他的胃口。” 原来如此。 听到元宝身体上没有问题之后,柳若云就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燕诏说道:“无忧的医术很高明,但在这件事上她也没办法,王爷还是想办法多找些乳母来吧。” 说到底也是,女人这些事情他要如何精通? 于是几人面面相觑,好半天,一旁的春桃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听闻,京城里的那些妇人们打算举办一场宴会。” 闻言,柳若云和燕诏同时回头看向了春桃。 春桃莫名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今年出生的孩子比往年多些,所以她们打算相互聚上一聚,交流一些育儿的经验。” 这不是赶巧了吗? 燕诏缺的就是这些呢。 “那王爷确实可以去,是什么时候呀?”柳若云笑盈盈的看向燕诏。 只是燕诏的表情没那么好。 他一个大男人家去那种富人的聚会,怎么想怎么别扭。 “听说是初七。” 柳若云和燕诏都愣住了。 初七? 这不正是女官选拔的日子吗? 燕诏身为主考官,就算想去恐怕也去不了了。 看着燕诏脸色愈发的阴沉,柳若云轻咳了一声安慰道:“女官初试选拔在上午,一般人聚会要收拾些时候,会定在下午,应该是来得及的。” 听到这句话,燕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冲着柳若云点了点头。 “多谢。” “王爷不必谢本宫,本宫接下来要麻烦王爷的时间还多呢。” 对于新增的那几本古籍上的内容,柳若云不理解的地方还有许多。 燕诏倒是极为精通。 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要趁着这些清静的时候,好好把里面的东西吃透。 “听说杜夫人和驸马回去庄子那边了?” 柳若云摇摇头。 这件事情她还真不清楚。 柳若云眨了眨眼睛,看向燕诏带笑意的打趣道:“本宫怎么觉得王爷好像比本宫还关注他们二人的动向呢?” “本王只是担心……” 燕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找不到借口,只能闭上嘴巴,反而是燕知简笑着接了一句:“哥哥这是担心他们对长公主殿下做什么吗?” 燕知简年龄不大,心智倒是比一般的小孩儿都要成熟一些。 昨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就算是她也听说了。 “你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都敢取笑本王了。” 燕诏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带着笑意,不是生气的样子。 院中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柳若云只觉得,这是她重生归来后最美好的时光了。 时间匆匆,特别是对于专心做一件事儿的柳若云而言,显得更加快了。 转眼,就到了女官选拔的当日。 柳若云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青袍,和其他的参选者一起,候在了翰林院外。 “那不是长公主殿下么?” “是啊,早就听说她也要来参选,没想到是真的。” “可不是,她一来,这位子还有悬念么?说什么选拔女官,其实根本就是为柳若云准备的吧?” 柳若云闻言,皱起眉头。 春桃正要开口抱不平,被她拦住了。 “罢了,世上最管不住的就是口舌。” 第61章 既无异议,初试开始 柳若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毕竟燕诏和柳承胤考虑得很全面。 这是第一次女官选拔,如果弄砸了,会让柳承胤在百姓之中本来就不算太高的威望和形象损失更多。 所以,在定下来要选拔女官之前,燕诏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所有的选拔,都是公开透明,所有人可见的,容不得他们置喙。 “长公主的身份已经如此尊贵了,为何还要和我们来抢这么一个小小的官位吗?” 一个女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柳若云回头,就见一个十分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众多女子的簇拥下,来到了柳若云。 这是丞相的嫡女秦悦谂。 看到柳若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轻蔑。 这确实是一个看上去很美丽的女子,美丽,却有些锋芒。 柳若前世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记得,秦悦谂一直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 柳若云笑了笑,冲着秦悦谂点点头。 “秦小姐。” 说完,便也不管秦悦谂的表情如何,转过身叫春桃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了嬷嬷。 嬷嬷收了牌子,安排人往里走。 正当她们要进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匆匆跑了过来,跪在了柳若云的面前。 定睛一看,居然是春杏。 而她的怀中,居然还抱着柳福安呢。 今天是女官选拔的日子,这个春杏,这是闹的哪一出? 柳若云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春杏也知道这次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才不敢说话,只能一来就直接跪了下来。 她心惊胆战的看了柳若云一眼,嘴巴动了一下,似乎不太敢说。 一旁的春桃想要呵斥,但想起来现在春杏的身份不同往日了,便硬生生的将嘴闭上。 柳若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一眼后面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女眷,把自己反而位置让了出来。 “有什么事先站起来吧。” 春杏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泪眼婆娑:“殿下,今日那杜夫人和驸马爷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离了他们,小世子谁都不要,一直哭,妾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若云看着春杏,仿佛在确定他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真的担心柳福安的安危,才不顾大局跑到这儿来找自己。 不过,事态紧急,先解决事情要紧。 “罢了,春桃,你把小世子抱着去那边的育儿会吧。” “是,殿下!” 春桃点了点头,接过了春杏手中的柳福安,往育儿会那边去了。 “既然已经把小世子送到了,那你就先回去吧,别出来乱跑。”柳若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淡淡的警告。 春杏低垂的眉眼染上了一抹慌乱,赶紧谢恩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柳若云的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 看来这个春杏确实不聪明。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以为叶念初和杜凌风一时得势,便可以仰仗他们,此生无忧了。 也罢,当日也算是给过她投诚的机会了,既然她不珍惜,那往后也就不要怪自己手下无情。 柳若云收回了眼神,在花决的搀扶下进了初试的登宝殿。 殿内,柳承胤高坐在龙椅上,他旁边右位坐的便是穿着朝服的燕诏。 柳若云回想起来,这好像还是自己重生之后第一次看到燕诏穿朝服的样子。 整个人比起平日来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 说句不好听的,他坐在柳承胤的旁边,倒是比柳承胤更像个皇帝。 也难怪自己上辈子会听信别人的流言蜚语,认为燕诏有谋权篡位的心思。 毕竟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去辅佐一个黄口小儿,想必没几个人会相信。 “各位世家小姐已经入场,见过陛下!” 李福全在一旁高声地喊柳若云站在原地,身后的那些小姐们都跪了下来,她朝着柳承胤微微欠身。 这便是她身为长公主的特权。 除了天地宗亲,先皇母后,她不必跪任何人。 哪怕是身为皇帝的柳承胤。 柳若云站在那儿稳如泰山的模样,令其他的世家小姐更为不满。 “不过是凭借着长公主的身份罢了,等真的考起学问来,我看她如何能和秦小姐相比。” “是啊,秦小姐可是公认的京城才女,只怕这一次,长公主的脸都要丢光了。” “京城才女又如何?若此次女官选拔争只是为长公主做的局,那又怎么可能就丢长公主的脸呢?” 这次女官选拔,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燕诏早就下令,只要是官员的家眷提前禀报申请,便可进宫来观摩比试。 可她们窃窃私语着,似乎已经知道今天这场比试的优胜者是谁了。 大殿之上,无视律法,肆意喧哗,口中议论之人还是当朝长公主! “来人啊!把这几个不懂规矩的……” “陛下……”柳承胤的话被燕诏打断,他轻轻拍了拍燕诏,示意他来解决。 只见燕诏缓缓抬眸,露出那张冰冷却十分俊俏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各位如有此异议,是觉得陛下不够公允,还是觉得,本王藏有私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一时间。整个登宝殿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见一般。 看到没人说话,燕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朝着一旁的李福全说道:“既无异议,那现在可以开始了。” 李福全擦了擦自己头上刚刚被吓出来的汗,赶紧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喊。 “女官选拔——初试——开始——” 话音落,便有几个宫女,捧着笔墨走到了各家小姐的面前。 她们颤抖着拿起了笔,不敢再抬头看燕昭一眼,只等着燕诏出题。 “是第一次选拔女官,陛下和本王也不欲多么的为难你们,就以破晓为题,写一篇文章吧。” 破晓?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一旁的秦悦谂。 秦悦谂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什么。 突然,她眼眸一亮,下笔如有神! 几乎同时,一旁的柳若云也开始动笔。 第62章 该不是有代笔吧? 柳若云她们动笔之后,其他的参选女子也很快开始书写。 毕竟都是京城有的真实学识的女子,稍稍转过弯来,就能知道这个“破晓”是要写什么了。 不多时,柳若云和秦悦谂同时站了起来。 她们各自的婢女将写好的文章呈了上去。 这一次的主审官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燕诏,一个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周选泽。 周选泽来得迟了些,柳若云写的入神,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细心的看着所有人的文章,时不时交流几句。 最后,他们从中抽了五篇文章出来。 本次参加初试的一共十二人。 初试就要筛选出去七个人? 柳若云有些惊讶。 “这五个人的文章要么笔力不足,要么立意差强人意,抑或者是完全偏离。”周选泽轻咳一声。 原来是被筛掉的。 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倒是秦悦谂眉眼之中带着自信和从容。 毫无意外,宣布通过初选的时候,第一个被叫出名字的就是秦悦谂。 第二个是柳若云。 “长公主也过了?我有点好奇她写的什么。” “你别说,题目就是破晓二字,想要怎么写都行啊。” “你们说这文章咱们能看吗?别人的我不关心,我就想看看长公主写的什么。” “得了吧,这能让你看?” “万一呢?说不定提前就已经找人写好文章背下来了呢?” 听着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柳若云表情淡淡。 柳承胤的皇位不够稳固,作为长公主的她确实尊贵,但是人家服不服气,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也让柳若云更加坚定了一件事儿。 她要当上女官,好好辅佐柳承胤,和燕诏一起,帮助他坐稳皇位。 “本王知道你们的疑惑,陛下圣明,会公示所有入选文章。”燕诏扫视了一眼那些窃窃私语的人。 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摄政王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人,仗着自己曾经是先皇的近臣,对柳承胤很是不尊敬。 明里暗里总是带着些嘲讽的话。 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府邸门口。 所有人都知道是燕诏干的。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把这件事指出来。 不过那个人的家眷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从此,至少明面上再也没人敢对柳承胤不尊了。 “二试在今夜,各位小姐做好准备。”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周选泽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人们开始熙熙攘攘的往登宝阁外面走去。 燕诏给了李福全一个眼神。 他十分乖觉的就把入选的七篇文章拿去张贴了。 秦悦谂也好奇,柳若云到底写了什么。 文章上面是没有名字的,那一点被折了起来。 众人只能看见文章的内容,并不知道是谁写的。 秦悦谂看到其中一篇,脚步停了下来。 那文章的字迹恢宏大气,根本不像是平日里女子会书写的字体。 她隐隐有猜测。 这篇文章是柳若云。 于是,她仔细的看起来。 越看,她的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越震惊。 燕诏出题破晓的意思,秦悦谂是知道的。 如今朝廷之中情势不够明朗,柳承胤除了燕诏可以依附以外,周身全是黑暗。 破晓之意,便是破局之策。 燕诏的这个题目,意在看看她们是否能够分清局势,站在哪一边,同时也能明辨她们对政事的角度。 秦悦谂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的足够透彻。 看了这篇文章,她才明白自己的角度还是局限了。 “这篇文章定然是秦小姐写的吧?” 一个人看到秦悦谂驻足良久,也好奇的凑过来,连上面的内容都没看就开始夸赞。 秦悦谂偏过头,摇了摇:“这长公主殿下写的。” “什么?” 人群中传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们有人看了文章,被震惊一番,本以为是秦悦谂写的,居然是柳若云? 也有人不屑。 “定然是提前请别人写的吧?” “出题的人是摄政王……难说哦。” 可是秦悦谂却摇头:“不,这一定是长公主殿下自己写的。” 这其中的立意,但凡那些人有点学识,都看得出来,是站在女性的角度。 而且是高位者的女性。 如今叫得上名号的女学士就那么一个,她出身寒微。 若不是她代笔,男子绝对不会那么自然的以这种女子角度去看待问题。 所以,秦悦谂很笃定,这文章定然是柳若云写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笑容浅浅的柳若云。 柳若云方才,已经把所有的话都听完了。 秦悦谂能认出她的文章,她并不惊讶。 柳若云走到了秦悦谂的文章面前,笑道:“秦小姐与本宫,倒是也有意见相同之处,实属难得。” 至少在对于逆党的看法上,她们两人都主张一点。 斩草除根。 其他的文章中,多少还是有祸不及家人的想法。 此等仁慈,就是留下祸根。 柳若云和秦悦谂相视一笑。 这一篇文章,就让秦悦谂打消了对柳若云的偏见。 本来她还想上去和柳若云交流几句的,可是花决却匆匆跑了过来。 她在柳若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柳若云皱起眉头。 她正要快步离开,却突然转头。 “秦小姐,今晚见。” 秦悦谂露出温和的笑容:“今晚见,殿下。” 她同早上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众人都有些疑惑。 平日里与秦悦谂交好的一个女子问道:“怎么感觉你对公主殿下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开始的时候,秦悦谂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啊。 “一开始有些误解,现在本小姐觉得,殿下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她甚至开始有些期待晚上的比试了。 柳若云跟着花决来了偏僻处。 “殿下,要不要先把小世子带回去?”花决问道。 柳若云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带回去吧,别让病气过给别的孩子了。” 刚刚急着参加初选,柳若云完全没在意柳福安的出现。 如今再听花决来报,春桃说柳福安突然上吐下泻,柳若云不由得怀疑起来叶念初他们的意图。 她明知自己今天要参加女官选拔,还把柳福安送过来。 而且最近叶念初那边有人盯着。 柳福安在来之前,可没出过什么问题。 柳若云的眼中带着冷意。 第63章 他们俩有鬼 柳若云来到了育儿会那边。 那些贵妇人见到柳若云到来,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顿时鸦雀无声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春桃。 春桃赶紧跑了过来:“殿下,您看看。” 柳福安的脸很红,柳若云伸出手一抹,额头滚烫。 一阵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 柳若云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便听到一个妇人惊呼:“哎呀,殿下,您怎么不给小世子戴帽子呢?” 这婴儿畏寒,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今正是多风的季节,在屋子里还好,既然都带出来了,怎么还不给加帽子? 想起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那个说话的妇人,眼神变得古怪。 柳若云敏锐的察觉到了,但是没有多言。 “去请太医来看看。” 吩咐了身边花决,柳若云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把柳福安安置好了之后,不用柳若云问,花决就主动说了这件事儿大致的情况。 “昨夜,叶念初和杜凌风商议,要搅黄了殿下的女官选拔。” “他们应该是故意不给孩子戴帽子的,毕竟叶念初是特意问过乳母的,孩子怎么样容易生病。” “另外,听闻叶念初这些日子都在外面散播关于殿下的谣言。” 柳若云挑眉:“哦?” 他们还嚼上自己的舌根了? 怎么之前没听说?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身为长公主,传消息的人又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妹和丈夫。 谁敢来自己的面前说什么? “他们说什么了?”柳若云神色淡淡的饮茶。 花决道:“说殿下冷漠无情,眼中只有权势,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孩子,为了选拔根本不照顾柳福安。” 不照顾柳福安这件事儿柳若云是认的。 不过就算自己不参与女官的选拔,也是不会管他的。 这可是乱说话了。 柳若云低头冷笑:“你们认为,毁了本宫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春桃和花决对视一眼。 花决到底是死卫,跟在燕诏身边多年,也见过许多政治上的手段。 “殿下正在选拔女官期间,若是名声不好,想必就算才华横溢,也会因为人言可畏被限制。” 春桃恍然大悟,愤愤不平的说:“他们可真狡猾!” 但是这件事儿就还有另外的疑点了。 柳若云给了花决一个眼神。 花决点点头,闪身离开了。 看着花决离开,春桃不解:“殿下,花决去哪里了?” “本宫当不上女官,对他们有好处么?”柳若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 春桃挠了挠自己的头,有几分犹豫的说道:“因为叶念初嫉妒您?” “嫉妒本宫,可不至于让他们有这个胆子,而且,叶念初是个能给自己孩子下药争夺杜凌风注意力的蠢货,可没这种手段。” 不给孩子戴帽子,估计叶念初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会让柳福安生病的。 必然是有人在后面指点。 会是谁呢…… 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花决和沈一白他们最近都盯着叶念初他们的,直到男舞伎的事儿解决了,才他们松懈些。 他们没有跟自己的说过叶念初或者杜凌风和旁人有什么接触。 想必那人行事隐蔽,或者他们的传信手段特殊。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不是一般人做到的。 柳若云的心中阴沉了几分。 “今天就让花决看着柳福安,等会你和我一起去参加晚上比试,对了,让一白他们把本宫的东西搬回公主府吧。” 如今自己已经开始选拔,自然也不需要再在燕诏那里学些什么了。 燕诏作为女官选拔的考官之一,自己也要避嫌。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他们。” 正好没什么事儿,柳若云准备去看看柳承胤。 只是刚刚往柳承胤那边走去,就看到了燕诏。 燕诏刚刚从御书房中出来,他紧皱眉头,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 柳若云不由得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王爷?” 听到她的声音,燕诏抬起眼眸,刚刚烦躁的样子一扫而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殿下,还没恭喜你呢。” 柳若云上前,也笑了笑:“初试而已,若是本宫连初试都没过,又如何对得起王爷这些日子的悉心教导?” 看着燕诏眉头仍旧有点微蹙,柳若云问:“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不是。”燕诏摇摇头,让她安心,“只是有些地方的事儿,小却琐碎。” 难怪了。 地方的事儿,确实被京城内的事儿难解决 否则也不会有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了。 “辛苦摄政王了。”柳若云也不和他多讨论这件事儿。 毕竟这是在宫中,今日又有这么多事儿,人多眼杂。 本来关于自己这次参加女官的事儿,就争议不断。 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她还和燕诏在这儿讨论政事,不知道还会怎么传呢。 和燕诏分别,柳若云进了御书房。 柳承胤一见是柳若云,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皇姐,你今天的文章,朕看了觉得大有裨益!” 他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以前他都没发现,皇姐居然有个本事! 果然是他敬重的人! “写的那些东西也不过是借鉴了前人的智慧,稍加自己的一些观点罢了。” 柳若云倒是谦虚。 柳承胤在燕诏的教养下,早就把那些书读了个通彻。 他知道,那篇文章中更多的都是柳若云自己的想法。 而且基本都很适合现在的楚国。 虽然秦悦谂的文章也不错,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空大了。 “说起来,为什么和第二轮的比试,要放在晚上?” 柳若云初听二轮比试要放在晚上的时候,便觉得奇怪。 柳承胤神秘兮兮的一笑:“这都是朕的主意。” “有何深意?” “当初的变故,朕在宫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深夜,所以朕知道,深夜之中,危险更多。” 柳若云愣了一下。 她也想起了差点被自己的遗忘的事儿。 其实不是遗忘,是那件事儿太过凶险,如今既然已经平安,她也就将其埋藏在心中。 柳若云咬了咬嘴唇。 那件事儿,燕诏是卖了命的。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忘了呢? 第64章 绝无可能 因为是晚上,所以这一次的考试,除了参与者以外,没有旁人在场。 不过却多了很多的宫女太监。 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柳承胤看着柳若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今天晚上的比试很简单。”燕诏站在众人的面前,负手踱步,语气缓缓。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那样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都很紧张的看着他。 “请问摄政王,我们具体的比试内容呢?”秦悦谂率先提问。 “记忆和观察力。”燕诏说道。 比试者面面相觑。 这个怎么考? “为了避免作弊,秦小姐,既然刚刚是你提问,那就由你把除你之外的三个人名写下来。” 秦悦谂不解其意,却老实照做了。 燕诏将这些名字折成了大小一致的纸团。 “接下来,秦小姐,叫没有被你写上名字的人,来抽一张。” 柳若云的名字是被写上了的。 所以她就站在那里,等着抽签结束。 “苏淼宁,柳若云。” 听到李福全叫自己,柳若云上前一步。 如此一来,就断绝了作弊的可能。 纸条是秦悦谂写的,抽签也是各自去抽的,若是这样都能作弊安排,那未免有些太离谱了。 看着其他的人都分好了组,秦悦谂看向了燕诏,问:“王爷,她们都有伴儿了,我要做什么呢?” 燕诏笑了笑,道:“等会你便知道了。” 柳若云其实也很好奇,今晚的考试内容到底是什么。 按照指定的位置站稳之后,柳若云和苏淼宁面对面的站着。 苏淼宁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没那么好听。 “公主殿下千金之体,何须来和我们抢这一个名头呢?” 柳若云闻言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悦:“你觉得,女官只是虚名?” 苏淼宁看着她这样,还以为是因为她不满自己和她抢夺。 “女子就是当官又能如何呢?无非做些小事儿,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帮忙处理些后宫内廷的事儿罢了。” 柳承胤没有立后,太后的身子一直不好。 所以这一次女官选拔,大部分的人都默认,主要职责就是管理后公告。 虽然太后身子骨不好,但到底也是目前的后宫之主,肯定不会轻易放权。 这女官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虚名闲职? 柳若云冷笑一声,根本不屑和她多说什么。 突然,李福全喊了一声:“开始!” 刚才那些十分安静的宫女太监,突然就开始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柳若云却发现燕诏那里飞出几只鸽子。 下意识的,她偏头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了鸽子的脚上绑着各色的彩带。 因为是晚上,稍微一晃神,那个鸽子就不见了。 随着鸽子的消失,那些宫女太监也不再说话。 “请各位说说看,刚刚一共有几只鸽子,它们脚上分别绑了些什么颜色的绳子?”燕诏给出了这次的考题。 除了柳若云和秦悦谂,在场的所有人面露难色。 她们刚刚一心放在准备听考题上面,又被宫女太监的对话打乱了思路,根本没注意那些鸽子的具体情况。 只有柳若云,脱口而出:“大概七八只鸽子,其中三只是红色,两只是绿色,还有……” “两只黄色,一只黑色,一共八只鸽子。”秦悦谂接过了柳若云的话头。 本来怀疑柳若云是不是提前知道的那些人,都有些惊讶了。 秦悦谂也知道? “很好,恭喜二位过关。” 苏淼宁不满的失声叫道:“为什么?” “此次考的是你们的洞察力,为官者体恤为民,若是在面对各种突发情况下,你们做不到心细如发,那就是不够格。”李福全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这么问。 苏淼宁顿时哑口无言。 柳若云和秦悦谂在宫人的指引下,坐到了旁边。 “殿下的反应比我快多了。”此时秦悦谂的眼中,都是佩服二字了。 柳若云笑了笑。 皇家之人,最不缺的便是洞察力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明日有谁会因为什么原因,要对自己下杀手。 所以都已经是习惯了。 相比之下,从小娇养矜贵的秦悦谂,才是真的厉害。 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 柳若云心中已经有数。 最后的角逐,多半都是她和秦悦谂了。 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柳若云更高兴。 若是这一次自己当不上女官,按照秦悦谂的能力,她能做女官对大楚也是幸事。 这一轮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除了柳若云和秦悦谂,另外入选的三人分别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喻苓可,大理寺少卿的妹妹林娇儿,还有李淳风的妹妹,李如月。 “三试在明日午时,请各位准时参加,陛下已经在宫中为各位小姐安排了住处了。” 几位宫女走到了几人面前,指引她们前往住处。 柳若云自然是回她曾经在宫中的住处,鸾翎宫。 正好,秦悦谂她们被安排住着的清明殿,就在柳若云的旁边。 “各位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身边的宫女就好。” 分别前,柳若云转过身看向了那些小姐。 这句话,让她们想起来,柳若云本也就是皇宫的主人。 “长公主殿下慢走。” 秦悦谂第一个对着柳若云躬身行礼,后面那些人才跟着一起。 唯有李如月,眼中是带着些不高兴的。 柳若云扭头进了她的宫殿。 今天春桃带着柳福安回去公主府,只留了花决在身边伺候着。 帮柳若云取下发簪梳头的时候,花决低声道:“殿下,叶念初和杜凌风最近在外面搬公主府的东西。” 柳若云勾起嘴角,眼中带着不屑。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杜凌风和叶念初在其他的地方收敛,自然会在其他的地方找补。 何况他们手上现在捏着一个春杏,虽然是外室,但也是能够有点话语权的。 这倒是让叶念初更方便了。 “叫一白他们记着都拿了些什么,等本宫这边忙完,再好好收拾他们。” 第65章 死人了 柳若云觉得现在就收拾他们,实在太没意思了。 他们还能借口是给新姨娘拿的东西。 越拿越贪心,而且还能有表面上的借口,他们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是。”花决点点头。 她走上前,正给柳若云梳头,突然“噫”了一声。 “怎么了?”柳若云微微侧目回头。 花决看了好几眼,问:“殿下的头上,属下记得是有一个虎眼发簪的。” 可是所有的装饰都拆了下来,花决也没看见那根簪子。 柳若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确实少了。 不过这是在宫里,自己的东西都是有严格的规格模式的,宫人捡到了认得出来,所以也并不担心。 “没事,有人会捡到的。” 柳若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里惺忪。 花决吹灭了一盏灯,房间内的灯光更暗,更适合睡觉。 “那就早些休息吧殿下。” 次日一早,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 柳若云坐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花决匆匆走了过来,不等柳若云开口,就说道:“殿下,那边出事了。” 柳若云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是……死人了?” 花决点点头。 她立刻翻身下床:“替本宫梳洗。” 简单的装扮之后,柳若云赶紧冲向了清明殿。 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柳若云看着满地的鲜血就觉得头疼,大声呵斥:“都散开!” 大家吓了一跳。 “一群人围在这儿,什么线索都没了。” 柳若云走上前,发现人群中没有秦悦谂,倒着的那个尸体,看着像是女子…… 不会吧…… 柳若云心中咯噔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看到尸体的脸并不是秦悦谂的时候,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是苏淼宁。 柳若云看着她瞪大的双眼中还透着惊恐,像是死之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被吓到了。 什么样的东西,会把苏淼宁吓成这样呢? “殿下让我们不要去碰,自己去过去了,莫不是再担心什么?” 李如月的声音骤然响起,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柳若云回头看去。 她记得,李如月小时候因为被算命的说命格不利于李家,就送去外面庄子养着了。 如今李淳风算得上李家的掌权人,这才将李如月给接回来的。 所以李如月对自己的哥哥很是尊敬崇拜。 自己也只在她回来的接风宴上,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对自己还客客气气的。 怎么如今突然多了莫名的敌意? 虽然好奇,但是柳若云现在更需要考虑的是死去的苏淼宁。 “李小姐何出此言?” 李如月轻哼一声,似乎并不畏惧柳若云的身份。 “昨夜的比试,我听到了苏小姐跟你说的话,想必你对她怀恨在心,所以再派人杀了她。” 看着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柳若云的嘴角无声勾了起来。 “本宫若是真的想杀一个人,那本宫杀的,绝对不止她一人。” 听着柳若云阴森森的语气,李如月浑身一颤。 她眼里流露出一点惊恐,看着柳若云。 柳若云收回眼神,扭头看向了花决。 花决点头说道:“刚刚已经让门口的小太监去通知御林军了。” 话音刚落,李淳风就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李如月看到李淳风的身影,似乎有了底气。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柳若云一眼,然后朝着李淳风那边跑了过去。 “哥哥!”她语气欢快,伸手就要去搂住李淳风的胳膊。 却没想到,李淳风直接避开了她,单膝跪在了柳若云的面前:“见过公主殿下,让殿下受惊了。” “无妨,这事儿通知陛下了么?”柳若云问道。 李淳风摇头道:“陛下还在上早朝。” 这样的话,燕诏也就不知道了。 柳若云看向了苏淼宁的尸体,突然发现了不对。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在尸体的表情上面,没注意其他的地方。 现在一眼看过去,柳若云注意到了,在尸体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很是眼熟。 蓦然,柳若云想起来了。 这不是自己昨晚不见簪子么?! 怎么会在这里。 柳若云的脑子一转,就明白了。 有人冲着自己来的,这个苏淼宁,不过是枉死罢了。 想到这儿,柳若云咬住嘴唇,眼神沉了下来。 李如月本来走上来,有些不满的看着柳若云,却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看到了那个簪子。 她惊呼一声:“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李如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李淳风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个簪子。 李淳风走上前,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这是……” 其中一个宫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柳若云的簪子。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柳若云,却不敢说话。 注意到了宫女的眼神,李如月眼睛一亮:“这不是昨日公主戴着的簪子么?!” 众人纷纷看向了柳若云。 “不错,虎眼石十分难得,而且这个九尾的样式,是皇家才能用的,我昨日还多看了几眼呢!”林娇儿也点点头。 这一下,柳若云成为了众矢之的。 李如月双手环胸,看着她:“公主殿下没什么要解释的么?” 柳若云并不自证,只问:“苏小姐昨夜是睡在哪个房间的?” “你想转移话题?”李如月轻哼。 宫女回答:“回殿下,是偏殿左侧。” 可这里确实正殿右侧。 柳若云又问:“那本来休息在这儿的是谁?” “是秦小姐。” 众人哗然。 秦悦谂从刚刚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柳若云心中觉得有些不妙,正要叫人去找,就听到喻苓可说道:“昨夜,我看到是秦小姐捡到了这个簪子,我还问了她一句,她说是公主殿下的东西,她打算今天参考比试的时候,还给殿下。” 她看向了喻苓可:“你确定?” “此时事关人命,绝不敢说谎。”喻苓可被吓得跪倒在地。 柳若云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些的严厉:“李指挥。” “微臣在,”李淳风跪了下来。 李如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66章 这孩子跟你有缘 “本宫命你立刻追查此事,查明苏淼宁的死因,找到秦悦谂,不得有误!” 李淳风深知这件事儿的重要性,应下之后,扭头就走。 他的副手傅长安留在此处,保护着现场。 柳若云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件事儿。 怎么想都不对劲。 “长公主殿下,您千金贵体,还是不要待在这儿了。”傅长安看向柳若云,劝她先回自己的殿中。 柳若云扫了一眼其他的人,说:“诸位小姐也同本宫一起去吧。” 喻苓可她们也算是第一次见着死人,本来就很害怕,听到柳若云这样说,赶紧跟着一起去了。 回到殿中的时候,柳若云意外看见了季无忧和春桃。 “你们怎么来了?” 春桃怀中还抱着孩子。 柳若云现在本来就心烦,看到柳福安更烦。 “把他带来干什么?”柳若云的语气中都带着些责备。 春桃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昨日奴婢将孩子抱错了。” 抱错了孩子? 柳若云心中一惊。 怎么没听说谁家的孩子不见了呢? 她赶紧上前,打算看看孩子的情况,再叫人还回去。 却没想到,春桃的怀中居然是元宝! “不知道为何,昨日开始摄政王府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入,王爷又在宫内,所以只能带着小贝子入宫了。” 春桃毕竟也只是个丫鬟,很多事儿不能自己擅自做主的。 还是季无忧提议将孩子带进宫里。 好在作为长公主的贴身婢女,春桃还是有权力带着人入宫的。 “殿下,奴婢看小贝子好像也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春桃将元宝递给了柳若云 她接过一看,小脸通红。 “怎么瞧着又瘦了?”柳若云十分心疼。 对于柳福安,她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季无忧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太挑剔了,昨儿那么多乳母,他硬是一个不吃呢。” 柳若云摸了摸元宝的脸,眉宇之间染上着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元宝这样,她心里就十分的难受。 甚至还觉得胸口有些酸涩。 “哎呀!殿下!”春桃低呼。 柳若云这才诧异低头。 明明之前生了孩子都没有下奶,如今怎么…… 她脸色一变,让宫里的宫女安排好喻苓可她们,自己抱着元宝去了后面。 季无忧凑上来,看着柳若云泛红的脸打趣:“你之前没给小世子喂过啊?” “没有。”柳若云真就摇摇头。 她哄着元宝,可元宝却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个劲往柳若云的胸口凑。 春桃诧异的说:“小贝子该不是……” 柳若云愣了一下,看着元宝红润的下嘴巴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豫了一下。 “春桃你先出去吧,无忧你帮本宫看看。” 留季无忧一个,柳若云就觉得够难为情了。 褪下衣服,元宝根本就不用引导,直接就用力的吮吸起来。 柳若云看着元宝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心中一片柔软。 直到元宝吃饱,季无忧看着柳若云马上就要把他抱起来,吓得赶紧阻止。 “别别别!你要这么——” 不等她话说完,元宝就哇的一声,吐了柳若云一头。 看着她一脸震惊懵逼的样子,季无忧没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谁让你动作那么快的!” 柳若云向来是极为爱干净的,可是如今被元宝吐了一身,她也丝毫没觉得恶心,只是有些担心。 “小贝子没事儿吧?”柳若云问道。 季无忧笑着摇头解释:“小孩子在吃奶的时候,会吸进很多空气,所以要在吃完了之后,轻轻拍一拍,把嗝儿打出来,这才不会吐奶。” 原来如此。 柳若云的眼神温柔,不过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儿。 “你还学过这些?” 季无忧摇摇头:“不是的,我之前照顾过我的外甥。” 外甥? 那就是她姐姐的孩子了。 这么听上去,她们姐妹的关系以前应该还不错,如今为何又…… 柳若云在心中摇摇头,不打算过问这么多别人的隐私。 “不管如何,谢谢你了,无忧。”她轻拍着元宝的背,看着季无忧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季无忧摇摇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是异国公主,你收留我,若是哪天东窗事发……” 那后果确实挺严重的。 柳若云低垂眼眸,发现元宝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刚刚红扑扑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两人将孩子轻轻的放下,走到外面去说话了。 “对了,我今天跟过来,是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季无忧看了旁边没有人,压低了声音。 柳若云眉毛一挑:“什么?” “元宝的胃口不好,我怀疑可能是先天,也可鞥是……人为。” 此言一出,柳若云猛地一跳。 “人为?” “是啊。”季无忧十分严肃的点头,并解释了原因。 小孩子刚出生,吃奶是本能。 若是他不愿意吃,如果不是身上有病,那要么就是先天的脾胃不好,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听了季无忧的解释,柳若云的脸色愈发阴沉。 居然有人对小贝子下手? 会是谁? 细细想来,也许是燕诏的政敌。 可是这样的话,范围就有些太大了。 毕竟朝堂之上,燕诏几乎可以说是自成一派的。 无论是支持柳继烨的,还是支持柳承胤的,都看不惯他目空一切的样子。 而且他特权太多,本就容易招人嫉妒。 想到这儿,柳若云心有担忧。 她本想叫来花决,让她提醒燕诏的身边的人,花决倒是先过来了。 她身后跟着小五。 小五怀中也抱着一个孩子。 “公主殿下,昨日育儿会,两个孩子被放在一起睡觉,大概是乳母没分清小世子和小贝子,给他们的帽子弄混了,导致我们将孩子抱错了。” 柳若云听了心中一阵失落。 本以为燕诏的府上戒严,他肯定也得晚点再来把孩子们换回去了。 没料到这么快。 柳若云轻咳一声:“急么?” 小五愣了一下,摇头:“不急不急。” “小贝子才吃饱了在睡觉呢,不急的话,就等他醒来吧。” 闻言,小五十分诧异。 吃饱? 他们的小贝子?! 第67章 她是中了毒 小五抱着元宝,有些犹豫。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开口问问是哪个乳母的时候,柳若云突然问道:“摄政王府出事儿了?” 闻言,小五一愣,说:“没有。” 那为什么要戒严? 小五似乎想起什么,笑了笑,说:“抓到一个奸细,公主殿下放心,王爷无事。” 听到这话,柳若云便觉得安心了。 她点点头:“那就好。” 说罢,便转身离开,回了屋子。 春桃抱着换回来的柳福安,看了一眼元宝,撇了撇嘴。 啧,这个小世子一点都不好看。 也不知道真正的小世子怎么样了…… 是个和小贝子一般可爱的孩子才对! 柳若云站在刚才元宝睡着的地方,怅然若失,表情中带着眷恋。 对于元宝,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情愫。 明明是燕诏的孩子,她就是有点喜欢,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骨子里面天生透露出来的一样。 “殿下。”春桃抱着柳福安走上来,迟疑的喊了一声。 柳若云收敛起了表情,冷冷的看了一眼春桃怀中的孩子。 “看着就叫本宫厌烦,拿去旁边本宫瞧不见的地方!” 听出柳若云是真的厌恶,春桃赶紧离开了。 季无忧看着柳若云对自己孩子的态度,还不如对燕诏的元宝,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怎么觉得你对小辈子的态度反而更像对待亲生的?” 听着季无忧语气里的打趣,柳若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这才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确实不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她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多惊讶,想了想,问道:“他不会是叶念初的孩子吧?” 柳若云眼里流出一抹赞许,但还是有些疑惑。 “你怎么会猜到她那里去?” “你不觉得柳福安的眉宇之间,有点儿带着叶念初的样子吗?特别是那双眼睛。” 听到季无忧这样说,柳若云这才细细的打量起来之前看一眼也嫌烦的柳福安。 果不其然,他的长相有七分像杜凌风,三分像叶念初。 之前还没看出来呢,约莫是长大了一些,五官慢慢长开了。 柳若云的心中更加厌恶,退后一步走开了些。 “既然都知道这些事情,那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孩子找回来呢?还要替他们养着?” 面对她的疑惑,柳若云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季无忧的脸上带着愤然。 “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这种主意!” 随后她拉起了柳若云的手,一脸正色的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去帮你找到孩子。” 比起现在的柳若云,季无忧确实时间更多一些。 “那就辛苦你了,其实李指挥也在帮我找孩子呢。” 说起李淳风,柳若云的脑海中又冒出来方才苏淼宁的死状。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柳若云提上裙摆走出了房间,回到了喻苓可她们坐的正殿。 傅长安似乎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柳若云,只是因为刚才她有私事,此刻正站在正殿当中,眼神里面有些尴尬。 毕竟在场的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看到柳若云走了出来,傅长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上去行礼说道:“殿下。” “如何了?” “秦小姐已经被找到了,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太后叫人挪去他那里了。” 柳若云眉毛一挑,转身对花决说道:“你在这里把小世子看好,本宫要去一趟。” 见他要走,其他几个世家女子也站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了对秦悦谂的关心。 毕竟她为人和善亲切,向来在京城贵女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大家对他的担心自然也是真的。 “眼下情况未明,不清楚到底咱们这么多人去了,对秦小姐好不好,还是待会儿本宫传信叫你们来吧。” 听了柳若云的话,本来其他几个姑娘都没什么意见的,只有李如月冷笑了一声。 “殿下这是担心我们去了之后,发现什么端倪吗?为何秦小姐还在昏迷中不挪去太医院,反而要挪去太后宫中?” 李如月的语气咄咄逼人。 柳若云微微蹙眉。 她实在搞不懂这丫头对自己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道:“那各位就与本宫一同前去吧,只是千万要听太医的话,别再惹出什么岔子来。” “是。” 一群人乌泱泱的跟在柳若云的身后,往太后寝殿去了。 太后也料到了柳若云等人会来,早就让她的贴身嬷嬷等在门口了。 孙嬷嬷朝着众人拜了拜,然后将她们引进了秦悦谂休息的屋子里面。 看着面色苍白,躺在榻上的秦悦谂,林娇儿心中一紧,冲了过去。 这次参加选拔的几位女子当中,就她和秦悦谂的关系最好。 秦悦谂出事,她自然是心急如焚。 早上看到苏淼宁的尸体,不见秦悦谂。 她还以为秦悦谂也出了岔子,差点当即就昏厥过去。 “孙嬷嬷,太医那边怎么说?”柳若云看了秦悦谂一眼,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面色有些不太好,但呼吸均匀想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孙嬷嬷摇了摇头,如实的说道:“只说是秦小姐受了极大的惊吓,旁的什么也没有。” 柳若云眯起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季无忧。 季无忧二话不说,直接就搭在了秦悦谂的脉搏上。 她感受了一会儿之后,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难得见季无忧有这样觉得麻烦的时候,柳若云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了。 直到季无忧的手拿了起来,她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无忧?” “她不是受了惊吓,而是中了一种叫做马面的毒。”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马面?这是什么东西?我还牛头呢,莫不是编出来欺骗我们的吧?” 李如月十分不信任地盯着季无忧。 毕竟季无忧是柳若云的人,说不定这也是柳若云除掉秦悦谂的一环呢。 季无忧看向了李如月冷声笑道:“马面这毒不难弄,要不我也给你下点儿,让你感觉一下是不是骗人的?” 李如月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第68章 幕后凶手 看到李如月这个样子,季无忧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拿出了一个针灸包。 她从里面选出了一个最长的银针,那寒光看的人有点打怵。 “若云,帮我把她扶起来一下。” 听到季无忧直接叫了柳若云的名字,众人的脸色各异。 柳若云上前帮忙,看着季无忧把银针没入了秦悦谂虎口的那个位置,不由得觉得手中一痛。 最后,季无忧只留了一点针尖在外面。 “要找人看着,这个针要在虎口处留上五个时辰,若是掉出来或者全部进去了,都会很麻烦。” 喻苓可自告奋勇,第一个守着秦悦谂。 柳若云点点头,对一旁的孙嬷嬷说道:“嬷嬷,再安排五个宫女轮流帮忙。” 毕竟一个人盯着不如几个人一起。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见孙嬷嬷去找人,季无忧抬眼看向众人,说:“秦悦谂需要安静,其他人都先出去吧,我需要去一趟太医院配药。” 柳若云点点头,将众人带去了太后宫中正殿。 此刻太后正端坐主位,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的怒意。 “长公主来了。” 苏淼宁尸体旁边有着柳若云发簪的事儿,也传到了太后的这边,她眼中带着探究和试探。 柳若云知道这件事儿和自己有了关系,太后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说到底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儿。 “李指挥在调查这件事儿,想必很快就能还本宫一个清白了。” 柳若云泰然自若,坐在了太后的右位处。 这儿毕竟还有那么多外人,太后虽然不满,但是到底也不好说太多。 “如此说来,女官选拔,倒是得停一停了。”太后突然开口。 柳若云眉头微蹙。 之前的心思都扑在了苏淼宁的死和秦悦谂的失踪上面,如今太后提起,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件事儿,还是等皇上定夺吧。”柳若云抿了口茶。 其他几位小姐的脸色各异。 太后点点头:“也是,不过眼下宫内不安全了,各家小姐还是先回去吧,避免再生事端。” 听到太后这话,柳若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看向林娇儿等人,她们的眼中都有不甘心。 确实。 不管以什么目的来参加这个选拔,都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机会。 若是这一次真的断了女官选拔,只怕未来十年,都不会再有了。 大家当然都会不甘心的。 于是,她缓缓开口:“此事尚无定论,且本就是陛下说的要选拔女官,本宫等会去问问陛下的意见。” 太后见柳若云的态度坚定,也不再说什么。 刚坐下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摄政王到——” 燕诏来了? 柳若云放下手里的茶盏,站了起来。 燕诏疾步走进,眼神在太后宫中扫视一圈,在看到柳若云安然无恙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柳若云出事儿。 很明显这件事既是冲着女官的事儿来的,月事冲着柳若云来的。 太后看着燕诏毫无礼仪的可言的进了她的殿中,皱起眉头。 “摄政王,哀家这里可是后宫,不是你可以随意进入的。” 燕诏看向太后,略略施礼,还显得有些敷衍。 “太后,臣有要事找公主殿下。” 说完,就径直走到了柳若云的面前。 “殿下,秦小姐可能醒来?” 柳若云点头:“无忧给她诊治了,能醒。” 听到这句话,太后的脸色微变,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可是也没逃脱燕诏的法眼。 他嘴角一勾,淡淡的说道:“那就好,殿下,秦小姐可能是故意将你的发簪留在那里的。” 柳若云诧异:“此话怎讲?” 原来刚刚李淳风追查此事,意外发现秦悦谂之后,还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那个宫人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还在审问当中。 “听说这摄政王的手段阴狠,估计那个人很快就会招供。”林娇儿低声对身边的李如月说道。 李如月只是看着燕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人说他是在杀了苏淼宁后,遇到了前来查看的秦悦谂,然后去追杀的。” 柳若云疑惑:“那为何能笃定她是故意放着的?” “因为那人说,回忆起来,秦悦谂第一时间不是往外跑,而是跑回苏淼宁身边一次,再往外跑的,当时他以为是秦悦谂吓傻了,没有在意。” 可是秦悦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林娇儿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长公主的东西在那里,必然会直接往长公主身上追查,这样为了还长公主清白,查这件事儿的人手也会更多。” 大家都觉得这个是很可能。 太后眼神沉沉的看着燕诏和柳若云:“既然如此,就早些找出幕后之人,这样才能给苏家一个交代。” 这一次来参加女官选拔的女子,家世都是很显赫的。 “太后放心,没人能在微臣的死卫手下守住秘密。” 柳若云觉得,燕诏笑得有些古怪。 在燕诏要离开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本宫去送送王爷。” 说完她追着燕诏出去了。 “摄政王!” 听到柳若云的声音,燕诏就像是猜到了她会追上来一样,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两人走出了太后的寝宫。 “此事,摄政王已经知道了凶手,对吗?” 柳若云回忆着刚才燕诏的眼神,试探着问道。 燕诏点点头,看向了刚刚离开的太后寝宫。 柳若云心中一惊,难道…… “幕后主使是李福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什么?李福全?”柳若云更加诧异了。 李福全可是先皇伺候的太监,如今又伺候着柳承胤。 在这宫里,除了柳承胤和太后,谁见他不给两分面子? 就算是自己都一样。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 看着柳若云满脸惊讶和不理解,燕诏微微叹气:“自然是有人让他这样做的。” “柳承胤知道这件事儿了?”柳若云对指使的李福全,心中有点数。 她更在意,柳承胤知不知道。 燕诏摇摇头:“他暂时不知道。” 那就好。 柳若云也能回头,看了身后的寝宫一眼。 “太后已经是最尊贵的女人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儿?” 第69章 给他们一点警告 柳若云能猜出来是太后,燕诏一点也不惊讶。 甚至眼中带着淡淡的赞赏。 “殿下认为,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回答柳若云的话,而是问道。 柳若云皱眉思考。 太后这个人,仁慈温和,先帝还在的时候,没有再立后,她已然位同副后。 如今成为太后,她虽然对柳若云也很好,但是到底更加看重皇家正统。 柳若云把心中想法如实告诉了燕诏。 他点点头,道:“是了,太后看重正统,所以她一直对女官之事颇有微词,更是不满殿下竞选女官,当初小王和陛下提议的时候,太后就很是反对的。” 太后有所不满,柳若云其实心中有数。 本以来是担心自己选不中女官丢面子,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沉默半晌,她道:“但也不至于杀了苏淼宁吧?” 燕诏压低声音:“本来是想将她绑架,警告一下的,但是派来的那个小太监太紧张了,就失手杀了她。” 柳若云愣了一下,却觉得这件事儿依旧不简单。 “为什么是苏淼宁?太后选她总有理由,毕竟秦悦谂的身份比起她更加贵重,且秦家是陛下一派的……” 听着她分析原因,燕诏轻声笑了笑。 “因为苏家,和柳继烨有勾结。” 柳若云震惊。 前世的记忆中,苏家还算是忠心耿耿啊。 甚至朝堂之上,也会直接和柳继烨一派的人呛声。 怎么会是柳继烨的人呢? 看着她的表情,燕诏摇摇头:“朝堂之上的人,千人千面,有些人表面上是人,私下是什么都可能。” 对于这点,柳若云已经有点感悟了。 单就上一世来说,柳福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表里不一的东西。 柳若云苦笑一下,看着燕诏点头:“也有道理,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做?” 燕诏没有告诉柳承胤这件事儿,意味着他应该有自己的决断。 “私下见太后。” 闻言,柳若云愣了一下,说:“本宫和你一起。” 有些话,她也要问清楚。 燕诏看着她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好。” 小六被燕诏叫去安排。 他们和太后在东宫见面。 如今柳承胤没有孩子,东宫也一直空着,无人居住。 两人在东宫等了一会儿,太后才姗姗来迟。 她屏退了所有人,看着燕诏。 “摄政王,你确实很有能力,只怕整个皇宫内,没有几个人不是你的吧。”太后冷哼一声。 她眼神中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高傲,哪怕她知道,当初如果不是燕诏,柳承胤绝对是登不上皇位的,但她也依旧保持着对他的蔑视。 毕竟太后的姑母,也曾是皇后。 她的家族一脉,都流着皇家的血,所以除了皇家之外的人都是奴才,这种思想在她脑子里也是根深蒂固的。 柳若云上前,挡住了太后的眼神,说:“太后,若非摄政王,现在我们到底是在天牢还是暴尸荒野,都不一定。” 看着她为燕诏说话,太后皱起眉头。 “长公主,哀家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摄政王。” “本宫曾经也以为,人心难测,他人做事,总有原因,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忠诚,就像太后能做太后,除了因为陛下,还因为整个南宫家。” 这句话说出来,有些不知轻重了。 燕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看着柳若云。 “你也知道,哀家靠的是血脉,是柳家和南宫家,所以哀家认为前人的所作必然是有道理的。” “可若是摄政王去帮皇叔呢?太后,您还能是太后么?那时候天下可也仍旧姓柳。” 柳若云这话,让太后哑口无言。 看到这里,燕诏微微后退,直接就把地方让给了柳若云。 “太后,您深爱先皇,本宫一直看在眼里,你想沿袭先皇在位的时候用的那些法制,本宫能理解,但是太后,没有革新就不会有进步,难道你希望陛下被世人说是庸碌无为之人,愧对先皇血脉吗?!”她气势夺人,言语之间带着犀利。 太后愣神。 柳若云继续说道:“从古至今,女子被认为是男子的附庸,多少女子又从世俗之中挣扎出来了?太后,倘若你生的是个女儿呢?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只做生儿育女的工具,一肚子的经文诗书才学都被局限在女子这个身份上吗?” 没记错的话,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热爱文学的。 否则也不会因为先皇在众皇子中算不上储君热门的时候,就心慕于先皇了。 看着太后迟疑的模样,柳若云继续道:“太后,在我母妃死后,我是得你庇佑的,倘若今天死的是我……” “你是长公主,你怎么会死?”太后立刻打断了柳若云的话。 柳若云微微一笑,她特意自称为我,唤起太后心中对她的母爱。 她此刻完全理解,太后只是想守住先皇的那些东西,不希望有太大的变动。 但是燕诏和柳承胤想要稳固,那就必然要有变革。 女官这个行为,作为一个新策,是试探,也是必然。 太后作为保守派,劝不动柳承胤,自然会讨厌支持这件事儿的燕诏。 她本性并非坏人。 “太后,若真的不想让先皇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您需要做的是支持陛下的决定,陛下总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从太后的表情来看,她是认同柳若云的。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燕诏的身上。 “只是皇帝年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身边有心怀不轨之人……” “所以陛下需要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刃,替他斩杀那些人。”柳若云说得很坚定。 “其实太后,您心里应该清楚,摄政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因为世俗的眼光,让陛下错失良将,岂不是一件罪过?” 殿中沉默了许久。 最终,太后发出一声叹息。 “或许,是哀家的错吧。” 燕诏却摇头:“不,太后,您只是关心则乱,而且这次去实施行动的人,并不全然无辜。” 听到这话,柳若云和太后的眼中都有惊讶。 第70章 你们不要太亲密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问道。 燕诏拿出一张密函:“这是从那个动手的太监身上搜到的。” 柳若云接过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灭苏。” 这个意思是,要灭掉苏家? 柳若云惊讶不已。 “摄政王,这是……”太后后退一步,不敢置信。 苏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显赫的,怎么有人会…… “苏家在柳继烨和陛下之间摇摆不定,他们想要隔岸观火,却不忘了墙头草,命薄。”燕诏的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所以柳继烨那边,也一定会要了苏家的命。 正好太后要对苏淼宁下手,所以柳继烨的人,也就将计就计了。 “杀了苏家,对他有什么好处么?”太后摇摇头,眉头紧皱。 就算苏家没有坚定的站在柳继烨的那边,总归也不算完全是柳承胤的人啊! 看太后不明白,柳若云却懂。 她开口说道:“他在警告那些有异心的人,就算他现在不在京城中,只要他愿意,那些有其他心思的不老实的,他仍旧能够解决。” 这样,也能让那些看见燕诏辅佐柳承胤颇有成效有不臣之心的人,安定下来。 太后没想到柳若云居然如此一针见血。 她沉默好一会儿,说:“也许哀家是老了。” “您怎么会老呢?”柳若云笑着回应。 太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来挺直的腰背,无声的塌了一点。 “女官这件事儿,是哀家狭隘了,你说的对,长公主,一旦宫中有了有实权的女官,天下女子的未来都多了一个可能。” “哀家希望你能成功。” 柳若云含笑看向了燕诏,冲他眨眨眼睛。 气氛稍稍融洽的时候,小六出现。 “那人身上有解药,秦小姐已经醒了。” 闻言,燕诏和柳若云同时朝外走去。 就在两人要走出东宫正殿的时候,太后突然喊道:“长公主,摄政王,你二人在世人面前,断然不可太过亲近。” 他们顿住脚步回头。 这是为何? “摄政王要做世人眼中的佞臣,那长公主又要做什么呢?”太后也许对政事没那么理解,但是她知道人言可畏。 柳承胤的皇姐,无论她做不做女官,都不适合和一个争议这么大的人,并肩而行。 大概燕诏也是想到这一点了。 “太后的话,臣谨记于心。”说完,燕诏就转身离开了。 柳若云却认为此事无须那么小题大做,前世的燕诏,一个人走的那样艰难。 不过世人的冷眼,她也能忍受。 来到太后偏殿,柳若云看到了已经坐起来的秦悦谂。 “秦小姐,你没事了吧?”她关切的上前。 秦悦谂笑着摇头:“无妨,只是担心因为我有人误会公主殿下,所以赶紧让人去找您了。” “没有,本宫猜到了你应该是为了自保才留下了的本宫那根簪子。” 两人相视而笑,画面十分和谐。 秦悦谂后面才注意到燕诏也来了,她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对他说道:“摄政王,依照臣女的身体,恐怕是不能参加女官的悬选拔了。” “谁说的?”一旁的季无忧跳出来,一脸的不高兴,“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 “并无……”秦悦谂赶紧摇头。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前喻苓可也说了,季无忧是柳若云的人,所以心中对两人都存了感激的。 “好了,交给我吧,你们什么时候进行比试?”季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问旁边的柳若云。 柳若云看向了燕诏。 “本来应该是今日的,但是考虑到秦小姐情况特殊,可以推迟到明日,但是最多就是明日。”燕诏点点头。 柳若云和秦悦谂都长舒一口气。 “完全够了。”季无忧捏了捏自己的手,蠢蠢欲动。 “那就有劳姑娘了。”秦悦谂认真的道了谢。 因为季无忧给秦悦谂诊治,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所以柳若云他们都离开了。 “她怎么能够那么快的医治好秦小姐?”燕诏有些怀疑。 柳若云想起上一世的事情,点点头,换了个说法:“本宫曾听说,她之前跟着军队离开,有将士上午腿断,下午就能够再上战场。” 燕诏听了,第一时间却不是高兴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大夫,而且皱起眉头。 “这样对待将士们?” 就算她的医术那般厉害,可是那些将士都是血肉之躯,应当去好好休息医治才对,居然立刻就去上战场? 燕诏不能理解。 看着他这样不赞同的样子,柳若云微微勾起嘴角。 果然,她没看错燕诏。 前世,柳继烨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士兵的。 虽然这样在人手上面,一时碾压了燕诏和柳承胤,但是这般不把人当人的态度,很快就让他散了军心。 本来柳若云还有些担心燕诏知道季无忧的本事,会不会将其利用起来。 没想到燕诏却也对这种事儿嗤之以鼻。 “殿下,小王还要去大理寺那边看看,毕竟陛下那边,需要一个交代。” 柳若云一想也是,这事儿必然不可能和柳承胤说,否则以他的性格,怕是要伤心许久。 何况太后没有坑害柳承胤的心思,只是思想的局限在那儿。 苏家本来就不忠,除掉他们也是迟早的事儿。 想到这儿,柳若云对燕诏说道:“本宫同你一起去。” 见她语气坚定,燕诏也只是点点头:‘好。’ 走进大理寺的地牢,柳若云看到了一个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 “此人名唤李福金,是柳继烨镇北王留下的探子。”燕诏说道。 柳若云眼眸一亮:“那不是可以通过他去查其他的探子?” “柳继烨太谨慎了,他留下的探子,相互之间根本就不认识,平日的信息传达都是一个人扣一个人,但是并不见面。” 没想到柳继烨居然准备的如此充分。 不过想想也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生性多疑的一个人。 柳若云嘴角一扯,看向了李福金。 “李福金,这件事儿,到李福全那里结束了,明白么?”燕诏也看向他,淡淡开口。 这件事,为了隐瞒太后的手笔,也只能放过柳继烨了。 第71章 陛下得罚我 李福金落到了燕诏手里,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连连点头:“一起听从摄政王的。” 说完,他还看了柳若云一眼。 柳若云挪开眼睛,看到了旁边的那个牢房中,关押着李福全。 “李公公。” 她走了过去,垂着眼眸。 睫毛投射出来的阴影遮掩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可是她的声音是带着难过的。 李福全看上去比李福金体面许多。 虽然都是在牢房,但是他并没有被束缚住手脚,反而还有桌椅板凳,上面还有茶点。 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柳若云坐在了他的面前,叹了口气。 “殿下无须为老奴的卑贱之身难过。”李福全笑了笑。 柳若云怅然若失。 她还记得,小时候去找父皇的时候,李福全也是这样笑着站在一旁的。 以前没在意,如今看来他真的老了很多。 “李公公,你这是何苦呢?”柳若云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福全却哈哈笑了出来:“公主殿下,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宅心仁厚。” 他的眼角隐隐有泪光。 柳若云犹豫了一会儿,说:“李公公,你可以不死。” 可李福全却摇头:“不死?如果老奴不死,那么太后就要背负骂名,殿下,老奴可以死,但是太后只是一时之间钻了牛角尖啊。” 他满脸的坦然,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老奴知道,有无数种借口,但是殿下,如果老奴不死,镇北王一定会明白一件事儿,陛下黄口小儿,心慈手软,始终不需要畏惧。” 这句话让柳若云愣住。 她抬起眼眸,直直看着李福全。 李福全喝了一口茶,说:“当时太后让老奴做这件事儿,虽然太后说一定保住老奴,但是老奴知道,下场必须死才行,这局,才有解。” 看着李福全有些浑浊的眼珠,柳若云只觉得手脚发麻。 她的嘴唇颤了颤。 “这件事儿,镇北王不会不知道的,如果不杀老奴,他只会觉得陛下太过软弱,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 李福全越说,神情愈发的激动。 “殿下!陛下还小,他未来的路还很长,牺牲老奴区区一个残破的身躯,是老奴的幸运!” 看着他这样,柳若云想起小时候,自己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差点跌倒。 是李福全飞扑过来,救下自己。 那一次,李福全被鹅卵石磕到了眼球,所以有一只眼睛变得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柳若云咬住嘴唇,眼中一片温热。 “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是看着您和陛下长大的,老奴不愿意哪一日您和陛下,落得不好的下场,如今为你们二位牺牲,为保全太后的名声牺牲,老奴到了下面见到先帝,也能堂堂正正说一句,老奴没有对不起他的临终叮嘱!” 说着,李福全的嘴角淌出黑血。 “李公公!”柳若云站起来,满眼震惊。 看着他手里那杯茶,柳若云明白了。 “殿下,老奴做错了事儿,不指望您和陛下能原谅老奴,老奴就是看不惯先帝的规矩被改了而已,请、请不要……连累老奴的家人……” 李福全气若游丝的“认罪”。 他的眼睛缓缓合上,嘴角还挂着笑容。 柳若云站在那里,愣神许久。 直到燕诏走过来,往她的身上轻轻地披上了一件外袍。 “殿下,李公公心机疯魔,畏罪自杀了。”燕诏说的十分坚定。 柳若云也点点头,喉咙中有着些许的干涩。 “是,你说的,没错。”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出大牢的。 只记得太阳很刺眼,她似乎看见小时候,李福全逗弄着自己玩耍。 长大之后,作为长姐,柳若云都是去照顾安抚弟妹们的。 除了父皇母妃,只有李福全,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孩子。 想到这,柳若云低下头,一滴泪水落下。 旁人看见了,都十分的惊讶。 柳若云堂堂长公主,居然为了一个老太监落泪? 这说出去叫什么话? 这一幕,自然也被有心之人看见了,转眼就传入了柳继烨的耳中。 正在行军路上的柳继烨不屑的笑了。 “这两姐弟,都是心软的废物,万里江山交到他们手里迟早完蛋!” 一旁的副官满脸的讨好:“您说的是啊!” “祭天大典在即,我们得加快步伐了,让那些兵将走快些。”柳继烨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大军,十分不耐烦。 副官点点头:“是。” 柳承胤得知李福全是幕后主使的时候,很正经。 他看着柳若云,失魂落魄的问了一句:“李公公,是皇叔的人么?” “不是。”柳若云很坚定的摇头。 李福全可以背起其他所有的骂名,但是唯独不可以说他是柳继烨的人。 闻言,柳承胤如释重负。 “陛下,李公公是衷心先皇,当年先皇在的时候,无人不敬他,如今他在您身边当差,年老之后,难免脑子糊涂,他……并非恶人。” 燕诏鲜少会如此替人开口。 柳承胤猛地呼吸了两口气,然后咧出一个稍稍有些艰难的笑容,然后说道:“摄政王说的这些,朕全然明白,朕不会责备李公公,也不会责备他的家人。” 听到这儿,柳若云和燕诏对视一眼。 确实,柳承胤仁厚,但是…… “不,陛下,你要发怒,你要生气,你要怪罪于本宫。”柳若云突然说。 柳承胤瞪大了眼睛,看着柳若云。 燕诏却明白了柳若云的意识,立刻接话:“是了,陛下,而且惩罚殿下的旨意,要由臣来宣读。” 他也想起了太后的话。 他们二人,如果真的为了柳承胤好,在他江山稳固之前,至少在解决柳继烨之前,在旁人面前,都不能交好。 “可是皇姐,我……” 柳若云摇头,不给柳承胤说话的机会。 “陛下,你的仁慈要对你的百姓,而不是一个背叛之人,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柳承胤明白了。 柳若云这是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威名。 他为难的看向燕诏。 燕诏却跪了下来。 “长公主心思不纯,为歹人流泪,念在李福全为先皇贴身太监的份上,陛下略表惩戒即可。” 第72章 他是不是奸臣? 柳若云在选拔完成后,无论是否能够成为女官都要在公主府闭门思过十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不过这本来是柳承胤的旨意。 传到外面,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是摄政王燕诏怂恿的了。 加上柳若云前些日还因为在处理福寿门的事情上颇有功劳,大家一时之间对男更加有意见了。 “殿下,你说小王是不是很无辜?”燕诏听了小五的汇报,无奈的摊开手,看着在一旁饮茶的柳若云。 柳若云微微一笑:“是摄政王自己乐意做这个恶人,可怪不了别人。” 正在说话的时候,季无忧大咧咧的就进来了。 她拿起一旁的茶水,猛灌了一口。 “好啦,秦小姐再休息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听到季无忧这样说,柳若云就完全放心了。 “不过听说你要在家思过啊,怎么回事儿?而且我听每个提起这事儿的人,都要骂摄政王两句呢?” 把前因后果讲了一次,季无忧捧腹大笑。 “原来如此,那摄政王还真是忍辱负重哈!”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也知道燕诏不是什么滥杀无辜脾气暴躁的人,所以也敢开两句玩笑了。 燕诏闻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听说过些时日,西明的使臣会来,他们的公主丢了,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大楚之内。” 季无忧的笑容戛然而止,脸上还带上了一些震惊。 “真的?”她皱起眉头,眼里闪过烦躁,“是谁来?” “本王还不知道,不过这个请求,是先通过了镇北王,本王和皇上才知道的。” 这么听起来,西明似乎又不臣之心。 季无忧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时间不早了,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想必公主殿下也乏了。” 燕诏给了柳若云一个眼神,然后站起来,离开了公主殿。 等到他离开,才听季无忧说:“不出意外的话,来的会是我的二皇兄。” 二皇兄? 柳若云的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上一世的记忆。 似乎没有西明二皇子来访这件事儿发生啊。 不过仔细想想,上一世,季无忧是跟在柳继烨身边的。 如果柳继烨真的和西明那边有联系来往,自然也就知道季无忧是在哪里。 无论是真的来找她还是借口,上一世都没有理由。 看着柳若云似乎一直在思考着,季无忧道:“放心吧,如果有必要,我会主动去见二皇兄的,他算是为数不多,真心对我的了。” 柳若云心疼的望着季无忧满眼的落寞,低声道:“休息吧,明天本宫还有的忙。” “好。” 次日清晨,柳若云早早来到殿前。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早,秦悦谂正在和喻苓可说话,见到柳若云来了,赶紧行礼。 “长公主殿下万安。” “勉励,秦小姐的身子如何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李如月和林娇儿也过来了。 林娇儿也凑过来说这话,唯有李如月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柳若云看得出来,李如月是因为不喜欢自己。 虽然觉得莫名,但她没心思管这些。 还是今日的比试更重要。 到了时间,几人走进殿内。 “陛下万安,太后娘娘万安。” 众人行礼之后,今日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今日的比试,正和之前那些古籍有关系。 “以古为镜,可以明理,诸位,今日便请各位从《驳今志》《审王论》和《千闻黄杨传》中任选题材,作为自己的辩论依据。” 辩论是最能碰撞思想的方式。 也能最快看出一个人的反应能力,知识储备和真实的思想。 这场辩论是推进的。 柳若云皱起眉头。 那第一个上场的人,就比较“不幸”。 若是自己第一个上场,那么就对战四人,才能获得第一。 “这是否不太公平?”秦悦谂提出质疑。 燕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淡淡开口:“自古以来能者多劳,若是要讲究绝对的公平,那就证明一件事儿。” 不用他说出来,柳若云也能猜到他要说话的。 证明那人不适合官场。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这话听着很让人不舒服,但也是实话。 她看着秦悦谂皱着眉头,依旧不认同的模样,想说点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作为皇家之人,很多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 她也只能收回目光,等着选拔开始。 “为了保证公平,这一次,依旧是抽签。” 被选写签的人是林娇儿。 柳若云抽到了第一个。 她看着对面拿着第二的秦悦谂,笑了笑。 “看来,我们今天都很幸运。” 自从第一天的比试结束,秦悦谂就对柳若云的文采有了新的认识。 本来也就想着要好好的跟她切磋。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秦悦谂笑着点头:“能和公主殿下比试,是臣女的荣幸。” 周选泽问道:“二位选哪本古籍呢?” “驳今志。”两人异口同声。 这本书是柳若云看过之后,觉得最为犀利直白的,而且里面的很多故事典籍,十分适用现在的柳承胤。 周选泽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请二位,左位支持,右位反驳,论题为,当今摄政王,是否奸佞。” 现场鸦雀无声。 柳若云看着燕诏眼中的戏谑,庆幸自己站在了左位。 同时,秦悦谂也松了口气。 虽然想要做女官,为家族争光,但是得罪燕诏的事儿可不能干。 燕诏权倾朝野,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就算这个只是考题,可是辩论之时的话,必然是不中听的。 万一被摄政王记恨上,倒霉的是整个秦家。 想到这,秦悦谂松了口气。 柳若云和她不一样,本就是皇家之人,就算指着燕诏的鼻子去骂,也不会如何。 秦悦谂冲着柳若云点点头。 “那,二位,开始吧。” 一般来说,都是左位发言。 柳若云清清嗓子,看了燕诏一眼。 双方的眼里都带着笑意。 “敢问秦小姐,何为奸佞?”柳若云开口便问。 秦悦谂不假思索:“奸邪之人,枉为人臣。” “是了,难道摄政王不奸不邪,不是人臣?” 当柳若云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燕诏就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第73章 我退出 燕诏之所以敢笃定柳若云能赢,是因为这个辩题是有答案的。 秦悦谂需要从无数个细枝末节去找到自己不是奸佞的理由。 但是对于柳若云,她只需要陈说事实。 “摄政王辅佐陛下,尽心尽力,从未借着功绩,索要任何权力和财物。” 柳若云笑了笑:“大权在手,他说什么,陛下同意,正所谓权者岌危也,他既能手握权力,又能被人忌惮,何必站在最高处?” 她没有忘记要用《驳今志》里面的东西。 秦悦谂听到柳若云的话,这也才想起来。 刚刚差点就因为辩题的可怕,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 她眼含感激的看了柳若云一眼,也引进据点的反驳。 两人都互不相让,而且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的。 “你觉得,谁会赢?”林娇儿凑到了喻苓可的耳边问。 喻苓可一脸的愁容:“我不知道谁会赢,我只知道,她们两个人我遇上任何一个,都输定了。” 不过林娇儿倒是不怎么在意。 她来这儿,本意就是露个脸,展示相应的才学,让皇上太后注意到。 这样以后更能指个好人家。 “反正我看这女官最后不是秦小姐就是长公主殿下咯。”她说道。 全然忘了,一开始的时候,她们都笃定是柳若云暗箱操作,一定会成为这一次选拔的女官。 但是经过这几日,她们也反应过来,柳若云是真的来和她们一起参加选拔的。 也没什么暗箱操作。 否则的话,单就昨天的事儿之后,完全可以因为秦悦谂身体不佳,柳若云成绩最好,直接结束这一次的选拔。 林娇儿摇摇头,再次看向柳若云那边,发现秦悦谂的头已经开始冒汗。 她似乎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柳若云放缓了速度,给了秦悦谂一个喘息的机会:“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秦悦谂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切入的点。 “大楚日益强盛,可见摄政王并非奸佞!” 柳若云微微一笑:“是么?” “边疆战事频发,为何先皇在世,他们不敢来犯?若是陛下年幼,摄政王为何不当其职?” “若非有镇北王坐镇,我大楚该当如何?” “自古以来,哪个忠良金玉满堂?且去看看摄政王府邸,只怕是比皇宫还要奢靡。” “若不奸佞,何来金银可贪?” “若不奸佞,边疆小国为何屡犯我大楚!” 柳若云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向了燕诏。 燕诏面色如常,带着笑意,只是眼底一片寒冷。 看来,燕诏和柳若云的梁子,是结下了。 毫无疑问,柳若云胜出。 秦悦谂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并不能反驳的有理有据。 等到周选泽宣布赢家的时候,柳若云收敛起刚才的气势朝着燕诏一笑。 “摄政王,这道吧辩题是你出的,不会怪罪本宫吧?” 燕诏冷笑,并未作答。 看着这个剑拔弩张的氛围,柳承胤开口打圆场:“那就开始下一轮吧。” 辩论持续到下午。 柳若云只是喝了几口水,一点不见疲态。 而且每一句话都能找到佐证和出处,可见她的知识丰富,思路清晰。 所以当周选泽说出这一次的优胜者的是柳若云的时候,大家都不惊讶。 甚至带着理应如此的表情。 第二名也并无悬念,是秦悦谂。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比试了。 只是当周选泽正要说最后一场比试什么时候举行的时候,秦悦谂突然上前。 “启禀陛下,臣女决定不比了。” 众人哗然。 喻苓可更是直接问道:“秦姐姐,你不是很想做女官,施展抱负么?” “做女官,目的就是为了为国献力,若有人真的比我有才华,那我当然愿意退出。” 听到这话,喻苓可有些动容。 想起自己的目的,她不由得有些羞愧。 柳若云看着秦悦谂,想说什么,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秦悦谂,你可想好了?”柳承胤问道。 秦悦谂十分坚定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次女官选拔的优胜者,就是长公主,柳若云。” 众人一片喝彩欢呼。 比起第一日的时候,倒也多了几个真心。 小琴走到了柳若云的面前,笑道:“殿下,天下女子都会以你为榜样,切莫辜负。” “放心,本宫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和你的信任。” 女官的授权仪式定在了明日清晨。 她正好也就留在皇宫里了。 当天,柳若云和燕诏不合的消息,传遍京城。 自然也传进了柳继烨的耳朵里。 “前些日子,不是说长公主住进摄政王府?”柳继烨张开嘴,接着美女喂来的葡萄。 副官低声道:“如不是住进了摄政王府,又如何知道王府金玉满堂,奢华无比呢?” 这倒也是。 柳继烨冷笑一声:“当初我那个皇兄,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长公主,若是让她站在我们这边,倒是可以算一个名正言顺了。” 先皇对于柳若云偏爱,这是世人皆知的。 副官嘿嘿一笑,凑到了柳继烨的耳边。 “当真?”柳继烨心中一喜。 副官十分的坚定的点头:“是公主府的探子说的,似乎公主也发现了这件事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下手。” 下手? 怎么可能下手。 皇家最重要的就是脸面。 而且堂堂长公主,自己的驸马在眼皮下面和弟妹偷情,这件事儿传出去,她不要脸了么?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好好帮帮本王那个侄女……” 柳继烨的眼里满是算计。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将士来报:“西明的二皇子说叫见您。” “哦,告诉他,本王更衣便来。” 柳继烨的心情不错,他一把把美人推开,一边笑一边说。 若是在平常,必然得等到他尽兴才行。 走进见客的营帐,一个赤裸上身,皮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肤色的男人,抬眼看向了柳继烨。 “二皇子,在本王的营帐中,还习惯么?” 季无妄环顾四周,露出笑容:“镇北王这里比一般的行宫都豪华,不习惯也难。” 柳继烨也不兜圈子。 “二皇子叫本王前来,所为何事?” 季无妄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第74章 封女官 柳若云封女官这件事儿,算是柳承胤上位之后的一件大事。 文武百官,几乎都来观礼了。 “啧,女人做官,从古到今,就算有先例,又有哪个有好下场?” “可不是么?这女子相夫教子就行了,贵为公主,已经比一般的女子轻松自在些了,还要掺和这些事儿干什么?” “你没听驸马说,现在公主都很少回公主府了呢!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居然还这么不本分。” 柳若云听着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听力好像要比前世好很多。 那些人说话的音量,正常来说,她是听不见的。 否则那些人也太猖狂了。 柳若云笑了笑,张开了双手。 她的头上已经褪下了带着凤凰样式的发簪,戴着一顶三品官员的乌纱帽。 春桃和花决替她披上了官服。 和一般的官服不一样,女官的官服颜色更加丰富,暗红色打底,上面绣着谛听。 至于为什么是谛听,柳若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个图案是燕诏选的。 她打算私下去问问。 披上官服后,柳若云在新任首领太监小福一声“叩首”中,缓缓跪下。 “谢陛下隆恩——” 这是柳若云第二次跪柳承胤。 第一次是他登基的时候。 那时候柳承胤就直接免了她的礼,但是她不听,执着的要跪。 若是登基当日就被免去这必要的礼节,别人只会更加看不起柳承胤。 有时候,这些礼节不是迂腐,是皇权的象征,是不能轻视的必然。 “爱卿平身。” 柳承胤端着威严的样子,看着柳若云。 直到柳若云站起来,接过了她女官的授印,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当初选拔女官的本意,是提倡男女都是能为国献礼的,不分性别。 但如今柳若云能做女官,这对柳承胤来说,是意外之喜。 “作为女官,后宫之事是你的主要职责,千万勤勉。”太后冲着柳若云点点头。 从前,太后的头发都是乌黑发亮的。 如今看上去,似乎有银丝了。 看来李福全的死让她很是难过。 毕竟那是先皇的贴身太监,和先皇有关的人,已经不多了。 “承教于太后,不胜欢喜。”柳若云笑着叩首。 封官典礼并不隆重,本来正常在家中受礼就好。 只是柳若云的身份在那里,柳承胤也坚持要给她一个体面,所以内务府连夜赶出了这场封官礼。 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燕诏要的就是这些微词。 他和柳若云要对立,他和柳若云都要做乱臣贼子。 这是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事儿。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明说,但是从柳若云的辩论之中,他已经明白了。 辩论的时候,柳若云话语犀利,甚至可以说是难听。 燕诏也配合着黑脸。 但是他心里清楚,柳若云是认同自己的。 甚至从举例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儿,也能看出来,柳若云是礼节自己。 他勾起嘴角,看着柳若云转身缓缓离开。 这条路,似乎比以前要走的快乐些了。 柳若云坐着女官专属的轿辇往修葺好的公主府上走。 路上,她听到了百姓们的声音。 “以后有公主殿下这样好人为官,咱们的日子岂不是更好了!” “是啊!有长公主是我们的幸事,是大楚的幸事啊!” 听着百姓们对自己的赞誉,柳若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放下车帘,转头看向花决。 花决道:“叶念初把您回来的事儿安排好了,这些时候您不在府上,春杏姨娘代理管事儿,实际上也是——” 她话还没说完,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若不是春桃扶着,柳若云都要跌出去了。 春桃怒视着外面的马夫质问:“公主在马车里坐着也敢这么不小心?你们不要命了?!” 柳若云给了花决一个眼神。 花决立刻下了马车。 没想到,是一个穿的破烂的姑娘,晕在了马车的面前。 若不是马夫御马及时,只怕要出人命。 花决站在马车外,告诉了柳若云发生了什么事儿。 闻言,柳若云掀开了帘子。 果不其然,是个十岁出头的丫头,面黄肌瘦的,十分可怜的模样。 柳若云想起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子,心头一动。 本来是打算让花决把人带去庄子上先养着身子,再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是柳若云的眼神扫到了那个孩子手腕上的一个东西。 她心中一动。 “将这孩子带回公主府吧,既然让本宫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站在一旁的百姓们听到柳若云这样说,心中对她的敬重更多了几分。 不过春桃却有些顾忌。 “殿下,这人身份不明,万一……” “本宫认识她,放心吧。”柳若云收回眼神,转身再次上马车。 花决直接将女孩抱上了后面装着柳承胤赏赐的车子。 “等会回去了,本宫怕是要先应付某些人了。”柳若云看着越来越近的公主府,勾起一抹冷笑。 按照花决刚刚说的,这两天叶念初应该是已经安排好了很多东西了。 “对了殿下,那日奴婢见王爷府上那个陆管家给下人发月钱,想到件事儿。” 春桃一拍手,语气有些激动的失了分寸。 柳若云看了过去:“嗯?” “奴婢在想,叶念初他们将咱们小世子放在外面,再如何,也是要定期去看看和给钱的吧?不然谁替他们做事儿?” 春桃这句话,像是惊雷,让柳若云一下就思路清晰了。 “你说得没错!春桃!”柳若云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拉住了春桃的手:“晚些时候,你去找一下李指挥。” 春桃点点头。 马车的速度慢慢低了下来。 马夫在外面喊了一声:“长公主殿下回府——!” 柳若云透过帘子,看到门口站在一堆的人。 作为弟媳的叶念初,却还站在作为公主府姨娘的春杏前面。 柳若云嗤笑。 有些时候,人的奴性还真难改。 她摇了摇头,在春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叶念初赶紧上前:“恭迎殿下回府。” 柳若云看也不看她,只是问春桃:“李嬷嬷这才走了几日,莫不是有个十年半载了?” 第75章 去查查铺子 叶念初不明所以。 倒是春杏赶紧讨巧卖乖的回答:“回殿下,不足半月。” “哦,半月啊。”柳若云笑眯眯的看了过去。 叶念初突然觉得浑身一凉,就听到柳若云厉声呵斥:“才半月,杜夫人就把规矩忘完了,看本宫是要把你送进宫好好调教,你才会学进去。” 伴随着一声呵斥,她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杜凌风下意识的想要去扶住她,却听柳若云又说:“驸马这也是忘了?” 他动作僵住,心不甘情不愿的也慢慢跪下了。 就在春杏也要跟着一起跪下的时候,柳若云却笑意吟吟的拦住她。 “既然你替本宫照顾着驸马爷,你自然不需要跟着他们一起跪。”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 可是细细品味却有古怪。 被照顾的人都跪着呢,那个照顾人的却不用跪? 柳若云似乎看出了杜凌风和叶念初心中的不满,她眼睛一斜,春桃立刻上前。 “重点不是春杏姨娘照顾驸马爷,而是替咱们殿下做事儿,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叶念初和杜凌风异口同声。 “行了,这样跪在外面,也不太体面,进去吧。”柳若云说道。 叶念初松了口气站起来,一边跟在柳若云身边谄媚,一边说:“陛下真心疼殿下,安排了好多好东西呢!” 可柳若云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也对,杜夫人不说,本宫差点忘了,陛下不是还加赏了几个金铺么,本宫顺便去看看。” 叶念初瞪大了眼睛,看着柳若云真要转身离开,差点就要伸手。 不过春桃眼疾手快,直接拍开了她的手。 “大胆!公主殿下也是你能动手动脚的?!” 以前春桃就看不惯叶念初总是装出和柳若云亲密的样子,勾肩搭背的。 这像什么话? 如今柳若云总算是看清楚叶念初的嘴脸,春桃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叶念初被吓了一跳,怒目圆睁的看着春桃。 柳若云装腔作势也就算了,少不了给公主这个身份一个面子。 春桃一个贱婢也敢这对自己了? 现在可真是应了那句话。 虎落平阳被犬欺! 叶念初恨恨的看着柳若云的背影。 查吧,这一次自己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走出公主府,柳若云正好遇到了安顿好在路上捡到的那个姑娘的花决。 “无忧小姐已经在给那个姑娘医治了。” 柳若云点点头,问:“之前让一白他们办的事儿,如何了?” “殿下放心,稳妥的。”花决回应。 “好,通知他们一下,本宫要去看看那些铺子了。”柳若云上了轿辇。 铺子里的人早就得了消息,在柳若云赶到之前就准备好了。 柳若云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之前那个酒楼。 老板看着柳若云,笑得十分殷切恭维:“公主殿下,辛苦了。” “知道殿下辛苦,就不要再让殿下为这些小事儿分神。”春桃冷冷地开口。 老板笑容一僵,随后转身,冲着小二道:“去,让大家都出来,挨个……” “不必了,花决,去搜。”柳若云直接抬手打断了老板的话。 老板一脸迷茫的看着花决朝着账房走去。 他在心中冷笑。 还好杜夫人早有准备,现在的那些账本,都是假的。 正当老板洋洋得意的时候,花决却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老板脸色大变。 “这位姑娘!那是我的房间!” “是啊,本宫也好奇,为什么你要把账本放在房间衣橱的暗格中啊,老板要解释什么?” 柳若云挂着笑容,却令老板胆寒不已。 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 难道是杜夫人已经出了事儿,她已经交代了? 那刚才那个传信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可能。 他的冷汗直冒。 都不知道花决是什么时候带着账本回来的。 老板看着柳若云正在翻看真正的账本,顿时梵音跟过来,给身边的人使眼色。 那人偷偷摸摸就要去把假账本给收起来。 “做什么呢?”沈一白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柳若云看了过去,然后又微笑挑眉,看向了老板。 “看来你手底下的人,手脚有些不干净啊。” 面对柳若云的似笑非笑,还带着些意味深长的语气,老板手脚都是软的,根本想不出辩解的话。 “殿下,查清楚了,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上百两银子是对不上账的。” 老板知道无力回天,赶紧跪下磕头。 “殿下!殿下饶命!” 柳若云冷眼看着他:“看来之前的人的下场,是没能给你教训。” 说完,她一抬手。 沈一白立刻上前,直接就将老板给捆了。 “一个酒楼就能贪本宫那么多钱,本宫倒要看看,其他的铺子,有没有那么不识趣。” 柳若云看着这个店里其他的人,冷笑一声,说:“张贴告示,酒楼先关两天,等本宫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人料理干净了,再开张。” 一个下午,柳若云把所有的铺子都查完了。 不过她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是会在自己去不同铺子的时间里,互相通气的。 但是没关系,震慑不是斩草除根。 游戏太早就结束就有些太没意思了。 整整一天,柳若云把所有的铺子都查了。 那些还有问题的,通通都抓了起来。 大家看着柳若云这么大的阵仗,不由的好奇。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些好像都是殿下自己的铺子吧?” “是啊,听说之前那是驸马爷的弟妹管理着呢!” “你们那都是老皇历了,之前公主就发现了有问题,让人处理过,这一次应该是要清算了。” “是我我也生气啊!这么多的铺子,我信任你给你看着,你还中饱私囊?” 大家议论纷纷,柳若云勾勾嘴角打道回府。 百姓不是傻子。 叶念初她以前总说自己多么的辛苦,都是为了公主府。 大家都认为她贤良。 如今去看到她打理的铺子出了这么多事儿,谁都会明白过来。 无利不起早。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第76章 可以利用她 柳若云查出账目有问题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公主府。 叶念初心惊胆战。 她拉着杜凌风的手,眼眸里面透着担忧:“怎么办啊杜郎,她要是追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杜凌风虽然心中也十分的焦急,但还是先安慰了叶念初。 “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叶念初本来就全身心的依赖着杜凌风,听到他这么说,眼里流出感动。 “好。” 虽然为了逞男人,这么安慰叶念初,但是杜凌风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你先回屋子里面去,避开她,看时间她也应该要回来了。”杜凌风拍了拍叶念初的头。 她依依不舍的和杜凌风告别,回去了房间。 看到叶念初离开,春杏犹豫了一会儿,上前福身:“驸马爷,或许,妾身有个办法。” 他嫌弃的扫了春杏一眼。 要不是那日喝醉了,遇上这个贱婢,自己怎么和她这种身份的人发生关系。 想到这儿,他语气十分不耐烦和鄙视:“你?你能知道什么?” “听说前些杜家在伸手要钱,杜夫人也是给了,不如就说为了顾全公主和驸马的面子,杜夫人错了主意。” 闻言,杜凌风的眼睛一亮。 这好像是个好主意! 他看向春杏的眼神中没有了那么多的厌恶。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儿。 这个春杏,再怎么也是柳承胤赏给柳若云的。 春杏她们到底都是宫里出来的,脑子肯定是十分灵活清晰的。 至少确实比叶念初的眼界开阔些。 或许,她是个能利用的人。 想到这儿,杜凌风的语气温和了许多:“春杏,你很聪明,留你在这身边,我很放心。” 听到杜凌风的这句话,春杏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 虽然和杜凌风发生关系在意料之外,但这也是实打实的算是自己的男人。 所以春杏没有轻易的就选择投奔柳若云。 两句话打发了春杏之后,杜凌风就赶紧去找叶念初了。 看到他这么快就来了,叶念初眼里流出欣喜。 杜凌风直接把刚刚春杏说的话,给叶念初转述。 叶念初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说到底她就算是公主,那嫁给了杜家,也该是杜家的儿媳妇。” 作为儿媳妇,帮衬婆家,这是女人的本分啊! “杜郎,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比你的废物弟弟聪明多了。”叶念初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杜凌风勾着嘴角,抱着她的腰。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突然杜凌风说:“对了,找些过得去首饰珠宝,给春杏拿一些。” 叶念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杜凌风本来是想着,要想让春杏给他们做事儿,好处肯定是要给的。 所以没有注意到叶念初的脸色。 “就是拿点过得去,合适春杏的东西给她。”杜凌风还以为叶念初是拿不准送春杏什么。 叶念初立刻站起来,眼神中透着狠:“你居然要给那个贱人送东西!” 这一下,杜凌风反应过来了。 他咳了一声,赶紧解释:“刚刚那个主意就是她出的!她到底是皇宫里面出来的,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她。” 叶念初愣了一下。 她眨眨眼睛,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快,娇嗔的哼了一声,靠在了杜凌风的怀中。 “那杜郎,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贱丫头吧?” 杜凌风义正词严:“怎么会呢?有你在我身边,就连公主我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一个贱婢?” 听到这话,叶念初才算是彻底安心了。 他们全然不知,这些对话已经一字不漏的传入了柳若云的耳中。 坐在马车上,柳若云听大沈的汇报,嗤笑一声。 春桃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个春杏,还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跟着杜凌风和叶念初,能比衷心长公主殿下更好? 真是鼠目寸光。 “殿下,要不要趁机料理了他们?”春桃低头询问。 柳若云摇摇头:“你去李指挥那边怎么说?” 她的亲儿还没找到,还不是清算他们的时候。 不过自然不能让他们的日子太好过了。 “李指挥说他会增派人手,不过殿下,李指挥毕竟为官,若是私自动用太多的将士们……” 春桃欲言又止。 她担心柳若云怪罪自己多事儿。 但是她不想万一东窗事发,柳若云被扣上私用士兵的名头。 听到春桃的直言不讳,柳若云很欣慰。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本宫没有考虑到这点,等先把这事儿处理了,本宫再去找李指挥。” 听到柳若云没有责备自己,还说自己说的对,春桃心中嘿嘿一笑。 很快,柳若云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 这一次,叶念初他们没有守在外面。 柳若云进了府中,叶念初和杜凌风这才赶过来。 叶念初穿着白净的衣服,和平日的装扮差不多,但是妆容上面可以改淡了不少,带着我见犹怜的样子。 杜凌风直接就跪了下来,对柳若云磕头。 “还请公主殿下原谅叶念初,她作为杜家的儿媳,也是为杜家着想,最近杜家除了事儿,需要用钱,所……” “事情本宫知道了,你们不用再来说了。” 听到柳若云这么说,叶念初和杜凌风的眼里流出一点惊恐。 “殿下怎么会……” 柳若云微微笑起来:“毕竟本宫也算杜家儿媳,杜家出事,本宫忙于其他的事儿,有杜夫人操持,也算是替本宫解决烦心事,成全孝心了。” 聪明人这个时候就该表示柳若云言辞有些太抬举了。 可叶念初他们实在不够聪明。 她居然还敢接话:“是啊,我们都是杜家的媳妇,为杜家做点事儿也是应该的。” 春桃嘴角抽了抽,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柳若云偏头看着杜凌风:“只是这些事儿,驸马还是要告诉本宫才是,否则你们二人都知道,本宫却不知道,这不是把本宫当外人么?” 杜凌风迎上她的眼神,紧张的擦了擦汗水。 “殿下在选拔女官,担心影响到您。” 听到这话,柳若云冷冷一笑,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季无忧走了过来。 “若云,她醒了。” 第77章 她是天玑阁的人 柳若云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对花决使了一个眼神。 花决微微点头。 看着柳若云走远,叶念初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花决说:“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夫人,奴婢不得不替殿下罚你。” 柳若云怎么可能不痛不痒的放过叶念初呢? 否则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他们迟早会不害怕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是好糊弄的废物。 “为什么不是殿下亲自说?”叶念初不服气的看着。 花决冷眼看着叶念初,抽出鞭子。 “你!你要干什么?”叶念初颤抖着后退,杜凌风一把就把她护在了身前。 “殿下口谕,让奴婢教训杜夫人,按照公主府的家规,你要受鞭刑五下。” “鞭刑?!公主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家规?”叶念初尖声质问。 花决挥动了一下鞭子,在空中发出炸裂的响声。 “啪——” 杜凌风和叶念初的身子都随着这个声音抖动了一下。 “驸马爷,若是你替杜夫人受罚,奴婢也不拦着。”花决看着他们两人,皱起眉头。 她想要快些,不然柳若云身边没人护着,她不放心。 叶念初可怜巴巴看向杜凌风。 面对她含着秋水的眼波,还带着期待和依赖。 杜凌风心中狠狠一软,猛地一咬牙,说:“好,我替杜夫人受罚!” 还不等他准备好,第一鞭子就落在了杜凌风的身上。 “啊——!” 他的惨叫声传的很远。 进了房间的柳若云都听到了。 她嘴角勾起冷笑。 看来还真是真爱了,能够舍得替叶念初挨打。 “春桃,把门关上,聒噪。”柳若云淡淡的说道。 将杜凌风的惨叫隔绝在外,她缓缓走到了房间的床前。 那个倒在马车前,被柳若云救下的姑娘,睁着眼睛,看着她。 看着姑娘有一个是红色的瞳孔,柳若云勾起嘴角。 她低声道:“可好些了?” 姑娘的眼中带着十足的警惕,看了柳若云好久,才哑声开口:“你是……谁?” “这是我们大楚的长公主,柳若云殿下。”春桃在旁介绍。 柳若云温和的低头,说:“你怎么会晕在大街上?”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救这个姑娘。 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江湖最大情报组织天鹰阁阁主的妹妹。 顾轻妤。 她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被仇家抓走折磨。 为了不让自己有机会说出天机阁的秘密,顾轻妤被抓的第一时间,就吞服了毒药。 但是这个毒药并不致命,却会让她忘记一切和天机阁有关的东西。 前世,是杜凌风捡到了顾轻妤。 虽然那时候他十分嫌弃顾轻妤脏兮兮的样子,可叶念初却说顾轻妤身上有刺青,必然不是一般人。 后面天机阁的阁主,顾倾泽找了过来,为了报答杜凌风,说是可以帮杜凌风办三件事儿。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杜凌风只是收留顾轻妤,她因为没有及时解毒和被折磨的十分凄惨,后面渐渐疯魔。 今世自己救下她,若是季无忧能够帮她医治好的话,也许天机阁能够为她所用。 柳若云承认自己的私心。 但是既然有重生的机缘,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 “既然你晕在本宫的马车前,也算是有缘,你好好养伤,这位是本宫的好友,也算得上一位神医,她会帮你的。” 大概是柳若云的声音太温柔,本来因为没有记忆全是戒心的顾轻妤,慢慢的心情被安抚了下来。 “谢谢你的,但是我没有银子可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宫堂堂大楚公主,还能因为一点金银救你?”柳若云打断了顾轻妤的话。 顾轻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嗯。” 柳若云扭头看向春桃,说:“去寻几个年龄相仿的丫鬟来照顾这位姑娘,主事的还是要稳妥些的。” “是。” 她回过头,冲着顾轻妤笑了笑。 前世的时候,顾轻妤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腿废了,所以只能在床上看着其他人玩闹。 那时候,假货虽然才几岁,但是已经很爱欺负顾轻妤了的。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中就升起了对顾轻妤的疼惜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本宫会派人去帮你寻的。”柳若云拉着顾轻妤的手,问道。 顾轻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关于自己的想那些事儿。 但是她越想头越痛。 最后她都只能捂着头,发出一些痛苦的低吟。 “若云,她不能强制去回忆那些事儿。”季无忧心中一惊,说道。 柳若云点点头,轻轻拍了拍顾轻妤的头:“若是不记得就算了,等养好伤再说。” 说完,柳若云就要离开,想让顾轻妤好好休息。 只是在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顾轻妤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她的自己名字。 “我只记得,我交顾轻妤,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其他的,我真的不记得了。” 柳若云脚步一顿,然后回头一笑:“好。” 走出房间,她还是有不放心的叮嘱了季无忧:“本宫看她身上似乎有受虐的痕迹,你好好医治。” 正好这时候花决已经打完杜凌风了,过来给柳若云复命。 “花决,你去查查顾轻妤的家人,若是她是被遗弃的,就再看其他的可能,先把本宫收留她的消息封了,别害了她。” 柳若云这样说一是怕自己的表现让人怀疑,为什么不大肆去寻找顾轻妤的家人。 二来是劫走顾轻妤的组织,也许也会找来。 “是,属下明白。” 安排好这些,柳若云这才离开了顾轻妤所在的院子里面。 听着外面的动静走远,顾轻妤捏紧的双手这才松开。 那位长公主,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虽然自己真的失忆了,但是莫名的她警惕很多人。 之前不是没有善人要帮助她,但是她都十分警惕拒绝了。 今日是因为伤口发炎引发高烧。 而且饿了很久,体力不支,所以晕过去了。 顾轻妤思考了很久,她渐渐平复下心情。 或许,这个长公主,自己能够相信。 毕竟她确实贪图不了自己一个小孤女什么。 第78章 你凭什么和公主一起吃饭 是夜,冷风习习。 叶念初的院中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疼!” 杜凌风的脸都肿了。 花决明明就甩了一鞭子在他的肩头,还是蹭到了他的脸,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几乎肿成了猪头。 更别提那些被实打实打了鞭子的地方。 他都是被下人给抬回去的,抬回来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根本不敢动。 一动就似乎撕扯心肺一样的痛。 叶念初满眼的心疼,轻柔的用药擦拭着杜凌风的伤口外圈。 她根本不敢想,这些鞭子要是真的打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 所以心疼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庆幸。 “柳若云也太过分了,居然真的下手这么狠!”叶念初眼中闪过恨意。 杜凌风也咬牙切齿:“是啊,一点情面也不留……真是狠心的女人,难怪当初没人敢娶。” 若不是为了她公主的身份,自己也根本不会娶她! 她哪有叶念初的半分柔情似水? 想到这儿,杜凌风觉得替叶念初挨鞭子值了。 这些鞭子打在叶念初的身上,得多疼啊。 “最近她的态度越来越不正常了,我们要不先下手为强?” 叶念初一边给杜凌风揉着伤口,一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杜凌风闻言,觉得颇有道理。 只是现在柳若云看上去对他们有了提防心,那该如何下手? “福安不是马上就要满月了吗?无论再忙,都肯定是只要是办满月酒席的,到时候我们就……” 叶念初压低了声音,在杜凌风耳边说着她的谋算。 杜凌风听了眼眸一亮,下意识想要撑起身子夸赞。 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叶念初爱他爱的入骨。 但是看着他肿成猪头的这样子,再做出那副表情,叶念初也觉得有些难以入目。 她默默地别开了脸,轻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才是,莫要再动来动去的了。” 果然还是念初体贴自己。 杜凌风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刚刚挨完鞭子,他不就告诉身边的下人,要早点找大夫过来吗? 怎么到现在大夫都没过来。 杜凌风拧起眉头,问道:“念初,你去问问大夫呢?” 叶念初这也才想起来,杜凌风这么重的伤势,居然都没有大夫来看看。 就算季无忧不来,公主府上也是养着两三个御医的呀! 她点了点头,赶紧就去找大夫了。 杜凌风等得痛不欲生。 过了许久,才看到叶念初拉着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郎中,匆匆走了进来。 这一看就不是御医。 杜凌风问道:“怎么回事这不像是公主府内的御医啊!” “我问了其他的人,他们说柳若云带了个不知道劳什子的姑娘回来,全部去那边候着了,我本来想去拉一个过来,但守在门口的那个女人说公主殿下吩咐了不准打扰。” 杜凌风一听,气得都要叫出来了! 他堂堂驸马爷,更是朝廷命官。 现在受了伤,居然连个医治的大夫也没有! 还得让人去外面找那些不知道本事如何的郎中。 想到这里,杜凌风的眼中充满了恨。 “你别看我不是御医,但是技术也不差的,否则杜夫人也不会叫我过来为你医治了。” 郎中看出杜凌风似乎对他有些不满,赶紧解释说道。 杜凌风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 叶念初肯定是不会骗他的。 等到郎中给杜凌风上完药了以后,叶念初便叫下人来将其送走。 还给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但是郎中掂了掂之后,有些不满的问道:“前不是说二十两吗?怎么只有十两?” 叶念初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 自从她执掌公主府之后就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但是因为柳若云去查了账,她需要将之前昧下的,都吐出来。 刚才去拿银子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好像身上的现银不多了。 于是答应的二十两,就变成了十两。 “就只是让你简单的上个药罢了,哪来那么多的要求?!十两银子够你挣半年的了!” 看到叶念初这副嘴脸,郎中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歹人家可是长公主的弟妹,比自己这种平头老百姓可有权势多了。 还是不要胡乱招惹的好。 他接过银子,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叶念初盯着郎中的背影,心中对柳若云的怨恨越发的深沉了。 都怪那个贱人! 明明都已经是长公主了,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仅剩的一点都给收回去; 不就是会投胎吗? 总有一天,她会让柳若云为此付出代价的! 叶念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怨恨柳若云的行为有多可笑。 晚上的时候就柳若云看到叶念初姗姗来迟,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本来叶念初是打算照顾完杜凌风角再说随意吃一点的。 却没想到厨房那边说,公主殿下节约,不允许在厨房里囤太多的菜。 尽量当日买当日吃。 这个时间,当日的菜品已经被吃完了。 所以她只能往膳厅这边走,却没想到柳若云竟然已经吃过饭了。 叶念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殿下,您已经将晚膳用完了吗?” “是呀,而且这是本宫用餐的膳厅,杜夫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叶念初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专门分开吃饭的地方。 她愣神片刻。 春桃见此,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 “即便你是驸马爷亲弟弟的娘子,但身份也和我们长公主殿下有别,怎么可以同桌吃饭呢?” “从前我们长公主殿下,是挂念着你怀孕又小产,特赐给你的殊荣,你还当作是平常吗?” 叶念初看着春桃眼里的轻蔑,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 柳若云站了起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叶念初身边擦了过去。 闻到柳若云身上那股独有的香薰味,叶念初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恨。 光是这个香薰,就是柳承胤特意为她所制,价值千金。 人与人最大的差别,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就体现出来了。 等到柳若云和她的人都离开了,叶念初才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尖叫。 第79章 改不了的奴性 最近柳若云对叶念初的打压,谁都看的出来。 李嬷嬷上次已经将府中下人换了一批,现在叶念初的人和柳若云的人,在公主府中都是对半开的。 那些被留下来的下人本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叶念初,毕竟从之前的事儿来看,她根本没有能力保住他们。 如今柳若云对叶念初又不是像以前那样纵容。 大家也开始慢慢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叶念初唯命是从了。 “现在这些狗奴才,这样的燕窝也敢拿来给我吃!”叶念初眼神狠毒的看着眼中汤色浑浊的燕窝羹,咬牙说道。 一旁的春杏看着自己碗里透亮的燕窝,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杜凌风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她现在刚刚做上女官,一时得意也是有的,最近她都不怎么在府里,慢慢那些奴才就知道这个府里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了。” “你忍一忍!” 听到自己心上人的话,叶念初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她转眼就看到了春杏,心情又沉了下来。 “她倒是大方,对你不错。”叶念初的语气带着阴阳怪气。 春杏脸上面不改色,看着叶念初,露出谦卑的模样,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定然是嫉妒杜夫人,所以才这般的,从今往后,妾身的东西都孝敬你。” 看着她的态度还算是乖觉,叶念初这才冷哼一声,收回了眼神。 “算你识趣。” “杜夫人,过些日子就是小世子的满月了,到时候,我们何不趁机让大家看清楚公主的真面目?”见她挪开眼神,春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还用你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满月那天,我会让乳母抱着孩子说不舒服,说她为了自己,从来不管孩子。”叶念初冷哼。 可春杏却含笑摇头:“若是旁人说,是乳母的问题,或者你的问题呢?” 这一点,叶念初还真没想过。 “现在府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公主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要做的,是让大家看见事实,而不是听人说。” 春杏这话说的有些狠毒,心思也比叶念初周全的多。 杜凌风看着春杏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到底是皇宫出来的人,比叶念初确实看的长远一些。 三人细致的安排了一夜,小沈听的清清楚楚,如实汇报给了柳若云。 柳若云撑着头,似笑非笑:“这春杏,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几分聪慧,跟着叶念初他们倒是可惜了。” “这样不忠心的人,跟着殿下说不定哪天反咬主人一口呢。”春桃一边给柳若云捶腿,一边满是不认同的说。 “养虎为患,叶念初和杜凌风会自食恶果的。” 春杏以前为奴为婢,没有办法去发挥自己的才能,只能隐忍着。 如今她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想到这儿,柳若云勾起嘴角。 “满月宴席的名单订好了吗?”她偏头看向了花决。 花决点点头,将名单交给了柳若云。 看着上面的人,她眼神晦暗不明。 隔日,柳若云找到了文允雪。 文允雪听说柳若云主动来找她,十分的吃惊。 “快快把长公主请进来。”文允雪招呼着身边的贴身婢女小云,赶紧去迎接柳若云。 柳若云抱着假货,看着她笑了笑。 “殿下金安,殿下如今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见臣女?”文允雪朝着她行礼,好奇的问着。 柳若云笑着说:“小世子满月将至,上次同你说过,得麻烦你帮本宫邀请一下那些贵女小姐呢。” 文允雪也没想到,柳若云居然真的还记得和自己说的话,十分的受宠若惊:“既然是公主殿下的事儿,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其实今时不同往日,柳若云在女官选拔的表现优异,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 只怕她露出风声,那些人也就闻着味儿就来了。 根本不需要邀请。 “殿下,过些日子会有赏花会,往年都是……杜夫人来的,今年您来吗?”文允雪想起这件事儿,小心翼翼的问。 柳若云拧起眉头:“每年都有?” “是啊,每年都有,之前杜夫人说您不屑——啊不是……不爱来这些场合。”文允雪惊觉自己差点说出冒犯的话,赶紧改口。 柳若云心中冷笑。 自己当初确实不爱和其他的贵女们打交道。 原因无他,就是担心旁人觉得自己作为长公主和臣子的女眷交好,别有目的。 却没想到,给了叶念初到处造谣自己的机会。 “这就怪了!本宫可是听杜夫人说,各位小姐们都畏惧本宫,所以本宫才尽量少的和各位接触。”柳若云淡笑着解释。 文允雪点点头。 以前柳若云看上去确实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加上是长公主,没人敢主动接触。 而且叶念初说得有声有色,她们确实都相信,柳若云是看不上她们,这才一次都没来过。 如今看来,全是谣言嘛! “请殿下放心,这些事儿,臣女定然和其他的姐妹解释清楚的。”文允雪跟柳若云保证着。 柳若云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怀中的假货哭了起来。 “哇哇哇——” 文允雪一听,慌忙问道:“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柳若云一边哄着,一边说:“是本宫的不是,之前忙着做选拔女官的考试,让杜夫人帮忙照顾小世子么,不承想小世子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毕竟不是亲娘,本宫也不能要求太多。” 听到这话,文允雪有些义愤填膺:“您是公主殿下,她不过是驸马爷的弟妹,沾了您的光才有今天的殊荣,她怎么连小世子都照顾不好?” 想起之前柳若云参加选拔的当天,小世子也被着急抱来,也是生了病。 文允雪更加笃定,叶念初照顾小世子不上心了。 不免心中更多了几分对叶念初的轻蔑和鄙夷。 各位贵女本来就瞧不上叶念初,自己相公死了,赖在公主府不走,还借着柳若云的名头作威作福。 大家看着柳若云的面子上,也从来没有驳过她什么。 如今却连小世子都照顾不好? 第80章 给他们机会 “罢了,到底是本宫自己的孩子,该由本宫自己照顾的。”柳若云笑了笑。 文允雪闻言,又问:“那驸马爷呢?驸马爷的官职清闲,总有时间带自己的孩子啊!” 柳若云的神色出现片刻的落寞,然后摇摇头:“说起来,也是杜夫人见他见得多些,本宫毕竟常常在外。” 文允雪的脸上出现了丝丝的裂痕。 之前就经常听叶念初夸杜凌风,两人一个弟妹一个小叔子,二人血气方刚,难道…… 文允雪立刻白了脸色,不再往下继续想。 若是自己的想法被知道,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柳若云笑着看着文允雪变了又变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又和文允雪闲话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殿下慢走。” 文允雪算是从柳若云这里得了一个差事,自然十分开心。 晚上,春桃把邀请函送过来之后,她立刻就计划着该什么时候去谁家,邀请他们参加小世子的满月酒,顺便提醒她们,以后不必再给叶念初面子。 夜晚,柳若云吃过饭正在花园中散步消食,遇到了春杏。 “给公主殿下请安。”春杏乖顺的行礼。 柳若云面对她,倒是笑意盈盈的。 “原来是春杏姨娘,起来吧,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看柳若云的表情平淡,还算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春杏松了口气,说出了这次自己的目的。 “殿下,小世子的满月就要到了,请问殿下如何准备?需要妾身帮忙吗?妾身曾经在宫中,也有一些宴席的经验。”春杏完全一副为了柳若云着想的样子。 柳若云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就你去准备吧,不过,凡事慎重一些,毕竟是比较重要的宴请,本宫不希望出差错。” 听着柳若云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语,春杏倒是淡定。 “请殿下放心。” 见柳若云走远,叶念初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都在警告你了,你还敢按照计划进行么?”她眯起眼睛,看着春杏问。 春杏点点头:“小孩子的事儿,怪不到妾身的头上的。” 闻言,叶念初得意的笑了笑。 杜凌风说的不错,春杏不管怎样都是宫里出来的,心思谋略,确实要深沉一点。 只是说到底是个奴婢,奴性是改不了的。 假货虽然不受柳若云的喜欢,但也是她的儿子。 而且这次还是柳若云亲自下令要给他操办满月酒,公主府的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不过这些日子,柳若云都不在公主府中。 “殿下在皇宫中躲清静?”燕诏经常在柳承胤那里见到柳若云,也知道她是为什么。 柳若云笑着眨眼:“摄政王这话可不对,本宫现在是陛下的官员,自然是要料理事务的。” 只是柳承胤的后宫,现在连个皇后都没有。 说起后宫,柳承胤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对了,今早刚刚收到皇叔的奏折,本宫看了一眼,是说要陛下迎娶他的外甥女?” 柳继烨在奏折中,十分恳切的说了自己的外甥女待字闺中,而且十分的仰慕柳承胤。 正好两人年纪也合适,所以特为她求取妃位。 “妃位?他还真敢开这个口?”燕诏冷笑了一声。 既然是外甥女,那就是柳继烨母亲那边的人。 柳继烨的母亲,可是异族的女人。 这也是柳继烨不能继承大楚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居然还想塞一个到柳承胤的后宫中来? 痴人说梦! “皇叔的话,有理有据,就连太后都动心了,说是让朕要早些成家。”柳承胤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忧心忡忡。 “天子娶亲,理所当然,只是……不是要只娶那一个人。”柳若云勾起嘴角。 燕诏和柳承胤都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朝中大臣,多的是待字闺中的女儿,难道缺那么一个,他既然说自己是为了国本考虑,那陛下就接受这个建议,我们干脆大选。”柳若云眼睛划过一抹光。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柳承胤,后宫被塞了很多柳继烨的人,到最后若不是燕诏,他真的是孤立无援。 柳若云断然不能让前世的那种事再发生了。 她的提议,倒是得到了燕诏的支持。 “臣认为,长公主的主意甚好,而且我们是要多选镇北王那边的人才行。”燕诏看着柳若云,明白她在想什么。 柳承胤却有点疑惑,为什么反而要多选镇北王的人? 不应该不让他的认进宫? “一旦大选,无论哪一派的人都会尽量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毕竟这是机会。”柳若云给柳承胤分析原因。 “到时候的斗争,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既然是给皇帝的秀女,那必然都得是各家顶尖的女儿,一般都会是嫡女。 有家人在宫中,必然也会牵制那些官员。 再加上各派之间这个时候忙于斗争,自然就会有所忽视,到时候,燕诏有的是办法,查出哪些是浑水摸鱼的人。 听完了柳若云的分析,柳承胤觉得颇有道理。 他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由皇姐你去办吧。” 柳若云现在的身份,去管理这些事儿,也很合适。 “是。”柳若云颔首。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燕诏追了上来。 “殿下。”燕诏叫了一声柳若云。 她回过头,和燕诏对视:“王爷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就是听说小世子身子不好,和杜夫人有点关系。” 柳若云心领神会:“王爷若有时间,可以一起走走。” “这是本王的荣幸。” 两人并肩走在了宫中的小路上。 “满月酒的日子快到了,殿下可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么?”燕诏直接开口问道。 柳若云笑着看向他:“摄政王如何知道,本宫要对付他们?” “臣毕竟是个大奸臣,到处都有我的耳目,知道这件事,倒也不是难事。”燕诏眼神中带着戏谑。 毕竟如果柳若云真的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话,她应该问“他们是谁”而不是“如何知道”。 “殿下,不打自招了。” 柳若云轻哼:“摄政王精明,本宫如何能瞒得住?不过摄政王,这件事儿,确实需要你帮忙。” 燕诏剑眉一挑:“哦?此事不该是女官的事儿么?” “举手之劳而已,摄政王不会不帮吧?” 柳若云无辜眨眼。 第81章 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看到柳若云这样,燕诏不由得笑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柳承胤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居然都说自己是小孩子。 那选秀女这种事情,就还是交给燕诏和柳若云他们解决吧。 柳承胤轻咳一声说:“等一会儿,朕就宣旨意,将此事全权交由长公主和摄政王负责了。” “记得太后那边也要告知一声。”柳若云提醒一句。 帝王的后宫,向来不是谈情说爱的风月之所。 里面更多的是权衡利弊。 若是那些国力强大地位稳固的帝王,还能够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后宫中安稳享乐。 可现在柳承胤的地位,还不算稳固。 如果没有燕诏坐镇的话,只怕柳继烨早就反了。 所以这一次选拔,不仅仅是为了请君入瓮,更为了筛选出有利的势力,帮助柳承胤。 “太后那边,就麻烦皇姐替朕跑一趟了。”柳承胤看向了柳若云。 看着他的眼神,柳若云就知道柳承胤是想躲懒。 毕竟如果柳承胤自己去,少不了要听太后的一阵说教。 “是,微臣明白。”柳若云故意这般说道,还眨了眨眼睛。 太后得知了柳承胤要选秀的消息,高兴的点了点头,眉眼的眼角纹都笑了出来。 她看向柳若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满意。 “原来哀家一直在想,女子参政也许会影响前朝,如今看来公主当官,还是同旁人不一样的。” 听得出来,太后的心中依旧不太认可女子参政这件事情。 但柳若云并没有多言,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太后心中可有满意的人选?” 刚说完这句话,太后就立刻一拍桌子笑着点头:“长公主不愧是皇家的人,事事是为皇宫考虑,哀家自然是有的。” 柳若云猜都猜得到,太后定然心中是有属意人选的。 既然要大选秀女,那就做到让众人满意。 “到时候太后将女儿家的名字给本宫就好了。” 做官之前,柳若云倒还是想过刚正不阿。 但等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之后,她便知道有许多的不得已。 燕诏能够顶住压力,一心完成自己的心中所愿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走在路上,柳若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怎么还没有回宫呢?” 燕诏的声音骤然响起,柳若云愣了一下。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 回过头,燕诏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柳若云站在那里,等他走上前来。 “王爷不也还没有回王府吗?” “陛下刚才还有些事同小王商量。” 两人并肩而行走在路上。 月色皎洁,将他们俩的影子拉的很长。 “公主殿下实在聪慧,镇北王的提议,只会让他自掘坟墓。” 燕诏实在是没有想到柳若云会顺势而为,还以为她会出主意如何去回绝柳继烨。 “有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他必然会想出更多的应对之策,说不定他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我们拒绝后该怎么说。” “倒还不如直接答应下来,他一时三刻反而想不出什么新的办法,也猜不到我们想做什么。” 柳若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 燕诏看向她的目光,愈发的欣赏。 以前因为柳若云对他不喜,两人没怎么接触过。 如今接触下来,燕诏觉得柳若云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能有长公主殿下这样为国为民的公主,是楚国的福气。”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对了,你上次不是抓了一个奸细吗?如何了?” 说起这件事情,燕诏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冷意。 “当夜他便服毒自尽了,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这个结果柳若云也猜到了。 前世,无论是谁发现了柳继烨的探子或是奸细,必然是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的。 因为他们自杀的速度非常快。 “来日方长,多行不义必自毙,柳继烨会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看出燕诏心中带着些许的愁容,柳若云笑着安慰他。 “殿下说的是,小王送殿下回宫休息吧。” 两人不知不觉在外面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夜色已深,再不休息便有些晚了。 所以柳若云也没拒绝。 两人刚走到柳若云宫门口的时候,便看到有一个人的影子闪了过去,燕诏立刻厉声大喝:“是谁!” 不容多说,小六和小五直接冲了出去。 燕诏见此情形,低声对柳若云说道:“此人目的尚不明确,殿下还是先去本王的院子里坐坐吧。” 柳若云没有扭捏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在燕诏的院子里面坐了一会儿,小五这才出现。 看着小五面色凝重,柳若云问道:“怎么?是让那人逃脱了吗?” “对方是天玑阁的人,他说还会再来的。” 柳若云和燕诏都心中一惊。 燕诏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如此猖狂。 柳若云却有些疑惑,天玑阁的人向来是不参与政事的。 前世,杜凌风救了顾轻妤,顾倾泽为了报恩,这才涉足朝堂的。 为何这一世天玑阁会来? 想到这里,柳若云心中有些不安。 “天玑阁?他当这皇宫是他们天玑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燕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了十足的怒气。 “立刻带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是!” 小五纵身一跃,再次消失在夜色里。 柳若云少见燕诏如此凌厉的模样,确确实实有几分摄政王的架子了。 燕诏回神发现柳若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慌。 他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模样吓着她了。 正要解释,却听柳若云说道:“殿下身边不是豺狼便是虎豹,个个虎视眈眈,能有摄政王这样能力出众的人陪着,本宫也就安心了。” 听到她的这句话,燕诏得心安静了下来。 甚至还跟柳若云开起玩笑说:“殿下明日早朝的时候,少骂我两句就是了。” 柳若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气氛正好,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燕诏低声一吼。 “公主小心!” 说完他便将柳若云往自己的身后一拉,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82章 刺客说他是西明人 燕诏猛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倒了下去。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只捕捉到一抹模糊的残影。 柳若云清楚自己追不上那黑影,便立刻转身查看燕诏的伤口。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地触碰着燕诏的伤口,眼神中满是心疼。 “太医!”柳若云大声呼喊,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没过多久,燕诏的院子就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燕诏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乌黑得如同被墨汁浸染过一般,显然是中毒已深。 柳若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弥漫着阴鸷之气。 “快救他啊!” “这……”胡为年没见过这样的症状,不敢擅自下手。 “殿下!这毒实在凶狠,微臣无能为力啊!” “废物!” 柳若云不敢耽搁,季无忧被紧急召入宫中。 她匆匆赶来,看了一眼燕昭的症状,二话不说就开始=施针。 手中的银针闪烁着寒光,胡为年却气得胡子不停颤抖 “胡闹!怎能还没确定情况就给摄政王施针?!” 季无忧看了柳若云一眼,在她的示意下,直接一针扎了下去。 柳若云在一旁开口道:“胡太医,你自己治不了,还不允许别人下针,你安的什么心?” 柳若云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王者的霸气。 见是长公主的人,胡为年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嗫嚅着说:“就算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也不能如此冒失行事,万一……”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心中充满了不安。 “怎么,你担心本宫害了摄政王?”柳若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质问。 柳若云知道胡为年是医者仁心,但碍于两人平时在朝堂上表现出的针锋相对,她也只能假装质问。 胡为年叹了口气:“不敢。”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柳若云的眼睛。 季无忧将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上去,然后如同汇聚了全身的力量一般催动内力。 霎时间,燕诏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颗颗如珍珠般滚落下来,浓稠发黑的血液如同邪恶的小蛇,缓缓地从他的伤口和嘴角流出。 与此同时,燕昭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看样子,有苏醒的迹象。 “成了。”季无忧一拍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转身迅速拿起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下药方,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太医学徒,说道:“每日两次,煎煮半个时辰后,再加一支人参。” 胡太医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刚刚眼里的不甘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长公主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这位姑娘医术高明,老朽拜服。”胡为年朝着季无忧行礼,动作庄重而诚恳,算是为刚才的事儿道歉。 季无忧笑了笑:“关心则乱,太医也只是担心摄政王的身体罢了。” 说完,她便静静地站在了柳若云身后。 柳若云上前一步,看向燕诏问道:“好些了吗?” “无好多了。” 燕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对自己中毒和受伤的情况似乎并不在意。 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在安慰柳若云。 但他的脑海中全是刚刚的画面,很明显,对方是冲着柳若云来的。 到底是谁,一定要将柳若云置于死地? 而且能够在宫中行凶,还没被抓住,对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以至于柳若云连叫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摄政王不会是被毒傻了吧?”柳若云担忧地转头看向季无忧。 季无忧沉默了一下,暗自思索着柳若云到底是怀疑自己的医术不行,还是怀疑燕诏的身体不行。 “本王是在想,到底谁会对殿下下手。”燕诏听到柳若云的问话,有些哭笑不得。 柳若云摆了摆手:“先别考虑这些了,你好好休息,让小五他们去调查吧。” 隐约之间,柳若云觉得这件事儿应该和柳继烨是有关系的。 毕竟是先帝的兄弟,在宫中多年,他的人手肯定到处都是。 柳若云离开燕诏院子的时候,还在皱眉思考。 或许,她应该想个办法,把皇宫里面的人手,换一换了。 回去的路上,柳若云看向身边的季无忧,问:“你身边如果出了奸细,你是怎么处理的?” 季无忧一愣,然后说道:“当然是严刑拷问,问出幕后之人。” 正常情况当然是应该这样做的。 但是柳若云却有别的想法。 她和燕诏在表面上政见不合,两人经常针锋相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不是因为重生,自己对柳继烨也到底还是有亲情的。 毕竟她和柳承胤幼时,都被照顾过的。 “无忧,你帮我个忙。”柳若云靠近季无忧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季无忧眼睛一眨,拍拍胸脯说道:“这事儿你交给我就放心吧。” “这两天也麻烦你看着点摄政王那边,不是你看着,本宫不放心。” 面对柳若云的信任,季无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 次日。 柳若云醒来,花决替她梳洗的时候,低声说道:“昨天刺杀的人找到了,是西明的人。” “西明?”柳若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看医书的季无忧。 季无忧显然也听见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点错愕的问:“人在哪?” “被收押在大理寺。” 季无忧看向柳若云:“公主,我……”她眼神中充满期待。 “本宫陪你去。”柳若云果断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西明的人,可就上升一个层面了。 柳若云派人去通知了大理寺那边一声。 既然是在宫内发生的事儿,柳若云就有权力过问。 那人被囚禁在大理寺的地牢中,小五正在审讯。 听到柳若云来了,小五收起手里的鞭子,动作迅速而恭敬。 他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刺客,朝着柳若云说道:“殿下,此人死咬自己是西明人,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柳若云微微点头,大概了解了之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说你是西明人?”柳若云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能看透刺客的内心。 那人抬起头,满脸血污,眼神却透着坚定:“当然!” “西明皇帝让你来杀本宫?本宫都从没见过他,他为何要杀本宫?”柳若云的声音清冷而威严。 “只要是你们柳家人就行了,无论杀谁都行,不过柳承胤毕竟是皇帝,我不好接近。”那人的回答理直气壮。 听上去倒是有理有据。 季无忧上前,笑着用西明语言跟柳若云说了一句话。虽然柳若云不懂,但是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西明人,他应该明白。 她说的是:“他绝对不是西明人。” 第83章 试探 按照刚刚刺客的反应,如果他听懂了,绝对会据理力争的。 可是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柳若云她们,一言不发。 季无忧转身:“你说你是西明人,好啊,你认识我么?” 刺客看了一眼季无忧,不屑轻哼:“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你连你们西明公主都不认识,你到底是哪门子西明人?”柳若云厉声呵斥。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刺客面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长公主不必拿话来诈我。”他声音依然坚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季无忧继续用西明语问他:“不认识我,总认识我的姐姐吧?季无患。” 刺客发愣许久。 “一个西明人,不会说西明话,好精彩。”季无忧直接鼓掌,动作夸张而讽刺。 她不再和那人废话。 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塞进了刺客的嘴巴。动作果断而迅速。 “好好享受,你会愿意说真话的。” 刺客以为那只是些普通不过的毒药。 他冷笑一声,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样子。 可突然,他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笑得在地上打滚,柳若云好奇地问道:“你给他喂什么可了?” “让他高兴的东西而已。”季无忧耸耸肩。 所有人就那样看着他笑。 笑到最后,他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 “现在愿意说实话了吗?听不懂西明语的西明人?”季无忧蹲在他的面前,笑意浅浅。 可这笑容在刺客的眼里,就像是地狱索命的厉鬼。 “我哈哈哈!我!我真的——!哈哈哈!” 他几乎说不出来完整的话,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笑到岔气。 柳若云啧啧一声。 这可比任何的穿肠毒药还可怕的多。 终于,看到刺客真的要笑死了,柳若云给了季无忧一个眼神。 季无忧上前给了喂了半颗解药。 那人终于缓了过来,看着季无忧的眼神中,都透着惊恐。 “你——” “我只给了你半颗解药,若是一个时辰内吃不到剩下的半颗,你就算后面再吃到解药也没用了。”季无忧语气仍旧是笑眯眯的。 刺客打了个哆嗦。 “我说!” 刺客总算是老实交代了。 他是天玑阁的杀手,这次是有任务找上他们。 任务的内容并不明确,只说针对柳若云但是不要伤了她,做到威慑警告就好了。 闻言柳若云皱眉:“针对本宫的?” 自己才救了天玑阁主的妹妹,结果就要被追杀? 看来明天还是要出去一趟了。 这些日子,花决也是偶尔跟自己汇报一下顾轻妤的情况。 顾轻妤很配合之前季无忧的治疗,也在好好吃药。 顾倾泽的人都有本事进入皇宫,不可能不知道顾轻妤现在的情况啊! 柳若云皱眉猜测。 是不是顾倾泽那边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儿,柳若云决定回去公主府看看。 正好,后天就是假货的满月酒了。 她也顺便去看看,春杏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知道柳若云遇刺,春杏还派人来问安过。 礼节倒是做到位了的。 知道柳若云要回来,她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比起叶念初当家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公主府的尊卑分明,上下都十分的妥帖。 柳若云看着跪成一片的下人,嘴角轻扬。 “都免礼吧,本宫近日不在府中,多亏了春杏。”柳若云扫了一眼春杏怀中的假货。 在春杏的照顾下,他长胖了些,五官变得更像柳若云记忆中,前世的模样。 柳若云忍不住的心生厌恶,挪开了眼睛,看向了人群后面的叶念初和杜凌风。 “杜夫人和驸马爷在那做什么呢?本宫也许久未见你们二人了。” 听到柳若云主动提及,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公主殿下万安。” 春杏叮嘱过他们,在满月酒宴之前,不可以再去招惹柳若云。 万一破坏了计划,她也无计可施。 所以他们两人这段时间倒是老老实实。 “殿下看起来眼下都有青黑了,我才从别的地方得了护眼的膏脂,特意来献给殿下。”叶念初从丫鬟的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柳若云抬眉一看,笑了笑。 春桃上前拦住了想要把东西给柳若云的叶念初,说:“难不成以你的身份,能够得到比公主更好的东西?” 知道叶念初在意身份的事儿,所以柳若云告诉过春桃,若是和她发生争执,就只管拿身份去说事。 果不其然,叶念初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看着春杏的眼神充满了阴毒,似乎想要立刻把春桃杀了。 柳若云抬手,却接了过去。 “不管如何,杜夫人有心了。” 见她收下,叶念初和春杏都松了口气。 这玩意,柳若云只要收下,放在房间里面就好了。 为了防止她直接把东西扔了,春杏甚至还安排了新的人去照顾柳若云。 “殿下,您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之前那些,妾身都查了,手脚是有些不干净的。” 春杏说完,就有几个看上去很乖巧的丫鬟走了出来。 “见过公主殿下。” 柳若云挑眉,似笑非笑:“有劳了。” “应该的。” 柳若云进了府中,环顾一圈,确实是焕然一新,大不一样了。 只是隐约觉得,哪里好像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还在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影闪现了出来。 是顾轻妤。 正好自己打算去见她。 “公主殿下,你回来了。”顾轻妤的笑容真挚。 这些日子得了照顾,她心中的戒备也慢慢放了下来。 偶尔她也出去走走,听了不少关于柳若云的传言。 都是在歌颂她的功德。 顾轻妤也彻底相信,柳若云救下自己,是她心善,没有别的目的。 所以在知道柳若云回府的时候,她特意春云带着她出来。 “你感觉如何?”柳若云摸了摸顾轻妤的头。 顾轻妤眼中带着对柳若云的依赖,甚至用头在她手中蹭了蹭。 柳若云想起了柳承胤小时候,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怜爱。 虽然顾轻妤是顾倾泽的掌上明珠,可是在天玑阁那样的地方长大,又怎么可能有多幸福的童年。 她对顾轻妤说道:“本宫就是在想你习不习惯,所以特意来看看。” 顾轻妤笑得开心,连连点头:“习惯的!” 她们有说有笑的离开,看的叶念初在后面咬牙切齿。 第84章 玉哨 永远都对外人这么好。 季无忧是那样。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也是这样。 唯独对她儿子,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叶念初越想越气。 春杏淡淡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了一抹嘲讽。 沉不住气的人,注定是成不了大事儿的。 柳若云跟着顾轻妤走了一路,感觉有什么眼神如影随形。 她回过头,看向了刚刚视线传来的方向,勾起嘴角。 “听说公主在宫中遇刺了?怎么会这样?” 回到房间,没了外人,顾轻妤才有些紧张的问。 柳若云摇摇头:“没事儿,摄政王替本宫挡了一遭。” 顾轻妤松了口气问:“是谁干的?” “天玑阁。”柳若云没有隐瞒。 “天玑阁?”顾轻妤愣了一下。 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地方。 柳若云看着顾轻妤痛苦纠结的样子,低声道:“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本来就是江湖门派,跟你也不会有什么瓜葛。” 顾轻妤抬眼,看着柳若云眼中的关心,点点头。 季无忧也提醒过她,不要勉强自己去想那些事儿,否则不利于她的恢复。 突然,顾轻妤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对柳若云说:“我想跟你单独说个事儿。” 可是柳若云刚刚才遇刺,花决和春桃都很不放心。 “殿下,她——”花决当初就知道了顾轻妤的身份,想要提醒柳若云,却被她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你们去吧。”柳若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面真的只有柳若云和顾轻妤二人的时候,顾轻妤才从怀中拿出一个玉哨。 在柳若云震惊的眼神中,顾轻妤把玉哨递给了柳若云。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很重要,所以我现在把它给你。” 顾轻妤说的没错,这个东西确实很重要。 非常重要。 有了这个玉哨,无论天玑阁的阁主是谁,都不重要了。 玉哨的优先程度,在阁主的命令之前。 天玑阁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好,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使命必达。 接下来的任务如果有冲突,天玑阁人杀了对方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有了玉哨,无论在干什么,执行什么任务,都要放下,听命于玉哨的拥有者。 玉哨居然在顾轻妤手上! 她大概明白那伙绑架顾轻妤的人,是为了什么了。 这个东西放在顾轻妤的身上,对她而言确实是危害。 “本宫替你保管,你想起来之后,随时从本宫这里要回。”柳若云看着顾轻妤说道。 顾轻妤的眼里透出笑意:“好!” “对了,轻妤,你还记得绑架的你那伙人有什么特征么?”柳若云问道。 顾轻妤想了想,突然撸起袖子,指着自己胳膊上的刺青,说:“他们也有这个。” 柳若云闻言,脸色大变。 不应该啊! 这是天玑阁专用的图文,若有不是天玑阁的人擅用这个刺青,可是要倒霉的。 柳若云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 突然,她想到什么。 她转过头,喊了一声:“花决!” 花决立刻闪现。 “那个自称是天玑阁的人,身上是否有天玑阁专属的刺青?” 花决十分笃定:“验证过了,确实是天玑阁的人。” 所以,天玑阁的人,绑架了顾轻妤,让她说出天玑阁的秘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天玑阁的人最是忠诚,以前可从未听说过有夺权的事情发生。 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柳若云越想越觉得脑子混乱。 算了,这是人家内部的事情,自己想太多也无用,柳若云干脆把目光再次落到顾轻妤身上。 “你把玉哨藏在哪里的?” “这里。”顾轻妤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柳若云震惊的看着她掀开了裙子,露出大腿上面巨大的伤口。 “应该是我没失忆的时候藏进去的,无忧姐姐替我治病的时候发现我这儿有点不对劲,以为是绑架我的人弄的,帮我取出来了。” 光是听着,柳若云就觉得痛。 她眼中更多了几分心疼。 “我想我遭遇的一切应该和这个东西有关系,若是哪天我不小心又被抓住,这个东西,至少可以保证不落入别人的手里。” 听到这话,柳若云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拉着顾轻妤的手,十分认真的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顾轻妤和她对视着,露出一个坚定相信的笑容。 柳若云拿着玉哨离开了。 这样看来的话,那个天玑阁的人,应该是隐藏的背叛者。 他们应该是想挑起朝廷和顾倾泽的矛盾。 趁乱做事儿。 柳若云眯起眼睛。 “春桃,告诉花决,去找无忧一趟,顺便问个问题。” 春桃点点头,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季无忧回来了,还帮柳若云处理好了她想做的事儿。 “你技术真的不错。”柳若云满意的看着顾轻妤身上的皮肤变得光洁如新。 顾轻妤也有些惊讶。 刺青居然可以消散的这么干净? “放心吧!没有我的药水,就是把皮扒下来,也看不出问题的。”季无忧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 她用仿真的皮肤把顾轻妤的刺青给遮了起来。 “她腿上的伤疤也有办法,不过需要费点时间。”季无忧看了一眼顾轻妤。 不过顾轻妤她对这件事儿没那么急切,只是听从柳若云的安排。 “对了,这次他们弄满月酒的账目在哪里?本宫看看。” 春桃赶紧把账本拿了过来。 柳若云翻看了几页就有些累了,正打算放在一旁,就听见顾轻妤说:“下人的支出不太对劲吧?” 柳若云闻言愣了一下,又看了一遍。 果然,按照补贴银子一天一两,从五天前开始算,到满月酒结束第二天,整个公主府的下人就算再添一倍,也最多不过五百两。 账上却有八百两。 顾轻妤看着柳若云,说:“殿下若是相信我,我帮您看看。” 柳若云点点头:“好。” 没想到,顾轻妤只是简单的一扫。 就圈出很多错误。 那些错误很细小,不像叶念初贪得那么多。 所以如果不仔细的话,确实发现不了。 柳若云看顾轻妤算好了真正的支出,眼眸一亮。 “你可愿意帮本宫一个忙?” 顾轻妤脸上一红,轻声道:“殿下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好了,算不上帮忙。” “那还是要算的,毕竟不是小事儿。” 听到柳若云这么说,顾轻妤的眼神严肃了些。 柳若云轻声道:“帮本宫管家。” 第85章 坐等看戏 让顾轻妤帮忙管家也是有原因。 柳若云可以直接将这件事儿上报过去,顾轻妤也就算是有了“记名”。 这样那些对顾轻妤有所图求的天玑阁叛徒,应该也会忌惮些许。 不敢轻易动手。 而且有顾轻妤帮自己的管理,她也能彻底放下公主府内的事儿。 “殿下,我没有经验,只是会看看账目。”顾轻妤怕自己做的不好,有些担心。 柳若云却露出相信她的表情,说:“你一眼就能看出本宫没看到的问题,也许你失忆之前就是做这个的。” 看着顾轻妤犹豫的样子,柳若云道:“不如就试一试,看看行不行,不行本宫也不会勉强你,你应该也看出来,这府中有多少麻烦的事儿。” 顾轻妤脑海中冒出这段时间在公主府中看到的那些事儿。 柳若云不在府中时,都是叶念初在作威作福。 她问过春桃,春桃却说:“公主府向来如此,不过现在殿下是打算要收拾他们了。” 想到这里,顾轻妤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柳若云了。 “太好了,本宫会请人好好教导你的。” 正好,她要准备选拔秀女的事儿,还要准备在假货的满月宴上对付叶念初他们。 而且,李淳风那边也在继续调查亲儿的下落。 所以能找一个有这样能力的人去管理公主府,对她而言也是好事儿。 正好,趁着满月酒将叶念初他们整治了,就正好把管家之权,交给顾轻妤。 “花决,转告王爷一声,这些日子宫里的事儿就让交给他了,本宫在忙满月酒的事,抽不开身。”柳若云扭头对花决说道。 没想到花决福身道:“王爷说过了,长公主安心处理的自己的事儿就好了,不用多虑。” 果然,和聪明人合作,轻松的得多。 “殿下,春杏姨娘说,有些地方摸不准,想让您去看看。” 这时,伺候春杏的烟儿跑过来说道。 柳若云点点头:“本宫等会就去。” 春杏等了许久,才看到柳若云的身影出现。 “你找本宫何事?”柳若云喝着茶,语气淡淡。 春杏把这些日子的准备毕恭毕敬的禀告了一遍,然后问道:“殿下,抓周的东西,是……” “你准备就好,本宫今晚过目。”柳若云放下茶杯,不相信她叫自己过来只是为了这点事儿。 果然,春杏笑道:“那日会有大修之人来为小世子祈福,这是驸马爷要求的。” 杜凌风? 柳若云一挑眉,嘴角挂上了冷笑。 “毕竟驸马爷也算是小世子的父亲,他若是想,直接请就是了。” 这话听着有几分的怪异的。 春杏没想到,柳若云居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送走了柳若云,春杏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叶念初和杜凌风。 “好!”杜凌风的语气带着兴奋。 这一次,他一定要柳若云身败名裂,看他以后还怎么摆公主架子! 次日,杜凌风他们安排的那个人到了府上。 这个所谓的大修之人,听说是某个山上的修士。 名为千福道人。 他穿着一袭道袍,撸着胡须,一副道貌俨然的样子。 “公主殿下金安。”千福道人双手合十,朝着柳若云行礼。 柳若云看了一眼,头都没抬。 “花决,带着道长去休息吧。” “明日就是我们小世子的满月酒了,辛苦道长跑这一趟。”春杏也跟了上去。 一旁,叶念初十分高兴的抱着假货逗弄着。 大概是这段时间假货眉眼张开了,十分像杜凌风,所以她对假货的感情十分明显。 看着叶念初这样,柳若云勾起嘴角。 让你们母慈子孝一会儿,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本宫这么看着,杜夫人居然和小世子挺像的。” 叶念初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她立马扬起了笑容,掩饰眼里的心虚。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小世子自然是和您更像一些。” 柳若云冷笑,抬起手。 春桃立刻捧着一个盒子上来了。 那盒子的做工十分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 叶念初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根凤凰合和簪,是陛下赐给本宫的,如今就念在你照顾小世子有功的份上,赏给你了。” 刚说话这话,叶念初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接过来那个盒子。 “谢殿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倒是真心实意的。 柳若云看着她欢天喜地的离开的背影,笑容浅浅。 现在多高兴高兴吧,把你捧上天,再摔下来,这样才会更痛些! 回到房间里面,柳若云看到季无忧正拿着之前叶念初给的那个眼部用的膏脂。 听到柳若云进来,她回过头,皱眉说道:“里面的东西有反应了。” 柳若云凑了过去。 粉白色的膏体里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柳若云嫌恶的后退了一步,问:“这到底是什么?” “一种蛊虫,我不太认识,不过花决姑娘说,叫失心蛊,会让中蛊之人形迹疯魔,说出许多心底的秘密。” 柳若云轻笑。 她就知道,叶念初没安好心。 一拿到这个东西,柳若云就让花决将膏体换了,拿给季无忧看了看。 季无忧当时就看出里面有蛊虫的卵。 没想到千福道长一来就发作了,看来应该是和他有关系呢。 柳若云给了花决一个眼神。 花决立刻拿着那个膏脂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办妥了。”花决低声道。 柳若云露出满意的笑容。 “辛苦了。” “接下来,就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次日一大早,公主府的门被打开,来宾络绎不绝。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叶念初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没请多少人吗?!” 来的人手上都有请帖。 春杏有些惊慌的摇摇头:“不,不知道啊。” 人太多了,春杏有些担心,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控制。 叶念初冷哼:“罢了,没用的东西,反正都安排妥当了。” 她仗着以前的经验,向来胆大。 只是她忘了,现在的柳若云,不同往日。 看着叶念初走进了后院,正在前厅和杜凌风一起迎宾的柳若云,看了看花决。 花决刚离开,一双玄靴便立在她的面前。 是多日不见的燕诏。 “希望本王没有来迟。” 第86章 御下不严,先赏十个巴掌! 柳若云看着燕诏,微微一笑。 “摄政王肯赏脸前来,是本宫的荣幸。” 杜凌风看着燕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 他们在朝堂之上不对付,私下往来也不多,燕诏这次怎么会来。 难道柳若云还主动邀请他了的? 想到这,杜凌风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了?”柳若云回过头,盯着杜凌风,眼神中带着点点质问。 杜凌风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殿下,只是这可是咱们孩子的满月酒,请摄政王怕是……” “摄政王深得皇上喜爱,难道你觉得,本宫应该将他拒之门外?”柳若云满面的讽刺。 一听这话,杜凌风却认为柳若云是为了权宜小皇帝和燕诏之间的关系,所以才邀请他的。 心中放心不少。 这个人太蠢了,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她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睛,走到了文允雪的面前。 “此番多谢你了。”柳若云笑吟吟的看着文允雪。 文允雪眨眨眼睛,受宠若惊:“多谢公主殿下抬爱,给了臣女这个机会。” 寒暄几句之后,柳若云转身看着春桃,说道:“请诸位小姐去休息。” 几位世家小姐一起跟着春桃离开。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声音。 “我说了吧,公主殿下其实很是亲和的,以前都是那个什么杜夫人乱传呢!” “杜夫人?哼,要不是驸马是杜家的,她算个什么夫人?” “可不是,我可听说驸马之前还想给她求个诰命呢!” “诰命?我娘都还没有得诰命,她一个乡野出身的也敢这般痴心妄想?” 大家越说越气,正好看见了叶念初正在后花园跟旁人说话。 那人正是春杏。 春杏正在叮嘱叶念初等会应该怎么做,就听到身后传来讽刺的声音。 “这该不会就是驸马爷的姨娘吧?” 两人回头,看了一群世家小姐。 叶念初之前跟他们也算是谈笑风生,相处融洽。 还以为他们是来找春杏的麻烦,想到现在还要用她,叶念初就上前一步。 “原来是各位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你也配?乡下来的野妇。”一个叫沫沫的女子开口,带着嫌弃的味道。 叶念初记得,她只是一个富商的女儿,如今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你敢这么跟本夫人说话?!”她气得脸蛋都红了。 “笑话,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平日对你客气几分,是因为你和杜家吧?” “如今没有了公主的庇佑,在京城中,你就是一只落水狗,人人可欺。” “杜夫人,本小姐可没听说过还有遗孀留在人家嫂子家里的道理。” 这些世家小姐本来就带着叶念初讨厌的高高在上的气息。 如今被他们围攻,叶念初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咬着嘴唇,眼圈泛红,一脸的委屈。 “啧,一副小娘做派,怕不是真的想当人家妾室吧?” 叶念初像是被人戳到心事一般,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正要开口,就听到柳若云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后响起。 “各位在这里做什么呢?本宫远远地就瞧见了,好生热闹!” 文允雪回头一看,赶紧上前行礼解释道:“启禀殿下,杜夫人她言语有些不合规矩,臣女和几位小姐教导她一下,便出言辱骂我们。” 叶念初瞪着眼睛,指着他们的鼻子咒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文允雪看了柳若云一眼。 发现柳若云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顿时松了口气。 “殿下,刚才臣女所说的事情,诸位皆可证明。” 话音刚落,另外几个世家女子也纷纷点头。 叶念初气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整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 她猛地回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春杏厉声说道:“你来和公主殿下说。” 可春杏却只是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妾身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叶念初这一下被彻底激怒。 她恨恨地看着春杏,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叶念初本来是要和柳若云解释的。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听柳若云语气中带着些许严厉的呵斥道:“杜夫人言行无状,败坏公主府的名声,春桃,掌嘴。” 叶念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失声尖叫道:“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 “对公主殿下不用敬称,敢直呼你,看来教训是不够。” 春桃撸起袖子,抡圆了就往叶念初的脸上扇着。 叶念初还想躲。 另外几个婢女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死死地压着。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其他在不远处的宾客都听见了。 他们纷纷好奇侧目,看向了这边。 叶念初羞愤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柳若云站在那里,淡定的看着叶念初被打了十个巴掌。 然后说道:“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小叔子,在称谓上对公主不敬,是什么罪名。” 叶念初心中燃起怒火的一瞬,想到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柳若云为什么会让她去问杜凌风? 难道柳若云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她心中十分的害怕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是我刚才冲撞了各位小姐,是我的不是,还请各位原谅。” 文允雪这才点了点头,十分大度地挥了挥手。 柳若云看了旁边的春杏一眼,发现她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一些。 她若在此刻替叶念初说了情,必然会引起自己的厌恶,往后在这宅子里,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本宫御下不严,让诸位见笑了,本宫在花园那边摆了茶点,不如同去?” “好好好。” 众人一来就看到这样的事儿,本来就觉得尴尬,被这么一带,自然也就拥护着柳若云离开了。 叶念初看着柳若云走远,眼里闪过了一抹不甘心。 贱人!是公主就了不起吗?不也要替我养儿子,把府里的东西都给我! 她回头看向了春杏,然后发泄似的给了春杏一个耳光。 “贱人,你居然向着她!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杜夫人恕罪!” 春杏挨了一巴掌,立马跪了下来,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倒是杜凌风,快步过来拽着叶念初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在这里闹!走,去后院!” 众目睽睽之下,驸马爷杜凌风居然拉着自己的弟媳,说着悄悄话? 还往后院走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柳若云靠在亭边的柱子上,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第87章 孩子像弟妹 可是现在杜凌风顾不上那么多。 他将叶念初带到了角落。 春杏也跟了上来。 见状,叶念初挣脱开了杜凌风的手,指着春杏,朝他哭诉道:“杜郎,为什么要护着这个贱人?若她说实话,柳若云便也不会那样羞辱我了。” 叶念初不敢将怨气撒在旁人身上,只敢拿春杏当出气筒。 不等杜凌风说话,春杏就主动地朝叶念初施礼,放柔了语气说:“请杜夫人听妾身一言。” “若是刚才妾身替你说了话,那长公主必然就知道,妾身站在您这边儿的。” “这些日子,殿下的种种行径都在表明,她已经开始怀疑你们了,若是连妾身手里的这点权利都被收回去了,该怎么办?” 叶念初想起了前些日子手里的窘迫。 若不是春杏请了这个肥差,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每月都要讨要钱的杜家人呢? 想到这里,叶念初的火气小了一些,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心中愤愤不平。 “难道我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是了,杜夫人,您忘了我们的准备了吗?” 听到春杏这样,叶念初的理智才渐渐回笼,她眼睛一亮,勾起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是啊,我们可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希望公主殿下会喜欢。” 这里四下无人,杜凌风怜惜的摸了摸叶念初的脸,低声说:“晚些时候,我会带着药膏去看你的,天杀的贱人,居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有了杜凌风的安慰,叶念初仿佛觉得自己之前吃的一切苦都不算事了。 她甜蜜的泛起了笑容。 而那边柳若云正和各位世家小姐聊着天。 她们都惊叹于柳若云的博学,都忍不住的想要多和她说几句话。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几日不见,公主殿下倒是越来越意气风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柳若云欣喜的回头看到了满脸笑意的秦悦谂。 “秦小姐,快来,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吧。” 对于秦悦谂,柳若云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面对她的时候也格外的热情。 秦悦谂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身边的能人异士奇多,那位无忧小姐药到病除,竟连我多年的梦魇之症,都治好了。” “妾身本来是想登门探访的,却无奈实在一直抽不出空,便叫春桃送了些东西到你府上聊表心意。” 两人客气了一番,便坐到一旁。 眼瞧着吉时就要到了。 所有的宾客都坐到了位子上,乳母从后面走上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世子到——” 这应该算是柳福安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 毕竟之前带出去的时候,他受了风寒,包裹也很严实。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千尊万贵的公主长子,长什么模样。 可看到的一瞬间,大家的眼中都有些失望。 甚至有人小声在他们的身后嘀咕道:“公主殿下长得国色天香,驸马爷也算不上丑,怎么这小世子的长相……啧啧啧。” “可不是嘛,我仔细一看,小世子真是跟驸马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他不像的地方,我瞅着也不像是咱们长公主的样子。” “还别说,我看着,这孩子倒是和驸马的弟妹十分相似。” 叶念初和杜凌风站在一旁,越听越心惊,杜凌风干脆直接回过头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说话的人,座位安排在后面,想必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宦子。 杜凌风觉得自己一个驸马爷还是能够教训他们一番的。 “你们在那里胡言乱语些什么呢?当心本驸马将你们赶出去!” 一旁的叶念初也娇滴滴的说道:“二位,无论如何这可是当今长公主的亲儿,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呀?” 稍微高一点儿的那个男人一眼扫了过去,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想做小娘的呀。” 这句话让叶念初顿时想起了刚才的屈辱,泪水一下夺眶而出。 高个子男人拍起了手继续嘲笑。 “不错不错,我父亲那位小娘,便也是你这副做派,明明都是嫁与杜家小公子做正室的,却还能这般模样,看来是先天有优势了。” 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样羞辱,杜凌风再也忍不住了。 他怒吼了一声,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可他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日里就连多走两步也是不愿意的。 如何打得过那一看就浑身都是肌肉的两个公子? 很快,杜凌风就被一把撂倒在地上。 这场骚动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柳若云看了过来拧起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叶念初和杜凌风开口告状,刚才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就朝着柳若云行礼道:“骁骑营统领肖放云,见过公主殿下。” 另一个男人紧接着接上。 “属下骁骑营副统领莫君巍。” 杜凌风听的面色惨白。 这两人居然是军营的? 难怪这么不讲道理! 文官似乎天生和武官不对付。 叶念初心疼的看着杜凌风,咬了咬嘴唇说:“就算二位是将军将领,那也不能这般不讲道理吧?上来就殴打我们驸马爷。” 柳若云也一脸质问的看着肖放云他们,仿佛要一个结果。 肖放云却不甚在意的摊开手,耸了耸肩。 “刚才属下二人在后面讨论小世子没有继承殿下的国色天香,还和那杜小娘有点相似,哪知道驸马爷顿时就发了狂。” 他说的这话,似乎也没错。 杜凌风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驸马爷二位将军说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也确实是实话,孩子长得跟本宫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过,这叶念初可是驸马胞弟的遗孀,诸位竟说我的孩儿长得像她,这话可不能乱说!” 柳若云这话落下,其他人竟一个个都探出头去,将那襁褓中的婴儿与叶念初作对比。 “确实像!” 有人忍不住点头认同。 杜凌风一看众人这反应,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柳若云,难道她真的发现什么了吗? 第88章 叶念初当众发狂 柳若云笑了笑,拂了拂袖。 “各位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伤本宫的心了。” “本宫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不像本宫,倒像是夫君和他的弟妹,这像话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俩的孩子呢!” 柳若云说着这句话,眼里的恨意的杀机再次涌现出来。 若不是她十分清楚这两人的手段,知道那个叶念初是个疯的,就算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告诉你真相,她早就把这两人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们浸猪笼,被万人唾弃了。 可是,她的孩儿还没找到之前,她不敢打草惊蛇。 一个不小心,孩子的命可能就没了。 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这两个人惊慌害怕,不好受! 长公主这话,一语双关。 既震慑了杜凌风和叶念初,又堵住了在场人的嘴。 柳若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沈一白和沈一墨。 他们一般都在暗处,很少会站在外面。 “把驸马爷和叶念初的位置,安排到外厅去,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听到这句话,杜凌风犹如晴天霹雳。 他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问:“要把我安排到外厅?我可是小世子的亲父,你的相公啊,殿下!” 听着杜凌风的委屈语气,柳若云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你做了这等错事,居然还有脸留在这里?” 柳若云就好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眼神中带着极致的嘲讽。 杜凌风觉得天旋地转。 自己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那样的羞耻。 他可是驸马爷啊! 也是朝廷命官! 柳若云这个贱人,怎么敢这么对待自己? 他刚刚要开口说话,就直接被沈一白和沈一墨架了出去。 叶念初惊呼了一声,也被丫鬟们给推搡着往外走。 柳若云转过身扫视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好奇的众人。 “本宫曾经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面,如今已经坐上女官之位,现在想来,本宫确实没有好好的教导驸马爷和杜夫人皇家的规矩。”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怒自威。 也不知道谁先带头喊道。 “公主殿下圣明。” 紧接着,便是其他人一起的欢呼声。 “公主殿下圣明!” 柳若云转过身,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 这两个蠢货根本就不用等自己出手,就在那里自掘坟墓了。 只是她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发落了他们两人。 毕竟还有好戏等着他们呢。 被安排坐在了外厅的杜凌风,一直低着头。 他恨恨的看着面前的青瓷。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驸马,怎么能和这些身份的人一同用餐呢? “杜郎,先吃点东西吧?别气坏了身子。”叶念初加了一块儿海参放在了杜凌风的碗中。 杜凌风一吃,直接将其丢了出去。 “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给本驸马吃,这海参不是新鲜的吧?” 众人纷纷看向了他。 外厅的客人都是些富商以及小官,能够来参加小世子的满月礼,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荣幸了。 本来他们见驸马被赶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的。 可这个并不受公主重视的驸马还这么嚣张? 有些人看不过去了。 “你还当你是那有公主殿下宠爱的驸马呢,都被赶到外厅来了,还不知道收敛着些,等哪日被赶出府,你就知道利害了。” 杜凌风恶狠狠的瞪向了说话的那人。 那人穿着江南时兴的金边铜钱布做成的外套,一看就是富商之流。 杜凌风觉得,自己一个朝廷命官,哪怕不冠以驸马的名头,对方也不应该这样大胆的同自己说话。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抄起了一个瓶子,砸向了那个富商。 顿时,现场血流如注,乱成一片。 叶念初在看到鲜血的一瞬间,像是魔了一般。 她突然哈哈大笑,撕开了自己的衣服,朝着众人喊道:“哈哈哈哈……她柳若云算是个什么东西?是公主又怎样?他的男人不也和我……” 杜凌风从震惊变成了慌乱,她赶紧一把捂住了叶念初的嘴。 这个女人今天发什么疯? 怎么突然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她想死吗? 可叶念初就是想说话,她甚至死死的咬住了杜凌风的手。 鲜血流了出来。 叶念初却更加的兴奋。 杜凌风终于受不住痛,松开了叶念初。 叶念初一把推来杜凌风,衣衫凌乱,声音癫狂。 她在原地又唱又跳,嘴角都是血迹,看上去十分瘆人的。 “你们知不知道,驸马爷在床上可是……” “叶念初!” 杜凌风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揪住叶念初的衣服。 “你喝多了!” “春杏,送她回去!” 这个蠢女人,要是今天在这里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他们两个全完了! “相公,是你吗相公?” 叶念初一把把杜凌风抱在了怀里,样子十分浪荡。 “你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 “孩子……咱们的孩子……” “还有柳若云那个女人!是她!都是她!我要让她把孩子还给我!” 饶是杜凌风是个男人,却根本控制不住叶念初。 要不是她口齿不清,早就把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都说完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女人在说什么? 她和驸马在床上?还有个孩子?天呐!难道他们在偷情? 这些富商和小官们,平时最喜欢说得,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长公主也实在是太惨了。 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还有那个孩子,长得和这两人这么像,难道真的…… 众人有无数话想说,却碍于此刻还在公主府里,不敢随意嚼舌根,只能互相交换眼神。 而柳若云那边,这时候也听到外面的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外厅吸引了过去,有一些离得近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柳若云挥了挥衣袖,在桃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带着人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这一出闹剧,柳若云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嘴角,却表现得十分震惊。 “驸马,这是怎么回事?” 第89章 驸马和她在床上? “咚!” 关键时刻,叶念初后脑勺传来了猛烈的撞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春杏喘着气,放下了手里刚才顺势抄起的花瓶,对旁边目瞪口呆的丫鬟吼道:“愣着干什么呢?杜夫人发了失心疯,你们还不快把她绑回院子里去,等着在这儿丢公主的脸吗?” 那几个丫头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赶紧将被敲晕的叶念初给带走了。 春杏喘了两声,然后将自己微微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她十分歉意地跪在了柳若云面前:“请殿下恕罪,杜小娘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发了失心疯!” “妾已经让人把她送了回去,请殿下治罪!” 柳若云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杏,眼中多了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原本,今天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大礼,想不到春杏居然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救场。 可惜不是自己的人,不然,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柳若云倒是能省心不少。 “既如此,你就好好跪着吧!” 春杏没想到,柳若云一点情面都不讲。 “是!” 这时候,杜凌风倒是清醒了过来。 “殿下,这大好的日子,让她一个人跪在这儿,成何体统?” 柳若云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驸马这是心疼了?” 杜凌风哪里敢说,自己是想问问春杏,这蛊虫怎么会在叶念初的身上发作? “公主说的哪里话?我维护的是我们夫妻的荣誉。” 这时候,他倒是清醒了。 柳若云轻笑着。 “既如此,驸马不妨跟我说说,你的弟妹刚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在床上和她?” “男主之间,在床上能做什么,本宫还真是好奇呢!” 杜凌风脸都绿了。 这个死女人,居然说出这种话,他要怎么解释?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杜凌风急得直冒冷汗。 “殿下,杜小娘那是中了毒,得了失心疯,说的话算不得数的。” 又是春杏,她跪在地上帮杜凌风澄清。 杜凌风也终于找到了思路,立马开始了反击。 “对啊!公主!” “他嘴里喊的上夫君,我如何是他的夫君?我弟弟才是啊!”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会怀疑我?” 还真是精彩! 柳若云都要气笑了,却不得不配合他的表演。 “是吗?那下次让你弟妹注意一下,毕竟你们的身份比较特殊,要是被人误会了,丢的可是本宫的脸面。” “是是是……” 见事情平息了下来,众人也一退了回去。 倒是燕诏站在一旁,不动声色扬了扬嘴角。 今天这一出,就差让两个人跪地求饶了,有意思。 …… 角落里,杜凌风把春杏扯了过去。 “为什么发疯的人会是念初,不应该是柳若云那个贱人吗?” 他们在柳若云的眼膏里面下了蛊虫。 按理来说,见血之后便会发作失常乱叫,说出胡话的人应该是柳若云才对啊! 被派去在她身边汇报信息的婢女都说,柳若云天天在用那眼膏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春杏看着杜凌风这副模样,放柔了自己的语气,几乎是哄着一般。 “驸马,现在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可万万不能让殿下发现这件事呀,否则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这句话让杜凌风理智回笼。 他立刻松开了掐着春杏脖子的手,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他轻轻地抚摸着春杏的脸,语气中带着哄骗。 “好春杏,驸马平日也没有白疼你,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我们该怎么办?” 春杏知道现在的杜凌风肯定是不可能舍弃叶念初保全自身的。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说:“千福道人。” 一个并非名门正派出身的道人,存了歪心思,想要害公主殿下以谋求财物,这很正常吧。 看着春杏眼里闪过的一抹狠辣,就连杜凌风都有些心惊胆战。 最终他点了点头还是同意了春杏这个提议。 “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就你去吧,顺便让本驸马看看你的能力。” 杜凌风故作镇定的指挥着春杏。 春杏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在把那个千福道人带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 柳若云难得的吃了一顿合自己心意的饭菜。 春杏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水平的。 柳若云考虑着,要不要借着让春杏教导顾轻妤的由头,让她接近春杏。 一旁的春桃,看了一眼快要燃烧殆尽的计时红烛,走到了柳若云的身旁。 她低声说道:“公主殿下吉时快要到了,可以把小世子抱到主台那边去了。” 听到这话,柳若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冲着她微笑,点了点头。 看着柳若云虽不喜欢小世子,但也依旧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燕诏琢磨着,自己捡到元宝的时间也差不多。 不如就将捡到他那日,定作他的满月酒吧。 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燕诏想到这里,也跟上了众人的脚步,打算去看看到底是走怎样的一个流程。 也好学习学习。 到了主台那边,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柳福安也被放在地上,好奇的四处看着。 柳若云看了一眼千福道人所在的房间,拧起了眉头。 “这都什么时辰了?那位道长怎么还不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花决等人是相当有经验的。 于是,她贴在柳若云的耳边,说道:“奴婢和一白先去看看情况吧,公主殿下莫要表现出异样。” 柳若云点了点头,依旧笑盈盈的看着各位宾客。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叮嘱春桃,直接取消千福道人赐福这个环节。 几个丫鬟和乳母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 有算盘,有金子,还有纸笔,各式各样。 她们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想让柳福安往她们那边走。 毕竟若是选了她们手里的东西,还能得一份赏钱呢! 柳福安却坐在原地吮吸着手指,一副呆愣的样子。 “小世子怎么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呀?” “是啊,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小世子看上去有些呆愣了,该不会……” 第90章 杀人灭口 “胡言乱语什么?这也是你能说的。” 柳若云听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并不在意。 毕竟这都是柳福安亲娘干的好事。 那日,柳若云抱着柳福安,便觉得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说不上来是哪儿不一样了,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就找季无忧来看了看。 没想到季无忧在把完脉之后,十分笃定的说道:“之前应该是叶念初给小世子用了太多的药,导致小世子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说白了,就是吃药有些吃傻了。 想到前世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也还是正常的样子。 这一世,只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叶念初便拿他的安全来做筹码。 想到这里,柳若云摇了摇头。 不过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转眼间,柳福安便选了一个东西,居然是一个黑色的圆盘。 看到柳福安拿起那个黑色的圆盘,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一震。 按照习俗来讲,所有准备的东西都不能是好的,否则天道会觉得这个孩子的运气太好,有些嫉妒收回他的运势。 所以会准备唯一一样代表着苦难的黑色圆。 那玩意儿又重又黑,几乎没有孩子会在一堆颜色绚烂的东西中选中它。 可柳福安就那样直直的走了过去。 捏着黑色圆盘的那个乳母表情凝重,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柳福安转掉方向。 可最终柳福安还是停在她的面前,笑的十分开心,握住了那个黑色圆盘。 现场寂静无声,还是燕诏打破了现场的尴尬。 他朗声说道:“小世子如此年幼,便知道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道理,恭喜殿下得了一个如此胸怀大志的孩子。” 虽然有些牵强,但现场的气氛也总算是被缓和了下来,众人纷纷鼓掌。 于是柳福安的小名便被定了下来,叫做圆儿。 当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花决步履匆匆的来到了柳若云的身边,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 柳若云的瞳孔一颤,反问:“此话当真吗?”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想到这里柳若云赶紧站了起来,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她立刻上前,替柳若云去招待宾客。 而柳若云转身就和花决走了。 燕诏看到柳若云如此模样,心中有些放不下,也跟了过去。 “一白还在那里守着的,据属下初步判断千福道人好像是中毒而亡。” 说着,花决打开了房门。 沈一白微微侧身,让出了位置,让柳若云能够看清楚千福道人的尸体。 他怒目圆睁,口鼻都冒出了黑血,确实是符合中毒身亡的特征。 柳若云冷笑了一声,看着旁边的酒壶说:“有人先我们一步,把千福道人杀了灭口。” 想来应该是春杏干的。 以杜凌风和叶念初的脑子想不到这么周全。 “够在公主殿下的府中做这些事情,这人的手段有些厉害,要尽快除去留不得。” 燕诏的声音突然在柳若云的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与之对视一眼。 “王爷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看花决跟殿下说话的时候,殿下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于是就跟来了。” 柳若云低头笑了笑。 果然,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住燕诏的。 “王爷这么看这件事儿?” “看殿下的反应,您应该知道,犯下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燕诏下巴思索片刻,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春杏。” “你怎么会猜到是她?她不过只是个丫头罢了。” 面对柳若云的疑惑,燕诏给出了两个理由。 “若是其他人,本王想不到以叶念初和杜凌风的能力,能够让谁对他们忠心。” 这话确实没错,向来能够驱使他人的人,都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叶念初和杜凌风纯粹草包两个。 那就他们的那点脑子,能像之前那样,都已经是因为自己当初太过信任。 “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殿下按以前那样的方式对待杜凌风和叶念初,他们若有这样的心计,只怕公主府已经是他们的了。” 柳若云闻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原来前世的自己真的这么蠢吗? 还好上苍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能够让她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柳若云皱起眉头看着千福道人的尸体。 “殿下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儿?”燕诏看着她,询问道。 她微微一笑:“无论他们杀了千福道人的目的是什么,本宫都不会让他们如愿,摄政王,本宫请你看一场好戏。” 燕诏眼里闪过一抹趣味:“好。” 柳若云转过身,看向了春桃:“去吧。” 春桃的嘴角微扬,整个人透着点兴奋,似乎已经等柳若云说这句话很久了。 “花决,你和一白把尸体处理一下,王爷,我们先回去吧。” 柳若云和燕诏刚刚回到宴席上,就看到了叶念初和杜凌风他们。 她冷着脸,淡淡说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驸马爷说,他作为父亲,也好歹得看看抓周,刚才您不在,所以……” 一旁的婢女说得心惊胆战,生怕触怒柳若云。 但柳若云只是颔首挑眉,说:“叫他们过来吧。” 听到柳若云要叫自己过去,叶念初和杜凌风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怀疑。 “殿下不生气了?”杜凌风狐疑的问。 婢女低头:“您毕竟是驸马爷。” 杜凌风的嘴角勾起,眼神中闪过得意。 他仰起头,高傲的走向了柳若云。 “殿下,你……” “再做出丢人的事儿,本宫也饶不了你……们。”柳若云的目光从杜凌风的脸上,扫到了叶念初的脸上。 叶念初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低头回避。 众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 原来公主府还有这种轶事可以看。 大家都带着八卦的眼神,盯着他们那边。 这时候,春桃匆匆跑过来。 “殿下!不好了!”春桃大声的说道。 柳若云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春桃捧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满眼慌乱。 “您当初出嫁的时候,皇上赏得福寿万金环不见了!” 第91章 拖下去杖毙 闻言,包括柳若云在内的人,脸色都大变。 他们都知道,那个金环是当初柳若云的母妃最喜欢的东西,是嫁入宫中那日,先皇让内务府特制的。 柳若云出嫁的时候,柳承胤特意从库房中找了出来,作为她的嫁妆之一。 “那个镯子意义非凡,居然有人敢偷这个?”文允雪愤愤地说着。 柳若云神色凌厉:“来人!给本宫搜!” 说完,她转向众人:“各位应该知道,那个镯子对本宫的意义,所以只能冒犯了。” 文允雪第一个点头道:“我们都清楚,殿下只管搜,不做亏心不怕鬼敲门。” 在场各位都是些达官显贵,直接搜身,人家心里肯定是不乐意。 有了文允雪主动带头,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是啊,此物如此珍贵,公主殿下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 谁都不想被怀疑偷盗公主的东西,纷纷主动张开双臂。 杜凌风看了叶念初一眼,眼中带着疑问。 这些年叶念初确实偷偷拿了不少东西,很难保证,她没有拿其他的。 但叶念初不是傻子,她从不碰御赐的东西。 那些从宫里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好出手,规格样式,人家一看就知。 拿了去还钱,那不是找死。 面对杜凌风有些怀疑的目光,叶念初摇头。 见此,杜凌风放心了。 “春桃,再带人好好在府内搜一搜,万一是掉在哪里了。” 燕诏见此,缓缓开口:“小五,带上本王的人,去帮公主殿下。” 看着这个架势,就算是确定自己没拿过镯子的叶念初,心中也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好好的满月席,竟然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大家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有些不满。 可毕竟这是在公主府,丢了东西,伤的可是皇家颜面,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柳若云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些讯息,命人拿来了上好的点心。 “各位,给他们一点时间,顺便尝尝点心。” 此举倒也安抚了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和小五一起出现了。 “殿下,找到了!” 闻言,大家都松了口气。 找到就好。 “是哪里找到的?”柳若云问道,“本宫之前也没有取用过。” 春桃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念初。 叶念初正一脸莫名,就听到春桃高声说道:“是在杜夫人的房间找到的!” “胡说!”叶念初不等旁人反应,立刻呵斥。 她眼含热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春桃姑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要被你冠以这样的大罪。” 叶念初本就长得清纯可人,面含嗔意,如今这一包泪水含在眼中,更让人心生不忍。 有些人看着她的眼中都多了同情,觉得也许是误会呢? “得罪奴婢?杜夫人怎么会得罪奴婢呢,奴婢可是在摄政王的人的陪伴下,在找你的首饰盒里找到的。” 小五肯定地点点头:“是,属下是和春桃姑娘一起在杜夫人的房中搜到这个东西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柳若云从前一直不喜欢燕诏,这是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的事儿。 如今柳若云当上女官,听闻还经常和燕诏在朝堂之上红脸。 如今小世子满月,两人互给了面子,但燕诏的人断然是不可能包庇的柳若云的人的。 想到这里,刚才那些本来对叶念初还有几分同情和信任的人,眼神都变得十分厌恶了。 “杜夫人,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柳若云冷冷的注视着她。 叶念初摇摇头,满眼的不甘心。 突然,她想到什么,问:“春桃,你是在哪里搜到这个东西的?” “自然是杜夫人的首饰盒子里了。”春桃回应。 叶念初在努力的回想,她猛然抬头。 “是你给我的那个盒子?!” 她想起了柳若云送她的那个簪子。 柳若云也不生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问:“杜夫人的意思是,本宫用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来污蔑你偷盗?” 叶念初红着眼睛,看向了杜凌风。 杜凌风站了出来,将叶念初护在身后,低声说:“殿下,许是下人装东西的时候,不小心……” “春桃,你在哪个盒子里找到的,拿出来。”柳若云直接打断了杜凌风的话。 春桃立刻就拿出一个华贵的盒子。 叶念初定睛一看,不正是柳若云送自己簪子的那个盒子吗? “殿下请看。”春桃打开盒子,里面确实只有一根簪子。 可是她的手在盒子里面的纹路上摁了一下。 啪嗒。 居然弹出一个暗格! 众人惊呼,都看向了叶念初。 叶念初见此情形,知道百口莫辩。 她眼中闪过仇恨,定定看向柳若云。 “我是被冤枉的。”她只能无力的解释这一句。 柳若云扑哧一声,冷笑出来:“杜夫人的意思是,本宫让人将东西藏在你的首饰盒里,然后再贼喊捉贼冤枉你?” 叶念初本来是想点头的,却被一个身影挡住。 “殿下,想来是个哪个不开眼的婢女,偷了东西,藏在杜夫人那里。”春杏笑着说道,并且给了一个婢女眼神。 那个婢女还真的就跪下开始磕头。 这个春杏,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挡在叶念初和杜凌风的面前,缘何如此忠心? 柳若云笑容收敛了一些,淡淡道:“既如此,那就把人拖下去杖毙。” “至于你们,如此管教无方,今日开始,公主府的所有事宜不需要你们任何人再插手了。” 此言一出,叶念初和杜凌风还有春杏三人的脸都扭曲了。 叶念初率先反应了过来,立马上前。 “殿下,您现在公事繁忙,若是府内再不打点好可怎么行?妾身会好好学——” 柳若云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本宫自然是有更好的安排。” “杜夫人,本宫当初之所以把管家权交给你,完全是因为驸马对已故弟弟的情分和对你的信任。” “可你频频出错,还在宴会上闹出这么荒唐的事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识人不清,御下无能。” 第92章 赶出府去! 说罢,柳若云看了春桃一眼。 春桃立马过去禀报。 “殿下,顾轻妤小姐已经学有所成,就连宫里来教她的嬷嬷也说可放手一试。” 叶念初闻言愣住了。 顾轻妤? 那是谁。 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孩走到了柳若云的身边,她眉眼上吊,带着几分凌厉的看着叶念初。 叶念初心虚的挪开了眼神。 “哦对了,驸马前些日子被叫编书,如今也未成册一本。” “陛下本来是发怒要将你革职,是本宫觉得该给你一次机会,驸马爷,本宫赐你城北的一个院子,你且安心编书吧,每七日,可以来看望小世子一次。” 说罢,柳若云看向了满脸不可思议的叶念初。 “既然驸马爷都迁出公主府了,杜夫人留着本是不相宜的,不过本宫念在你年纪轻轻守寡,在京城无所可依,特许你继续住着,顺便把公主府的东西都慢慢还给顾轻妤。” 三下五除二的,这两个人就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杜凌风哪里愿意? 这不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睦吗? 杜凌风嗫嚅了几下,最终爆发的大吼一句:“公主殿下!你欺人太甚!我要告到陛下那里去!” 所有人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去陛下那里告长公主? 这驸马爷莫不是失心疯了? 柳若云却只是勾起嘴角,眼神嘲讽,轻声说道:“那你去吧。” 若不是成了驸马,他连四品都做不到,还想面圣? 做梦去吧。 “小妤,好好给驸马安排。” 柳若云不再理会满眼愤怒屈辱的杜凌风,还有一脸震惊愤恨的叶念初,出面让那些宾客继续游玩,不要败兴。 驸马都被收拾了,他们也吃过席面了,哪里有留下来的道理?于是,一个个回去了。 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柳若云才看向燕诏,笑着问:“说起来,王爷怎么没带小贝子前来呢?” “元宝近日又不怎么吃奶了,估计还是找不到合他心意的乳母。” 燕诏的眼中蕴含着着急。 他是当真心疼元宝的。 柳若云突然想起那天,自己给元宝喂奶的时候,他明明吃的津津有味的。 脑海中闪过元宝那张乖巧可爱的脸,柳若云心中一阵柔软。 她有些动了心思。 反正每每涨奶,她都难受不已,若不是季无忧调了些药来喝,都不知道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倒不如…… “王爷,不如把元宝抱到本宫这儿来试试?”柳若云开口道。 燕诏有些诧异:“什么?” 看样子,上次小五似乎并没有告诉他。 也是,柳若云可是长公主,他要如何主动去说明。 “上次小贝子吃得欢,许是本宫和他有缘。” 听到柳若云这样说,燕诏眼神一亮。 “殿下真的愿意?” 柳若云的脸有些发红,但还是点了点。 燕诏立刻回头:“去把元宝抱来!” 小五立刻动身。 等待的时候,二人闲话。 “说起来,元宝的大名,王爷想好了吗?”柳若云问道。 燕诏一愣。 最近是有些太忙了,还没想好取什么。 虽然说这事儿可以请个先生择个好字,但是燕诏总想选个最合适的。 “还没想好。”燕诏如实说。 “看小贝子的模样,应该不比世子小多少,王爷是否也要办满月酒?这名字可得在满月酒之前想好啊。” 燕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小五脚程极快,很快就把元宝抱来了。 他正瘪着小嘴,一抽一吸的委屈模样。 柳若云看得心疼,赶紧将他抱了过来。 用眼神示意了燕诏之后,她就去偏殿给元宝喂奶了。 元宝吃的心满意足,肉眼可见的脸色又红润起来。 柳若云满心满眼的慈爱,忍不住摸着元宝的头。 等他吃了个肚皮溜圆,柳若云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往外走。 燕诏守在不远处,看到柳若云出来,立刻上前去接过元宝。 柳若云惦记着之前季无忧说过的话,正要提醒燕诏帮元宝拍出嗝。 可他已经把元宝给抱起来了。 “别——!” “让爹爹看——” 话音刚落,元宝哇的一声吐了燕诏一头。 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燕诏,就这样被一口奶浇透了。 柳若云没忍住。 “扑哧。” 燕诏哪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他满脸的尴尬,问道:“殿下,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春桃!” 春桃守在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赶紧走过来,躬身行礼:“王爷,这边请。” 柳若云看向了一旁的花决:“叫人去王府取件王爷的衣裳来吧。” 杜凌风的衣服,对于燕诏来说太小了。 毕竟燕诏身形高大,光是站那里,就比杜凌风高出一个头多。 杜凌风的衣服,他怎么可能穿的下。 很快,燕诏沐浴洗干净自己,换了衣服就出来了。 柳若云抱着睡得香甜的元宝,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本来众人就在猜测,燕诏和柳若云怎么离开了那么久。 两人突然一起回来了。 让人不得不好奇的多看两眼了。 有人看到了柳若云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可是小世子柳福安不是在乳母那边吗?现在还在一旁被人逗着玩呢! 柳若云怀中的孩子,是谁的?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看着燕诏和柳若云站在那儿,怀中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娃娃,犹如一幅画作。 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文允雪忍不住感慨:“虽说摄政王和公主殿下在政见上不合,但是二位站在一起,确实是赏心悦目。” “是啊,一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一位是深受皇恩的王爷,怎么想,都比那个四品驸马爷般配。” 此刻,这些尖酸的话,都落入了杜凌风的耳中。 他咬牙切齿,满眼不甘心地看着柳若云和燕诏站在一起。 这个贱女人,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杜凌风完全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心中满是对柳若云的怨恨。 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顾轻妤带着几个护院出现:“走吧,驸马爷。” 他眼中的气焰在看到那些护院的瞬间,消失殆尽。 他嗫嚅了几下:“本驸马还有些东西没拿……” “驸马说笑了,公主府中什么东西不是属于咱们公主殿下的,至于你从杜家带来的那些东西,请驸马放心,都是收拾好了的。” 第93章 许怀梦算什么东西 顾轻妤本就是一副清冷厌世的长相,用这样一张脸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往杜凌风的肺管子上戳。 他怒目圆睁,就要冲去柳若云那边理论。 还好顾轻妤猜到了他的打算,在他刚刚拔腿的时候,就叫人直接给他捂嘴拖了出去。 柳若云远远地看见这一幕,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毕竟是天玑阁阁主的亲妹,就算是失忆,性格也是不会变的。 燕诏对顾轻妤也是颇为欣赏:“果然是公主的人,雷厉风行,有公主的手段。” “王爷说笑了,对了,选秀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柳若云回公主府这几日,都没过问。 燕诏点点头:“若是一一过目,就有些太费时间了,所以本王分了人手,去各位举荐了秀女的人家考核,筛去了大部分的。” 经过层层选拔,最后参加殿选的秀女,总共就三十个。 而这三十个人里,已经有了五个内定的人选。 除了太后的侄女,岑绫,柳继烨的外甥女,许怀梦。 还有丞相的嫡次女,秦雨菲,威武大将军的妹妹,华凤颜,以及李淳风的妹妹,李如月。 柳若云听到名字,有些惊讶。 “李如月?她也选上了?” 想起之前李如月对自己的莫名的敌视,柳若云想着,也正好去问问清楚。 燕诏点头:“帝王的后宫,武将的亲眷最好多一些。” 至于其他的人,就看她们自己殿选的造化了。 不过想来,也差不多知道是哪些人的女眷。 “明日满月酒结束,本宫就回去帮你。”柳若云冲着燕诏点头致意。 “无妨,公主殿下还要操心后宫事宜,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燕诏看柳若云的脸颊,确实已经消瘦不少。 太阳渐渐落下,宾客们也慢慢离开了。 最后,燕诏抱着元宝,站在门口,看向柳若云。 “殿下,明日见。” 次日,柳若云上朝的时候,还遇见了杜凌风。 杜凌风满眼的颓废。 一夜之间,他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大家都知道他被柳若云赶出了公主府的事儿了。 从前和他表面兄弟相称的那些人,如今也对自己的敬而远之。 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还有嘲讽和不屑。 这让习惯了被捧着恭维的杜凌风明白了一件事儿。 自己曾经获得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柳若云。 难道离了公主,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 杜凌风的眼神满是怨恨。 正在当他怨恨的看着柳若云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是御史大夫,莫其令。 莫其令笑眯眯的看着杜凌风,道:“驸马爷,一起走?” 杜凌风向来和莫其令没有交集。 毕竟人家是御史大夫,一品官员,哪里是自己的能攀附上的? 只是对方跟自己主动交流,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儿? 杜凌风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好。” 早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事儿发生,例行公事后,柳承胤本是打算直接让退朝的。 但是莫其令突然站出来:“臣有事请奏。” “准奏。” 燕诏坐在柳承胤的身后,嘴角挂着笑容。 莫其令是柳继烨一派的。 但是因为身居要职,所以他鲜少发话。 不然燕诏一定会一直追着他抓错处。 莫其令算是柳继烨一派中比较重要的人,算的上核心层了。 柳继烨不在京城中的时候,他想来保稳。 如今却突然跳出来,想来是柳继烨有新的行动了。 “殿下,镇北王的秀女远道而来,听闻水土不服,已然病倒,臣恳请将其接入宫中请太医医治,宫人也总比外面照顾的妥帖。” 小梦病了? 柳若云闻言微微偏头。 她和燕诏对视一眼,站了出来。 “陛下,本宫身边有一神医,或许可以先行去医治一番,毕竟许小姐已经生病,再随意挪动,说不定会加重病情。” 莫其令眯起眼睛,看向了柳若云。 “殿下居然还认识神医?” “本宫从前在外走动的多些,认识些什么人,难道还要请示御史?” 莫其令被柳若云一呛,也没有恼怒,只是笑着点头:“公主殿下思虑周全,臣拜服。” “公主殿下,这好歹也是算得上你半个亲戚,万一在外有什么好歹,不合适吧?”燕诏突然开口。 摄政王喜欢和柳若云唱反调,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闻言,柳若云冷笑:“哦?摄政王是觉得天子脚下,京城之内,会有什么事儿?” “这可不好说呢……对吧,莫大人?”燕诏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莫其令。 莫其令知道这一次自己提议必然惹祸上身。 他保持着镇定,看了一眼柳若云,笑着说:“公主殿下是女官,后宫之事她负责,秀女也属于后宫,单凭公主殿下决定。” 倒是挺会规避风险的。 柳若云仰着头,一言不发。 心思却已经转动了起来。 柳继烨为什么要提前把许怀梦送入宫中? 他一定别有目的。 柳若云带上季无忧,来到了许怀梦下榻的客栈。 几个婢女和护卫候在门口,就算是看到柳若云到来,也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 春桃眉头一皱就要上前,柳若云却拦住了她。 “你们小姐如何了?”柳若云问其中一个婢女。 婢女这才行礼道:“见了无数的郎中都治不好。” “许家好规矩,教出来的婢女都这样傲气。”柳若云嘴角一勾,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花决立刻上前,直接拿了那个婢女。 柳若云语气十分从容:“回答本宫的话不用敬语,见了本宫也不行礼,拖下去,杖毙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刚才那个还无比傲气的婢女,吓得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奴婢不是……” “拖下去。”柳若云不等她说完,便挥了挥手。 她还是真是太给这些人脸面了。 若是说杜凌风和叶念初,她偶尔容忍,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知道孩子不在的端倪。 若是他们跑了,想要再找回自己的孩子就麻烦了。 而且她是为了稳住他们二人,再慢慢折磨他们,以报复上辈子的仇恨。 但这个许怀梦算什么东西? 凭她有个镇北王舅舅? 第94章 柳继烨根本就是养个废物 柳若云一抬手,神色严肃的看向其他的婢女和护卫:“本宫奉皇上的圣旨,前来看望许小姐,不够许家的下人实在不懂规矩,春桃。” 本就心有不满的春桃立刻应声:“奴婢在。” “其他的人,各赏十大板,去吧。” 门口的许家下人跪成一排,磕头求饶。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里面的人总算是开了门。 看着开门的那个老嬷嬷,柳若云嘴角微微扬起。 见着长公主不心里,奴仆态度嚣张。 她猜都能猜到这是他们主子的授意。 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公主殿下,我们家小姐病着,这群糊涂奴才没见过凤颜,所以一时间忘了规矩,请进,请进。” 嬷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看着柳若云。 柳若云眼神冷漠,如同看着一只蝼蚁般看着她,说:“许家的规矩,本宫会请示陛下,让人好好来教你们。” 嬷嬷的眼里闪过尴尬和警惕。 不过柳若云没管那么多,直接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看面色极差的许怀梦就睡在床上。 看到柳若云过来了,她就要起身行礼。 嬷嬷赶紧上前说道:“我的小姐哟,您镇北王舅舅不是说了吗,既然病着就少些繁文缛节。” 说着,她的眼神还往柳若云那边一瞟。 柳若云冷笑。 以为把柳继烨搬出来就行了? 她这个皇叔还真是蠢。 居然送了这么一批货色入宫。 “他镇北王见了我们公主,也得称一句长公主殿下,你个老货算什么东西?” 季无忧在后面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不由得开口讽刺。 嬷嬷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就听许怀梦说:“请公主殿下勿怪罪,这是臣女的乳母,臣女病了这日子,她心急如焚,错了规矩,长公主殿下和陛下仁厚,请宽恕她。” 许怀梦说完这一句,猛地咳了起来,虚弱至极的模样。 柳若云扯出一个笑容。 这话说的,要是自己要罚这个老货,那就是她不仁慈了。 想到这里,柳若云换了一个表情,没再提这件事儿。 “陛下听闻你病了,让本宫带人来替你医治。” 说罢,她一挥手,季无忧就走上前。 许怀梦倒是挺配合的,直接伸出手。 柳若云摸着她的脉搏,脸色微微一变,惊讶道:“许小姐不是生病,是被人下药了!” 许怀梦和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柳继烨特意给许怀梦准备了装病的药。 之前找了几个大夫问诊过,都没问题。 可怎么这个女人…… “这位姑娘是御医?”嬷嬷怀疑的问。 季无忧冷眼看过去:“你觉得,陛下和公主殿下会害你们小姐?” “不敢。”嬷嬷低头,眼珠子却转的飞快。 柳若云上前一步,关切的看着许怀梦,说:“你放心,本宫会还你公道。” 说完,她转身对春桃说道:“让人把许小姐带来的人全部抓起来。” “什么?!”许怀梦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嬷嬷更是厉声尖叫:“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柳若云笑意吟吟,十分关心女许怀梦的样子,说:“既然能给许小姐下药,证明是身边人,哦对,把嬷嬷也带走。” 许怀梦正要开口拒绝,就听到柳若云说:“许小姐,安心养病,本宫会找新的奴才来伺候你。” 说完,嬷嬷就被直接带走了。 许怀梦呆坐在床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柳若云坐在她的身边,语气关切:“许小姐好好养病,若是病情严重,本宫替你回绝这次的选秀,还是身体要紧。” 看到许怀梦的脸色变白,她还支支吾吾的说:“听说宫中御医都是高手,不如……” “之前本宫病了,其他太医束手无策,都是这位给本宫子很好的,许小姐还有什么疑虑呢?” 听到柳若云的话,许怀梦再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既然这位女医的医术如此高超,想来臣女的病很快就会好。” 看她笑得勉强,柳若云却依旧面带笑容。 “好,那本宫不打扰了,无忧,你且先给许小姐医治吧,春桃,去找些机灵的人来伺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柳若云就直接给许怀梦身边的人都换了。 而且理由十分充沛。 离开了客栈,小沈出现在柳若云的身边。 “殿下,其中两个婢女是懂武功的,已经单独关押。” 柳若云点点头:“你和一墨近日把这盯着些。” 她得弄清楚,为什么柳继烨想让许怀梦入宫。 这后面,怕是有阴谋的。 柳若云一边想着,一边上了马车。 正要启程回公主府,柳若云便听到了李淳风的声音。 “请殿下留步!” 柳若云探出头,看到李淳风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是看到她赶紧追来的。 “李指挥有什么急事儿吗?” 李淳风正要说话,闭上嘴巴,看了一眼周围。 柳若云心领神会。 “春桃,和本宫一起,陪李指挥走走。” 柳若云和李淳风走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她迫不及待的问:“是本宫的孩儿有下落了吗?!” 看着柳若云期待的眼神,李淳风眼中闪过内疚。 见此,柳若云明白了。 她收敛起心中的激动,神色恢复如常:“李指挥直说吧。” “微臣在调查小世子的事儿时,意外发现,驸马似乎,和御史大人有来往。” 闻言,柳若云心中一震。 御史大夫,莫其令…… 她想起前世的事儿。 前世,柳若云对朝政不算关心。 可是到了后面,莫其令趁着天灾,三番五次的帮柳继烨,害柳承胤。 假装在运输朝廷物资的时候,遇到了山匪,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劫走了。 堂堂朝廷命官,被山匪打劫,一时间柳承胤被天下指责。 就算燕诏力挽狂澜,也让柳承胤背上了无为的名声。 若是这两人有来往…… 她眼神阴沉。 或许,柳继烨是看在杜凌风驸马的份上,才拉拢他的。 否则以他的才学,柳继烨根本就是养个废物。 毕竟杜凌风只知道死读书,虽然选举考试颇为出色,却没有自己的理解。 所以才会得到现在这个闲职。 “殿下?”李淳风见柳若云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开口试探。 柳若云回神,说:“这件事儿,你悄悄的去查,一定要掌握好切实的证据。” 李淳风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上些许的犹豫,问:“若是真的坐实驸马他……” “难道李指挥认为,本宫会为了那样一个人徇私枉法?”柳若云看向了他。 第95章 他同意了 李淳风低下头:“不敢。” 低头的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窃喜。 因为柳若云心里都是关于杜凌风和柳继烨牵扯上的事儿,以至于她第二日上朝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长公主殿下,你难道以为沉默就可以逃避问题吗?!” 柳若云突然听到了一个带着质问的声音,她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 刺史瞪大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燕诏看柳若云那样子,就知道她刚刚走神了。 “公主殿下,你的皇叔对你把许怀梦身边的人带走这件事儿很不满,你当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燕诏这样问,柳若云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继烨居然手眼通天到了这个地步? 昨天发生的事儿,而且许怀梦身边的人被换了下来,也都被囚禁了。 柳继烨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折子都来了。 柳若云冷笑,说:“许小姐身边的人有问题,不给她换了,难道等着人杀了她?” “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都很哗然。 许怀梦身边的人有问题。 “是啊,许小姐被身边的人下药,请大夫看过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说句不好听的,刺史大人觉得,若是一直无人发现这件事儿,让许小姐入宫,她死在宫里,该怪谁?”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良久,莫其令才说道:“公主殿下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殿下,毕竟是您自己的人的,万一她有问题呢?” 一向不怎么插言的杜凌风也突然开口:“殿下,之前您身边那个姑娘可是连咱们小世子的病都没治好。” 那几次都是叶念初搞的事儿,现在反而成了季无忧的问题了。 柳若云眼神冷冷的扫了过去。 曾经的杜凌风,怎么敢在朝堂之上说这种话? 看来,他是真的有后台,底气硬起来了。 燕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本宫的人,还不容你们猜忌。” 听到柳若云这么说,杜凌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柳承胤感受到了燕诏的暗示,说:“朕相信公主殿下,既然人都已经收押起来了,就等结果吧,毕竟她是女官,这是她分内之事。” 见他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不再开口。 话题被引去其他的地方。 这一次柳若云没有再分心,不过她发现一件事儿。 以前那些属于柳继烨一派,不怎么发言的,今天格外的积极。 莫其令提起来一件事儿。 “翰林学府年久失修,前些日子把大学士给砸了,如今他的意思就是告老还乡。” 柳若云看着他,余光注意到脸上隐藏着兴奋的杜凌风。 看来,这是给拉拢人的好处了。 翰林院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重要职责,但是许多文官都是从里面出来的。 而且他们相当一部分也会把子女送去。 杜凌风若是当上了翰林的大学士,怕是…… “依照莫大人的意思是?” “臣举荐驸马爷,杜凌风。” 莫其令这话,倒像是在故意提起杜凌风的身份。 柳承胤皱起眉头。 皇姐的驸马虽然碌碌无为,但怎么会和皇叔的人搅在一起呢? 他不动声色的正要点头。 “呵——”燕诏带着讥讽的笑声传来。 “以驸马的才能,如何担得起大学士的头衔?” 杜凌风被当众取笑,脸上很是挂不住。 但对方可是燕诏。 他根本不敢说话。 只能看一眼远处的莫其令。 莫其令笑着说:“请摄政王放心,本官自然是验证过驸马的才能的,何况,本官只是推举他做翰林院的副院,可以让他试试历练着。” 丞相冷哼:“人家陛下都要点头了,摄政王又何须多言。” 他是柳承胤一派的。 只是正因为是柳承胤一派,所以他更看不惯燕诏把持朝政。 燕诏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和莫其令一眼,没有多言。 杜凌风成了翰林院副院长,顿时春风得意,走路带风。 柳若云站在殿内,看着他被人簇拥出去的背影,嘴角带着冷笑。 “殿下,驸马爷和柳继烨……”燕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 柳若云回过头,看向他,把昨日李淳风查到的事儿,说了一遍。 闻言,燕诏眉头微蹙:“本王会派人去查清楚这件事儿。” “有劳。” 就在柳若云准备离开的时候,燕诏的声音又传来。 “若是杜凌风真的和柳继烨有牵扯,公主如何打算?” 柳若云蹲下脚步,笑着偏过头:“当然是,物尽其用。” 燕诏也勾起笑容。 “本王和公主,想的一样。” 杜凌风这段时间春风得意。 虽然之前被柳若云当众给了难堪,但是到底没有和离,他还是驸马爷。 所以那些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的人,如今也是客客气气的。 甚至还多了不少的宴请。 只是每一次应邀参加宴会,带的人都是叶念初。 有人问起,他就用柳若云公事繁忙做借口。 柳若云确实很忙,忙着一边处理宫里的公务,又一边要和燕诏忙秀女进宫的安排,还要时不时留心许怀梦那边。 不过还好,许怀梦那边有季无忧。 “今日早朝,殿下告假了?” 柳若云正在看公文,突然耳边响起燕诏带着关切的声音,她抬眼一看,露出一个笑容:“本宫没事儿,就是昨夜睡得太晚,着了点风寒。” 燕诏闻言蹙眉:“殿下可找太医看过了?” “无妨,无忧给了本宫适合本宫体质的各种药丸,已经吃了,好了不少。” 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儿看公文了。 燕诏放心了一些。 “公主殿下可知道,近日早朝,杜凌风提议大修翰林院,广招天下读书人,成绩优异者,可以免去一切费用入翰林院读书。” 柳若云错愕的抬头。 杜凌风还有这样的抱负和胸襟? 她之前其实也想提议此事,但是想到后面的天灾,她觉得还是要把银子先留着。 没想到杜凌风提了? “陛下同意了吗?”柳若云问。 燕诏道:“本来陛下是想说翻修从简,同意了后面的提议。”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面满是欣赏。 现在的柳承胤,已经开始能够渐渐独当一面。 第96章 老不死的提前来了 以前早朝,一半的时间,都是燕诏在说话。 现在他很少说话了,基本都是柳承胤在拿主意。 果然他当初没有看错,柳承胤确实是做帝王的好苗子。 “本来?发什么什么变故了?”柳若云好奇。 燕诏眼神一沉,冷冷的一笑:“莫其令说,柳继烨体恤朝廷,他愿意用他母妃的遗产来完成此事。” 柳若云听了,觉得荒谬。 “他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一派的?” 燕诏眼中带着杀意。 这些人的眼中,到底把柳承胤当什么,把自己当死了? 越想,燕诏的眼神越阴沉。 “王爷,本宫觉得,这件事儿不太对劲……”说着,柳若云凑在燕诏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燕诏瞳孔一颤。 “好。” 他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翰林院修建期间,选秀也开始了。 除了之前内定的几个,柳承胤还选了几个年龄相仿,看起来就十分温婉的世家女子。 对此,太后倒是满意至极。 这一次没有选定皇后,只封了两个妃子,一个贵嫔,两个昭仪,剩下的都是婕妤。 总共九个人。 她们在给柳承胤和太后行完礼后,就去见柳若云。 目前后宫依旧在柳若云的掌管中,最高位的妃子也是没有资格管理后宫的。 仅仅也只能协从。 柳若云扫视了一眼台下行礼的姑娘们,露出一个笑容。 “其他的人先出去吧,谨妃,熹妃,你们留下。” 谨妃便是小陈,熹妃是太后的侄女儿,小兰。 “来,过来。” 柳若云十分温和,和平日里看起来不大一样。 “你们两个,比起其他的妃子,同本宫更加亲厚一些,皇帝年幼,子嗣可以再等等,本宫平日里要管的杂事很多,就分管一些后宫中事给你们。” 听到这话,两人一同跪下。 “能得长公主殿下信任,臣妾不胜欢喜。” 柳若云摆摆手:“以后每日未时,都来这里见本宫,本公告慢慢教你们。” 当小陈她们要离开的时候,柳若云突然问:“谨妃,你现在身边的人还用得惯吗?” 小陈脚步一顿,听到柳若云的问话,脸上闪过一抹小小的慌张。 她行礼道:“殿下送来的人很妥帖,只是臣妾母家有送了几个丫鬟过来,其中一个是从小就侍奉臣妾的,只是当日出发,她恰巧得了风寒……” “既然是你母家送来的人,想必不会害你,等内务府那边验完人,就让宫人给她送来吧。” 听到柳若云对这件事儿没有怀疑,小陈松了口气了。 但是柳若云看到,她在听到自己说“母家的人不会害你”的时候,眼神中划过悲伤。 她勾起嘴角。 有软肋的人,就能利用。 处理好各宫的事儿,柳若云离开皇宫的时候,马上就要下钥了。 小玉习惯在门口给柳若云挂上三个大大的灯笼,等着她回家。 只是今日,灯笼没有亮。 柳若云心中一颤。 难道是小玉出了什么事儿? 不对。 她摇摇头。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花决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想到这儿,柳若云就下了马车。 刚刚路过之前给季无忧准备的院子,她看到了里面有灯光。 想到小陈已经入宫,季无忧肯定也就回来了,于是走了进去,准备跟她聊聊天。 可是刚刚走近,她就听到了放肆的大笑声。 听上去还有好几个人的。 柳若云皱起眉头。 不对劲,季无忧绝对不可能随意带人入公主府,就算带也会告诉自己才对。 她给了身后花决一个眼神。 花决立刻上前查看。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说道:“殿下,杜夫人的屋子里好像是来的一家人,他们的眉宇之间,有几分像是杜凌风。” 杜凌风? “我呸!还不是我儿子有本事!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爬出来的肚子不一样嘛?!” 听到这个突然响彻云霄的声音,柳若云嘴角抽了抽。 她知道了,是杜家人。 刚刚说话那个,是杜凌风的母亲。 泼妇。 听到这声音,柳若云便想起了和杜凌风之时。 公主成亲,向来只拜天地和皇上皇后。 至于男方的家长,稍稍行礼就好。 却没想到,泼妇见到柳若云居然不跪拜自己,顿时就扯开嗓子了。 “谁家媳妇不跪公婆啊!你要是不跪,我可不认你这个媳妇!” 想到这里,柳若云眼神一沉。 “谁允许把无忧的房间给他们的?”她偏过头,低声问春桃。 春桃摇摇头:“这件事儿无人告知我们。” 柳若云的眉头皱起来,回了自己房间。 “把小妤叫来。”柳若云吩咐春桃。 可是春桃出去了许久,回来的时候依旧只有她自己一人。 “殿下,顾小姐不见了!” 春桃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看到顾轻妤。 柳若云猛地一拍桌:“把叶念初给本宫叫来!” 看到春桃走了出去,柳若云叫出了沈一白和沈一墨。 “一白,你去查查这两天府里怎么了,一墨,你留在本宫身边。” 沈一墨站在了柳若云的身边,冷着脸,看起来和燕诏还有几分相似。 很快,春桃带着叶念初回来了。 叶念初看着柳若云,眼中带着些许得意:“殿下,您回来……” “跪下。”柳若云用茶盖轻抚着茶杯,抬眼冷冷的注视着她。 叶念初张嘴要说什么,春桃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 “啊——!”她惨叫一声,跪在地上。 在柳若云的眼神示意下,春桃直接一把抓起叶念初的头发,往后一扯。 叶念初即将交出来的瞬间,春桃将手绢塞进了她的嘴里。 柳若云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你还真是一点不长记性啊,杜夫人。” 看着柳若云眼底的杀意,叶念初的心里腾升起一股恐惧。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叶念初胆战着流出泪水。 “春桃。” 春桃拿下了叶念初嘴里的手绢,警告道:“殿下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半句虚言,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97章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是是是。”叶念初连连点头。 沈一墨将椅子搬来,柳若云坐在了叶念初的面前。 她稍稍低头,问:“谁让他们来的?” 这个他们自然就是杜母等人。 从刚刚听到的声音来看,杜家人只怕是来了不少。 “是婆婆她听说凌风他升了官,所以特意带上家人来恭贺的。” “谁同意他们住进公主府的?”柳若云问。 叶念初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是顾小姐的同意的。” “哦?”柳若云冷笑了一声。 恰巧在这个时候,沈一白回来了。 沈一白跪在柳若云的面前,低声道:“殿下,已经查清楚了。” 柳若云抬了抬手。 “说说。” “下人们说,顾小姐听闻他们是驸马的家人,就打算亲自去告诉殿下这件事儿,但他们直接把顾小姐给软禁了。” 听完沈一白的话,叶念初摇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妤在哪?”柳若云问。 沈一白道:“就在无忧小姐的偏房中。” 柳若云沉眸,压抑下自己的怒火,对沈一白说道:“替本宫给她转达一句话。” 沈一白凑到了她的面前。 “是。”沈一白得了柳若云的吩咐,转身离开。 叶念初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 春桃把她往下一压:“让你起来吗?” “殿下,我们把爹娘接来,是为了好好孝顺他们,我做错了什么?”叶念初奋力的解释。 柳若云却站起来,不再搭理她:“把杜夫人也软禁起来吧。” “不——”叶念初还想大喊,引起隔壁不远处杜家人的注意力,却被沈一墨直接一巴掌给劈晕了。 “关柴房就行了,去吧。” 柳若云转过身,不再看叶念初。 她勾起嘴角。 前世,他们在自己生子后进京来看望自己,可没少借着长辈的身份拿乔。 可惜,那个时候她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和杜家人闹了起来,发疯似的把人赶了出去,结果,京城人人都说,长公主不尊长辈,无法无天。 如今,是时候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 柳若云并没有将顾轻妤马上接出来,也吩咐了下人,不要告诉那一群人自己回来了。 她们要闹,就让她们闹。 闹的动静越大,杀他们的刀才会被亲自递到柳若云手上。 “春桃,去通知小美,说是本宫打算两日后在公主府办赏花宴,本宫见花园中牡丹,倒是开得不错。” 春桃了明白了柳若云的意思,笑着点头应下了。 “是。” …… 次日清晨,柳若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懒骨头小贱人!让你给本夫人准备的燕窝呢!是不是你偷吃了?本夫人撕了你嘴——!” 紧接着就是婢女的哭声。 柳若云皱起眉头,让春桃悄悄去看看。 杜母杜张氏正扯着一个婢女的耳朵怒斥。 一个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十岁左右的男娃,还在拍手叫好。 “把她的耳朵撕下来!好玩!” 春桃见状,心中一惊,赶紧去回禀柳若云。 好在杜张氏也不敢真的把婢女怎么样,发泄完了以后,猛地给她一推:“快去把本夫人的燕窝拿来!” 婢女忍着眼泪,脚步匆匆的去了。 可是燕窝这样的东西,虽然在公主府中算不上名贵,但到底是有计数的,如今顾小姐不见踪影,殿下也不在…… 婢女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才磋磨完那个婢女,杜张氏又看向了另外一个。 “你,给本夫人拿几个你们公主的首饰过来。” 婢女的身子一颤。 前些日子,叶念初才因为偷盗公主的东西被罚,现在府里没有做主的人,她怎么敢随意乱动。 见婢女没有立刻动作,杜张氏立刻冲上前,对着她白净的脸,啪啪就是两耳光。 “小蹄子,你们公主没教你们怎么做奴才吗?老娘说话都敢不听?仔细等会本夫人扒了你的皮!”杜张氏越说越气,她竟然直接从旁边的树上扯了一根枝条,狠狠的抽打在了婢女的身上。 婢女流着泪,根本不敢躲开。 那个小胖子兴致勃勃的过来了。 “姥,让我来!” 杜张氏的外孙李钱贵兴奋的接过了杜张氏手里的东西,冲着婢女抽打。 一边抽他还一边咯咯笑。 杜张氏甚至拍手叫好:“好!好!好!咱们贵儿真有劲!” 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屋里其他的人才醒。 杜张氏的女儿,也就是杜凌风的妹妹,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吵什么!觉都睡不安稳。” 小妹将自己手里团成一团的衣服,径直就扔给了那个挨打的婢女:“去,把衣服洗了,洗干净点!” 婢女不敢怠慢。立马拿着衣服逃走了。 这些日子,她们都被杜家人狠狠折磨够了。 只要是伺候过杜家人的,身上几乎都没有一块好皮。 婢女揉着眼睛,抱着衣服正要往浣衣房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吓得差点叫出来,还以为又是杜家人的谁。 “流梨,是我。”春桃捂住她的嘴巴。 流梨一听是春桃的声音,顿时泪如雨下。 春桃将人带到了柳若云的院子里,院子里还站着刚刚被叫去拿燕窝的流萤。 看到柳若云,流梨直接跪了下来。 柳若云让她先别说话,然后对身边刚刚被紧急叫回来季无忧说道:“无忧,先给流梨看看伤口。” 流梨看着柳若云吸吸鼻子,心中满是委屈。 “流梨,流萤,你且细细的讲,他们这些日子,都在本宫的府里干了些什么。” 流萤和流梨对视一眼,声泪俱下的说了这段时间,杜家人在公主府干的事情。 “殿下,流星的脸,都被热油给毁了!” 听到这里,柳若云心中怒火冲天。 “他们大胆妄为至此?!” 流萤和流梨连连磕头。 “奴婢们不敢撒谎!” “本宫不是怀疑你们。” 柳若云让春桃将两人扶起来,然后对季无忧说:“无忧,麻烦你了。” “都是可怜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季无忧心中也是无限的怒气。 流萤伺候杜家人更多些,柳若云就让流梨带着季无忧去了去找还在养伤的流星。 流萤看着柳若云,有些迟疑的问:“殿下,不打算制止他们么?”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柳若云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第98章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打 她低声对流萤说了两句,流萤脸上微微有些诧异,但也明白了过来。 公主殿下这是要把杜家人赶尽杀绝呢!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负所托。” 流萤转身离开了柳若云的院子。 她捧着燕窝回去了,因为有了柳若云的示意,她这次拿了最好的燕窝。 杜张氏看了一眼,就啐了一口:“贱蹄子,拿的什么东西来敷衍本夫人?!” 流萤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但是依旧恭恭敬敬的回道:“这是咱们殿下才能吃的血燕。” 听流萤这么说,杜张氏把血燕当粥一样灌着喝下去了。 “不错,味道确实比那个什么白乎乎的燕窝好些,中午再给本夫人拿点。” 流萤笑眯眯的应下了。 因为柳若云的交代,杜家人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依旧肆无忌惮的在公主府里颐指气使的。 杜张氏吃过了早饭,就带着李钱贵出去散步了。 走到锦鲤池边,李钱贵看到了一只大锦鲤。 那是金色上面点着红色的尾色,在阳光下会泛着流光溢彩的颜色。 那是柳若云最喜欢的一只了,也是别国进贡的,价值千金。 “姥,我要吃那个鱼!”李钱贵扯着杜张氏的袖子大喊。 一旁管理锦鲤池的小厮大惊失色。 他本以为自己管理这里,离杜家人远,不会出什么差错,结果麻烦还是找上来了! 小厮这边还不知道柳若云回来了,他挤出一个艰难的笑。 “老夫人,这是公主殿下最爱的锦鲤,千金难求……” 还不等小厮说完,一口浓痰就吐到他的脸上。 “我呸!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这东西被本夫人的宝贝贵儿吃了,是他的福气!你也配指手画脚?!” 这小厮哪里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他被恶心的愣在原地。 李钱贵突然冲上来,直接就一脚踹在小厮的肚子上。 小厮毫无准备,直接朝后仰去。 “轰——”他直接摔进了池子里。 那些锦鲤被吓得一哄而散。 李钱贵看见了哇哇大哭:“鱼都跑了!鱼都跑了!” 他恶狠狠的走上前,看着小厮要爬上来了,就一脚踩在小厮的手上。 小厮惨叫一声,又跌回了池子里,呛了好几口水。 “哈哈哈哈好玩!”李钱贵拍起了手。 从库房拿了一些金银珠钗回去杜凌胭正好路过。 她皱起眉头:“贵儿,离远些!等会水溅到身上了!” 可是李钱贵却觉得好玩。 锦鲤池能上来的地方就一个,小厮只能在水里漂着。 实在支持不住了就往上撑。 刚要撑上来,李钱贵就又把他给推下去。 旁边有婢女实在看不下去,低声道:“老夫人,让小少爷停手吧,真的会死的。” 没想到,杜张氏瞪大眼睛,直接一个杀人的眼神瞪了过去。 “狗奴才,死了就死了!你们这些奴才的命值什么钱?!” 坐在远处阁楼上的柳若云听到,只觉得好笑。 春桃不可思议的摇头:“这杜张氏,该不是话本看多了,普通人家的都不能随意打杀,何况是咱们公主府的?” 柳若云冷冷地说道:“走吧。” 在春桃的搀扶下,柳若云走到了锦鲤池边。 那时候,小厮的脸色都开始发紫了。 “公主殿下到——!”春桃见他们还在看着小厮发出嘲笑,大声的喝道。 杜张氏转身,看着柳若云,露出笑容。 “云儿,你回来了?” 柳若云没有搭理她,扭头对身边的护卫说:“把人捞起来。” 护卫刚要去捞,就听到被李钱贵捶打腰间。 “你敢!”李钱贵死死咬住了护卫的手臂。 柳若云厉吼:“大胆!” 话音刚落,李钱贵就直接飞了出去。 沈一白收回手,面无表情看着李钱贵在地上哀嚎。 杜凌胭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杜张氏,立刻就指着沈一白的鼻尖乱骂。 “狗东西!你是打我的外孙!等会本夫人就扒了你的皮!云儿!你是怎么管教的下人!竟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抓住了。 春桃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她:“咱们公主说不称赞一声宽厚,她可不会随意扒了我们的皮。” 说完,柳若云就已经走到了春桃的面前。 “春桃,放了杜老夫人。” 杜张氏眼神中闪过得意。 果然,就算是公主又怎么样?! 自己可是她的婆婆! 她还不是得听自己的…… “子不教父之过,春桃,拉杜凌胭下去,打二十板子,不准人医治。” 杜凌胭不可思议地大喊:“关我什么事儿?!娘!救我啊娘!” 见柳若云居然敢对杜凌胭下手,杜张氏顿时端起了架子。 “你敢打你小姑子?!你作为公主,书本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被骂了一句,柳若云也不气恼。 “春桃,告诉她,辱骂公主的下场。” 春桃上前,行礼微笑:“看在您是驸马爷母亲的份上,鞭刑二十,流放边疆。” 杜张氏吓得脸色苍白。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梗着脖子。 “我是朝廷命官的娘!可以免除刑罚的!”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柳若云冷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包庇罪犯是什么罪名来着?” 春桃立刻接上:“抄家流放。” 柳若云笑开了,再次看向了杜张氏:“怎么,你想你的宝贝儿子被流放?” 刚刚被放出来的叶念初愣在原地,赶紧跪下。 “请殿下念在老夫人毕竟是驸马亲生母亲的份上,饶恕她吧!” 柳若云撑着下巴,轻笑出来:“杜夫人来的很是时候,本宫正要去找你呢。” 叶念初看着柳若云,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一次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头上吧? 叶念初心虚极了。 半晌,柳若云才道:“小妤呢?” “顾小姐那日说要去请示公主殿下,就再也没回来了。”叶念初赶紧回答。 她没有参与过软禁顾轻妤的行动之中,所以她这话说的还算是平稳。 “是么,那倒是小妤自己的问题了。”柳若云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春桃。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打。” 杜张氏推搡着那些想要上前抓着她的下人,尖叫着:“一群贱奴才也敢碰我?!” 柳若云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 第99章 给她下毒 “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奴才,大部分都是出身富商或者官宦家?若是真的论起来,随便挑一个,出身都比你好,若他们都是贱奴才,你又是什么?” 杜张氏哪里知道这些事,她张张嘴,不敢置信。 柳若云向来是不在意什么出身的,只是听着杜张氏口口声声看不起这些下人,那就让她知道,她的出身还不如这些下人。 “拉下去,把小的也带下去,学学规矩。”柳若云不想再浪费口舌。 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儿子都被带走,杜凌胭这才反应过来。 她刚想开口辱骂,却想起刚才春桃的话,不甘心的闭上嘴巴。 “有话说?”柳若云偏头。 杜凌胭小心翼翼的开口:“嫂子,娘就算了,贵儿还小……” “啪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春桃的两耳光。 春桃呵斥:“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刚刚才警告了杜张氏,杜凌胭就又敢如此称呼柳若云,若不教训,他们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杜凌胭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的低下头。 “公主殿下……求您了……” “本宫说了,只是管教,难道你担心,本宫对一个孩子做什么吗?”柳若云反问。 杜凌胭当然担心,可是她怕再挨打,只能疯狂摇头。 柳若云这才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等到她走远,杜凌胭这才转身狂奔。 只是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他们的东西居然都被扔了出来。 杜山明站在院门口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你们敢动我?我可是你们公主的公公!到时候告诉了她,让她诛你们九族!” 杜凌胭脸色一慌,赶紧冲过去制止杜山明:“爹!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这种话就算是她也知道,除了皇上,谁都不能乱说! 杜山明一看是她,不屑道:“那又怎么样?她可是我儿媳妇,我说什么她敢不听?” 这样嚣张的言论很快就传入了柳若云的耳朵里。 她默默饮茶,笑着吩咐沈一白:“继续盯着他们。” “是。” 柳若云又看向了身边的春桃,问:“给他们安排最偏僻的院子,少来碍本宫的眼。” 春桃点点头,自然知道怎么做。 晚上,被鞭打完杜张氏被送了回去。 她几乎去了半条命,看到住的地方还换成了偏僻破旧的地方,忍不住的骂了起来。 “小贱人居然敢这么对自己的婆婆!” 杜凌胭惊恐的看着杜张氏,赶紧阻止:“娘!别再骂了!你还想挨打吗?!” 杜张氏想起刚才的那顿毒打的过程,简直痛不欲生。 于是悻悻闭上嘴巴。 她的余光瞥见了叶念初站在一旁,立刻来了怒气。 “叶念初!你这小蹄子!以前不是说现在公主府都是你的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还得我们吃了这样的大亏!”杜凌胭也不满的说。 叶念初嘴角一抽,眼里满是厌恶和嫌弃。 若不是自己,他们根本就进不了公主府的门。 之前要不是自己昧了那么多的东西,他们的日子能过的那么滋润? 不懂感激就算了,还埋怨自己…… 叶念初的手捏得很紧。 但是又很快松开了。 “娘,小姑子,她毕竟是公主殿下,如今又是女官,而且驸马不在这儿,她气性高不顾及你们的身份也很正常。” “我倒是有个办法,反正现在顾轻妤不见了,柳若云若是病了……” 她的眼中折射出精光。 杜凌胭眼神一亮:“什么意思?” “我之前买到一种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会让慢慢觉得身子疲惫,然后掏空身体,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叶念初说这话的时候,杜张氏皱起眉。 这听着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该是什么呢? 叶念初继续说:“娘,你们想想,现在凌风如日中天,只要公主暴毙,那公主府里面所有的东西不就是驸马的了?” 杜张氏和杜凌胭对视一眼,眼里都露出了欣喜。 是啊,只要柳若云一死,那公主府的东西不就是他们杜家的了?! “那我倒是时候要公主睡得那个屋子!”杜凌胭嚷嚷了起来。 杜张氏却在算计着公主府的库房。 “那还不赶紧给她下药?”杜张氏迫不及待了。 一旁的杜山明冷哼:“妇人之见!” 几双眼睛看了过去。 “若是直接下毒,你们以为旁人查不出来?” 这么一说也是。 叶念初如今不管家了,想要悄悄下毒也确实很麻烦。 “而且这才生了事,她会不警惕?” 杜张氏凑到了杜山明的身边:“你的意思是……” “这些日子,好好巴结着公主,咱们再找机会!” 杜山明的眼神更为阴狠。 隔日上朝的时候,柳若云遇到了杜凌风。 他穿着紫色的朝服,趾高气扬的站在柳若云的身边。 “公主殿下,早啊。” 柳若云一般只是和他点头示意一下,但是今天,她却主动问:“驸马昨天睡得好吗?” 杜凌风心里咯噔一下。 有点不对劲。 “承蒙公主厚爱,臣近日休息的不错。”杜凌风小心翼翼的回答了。 闻言,柳若云发出了一声嗤笑。 “难怪杜家二老带着你妹妹一家人来京数日,也未曾见你去探望过他们。” 柳若云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朝臣们上朝必经之路。 听到公主殿下这样朗声说道,那些路过的臣子也忍不住的侧目。 杜凌风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意思是说他父母来了京城这么久,他作为儿子也没有去公主府看望过,实在是不孝。 作为文臣而言,不孝父母,更是罪大恶极。 杜凌风的头上流下了一抹虚汗。 他笑着回应:“臣的父母来的突然,也未曾提前告知公主一声,是臣的不是。” “不过弟妹杜夫人还居住在公主府中,想来身为儿媳,她定然会好好照顾公婆的。” 这话倒是在说,柳若云也是儿媳,让杜家二老在公主府里住着又如何呢? 柳若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了燕诏的声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皇家之人,就算是父子,也是先君臣,后父子。” 第100章 天下女子的表率 燕诏站在了柳若云的身边,轻挑着一边的眉毛问杜凌风:“副院长这是觉得自己的父母大于长公主殿下,是吗?” 刚刚还只是偷听的臣子们看到燕诏也加入了,纷纷放慢了脚步,好奇的伸长了耳朵去听。 杜凌风眼里的慌张都要溢出来了。 他摆了摆手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本王误会了吧,毕竟刚才副院长说的是杜夫人,那可千万要请杜夫人将二老照顾好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陈词激昂。” 燕诏的口舌向来伶俐。 就算是朝中的文臣,也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逞口舌之快。 柳若云侧目看着他,正好对上了燕诏转向自己的眼神。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了金銮殿中。 燕诏和柳若云的背影,一旁的臣子嘀咕道:“这么看上去,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倒是十分般配呢。” 无论是外貌,学识,身份还是性格。 怎么看,也确实都是燕诏和柳若云之间比较般配。 这样说着,大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脸色发白的杜凌风,啧啧两声。 当初杜凌风娶了长公主,引了多少人的羡慕,还以为他要就此平步青云。 却没想到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书院长。 若非实在太过无伦资质,确实做不了什么大官,否则就凭陛下对长公主的尊爱,不可能做一个末流的四品小官。 唯一的解释便是,长公主根本就对这位驸马爷不上心。 所以这几年杜凌风为官之时,大家对他基本也是面上不得罪,但也不会同他交好。 身旁那些人嘀咕的声,杜凌风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等到镇北王大业将成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挨个收拾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 这么想着杜凌风的心情舒畅了一些,打算下了朝还是先去公主府看看杜张氏他们。 免得为人诟病,自己是个不孝子。 朝堂之上,柳承胤难得的发了怒。 他将一本折子摔到了地上,语气中带着些怒气环顾了一圈在场的臣子。 “大楚境内,竟有如此嚣张的组织存在,地方官员还有你们!竟然从未向上禀告过?!” 柳若云看到了摔在自己脚下的那个折子,捡起来看了一眼。 是燕诏所呈上的,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之前那个福寿门,在各地犯下的滔天罪行。 其中不乏包括勾结地方官员,大量种植了一种叫做美人面的花。 “之前在京城就已经发现了所谓的极乐膏,正担心引起恐慌,所以让摄政王悄悄的办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各地居然还有这种害人的玩意!” 柳承胤越说越气,双目都有些猩红。 柳若云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文字,除了制作极乐膏,还有拐卖妇女儿童私自练兵器。 桩桩件件都是足够福寿门徒诛九族的大罪。 柳若云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抬手行礼,沉声道:“陛下,臣有一言请奏。” 听到是柳若云的声音,柳承胤稍稍的平息了几分心中的怒火。 “准奏。” “臣见摄政王所呈上的折子中,福寿门人所犯下的罪行,就是诛九族十次也不为过,但臣有一个疑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若云的脸上,包括莫其令。 “他们桩桩件件犯的都是罪无可赦的大罪,那么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柳若云敏锐的察觉到了莫其令的脸色变了变。 她的嘴角一勾。 果然,当初的方向是没问题的。 这件事情,果然同柳继烨有关系。 莫其令立刻站出来应和柳若云的话:“臣觉得长公主言之有理,陛下,臣自请……” “此事让摄政王去调查最为稳妥,毕竟之前京城中福寿门的人也是被摄政王清理出来的。” 柳若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若让莫其令接下这件事情,他只怕要和柳继烨来个里应外合了。 柳承胤点了点头道:“准了。” 楚文言往椅子旁边的扶手上一靠,单手撑着下巴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兹事体大,本王一人调查怕恐由,不如请长公主和御史大人同本王一起调查如何?” 柳若云直直的看向了莫其令,勾起一个嘴角说:“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面对柳若云不加掩饰的目光,莫其令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他抬手也应承下来了。 “能与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一同行事,是臣的福气。” 下朝之后,柳若云被莫其令叫住了。 “长公主殿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柳若云回过头,看到了并不带笑意的莫其令。 她看向了不远处的燕诏,道:“当然可以,不过改日吧,本宫还有事呢。” 离开朝堂,柳若云便由臣子,变回了长公主,称呼也随之变化。 莫其令闻言脸色一变。 虽有不甘心,但也还是行李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那微臣,就恭候长公主殿下了。” 柳若云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向了宫内。 看着她的背影,莫其令的眼神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若长公主真的和摄政王联手,那他们其中一个必然留不得。 摄政王动不得。 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是长公主,他也还是有办法的。 柳若云来到了御书房,没有意外地看到了燕诏也在那里。 柳承胤见她来了,赶紧叫工人搬来了专用的椅子。 “皇姐,快些坐下吧。” 看到柳若云坐下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柳承胤十分的心疼。 “之前都说了,给皇姐搬一把椅子坐着上朝,和摄政王同待遇,皇姐为何要拒绝?” 柳若云无奈的笑了笑。 她知道柳承胤这是心疼自己,但是她不能接受。 “陛下,摄政王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 柳若云并没有回答柳承胤,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柳承胤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不等柳承胤开口,燕诏便主动的说出了那四个字:“乱臣贼子。” “世人都说摄政王的野心昭昭,所以在大家眼中他本就是一个肆意妄为,不惧皇权的佞臣,但本宫不是,本宫是你的长姐,是皇家之人,如今做了女官,更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第101章 保护好世子 如果她仅仅是因为长公主这个身份便被破例,可以和燕诏一样坐在朝堂之上上朝,那么外人会说什么? 会说柳承胤这个君王做的徇私枉法,只顾照顾自己的姐姐。 更会说身为女子的长公主,弱不禁风,身为女官都如此娇弱。 更别提其他的女子了。 柳若云可不能开这个先河,断了往后其他女子做女官的道路。 听了柳若云的话,柳承胤的面上出现了一抹愧疚。 他如何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是真心的心疼柳若云罢了。 “陛下你和摄政王既然决定开设女官先河,本宫做了女官,自然就要做表率,若以后真的可以让男子和女子同朝为官,不管官职大小,只管认任贤能,本宫就是跪着上朝也无妨。” 燕诏也没想到,柳若云能够说出这些话来。 他看着柳若云的眼中,多了几分说不明的情绪。 “对了,陛下,本宫来此,是为了问询摄政王关于福寿门的事情。” 柳承胤也看向了燕诏。 燕诏今天骤然上表,此事柳承胤也没有准备,所以他的愤怒是极为真实的。 “今日清晨,小七和小八加急飞鸽传书,才送来的消息,所以没有提前告知陛下。” 燕诏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十分的惊讶。 当初那些被抓到的福寿门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吐出其他人在哪儿。 之后,他们便暴毙而亡。 细细盘查下来,发现是那些福寿门人,早就中了一种毒。 如果那个毒在对应的时间内,没有服下对应的缓解之药,便会毒发身亡。 “福寿门主真是好深的算计。” 这样福寿门徒既不敢背叛,也不能背叛。 因为背叛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没有解药毒发身亡。 柳若云有些好奇,福寿门主的身份。 “而且从之前查到事情来看,我们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种植极乐膏的原材料,和制作极乐膏。” 另外,他们也利用孩子藏极乐膏,送往别处。 那些地点,燕诏已经拿到。 “如此说来,王爷今日为何还要叫上莫其令一起?他……” 柳若云戛然而止,自觉食言。 毕竟她是重生而来,所以现在就知道莫其令有问题。 不过燕诏和柳承胤都没有怀疑什么。 “殿下冰雪聪慧,已然看出御史大夫是有问题的了。” 柳若云笑了笑,等着燕诏继续说。 “放虎归山,只为引蛇出洞。” 听到燕诏这么说,柳若云好像明白了。 “只要他发现我们真的知道那些据点的所在,必然会想办法去通知那些人,到时候顺藤摸瓜,轻而易举。” 说完,燕诏看向柳若云。 “只是有一件事儿,需要殿下帮忙了。” 柳若云疑惑,堂堂摄政王,还需要她的帮助? “摄政王用客气了,请讲。” “殿下,李指挥向来不待见本王,还请殿下请李指挥帮忙。” 柳若云也明白,为什么燕诏会叫李淳风来帮忙。 毕竟这件事儿,有李淳风参与会更加方便。 李淳风不仅是皇宫中的禁军头子,他的人还负责在京城内巡查,所以对京城市最为了解的。 毕竟京城这么大,嫁人之后才离开皇宫的柳若云,也不算了解。 燕诏探子众多,但自己也鲜少出门。 “叫上李指挥这件事情,要悄悄的,不能惊动他人,否则只怕镇北王那边的人会有所防备。” 柳若云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和燕诏聊了几句之后便离宫了。 正准备往李淳风那边去呢,却见到就等在宫门口。 他一脸焦急的模样,似乎在等着谁。 柳若云上前,正要叫他。 李淳风便抬起头,正好看到她,立刻低声道:“有小世子的消息了。” “真的吗?!”柳若云的眼神中迸发出了欣喜,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么久,她一直压抑着对孩子的期待。 就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今李淳风对她说出这句话,想必也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不会轻易来告诉她。 “微臣那日日常巡护的时候,发现叶念初偷偷摸摸的找到了一户人家。” 京城之中是有宵禁的。 一个人大半夜在路上走着本就不寻常,何况是叶念初这样的纤细女子。 所以立刻就引起了夜巡之人的警觉。 正好李淳风在附近,便跟了上去。 李淳风亲眼看到叶念初进了一个农户家里,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不错,只要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就行了,定期我会来给你们钱财的。” 李淳风心中已经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在叶念初走了之后,她悄悄地前进了那户农家的房子里看了一圈,发现在熟睡的农妇身边居然有一个小婴儿。 那年龄看上去竟然和失踪的小世子差不多大! 李淳风心头猛的跳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他苦苦寻找多日的小世子吗? 想起之前抓到的人的交代,李淳风十分小心谨慎地将孩子抱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脱下孩子的裤子。 果然,在屁股那里看到了一个红色飞燕胎记!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将孩子放了回去。 太好了,找到了小世子柳若云就能够放心了! 这样,杜凌风的好日子也算是彻底到了头。 看着柳若云止不住的落泪,李淳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心疼。 他问道:“殿下可要去看看小世子吗?” 柳若云正要点头抬脚,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站在原地皱眉思考了许久,最终长出了一口气,对李淳风说:“李指挥,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帮本宫照看好小世子了。” 李淳风看着柳若云这副犹豫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困惑。 明明之前柳若云表现的那么期待见到小世子,可是如今,怎么又不愿意去见了呢? 难道,是害怕认错了孩子? 李淳风正要开口,他就听到柳若云说:“本宫近日和摄政王还需要追查福寿门之事,福寿门背后的人深不可测。” 若是将真的小世子找回来了的话,说不定他会成为众矢之地,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柳若云决定,还是暂缓将孩子接回来这件事。 让李淳风照料,她很放心。 听了这话,李淳风也觉得颇有道理,他点了点头:“请公主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小世子。” 第102章 要到头了 “今日天气不错,李指挥陪本宫走走吧。” 听到柳若云这样说,李淳风的眼神中流出了一丝的欣喜。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跟在了柳若云的身边。 “你也应该知道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本宫要和摄政王以及御史大人一起追查这件事儿。” 听到柳若云说起这事,李淳风便有些忧心忡忡的说:“殿下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李淳风知道柳若云的志向,可是很多事情并不像柳若云想象的那样。 如果真的都和他想象中一样,这个世界也太美好了。 那个孩子,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即将摸到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天子脚下,都会有这样的事情,更不要说朝堂之上了 当燕诏提议要柳若云和莫其令一起的时候,李淳风差点就直接骂出声了。 不过那是在朝堂之上,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气,在心里指责燕诏的愚蠢。 为什么要拉公主殿下下水呢? “本宫无论是从女官的身份还是从公主的身份出发,都应该为民解忧,这不算是浑水,而是必经之路。” 看到柳若云眼中的坚定,李淳风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出来李淳风对自己是真的关心,柳若云勾起了笑容说:“若是你指挥放心不下,便帮本宫和摄政王一个忙吧。” 看要说是帮燕诏,李淳风肯定是千百万个不情愿的。 但柳若云既然都说了是要帮他,李淳风也就点了点头。 “本宫和摄政王还有莫其令三人,会明面上去调查这件事情,你就暗中协助,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 听柳若云压低了的语气,李淳风便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微臣牢记使命。”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柳若云看到街边有卖小孩用品的,她想到什么走了过去。 “这身衣裳看上去很可爱,给本宫拿一套吧。” 柳若云想着自己的孩子穿上定然乖巧,于是就忍不住的买了。 卖衣服的妇女抬头一看是柳若云,表情立刻变了。 她讪笑着摇头说:“公主殿下的规矩,草民明白,公主殿下带走就是了。” 说完她还很害怕的往后面躲了躲。 柳若云看妇人这个样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李淳风更是直接上前问道:“咱们公主殿下是最温和不过的,你这般姿态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柳若云是那会吃人的恶鬼一样,得躲着走。 妇人吞了吞口水不敢说话,倒是旁边磨刀的老大也十分硬气。 “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呢?” 柳若云和李淳风同时偏头看去。 她阻止了想要上前质问的李淳风,语气温和的询问那个老人:“老人家,本宫刚刚才下朝,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明确告知。” 见柳若云确实温和,也是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人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怀疑。 随后他还是说道:“公主府的亲戚,确实威风极大,上街欺男霸女,买东西不给钱就算了,连小孩子也要欺负,实在是可恶!” 听到这里,柳若云的心中便有一个猜测了。 “可是一个皮肤稍黑的妇女和一个弓腰驼背的中年男人,带着他们的女儿和外孙?”柳若云问。 老人见柳若云描绘出了他们的模样,立刻点了点头。 柳若云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估计是杜家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来为非作歹了。 “老人家他们还做了些什么事儿?你只管细细的告诉本宫,不用担心,本宫自会替你们做主。” 看着柳若云脸上的怒气不像是假的。 老人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把杜张氏欺男霸女的事儿说了出来。 “殿下,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在故意败坏殿下的名声。” 春桃愤愤不平的说着。 这宫中什么人没见过,却也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让人开了眼。 “呵。” 柳若云冷笑。 “本宫倒是不知,何日起这京都竟姓了杜,真是好大的胆子!” 一声呵斥。 几人一听,纷纷停顿住手中的动作看向身后站着的柳若云。 此刻眼神去刀一般似的想要将他们凌迟死,如此的柳若云更是吓得几人腿都忍不住打颤。 李淳风本想帮忙,奈何此事是公主家事,若无公主开口,他便是也只能看着的份。 长公主向来宅心仁厚,只怕这几人一求饶,她便是心软放了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公主殿下。” 杜凌烟到底是年轻,反应自然是比他们快 “公主殿下,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一时忘了,所以……” “啪!” 响亮的一巴掌,更是让周围鸦雀无声。 杜凌烟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 春桃便接着道。 “在公主殿下面前还如何自称,杜姑娘难道还不知晓吗?莫不是杜家如此没有规矩与教养!” “民女知错,还请长公主莫怪。” “不怪?” 柳若风清笑。 “方才你们如此大言不惭,本宫若是就这么算了,那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几人一听,尤其是杜张氏直接撒泼打滚起来。 “柳若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婆婆,我们是一家人,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折辱自家人,这……” 不等她说完,春桃又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她可是用了大力,手都麻了。 杜张氏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居然,你居然敢打……” 柳若云一记眼刀过去,吓得她迟迟不敢说出那个“我”字,生怕又会挨打。 “杜夫人方才奴婢说了,是杜夫人自己不长记性,那便怪不得奴婢。” “别说是公主殿下的婆婆,就是驸马爷在这儿,敢如此说话,那定也是会被教训的。” “这皇家规矩森严,不比这寻常人家,君就是君,臣便是臣,何来的一家人而言?” 春桃这气势倒是有几分柳若云的模样。 柳若云倒是十分满意。 她们就是性子太软。 如今好好学上一学,她若是不在公主府也可独自抵挡,避免让人欺负了去。 几个人有怨不敢发,尤其是怕自己开口说多错多。 这杜家除了杜凌风哪里有什么规矩可以,一个寒门之子能够填饱肚子便已经是很好。 这些个规矩,他们自是做不得,更是不知。 “公主殿下,这是在作甚?” 第103章 抓入地牢 柳若云愈听愈是怒气渐显,杜张氏是全然不顾她的名声了。 她作为朝廷官员,放任家人欺凌霸市,定然要被参上一本。 可碍于她长公主的身份,臣子们不会递上这折子,耐不住时间久了,怨言也就多了。 真是会给她找事做! “春桃,你去探听一下,杜家人都欠了谁的钱,付清后态度诚恳些。” 春桃应声而去,柳若云抬眉,这钱可不是白白付的。 公主府内,柳若云直奔杜张氏的院落,见她坐在圆凳,圆桌上摆放着从早市劫来的物件。 杜凌脂坐在一旁喜笑颜开,两人不知说到何处,笑声传出去几里。 “杜夫人,这些个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杜张氏闻声回头,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 “当然是我买来的,我进城这许久,出门逛逛,长公主也要管吗?” 真是难缠,柳若云按耐住心底的烦躁,上前一步坐在了杜张氏的对面。 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敲的杜张氏甚是心慌。 “你打着本宫的名义去抢去拿,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杜张氏慌张之余,仍撑起气势,眼眉竖起来,“我儿子是驸马,拿些东西是他们的福分!” 不知廉耻的东西,柳若云刚要呵斥,门口传来脚步声。 杜凌风快步走到圆桌前,看着柳若云严肃的表情,便知道定是自己的亲娘又做什么了。 “若云,不要气恼,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与我娘说。” 说着,便用了力拉扯杜张氏,可杜张氏怎会轻易落下阵。 “儿啊,你怎么向着她说话,我白养你了吗,她算什么要这样哄着她?平日里,不是你与我说,她不过是一介妇人,好摆弄的很?” 杜凌风冷汗直冒,更加急切的想拉走杜张氏。 柳若云冷笑,这杜张氏蠢的出奇,既然这话头递到了她手中,她岂有不接之理? “是么?驸马倒是说说,都是如何摆弄本宫的?” 这话一出,杜凌风吓得一个激灵,这女人今时不同往日,万不可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 “娘,先走!”杜凌风拽着杜张氏离开。 谁料,杜张氏来了力气,一把甩开他,掐着腰指着杜凌风的鼻子开始骂。 “拽着我做什么!你说要和叶念初那个小蹄子一起敛下她的家产,这都多久了?她现在还骑在我的身上作威作福……” 杜凌风连忙上去捂住杜张氏的嘴,可惜晚了,他不敢抬眼看柳若云的表情,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柳若云佯装愤怒,一掌拍向圆桌,呵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生了这种心思,来人,将李淳泽大人请来,把他们押去报官,本宫倒要看看有没有王法!” 不多时,李淳泽便出现在公主府,带领一众人等将杜家人押走。 杜凌脂本在一旁看戏,不知怎么便要报官,一时间慌了神。 “嫂子,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你何必闹得这么大?” 柳若云冷笑。 “嫂子?谁是你的嫂子?” “带下去!” 杜张氏也没想到,柳若云居然会这么狠,一时间开始大声喊叫。 “柳若云,你苛待婆母,我要去官府告你!” “你不守孝道,妄为公主!就是陛下来了,也是要收拾你的!” 柳若云恍若未闻,淡淡吐出一口浊气。 “好啊!那你就去陛下面前说说,看看他如何判决!” “你……” 杜张氏还在谩骂,就已经被拖走。 她看着一旁杜凌风低着头的模样,心中快意。 原本,她还在等一个机会,可如今,这个机会怕也不必等了。 她已经确认孩子还活着,她早就不用受制于这对狗男女了。 “云儿……” 杜凌风想去拉柳若云的裙摆,却被一下推开。 “长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杜凌风自知理亏,只能含情脉脉的看着柳若云。 “云儿,这一切都是我母亲瞎说的,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柳若云冷笑一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在撒谎。 柳若云掸了掸衣袖,轻飘飘道:“是真是假,官府自有定夺。” “驸马,请吧!” 一干人等,通通被押进了大牢。 李淳泽有些担忧。 “殿下,没有真凭实据,很难定罪。” 一家子都进去了,柳若云心情大好。 “将他们分开关,不必顾忌,直接用刑,那杜张氏是个狗肚子没有几两墨水的,随便吓吓就什么都说了。” “是!” 京都知府。 见到长公主亲自前来,立马躬身迎接。 “参见长公主殿下!” “张大人不必拘谨,本宫今日来,是来报案的,您秉公处理就好。” “是是是……” 张大人的额头止不住地冒冷汗。 还秉公处理,这要我怎么处理呀,抓来的人可是驸马和驸马的一家人。 万一是小夫妻闹矛盾,长公主到时候后悔了,受罪的不还是他? 给柳若云找了个安静的房间稍作休息,张大人急忙把李淳泽喊了过来。 “李大人,公主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李淳泽神情严肃。 “张大人,公主希望您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绝不姑息便是!” “明白!明白!” 绝不姑息四个字一上来,张大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吩咐下去,用刑!” 狱卒们得了命令,气势汹汹地走进牢房。 阴冷潮湿的监狱里,杜张氏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止不住地往后缩,她那肥胖的身躯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嘴里慌乱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动我!” 可狱卒们哪管这些,他们如老鹰抓小鸡般猛地将杜张氏拖了出来。 “居然敢打长公主的主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狱卒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将夹棍狠狠地夹住她那保养得肥嘟嘟的手指,杜张氏痛得瞬间弹起。 她的脸因痛苦而极度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手!饶命啊!” 她拼命地挣扎着,双脚胡乱地蹬踹着地面,却被旁边的狱卒死死地按住肩膀,丝毫动弹不得。 杜凌脂在一旁看着这恐怖的场景,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她的牙齿不停地打战,发出“咯咯”的声音。 “哈哈哈,这就受不了了?” 第104章 让他们招 “我们有几十种工具,玩儿到你招了为止!” 狱卒们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杜凌脂,端起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 杜凌脂被冷水一激,瞬间清醒过来,眼中满是惊恐,她双手抱头,带着哭腔大喊:“我不想死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别打了......别打了......我全说。” “都是杜凌风和叶念初他俩干的!这些年他们一直谋划着转移公主府的财产,架空公主府,跟我没有关系呀!求求你们别打了……” “对对对!都是他们两个计划的,跟真的我们没有关系啊,官爷,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杜张氏也跟着哭喊着附和,此刻她们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不过是被恐惧和疼痛吞噬的可怜虫罢了。 很快,两人就在供词上画了押。 拿到供词,柳若云胸中的那一团气却怎么都出不来。 “我要单独提审叶念初。”柳若云恨恨地说道。 “是!” 叶念初被狱卒带到了审讯室,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衣衫也略显狼狈,但那双眼眸中却依然带着一丝挑衅的光芒。 她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站在面前的柳若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长公主殿下,这是不装宅心仁厚了?” 柳若云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冰冷的寒潭般死死地盯着叶念初。 过了片刻,柳若云缓缓地开口了,声音冷得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叶念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念初听到这话,先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那笑声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着。 笑罢,她猛地一甩头发,向前跨了一步,几乎要贴到柳若云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柳若云,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 “都到这一步了,就说明你已经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哦对了……” 叶念初的眼神突然变得癫狂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孩子,是个野种!” 柳若云的双手在背后紧紧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身体微微颤抖着,咬着牙说道:“叶念初,你再说一遍!” 叶念初却丝毫不惧,她猛地大笑一声。 “你不知道吧?你的孩子,根本不是杜郎的,新婚夜之前你喝下的那杯酒里有合欢散,帮你解毒的人的人不是杜郎。” “别傻了,他只爱我,怎么会愿意碰你?” “哈哈哈哈……” 叶念初简直疯了。 “想知道你孩子的爹是谁吗?” 叶念初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得意,那扭曲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我就不告诉你!” “我不会告诉你,你的孩子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你孩子的爹是谁!” “你是长公主,出生就比我们高贵,那又怎样?不还是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柳若云冷冷地看着她这副张狂的模样,眼中的厌恶更甚。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与她多言,转身便要离开审讯室。 走到门口,柳若云停下脚步,侧过脸,语气冰冷:“你别忘了,你儿子也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捏死他!” 提到儿子,叶念初却是一脸的淡漠。 “一个孩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只要杜郎是爱我的,我可以再为她生十个八个的,哈哈哈……” 疯子! 柳若云原本要走,可是听到她这么说,突然清醒了过来。 既然她的心里只有杜凌风,那她就是有软肋的。 一个有软肋的人,当然更好对付! 柳若云转身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叶念初。 “好,既然你不肯说,我只好把杜凌风这个奸夫拖出去凌迟!我要他千刀万剐!” 叶念初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着扑到牢房的栅栏前,双手紧紧地握住栏杆,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你敢!”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柳若云,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透着一丝诡异,回荡在阴森的牢房之中。 “柳若云,你若弄死我和杜凌风,那我就让人弄死你的野种!你这辈子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 叶念初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的眼中有挑衅,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柳若云微微眯起双眸,如秋水般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叶念初,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叶念初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用力地晃了晃栏杆,大声说道:“柳若云,那孩子的下落只有我和杜凌风知道,你有种就杀了我们试试!” 柳若云轻笑。 “你以为,这段时间我一直与你周旋,只是担心我的孩子?” “如果没有找到我的孩儿,我又如何会跟你们这对狗男女摊牌?” 那个野种找到了? 叶念初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个孩子,就是他们都一直没找到,柳若云怎么可能会找到。 柳若云这个贱人,一定是在炸他! 叶念初松开了手。 “不……不可能……” 柳若云冷笑。 “我会让人成全了你和你的杜郎,让你们一同上路!” 离开后,柳若云吩咐了下去,除了自己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 如果只是孩子的事,倒也好解决。 可现在涉及到了自己的名节,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与他人所生,再在朝堂上闹起来,她怕是又要让陛下和太后为难了。 斩草要除根! 柳若云回到公主府,命人将季无忧悄悄唤来。 在一间幽静的房间里,柳若云背对着季无忧,微微抬起手,轻轻一挥,声音低沉而果断地说道:“无忧,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了,我要让他们永远闭嘴。” 季无忧微微躬身,“公主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久之后,好酒好菜被送到了牢房中。 叶念初和杜凌风看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柳若云,你好狠的心!” 叶念初则是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季无忧看也不看,直接强行给两个人灌了下去。 “现在装无辜,早干嘛去了?” 哑药下肚,两个人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杜凌风一家,因冒犯公主之罪,被重打五十个大板。 第105章 全家赶出京城 那行刑的日子,艳阳高照,可刑场上却弥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杜张氏被两个粗壮的衙役拖拽着带到了行刑之处,她那肥胖的身躯拼命地挣扎着,双脚在地面上乱蹬,就像一只被抓住的肥猪。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嘴里大声叫嚷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冤枉的啊!” 一旁的杜凌脂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她的身体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的泪水。 她用那纤细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杜张氏的衣角,哭喊道:“娘,娘啊,我怕,我不想挨打。” 而李钱贵那个小娃娃,这时候已经吓尿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柳若云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家人的下场,嘴角上扬。 行刑的板子高高举起,随着一声令下,板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猛地落下。 “啪”的一声,板子重重地打在杜张氏的臀部,她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刑场。 “啊——疼死我啦!”她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地落下,杜张氏的衣服很快被鲜血浸透,那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杜凌脂看到这般惨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先是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嘴里不停地哭喊着:“饶命啊,饶命啊,公主殿下,我们知道错啦!” 五十板子打完,杜张氏和杜凌脂已是奄奄一息,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刑场。 “啧啧……这杜家人真是活该!” “之前仗着长公主的名头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实在是老天开眼!” “是长公主开眼!她可是亲自把驸马和她的一家人都给收拾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 杜家人被赶出了京城,且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京城里,人人都在歌颂长公主柳若云大义灭亲,有雷霆手段。 此事看似已经了结,但柳若云心中的忧虑却并未消散。 她坐在书房中,精致的脸庞上满是凝重。 那一晚的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除了杜凌风和叶念初,还有没有别的人知道? 这件事绝如果被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春桃!” “去请花决过来一趟!” “是!” 柳若云知道兹事体大,也不敢动用自己的人手,无奈之下只能让花诀帮忙调查了。 不过她也特意留了个心眼,只是说当初自己大婚前,丢了个十分重要的物件,醒来的时候丫鬟婆子都不在了,不知能否找到。 花决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送来了情报。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淳泽也递来了消息和一把简朴的匕首。 柳若云坐在桌前,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捏着一份情报,眼睛快速扫过。 盈盈灯火下,李淳泽恭敬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淳泽,这是你经手的确切消息吗?”柳若云轻声问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淳泽点点头,“回禀主上,证据确凿。来龙去脉属下已经探查得一清二楚。那柳继烨,在您大婚前便开始谋划布局。他暗中在主上府上四处安插了眼线,暗地里配合叶念初把您的人都替换掉。” 原来,从一开始,这都是柳继烨的阴谋! 难怪! 难怪她不明白,就凭杜凌风和叶念初这两个蠢货,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把自己完全架空? 柳若云的手握紧了拳头,“这个卑鄙之人,我早该料到他不安好心。那我的孩子……” 李淳泽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主上,属下查明,当初小公子确实是被柳继烨的人抱走了。他们精心策划,趁着叶念初安排的守卫稍有松懈之时下的手。” 柳若云的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他居然如此狠毒,那孩子还那么小……” “主上莫要太过伤心。”李淳泽赶忙劝慰,“幸好小世子已经被我们找回,属下已经安排好人手暗中保护世子了。” 柳若云定了定心绪。 对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当下她要做的是尽快扫清障碍,把孩子接回来。” 柳若云深吸一口气,把纸条放进书案暗格后:“你说得对,柳继烨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妄想拿孩子来要挟我,让我成为他争权夺利的棋子,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逞!”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可他却不知,我柳若云岂是任人摆布之人。 “既然他想玩权谋之术,那我便陪他好好玩玩!” 李淳泽思索片刻,说道:“主上,柳继烨的眼线近日貌似正在拉拢朝中的几位重臣,试图通过他们在朝堂上对圣上发难。他还在暗中积攒兵力。” 柳若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笑。他以为拉拢几个人,积攒点兵力就能扳倒圣上和摄政王?淳泽,你去安排下去,收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要他这次一个人都拉不到!” “是,主上。属下这就去办。”李淳泽领命而去,柳若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 “不打紧!为娘一定尽快把你接回来!” 柳若云盯着匕首上的记号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陛下的江山,他都必须和柳继烨对线。 而且,她必须赢! “公主殿下,宫中来人了!” 柳若云还没来得及看花决送来的情报,门外就传来花决的通报。 把东西收好,柳若云起身。 “公公,何事如此着急唤我入宫?” 黄公公叹了一口气。 “镇北王要班师回朝了!” 柳若云心里叹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宫殿的金砖地面上,柳若云身着官服,身姿婀娜而庄重,柳承胤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 柳若云听着皇帝的吩咐。 柳若云微微上前,福了福身,轻声道:“陛下,此次接待事宜,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柳承胤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低沉而有力:“皇姐,此次接待非比寻常,各方势力皆在盯着,稍有差池,便是皇家之耻。” 第106章 试探镇北王 柳若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放心,臣心里早有安排。” “待柳继烨的军队将至,臣会妥善安置他们在城外,不让其影响京城的安稳。” 皇帝听着柳若云的话,微微点头,说道:“皇姐,朕相信你的能力,但也莫要掉以轻心。” 出了皇宫,柳若云带着一队人马,亲自前往安排柳继烨军队在城外驻扎之地。 到达城外,柳若云那娇美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着柳继烨道:“皇叔,此处有些简陋,怎么把人都安置在这处?” 柳继烨身披一袭暗紫色的战袍,头戴一顶紫金冠,端坐在一匹毛色如墨的战马上。 他的面庞犹如刀削,目光锐利得如同鹰隼,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霸气,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柳若云。 “想不到,今天来的居然不是摄政王。” 柳若云好像听不懂话里的不屑一般,甜甜一笑。 “皇叔说笑了,咱们都是自家人,那燕昭不过是一个外姓人,怎么配代表圣上来迎接皇叔呢?” 一句话,就降低了柳继烨的防备。 这个侄女还是一如从前般蠢钝,一如既往地痛恨摄政王。 “侄女长大了!”柳继烨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人说着下马走到一处,场面一片和谐。 柳若云借机四处看了看。 “皇叔,远处有一个山头,那里青山绿水,何不让你的人驻扎到那里?” “那是离京城最远的山头吧?” 柳继烨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侄女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代表陛下来迎接本王的吗?” “怎么还让本王的军队往后撤?” “这是看本王的大军不顺眼吗?” 柳若云不动声色的接过话头,露出笑容。 “皇叔说的这是什么话?” “您这浩浩荡荡的军队驻扎这里,那些平头百姓哪里看过这种阵仗,恐怕会引起骚动,扰了皇叔兴致。不如去那边山头驻扎。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三两句话,就把柳继烨的话头挡了过去。 柳继烨倒也不慌不忙,他筹谋十几年,为的就是名正言顺,这么一点儿委屈,他还是能受得了的。 于是,他和蔼地笑着对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就按长公主说的做!” “退到对面的那个山头。” “是!” 队伍得令,神速地收拾整齐就往后撤, “皇叔,请吧!” 军队后撤,柳继烨独自一人进京面圣。 柳若云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 原本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后手,想不到,柳继烨居然如此轻易就同意了。 这样心思深沉的柳继烨怕是不好对付! 金銮殿上,庄严肃穆。 柳继烨身着威武战甲,大步流星地进宫觐见。 百官齐齐朝贺,恭贺镇北王归来。 “臣,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继烨下跪磕头,礼数周全。 柳承胤坐在龙椅上,热情回复:“皇叔快快请起,这一趟辛苦了,今晚朕会设宴,威力接风洗尘!” “谢陛下!” 燕昭坐到了摄政王的位置,太监宣布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时,一官员站了出来,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平静,此官员乃是礼部侍郎。 他微微眯起那双三角眼,迈着小碎步走到大殿中央,抖了抖那身朝服,然后拱手说道:“陛下,臣要弹劾公主柳若云。” “哦?” 柳承胤挑眉,“所为何事?” “启奏陛下,那驸马可是陛下您亲赐,可臣听闻,公主折辱驸马一家,把驸马一家人都赶出了京城,还把驸马和他的弟妹关在了监狱。” “此等行为,实有碍天家颜面,臣恳请罢免柳若云的女官身份。” 这一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柳若云站在一旁,微微抬起双眸,眼眸中闪烁着冷光。 她本就料到会有人借此发难,所以并不慌张。 只见她扬起下巴,目光轻蔑地扫了那礼部侍郎一眼。 “礼部的人,耳目还真是众多啊!” “哼,长公主闹得人尽皆知,臣很难不知道!” 就在柳若云准备开口时,柳继烨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拱手:“陛下,此中必有隐情。” “公主殿下行事向来有分寸,断不会无端折辱他人。”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礼部侍郎,仿佛要将他看穿。 那礼部侍郎被柳继烨这么一瞪,心中有些发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就算有隐情,那公主也不该如此大动干戈,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 这时,柳若云这时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杜家人签字画押的证据,那纸张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 她轻轻展开,声音清冷,“陛下,请看!驸马一家狼子野心,妄图谋夺臣的财产,设计陷害臣,此等行径,臣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证据递给旁边的太监,让其呈给皇帝。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让人把字据呈了上去。 看完,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好一个杜家,居然有此野心!长公主,你做得很好!” 那礼部侍郎看到皇帝的表情,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还想再辩解几句:“陛下,这证据也可能是伪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柳继烨便大声喝道:“放肆!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眼力?还是在质疑公主的人品?” 柳继烨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得那礼部侍郎的耳朵嗡嗡作响。 那礼部侍郎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把叶念初和杜凌风送到大理寺,严加审讯。” “此事便就此揭过,莫要再提。” 早朝结束后,柳若云跟柳继烨一起走去御书房,突然,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柳继烨刺去。 柳继烨却不躲不闪,抬手就握住了刀尖,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侄女这是何意?刚刚我还在朝堂上帮你。” 柳若云笑了笑,“多年没见皇叔,兴起试试皇叔的身手罢了!” “不过,皇叔认得这匕首上的图腾吗?” 第107章 必须要去 而对面的皇叔柳继烨则一脸和善,仿佛只是个与世无争的闲散之人。 但柳若云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扮猪吃老虎的假面。 柳若云率先发难,她双眸犹如寒星,直勾勾地盯着柳继烨,那目光似要穿透他的伪装,冷冷地说道:“皇叔,有些事,您就别在侄女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柳继烨依旧佯装懵懂,脸上满是疑惑,缓缓开口道:“侄女儿这是什么意思?皇叔我着实不太明白啊。” 柳若云一声冷笑,把自己手握匕首的地方露出来。 上面是个古老的图腾。 这是柳继烨旧部独有的图腾,能认出来的人已经不多,但还是被柳若云查到了。 “我猜,皇叔那儿,应该有一些本宫想要的真相!”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刃划过琉璃,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柳继烨的目光落在图腾上眼神微微一缩,随即恢复了常态。 他深深地看了柳若云一眼,片刻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万般无奈:“侄女,皇叔我是被逼无奈的。若你想知道,明日来军营找我,我会全都告诉你!” 柳若云心中一惊,她原以为,这个老谋深算的皇叔定会百般抵赖,可如今,他却如此干脆。 莫不是有诈! 柳继烨却不给她继续探究的机会,宽大的衣袖一挥就消失在宫殿深处,只留下柳若云一人站在原地。 “这人,果真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她咬着下唇,心里细细地盘算着。 柳若云还在思索之时,燕昭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他一袭深蓝色的锦袍,身形挺拔,剑眉斜飞入鬓,眉下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长公主明日要出城?” “这柳继烨狼子野心!公主就轻易信了他的话,要独自前往他军营吗?” 柳若云虽然不明白一向光明磊落的摄政王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但也一脸坚决回答道:“我必须去!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燕昭薄唇微微抿。 “长公主,柳继烨这个人什么样的,你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难道你非要去趟这趟回水?” 柳若云冷笑。 “摄政王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刚刚在朝堂上,皇叔还在帮我,他又如何会害我?现在害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来来往往的大臣很多,燕昭听不出来,柳若云这话,到底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路过的人听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就算杜凌风如此待她,她都未曾要了杜凌风的命,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杜凌风,就和当初一样…… 这一次一定要知道真相,也是为了向杜凌风解释吧? 燕昭叹了一口气。 “长公主,有时候过于自以为是,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劳摄政王牵挂了!本宫自有分寸!” …… 下午,宫宴开始。 柳若云和燕昭进入宴会时,两人都是冷冰冰的,气氛仿佛能将周围的人冻伤。 柳继烨一眼就看出两人的气氛与宴前完全不一样,他微微眯起双眸,心中有了计较。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柳继烨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诸位,如今这天下,百姓的生计乃是重中之重。那农田的水利设施,若能加以修缮,定能使庄稼丰收,百姓之温饱可解。” 柳若云听到这观点,微微皱起眉头,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忍不住反驳道:“此等政见,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修缮水利设施,谈何容易?这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小数目,若没有妥善的规划和充足的准备,只会劳民伤财。” 燕昭听到柳若云的反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公主殿下,你又懂多少?这水利设施关乎着百姓的长远生计,岂能因一时之难而放弃?若现在不做,那日后百姓遭遇旱灾水灾,又该如何是好?” 柳若云听了燕昭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那也不能盲目地去做,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能只看眼前利益。” 燕昭也站起身来,道:“公主殿下,你这是妇人之见,这等大事,岂能犹豫不决?” 柳若云的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她指着燕昭说道:“你说我妇人之见?你可知道其中的细节?你不过是在这里空口说白话罢了。” 周围的大臣们看到两人争吵起来,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摄政王又和公主吵起来了!” “你还没习惯吗?他们不是天天都在争吵的吗?我反正已经习惯了!” 看来,探子来报是真的,燕昭和柳若云水火不容。 柳若烨很满意,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站起身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这民生之事,本就复杂,大家各抒己见也是好事,但也莫要伤了和气。” 然而,柳若云和燕昭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两人紧紧地对视着,仿佛能将整个宴会场冻住。 周围的乐师们也都停止了弹奏,整个大殿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两人的争吵声在回荡。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柳若云心中更是烦闷。 柳若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仿若烈烈火焰,顺着喉咙直冲而下,惹得心头上的火更旺几分。 她目光幽冷,想起前世的自己被人精心设计,眼睁睁看着珍视的一切被剥夺!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如同附骨之疽。 这一世,她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哪怕天翻地覆,谁也不能阻挡。 燕昭望着柳若云痛苦的模样,心间泛起后悔的涟漪。 方才自己的话确实过重,可一想到她对杜凌风的态度,嫉妒就如疯长的野草。 那杜凌风到底有何能耐,能让柳若云一次次放下身段,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线?燕昭攥紧了拳头,暗自较劲。 …… 翌日,柳若云起了个大早,她将自己精心整顿了一番,身着一袭简洁而又尽显干练的骑装,她按照与柳继烨约定好的时间,翻身上马,踏上了前往他军营的路途。 第108章 受伤 然而,当她满怀期待匆匆赶往军营,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时,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守卫们一脸严肃,毫无感情地传达说。 “公主殿下,请回吧!王爷他早已离开营地。” 柳若云眼眸中恼怒一闪而过。 她捏紧拳头,指节泛白,银牙紧咬,恨恨道:“好个皇叔,竟敢如此戏耍我!” “那他有没有交代说什么时候回来?” “回禀公主殿下,没有!” 好哇,柳继烨这个老狐狸是纯心想要看我笑话! 柳若云虽然满肚子火,但只得暗暗记下,无奈地踏上回程的路。 返程才走了一小段路,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燕昭。 他身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青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柳若云皱了皱眉头,想起昨日宴会上的争吵,加上刚刚心头憋着的火也没消,眼下是实在不愿搭理他。 柳若云骑着马,冷淡地点点头就直径往前走着。 “长公主殿下!” 燕昭下马拱手,继续客套地跟柳若云寒暄着。 “本王正好来这边办事,想不到会偶遇长公主……” 柳若云也不想猜他是什么心思?哂然一笑就一鞭子挥动加快了向前的速度。 “长公主且慢……”不远处有点掉落的泥土,心里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但他实在叫不住正在气头上的柳若云。 无奈之下,燕昭只好上马,跟了过去。 然而,正应了他的预感一般,危险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猛兽一般悄然降临。 “轰隆隆”的巨响响彻山谷。 前方的道路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撕裂开来,柳若云还没来得及反应,马儿便突然开始嘶鸣,两条腿腾空。 “啊!” 柳若云紧紧抓着缰绳也差一点被甩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燕昭如一道闪电般驱着马冲了过来。 “小心!” 说着,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柳若云,两人如同两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同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殿下!” “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才慢慢安静下来。 山谷到处一片狼藉,有些地方露出小片被活埋的人体和断头的马。 山上幸存的人看着凹陷的一大片山谷,一阵后怕地在瘫在地上。 “快,派人快马进城禀报圣上。你们赶紧去把所有的医者都拖过来救人!其他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殿下和王爷!!”李淳泽捂着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激动地喊道。 “是!” ........ 而谷底的尘土纷纷扬扬,落个不停。 柳若云惊魂未定地回忆着。 柳若云当时只觉得脚下的土地仿佛被恶鬼抽走了根基,瞬间崩塌。身体一轻,整个人便朝着那无尽的深渊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她的心瞬间被恐惧填满。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燕昭的温暖的怀抱让她冷静下来。 燕昭到底经历是比柳若云多些,飞落的时候,他眼尖地瞧见悬崖侧壁上横生而出的大树。 他来不及多想,就驱动体内真气急速运转,紧紧抱住柳若云,而后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那棵大树飞身而去。 两人如流星坠地一般朝着大树撞去,恰好挂在了大树繁茂的树冠之上。 那厚厚的树枝像是上天伸出的援手,挡去了如雨点般砸落的大部分碎石泥土。 燕昭依旧紧紧地搂着柳若云,低头看到她担忧的表情,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 那声音沉稳而镇定,仿佛能驱散柳若云心中的恐惧阴霾。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离去。 一块巨石裹挟着尘土与死亡的气息从上方滚落。 燕昭几乎是本能地反应,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柳若云身前。 哐当一声巨响,巨石重重地砸在燕昭的背上。 那沉闷的声响像是死神的叩门声,震得柳若云耳朵嗡嗡作响。 燕昭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渗出了一丝鲜血,鲜艳夺目的红色在他略显苍白的唇边蔓延开来。 “燕昭,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为什么要替我挡着!”柳若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喊道。 她的手慌乱地想要查看燕昭的伤势,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燕昭强忍着背上的剧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若不挡,你这千金之躯如何能承受得住。莫要担心,这点小伤对我这种粗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的话语虽然轻松,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柳若云眼下慌得不行,她哽咽着说道:“你总是这般逞强,若是有个万一,叫我如何跟圣上交代!” 此时的自责不已她,落入燕昭眼里,变成另一种关怀。 燕昭心底一软,打趣道:“原来只是怕问责吗,那公主放心,众人见证我自愿……” 柳若云被燕昭的话气得破涕为笑,“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有空在这里说笑,不如想想我们如何脱困吧!” 燕昭笑着轻轻擦去嘴巴的血迹,“我只想不想殿下过于担心在下。后面的路可能有些难走了,公主殿下可要咬紧牙关了。”说罢,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能的求生之路。 柳若云也渐渐镇定下来,她知道此刻不是斗嘴的时候,与燕昭一起,在这崖底绝境之中,他们必须相互扶持,才能寻得生机。 燕昭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往远处看去,背上的伤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他注意到在他们的斜下方有一处稍缓的坡面,似乎可以慢慢攀爬下去。 “殿下,你抱紧我,我们往那边挪过去。”燕昭说道。 柳若云也看到了那一处平台,便听话地抱住燕昭的脖颈。 燕昭每动一下,他的伤口就像是再被撕裂一次,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一点点往安全的地方移去。 他们到达坡面后,柳若云反应迅速,不顾燕昭反抗,直接转身就绕到燕昭后背。 柳若云倒吸一口气。 虽然燕昭背上的血已经止住了,然而那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第109章 梦到我了? 暗红色的血迹干涸在衣服上,与周围的布料紧紧粘连在一起。那道长长的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燕昭的背上,让人看了胆寒。 她赶紧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包。 那药包虽然不大,却是她一直以来的宝贝,里面装着各种应急的药物。 “我轻点,你忍一下!”说着柳若云轻轻地解开燕昭的上衣。 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弄疼了燕昭。 当隐约看到骨头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时,她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燕昭,也不能忍了吧! “殿下,莫不是看怕了?”燕昭看柳若云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 柳若云定了定神,用从衣摆撕下来布条,就着身上带的水囊的水,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柳若云每一下都格外轻柔,仿佛眼前的燕昭是一件珍贵撕碎的琉璃。 燕昭被柳若云这番动作逗乐了“殿下,臣还没有这么脆弱,不妨再重手些。” “此地不宜久留,不然一会儿再有落石下来,我们可就真的逃不掉了。 柳若意识到了此处还算不上真正的脱险,便赶紧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就把燕昭扶了起来。 燕昭哭笑不得,“殿下!” 柳若云一脸坚定地说,“我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我现在只能靠王爷您了。别犹豫了,我们快走吧。” 燕昭明白她的意思,刚刚一番逃生也确实已经累到快脱力了。 他便伸手搭着她,另一手随手捡了个粗壮树枝,带着柳若云就开路。 “好,臣定会带你出去!” 他们慢慢地顺着坡面树枝的方向往下走,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经过一番艰难的攀爬,他们终于来到了谷底。 谷底的景色与上面截然不同,怪石嶙峋,杂草丛生。 草丛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走过,窸窸窣窣,看起来怪吓人的。 柳若云看了看天色,紧紧地扶着燕昭的胳膊说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安顿起来吧!” “好!” 他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赶在落日之前终于在一个干燥的山洞前停了下来。 他们俩长吁一口气,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带着喜色。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燕昭率先走进去,探了探洞里的安全。 在确定没有洞里其他野兽后,他便让柳若云在里面的石头上坐着。 “呆着别乱跑,我马上回来”说完,燕昭转身就出了山洞。 柳若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他伤口还没完全处理好,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柳若云还没想多久,就看到燕昭抱着一些干燥的树枝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柳若云惊喜道。 燕昭点点头,将树枝堆放在山洞的一角,然后用身上带的火折子点燃了一小堆火。 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也让柳若云感到了一丝温暖。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燕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柳若云点点头,坐在燕昭铺好的干草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光影里的燕昭闭目养神。 燕昭刀削般的侧脸带点冷漠的神情,让柳若云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两人的过往。 形同水火的两个人,这辈子居然互相信任,互相扶持走到现在,还真是神奇呢! 想着想着柳若云就睡着了。 ……… 夜晚渐渐降临,山洞外的风声越来越大。 然而,到了半夜,柳若云被冻醒了,看着身上盖着的外套,心底一阵感激。 刚想起身再给火里添点柴枝,便看到燕昭的脸色变得通红,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柳若云惊慌失措,她伸手探了探燕昭的额头。 天哪,好烫! 柳若云连忙把人给翻了过来。 果然! 此时,他的后背早就被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干草也有阵阵血迹。 不行,再这么下去,估计燕昭就有性命之忧! 柳若云努力回忆着之前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关于处理伤口和照顾病人的知识,双手微微颤抖着撕开燕昭的衣服,又扯下自己精致的骑装衣角,小心翼翼地再次燕昭包扎起了伤口。 “燕昭……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柳若云没来由的心慌。 “水……” “水……” “云儿……”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对不起!” “什么?” 柳若云凑了过去,想听请燕昭的声音,却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 这个登徒子! 什么时候,连长公主的闺名都敢叫了? 柳若云抬起手,轻轻放在了燕昭的额头上,还是很烫。 她的脸也没来由的跟着烫了起来。 怎么办,燕昭决不能死在这!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柳若云咬了咬牙,蹭地一下站起来,决定冒雨出去寻找能给燕昭降温的东西。 “我现在出去找水和食物,很快就回,你撑住!” 柳若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出去。 柳若云在大树边捡到一张大叶子挡雨,在泥泞中艰难地寻着能裹腹的食物。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冷得直哆嗦。 但想到山洞里还有个伤员,柳若云紧了紧衣裳,吸了吸鼻子,咬了咬牙继续往前。 柳若云在摔了第五次跤后,终于在一处低洼之地,发现了一汪湖水。 她小心翼翼地用身上已经空掉的水囊将水收集起来,接着,她又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找到了能吃的野果子。 柳若云咬了一口,酸得脸都皱巴成一团。 酸涩硌牙,但总比没有好。 她擦了擦眼泪,拿起自己的衣服,装了满满一兜野果。 一路上还看到书上说的止血神草,柳若云毫不犹豫地薅了一把就往回走了。 一回到山洞,柳若云拿布湿敷燕昭滚烫的额头 然后就用石头将果子砸烂,拼命用力挤出一丢丢的果汁。那果汁带着淡淡的果香遮盖住了湖水的腥味,十分提神。 柳若云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捧起叶子细细地喂给了燕昭。 第110章 秃鹰 “燕昭,我已经拼命给你续命了,你可别轻易就死掉啦。” 说完,又开始捣鼓一边拔回来的草药,拿着石头大力地捣碎,敷在了燕昭血淋淋的伤口上。 这一套动作下来,天色都开始微微发亮了。 …… 守在燕昭的身旁,一夜未眠。 在这漫长的夜晚,她听到高烧的燕昭在梦里呓语着她的小名几次。 柳若云也不不恼,静静地坐在燕昭的身旁,调侃道。 “登徒子,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还没落,便见燕昭睁开双眼。 “公主殿下?” 燕昭一个起身,发现自己没有上衣,连忙捞起一旁的外衣披上,煞有其事地说道。 “殿下这般不妥,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不该三番四次掀男子衣服。” 柳若云看着燕昭冷静又克己守礼的样子,想起昨晚的呓语,直接开口问道:“燕昭,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昨晚要喊我小名。” 燕昭心中一惊,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做梦,没想到真的喊了出来。 “咳,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殿下我们该走了。”燕昭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接着冷静地身边的火堆弄灭。 柳若云看着燕昭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难道,昨晚真的是自己听岔了? 自己自作多情误会他了? 柳若云尴尬地摇了摇头。 算了,是不是梦到她了,喊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要赶紧从这个地方出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假装发生,又准备收拾再次启程。 燕昭刚恢复体力,眼睛还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像只醉酒的狐狸。 柳若云心头一跳,脸上一红就率先走了出去。 而燕昭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荡起了涟漪。 看到柳若云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殿下,我背你。” 燕昭主动走在柳若云面前,轻轻蹲下。 柳若云惊诧,“救命之恩回京再……” “你脚磨破了。”燕昭憋着眉,指着脚踝直接打断道。 柳若云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裙摆竟不知道何时被磨短了,露出了长满小水泡的脚踝。 唉,昨天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柳若云也不想自己太过矫情,摆摆手道“无事还能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燕昭看着柳若云的拒绝,伸手就是一拽,柳若云整个人就跌落在燕昭宽厚的背上。 “你的伤!” “殿下,你再顾忌,我们就真的走不出去了。”燕昭严肃地转头看着柳若云。 柳若云拗不过他,便轻轻扶着燕昭的双臂,闻着他背上淡淡的草药味,突然觉得昨晚一切也算不上太苦。 燕昭,这人居然挺温柔细腻的! ………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那山谷中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柳若云心中有些焦急。 “燕昭,先停一下,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吧。” 燕昭转过身来,看着柳若云那焦急的脸庞,想了想。 “那只能走不寻常路了。” 说完,燕昭就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山壁,试图找出一条可以攀爬的路径。 柳若云也不敢懈怠,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居然,在燕昭的几番摸索之下,真的给他找到一条路! 他对着累得微微喘气的柳若云交代道:“公主,我先上去看看,如果安全的话,我再下来接你。” 柳若云抬头看了看高度,叮嘱着,“你小心点。” 燕昭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徒手攀爬。 然而,当他攀爬了一段距离后,一块石头突然松动了,燕昭的身体猛地往下滑。 柳若云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她大声喊道:“燕昭,小心!” 燕昭在千钧一发之际,换脚一蹬旁边的一块石头,及时稳住了身体。 “殿下放心,无事!” 燕昭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伤口好像又撕裂了。 他咬了咬牙,继续往上攀爬。 终于,燕昭爬上了山顶。 “公主,我找到出路了,你等我下来接你。” 柳若云听到燕昭的话,心中充满了喜悦。 能上去就好! 燕昭很快就回来了,他背起柳若云,开始再次攀爬。 柳若云伸手挽住他的脖颈,比刚才的姿势更为贴合。 柳若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脸蛋也不知什么时候也红到了耳根。 “殿下,抓紧了。” 双手挂在燕昭身上,感受着他的肌肉和气息,柳若云连呼吸都加重了。 柳若云迷乱之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山顶。 “公主,我们到了。” “啊……” 柳若云一阵窘迫,她居然还挂在人家背上。 “好……那就好……” “我们快回去吧!” “好!” 柳若云先跑开了,并没有发现,燕昭的耳朵也红得要滴出血来。 ……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燕昭却越往前,却觉得不对劲 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这条是入京的主路,平日里就算是雨季,也没见有什么落石或者松土的情况,这次不过下了几天小雨,怎么就突然塌陷了?”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警惕性也瞬间提升。 “怎么了?” 柳若云也意识到了不对。 “公主,你走前面,尽量用一切遮挡物挡住自己,臣会在后面清扫痕迹。” 柳若云不明白燕昭为什么这么谨慎,还是照做。 “这是为什么?” 柳若云在前面走,燕昭不时地弯下腰,轻轻抹去两人路过的痕迹。 “臣怀疑,天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天上?” 柳若云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果然只见天空中有一只秃鹰在远处盘旋。 那可不是普通的秃鹰,而是刺探军情专用的。 燕昭自然也看见了,他脸色凝重,一把将柳若云拉到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压低声音说道:“情况不妙,这秃鹰出现得太蹊跷了,我们得更加小心。” 柳若云紧张地看着燕昭,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秃鹰不好对付,我们得小心避着走。” 柳若云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燕昭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拉着柳若云猫着腰朝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遁去。 他们的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但那只秃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空中盘旋的速度加快了,并且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俯冲下来。 第111章 事出紧急,差点亲上 燕昭见状,连忙将柳若云按倒在灌木丛中,他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头顶翅膀破空的声音。 但那只秃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空中盘旋的速度加快了,并且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俯冲下来。 燕昭见状,连忙将柳若云按倒在灌木丛中,他们趴在地上,彼此交换呼吸和心跳,一动也不敢动。 秃鹰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没有发现异常,飞走了。 柳若云起身,整理衣裙,一旁的燕昭立马转过了身。 “殿下,刚才事出紧急,得罪了!” 柳若云也有点不自在,抵抗着心底的异样感受,呐呐道。 “我明白,事出突然就.....” 就,就,就差点亲上了! 想到刚刚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柳若云及时止住了要出口的话。 但一波黑衣人很快地打断他们尴尬的氛围。 “秃鹰侦查出那边有异样,快,去给我一寸寸地搜!主上说了,他要见到两人尸体!” 一个高高壮壮,声音粗哑的黑衣人拿着闪着寒光的刀,带着其他人一刀一刀砍着又高又密的灌丛。 “燕昭,这下怎么办!”柳若云已经练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声音就和燕昭立马躲在灌丛里。 那只秃鹰还在她们头顶不停地盘旋,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穿透枝叶的遮蔽。 她知道,此刻天上地下已经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把她和燕昭一网打尽。 到底是谁,铁了心都得她和燕昭的命! 燕昭把之前捡的棍子给了柳若云,自己则拿出了腰间的软剑。 “殿下,你拿着粗树枝防身,我一喊你就马上往那边森林跑去,看地形我们的人应该在附近不远的,切记,不要回头!” 燕昭压低声音,一边提防被对面发现,一边给柳若云指着逃命的方向。 “你什么意思?我们一路走来,现在你要我丢下你不管?燕昭,我在你眼中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吗!” 柳若云接过棍子,不满地说道。 “不是,公主殿下是什么人,臣很清楚。但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能活,我希望那个是你。” 燕昭回过头深深地看着眼前的柳若云,仿佛要将柳若云的样子刻进他的骨子里。 柳若云被他这副模样搞得很不是滋味。 “我本该死在谷下,现在苟延残存在这里,也是赚了。反正我不会丢下你,要走就一起走吧!” 柳若云蹲在脏兮兮的草丛里,说话态度说不上好,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被她细细挽起,脸上都是黑乎乎的泥巴,身上的华美衣裳早已为他疗伤而撕得破破烂烂。 本是千金之躯,一路受委屈到现在也没见她抱怨过一次。如今更是要舍命与他同甘共苦。 这么美好的女子,怎能教他不心动? 燕昭拗不过打定主意的柳若云,只能吩咐她小心行事。 燕昭和柳若云不打算再等了,他们主动出击。 看到秃鹰又一次在附近做俯冲,燕昭当机立断,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朝着左侧的灌丛处掷去。 石子落地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声响,秃鹰被吸引,改变方向扑了过去。柳若云松了口气,跟着燕昭在密密麻麻的灌丛里小心疾走着。 尽管他们已经减小声响,但他们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两个黑衣人的注意。 “那边灌丛在动!快,在那边,快来!” 黑衣人指着柳若云所在的方向大喊。 看着快将他们围拢起来的黑衣人,柳若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燕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自己如鬼魅般窜出灌木丛,剑如闪电刺向最先到达的黑衣人。 黑衣人反应也极快,纷纷拔刀迎战。 燕昭剑法凌厉,剑剑带风,每一招都刺向敌人的要害。 柳若云也没闲着,她紧握粗树枝,从侧边攻击黑衣人,一次次扰乱着他们的阵型。 奈何黑衣人人数众多,几个回合后,燕昭渐渐有些应接不暇。 燕昭还没恢复过来的后背,再次撕裂冒着血,他吃痛微微后退半步。 一个黑衣人瞅准机会,假装攻击柳若云,实则一刀划向正在护着柳若云的燕昭。 燕昭躲闪不及,大腿被刀尖深深划破,一道血痕出现。 黑衣人得逞后再次扑来! “燕昭!!!” 柳若云撕心裂肺地大喊道。 燕昭听到柳若云的叫喊,变得更加勇猛,他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刺死了那个伤到他的黑衣人。 燕昭像是疯了一般,不顾自身安危,冲进黑衣人群中一阵厮杀。 流失的体力告诉他,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如果不赶紧把人都杀了,那柳若云就会有危险! 柳若云看到燕昭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在一旁急得快要哭起来了。 就在此时,那只秃鹰又飞了回来,它似乎发现燕昭用石头骗了它。 它就张开锋利的双爪,朝着燕昭直扑而下。 而燕昭正与黑衣人激战,难以躲避。 “你给我滚一边去!” 柳若云恨极,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树枝朝着秃鹰挥去。 粗粗的树枝击中了秃鹰俯冲着的头,一声凄厉刺耳地尖叫在柳若云耳边响起。 她便见秃鹰浑身是血坠落在地,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解决了秃鹰,燕昭这边也差不多把所有黑衣人全部解决了。 可两人还来不及喘息,第二波黑衣人赶到了。 …… 此时的燕昭已经力竭,柳若云也是气喘吁吁。 领头的黑衣人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发出了一阵冷笑。 “没想到闻名天下的摄政王居然狼狈得跟条死狗一样!要不这样,你现在跪下来求求我,我考虑给他个全尸。” 黑衣人指了指燕昭旁边的柳若云,一脸坏笑说道。 燕昭虽还在握剑拿身体抵挡,但被对方下属轻轻一招已经逼退了好几步。 “有我在,谁敢动她!” 燕昭半跪在地上,挡在柳若云的面前,脸色煞白如鬼魅。 柳若云看着快脱力但还在嘴硬的燕昭,清楚明白他们可能今天真的得死在这里了。 黑衣人也不再废话了,他举起刀就向燕昭砍去,柳若云想也不想地扑了过去把燕昭挡在身下。 “铮”,破空的箭直接把黑衣人胸口贯穿。 响彻天际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李淳泽手持弓箭,骑着马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第112章 捉拿审判 “殿下!” 他直接从马上飞下,挥舞着大刀就冲入黑衣人中间,刀法飘逸而凌厉,瞬间就有几个黑衣人倒下。 他翻身下马,急忙来到柳若云身边。 “李淳泽,把圣上赐我的神丹拿出来,给我!” 柳若云对着还没站定的李淳泽着急吩咐道。 此时的李淳泽才发现,柳若云抱着不知何时昏死过去的燕昭。 柳若云焦灼担心的模样刺痛着李淳泽的神经。 “可,神丹这世间也就只有两颗......” 李淳泽有点犹豫,像燕昭这种乱臣贼子死掉最好,何必浪费一颗珍贵的丹药。 “李淳泽!我让你拿出来,你这是在违抗我命令吗?区区一颗丹,怎比他救我一命重要?!” 柳若云看着李淳泽不情不愿的样子,几日里憋着的火,一下子全发泄出来。 李淳泽懊恼自己太小人之心了,就连忙从怀中拿出药塞到燕昭的嘴里。 “殿下,王爷的伤耽误不得,属下先回一步。您先跟他们慢回!” 说着就把燕昭接到自己马上,转身去找马车上久等了的御医。 “好,你记得告诉他们,燕昭与我有救命之恩,务必把他医治好。” 当李淳泽领命离开时,其他人赶来的人已经把逃跑了的黑衣人全都抓了起来。 “把他们的下巴全都给我卸了,然后通通扔进大牢里,任何人都不得探视!我要亲自审问!” “遵命!” 柳若云安排妥当后,才跟随队伍回到燕昭所在的马车上。 宽大厚实的马车外边早已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马车旁还有两个小炉在猛火地煲着些什么东西。 “殿下万福金安!”围在马车边干着急的人,看到柳若云到来,立马恭敬让道。 柳若云摆摆手,挥退闹哄哄的一堆人,便独自登上马车。 看到燕昭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他情况如何?”柳若云轻声问,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燕昭。 两个御医正在忙碌地为他处理伤口,恭敬地禀报道,“殿下,王爷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有性命之忧了,但伤口三番四次地裂开,还是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恐怕需要时间好好调养。” 柳若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危险就好! “你们从今日起负责照看好摄政王,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和人手,尽管来公主府来找我。”柳若云地命令道。 御医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继续忙碌起来。 柳若云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任由药童帮自己处理身上的伤,思绪万千。 突然,马车外一阵喧嚣。 柳若云起身出去,“出了什么事?” “殿下,是摄政王下属坚决要带走王爷,属下不同意才出言争吵了几句。 花诀看到李淳泽故意颠倒黑白,立刻作揖说道,“请殿下明鉴!我家王爷从军以来,一向都有专门的医者伺候。下属担心御医不知道王爷情况,耽误了病情便来告知殿下一番。是李指挥使不知何用意,一直阻挠!” 柳若云看着李淳泽和花诀针锋相对的样子,一时头大。 “花诀说得对,李淳泽,安排人把王爷送回去,御医也随行给他们搭把手吧。” 李淳泽听到柳若云的话,大惊。 “殿下,怎能随便放走他们,我们还没抓到背后之人,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柳若云微微蹙眉,目光冷冽地扫过李淳泽,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指挥使,本宫自有分寸。王爷的安危才是首要之事,至于追查幕后之人,本宫自由方法。” 李淳泽见柳若云态度坚决,只得低头称是,心中原本对燕昭的感激之情慢慢下沉。 竟不知何时殿下眼中就只有燕昭了。 他不明白,明明以前殿下和他都对摄政王恨之入骨的。 现在,他仿佛是个局外人。 他转身对花诀冷声道:“还不让你的人赶紧把王爷接走!” ........... 李淳泽的心声柳若云没有心思听到。 她马不停蹄地从城外赶到府中,稍作整顿后,便径直朝着大牢走去。 大牢阴暗潮湿,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火把在墙壁上摇曳,映出一个个晃动的黑影。 柳若云站在牢房前,冷冰冰地看着被绑着的黑衣人,。 她示意李淳泽把一个黑衣人的下巴接上,那人刚能开口,便恶狠狠地说道:“堂堂公主殿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若云被黑衣人理所当然的话给气笑了,“识相点,就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黑衣人呸了一声,“我们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若云缓缓走近,“你们不说,好?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无忧!” 季无忧面带微笑,步伐轻盈地向前走去,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致命的毒针。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尽管如此,他依旧坚定地宣称:“我们从事这行当,各种严刑拷打都见识过,我绝不会说出来的!” 季无忧也并未多言,径直绕过黑衣人,停在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面前,迅速捏开对方的嘴,将药物强行灌入其胃中。 那名黑衣人立刻痛苦地尖叫起来。 柳若云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背后之人会保你们吗?他只会把你们当作弃子,你们死了,他还会继续派人来杀我,而你们的死就根本毫无价值。”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开口了,“啊啊啊啊,你不必在这里花言巧语,我们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不会背叛雇主。” 雇主?竟是外边的人? 柳若云挑了挑眉,“哦?那你们的雇主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足够你们抛弃自己的性命?” 第一个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不过是为了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柳若云摇了摇头,“只是为了钱?你们追杀的是摄政王?压根也不怕摄政王背后的势力?” 第一个黑衣人又说道:“势力又怎么样,我们只知道完成任务。” 柳若云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们如此冥顽不灵,当真以为我没有办法让你们开口?无忧,给他们来点狠的。” 她转身对侍从说:“你,去拿些刑具来,我倒要看看今天他们的嘴是不是真的撬不动了!” 第113章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柳若云面若寒霜,柳眉微微蹙起,一双美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被擒住的黑衣人。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是谁派你们来的?” 然而,黑衣人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柳若云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再次提高声音:“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一把抓起一旁烧红的烙铁,狠狠熨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 直到闻到一股焦糊味,她才把烙铁拿下来。 黑衣人痛得死去活来,依旧不肯说出真相,只是痛苦地闷哼着。 柳若云眉头紧锁,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们若是说出背后主使,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黑衣人依旧沉默不语,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有了一丝动摇。 “你们是天玑阁组织下的杀手,对吧?” 黑衣人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但那样子,不太正常。 过于刻意了。 柳若云进一步试探:“天玑阁向来以神秘着称,你们的任务应该是非常机密吧?”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安。 柳若云心中冷笑,继续追问:“那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是刺杀我和燕昭吗?”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含糊其辞地说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柳若云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在回避问题,这更加坚定了她的怀疑。 “你们两个,查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 柳若云喊来了两个人查验。 然而,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果然如此。 柳若云笑了笑。 “天玑阁的杀手都有独特的标志和暗号,你们怎么没有?” “我们……” 两个黑衣人有些慌乱,眼神也开始四处游移。 看样子,这是要把脏水泼到天机阁的身上。 可这又是为什么? 柳若云看着两个黑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把两个人分开关押了起来。 很快,其中一个房间里的黑衣人传来了嚎叫。 柳若云擦了擦手上的血,她嘴角上扬,走到黑衣人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刚从你同伴那里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你要不要听一听?” 不等黑衣人回答,柳若云就开始诉说。 “他说这次行动中,你一直胆小怕事,好几次都差点坏了大事。若不是他力挽狂澜,你们早就失败了。” “而且,他还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为你们的主子办事,你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放屁!” 那个黑衣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愤怒和惊讶。 “他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让主人救了他,他才留了一口气活到现在,居然敢污蔑我!” 说到这里,黑衣人很快意识到不对,他看了柳若云一眼。 “你在诈我!” 他冲着另一个房间开始吹口哨。 吹了好一会儿,那边都没有反应。 随即,他回头看向柳若云。 “你这个毒妇,你把他怎么了?” 柳若云摊了摊手。 “他走了啊!” “他什么都招了,所以我把他放走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受苦了!” 其实,那个房间里的惨叫声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传来的,而是他让人故意的。 那个房间里根本没有人,而是有一个密道,他的同伴早就通过另一个密道送到了别的房间。 看这个黑衣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柳若云继续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外面那个黑衣人愤怒了。 “狗娘养的,居然出卖我!” “你快去把他抓回来,抓回来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柳若云嗤笑,还以为是个不好对付的,原来也不过是两个草包。 “我哦可以把他抓回来,但如果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可是会去找你的家人的!” “哦对了!” 柳若云突然捂嘴。 “你那个同伴把你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都告诉我了!” “王八蛋!” 第二个黑衣人被激怒了。 “去把他抓回来,抓回来我就告诉你!” 柳若云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第一个黑衣人被带了过来,它不但换了一套衣服,身上还一点伤口都没有。 第二个黑衣人相信了柳若云的话。 他怒吼道:“狗娘养的东西,居然出卖我!我就知道你嫉妒主子对我的器重。”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而第一个黑衣人那边,柳若云也是如法炮制的,这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崩塌了。 他们开始互相指责起来,言辞越来越激烈。 “你从来就没把这次任务当回事,总是敷衍了事。” “你才是最没用的那个,每次遇到危险就想逃跑。” …… “你爹……” “你娘……” 随着争吵的升级,他们开始互相爆料对方的秘密。 最后,在愤怒和冲动的驱使下,两个黑衣人居然说出了自己是镇北王手下养的一批江湖人,专门被派来执行各种不光彩的任务。 直到话音落,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把他们两个拖下去。” 柳若云停顿在原地,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两个黑衣人的对话。 柳继烨居然要害她? 不应该啊! 在柳继烨眼里,她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就算现在身上有官职,也是无关痛痒的,柳继烨怎么会动杀她的心思? 而且,柳继烨和燕昭是敌对的关系。 现在,自己和燕昭在明面上也是敌对的关系,柳继烨想要她的命? 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她忽视了的。 柳若云凝眸,一点点走出牢房。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燕昭悠悠醒来。 他微微一动,伤口处传的痛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公主呢?” “长公主无碍,去审抓到的人了。” 听到柳若云无碍,燕昭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看了一眼花决。 “这次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花决一边给燕昭倒茶,一边回答:“王爷,石头是有人故意松动的。” 第114章 抽丝剥茧 燕昭的眼神变得锐利,“可有查到是谁所为?” 花决犹豫了一下,说道:“目前猜测是镇北王,但我们发现福寿门也有插手这次意外。” “福寿门?” “是的!我们的人已经追查过了,那些刺客有一半的人是镇北王的人,还有一半是福寿门的人。” 还没等花决交代完,外面就传来了的声音。 是柳若云前来求见。 她原本以为,以燕昭的伤势,肯定要修养好一阵,却不曾想,他这么快就好转了过来。 人家为了保护她连命都快没了,她当然要在第一时间过来探望。 燕昭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让人给自己更衣,移到了书房。 花决有些紧张。 “王爷,您的身体……” 花决有些担心。 毕竟燕昭的身上到处都是伤,怎么能现在就下床? 可燕昭摆了摆手,披上了披风,去了书房。 “别跟她说!” “是!” 花决点头,心下有些不忍。 …… 一进门,柳若云就看到了燕昭坐在椅子上,手边还有卷宗,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参见公主殿下。” 燕昭起身行礼,柳若云连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伤口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燕昭摆了摆手。 “不碍事的!” 燕昭看着柳若云,眼中多了一些柳若云看不清的东西。 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柳若云心中也多了几分亲近。 她把人扶着坐了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难得的温柔。 “你身上的伤大意不得,一定要好生养着,别到时候再出现感染,可就麻烦了。” 听这柳若云的话,燕昭哪里还记得自己和长公主之间的争吵? 他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多谢长公主关心,臣一定进遵医嘱。” “那就好!” 两个人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上。 在柳若云看来,如今她和燕昭已经是共过生死的关系,有些事情也不必再隐瞒。 她将自己在牢里逼供黑衣人的事情一一道来。 “他们说自己是镇北王的人?” “是!” “应该不是撒谎。” 燕昭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燕昭才开口道:“柳继烨一开始或许只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并不至于要你的性命。” “毕竟,你是在去找他的路上出了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也会惹来麻烦。” “但福寿门得知你插手查他们拐卖儿童的事情,便借着这一次行动掩人耳目。” “最后,若你出事被查,也可由镇北王顶罪,与他们无关。” 柳若云听着燕昭的分析,心中惊讶不已。 她没想到幕后之人心思如此缜密,竟能设计出如此复杂的阴谋。 可他们在查失踪儿童这件事,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难道是宫中除了奸细? “如此看来,这福寿门在朝堂里也插了眼线,而且还是个高官。” “毕竟当时圣上秘密安排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说到这里,柳若云的心中猛地一震。 前一世,他以为燕昭是出卖陛下的人,现在看来,恐怕真正出卖皇帝的另有其人。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看着燕昭,说道:“燕昭,我一开始以为,朝堂的事情没那么复杂,我们两个配合,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如今看来,倒是我痴人说梦了!” “一个小小的门派,都可以安插人在陛下身边,更不要说那些每时每刻都想造反的势力了。” 柳若云垂下了头,眸子也黯淡了下去。 燕昭看着柳若云,伸出手想安慰一下他,最后只能默默收回。。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臣……” 燕昭想说自己的势力也不少,如今已经和他们相互制衡,但又觉得还是不妥,最后没有说出来。 柳若云点了点头。 “本宫知道。” “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柳若云从摄政王府出来后,心事重重地往自己府上走去。 她的脚步略显沉重,精致的面庞上,眉头微微蹙起。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燕昭的对话,以及他们所推断出的阴谋。 朝堂之事诡异复杂,那背后隐藏的势力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让人难以捉摸。 柳若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知道,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回到府中,柳若云立刻叫来李淳泽。 “淳泽,那个孩子你已经保护好了吗?” “是的殿下!” 柳若云激动的有些颤抖。 他的孩儿,阔别了那么久的孩儿,这一次终于可以回到她的身边了。 “现在就带我去找孩子,我要立刻接他回来!” 李淳泽看着柳若云那急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殿下,您才刚刚脱险,要不先好好休息,再……” 柳若云摇头。 “不用!” “本宫已经耽误了太久了,这次必须立马见到他!” “是!” 李淳泽不敢耽搁,带着柳若云快马加鞭地朝着一个村落奔去。 一路上,柳若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想象着见到孩子的那一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 孩子,你现在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会不会笑了?会不会走路了? 想到这些,柳若云的眼眶红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村落。 柳若云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脚步匆忙而慌乱。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孩子!” “孩子在哪!” 她不敢声张,也不敢告诉别人这是他的孩儿。 一对夫妻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一脸的笑容。 那孩子估计是第一次看到柳若云,吓得哇哇大哭。 柳若云看到她那样子,也忍不住掉眼泪。 她颤抖着伸出手,把孩子接了过来,轻轻触摸着他的脸庞, “终于见到你了!” “你让我好找啊!” 她狠狠亲了襁褓中的孩子好几口,这才想起去看他身上的胎记。 然而,当柳若云打开襁褓,细细摩挲,却愣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柳若云不可置信。 她转身看向李淳泽,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15章 牢房大火 “为什么孩子会是假的?” 李淳泽也是一脸惊愕,他急忙上前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孩子的胎记,居然晕开了。 胎记是画上去的? 李淳泽立马跪了下来请罪。 “是卑职的疏忽,没有确认胎记的真假,请公主恕罪!” 看着李淳泽的样子,柳若云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这事儿也不能怪你!” 柳若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她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孩子,现在居然告诉她,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是假的? 柳若云站在那农妇面前,眼神如利剑般直射向她。 “说!” 现场所有人都被柳若云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压震慑到,一个个低下了头。 那农妇在这般逼视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殿下恕罪!” “殿下恕罪啊!” 恕罪? 说得轻巧。 柳若云冷笑一声,目光如炬。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农妇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开始讲述。 “长公主……之前您沸沸扬扬地找伴读的时候,我家孩子生病了,我忙着照顾孩子,就给耽误了。” “后来,我听说公主又在找有胎记的孩子,我……我就动了心思。” “我想着,要是我家孩子能被选中,那就能飞黄腾达了。” “所以……所以我就在孩子身上画了胎记。” 柳若云听着农妇的话,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 唰啦。 柳若云从李淳泽的腰间抽出软剑,剑锋直指跪在地上的妇人! “你可知道,你这一时的贪念,给本宫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农妇抖如筛糠,眼泪簌簌地落下。 “公主殿下饶命啊!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我只是想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小人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严重?” 柳若云冷笑。 “若不是本宫仔细看,你们不就蒙混过关了?” “你们蒙混过关了,还会觉得害怕?觉得愧疚吗?” 柳若云剑锋一偏,已经放在了那妇人的脖子上。 “殿下……” 李淳泽出言制止。 “殿下不可!” 若是这时直接把这妇人杀了,柳若云就会落下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头。 届时,朝中那些原本对她就不满的大臣也会借机蚕她一本,后患无穷。 得了李淳泽的提醒,柳若云理智回笼,这才把软剑扔在地上。 “你从哪里听到找有胎记孩子的消息?还有,你有没有见过其他有胎记的孩子?” 农妇一边抽泣着,一边回答道:“我……我是在镇上听人说的。至于其他有胎记的孩子,我真的没见过啊。” “公主殿下,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柳若云看着农妇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你以为一句知道错了就能了事吗?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将人待下去,听候发落!” “是!” 说完,柳若云转身便走,脚步急促而沉重。 难怪! 难怪叶念初会如此笃定,她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去昭狱!” “是!” 这对狗男女,到底对她的孩子做了什么?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们说出孩子的下落! 然而,当她到达大牢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大牢失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狱卒们忙作一团,纷纷忙着救人。 呼喊声、脚步声、泼水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柳若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前脚要过来找人,昭狱后脚就失了火,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难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想到这里,柳若云只觉得毛骨悚然。 柳若云冲上前去,大声喊道。 “快救人!一定要找到杜凌风和叶念初!” 李淳泽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吩咐了手下去找关押叶念初和杜凌风的牢房。 柳若云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弄湿了衣袖,捂住口鼻,冲进牢房中寻找杜凌风和叶念初的身影。 可因为火灾蹊跷,到处都是逃命的人,哪里能管得了面前的人是谁? 叶念初被撞来撞去,身上被擦伤,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灰尘。 可叶念初不在意这些,她只想找到杜凌风和叶念初,问出孩子的下落。 经过一顿忙活,大火终于被扑灭。 然而,没有人发现杜凌风和叶念初的身影。 “找!给本宫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柳若云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是!” 大家一个个都很狼狈,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人? “殿下……” 李淳泽走了过来。 “走水的牢房就是叶念初他们那一间,臣刚刚已经去检查过了,没有人!” “也没有看到尸体。” 柳若云抬头望天。 为什么大牢会突然失火?为什么杜凌风和叶念初会在这个时候消失?这一切是否与孩子的失踪有关? 柳若云也被带进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里,挣扎着出不来。 收拾了一下情绪,柳若云还是决定从一探究竟。 她找来狱卒,询问他们起火前的情况。 狱卒们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火是怎么起来的。 他们只记得突然之间就看到火光冲天,就开始忙着救人。 柳若云皱起眉头,仔细观察大牢的周围环境。 就在这时,她发现大牢的周围有一些奇怪的脚印,这些脚印看起来很新,显然是在大火发生后留下的。 柳若云顺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跟过去。 这脚印,一定有问题! 然而,脚印在一个小巷口消失了。 “殿下。” 柳若云气得握紧了拳头! 她没有丝毫头绪,李淳泽却把春桃带了过来。 “公主,宫中传召。,李公公已经到公主府了,说太后娘娘紧急召您入宫。” “什么?” =她这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那边母后又要召见! 上一次没有及时去确定孩儿也是因为宫中传召。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赶在一起? 柳若云只觉得头痛欲裂。 “说了是什么事儿吗?” 春桃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 第116章 这孩子不能加封 一瞬间,柳若云的心中涌起无数的猜测与不安。 一次两次是巧合,很多次难道也是吗? 柳承胤的身边肯定有安插的人,那太后身边呢?也有人吗? 是谁的人? 和自己有关还是孩子有关。 柳若云想不明白,毕竟自己之前只是一个被架空,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主,现在不过插手了一件事,她却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尽管此刻柳若云十分焦急,但皇命难违,她只得匆匆整理妆容,怀揣着复杂的情绪匆忙进宫。 当威严庄重的宫殿,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宫殿内的立柱庄重而肃穆,高高的穹顶仿佛在无形中增添了压力。 太后高坐于上位,神色冷峻,身着华丽的服饰与庄重的凤冠。 见到柳若云进来,还不等她行礼,太后就已经招了招手,“不用行礼,今日这殿上只有我们母女二人,不用讲这些规矩。” 柳若云微微点头,这才走到太后跟前。 “母后,今日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十分慈祥的拉过柳若云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 “云儿,今日召你前来,乃是商议世子满月请封之事。” 太后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柳若云的心上。 柳若云微微蹙起眉头,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孩子失踪的画面以及大牢失火的混乱场景。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哪里有心思去考虑那个孽种的事。 柳若云急忙借口道:“母后,小世子体弱不堪,近日又染上风寒,现在不宜见人。” “而且,满月宴不是之前就已经办过一场,这就已经够了。” “母后不必挂怀。” 太后一听,脸上瞬间布满怒色。 “体弱?哪个孩子不是这般长大的?这满月请封乃是皇家的重要仪式,岂能因些许小病就搁置?” 柳若云心中猛地一紧,她知道太后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但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顺从太后的意思,赶忙再次坚决挡下。 “母后,世子尚幼,此时请封,恐有不妥。” “云儿。” 太后眼中闪烁着怒火。 “你屡次推脱,究竟是何用意?莫不是不把皇家之事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 哪里会有为娘的,百般推迟请封? 这中间必有蹊跷。 上一次的满月宴,太后就主张百官朝贺,结果柳若云找了理由搪塞,居然就请了那么些人。 这一次请封,她居然也百般阻挠,要是没有什么原因,太后是不信的。 柳若云沉默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无奈。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引起太后的不满,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见她迟迟不回答,太后叹了一口气。 “云儿,你是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你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 “如今,宫内宫外都在传,说世子是你和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所以你才不喜。” “而你如此待驸马一家,就是怕他们说出你的秘密!” 说到这里,太后语气愈发严肃。 “母后向来娇纵你,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举止,不要连累了皇家名声。”“你皇叔回京第二天,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一个女儿家,孤身前往军营,被人看到了该怎么编排你?” “如今,你已拖累了皇帝的名声,只能赶紧封世子,让大家停止猜测。” “哀家不管你是何原因不喜欢那个孩子,这事儿你都必须要做,知道吗?”太后的声音严厉而急切,每一个字都如同尖刺一般扎在柳若云的心上。 柳若云紧紧咬着嘴唇,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 身为长公主,她当然知道这些,这也是她一直暗中寻找孩子,不敢声张的原因。 有损天家颜面,那是死罪! 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如果加封,那个孩子就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露脸,到时候,难免会有有心人记住。 但现在不露面,柳若云还可以把自己的孩子找回来,让她出现在加封大典上。 “母后,我如何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这些流言蜚语分明是有人恶意散播,欲陷我于不义,请您明察!” 太后语气不耐。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母后这些年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吗?不管是否有人恶意散播,如今这污名已影响到皇家声誉,你必须尽快解决。”柳若云觉得委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母后,必须如此吗?” 难道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一旦加封,就回不了头了。 假的永远变成了真的。 真的永远回不去! 不!他绝对不允许上一世的事情重演。 “必须如此!” 太后毫不留情。 扑通。 柳若云跪了下来。 “母后恕罪!” “云儿,你这是何意?” “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 太后一脸惊慌。 “就算传言为真,那孩子也始终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给他一个侯爷的位置又何妨?” “母后……” 柳若云欲语泪先流。 见状,太后心疼不已。 “云儿,你这是怎的了?快跟母后说说……” 事已至此,柳若云只能和盘托出。 她很清楚太后的为人,若是不说出个正当的理由,这一次的加封,势在必行! 可她不愿再来一次。 “母亲容禀。” 柳若云咬了咬牙,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公主府的小世子并非我与驸马所生,这孩子是驸马杜凌风和她的弟妹叶念初的,他们狸猫换太子,企图让我养大他们的孩儿。” 柳若云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 太后听后,脸色变幻不定。 震惊、愤怒、忧虑等情绪在脸上交织。 “那你的孩子呢?哀家可是隔着你的肚子摸过那个孩子的啊!” 柳若云低下了头。 “我的孩儿被他们换走了,至今尚未找到。” “你……” 静,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太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务必妥善处理,不可再让流言四起。否则,休怪哀家无情。” 这是太后唯一的让步了。 第117章 朝堂纷争 “儿臣领命。” 柳若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朝堂回到府中,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如今的高度,如果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母后很少会这样和自己说皇家的颜面,今天居然提到了好几次。 看来,母后每天也会面临很多压力。 身在高位,哪里会有想象中那么风光? 一踏入府门,长公主便径直找到春桃。 春桃正忙碌地整理着府中的事务,看到柳若云归来,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柳若云摇了摇头,一路回到房中。 “春桃,太后的意思是先留着那个贱种一命。”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若现在找不到真的孩子,也只能将这假世子当真世子了。” 柳若云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事情一旦牵扯到皇家血脉,那些大臣们有的是办法把她这个长公主拉下来。 春桃给柳若云捏肩,满脸的惊讶与担忧。 “公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假的真成了真的,不就如他们所愿了吗?” 柳若云微微叹了口气。 她只能自我安慰,杜凌风和叶念初已经被毒哑失踪了,就算扶这个假的上位,这孩子也不会再被人教唆,弑杀自己。 想到这里,柳若云打了个冷战。 她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实在是有些可怕! “去帮我联系一下李淳泽,说我有要事找他!” “是!” 两人相约在一个茶馆见面。 见到李淳泽,柳若云多少有些愧疚。 “李指挥使,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你了!帮本宫忙前忙后。” 柳若云逆着光,对着柳若云微微俯身,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公主殿下说笑了,为公主殿下办事,是李某分内之事。” 哪里来的分内之事?不过是念着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她的位置罢了。 “坐吧!” 在柳若云的示意下,李淳泽坐了下来,可他那样子,着实有些紧张。 “怎么了?” “无妨。” 柳若云没有深究,只是叹了一口气,一抹哀愁在她脸上,如何都散不去。 “淳泽,务必加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孩子。” “此事关乎重大,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公主放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李淳泽看着柳若云那急切的模样,郑重地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安排。 她如今,也只能把希望放在李淳泽的身上了。 李淳泽走后,柳若云才收拾好了情绪起身,回了府里。 这边被事情给耽误,朝堂的事情,她却也不得不管。 如今她已经是女官,不可在一件事上浪费许多。 次日早朝,气氛格外凝重。 礼部尚书张克俭站了出来, “臣有本启奏。” “说!” 柳城胤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老臣,声音沉稳。 张克俭捋了捋胡须,目光落向一旁的柳若云。 “长公主殿下,如今你和外男有染,诞下私生子的谣言不胫而走,如此荒唐的事儿,可是真的?” 张克俭的尖锐而刺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柳若云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地迎向张克俭,冷冷地说道:“大人此言,可有证据?” “且不说,这是内宅之事,不可搬到大殿之上来说,单说污蔑本宫一事,就可以诛九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 张克俭哈哈大笑。 “公主殿下也知道内宅之事,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站在朝堂之上的道理?长公主既然要站在这朝堂之上,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百官的监察范围之内。” “您既是陛下的亲姐,又是朝中重臣,代表的是天家的颜面,是我大周的颜面。” “你竟做出如此秽乱之事,臣身为礼部尚书,如何管不得?” 他冷笑一声,脸上露出嘲讽。 当初,长公主要封女官,他是一万个不同意的,如今更是听说如此荒唐之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柳若云瞥了张克俭一眼,头上的流苏在微风的吹动下晃动了几下,更增添了几分贵气。 “大人此言有理。” “可空穴来风的话说不得。” “若人人都如此您就信以为真,那若是有人传言大人叛国,大人是否就真的叛国,需要斩立决?” “你!” 张克俭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简直强词夺理!” 柳若云笑了。 “本宫如何强词夺理了?” “不过是把大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是强词夺理了?” 说着话,柳若云突然走上前,目光里满是愤怒。 “大人如果不懂这些,大可问问刑部的官员,什么叫做栽赃陷害,什么叫做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本宫今日就算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也可以告你诬陷!”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张克俭被气得浑身颤抖。 “你不过是仗着太后与陛下的恩宠罢了,若没有太后撑腰,你又能如何?” 柳若云嘴角微微上扬。 “大人,您此言差矣。太后的恩宠固然重要,但本宫在朝堂之上,全凭自己得来,您又为往王太后身上扯?难道你想往太后的身上泼脏水?” 其他大臣有的面露犹豫之色,微微低头,眼神闪烁不定。 看来,这柳若云,确实不好对付。 可张克俭偏偏不信。 他从袖子中拿出了奏折递了上去。 “陛下,请看奏折!” “公主殿下如此巧言令色,不过是想蒙混过关!” “近日,她一直在利用职务之便,四处寻找一个孩子。” “与此同时,她还让驸马一家人全部身陷囹圄。” “若长公主不是心虚,何苦如此苛待自己的夫君?若那孩子不是长公主的亲儿,又如何要苦苦寻找?” 柳若云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张大人的意思是,若那孩子是本宫的,本宫自当全力寻找,若那孩子不过是一介草民的,死了也无妨,是吗?” “你……” “陛下!” 不等张克俭再说话,柳若云拱手。 “臣寻孩子,绝非为一己私欲,而是臣发现了有人拐卖孩童,一路追查。” “不知怎地到了张大人的嘴里,孩子变成了臣的私生子,还请陛下明察!” 第118章 难得的笑容 柳若云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张克俭被气得不轻。 就在这时,刑部的人也站了出来。 “陛下,长公主所言极是,若是有孩童被拐骗,是国之大事。” “但这件事,理应交给官府和刑部,长公主既不告知官府,又不告知刑部去追查,难道是因为,觉得下官不可信?” “还是说,长公主自己手底下有人,可以助您追查此案,既不需要禀报陛下,又不需要告知朝廷。” 这个罪责,可就大了。 其一,他在说柳若有私兵,其二,他在说柳若云藐视朝廷,藐视陛下。 但凡柳若云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后果都不堪设想。 正在柳若云斟酌用词时,一直安静的燕昭突然开口了。 他剑眉斜飞入鬓,如墨般浓郁,微微上扬的眉峰透露出一种不羁的英气。 “本王倒是觉得,这件事值得重视。” “孩童为国之根本,如果连孩童都被迫害,国将不成国,家难以成家。” “陛下,臣建议刑部和大理寺接手这个案子,尽快查明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 四两拨千斤。 龙椅上的柳承胤也正有此意。 “准奏!” “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尚书了,要是查不出来,朕拿你们是问!” 刑部尚书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天子金口已开,她只能应了下来。 否则,那就是抗旨。 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柳若云对着燕昭微微点头,这才对着柳承胤拱手。 “陛下圣明。” 这个燕昭,还真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改天须得找个时间亲自谢谢他。 早朝散去,柳若云和其他官员一同走在出宫的路上。 燕昭也很快走了过来。 “今天的事情,谢谢摄政王了。” 燕昭抬眸,不露痕迹。 “本王不过是说了个建议,殿下不必言谢,若是真的要说谢谢,不如帮我带一下孩子。” “什么?”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京城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燕昭身着一袭黑色长袍,带着孩子来了柳若云的府邸。 “你怎么来了?” 燕昭笑了笑,“殿下不是说,可以帮我带孩子?” 柳若云看了一眼燕昭手里的孩子,倒真是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今长开了些,愈发像了。 “摄政王想让本宫帮你带孩子,自可以白天过来,如何深夜前来,这要是被人看了,传出去,岂不是污了本宫的名声?” 燕昭却是一脸的无奈。 “大门敞开着,丫鬟下人们都在,我与殿下并没有孤男寡女单独在一处,如何会有闲言碎语?” 听得燕昭这么说,柳若云这才看了一眼。 当真是灯火通明晃人眼,一切都在人眼前。 如此,柳若云才放下心来。 两个孩子如今都已能爬了,他们在一处,小小的身影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燕昭收养的孩子活泼可爱,圆嘟嘟的小脸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福安也听话乖巧了许多。 他们在柔软的地毯上欢快地爬动着,十分惹人恋爱。 柳若云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柔与慈爱。 精致的面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元宝的头发,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元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对着柳若云咧开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柳若云发现,自己对元宝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连带着对福安的厌恶都减少了许多。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纠结与痛苦,但现在,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的画面,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柳若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 思绪渐渐飘远,直到燕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殿下在想什么?” 柳若云摇了摇头。 “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两人还未继续开口,就有吓人前来通报。 “殿下,李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 李淳泽身着一袭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金色腰带,姗姗来迟。 快步走到柳若云面前,微微躬身:“殿下,有消息了。 一听有消息了,柳若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快跟本宫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李淳泽若有所思的看了燕昭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燕昭在这里,自己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燕昭不是个傻的,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他笑了笑起身,深邃的眸子与李淳泽对视。 “李指挥使,这是信不过本王啊?” “只是不知道李指挥使的消息真不真,之前不就出错过一次吗?” 一提起之前出错的事情,李淳泽的脸都绿了。 “摄政王倒是和公主很熟,好像什么都知道!” 燕昭冷笑一声。 “那是自然!” 李淳泽并不知道柳若云和燕昭之间的冲突只是表面的,这个时候自然也以为柳若云和燕昭是站在对立面的。 他说话向来难听,这个时候更是。 “既然摄政王如此了解,为何没有帮公主找到想找的人,难道是不想吗?” 言下之意,你自己的消息,不也没有我的灵通? 好歹我一直有线索,你有什么? 燕昭神色淡然,面对李淳泽的攻击,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李指挥使,你如此急躁,又怎能做出明智的决策呢?” “本王不过随口一问,你竟如此激动,作为指挥使,不该被情绪所左右。” 燕昭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李淳泽的要害。 李淳泽的脸色微微一变,握紧了拳头,随即松开说道:“王爷教训的是,只是,微臣觉得,武力值有些时候更重要,如果我与公主一起遇险,万不会受伤!” “是吗?李指挥使会不会有点过于自信了?” ……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言语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够了!”柳若云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指挥使,你跟本宫过来,有什么事单独和本宫说!” “王爷请自便!” 说完,李淳泽跟着柳若云过去。 “如何了?” 第119章 赌约 李淳泽将近日手下搜集到的消息一一禀报,时刻观察着面前人儿的神色。 柳若云眼里像是染上冰霜一般,杜凌风怎会有这般大的本事,带着那小贱人从昭狱遁逃,现在竟还流转到南方。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将那两人抓回来!”杜凌风一定知道孩子的下落。 柳若云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握成拳状,原本粉白的指甲此刻被压的鲜红。 “殿下,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李淳泽有千万句话却不能说出口,他压下眼底的疼惜,把握分寸安慰眼前的女子。 …… 燕昭无心逗弄地上乱爬的两个团子,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远处交谈的二人身上。 他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啊…啊……” 感觉手指传来一阵湿润感,燕昭瞬间低下头,元宝睁着葡萄般的眸子正咿咿呀呀的舔着他的手指,像是在控诉他的漫不经心。 他百般嫌弃的看着指尖的唾液,毫不留情的在元宝衣服上擦去。 忽的,他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向还在呆呆看着他的元宝。 一阵幼儿的哭声瞬间响起,福安瞧着元宝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府邸里,孩童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在长桥上思虑的柳若云听到哭声,心口莫名一紧,提起裙角迈着步子匆匆往屋里走。 李淳泽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未说出口,或许这一生都来不及说出口了。 推门而入,柳若云看见的便是两个孩子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哭,燕昭在一般束手无策的模样。 她那顾得上询问,立马抱起地上的两个团子轻声哄着。 终归是当了母亲,即便心里对福安有再多不喜,却依旧不能袖手旁观。 等两个孩子止了哭声,柳若云才看向身侧的男子。 “怎么回事?” 燕昭压下眼底的心虚随口周来:“还是孩子,准是饿了。” 他方才只是想逗弄元宝一番,哭喊几声,引来柳若云,却忘记了孩子终归还是孩子,竟真的哭了。 还带着另一个也哭,他只觉现在头都大了几分。 柳若云眉头微蹙却并未怀疑,叫来奶娘喂了两小团子吃食。 她此时只觉得心乏,看着喜人的元宝,就不由得想起她的孩儿,不知现在可否吃得饱穿的暖。 “天色不早了,两位还请自便,我也有些乏了。” 春桃见状,扶着柳若云离开,屋内只剩下燕昭两人。 “我劝你别对若云动什么歪心思!”李淳泽双手握拳,青筋暴起,若对方不是摄政王,敢对若云有非分之想,他早就一拳下去了。 燕昭倚靠在门框上,邪笑一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云现在没了夫婿,我也未曾娶妻,为何不能有心思,不止李将军可否给我解释一番。” 李淳泽原本想好的措辞,此时被燕昭怼的哑口无言。 他一个武将,虽熟读诗书五经,可这般文绉绉的话他却说不出。 看着李淳泽涨红的脸,燕昭心里莫名畅快,方才那些不爽瞬间消失,抱起地上的元宝转身离开。 李淳泽看着离去的高挑背影,许久才开口。 “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燕昭停下脚步,发梢也停止晃动,一声墨色的衣袍更是添了几分冷峻,他邪笑一声,回应道:“好啊” 话音落下,男子冷笑一声抱着怀里的小团子扬长而去。 两人的赌约,柳若云却遭了殃。 公主府从未这般热闹过,李淳泽像是把公主府当家了一样,天天出入公主府。 这也本没什么,就连燕昭也是,每日早晨准点站在公主府门口有时抱着元宝,有时又是公务。 连着柳若云看到两人也头疼起来。 这不一早柳若云便站在公主府门口,特意等着两人的到来。 “殿下,这都晌午了,今日摄政王和李将军该不会来了。”春桃撑着伞替柳若云遮着烈日,她的脸上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柳若云有些意外,今日这两人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说不来就不来。 “再等等吧,或许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这几日她实在是头疼,今日说什么也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然没多久,一顶墨色轿子和李淳泽同时到公主府门口。 两人都阴沉着脸不知发生了何时。 柳若云眸中划过一抹疑惑,站在门口盯着李淳泽门口抬声询问:“你今日来我这里有何事?” “近日又查到杜凌风的消息,特来向殿下汇报。” “昨日不是刚有消息吗,今日又有了?” 柳若云话音刚落,李淳泽耳根立马红了起来,心虚的低下头。 柳若云又将目光转到燕昭脸上:“你呢,你今日来总不会是又有什么公务要处理吧。” 燕昭未开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身后的元宝提出来。 “长公主莫不是忘了,你答应我要帮我带孩子的。” 瞧着元宝黑溜溜的大眼睛,柳若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她确实答应燕昭要照顾这孩子。 “本宫今日不想见客你们回去吧,至于元宝留这里我照看便好。” 春桃收到柳若云递来的眼神,将元宝抱来,公主府的人立马关上了大门,留两个大男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李淳泽垂着头,这几日他实在看不下去。 他的本意是想和燕昭争一争,可没想惹公主心烦。 “摄政王,你自小便在权利中长大,你何必骗取公主的芳心争夺政权,你有千种万种的方法,为何偏偏选这种!”李淳泽隐忍着怒气问出心中所想。 他不想柳若云刚从一处虎穴中逃出,又跳入更大的狼潭。 李淳泽好整以暇,不免觉得这番话可笑,他轻笑一声:“如果我觉得这种方法更方便一点呢?” “你……” 李淳泽举起拳头向燕昭袭来,被对方轻巧的躲过去。 燕昭没想到对方会动手,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寒气,冷声道:“你只是一个锦衣卫的身份,更没有保护柳若云的能力,你如何配得上她,在皇家这个龙潭虎穴里,你如何护得了她的安危!” 第120章 大理寺有问题? 燕昭的话像是魔咒一样钻进李淳泽耳中,他低着头久久不得回神。 他猛然抬起头,眸中带着怒气:“公主我一定会尽心保护,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利用伤害公主的理由!”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燕昭一双凤眸眯起,眼底一片漆黑,探不出眼底的情绪。 他的这番话彻底激怒李淳泽,李淳泽用了八成气力向对方冲去,攒了劲的拳头还未落在对方身上,一道尖细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圣旨到。”传话的太监双手端着圣旨步履匆匆的赶来,门口的小厮见状立马进去通传。 燕昭抬手挥开离他只有一拳远的拳头,立刻低头行礼。 李淳泽这次反应过来,立马跪下去,圣旨到即皇上到,他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太监并未注意到二人,目光早就落到匆匆赶来的长公主身上,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殿下,皇上有事传召您与摄政王进宫。” 柳若云身子还未站稳,传话公公说完话,她眸子染上冷色,好端端的叫她和摄政王进宫有何事。 柳若云和燕昭交换眼神,她笑着将手里早就备好的金瓜子放入公公手中:“不知公公可否告知,宫内可是有大事发生。” 公公将瓜子推回顺势摇了摇头:“宫内并未发生什么大事,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还是早点入宫的好,免得让皇上等着急了,惹来圣怒。” 说完,传话公公带着一众人回宫复命。 柳若云一脸愁容,公公的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到底宫内发生了何事,让皇上这般心急。 燕昭看出她的顾虑:“瞧那公公的反应,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还是早些入宫,免得误了时辰。” 柳若云点头,现下也没有其他办法。 李淳泽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皇宫,他也要去一趟。 …… 两人匆匆赶到宫内,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座上一身黄袍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冷气。 没有外人在,柳若云简单行了礼,就直截了当开口:“陛下,宫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柳若云的声音,皇帝才抬起头,眸中有了希望,从座上走了下去。 他眼神扫视了周围一圈,见没有其他人,脸上才有了十几岁孩子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不安:“皇姐,皇叔开始行动了。” 柳若云眉头一皱,这几日她被燕昭二人惹的心烦,未曾察觉朝廷的动荡。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燕昭,眸中带上一片怒气,似是在询问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向他告知。 燕昭想起自己前几日的打扰,略感尴尬地躲避了柳若云的询问。 “皇上不必担忧,这几日在镇北王府邸附近发生的命案我都知晓,他还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听到燕昭的回答,皇帝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一直紧缩的眉宇舒展开来。 “近日暗卫调察这些命案,发现这桩桩件件都与皇叔有关,连大理寺派去调查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大理寺上报的卷宗都不全面,鬼神之说我也不信。 这样下去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一时间我也拿不定主意。” 燕昭冷了冷脸,轻叹一口气:“皇上,臣等只能给您建议不能替您来拿主意。相信皇上已经自有一番定夺了吧。” 皇帝垂下头,摄政王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都是听从建议,很少自己自主做主这次何尝不是次机会。 忽的,皇帝抬起头,眸中有了丝丝亮光,面上恢复了帝王之色:“长公主和摄政王暗中协助大理寺调查,定要查出这背后之人。此行凶险,我会派锦衣卫保护你们。” 柳若云和燕昭对视一眼,欣慰皇帝的成长,接了圣旨。 三人寒暄几句,柳若云和燕昭便找借口离开。 皇帝抬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眼底带着疲色,视线一直停留在柳若云身上,直到彻底没有了身影。 皇姐,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人出了宫门,柳若云像是失了浮萍一般,竟连路都走不稳。 燕昭眼疾手快接住摇摇欲坠的人儿。 柳若云一双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没想到皇叔的行动会这么快,让她丝毫没有准备。 生在皇家,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她的皇帝十几岁的年华,却深陷在政权的争夺中。 “别想太多,事情总会有转机的。”燕昭大手轻轻拍打着柳若的背,眸子盯着前方不止在想什么。 夜,漆黑一片,每个人都怀揣着心思。 翌日,柳若云和燕昭在大理寺会面,近日发生的案子她们都未曾了解,只有大理寺上报的那些只言片语,看大理寺的卷宗自是第一步。 两人刚要跨进大门大理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参见长公主殿下,摄政王。” 柳若云转身见是李淳泽不免疑惑:“你来这里作甚。” “皇上命我来保护公主。” 柳若云了然,她该知道皇上定会派李淳泽前来。 锦衣卫中,李淳泽的能力毋庸置疑。 “那便一起来吧,多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柳若云话一出,李淳泽眼里的不安也随即消散,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只是在经过燕昭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许是大理寺接到了风声,柳若云几人还未进去,大理寺卿挺着肚子急匆匆的出来。 “不知是什么风竟把长公主和摄政王一起穿来了,长公主还是着大理寺的稀客。” 柳若云眉头微蹙,这谄媚的话不知为何让她觉得心里不适。 “李老不是已经收到皇上的圣旨吗,我们怎么能算稀客。”燕昭冷着脸,审视着面前微胖的男子。 瞧见摄政王的脸色,大理寺卿干笑几声。 这位可是大理寺卿的活阎王,不管什么案子,只要这摄政王介入,定能闹出什么风波。 更何况,那人交代了,这些案子决不能被查出什么。 “既然皇上都交代了,就快些把卷宗都拿出来,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大理寺卿立马陪笑:“是我考虑不周,这卷宗啊早就准备好了。” 第121章 去查卷宗 几人有些意外,她们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这般主动的让她们查卷宗,除非这卷宗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柳若云几人交换眼神,跟着大理寺卿张龙进了卷宗室。 期间,燕昭环顾四周,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这些便是最近镇北府案件的所有卷宗了,摄政王还请过目。” 燕昭抬手随意拿起一卷,打量着张龙的神色,对方只是冲着燕昭点头微笑,未曾露出丝毫破绽。 “这里有我们几人即可,今日添麻烦了。”柳若云堆起笑行了礼,现下,给总了脸面,对方再也没有理由留下。 张龙立即扶起柳若云,眼里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公主真是折煞老夫了,这些卷宗你们随便看。我通知了审查案件的寺正,他稍后便来,协助你三人查案。” 这正合了柳若云的心意,当即应下。 等大理寺卿离开之后,李淳泽将卷宗室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防止隔墙有耳才冲柳若云点了点头。 “这些卷宗真假难辨,我们先找找有无共同之处,之后再把发现的问题放在一起。”燕昭拿着卷宗条理清晰的吩咐道。 李淳泽眉头锁成川字,就差将老子很不爽几个字写在脸上。 他和燕昭本就不对付,一起处事更是心烦,若不是为了保护若云,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柳若云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何时,只瞧着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轻声叹气:“如今咋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之间若是有何恩怨也不要摆在面上来。” 李淳泽只好作罢,着手翻看卷宗。 等寺正进来,看见的便是三人如出一辙的动作,他不便打扰,只得守在一旁。 黄昏时刻,屋外的太阳慢慢落下,一道夕阳射了进来,将屋子照的通红。 三人锤着肩颈,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咕噜……柳若云腹部不合时宜的响起。 燕昭轻笑一声:“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说。” 寺正合事宜的开口:“长公主殿下,寺内已经准备好了吃食,若是不嫌弃便在这里吃吧。” 柳若云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对方长相阴柔,带着几分女相,脸上虽时刻挂着笑,却不达眼底。 别人不知,柳若云却知道。这人被称为笑面虎,虽脸上时刻挂着笑,可断案杀人时却从不手软。 上一世,柳若云也是到后来才知,这男子竟连林继业的案都敢断,明明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最后却落得一个抛尸野外的下场。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也不用去外面寻吃食了。”柳若云一番话算是应了下来。 这寺正安排极其妥帖,等全部吃食上桌,便遣退了所有人,给了几人说话的空间。 “你们觉得这寺正是否是一个可信之人。”燕昭盯着寺正离去的背影,眸中漆黑一片。 “林继业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不可信。”李淳泽想都没想一拍桌子便将骂名安在寺正身上。 燕昭只是看了一眼男子便将目光放到柳若云身上。 燕昭对他的无视让李淳泽越发烦躁,碍着有柳若云在,他也不好发作。 “暂且先看看吧,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重活一世,有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如今,她不也不敢确认这寺正是否还是上辈子的那个。 “还看什么,事实都放在眼前!”见柳若云也顺着燕昭的话说,李淳泽心里越发不爽。 柳若云一记眼神扫来,眸中带着凉意:“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绝对的坏人,你有些太果断了。” 李淳泽知道是自己失言了,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饭。 屋内静极了,显得门外风吹树叶的声音格外的大。 许久,吃饱饭后柳若云率先开口:“将在刚刚在卷宗里发现的异常罗列一下吧,天色不早了,这大理寺也不是久待的地方。” 不知为何,柳若云隐隐觉得今夜有大事发生,心中格外不安。 “这几份卷宗大致都一模一样,只有他们的死状不同。” “像是一比一复刻的一般是吗?镇北王在利用舆论掩盖什么?”柳若云抬头看向身旁之人。 看了几份卷宗之后,她只觉毛骨悚然,死了那么多人,大理寺却从未好生处理,还百姓一个说法。 她隐约猜到了镇北王的手段。 “你发现的还不算太晚,他杀了这么多人且都是诡异之事,定然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皇上远在宫内对这些事所知寥寥无几,只能派大理寺调查,而这大理寺恰好又是镇北王的人。” 燕昭的一席话彻底揭开了柳若云心底的迷雾。 还未等柳若云开口,屋外响起一阵哄闹声。 几人交换眼神,立马起身向外走去。 士兵举着火把穿梭在巷子里,哭喊哄闹声交杂在一起。 柳若云眸子一冷,随即拉住一人:“这是发生了何时?” “北街又发生命案了,死的那人只留下一具空壳,什么器官都没了! 定是上天不满意如今的皇帝,在惩罚百姓!”那人说完话便匆匆跑开,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柳若云脸色阴沉,眼里满是冷意,方才百姓说的话对皇帝是大不敬,是要砍头诛九族的,可他们敢说,看来真的是怕了。 “这北镇王的手段还真是高明。”燕昭冷笑一声,漆黑的眸低迸发着寒意。 “去现场看看吧。” 柳若云拖着步子,此刻她只觉得有千斤重,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三人来到北街,这里只有查案的官员和侍卫,连一个百姓也没有。 大家都紧闭门窗,街上没有一丝光亮,柳若云只觉心凉。 这里是命案重地,百姓都怕邪祟沾染她们,附近本就空无一人,柳若云几人的出现立马引来了人。 “无关人员快点离开,这里可不是你们……摄政王殿下,卑职不知是你。”官员还未将话说完,抬头看见是燕昭立马话锋一转。 第122章 面具人 燕昭活阎王的名号京城内无人不知,小到几岁的孩童,大到老人都知道见到燕昭要赶紧跑。 燕昭点头回应:“这是长公主,听到发生命案,特意来次看看。” 众人一听是长公主,立马行礼。 柳若云微微点头:“可有查出什么?” 官员面露难色:“和之前的案件并无什么区别,只不过这车犯人似是愈发张狂,连全尸都未曾留下,这般凶狠残暴,或许确实是鬼怪” “你乃朝廷官员,若是你都这样想,那百姓又该如何。”柳若云眉头紧锁,眼里泛起冷意。 官员知道说错了话,立马底下头:“殿下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柳若云摆摆手,对方立刻逃也似的离开。 柳若云知道方才心急说话狠了些,可这命案一日不解决,她便一日难安。 官员有条不絮的处理尸体,柳若云几人将附近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 忽的,一只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径直冲向柳若云脑门。 燕昭只觉心脏漏了一拍,身体率先作出反应,护在柳若云身前,两人朝旁边滚去。 一支箭落下再没了动静。 燕昭这才松开护在怀里的人儿,上下检查着。 李淳泽也快速走来,没人知道方才他走来看见那支箭射向柳若云时恨不得立刻站在她面前,让那支箭射中他。 “我没事,不用管我,李淳泽,快去追!”柳若云此刻顾不得有没有受伤,凶手出现了,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李淳泽只是愣了一瞬,压下心底的担忧和千万句话立马转身去追。 见李总泽动身柳若云真个人瘫软下来。 方才她看着那支箭向她冲来,她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身体被定在了,像是又回到了上一世死亡的时候。 若不是燕昭,恐怕这世上早已没了柳若云。 “你方才……”柳若云话未说完抬头看向燕昭,看到对方眼底汹涌的情意,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燕昭揽过对方,将她紧紧锁在怀里,像是用了所有力气,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许久,怀来传出一道嗡嗡声:“燕昭,我快喘不上气了。” 燕昭这才慌乱的放开怀里的人儿。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心底不知有什么东西悄然而生。 燕昭率先打破僵局,起身朝落在地上的箭矢走去。 他捡起地上的箭矢看了一眼,立马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这箭没有箭头!方才那人不是想要你的命!”燕昭将箭矢放在柳若云手里,她看着箭矢忽的想到什么。 “调虎离山!李淳泽有危险!” 柳若云话音刚落下,燕昭便消失了人影,他比柳若云早一步作出反应。 …… 李淳泽追着身影到一片破旧的房屋面前,却不见了人影。 四周尽是高大的树木,风将树叶吹的哗哗做响,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李淳泽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房屋内闪过身影,他只是愣了一瞬便继续追了上去。 刚进去,李淳泽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他转身想离开,空中却射出许多箭矢。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听着身后男人的声音,李淳泽知道他们中计了。 他转过身,只见说话之人对方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脸。围着他的人脸上也都蒙着,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对方看见李淳泽的脸愣了一瞬:“怎么是你……不过是你也无所谓,只要来了就别想走。” 李淳泽眸子一暗,知道对方等的人是燕昭,却没想到皇上派了他来保护长公主。 “我对付你们也绰绰有余。”李淳泽眸子一暗,拔出身后的剑便充上前去。 今日无论如何业少不了这番血腥场面,倒不如搏一搏,若是他今天交代在这里,便便宜燕昭了。 李淳泽刚开始对付几人游刃有余,可耐不住对方人多,因为体力不支,逐渐败下阵来。 他强撑着身体,对方似乎也料到他体力不支,只攻他下方。 李淳泽吃力的应付,还是防不胜防,剑划伤了他的腿,鲜血直流。 见李淳泽受伤,对方更是来了劲头,剑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原本这些人便是用来对付燕昭的,个个都是练家子,现在李淳泽又受了伤,立马站了下分。 李淳泽身上多处被刺伤,金黑的衣袍因为鲜血的缘故也变成了黑红色。 对方一个接一个的朝他冲来,一把一把的剑插在他身上,李淳泽此刻只觉得好困,好想闭着眼睛沉沉的睡去。 他双膝跪在地上,只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他看着向他刺来的致命一击的剑闭上了眼睛。 原本应该感受到的疼痛却没有发生,只听到一声一声利器刺入皮肤的声音。 李淳泽撑着眼皮睁开眼睛,一身红衣站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想和我竞争吗,最好不要当懦夫,我等着你!”说罢燕昭便拎着剑冲向人群。 李淳泽用力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我李淳泽从来不会当懦夫。” 远处带着面具的人看见燕昭大声吼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都给我上,取了燕昭的首级,今晚给你们吃好的!” 黑衣人群大吼一声,纷纷冲了上来。 燕昭冷着脸,眸子发冷:“就凭你们,也配?” 燕昭的话激怒了黑衣人,对方像是不要命一般和燕昭厮杀。 一道红色身影混在黑影里面格外亮眼,像是邪魅一般。 几息的瞬间,地上躺满了尸体,只有一道红影站在中间冷眼看着对面戴面具的男子。 “说出北镇王的计谋,我饶你不死。”男子冷冽清透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像是在说给躲在暗处计谋的人。 戴面具的男子悄然向后退着,低咒一声:“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注意着燕昭的神色,手中捏着一枚小球。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全盘托出!”说罢男子将小球丢在地上,小球与地面摩擦,冒出白色的烟雾。 等烟雾散去,面具男子像是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燕昭没想过去追,转身查看李淳泽的伤势。 第123章 水火不容 燕昭一双眸子发冷,方才他也只是恐吓对方,今日不宜恋战,李淳泽可撑不了那么久。 男子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轻嗤一声:“平日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李淳泽早已没有力气开口,只是勾唇一笑。 他知道燕昭在用激将法让他撑着,可他真的好困,好想睡觉。 “回去我便告诉若云,你一点用也没有。 ” 燕昭嘴里说着狠话,却一把将男子扛到肩上,百重的人压在身上,他的脚步也没有丝毫放慢。 他一路扛着李淳泽直奔公主府,而柳若云早就和季无忧候在门口等着了。 柳若云远远的看到一抹身影走来,她揪紧了心脏,若是淳泽因为她的缘故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等人走近,柳若云瞧见李淳泽的伤势瞳孔猛缩,差点叫出声来。她压下心中担忧,立刻叫下人将李淳泽抬进屋里。 “殿下,李指挥使伤的可不轻,若是之后我有何需要的药材,还劳烦公主尽快寻来。” 还未等柳若云说话,季无忧便一头扎进了屋内。 柳若云焦急的在原地踱步,双手交握,掩饰着她的不安。 “你别转了,转的我心烦。”燕昭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只觉头晕。 听到声音柳若云才注意到身侧的男子:“你可否受伤?” 柳若云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对方一身鲜艳的红衣不知何时已变成血的暗红,足以证明方才的厮杀有多么激烈。 燕昭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拍了拍衣袍:“这血不是我的。” 顿了一瞬,燕昭再次开口:“怎得,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了?” “我自是相信你的,毕竟你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柳若云嘴角凝着笑。 燕昭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算你识相!只是可惜了我这一身衣袍。”说话间,燕昭眼中满是嫌弃。 方才未发现时还未曾在意,现在看到只觉得浑身难受。 柳若云知道他这是洁癖犯了,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她轻笑一声。 方才的交谈,倒是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着,柳若云站在院内焦急的向屋内张望。 三刻钟,季无忧才从屋内出来,连他身上也带了不少血迹。 柳若云赶忙走上前去:“李大哥伤势如何?” “李指挥使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身上伤口太多,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不醒,殿下找一些止血的药草,最好越多越好。” 季无忧的话让柳若云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她立马安排手下去京城医馆内寻找止血的草药。 “无忧,今日怕是要麻烦你了。”柳若云往屋内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季无忧弯腰作揖:“为殿下效劳,算不得辛苦。” 季无忧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燕昭的声音。 “你今夜也累了,早些去休息,明日我们去抓犯人。” 柳若云转过身去,眸中带着疑惑:“你找到线索了?” 燕昭也不掩饰,如实将今夜的事全盘托出:“这还要多亏无忧的药粉,和那面具人交手之时,我将药粉撒在那人的身上,只要他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 柳若云知道那药粉,留下的痕迹只要被太阳照射就会显现。 她此刻说不明心中的情绪,走了这一遭,没想到终于有了线索。 今夜,总算可以安心入眠。 翌日,天还未亮,下人便匆匆来报。 “禀告殿下,李指挥使醒了!” 刚醒的柳若云听到此话,立马让春桃梳洗,匆匆赶往李淳泽所在的屋里。 “李指挥使,你现下可否好些了。”柳若云刚进门便急匆匆的走向床旁。 李淳泽此刻正光着上半身,也顾不上伤口的疼痛,立马合衣。 柳若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急鲁莽,迅速转过身,耳根早已通红:“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不,是我污了殿下的眼睛。”李淳泽眼底藏着汹涌的情绪,快速将衣服穿好。 他压下眼底的情绪,才再次开口:“殿下,臣好了。” 柳若云转过身,眼底漏着心虚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李淳泽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公主不必担心,我也没有大碍。” 因得方才的闹剧,屋内气氛尴尬,柳若云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深厚的声音。 “你倒是恢复的快。” 柳若云听到熟悉的嗓音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立刻转过身去:“你今日为何来这般早。” “自然是早一些抓捕到犯人就早一些心安罢了。”燕昭忽视了屋内奇怪的氛围,看向了床上的男子。 李淳泽愣了一瞬,嘴边带着笑意:“昨日,多谢。” 燕昭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了点头,这还是对方首次和他能和睦的待在一个屋檐底下。 “快走吧,等他们察觉了计划可就泡汤了。”燕昭瞧了同意意外的柳若云一眼,吩咐道。 他话音刚落,李淳泽起身便要从床上下来。 燕昭见状轻笑一声:“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别给我们拖了后腿。” 说完也不看李淳泽的表情,和柳若云二人离开了公主府。 李淳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雀黑,他就知道他和燕昭天生水火不容! 他得快点好起来,可不能给燕昭和若云相处的机会。 …… 柳若云二人带着其他侍卫来到废屋里,原本一屋的尸体燕昭早已派人连夜清理,怕污了柳若的眼睛。 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献血的味道,柳若云脸上却没有一点其他的神色,扫视四周便看到了药粉的痕迹。 一众人顺着痕迹竟到了一处隐秘的山头,柳若云不免感叹,怪不得她们费了力也找不到犯人的落脚点。 只是这山脚下竟没有一个人放哨,柳若云不禁怀疑,这群人胆大到这种地步,只怕里面有陷阱也未可知。 燕昭看出柳若云的顾虑,悄声说道:“我已通知了锦衣卫,此次我们前后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柳若云了然,带着一众人悄然上了山。 第124章 只有这一次机会 山顶处竟修建出一座宅子来,柳若云看着面前的一切,不免觉得心惊,可想而知这场阴谋筹划了多久。 山脚下虽空无一人,可从山腰处开始防守的人越来越多,到山顶处,人更是多到像堵了一道墙一般。 怪不得山下无一人防守,原来是他们自信到不怕有人上来。 柳若云几人躲在树丛里,看着宅在里进进出出的人犯了难,若是这样贸然上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可对面实在人多,根本找不到已经悄然进去的间隙。 “别急,再等等。”燕昭一双墨色眸子直盯着宅子前放哨的人,他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时间。 柳若云看着对方认真的脸,不再讲话,等着对方的判断。 许久,燕昭缩下身子躲在树丛后:“这里的稍口一盏茶的时间换一次班,期间有几息没有人的空档,我们可以趁那段时间进去。” “王爷,休息的时间怕是来不及吧。”其中的一个锦衣卫不免发出疑问,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燕昭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冷眼看去:“只有这一次机会。” 锦衣卫悻悻的闭嘴,他这不是在为众人考虑嘛。 “你有几成把握?”柳若云也同锦衣卫一样的考量,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开玩笑。 “五成,但够了。” 燕昭冷着眸子朝宅子处看了一眼,将接下来的计划纤细说出。 这计划自然需要他打头阵,在稍口换人之时,燕昭带着几人率先猫腰朝宅子处走,他们迅速进了宅子找地方躲起来。 又是两轮换班,柳若云见宅子内并没有信号传来,知道燕昭他们成功了。 她心下了然,带着剩下的人趁换班准备溜进去。 只是她没料到,这次换班的间隙竟会缩短了几息,最后下来那人因为心急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发出了响声。 对方听到声音立刻带队赶了过来,柳若云听到脚步声心口一紧赶忙疏散他们躲起来。 在慌乱的情况下,大家都手忙脚乱起来,柳若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是谁!出来!”带头的哨兵大声呵斥,回应他的却只有哗哗的树叶声。 哨兵向身后的人使了眼色,让他进去探查一番。 男子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近宅子,忽的一只黑猫窜了出来,吓得他连连后退。 “发生了何事?”带头的哨兵小声询问。 男子稳了稳心神,颇有些心虚道:“是一只野猫。” 一队人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带头的哨兵拉下脸:“一只野猫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的有人闯进来你给上头怎么交代。” 男子唯唯诺诺低着头,跟着队伍去站哨。 等队伍走远之后,柳若云才敢转身去看身后的男子。 方才,若不是燕昭赶来将他拉入柜子中,怕是要被发现了。 此刻,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共同呼吸着箱子里稀薄的空气,显得极为暧昧。 两人目光对视,一抹红色逐渐爬上柳若云的耳根,她迅速别开眼睛,低声开口:“快些行动,免得误了时辰。” 燕昭眨眼示意,打开柜门环顾了四周才让柳若云出来。 没一会,众人便集结在一起,她们自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主卧走去。 燕昭戳破窗户纸一眼就看到桌上放着的面具,确定这人是那夜的幕后推手。 他拿起小管朝里面吹了迷烟,捂着口鼻,没多久便听到屋内倒地的声音。 柳若云和燕昭二人进去,其余人守在门外静观其变。 燕昭将屋内的人绑在椅子上,这才将一盏茶泼到对方脸上。 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刚要张口大叫,便被堵上了嘴。 锦衣卫也恰好到宅子外面,外面瞬间火光冲天,燕昭拎起男子朝外走去,这地方可不是审讯到好地儿。 …… 连柳若云都没想到这次行动竟会这么顺利,地牢中,柳若云看着被绑在刑架上的男人眸中满是寒气。 “说,谁指使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柳若云拿起皮鞭,若是对方不说实话,她便狠狠几鞭抽下去。 那男子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难不成你们想屈打成招?不愧是皇室,丝毫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柳若云被气笑了。 “我草菅人命,那你们又是在干什么?” 男子没想到柳若云会这样问,愣了一瞬马上狡辩:“他们只是为主子的大计死的,这是他们该做的。” 柳若云无心再和这种冥顽不灵的人说下去。 “说出你的幕后主使,我可以饶你不死。” 男子大声笑了起来,丝毫不将柳若云放在眼里:“你不敢要我的命。” 男子说的笃定让柳若云慌了神,她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冷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一旁一直观察着的燕昭忽地起身,一只大手瞬间掐住男子的脖子,眸子里染上了一片猩红:“说!你们干了什么?” 即便被掐着脖子,男子依旧不屑,他费力地笑着:“堂堂摄政王连自己王府的孩童都看不住,现在却来审问我了?” “元宝!你把元宝怎么样了!”柳若云只觉得心脏缺失了一块,红着一双眸子厉声问道。 燕昭更是怒火中烧,掐着男人脖子的手越发使劲,最终他还是松了手。 男子不停地咳嗽,忽地又癫狂的大笑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杀了我啊,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柳若云心中有气,捏着鞭子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狠狠抽打过去,一鞭接着一鞭。 地牢里传出男人惨烈的叫喊声。 等柳若云打累她才停了手,眼里噙着泪:“你把元宝藏哪了?” 元宝不见了,柳若云不禁想起她的孩子,元宝那么乖巧可爱,她已经不见了一个孩子,更不能没有元宝。 男子嘴角挂着血迹,他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盯着柳若云:“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你休想!”柳若云厉声吼道。 男子只是笑着,脸上满满的得意之色,主子说了,这女人一定会放他离开。 第125章 对孩子下手 “主子说了,若是你们不放我离开,便将那孩子做成人彘。那孩子好像还不会讲话吧,不知能不能受得了那种疼痛。” “你敢!” 柳若云气的连身体都在发抖,她没想到这些人竟心狠到这种程度,连孩童都不放过。 “反正我现在已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男子语气肆无忌惮,根本没在怕的。 柳若云知道她是翘不开这张硬嘴,可酷刑可以,她就不信一个人在经历众多酷刑之下,还能不松开。 她下令让狱守继续行刑,她则是递给燕昭眼色,二人离开了地牢。 月下,柳若云转身看向燕昭,脸上一片愁容。 “你怎么想?” 燕昭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拳状,青筋暴起。这几个月和元宝的相处,他早已和奶娃娃之间有了感情。 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 手下已经派人来告知他,元宝确实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 若是将犯人放了,柳继业的阴谋便得逞了,若是不放,元宝生死难料。 燕昭不敢去看柳若云,将视线移向别处,翁声开口:“我也不知。” 柳若云长叹一口气,现下也没有解决办法,两人各自回府。 …… 刚到府邸,春桃匆匆刚来:“殿下,小世子不知为何一直哭闹,怎么也哄不好。” 柳若云神情低迷,无心去管福安:“叫季无忧去瞧瞧,是不是身子哪里不爽利。” 等等……季无忧!柳若云眸子突然亮起:“快快,将季无忧叫来。” 春桃愣了一瞬,不知自家殿下怎得突然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匆匆去找季无忧。 翌日,柳若云让手下通知燕昭,她率先去了地牢。 柳若云刚进去,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男子眸中满是冷意,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严刑逼供都不愿意透漏一点。 柳若云给下人使了眼色,一桶凉水朝男子泼了下去。 男子睁开眼看见是柳若云,眼底迸发出狠意:“今日是最后期限,若是你还不放我离开,不知那孩子可还活着。” “我放你离开,且还会医治好你。” 男子呆愣一瞬,他没想到柳若云不仅松口,还要医治他,男子眸中闪过一抹猜忌。 柳若云自然知道男子不会相信她的话,也不废话,让手下放他下来,给他拿来新的衣物,叫来了医师。 等燕昭刚来时看见的便是男子一身干净爽利的模样。 “你真打算要放了他?此案已经被大理寺接手,你这样贸然放走,怕是大理寺的那帮人不会轻易同意。”燕昭说出他的顾虑,朝堂权政的水之深,柳若云怕是未曾了解全面。 柳若云轻笑一声,自从有了解决的法子,她的眉眼之间都舒展了不少。 “安心,我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这还得多谢你。” 柳若云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燕昭心下了然才同意她放人。 “你这法子甚好,只是这事大理寺必然会上报,到时官员弹劾,皇上也未必保的了你。”燕昭将此事的利弊分析出来。 柳若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法子是她思虑良久的万全之策。 两人无言。 …… 城门口,医师将男子包扎好之后,柳若云又指了一匹快马给对方。 男子心下有了算计,想不到那孩子对柳若云竟如此重要,若是一直捏着不放,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放你回去孩子的下落我们如何得知?”燕昭冷冽的声音打破了对方的幻想。 男子脸色难看:“这我可很难说,放我离开只能保证那孩子能活着。” “你!”柳若云舔着碎牙,满脸的怒气,尽管她知道对方的德行,却还是被这无赖模样气到。 男子脸上带着得意之色,略显踉跄的步子跨上了马匹便扬长而去。 男子刚走,便传来一阵冷兵器的声音,接着一群士兵便将柳若云二人围了起来。 紧接着传来一道圆滑的声音:“没想到长公主殿下是将我这大理寺当成公主府了。” 话音刚落,张龙便托着大肚子从轿上走了下来。 柳若云眼底露出丝丝寒意,她没想到镇北王的信息竟这般灵通。 “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柳若云打着马虎眼。 张龙逮到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殿下,你可知罪?” 柳若云神色自然,眼里假意露出些疑惑:“不知张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何错之有?” “私放朝廷要犯,就算是公主也要受罚!”大理寺卿张龙面上一脸威严,今日定要让柳若云吃一番苦头。 只是视线落在燕昭身上时,他心底还是有些发怵,但是转念一想,柳若云的罪行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庇护。 柳若云冷笑一声,看来这老头是早想给她治罪了。 “我只是抓来一个嫌疑人,张大人怎知是罪犯?” 柳若云的话让张龙瞬间哑口无言,他恼羞成怒:“这话殿下还是去狱中说吧。” 张龙一个眼神,身后的士兵便动身朝柳若云走去。 “我看谁敢!”燕昭大声呵斥,眸中一片冷意。 张龙虽害怕,可一想背后之人交代他的,瞬间来了底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摄政王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若是放走的不是犯人呢,污蔑公主的罪名,你能承担的起吗?” 张龙打不定主意,现在还没有定罪,放走的确实算不上犯人,若是他这样毫无证据就抓捕,以摄政王的脾性,他怕是性命难保。 想明白现下的形式,张龙硬着头皮开口:“这事是我唐突了,还往殿下不要怪罪。” 柳若云没有开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张龙此刻彻底慌了,半入土的年纪卑躬哈腰道:“殿下,有小人说您放走了犯人,我这也是关心百姓,情急之下才犯了错,改日定去公主府给殿下赔礼谢罪。” “我看还是不必了,大人既然这么容易被人教唆,不知这个父母官当的明白吗?” 第126章 把这牢房打开 大理寺卿张龙见燕昭和柳若云的态度如此强硬,虽然想继续阻拦,也实在怕燕昭对他动手,硬着头皮赔笑。 虽然被柳若云对着骂个狗血淋头,但还是态度谦和地说道。 “对对对,公主骂得好!王爷,长公主,微臣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燕昭和柳若云见张龙给了台阶下,也就顺着下来了。 “行,那本宫和王爷也不叨扰张大人了。” 见燕昭和柳若云走后,张龙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 张龙身边的下属不明所以地问道,“大人,这犯人咱们就这样放走了?皇上知道不得把我们头给砍啦!” “呵,就这样算了?他们真的把我大理寺当什么呢!把我当什么人了!” 张龙心头的恶气出不了,整个人都要跟着气冒烟了。 出了大理寺府后,柳若云便笑着看向了燕昭,“今日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指定要吃亏。” 燕昭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你把元宝带回来,该是我要谢你” 他此刻明白柳若云后续尚有要事需安排,便先行告退,返回府中。 柳若云则率领着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提前抵达了城外那座幽静的小庙,静候佳音。 此处,正是那男子归还元宝之地。 柳若云神色自若,从容不迫地吩咐手下人整理好房间。 心里头就在盘算着药力发作时间,想必不用等多久就可以见到元宝了。 .......... 另外一头,张龙从大理寺府后,心里越想越气,在厅堂中来来回回地踱步,嘴里念念叨叨。 “忍不了一点,呵,当真忍不了一点,这该死的公主,该死的摄政王!!!” 今日他没能给长公主添堵,自己反倒被气的不行。 “不行,我张龙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什么时候有人给我甩过脸子了!!我实在是忍不了,我要进宫告到陛下,这两人太猖狂了!!!” 张龙一拍旁边的椅子,椅子没事,自己倒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来人,给我备轿子,我要进宫。” 张龙急急忙忙地召了下人给自己换上官服,就进宫去了。 入了宫,张龙也不整理自己身上歪歪扭扭的官服,一直在酝酿自己的情绪。 直到公公来通传,“大人,陛下有请。” 张龙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公公身后入了议事厅。 恰逢柳承胤召集了一些大臣议事,议事厅中热闹的很。 “陛下,微臣这事可行。”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还有其他办法,先别下决定。” “其他爱卿的看法呢?” 还没等到其他大臣回话,张龙就进来了,见柳承胤身侧有众多大臣在,他掐了一把大腿,顿时疼的就哭了起来。 “陛下!微臣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紧接着,“咚”地一下,张龙直接跪在了地上。 原本还是嘈杂的议事厅瞬间安静了,其他大臣齐齐看向了大理寺卿。 柳承胤先是诧异,然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露,急忙调整了一下。 “这,大理寺卿,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不着急。” 张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陛下啊,微臣当官那么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逾矩。可是,今天……” “朕知道,爱卿一向是恪尽职守的。要不,爱卿你先起来回话?” 柳承胤说着,示意旁边的公公去扶张龙起来。 张龙没有顺着柳承胤的意思起身,继续跪着。 “陛下还是先听老臣一言吧!” 柳承胤只能看向他:“今日发生了什么事,不用着急,爱卿慢慢道来。” 张龙的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嘴巴的唾沫横飞,旁观的众人默默远离了他。 “自从长公主殿下任了女官以来,发生了许多事,当官者,当为陛下,为百姓着想,可是,今日,长公主殿下又用她的权利将一个犯人无罪释放,这是在滥用职权!” 说到这里,张龙呛了呛口水,继续说道:“还有摄政王!” 听到这里,柳承胤心觉不妙,想要打断大理寺卿的话,“爱卿你要不在旁先歇会?” “谢陛下关心!但你都不知道那摄政王也是一丘之貉,今日微臣不放人,他居然威胁微臣,甚至想要微臣的命啊!” “其实微臣活不活不重要,重要是国家大事,这种扰乱朝纲的事他们都能做得出来,燕国给他们参与朝政,不就是要乱我燕国吗!” 柳承胤听到这里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张龙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直接往地上趴着,“陛下,微臣今日恳请陛下,必定要重重处置这两人!” “这,爱卿,这事情我们要不从长计议,不急于这一时吧。” 柳承胤被张龙戏园子一样的作秀摆演,搞得一头雾水。 张龙看得柳承胤一脸左右为难的表情,就知道有戏,马上加大力度继续卖惨道。 “陛下,今日之事,大理寺府的人都可以作证,您不为老臣做主,老臣实在没有脸面继续留在朝堂上了。” 柳承胤有些无助地看向了一旁的其他大臣,“哪位爱卿去帮忙扶一下大理寺卿起来?” 几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异口同声,“陛下,微臣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陛下了。” “行吧,你们先退下。” 柳承胤知道,这些人都是人精,哪方都不想得罪,看这情形,如果不处理好这件事,恐怕后患无穷。 大理寺卿一直跪在地上不起身,柳承胤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去,召长公主殿下和摄政王入宫。” 一旁的公公接旨后,就急匆匆地出宫了。 柳若云不在府中,公公没有找到人,就去了摄政王府。 燕昭一进议事厅,就看见张龙跪在地上,他朝柳承胤行了礼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用眼神询问道。 “摄政王,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陛下,微臣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柳承胤的忽然发怒,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荒唐!” “既然摄政王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你暂时先不用上朝了,先在府中待一段时间吧。” 第127章 做得很隐秘 燕昭看了一眼柳承胤蹩脚的演技,轻笑一声回到道。 “是。” 柳承胤看着燕昭的一脸好笑的神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朕演得有这么差吗! 这不是为了保你和皇姐,朕至于当这么多人的面前演戏吗! 张龙见柳承胤对摄政王的处置那么轻,有些不满,又继续不依不饶地开口道。 “陛下,长公主虽然贵为皇室成员,但是她做错了事情在先,您可要秉公处理啊!” 张龙一说完,余光见燕昭冷冷地朝着他看来,他把身体转到一边,不敢跟燕昭对视。 “陛下,其实长公主她……” 张龙怎么可能给摄政王帮长公主的机会,继续又开口说。 “陛下,天子犯法都得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我们燕朝的长公主,更应该遵守律法,做错了就是错了,就应该受到处罚!以身作则!” 柳承胤下意识想看向燕昭,但是又忍住了。 “可是,长公主现在也不在此,也许也是另有隐情。” 其实,柳承胤也不相信自己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姐会做出这种罔顾王法的事。 燕昭死死地盯着张龙,冷冰冰地说道。 “本王倒是觉得你在一直刁难长公主。” 张龙一听,直冷笑。 呵?刁难?这也算? 那我还真的得好好刁难了! “陛下明鉴,微臣不是针对公主,只是大理寺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人被抓起来不过是问了几句话就被公主放走了,若是嫌疑人说的是假话岂不是放虎归山?” “就这样把人放走,那大理寺还要如何办案?” “皇上,既然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懂就不要随便下命令,要是以后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大理寺还有什么公平可言,长期以往下去恐怕百姓都不会在信任大理寺了。” 张龙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说得龙椅上的柳承胤都点坐立难安。 柳承胤看向一旁拳头都捏紧,一脸铁青的摄政王使了个眼神。 重重地叹了口气。 朕只能尽力保住你了,至于皇姐...... 朕实在没办法了。 “传令下去,长公主柳若云即日起收回女官考核资格。” 张龙见柳承胤做出决定,低下头得意地一笑,“陛下圣明!” ........ 另一边,已经被放回去的男子,穿着崭新的绸缎衣服,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根据点。 根据点的看守见他回来,迅速将消息传给了负责人白琦。 白琦在书房里忙着收集情报,听到男子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愣了一下。 “你是说他进去一趟,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还换了身衣裳?”白琦有些意外。 来汇报的人点了点头,一脸八卦地接着说道,“老大,你说他是不是被人收买了?不然的话都进了大理寺那吃人的地方,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出来了?” 白琦其实也在思考着同样的事。 此事确实有几分蹊跷。 他这么多年都没听谁说过,进了那大牢还能好好地出来了。 肯定有鬼! “这样,你把人带过来,记得不要打草惊蛇。”白琦细细吩咐道。 他最擅长就是察人神态,是不是内鬼,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人要真的做了内鬼,他绝对不允许对方活着! 手下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 不过片刻时间,男子就被带到了白琦面前。 “来来来,坐。看样子,大理寺他们都没有为难你。”白琦走过来,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是的,那个什么劳子长公主是个傻的,我随随便便威胁几句,就把我给放了。大理寺还真的听她的!” 男子想起柳若云,忍不住讥笑地道。 “是吗?那你运气不错。不过,你这身衣服很贵吧?什么时候大理寺的人这么人道了?居然还会给犯人准备新衣服?” “还是说,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白琦的手捏在男子的肩上,随着话音落下,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男子痛得陡然变了脸色,大喝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和长公主拿孩子做交易换的。” 男子知道自己的事组织迟早都得知道,还不如自己实话实说。 何况白琦的手段他十分清楚,真的被他怀疑上,自己得掉一层皮。 白琦静静看了男子片刻,似乎是在验证对方有没有说谎。 “既然如此,你是要把孩子送回去?”白琦开口试探。 男子一口否认,“你真当我是个傻的吗。我人都已经回来了,我还得个人回去自投罗网?” 虽然男子说得坦坦荡荡,但是白琦就是一点都不相信男子的话。 不过他暂时没有在男子面前并表现出来。 “你明白就好,那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会还有很多事要忙。” 白琦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着男子离开。 等男子离开后,白琦立刻拉下脸,叫来自己的左臂右膀。 “你派人轮流盯着他,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给我。”白琦的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杀意。 白琦也不想随便怀疑这么多年的兄弟,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不容有一丝意外发生。 要是男子什么都不会做,就这样安分的待着,他也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如果他真的…… 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 男子回到房间,死里逃生还是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刚刚只不过是想在兄弟面前耍把威风才佯装的体面。 此刻,他只想躺在床上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然而刚躺下不久,便感到浑身如针扎般瘙痒。 起初,他只是下意识地轻轻抓挠。 但随着瘙痒感愈演愈烈,简单的抓挠已不足以缓解问题。 不一会,他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浑身痒得他几乎想放声大喊。 他不自觉地蹭着被子,却发现这种隔空的瘙痒对他来说更加难受。 这时,男子也意识到了异样,挽起袖子,看到胳膊上布满了血痕。 ”他低声咒骂道,“该死!!!”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镜子前仔细打量,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就算再迟钝,他也明白这肯定是被人下了毒。 第128章 解药 男子仔细回想,柳若云他们似乎并没有机会接近他,那么毒究竟是在何时下的呢? 目光落在衣服上,难道毒是下在衣服上? 念头一起,男子立刻脱下衣服,换上了自己的衣物。 身上的不适很快消失,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又躺回了床上假寐。 但在他即将陷入沉睡之际,那股强烈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身上的瘙痒再次加剧,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减轻那股难忍的感觉。 最后男子一咬牙,穿上夜行服,蒙着脸,找到了关押元宝的地方。 偷偷地带着元宝溜出了根据点。 他自以为避开了所有人,殊不知在他带上元宝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将他的行踪汇报给白琦了。 “老大料事如神,他果然带着那孩子离开了。” 白琦冷笑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 大理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对人如此仁慈。 还好他早有安排,男子即使逃到天边他都有信心把人追回来! “准备好的人赶紧跟上去,把人就地解决了,再把那孩子带回来。记住,我要那孩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是!” 等人离开后,白琦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他要好好想一想,孩子带回来之后,他该怎么利用这个孩子。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孩子,用的好,他连皇帝都敢得罪。 …… 另一边,男子带着元宝来到了约定好的小庙。 这一路上,身体的不适还有背主的恐惧,刺激着他的大脑。 为了防止被营地的人发下,男子饶了很远的路。 可是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进山去往小庙,还是被他们的人拦了下来。 “你想带着孩子去哪啊?” 男子停下脚步,身上还在发痒,为了不让来人看出来,只能强忍着不去挠。 “是老大要我带着这孩子离开的,你要是影响了老大的事情,小心你的狗命!” 男子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不知道真相,希望他编的谎话可以骗过这些人。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 不屑的呸了一声,“你说你是老大吩咐你来的?那我还说是老大让我过来解决你呢。” “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吗?从你回来后老大就已经怀疑你了。” “背主的人,不配活着,给我上!” 说完挥了挥手,身后有人一拥而上。 刀光剑影在竹林里不停地闪烁,元宝又被吓得直接缩在了他的怀中。 或是感觉到了周围空气当中的紧张氛围,元宝小小的脸全揪在了一起,憋的通红。 但男子现在根本无力去观察怀中孩子的情况,只知道赶紧逃命。 呆着组织这么多年,他很清楚组织对于背主的人是怎么处置的。 若是他反应慢一步,等待他的便是死亡。 一步一步。 他终于走进了山下的森林当中。 森林当中往往最容易躲藏,他轻功了得,即使是看到他身影,他也能快速的甩掉那些人。 只是风迎面而来,倒是有些刺骨寒冷,冷得怀里的孩子瑟瑟发抖。 他更是加快了脚步,生怕孩子冷得受不了哭出了声,招来了人。 随着怀里的孩子越来越大的动作,他猛的停住了脚步,往一旁的树后躲藏去。 他伸出手捂住了怀中孩子的嘴巴,也顾不得身上骚痒的地方。 整个人屏足气息,藏在一棵大树的冠顶。 他没放多久就看到底下乌泱泱的人头。 “踪迹就在这里附近没了,估计是用了手段,他带着孩子跑不远。” 领头的人,观察者地面,直接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进入树林,上面有令,大人不必留活口,孩子带回去。” “是。” 幸好,这棵大树的树干确实十分宽大,层层叠叠的叶子能够藏住他的身影。 不然按照他们这么搜寻下去,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长时间的运功,此刻的他浑身痒痛,根本无法再运气挪动。 一刻钟。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 原本静悄悄的树林,就已经全部布满脚步声。 快有十数人。 男子深深叹了口气。 若他身旁没有元宝,这些人倒也不在话下。 只是如今,他一定要保护好元宝,不然怎么拿到解药。 男子还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底下响起。 “都给我仔细点,不准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我猜他就在附近!” 那不是从前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同伴吗? 他不是在出任务吗?怎么他也来了?? 男子四处打量,恰好不远处倒有几棵大树,互相依赖长大,那一处应是最好的伏击位置。 他找准时机,身影却如箭一般蹿了出去。 果然,还在摸查他的人压根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跑到此处了。 刚好伙伴走到这边,男子一用力,就把人打晕了。 慢慢的,摸查的人都被同样的方法弄晕在原地。 看着昔日伙伴们躺在这荒野之中,他特意拿来几只树枝,将他们的身影一一盖住。 “对不住了兄弟。” 不想将关系弄得太过僵硬,只想求生,自然也没想要他们的性命。 等他解决完这些人,身上已经有了些薄汗。 虽然不确定这一路上是否还有敌人,所以他选择了绕路而行。 还好这一路平安无事。 原本不过一炷香的路程,男子居然花费将近小半个时辰。 走上最后一个小山坡,他终于到达了与柳若云约定的地方。 可在这里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等在此地。 “人呢?孩子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赶紧把解药给我!” 如今浑身瘙痒的他,根本再也承受不住。 柳若云一直庙里等着,他来之前,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情。 李淳泽在暗中守着,没有异动,她也就佯装淡定地品着茶。 “柳若云!你再不出现的话,我就杀了他。” 男子没有办法,只好拿过匕首,抵在元宝的脖颈。 柳若云按下心头的焦灼,静静地等她派出去观察的人回来汇报。 “回禀殿下,没有尾巴。” 听闻,她才慢慢走了出去。 男子看见柳若云的身影时,不仅没有放松警惕,甚至还将元宝抱了起来。 “快,给我解药!” 第129章 别乱来 柳若云给他下的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些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药材罢了。 所以此刻,当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解药给他。 “你先把元宝给我!” 柳若云要保证孩子的安全,计划才可以往下进行。 男子也不傻,知道如今他能够顺利的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孩子的缘故。 “我把孩子给你,你不给我解药怎么办?你当我是傻子?” 现在的他倒是一副不太能容易骗过去的样子。 “那你想如何?” “先给我解药!” 柳若云摊了摊手,“我没有解药可以给你!” “你什么意思,你骗我?”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动手伤害元宝。 就在这时,柳若云带来的人如潮水一般地围了上来。 男子手上的匕首还没有碰到元宝皮肤,就被人打掉了。 此刻的他完全沦为了笼中困兽。 “你!” 男子还没有说出话,便被人压着跪倒在地,十分狼狈。 他有些不可思议,根本没想到柳若云会请君入瓮。 “你就不怕,我根本就不会带着他……” 柳若云懒得听他废话,直接让人用东西封住了他的嘴。 锦衣卫姗姗来迟。 柳若云看见完好无缺回来的李淳泽,悬着的心安定下来了。 没事就好! “看来你的那位首领,还真是为了你而耗费了不少心血。” 李淳泽走了过来,在看见男子时,眼中也带着些红腥。 “那群人下手可真狠,就连我身旁的兄弟也有几个受了伤” “要你们这群亡命之徒真狠,自己兄弟都可以拿来挡刀!” “什么挡刀?!” 男子看起来明显比柳若云他们更急。 李淳泽走了过去,伸手掐住了男子的下鄂。 此刻看着他这张脸,恨不得在这场刺杀当中受伤的是他,而并非是自己那群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可知你这一路而来,后头跟了多少个尾巴” “而且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又不是我们这些兄弟护着你,你此刻早已死在来时路上!” 他愣了神,怪不得后面的路如此平坦。 原来…… 李淳泽也要赶紧去看看伤员,就拱手对柳若云行了个礼,“一切都按照吩咐处理妥当了,属下就先回去了。” 柳若云虚虚扶起来了李淳泽,郑重地跟李淳泽道谢。 男子的眼中带着悔恨看着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 那些追杀他的人都死了。 白琦他们会怎么想? 他想到大概会因为逃亡,又杀了同伴的罪名,永远被白琦他们追杀。 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柳若云看着他如此,心中却是冷笑。 现在就知道怕了?当初绑架元宝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男子眼中在无生机,他知道现在结局都已经注定好了。 “你杀了我吧。”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一脸的挫败,梗着脖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果。 柳若云却在这时候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还需要更多的消息,拉出背后的人。 穷途末路的人。 他或许可以变成她手里的那把利刃。 柳若云穿过人群,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男子摇了摇头,他此刻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觉得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过是想从他的嘴里探查出什么。 “你不必试探我了,我不会出卖我的组织。” “不会?” 她冷哼一声。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牢固的关系,尤其是一开始就是以利益为先的关系。 “真可怜,你不会以为除了我,还会有人来救你?” “你?我不需要你救,死就死了!我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兄弟!你就别耍花样了。” “耍花样?在镇北侯府动手时,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用元宝的性命威胁我时,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下场?我不过是在替天行道罢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对方还以为自己只是玩玩而已。 “我不会杀你。” 她虽然笑着甜美,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要干什么?” 男子看着柳若云步步生莲地走过来,此刻内心的害怕达到了顶点。 “只要我对你不管不顾,放任你在走,下一秒便会有无所人来取你的性命!” 男子也知道,如今除了柳若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男子低下了头,他在为自己的将来而谋。 他在考虑臣服于柳若云的威严之下,会不会真的活得下去。 柳若云也不急,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过来。 她也不曾催促,抱着元宝就随意坐了下来。 柳若云看着面前的男子,既然他如此倔强,始终不肯开口,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于她。那就只能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我没有时间和你耗,你不信你大可出去走走……” 她背光而坐,此刻却着实像个无情地勾魂使者。 “是选择把你脑子里的一切告诉我,换我给你的庇护,或是……” 她压低了声音,明明隔着还有些距离,男子却觉得他在自己耳旁低语。 “坚持你心中所谓的主子,隐瞒着你所知道的那些阴暗的真相,开始你的逃亡之路。” 继续耗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好的结果。 有些人生来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柳若云根本不相信面前的男子真的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因为刚刚没有活路摆在他的面前,他便只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可如今却不是如此。 柳若云给了他第二种选择。 男子仰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些思索,在分辨着柳若云的话,究竟是否可以相信。 柳若云指了指不远处的荒庙。 “我料你算是付出所有,是也走不出这方圆十里,三日之后,我们荒庙见,希望到时你已经有了选择。” 柳若云话落,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可却没想到…… 男子选择了第三条路——垂死挣扎。 看着那把架在自己脖颈之处的刀,柳若云只觉得他如今还不曾看清局面。 “就算你拿这把刀划破我的脖颈,那又如何?不过是多了我替你垫背而已,你还是得死!” “不过就算把所有东西全都告诉你,我也会死!倒不如拉你一个垫背的,在黄泉路上我还能不孤单。” 李淳泽还没反应过来,柳若云就被人架住了。 他刚要往前走上两步,会被男子喝令,“再往前我就杀了她。” 他的手紧握着腰间的配刀,再看见那匕首深深地陷入女人脖颈处的肉时,心中亦在滴血。 “别乱来,只要你肯放过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李淳泽打算与男子谈谈条件,生怕会将柳若云的性命留在此处。 可她十分淡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峰。 “对面的山峰上全是我安排的射箭手,个个都是百里穿杨的好选手,你说是他们的剑先贯穿你的额头,还是你先取我性命?” “当然是……” 男子根本不信,那远处的山峰上会有箭手,然而话还没说完,一直插着白色羽翼的箭射在了他的脚下。 让他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第130章 真的不是蝴蝶吗 他的手紧握着腰间的佩刀,再看见那匕首深深地陷入女人脖颈处的肉时,心中亦在滴血。 “别乱来,只要你肯放过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李淳泽打算与男子谈谈条件,生怕会将柳若云的性命留在此处。 可她十分淡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峰。 “对面的山峰上全是我安排的射箭手,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选手,你说是他们的剑先贯穿你的额头,还是你先取我性命?” “当然是……” 男子根本不信,那远处的山峰上会有箭手,然而话还没说完,一直插着白色羽翼的箭射在了他的脚下。 让他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如今柳若云的性命虽然在他手中,可鱼死网破并不是他要的结局。 李淳泽更是开口劝说,“只要你愿意放过公主,你想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他被夹在中间,有些难以两全。 “放弃抵抗吧。” 她十分从容的面对这一切,仿佛那把匕首伤害到的并非是她。 “你掌握着我的命,我手下人掌握你的命,不如我们合作,互相成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护你周全。” 柳若云眉眼之中满是坚定,似乎早已确定他最后的选择会跟从她的心意而动。 生死皆在一念之中。 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刀。 李淳泽带人冲了上去,在解救下柳若云的同时,也将男人狠狠的压在地上。 他朝着男人的胸口恶狠狠的踢了一脚,却也难解心头之恨。 “他还有用。” 柳若云开口,生怕他在冲动之下,一时不查杀了面前的男人。 李淳泽红了双眼,却硬生生地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好。” 声音里却满是不甘。 “还是那句话,三天之后,我那小庙等你,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会做出让我满意的选择。” 柳若云重新走进人群,拿着侍卫递过来的衣服,裹好的元宝抱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那张小脸红扑扑,葡萄般的大眼睛仍旧明亮,紧张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至少他们这个组织,并没有对一个几个月的孩子动手。 她心疼的摸了摸小孩子的手。 “对不起!” 她贴着小孩子的耳边,小声道歉。 虽然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不懂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可这些日子所吃的苦,柳若云都看在眼中。 李淳泽看了看不远的寺庙,这算是最近的容身之所。 “先去前面的寺庙修整一下?” 柳若云点了点头,将元宝紧紧地抱进自己的怀里,随后跟着李淳泽一起去了身后的寺庙。 这寺庙已经被李淳泽的人修整过,一幅幅褪色的精美壁画宣誓着小庙曾经的香火鼎盛。 即便是如果有点灰扑扑的佛像也难掩当年的华丽。 李淳泽将柳若云和元宝送进隔间,自己则是亲自守在了门边。 “你先休息一会,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帮我叫一下季无忧吧。” “好。” 季无忧被安排在小庙背后的厢房里。 李淳泽两步一跨就能将她叫了过来。 看到季无忧慢悠悠地走进来。 柳若云有点着急地拉着季无忧,“快,帮我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季无忧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元宝只是有点害怕,并无其他伤口。 “你放心,我瞧着都没什么事,就是受到了些许惊吓,让奶娘哄哄就好。” 柳若云听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抓住季无忧的手,直接拉到了元宝身上。 “你再好好仔细的检查一下,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这对我很重要,拜托了,无忧。” “真是欠你的。” 季无忧看着柳若云快要哭出来的小脸。 她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任命的蹲下身来,将元宝从那一堆衣服里抱了出来,内内外外地仔细检查着小孩子的小胳膊小腿。 又掀开衣服,把人翻过来检查是否有暗伤。 “你看,真的没事!就是受了惊吓罢了!” 季无忧检查完毕,认真的把元宝的所有情况一一告诉了柳若云。 柳若云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或许是因为季无忧的手法问题,又或许是刚刚受到惊吓,一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元宝便有些忍不住的哭泣。 “呜哇呜哇呜哇!” 一开始在柳若云怀中还带着些笑意的元宝,此刻在季无忧怀里,却活脱脱变成了个大哭包。 季无忧被元宝洪亮的哭声吓得连忙伸手安抚,轻拍着后背晃了几下,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听着元宝越哭越凄厉的声音,让一旁等候的柳若云心脏揪成一团。 柳若云无奈之下走了过来。 季无忧看到柳若云要接手,像烫山芋头一样把孩子扔在了她的怀里。 “小孩子好吓人!刚刚才好好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又哭了起来!还怎么都哄不好!” 柳若云只是将元宝抱在怀中,和她一样,左右晃了两下,怀里的孩子却瞬间停止了哭闹,甚至玩着自己的小手,有些高兴的望向柳若云。 “这小孩……” 季无忧看见一旦躺在柳若云怀中又恢复安宁的元宝,气不打一出来。 “这是在针对我?” 柳若云耸了耸肩,元宝确实天生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所有她格外的喜欢元宝。 “哎,你别动。” 季无忧突然走了过来拉了拉元宝的衣服。 原来在元宝哭闹的过程中,他的裤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不小心露出了元宝屁股上的那道红痕。 小小的红痕在白嫩嫩的屁股上尤为显眼。 “这是个小胎记吧?怪好看的。” 季无忧指给了柳若云看。 而那图案—— 靠近时像只只蝴蝶,可远些看又像把小锁扣。 柳若云第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她有些五雷轰顶。 “无忧,你看这个图案像不像一只蝴蝶?!!” 柳若云急急地扯着季无忧衣摆说道。 “不.....不像吧?” 胎记是有些奇怪,若强行说它是蝴蝶,可它又不曾有蝴蝶的触须。 就是一个奇怪的小胎记吧! 柳若云害怕元冷到,就将元宝的裤子拉了起来,拿其他衣服紧紧裹了起来。 “这真的不是蝴蝶吗?” 第131章 怎么可能 被蝴蝶胎记震住的柳若云喊了门外的李淳泽,把元宝交给他抱着,自己则一边揉着脑袋回神。 脱离了柳若云的怀抱,没有了熟悉的味道,元宝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叫起来。 “真的不是蝴蝶吗?” 柳若云喃喃道。 柳若云如今心中七上八下,那胎记的图案实在是太像李淳泽说的那孩子身上的胎记了。 但这不是摄政王自己春风一度的娃吗? 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呀! 心急如焚的她,此刻反复怀疑面前的小婴儿究竟会不会是自己的亲生子。 季无忧看着她,对她突然变化的情绪感到奇怪。 “殿下,你怎么了?” 柳若云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季无忧。 但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若是真的搞错了,自己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怎么总感觉……你脸色好苍白。” 柳若云摆摆手,笑着对季无忧说。 “我没事,可能是累了。这样你先回去吧,元宝我自己看着就好了。” 说完便自己往床榻走去。 季无忧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出门。 刚好在门口看到拿着伤药,抱着元宝的李淳泽。 “李指挥使……” 他略微点头,便想推门而入,却被季无忧拦了下来。 “李指挥使要做什么?没有殿下传召,你进去干嘛。” “公主的脖颈处受了伤,我去拿了些伤药,想着替公主敷在伤口处,以防留下伤疤。” 他手上的伤药倒是极好。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怕是有些不妥。” 季无忧顺手便接了过来。 “包扎伤口的这种事,还是我这个女子去做比较好,你就先回去吧。” 她说着便想进房,却只见李淳泽拦住了她,她皱了皱眉。 “李指挥使这是要做什么?” 李淳泽知道自己有些过于失态,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季姑娘不知这些伤药是该如何使用而已。” “我本就是神医谷的弟子,区区伤药,我还是知道怎么用的。” “如果你是担心公主殿下的话,你就安心了,我还在这呢。” 季无忧看穿了李淳泽隐藏眼中的担忧,忍不住调侃道。 李淳泽没再阻拦,季无忧就进了柳若云的房间,并且顺手替柳若云处理了伤口。 那刀口虽然不深,但终究还是出了些鲜血,也留了些痕迹,她仔细细的将伤药抹在了伤口处,又用纱布包裹了两三圈。 “李大人还真是关注你,我刚刚跟你在屋里坐了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脖颈处有伤。” 那伤的痕迹确实有些浅淡,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点小伤口,柳若云毫不在意。 在清创伤口的这点时间里,她想通了,不管最后怎样,她还是得亲自去谈谈燕昭的口风。 她要燕昭亲口回答她,元宝到底是谁的孩子。 另外一边。 白琦等候许久,却仍不见派出去的杀手回来,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来人,去看看派出去的人都去哪了?” 虽然那男子是他们组织里的佼佼者。 但是他已经派了一堆又一堆的人,这样的围攻下,男子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 没等多久,白琦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而查探消息的下属带回来的消息,让他眼前一黑。 “你再说一遍?!!” 地上跪着的蒙面杀手,头深深埋在地上。 白琦的暴怒声音,吓得他根本都不敢动。 “我们在树林不远处的小溪边找到了我们人的尸体,派出去的第一批小队的人无一生还。” “所有人?” 那人的沉默就代表了白琦想知道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 那第一批小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杀手,是组织当中最精锐的部队。 他们平时从不轻易动手,一旦动手对方绝无生路。 “那他呢?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呢?人呢?” “我们暂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也查不到他的下落。” 蒙面男子的声音刚落,门外便又再度走进来,一蒙面男子跪倒在地,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那一队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死在了树脚下。” “好好好,我竟不知道,我们组织有如此多的内奸!” “发出召集令,并所有人立刻回到主堂,停下手下的事,不到者格杀勿论!” “是。” …… 半个时辰内。 在各处进行任务的人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奇怪的是消失的仅仅只有男子和他好兄弟两人。 大家各个面面相觑,根本不知为何突然被召唤回来。 “我们出现了内鬼,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现在站出来,我可以免你们一死。” 白琦看着鸦雀无声的大厅,阵阵冷笑。 以为能躲过去吗? 等我来个瓮中捉鳖!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那么从今日起,便互相监督,只要有发现叛徒,我重重有赏。” 听到重赏,大家的目光都在对方的身上流连。 …… 等人散开,白琦把男子是叛徒的事告诉了门主。 没错,其实这里就是福寿门的大本营。 白琦知道事情耽误不起,他明知危险还是用信鸽传信丞相府。 告知文丞相门里发生的一切。 丞相府。 窗外的飞鸽落在阳台,管家习以为常的将飞鸽抱了起来,从它的小腿上取下信笺,随后又将其放飞。 不多时,他走向了丞相的书房。 “大人,那边来消息了。” 文丞相点了点头,招手屏退了左右,才从管家手里拿过了信笺。 上面只有一个字。 “叛。” 下面画了男人的代表符号。 丞相很是淡定的将信笺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上,点燃后又扔在了香炉里,将其燃烧殆尽。 “大人……” “不必担忧,这点小事白琦可以处理妥当。” 文丞相白琦的能力,这么多年福寿门能壮大,还是白琦的功劳。 只是,这件事还是得告诉自己的“老朋友”一声。 “如今是什么时辰?老王爷还约了本官去下棋,本官可不能迟到了,呵呵呵。” “大人放心,小人帮您看着,现在出发刚合适,绝不会让老王爷等您。” 文丞相点了点头,便坐上了府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赶往了王府。 第132章 为了摄政王的孩子? 老王爷早已年过半,一头白发随意披在肩上,只是穿了件白色里衣,却有些松散,现如今整个人躺在玉床,昏昏欲睡。 “老王爷,文丞相来向您请安了。” “嗯?” 原本有些困意的老王爷却坐起身来,看着笑脸盈盈的文丞相。 “你来了!” “最近事务繁忙,一直不曾来请老王爷安,今日正逢午后阳光正好,想着王爷定会下棋,我便舔脸来当一当王爷的对手。” “如今也就只有你还肯把我这位王爷放在心上,我这闲散王爷,于这京城当中其他人而言,根本毫无作用。” 文丞相伸过手,将其慢慢的扶了起来,两人互相并肩在庭院里走着。 等赏完一番风景,二人才一起坐在棋盘前。 落子,开盘。 老王爷整个人依靠在椅背,精神根本不曾落在棋盘上。 “那件事处理的如何?” “王爷放心,我做事您还不知?一切都十分顺利,如今那位已经怀疑镇北王了。” “那就好!” 狗咬狗,才是最好看的局面。 “只是我们之间出现了个叛徒,但我相信手底下的人会很快解决干净,绝对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大事。” 老王爷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就是,也不必特意告知本王。” “是。” “还有一事,皇上虽有些疑心是镇北王所为,但您大张旗鼓设下局,不惜暴露咱们门派,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他虽不敢质疑老王爷的决定,但还是觉得这样做欠妥当。 “丞相说笑了,这么多危险的事都做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有危险。” 文丞相听了直打哈哈。 老王爷看着他不敢反对的表情,脸上带着些怨毒的笑容。 “不危险,怎么能乱起来呢。” 乱吧。 外面越乱,他就越高兴,就觉得自己心中畅快得很。 凭什么他注定一生多舛,就连自己的儿子也…… 可他柳承胤他们却幸运得不得了,连皇帝年幼、政局动荡都能跑个摄政王来扶持上位。 真是气煞他了! 老王爷他看着文丞相,阴恻恻地说道,“那愚蠢竖子,这些年全都倚仗着他摄政王。经此一事,民间已经恩怨四起,我倒要瞧瞧他本事通天的摄政王要怎么处理!” “等时日一到,金銮殿龙椅,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王爷开心地哈哈大笑。 文丞相也接过话,抚须说道。 “这都是王爷的计策运用得好,是王爷的功劳。” “你倒是惯会哄着本王。” 眼前的棋局在他们商讨下慢慢成形,老王也瞧着那被困住饿棋局,笑着说道。 “许久未见,你的棋艺见长了。” “这一切还得依靠王爷,若非是王爷悉心教导,下官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你便不必如此谦虚。” 老王爷深知文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是条毒蛇,随时都能转身咬人一口。 即便是他,也得仔细防着! “这前朝之中,如今虽已无人在帮助那孤苦帝王,但这后宫……” 老王爷话说一半藏一半,但文丞相千年老狐狸,哪里不懂老王爷的意思。 “王爷说的是,后宫现在悬空,仅有那太后和长公主在。但那位长公主,仗着自幼别受尽恩宠,又得陛下信任,毁了我们不少好事。” 长公主,柳若云。 他从前倒没看出来他们柳家还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子,确实有些让人头痛。 “本王也见过那长公主几次,以往还真没看出来她是个厉害的人物。但现在,她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是。” “不过,妇人就该待在后宅好好处理家事,而非对朝政指手画脚。” 老王爷手中握着一子,瞧着被人围得结结实实的棋局,摇了摇头。 “又是本王输了。” “是王爷偏爱,故意让人下官罢了。” 文丞相笑着吹捧,又忙着整理棋子。 “那……下官回去后便好生处理处理那长公主,听闻公主府里的事可没件省心的。要是爆出来,估计她都自顾不暇了。” 文丞相眼中满是算计,她那公主府可到处都是漏洞。 “这后宫,消息也一向流通,你……” “下官都明白,回去后便好生部署,绝不泄露计划一分。” 老王爷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代替长公主的,听闻文丞相的独女也才貌双全,让人艳羡,不如就定下她如何?” “小女能得王爷如此重视,实乃小女的荣幸。” “文丞相客气了,待我们大业成功,你便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给你。” “臣不胜荣幸!” …… 柳若云一直疑心元宝的身世,在寺庙停留的那一晚,目光一直落在元宝的小小身上。 整整一夜,她根本不曾合眼,生怕下一秒身旁的元宝便又被歹人夺取。 天刚刚亮起,柳若云便吩咐李淳泽带人赶回京城。 李淳泽因她受了伤的缘故,本想拖延时间,却换回了她的冷眼。 “本公主是有要紧的事进京,李大人这是要拦着本公主吗?” 李淳泽摇了摇头,语气却有些急迫,“事情还不曾结束,公主如此着急回京,是所为何事?” “可是为了摄政王......的孩子?”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更是带着些计较。 女主点了点头,她要见摄政王,要亲手在他的嘴里挖出元宝的身世。 “殿下当真一点都等不得?” 她再度默认。 李淳泽看着柳若云,心里阵阵刺痛。 摄政王,摄政王,每次都是摄政王。 她就那么着急去见他。 他拦着她的手微微垂下,又紧紧握住双拳,“好,我安排人送你回京。” 他言罢,便走了出去。 小庙其实离京并不远。 不一会,柳若云就到了摄政王府门口。 柳若云扶着车夫的手慢慢走下马车,殷切的目光落在一旁缩在季无忧怀里,睡得安详的元宝身上。 “劳烦通秉,本宫找你家王爷有要紧事相谈,还请他赏脸一见。” 可门房却无奈的开口回答道,“长公主来的不巧,今日有要紧的事要王爷亲自处理不在府中。” “若是公主,实在有要紧事,不如先在府上候上一会,小的马上派人去告知王爷。” 第133章 他还有个女儿 柳若云着实心急,不愿错过与摄政王相见的机会,便欣然应允。、 她随门房的领路下,倩影步入王府正厅。 管家早就闻讯而来,在一旁备好热茶,恭敬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她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又将元宝抱在了自己怀里,“不知王爷何时才能回来?” 她迫切想要确定元宝与这摄政王府究竟是何关系。 管家也看到了元宝,有些惊讶的开口,“元宝小少爷,怎么和您在一起?” 柳若云一提起这事就很生气。 “偌大一个王府,居然连个几个月大的婴儿都看不住,真是废物!” 管家一听,马上跪了下来。 “殿下恕罪。王爷最近天天不在府内,元宝又闹腾厉害,奴才就直接交给奶娘照料的,怎知元宝不见了!” 柳若云知道这是别人家事,也不好去插手。 便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好,那我问你,元宝竟然是摄政王捡回来的,那你可知但是细节?” 管家一听,直摇头。 “奴才真的不知,当时王爷外出,一回来就抱着个奶娃娃。主子的事奴才哪里敢多问。” 说着,就喊来侍女将元宝带回房中。 柳若看着元宝被带走,心里那种酸痛肿胀撕裂感又开始涌来。 管家没注意到柳若云的情绪转变,只热情地解释道,“多谢长公主跑这一趟,但既然元宝少爷已经被送回府中,还应先送回乳母身旁细心安慰才是。” “这次奴才们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元宝的,有劳公主费心。” 柳若云继续打探关于元宝的事情,但管家就好像有意无意地绕开这个问题。 每次柳若云问到身世,总是四两拨千斤地岔开话题。 “王爷如今有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府,这府中后花园倒是种了不少稀奇树木,公主独自坐着也无趣,不如去后花园看看。” 柳若云看着管家的神色,应该也套不出什么重要的内容。 “也好。” 她闷闷地答应,心里却在想该如何套出管家的话呢? 一路而来的漂亮风景,却也不曾吸引柳若云半分。 然而不远处的小院却让柳若云来了兴致。 小院的布置有些简单,但却仍旧能够推断出那是女子住处。 柳若云好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连忙来了精神,更是好奇地问着引路的下人。 “这王府之中怎会有女子的住所?难不成是王爷的……” “回殿下,这是咱们王爷的妹妹。” 妹妹? 什么妹妹? 这摄政王还有个妹妹? “本公主怎么从未听说过摄政王有什么妹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人呀?” “是这样的,殿下。知简小姐长年都不在王府,这段时间更是在南方的衡山书院学习,开年以来便不曾归家。” 在南方? 京城之中各类私塾数不胜数。 名家子弟更是布满京城。 若是想要求学,留在京城,可不比去南方的衡山书院好上许多。 何必跑得这么远去求学! 柳若云有些惋惜,“居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还真是辛苦!” “知简小姐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从王爷将其带入府中后,便一直对外界好奇颇多,王爷便也纵着她,从小便带着小姐经常出去游览山川。” 游览山川,没想到做人板正的摄政王居然有这诗情画意的一面。 不过,对于这位知简小姐,柳若云确实所知不多。 甚至在京城当中也没有耳闻过。 “长公主殿下这边可以坐坐?” 那引路的下人见她停留在原处发呆,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柳若云温和一笑,“没想到,燕朝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却爱幼的心。” 一提到自家王爷,下人就来劲了。 “不仅是元宝,甚至我们的知简小姐也是被捡来的。” “我家王爷心善,给两位小姐少爷的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 摄政王会仅仅因为心善吗? 女主心中突然起了另一种想法。 两个孩子都是捡的? 不会这么巧吧。 结合外边的传得神乎所以的八卦,柳若云忍不住也跟着想歪。 “你家王爷没有心仪的对象?” 那人老实地摇了摇头。 “王爷的心放在国家大事之上,整日皆为朝政而奔波,连陪元宝少爷和知简小姐的时间都很少,更结交其他女子了。” 那下人的话说得干脆,柳若云却更加怀疑。 他如今年轻气盛,正是理应与女子成婚,孕育子嗣之年。 可却能洁身自好,孑然一身。 府中也无其他通房丫鬟之类的。 实在太过蹊跷。 “那你家王爷有没有成婚之意?” 那人被我这话吓得有些不敢回话,更是擦了擦额头间的汗珠,“您说什么呢,我们家王爷……真的一心只为国家社稷,为陛下而想,真的没有与任何女子有过交集。”” 柳若云抬头看他巨大的反应,笑了出声。 “我懂,既然不好说,那本公主便不问了。” 即使那人再三解释,可那里头说不明道不清的细节,更是让柳若云心中起了些好奇之心。 后面走至后花园,无论柳若云怎么都那下人,那下人也不回话,只会猛猛点头。 才呆了一刻钟都没有,那人实在憋不住了,找了借口就脚底抹了油,一般快速的逃开。 干什么? 不过是闲来无事,说了几句闲话而已。 难不成就因为这几句玩笑,她便变成了野水猛兽? 真是无趣。 摄政王府中的花草再新鲜,也不过是几眼望去,便都已欣赏完全。 身旁也没个人说话,女主觉得无趣,便也沿着一旁的小路往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却越走越偏僻。 她刚要转身往回走时,却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间小院。 原本这样偏僻的院落,应是无人愿意来打扫才是,可那院落看起来十分干净,甚至就连院中花草都有人照顾。 刚好,她找不回刚刚前来的路,便打算往前走上几步,去那小院问问如何回到王府正厅。 眼瞅着还有几米便能走进小院,他面前却突然闪出一个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 第134章 神秘院落 那男人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了女主的脖子上。 女主连忙胆怯地停在了原地。 “抱歉,我不是故意随意乱闯,只是一时迷了路,不知道方向,瞧见这院中好像有人,所以才想问问路而已,并非是有意冲撞,不知可否…能带我出去?”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刀指了指另一边。 女主见状也不想与其纠缠,轻声道“劳烦您了!” 她往后撤了两步,见男人没有跟上,便立刻朝着他指的方向往外走。 她在花园里漫不经心地走着,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后怕。 看来应该相信那下人的话,不要四处乱走。 管家也匆匆而来,站在她面前时,还喘着粗气。 那小院落十分精美,又有人专门看着,女主更是好奇心作祟,想知道真相。 “后院……” “长公主……” 管家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开口。 “长公主府来人了,正请您过去,您还是快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公主府来人? 她刚刚回京,便直接转道来了摄政王府,甚至还不曾回家。 家中人又怎会知道她在摄政王府。 难不成是李淳泽去过长公主府了。 管家见柳若云站在原地,不曾挪动脚步,更是有些急迫的开口,“我看着那位姑娘敲响王府门时,很是急迫,长公主不如还是先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姑娘?” 柳若云有些迟疑,随后点了点头。 如今也顾不上这秋千真正的归属者究竟是谁。 更顾不上去猜测这摄政王府到底有没有一个曾经让摄政王准诺为其生子的女人。 匆忙之间感知王府的正厅,却只看见平日里跟在春桃旁边,与其关系不错的府上丫头——柳枝。 “柳枝?” “是奴婢,春桃姐姐让奴婢来找公主殿下,宫中来了旨意,正在府中等着您,春桃姐姐让奴婢立马找公主殿下回府,千万不能怠慢陛下的旨意。” 还未等到燕昭回来,柳若云便匆匆忙忙被柳枝拉了出去,扶上了马车。 还不到半炷香,柳若云便出现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前。 春桃此刻正站在门口,满目皆是急迫。 “这是怎么了?” 春桃也顾不上与她说话,“那太监的面色有些难看,怕是宫里头出事,您还是快着些吧。” 听见是宫里头的事,柳若云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在长公主府正厅看见了正在等候的大太监。 “见过公公。” 那太监点了点头,随后拿过了手上的圣旨,“公主殿下接旨吧。” 柳若云当即便跪了下来,俯首听着下文。 “长公主柳若云自继任女官后,事事躬亲,以求真相,其勇气可嘉,然镇北王府一事,却一直毫无结果,怕是能力不可,此事便交由大理寺查办,长公主不必过问,其女官之位也延后暂缓。” “什么?” 那太监还未说话,柳若云却被惊的直接仰起了头。 大太监跟在陛下身前,也算是与柳若云私交甚好,连忙出声提醒,“公主。” 柳若云知道自己失了态,连忙低下了头。 大太监叹了口气,“公主殿下接旨吧。” 柳若云伸出手将那旨意接了过去,才在春桃的搀扶下站起身。 柳若云有些担忧的看向大太监。 “镇北王府外死人一事,本公主已经探查出些,现在就能进宫给陛下交代,公公……” 这女官的位置好不容易是柳若云考来的,甚至她还有心在继续往上考。 “公主,恕老奴说句大不敬的,您一阶女子之身,非要在朝中弄出什么水花来,这些事情交给大理寺处理是再好不过的了。” 柳若云心中已有了猜测,她让人倒了杯茶给大太监,又十分了当的开口,,“公公便于本公主说句实话,成就今日这般结局,除了大理寺,是否还有别人。” 大太监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只是今日早朝前,陛下见过摄政王,但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本公主明白了。” “长公主,殿下是心疼您的,您最近因为这些事也消瘦不少,正好借此机会好生修养些时日。” 柳若云点了点头,也算是明白了大太监的意思。 大太监喝了杯中的茶水,“宫里还有事,老奴便先走了。” 她将人送到门口,又让人拿了银钱给他,“劳烦您跑这一趟,算本公主的心意,就当是请公公喝酒。” 大太监没有拒绝。 等人走后,春桃看着她,心中郁闷,“明明之前的是,这是摄政王与您一起举办的,怎么摄政王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公主,好不容易才……难不成是摄政王为了自己,而当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了公主的身上,所以公主才……” 她打断了春桃为她而感到不满,说出的胡话。 “春桃,小心祸从口出,别担心,如今你家公主厉害的很,就算是有些人想将我从女官的位置上拉下来,我也有爬回去的机会。” 春桃虽相信柳若云,却仍旧为其打抱不平,更是在心中狠狠的记上了摄政王一笔。 “你不必担心,刚好昨日我没有休息好,便回房睡上一觉,你不必担心这些,也回去休息吧。” “是。” 春桃揽下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替柳若云照顾好一切,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却正好在院中碰见前来汇报男子情景的李淳泽。 “李大人找公主殿下有事?” 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紧闭门窗的房子上。 “公主殿下,这是歇了?” 春桃点了点头,“公主殿下说昨日不曾休息好,想再多睡一会。” 他点了点头,那男子的情况也不急于一时,便打算先行离开,却又被春桃叫住了脚步。 “李大人,春桃不认识什么富贵人,这件事便只能与您商量了。” “什么事?” 李淳泽看着她有些难言,便瞬间想到了柳若云。 “事关长公主?” 他焦急的目光落在春桃的身上,心中有些急躁。 “宫中传话,长公主又被停职。” “又被停了?定是因为摄政王!” 第135章 找个靠山 他下意识的将所有过错全都全在摄政王的头上。 “她同摄政王一起做事,也算是帮了他的忙,事成之后,所有顾客却全都落在她一人头上,甚至还……我定会为你家公主讨个公道,绝不会让她就这样受了委屈。” 果然是个薄情郎。 只爱权力,不爱女人。 却又要用尽手段蒙蔽柳若云,打了感情牌,让柳若云心甘情愿同他一起做了错事,而最后所有责任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大人,你可千万不能冲动,你若是这就去找了摄政王,怕是要更加牵连公主了。” 春桃将这件事情告诉给李淳泽,是为寻求个解决法子。 而不是英雄一怒冲冠为红颜。 他看着春桃,只好作罢。 想到如今还暂放在锦衣卫的那些资料。 又结合今日之事,他这一时有些犹豫是否将这些东西告知柳若云。 他看着面前如此为柳若云打算的春桃,便想先同她说。 “之前公主曾经拜托我帮忙调查,锦衣卫最近也收集到了不少,有关于公主当年大婚之日的资料,我还不曾拿给公主。” “公主当年大婚?” 他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长公主为何突然之间如此好奇当年大婚,但我既答应她,便帮忙查了,公主成婚那夜,曾有人看见摄政王的暗卫就在公主府附近,不知在做些什么。” “摄政王府的暗卫总会出现在公主府附近?” 春桃听他这话也略感的有几分奇怪。 长公主与摄政王素来并无私交,在柳若云成婚之际,摄政王府的暗卫出现在公主府,难不成…… “难不成他们心怀不轨?” 李淳泽点了点头,“我也怀疑他们别有用心,所以一直派人盯着摄政王府,只是毕竟已过去了些时日,一时之间还没有收集到证据,我也不好同她细说,便只好先压了下来,却没想到……” 为那案件的事情,柳若云在外奔波多日,可一回来便受到了摄政王的针对。 三日期限已到,柳若云收拾妥当,她断定那男子必定会约见她,想要活命,她现在是唯一希望。 果不其然,午后时分,柳若云带着春桃刚坐上马车,从车帘外扔进来一团杂乱信纸。 春桃惊讶不已,捡起来递给柳若云,“殿下,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柳若云淡定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约她在城外见面,柳若云勾起唇角,冲着车夫道:“出城向东,不要停留。” 车夫回了个是,两匹马儿并驾齐驱,快速朝着城门外走去。 东边的十里外,有一处小院落,看起来破败不堪,柳若云下车,春桃跟在身侧,担忧道:“殿下,这地方太偏僻了,天都没有黑,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如我们回去吧,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柳若云摆手,示意春桃不要说话。 她仔细打量这院落外面,蜘蛛网随处可见,看起来年代久远,而仔细瞧着四周,也没有任何痕迹。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进来。” 柳若云走上台阶,正要推门的时候,院落大门咯吱一声,发出沉重的沉闷声,就好像是垂暮老人,发出一声叹息。 “参见殿下。” 男子和之前一样,垂眉耷眼,神色低沉,“小的还以为殿下不来了,这里面没有人,殿下请。” 柳若云勾起唇角笑了笑,眉眼全是冷凝,“这地方是你的藏身之处?” 男子道:“殿下,您进来就知道了。” 柳若云毫不畏惧,跨入门槛,男子把大门虚掩,好像在告诉外面的人,他不会做出伤害柳若云的举动来。 这院子从外面看,确实是年久失修,没有人烟,可是走到里面才发现,大厅内的桌椅布置,很是讲究,甚至青石板的地面,都没有什么灰尘。 不等柳若云询问,男子扑通下跪,“殿下,我叫黑子,我还有一个兄弟叫白棋。” 黑子转头,“白棋,你来叩见殿下。” 柳若云知道,他这是打算依靠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着急,坐在最上面,雕刻腾云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就那么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男人。 黑子道:“殿下,我和白棋都是孤儿,从小乞讨长大,是最为信任的兄弟,现下我落了难,被他们视为叛徒,要除之而后快,白棋和我关系最为亲近,也遭了他们的毒手,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白棋冲着柳若云磕头,“殿下,黑子出事后,我就被福寿门的人关押起来,他们想要利用我逼迫黑子出来,好在我对福寿门熟悉,从监牢底下挖了一条通道,这才躲过一劫。” 柳若云淡淡哦了一声,身体靠在椅背上,“你们走投无路,自然要找个靠山,本公主就是你们的靠山,只是,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 黑子和白棋互相对视一眼,黑子好像下了决心,对着柳若云道:“殿下,我和白棋是在街上乞讨的时候,被他们的人带入福寿门,因为我们没有银钱,不能孝敬里面的主子,就做一些刺杀绑架的事情,我们两兄弟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也没有多少力气,所以在福寿门做最危险的事情,说死了就死了,没有人在乎。” 白棋擦了擦眼睛,接话道:“福寿门里有好几个部门,每个部门负责的都不一样,我和黑子是刺杀绑架,还有的人是专门刺探情报,也有特意在外放印子钱的,放印子钱的那些人都很有钱,福寿门里很多兄弟都想去放印子钱。” “因为我兄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能,所以这刺杀绑架,也是掂后的,要是非要有人被抓,我兄弟二人就只能服毒自尽。” 柳若云身体前倾,蹙眉道:“服毒?你的意思,你们牙齿里有毒?” 黑子解释,“每次出任务,都是我兄弟二人牙齿里藏毒,只要出现失误,我们就把毒咬破,然后给其他人逃离的时间,其他部门的人大多数也是这样。” 第136章 争吵 柳若云仔细检查了这处院子,没有任何发现。 她只好离开,上马车后,她对着车夫道:“你去找几个这附近住的村民,给他们几个铜板,让他们没事了看看这院子,要是有人进了院子,立刻给我说。” 车夫哎了一声,驾着马车回公主府。 她一路上都在闭目休息,只是脑子里却不停的想着,信鸽能带路,只是怎么才能不知不觉的靠近福寿门的老巢,不惊动任何人,才是关键。 而且,福寿门背后牵扯文丞相和镇北王,还有那些下落不明的孩子,没有十足把握,她不能贸然行动。 就只能看黑子白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到了公主府,柳若云叮嘱春桃,“这个鸽子我很喜欢,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每日一定要好吃好喝,不能怠慢,你亲自照顾,不要假手于人。” 若是死了,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春桃抓着鸟笼子用力点头,“殿下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它。” 忙了一下午,天色渐黑,柳若云刚准备休息一下,李淳泽风尘仆仆的从府外进来,“殿下,臣李淳泽求见。” 听着门外略带焦急的声音,柳若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淳泽脸色有些难看,身穿铠甲,对着柳若云道:“我知道你出了城,就让人暗中保护,可是公主,怎么会忽然之间相信福寿门出来的人?那两个万一欺骗你,该如何是好?” 柳若云听他这么说,原来是担心她上当受骗,把紧张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她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李淳泽坐下,“你别着急,黑子白棋走投无路,人在绝望的时候,总要找个靠山,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叛变,不过现在,我倒是看不出来他们有异心。” 李淳泽不肯坐,站在柳若云面前,“公主,人心叵测,这样的人不配给您办差。” 他说着,双手抱拳弯腰道:“还请公主收回成命,让臣接手此事。” 柳若云没想到李淳泽会如此激动,她不由得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道:“你是怎么了?这两个人已经被我派出去,跟踪镇北王的手下去了,我说的很清楚,只需要观察镇北王手下的人,每日做什么即可,不用做别的,这些事情不难办,而我却需要这些消息。” 柳若云耐心解释,“再说,你在我身边,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又是锦衣卫的人,太过晃眼,这两个反而是暗中行事,不会被人盯着,这是好事。” 李淳泽胸口好像堵了什么,一口气咽不下去,脱口而出,“公主,可是不信任我?” 柳若云呆愣片刻,“你说什么呢?不过是找了两个人帮我做事,怎么就上升到了不信任你?我都解释了你还不听,到底是你不信任我,还是我不信任你?” 李淳泽上前一步,面色紫红,脖颈的青筋根根凸显,“公主,您是千金贵体,金枝玉叶,我只是希望您身边都是我信任和相信的人,这样我就能保护公主万全,若是有人在公主身边做事,而我不能掌控,那公主出了什么事情,我就只能以死谢罪。” 房间内出现短暂的沉寂。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让柳若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淳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柳若云不是傻子,尤其是李淳泽神色已经变得紧张,甚至用以死谢罪四个字,来证明自己衷心的时候,柳若云明白,李淳泽心里必定有真实的话没有说出口。 李淳泽沉默了。 他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柳若云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 最重要的是,她眉眼清丽,眼神却精明无比,甚至有时候,她的杀伐决断,都让李淳泽敬佩万分。 想起之前种种,李淳泽的手死死攥着,指甲刺入掌心,留下青紫痕迹。 柳若云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女人,她一个人就能撑起自己的天空。 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让李淳泽对柳若云更加不能自持。 嗓子处好像卡了什么东西,李淳泽胸口好像要爆炸一般,他再也忍不住,继续朝着柳若云靠近,他低头,目光直视,“我,我就是想要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柳若云看着李淳泽热切的目光,那目光里夹杂着浓烈的情意。 她明白了。 柳若云后退几步,和李淳泽保持距离,思索片刻,柳若云抬眸,清澈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李淳泽,你我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我对你礼重有加,更是信任你,我希望你我能当一辈子的兄妹,把自己的后背可以交给对方。” 柳若云的话,听在李淳泽的耳中,好像被什么重物击了一下胸口,让他忍不住也后退了几步。 他的手撑在桌子边沿,稳住身形,李淳泽冲口而出,“是不是因为摄政王?” 柳若云蹙眉,“什么?” 李淳泽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眼睛有些微红,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查过,摄政王在你成婚当晚,出现在公主府附近,你成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府周围?你们见面了吗?” 柳若云心头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压了下去,平静道:“和谁都没有关系,更何况,摄政王在哪里,和我有关系吗?他是摄政王,整个京内他都可以来去自如。” 李淳泽目光看向柳若云,有些不甘心,“他是摄政王,自然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但是他之前不被你喜,他不可能在你成婚的时候出现,公主,你不能把我当傻子一样耍,这些天,我发现你和摄政王走的越来越近了。” 柳若云有些气恼,神色冷冽的看着他,“李淳泽,你若是说够了,可以离开,我忙了一天需要休息,我的事情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必定会找你,这两个人我是用定了,你出去吧。” 柳若云把头迈过去,不再看李淳泽,李淳泽牙齿紧咬,转身出门。 第137章 回忆 李淳泽走后,柳若云依然站在原地。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李淳泽说的话,成婚当晚,摄政王在她府门外。 李淳泽说的不错,还未重生之前,她对摄政王燕昭是极为不喜的,甚至还上奏要削了摄政王的权力,她记得很清楚,成婚那天,摄政王不应该出现在她公主府周围。 柳若云抓着手里的帕子,仔细回想,新婚当夜,她好像在婚床上,摸到了身边男人的后背,那后背上,似乎有一条手指长的疤痕。 柳若云想到此处,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她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她的手在桌子边沿划拉着,脑子里却想着新婚当夜,她头晕脑胀,被下了药的自己,根本看不清身边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而且,若是柳若云没有记错,杜凌风的身材不够紧致。 他是读书人,长年累月的坐着,虽然那张脸能够迷倒万千少女,可是脱了衣服的皮肉,却是一种松弛的状态,哪怕年轻,也和练武之人时常的训练不同。 柳若云面色逐渐有些苍白起来,之前的叶念初,好像在她面前讥讽过,说她根本不是清白之身,说她的贞洁不足以配得上杜凌风,还说,杜凌风可是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女子贞洁。 当时,叶念初是用别的话语说出来的,柳若云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认定,那新婚当夜就是杜凌风,床畔身侧就是新郎,不可能是旁人。 所以对于叶念初的旁敲侧击,以及阴阳怪气,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摄政王走的颇为亲近,很多事情甚至是一同密谋,而且配合的非常好,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让李淳泽去调查一下,叶念初当时说的那些话。 结果,因为李淳泽的调查,确实是查出摄政王在她成婚当夜,出现在公主府附近。 柳若云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忍不住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一双腿怎么都停不下来,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她,让她心虚不宁。 “春桃,春桃。” 柳若云等不及,对着门外道:“你进来,快。” 春桃赶忙小跑进来,“殿下,可是饿了?小厨房的饭菜都做好了,一直等您宣呢。” “不是不是,我是想要问你,杜凌风和叶念初,可有什么消息?” 叶念初和杜凌风在昭狱的那场大火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柳若云听到消息的时候,是全然不信的,毕竟这二人在上一辈子,可是坏事做尽,把她赶尽杀绝。 柳若云不相信,这二人就这么死了,现在想想,若是叶念初还在的话,柳若云就是用刑,也要把新婚当晚的真相问出来。 春桃摇头,“殿下要求秘密追查,并未有什么消息,殿下要是着急,我再去问问。” “算了。” 柳若云摆手,她再次坐在椅子上,可是椅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坐立不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下落,这二人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要是不死,必定会回来的。” 她太了解他们两个了。 杜凌风心狠腹黑,不择手段。 叶念初贪念十足,心狠手辣,这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真的活着,必定也过的无比凄惨,他们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一雪前耻。 春桃哦了一声,见柳若云面色不好看,道:“殿下,要不吃点东西,您晚膳还没有吃呢,吃了才能好好休息。” “好。” 柳若云想不出来,只好让春桃去传膳。 没一会,桌子上摆满了吃食,柳若云拿起筷子,刚要夹一块鸡肉,忽然,她看到鸡肉旁边有一道菜疙瘩。 她猛然想起,之前在天山脚下出事,是摄政王救了她,也因为救她,摄政王才受了伤,而当时因为身边没有侍卫和丫鬟,柳若云硬是扶着燕昭走到一处农户家里。 那农户家唯有一个聋哑的女儿和母亲相依为命,柳若云给了那母亲一点散碎银子,这才把燕昭放在了炕上。 柳若云很清楚,在这种地方,财不能外露,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便没有让旁人找郎中,而是说自己身上的银钱已经不够找郎中了,就自己动手,给燕昭清理伤口。 柳若云脑子里极力回忆那天的事情,刚开始脱燕昭衣服的时候,鲜血都沾满了整个背部,而柳若云因为紧张,她一心只想给燕昭擦洗干净,所以没有注意到,还以为那背部的伤痕是因为打斗才留下来的。 现在仔细想想,那疤痕,似乎不是鲜红色,是很久就形成的伤痕。 而且,那伤痕的样子,柳若云死死抓着筷子,她低头拼命想,那伤痕的样子,自己指腹放上去,碰触到之后的感觉。 柳若云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伤痕的感觉,和她新婚之夜摸出来的,是一样的。 啪嗒一下,筷子掉在地上,柳若云做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言语。 “殿下,您的筷子掉了。” 春桃从门外进来,给她端了一小碗的脆皮鸭汤进来,看到柳若云呆呆坐在椅子上,筷子在地上也没有发现,不由得出口,“殿下,您怎么了?您的脸色都发白了。” 春桃弯腰,把筷子捡起来,“我给您换一双筷子,只是殿下,您要不要请御医呢?” 柳若云被春桃的话音给打断了思绪,她只觉得自己身上汗津津的,就连额头都冒出细细的密汗,让她浑身不舒服,“无碍。” 柳若云吃不下一口饭,她强撑起身,“我不吃了,要洗澡。” 春桃看着柳若云苍白的脸颊,心里担心不已,可是柳若云说一不二,她也不敢忤逆,只好道:“是。” 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柳若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脱干净了衣服,就那么一下子跳了进去。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头顶,在水中的压力下,让她有了片刻的轻松。 应该是想多了。 柳若云伸出脑袋,雾气遮住了双眼。 摄政王燕昭,不可能和她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燕昭,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