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毒士:为扶父上位,我在南宋杀疯了》 第1章 醉梦千年,魂穿大宋 痛…… 钻心的痛…… 即便高拂这些年饱经社会毒打,铸就了坚韧的意志。 此时也难以承受,险些痛呼出声。 “这酒喝的,差点给我送走……” “以后坚决不喝了,耶稣来劝也不行,我说的!” 话音刚落,随即叹息一声,似是认了命,呢喃道: “老板劝的话……算了,毕竟饭碗在别人手上……”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惊呼在他耳边响起,声音中蕴含着一丝稚气: “少爷,你醒啦?” 高拂这才睁开双眼,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声音的主人。 入眼是一名十三四岁,模样清秀的少女,坐在他的床边。 此时正面露惊喜的看着他。 少女丫鬟轻散,灵动的双眸正努力睁大,企图掩盖那一丝倦容。 淡青色的襦裙映衬下更显温婉,颇具…… 颇具古风?? 高拂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打量四周。 雕花床,青纱帐,美婢随侍,红袖添香…… 主题会所啊,卧槽!这么会玩吗? 高拂张了张嘴,啥时候有这么好的地方了,他怎么不知道? 价格应该不菲吧……他那个抠搜的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会让他花钱吧?自己这点工资,可玩不起啊…… 高拂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多大了?” 眼前的少女看着年纪不大,说不得今日要做那劝小姐从良的腌臜事了。 “少爷莫不是糊涂了,怎的忘了云娘的岁数?”少女俏脸微红,低声说道。 不愧是高档场所啊,素质就是高,这会了还在角色扮演呢!高拂感叹。 只是你脸红什么…… “少爷我昨日酒饮多了些,一时忘了。” cosplay嘛,谁不会啊…… “云娘……云娘今年十三了,少爷再等一年……云娘就……就能……”少女的俏脸越加红润,声音也越来越低。 “多……多大?”高拂闻言脸色大惊: “十年以上,上不封顶!!” ………… 一番交流后,卧室内再次沉寂下来。 高拂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发现自己穿越了……原主与他同名同姓,前几日刚带着云娘投奔过来,就病倒昏迷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原主应该已经凉了,被他鸠占鹊巢。 宋朝。 那个积贫积弱,武力不振,丧权辱国,内忧外患,党争不断的宋朝! 华夏历史上从没有一个汉人王朝像宋朝一样憋屈。 经济远超汉唐,甚至远超后来的元明清。 但军事却积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纵观大宋300年,几乎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靖康耻,甚至让当朝天子远赴草原行“牵羊礼”。 自秦以来,汉家儿郎何时缺了血性?面对外族入侵,何时低过头,弯过腰? 有宋一朝,汉人却被折断了脊梁。 宋朝,是所有汉人的耻辱啊…… “云娘,少爷我这次生病,忘了许多事,今夕是何年?” 高拂长叹一口气,驱散心头的阴霾,开口问道。 “大宋绍兴八年……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瞧瞧?” “不用……” 高拂嘴上回着,心里却在努力回忆,大宋绍兴八年是何年。 绍兴…… “艹” 高拂怒骂出声。 天崩开局,竟然是南宋。 当今这位正是历史上有名的跑跑皇帝。 宋高宗赵构! 谥号:“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 赵大泉下有知,会不会臊的从棺材里爬起来? 高拂揶揄一笑。 常年职场打磨的心性使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 绍兴八年,秦桧还无法只手遮天。 记忆中要到“绍兴议和”后,秦桧才能独占朝堂。 况且,岳飞也还没死…… 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云娘,高……父亲呢?”想到这里,高拂开口问道。 原主的父亲是高登,绍兴二年进士,强项廉介,是坚定的主战派,如今权知古县事。 想要救岳飞,斗秦桧,必须了解南宋官场里的弯弯绕绕。 高登自然是最合适的沟通对象。 “老爷应该在书房,我这就去寻他过来……” “还是我过去吧……”高拂说着便下了床。 谁知刚起身,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少爷当心……呀!” 身边的云娘眼疾手快的搀扶了上去。 但七尺男儿的身躯,虽因病略显瘦弱,又岂是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二人双双跌倒在地。 高拂感受着香玉满怀,巫山柔软,散落的丫鬟刺挠的他有些发痒。 怀中佳人的鼻息逐渐凌乱。 少女独有的幽香,钻入鼻中,让他的老脸微微发红。 “少……少爷,要不,要不……等你好了……在……在……” 高拂急忙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脸上略显尴尬。 这都是什么事啊! 虽然小丫头的身体已经初见规模,但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丫头的脑子里整日装了些什么? 万恶的封建社会! 高拂心中暗骂一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 “云娘,帮我梳洗,有些事要找父亲谈谈。” “是……少爷……” 高拂看着只有他胸口高的小丫头,此时正环着他的身体费力的帮他穿戴衣物。过程中难免有身体接触。 小丫头的脸色愈加红润动人,柳眉轻颤,眉眼如雾…… 直到出了房门,高拂才长舒一口气。 造孽啊…… ………… 古县不大。 相应的县衙的规模自然也不会大。 前堂后宅,高拂父子就居住在后宅中。 不消片刻,高拂就到了书房门口。 “高大人,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高拂闻听书房内传出的声音,似乎还有别人。不禁停下了脚步。 “莫急,让我再想想……” “高大人呐,秦公当年知古县事,为官正直,素有清名,为其立祠,有何不可?况且……如今秦相公于朝堂……为秦公立祠,对你跟王大人皆有好处!” “这……这……” 听到这里,高拂算是听明白了。 感情来人想拍秦桧的马屁,要为秦桧的父亲立祠。 祠堂是什么? 祭奠先贤的场所,弘扬家族文化之所在! 他秦桧有什么家族文化可弘扬? 弘扬他卖国求荣,迫害忠良?还是“南人南,北人北”的狗屁主张? 为秦家立祠堂? “他也配?” 高拂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第2章 阻止建祠,怒杀幕僚 破旧的木门吱呀作响。 高拂打量着书房的陈设。 净几明窗,一卷画,一瓯茶,一炉香。 靠墙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最令高拂意外的是墙上还挂着一张长弓。 前世为了陪客户,他没少练习弓术,也练就了一手百发百中的射艺,因此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张好弓。 牛角、牛筋制成的复合弓。 南宋耕牛稀少,这张弓价值不菲。 看来自己这位便宜老爹,还是个能文能武的真儒生。 高登看着夺门而入的高拂,有些愣神。 但随即便喜不自胜,急急上前扶住了对方的肩膀,上下打量道: “拂儿醒啦,还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请大夫来瞧瞧?” 与此同时,高拂也在打量眼前的便宜老爹。 幞头对巾,异常整洁,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 坚毅的脸上流露出的担忧之色,令高拂心中为之一动。 躁动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双手交握,幽叹道:“父亲放心,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恭喜高衙内大病得愈。” 说话之人羽扇纶巾却贼眉鼠眼,正是县尉王肃的幕僚---孙得功。 “衙内方才所言何意?” “哼!” 高拂冷哼一声:“本衙内说你趋炎附势,甘为人犬!” 孙得功闻言脸色顿时变的阴晴不定,任谁被指着鼻子骂,都会怒火中烧忍不住发泄出来。 但他不行,他跟自家主公保证过,今日要劝服高登。身为谋士,又怎能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再次开口道: “衙内可知秦相公如今在朝内的地位?王大人要为其父立祠,为的可不光是他自己啊,此事若成,古县上下哪位不受益匪浅?” “呵呵,说到底他王肃便是要做那谄媚上官的佞臣罢了,何必说的如此堂皇!” "还有,他王肃要给别人当狗便去当,休要带上古县上下官员,更别带上我父亲!" “拂儿,休得胡言!” “你!......” 高登觉得自己儿子的话有些过了,他与王肃毕竟同为古县官员,哪能当着对方幕僚的面骂对方是狗的。 而孙得功的脸色则变的更加难看,主辱臣死,高拂骂他,他可以忍,但骂王肃却让他有些忍不了了。但一想到今日的目的,只得再次压制火气继续开口劝道: “衙内,秦父当年知古县事为官清廉,常为百姓乐道,秦相公为保社稷更是每日殚精竭虑!为其父立祠有何不妥?而且只需高大人在公文上用印,一切事物均由王大人出面操持,但功劳却是大家平分,何乐而不为呢?” “忠君为国?呵呵......”高拂笑了,但脸色却变的越来越冷。 “本衙内告诉你有何不妥!” “他秦桧自南归以来于朝堂内大行欺上瞒下、党同伐异之举,给他立祠?他不配!” “拂儿住口!” 高登闻言只觉七魄里丢了六魄,一阵阵凉意自后背升腾而起,忍不住出口喝止。 高拂这些言论若被有心人利用,他父子二人怕是要为此丢了性命的! 反观孙得功此时却一脸笑意,本以为这位一出来就指着他鼻子骂的衙内是个难缠的主,却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朝廷大员的声誉岂是他一个小小衙内能够诋毁的、 今日的谋划成了!他甚至能让自己的主公日后在这古县再无掣肘! “衙内今日之言倒是.......倒是新颖,秦相公忠君体国谁人不知?却不知衙内为何有此一言?” “忠君为国?呵呵……” “被金人俘虏后,还能带着家眷、财物大摇大摆的回了朝,其中种种腌臜事,他王肃蠢,看不透,你身为幕僚难道也想不出到?” “孙德功,你莫不是个傻子吧?听本衙内一句劝,咱还是别当这劳什子幕僚了,免得害人害己。” 高拂看向他认真的说道,眼中的嘲讽之色毫不避讳。 完了! 这是高登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高拂这段话得罪的可不仅仅是秦桧,甚至连当今圣上也骂了进去,骂当今圣上忠奸不分,识人不明。 “哈哈哈哈,好......好啊!” 孙德功哈哈大笑:“没想到衙内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却不知高大人可是想做那刚正不阿,拼死血谏的直臣?” “孙先生,这......”高登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他不怕死,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做出联合太学生上表痛骂“六贼”之事。 但他却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事。 这一刻,他想低头了,然而话刚出口,却被高登拦住了。 “我父子二人的人品,还不容你个下人置喙!即使是他王肃,也不行!” “好!好的很!”孙德功的养气功夫终于见了底,目光变的冷冽。 “今日之事我自会如实禀报王大人,一切自有王大人决断。告辞!”说完一甩衣袖便向门口走去。 “孙先生莫急,有话好好说!”高登见状立刻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小儿无状,望孙先生莫忘心里去。建祠之事,本官答应了!” “哦?高大人这是在求孙某人?”孙德功闻言顺势回头,双眼微眯,似笑非笑道。 高登面露踌躇,胸口起伏不定,几次欲言又止。 “哼!既然高大人心意已决,孙某走了便是!”孙德功说罢便再次抬步欲行。 “孙先生......孙先生......”高登急忙拉住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祈求,咬了咬牙终是开口道:“高某拜求孙先生高抬贵手!” 面对高登受辱,高拂只觉心中一股滔天怒意喷涌而出。 或许是本身疾恶如仇的性子,或许是前身潜意识里的执念使然,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愤怒! 他想......杀人! 沉默中,他一步步走向了书架方向...... “哈哈哈哈!”孙得功哈哈大笑,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官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孙得功今日要为主公扫除一切掣肘! “高大人快快免礼,只要高大人以后一心辅佐王大人,你我之间便是自己人!” “是是是!既是自己人,犬子今日所言还望孙先生莫外传。” “当然!小儿犬吠之言,孙某还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话说到一半,孙德功忽然语气一转冷冷道:“只是令公子今日之言毕竟涉及到秦相公跟当今圣上......” “这......孙先生的意思是?” “孙某就明说了。高大人,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才行,哪有居高临下求人的做派?高大人你说是不是?” 高登闻言面色变的惨白。孙得功的意思他懂了,这是要让他下跪认错啊! 他堂堂举人出身,怎可对一介白身行跪拜之礼!但若不照做,他被罢官倒还无所谓,高拂怕是性命难保了! 大宋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以白身诋毁士大夫,对方还是朝中重臣,岂有不死之理? 念及此,高登的身躯晃了晃,藏在衣袖里的右手动了动。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崩弦声响起。 嘣~!咻~! 弦崩箭响,利箭如流星般直奔孙得功的胸口而去。 孙得功面色大惊,仓促间身体向左侧避去,然而已经晚了。 噗呲~! 箭矢穿胸而过,强大的穿透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栽去。 “啊~!” “拂儿不要!” “不!你竟敢杀我!你不能杀我!高大人......高大人救我!你儿子疯了!”孙得功边吐血边嚎叫道。 高拂仿佛没有听到,冷着脸微喘着气,一步一步的走向对方。 “拂儿,不可杀人!”高登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制止。 “对!你不能......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王大人......王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父子的!” “我父才是知县,他王肃一个县尉,不放过我?”高拂冷冷开口,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 “不!不!不!你不知道!”面对逐渐逼近的高拂,孙得功不顾身体伤势急忙说道: “这古县的一切已经尽在王大人之手,高登没有机会的!” “而且......而且,大宋的官场的规矩不是你想的这样......啊~!” 还未等他说完,高拂已经到了近前,拔除了箭矢。 “不!别杀我!高大人......额......” 噗呲~! 拔出的箭矢再一次插了下去,这一次是心脏。孙得功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宋官场的规矩?哼!” “你是第一个!” “接下来该轮到王肃了!” 第3章 定计扶父,反咬一口 书房内一片寂静。 孙得功身上溢出的鲜血不断侵染着地面,如一朵盛开的话多娇艳欲滴。 “哎~”一声轻叹,打破了平静。 “你不该动手的。” 高登抖了抖衣袖,一把匕首被他丢在了地上。 “父亲,这......”高拂一脸惊愕,他没想到这位文人的身上竟然藏着凶器。 “怎么?你真以为为父会跪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自然不是!”高拂诧异的看着对方,此时高登的脸上哪有一丝方才的惊慌失措?有的只是满脸坚毅以及一丝狠辣。 “该让为父动手的!” 这TM! 高拂终于明白了。 任上的和光同尘,人前的唯唯诺诺都是装的! 眼前才是真正的高登! 他骗了所有人! 真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戏呗? “父亲,刚才孙得功所言何意?” 高登一阵苦笑: “吾儿有所不知。” “古县乡勇捕快均在王肃之手,我这个知县能决策的事不多……” 高拂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追问...... 良久,高拂总算了解便宜老爹现在的处境了。 高登这个知县的权力几乎被架空了。 上到都头、县丞、主簿下到弓兵都是王肃的人。 难怪高登会随时携带匕首。 “父亲就没有自己的亲信?”他不甘心,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真要没有自己人,别人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自然是有的!为父上任三年,岂能没有自己的亲信!” “奥?是谁,有多少人?” “巡检司陆生,人数吗......10人。” 高拂苦笑。 三年就收了十人,真真的.....值得你骄傲吗? 王肃手底下起码控制着数百弓兵,这怎么玩? 不说救岳飞、斗秦桧,搞不好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容我想想......” 高登见他面色惨白,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愧疚与心疼,他本该做的更好些的,如果他的权利没有被架空,孙得功又岂敢欺他?王肃又怎敢逼他? 没有这些事,他的拂儿又怎会受伤? 高拂此时也一脸愁容。 斗秦桧、救岳飞..... 说实话,此时他心里没底了。 这些事要一步一步的做,眼下的困境,都让他有些头疼。 更何况要斗秦桧,总归要想办法进入官场。 无非三条路:科举、荫补或者走官。 宋朝官场自有其鄙视链,想入决策层,荫补、走官都不可取。 至于爽文里的造反...... 呵呵?只要敢举棋,岳飞就敢把你屎打出来! "可有想法了?" 高拂摇摇头,想入官场,必须科举,但他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该死的穿越,怎么就没继承原主的记忆,难道让他从头开始背那些枯燥的典籍? 高登叹息一声,心中有了决断。既然无法可想,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便为儿子撑起这片天! 不就是杀了个人吗?他高登替自家麒麟儿挡了便是! “吾儿不必担心,一切有为父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拂闻言心中一动,面露喜色。 还背个屁的典籍啊! 这不是现成的吗? 只要帮助便宜老爹上位,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他就躲在老爹身后扯扯大旗,当个纨绔,不香吗? “父亲,你可要努力啊!” 面对高拂突如其来的奇怪言语,高登只觉莫名其妙。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如今虽只是个知县,但也算功成名就了。 难道还不能放松放松吗? 何来“要努力”之说? “吾儿莫不是又病了?” “父亲,您为官几年了?” “绍兴二年至今,已有六七年了,只是这跟我要努力有何关系......” “您读书数十载,就甘心当个小小知县不成?” “当官为民,牧育一方,足已......” “您就不想进步了?” “为父只想治下百姓富足......” “更进一步,才能照拂更多百姓!” “为父能力不够.....” 这这这。。。。! 高拂气急。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怎么这么不知上进呢。怎么一点都不想进步呢! 反观高登,见儿子吃瘪却有些想笑。 他感觉今日的儿子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以前的高拂,各方面也很上进,就是性格懦弱了些,绝不可能与他这般说话。 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或许是因为这次大病改了性子? 但这改变大体是好的吧。 “吾儿不必如此,只愿你好好读书,以吾儿的才智,将来科举出仕,必能为万民谋福祉!” “为父可是盼着你进步的啊!” 读个鬼! 虽然他也跟丁同志一样,很想进步。 但这该死的繁体字、文言文,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啊! 难不成也要找个老师,深夜学习? 高拂心中郁积,想了想沉声道: “你错了父亲,昔日横渠先生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圣人也言:为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的大宋已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父亲却只想着安于现状,何为?” “这......”高登一时语塞,只觉眼前的儿子更加不同了。 “我才学不如父亲,更比不了横渠先生,但好歹也算读书人,今日有一言不吐不快。” “天下人读书,都有自己的目的。” “有的人为“医愚”而读书,只因“书犹药也”” “有的人为“破万卷”、为“下笔如有神”而读书。” “有的人为“卖与帝王家”而读书。” “而我却觉得,读书是为立志、为养恒、为增识,为中国之崛起!” 一语毕,掷地有声。 高登闻言,肃然起敬。 良久,似坚定了决心,高声说道:“为中国之崛起,为大宋之崛起,舍我其谁!” 呼~! 高拂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忽悠住了! 只要便宜老爹能上位,幸福的衙内生活离自己还远吗! “吾儿有圣人之姿,吾不及远矣!” ??? 这TM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圣人之姿了? 高拂不明所以,索性摇了摇头,抛却这一切。 既然定了计,那就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他缓缓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刀扎向了腹部。 “拂儿你做什么?”高登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父亲莫慌,扎的浅,也避开了要害,不碍事的。” “速寻来陆丰,让他派人去王肃府上报信,就说孙得功欲刺杀于您,意图谋反,幸得儿子拼死相救。” “让他给个说法!” 第4章 县尉反击,大印丢失 啪嗒~! “欺人太甚!奇耻大辱!” 王肃猛然摔碎手边的茶盏,面容扭曲,怒骂出声。 “高登~!” 孙得功行刺?意图谋反? 他有那个胆子? “王大人,消消火,莫气坏了身子。” “消消火?” “孙得功一介文弱书生,他刺杀?还意图谋反?” “他高登真当本官是傻子不成?” “还让本官给个说法?” 于牧叹了口气。 他只觉今日的运气差了些。 下值回家,吃了些夫人准备的大补药膳,兴致渐浓,正准备跟夫人探讨些人生哲理,就被王肃遣人喊了过来。 本就不愉,又无端端地受了顿怒火。 他现在都想喷王肃一顿。 “于县丞,你说本官就这么好骗吗?” 于牧无语。 这让他怎么回答? 虽然他也不耻王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为求自保他一直当作没看见,此时他不得不暗自为高登点赞。 没想到一直装缩头乌龟的高知县,也有这么吊卵的时候!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一通怒火后,王肃终于冷静了下来。 怎么看?拿眼睛看! 于牧想了想还是耐心分析道:“高登既然敢派人来报,说明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不惜捅了他儿子一刀。以下官之见,此事不宜再追究了。” “不追究?哼!本官却想让他死!”王肃幽幽开口,他是真动了杀心,也有这个能力。 明目张胆地杀他的人,还敢反咬一口,叫他如何能甘心! “大人万万不可!” “为何?” “一个孙得功与王大人的利益相比,孰轻孰重相信王大人自有定夺。” 王肃沉默。 若杀了对方,真符合他的利益吗? 高登知古县事这些年,对他的所作所为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到了放纵的地步。 古县百姓知他王县尉,却不知高知县。方便他这些年敛了不少财。 杀高登容易,但得不偿失。 谁敢保证下一个知县比高登更‘适合’呢? “于大人高见。” “不敢不敢。”于牧暗松了口气。这位高知县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后续的报复...... 算了,他已经尽力了,后续的事已与他无关。 于牧见王肃陷入沉思,便老实坐在一旁,耳观鼻鼻观心。 一旁的老仆除了给王肃新换了一盏茶外,候在边上没有任何动作,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良久。 王肃似是想通了,端起老仆新换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于牧见状立刻起身躬身道:“天色已晚,不敢打扰王大人休息,下官先行告辞。” 王肃点点头,挥了挥手。 待于牧出了门,他再次开口:“福伯,你怎么看?” “老奴以为,于大人言之有理,但此事却不可善罢甘休,高登所为必须付出代价!” “可有计策?” “有!” ...... 县衙,书房内。 云娘边哭边为高拂包扎着伤口。 “少爷.....疼不疼......” “不疼的!云娘莫哭了!” “少爷骗人,呜呜......刀扎的,都流了这么多血。呜呜......” “云娘......云娘....做女工的时候,被针扎都疼得要命......少爷怎么可能不疼......呜呜.....” 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高拂只觉一阵头大。 他这个伤口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只是划伤,他又不傻,做戏怎么可能真捅实了。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丫头,只得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正准备在安慰几句,却被屋外的喊声打断了。 “大人,出事了!” 来人正是古县巡检陆生。 与明朝不同,南宋的巡检虽由兵部管辖,却受所在地的知县节制。 如若不然,高登手上恐怕连这一巡检的人都无法调动。 也正因此,县衙内的安保巡防工作,自然也落在了陆生头上。 “何事?”高登见他行色匆忙,神色不善,急忙迎了上去。 “官印丢了!” “什么!” 高登闻言只觉晴天霹雳。 官印丢失,属严重渎职,轻者罢官,重者丢命。 “父亲莫慌,先问清楚再说。” “对对对,陆生,究竟怎么回事,官印放在公房,无人时都上了锁,怎会丢失?” “大人,下官巡视县衙,见公房无人,但锁却开着,便入内查看。” “发现公案上木匣虚掩,大印却不知所踪,兹事体大,这才先行前来汇报。” “陆巡检有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回衙内的话,公房门窗俱全,锁上也无被撬的痕迹,并无其他异常。” 高拂凝眉。 这就奇怪了。 理应上锁的公房,却开着,没有盗贼进入的痕迹,官印却丢了。 除非...... “父亲,除了你还有谁有公房的钥匙?” “公房钥匙一共四把,除我之外,王肃、马林、于牧处各一把。” 于牧,古县县丞。 马林,古县主簿。 此二人均是王肃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窃大印之人,是他们三者之一?不应该啊,古县官印被盗,他们也难辞其咎。”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必是真相!” “那.....如何是好,没有证据,也无法确定窃印之人。” 猜到又如何?不论是对是错,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不了王肃。 如高登所说,古县官印丢失,他们难辞其咎。 对方的目的,定是不愿吃孙得功被杀的哑巴亏,以此事逼迫高登低头。 从另一个角度看,古县确实已经完全脱离了高登的掌控。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帮他做出政绩谋求升官。 恐怕要不了多久,知县的位置都难以保住。 “哎......我明日就向上请辞,以免祸及你们。”高登意趣阑珊。 昔日诛“六贼”时,何等的意气风发。 一朝得中,廷对时,也曾极意尽言,毫无隐讳。 到头来却落了个外放为官。 如今大印丢失,这官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父亲莫急。” “拂儿有法子找回大印?” 高拂眼神冰冷,脸上现出一丝狠厉。 他要的可不只是找回大印这么简单。 他要为“扶父上位”之大计,拔除第一个障碍! 第5章 缓兵之计,暗潮涌动 第二日。 后宅院内。 高拂手持弓箭,身躯站的笔直。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凌厉的箭矢激射而出,稳稳的着在了20米外的靶心上。 高拂手上动作不停,又一连射出四箭,箭箭命中靶心。 待还想张弓,才发现双手已经脱了力,只能无奈地停了下来。 弓是书房内那张牛角复合弓,一石二斗的强弓。 以这具大病初愈又添新伤的身体,连射只能做到五到六箭,而且只能开半弓。 好在前世为陪客户苦练出来的箭术,在一上午的练习中逐渐找了回来。 只是这身体,委实弱了些,这会已经满身汗水,腹部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疼。 据他估计,这具身体健康状态下也只能弓开八层。 没办法,菜只能多练了...... “少爷好棒啊!” 云娘见他停了射箭,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用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帮他仔细擦拭头上的汗珠。 不知是否踮脚颇为吃力,她的娇躯微微颤抖,脸颊爬上了淡淡的红晕。漂亮的眼睫毛不停的颤动。 看着近在咫尺的专注俏脸,仿佛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正击打着他的胸口。 不禁让高拂老脸一红,心中再次批判起‘万恶的封建社会’。 “少爷可以多注意些身体,免得伤口又流血了。” “嗯,放心,少爷省的,不会牵动伤口的。” “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会射箭了?” 高拂心中一紧。 大意了。 小丫头常年跟着原主,不会看出些什么了吧? “哦,以前在书院求学时,偶尔练习。”他急忙搪塞了一句。 “原来如此,云娘还奇怪呢,往日没见少爷练习,怎么变得这般厉害。” 说话间她精致的脸蛋上如花朵般绽放开来,对他所言深信不疑。 高拂这才松了口气。 这话漏洞百出,平时不苦练,哪能做到他刚才的连射,即使只有20米。 小丫头家家,还是好骗...... “可是少爷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为何练习这些武人的把式?” “为了强身健体,更好地批判‘万恶的封建社会’!” ...... 一连三天,高登都以为高拂疗伤为借口不理公事。 这让随时准备发难的王肃扑了个空,只觉畜满力的拳头击在了空气上。 王府书房内。 王肃看着眼前的知县大印陷入了沉思。 大印丢失,高登第一天没有发现还说得过去。 但一连三天都没有动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高登的为人他很清楚,自上任古县以来,虽得过且过,却无一日懈怠。 大印事关重大,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况且那天晚上得手后,他还特地留下了线索。 倒不是他托大。实为除了陆丰那几个人,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他有何可怕的?。 留手脚就是摆明了告诉对方,大印是他取的,要了结此时,来服软便是! 但眼下,谋划却生了变故。 大印丢失,高登固然负首要责任,但他掌一县兵事,县城防御、缉捕巡盗都是他的职责范围,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他并不想将事情真的闹大。 “他想干什么?” 福伯沉思了片刻说道:“该是起了变故。高登应有了后手。” “福伯可能看清他的谋划?” “要么高登已经失了方寸,要么便是书生气犯了,打算将此事上报,想鱼死网破。” “大人何不逼上一逼?以防万一,大人还需做些准备,必要时,杀之!” 王肃闻言瞳孔猛然收缩,随即点了点头。 “福伯言之有理。” ...... 县衙后宅。 高拂躺在新打造的躺椅上,嘴里咀嚼着纤手递过来的糕点,惬意地晃动着。 他很欣赏陆丰的办事能力。 短短三日,就搜罗了一堆王肃的情报和犯罪证据。 “你是说,王肃的老仆出了府?去了哪里?” “先去了城南白虎堂,又去了弓兵大营。” 陆丰站在一旁恭声说道,但脸上却不见任何恭敬之色。 高拂也不介意,又咬了一口糕点喃喃道: “看来是憋不住了。” 他等了三天,对方终于出招了。 三天前,大印被盗,他又初来乍到,对双方实力知之不详,只能行了一步缓兵之计。 当时的情况,怎么做都是错的,只会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好在他猜对了,高登三日不理政,让对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接下来,既然对方要出招,自然也不能遂了他的意。 “给王肃送请柬,就说父亲为了庆祝本衙内大病得愈,今晚在府上宴请诸位同僚!” “另外,将这100两银子送给郭有才。” “这......送给郭有才有用吗?” 郭有才的信息自然是他给高拂的。 其人胆小,贪财好色,但识得几个字。王肃手下又多为武官兵卒,识字的郭有才自然而然的成了王肃的心腹,常常替王肃办事。 但这种人,王肃肯定会防着,收买他有用吗? “放心,本衙内自有用处,你什么要求都不用提,就说是本衙内赏他的。” “是。” ...... 古县,南门大街。 郭有才今天很高兴。 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嗯......自然不算跟隔壁二狗子第一次钻暗门子那天。 他是个读书人,虽然秀才没考上。 但也是古县这群贼配军里唯二的读书人。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成为王肃的心腹。 就在刚才,陆丰竟然给他送来了一百两银子。 奇怪的是,对方没有要求任何事情,只说是高衙内让送的。 郭有才不傻。 王肃跟高登起冲突的事情他自然知晓,孙得功行刺高登,被这位高衙内反杀之事已经传遍整个古县了。 这会给他送银子无非想收买他。 “呵呵,真当我郭有才是那忘恩负义的贼配军?” 他边走边冷笑道: “我郭有才可是个读书人,怎会做那侍二主的腌臜事......” “况且还是个不知深浅的纨绔衙内……连高登都要完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郭有才耻笑一声,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银子,一头转进了路边的一家暗门子里。 第6章 示敌以弱,县尉发难 夕阳西下,整个古县都热闹了起来。 几乎所有官、吏以及弓兵里的都头、十将均收到了高登的邀请。 高府设宴,只要还没撕破脸,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要去。 但众人心中都明白,今晚恐怕就要撕破脸了。 高登站在县衙门口,闭目养神。 虽已临近酉时,所请之人却无一人到来。 但他却不见丝毫急切,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高拂早已跟他说明了一切可能,高拂说对方会来,那自然会来。 对此,高登深信不疑。 “父亲,人来了。”不知何时,高拂已经站在了高登的身边,轻声说道。 街角处,王肃一身便服,昂首阔步,走在人前。 身后众人亦步亦趋,看过来的眼神,或倨傲,或躲闪。郭有才也在其中。 高拂见此情景,心中暗自叹息。 自己这便宜老爹混得也太惨了,堂堂一县之首,手下众人竟无一个自己人。 “王大人来啦,诸位同僚快快里边请。” “高大人客气了,下官公务繁忙,来得有些迟了,还望高大人见谅。”王肃敷衍地行了个礼。 “我父邀诸位同僚宴饮,为何王大人还带着佩刀?莫非也怕那刺客刺杀之事?” 一语出,全场愕然。 “高衙内说笑了,本官身负皇恩,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哦,本衙内还以为今日又会有行刺之事发生呢,毕竟本衙内有伤在身,到时怕是无力救下王大人了。” “哼!本官身负缉捕之责,常年领兵,何须衙内来救?” “是是是,都说王大人公正廉洁堪比‘孝肃公’,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你~!”王肃气急。 孝肃公是谁?嘉佑年间的开封府尹,青天包希仁。 将他比作包拯,自是在嘲讽他。他王肃在古县可没有贤名声,相反恶名倒是不少。 高登见状,连忙打圆场: “王大人忠君体国,吾辈之楷模,诸位同僚快些进府。” “哼~!” 随着王肃一声冷哼,现场无一人动作,场面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王大人呐,酒已温好,我们速速入宴,边饮边聊如何?” “那就多谢高大人了。”说着王肃一甩衣袖,便先一步跨入了府门,不再理会高拂。 酒宴自然在后宅宴厅里举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现场的气氛却始终热烈不起来。 王肃的目光多次飘过王登父子,脸色逐渐冷冽。 他不说话,自然也没人多嘴。 高拂也不管这些人,在云娘的服侍下,自顾自的喝着酒,倒有几分浪荡子的模样。 “为秦相公先考立祠之事,不知高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王大人,今日宴饮,只言风月,不谈公事如何?” “不如何!”王肃面色一沉,冷冷喝道:“本官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言出,高登立刻双手颤抖,如丧考妣。 “这.....这......这......何至于此啊!” 王肃冷笑,自袖中拿出一份公文丢在地上:“批复的公文在此,这印盖是不盖,高大人自个可要掂量清楚了。” 高登连忙捡起文书,急急走到王肃面前,讨饶道:“这......宴后我与王大人细细商量可好?” 王肃闻言,脸上的笑容更胜,随即冷哼一声:“如此最好!” 高拂坐在一边,看着便宜老爹的精彩表演暗自发笑。 太TND精彩了,若是放在后世,绝对值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父亲,既然王大人如此诚心,索性您就答应了,成了他这番拳拳孝子之心。” 砰~! “竖子无状!”王肃闻言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哗啦~! 其余众人紧随其后,皆站起来了身。 “王大人这是为何?本衙内可是在帮王大人呐。”高拂面对众人面不改色,轻笑道。 “收起你这幅假惺惺的嘴脸!小子,你问问高登,这古县可有人识得他高知县!”王肃这两天很不爽。 孙得功被杀让他吃了个哑巴亏。定计窃印逼高登低头服软,对方却又避而不见让他扑了个空。 再到今日,眼前这个小小衙内,屡次出言不逊,挑衅于他。 这一切都让他的心中憋了一口气。 “哎哟,好端端的怎滴说起这些了,王大快快饮酒!”高登恰到好处地端起酒杯,连连劝酒。 然而,王肃却不为所动。 “高登,趁着诸位同僚都在,你也莫要装了,今日之事你同意也就罢了,你若不同意,哼~!后果你知道的!” 说罢,他一拂衣袖,背身而立。 “这这这......”高登顿时愁容满面:“诸位同僚,快帮本官劝劝王大人。” 然而,现场众人不为所动,纷纷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高大人,您看这事闹的,要不您向王大人认个错?” “是啊,是啊,大家同在这古县为官理应互相帮衬,哪有过不去的坎啊,要我说,高大人便低个头吧。” “就是,就是,大家有目共睹,这事确实是高大人不对......” “这古县,可多亏了王大人呐......” 面对这群阿谀奉承的小人,高拂顿觉怒气上涌。 这就是大宋的官! 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蝇营狗苟,沆瀣一气! 这样的官,能保民安邦? 让上官向下属道歉?他们怎么说得出口的? “这......”面对众人的压力,高登眉头紧锁,这一切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高拂见状叹了口气,看来他这个便宜老爹顶不住了。 接下来,该唱下半场了! “王大人怎可不信我父子呢?”高拂招招手唤来陆丰:“速去请大印!” “是!”陆丰领命,出宴厅而去。 “王大人既然不信,那就请瞧好了,待会我便随你一起劝父亲。” 王肃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这个纨绔衙内究竟搞什么鬼,难道真服软了? 反观高拂却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砰~! “不好了,县衙着火了!” 第7章 前衙失火,计定乡兵 “不好了,县衙着火了!” 陆丰抱着印盒,大叫着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 “莫不是县衙走了水......”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高登看向高拂,见后者点了点头,立刻换上一副慌乱的表情,冲出了房门。 众人这才看清门外的情形。 滔天的火势似乎席卷了整个前衙,周围的空气炙热一片。 “这.....这.....这......怎么会走水?这可如何是好?” 高登脸上的神色更为慌张,只剩一只鞋的双脚,在原地来回踏步。 “高大人,还是赶紧救火吧,再晚些怕是要烧到了后宅。” “是啊是啊....” "再晚些可就真没法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对对对!该是赶紧救火才对,只是.....只是.....县衙人手不足,还请诸位同僚助我!”高登说着便冲着众人一拜而下。 众人闻言皆看向王肃,见后者没有反对,终是应了下来。 “如此,甚好!还请诸位同僚接下来听我指挥。” “应该的......应该的......” 紧接着,高登便分配众人救火,而他自己则带头扑向了前衙。 但刚走没几步,又折返接过陆丰的印盒,递给了王肃。 “王大人,大印在此,劳烦王大人代为保管,若大人着急,可自行盖印。” 王肃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此时大印还在他的书房里藏着呢,盒子里自然是空的。 难道高登真服软了?将空印盒交给他,自然是希望他放回大印,但对方却又让他自行盖印。 “王大人,我等皆是文人,唯独你常年带兵擅于此,还请莫要推迟。”高登见他迟迟不接,急忙言辞恳切的催促道。 王肃面容一振,接了印盒:“高大人放心,本官定不辱使命!” “如此甚好!”高登说完便奔向了火场。 一时间,县衙内,众人的吆喝声伴随着火焰的噼啪声此起彼伏。 而王肃却站在原地,没用动弹。 他想看看,高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放心。 高拂看着面色凝重的王肃,心中冷笑。 计划成了。 只要对方接了印盒,大印丢失的事算是解了。 接下来就看王肃如何选择了。 或许自己还能帮他一把...... “王大人,家父与诸位大人忙着救火,王大又有重任在身,唯独本衙内无所事事,心中甚是惶恐。” 王肃看着眼前的高拂,一时间搞不清对方想干什么。 “我想帮着巡视一番,以防歹人乘机作乱,不知王大人以为如何?” 王肃心中斟酌片刻,高拂不在似乎对他更加有利,至少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圆了大印丢失之事,便答应了下来: “高衙内客气了,有高衙内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好!那我现在就去!”高拂脸上浮起一丝兴奋,转头便往外走去。但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王大人,我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想借王大人佩刀一用,以防不测!” 王肃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安。 “只是借刀壮胆而已,王大人莫不是不舍得,亦或是有其他顾虑?” 王肃暗笑自己想多了,只是个纨绔而已,还怕他接了刀打杀了自己不成? “衙内说笑了。”说着便解开了佩刀递了过去:“只是衙内一介书生,若真遇歹事,恐难以招架。” “郭有才~!郭有才~!” 连着两声大喊,一身儒装的郭有才从前衙跑了回来,对着王肃点头哈腰道: “在呢,在呢,大人有何吩咐?” “你护着高衙内四处看看,如有闪失唯你是问!” 郭有才得令,看向高拂,眼神中带着些许闪躲,后者则冲他笑了笑。 高拂手拿佩刀,从侧门出了县衙。 ...... 县衙外,一处阴暗的拐角处。 高拂身边站着十数人,正监视着县衙周边的一举一动。 “衙内,他真会出来?”等了许久,都没看到王肃出来的身影,陆丰忍不住问道。 前日大印丢失,他本准备通报高登后就带手下全城搜捕。 却被眼前这位衙内拦了下来。 高拂的一番分析他是认同的,但这计策真能成功吗? 他不确定。 “会的!王肃一定会去取出官印!”高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县衙侧门,语气坚定。 此时的郭有才,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 他听到了什么! 这帮人在等王肃,他们想干嘛? 不!他不想知道! 他现在巴不得远离这帮人! 郭有才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墙边靠了靠。 对方没有瞒他,难不成想杀人灭口? "郭有才!" 哧咚~! “在......在,衙内!”郭有才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的跪在了地上:“不.....不要杀我~” 高拂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谁要杀你了?” “衙内说真的?不杀我?” “不杀!” “那就好,那就好......”郭有才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这才站了起来。 “只是,你作为王肃的心腹,却收了我的银子,他会放过你吗?” “这......这......要不我将银子还您?” “这倒无妨,但王肃盗取县衙大印,意图谋反,我不杀你,朝廷却不见得会放了你!” 高拂的目光变得冰冷,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 “你说你一个月就挣几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哧咚~! “衙内救我!” 高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佩刀递了过去。 “拿着这把刀,去弓兵大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替我拖住他们!” 要对付王肃,自然要稳住弓兵大营。 眼下大营内,上到都头,下到十将都在县衙忙着救火。 只要有王肃的人携信物入营,定能稳住局势。 而郭有才自是最好的人选。 弓兵大营不乱,王肃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是!小的这就过去,必不负衙内所托!” 郭有才走后,众人继续隐在角落等待着。 不一会,终于看到一道人影自侧门探头而出,向左右看了看。 “衙内,人出来了!” 高拂点点头。 等了这么久,终于上了钩。 “通知我父亲,带诸位大人到王府门口与我会合!” 第8章 下半场戏,指鹿为马 王肃府邸离县衙不远。 倒座房两根向外的金柱间安放着漆红朱门。 砖雕彩绘富丽堂皇,中间门匾上书“王府”两个大字。 前后三进的院子,几乎是古县最奢华的府邸了。 此时的王肃已经进了书房。 出县衙时,他已经权衡过了利弊。也留下观察了高登,甚至谨慎地多等了些时间,就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些什么。 可惜的是,高登一直在救火,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但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高登在救火,高拂那边又安排了郭有才盯着,他还能做什么? “来人!” 随着他一声高呼,福伯自院内走了进来。 “去南城老虎堂,通知秦琥,让他带人前来。” “是,老爷!” “等等!再去弓兵营,让他们待命,随时准备追捕贼寇!” “从后门走!” “是!” 待福伯走后,王肃才长舒一口气。 老虎堂加上弓兵营,该出不了岔子了。实在不行,直接杀了就是! ...... 秦琥是古县有名的恶霸,纠集了一帮子‘捣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偶尔也会假扮盗匪,行些见不得光的事。 此时秦琥正坐在老虎堂的首位,一口口地喝着酒。 下面的小弟则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往常这个时候,他该在某处暗门子里,趴在某个白嫩小娘的肚皮上运动。 但今天不行。 他的主子下午就派人过来交代过,让兄弟们随时待命,说晚上可能要干一票大的。 秦琥有今日,全拜那位当官的主子所赐,自然不敢怠慢。 “老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啊,上面说的事还干不干了?” “张麻子,你是约了哪个相好的,这会急不可耐了?” “就他?人丑志短五尺高,那话儿跟蚯蚓似的,能有相好的?” “哈哈哈哈,我跟你们说啊,他不仅短,还不够持久,上次跟他去......” “你们......你们......一群挨千刀的货,懒得搭理你们!” 张麻子怒不可遏,骂了一句,老虎堂内又是一阵哄笑。 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是一名赤裸着上身,坐在角落里的粗壮青年,此时正一个劲的将眼前的食物往嘴里塞,显得有些憨傻。 在他身边则坐着一名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也一个劲的吃着东西,只是眼睛灵动,观察着现场的一切,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都TN的别闹腾了!少饮些酒,别误了上面的大事!” “老大放心,大家伙心里都有数,绝不会误了大事!” 笃笃笃~ 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谁?” “老爷让尔等速去府上。” ...... 王府偏门被静悄悄地打开了,一道身影左右打量后自门内走出。 他抬头看向县衙方向,发现滔天的火势竟然已经灭了。于是不再犹豫,掩上门,转身向县衙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自他的前方响起。 “王大人不是在县衙看着大印吗,怎会在此?” 王肃心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高拂站在不远处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仅如此,刚才宴会上的人全都来了。 王肃心念急转,瞬间便想明白了一切。 这是个局,一个专为他设的口袋! 这高登竟然还有此等谋划之能,倒是小瞧了他。但这又如何?他还能掀起浪花来不成? “怎么?高衙内还想将我当作歹人给拿了不成?” “那哪能呢?”高拂踱步靠近对方轻声说道,随即脸色一正,声音陡然提高:“县尉王肃目无法纪,私盗官印,意图谋反,如今证据确凿,你认是不认?” “什么?王大人私盗官印?这怎么可能!” “官印不是高大人亲手交给他的吗?何来私盗之说?” “诬陷,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在这古县,王大人想办什么事办不成,还需官印?” "你话多了......." 一语出,激起千层浪,众官员顿时炸开了锅。 “诸位安静!”高登抖了抖长袍高声说道:“我儿所言非虚,方才本官交给王大人的乃是空盒,大印实则三日前就已丢失!至于王大人是否私盗,只需查看他手中的印盒便知!” “大印之前便丢了?难不成真是王大人私......取走了?” “这......不至于吧......” “慎言......慎言......” “哼!”面对众人的质疑,王肃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高登!你以为凭如此低劣的手段,就能污蔑本官?简直痴人说梦!” “王肃,是与不是,你打开印盒一看便知,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吾儿说得不错,清者自清,王大人便打开印盒让本官与诸位同僚看了便是。” 王肃的脸色寒的吓人,一着不慎,他竟被逼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大印便在盒中,只要开了盒,那一切就无法挽回了,即使一口咬定大印从未丢失也不行。 道理很简单,以后有谁敢用他这个有盗取官印陷害上官嫌疑之人?大宋的官场,名声大于一切! 但事已至此,他还有的选吗? 有! 只要今晚杀了高登父子,以他的威势,何人还敢置喙? “王肃,别拖延时间了,开吧!” “呵呵~!”面对高登的催促,王肃不怒反笑,但眼中却锋芒毕露,煞气横生。 他缓缓凑近高拂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以为,这些手段就能搞垮我?小子,你太天真了!” 随即他高举印盒,快速掀开了盖子。 古县官印赫然在其中。 “真是王大人盗......” 此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肃冰冷的眼神瞪的咽了回去。紧接着他环视众人,冷冷开口: “大印在此,本官说它一直都在,谁敢说个不字?” 众人闻言均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言。 哎! 人群中于牧暗叹了口气。 高登还是太急躁了,这出阳谋玩的是漂亮,让王肃避无可避,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如今的古县,他高登拿什么跟对方斗? “好!诸位同僚果然没让本官失望!”王肃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既如此,那我们便来算算总账吧!” “高登党同伐异,构陷同僚,本官深以为耻,定要上报朝廷,铲除这个祸害!诸位同僚可愿相助?” “末将愿意!” 第9章 互相斗法,蛊惑人心 说话的正是古县弓兵营都头——马广 “诸位大人,老子是个武人,不懂你们这些文官的弯弯绕绕,但老子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如今王大人被奸人污蔑,老子第一个不答应!谁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老子上眼药,老子剁了他!” 马广虎目圆瞪,恶狠狠地说道。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有人顶不住压力了。 “下官愿随王大人一同上表......” “我等愿意......” 高拂只觉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好一手指鹿为马! 好一帮趋炎附势、恃强凌弱的小人! 窥一斑而知全豹!大宋势弱不是没有道理的! “哈哈哈哈!好!既得诸位相助,本官今日便做一回不畏强权的谏臣!定为我大宋铲除此等下作小人!” 王肃哈哈大笑。 古县还是那个古县,他还是这古县的天!纵然有不开眼的跳梁小丑蹦跶,又能如何?天还塌不下来! 不仅塌不下来,他还要让这些人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可不仅仅只是上表朝廷这么简单! “小子,等着跟你父亲一同入狱吧。放心,本官身为古县县尉,定会让你二人有进无出!” “有进无出?哼!”高登一声冷笑。 “上表朝廷?你有这个权利吗?还有你们,区区小吏,有这个资格吗?” “莫忘了,我父才是这古县的知县,也只有他有直达中枢的权利!” “如今这份奏表已经候在了城外,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奏表已经候在城外了?” “这可如何是好......” "王大人这是误了我等啊......" 王肃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他确实没有直达中枢的权利,之前那般说无非是虚张声势罢了,为的便是成势。 只要势一起,后续的事情便好办了。 既然不能顺理成章,那便顾不得脸面了,今日高登父子必须死! “马广,动手!” “末将得令!”马广狞笑一声,提着腰刀一步步走向高登。 反观高登,神情冷漠,顿喝出声: “你敢!” “嘿嘿,高大人可莫要吓唬老子,老子也不是吓大的!高大人放心,老子这把刀刚磨过,不疼的!” “马广,你非要跟着王肃一条道走到黑吗?你可想好了,此人究竟值不值得你卖命!” “高大人不必多言,刚才就说了,老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受死吧!” 咻~! 便在这时,一支翎羽箭破空而来直逼马广的面门。 叮~! 刀箭相击,激起一片火花,巨大的冲击力击的长刀不断长吟,马广也因此后退了两步,方才卸掉这股力道。而高登则乘机跑向了高拂身边,而王肃则退到了马广身边。 街边暗巷处,手持长弓的陆丰率领十名巡检兵迅速赶来。 “陆丰!老子等的就是你!”马广双眼微眯,声音中带着戏谑。 果然不出王大人所料,在实力低微时,人往往会使些肮脏手段,以求快速打开局面。 因此早就交代过他,让他时刻提防陆丰等人,他又怎会中了偷袭! “高大人,这便是你的底牌吗?你可知你的一切都在王大人的算计之中?” “若只是如此的话,老子可真要取你的狗头了!儿郎们此时不亮家伙更待何时?” 随着马广的高呼,十几位十将纷纷撕开外罩的布衣,露出里层的袍甲,取下了捆扎在背后的长刀。 “高大人,要不您就束手就擒吧,免得让我等担惊受怕......” “是啊是啊,十个未着片甲的武夫,怎抵挡得住十几位身手了得全身附甲的十将啊......” “高大人,您就低头认个错,我等定会帮着向王大人美言一二,说不定您还能保住性命......” 王肃负手而立,戏谑的看着高登父子,耳中听着众人的言语,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高登,在这古县本官才是天!你为何还看不透呢?” “非要动这些自以为是的鬼把戏,有用吗?” “本官今日就教教你,谁拳头大,谁才能做主!” “今日你父子二人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我说的!” “马广,动手!” “是,大......” 咻~! 马广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便自他的前额没入了头颅中。 “谁?!” 王肃目赤欲裂,他离马广只有数米远,若这一箭冲他而来,他必死无疑! 谁射的这一箭?他一直注意着陆丰的动向,不可能是陆丰! 王肃慌忙转头,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 终于,他看到陆丰的身后,高登缓缓放下长弓。 “是你!” 竟然是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会弓术!而且还射的这么准! 正如马广所言,他一直提防着高登手下之人埋伏、偷袭。他也一直暗自提防。 但唯独算漏了高拂。 同样震惊的还有于牧,眼看着高登就要死于马广之手,却被陆丰的箭矢救了下来。当然,陆丰的存在是他早已预料到的。 但高拂能一箭射杀马广就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了。原本双方对垒,王肃这边是马广带领着全身覆甲的十几名十将,而高登只有十名巡检兵外加一个陆丰。 其中高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十名巡检兵必不是十将的对手。 但如今却不一定了! 马广已死,陆丰却在,仅凭这些十将或许...... 于牧的眼睛亮了起来,或许今日真能除掉王肃,还古县一个朗朗乾坤! “是我。”高拂冷漠开口。 “哼!既然你跳了出来,今日就更留你不得!众将何在?高拂射杀朝廷官员意图谋反,速速拿下,生死勿论!” “慢着!” “你等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之事你等皆看在眼里,孰是孰非你等该有判断!” “如今马广已死,他王肃盗印之事证据确凿,你等还要一意孤行吗?” “这.......”众十将犹豫了。 高拂说的都是实话,王肃虽为他们的上官,众人也暗地里替他干了不少肮脏事,但王肃待他们并不好,随意打骂、克扣军饷之事时有发生。 如今已经死了一个马广,他们真的还要参与其内吗? 说到底这场闹剧只是大人物之间争权夺利的游戏罢了。 高拂见众人犹豫,冷笑道: “杀了王肃,我父自有一份请功的奏表递上去,说不得诸位还能因此更进一步!” 众人脸上的犹豫之色更胜,甚至有人已经不经意间将长刀转向了王肃。 “杀了他,加官进爵!” “杀了他,升官发财!” “你们甘心只当个小小十将吗?” “凭什么他王肃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你等却连口汤都捞不到?” “杀了他,这一切你们都能得到!” “住口!住口!”王肃大惊失色,他发现这些十将竟然意动了!他们真提着刀走了过来! 这小儿难道是魔鬼吗?三言两语间竟能挑拨人心到如此地步! “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说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王肃边吼,边向后退去。额头上也渗出了斗大的汗珠。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他怕这些该死的贼配军真的抵挡不住诱惑杀了他!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自街角传来。 “秦琥奉王大人令,前来效力!” “老虎帮奉王大人令,前来效力!” 第10章 虎士逞威,县尉伏诛 街角处乌泱数十号人,手提棍棒,向着众人涌来。 为首的正是腰挎长刀的秦琥。 声势浩大的动静也让众十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高拂眉头轻皱,暗道可惜。 老虎堂的人只要再晚来半刻,他的离间之计就能成了! “哈哈哈哈!”王肃哈哈大笑,面露疯狂:“杀我?就凭你还想杀我?” “哈哈哈哈!本官要让你死!不!不!要将你父子二人碎尸万段!” “秦琥何在?速速动手,格杀勿论!” “得令!” 秦琥的心中有些激动,王大人答应他,只要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便为他谋个弓营都头的官职。 到时候他秦琥也是个官了! 而且跟着王大人当官,照样能强取豪夺,甚至夺得更多! “小的们,就对面那十几个没卵的货色,拿下他们,每人赏十两银子!” “秦大哥威武!” “愿为秦大哥效力!” “错了!是为王大人效力!” “愿为王大人效死!” 重赏之下,老虎堂众士气大盛,连连大吼。 王肃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高登众人,脸上煞气横生,目中凶光毕现。 于牧的目光再次暗淡了下来。 到此为止了吗? 今日一战,高登父子给了他太多希望,但最终还是斗不过王肃。 自今日之后,王肃将再无掣肘,这天将彻底暗下来。 或许,他真该考虑致仕了...... “还是王大人棋高一着啊......”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高登这是何必呢,安心做个没有实权的县太爷不好吗......” “谁让人家是举人老爷出身呢,这心里啊,傲着呢......” 秦琥听着周围官吏的议论,内心更加澎湃,熬了这么多年,他秦琥终于熬出头了! “小的们,随我冲!” “杀呀~~!” 面对挥舞着棍棒冲过来的老虎堂众,陆丰眉头紧皱。 这些欺行霸市,欺软怕硬的‘捣子’(混子),平日里见了他哪个不低着头走路。若不是有王肃罩着,他早就带人剿了。 但现在不同,乌泱数十上百人一起冲杀过来,连他也没有把握活下去。 “大人、衙内,等会打起来,我先送二位离开!” “不用。” “可是衙内,这么多人,我们不一定顶得住啊......”陆丰见他拒绝赶紧解释道。 “我相信你们。” 陆丰无语了。 都这时候了,还相信个鬼啊!非要他将话说明白吗? “衙内,这种情况,真打起来......” “陆巡检放心,本衙内自有办法。” 这TM还有什么办法?己方已经手段尽出,还想翻盘不成? 陆丰暗叹了口气。 罢了,这二位都不怕死,他一个吊卵的武人还怕死了不成?大不了拼了就是! “拔刀!结阵!” 呛~呛~呛! 陆丰一声令下,众巡检兵纷纷拔出佩刀,一字排开顶在了高拂的面前。 “哼!冥顽不灵!”王肃自然看到了这边的动作,只咒骂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今晚的变故太多了,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渐渐地,老虎堂的队伍越来越近,陆丰的脸色逐渐凝重,双手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佩刀。 十丈! 五丈! 陆丰已经能看清秦琥脸上的狞笑以及手上长刀泛起的寒光。 “大虎!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 大虎?谁啊? 陆丰眉头轻皱,强忍着转头询问的冲动。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便听见对面阵营中一声雷鸣般的巨吼响彻云霄。 “大虎再此!” 随着这声巨吼,陆丰便看到一个赤裸上身的铁塔巨汉一把抱起秦琥的身体,紧接着便舞动了起来,向着人群砸了过去。 这TM拿人当武器??? 这武器叫什么?舞人还是人武? 陆丰快速摇了摇头,又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去。 真的! 那赤膊壮汉拎着秦琥的身体如入无人之境,偶有棍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不见他有丝毫迟滞! 这TM还是人吗? “陆巡检,愣在干什么?干活去!” “啊?哦哦哦......”陆丰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提起刀便向着老虎帮众冲了过去。 “错了!那边!给本衙内把王肃抓来!” “啊?好!我这就去!” 高拂叹了口气,只觉这届队伍太难带了。 怎么个个都傻乎乎的? 还是大虎可爱,看他将秦琥舞的,当真是虎虎生风,威猛无比。 前两日大虎自行找到了他,说是来报恩的。 说他进城时给了对方银子,让对方救活了自己生病的弟弟。 起初高拂是不信的,这哪来的狗血桥段,还想骗他?但经过云娘确认,二人进城时也就是原主生病前,确实见对方在乞讨,因生的高大威猛,都觉得他是个骗子,硬是没要来一分钱。 也就是原主心善,问明原因后,送了对方五两银子。 高拂庆幸原主当日的善意之举,竟为他送来了此等虎士!当时他问大虎有什么本事时,大虎说力气大,他还有些失望。 直到对方将衙门门口的石狮子举过头顶时,他震惊了。 那镇衙的石狮子少说也有千斤重啊! “哥,速速解决这帮人,我们快去见恩公!”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自大虎的身后传来。 高拂这才看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这位该是大虎的弟弟了。 “好!”大虎随手丢下秦琥,双手展开,大吼一声,冲向了剩余的人群。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倒地,大虎如一台推土机般碾压了过去。 自此,大势已定。 老虎堂众人大部分都倒在了地上哀嚎,秦琥更惨,此时已经口吐鲜血,进气少出气多了。 极少数还站着的人,见此情景,纷纷丢掉手中棍棒,转头就跑。 而陆丰,也带着王肃走了回来。 此时的王肃发髻散乱,目露凶光。 “王大人,你还有后手吗?” “你以为你就赢了?哈哈哈哈。”王肃恶狠狠地瞪着他,状若疯魔。 “噢,看来王大人真的还有后手,让我猜猜,是不是弓兵营?” “是又如何?弓兵营500弓兵马上就到,高拂,你以为你父子二人今晚还能活?” “王大人就不觉得奇怪?” 王肃皱眉。 “如若我猜的不错,你是想让秦琥带人杀了我父子二人,再由弓兵营剿灭秦琥。” “但弓兵营为什么迟迟未到呢?” 王肃闭目,面露痛苦,眼角跳动。 他想到了,该是高登耍了花招,拖住了弓兵营。 “王大人,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为何?” “因为你的对手是我!” “你?凭你这个纨.......”王肃的话说到一半,脸色大变。 不,他不是纨绔! 高府宴请、县衙失火、借刀做局。 今晚的一切都是这个年轻人的布局! 这一刻,王肃终于想通了一切! 他使尽手段,才抓住了这古县的一切,却被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破的干干净净。 而他从头到尾都找错了目标! “哈哈哈哈,妄我王肃自诩计谋出众,竟连对手都找错了!哈哈哈哈” 一股怒意自他心底升起。 他怎么会败,怎么能败! 他不甘心!他还有机会! “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赢定了?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你不了解官场,更不了解大宋!” “就凭你想扳倒本官?做梦!” 呵呵! 高拂冷笑,真就官字两张口,怎么说行是吧? “王肃,本衙内要跟你讲官场,你非要讲拳头。” “如今你又要讲官场了?呵呵,你觉得本衙内会给你机会吗?” 呛~! 腰刀出鞘。 王肃目赤欲裂,这一刻,什么怒意、怨恨均如浮云般消散。他的心中只有惊恐与活下去的念头。 “不!不要杀我!”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你!你真敢杀本官~!” 噗呲~! 高拂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第11章 左右横跳,事件定性 “他...他...他...” "王大人死了!......" “他真的杀了王大人!!” “他.....他怎么敢的!” “白身杀官,他这是谋反!” 相较于众人的惊怒,于牧则显的沉稳些,但背在身后不住颤抖的双手以及越见潮红的脸,已经彰显出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毛孔却又舒张开来,畅快无比。 这种感觉他没办法形容,若真要类比的话......就像结婚当晚,他初次见到自己的娘子一丝不挂躺在他面前时的感觉。 血脉喷张,却又兴奋无比。 多少年了! 如今的他已需要娘子熬些补汤才能找到一丝这种感觉,但今晚,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顶峰!不!已经越过了顶峰! 眼前这位持刀的纨......衙内,竟然真的成功了! 不可一世的王肃,竟然真死了! 他可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切的谋划,都是出自这位衙内之手啊! 年纪轻轻,智谋过人,又杀伐果断!此子将来的成就难以想象! 于牧越看越觉得欢喜,甚至比那晚更欢喜...... 至于白身杀官? 哼!这帮人在狗叫什么? 虽然他不耻王肃,但却认同对方一句话,在古县这地界,拳头大的才能做主! 更何况在官面上,高登也是做主之人。 “高大人,令公子擅杀朝廷官员,你就等着被问责吧!” “就是,纵使王大人有错在先,也不能私自杀了他啊!” “白身杀官,简直岂有此理!若人人如此,天下岂不大乱?” “就是就是......” 高拂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知道这帮见风使舵的官吏为什么会变的如此义愤填膺。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大宋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刑不上大夫便是自宋开始的。如今他却以白身杀官,这帮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看来今天流的血还是少了! “陆丰、大虎何在?再敢聒噪,格杀勿论!” “是!” 二人领命,带着巡检兵迅速将众人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将我们全杀了不成?” “我们是士人,杀我们,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面对拔刀相向的陆丰等人,这些人开始慌了,见言语无用,转而求助于在场的十将。 “各位将军,他高登肆意妄为,纵子行凶,他完了!只要尔等护我们周全,必定是大功一件!” “对!此一时彼一时,他高登在劫难逃,尔等只要护全我等,我等定为诸位将军请功!” 这些十将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犹豫之色,官吏们说的不错,按大宋官场的规矩,高登父子怕是要进大狱了。 但让他们此时招惹风头正盛的高拂......别闹,光那个赤膊的壮汉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但若不救......高登倒台后,他们能有好果子吃吗? 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衙内,诸位大人说的确实在理,如今王大人已死,您看......” “哼!弓兵营众将截杀朝廷命官,意图谋反,就地格杀!” “衙内,你!” “你答应要放我们走的,为何......” “啊~!” “别杀我!衙内答应了的.....他答应了的......” “高拂,你个小人,不讲信用.......啊.....” 随着高拂一声令下,陆丰等人已经动了手。有大虎在,战斗毫无悬念,十数个十将短短半刻钟已经被屠戮殆尽。 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飘荡,弥漫整个现场。 而刚才还在叫嚣不停的官吏,此时已经挤作一团,瘫软在了地上,皆是脸色苍白,目露恐惧,瑟瑟发抖。 高拂则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不怪他心狠,这些十将昔日助纣为虐,为祸百姓,如今又三心二意,想着左右逢源。 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留下他们只会妨碍他的大计。 索性做个鸡,杀了了事! 人群中,于牧同样面色苍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若反杀王肃给他带来的是惊喜,此时则完全是震撼。 这哪里是杀戮果断,这是一尊杀神啊! 这些十将可都是在兵部备过案的,他竟然说杀就杀了! 他想干什么? 难道想...... 念及此,于牧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若今日之事,这位衙内无法妥善解决,古县怕是要遭兵祸了! “王肃、马广勾结贼匪火烧县衙,盗取大印,带领弓营十将围攻知县,意图谋反!” “幸得知县高登奋勇抵抗,联合巡检司大破贼军。” “如今反贼皆已伏诛,本衙内希望诸位与我父一起上表,将此事原原本本地汇报上去。” 说到这里,高拂故意顿了顿,目光冷冷扫视全场: “谁赞成,谁反对?” 街道上一阵沉默,再也没人敢随意出声。 高拂一阵郁闷,刚才是不是太狠了,杀的鸡有些多了,将这些猴给吓傻了。 这TM怎么搞,这场戏还等着他们收尾呢! 他目光巡视,企图找个突破口。 忽然,一道目光与他相遇,与其他人不同,此人竟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保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高拂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对面的于牧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段时间他是不是犯了忌讳,怎么一直倒霉? 先是被王肃叫过去吃了顿喷,今晚又碰上这档子事,如今又被这个杀神给盯上了。 吾命休矣! 只是可惜了他那如花似玉的娘子...... “哥,等会准备动手!” “动啥手?” “谁反对,打杀谁!” “噢。” ??? 于牧目瞪口呆的看向壮汉身边正面带笑容的小孩。 好家伙,这杀神身边连小屁孩都这么生猛吗? 但这小孩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罢了罢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今日便让他于牧保下这古县上下的官吏吧。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交手道: “下官赞成。” “高大人,劳烦遣人取来纸笔,下官这便写下奏表,稍后劳烦高大人代为转交。” “好!于大人深明大义,本官甚是欣慰。” 有一人表态,众人纷纷效仿。 高拂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于牧,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高登,心中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总算结束了。 第12章 善后抄家,辕门射笠 待于牧写下奏表,众人纷纷签字画押。 高登拿起奏表看了看,便盖上了知县官印,遣散众人后让陆丰派人快马加鞭送出了城。 今日之事也总算盖棺定论,而高拂也完成了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他招来陆丰、大虎等人。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了。” “衙内客气了。” “恩公不必多理。” 高拂点点头,随即便发现了站在一旁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小男孩。 “你叫什么?” 小男孩闻言顿时面露激动,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主公,我叫白起!愿为主公效力!” ??? 啥玩意? 白起? 高拂看着眼前颇为机敏的少年愣了神。后世还有人敢取这个名字? 武安君白起,七国争霸时,一人杀超百万人。整个战国时期死亡的总人数也不过两百万人。 也就是说,两百多年的战国时期,有六至七成人是他杀的。 这小家伙居然敢叫白起! 他不怕折寿吗? "你不是二虎吗?"大虎有些懵,自己的弟弟明明叫二虎,怎么变成白起了? “刚才改了。” “哦,谁给你改的?” “戏园子。” 好嘛,这么玩是吧。 戏园子给你取名? 高拂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驱散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随即让陆丰带人去王府抄家,又安排大虎带人清理现场,自己则回了县衙。 他太累了。 穿越而来便是病体,又自创受了伤,今晚还忙碌了一晚上,早已达到了身体和心里的极限。 只能将这些事交于他人之手,自己则回房休息去了。 ...... 第二日一早。 高拂一脸怨念的看着来人。 这陆丰哪里都好,能力强,还不多话。 只是,昨晚折腾一宿,你不累吗? 上一世是社畜就算了,这一世都特码当老板了,还被人催着上班。 这叫什么事啊! “衙内,王府的家财都在这里。” 高拂看了看院子里数十口大箱子,抹了把脸说道:“嗯,有多少?” “白银二十万两,钱五千贯,还有一些名贵字画、玉石、瓷器、田契的价值没有统计出来,估摸着不下四十万两。” “一个县尉有这么多家财?”高拂愕然。 王肃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啊,竟然敛了这么多财物。他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 这问题算是问到陆丰了,他也吃惊于对方的敛财能力。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高拂摆摆手,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些都是自己的了。 整整四十万两,但是够他展开许多事了。 “王府的亲眷下人呢?” “王肃为人谨慎,在古县没有亲眷,府上只有一个老仆,却不知所踪了。” “不见了?” 陆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做的不错!” “跟我去趟弓兵大营。” …… 古县设县尉,兵权不归知县。 如今王肃已死,县尉暂时空缺。高拂必须在新县尉上任前彻底掌控弓兵营。 倒不是想造反自立,还是那句话:敢扯大旗,岳飞就敢给你打出翔来。 但伟人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手上有兵,心中总归不慌。 古县东西临山,只有南北两个城门。 弓兵大营就设在南城门之外。 辕门外,高拂一马当先。 远远就看到郭有才抱着腰刀蹲在门口,正伸着脑袋向这边张望。 “衙内!衙内!您可算来了!” “衙内啊,您再不来那帮贼配军可就要打杀了我啦!”郭有才边跑边哭诉道。 “你一直守着?”高拂有些意外,对方竟然在大营守了一夜。 “不敢有负衙内之托,这帮贼配军又闹腾的厉害,小人只能守在门口,怕有人出去坏了衙内的大事。” 高拂闻言点点头:“你倒是……忠心。” “那是,整个古县谁不知道我郭有才最是忠诚,便如那齐之田横,汉之关羽……” “停停停。”高拂立马打断。 齐之田横,汉之关羽,那可都是忠贞不侍二主的人物啊,他怎敢的…… “营内情况如何了?” “回衙内的话,昨日闹得挺凶,被小人用王大……王肃的腰刀喝退了数次。待小人出来时,他们就关闭了辕门。” “王肃老仆呢?没来过?” “自是过来了,但小人怎么可能放他入营,被小人提刀吓跑了。” “你倒是机灵,行了,去叫门吧。” “是。” 郭有才得令,腰杆挺的笔直,跑向辕门大呼出口:“高衙内视察,还不速开辕门!” 然而,一连数遍,却始终无人开门,只得又折返了回来。 “衙内,这……” 高拂摆摆手,脸色有些发沉。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 “大虎,可能撞开?”他指了指辕门问道。 “二十个馒头。” ?? “启禀主公,大虎的意思是撞开大门,跟主公讨二十个馒头作为奖赏。”见高拂疑惑,一旁的白起急忙解释道。 “对!” 高拂闻言有些无语。哪有人把馒头当赏赐的。 “好,再加十只烧鸡!” 大虎一听立刻大喜,也不废话,冲着辕门奔了过去。 “呀啊~!”只听他一声大吼,身躯如炮弹般撞向了高耸的大门。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木门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高拂咋舌。 这可是十几公分的原木做成的门啊,竟然凭着蛮力就撞开了! 这......这真是捡到宝了啊。 “什么人,竟敢来弓兵大营撒野!”随着辕门被撞开,大营中终于有了动静。 数十个士兵簇拥着一人出现在辕门前,远处而来的士兵更是多达数百人。 这些士兵均摩拳擦掌,面露怒容...... “谁是领头的?” “哪来的没长卵的货,也敢在你爷爷面前狂吠,活腻了不成?” “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咯。敢来大营撒野!”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王县尉的地盘也敢来闹事......” 面对众人的谩骂,郭有才顿时火了。 他现在的主子是高拂,主辱臣死的道理他可懂得的! 最关键的是,这帮贼配军都不长脑子的吗?这会能来,谁是老大,看不明白吗? “放肆!衙内当面也敢造次!” 然而,他的呵斥没起到任何效果,谩骂声反而更甚。 咻~! 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支利箭闪着寒芒向着一名士兵的面门激射而去。 士兵脸色巨变,慌乱间想向后仰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箭矢直指斗笠盔。 叮~! 盔帽翻飞而出,士兵一屁股摔在地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翻滚而下。 咻~咻~咻~! 又是三声破空声响起,三支箭矢前后连珠,应声而出。 精准无比地钉在了空中的斗笠盔上。 第13章 玩弄人心,巡检归心 叮铛~! 空中旋转的斗笠盔落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辕门内顿时一片骚动。 士兵们均面露惊恐,纷纷向后退去,生怕下一箭射在他们身上。 高拂露的这一手很难,先用一箭将斗笠盔打飞,再连续三箭命中飞在空中的头盔。 要知道斗笠盔是异形的,箭矢的着落点不同,头盔的飞行轨迹也不同。而空中三箭却是连珠射出的。这及其考验射术和预判能力。 “衙内威武!” 高拂对郭有才的马屁视而不见,将复合弓丢给了他。转头问道: “如何?” “古有吕布射戟退三军,今有衙内射笠震弓营,皆威武不凡!” “哈哈哈,陆巡检妙人也!” 高拂哈哈大笑,随即脸色一变,虎目环视。 “谁是领头的?” 这一次,再也不见任何人开口。一众士兵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视线转向了一名士兵…… 孙景,古县弓兵营的老人。 为人义气、谨慎,刀马、弓射俱精。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烂透了的军营里,始终有着一份自己的坚持。也正因此,一直受到王肃的打压。 虽只是个普通士兵,却深受其他士兵的拥护。 昨夜郭有才带刀入营,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郭有才来传令,带的是王肃的刀,而不是兵符。他猜测县里的大人物们之间该是出了变故。 因此才出面弹压,避免这些普通士卒受到牵连。 否则,仅凭郭有才一人一刀,怕是拖不了一夜。 孙景看了看高拂,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人群。 “孙大哥,不要!” “是啊孙大哥,还不知道这位衙内安了什么心。” “我们还是等王县尉来吧……” 面对众人的劝阻,孙景只是摆了摆手。 高拂既然在此,王肃自然已经完了。 他只希望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高衙内,不要迁怒于这些底层士兵。 “小人孙景,拜见衙内。” “你就是孙景?” 高拂见对方不卑不亢,行礼间只微微躬了个身,倒有几分欣赏。 这位一直被打压的士兵,他听陆丰提起过,言词中倒有几分欣赏。 但这个态度…… “本衙内令你立刻绕校场跑二十圈,少一圈十军棍!” “什么?……” “校场一圈足足有一里路,二十圈,岂不是要丢了半条命?” “孙大哥,别听他的……” “对,他算个鸟,大不了兄弟们跟他拼了……” 高拂一语出,现场再次哗然。 就连陆丰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大人,这……” 然而高拂挥了挥手,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继续说道: “谁敢再开口,同罚!胆敢抗命者,杀!” “你敢!” “我等是军非贼,你凭什么杀我等?” “孙大哥,不必理会,不信他敢……” 一时间群情更加激愤。 面对愤愤不平的士兵,高拂满脸淡然。但陆丰却紧张了起来,右手已经搭在了腰刀上,随时准备抵挡可能的爆乱。 他不明白,能谋划出“倒王”大计的人,怎会如此不智。 自古士兵被逼哗变的例子还少吗?真以为他一个无官无职的衙内能压得住这帮骄兵不成? 他能理解高拂收服弓兵的急切心情,但兵不是这么带的啊! “衙内......” “陆巡检不必再劝,我知。”高拂再次打断陆丰的劝谏,面色阴冷道:“所有人,绕校场20圈,立即执行。” “大虎,若有一人抗命,打孙景十军棍,若有十人,直接打杀了!” “狗杂碎,爷爷就不跑,你能拿爷爷怎样?” “就是,有种你将我等全部打杀了!” “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衙内,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陆丰的预计。 听着众人的谩骂,他的额头上沁出了斗大的汗珠。 完了,今日之事怕是没法善了了。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高拂退让,今后再无收服这些人的可能,想让士兵退让,怕是更难。 “孙景,你待如何?”士兵们一番谩骂后,高拂再次缓缓开口,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孙景。 此时的孙景脸色变换,目光犹豫。 良久,终是大喝道:“执行军令!” “孙大哥......” “不能认怂啊......” “闭嘴!若认还认我这个大哥,立刻执行军令!”孙景呵斥住众人,便带头向着校场跑去。 其余士兵怨毒的瞪着高拂,又看了看远去的孙景,终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陆丰整个人都傻了。 这帮士兵今日是吃错药了?竟然低头了,这怎么可能? 他转头看了看高登,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这一切。 凭什么? 就凭你长得帅,这帮士兵就不敢反你? 这不科学啊! 反观高拂,笑了笑开口道:“陆巡检想不通?” 陆丰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人呐,没了主心骨,只会随大流。” “你就不怕他们真反了?” “怕啊。” ?? 陆丰的神情为之一滞,怕你还敢苦苦相逼? “但他们为何要反?” 陆丰无语,为何要反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这位高衙内是不是还没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有多凶险? “你觉得二十圈可能会累死人?” 陆丰点了点头,这不废话吗,弓兵大营武备废弛是不争的事实,二十圈真有可能累死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跑这二十圈大概率不会死?” 陆丰再次点头,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这位衙内了。 “那不就结了,本衙内又没让他们去死。” “陆丰你记住,人心永远是向往光明的,只要还有希望,没人愿意去死。” “这帮士兵的心中还有光,哪怕这道光很暗了,但终归还是有的。” “他们还有家人、朋友。” “即使这些年他们被王肃百般盘剥,但终归还有口饭吃。” “你说他们会为了意气之争而求死吗?” 陆丰愕然,心中久久回荡着“人心永远向往光明”这句话。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高拂。 凭寥寥十数人,定弓营、灭王肃。如今又让孙景这位老卒低了头,离彻底收服怕是不远了。 这一系列连环计,对人心的把控是多么的精准? 恐怖如斯! 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服气了。 第14章 弓营练兵,军心所向 “陆巡检你看,这小子跑得可真快......” “还有那个小胖子,这都落后两圈了吧......” “啧啧啧,这几个怎么跟傻子一样,长跑能这么跑吗......” 陆丰很无语。 此时的高拂,仿佛换了个人,正一脸兴奋地点评着士兵,眼中的炽热,仿佛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就这群拉胯的弓兵,有什么好惊喜的?这才三圈,竟然前后拉开了两圈距离。 遥想当年,自己手下的精兵,比这好百倍都是往少了说了。 就这群兵的素质,给他当民夫都嫌拉胯! “陆巡检,这帮兵怎么样?” 怎么样?除了拉胯,还能怎么样?陆丰心中暗想,却也不想打击他,只能违心道: “不错,假以时日可成精兵。”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觉得我的这些兵都是好样的。” 陆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随即一愣。怎么就成你的兵了? 莫不是忘了,这些士兵出发的时候,想刀了你的眼神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你高大衙内怕不是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本衙内决定了!这些兵就交给你来训练了,你可莫要辜负了本衙内的一片苦心啊,一定要练出一支能战、敢战的不败之师。” ??? “衙内......” “陆巡检莫要推迟,你当知本衙内是完全信任你的。” “不是,衙内......” “你放心,本衙内对你完全有信心!” “衙内,你能不能.......” “放心,练兵之事,本衙内会亲自向父亲禀报,不会误了巡检之职。” 我特码! 陆丰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位衙内当真不当人子了! 竟然将这帮歪瓜裂枣丢给他了。 关键还妄想着用这些人练出精锐之师,真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真大! 但眼下这位衙内明显不给他推迟的机会,他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 “陆巡检啊,这些可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狗屁! 陆丰已经放弃了,懒得理他。 一直到中午,这场拖拖拉拉的拉练才结束。 士兵们返回辕门口,几乎全部瘫在了地上,只有包括孙景在内的寥寥几人还勉强站在原地,但也都喘息个不停,明显到了极限。 此时高拂的脸色再次变的冷冽,缓缓开口:“还站着的人,以后就是十将,具体分组由陆丰决定,现在所有人立刻、马上起来集合!” 众人这才慢慢吞吞的起身,按照惯例排起了长伍。 高拂也不催促,只等着众人排好队,才继续开口: “所有人抬头、挺胸、撅屁股,站军姿两个时辰!” 队伍里终于再次骚动起来,但高拂却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大虎听令,谁若敢乱动,棍棒伺候!” “是!”大虎得令,左顾右盼,却找不到趁手的棍棒。于是径直走向一旁断裂的辕门。 捡起一根大腿粗的原木,双手用力撞向膝盖。 咔嚓! 原木应声断裂。 大虎丢掉一段,将另一段一米多长的原木在手上垫了垫,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回了高拂的身边。 众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见他返回,立刻按照要求站直了身体,再也不敢动弹。 烈日当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高拂站在人前,始终保持身姿挺立。 士兵们在大虎的威慑下,虽满头大汗,身躯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敢挪动脚步。 煎熬中,两个时辰总算过去了。 得益于大虎的威慑,四百多弓兵竟然都坚持了下来。 高拂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从今往后,你们归本衙内统领。”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不是不想,实在是没有出声的力气了。 “王肃贪赃枉法,昨夜已经被本衙内就地正法了。” 哗~! 现场终于沸腾起来。 士兵们震惊的看着高拂,王县尉竟然被对方杀了! 王县尉可是文官啊!怎么会被一个无官无职的衙内杀了?哪怕高知县也不敢吧? 高拂也不说话,只是冷冷扫视着每一个士兵。目光所到之处,士兵们均纷纷闭上嘴,低下了头。 “本衙内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别问,从今日起,你们只需服从本衙内的命令就行!” “来的时候,郭有才直呼你们为贼配军。” ??? 郭有才一脸懵逼。 不带这么玩人的。 这衙内怎么不讲武德啊!这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吗? “大人,我......”他刚想解释,却被高拂挥手打断了。 “不仅是他,外面的百姓私下里也叫你们贼配军。” “我想不通。” “你们明明是朝廷的军队;你们明明在护佑一方;你们明明在用生命守护着他们。为什么会被叫成贼配军?” 高拂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的真诚起来。 死寂的人群,也终于有了变化。 是啊,为什么? 明明是他们在护佑一方,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怪这崇文抑武的天下;怪这狗屁倒灶的世道;怪那丧心病狂的狗官!” “对!怪那些狗官!” “不,怪王肃!就是他逼着我们干了那些烂事!” “不错!我们为这些百姓是流过血的!” “......” 高拂暗暗点头,王肃虽死,也要给本衙内背这口锅! “不仅如此!还怪你们自己!” “衙内,为什么怪我们?” “是啊,那些事真是王肃跟十将们逼着我们做的,我们可没得到任何好处......” “就是!不仅如此,我们连应得的军饷都没拿足......” “......” “本衙内知道,都知道。” “所以本衙内要带着你们改变这一切!” “从今日起,本衙内可以保证你们的军饷,不会被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克扣。” “本衙内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们会受万人敬重!” “你们愿意吗?” “愿意!” “愿意!” “愿意!” ...... 高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这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感谢各位大大能看到这里,求个票票!你们都是大帅比!) 第15章 风波将起,威逼利诱 县衙后宅。 晚膳后,高拂推掉高登亲自教导他学业的好意,早早地回了卧房。 开什么玩笑,都穿越了,谁还读书啊! 享受着云娘百般温柔的按摩,高拂不禁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他的目标一直没变,扶老子上位,而他就过着这种令人唾弃的纨绔生活。 嗯......万恶的封建社会! 只是可惜,古县没有正儿八经的青楼。 据说古代的青楼很雅,很润...... 比之前世的天上人间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啊! “上面点.....” “再上面点......” “哎对,就这,用点力,你家少爷受得了......” “嗯......舒服!” “云娘啊,你家少爷问你个事。” “少爷问呗。” “我就问问啊,你别多想。” “你可知离咱们古县最近的青楼在哪个县啊?” “呀......少爷怎滴打听那种地方!” “你看,就说让你别多想吧,少爷就是好奇,可没别的意思啊!” “.......” “云娘?” “.......” “不说话干嘛?” 高拂迟迟等不到回复,便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 温暖的烛光映衬下,小丫头稚嫩的脸颊一片潮红。 怎滴? 高拂有些不解,提个青楼能脸红成这样?难不成生病了? “云娘你没事吧?” “......” “你别不说话啊,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少爷,受委屈了也告诉少爷,少爷帮你出气。” “少爷......”云娘这才开口,只是声若蚊蝇,小得可怜。 “少爷一直说云娘小,其实......其实......云娘不小了!”似怕高拂不相信,努力的挺了挺胸。但随即又泄了气般低下了头。 “云娘知是少爷怜惜。好叫少爷知道,云娘其实可以的......” 高拂有些无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感情这小丫头见他问青楼,以为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去见识见识! “少爷,要不......要不......云娘听隔壁王婶说......可以......可以......用口......” ????? 高拂震惊了。 这丫头整日里都想些什么?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就拿这考验你家少爷是吧? ...... 赵家。 祖上据说是静江府历史上第一位状元----赵观文。 如今的赵家已不负当年的辉煌,古县赵家也只是一支旁支。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古县,赵家仍是第一大家族,与古县另一个大家族李家一起,控制了古县绝大部分营生。 赵家书房内。 一名带着黑色斗篷的老人,正坐在主位喝着茶。他的身边坐着一名身着丝质对衫,头戴璞帽的中年文士。 “福老,您也知我赵家如今只是个商贾之家,王大人的事,我赵家怕是插不上手,毕竟......” 中年文士边说变小心的打量着老人。可惜,他并不能在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神情变化。 “福老若想让我赵家出钱,那自无不可,毕竟这些年多受王大人的恩惠,我赵玉林绝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 老人依旧不答话,自顾自地吹着茶盏中漂浮的茶沫,时不时地抿上一口。 赵玉林咬了咬牙,继续说道:“福老,我赵家愿意出五万两纹银以作为王大人报仇之用,福老用这笔钱疏通上官也好,请强人刺杀也罢,我赵家绝不干涉。但让我赵家出人,绝无可能!” 面对赵玉林的决绝,福老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放下茶盏,轻笑道: “赵家主稍安勿躁。我只问赵家主一句,若赵家主还想不明白,老夫自从哪来回哪去,绝不再强迫于你。” 赵玉林无奈。这老仆想为王肃报仇他能理解,这些年他赵家靠着王肃也确实挣了不少银子。但对方想对付的是高登父子,叫他如何能答应? 自古民不与官斗,对方还是这古县的一县之长,是这古县的天。 但如今,这老仆已经上了门,若不付出些代价,怕是这几年私下里做的一些事,就要被对方捅出来了。 “福老请说。” “赵家主当知,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一直奉行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在大宋,民、匠、商,说到底均无法与那些大人们相抗衡。” 赵玉林点点头,他又怎会不知这些道理。他赵家当年是何等的风光,自科举制创建以来,整个广南西路历史上第一个状元就是他赵家的老祖。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的赵家再无一个入仕之人。 也正因此,他当时才会投靠王肃,若不然,以王肃的性格,他赵家怕是已经灭了门。 但如今,王肃已死,听说那知县高登,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他只要本分做生意,当无祸事,此时又何必参与进去呢。 “再说高登,被王大人压制三年,虽一直隐忍不发,但此朝一动,便是雷霆手段。” “你说这三年里,对于尔等种种,他知晓吗?若知晓,他会放过你等吗?” “这......”赵玉林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正如对方所言,这几年赵家靠着王肃,欺行霸市,侵占田亩,确实挣了不少不义之财。若高登真要秋后算账,对他赵家来说绝对是一场祸事。 但,或许对方不会追究呢......赵玉林一时无法拿定主意。 老人见他犹豫,一阵轻笑,随即面容一肃,冷声道:“赵家主当知,这些年王大人的一切账务往来可都是老奴负责的!” 赵玉林闻言脸色剧变,思索一番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好!”老人起身哈哈大笑。 自那晚入营不成,他自知大势已去,便连夜乔装隐藏了起来。事后又奔走于李赵两家,一番威逼利诱,此时终于有了筹码。 如今李、赵两家已入局,他只需再给这个计划加上一道保险,大事可成! 他王福今日定计,势为主人报仇! “赵家主,速去准备五万两纹银,半月之后必让高登父子身首异处!” 第16章 幸福生活,堆肥技术 高拂这几日过得很舒心。 可以说是自前世有认知能力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当然,若没有郭有才每日准时三次请安的话,他更舒心。 宋朝不愧是古代精神文明的集大成者,不管是商业还是娱乐方面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封建王朝中几乎前无古人,更是后无来者。 不谈文人雅士喜闻乐见的投壶、马球、四时之乐、插花艺术。即使贫民百姓也有着丰富的文化活动,茶道、侑艺表演等。 街头三三两两的儿童聚在一起蹴鞠、象棋、猜灯谜等等活动比比皆是。 夜市文化更是盛行,夜晚的街头无比热闹,有着各种表演,如杂剧、傀儡戏、相扑等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古县没有大型的瓦市勾栏,也就是青楼。 对比前世996的牛马生活,高拂每日吃喝玩乐,逗逗小丫鬟,不仅物质上富足,精神上也无比充实、放松。 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在高拂连续十来天的早出晚归后,高登终于忍不住了。 在高登眼中,高拂这些日子的行径,完全可以用纨绔来概括。 哪有正经读书人,早上起来就去茶楼听说书,下午又去街上看各种表演,到了晚上也不肯归家的? 甚至到了晚上就往房间里一钻,什么正事也不干,读书就更不用谈了。 如果高拂整日里跟婢女厮混,做父亲的也就忍了,毕竟他是过来人,年轻人有精力折腾也是好事,趁早为他老高家开枝散叶。 可问题是,以高登毒辣的眼光,云娘至今还是完璧。 这臭小子在干嘛? 有了自行车非推着走是吧?不知道骑上去使劲蹬吗? 高登很苦恼,他平日里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原配又去的早,他现在生怕这小子至今还不谱人事。 可作为一个父亲,他有什么办法?古县又没有勾栏,总不能拉着儿子钻暗门子吧? 相较于高登的苦恼,高拂则更加郁闷。 他这个便宜老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早上也不办公,非要在小院门口堵他,不让他上街。晚上则就更过分了,竟然学人家听墙角。 这是一个正常父亲能干得出来的吗? 出去玩怎么了?好不容易穿越一会,他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吗? 无奈之下,高拂只能搜肠刮肚,想从记忆深处搜刮出一些超越时代的东西给高登用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奈何穿越小说中着名的桥段,如曲辕犁,唐代就有了;占城稻,宋代南方已经基本普及了。 至于更经典的白砂糖,实际上这个时代也已经现世了,虽因是舶来物,价格不菲,但想要靠它挣钱,简直痴人说梦。 宋人认为糖霜“紫为上,深琥珀次之,浅黄色又次之,浅白为下”。并不是颜色越白越好。 至于另一个穿越大杀器,矿盐。就更可笑了,一是古县附近没有盐山。二是南宋盐铁控制的极为严格,以高登一个小小知县,想染指盐业? 别闹了,他把握不住。 绞尽脑汁下,高拂终于在他有限的知识储备中搜刮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于是便写了下来交给了高登,算是暂时稳住了对方。 ...... 县衙公房内。 于牧看着手中宣纸记录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这张宣纸正是高拂写给高登的。 令于牧不解的是,宣纸上记录的内容竟然与农事有关,而写下这一切的竟然是整日游于肆的高衙内。 此时的于牧只觉这位衙内太奇怪了,这段时间的表现太极端了。惊艳于对方,初来乍到便以一己之力除掉如日中天的王肃,之后就......一言难尽了,整日里到处游玩,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除了读书。 据说一回到衙门就将自己跟小婢女关在房间里,种种表现,完全是一个纨绔做派。 但此时,对方却又抛出了农事书。 这个人怎么这么割裂呢? “如何?” “高大人,衙内所书,该是可行的。” 于牧的回答顿时令高登兴奋了起来: “噢!河泥、沟泥、旱草、秧草、青草堆叠存储发......发酵后,真能当作肥料?” “回大人,该是如此,昔日贾思勰在《齐名要术》中言,凡人家秋收治田后,场上所有穰、谷等,并须收贮一处,每日布牛脚下,三寸厚,每平旦收聚堆积之还依前布之,经宿即堆聚,计经冬一具牛,踏成三十车。可使田肥。” “既然穰、谷可堆聚,旱草、秧草、青草亦可,至于河泥、沟泥还有所谓发酵为何意......下官就不清楚了。” 其实这也不怪于牧,此时农人耕种多少凭经验以及北魏的《齐名要术》,堆肥也大多采用人粪尿,因此宋代的街道是很干净的,百姓每日起码会打扫三遍,便是为了收集各种肥料。但即便如此,宋代的肥料还是非常匮乏。 一直到记载了更先进堆肥技术的《陈敷农书》现世,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 即便是《陈敷农书》也只增加了麻枯、草木灰等肥料来源,只是详细给出了堆肥的做法。 如果高拂给出的办法可行,古县百姓耕作所需的肥料将不再短缺,古县的农事生产也将提高一大截。 高登的眼睛越来越亮,作为古县父母官,能让百姓增产,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于大人,拂儿已告知我何为“发酵”,即是将河泥、旱草等杵碎,和火粪窖罨,如作曲样;侯其发热,生鼠毛,即摊开中间热者置四旁,收敛四旁冷者置中间,又堆窖罨;如此三四次,直待不发热,乃可用作肥料。” “如此说来,此法当真可用?” “必然!” “可是......可是......” “于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可是这下面记载的《母猪的产后护理》又是怎么回事?母猪下猪仔还需要照拂?” “这......不瞒于大人,本官也未想通。但既然是拂儿写的,也该是有一定道理的。” 于牧默然,感情只要是自家儿子写的都在理呗,那你还问我干嘛? “高衙内学究天人,该是如此,只是这字.......也太难看了吧,而且还有这许多错字!” “不不不,于大人你错了,你仔细看看这些错字,可影响你阅读?可失了汉字的神韵?吾儿说了,此为简体字!” “你不明白的,吾儿有圣人之姿!” 第17章 八面玲珑,人心向善 弓营练兵在陆丰的主持下进展的很顺利。 高拂一直坚信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古代练兵可不是他一个现代人看过几本YY小说就能插手的。 因此他对练兵只提了三点要求,一是每日清晨需完成五公里负重行军训练,二是军姿队列训练,三则是加强思想教育。 其余训练均由陆丰自行决断。 这三点要求也是高拂参考了后世导员的练兵法制定的,在他看来,负重行军对应士兵体能,军姿队列对应军容军纪,而思想教育则更是大杀器,能间接塑造一支部队的意志与军魂。 堆肥法也在高登的大力支持下在全古县进行了大力宣传,为此高登还特地派遣手下官吏下乡劝农督促。 面对高登的无条件信任,高拂也觉得每日吃喝玩乐有些不好意思了。 按起初的谋划,想要插手大宋的核心决策,必须让高登身居高位,之后才有可能救下岳飞,扶起大宋。 但这第一步,扶高登上位则必须做出拿得出手的政绩。 做出政绩需要时间,他此时能做的确实不多。 这一日,高拂终于想着去古县周边的田地里看一看。 即使当甩手掌柜,也要时不时去巡视一下工作不是? 清晨。 高拂洗漱完,便叫来大虎、二虎兄弟,带着云娘套上马车准备出城转转。 便在这时,郭有才又来了。 只见他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朗声道: “属下郭有才,给衙内问安!愿衙内如松柏之茂,永葆青春;” 高拂哭笑不得,这郭有才也是有意思,真给他来个每日三请。 甭管他说的这些祝福语和不合时宜,单以他的学问,每日整这些不重样的祝福语就已经算为难他了。 “起来吧。” 郭有才这才嬉笑着起了身,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二虎: “二虎,看你郭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二虎一脸的鄙夷,但机灵的小眼睛却一直盯着糖葫芦:“不就是糖堆儿吗,就这还想收买我?” “是是是,我们的二虎兄弟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岂能被这区区糖堆儿给诱惑到了,只是你郭哥买都买了,又不喜欢吃,还请二虎兄弟受个累。” “那拿来吧,还有以后叫我白起!” “好嘞!”郭有才笑嘻嘻的递过糖葫芦,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的呢?” “有,都有!”郭有才再次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大虎:“大虎兄弟,十个大肉包子!” 大虎可没有那么讲究,打开包袱捡起包子就往嘴里送。 高拂暗笑,这郭有才还真是个人才,倒还知道投其所好。 “你这......” “有有有!都有!” 郭有才又一次向怀里掏钱去,又拿出了两个小包袱。 高拂张了张嘴,这郭有才的怀里藏着哆啦A梦的百宝箱吗? “今儿路过德顺楼,见里面的桂花糕做得不错,就给云娘姑娘捎了些过来。” “属下知衙内不好这口,便擅作主张,托人弄了些京师产的明前玉津来。” 好家伙! 宋代的茶分两大类,三种形态,一类为片茶,一类为散茶。散茶是一般茶叶的制作方法,片茶又分研膏和不研膏两类。 宋代的贡茶便是研膏团饼茶,是与现代的任何一种固形饼茶都不同的一种茶饼。 玉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属绿茶,茶汤却显白。是这时候极佳的茶叶,价值不菲。 他郭有才这是不准备过日子了? “郭有才,你这是把找小娘的钱都花出去了?” “大虎兄弟,可不能乱说啊,我已经好久不去那种地方了!” “你可拉倒吧,谁不知你郭有才对这古县的暗门子如数家珍,你会不去?” “这.....这......”郭有才的脸上顿时局促起来。 “大虎兄弟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真不去了!” “呵呵,你要不去,那些暗门子怕不是都要关门了!” “大虎兄弟,你......你.....” 郭有才的脸色变得通红,他的名声是不好,也跟着王肃干了不少坏事。 但自从那天在军营里见识到高拂的手段,后来又听说对方血洗弓营十将,斩杀王肃、马广,逼服古县官吏的事,便对高拂崇拜有加,又暗自庆幸那晚配合了他的行动。 也让他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确实太混账了些。 他想到儿时读书时先生讲的那些英雄人物,哪一个不似高拂这样智计过人,杀戮果断的? 他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明主。 他郭有才是没多大才能,但不妨碍他也有过雄心壮志。 他暗暗发誓,要跟以前的郭有才划清界限,要跟紧高拂,将来做出一番事业。 也正因此,他才每日三请,又竭力讨好高拂身边之人。 “行啦行啦,郭有才,东西我收下了,谢谢啊。” “这....这.....是!是!”郭有才闻言顿时手足无措,激动得语无伦次,脸色变得更加通红。 衙内竟然跟他说'谢谢'! 他这种人竟然会有人对他说'谢谢'! “呵呵!”云娘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少爷,这位郭......先生倒挺忠心憨厚的。” “那是那是!这古县谁人不知我郭有才最是忠心!” 得! 又来了! 郭有才的转变高拂看在眼里,他甚至还让陆丰派人跟踪过对方一段时间。他不想这大好的局面因一个小人物被破坏掉。 他知郭有才所言非虚,若能一直坚持下去,就凭他这八面玲珑的性格,倒是个可用之才。 就是这爱吹牛的毛病,一如既往。 “得了吧!就你郭有才?还忠心?”大虎一脸的嫌弃,他就是这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倒不是他挑拨离间,实在是郭有才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称不上‘忠心’二字。 人的观念就是这样,转变总是需要时间的。 “大虎哥!我叫您哥了,当着衙内的面,你就少埋汰我两句吧!”郭有才哭丧着脸,连连求饶。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便跟我走一趟吧。” “是!衙内!” 第18章 百姓种地,施肥技术 古县多山,人口万余1200余户,有田9000余亩。 其中大部分田地掌握在士人手中,因此百姓过得并不富足。 县衙能收缴到的赋税也仅有两千余石。 古县的田地集中在城南城北两个方向,东西也有少量梯田。 高拂今日的目的地便是城南。 城门外,一辆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内,高拂透过开窗看着官道两旁的田地暗自出神。 古县早已普及占城稻,一年两熟。 如今临近夏种,田地里三三两两的百姓正在施肥。 所用肥料正是用河泥、粪便、粉碎秸秆草料堆叠发酵的生物肥。 这些百姓,男女老幼都有,大多粗麻布衣,衣衫褴褛,身材瘦弱。 通常成年男子挑肥,老人、女人、小孩翻地。 高拂从小便学习“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接受的教育也告诉他农民的辛苦。 他同样也见过现代社会的农民种地秋收的场景。 但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有农业机械,没有耕牛,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农具都没有。 这些田地大多数也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租种的乡绅士人的。 宋人种地可没有农忙的概念。当时的百姓已经知道‘精耕细作’的道理,他们需要一年到头忙活在田地里。 为的便是收获时能多收些稻谷,期望多收的几粒米让自家人活的好一些,至少不会饿死。 但往往事与愿违。 这或许便是封建社会的悲哀吧。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些诗句或许都是真的?他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见到。 但看这些百姓的状态,大概率是真的了。 “少爷,少爷,到了!” 云娘的轻呼将高拂自沉思中拉了回来,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处三岔口,四面均被广袤的田地包围着。 “下车吧。” “啊?”云娘一声惊呼,可爱的琼鼻嗅了嗅:“少爷,真要下去啊?这里好臭啊!” 高拂一阵轻笑,此时田地里到处是挑粪的百姓,气味能好闻才见鬼了呢。 云娘虽是丫鬟,但自小便进了官宦之家,受不了倒也正常。 “下!少爷来不就是为了看看百姓们施肥的吗?” “这......好吧......” "云娘若是不习惯,便候在车里。" “不!我要跟着少爷!” 高拂哈哈大笑,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田地里一片忙碌的景象,挑目远视,百姓们如一只只蚂蚁正辛勤劳作着。 “小娃子,让一让哦,莫污了身子。” 这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高拂转头看去,却是一位带着草帽,佝偻着身子的老农正挑着肥自他们身边经过。 “老丈等等。” “小娃子有啥事啊?” “倒没什么事,就是没见过种地,想跟着老汉去田地里见识见识。” “哦,都是县里来的读书人吧?”老汉眉头一皱: “种地有什么好看的,这肥料可臭得很,你们几个小娃娃能受得了?还是算了吧,莫耽误老汉干活。” “老丈放心,我等就在田埂上看着,绝不耽误您干活。” 老汉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可说好了,不能耽误我干活,提醒你们一句,地里可不干净,若污了你等的鞋,可不能找老汉赔啊。” “那哪能呢!” “行吧,我的田不远,你们要看就跟过来吧。” 老汉说完便挑着担子在前面引路,高拂等人则跟在身后一起向对方所指方向而去。 临到近处,一个穿着肚兜子,四五岁的小男孩歪歪扭扭地跑了上来,稚嫩的童声自他的口中发出: “爷爷!” “哎!乖孙子,莫再靠近了,爷爷身上脏!” “爷爷你去了好久,孙儿都等着急了。” “乖孙莫急,爷爷还有些活没干完,等爷爷干完了,便带乖孙回家,爷爷给你做米粥吃。” “真的吗爷爷?米粥可好吃了,孙儿最喜欢吃了。” “那你便在田埂上好好坐着,等爷爷干完活可好?” “好的爷爷!” 爷孙两人的对话令高拂心中有些堵得慌。 此时的百姓收获的稻米大多不是自己吃的,除了交粮纳税,如有剩余便会卖掉,换成更便宜的杂粮小米。 平日里都是加些麸康野菜熬成粥吃。 所谓吃糠噎菜便是这么来的。这还是好年景,碰上灾年,连这些都吃不上。 “老仗今年贵庚?家中有几亩地啊?” “老汉我六十有一了。家中薄田三亩。” “为何田里不见您儿子?这么多地都靠你一个人种吗?” “年年打仗,都死光咯。家里除了老汉便只有这个小孙子了。”言语间,老农的眼角不禁湿润了起来。 高拂闻言默然。 古代61跟现代人的61可不一样,宋代人的平均寿命只有40岁左右,这老农算是难得的高寿了。 本是儿孙满堂的喜事,奈何兵灾不断,只落了个老小。 “小娃娃,可不能跟你再聊了,老汉还要早点忙完地里的活带孙子回家呢。” “好,您忙。” 高拂沉默地看着老农在田里忙碌,大虎则自怀里摸出了剩下的两个肉包子递给了小孩。 众人皆默默不语。 一直到老农泼完粪,开始翻地,高拂才再次开口。 “老丈,您这么翻可不行啊!” "哎哟,老汉我种了一辈子地,还要你个小娃娃教?" “真的!生物肥要深埋15到20公分,避免阳光直射晒死了里面的微生物,那样便失去了肥力。” “啥?你说啥?啥生物肥、公分、微生物的?老汉我听不懂。老汉种了一辈子地,都是这么种的,大家伙也都是这么种的,小娃娃你懂什么?” 高拂一阵沉默,这时候的人不了解这些是正常的,他给高登堆肥技术的时候也忘记交代了这一茬。 “这样,你的地我让人帮着翻如何?” “那可不行,万一糟蹋了这些肥影响了收成,老汉的孙子可怎么活啊!”老汉闻言连连摇头。 “我在给你五两银子,但你可要看好怎么施肥翻地的,日后帮着教给其他人。” “这......行倒是行,但若你的方法不管用,老汉教给了其他人,岂不是害了他们。” “放心,我父乃知县高登,若真因施肥方法影响了收成,你等自可去县衙找我父理论。” “这......那行吧!” 第19章 施肥翻地,初遇赵鼎 “郭有才,去借几把锄头过来!” “好嘞,衙内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郭有才便扛着几把锄头返了回来,还不等高拂吩咐,他便拿着锄头跳进了田地里。 “回来!” "怎么了衙内?" “你干嘛呢?” “翻地啊!” “你知道怎么翻?” “这......属下以前也种过地,自然知道。” 知道个屁。 真知道,他还有费劲扒拉的教? 无奈之下他将如何翻地埋肥的注意事项详细说了一遍,便拿起锄头一同下了地。 “爷爷,他们真会种地吗?” “都是自小读书的娃娃,哪里会种地啊。” “可我看那个大哥哥跟爷爷干的差不多啊。” 老丈一愣,他也发现高拂使锄头从起先的生疏变的越来越熟练。 “读书人都聪明,学东西自然是快的,但照他这么翻法,估摸着一会就该累的上梗了。” “乖孙,今日怕是要多等会了,等他们玩够了,爷爷还要接着干呢,乖孙饿不饿啊?” “不饿,刚才那个没穿衣服的大哥哥给了孙儿两个肉包子,孙儿吃了一个,可香了,爷爷你也吃。” 老农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宠溺地说道:“爷爷不饿,乖孙自己吃。” "爷爷,孙儿也想读书。" “为什么啊?” “孙儿想变聪明,快些学会种地,就能帮爷爷一起种地了。” 老农沉默良久。 “傻瓜,都读书了,还回来种地干嘛。” “乖孙啊,人的命啊,是老天爷注定好了的,咱们啊,怕是没机会读书了......” 爷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然而令老农诧异的是,高拂等人竟真的一直干了下去,纵使浑身大汗也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 “小娃娃们,快上来喝些水,莫累坏了身子。” 随着老农一声喊,高拂这才直起腰。 强烈的酸痛感差点令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站立了半刻钟,才堪堪缓过神来。 看着满头大汗的郭有才,忍不住说道:“上去喝口水休息一会。” “属下不累,您先上去休息吧,这点活交给我跟大虎就行了!” 高拂见他的状态确实比自己好些,大虎更是将锄头抡的飞起便不再多言,独自上了田埂。 “娃娃累了吧,快喝些水。” “多谢老丈。”他接过水,咕噜咕噜的灌入了口中。一旁的云娘也拿着手帕上来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老汉真没想到,你一个自小读书的小娃娃竟真能干农活。” “老丈说笑了,读书人也能有一把子力气不是?” “读书人哪来的力气啊......你不一样,确实令老汉刮目相看。” “那老丈这会总该相信我不是在胡闹了吧?只要你按照说的施肥方法做,保证你今年有个好收成!” “信了信了!哪有瞎胡闹的,会干这么多农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老丈可要教教其他乡亲啊!” “自然!娃娃放心!” 高拂见对方相信,由衷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中性声音响起 “这位公子,我家先生想请公子一叙。” 高拂转头看去,来人神形俊朗,气质脱俗,虽一身粗麻布衣,但一看便不是普通农人。 就是有些......眉清目秀? 高拂笑了笑。 “不知你家先生是何人?为何要见我?” “我家先生就在前面的凉棚候着,还望公子移步。” 顺着年轻人所指的方向,高拂确实看到不远处凉棚内的桌边坐着一位儒雅中年人。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前面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凉棚。 高拂这才看清中年人的容貌。 也是一身麻布长衫,面容坚毅,眼神深邃、沉稳内敛,举手抬足间气质出尘,温文尔雅。 见高拂到来,连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高衙内请坐。” “你认识我?”高拂心中一凛,谨慎道。 中年人微微一笑:“高衙内智斗县尉,阵斩马广,这古县如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扯淡! 高拂心中冷笑。知道归知道,认识归认识,怎么能混为一谈? 他冷笑一声:“先生有话不妨直说,若无事,本衙内便先告辞了。” “哈哈哈哈,高衙内不必如此,在下赵元镇,闲赋在家便起了游历之心,初到贵地便闻高衙内雷霆手段镇压宵小,又闻高知县推行堆肥之法,劝农勤耕便想在此地多留些时日,也好学习一二。” 赵元镇? 高拂仔细回忆了片刻,发现完全没有印象,索性便不想了。宋朝的官员多如牛毛,历史留名的又有几人?不记得也正常。 “你还是个当官的?” “衙内似乎对我大宋的官员有意见?” ‘呵~!’高拂耻笑一声。 “官?趋炎附势、只知避害趋利;五谷不分、不知人间疾苦的官吗?本衙内确实看不起。” 赵元镇沉默,高拂说的是真的他无从反驳,但却不是全部。 “朝堂内还是有许多廉政清廉,为国为民的好官的。” “呵呵,是吗?那请赵先生看看这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步履阑珊,终日里在田中劳作。你猜到头来有几分粮食落在他们自己人手里?” “本衙内告诉你,到手之粮不过十之三四,他们可能连自己的家人都养不活!当他们卖儿卖女典卖田地的时候,这些好官在哪里?当他们吃不上饭,只能食草吃土的时候,这些好官又在哪里?” “本衙内再告诉你,本衙内不仅瞧不上你们这些当官的,这大宋所有士人,本衙内都瞧不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赵元镇没有开口,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倒先开了口。 高拂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对方面色潮红,星目圆瞪,长得过于清秀的剑眉不断颤动,显然怒到了极点。 “先生既不爱听,那本衙内便告辞了!”高拂起身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爹他太过分了!”待高拂走远,青年一改中性嗓音,用婉转轻灵的女生怒斥道。 反观赵元镇却轻扶胡须,满脸笑容。 “满儿觉得此子如何?” “不懂礼数,狂妄无知!” “哈哈哈哈!” “满儿你这次可能要看走眼了。” “他防着我,他是在激我呢!” “就他?”赵小满满脸不屑。 “一个仅凭十数人便能斗倒掌控古县大权,又有弓营在手的王肃,会是个愤世嫉俗的愣头青?你信吗?” 赵小满凝眉不语,看向远去的高拂,眼中浮起了一丝好奇。 第20章 棉花现世,棉布计划 回去的路上,高拂一直想着与赵元镇的见面过程。 他实在想不起来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对方识得自己,显然是调查过了。 如此敌我不明的情况,贸然跟对方过多接触显然不明智。 也正因此,他才说出那些狂妄的话。 一是想试探对方,二是想让对方远离自己。 可惜,他的试探落了空,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对方,并没有发现任何端疑 这就很奇怪了。 对方虽身着粗麻布衣,却难掩身上常居高位者独有的气息,举手抬足间举重若轻,气质非凡。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那个便宜老爹比对方可差得太远了。 如此人物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纨绔衙内? 是巧合吗? 高拂越想越心惊。 对方敌我不知,忠奸不辨,实在太危险了。 他暗自庆幸今日避而远之的选择是对的。 “少爷,在想什么呢?” “在想回去后是让云娘帮我按上面还是按下面......” “少爷......” ...... 一连数日,高拂都奔走于田地里,教百姓如何施肥。 有老农宣传在前,加上他衙内的身份,众人倒没有太多抵触。 只是赵元镇像是赖上了他,每日专门在城门口等他,他去哪对方就跟去哪。 高拂几次想摆脱对方,都被对方搪塞了过去。 不仅如此,那个清秀的不像话的年轻书童,整日里盯着他看,像是要用眼神剥光他一般,令他胆战心惊。 这一日,高拂像往常一样带着云娘、大虎出了城门。 赵元镇则带着年轻书童又早早候在了城门口。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年轻书童没有忙着看他,对方的怀中此时正抱着一个大包袱,看书童的神态,包袱的重量该不会太重。 “高衙内又出城啊?” 高拂翻了翻白眼,这赵元镇是明知故问。 "咦,今日怎么没见着那位懂礼貌的后生?" 高拂有些来气,怎么滴?这是在点他不懂礼貌吗? 赵元鼎口中的后生自然是郭有才。 高拂也搞不懂郭有才这厮是怎么回事,只要跟他有联系的人,郭有才是来者不拒,对谁都拍。 你说他没眼力劲吧,每次出行他都能带足了各类物品,总是在高拂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递上。 说他有眼力劲吧,难道看不出来本衙内不待见这个赵老登吗? 说实话,高拂都有些喜欢郭有才了,好用又会拍,这种人就跟前世那些溜须拍马上位的人一样。你是员工的时候,恨的牙痒痒,但你若是老板,则会非常满意。 “他有些私事要忙,告了假。” “哦......不知高衙内今日要往哪个方向?” “沿着昨日的道走,咦?你这书童手上抱着什么啊?怪大的,也不怕挡着看路摔了跟头。” 赵小满闻言这才将包袱挪到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样。 看着对方水灵灵的大眼睛瞪过来,高拂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暗骂自己犯贱,没事招惹这个娘娘腔干嘛!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对方是女扮男装的,但经过多次观察,又觉得不可能。 哪个女扮男装的,能掩盖住自己的生理结构?还掩盖得这么好。 完全是平的啊! “哦,你说这包袱啊,里面是木棉,我家乡那边多有种植,没想到古县也有人种植,便跟那农户买了些回去当枕头。” 高拂不以为意,原本他也没兴趣知道。 等等! 木棉? “你说这包袱里是棉花?” 赵元镇愣了愣:“确实是木棉开的花,叫做棉花倒也贴切。” “真是棉花?快给我看看!” 棉花的出现由不得高拂不兴奋。 实际上棉花的最早种植记录可以追溯到战国,但真正普及需到元朝。 棉布也是自宋末元初开始的,由松江黄道婆改良的棉花去仔、轧棉、弹、纺、织工艺才得以大规模推广。 而百姓御寒的棉衣更是要到明朝才得以推广。 若包袱中真是棉花,他就能将棉布棉衣搞出来。 到时候将古县打造成大宋的棉布集散地,不仅能挣取钱财,便宜老爹的政绩也稳了! “不就是木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那多的是。”书童嘟囔了一句。 “别说话,快!快打开给我看看!” “给你给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高拂接过包袱,迫不及待地解了开来。 “哈哈哈哈!真是棉花!云娘!是棉花!”高拂兴奋不已,连连大叫。 “至于吗?一包破木棉而已!”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懂个屁!这可都是宝贝啊!” “你!......” 赵元镇见高拂如此兴奋,也来了兴趣,自动忽略了女儿要杀人的眼神。 “高小友,据老夫所知,这木......棉花一般都是穷人家自己种植采摘然后缝在被子里御寒用的,如果塞入布袋做枕头还需费力挑出其中的种子,要不然枕着异常难受。确实不是什么好物,你为何会如此欣喜?” 高拂因为兴奋没注意到赵元镇称呼上的变化,激动地说道: “赵老头,若我告诉你,这棉花可以做成棉布你信不信?” 赵元镇闻言一愣:“如葛麻一般?” “对!如葛麻一般!不!葛麻在它面前算个屁!以棉花织布,不仅贴身舒适柔软,而且御寒能力更佳!甚至可以在夹层里缝入弹好的棉,做成棉衣,保暖性能堪比皮毛!” “此话当真?”赵元镇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严肃地问道。 他为官一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吗?如今穿暖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他能不激动吗? “千真万确!” “这.....这......”此时的赵元镇须发皆动,连身体也抑制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先生,你休要听他胡扯!这木棉先不说去仔极为费功夫,便是想织布,也要先成线吧?这些松散的木棉如何成线?” “去去去一般去!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头发长见识短的!” “你.......” “别你你你的了,本衙内跟你打个赌,棉布制成了,你给本衙内穿女装跳个舞如何?”高拂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嬉笑道。 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娘娘腔穿女装跳舞的样子,以满足他一时兴起的恶趣味。 当然,他也做好了对方反唇而讥的准备。 然而赵小满的脸却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扭捏了半天才回答道: “好!” 第21章 打造纺车,栽赃陷害 赵元镇张了张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赌约既成,二人便随着高拂回了县衙。 赵元镇的心中有些恍惚,这还是高拂第一次主动邀请他,尽管是因为他女儿。 这几日一直死皮赖脸地跟着对方,还被如此嫌弃,他是有些气急的。 以他的身份,多少人巴不得跟他扯上关系。 这小子倒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怎么滴?老夫是洪荒猛兽不成? 若不是看这小子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性都是上佳,又有些旁人不懂的急才,让他起了爱才之心,他才懒得费劲呢。 看着眼前的简陋小院,赵元镇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高登确是个清廉的好官。 “大虎!快,速去将县里最好的木作匠人都找来!” “衙内,都找来吗?” “对!古县内只要是手艺好的木作匠人,一个不漏,给本衙内全部带到这里来!” “是!可是......” “怎么?” “衙内有所不知,匠人的工银钱可不低,我身上......”大虎有些腼腆地说道。 这不怪他,实在是大宋的手艺人工钱太高了,好的匠人的月工资甚至堪比一个知府的月工资。 高拂又让他找这么多,他哪有钱给啊。 “嗨,不就是银钱吗!”高拂飒然一笑,大手一挥:“云娘带大虎去取!要多少给多少!床底下还有几大箱呢!” ??? 赵元镇闻言愣住了! 艹! 老夫这是看走了眼? ...... 郭有才这几日过得很充实。 白日陪着衙内下地干活,晚上回家伺候老娘,他觉得他看到了衙内说的那种光。 这种感觉......很好! 今日他告了假,不是为了偷懒,确实是老娘的身体抱恙,已起不了床,他想照顾老娘一些时日。 “儿呀,那位高衙内对你好吗?为他做事可吃了苦?” “娘放心,儿很好,衙内客气着呢,为他办事还总跟我说谢谢呢!” “噢?是吗?你每日都做些什么啊?” “娘你是不知道,衙内的本事可大了!竟然还懂许多种地的事!知县大人推行的堆肥之法便是衙内想出来的。” “这几日衙内带着我们奔走在田地里,教百姓们如何更好地施肥,他还带着我们帮着百姓干活!” “娘,你是不知道!每当儿帮着干完活,他们都对儿千恩万谢的!他们还喊儿郭先生,可威风了!” 见自己老娘问他的近况,郭有才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脸上也挂起抑制不住的笑容。 那些百姓每每喊着郭先生,感谢他的话,他都觉得无比满足。 郭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角却泛起了泪花。 “好!好啊~!” 砰~! 这时,一声巨响将郭有才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转头看去,自家破败的木门已经被人从外边踹了开来。他刚想发怒,却见来人身着官差服饰,但不是古县的衙役。 “谁是郭有才?” “我就是,各位找我何事?” 来人神情冷漠,大手一挥:“带走!” 他的身后立刻走出两名衙役手持夹具就要上前锁人。 “儿啊,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着衙内做事吗?官差为何锁你?” 郭有才立刻转身安慰:“娘没事的,许是有些误会,儿跟他们去去就回。” “你可莫骗娘,若再做坏事,娘......娘可不认你了!”郭母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安心,儿定不令你失望!”郭有才面沉如水,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深深看了老娘一眼便起身走向了官差。 ...... 县衙,公堂上。 一位身穿绿色官袍的官员正坐在大案上喝着茶,诸班衙役已分列左右。 郭有才被带到的时候,县衙内已经挤满了人,显得有些嘈杂。 “让开~让开~”在衙役的呵斥下,众人才分开一条道路。 郭有才这才看清堂上的情况,他的内心更加沉重。 古县公堂内,上坐的官员,下站的衙役都是陌生人,地上还跪着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此时正低垂着头,用手绢轻拭眼角。 她的身边则躺着一名用草席盖着的人。 “启禀徐大人,嫌犯郭有才带到。” 啪~! 惊堂木响。 郭有才愣神间,被人一脚踹跪在了地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小人郭有才。” “郭有才,本官问你,此人你可识得?”徐大人一指跪着的女子沉声问道。 郭有才这才看清女子的模样,却是南门暗门子的老鸨何姑。 “回大人的话,认得。” “好!何姑,还不速速道出冤情?” “大人呐~您可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民妇本带着女儿于南门经营着一家小酒楼,一辈子本本分分,谨小慎微,日子过得倒也安生。” “一个时辰前,这郭有才来店里点了一桌小菜一壶酒独自吃喝。民妇见他是常客,给他上了酒菜后便去忙其他活计去了。” “谁知......谁知......大人呐......民妇悔啊.....!”何姑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郭有才更加蒙了,暗门子说成小酒楼倒还合理,毕竟暗门子见不得光。 但他今日一直在家照顾老娘何事去过暗门子? “何姑,你继续说!若有冤情,本官定为民做主!” “是!是!多谢大人!” “谁知民妇忙完回来,便......便见小女衣衫不整,倒在了血泊中!而他郭有才已经不见了踪迹!大人呐!他定是见小女貌美,行了不轨之事,事后还杀了小女!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真是这厮杀的......” “有可能,往日里就不行善事,如今杀个人也不奇怪......” “听说这郭有才是色中饿鬼,经常当街调戏良家,说不得真是他趁着酒劲祸害了人家小娘子......” 棠外的窃窃私语被郭有才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何姑说他杀人了! 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啪~! "郭有才,你可知罪?" 第22章 升堂审案,剖腹自证 “大人,小人冤枉啊!” “噢?那本官问你,一个时辰前你在何处?” “小人一直在家中照顾老娘。” “可有人证?” “这.....老娘可以作证。” “大宋律法,亲属不可为证,可还有其他人证?” “这......没有。” 徐大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目露寒光。 “来啊!将草席掀开!” “是!” 随着衙役掀开草席,一张面容秀丽的人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郭有才哆嗦着看了过去,正是暗门子里与他欢好的玉娘。 “此女你可认识?” “回......回大人的话,认识。” “可知姓名?” “玉....玉娘。” “何姑,此女可是叫玉娘?” “回大人的话,玉娘正是小女闺名。” 徐大人点点头,随即冷哼一声。 “还说凶手不是你!” “大人!玉娘真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 “你若没有图谋不轨,为何知道此女的闺名?” “就是啊,他怎知小娘子的闺名的?” "看来人真是他杀的......" “定是如此,我跟此人是邻居,此人家中确有老娘,但他待老娘可算不得好,还扯谎说照顾老娘......” “我还听说他先跟了王县尉,出事当晚又跟了高知县......”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郭有才的心中越来越慌,连连磕头。 “大人!大人!人真不是我杀的,她在撒谎,是她诬陷小人!” “她开的也不是小酒楼,而是暗门子,小人认识玉娘实是因为经常与她欢好。” “求大人明察!” “噢?” “你说何姑开的是暗门子?里面可还有其他小娘?” 郭有才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说道:“有的!暗门子里一共有三位小娘,只要大人招来其余两人,一问便知。” 徐大人再次点头,眼中的厉色更甚。 “钱捕头,你等勘察现场时,可发现疑点?楼中是否还有其他小娘?这楼是酒楼还是暗门子?” 带人抓捕郭有才的官差立刻出列拱手回道:“回大人的话,楼中并无其他人,这楼也是普通酒楼布置。”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大人,这不可能!这楼真是暗门子!求大人明察!” 咚!咚!咚! 郭有才的头磕得咚咚作响,脸上惨白一片。 “这厮太过分了!杀了人竟然还污人清白......”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无耻之徒......” “大人快判他斩首!.......” “对!杀了他!杀了他......” 啪! “肃静!本官自会依大宋律法决断!” “啊~啊~大人呐!您可一定要为我这可怜的女儿做主啊~!”何故的哭声适时响起,声音凄婉,绕梁三圈。 “不!” “不是我杀的!” “你撒谎!人不是我杀的!” 郭有才彻底失去了分寸,神情激动口中念念有词。 啪~! 惊堂木再响。 “你于一个时辰前去了何姑酒楼!” “大人我没去!” 徐大人不管不顾继续快速追问。 “你点了一桌酒菜,独自吃酒。” “我没有!” “酒后见色起意,想玷污了玉娘!” “不是!” “玉娘拼死反抗,你便趁着酒劲杀了她!” “不是我做到!” 啪~! “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大人,人真不是我杀的!” “哼!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大刑伺候!” “威~武~!” 随着徐大人一声令下,两名衙役拿着庭仗缓缓走来。 “这位徐大人英明啊,这种人不打他一顿怎会老实?”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也别判了,直接打死了事......” “就是,玷污杀人,还要污人清白,简直猪狗不如......” “听说他现在跟着那位新来的高衙内后面,估摸着这位高衙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必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此时的郭有才披头散发,脑门流血。 他缓缓起身环顾四周,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刺得他心中流血。 这帮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郭有才以前是混账,但他改了啊! 他真的改了! 为什么这帮人就是不愿意相信他? 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是先生骗了他吗? 郭有才的双眼变得灰暗。 衙内,这世上真有光吗...... “跪下!” 郭有才低垂着头,不为所动。 “大胆!还不跪下受刑!” 郭有才缓缓抬头,灰暗的双目变得赤红,死死盯着出言呵斥的衙役。 “你.....你想做什么?” 郭有才突然暴起,抢身撞向衙役,仓促间衙役避无可避,二人的身体撞在了一起。 呛啷~! “大胆!竟敢夺刀!” “你是要谋反吗?” “你想被满门抄斩不成?”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堂上一片混乱,所有衙役均持刀戒备,围观百姓皆纷纷后退,生怕波及到自己。 “呵呵!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郭有才持刀环顾,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不信我?” “何姑,我郭有才多久没去你那了?” 面对持刀的郭有才,何姑哪敢开口,只惊恐得连连后退。 郭有才又转向门口。 “还有你们!你们之中当真无人去过那处暗门子?” 人群中有人低下了头。 郭有才再次转身面向徐大人。 “还有你!你当真看不出其中蹊跷?” 徐大人冷笑不已,却不回答。 “好!你们都觉得我郭有才该死!” “我郭有才是做过很多腌臜事!是该死!不用你们提醒!” “但我不接受如此冤屈!”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我给你们!” “她何姑不是说我一个时辰前在她那吃了一桌酒吗?” “呵呵!告诉你们,老子一个时辰前喂了老娘一碗粥,自己咽了麸糠!” “老子这就剖开,给你们看证据!” 郭有才说完便调转刀头,一刀切向了自己的腹部。 第23章 纺织技术,有才冤死 后宅内。 院中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掩盖了前衙的喧嚣。 高拂正站在几名工匠身旁指挥着。 大虎找的这几名木作匠人手艺确实了得,他只跟对方简单描述了一遍,便着手造了起来。 即使有错漏,有他亲自盯着,也能及时纠正过来。 赵元镇则坐在一旁的石桌边喝着茶,盯着忙碌中的高拂。 他的身边坐着云娘和赵小满,此时也一脸好奇的看着。 不知不觉间,一架轧机,一架弹床,一架三锭纺车便呈现着了众人的面前。 轧机的作用是用来迅速去除棉花里的仔,弹床则是利用震动让棉花纤维蓬松分离均匀,三锭纺车则是纺线用的。 这时候是有手摇纺车存在的,但跟三锭纺车比效力低了不少,因此高拂还是决定自己打造。 “这是纺车?”赵小满看着三架工具呢喃自语。 “确是纺车,但跟寻常手摇纺车不一样,似乎是通过脚踏驱动的。” “那另两架是何物?” 赵元镇摇了摇头:“这就不知了。” “他脑子里哪来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的?” 赵元镇再次摇头,以他见多识广的眼光,也没见过这些工具,他也搞不清楚高拂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 “这有何奇怪的,我家公子会的可多了!”一旁的云娘微笑着开口说道,看向高拂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赵小满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追问道:“那你快说说,你家公子都会些什么?” “我家公子......”云娘的话说道一般,俏脸却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肯再开口。 ??? 赵小满愣住了,说得好好的,你脸红什么? “成了!快!云娘,将棉花拿过来!” 这时高拂兴奋的叫声传了过来。 “来了!” 云娘闻言抱起包袱一路小跑到了近前,赵元镇父女也跟着走了过去。 “云娘你看,这是轧机,去仔的;这是弹床,去完仔后过弹床,之后就可以纺线了!” “高小友,你这纺车比之如今纺丝线的纺车效率几何?”还是赵元镇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关键。 “起码五倍!” “当真?” “本衙内骗你干嘛?” 高拂可没说大话,如今的手摇丝线纺车是单锭的,他这架是三锭纺车,而且用的还是往复脚踏板驱动,纺的还是棉线,说五倍都是少的。 “若是如此的话,这棉布价格比之麻布岂不是高不了多少?” “不!甚至更低!取决于棉花的产量!” 古代麻布需要经过脱胶、浸泡、晾干、挂梳才能分离出粗纤维,耗时本就比棉布长,再加上高拂对纺车以及将来织布机的改造,做到价格更低也是有可能的。 “快!快试试看,棉花能不能纺出线来!”赵元镇激动不已,若棉布的优点真如高拂所言,造价又极为低廉的话,这将是一个改变时代的发明! 大宋万千子民可能因为高拂彻底穿暖衣服,再无冻死之人! “好!云娘你看仔细了,你家公子给你示范一遍!” “好!” 高拂捡起棉花正准备送入轧机,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衙内出事了!” 来人正是大虎,只见他急急自侧门而入,脸上带着焦急。 “怎么了?” “郭有才的母亲找了过来,说郭有才被官差带走了。” 被官差带走? 高拂有些奇怪,郭有才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甚至有些让他另眼相看,怎么好端端的被官差带走了? 而且如今的古县,谁不知道郭有才是他的人,哪个不长眼的官差抓郭有才不通知他?难道是便宜老爹? “是我父亲安排人抓的吗?他犯了何事?” “少爷,老爷一早就出了城至今未归,该不是老爷下的令。” 这就奇怪了。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少爷您还是出来一趟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走!” 高拂丢下一句,带头出了院子。 侧门外,一名老妇正失魂落魄地候着,她头发散乱,身上到处是灰尘,手肘、膝盖处撕裂的衣服上还渗着血迹。 高拂看一眼便能想到老妇显然极为着急,找他的途中不知道摔了几个跟头。 “大娘,究竟怎么回事?郭有才他怎么了?” 老妇见到高拂立刻哭出声来。 “衙内啊~!他们将我儿抓走了,说他杀了人!我儿的性子我了解,他怎么可能杀人呢!求衙内救他~!” 杀人?郭有才?怎么可能? 就他那胆小如鼠的性子,敢杀人? “大娘你别急,郭有才现在在何处?” “就在前衙!我到的时候上面坐着的老爷正审着呢,说他杀了人,但我儿不承认。怎知那老爷竟要动刑,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来寻衙内。” 高拂闻言更加疑惑。 老爷?便宜老爹还在城外,大堂上哪来的老爷? “走!我们去前衙看看!” 众人立刻赶到前衙,便看到大堂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厮真剖腹了,这不是找死吗......” “难道真不是他杀的人......” “谁知道呢,官字两张口,说他杀的还能抵赖不成......”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高拂心底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急忙扒开人群,刚挤进去就愣在了原地。 入眼处,却见郭有才此时正躺在血泊中抽搐,一把长刀还握在他的手上。 “儿啊~!”一声悲鸣自身后响起,郭母悲痛欲绝,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赵小满跟云娘急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高拂双目变得赤红,一步一步地走向郭有才。 “何人胆敢擅闯大堂!” 高拂不理,脚下不停。 “大胆!左右拿下此燎!” 呛~呛~呛~ 左右衙役的腰刀再次出鞘,直逼高拂而来。 大虎见状大吼一声,挡在了左右:“何人敢动,死!” 如巨塔般的大虎,虎目圆瞪,竟真震住了这些衙役。 高拂蹲下身子,右手抱起郭有才的头,此时的郭有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郭有才。”高拂轻唤。 郭有才费力抬头,双目逐渐聚神。 “衙......内......”他再次费力抬起左手,但只举到了一半就落了下去。 他的手里是一捧混合着粘液和血迹的麸槺。 “衙......内.....我.....我...没杀人.......你.....信吗?” “我信!” 似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郭有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衙......衙内.....我...又相信....光.....光了。” 第24章 大宋规矩,图穷匕见 看着怀中已经失去生机的郭有才,高拂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倏然升起,越烧越旺。 说实话,他起初对郭有才没有太多感情,留对方在身边也是看他做事圆滑,想着以后或许有用。 但这些天的相处,他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改变。 他是在变好的! 不!他已经变好了! 便是这样一个向善之人,如今却死了,死在了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公堂上。 “先生让我通知你,此人是静江府推官徐渊,从六品,你莫要冲动。” 静江府推官,掌推一府勾狱讼之事,来古县就为了设计陷害一个郭有才? 从六品?好大的官! 高拂冷笑连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你就是高拂?”主案上,徐渊缓缓开口。 高拂没有理他,弯腰抱起郭有才的尸体就往外走。 “站住!扰乱公堂,还想走?” “大虎,若有阻拦直接动手!” “衙内放心!” 高拂再次抬脚向外走去。 “左右给本官拿下!” “是!” 得到命令的衙役立刻围了上来,刀锋所向正是高拂。 大虎也自地上捡起了郭有才自创用的长刀,握在了手中。 一时间整个大堂剑拔弩张,气氛变的压抑起来。 高拂始终沉着脸,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哪里走!”终于有衙役打破了平衡,率先持刀砍了过来。 大虎也不客气,架刀格开对方的刀刃,顺势变刀,一刀背拍在了对方的左肩。 他不是傻子,知道今日之事凶险异常,没敢真砍下去,但即使这样,对方也被他一刀抽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几名衙役挥刀攻来,均被他如法炮制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一时间再也无人敢靠近分毫。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来啊,取长弓,射杀此燎!”徐渊的命令刚下,便有衙役捧来了长弓分发了下去,显然早有准备。 衙役们得到长弓纷纷张弓搭弦对准了高拂。 人群中,赵小满的双手死死抓着赵元镇的胳膊,紧张的看着大堂内。 赵元镇也皱着眉,准备随时出面制止。他虽已致仕,但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推官他还是镇得住的。 而云娘见势不妙,已经跑出了县衙。 高拂终于停下了脚步,冷冷扫视一周。他不是莽夫,长弓齐射下,他跟大虎必死无疑。 到这里,他也能确定这帮人是冲着他来的。 是谁? “啪啪啪~!”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鼓掌声,紧接着一名老者缓缓走出。 “高衙内这出大闹公堂,真是精彩!” “是你!” “是我!” 来人正是王肃的老仆---王福! “高衙内这是要把嫌犯带去哪?案子还没结束呢。”王福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开口道。 谋划了半个月,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杀他的主人,死一个郭有才可不够! “他已经死了!” 王福一阵耻笑,冲着徐渊拱手一礼: “徐大人,您是主审官,大宋律法可有嫌犯死了就不审的规定?” “并无!” “好!”他又走到何姑面前问道:“何姑,你可愿为你女儿雇王某为讼师?” “这......”何姑犹豫了,她一介女流贪了财,害了玉娘,刚才又死了人,她真的怕了。 “何姑,你可要想清楚咯!徐大人可还在呢!” “愿.....意,民妇愿意。” “很好!徐大人,可以继续审了,这个案子您不宣判便不算结束!” 徐渊看向高拂一阵冷笑,随即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 啪~! “继续升堂!” “徐大人,您方才说要动大刑,可还没动呢!公堂之上主审官的话便是规矩,规矩不可废!” “噢?王先生以为当如何?” “王某建议继续行刑,以全大人的威严!” 高拂的呼吸变得急促,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饰。 他已经死了啊! 这帮人竟然还要行刑! 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光了吗? “王先生此言在理!来啊,继续用刑!” “慢着!”高拂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福:“你不就是想杀我为王肃报仇吗?何必整这出?我高拂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取我性命!” “哈哈哈哈!”王福大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杀你?若只想杀你,你能活到今天?老夫要让你知道,身为蝼蚁便要认命!这大宋的规矩不是你能坏的!” “白身杀官?你也敢!你也配!” 规矩?逼死郭有才只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些狗屁规矩? 真TM可笑! 人命在他们眼中到底算什么? 高拂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道: “既然你要讲规矩,那本衙内便跟你讲规矩!” “何姑,你把事情始末再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何姑感受到高拂要杀人的目光,哪敢怠慢,急忙磕磕绊绊把郭有才去吃酒,又见色起意玷污杀人的说辞说了一遍。 高拂听完闭目沉思。何故的供词漏洞百出,怎么可能告得了郭有才? 况且郭有才已经剖腹自证了清白,为何王福还追着不放? 他在谋划什么? “何故你说郭有才在你那边吃了一桌酒菜?” “是......是的。” “那为何他肚子里只有麸槺?” “这......这......民妇不知。” “你在撒谎!郭有才根本没有去!玉娘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杀的!我没杀她!” “那是谁杀的?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 “我......我......” “快说!” “我.......”何姑惊恐万分,眼睛一个劲地看向王福,豆大的汗珠自她的额头上滚落。 便在这时,王福开口打断了何故的话: “徐大人!看来真凶并非郭有才。” “王某感谢衙内为我的雇主查清真相!” 高拂默然,没有为对方打断何姑说话而气馁。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王福做的,但他还是想不通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既如此,郭有才无罪释放!此案另行调查!” 呵呵! 人死了才无罪释放!简直可笑至极! “慢着!” “王先生还有何事?” “王某记得郭有才还是个吏员吧?” “敢问徐大人,大宋律法规定,百姓诬告官吏该当何罪?” “仗八十,刺配!” 第25章 怒不可遏,再掀桌子 高拂目赤欲裂,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还想杀何姑! 王福买凶杀人,收买何姑,逼死郭有才,到头来再杀何姑,绕了这么一大圈。 便是要告诉他什么是规矩! 对尸体行刑是规矩,杀何姑也是规矩!这都是什么狗屁规矩? “既如此,那边行刑吧!” “不!大人饶命啊!” “王先生....王先生....你答应....” “住口!何姑,你诬陷官吏该当此刑,在大宋可不管你是孩子!还是老人,只要违法,必受处罚!” 王福故意加重了‘孩子’的口音,明显在威胁何姑,但徐渊却似没听到一般催促道:“左右,还不快快行刑!” “慢着!” “高衙内,你刚才已经扰乱了公堂,徐大人不与你追究,你还想怎样?” “不错!高拂,你若再敢咆哮公堂,本官绝不留情!” 高拂的面部狰狞的可怕,身体因愤怒变得僵硬,看向王福的眼神充满了狂暴的火焰。 他心中懊悔不已,入大堂前没有调来弓兵营。 他想破了这规矩,他想掀了这天! 何姑再也不敢多言一句,任由衙役拖着她上了刑凳。 八十仗的刑罚在她凄凉的惨叫声中只执行了三十仗,便没有了气息。 同样面色铁青的还有棠外的赵元镇。 他很想出面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他不能! 他常年身居高位,最是明白规矩的作用。若没了规矩,大宋官场将永无宁日,国将不国! “大人,犯妇死了!” “少爷,陆丰到了!” 两道声音一里一外同时传来。 高拂抬眼看去,陆丰竟带着数十弓兵已经到了棠外。 “规矩不能破,继续打!” 去你妈的规矩! “陆丰听令,立刻包围县衙,若放走一人,老子亲手砍了你!” 高拂怒吼出声,管他什么规矩,管他什么大计! 他今日便要闹个天翻地覆!大不了他的穿越之旅到此结束!便当作一场梦就是! “我的天,这衙内想干嘛?” “他竟下令围攻县衙,他不知道这是谋反的死罪吗……” “不可能的,你没看那位官老爷穿着绿色官服吗?官位可是比高大人高的……” “别忘了前段时间死的王县尉,或许他真敢......” 陆丰这几日一直在军营练兵,刚才云娘跑来说高拂遇到了麻烦,让他带兵来救,他想也没想就带了五十人跟上了云娘。 到了才发现是县衙,他还在疑惑今日的县衙为何围了这么多人,就听到了高拂围衙的命令。 听语气高拂很愤怒,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安排弓兵散开围衙,自己则带了十人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但一进去大堂,他便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大案上坐着的不是高登,竟是身着绿色官袍的官员。 七品以上的官! 这位衙内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位大人物了? 还有地上两个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郭有才!?他死了? 那是?王福! 艹! 王福这老登回来报仇了! 陆丰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急忙小跑到高拂身边。 “衙内!” “抓人!” 陆丰看着对方阴沉到极点的脸色,也大概猜出了一二,定是王福这老登害死了郭有才,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来啊,拿下王福!” “是!”弓兵们得到命令也不啰嗦,粉粉拔刀就要上去拿人。 啪~! “反了天了!你们想造反不成?”徐渊见状拍案而起,怒斥出声。 他本是王福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过来陪对方演演戏,顺便弄死一个纨绔衙内。 至于高登他也只答应对方如果有机会一并除去,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也不想惹得一身骚。 但他没想到这个纨绔衙内竟如此大胆,竟然敢派兵包围县衙,还想当着他的面拿人。 真当他这个推官是摆设不成? “哼!” “陆丰,大堂上的所有人都给本衙内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陆丰握刀的手颤了颤。所有人,包括那位绿袍官? 衙内这是疯了吗? 他连忙凑到高拂耳边低声说道 “衙内,那位穿着绿袍,最低是个七品,也抓吗......” 高拂眼中的赤红已经退去,但眼中的厉色却丝毫未减,他看了看徐渊,冷笑道。 “静江府六品推官!” “六品?这......衙内,要不我带人抓了王福就算了,真闹起来,高大人可顶不住啊.....” 陆丰真有些怂了,六品对九品,怎么玩?而且推官一般还是中央直接任命的,上面大概率有人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古县上下加起来可能都不够别人玩的。 “衙内,三思啊......” “本衙内想得很清楚!” “衙内,高大人真顶不住的!” “勿需多言,动手!” “这......是!” 陆丰见劝不动,只得答应。他心中有一丝期待,或许这次这位衙内也能创造奇迹呢? 在陆丰的调度下,堂外的弓兵一步一步压了进来,沿途的衙役均持着刀紧张相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一步一步地向着徐渊退去。 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动了刀兵早已作了鸟兽散,留下来的所剩无几。 “你怎敢的!你就不怕杀头吗?” “还有你们,这可是谋反,要诛九族的!” 徐渊见事态已经失控,顿时紧张起来,连连大喊。 但这些士兵却不见任何犹豫,依旧坚定地围了上来。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好,可以说是当兵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虽训练更加繁重,但这位衙内真的给他们补足了饷钱,每日能吃三顿饭,甚至中午还能吃上肉食。 负责训练他们的陆巡检,也从不无故欺辱他们。 他们是军人!他们不怕战死! 但却不愿永远低人一头!衙内说的对,凭什么拼命的是他们,最后连汤都喝不上? 衙内不仅让他们喝汤,还让他们吃肉,这样的上官,为何不效死? 他们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绿袍官,衙内说拿下,他们就拿下! 不问原因!因为不需要! 相较于徐渊的惊慌跟弓兵的坚定,已经躲在徐渊身后的王福却异常愤怒。 该死的! 他摆下这盘棋便是为了让这个纨绔衙内知道,在这大宋,不管是官还是民都该守规矩!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敢派兵抓六品官员! 他又想掀桌子! 第26章 事态失控,肮脏交易 大堂外,赵元镇看着被弓兵团团围住的徐渊,眉头紧锁。 事情大条了! 他不该顾及规矩的,他该早些出面制止这一切。 事到如今怕是为时已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高拂不杀徐渊,拼着付出些代价该是能保下对方的。 至于现在出面劝高拂? 难! 以他这几日对高拂的了解,今日不见血,绝无可能。 “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不许放!保护本官!” 面对陆丰的呵斥,徐渊惊怒交加,哪敢让这些衙役放下武器,原本以为就是过来摆摆威风,就能站着把钱挣了的。 哪成想一个纨绔竟然能调动弓兵营,这些士兵还这么忠心! 之前的县尉是干什么吃的?难怪斗不过别人,活该被杀。 眼下的局面只能先认怂稳住对方了,待脱身后再跟他算账! “高......衙内是吧,本官乃静江府推官,属理杀人案本就是职责所在,合情合理,衙内这是做什么?” “此案错综复杂,大可徐徐调查,何必动刀子呢。” 徐渊心里想的很简单,用职责所在占住大义,不给对方发难的机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不信对方真敢杀他。 呵! 高拂唾之以鼻。 职责所在,合情合理? 审案的时候,职责去哪了?逼死郭有才、何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是否合情合理? 如今看他掀了桌子,又来跟他扯职责了! 想的倒美! “高拂!老夫不信你敢动手!” “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官,你当真以为朝廷这么好糊弄?” “老夫早就告诉过你,普通人就待认命!他郭有才不忠不义,卖主求荣死有余辜!至于何姑?蝼蚁罢了!” “郭有才便是我逼死的。老夫不仅要他死,还要你死!不,你父亲,你手下的这些贼配军都会死!” “哈哈哈哈,杀吧!动手吧!老夫在下面等着你们便是!” 高拂看着愈发癫狂的王福,心中冷笑。 他知王福是在激他,但那又如何? 他高拂想做的事,何须他人来激? “杀!” 士兵们得到命令不再犹豫,挥刀杀向了衙役。 这些衙役哪里是弓兵的对手,一时间惨叫连连,只片刻便全倒在了血泊中。 徐渊已经吓得躲在了大案下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反倒是王福,仍然站在原地,如沙皮狗的老脸上浮上了病态的潮红与快感。 他成了! 谋士入局,终归能胜天半子! 今日便让他的死拖高登父子入地狱! 只是可惜啊...... 终归是个愣头青,他准备的后手怕是用不上了。 “衙内......够了吧......” 陆丰看了看桌底下的绿袍,又偷偷瞄了一眼高拂的脸色,终归还是开了口。 此时罢手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继续!” “衙内......” 然而高拂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长刀,上前一步就要砍下去。 “不可!” “拂儿,刀下留人!” 便在这时,高登自大堂外边跑边喊,而赵云镇见高登到来,硬生生止住了跨出去的脚步。 高拂置若罔闻,刀势不止,向着王福砍了过去。 “衙内,不可啊!”陆丰急忙上前抱住了他。 “撒手!” “衙内,真不能再杀了!” “我叫你撒手!”高拂怒不可遏,今日种种憋屈都在这一刀中,他怎肯就此罢手! “衙内,想想高大人,您今日若是杀了此二人,高大人该当如何?” 高拂闻言为之一滞。 这个问题他想过,大不了带着高登占个山头过日子,实在不行出海便是。 但这样对高登太不公平了。 他占了对方儿子的身体,如今又要图心中爽快害得他逃亡吗...... “拂儿,没事吧?”高登顾不得擦拭头上的汗水,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眼中满是焦急。 高拂见状,神色变得暗淡,暗叹了口气。 “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亲,抱歉啊,一时没忍住。” 高登闻言飒然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道:“放心,一切有为父在!” “陆丰听令!” “在!” “将王福拿下,押入大牢!” “是!”陆丰得令大手一挥,便有两名弓兵上前押着王福向堂外走去。 “哈哈哈哈,高拂,你终究逃不掉规矩的束缚!你给老夫等着,咱们慢慢玩......” 见王福被押走,高登再次小声开口:“拂儿,你先去堂外等为父,为父有些话要对徐大人说。” 高拂默然点头,转身而去。 高登见自己儿子出了公堂,对满地尸体视而不见,踱步走到大案旁。 “徐大人没事了,快出来吧。” 徐渊闻言抬起头向外看了看,见只有高登一人这才出了桌底。 他整了整身上的绿袍,不顾还在打鼓的双腿,双手附后沉声道:“是高大人呐。” “高大人这古县可真了不得!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个山大王的地盘呢!” “徐大人玩笑了,这静江府境内有徐大人在,哪个不长眼的敢占山为王?” “哼!” “徐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之事可否卖高某一个面子,就此了结?” “高大人莫不是在说梦话?这满地衙役的尸体,你说就此了结?你高大人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来徐大人是不愿意了!”高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声音变冷。 “断无可能!你高登豢养私兵、纵子行凶本官定会上奏朝廷,以全大宋律法!” 哼! 高登冷哼一声,踱步坐在了大案的椅子上。 “你!......” “徐大人,你当真以为我高登是好欺辱的不成?” “宣和七年,本官会同太学同窗一百三十八人联名上书请诛蔡京等六贼。如今朝中上至御史中丞,下至奉直大夫,多是昔日同窗战友。” “若本官将徐大人今日审案之事书信一封说于诸位同窗,徐大人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徐渊闻言脸色大变,满头大汗。 ‘诛六贼’之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联名上书之人确有高登! 如今这一百三十八位太学生也确实多在朝中为官。 这些人是否跟高登有交情他不知道,但他不敢赌。 若真如高登所言,他这个官便当到头了。 念及此,徐渊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该当如何,高大人但说无妨!” 高登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万两,这些衙役为保徐大人安危,力战山贼而死!” “好!” 第27章 父子谈心,煽动人心 后宅小院。 高拂坐在石桌旁,看着新造的织布机械愣愣出神。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白日在此地时的兴奋,一脸的落寞。 云娘则在他的身边小心的陪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看着自家少爷的模样满是心疼。 这时,一道身影向这边缓缓走来,脚步有意识的放的很轻。 “老爷。”云娘见高登到来,立刻起身小声行礼。 高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下去,自己则小心的坐在了一旁。 “父亲。” “嗯。” 两父子加起来只说了三个字,周围再次平静下来。 良久,还是高登打破了沉默。 “心里憋屈?” “是。”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高登暗自着急,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劝人的人,要劝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让他更加无从下手。 “能跟我讲讲‘诛六贼’的事情吗?” 高登顿觉欣喜,虽不知自己儿子为何忽然对‘诛六贼’感兴趣,但总比二人沉默来的好。 于是他便将自己当年联合太学生联名上书,请诛六贼之事娓娓道来。 他说着,高拂听着。 一直说到他在政事堂挥斥方遒,写下万言奏疏以及《时议》六篇,因而得罪秦桧被贬古县方才结束。 高拂默然。 原来这位便宜老爹昔日也有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 只是结果也不好。 “父亲,规矩就这么重要吗?比人命,比善恶甚至比国家都重要?” “哎!”高登闻言长叹一声:“等你以后入了仕途就懂了,这就是大宋啊......” 高拂沉默不语。 实际上他懂。 乡绅垄断仕途是规矩;刑不上大夫是规矩;与士大夫共天下是规矩;甚至在朝堂上不能言战也是规矩。 只是这样的规矩何其可笑? 非要蝇营狗苟的活一生?非要极尽辞藻粉饰太平?非要视普通百姓于不顾? 这规矩他想打破! 就跟昔日高登‘诛六贼’一个道理。 因为他们都看不惯! “父亲,您那一百三十八位同窗如今如何了?” “哪来一百三十八位同窗?” “就是跟你一起联名上书的太学生啊?” “狗屁一百三十八位!拢共去了三十八位都不到!” ??? 啥意思? 白日里在前衙他可是亲耳听到的,怎么就三十八位都不到了? 高登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不这么说,能吓住那个徐渊吗?反正他又不知道其中内情,索性多说些。” 牛逼! 高拂在心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 看不出来这位便宜老爹不仅是个愤青,还是个滑头......不!老谋深算! “拂儿啊,为父白日里做了个肮脏交易啊。” 高拂点点头。 他明白高登说的是收买徐渊的事情,他也知高登不愿意这么做,都是为了救他。 “为父知你心意,但这大宋不是这么改变的,不能每次都靠杀光了事。你要学!学这些肮脏交易!” ??? 高拂愕然,有这么教儿子的吗? 再说真当本衙内不会这些手段吗?本衙内的手段能比这些肮脏百倍! 秦桧! 没想他到跟便宜老爹还有仇! 正好,给本衙内等着!到时候高低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肮脏手段! ...... 第二日。 经过昨晚高登的开导,高拂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对高登的观点他却有些不认可。 这些腌臜事、腌臜人只要敢阻他的大计,必杀! 只待他真正强大了,他要将这些规矩一个一个的掀了! 高拂出了小院便听到前衙传来一阵喧嚣。 疑惑中,到了前衙。 此时的县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高登正站在一张凳子上大声呼喊着什么,他的身后则站着于牧等人。 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中。 “他们父子的心就是黑的!……” “诸位乡亲别听他胡言乱语……” “听说昨日这个高衙内还杀了一堆官兵,他就是个屠夫……” “据说腐烂的河泥是有毒的,他们父子是想让我等绝收!他们是要我们的命啊……” 随着高拂的靠近,他终于听清了一些话。 “诸位乡亲,本官保证,新堆肥法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诸位且安心回去播种,可莫要误了时节!” “你怎么保证?” “对!你拿什么保证?若是真的,我等便死路一条,而你照样当你的官!” “就是就是,今日不给个说法,我等决不罢休!” 此时的高登已经满头大汗,他想不明白,新堆肥法推行的好好的,怎么就传出河泥有毒的言论来了。 今日一早便被数百百姓围了县衙,要不是昨日之事,陆丰怕再出问题,带着弓兵留在了县衙,怕是要出大事了! 同样疑惑的还有高拂,这帮百姓显然被人挑拨了。 他能想到的只有王福,但王福已经被关入了大牢,还有谁呢? 高拂沉默走到陆丰身边。 “陆巡检。” “衙内,你怎么来了?你快些离开,这帮刁民正在火头上,莫让他们伤着你。” 高拂摇摇头表示没事,随即小声吩咐了一番。 “是!”陆丰领命便吩咐几人出了人群。 此时的高登眉头紧锁,略思索了一会,沉声问道: “诸位乡亲,你们要如何才能信本官?”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高大人贵为知县,我等能要求什么?敢要求什么?” “是啊,我等还怕高大人秋后算账呢!” 高拂闻言深吸一口气。 “这样吧,若堆肥之法真出了问题,本官自向上请辞罢官如何?” “大人,不可啊......”于牧闻言立刻上前劝阻,却被高登拦了下来。 堆肥之法虽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毕竟未经前人试验,他也怕真出了问题。 高登为民之心他看在眼里,不能因为此事真被罢了官。奈何对方压根不给他劝阻的机会。 于牧叹了口气,只能心中暗自祈祷,堆肥之法可行。 “高大人说的可真够轻松的,堆肥之法出了问题,粮食绝收,我等只能等死,您只是辞官就完事了?” “就是啊!真绝收了我等会被活活饿死的......” “他倒好,一句辞官就想息事宁人?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就是,他这是不想负责任......” 高登的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了火气,他冷哼一声道: “哼!你想怎样?” “我等就是想要个公道!” “既然你父子不想让我们活了,那大家便一起死!” “乡亲们,高登父子不想让我等活了,跟他们拼命吧!” “我等烂命一条,便跟着官老爷换了又如何!” “对!跟他们拼了......” “拼了......” 第28章 无人去踩,哪来的路? “拦住他们!” “快!顶住!” “高大人,您快走!这帮刁民疯了!” 百姓们的情绪被煽动了起来,群情汹涌间纷纷向着高登的方向挤去。 陆丰不敢大意,立刻组织弓兵结成人墙抵挡。 但区区几十名士兵,又不敢持刀,哪里挡得住数百百姓的冲击,人墙几乎一触即溃。 便在这时,数支翎羽箭自高登手中激射而出,向着冲在最前面的百姓腿部射去。 噗~!噗~! “啊~!” 箭矢入肉声伴随着惨叫声接连响起,跑在最前面的百姓连番跌倒,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汹涌的人群终于为之一滞,渐渐停了下来。 “胆敢再往前一步,直接射杀!”高拂脸色冷漠,沉声喝道。 不是他心狠,这种情况如果不以雷霆手段镇压,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不要怕,冲上去抓住这个屠夫!” “对,大家一起上!抓住他们父子!” 人群中再次有人催促,但这一次,人群却踌躇不前,前排的百姓均面露恐惧,忌惮地看着高拂手中的长弓。 “诸位不用怕,他只一人一箭,如何能杀我们所有人?冲上去,否则我等定无活路!” 声音再次想起,甚至有人开始推动前方的人群,百姓们再次骚动起来。 该死! 高拂有些恼怒,靠着一手连射,本已经镇住了这帮百姓,到被这些人一激,又要乱了。 他的右手已经脱力,不可能再复刻之前的震慑之举。 不能再等了! “陆丰,抓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人群中顿时有人暴起,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扑了上去。 “你们要干什么?” “快!这个屠夫要杀我等灭口!快阻止他!” “不能让他得逞……” 人群中暴喝连连,骚乱更甚。 “只抓造谣之人,谁敢乱动,格杀勿论!”高拂再次大声呵斥,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数人被乔装的弓兵推出了人群,一顿踢催踹之下,均跪在了高拂的面前。 高拂脸色阴沉,冷目而视,缓缓开口。 “说吧,谁指使的?” “哼!高屠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父子二人倒行逆施……” 咻!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箭射穿了头颅。 高拂缓缓放下长弓,冷漠开口。 “下一个!” “高……高屠夫,你还能将我等全杀了不成……” 咻! 又是一箭射出,炽热的鲜血在空中再次迸射出一抹鲜红。 连杀两人之下,剩余几人顿时慌了神,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周围百姓也纷纷向后退去,均面露惊恐之色。 “下一个!” 高拂的声音落在他们耳中,如同催命符般,令众人肝胆欲裂。 “高……衙内!我真不知是谁……” 咻! 翎羽箭的破空声再响,又一人身死。 “啊……不……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余下之人显然已经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嘴中连连求饶。 高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说吧,是谁?” “是......是赵家的管家让小人组织百姓前来闹事的!” “赵家?”高拂皱了皱眉,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一个赵家? “衙内,赵家是古县第一世家,赵李两家几乎垄断了古县所有粮布酒楼等买卖。” “本衙内跟他们有仇?” “这......没有吧......” “那他们为何要来找本衙内的晦气?” “这......” 陆丰也想不通,这赵家吃饱了撑的,非要来找衙内的麻烦,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赶着趟去下面过七月半? “还有吗?” “没......没了。” 说话之人眼神躲闪,哪里逃得过高拂的眼睛,语气再次一冷,沉声道: “下一个!” “大人!我说!我全都说!” “还......还有李家!我是李家的家仆,来之前家主有交代,若事有变故便将一切罪责推给赵家!” 哼! 好啊! 本衙内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是等不及! “陆丰听令!” “带人将赵李两家之人全部捉来!” “是!” 陆丰得令立刻向弓兵营而去,现场的弓兵则留给了高拂。 “哎,你的杀心还是这么重!” “父亲。” “嗯。” 父子二人三言两语又陷入了沉默。 高登在想着怎么劝自己儿子收收杀心,而高拂却不以为然,对方不说,他也懒得解释。 “你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是不错,但杀人永远是最低级的手段。” “父亲教训的是!” “你该明白的,多造杀孽有损你的名声。” 狗屁名声,高拂唾之以鼻。 先不说名声究竟有多重要。 自古文人为了所谓的名声造了多少孽?背地里又做了多少肮脏事? 宋之士大夫,明之东林党,口上说着忠君报国,有多少真正到了亡国时不秒跪地? 名声便如衣冠禽兽之衣冠。 当然不可否认这些人里有辛弃疾、文天祥、于谦、海瑞之流,但这种人只占了多少? 在他眼里文人的名声、气节就是狗屁! 真能让这国家的百姓生活得更好,要那些虚伪的名声又有何用? “昨日便跟你说了,这大宋要改变,不能每次都靠杀光了事!” 高拂叹了口气。 他听得出来高登话里谆谆教诲之意,他想让自己以后的路更好走。 但他却不明白,自己压根不想走所谓的仕途改变这一切。 走不通的! 若能走得通,王安石、范仲淹之流的下场怎会如此凄惨? 只有高登上位,让他能接触到大宋的核心层,而他隐在身后,将一切荆棘全部扫除! 如此方能实现他心中所想! 救岳飞、扶大宋! “父亲,无人去踩,哪来的路?” 高登闻言愣在了原地。 “报~!” 这时一弓兵由远及近飞奔而来。 “报高大人、衙内!陆巡检让我前来报信。赵、李两家出现大量来历不明的持刀歹人,异常凶悍,若强攻,弓兵营将死伤惨重!请衙内定夺!” 高拂皱眉。 这帮人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竟还敢圈养私兵! “走!” 第29章 真假计划,对阵山匪 古县赵家。 院门外的陆丰眉头紧锁,他的身边躺着七八名弓兵的尸体。 这赵家何事成了龙潭虎穴了?他为何一直没收到消息? 他奉命自弓兵营调兵而来,本以为拿下一个赵家定是十拿九稳之事,因此他还分了兵,由孙景带了一半人去了李家。 结果刚到赵家门口便被一名使巨斧的赤膊髯须大汉打了回来,初一接触便折掉了七八位兄弟。 待他调整好队形准备围攻时,髯须大汉又缩进了院落,拒墙而守,令他讨不到一点便宜。 孙景那边也传来消息,同样碰到了阻击,进展不顺。 他不敢怠慢,便遣人报给了高拂,想问问衙内有什么办法。 同样糟心的还有赵玉林。 赵家大厅内,赵玉林正屁股半坐,小心陪着一名髯须大汉喝酒。 此人名叫萧子龙,是离此地70里外金钟山寨的土匪头子。 萧子龙是王福安排来的,说是以防万一,给他赵家找个保镖。 但如今看来,这哪是什么保镖,这分明是个祖宗! 他现在很后悔。 赵家大宅已经被弓兵营围了,说明鼓动百姓围攻县衙之事失败了。 而这萧子龙竟还出手杀了七八名弓兵,这一次赵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萧大当家,如今这局势当如何是好啊?不如赶紧护着我赵家人突围吧?” 萧子龙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砸吧了一下嘴,不屑道:“就那边贼配军,赵家主有何担心的?” “不瞒你说,王福给的银钱可不是让我守着你赵家的价格。” 赵玉林的眉头皱了皱:“萧大当家这是何意?” “王福给了五万两白银,买的是这古县知县跟他儿子的性命!这高登父子还没来呢,现在怎么能走?” “什么?” 赵玉林闻言整个人惊得站了起来。 “他想杀官?” 萧子龙眼中的不屑更甚。 “赵家主这是干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很正常?杀个官而已,看把你吓的。” 不怪赵玉林不惊,他知道王福要杀高登父子,那五万两白银还是他给的。 但却不想在他家杀,或者说不能与他产生任何联系。 说到底他赵家如今只是一介商贾之家,无人庇护,怎敢参与杀官之事。 赵玉林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了咬牙说道: “萧大当家你看这样如何?我赵家再出五万两不十万两!你等立刻离开,我对外说你们挟持了我赵家,见势不妙跑了。” 萧子龙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跟王福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 五万两就想买他金钟山寨所有人卖命,给他杀官? 怎么可能? 这五万两只是买路钱。 全部的交易是,他帮对方杀了高登父子,再尽取赵李两家的钱财。 不得不说,这老东西是真的狠! 读书人的心果然都是脏的! “赵家主,我萧子龙最是忠义,怎可背弃盟约?既取了钱财,必忠于所托之事。” 赵玉林闻言,脸色变得惨白,今日之事不管如何发展。 他赵家完了! 院子外,焦急等待中的陆丰,终于看到了高拂的身影。 他急忙迎了上去。 “衙内。” “嗯,什么情况?” “回衙内,赵家院子里如今有七八十号不明来历的人,为首的是一名髯须大汉,擅使一柄巨斧,这八位兄弟便死在他手上。” 陆丰的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如果他开始就整队靠近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不用死。 “七八十号人吗.?” “衙内,只要您下令,我带兄弟们杀进去!只是......” “不用!去叫门吧。” “是!” 陆丰得令,立刻安排两人上前叫门。 不一会,院门自内缓缓打开。 萧子龙手持精铁巨斧一马当先出了院门。 “你就是高拂?” “是!” “是就对了!萧某还道是哪个长了三头六臂的呢,没成想是个狗屁不是的书生!” “怎么?雇你的人没跟你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 “呵呵,我萧子龙杀人从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给够价钱就行。” “看来你还是个生意人。就是不知对方是谁,给了你什么价?或许本衙内出得更多呢?” 萧子龙闻言眼珠子一转,顿时露出了笑脸:“不知衙内能出什么价?” “想知道我能出什么价,你总要告诉我是谁雇的你,又出了什么价格吧?” “呵呵!你这书生倒是鬼得很,告诉你又何妨,是王福那老儿!” 哼! 高拂有些恼怒。 又是王福! 这老毕登后手倒是不少! “说说吧,衙内能给什么价,或许萧某还能帮你干掉赵李两家跟王......” 高拂既得到了答案,哪肯跟他再废话,一把抢过陆丰的长弓,弯弓搭箭一连三射脱手而出。 翎羽箭裹着风势连珠射向萧子龙。 叮叮叮~! 哪成想萧子龙的反应更快,巨斧左右摇摆间便格下了飞来的箭矢。 “倒是小瞧了你这个书生,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陆丰,动手!” 高拂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手上长弓再次出手,同时下令陆丰带人杀上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萧子龙。 但他还是小看了对方。 寻常弓兵根本近不了对方的身,只有陆丰勉强能跟对方斗上几个回合。 要不是他的箭矢出手刁钻,怕是连陆丰也要败下阵来,但想拿下对方,显然不可能。 好在萧子龙的手下大部分还在院子里,此时变阵还来得及。 “所有人后撤,换弓,直接射杀!” 弓兵们得了命令,立刻后撤,纷纷列队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陆丰战斗中见已准备妥当,双手驾刀荡开袭来的巨斧,也借力脱离了战斗。 “放箭!” 随着高拂一声令下,数百支箭矢组成箭雨射了出去。 院外之人顿时成了刺猬倒地不起。 可惜的是萧子龙却将一柄精铁巨斧舞的密不透风,竟让他退回了院内。 高拂正准备下令抛射,却见萧子龙去而复返,推着一名老农出了院门。 “嘿嘿,书生,这可不是我金钟山寨的兄弟,你还要射箭吗?” 第30章 死有余辜,毒计火攻 高拂的眉头皱了起来。 “老丈你怎会在此?” 被推出来之人正是他第一次教授施肥之法的老农。 此时老农身上污垢不堪,全身麻衣破破烂烂,浑身鞭痕迹。 眼神呆滞,对高拂的问话置若罔闻。 高拂心中微凛。 “老丈?” “嘿嘿!看来萧某运气真不错,竟还绑了个熟人!”萧子龙嘴角微翘,语气中带着几分残忍。 随即他一脚踹在老农身上大声呵斥道:“死了吗?没听到高衙内跟你说话?” 老农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终是缓过了神,当他看到高拂时,瞬间老泪纵横。 “小娃娃~!乖孙死了!他死了啊~!他才五岁啊~!......” “什么?” 高拂愕然。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身穿肚兜子,坐在田埂上等自己爷爷干完活回家的小男孩。 只短短半个月时间,怎么就死了呢? “老丈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几天,这帮人搜捕城外百姓,逼百姓们去县衙门口诬陷高大人,说河泥有毒。老汉不从,老汉知道高大人是个好官。” “谁想这些人竟拿老汉的乖孙威胁!老汉犹豫之下,他们竟然......竟然......” “我的乖孙被他们活活摔死了.......” 话到此处,老农已经泣不成声。 高拂目赤欲裂,充满血丝的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禽兽不如之人?五岁的娃娃,他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这时,萧子龙一把拽起地上的老农,将他瘦弱的身体整个人提了起来。 老农的身体在空中如风中的芦苇般摆动,虽还睁着眼,却不见任何生气。 “住手!” “哟,书生这是生气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此时的高拂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但他不能,老农还在对方手上。 萧子龙见状得意的笑了笑。 老农确是他捉来的。 不仅是老农,县衙门口大部分闹事的百姓,都是他安排人威逼利诱才去的。 按王福交代他的计划,只需在这帮百姓面前露个狠,他们哪敢不照办? 但天底下便总有一些蠢货,便如这老农般,不肯就范。 正好,对方的孙子便成了露狠的工具了。 对他而言,死个娃娃算得了什么?每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只是没想到,抓了这老农还有意外之喜! 说不得还能凭此取了赵、李两家的钱财带着所有兄弟们安然回山寨。 “好说!萧某这趟下山只为求财,你放我等取了这赵、李两家的钱财而去,萧某便放了这老头。” “萧大当家!你可不能如此啊!你说你是最讲信用的,怎可做这背信弃义之事?” 不待高拂回答,院门里的赵玉林便冲了出来,脸上焦急万分。 “呵呵,谁说萧某不讲信用了?” “不是说是福老安排你等来保护我赵家的吗?怎么.....怎么......” “哈哈哈哈!萧某跟王福那老登的交易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 “萧某帮他杀高登父子,身后杀你赵、李两家,财物全归萧某所有!” “什么!!” 赵玉林惊怒交加,失魂落魄。 萧子龙哪还管他,继续问道:“书生,萧某所言你可答应?” “好!” 高拂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跟老农比,赵、李两家算个屁!就算萧子龙不杀对方,他也绝不会饶了对方。 “我说书生,你不会要使诈吧?” “本衙内说到做到!” “哈哈哈哈!书生爽快!若有可能,萧某倒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了!”萧子龙哈哈大笑,转身向院内而去。 高拂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他明知这么做不理智,但他还是想换老农活下去。 大不了此事了后,他再带人去灭了萧子龙! 至于赵、李两家! 哼! 死有余辜! “娃娃!不能放了他!” 便在这时,刚被放下的老农突然暴起,一头撞向了萧子龙。 但凭他瘦弱苍老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伤得了对方,再次被对方擒住了身体。 “老头,今日萧某心善,你可莫逼我再动斧子!”萧子龙挥了挥精铁巨斧,恶狠狠的说道。 谁知老农直接无视了他的威胁,苍老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 “老汉的儿子打仗死了!如今乖孙也死了!老汉还怕你动斧子不成?” “老汉不想活了,也活不下去了!” “老汉只想要你死!” 老农逐渐变得疯狂,他努力转过头看向高拂,眼中带着一丝祈求:“娃娃!帮老汉最后一个忙!杀了他们!杀了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 “不要!” “老东西你想作甚?” 然而,高拂的呼喊已经晚了,只见老农一口咬在了萧子龙的手上,借势挣脱后,一头撞在了对方的精铁巨斧上。 一时间鲜血飞溅,凄惨无比。 “老东西!你怎敢的!” 萧子龙怒不可遏,眼看谋划将成,却没想到坏在了一个疯癫老头身上。 “蠢货!废物!该死!”他连连喝骂,却已无济于事。 地上的老农临时前将头转向了高拂,双眼睁的轮圆,涣散的目光中带着期翼。 “书生,这可怪不得萧某,咱们的交易继续?” 高拂紧握双拳,目光低垂,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该死的世道,为何就不能让好人好好活?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让人活的烂人存在? 这帮人,都该死! “书生?” “放箭!” 高拂怒吼出声,弓兵们早已按捺不住,弯弓搭箭数轮齐射放出。 一时间箭如雨下。 萧子龙见势不妙已先一步躲进了院中。赵玉林则没那么幸运,万箭穿心而死。 “衙内......” 陆丰将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放到最低,一轮箭雨没有射死对方,他在等高拂的命令。 只要高拂下令,他便带着弓兵杀进去,拼着命不要,也要将这帮杂碎全部屠光! 高拂缓步上前,将老农的尸首抱回来交给了身边的一名弓兵。 看向赵宅的目光中充满了厉色。 “准备火油,一把火烧了!” “但有逃窜,格杀勿论!” 第31章 火烧山匪,计灭子龙 众弓兵皆铆足了劲向这边运送引火之物。 陆丰则指挥士兵包围了整个赵家大宅。 他看得出来高拂真的动怒了,甚至到了失态的地步。 接连经历郭有才跟老农之事,他也愤怒不已。 他虽觉得高拂火烧赵家之事有些毒了,但是很爽! 这帮渣滓就该活活烧死! 对于高拂,他现在越来越信服。不为其他,有事高拂是真上!从来不管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跟着高拂办事,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 即便对方让他将周围民房里的人全部赶出来,甚至在街道上也泼洒了火油他也毫不犹豫地照办了。 院门内。 萧子龙眉头紧锁。 这书生竟然想在县城里放火焚烧居民房? 不可能!他就不怕祸及周边,引火焚城?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若这书生真引火了,我等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大哥!要不现在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就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跟他们拼了......” “放屁!” “他这是吓唬我们呢!” “你们当真以为他敢放火不成?周围房屋密集,火势一起,能灭得掉?平日里就知道喝酒赌钱找女人,就不知道多读读书吗?”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赶明儿我就将吴老六那几本画本翻出来认真看!” “小六子,你TN的要看自己去买!惦记我的干嘛......” “我这不是怕你日日看,营养不良吗......” “哈哈哈哈......” 二人的斗嘴引得周围的土匪一阵哄笑,他们跟着萧子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外面那帮乡勇弓兵,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即使是萧子龙,听见二人的喧闹此刻也露出了笑容。 咻~咻~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高频啸叫声,密集程度如蝗虫过境般。 “大......大哥...是......是火箭!” “他....他们真敢放火!” 萧子龙愣住了。 这书生真敢放火!他疯了不成? “啊~!” 只愣神间,箭雨已经落下,周围顿时惨叫连连。 “快!找地方躲起来!门板桌子,不管是什么,都给老子拿过来!” 萧子龙呼喊连连,然而火箭的坠落却一刻也没有停。 一波波的箭雨泼洒而下,片刻便将周围所有木质物件引燃了。 一时间惨叫声夹杂着火焰的噼啪声如同炼狱中的魔鬼咆哮,不停钻入他的耳中。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黑烟。 有人想冲破火势跑出去,却失败了。 周围院墙处特别是院门口被泼洒上了大量的火油,火势之高根本没有冲出去的可能。 院外。 高拂冷眼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势,脸上不悲不喜,对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充耳不闻。 心狠吗? 他不觉得,或许刚穿越而来,他会有心理负担,但此时,他只恨这些人死得太容易了。 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惨叫声越来越小。 “衙内,烧到周围的房屋了。”陆丰在一旁小声的提醒。 高拂点了点头,却没有过多表示,双眼一直盯着院门。 “衙内?......” 轰~! 这时,熊熊燃烧的院门自里面被轰了开来,紧接着数道人影自里面奔出,边跑边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火焰。 “还没死!兄弟们抄家伙上!”陆丰见烧了这么久萧子龙竟然还没死,顿时来了火气,拔出佩刀便冲了上去。 萧子龙见他扑了上来心中怒气顿生,提着精铁巨斧就迎了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斗在了一起。 陆丰仅凭一口恶气撑起的悍勇又怎是对方的对手,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他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直接放箭的,非要冲上来跟他拼命干嘛?如今想退都退不出去了。 咻~! 这时,数道破空声传来,陆丰顿时一喜,空中的巨斧也在此时收回了劈势。 巨斧回收连连招架,萧子龙更是左右腾挪。 但后续的羽箭仿佛未卜先知般,每每都能袭向他的落脚点。 噗~! 终于,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他的大腿根部钉上了一只箭矢。 巨大的惯性伴随着疼痛感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跪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把长刀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着萧子龙被俘,其余山匪很快便被弓兵擒了下来。 萧子龙刚想挣扎,又是两柄长刀一左一右架了上来。 “嘿嘿,书生,既被你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高拂不答,只冷漠地看着他。 “不若这样,萧某的身手你也看到了,拜你为主如何?你放心,萧某最是忠义,定不叛你!” “衙内,不能信他,里面死了这么多人,他怎可能不想着报仇,定是假意投降!” “你这厮怎么说话呢,本就是刀尖舔血的营生,生死有命,怨不得别人!” “哼!”陆丰冷哼,真让萧子龙活着,他第一个不答应。 “衙内,斩草要除根啊!” 高拂点点头。 “杀了吧!” 陆丰闻言顿时欣喜领命随后转身大手一挥:“杀!” 弓兵们得令一刀斩下,山匪人头落地。 萧子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急忙大声呼叫: “别杀我!我有银钱,只要你放了我,寨子里的银钱都给你!” 然而陆丰哪肯再给他机会,挥起长刀就斩了下去,萧子龙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双眼圆瞪。 “衙内,我......” 陆丰说话有些扭捏,他怕高拂刚才真被银钱所动,想放了对方,才果断下了杀手。 然而高拂却摆了摆手。 “拿着萧子龙的人头去吧,给你半个时辰,我要李家大宅鸡犬不留!” “是!衙内!” 陆丰带着一部分弓兵去了李家大宅,剩余弓兵则忙着救火。 得益于高拂的提前安排,周围房屋虽被焚毁却没有造成无辜百姓伤亡,周边街道布置的火焰隔墙也起了作用。 又过了半个时辰,火势终于被遏制住了,渐渐熄灭。 而浑身浴血的陆丰,也在此时返了回来。 “大人,办妥了!” 高拂点点头。 “走吧,去大牢,事情该结束了。” 第32章 事件落寞,衙内送葬 县衙大牢。 牢房内,破旧的墙皮已经斑驳不堪,充斥着刺鼻的恶臭。 王福坐在一簇稻草上闭目养神,但脸上却始终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针对高登父子的这场戏,他自王肃死的当晚就开始谋划了。 正如他对高拂说的那样。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高登父子的命,若只是如此的话,这些天他有的是机会。 这两个该死之人,竟还推行什么新的堆肥之法。 呵! 倒是给了他机会,设下这连环计策。 这天下总有这些自命不凡之人,妄图颠覆一些规矩,殊不知,能轻易颠覆的叫规矩吗? 简直愚不可及! 好在他的谋划要成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也能安心下去见主子了! 郭有才是第一步,但不是杀招,只是教教这位衙内什么叫规矩。 蛊惑百姓围攻县衙,也不是杀招,为的是让高登父子疲于奔命。 真正的杀招是他花5万两请来的金钟山寨的山匪! 为此他不惜卖了赵、李两家,只为请那位武功高强的萧大当家出山。 若这样还不能杀了此二人...... 呵呵,怎么可能! 山匪化整为零入了赵、李两家,以无心算有心,怎么可能失败! 况且这些山匪常年刀尖上舔血,又怎是那帮贼配军能抵挡得住的? 哒~~哒~~哒~~ 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福终于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了过去。 “是你!” 他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怎么?高衙内这是来看王某笑话的,还是......来求王某的?” 王福说着,脸上浮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让王某猜猜,是不是县衙出事了?民变了?哎呀,衙内还是赶紧去处理吧,王某这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烂命一条。” “倒是高大人那,可莫要让那帮刁民给伤着咯!” 高拂冷笑。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老毕登。 他只是在想,要怎么杀对方! “咦?不是?”王福脸上的笑意更浓。 “莫不是高大人出事了?不会是被什么歹人给杀了吧?” “这高大人真是,政务能力着实一般,怕不是古县进了山匪了他还不自知吧?” 高拂叹了口气,转身向大牢外走去,看这老毕登独自表演当真无趣。 “小子!你什么意思?” “你就不想知道老夫还有什么后手吗?” “你别走!走了你会后悔的!老夫的后手足以要了你父子二人的命!” 在他的呼喊中,高拂终于停下了脚步。 王福见状更是欣喜:“求老夫,或许老夫发善心会告诉你!” “陆丰!” “是!” 啪嗒~! 一颗人头被陆丰丢向了王福,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一双泛白的双眼正好对着他。 王福的笑容戛然而止,惊叫道:“萧子龙!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你到底使了什么诈?” 高拂缓缓走回,冷漠的目光盯着王福。 “你的那些谋划,在本衙内眼中屁都不是!”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大牢外走去。 “陆丰,埋了吧!” “不!你撒谎!” “是不是高登已经死了!” “老夫的谋划怎么可能被你一个纨绔破了!” “假的!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 ...... 古县大街上。 百姓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上午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城。 南门大街上。 一队送葬之人自县衙方向缓缓而来。 “那就是高衙内?” “看着就是个书生啊,怎么都说他是屠夫呢?” “你是不知道,上午这位高衙内一把火烧死了赵家满族!” “放屁!那些都是山匪,不知道就别乱说!”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赵家、李家勾结山匪要杀衙内父子......” 高拂在送葬队伍中沉默地走着,对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队伍中有两口棺材,一口是郭有才的,另一口则是老农的。 “死的人是谁啊?” “一个老农,听说爷孙俩认识高衙内,这次都被土匪害死了......” “看来咱们高衙内还是个重情义之人......” “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不是还看到这位衙内帮着百姓干活吗......” “衙内是个好人啊......” 高拂之所以过来,可不是为了博名声,他只是单纯地想送一程在他观念里的好人。 老农是,郭有才也是。 队伍的最后方还跟着赵元镇以及赵小满。 昨日因高登出现事态被控制后,他们便出了城。 今日进城才得到消息,便寻了过来。 赵小满紧赶了几步,到了高拂的身边,好听的中性声音脱口而出: “没事吧?” 高拂转头看了看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没事。” “嗯。” 队伍继续前行,二人却陷入了沉默。 “先生说,他在朝中还有些人脉,若有需要的话可以跟他说。” “谢谢。” 赵小满有些气急。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学,就是没学过怎么安慰人。 更何况还是安慰一个男人。 高拂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更是让她无从下手。 思索片刻后,终是咬了咬牙: “对了,昨日棉布之事你赢了,说吧,让我什么时候跳舞给你看?” ??? 高拂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赵小满。 大哥,现在是什么气氛?你说这些合适吗?再说谁要看你个娘娘腔穿女装啊? 要看也是让自家云娘跳舞给他看吧? 二人边走边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最终还是赵小满受不了了,一跺脚转身返回了赵元镇的身边,二人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队伍。 高拂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乖乖!这厮就是个娘娘腔无疑了! 经过赵小满的‘安慰’,高拂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 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懂。 他要做的便是努力让这种悲剧不再发生! 夕阳西下,送葬的队伍缓缓出了城。 高拂不知道的是,赵元镇二人离开后便去了县衙。 而赵小满也换上了女装。 第33章 再识赵鼎,认个师爷 “高大人呐,令郎的表现可是了不得啊!” “哪里哪里,赵大人谬赞了,小儿无状,倒叫赵大人看了笑话。” “可不能称大人了,高大人须知,老夫已经致仕了。” “《忠正德文集》《得全居士词》高某时常拜读,便恬不知耻的称您一声先生,您看......”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高拂回到后宅已近深夜,见书房掌着灯便打算来打声招呼。 谁料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疑惑间,他推开了门。 入眼便见赵元镇坐在案旁喝着茶,便宜老爹则在一旁小心的陪着,竟是连凳子都只坐了半边。 最让人惊奇的是,赵元镇的身边此时正站着一席粉紫色的褙子,内搭一件大红色的里衬的女子,衣襟敞开,自然垂下,不施衿纽。 鹅蛋脸,配以凤钗斜插笼云髻,端是翠袖围香,鲛绡笼玉,美不自胜。 高拂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 不仅是漂亮,关键是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静雅嫣然的气质便秒杀了后世一众明星。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拂儿回来啦!” “父亲。” “快快!快过来见过师爷!” ?? 看着疾走过来拉着他的便宜老爹,高拂一脸疑惑。 自己就去送了个葬,怎么就多了个师爷了?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师爷磕头?”高登见他一脸木讷,急忙催促道。 高拂更郁闷了,这不清不楚的,给赵老登磕头?想什么呢? “赵老头,你是想着法挣本衙内的便宜是不?” “怎么说话呢......噎?你们认识?” “认识,这段时间天天死皮赖脸的跟在本衙内的后面,能不认识吗?” 赵元镇闻言老脸顿时一红,出于好奇,他每日创造机会跟着对方,但被对方还是个小辈当面拆穿,脸上确实挂不住。 “呔!怎么说话呢!快跟师爷道歉!”高登闻言大惊,眼前之人虽已致仕,但在朝中的政治能量无可估量。 况且他的人品更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自己儿子竟然这么没礼貌! 说不好听的,这可是条大腿啊!自己死皮赖脸的认了先生,不就是为自己儿子谋条路吗! “哈哈哈哈!高小友还是这么风趣,高大人,不碍事的,既然高小友不同意,那边免了吧。” 这还差不多。 高拂觉得这赵老头还是挺识趣的,他穿越而来连高登都没跪过,怎么可能给别人下跪! “这......怎可如此啊!” “无事的,你这个学生我赵鼎认下了,至于高小友,咱们各论各的便是。” 等等! 谁? 赵鼎? 我艹!赵老头是中兴贤相之首的赵鼎?? “你怎么不早说!”激动之余,高拂脱口而出。 赵鼎闻言愣了愣。 “第一次见面老夫不就跟高小友通了姓名了吗?何来不早点说之言?” “你不是说你叫赵元镇......” 艹! 高拂暗骂自己是个蠢蛋,赵元镇不正是赵鼎吗!元镇是他的字! 这古人也是,报姓名就报姓名,非要跟字混为一谈! 早知道他是赵鼎,又怎会每天变着法的赶他? 赵鼎是谁? 中兴名臣,大宋贤相之首,为政期间,运筹帷幄,力挽狂澜,配享庙庭之人! 可惜最后还是被秦桧构陷,落了个身死海南的下场。 又是秦桧! 本只有国仇,没想到家恨也越来越多了! 给本衙内等着吧!总有一天要给你打出翔来! “高小友?......” “师爷在上,请受徒孙一拜!”高拂拂袖而跪,结结实实的行了大礼。 对赵鼎此人,他是由衷敬佩的,为官一身清正廉洁,主张养民力、稳根基。 对岳飞的北伐更是全力支持,在朝堂上又极力压制腐败夸大之风。 如张浚之流,每每夸大奇谈,便是他赵鼎在关键的时候总能识破,并据理力争提醒满朝文武,才不至于出了误政。 若赵鼎还能为相,秦桧跟张浚想陷害岳飞,又怎能成功? 这样的人,高拂拜的不亏。 他这一拜,倒是把赵鼎整不会了。 想了想他走上前去,伸手将对方扶起:“高小友,这次可不是老夫死皮赖脸的让你拜的啊......” 高拂顿时一脸尴尬:“看您说的,早知您是赵相,小子哪敢怠慢!早就将您老请回家中了!” “可不能再叫赵相了,高小友,你这一出,倒是让老夫不自在了,要不......” “赵......老头?” “啊......哈哈哈哈!好!甚好!”赵鼎轻抚胡须,喜不自甚。 “哎,赵老头,你别光顾着乐啊,这位是?” 赵鼎看了看他,笑而不语。 “高衙内,别来无恙。”一道中性的声音自女子口中发出。 嘶! 高拂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娘娘腔? 卧槽,玩真的?真换上女装了? 换就换吧,还这么漂亮是怎么回事? “高小友,这是小女赵小满,你们见过。” 赵小满微微一笑,向他做了个万福礼,随即换上正常声音说道:“小女子给高衙内见礼了。” 声音婉转清脆,如潺潺溪水,拨动心弦。 高拂震惊了,前后反差太大了! 这不科学啊!他之前怀疑过,对方是不是女扮男装,但...... 高拂的眼神瞥向了赵小满的上半身。 纤纤的腰身犹如柳枝,胸部异常饱满的曲线宛若鲜花绽放。 视觉的冲击让他的脑袋都变的不灵光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小满疑惑间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瞬间便羞红了脸。 褶裥微摆动,玉脚轻踩,娇斥出声:“哼!” 一旁的高登顿觉尴尬。 “先生,这......这......” 赵鼎更是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当着他的面,把自家的好白菜给拱了? 良久,他才长叹了口气:“哎,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此时的高拂也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不禁老脸一红,急忙上前道歉:“赵.....赵小姐,这个......那个......” “噗呲~!”见他如此窘态,赵小满不禁莞尔,随即脸色一板。 “叫师姑!” ??? 第34章 王朝周期,埋下种子 高拂凌乱了。 这TM不仅多了个师爷,还多了个师姑? 他真不想喊!也喊不出口! 但头是他自己磕的,现在还能抵赖吗? 踌躇间,还是开了口:“师......师......” 这时,赵鼎实在看不下去了。 "好啦好啦,刚才不是说了吗,各论各的!" 高拂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真认了这个师姑,岂不是太可惜了...... “对对对,各论各的好!赵老头,您坐!” 赵鼎无奈的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一丝不痛快,顺势坐回了案边。 “高小友,你父既认了我这个先生,有些事我们不防摊开了说,如何?” 高拂愣了愣。 这么直接的吗? 大佬之间谈话不都是绕来绕去的,怎么一上来就要开诚布公了? 他想了想,觉得以赵鼎的为人,该不会为难他,索性点了点头。 “高小友觉得我大宋如今的局势如何?” “危如累卵。” 赵鼎点了点头,高拂的观点他是同意的。自靖康之变以来,金人一路打来畅通无阻,大宋朝廷只能偏安临安据江而守。 如今虽有岳飞、韩世忠等不世名将的存在,却也只能堪堪挡住金人的铁骑。 “是金人?” 谁知高拂却摇了摇头。 “金人并不可怕!大宋的敌人也不是金人!” “不是?” 赵鼎疑惑了。 “对!” 高拂尽力清楚,南宋哪有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灭亡? 如今岳飞、韩世忠、吴玠等不世名将还在,就算他们死了,还出了个机动防御大师的孟珙。 其打造的荆襄防线是当时全世界最牢不可破的军事防线,硬抗了蒙古铁骑数十年! 但再坚固的堡垒永远会在内部溃败。 “那是谁?” 高拂犹豫了,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似是看出了他犹豫,赵鼎急忙说道: “今日还请高小友知无不言!” “您觉得谁才是大宋的主人?” “自是官家!” 高拂再次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今日咱爷俩不谈国事,只聊史事如何?” 赵鼎意识摸不着头脑,他问的是大宋,怎么高拂非要讲史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自始皇一统六国以来,强如大汉、大唐,弱如魏晋、隋,华夏真正的主人真是天子吗?或者说有多少时间是天子的?” “您想想,除了开国君王,强如续汉两百年的光武皇帝,铸就开元盛世的玄宗皇帝,手上又能真正掌控多少权柄呢?” 赵鼎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他似乎知道高拂要讲什么了。 “直说了吧,秦朝建立的背后是老秦地的关陇政治集团,大唐的背后也是关陇集团与齐鲁集团。” “严格意义上讲,他们才是华夏真正的主人。” “他们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军事以及经济命脉,天子的一切抉择都绕不开他们。” “可是,当年玄宗废‘府兵制’,关陇集团已经名存实亡了啊?”赵鼎不解道,一个消亡的政治共同体,为何会被高拂如此重视。 “不不不!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不是关陇集团,而是华夏权利的本质!” “关陇亡于唐,但也造就了新兴政治群体的崛起。” “你是说......” “士绅!” 哗啦~! 赵鼎惊的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想听对方继续说了,高拂到底想说什么? “大宋的未来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是士绅阶层!” “别说了!” “你们都喜欢说亡国之君!在我看来,哪有什么亡国之君?” “别再说了!” “便是一条狗栓在皇位上,能让一个国家灭亡?” “够了!” “亡国之阶层罢了!” 高拂不顾赵鼎的劝阻,将心中所想一口气说了出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反观赵鼎却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也是文人,还当过宰相,本质上他也是士绅阶层。 按高拂的理论,大宋若灭亡,便是亡在了他的手上! 这怎能不让他惊心? 但.......真如此吗? “高拂,你的这套理论太惊世骇俗了,若没有证据,便是无端指责,若传出去的话恐怕......” 高拂叹了口气。 “刚才我们讲的是权利归于谁与谁该负亡国之责。” “我在跟你讲讲,亡国的本质问题!” “本质?” “对!这套理论我称之为‘王朝周期律’。” “我们讲到政治利益集团才是一个王朝的真正掌权人,王朝更替时往往伴随着民不聊生,而国家却无法有效的解决。” “为何会如此?实为政治利益集团大量兼并土地,肆意压迫百姓,导致穷民愈穷,国家财政也因大量被兼并土地隐匿后,无法得到充足的补充。” “您可以想想,如今大宋的士绅是否如此?” 赵鼎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为何一个王朝在刚建立的时候就能出盛世呢?因为压迫百姓的这个利益集团被推翻了,土地得到了释放,自由农又有了土地,王朝的税收再一次变的充裕。” “这便是大治的本质。” “可惜,屠龙者终会变成恶龙,便只能再一次循环,也就有了王朝更替。” 赵鼎愈发惊颤,如今大宋内忧外患,连年兵祸不断,叛乱之事更是时有发生,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了吗? “您不必多想,大宋还没到那个地步!” “此话何解?” 高拂笑了笑。 “因为还有你啊!” “我?” “对!大宋还有你,还有岳飞在!大宋亡不了!” 高拂的话不是吹捧。 他要在赵鼎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针对士绅阶层的种子!至于这颗种子能不能发芽,何时能发芽,只有天知道了。 赵鼎的心中也因他的一番话重新燃气了信心。 “对对对!不仅是我们,还有韩世忠!还有王居正、吕祉、董律、林季仲等人,他们都是不可多得的忠贞之士!定能助大宋国祚延绵。” 高拂脸上陪着笑,心中却骂开了花。 狗屁的忠贞之士,真正涉及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这些人又有几个能站在赵鼎这边? 若真如赵鼎所言,岳飞又何须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最终惨死风波亭呢? 这些话他没说,他不想打击赵鼎的积极性。 他还指望赵鼎能重返中枢,拉便宜老爹一把呢! 虽然历史上赵鼎两次罢相后没有再起复。 但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 他高拂来了! 第35章 大宋形势,事件余波 “高小友你可愿出仕?” “我?” “对!如果你愿出仕,老夫定全力助你!”赵鼎点了点头,说的无比真诚。 高拂的手段他见识过,品行也考察过。 这几日一直跟着,他能看出来对方帮百姓是出于真心的。 这样一位真心对百姓又有手段的年轻人,说不定能给大宋的官场带去一丝不一样的改变。 而且高拂对历史的见解,对事物本质的洞悉力都非常出色。 大宋太需要这样的人了。 一旁的高登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 赵鼎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动用朝堂上自己的那些门生了! 有了他的帮助,自己儿子的仕途就一个字! 稳了! 但这时候他不好插嘴,有些事不能明说,开口了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急功近利。 “你放心,虽然老夫已远离朝堂,但该有的后手还是有的!” “只要你愿意,老夫便是拼着所有脸面不要了,也定会保你平步青云!”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几日见识到高拂的所作所为,让他也开始审视自己以往的为官之道。 或许有些规矩真的可以舍弃...... 他打算动一些以往不屑为之的手段了。 “怎么样,高小友?” “不干!” ??? 高登懵逼了。 自己儿子这是傻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干?? 赵鼎脸上的笑容也为之一滞。 不干? 他这是狠了心要送这小子扶摇直上啊,竟然不干?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老夫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要将你送入二府之列,可不是放到一处小衙门里当个小官小吏,你当真不干?” 卧槽!卧槽! 他听到了什么? 赵鼎竟然要保自己儿子入二府之列! 二府即中书门下和枢密院,这可是大宋真正的决策层啊! 还是儿子牛B! 他读了一辈子书,到头来只能做个九品知县。 看看他的乖儿子,整日里逗逗小丫鬟,这就有人赶着送他入仕途了!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儿子可是有圣人之姿的! 高登承认,他都有点羡慕自己儿子了! “不干!” “嘶!能入二府之列,将来是有机会拜相的,你还不干?” “不干!” 听到自己儿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高登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完了,他儿子真傻了! 送上来门的飞黄腾达的机会,竟然不干! 要不要开口劝劝啊...... 好为难啊...... 实在不想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啊...... 高拂直接无视了便宜老爹幽怨的眼神,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让他入仕? 进入朝堂后整日跟那帮文官狗咬狗吗? 啊呸! 人咬狗! 可拉倒吧! 不如按他之前的计划,把高登扶上位,他则躲在大树底下好乘凉,好好领略领略大宋本土的风土人情。 那样的日子,多舒服! “哎!” 赵鼎叹了口气,只觉高拂不入朝堂颇为可惜。但事已至此,再劝已然没有意义。 “既然高小友志不在此,那老夫便不提了。” 一旁的高登都快急坏了,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他真想大声喊一句:这臭小子不稀罕,捧他啊!他愿意啊!绝不嫌弃! “只是......” “赵老头有话直说便是。” “好!那老夫便直说了。这段时间古县发生的一切,你打算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高拂愣了愣。 古县所有的潜在威胁都已经被他拔除,杀王肃留下的尾巴也被他清理干净了。 至于王福跟赵、李两家,勾结土匪死有余辜,按正常流程上报便行了。 弓兵营业牢牢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甚至全县的百姓经历了施肥以及这次的山匪事件也对他父子二人恭敬有加。 这样的情况还需要怎么处理? “你当真觉得你做的这一切毫无破绽?” 不是吗? 高拂皱眉,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确实没有破绽啊。 “你呀,还是太不了解大宋的官场了!” 赵鼎的话让高拂也紧张了起来。 论官场智慧,这位两次拜相的老头,比他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说有问题,或许真有问题。 “赵老头此话怎讲?” “王肃虽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官,但也是朝廷正式认命的官员。” “如今你坐实了他勾结匪徒,盗印、围杀知县意图谋反之罪是不假。” “但这么大的事,仅凭你父一个知县的奏表上面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况且他是县尉,背后站着的是兵部,此外还有广南西路的提点刑狱公事。” “这些衙门都要调查,你能保证每一次都能蒙混过关?” 听到此处,高拂身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他计划的漏洞说到底就是高登的职位太低了! 人微言轻! 古县发生叛乱这么大的事,又怎会凭一个知县的奏表就能平息的! “而且,你当真以为你父亲唬住了那个徐渊?或者说能唬到什么时候?” 是啊! 当时他只觉的便宜老爹演技了得,会扯大旗。 但对方可是六品官!真能被一个九品芝麻官唬住? 而且推官属京官,徐渊背后必定有人,就算他没反应过来,背后之人能想不到吗? 高拂越想越感到后怕。 不行,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赵老头,您刚才说您在朝堂还有能量?” 赵鼎闻言顿时端坐起来,右手轻抚胡须,面带微笑道:“怎么?现在想起来要找老夫帮忙了?刚才不是拒绝的挺决绝的吗?” “刚才是小子没开眼,不识好歹!您何必跟小子置气呢!” “呵!好话丑化都被你说了,老夫还能说什么?” “行了,老夫会从中斡旋,但老夫最多将这件事拖一年时间。到时候如果你还没有真正的实力,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赵鼎的话自然扯了谎,他要将此事压下来易如反掌。 但高拂不是不愿入官场吗?他就给足压力,看对方愿不愿! 高拂哪里知道对方的心思,他此刻正在心中仔细盘算着。 一年吗? 时间太短了! 想在一年内扶便宜老爹上位,仅凭他一个人,太难了。 “赵老,您看我父亲怎么样?” “要不您受个累推他上位如何?” 第36章 三人成行,再谋拜相 赵鼎气急。 这小子还真是...... 他赵鼎两度拜相,为官清正,何时走过后门? 临了了想开个后门,竟被这小子接二连三地推迟! 怎滴? 官帽上长了刺不成?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推迟倒还算了,竟还想着推老子上位! 真当他赵鼎的人情是大白菜不成? 倒不是他看不起高登。 只是不适合。 高登的情况他了如指掌,刚正廉洁,为一方父母官定能有所作为。 但要入中枢...... 自秦桧南归,朝堂上的党争越来越激烈。 高登入局,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一旁的高登此时已经涨红了脸。 瞧瞧! 还是自己儿子靠谱啊! 虽不思进取了些,但懂他老子啊! 知道他高登是有能力的!这不就想到他了吗! 有了赵鼎的帮助,说不得他高登的时代就要来了! 忆往昔,峥嵘岁月,挥斥方遒,极尽风流的日子不远矣! “高小友,不是老夫不答应,只是你父亲的性格......怕是斗不过他们啊!”赵鼎瞥了一眼高登,为难道。 高拂凝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嗯!父亲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官场,是斗不过那帮人。” 不是? 怎么个意思? 高登懵逼了。 看不起自己老子? “为父怎么就斗不过他们了......” “你别说话!赵老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扶他上位是我想了许久的计策,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拂儿,你把话说清楚,老子怎么就不行了?昔日诛‘六贼’时......” “你可拉倒吧,诛杀童贯、蔡京等人之事,别人不知道,老夫还能不知道吗? 昔日若不是这几人胡作非为将整个江南闹的大乱,引来了徽钦二宗的不满。 你以为只凭你们几个太学生的奏表就能动得了宰相?” 高登闻言脸色顿时青一块紫一块,嘴巴起合,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乖乖! 这赵老头,也太狠了吧!这是杀人诛心啊! 高拂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便宜老爹的脸色。 真惨! “赵老头,倒也不能这么说,我父乃一腔热血,终是个忠贞刚正之人。” 赵鼎也知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重了点,脸上有些尴尬:“老夫失言了,你别往心里去。” “赵先生哪里话,您这么说都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似是想快速冲淡这份尴尬,他又继续说道:“既然你早有定策,那边说说吧。” “小子是这么想的,入了官场反而会畏手畏脚,不如躲在我父的身后,帮父亲扫除一切障碍。 待父亲大权在握时,针对大宋的弊端,咱们徐徐图之,岂不更妙?” 赵鼎想了想。 “这倒也是,入官场很多时候确实会身不由己。扶你父上位,以你的心智该是能做到的。” “那.....赵老头你是答应了?” “嗯.......” “我不同意!” 这次轮到高拂无语了。 自己好说歹说,才劝动了赵鼎,你又凑什么热闹? 刚才不是还挺积极的吗? “父亲,官职高了,您才能帮大宋,才能帮助更多的百姓啊,若您还是个九品芝麻官,别说大宋了,可能连我都护不住!您别闹了,我还等着您的庇护呢!” “哼!” “我看就是想躲在我身后,过你的纨绔生活!” 高拂张了张嘴。 他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便宜老爹看人......真准! 知子莫若父啊...... ...... 经过三人的讨论,高登终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论定,那便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吧,高小友你应该也有想法了吧?” “有的!” “想让父亲升官最重要的靠山如今已经有了,接下来便简单多了。” “官员升迁要的无非是政绩。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税收。” “如今古县新堆肥法已经实施,相信今年的产量能多两层左右。 再加上赵、李两家的田地,我打算分给无田的农户耕种,这样一来今年的田税起码能多出五层来。” 赵鼎点了点头:“不错!赵、李两家的田本不需要缴税,你分给农户,确实能让古县的田税多出不少!” “你倒是跟岳将军想到一块去了!竟舍得将田地分出去!” 高拂了然。 岳飞抗金剿匪收复失地时,确实将田地按人口分给了当地百姓。 但赵鼎却不知,正是此举,朝廷部分官员已经对他不满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出来。 “还有吗?” “有!再就是商税,我打算派人去周边收购棉花,正式推出棉布技术。” “以棉布的优点,必能成为大宋百姓追捧的对象! 再以棉布带动周围商贾汇聚古县,从而增加古县的商税收入!” 赵鼎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倒是可行,但如今棉花种植面不广,怎够所有百姓的用度?” “嘿嘿!”高拂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谁说要给百姓用了?” “这第一批自然要供给那些士绅用了!” “你的意思是说,先高价挣士绅的钱,等将来棉花种植推广开后,再逐渐卖给普通百姓? 不错不错!这帮士绅有的是钱!你倒是可以好好挣一笔! 老夫只希望将来你能想着百姓,彻底普及后能将棉布的价格降下来,让大宋的百姓都能穿的暖!” 谁知赵鼎的话音刚落,高拂却摇了摇头: “大宋百姓穿衣之事我可管不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想降低棉布的价格?高小友,你可不能这样啊!” “不不不!棉布价格的高低不在我。” “那是谁决定的?” “你!或者说是朝廷!” “你这是......”赵鼎愣住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呵呵,本衙内打算一年后将棉布技术送给你! 以此换你再度拜相!” 哗啦~! 赵鼎激动地站了起来。 “此话当真!?” “本衙内说一不二!” “好好好!好啊!若有棉布献上去,老夫再度拜相成矣!” 此时的赵鼎已经老泪纵横。 他一辈子为国为民,却落得个陷害罢官,他怎能甘心? 这大宋还没扶起呢,他赵鼎怎能蹉跎下去?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能不激动? “对了高小友,老夫不日便要离开古县。 这样,我家丫头以后便跟着你了,有什么事你尽管交代她去做! 你放心,丫头的本事大着呢!” ??? 第37章 谁大谁小?屠夫传说 高拂懵逼了。 啥意思? 什么叫以后便跟着他了?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 赵老头真不怕自家漂亮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呸~! 什么猪!哪来的猪! 此时的赵鼎可不管这些。 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谋划,既然决定再谋拜相,朝堂上该早做准备了! 至于自家白菜之事。 拱就拱了吧,当是便宜这小子了! 仅凭这小子能献出棉布技术,就能看出人品不错,真被拱了.....他也心甘! 反观高登,此时却一脸愁容。 而白菜本身,则一脸娇羞。 “高大人,老夫今日便与你辞行了,明日一早老夫便走!” “先生不多留几日?” “不了不了!有些事需乘早谋划了!高小友,老夫便先走了,满儿明日自会来寻你!” “好!赵老头慢走!” 一番客气后,父子两将赵鼎父子送出了县衙。 高登站在门口看着离去的二人,喃喃低语。 “这可如何是好?将来谁做大,谁做小啊......” “父亲,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 第二日。 赵小满早早地便来了县衙。 高拂坐在饭厅里,手捧着一碗白粥,看了看另一边的赵小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观赵小满,脸上依旧带着恬静的气质,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粥。 主位上的高登虽脸上带着笑意,却掩盖不了一丝愁苦。 高拂也搞不懂便宜老爹究竟怎么了,昨夜已定了计,为何还要发愁? 倒是云娘,得知赵小满要留下,显得异常兴奋,剥了一只鸡蛋递了过去。 “小满姐,吃个鸡蛋!” “谢谢。” “小满姐将来可是要当主母的人,可不能跟云娘客气啊。” ??? 高拂闻言握着筷子的手没来由地一抖。 这云娘乱说些什么? 怎么就当主母了? “咳咳……!云娘啊,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帮少爷看看大虎兄弟二人来了没?” 昨日针对赵、李两家的行动,赵家那边他自己带着陆丰去了,李家则是孙景带着大虎兄弟以及一半的弓兵去的。 今日一早高拂便遣人去寻了大虎。 昨日既已定计,很多事都需要亲信之人前去处置。 “好的少爷。” 看着款款而出的云娘,高拂暗叹了口气,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赵小满。 见对方依旧恬静,这才定神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 前世的高拂倒也不是初哥,实在是没有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如今面对赵小满倒有些紧张了。 其实想想云娘的话…… 若有可能,他倒也不抗拒…… …… 饭后。 依旧让大虎去寻木作匠人,高拂则带着赵小满、云娘去寻牙行。 大宋实行“强杆弱枝,重内轻外”的政策,经济上比较宽松,也不抑制土地兼并。 作为华夏5000年民间经济最繁荣的朝代,在商贸繁荣的背后,“牙人”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古代,商贸双方缺乏互通消息的渠道,“牙人”自然成了中间人、中介人。 因此,高拂想发展棉布生意,不管是买厂房、库房,还是打开销售渠道,都需要“牙人”的帮忙。 古县需承接临安方向的商贸往来,大部分商人都集中在北城,因此这里也是“牙人”活动之地。 北城,德顺楼。 虽名德顺楼,实际上只比“拍店”强一点。 大宋的酒楼大抵分为四等。 第一等为“正店”,属第一流的酒店,一般向政府承担榷曲造酒的业务,并能向下批发酒水。 资金雄厚,华丽壮观,环境优雅。能称得上“某楼”的便是这类酒店。 第二等为“脚店”,档次低于“正店”,类似于后世的“私家菜”,一般叫做“某某家”,也承担着“卖贵细下酒,迎接中贵饮食”的任务。 第三等为“一流酒店”,档次低于“脚店”却也有了后世规模饭店的雏形。其中管理、采购、服务、财务、厨师等等人员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第四等便是“拍户”了,类似于后世的夫妻餐饮店。这种店铺在大宋是非常多见的。 而“德顺楼”便是介于“一流酒店”与“拍户之间的形态。 因古县的消费能力限制,却又要照顾到乡绅的消费,“德顺楼”也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高拂带着二女要了一间雅间。 实际上便是二楼大厅中用屏风隔开的一张桌子。 “陈牙子,听说你们古县出了个高屠夫?” “这……张老板,你这是听谁说的?谣传,都是谣传……” “你可拉倒吧,今日我一进城就听人说了,这高屠夫狠啊!日屠数千人,眼睛都不带眨的!你说他这心究竟要黑到什么地步,才能这样?” “张老板,张老板,你可莫再讲了!” 陈牙子大急,恨不得立刻就堵住他的嘴。 对方可是高屠夫啊! 不! 不仅是屠夫! 他还是知县高登的独子! 大宋实实在在的衙内! 如今的古县,经过高屠夫的屠杀,早已变了天! 短短半个多月,从县尉王肃的手底下,高屠夫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太狠了…… 这种很人岂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够讨论的? 二人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高拂的耳中。 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二女。 如今他的名声,已经到了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步了吗? 不就是杀了几个杂碎吗?至于吗? “我说陈牙子你也是这古县牙行有数的人物,怎的还如此胆小?竟连提都不敢提?” 陈牙子苦笑。 狗屁的人物! 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 他原本是专门为赵家服务的,眼前这位小行商他确实瞧不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 赵家被屠了! 仅仅一晚上,这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今日一早上门之人便络绎不绝,均是之前合作的行商前来告知终止合作的。 也正因此,眼前这个小行商才有了单独见他的资格。 “陈牙子,听说这高屠夫还喜欢将人炙着吃?” “噗嗤~!” 听到这里,高拂再也忍不住了。 刚喝入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 第38章 谈之色变,一件生意 造谣! 诽谤! 他高拂被骂屠夫还能接受,毕竟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恶毒。 但怎么成了喜炙人肉的恶魔了? 这点他绝不承认! 高拂气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拍在了八仙桌上,随后起身走出了雅间。 入眼是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以及一名风尘仆仆的青年人。 “咦?这位兄台行色匆匆,眉宇间似有不快,可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 “在下张文远,人送外号“赛孟尝”最喜助人,兄台若有难处,在下定会鼎力相助!” 青年人对着他朗声说道。 高拂都懵了。 他本是听到张文远的屠夫言论,准备跟对方理论的。 结果对方来了个“赛孟尝”,准备仗义相助。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让他怎么发作? 他现在很难受。 就像刚被人撩拨起了欲望,又被人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兄台?兄台?你莫不是生病了?脸色怎地一会青一会紫的?” “张……张……张老板!你……你……莫再说了!” 一旁的陈牙子此刻已经双股发颤,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开口道。 “陈牙子,你的脸色怎地也如此奇怪?你们古县之人也学了那蜀地的变脸之术?” “张……张老板,算我求你了,别说了!他……他是……” “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可以吗?”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张文远面露不快。 心底里已经开始重新评估两人之间的合作事宜了。 这个陈牙子有些名过其实了啊…… 陈牙子闻言更加焦急,脸上已经成了猪肝色。 “他……他是……” “他是谁你倒是说啊!” “你好,我是高拂。” “嘿,你看,这位兄台多爽利,哪像你陈牙子,哆哆嗦嗦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张文远一边奚落陈牙子,一边转身向高拂拱了拱手道:“高兄弟有理了。 咦?你叫高拂?跟高衙内同名同姓?” “本衙内正是你口中心狠手辣,喜炙人肉的屠夫。” “高……高……高……高……高屠夫!?” 张文远目眦欲裂,举起颤抖的右手,惊恐道。 高拂一阵苦笑。 看来他的恶名在古县当真到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步了。 “正是!” 呲咚~! 张、陈二人瞬间跪倒在了地上。 “衙内饶命!” 此时的张文远更是连连磕首,心中暗呼完蛋。 自古民不与官斗,他竟还当着对方的面骂屠夫、恶魔!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夜屠千人的高拂! 高拂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好不爽啊! 被人骂了,还不好发作! 这叫什么事啊! “起来吧。” “衙……衙内不杀我们?” 张文远抬头看向高拂,疑惑的问道。 杀你大爷! 真当他高拂是屠夫了是吧? 高拂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压下心头再起的怒火。 “给本衙内麻溜的起来!要不然……哼!” “是是是!多谢衙内不杀之恩!” 张文远闻言顿时欣喜,立刻自地上站起了身。 见二人起身,又过了半晌,高拂才顺匀了气息。 “方才听闻你二人的交谈,你二人是行商跟牙子的关系?” “对对对!在下张文远,乃是走南闯北的货郎,当不得商字。这位是陈牙子,乃古县颇为有名的牙子。” “可不敢当……!小人确是做的牙行买卖,平日里给来往行商做个中间人,也做着买卖仆从、屋舍、田产之类的中介营生。可当不得有名二字。” “行了行了,你二人也不必妄自菲薄。今日既有缘碰到,本衙内倒是有件生意想与二位谈谈,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陈牙子面露苦涩。 这位恶名远扬的高衙内,能有什么正经生意可谈?怕不是又是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反观张文远则一拍胸脯道:“衙内有什么生意但说无妨,我“赛孟常”张文远定能让衙内满意!” 张文远的心思很简单。 他也不觉得眼前这位衙内有什么好生意。 他张文远自接手已故父母的生意以来,或许是流年不利,几乎桩桩生意都陪的个底掉。 这次前来古县,已经是他能凑出的最后一份本钱了。 按计划他是来寻陈牙子的,但如今碰上了高拂。 这或许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了,毕竟整个古县已尽在对方的手中了。 若能攀上高拂,生意之事当无任何阻碍。 见张文远同意,高拂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犹豫中的陈牙子,他已经自动忽略了。 陈牙子毕竟是古县本地人。 如今的古县,他高拂想要的,谁敢不尽心? 当真不怕死不成? “既然张老板有想法,那便看看吧。”他说着自怀中扯出一块布递了过去。 张文远不敢怠慢,急忙接了过来,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咦?此布匹非麻非锦,入手却又十分柔软、细腻,若做成贴身衣物定能大卖!” 高拂暗自点头。 这张文远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行商,竟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 “敢问衙内,此布是何物织成的?” 高拂笑而不语。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此布的织造工艺定然是绝密! 却不知这种布匹,衙内有多少?若价格合适的话,在下全都要了如何?” “张老板好眼力,这种布匹能做的可不仅是贴身衣物。 本衙内尚有秘方,可将此布染色,这些颜色绝对是张老板从未见过的。 而且还能用双层布料,夹层中可填充织布的原料做成棉衣或棉被,御寒能力不亚于皮毛!” “当真?!” 张文远震惊。 大宋百姓冬季御寒可没有太多的手段。烧炭的费用又不是谁家都能承受的。 多是稻草堆铺设在床上。好一点的百姓会将不当季的衣服缝制在被禄中。 至于御寒的衣服,则更加缺乏。 最优解自然是皮裘。可惜因皮裘的稀缺性,价格却不是一般百姓能承受的。 稍次点的便是纸衣服,用纸充当填充物,达到御寒的效果。 最多的则是多穿几层麻布,御寒效果自然不容乐观。 若真如高拂所言,这笔生意的挣钱潜力将是无穷的! “自然当真!” 第39章 心理博弈,加盟经营 此时的张文远激动万分。 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有了眼前这块不知名的布匹,只要给他机会,定能助他一雪前耻! 他已经开始畅享将来的某一天人前显圣的情景了。 不行! 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就算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高衙内,这布匹生意可否交给在下经营? 你放心,在下素有“赛孟常”的诨号,定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定会将这笔生意做的漂漂亮亮!” 上钩了! 高拂看着对方急切的表情,心中暗笑。 从古至今,谈判的艺术永远都是心理博弈。 依靠自身手上的牌面,牢牢占据主动,不管是什么性质的谈判,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一块棉布是一张牌,他衙内的身份也是一张牌。 两张牌都是无法替代的。 而对方却只有一张行商身份的牌面,必然落入了下风。 更何况此时还表现的颇为急切,露了底牌。 “不知张老板准备如何合作?” “在下想拿下布匹的独家经营权!” 高拂笑而不语。 开什么玩笑,棉布的市场大到惊人,他怎会随便送给一个刚见面之人。 “若不行,在下想跟衙内要一份长期供给契约,在下愿每年收购两万匹……不!五万匹布。至于收购价格,咱们可以细细商定,您看如何?” 高拂依然无动于衷。 张文远见状更加着急。 他低头沉思,半晌终是咬了咬牙:“若不然这样,无论进货成本如何,在下贩卖所得利润均与衙内平分!” 虽只思索了半晌,但他已经考虑清楚了。 翻身的机会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大到他愿意再放弃一半的利润。 他敢保证,这大宋绝对没有像他这般做生意的行商。 自古商贸均是货买货卖,钱货两清,下家能否挣钱,能挣多少钱,均是下家的本事。 哪有下家再分利润出去的道理。 张文远的脸上逐渐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给出的条件堪称逆天,又有哪个商人会拒绝呢? 这笔生意虽然分出了一半的利润,但利润少不代表挣的少。 考虑到棉布优良的性能,他或许能挣的更多。 如今就看高拂的供货能力与定价了。 若定价便宜,他就能大挣特挣。 若贵,他也只答应分出利润,大不了在后续的合作中少定些货,他还是有信心能高价卖出去的。 怎么说呢? 他提出这个条件看似鲁莽,实则稳挣不赔! 张文远的商人嗅觉不可谓不灵敏,若是一般商人自然会爽快答应。 但可以,他遇到了高拂。 一位穿越者。 张文远的小心思,他又怎会看不透? 因此,高拂还是没有开口,依旧微笑看着对方。 相较于高拂的淡然,张文远脸上的自信逐渐消失。 他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位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年轻人了。 如此优厚的条件对方竟然还不满意。 他想干嘛? 难不成还想让自己白打工不成? 若是如此…… 他还是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 张文远再度咬牙,开口道: “高衙内,是否还有不妥之处?若对利润分出不满意的话,还是可以谈的。” “四六分也可!” “……” “三七!不能在少了!” “……” “行吧行吧,二八!,高衙内,在下已经无银子可挣了!” “……” “一……一九也不是不行……” “……” “唉!高衙内,你究竟想怎样?难不成真想让在下打白工吗?” “本衙内何时让你白打工了?” “那衙内的意思是?……” 高拂笑了笑。 他倒有些欣赏张文远了。 对方定是看出了棉布的巨大潜力,若不然也不会开口让出九层利润的。 这足以证明对方的眼光与魄力。 高拂寻找合作伙伴可不在乎对方有多少实力,他要的是一位有长远目光的人。 他可不想对方在合作过程中因一些蝇头小利而背弃盟约。 “张老板莫急,先听听本衙内的合作方案。” “衙内但说无妨!即使利润微博,在下也能够接受,纯当帮衙内的忙也无不了!” “张老板爽快!” 听到高拂的称赞,张文远不自觉的扬起了头。 他“赛孟常”的诨号可不是白叫的! “张老板大了不必让出属于你的利润,本衙内也不在乎这点利润! 本衙内的合作方式谓之加盟经营,你张文远可以独家代理一县、一府、一路,甚至数路的布匹生意。 但是,需要缴纳加盟费!拿一县来说,需每年交给本衙内五千两两白银,一府为两万两,一路则是十万两!” “加盟费?” “对!缴纳加盟费才允许你贩卖本衙内的布匹。而且布匹的价格需遵从本衙内制定的零售价。” “那拿货呢?还需另付货款?” “这是自然!” “这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 哪有先送钱,后做生意的道理? 不仅如此,他贩回去的布匹,竟然还要遵从对方的定价! 简直可笑至极! 他张文远这几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了世面,但说实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张老板先别急着拒绝,耐心听完便是。” “高衙内莫再说了,恕在下万万不能答应!” “噢?若本衙内的布匹能年产千万匹呢?而且后期定价不会太高,普通百姓亦能消费的起!” “衙内不用说了!吾赛孟常——张文远,愿为衙内效犬马之劳!”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哪怕不挣钱也行?” 张文远犹豫了一下,终是咬了咬牙,坚定道: “哪怕不挣钱也行!” “哈哈哈哈!好!” 高拂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他要让大宋见识见识现代营销学的“魅力”!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接下来便是建厂、招工了! 能办此事的人正好在此。 陈牙子。 想到这里,高拂突然玩心大起,恶趣味丛生。 “云娘,笔墨纸砚伺候!” “是,少爷!” 云娘甜甜一笑,扭身走向了楼梯。 她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会突然要这些,她只知道她家少爷现在非常高兴! 第40章 互有心思,招工告示 不一会功夫,云娘带着文房四宝返回了二楼。 云娘镇纸,赵小满磨墨。 高拂一甩衣袖,顿了顿,狼毫笔落下。 挥毫泼墨间,一个个简体字跃然纸上。 “小满姐,少爷写的什么啊?” 云娘一脸好奇的看着桌上的纸张,她不识字,却敢肯定自家少爷的学问定是极好的。 赵小满却极其差异。 她虽不甚了解高拂,但这几天总听赵鼎唠叨,高拂才智出众世无双。 不仅是赵鼎,便是她随着对高拂所作所为的了解,也渐渐赞成了这个观点。 以十人破局,堆肥法、棉布法、计破民变、困杀山匪。 这一件件、一桩桩无不彰显高拂的才智、心性,确是她生平罕见的。 但…… 眼前桌子上的这幅字算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 太丑了! 如刚启蒙的孩童写的字。 不! 不仅丑,还有这么多错字! 连启蒙孩童都不如! 就这手字,他家丫鬟竟然还一脸的兴奋! 她在兴奋什么? 竟还问写的是什么! 她哪知道高拂在鬼画糊些什么…… 咦? 这字…… 赵小满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继而震惊。 她能读懂! 不仅能读懂,对方笔下的文字虽见所未见,却极为简便,又不失神韵与美感。 他是自哪学来的? 若以此文字推行天下,难以想象这大宋将多出多少读书人来! 不为别的,这种文字的识字门槛太低了! 没有现行文字的书写、结构繁杂,记忆起来定会容易数倍。 赵小满细细品读了起来。 渐渐地,她又有了更为惊人的想法。 这些简便文字竟跟现行的文字都能一一对应,只是经过了不同程度的精炼。 难道这些文字都是他精简的? 若真是如此,他的才学何止世无双! 怕是只有传说中创造出文字的仓颉能压他一头了! 要知道自仓圣造出文字,华夏的文字演进一直靠的是文字的频繁使用,她从未听说有人能独立促成此事。 如今,她竟看到了! 眼前这位高衙内竟独自推演出了精简文字! 这大宋文坛,是要出圣人了吗?! 赵小满愣神看着高拂,眼中充满了惊讶以及一丝钦佩之色。 “小满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云娘见赵小满的脸色不停变化,不由关心道。 也在此时,高拂也停了笔。 他一手举笔,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直到听到云娘的声音,他才好奇地看向赵小满。 四目对视只维持了一瞬,高拂便挪开了目光。 他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连一向清明的头脑也变得恍惚起来。 乖乖! 这妮子怎么了? 这眼神难道蕴含了某种孤狼之威不成?竟让他不敢直视! 我艹! 难道!…… 怎么办? 本衙内这是要恋爱了不成? 高拂的脸色从迷茫转向疑惑再到震惊。 一连三变。 同样迷茫的还有赵小满。 这位高衙内是怎么了? 对她目光避之如蛇蝎,还表现出如此震惊的脸色。 他震惊什么? 她赵小满的长相,已经到了让人震惊的地步了? 赵小满气急,也将俏脸转向了一边。 两人的思绪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虽各不相同,但反应却出其的相似。 看在外人眼中,倒像是有些许其他事了…… “少爷,你是不是喜欢小满姐呀?” 我不是! 我没有!别胡说! 高拂一脸惊慌的看着小丫头。 这种话是好当面说的吗?这丫头也不知道避着点人,这让他怎么回答? “偷偷告诉你哦,小满姐对你也有意思呢!” ??? 一语出二人皆惊,赵小满更是面若桃花,娇艳无比。 高拂都要崩溃了! 小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口无遮拦了? 还偷偷告诉他? 这声音怕是在一楼都能听到了! 他此时已经老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算了。 社死啊…… 高拂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娘,后者却毫不在乎,面露窃喜,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高拂无奈,心中盘算着怎么度过这个尴尬的局面。 “咳咳……!高衙内,您写的可是招工的告示?” 高拂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回答道: “啊对对对!陈牙子,你快看看本衙内写得如何?” “这……这……这……” “有话说,有屁放!” “这……高衙内,要不您问问张老板?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看出些……问题?” 张文远闻言,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不不不!牙行这方面还是陈牙子更有经验,还是让陈牙子说吧!” “还是张老板说吧!” “陈牙子说……” 我擦! 高拂怒了。 怎么个意思? 他引以为傲的杰作,就这么让人避之不及吗? 还跟这玩起了三请三让? “你二人一个个的说!谁若不说,本衙内不介意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屠夫!” 呲咚~! 二人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面露惊恐。 “衙内饶命!” 高拂无语。 得! 他高拂屠夫的大名看来短时间内是摘不掉了。 “噗呲……” 一声轻笑,如山间清泉,空灵清脆,荡漾开来。 这一刻,高拂看的有些痴了。 “你莫吓着他们了。” “你这份招工告示着实有些……另类了。” 另类吗? 高拂低头看向桌上的宣纸。 这不挺好的吗?除了字丑了些,没毛病啊! “本作坊因发展需要,现面向全古县百姓招才纳贤,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对啊! 这有什么另类的?通俗易懂,后世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注意事项: 一、萧、林、石、叶姓优先录取; 二、喜一人自语,特别是对戒指等古物自语者,优先录取; 三、大难不死三次以上者,优先录取; 四、被退婚,父母失踪者,优先录取; 五、…………” 随着赵小满娓娓读出,高拂的脸逐渐垮了下来。 似乎真有些问题。 他是招工,又不是招宗门弟子,这个时空也不是修行者的时空,他招这些人干嘛? 指望他们三十年后帮自己吗? “还是我来帮你重新写一份吧。” 赵小满轻笑道,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 随后点墨落笔。 第41章 隐秘工坊,棉甲技术 今日的赵小满身穿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舞。 握笔的双手纤细修长,手腕上的玉镯更显得分外妖娆。 随着她婉约的笔触,一个个端庄娟雅的汉字跃然纸上,仿佛有了生命。 字体俊秀匀称,笔画行云流水,矫若游龙。 每一笔都透露出她的才情与修养,令人陶醉。 不一会功夫,一篇正常版的‘招工告示’便写完了。 赵小满小心捧起宣纸置于面前,呵气如兰,墨迹在宣纸上逐渐变得干爽清晰。 一时间,吹气声与墨香交织,令人迷醉。 片刻,她满意的看了看所写内容,转身递给了高拂。 “看看吧!” 高拂接过宣纸,只看了一眼便交给了陈牙子。 他这么做不仅是因为相信赵小满。 实在是对方这手娟秀清丽的字,再看看他刚才所写。 简直...... 他自己都不忍直视! 不行! 要想想办法了! 现在花精力去练字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想想其他办法,比如搞个铅笔或者鹅毛笔出来。 对于硬笔书法,他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字如其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为此,上一世刚出社会时,他还特地花了大力气练习过的。 只是这毛笔字...... 前世的应试教育下,又有几个能写好的? “陈牙子,就按这份告示派人抄录张贴吧。另外帮本衙内寻一处合适的工坊,价格无所谓,隐秘性要好,若实在没有合适的,便寻一处空地,安排工匠现造。” “所需银两自寻云娘领取便可。” “是,衙内!” 陈牙子不敢怠慢,连忙接过告示。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 “衙内,若需隐秘的工坊,赵家倒有一处刚落成的,便在城东山脚下。 工坊占地颇大,据说是准备作为丝绸工坊使用的。” “赵玉林?” “对!若衙内需要,可......” 高拂闻言顿觉欣喜。 他明白陈牙子为何犹豫。 他刚灭了赵、李两家,如果此时便占了对方的新工坊,难免会有闲言碎语出现,说他高家父子巧取豪夺。 但那又如何? 他高拂可不会被一点闲言碎语所饶。 眼下有现成的工坊,能省却他许多时间。 他的时间不多了,短短一年时间,相较于他要做的事情,时间太紧迫了。 念及此,高拂不再犹豫。 “云娘,让陆丰派人将工坊围起来,另通知大虎兄弟,将寻到的匠人直接带到城东的工坊里去。” “好的,少爷!” 待云娘走后,高拂又跟张文远、陈牙子议定了收购棉花之事。 棉花的应用范围极为广泛。 高拂规划中,不仅用于棉布生产,还有一些军事上的用途。 比如棉甲。 棉甲的出现,实际上在宋末就已经有了雏形。 到了大宋灭亡,元朝建立,棉花开始在华夏大规模种植,才让其有了普及的可能。 历史上的棉甲是一个大类。 但大体可将其演进的过程分为三类。 早期的棉甲是用棉花浸水,再踩踏压实,晾干后形成棉片。 最后以棉片缝制成棉甲。 这种甲相较于传统金属札甲对火器的防御力更优,且造价低廉,能使士兵在早期火器弹丸的冲击下,不至于大伤。 但对锐器,如刀、箭、弩的防御力却非常一般。 第二类便是缉甲。 戚大帅的《纪效新书》对缉甲有过详细记载。 “今择其利者,步兵惟有缉甲。 用绢布不等,若纸、绵俱薄,则箭亦可入,无论铅子,今须厚一寸。 制法:在前用绵密缉,可长至膝,太长则田泥不便,太短则不能蔽身。” 以棉、纸、牛皮复合制成,不仅能抵御铅丸,对箭矢锐器也有很好的防御力。 而第三类,则是历史上最出名的棉甲了。 谓之‘暗甲’。 满清八旗兵身穿铜钉棉甲的形象在前世已经深入人心。 实际上这种‘暗甲’是清军继承于明军,演化而来。 制作方式同样以水打湿棉花,反复碾压成很薄的棉片。再将多张棉片叠成厚实的棉布。 取一层棉布衬上铁甲片,再在铁甲片外裹一层棉布,形成棉布包裹铁甲片的形态,再内外用铜钉固定。 这样制作的‘暗甲’不仅有棉甲抗冲击的能力,又有铁甲防锐器的优势。 而且轻便性、制作难度都比传统铁甲更有优势。 虽然造价不菲,甚至高于铁甲,但此时若能出现,绝对是超越时代的甲胄! 高拂考虑的自然是这种‘暗甲’了。 不仅仅因为‘暗甲’的轻便与防御能力,还有隐蔽性。 古代军队着甲率往往跟是否精锐挂钩。 在战场上,甲的重要性排在第一位,其次是马,最后才是刀剑,因为相比于前两者,刀剑更容易获取。 一支部队着甲率越高,则代表其越精锐。 高拂想为手下的这支弓兵部队全员着甲,但他们只是地方配军,而非厢军更非禁军,若着铁甲,无异于造反行径。 但棉甲却不作禁止的,‘暗甲’自然成了最优解。 至于‘暗甲’裸露在外的铜钉,完全可以用棉布包裹,造成纽扣的假象。 只是...... “衙内,想短时间内收购到足够的木棉,实非易事。” 高拂凝眉点头。 如今的大宋,棉花虽有种植,面积却不广。 归根结底是因为棉花的处理工艺不完善。 但这却成了制约高拂计划的最大因素。 “我有办法。” 赵小满轻声开口。 “快说说看!” “据我所知,木棉在静江府乃至整个广南西路都鲜有种植,但琼州却不一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植!” “此话当真?” 高拂闻言顿觉欣喜,急忙追问。 “自是真的,木棉本就是自南洋传入大宋的,而琼州便是第一站,因此种植人家颇多。” 高拂暗自点头。 若真如此,当可解他燃眉之急! “张文远,你速去琼州收购木棉,有多少给本衙内收多少!” “是!” “还有!据我所知,种植木棉并不需良田,下等田亦可种植,衙内可让张老板带些木棉种子回来。 再与附近百姓签订收购契约,令其种植木棉没有后顾之忧。 相信此后衙内便不用为木棉的来源而苦恼了!” 第42章 三成利润,高父愁容 对啊! 远赴琼州收购棉花只是权宜之计。 若能发挥周围百姓的主观能动性,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想让百姓种植新品种作物无非两个途径。 一是官方强推;二是新作物有利可图,且无后顾之忧。 赵小满的办法无疑切中了这一点。 高拂满脸惊喜的看着对方。 没想到这位官宦之女,竟有这等心思! 若能忽悠......说服她帮自己管理经商之事,岂不是又能当甩手掌柜了? 想到这里,高拂开始在心中谋划起来。 赵小满是赵鼎的女儿,曾贵为宰相之女。 如对付张文远那般利诱,显然是不行的。 威逼...... 算了,这个办法也不行。 既然威逼利诱都不行,那只能用大义了。 “小满啊,本衙内推行棉布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吧?” 赵小满点了点头。 “这棉布的诸多好处相信你也了解的吧?” 赵小满只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你看啊,如果棉布能顺利推广,大宋是不是能少冻死很多人?” “是。” “如此看的话,这件买卖,是不是一桩善举?” 赵小满又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疑惑更甚。 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位衙内究竟想说什么。而且,笑的还那么......假! 也就是她不了解,若此时陆丰在此,早已掉头跑了。 这场面,太熟悉了! “既然你同意本衙内的想法,那就好说了!” 高拂脸上的笑容更甚,活像一只正在欺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那这桩善举现在需要你赵大小姐的鼎力相助,想必你也会义不容辞的吧?” 话说到这里,赵小满终于明白过来。 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先让自己帮他做事嘛...... 她会心一笑,轻声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吧?” 高拂闻言顿觉尴尬,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正义凛然起来。 “怎么是帮我呢?你是在帮全大宋的百姓;是在帮这天下万千子民;更是在帮整个华夏民族!” “棉布的发明虽是你我的一小步,却是整个华夏迈出的一大步! 这件事可是要名留青史的!” “再不济,也是在帮赵老头挣取政治筹码!赵老头的为人我是相信的,若他能再度拜相,定能福泽整个大宋!” “于公于私,这件事都非你莫属!” “哦,是吗?”赵小满故意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还有一个好处你没说。” “还有?”高拂顿时来了兴趣:“小满果然聪慧过人,竟还能看到本衙内没想到的好处!你说说看。” “还能让你继续偷懒,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衙内!” 嘶~! 虾仁猪心! 这妮子的智商这么高的嘛? 若换成云娘,这会怕不是已经站起来高呼为了黎明百姓舍我其谁了吧? 即便是高登,也折在了这套大义凛然的说辞下了。 但对方却能一语中的,看破了他的小心思。 这可如何是好...... “让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条件都能谈!” 赵小满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所得利润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这这这...... 高拂死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对银钱感兴趣。 三成利润......还真敢开口! 她知道那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吗? 虽只是普通棉布生意,但这也是大宋独一份的好吗! 垄断经营所带来的利润,是无法想象的! 即使织布技术他已经承诺一年之后送给赵鼎,以求对方再度拜相。 但也不可能无条件赠送的! 他是要跟朝廷换取民间独家生产权的!到时候只需再次改进织布技术,这布匹生意还是大有可为的!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赵小满。 这哪是什么小白兔啊!这是只狐狸啊! 不过......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如今也只能咬牙答应了! 日子长着呢,说不得到最后,这三成还是回了自己手里...... 这桩生意,他交给别人不放心,而且做生意,也需要这份机敏! “三成就三成!” “高衙内大气!” 赵小满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气质灵动,眼神清明,看不出一丝贪欲。 ...... 古县的一切事物都已安排妥当。 高拂又回到了混吃等死的生活中。 每日睡到自然醒便出门,回来后一门心思地带着云娘钻进自己的房间里。 可以说除了溜鸡逗鸟、欺男霸女外,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唯一不同的是,县衙后宅多了一道靓丽身影。 赵小满隔三岔五地过来相见。 二人间每每有说有笑,高拂不亦乐乎。 相较之下,高登脸上的愁容却越来越重。 他怕再这样下去,谁大谁小的问题真无法解决了! 高登的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高拂是有婚约的! 而且婚约对象的父亲,在整个大宋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且也是他高登最敬佩的人之一! 如今眼看着赵小满跟高拂走得越来越近,他怎能不发愁! 按理说有婚约者为大,但...... 赵小满的父亲可是赵鼎啊! 而且是有望再度拜相的赵鼎! 让宰相的女儿做小? 他高登可没这个胆子! 让高拂背弃婚约? 更不行! 大宋官场最讲究名声,怎可让自己儿子背信弃义,枉做了小人? 怎么办...... 要不要告诉儿子...... 高登头痛无比,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这一日,高登如往常一样,处理完了手上的政务,坐在公房内皱眉思索。 “高大人如今喜事将近,却不知为何总是满面愁容?” 高登闻言一愣。 “于大人何出此言?” “哈哈哈,高大人你就莫要瞒着了。” 于牧笑道。 他每日在县衙办差,怎能发现不了频繁进出后院的漂亮小娘? 又岂能看不出这位小娘定是来找高衙内的? 高登的默认态度他也看在眼里。 既得高登认可,与那高衙内又岂是寻常干系? 这不是好事将近又是什么? “不知高衙内的婚事,高大人准备何时办啊?” 办你大爷! 高登闻言顿时气急,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这于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43章 男女大防,文远回归 于牧只觉莫名其妙。 怎么还给他甩脸色呢? 他猜错了? 不可能啊,要不然怎么解释一个未出阁的小娘会隔三岔五地来寻高拂? 男女大防之事,于上古时期实际上是很自由的,甚至《周礼》中还将‘三月三’定为了法定私奔日。 规定未婚男女必须想回,不执行会受惩罚,主张自由相会、尽情欢愉。 至唐,男女大防也相对宽松,女子对贞洁也不甚看中,自王公贵妇到贫民百姓,改嫁者比比皆是。 甚至连皇家也出现了儿取父妻之事,出了个牝鸡司晨的武曌。 但到了大宋,因儒家礼教思想的发展,事情就开始起了变化。 自赵大开始,出了个天付红颜,一死求清明的京娘。 到了砸缸少年在《涑水家仪》众提出:即便是一家人,男女也不能坐一起,衣服不能挂一起,洗漱用品不掺和的规定。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还规定男女不共用一口井的水! 再到如今,二程‘理学’的发展,虽未大成,但对于男女大防之事已渐入膏肓。 以高登的品学,若二人没有婚约,怎可能放任? 所以,这高大人究竟在愁什么呢? 于牧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 得,下值时间到了。 他家娘子说昨日又得了个新方子,让他早些回家的。 各家自扫门前雪,高登的事又何须他来过问! 回家! ...... 一连四个月,高拂的生活都是如此。 几乎一成不变! 得益于南方的水网密集,以及大宋繁荣的水路运输。 两个月前,张文远已经带着数十船棉花返回了古县。 据对方所言,他已安排人员自琼州开始向着古县方向搜寻而来,沿途棉花会源源不断地运过来。 在赵小满的主持下,第一批棉布已经出了古县,由张文远带着,向着临安方向而去。 这一切确实如高拂所想,不需要他花费任何精力。 但,古县就这么大。 古代生活对他这个现代人在新奇也有穷尽之时。 在赵小满强力要求下,必须等到第一批棉布售卖完成,才开始棉甲打造。 张文远这次出去的任务除了贩布,也承担了采购铁料的任务。 自南迁以来,大宋地矿冶炼已然衰落,朝廷为保税收以及保证必要的金、银、铜、铁来源,已经将采矿、冶炼下放给了民间。 拿到采炼权的所谓‘有力之家’,谓之‘坑户’。 政府只抽取三成,坑户得七成,可自行出卖。 当然该缴纳的定额税钱还是要交的。 因此张文远收购铁料之事,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但这也导致了终于想做些事的高拂,只能继续无所事事! 后宅卧房内。 高拂躺在躺椅上,一条腿搁在云娘的腿上正享受着按摩。 另一条腿则悬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动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房椽。 无聊啊...... 高拂开始苦恼了。 每日对着只能吃不能看的小丫头,以及动不动就在他眼前晃悠的赵小满,太痛苦了!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好嘛...... 看来,是时候去大地方开开眼了,比如......静江府。 听说那里有青楼......不对,有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到了那里或许可以聊解苦闷! “云娘,替本少爷收拾行李,明日去静江府走一趟!” “少爷怎的突然要去静江府啊?”云娘双手捶在高拂的腿上,不解的问道。 “本少爷要去解救失足少女!” “失足少女?是有女子落了水?少爷明日去也赶不上趟啊。 而且,少爷是怎么知道百里之外的静江府有人落了水?” 云娘可爱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不成自家少爷还能掐会算? 定是如此!自家少爷可真了不起! 想通后,云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好的少爷!云娘这便替你收拾!”说着她便双手抱起高拂的右腿,轻轻放在了躺椅上,继而起身进了里屋。 高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悬着的腿,也晃动得更快了。 自穿越而来已有数月,他终于能向着纨绔生活迈动一大步了! 何为青楼? 齐武帝于兴光楼上施青漆,谓之“青楼,是青楼乃帝王之居。 青楼临大路,寂寂倚清闺。谓之青楼。 大道青楼十二重,言其华也。谓之青楼。 由此可见,青楼可不是后世人眼中的‘妓院’之所。 自古青楼到处都是精美的亭台楼阁,石山绿水,花景遍地。其中装扮都是请专人精心设计的。 青楼女子也绝非寻常妓子可比,大多品味极高,腹有诗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实乃雅致之所,当然,亦可雅俗共赏...... 笃笃笃~! 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衙内这是因何事如此开心?” 高拂循声看去,赵小满正面带微笑立于门前,纤细的手指还落在敞开的房门上。 他刚想解释,却被走出来的云娘打断了。 “我家少爷说明日要去静江府拯救失足少女。” 高拂脸都绿了。 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云娘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想骗赵小满,简直痴心妄想! “拯救失足少女?”赵小满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灵动的双眸闪着精光,似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果然! 高拂心念急转。 “嗨,这丫头听错了,本衙内说的是拯救穷苦百姓家的少男少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读得起书!” 赵小满凝眉思索片刻便也释了怀,展颜一笑。 “高衙内倒是菩萨心肠,但去静江府的计划怕是要往后放放了。” “怎么了?” “张文远回来了。” “这么快?” 高拂眉头皱了起来。 此去临安府一千六百公里,一来一回不算处理货物的时间,起码需要三个月时间。 要知道李白诗言‘千里江陵一日还’,说的也只是在‘轻舟已过万重山’后心境的洒脱与轻松,可做不得真的。 但张文远只去了两个月,按路程算此刻应该刚开始返回,怎么可能现在就到了呢?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第44章 超额回报,白衣青楼 “倒是无甚变故,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奇怪?” 高拂更不解了,出门卖趟布,还能生怪事? “嗯!” “说说看。” 赵小满颔首,款步入了屋,坐在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 “据张文远所言,他此去只到了江州(今九江)便被截了下来。” 高拂心中一紧,急忙追问。 “遇了水匪,货物丢了?” “没有。” “那是为何?” 高拂的疑惑更甚了。 以他的计划,这批棉布是要运往临安的。 以棉布的品质,必能被那群达官贵人疯抢,他也能乘机卖个高价,谋求利益最大化。 但张文远竟然到了九江便回了头,又没有遇到山匪,难道遇到了官府为难? 不应该啊。 出发时赵小满特地以赵鼎的名义写了几封信,让他沿途拜访各地官员。 以赵鼎在大宋官场的威望,不可能有人找麻烦啊。 “货物没有丢失,而且还全部卖掉了。” “全部卖掉了?” “对!” 高拂顿觉惊奇。 棉布能畅销是必然的,但也要一个口碑发酵的过程。 况且这批一千匹都是白色布料,未经染色,品种单一。 大宋百姓虽喜穿白色,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卖掉吧? “不仅如此,对方还要再订购五千匹!” 五千匹! 这批棉布他跟赵小满当时议定的价格是二十两银子一匹,五千匹就是十万两! 这个价格不可谓不贵。 要知道如今各地麻布价不过二三百文,绢(丝织品,质地轻薄)价不过五两左右,即便是顶级锦(刺绣染色丝绸)也不过十两。 棉布的定价几乎是顶级锦的两倍。 这样的高价,对方竟然还要订购五千匹。 是价格定得低了? 高拂心中不禁升起一阵肉疼感。 棉布成本价不过一百文左右,即便加上运输成本也不过二三百文,二十两的定价利润率实际上已经达到了8300%!(南宋一两约等于2500文左右。) 83倍的投资回报率啊! 这要是放在后世,让那帮资本家去轰了鹰酱的国会大楼他们都敢干! 人就是这样。 特别是高拂这个老板。 他终于体会到后世老板为何会拼命压榨员工的原因了。 实在是少挣钱比亏钱还难受啊! 但事已至此,再行调价显然不行,大宋行商重信,临时抬高价格无异于杀鸡取卵。 既然张文远已经议定,那便只能如此了。 想到这里,他豁然起身,大手一挥道: “通知张文远,速去催促木棉收购事宜,另通知工坊,匠人工资加一倍,全力生产!” “张文远没敢接。” ??? 高拂的动作为之一滞。 怎么滴? 说了这么多是在逗他玩呢? 这妮子是故意的吧! 真以为自己不敢打她屁股是吧? 高拂的眼神逐渐下移,略过高耸、细腰,最终定格在了丰臀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要不要将这妮子擒住,先打一顿再说呢...... 好为难啊...... “少爷,别瞪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啊这...... 高拂尴尬地看了一眼一脸羞涩的赵小满,顿觉手足无措。 这丫头! 怎么尽坑她家少爷呢! 不行! 他决定了! 今晚就打小丫头的屁股!不好好惩罚一下,眼里还有她家少爷吗? “张文远没敢接这桩生意,但是他将人领了过来,说是让对方亲自跟衙内谈。” 一番尴尬后,赵小满再度开口。 “人来了?在哪呢?快带本衙内去见见!” 这可是个大主顾,由不得高拂不着急。 只要这单生意能成,棉布的口碑必然能传扬开来,他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谁知赵小满又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说的奇怪的地方了。” 高拂都懵了,他只觉今日之事一波三折。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对方一群人多为女子,且个个身着白衣,据说要来古县开一家青楼。张文远与对方约定的见面之日,便是青楼开业之时。” “白衣青楼?” “不错!” 高拂更加懵圈。 青楼多见灯红酒绿,怎可能全员白衣呢? 大宋虽喜白衣,但全员白衣是几个意思?开灵堂吗? 当然古人讲究披麻戴孝,灵堂上并不穿白衣。这只是高拂自己的感觉。 只是对方竟然要来古县开青楼? 这就很不合理了! 古县的人口状况他很清楚,富贵人家很少,压根供不起一座青楼。 反而是妓馆或暗门子更为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高拂凝眉沉思。 片刻后。 “通知陆丰,安排人给本衙内盯着这帮人!若有异常赶紧来报!” 怪不得高拂谨慎。 这件事太过反常。 棉布的定价如此高,本就是高拂为了坑大宋士绅的。若有大户或者某个行商看出了其中价值,预定这些布匹还能够理解。 但对方却是一帮女子,而且是青楼女子。 这就很不合理了。 若不缺钱财,何必委身青楼? 若缺钱财,何故买棉布? 眼下无法推测出对方的目的,只能先监视起来,以免造成祸事。 以不变应万变之举罢了! 赵小满点点头,起身告了辞。 她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件事她也同样觉察出了其中蹊跷。 既然高拂已有定策,她也不便久留。 毕竟她还未出阁呢,总待在男子房中确实不是个事。 况且高拂的吩咐,还需她尽快带给陆丰,以早做应对。 棉布工坊也还有一趟子事等着她处理。 高拂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她很清楚,却没有半点怨言。 为对方做事,她是不排斥的。 况且那三成利,也能让她做许多想做之事...... “少爷,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高拂这才自走远的赵小满身上收回目光,随即转向云娘。 此时的云娘捂着嘴,一脸揶揄的笑容,正看着他。 高拂顿觉气急。 这丫头,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再这么下去,怕不是真该忘了他是她家少爷了! 想到这里高拂冲着云娘勾了勾手。 “少爷怎滴?” “呀!少爷不要!” “少爷......少爷......疼!” 第45章 白衣圣女,情报小组 有了白衣青楼的出现,高拂体验大宋风土人情的计划自然又落了空。 有时候他常常会想,是不是他天生就是劳累命。 穿越之前身为社畜他没得选。 如今他想选择做个咸鱼。 但每每事与愿违!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麻烦事总是循着他来。 刚穿越便遇到王肃逼迫高登,好不容易解决了,又跳出来个王福。 如今刚清闲几个月,想着安心搞搞事业吧,又来了个白衣青楼。 一件接着一件,让他的纨绔大业处处受阻! 就......很烦! 高拂躺在床上,头枕着云娘圆润的腿部,闷闷地想着。 此时云娘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眉眼如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少爷,双手轻轻揉着对方的太阳穴。 与此同时,北城,德顺楼。 德顺楼的招牌已经被摘了下来。 陈牙子正指挥着工匠对德顺楼内部做着拆除改造工作。 自从跟了高拂,他已经很久没接私活了。 但这次不一样。 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整整五百两白银啊! 要求只是让他促成德顺楼的转让买卖,以及十天内完成楼内改造工作。 而且所需花费不设上限! 这对他一个常年干‘牙行’的老牙子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说来也怪。 他的主顾非常奇怪,全员白衣,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白衣所用布料,还是高衙内工坊里出产的棉布。 这帮人不会跟衙内有什么关联吧...... 陈牙子想不通,也不敢去问高拂身边的人,索性便将此事抛在了一边。 牙行讲究八面玲珑,便免不了卑躬屈膝。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委屈,明明他做的事对双方都有好处,但往往在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日子他也受够了! 他陈牙子,这次就是想站着把这笔钱挣了! 然后买几亩良田,再取个小娘,生几个胖大小子,过些平凡宁静的日子! 德顺楼内。 二楼走廊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白衣人。 他们的身形隐隐拱卫着一间上等客房。 客房内。 一名白衣女子已经取下了带着的白面纱,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圣女,这个陈牙子可信吗?” 白衣女子展颜一笑,百媚顿生,妩媚的笑容足以令众生为之倾倒。 声音轻柔,婉转动听。 “无碍的,只是帮着改建酒楼罢了。” 侍女一阵沉默,再次开口。 “那张文远口中的高衙内,当真值得圣女走这一趟?” 圣女凝眉,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抚摸起身上的衣角。 “是否值得都已经来了,圣教初创,需要银钱,这布匹你也看见了,质地柔软,甚至比丝锦更为贴身舒适。 若能得手,定能为圣教开源!” “遣教众前来取了便是,一个小小九品知县,又怎需劳烦您亲自前来?” “好奇。” 白衣圣女朱唇轻启,目露思索。 她对张文远口中的这位衙内东家确实好奇。 丝纺织造本是女子所为,对方一位衙内,为何会懂这些? 高拂的底细她早已遣人调查了,前几月古县变天之事据说都出自这位衙内之手。 此人心智、手段皆为上层。 若能入圣教,定能有所建树。 这才是她亲自前来的真正原因!她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若有可能,她会尽全力拉对方入教。 若无可能,亦可夺之! ...... 第二日。 陆丰早早到了后宅。 他满脸踌躇的在高拂房门外踱着步。 昨日赵小娘带过去的命令,他没执行好,现在不知道怎么跟高拂汇报。 吱呀~! 便在这时,房门开了。 高拂伸着懒腰从房内走了出来。 “咦?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衙内,出事了!” 高拂闻言脸色一正。 “怎么回事?” “昨日接到您的命令,我便派人去了德顺楼盯着那帮白衣人,并约定两个时辰一汇报。 但一直到深夜都无人回来,我便亲自前去查探,发现派过去的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 高拂凝眉。 陆丰的手下不是巡检便是弓兵,按理说简单的盯梢任务断无失败的可能。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失败了,甚至已经遭遇了不测。 如此说来,对方反侦察意识非常强,来头怕是小不了! “你派了多少人过去?” “四名巡检在外围盯梢,两名扮作匠人入了德顺楼。” “都不见了?” 陆丰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些巡检兵跟他都有过命的交情,如今消失不见,大概率已经死了。 得知这一切时,他很想带领弓兵营去灭了对方,但怕坏了高拂的事,便硬生生忍住了。 此时他心中不仅有任务失败的愧疚,也压着一团火无处释放! “沉住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几位弟兄不一定遇害。” 高拂似看穿了陆丰的心思,叹了口气安慰道。 这帮人一来他的地盘就搞事情,他何尝不愤怒。 但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帮人所图必然不小! 他想弄清楚,这帮白衣人究竟想干什么。 否则他无法安心。 同时他的脑海中又有一个计划正在逐渐形成。 通过这一次事件,能看出来,这帮巡检跟弓兵不适合干情报工作。 但考虑到以后的谋划,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的,情报工作都至关重要! 因此,他想成立一个小组,专司情报刺探与收集。 必要时,还能客串刺客,做些暗杀之事! 只是...... 情报小组的负责人,他却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他手上的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 不得不说,葛大爷说得可太对了! 1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 他现在算是认识到了。 大虎,大宋虎士,干不了。 陆丰所学奇正之道,将才也,干不了。 赵小满........干不了。 还有谁可用? 高拂悲剧的发现,没了。 “衙内,昨夜我去探查,发现了一件事。” 陆丰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德顺楼已经被这帮白衣人买了下来,此时正在日夜不停地赶工改造。 中间人便是陈牙子!” 第46章 馒头包子,青楼作用 陈牙子! 高拂目光一凛。 起初的谋划,这个陈牙子便是他商业计划中的一环。 只是后来有了赵小满的加入,才弃之不用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给对方每个月发了二两银子的月钱。 便是想着或许日后有用得到的一天。 如今看来,倒可能养了一个白眼狼! “能让他私下来见一下本衙内吗?” 陆丰摇了摇头。 “德顺楼如今被围成了一个铁桶,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来,难!” “嗯。” 高拂也明白有些困难。 陆丰之前派去的巡检以及下落不明,对方定然更加警惕,此时再派人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想从陈牙子身上打破突破口,看来是不可能了。 如今只能另寻他法了。 “衙内……” “莫急,让本衙内想想,你再遣些人过去,这次只需远远盯着便可,不用离得太近。” “是!衙内!” 陆丰领命,转身离去。 高拂边走边思索,不知不觉到了饭厅。 此时云娘以及准备好了吃食,馒头、白粥、小菜放满了一桌。 高拂上前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 穿越至今,他还是不习惯吃这个馒头。 它是有馅的! 宋朝的包子实际上是馒头的别称。 二者的区别只在馒头个头略大,且面皮略厚,而包子皮略薄,个头略小。 高拂很喜欢吃包子,但跟大多数人一样,吃到皮厚的包子也会骂娘! “云娘,下次做着皮薄的包子!” “好的少爷!” 云娘满口答应,手上却不停,已经为他舀了一碗白粥。 “对了,父亲呢?” 往常这个时候,高登已经在饭厅等着他了,这也是父子二人每日为数不多的见面时间。 “说是昨日约好,要为一位大行商办理房契变更文书,一早便去了前衙。” 高拂疑惑,是什么样的大行商,需要他一个知县这么早亲自去办理? “可听说对方是谁?” “云娘不知,不过听老爷提了一嘴,说是北城的德顺楼。 老爷还说古县穷苦,碰上这样的行商需谨慎对待,说不得将来能为古县带来不菲的税收。” 竟是他们! 德顺楼房契变更,对方只能是那批白衣人了! 本事倒不小,这么快便找上了便宜老爹! 他能理解高登为何没到上值时间便给对方办理手续。 身为古县父母官,他一直如此勤勉。对方也定然表现得极为富有,且有投资意向。 为了古县的商税收取,高登这才如此。 只是…… 这一切都表现得太过刻意了。 房契变更文书,什么时候不能办? 二人买卖,自有白书为凭,何须急于一时? 对方的目的,或许真跟他父子二人有关呐…… 要不要调集弓兵营,先下手为强呢…… 高拂思索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很诱人,他高拂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但此时若一锅端了对方,或许以后更麻烦。 毕竟以目前的情报来看,对方的组织绝不简单。 情报…… 信息还是太少了,情报小组的组建看来要尽快了! “咦?大虎、二虎,你们怎么来了?” 这时,云娘的惊疑声响了起来。 高拂抬头看去,正是大虎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此时大虎手上还拿着一只烧鸡,二虎则手捧两个馒头,二人均边走边啃着手中的食物。 “衙内早…” “衙内……” “你二人怎么来了?大虎你一大早就吃烧鸡,不怕腻吗?” 大虎傻笑了一声,将烧鸡递给二虎,双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开口道。 “嗨,都是二虎这小子,昨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烧鸡,我这不是怕放久了坏了吗。” 高拂闻言面色一正。 “偷的?” “哪能呢!主公需知,我已经很久没干那事了!” 二虎龇牙咧嘴地笑道,一双灵动的双眼闪着狡黠的光芒。 “是吗?” 高拂自是不信的。 大虎兄弟二人常年混迹于市井,特别是二虎,因生活所迫可谓五毒俱全。 偷摸坑蒙样样精通。 相比之下,大虎就好了许多。 为人质朴憨厚,顶多就是二虎败露时,帮着挨揍。 但若是对方太过分的话,他也是会动手的! “主公怎能不信呢?你可以问问大虎,看这烧鸡是不是我偷来的!” “我不知!”大虎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断然开口。 “傻虎!” 二虎顿时气急。 “叫哥!” “就不叫!傻虎!傻虎!傻虎!” 高拂看着二人斗嘴只觉好笑。 此时的二虎,才真正像个孩子。 “好啦,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高拂还是希望将此事弄清楚。 事情虽小,却关乎二虎人生的选择。 他希望身边人都能堂堂正正做人。 “是这样的主公,前两日不是来了一帮白衣人吗? 昨日又见陆巡检遣人过去盯梢,定时受了主公的命令。 但到了晚上却见陆巡检面色不善。 我料想事情定然进展不顺,又怕坏了主公的事,便独自去了一趟。” “你去了德顺楼?” 高拂顿觉惊奇。 二虎这小子竟然仅凭这些就能判断出是他安排陆丰盯梢的。 又通过陆丰的反应推断出了事情进展不顺利。 倒是又几分聪慧。 但是…… “你可知陆丰派过去的人可能都已经遇害了?你就不怕吗?” 谁知二虎飒然一笑。 “嗨,谁会为难一个孩子呢!” 高拂默然。 二虎的外表确实具有迷惑性。 “你进去了?” “自然进去了!喏,这只烧鸡跟馒头便是他们给我的。” 这小子,不简单啊! 陆丰口中铁桶不漏的德顺楼,竟被他混了进去,还骗到了吃食! 倒是个可造之材! “主公,听说那里要被改成青楼?是真的吗?” “小孩子家听谁乱嚼舌根的?你知道青楼是干什么吗?张口就问。” “哪能不知道?我又不是傻虎!” “叫哥……” “傻虎……” 高拂被逗笑了,男孩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竟还大言不惭的说知道青楼是干什么的。 “你说说,青楼是干什么的?” “自是卖青菜的地方。” 高拂震惊了。 顶级理解啊! “谁告诉你的?” “陈牙子啊!” 第47章 秘密教派,圣女诚意 “你见到陈牙子了?” “见着了,主公您是不知道,陈牙子如今可威风了,整日站在大厅里吆五喝六的,手底下一帮匠人没一个敢忤逆的。” 高拂点点头。 宋朝的商业虽发达,牙行也是不容或缺的职业。 如房屋买卖,大宋律法规定房屋买卖必须有牙行做中间人,否则以盗窃罪论处。 但重要归重要,地位却极低。 前世的高拂可是被那些黑中介骗得极惨的。 前世谁碰到中介、二房东之类的不得骂上几句呢? 大宋的牙行亦同理。 “昨晚进了德顺楼后,那帮白衣人并未为难。见我可怜便给了烧鸡跟包子。 但只允许我在大厅里活动,二楼防卫严密,不让上。 因此我只能跟陈牙子聊天,想从其口中套出些话来。” 话说到这里,高拂全是明白了。 二虎确实机灵,依靠小孩子的外表混入其中,且观察仔细,思维缜密。 这份心智相对于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来说,确实了得。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探查出些线索。 若还能探出线索,或许真能用上一用! 想到这里,高拂连忙追问: “可探听出些什么?” “主公,与那陈牙子谈话,他处处防备,对我的问题大多避而不谈。” 高拂一阵失望。 但很快便释然了。 毕竟对方还只是个孩子,能混入其中已然不俗。 “不过……”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噢?快说说看!” “主公,对方无意间透露了两个信息,被我听着了。” “是什么?” “白衣人称他们的领头人作圣女,至于是什么圣女便不得而知了。” 高拂凝眉。 对方果然不是单纯的开青楼这么简单。 圣女? 邪教? 他极力回忆脑海中关于两宋的记忆。 宋代因经济繁荣,文化思潮碰撞,确实诞生出不少秘密教派。 理学便是在这片土壤上发展壮大的。 但朝廷对秘密教派的打压力度也着实不小。 因此这些秘密教派几乎没有几个流传下来的。 会是什么教派呢…… 高拂心中一动。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对后世影响深远甚至贯穿元、明清的教派便是发源于宋。 至于是不是…… 还需再行调查后,方能下定论。 “还有吗?” “听陈牙子说,后院似乎关着几个人,至于是什么人,他不清楚,我也摸不进去。” 高拂了然。 看来陆丰料想得不错,几名巡检却是被这帮人抓了。 人也还活着。 但此时还不是救人的时候,既然一开始没杀,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二虎,做得不错!过几日本衙内亲自给你写本书,到时候你取了去多加学习,多思考。” “啊……?主公,我也算立了功,您怎么让我读书啊! 再说,我也不识字啊!” 二虎闻言,稚嫩脸蛋顿时搭聋了下来,一脸生无可恋。 他打小便跟着大虎身后跑,每日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有读书的机会。 而且他也偷偷溜进书局看过,那些如蚂蚁般的字,只看得他犯困。 便彻底断了识字的心思。 高拂见他这幅模样,便如他小时候逃作业被老师、家长罚抄课本一样。 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随即脸色一板,开口训斥,语气不容置疑。 “若想跟着本衙内,必须识字!” “这……”二虎顿感焦急,急忙向一旁的大虎投去求助的眼神。 然而后者却将头转向了一边。 在他看来,自家弟弟能读书才是好事呢! 读书才能成为士人。 在他的印象中,那可都是官老爷啊! 虽然他对这些人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些年讨生活,兄弟二人没有少吃这些人的苦。 但现在不一样,衙内给了弟弟读书的机会。 这小子竟然还不乐意! 想啥呢? 若给他大虎…… 算了,他不是那块料! 还是得是自家弟弟,打小就聪明。 “这……好吧……”二虎见大虎扭过头去,明显不想帮他说情,只得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说话的语气也沮丧无比。 高拂这才换上一张笑脸:“放心,本衙内让你学的并非那些枯燥的典籍,都是些有趣的东西。 只要你好好识字,定然不会失望的! 本衙内还等着你学有所成,将来有重要的任务给你!” 二虎闻言顿时欣喜若狂。 “当真?” “当真!” “二虎定会努力识字,定不让主公失望!” 二虎面露喜色,双手握拳,单膝跪地,一拜而下。 …… 德顺楼。 二楼房间内。 白衣圣女已经带上了白色面纱,正坐在桌旁,轻握着一只茶盏。 曼妙的身姿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妩媚。 她缓缓开口,声音魅惑动人。 “可将消息传出去了?” “回……回……圣女的话。小人已经将圣女交代的话传给了那个孩子。 相信这会高衙……高拂已经收到消息了。” 陈牙子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说道。 昨日二虎还未入德顺楼,二楼便传来了消息,让他找机会向对方透露一些消息。 他本是不愿的,但对方竟然直接亮了刀,还给他看了后院关着的几名巡检兵。 他哪敢再推脱。 他现在很后悔,为何要接这趟子生意。 本以为这趟能站着挣钱了,谁料对方竟压根不是什么善茬。 他敢断定,对方根本不是来开劳什子青楼的! 他已没有选择了。 接私活或许还说得过去,但为对方传消息给高拂,已经实实在在算背叛了。 他不奢望高拂能发善心放过他,高屠夫的名号可不是叫着玩的! 眼下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陈牙子不着痕迹地抬头,想看看自己的新主子,但刚抬到一半,便又低下了头。 他不敢! 这个言语间妩媚到极致的女人,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但既然已经决定投效,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圣女,为何要告诉对方实情?” 他不理解。 既然抓了巡检兵,又为何要放消息给对方。 还透露出圣女的身份。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呵呵。”白衣圣女一声轻笑。 “下去吧。” 陈牙子闻言再不敢说其他,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妩媚的声音再起。 “就当是本圣女的诚意吧。” 第48章 狩猎耐心,醉月楼前 一连数日都风平浪静。 陆丰每日前来汇报盯梢情况。 德顺楼里进进出出,均是些运送木料的匠人,以及采买食材的白衣人。 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高拂也不着急,这几日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二虎识字的事被他丢给了于牧,连同云娘也一起赶了过去。 起初云娘是不愿意的,吵着喊着让他教。 说真的,他是有些心动的。 红袖添香,书卷横陈,共话桑麻,同品诗韵。 哪个男人不向往?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让他教人读书,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倒是陆丰,这几日显得越来越急躁。 高拂能理解他的心情。 前些日刚折了几名兄弟,如今盯梢数日,却一无所获,怎能不心急? 这些天他也把有限的信息前前后后想了数遍。 发现二虎带回来的信息不一定准确。 能让数名巡检在几个时辰内便折干净的组织,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让二虎混进去? 而且还打探到了消息。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方故意为之,要么全是假消息。 若是假消息倒还罢了。 若是故意为之...... 这是在挑衅他吗? 哼! 怕不是真觉得他高拂纨绔生活过久了,拎不动刀了? “衙内,有人送来请帖!” 卧室外传来了大虎的声音。 自从云娘随二虎跟着于牧读书后,大虎便留在了他的身边。 帮着处理一些琐事,也能充当护卫。 说实话,面对这些不明来历的白衣众,他是有些怕的。 生怕对方跟他一样不讲武德,掀了桌子。 有大虎在身边,倒也安心不少。 “何人?” “白衣人!” 高拂目光一凛,接过了递上来的请帖,顺势打开。 片刻合上,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终于有动作了吗? 面对不知名的敌人,便要像猎人猎杀一样。 要学会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等待猎物出现。 一旦出现,当以雷霆手段灭之! 面对白衣人亦如此。 不怕他出招,出招才有破绽,才能像猎杀猎物一样,给予沉痛一击!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 “醉月楼新开,广邀静江府才子于两日后齐聚,谈风论月,一切花销由醉月楼承担!” 好大的手笔! 但可惜,吹牛的! 静江府治下,临桂,兴安,灵川、修仁,义宁,理定,古......等等十一县。 这醉月楼一出手便是全静江府的青年才俊。 先不说能不能全邀请来。 便是来个一两成,也不是一座青楼能招待得了的! 对方这一手造势,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 近两日的古县显得格外热闹。 大街上随处可见读书人装扮的青年才俊。 古县的酒肆、旅店也塞满了人,甚至很多百姓家中空余的房间亦租借给了读书人。 如此情景,比之府试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这已经大大出乎高拂的预料了。 这醉月楼竟真请动了静江府十一县的青年才俊。 白衣人的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竟有这么大的能量? 随着这帮读书人的到来,高登头疼不已。 整个古县官吏已全部动员了起来。 弓兵营五百弓兵也全部出动,维持秩序,保护这帮读书人。 这两日高登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这可是整个静江府的种子啊!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他高登便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相较于高登的紧张,高拂则显得尤为轻松。 这日已到了请柬约定的时日。 高拂早早便唤来了大虎,换了身干净衣服出了门。 初到醉月楼时,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醉月楼门口被乌压压数百人围得水泄不通,连着两个街道都站满了人。 虽早已得到汇报,也知高登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但他还是无法想象,一座青楼开业竟能邀来这么多读书人。 这些人就这么闲吗? 有这闲工夫,在家多背两篇典籍不好吗? 眼看压根挤不进去,高拂很想掉头回家。 但这一局明显是对方针对他摆的,他又怎能不战而降,落了下风? 无奈之下只得令大虎在前开路。 大虎倒也不废话,得令后一头扎进了人群。 以他的力量,又岂是这些弱不禁风的书生能比的? 所到之处顿时人仰马翻,沸腾了起来。 一时间惊呼声、谩骂声四起。 高拂也不在意,背着双手紧随其后,到了醉月楼近前。 此时的醉月楼已经焕然一新。 朱门绣户,雕梁画栋。 门口站着一排白衣女子,均蒙着面纱。 女子身前摆着四个红漆架子,架子上各悬挂一条丝帛。 高拂见状唾之以鼻。 既开的是青楼,哪有带着面纱见客的? 与脱裤子放屁有何异? 还有这些丝帛。 弄了半天还是用老掉牙的对对子筛选进入之人。 倒是显得颇为无趣。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么重视这帮人,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时,一位同样身着白衣,头戴面纱的女子自醉月楼内款款而来。 风姿绰约,步步生莲。虽有白衣遮蔽,却难掩身上的妩媚气质。 高拂不由眼前一亮。 这才对嘛,做那劳什子对联何为?哪有美人养眼? “诸位静江府的青年才俊远道而来为鄙店捧场,若湘感激不尽!” “柳大家何出此言!能得柳大家邀请是我等的荣幸!” “就是就是,柳大家太客气了......” "我等都盼着相见呢......" 柳若湘? 若湘江之水,清澈柔美,好名字! 看来这位柳大家倒是有几分名气! 柳若湘妩媚一笑。 “既如此,若湘便不客气了,诸位也看到了,来的人实在出乎若湘的意料,但醉月楼的地方有限,因此若湘便摆了四幅对联,能全部对出者方能入内。 至于未对出者,若湘只能先行赔个不是了。醉月楼愿奉上盘缠助诸位返回。” “柳大家不必如此......” “我等皆是自愿前来的,与柳大家无关......” “就是就是,今日已然一睹柳大家的风采,吾等心愿已了......” 艹! 高拂闻听众人之言,直犯恶心。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既如此,诸位便开始吧,若有对出四对者,可当众吟出,好坏自有公论!” 第49章 一对三联,婊里婊气 随着柳若湘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嘈杂起来。 一个个小才子,尽皆开始摇头晃脑,嘴中念念有词。 只片刻,已经有人喊了起来。 “有了!” 高拂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一名剑目星眉的青袍书生,正面露喜色,折扇指天。 “是静江府的才子卢世昌!竟这么短时间便有了下联,当真不凡!” “他可是今年秋闱的头名啊…自是了得!” “何止啊,邱先生可说了,以卢世昌的学识说不得能连中三元!” “当真?……” “邱先生之言岂敢乱传……” 面对众人的吹捧,卢世昌脸色的笑意更甚。 啪~! 折扇收回,打开,在胸口轻轻煽动,脸上颇为倨傲。 就很……骚包! 高拂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大虎手上的包子,心中暗骂一声。 失误了! 竟没想起来配一把折扇。 对于众人的吹捧,他唾之以鼻。 狗屁连中三元! 就凭这个骚包? 他是不信的。 华夏历史上能连中三元者寥寥十数人,他可从来没听过卢世昌这个名字! 不过既然众人如此吹捧,怕是也有些才学的。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这骚包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瞥向他。 “卢才子快些吟出来,让我等也见识见识卢才子的大才!” “对!快些让我等见识见识……” 卢世昌折扇拍手,合了起来。 “那卢某算是抛砖引玉,还望各位兄台不吝赐教!” “卢才子客气了……” 卢世昌轻蔑一笑,左右踱步,朗朗开口: “这第一联:琴韵悠扬月满楼。 卢某便对:风吹花香夜无眠…” “好!” “卢才子大才!……” “对仗工整,意境深远,堪称绝对!” 狗屁! 高拂已经能确定,对方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对联讲究字数相等,节奏一致,词性相对,结构相同,平仄合律,声调和谐。 而卢世昌这道下联只能算狗屁不通! “这第二联:墨香飘逸书千卷。卢某的下联是:花开满园蝶自来。” “好……!” 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高拂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致,自顾自地打量起台上的柳若湘。 “第三联:竹影摇曳风骨存。卢莫对:松涛阵阵雨初停。” “卢才子果然大才!快快,还有最后一联!” 卢世昌的目光看向高拂,见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厉色。 “这最后一联吗……,说实话,卢莫没甚把握,说出来怕会污了诸位的耳朵。” “卢才子太谦虚了……” “就是就是,只片刻便一对三联,吾等不及远咦……” “连对三联,皆工整意深,卢才子快莫要谦虚了,这最后一联定然已有腹稿……” “既然诸位如此抬爱,卢某倒也不好推迟,只是今日在场人中确有一位大才,卢某是怕吟出来徒惹人笑话!” “谁?……” “怎么可能?这静江府除了卢才子,还有人能称大才?” “怕不是风大扯了舌头……” ”就是,癞蛤蟆打哈气,口气真大……” 卢世昌笑着双手虚压。 “诸位卢某却有腹稿,只是觉着不尽如人意。说之前还请让卢某向这位大才告声罪!” 卢世昌说着便双手交握向着高拂的方向一拜而下。 “卢某得诸位兄台抬爱,吟出如此不堪的下联,在高衙内当面班门弄斧了! 还望高衙内勿怪,并请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卢世昌短短数息便对出了三联,若还算不堪,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废物吗? “谁啊?” “高衙内是谁?” “听说是这古县知县高登之子。” “一个纨绔?他也配称大才……” “是哪个小子,你指出来看看……” “喏,就是前面盯着柳大家看的那小子!” “无耻……” “我等尽在苦思,他竟如此无礼……” “简直丢尽了吾等读书人的脸!……” “就他还能跟卢才子相提并论?我看连给卢才子提鞋都不配!” “就是,就是……” 面对周围的群情激愤,高拂只觉莫名其妙。 干嘛呢? 这帮人脑抽了? 他就是看看美女,压根不想参与这些。 这帮人怎么都跟疯狗一样? 还有这个卢骚包,他什么时候惹过对方? 竟给他拉来这么大仇恨! “这这这……诸位,诸位!休要胡言!高衙内大才,卢某不及远矣!” “卢才子,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是啊卢才子,就那个纨绔,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卢世昌的脸色变得更急,连忙开口:“诸位,休要再说了,卢某这便说出腹稿,还请诸位莫再说高衙内了!” “卢才子请说,到时候与他一比较便知!吾等倒要看看,这个什么衙内,究竟有多大才!” “这……哎!是吾少不更事,胡言乱语害了高衙内啊…… 罢了罢了,吾先对出第四联,稍后再向高衙内负荆请罪吧! 这第四联为:湖光山色藏雅韵,卢某便对:云淡风轻显从容!” “好!” “湖光山色对云淡风轻,藏对显,雅运对从容,堪称完美!” “不仅如此,上联虽写美景,却又暗示非俗人可以领略! 下联亦写景,却又彰显卢才子的超凡脱俗!当真绝对!” “还有还有,上联下联,一藏一显,当真秒极!” “……” “诸位莫再抬举卢莫了!还请让让,卢某这便向高衙内当面致歉!” “卢才子何须如此,一纨绔尔,何必自放身价与他啰嗦!” “是啊,卢才子大可不必……” 众人嘴上虽说,但还是让开了一条道路。 当然这不是示好高拂,是对卢世昌的敬佩、尊重。 高拂冷眼看着一步步接近的卢世昌,心中冷笑。 这卢世昌哪止骚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一副婊里婊气的模样,当真令他作呕! 片刻,卢世昌已到了近前,只见他满脸羞愧一拜而下。 “卢某胡言乱语,给高衙内赔礼了,还望高衙内莫往心里去。” 高拂懒得理他,转身又看向了台上的柳若湘。 “这厮好生无理!” “竟如此狂妄!” “当真以为他有大才……” “卢某班门弄斧了,想必高衙内胸中定已有绝对,还请不吝赐教!” 卢世昌说着又拜了下去。 高拂恼了。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豁然转身,冷声开口。 “小孩子把戏,你确实当得上班门弄斧的评价。” 第50章 书生暴动,有对二九 卢世昌愣住了。 小孩子把戏? 对联虽是文人雅士娱乐消遣的把戏,但也是除诗词之外最考校学识的。 最讲究用词精确,平仄精准,意境深远。 在对方眼中竟成了小孩子的把戏! 他在侮辱谁? 卢世昌的脸色开始变的深沉。 今日他确有针对高拂的意思。 这四道上联他也早已知晓,今日前来便是受柳大家的邀请 前些日子柳大家亲自去信邀他前来,信中更是对这高拂的学识推崇备至。 言之凿凿,请他前来或能向对方请教一二。 他卢世昌,堂堂静江府秋闱新晋解元,才名更是享誉整个广南西路,何须向一个纨绔衙内,毫无功名之人请教? 他自是不服的,尤其还是在柳大家当下。 因此他苦思冥想数日,终是对出了前三联。 最后一联更是他的老师,静江府学政邱文德所作。 在对方口中竟变得如此不堪! 卢世昌的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渐升,但很快便被他压制了下来。脸上浮起一抹委屈的表情,开口道: “高衙内何须如此羞辱卢某? 卢某虽不才,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怎滴到了衙内口中便成了小孩子把戏了。” 台上的柳若湘媚眼如丝,看着这一切。 妩媚的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来写信邀请卢世昌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就让她看看,这位高衙内究竟有几分本事,是否像情报里说的那样。 高拂脸色则更加不屑。 这卢世昌倒是真会演,恨不得被他指着鼻子骂了,竟然还沉得住气。 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 不就是想跟众人说,若拿不出证据他就是在信口开河吗? 高拂展颜一笑。 “不错,是本衙内说错话了。” 卢世昌闻言大喜,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台上的柳若湘。 可惜,没有看到对方任何变化。 他也不气馁,能压高拂一头总归不是坏事。 “高衙内哪里话,倒是显得卢某小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高拂挥手打断了。 “你连孩童都不如!” “你……” “竖子狂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 一时间谩骂声不绝于耳。 高拂的这句话可谓惹了众怒,他得罪的可不是卢世昌一人。 他是将在场的书生都给骂了! 这些人连卢世昌都不如,若卢世昌比不了孩童,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受精卵吗? 相较于众人的愤怒,台上的柳若湘却显得有些兴奋,盯着高拂的漂亮眼眸中异彩连连。 一切谋划、行动不都是为了验证眼前之人吗? 如今的局面,便是高拂再不想显露,现场这数百书生可不会答应! 高拂看着卢世昌已变了色的脸,微笑开口: “怎么?不服气?” “哼!卢某自问大小熟读典籍,如今二十有二,虽谈不上聪慧但也考取了举人身份,却不知衙内为何如此羞辱?” “卢才子别听他胡说!” “你的才学大家有目共睹的,何须在意一个混吃等死的衙内之言......” “就是就是!他若不服气,大可对出四道上联,到时一比便知,卢才子放心,吾等可不是瞎子......” “对!让他对出上联,否则我等绝不放过他......” “......” 卢世昌一言出,从者如云。 高拂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于他而言,是看不起这帮书生的。 整日里只知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却从不思他们如今的生活是如何来的。 若没有岳飞、韩世忠等人带领士兵在前线拼死抵抗,又何来他们如今的安生日子? 若没有穷苦百姓整日里在田里劳作,又何来他们如今的衣食无忧? “哼!本衙内狂背?不放过本衙内?就凭你们?” 一个个不思进取的东西!敢在本衙内面前狂吠! 本衙内告诉你们,今日之言不仅对卢世昌言,本衙内的意思是,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跟孩童比,都是抬举你们了!” 一语出,顿时炸开了锅。 “狂背小人!” “无耻之徒!” “打死这个龟孙......” 醉月楼门口已经失了控,离得近的已经撸起袖子扑向了高拂。 然而高拂不躲不避,但身边的大虎却已经动了起来。 只见他操起身边的旗杆,横呈于前,大吼一声:“何人敢动衙内!” 声音如雷,连旗杆上的旗帜似乎都被震的猎猎作响。 但这帮人显然已经失了理智,依旧不管不顾的向前冲来。 大虎不再犹豫,将手上碗口粗的旗杆舞的虎虎生威。 所到之处人群如韭菜般摔向地面。 与此同时,站在外围一座二楼上的陆丰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立刻组织弓兵开始自外围镇压暴动。 这些整日读圣贤书的书生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在陆丰带领的弓兵与大虎连手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个个老实了下来。 高拂双手负背,冷冷扫视这帮涨红了脸的书生。 “不是要袭击本衙内吗? 怎滴停手了?” 众人目露愤怒,却再无一人敢动。 “哼!百无一用是书生!” “本衙内知你们心中不服!但那又如何?在古县,就凭你们还想翻了天不成?” “你不就是仗着这帮贼配军跟身边护卫逞威吗......” “就是,自己没本事,只会使这等粗鄙的手段......” “吾等不与你一般见识......” 人群中再次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粗鄙手段? 高拂都被气笑了。 这帮人前一刻还撸着膀子想上来跟他拼命呢,如今却说是粗鄙手段? 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好!本衙内就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何为孩童手段! 本衙内这里有地理对、天文对、颜色对、方位对、数字对、飞禽对、走兽对、鱼虫对、人伦对、文学对、感情对等等二十九对。 只需熟记此二十九对,便是孩童也能出绝对!” “大话谁不会讲......” “就是,还能让孩童出绝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某眼睛花了,似乎天上有牛在飞......” 第51章 不是东西,诗会开始 “地理对: 河对海、地对山、大陆对长天、荒原对沙漠、古塞对雄关。 天文对: 冰对火、雪对霜、海市对山光、星辰对日月、瑞雪对骄阳。 颜色对: 红对白、紫对缃、黑桦对白杨、青竹对绿柳、墨兰对珠黄。 方位对: 南对北、西对东、六极对八风、五湖对四海、边塞对围城...... ......” 《笠翁对韵》被高拂用高亢的声音娓娓道来。 醉月楼前再无骚动,现场只能听到高拂的吟唱声。 所有书生皆底下了头,嘴唇轻动,念念有词。 一首念罢,高拂默然看着众人。 一代戏曲大家李渔先生的《笠翁对韵》,其中精妙之处,足够震撼到这帮不知所谓的书生了。 这首《对韵歌》在后世可是被贯以‘中华’二字的! 全书分两卷,按韵分编,包罗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 从单字对到双字对,三字对、五字对、七字对到十一字对。 声韵协调,琅琅上口。 后世孩童学习近体诗、词,用来熟悉对仗、用韵、组织词语。 堪称最完美的启蒙读物。 台上的柳若湘此时已经兴奋无比,波光流转的眉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高拂。 似要将他整个人吞进去一般。 这古县她算是来对了! 这高拂竟真有如此不世出之才! “高......高衙内,当真大才.......” 此时的卢世昌,已经一脑门子汗,结结巴巴的说道。 自古能传世的启蒙读物,哪本不是一代文豪大家所留? 如《弟子规》、《千字文》、《幼学琼林》这些读物的撰写者,皆在文学史上留下了赫赫声名。 如今这位高衙内竟也出了一篇! 还是跟对仗、韵律有关的,这篇口诀不仅能用于对联,对诗词亦有帮助。 自古读书人,遣诗作词永远是最难的。 它不仅要考验个人学识,还极重用词以确保独有的平仄韵律。 如今有了高拂这篇文章,孩童就能打小培养语感。 对方这是要名留青史啊...... 面对卢世昌的服软,高拂不为所动,缓缓开口: “卢才子既有大才,本衙内便出一道上联赠予你如何?” 卢世昌闻言顿时欣喜。 双手交握,再次拜道:“还请衙内赐教!” “听好了,本衙内的上联是:司南针司南司北,不司东西!” 卢世昌顿时皱眉陷入了沉思。 高拂的上联极为精巧,有物有方位,且还一语双关,东西既指方位又指物品,字数还达到了十一字之多。 这无疑增加了难度。 若只有前七个字,他还勉强能对得出来。 只是这‘不司东西’...... 不司东西..... 不是东西! 卢世昌脸色剧变,他在骂自己不是东西! “哈哈哈哈!卢大才子倒还有些急才!” 高拂见对方脸色的变化,明白他已经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即转向柳若湘:“不知本衙内可有资格入楼?” 柳若湘露在外面的双眸似要滴出水来,妖娆身段更显柔媚,俏声道: “醉月楼恭请高衙内入内!” 高拂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大虎走!本衙内今日带你逛青楼!” 说完便龙行阔步,向着楼内而去。 “他怎么入内了,不是还没对出对联吗......” “住声!你没看见卢大才子的脸色吗......” “咦,卢大才子的脸色怎滴如此黑......” “你仔细想想那句上联的后半句......” “后半句怎么了?不司东西......不是东西?! 他......他是在骂......” “嘘,让你住声!” 卢世昌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二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高拂! 卢世昌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原本他已打算示好,对方竟如此不识抬举羞辱于他! 眼下,他已无路可退! 若此时败走,与丧家之犬有何异? 好在,他还留了一手。 这醉月楼内才是重头戏,而他的老师已经早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今日他卢世昌注定名动大宋! 念及此,卢世昌不再犹豫,黑着脸跨入了醉月楼。 二人走后,现场再无波澜。 又有十多位才子对出了对联,之后便草草收场。 醉月楼内。 高拂带着大虎独占一张八仙桌,自有侍女好酒好菜上了一桌。 进来之人皆对他避之不及,坐的远远的。 高拂也不在意,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叹息。 这青楼倒是有些挂羊头卖狗肉了...... 这些女子,竟都白衣避体,不见丝毫风尘气。 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幸好...... 他今日不是花钱进来的! 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一旁的胖虎倒没有他这么多心思,此时正一门心思的与桌上的酒菜较着真。 只看的他连连咋舌。 要不人大虎怎么能力大无穷呢!看看,这肚子跟通了海一样! 真能吃! 不多时,门口再无新人入内。 片刻,柳若湘亦进了门。 只见她摇弋着曼妙身姿,走向高拂,待近时,双眸波光流转,风情万种地看了一眼他。 媚笑间转身上了二楼。 高拂只觉心间一荡。 嘶~! 这小妞在干嘛? 这是在给本衙内暗送秋波吗? 卧槽! 本衙内的魅力这么大吗? 不会大到能白嫖的地步吧...... 卧槽!卧槽! 这可如何是好! 本衙内这辈子还是个雏呢!这第一次难道就要送出去了吗? 真真是......苦恼啊...... “高拂!” 就在他畅想未来时,被一道声音拉回了现实。 高拂怒目而视,发现来人竟是卢世昌。 他有些搞不懂了,这个骚包过来干嘛? 嫌在外面丢人丢地还不够? “卢某不会输给你的,咱们走着瞧!” 卢世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 就TM为了过来放句狠话? 你TM打断了本衙内的美梦了你知道吗! 当真是记吃不记打! “首先恭喜诸位才子通过了第一关!今日醉月楼好酒好菜随君享用! 接下来,诗会正式开始! 能拔头筹者。 将成为柳大家的入幕之宾!” 第52章 相声起源?填如梦令 “柳大家可是清官人呢,今日怎会……”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快掐掐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兄台,吾文心要碎了!” “……” 高拂眯眼看着二楼双腿交叠而坐的柳若湘。 这位圣女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入幕之宾…… 他可不信一位秘密教派的圣女会召什么入幕之宾。 与高拂的冷静不同,此时的卢世昌已经涨红了脸。 双目贪婪的盯着二楼。 今日他卢世昌怕是要好事成双了! 以他老师邱文德的才学,给他准备好的词,要拿下魁首简直易如反掌! 卢世昌的目光转向高拂,目露厉色。 高拂吗…… 即便他精于韵律对仗又如何? 诗词写的是意境,不仅考验学识,亦考验人生阅历。 世间哪有那么多“偶得之”的佳作? 多的是庸才花费气力打磨出来的作品。 他今日注定要将这位高衙内踩在脚下! 一位能名留青史的垫脚石,倒也勉强配得上他! 嘈杂声中,四名老学究缓缓入场,走到中央高台。 一番谦让后便依次入了座。 “这四位是......” “静江府学正邱文德!” “还有府学的三位先生!柳大家竟将这几位请来了!” “如此看来,今日的魁首怕是已注定了......” “......” “咳咳~!” 坐在首位的邱文德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堂内的嘈杂,高声问道: “三位,可有题目了?” “今日以学正大人为首,吾等怎敢越俎代庖。” “是啊是啊,吾等全凭学正大人做主!” “二位夫子说得对!” 三人争相推让。 “吾等皆受柳大家邀请而来,岂可如此!” “学正大人就莫要推迟了,以您的学识为这帮小家伙们出题,当属他们的荣幸。” “对!您为静江府学正,掌管一府文气,由您出题理所当然!” “二位夫子说得对!” “噗呲~!” 高拂终于忍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四个老头是在演戏。 难得的是,这四人竟演得如此一本正经。 关键是最边上那位瘦弱的小老头,两句‘二位夫子说得对’给高拂整破防了...... 他脑海中尽是沙僧‘大师兄说得对’、‘二师兄说得对’、‘师傅说得对’的画面。 不正跟眼前的景象如出一辙吗? “哼!” 邱文德冷哼一声,深邃的双眼冷漠的看向高拂。 得,被这老小子记恨上了。 高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既如此,那老夫便当仁不让了!” “文正大人,理该如此......” “既是柳大家所邀,老夫倒想到了一人!” “噢?是何人......” “易安居士李清照!” “竟是她......” “不错!同为女子,亦均是大才!老夫甚是敬佩!” “所以......” 听到此处,高拂已经快再次憋不住了! 这老小子是来说相声的? 居然还带了个捧哏...... 不行!他要想办法将此事记录下来,流于后世。 谁说相声起源于鞭子朝的北京天津的? 明明起源于大宋静江府古县好不好! 他亲眼所见还能做得了假? 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免得又被那老小子瞪,怪亏的! “李先生工诗善文,更擅长词,尤其是那首《如梦令》!每每拜读,都觉异常精妙!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被缓缓念出。 “其言也哀,其情在李也......” “因此,老夫决定,今日诗会便以《如梦令》为题!” 一语出,全场鸦雀无声。 当年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一出,大宋文坛何人再敢填《如梦令》? 可以说整个大宋男儿,均被她压弯了腰。 不敢说后无来者,未来三五十年,怕是也见不到比得上这首词的《如梦令》出现了。 “学正,这......妥当吗?” “有何不妥?” “李先生的昨夜雨疏风骤一出,何人还敢填《如梦令》?此题怕是有些为难这帮小家伙们了......” “比不上李先生的词是必然的,诗会以文会友,互相比较只是图个乐趣罢了,有何不可?” “学正大人教训的是......” “况且,老夫还真希望今日能出个三五篇佳作呢......” 邱文德如此说,众书生也不敢多言,均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如梦令》填词实际并不难,难就难在珠玉在前。 在场的都是年轻书生,自有一份书生意气在,谁也不想填的词太过不堪。 因此,皆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但也有例外,而且还是两位。 一位是高拂。 他对诗会魁首并不感兴趣,若柳若湘不是秘密教的圣女他或许还会争上一争。 如今知道对方目的不纯,他又何必争这些虚名呢? 另一位便是卢世昌了。 此时已经摊开了宣纸,奋笔疾书。 那位书生说得不错,今日诗会的题目确实早已泄了。 卢世昌所填之词,也正是他的老师邱文德提前准备的。 “快看!卢大才子居然已经动笔了!” “写得如此快,该是得了好词!” “倒也正常,秋闱解元,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咦?那位高衙内怎滴还在喝酒?” “怕不是写不出来吧......” “看来还是卢大才子棋高一着啊!” “......” 看着众人的反应,四个老头皆轻抚胡须,微笑点头。 “学正大人有此高徒,当真令人羡煞!” “是啊,竟这么快便来了灵感!” “二位夫子说得对!” “哈哈哈哈,三位夫子谬赞了!” 邱文德闻言哈哈大笑,眯起的双眼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还在喝酒的高拂,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 醉月楼前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这个高拂竟写出了一篇足以流芳百世的启蒙文章! 倒是正好,此子注定做了他爱徒名扬大宋的垫脚石! 须知,他可是这场诗会的评委啊! 第53章 高拂嫉妒,两声‘慢’着 “衙内,你怎么不写啊?” 大虎嘴里塞满了饭菜,嘟囔道。 “你看我是会写诗的样子吗?” 大虎想了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想到了衙内所写的字...... 说实话,比他大虎画出来的强不了多少! 也就云娘那个傻丫头整日里觉得她家少爷学富五车,无所不能! 高拂气急。 怎么滴? 他被大虎这憨货鄙视了? 他说的是诗词吧?可不是说武力! 高拂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有心想提笔挥毫,在大虎面前一振少爷的威风,但想想自己的字,还是放弃了。 心中不禁再次暗骂贼老天,不让他继承记忆。 片刻。 卢世昌收笔。 捧起宣纸轻轻吹了吹,又看了两眼,脸上难掩激动之情。 他快速走向中央高台,将手中的宣纸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卢贤侄果然大才,一首《如梦令》填得竟如此之快!” “是极是极!先不论内容,光这手字写的,就让人赏心悦目!......当然,词定也不差!” “二位夫子说得对......” 邱文德见自家弟子被夸,顿时满意地抚了抚胡须: “三位夫子谬赞了!世昌,还不谢过三位夫子!” “是!” 卢世昌闻言,赶紧恭恭敬敬地向三位老头行了弟子礼。 “贤侄不必多礼!学正大人呐,令徒将来的前途定不可限量!老朽先行恭喜了!” “恭喜恭喜!” “二位夫子说得对......” “哈哈哈哈!三位贵为府学夫子,世昌出身静江府,算是同喜了!” “同喜同喜!” “二位夫子说得对!” 卢世昌得四人夸赞,脸上的笑容更胜,弓着身子,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高拂,笑脸不变,眼神却变得阴冷起来。 听着几人的闲扯,众书生的眼中无不露出羡慕的表情。 大宋当官可不止科举这一条路。 当地士绅的举荐,特别是一府学正跟府学夫子的举荐,也能让人跨入仕途。 即便将来卢世昌会试、殿试不中,他亦能扶摇直上! 相较于众人的羡慕,高拂则显得百无聊赖。 他甚至觉得牙齿有些酸! 倒不是羡慕卢世昌。 他是有些嫉妒了! 嫉妒对方写得一手好字! 刚才卢世昌送宣纸的时候,他是看到的。 不得不说,对方这手字,确实写得极好! 倒也没有辱没了他才子的名头。 可惜...... 毛笔字不是这么好练的。 即使他痛定思痛,下决心练字,短期内也很难出的了成果。 费那劲,还不如摆烂算了! 实在不行,让赵小满给他当秘书就是了...... 有事秘书干...... 接下来的时间里,填出《如梦令》的书生越来越多。 渐渐地只剩高拂一人没有上交宣纸了。 邱文德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又看了看二楼的柳若湘,沉吟片刻道: “时间到,请诸位稍后,我等四人会尽快批复诸位的佳作!” “学正大人辛苦!” “夫子辛苦!” 邱文德点了点头,向三个老头示意。 三位老学究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只一刻钟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宣纸,交头接耳了起来。 “三位夫子当是有了结果,说说吧!” “是!学正大人。” “吾等一致认为,这三篇填词当属前三!” “噢?是吗?” 邱文德接过宣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嗯!不错!此三篇填词确实是上佳!既如此,那便宣布吧!” “是!” 一位老头站起身来朗声道: “此次诗会第三名为:临桂县才子,李溢之《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暖》 词曰:常记溪亭日暖,琴书相伴度年。 梦醒空余恨,不见旧时人面。 春去,春去,花落知多少怨。” “诗会第二名:兴安县才子,陈仓《如梦令*岁月匆匆如流》 词曰:岁月匆匆如流,春去秋来无休。 梦里依稀往事,醒来空对月幽。 思量,思量,人生几度春秋。” “诗会头名:静江府才子,卢世昌《如梦令*昨夜星辰如梦》 词曰:昨夜星辰如梦,微风拂面情重。 庭院花影摇动,浅笑声声相拥。 心动,心动,但愿此刻与共。” “秒极!不愧是卢大才子!” “相较于前两首,卢才子的词更显对仗工作,平仄韵律精巧!” “是极!梦、重、动、拥、共!确实精巧无比!” “卢大才子当属第一!” “......” 面对众人的吹捧,卢世昌脸上的倨傲一览无余。 “既如此,本官便宣布了! 本次诗会头名为静江府......” “慢着!” 便在这时,卢世昌开口了,随即向邱文德行了一礼。 “老师恕罪!” 邱文德颇为恼怒,但还是给了自家弟子足够的面子: “世昌可是有话要说?” “老师,学生觉得世昌的词当不得第一。” 邱文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首词是他泄给自家弟子的。 为帮弟子扬名,他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 如今自家弟子竟然说当不得第一? 见他面色不善,卢世昌急忙解释道: “老师勿怪,实在是今日在场的同窗还有人没填词呢! 此人才学绝不在学生之下,学生是怕老师错过了好词啊!” 说着他转向高拂:“高衙内,却不知我等能否有幸见识到高衙内的大作?” 呵! 高拂冷笑。 他想的一点都没错! 这个卢骚包,果然记吃不记打! 非要上赶着送上来让他打脸! 邱文德的脸上变得更加阴沉。 自家弟子今日算是不知轻重了! 在他看来,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再纠缠下去,徒增事端? “胡闹!虽只是一场诗会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如今时间已过,岂能随意增加?” “老师......” “哼!休要再胡言乱语了!规矩就是规矩!” 邱文德冷哼一声,怒斥道。 卢世昌顿时如惊弓之鸟般,缩在了一旁,不敢再多言。 邱文德的脸色这才稍缓了下来。 “本官宣布,今日诗会头名:静江府,卢......” “慢着......” 第54章 世昌崩溃,百变若湘 邱文德都要气炸了,脸色便的阴沉无比!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断说话,任谁都会愤怒。 更何况他还是在场身份最高之人! 但当他看清说话之人时,心中的火气便消散了。 “不知柳大家有何异议?” 高拂抬头看去,只见柳若湘扭动着身姿,自楼梯款款而下。 “不敢!若湘对邱大人之言极为认同,但这醉月楼毕竟是若湘的产业,却不知邱大人能否为了若湘破个例?” 柳若湘的声音眉到了骨子里,一言一行更是挠的人心中直痒痒。 高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骂一声。 骚狐狸! “这......” 邱文德犹豫了。 高拂的文采他已然知晓,他是真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 但...... “邱...大...人” “这......既然柳大家发话了,那本官便破例为之吧,但先说好,本官只给一炷香的时间,若一炷香内这位高衙内还无法填出词,那本官也爱莫能助了!” 柳若湘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兴奋的表情,对着邱文德盈盈一拜:“若湘多谢邱大人!” 随即便抬起莲步走向了高拂。 高拂心中冷笑不已,脸上却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表情。 他看的清清楚楚。 邱文德的脸上始终不见丝毫淫邪之色,反而带着一丝忌惮。 也就是说,邱文德的让步,可不是因为柳若湘发爹! 对方是在忌惮! 忌惮柳若湘或者她背后的势力! “高衙内~!” “哎,怎滴?” 高拂一脸猪哥笑,眼神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柳若湘的全身。 后者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衙内就不准备作一首?” “不准备。” 柳若湘愣了愣,随即婉儿一笑,声音更加柔媚: “便当时为了若湘~也不可吗?” “那倒是可以的。” 高拂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真的吗?若湘好欢喜!” 呵!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高拂面不改色,目光却更有侵略性。 “够了!” 卢世昌再也忍不住了,大吼出声! 他想让高拂填词可不是为了让对方接触柳若湘的! 他不相信高拂填的词能好过他的老师! 他是为了让对方出丑! 他想踩高拂! 他才是今日诗会的魁首!才是柳若湘的入幕之宾! 为何柳若湘会将注意力放在高拂身上? 为何她要如此青睐高拂! 卢世昌很愤怒! 自醉月楼外开始,他就一直憋着一股气! 如今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的大吼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均不明所以地看笑话。 柳若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全身的气质由魅惑转向清冷。 而高拂也则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双手环抱,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卢世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柳若湘的身上。 他嘴了啧啧有声。 不得不说,柳若湘是一个极品。 气质竟能如此随意的在魅惑与清冷之间切换。 若能再来个角色扮演…… 高拂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卢大才子这是有意见?” “柳大家,卢某才是诗会第一!”卢世昌的声音有些急切。 “哦。” “柳大家,规则可是你自己定的!” “是。” “你这是……柳大家莫不是要背弃约定?” “住口!” 邱文德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训斥道。 他开始怀疑自己不遗余力的帮这位学生究竟是对是错。 他就没有一点眼力劲吗? 真看不出来,这位柳大家,连他都不敢得罪吗? “老师,学生说得不对吗? 您也说了,规矩就是规矩!既已定了诗会第一便是柳大家的入幕之宾,为何出尔反尔?” 啪~! 邱文德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下去。 卢世昌双手捂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邱文德。 印象中,他的老师从来没有如此过! 他自小便跟着邱文德学习各种典籍,即便自己犯了错,偷了懒,对方也会和颜悦色地循循善诱。 遇到挫折时,对方尽是鼓励。 可以说,邱文德待他如同父母。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对方竟动手打了他! 为什么? 他不知道! “劣徒口无遮拦,还请柳大家见谅!” 柳若湘轻笑。 “不,他说得很对!规矩不可破! 既已定了规矩,自然要遵守!” 她清冷的声音似又给了卢世昌希望,令后者死灰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柳大家请放心,卢某定会好好待你!他日卢某高中,定会娶你!” 卢世昌语气急促,满脸激动。 高拂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个卢骚包,当真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 他真看不出来,柳若湘已经生气了吗? 竟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娶对方! 秘密教的圣女,岂是他能染指的? 这卢骚包,今日怕是有罪受了啊…… “呵呵!”柳若湘轻笑,眼神却更加清冷。 “卢大才子需知,这里是醉月楼!” “柳大家何意?” “若湘亦是女子,可不懂你们男人那一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 “你……” 卢世昌惊怒。 “所以,若湘准备改规矩了。 这醉月楼啊,只有一条规矩不会变! 那便是,若湘的话,才是规矩!” 柳若湘的脸色已经变的冰冷无比,漂亮的双眸中寒气逼人。 连带着整个大厅的温度似都低了几分。 霸气啊! 高拂暗自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这只骚狐狸,竟还有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柳若湘扫视全场,随即笑出声来。 噗呲~! 佳人一笑,百媚顿生,醉月楼内的温度瞬间转暖。 “卢大才子,你可明白了?” 经历了刚才的一遭,卢世昌哪还敢多言,低着头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 高拂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让你装逼! 不知道自古装逼会遭雷劈的吗? 傻了吧? 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 “当然了,若湘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卢大才子对自己的佳作如此有信心,若湘便给你个机会! 若湘又改变主意了,今日诗会第一,依然能成为若湘的入幕之宾!” 柳若湘的脸上再次挂起妩媚的笑容。 “高衙内,人家不喜欢这位卢大才子。 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 第55章 入幕之宾,逼迫填词 高拂一脸懵逼。 怎么绕来绕去,又扯到他身上了? 他就是看个戏而已,这骚狐狸都不放过他! 鬼的入幕之宾!他稀罕吗? 稀罕…… 就是怕牙口不好,啃不动这只骚狐狸! “衙内~帮不帮嘛~!” 柳若湘已然凑近到了他的身边,爹声细语道。 一时间,媚态百生,诱人的花香直入高拂的鼻腔。 咕嘟~! 高拂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努力压下腹部逐渐升腾的火气。 依然微笑道:“不帮!” “你……!” 柳若湘气急,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眼中的媚态更甚。 “你就不想做人家的入幕之宾吗~人家什么都能听你的哦~” “想啊!” 不想是王八蛋! 哪个男人面对柳若湘这样的极品不想的?除非是宫里那些绝了烦恼根之人! “那就填一首词嘛~” “不填!” 柳若湘高耸的山峰开始起伏。 即便再有城府定力的人,遇到高拂这种无赖做法,也免不了有了火气。 她本就媚骨天成,又深谙男人的心理,以往使出这一套都能无往而不利。 今日却被高拂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委实有些生气了。 偏又不好发作,今日摆下这场戏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无奈之下,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反观高拂却一直面带笑容,眼神肆无忌惮地欣赏着面前的美景,毫无心理负担。 说到底,两人都目的不纯。 柳若湘想试出高拂的长短。 高拂亦想试出对方的深浅。 相较于各怀鬼胎的二人,卢世昌则显得有些暴躁。 此时他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看向高拂的眼神中快要喷出了火。 连带着面对柳若湘,也有了一丝怨毒。 他低沉开口。 “高衙内,你是不敢了吗?” 高拂皱眉看向他。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卢骚包? 非要凑上来给他再打一次脸? 怎么就这么贱呢? 高拂懒得理他,一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屁孩而已,还不值当让他大动干戈。 谁知,柳若湘见此情形,却又开始发起了嗲。 “卢大才子,若湘倒不是厌恶你呢,只是......今日有高衙内在,你确实没机会了呢!” 高拂有些牙疼。 这骚狐狸,不搞事难受是吧? 依他的性子,正想现在就按下对方,拔下裙子,狠狠地打一顿板子...... 卢世昌闻言,脸上再次浮起了希望。 “柳大家,不是卢某自吹,卢某的才华绝不下于他高拂!卢某会证明给你看的!” “噢?那若湘便拭目以待了!若真如此的话,若湘.......” 卢世昌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一拍折扇,转向高拂。 “高拂,若真有本事,便亮出来吧!如此惺惺作态又做给谁看呢?” 高拂叹息一声。 这骚狐狸撩拨男人是真有两把刷子。 三言两语间,这卢世昌便跟发了情的公狗般,斗志昂扬,准备疯狂撕咬他了。 但他高拂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人三言两语撩拨起火气? 他信奉的永远是谁拳头大,谁有理。 便如醉月楼外,书生的暴动,让弓兵营直接镇压了便是。 逞口舌之快? 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卢骚包若是再不识抬举,他不介意让对方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高拂!你如此推脱,怕不是之前的,《对赋哥》也是抄来的吧?” 呵! “是又怎样?” 高拂冷笑一声,坦然开口,大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那《对赋哥》竟是他抄袭而来的!” “我就说嘛,他一阶纨绔,怎能写出传世之作!” “如此才算合理,卢大才子并没有输!是这高衙内作了弊......” “......” 卢世昌狂喜! 他就知道! 这静江府年轻一辈,怎可能有比得上他的人! 而且先前还不显山不露水! 念及此,卢世昌冲着柳若湘拱手一拜到底。 “柳大家,如今事实已明了,卢某才是这诗会当之无愧的第一!还请柳大家兑现诺言!” “嘶~卢大才子今日要抱得美人归了!” “是啊!当真羡煞人也!” “兄台,快别说了......吾文心真的碎了......” “......” 此时的卢世昌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急躁怨怒,又恢复成了翩翩公子形象,手中的折扇也开始轻轻地煽动起来。 “莫急!”柳若湘脸上不见丝毫焦急,依然带着笑意。 她再一次附身凑到了高拂的耳边,娇声说道: “那六名巡检该是衙内的人吧?衙内就如此狠心,不顾手下人的死活了?” 高拂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看向柳若湘的眼神冷漠无比。 “哎哟,高衙内可莫要吓着若湘!” “你究竟想做什么?” 高拂一字一句地问道,既然对方不准备藏着掖着了,他也没必要再演戏了。 如今他的身边有大虎在,醉月楼外五百弓兵亦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冲入楼内的准备。 对于安全问题,他倒不是太过担心。 “若湘便是想让衙内为了所想填一首如梦令罢了,衙内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于她的鬼话,高拂自是不信的。 敢抓他的人,还敢当面承认,只为了一首如梦令? 当他高拂是白痴不成? 虽是如此,高拂还是再次冷静了下来,缓缓摇了摇头。 “不填!” “为何?” “不会写字!” “你......” 柳若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不会写字?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还不如说她丑,不愿意帮她填词来得让人相信呢! “你说,我帮你代笔!”柳若湘的语气开始变了,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魅惑,反而有些冷漠。 她就不信了,她一阶圣女,又在欢场上混迹多年,今日还拿不下一个小小高拂了? “柳大家,休听他胡言乱语!他定是填不出,才找了如此拙劣的借口! 当真贻笑大方!” “你闭嘴!” 柳若湘清冷的目光瞪了对方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填或缺不填,衙内可要想清楚了!” 哎~! 高拂暗叹一声。 看来今日这词填也得填,不填也得填了。 没办法。 六名巡检兵的命确实掌握在对方手里,他也做不出不顾手下身死的事来。 “笔墨纸砚伺候吧!” 第56章 万帐穹庐,衙内入幕 柳若湘闻言顿时欣喜。 今日她使尽了手段,连威逼利诱都使了出来,终于逼迫对方答应了下来。 她急忙令人取来了文房四宝,且亲自动手磨好了墨。 “高衙内,请吧!” 高拂看着桌上的宣纸跟毛笔,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咦?这位高衙内拿了个什么?” “一根毛?......” “他这是何意?”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不会写字啊......” “不可能吧......” 众人议论纷纷。 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他拿根毛出来是何道理。 就连柳若湘的眼中也充满了疑惑,难道对方真不会写字? 对方没撒谎? 但这又怎么解释那篇《对赋歌》的出现? 她可不相信对方是抄袭而来的。 能写出如此精妙文章之人,又怎会不公之于众,享尽世人崇拜? 迟疑间,她忍不住开口道: “要不还是让若湘代笔吧......” “不用!” “柳大家,您就别为他找补了!卢某算是看透了,他高拂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衙内罢了!哪有什么大才!” 一旁的卢世昌见此情形,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以至于忘了柳若湘刚才对他的态度,忍不住再次落井下石。 高拂自然不在意这些,但柳若湘的心中却显得不是滋味了。 她虽带着目的接近对方的,甚至也决定若不能拉拢对方,她会安排教众抢夺对方手中的棉布技术。 但害对方当众出丑,却不是她的本愿。 说到底,为了教派,她愿意做任何事,背负任何骂名,但所做之事若对教派无益,她还是想遵从一份本心的。 “若湘愿意为衙内执笔,还望衙内莫要推迟!” 高拂哪里知道她的心思,自动屏蔽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将手中的鹅毛笔浸入了墨水中。 待鹅毛笔吸足了墨汁,提笔落纸。 刷刷刷~! 笔走游龙间,一篇《如梦令*万帐穹庐人醉》跃然纸上。 笔力苍劲,直透纸底。 “咦!” “他竟写出来了~!”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 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 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竟还是边塞词! 难道这位高衙内去过边塞,行过军?” “好一副千古壮丽的大境界,好一首万帐穹庐人醉!” “此词一出,便是李先生,也要黯然失色了!其中波澜壮阔、雄浑悲凉,确不是闺中哀怨所能比拟的!” “吾大宋男儿,抬得起头了......” 众人议论纷纷,啧啧称奇。 更有甚者,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李清照的《如梦令》一经出世,压服了整个大宋文坛,身为读书人,他们心中是有悲愤的。 如今高拂的这首词一出,他们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柳若湘看向他的的眼眸中,已快要滴出了水来。 她赌对了! 高拂之才,举世罕见! 今日一首《如梦令》必将名扬整个大宋! 不行!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卢世昌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词,已经失了心神。 他终归是个解元,岂能看不出一首词的好坏来。 高拂的这首词,不管是对仗工整还是其中所含的意境,皆胜他远咦! 就这么认输了吗...... 他不甘心! 不经意间,他似乎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咦? 卢世昌的脸上变得狂喜,急冲冲上前指着桌上的词疯狂呐喊道: “错了!错了!” “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凭他怎能写出好词来! 哈哈哈哈~!” 大笑间,连眼中都溢出了泪水,举止癫狂无比。 高拂吓地赶紧跳后一步,站在了大虎的身边。 这卢骚包脑子秀逗了?还是得了失心疯了?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神经病! 不行,得离他再远点。 神经病这玩意,可是有证的...... 他惹不起...... 念及此,他的身体又不自觉地向大虎挪了挪。 “哈哈哈哈~!你们没看出来吗?他的词~他的字!” 柳若湘眉头紧锁,强压下将他丢出去的冲动,再次看向桌上的词。 咦? 这字...... “柳大家也看出来了吧! 他高拂竟不会写字! 这首词怎可能是他所写? 连字都不会写的人,怎可能作出如此佳作?” 高拂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何变得如此奇怪。 感情是他这手简体字惹的祸! 但他却毫无办法,他确实不会写繁体字啊...... 打小学的,能怎么办...... 如今...... 高拂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做出一副自认为世外高人的模样。 冷漠地看了一眼还在癫狂中的卢世昌。 “哼!庸才!” 卢世昌都被骂懵了! 什么意思? 明明是对方写错了字,怎么反过来骂他庸才? 先不论他是不是庸才,对方写的字做不得假吧? 恶人先告状! 定是如此! 事实摆在面前,定然无话可说了! “柳大家,你看,他的字是不是写错了?” 柳若湘没有理会他,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桌子上的词。 卢世昌顿时大急,又转向邱文德: “师傅,你看!确实是他写错了!” 邱文德的状态与柳若湘如出一辙,也在认真的看着。 卢世昌都快急哭了。 他左顾右盼,发现所有人都皱眉沉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拂所写的《如梦令》。 三位老学究更是恨不得趴在宣纸上,认真研究起来。 “学正大人,您见多识广,可见过这等字?” “此字形体简单,却又能文表其意,当真......” “是极!且还不失文字独有的韵味与美感!” “二位夫子说得对!” 邱文德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他看得更长远。 若这种文字能推广开来,不知是福是祸! 身为一府之学正,负有教导一方的责任,他自然希望这种简便的文字能推广。 这样就能有更多的人能读书识字,明白事理。 但他同样是士绅。 他心中有了恐惧! 若读书识字的门框变低了,读书人变得多了,他们士绅家族将如何自处? 这是要绝了他们的路啊...... 邱文德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高拂,久久不能自语。 与邱文德的担忧不同。 此时的柳若湘已激动万分,向着高拂行了个万福礼,娇声道: “高衙内圣人之姿!若湘恭迎高衙内入阁一叙!” 第57章 白莲圣女,白莲目的 高拂深深看了一眼柳若湘,随即哈哈大笑,转身向着楼梯而去。 “大虎!本衙内自去,今日便是将这楼摇塌了,你也莫管!” 大虎只觉莫名其妙,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楼怎么会塌? 是要地动了吗? 不管了! 衙内让他莫管,便是楼真塌了他也不会去管! 想通后,他又低下头,专心对付起了桌上的饭菜。 “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种事哪里羡慕得来,人高衙内是有大才的!“ “是极,一出手便是边塞词,胸中亦有沟壑!” “兄台,快别说了!吾文心真碎了......” “你碎个屁!看看卢世昌,那才真是碎了一地呢......” “嘘~!小声点!学正大人还在呢......” “......” 邱文德唏嘘不已。 今日本是为了给自己弟子造势而来,没想到结局却是如此!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面对高拂展露出来的才学,即便他是评委,亦无能为力。 需知,还有一位柳大家在场呢! 况且,今日自己爱徒的表现,属实不尽人意。 他平时或许对这位弟子太过放纵了吧? 邱文德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卢世昌,终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忍,转身出了醉月楼。 ...... 二楼,柳若湘房间内。 轻纱幔帐映余晖,装饰得极为典雅。 床与书桌分置两侧,中间靠窗位置是一张梳妆台。 高拂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常规的家具上多做停留,而是被一幅挂在书架旁的画吸引住了。 丝帛上画着一个正圆,圆中套着三个独立的小圆。 上圆书‘中观’,左下为‘假观’,右下为‘空观’。 左书‘无法不备’,右书‘一念无相’。 高拂的目光变的深沉。 果然! 他终于可以确定柳若湘的身份。 白莲教圣女! 这幅图便是白莲教的‘三观一大统相之图’! 又名:圆融四土三观选佛图。 此图乃天台宗的茅子元面对文化水平不高的庶民信众所画。 为的便是为他们揭示西方净土易修易往的殊腾,以图像摄受徒众欣求弥陀净土。 白莲讲究任何人都能修行,且宣称修成正果不难。 因此自茅子元创教起,所收信众无数。 如今柳若湘的身份已然明了。 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不能真看上了他高拂,要抢他去白莲教做圣子吧? 高拂摇了摇头,对方的目的既还未暴露,再想也是徒劳,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面对这位白莲圣女吧。 总不能今日真献出他的‘第一次’吧? “衙内似有心思?不知可否说与若湘听?” 此时,柳若湘已莲步轻抬,入了卧房,柔声细语地说道。 高拂闻言有些恍惚,若不是在楼下见识到对方的多变,若不是知晓对方白莲圣女的身份。 此时他或许真会将对方当作普通的青楼花魁了! 柳若湘的伪装,无疑是成功且多变的,非常具有迷惑性。 或许自己对她‘骚狐狸’的评价不够准确。 这完全是一朵毒性极其强烈的‘彼岸花’! 美丽、妖娆、迷惑性极强,却又剧毒无比! 若有可能,他真不想沾染对方。 但如今...... 高拂的脸色逐渐变冷,盯着柳若湘的目光变得深邃。 “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呀,衙内说什么呢!若湘能有什么目的呀? 顶多想将衙内骗入若湘的闺房,算是目的了。 这么说的话,若湘的目的达到了耶!” 呵呵! 高拂冷笑一声。 “既如此,脱衣服吧!抓紧时间,本衙内还有事! 你放心,本衙内不会反抗的!就当被鬼压了床! 当然,若是你要求本衙内反抗,也不是不可以!” “你.!” 柳若湘的脸色变了变。 他没想到高拂会说得如此粗鄙! 他可是个读书人啊!而且是有不世出之才的人! 怎会如此说话? 纵使柳若湘见多识广,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只片刻,她的脸色便恢复如初,双眸如浴水芙蓉,媚态横生。 “衙内竟如此着急,当真不知怜香惜玉吗?” 柳若湘说着,便开始脱罩在身上的白袍。 “既如此,若湘恳请衙内怜惜......” 高拂顿时震惊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即将滑落的白袍。 卧槽! 她来真的? 但很快就从震惊变成了失望。 艹! 里面穿的严严实实的!比之光天化日在大街上的女子穿的都严实! 就说这个青楼不正经吧! 挂羊头卖狗肉的主! 感情是从这位圣女开始的! 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高拂脸上惋惜的表情再变,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再看柳若湘的表情,魅惑的脸上一片笑意,俨然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衙内这是怎么啦?脸色怎滴如此难看?莫不是病了吧?” 艹! 高拂强压下胸中被戏弄而升的怒火,脸色再次变的冷漠。 “我是叫你柳大家合适,还是该叫你圣女呢?” 柳若湘面不改色,轻笑道:“随衙内的意,圣女也好,柳大家也罢,即便唤作若湘,也无不可!” 高拂知晓她圣女的身份,并不稀奇。 这条信息还是她故意放出去的。 “哦。我看还是叫你白莲教圣女吧!” “你......” 柳若湘的脸色终于变了! 白莲教的身份她可未透露半分,对方是如何知晓的? “怎么?不装了?” 高拂一脸揶揄地看着对方变了又变的俏脸。 “白莲教,脱胎于佛教净土宗,崇奉阿弥陀佛,创教人乃江苏吴郡沙门(今属江苏苏州)茅子元。 现大多数教众集中在江洲,本衙内没说错吧?” 柳若湘的脸色哪还有一丝媚态,变的阴沉无比,目光闪动。 “说说吧,你来古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已然知晓,还问我作甚?” “不说?” 高拂双手附后,脚步轻踱。 “那本衙内猜猜。 你与本衙内唯一的接触,便是布匹生意,你等来古县所穿白袍,皆用了本衙内产出的百布。 白莲教的处境并不好,朝廷已然将你等定为了邪教,茅子元也因此被发配到了江洲。 这次古县之行还是你这位圣女亲自带的队! 若本衙内没猜错的话,你等是为了谋夺布匹工艺而来!” 说到这里,高拂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看向对方。 “是也不是?” 柳若湘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不停渗出。 本以为完美的隐藏,在对方眼中什么也不是! 但...... “哼! 猜出来又如何? 来......!” 第58章 身藏刀刃,抢夺衙内 柳若湘的话音未落,高拂已经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动作之快,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他的这一举动显然出乎了柳若湘的预料,仓促间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砰~! 巨大的冲击力将高拂二人摔在了地上。 柳若湘躺着,高拂趴着。 他感受着身下剧烈挣扎的柔软,一阵心猿意马。 “放开我!” 高拂哪会理睬,身下如蛇般扭动的身姿已让他血脉喷张,鼻息变得粗重。 不得已只得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对方身上。 “别动!” “快放开!”柳若湘挣扎得更烈,头发已经散乱,脸色变得潮红。漂亮的双眸里已噙满了雾气。 自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等屈辱? 虽身处风尘,亦是必要的伪装罢了。 如今,竟被眼前的男人压在了身下! “让你别动!” 柳若湘哪肯就范,依旧剧烈的扭动着身姿。 “啪~!” “呀~!” 高拂毫不客气,一巴掌打了下去,令她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她这才感受到对方的异样。 此时的高拂已经涨红了脸,鼻息异常粗重。 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似要融化一切。 直到此时,她才起了一丝害怕。 虽未经人事,但毕竟常年混迹欢场,岂能看不出高拂此时的状况。 “你......你想干嘛?” 高拂低沉着头,紧闭的牙关间迸出一句话。声音略显低沉。 “再动,吃了你!” 柳若湘顿惊,扭动的身姿终于停了下来,脸色变的惨白,连带着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寂静了下来,只留高拂粗重的鼻息声。 良久,逐渐平息。 高拂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看向身下惊慌失措的佳人,露出了笑意。 这只骚狐狸,实装的? 竟还害怕了! 他可不信一位青楼花魁被面对这样的情况,会变得如此手足无措。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高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你......你想谈什么?” “都可以。” 都可以? 柳若湘有些疑惑。 对方想谈她的身份,她的目的甚至是白莲教,她都能理解。 都可以是什么意思? 但眼下她没有选择,只能...... “可以,先放我起来!” “好!” 高拂爽快答应了下来,双手撑地就要起身。 但很快又将身体的重量压上了对方的身上,不让她轻易挣脱,疑惑道: “你不会一起来就又要喊人吧?” 感受着身上的压迫力,柳若湘的脸色再次变的潮红,磕磕绊绊的说道: “不......不会!你快让我起来!” 嘶~! 高拂再也不敢玩火,急忙从她的身上跳了起来。 感受到浓郁的男子气息消失,柳若湘也急忙起了身,背过身去,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物以及头饰。 接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转身面向高拂。 “你想知道什么?” 高拂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都行!不请我坐坐,喝杯茶?” 柳若湘气急,刚才都那样了,如今又要如此礼貌的问她作甚? 但还是走过书桌拿起了水壶。 “你身上是不是还藏着刀刃?若我不肯就范,你会杀了我?” 刀刃? 他身上哪来的刀刃? 高拂疑惑不已。 “没有啊!” 柳若湘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净是鄙夷。 “真没有,不信你翻翻看!” 没有? 柳若湘好看的眉宇皱了起来,刚才她明明感觉到了,竟还不承认! 对方定是在诓她! “不可能!你身上定藏了刀刃!准备袭杀我?” 高拂疑惑的看向对方所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卧槽! 这骚狐狸不会真未经人事吧? 这特码是刀刃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没把你怎么样吗?”高拂恼怒道。 “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柳若湘沉思了片刻,也就释然了。 不管对方身上藏没藏刀刃,终归没有掏出来。 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柔声说道: “你猜的没错,我是白莲教的圣女。 比来古县也确实是冲着衙内的织布工艺而来。” 高拂点点头,跟他预料的不差。 “白莲教目前的处境很不好,教主创立白莲是为了搭救穷苦百姓,希望他们都能往生极乐。 大宋的百姓很苦!他们每日劳作,却无法自食其果。 灾年兵乱,更是会饿死很多人。 因此教主便简化了教义,令穷苦百姓亦能轻易修行,因此受众极广。 这一切却引来了朝廷的忌惮。” 这不废话吗? 旁人或许看不透,但高拂却在清楚不过了。 白莲教在底层百姓中发现迅速,信众越来越多。 封建社会的阶层结构便如金字塔,这些信众本是大宋的根基,努力劳作,供养着趴在他们身上的士绅阶层。 士绅阶层之上又行成了官僚阶层,最上面则是他们选取出来的赵家,坐拥了天下。 如今这些人都跑来信奉白莲教了。 如同挖了他们的墙角,又怎会放任不管? “我想不明白。 白莲教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我们是向善的,为何要打压?” 高拂长叹了口气。 这世上哪有只要向善,就能得到好的回报的事情? 好人有好报永远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多的是人善被人欺的无奈。 好的结果永远只能由自己努力争取而来。 “所以你们就盯上了本衙内,想夺了织布工艺,以期帮助白莲教渡过难关?” 柳若湘毫无避讳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衙内所创布匹,质地柔软舒适,比之绫罗绸缎亦不逞多让。甚至更好。 若湘觉着这种布匹定能挣取难以想象的利益,若能得到,白莲教可凭此发展壮大,养活更多的穷苦百姓!” 这只骚狐狸的眼光确实不错。 竟也看出了棉布的潜力。 只是...... 她们的理想,凭什么让本衙内买单? “但是,对布匹来历的调查过程中,若湘又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也因此改变了计划。” “是什么?” 柳若湘嫣然一笑,又变回了那个风情万种的柳大家。 “若湘发现了衙内。 若湘的计划中多了一件事。 若湘要连同衙内一起夺过来!” ??? 第59章 邪教魔教,盛佛乱道 高拂懵逼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叫连同他一起夺过去? 他是东西吗?能夺的? 他不是! 啊呸~!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 这只骚狐狸为何对他感兴趣?难道是因为长的太帅,令她欲罢不能了? 不至于吧...... 高拂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的意思是......” “若湘所想,衙内又怎会猜不透呢......” 柳若湘媚态百生,一副“你懂的”表情。 猜不透啊! 女人的心思他哪懂啊...... 何况还是一只百变的骚狐狸! 高拂面露忐忑,犹豫道: “你......就直说吧!” “呵呵~自是想邀高衙内入教啦!” “就这?” “嗯!” “没啦?” “没啦~” 柳若湘一脸疑惑。她没说明白吗?拉拢对方入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还能有什么? 为何对方一脸惋惜的表情?他还想要什么? 这位衙内,当真让人看不透...... 高拂强压下骂娘的冲动,脸色有些难看。 搞了半天,就是想拉他入教啊...... 他还以为...... 但加入白莲教...... 开什么玩笑! 历史上的白莲教可是个邪教啊!也就蒙古人统治的百年里,因迫于白莲不断蛊惑百姓造反的压力,短暂地承认了其合法地位。 让他加入白莲? 等着岳飞给他打出翔来吗? “不干!” “为何?” “本衙内对邪教没兴趣!”高拂直接了当的回复道。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高拂有些奇怪地看向柳若湘。 按理说,对方不应该争辩几句吗,但柳若湘没有。 此时的她,脸色带着一丝彷徨。 “邪教”的称呼,还是她第一次听见。 大多数时候,听说的都是“圣教”,少部分则说他们“吃菜事魔”,也就是魔教。 因此一直饱受朝廷的打压。 但邪教...... “衙内也觉我白莲是个恶教吗?” 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凄苦,轻声问道。 高拂见状,心中没来由的一动,想了想开口道: “你可知本衙内所说邪教的意思?” 柳若湘茫然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邪与教是两回事。教自然指白莲,但邪却不是!” “那是什么?” “是人!” “人?”柳若湘更加疑惑。 “不错!白莲的教义浅显易懂,皆是与人为善、劝人向善。何来恶教之名? 但人却不一样! 何为邪? 居心不良为邪; 心怀叵测为邪; 为一己私利,蛊惑他人为邪! ” “衙内的意思是......” 柳若湘的俏脸变得难看起来。 “不错!本衙内的意思是,白莲迟早有一日会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教!” “这不可能!” 柳若湘的脸色惨白一片。 “哼!不可能吗? 你好好想想!以白莲如今松散的架构,能约束得了所有教众吗? 若不能约束,以白莲的传播能力,你又怎能保证不会被有心事操弄教义,蛊惑人心,为祸一方呢?” “这......” 柳若湘无言以对。 她无法保证,甚至觉得对方的说法非常有可能! 若真如此,白莲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甚至会彻底惹恼朝廷,为其带来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柳若湘冲着高拂行了个礼。 “若湘恳请衙内救救白莲!” ?? 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不想插手白莲教的事情的啊! 历史上跟这些邪教扯上关系的,有几个好下场的? 此时他若参与进去,等待他的必将是头顶落下的屠刀! “不是本衙内不帮,实在是......” “还望衙内莫要推辞!” “真帮不了!” “只要衙内能救白莲教,让若湘做什么都可以!” 嘶~! 高拂沉默了。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又妖媚无比的柳若湘,他犹豫了! 这诱惑太大了! 即使是他,也难以招架! 但,真要参与进去...... “衙内~!”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柳若湘的声音更显娇媚。 这是在考验本衙内啊...... 高拂很想抽身而走,但双腿似乎中了魔法般,难以挪动半步。 哎~! 谁让本衙内心善呢! “想让本衙内加入白莲,你就别想了!本衙内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衙内!若湘真的什么都可以......” 高拂挥了挥手,按眼下的情况发展,若在让这只骚狐狸发挥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变成禽兽! 毕竟做禽兽总好过禽兽不如吧...... “但是!” 柳若湘原本有些焦急的脸色顿时变得欣喜。 “哎~!谁让本衙内心善呢! 想要解决白莲教的问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嘛?”柳若湘激动之下,将高拂的胳膊一把揽入了怀中。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柔软,高拂只觉鼻腔中似有一股热流即将喷涌而出,情急之下,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上下抹了一把脸,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说道: “自然!白莲教的问题无非在两点。 一是组织架构极为松散,对信众的约束力不足。 二是发展过程中面临朝廷打压。” “不错!衙内定是已有了解决办法了吧?”柳若湘将怀中的手臂抱得更紧,言辞间无比激动。 “咳咳~! 这是自然! 白莲的教义讲的是今生克己行善,以图往生。 这是要不得的! 身处红尘,又有几人能一直克己,只为求那虚无缥缈的往生? 你或许可以,茅子元或许也可以。 但你要知道,你们的信众皆是一些穷苦百姓。 试想一下,若有一天,有人利用教义的漏洞,比如提出一句推翻朝廷立得往生的口号,或是晓之以重利,令他们今生便能脱离苦海。他们会怎么选择?” “你......你的意思是......” “不错!改教义!” “可是......可是......教义怎可轻易更改?” 柳若湘变得惴惴不安,连带着抱着高拂的双手也放了下来,陷入了纠结中。 高拂暗道一声可惜。 他劝对方改教义是有私心的。 白莲教的教义简单,易于被穷苦大众接受。 但终归脱胎于佛教。 而高拂这个人对佛教没有一丝好感。 盛世佛,乱世道。 这些不事生产的秃驴总会在盛世里广收信徒,言之普动众生。 难道乱世便没有众生了吗? 妥妥的双标狗! 若能让白莲剥离佛教的根,真正成为一股有用的力量,他乐意为之! 他想得很清楚。 易于传道的思想有很多。 比如...... 第60章 解决办法,真地动了? 良久。 刘若想终于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摇了摇头轻声道: “衙内,若想改变教义,怕是不易。 白莲如今信众何止数万,此时若更改,只会让他们信仰崩塌,白莲将一夜覆灭!” 高拂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因信仰聚集起来的人,往往会因信仰分崩离析。 “那就给教义打补丁!” “打补丁?何意?” “白莲教义克己、向善!以图往生,想让人遵守终归需要太大毅力,无法长久。 但若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参与白莲将来可能为他们带来今生的幸福呢?” “此话何解?” “向描述一个自由、平等、民主、和谐、富强、友善的世界! 让他们相信,只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便能给自己、给家人带来富足的生活!他们将不再受到剥削、欺辱,他们将幼有所养、老有所依、耕者有其田。” “只要入了教,教内人人平等,只有教务分工不同,没有等级差别!他们将在一起建立一个自由、平等、富强的大同世界!” 高拂一阵慷慨激昂,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这番话即便是他自己都觉得肉麻,太理想化了,正是后世马列提出的共产主义,当然是经过他个人加工的!但柳若湘却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也不着急,独自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他不指望柳若湘能接受这番理论,这不现实。 封建社会的底层架构是小农经济,各家都在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努力。 怎可能因为的他的一番话而世界大同呢? “衙内,你说的这一切,真有可能实现吗?”柳若湘失魂落魄地问道。 “能!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定能实现!”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柳若湘再次开口。 “那第二点呢?如何解决?” “第二点就更简单了! 两个字,伪装! 表面上积极配合官府的工作,必要时出钱出力。目的只有一个,告诉全天下人,白莲教心向朝廷,是一个毫无任何威胁的组织,比如商会!” 第二点的解决方案,高拂给的非常简单、直接、粗暴! 无非是做好伪装,当好老六! 在他看来,如此大的群众基础,伪装成商会是最佳的方案。 他有太多办法,将这帮白莲教众组织起来,令他们有一份能安身立命的工作。 柳若湘闻言再次变得激动。 刚想追问,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感觉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小跑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 “进来!” 吱呀~! 随着房门被推开,高拂看到一名壮硕的白袍女子提着刀走了进来。 她脚步坚定地走到柳若湘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拜道: “圣女,城东的织布工坊已被属下团团包围,只待圣女一声令下,便可将整座工坊占领!” “呀~!” 柳若湘闻言惊呼出声,不知所措的看向高拂。 ??? 高拂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艹! 本衙内绞尽脑汁给你出谋划策,你倒好,竟安排人谋夺本衙内的工坊! “衙内,这是个误会~!” “误会?”高拂冷笑连连。 “真的!此事并非若湘......” “哼!”高拂哪肯再听,冷哼一声,抬步便向着门口而去。 “衙内,你听若湘解释嘛~!” “不听!” “此事真不是衙内所想的那样!” “不信!” “高拂!你莫逼若湘!” “你试试!” “青鸟,拿下高衙内!” “是!”壮硕女子得令,立刻起身,踩着沉重的步伐,蹭蹭蹭向着高拂袭来。 高拂急忙闪避,向着一边避去,口中大喊:“大虎,给本衙内上来!” 然而,连闪带避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始终看不到大虎的身影。 高拂大急,想再次呼喊,却被青鸟一把扣住了手臂。 紧接着他只觉整个人离了地,头晕目眩间又摔向了地面。 砰~! 高拂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直痛的他蜷缩起了身体。 巨大的冲击力自地板传开,连带着门窗都跟着震颤起来。 楼下的大虎疑惑地看向二楼。 真地动了? 衙内真乃神人!竟连虚无缥缈的地动都能提前预知! 大虎心中赞叹不已,暗自庆幸他跟弟弟跟了一个有本事的人! “青鸟住手!“ 柳若湘见高拂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顿时花容失色,连忙阻止青鸟的再次袭击。 提着衣裙小跑到对方身边,关切地问道:“衙内没事吧?” 没事你大爷! 你试试来这么一下有没有事! 过肩摔能随便使吗?会死人的知道吗? 高拂都快气炸了。 这只骚狐狸着实可恶! 今日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还有死大虎,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本衙内喊他吗? 就算没听见,本衙内雄伟的身躯撞击地面的声音总该听到了吧? “衙内......” 高拂猛然抬头,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 “还不快扶本衙内起来?” “好!好!衙内慢点!” 柳若湘闻言,急忙伸手将高拂架了起来,向着床边小心地挪动。 嘶~! 真特码疼! 这虎娘们怎么跟大虎一个德行! 力气这么大! 等本衙内好些了,定要先教训一顿大虎,再让他来教训一下这个虎娘们! 青鸟是吧! 哼! 本衙内记住了! 柳若湘小心地蹲在床边为他揉着伤处,脸上满是愧疚,小心地问道: “好些了吗......” “嗯~!”高拂敷衍地应了一声,语气冰冷。 “别生气了嘛~!都怪人家没有说清楚,青鸟才不小心伤了你~!” 这TM是不小心吗? 要是小心了他是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高拂懒得理她,闭目养神。 柳若湘见他沉默,也不敢再开口,只得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感受着柔软的床铺,好闻的气息不断涌入鼻腔中,不知不觉间,高拂睡着了。 待他再次睁眼时,发现柳若湘竟还蹲在床边,纤细的小手小心地揉捏着。 一时间,心中再多的怨气,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唰! 高拂猛然坐起。 “呀,你醒啦!” “嗯!你......”话说到一半,高拂便住了口,想了想,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你这是......” “晚了,先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再说吧!” 高拂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潇洒地出了房门。 第61章 士气如虹,大战传说 一楼大厅。 大虎看见高拂扶着腰下楼,急忙迎了上去。 “衙内!” 后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刚才本衙内喊你,没听到?” 大虎茫然地点了点头。 “听到你怎么不上去?” 高拂气急! 这憨货竟然听到了!却没上去! 他真不怕本衙内被人打死吗? “衙内上去时有交代,今日便是将这醉月楼摇塌了,我也不用管!” “你......” 高拂顿时语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这句话还真是他说的! 原本只是说出来装个逼,顺带气气那帮穷书生的。 没想到竟被大虎记着了! 但是...... 他就这么死脑筋吗? 就不知道上去查看一番? “衙内......”大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想通对方为何发怒。 呼~! 高拂长叹了口气。 “没事了,走吧!” 说着便扶着腰,带头向醉月楼外走去。 醉月楼外,天色已晚。 陆丰带着一众巡检兵依旧守在门前。 待看到高拂出来,亦急忙迎了上去。 “衙内,出来啦?” “嗯!” “衙内这是......” 高拂揉了揉腰,敷衍地摇了摇头:“自己去醉月楼要人,放心他们都没事!” “是!” 此时的陆丰已经虎目擒泪,激动万分。 ??? “你干嘛?” “衙内......” “不是,你哭什么?” “衙内啊~!陆丰是个粗人,兄弟们亦如此!没想到......没想到.......” 陆丰虎目里的眼泪再也挂不住了,急唰唰的往下流。 他这一出,倒是把高拂整不会了。 这TM来真的? 为什么呀? 在他疑惑之际,陆丰已经转身面向了一众弓兵,振臂高呼: “兄弟们! 今日之事你们都清楚! 陆某的几位巡检兄弟被这醉月楼里的妖女抓了去! 但如今,他们已经得救了! 救他们之人,便是高衙内! 高衙内不顾自身安危,独闯醉月楼! 诸位想想看,自衙内入内起,已去了多少时间? 不说衙内是个读书人,便是你们,能撑得住吗?” 陆丰的言论,令高拂越来越迷惑。 这TM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读书人怎么了?进去喝顿花酒聊聊天都撑不住了? “诸位请看,衙内的腰......便是最好的证据! 定是以身侍妖女时,受了大累! 他一介书生,是怎么撑下来的......” ??? 卧槽! 啥意思?本衙内成独闯盘丝洞的孙猴子了? “诸位,有如此上官,吾等岂能不效死?” “愿为衙内效死!” “愿为衙内效死!” “愿为衙内效死!” “......” 面对士气如虹的弓兵们,高拂只觉一阵头大。 这陆丰,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了? 这都能联想到一起去! 但此时解释已是徒劳,只得压了压双手,高声道: “诸位,只要能保诸位兄弟的命,本衙内义不容辞!无论是谁陷入险境,本衙内都会竭尽全力救他! 谁若想伤兄弟们的性命,本衙内第一个站出来跟他拼命! 总之一句话!吾等同生共死!” “衙内威武!” “衙内威武!” “衙内威武!” “......” 高拂满意地扫视众人,力求跟每一位弓兵的眼神碰撞,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听本衙内号令! 全体都有,回营休息!” 啪~! 弓兵们得令,集体向后转身,跑步奔向弓兵营。 “吴老六,陆巡检说衙内在醉月楼里跟那帮妖女独斗了数个时辰是真的吗?” “必是真的!你没看衙内出来的时候双手托着腰吗?” “嘶~!衙内竟如此男人!” “当然了!衙内是谁?岂是我等能比的?” “你这等事,我们以后有没有机会帮衙内......” “你想得倒美,回去抱你家婆娘去吧......” “......” 队伍中的议论声渐行渐远。 原本还沾沾自喜的高拂,此时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线! 这下好了。 高衙内醉月楼大战妖女的传说,在弓兵营永远也洗不掉了! 这帮弓兵可是他日后的强军种子啊! 也就是说,这个传说,将伴随他一身...... 感受到他面色不善,陆丰小心翼翼的说道: “嘿嘿,衙内,那我先进去接他们了.....” 高拂黑着脸瞪了他一眼,恼怒道:“滚滚滚~!哪凉快待哪去!” “哎哎哎~!好嘞!” 陆丰如释重负,一溜小跑进了醉月楼。 高拂抬头仰望夜空。 良久长叹一口气。 抬步向着县衙方向而去。 ...... 高拂回到县衙,发现高登已经站在门口侯着他了。 “父亲。” 高登疑惑地看了看他扶着后腰的双手,随即释然。 他知道今日自家儿子去了醉月楼。 楼外的《对赋歌》以及楼内的《如梦令》如今已传遍整个古县。 相信要不了多久,高拂之名将震动整个大宋! 只是...... 这年轻人,也不知道多加节制! 哎! 罢了罢了! 谁让自己是他老子呢!该劝的还是要劝。 “拂儿啊。” “在!” “为父也曾年轻过,亦是知晓其中滋味!但,该节制的还是要节制的!可不能贪多,伤了根基!要不然,后悔莫及!” ??? 高拂都要崩溃了! 这TM就被摔了个跟头,摔伤了腰,哪来这么多浮想联翩的? “父亲,你误会了......” 他刚想解释,却被高登挥挥手打断了。 “拂儿无需解释,为父懂得!” 懂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懂好不好! “父亲......” “拂儿不必多言,为父不是怪你,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 我特码! 高拂郁闷无比。 “拂儿啊,为父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已有两个未婚妻了,为了将来,你还是要稍加节制的!” ??? 高拂再度懵逼。 什么两个未婚妻,他怎么不知道? 连忙追问,但高登却三缄其口,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无奈之下,高拂只得放弃。 在高登的目送下,进了房间。 “呀,少爷您终于回来啦,云娘都等睡着了!” “咦?少爷的腰怎么了?” 崩溃了! 高拂欲哭无泪! 他真不想再谈腰的话题了! 第62章 蚂蚁秘法,劳力匮乏 所以呢? 高拂只觉莫名其妙,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非这老登想继续苟着? 古县的形势已至此,对方如何独善其身? 他又怎会给对方独善其身的机会? 自他穿越而来,所做之事一踪踪均是为了帮高登掌控大局,消除一切不确定因素。 且手段之狠辣,已于当世所不容。 他又怎会放任于牧这个不确定因素呢? 高拂冷笑一声: “于大人莫不是还想着左右摇摆不成?须知,在古县,你还有家人的!” 高拂言语中的威胁意味毫不避讳,他不在乎什么名声,更不会遵守所谓的规矩! 谁敢阻他的计划,杀之! “不不不!” 于牧闻言连连摇头,惊恐万分:“衙内误会了!下官早已立下誓言,今生当以高大人马首是瞻!” ?? 不是? 高拂狐疑未减,冷眼看着他,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衙内,下官可以对天发誓!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隐瞒,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于牧极力解释,甚至举起三指发起了毒誓。 沉默中,高拂始终盯着对方的眼睛,发展对方目光清明,毫无躲闪,这才放下心来。 他飒然一笑。 “于大人不必如此,本衙内也没说不信你不是!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本衙内知无不言!” “安心,本衙内又不会吞了你!” 于牧这才松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他可不信这位衙内的鬼话,对方的手段太太清楚了! 若刚才自己表现的有丝毫不对,对方必生吞活剥了他! 但是,他虽害怕,倒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有些欣赏对方。 这样的人才能在这肮脏的世道里成事。 “是是是!下官的意思是年事渐涨,有些事便总是力不从心......嗯......衙内应该知道的吧.....所以,下官想......想.......” 高拂一脸疑惑。 这特码谁知道啊? “等等等等!你给本衙内把话说清楚!” “是是是! 是这么个事,下官近日偶感房中事力不从心。 听闻衙内前些日于醉月楼内一人独斗众妖女,大显神威! 下官估摸着衙内必有秘法,便想着......便想着......” 高拂都懵逼了,整个脸跟着黑了下来。 这特码! 这帮人的想象力为何都如此丰富? 没有的事能想出这么多情节来! 他只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如今于牧也知道了! 这件事怕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扯淡! 怕是整个古县此时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真是社死啊......! “衙内?您没事吧?” 于牧见他脸色不对,小心地问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期盼。 哎~! 高拂暗叹了口气。 “老于!你既想学,本衙内自不会藏私!” “真的吗?”于牧惊喜万分。 “自是真的!你附耳过来!” “好好!衙内,您说!” “我跟你说啊......” 高拂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片刻,于牧的脸色就变得迟疑了起来,隐隐还带着一丝害怕。 “衙内......您说的......是真的?” “哼!本衙内岂会诓你!爱信不信!” “是是是!衙内自不会诓骗下官!” “既如此,还不走?等着本衙内请你吃饭不成?” “哎!哎哎!这就走!这就走!”于牧一脸兴奋地告辞出了房门。 高拂强压下爆笑的冲动,一脸玩味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少爷,您刚才教了于大人什么法子啊?” “去去去!小姑娘家家打听那么多干嘛?闲的话便过来给本衙内捶捶腿!” “是~!少爷!”云娘也不生气,轻笑着走到他身边小心地将腿抱放在自己腿上,轻手轻脚地捏了起来。 高拂则闭着双眼,在躺椅上惬意地摇晃着。 笃笃~! 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他抬头看去,却是赵小满已站在了门前。 高拂赶忙起身,热情道:“是小满来啦!快快快,里边请!云娘,快倒茶!” 赵小满也不在意,面带微笑进了房间。 对于高拂的这些举动她早就习惯了! “刚才在衙门口碰到了于大人蹲在地上,说是刚过来见过衙内。” “蹲地上?他在干嘛?” “说是衙内教给他一个秘方,需要用到蚂蚁,在那捉蚂蚁呢!” “他真在捉蚂蚁??” 高拂长大了嘴,不可思议地问道。 赵小满好看的眉宇轻皱:“有什么问题吗?他还问我有没有蜂蜜呢!” 卧槽! 他真信了? 高拂满脸震惊。 于牧这老登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问他要蜂蜜干嘛时,他又说没事了!真是奇怪!” 卧槽!能跟你说嘛? 让他怎么说? 告诉你蚯蚓涂蜂蜜再用蚂蚁练功? “衙内?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直到赵小满低声唤他,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对了,你今日前来有何事?” “哦!前些日子我安排人将工坊有扩建了,如今工人不够了!” “不够就继续招啊!” 赵小满摇了摇头:“古县的闲散之人几乎都入了我们的工坊,其他人都有田地要打理,不愿入工坊做工。 随着运过来的木棉花越来越多,不仅是纺丝织布的人手不够,连搬运的劳力也捉襟见肘了。 根据我的估算,等这次张文远回来,工坊怕是还需扩建,如此一来,缺口更大!” 高拂凝眉,陷入了沉思。 纺织业从古至今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按棉布工坊现在的发展速度,古县的劳动力是远远不够的! 他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但他没算到白莲教会一次性订购5000匹布。 劳动力匮乏的问题会暴露得这么快。 可以想象,若张文远成功完成任务,来古县订购布匹的行商只会越来越多。 怎么办? 让古县百姓放下手中的田地入工坊做工显然不现实。 这些田地可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自古农民家中有田,心中不慌,又怎会舍得放弃? 找柳若湘借人? 更不可能! 就凭她安排人打算强夺织布工艺的时候,已经绝了这条路! 况且,醉月楼那一摔之仇,他还没报呢! 临近县城招人? 也不行,根不在古县,极易泄露织布工艺。 人手....... 高拂头痛无比,若是早做准备,或许还不至于这么被动。 但此时,已经稍显来不及了。 笃笃笃~! 房门再次被敲响。 第63章 大批难民,孙景开城 这次来的却是两个人。 便宜老爹跟陆丰都来了。 高拂颇为奇怪。 往日里高登几乎不会寻到他房间来的。 这位便宜老爹做得非常好,甚至比后世大部分父母都要好。 二人虽同住一府,却会给他足够的空间。 有时候高拂常常会想,若这次穿越,碰到一位毫无边界感的家人,他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 但想来定会很难受吧? “衙内,出事了!”陆丰一进来便脱口而出,显然出了要紧的事情。 但高登却不同,进来后先向赵小满打了个招呼,才转向高拂。 “怎么?” “哎!”高登先是一叹,随即缓缓开口:“城外来了许多难民。” “难民?可是附近府县招了灾?”高拂有些奇怪。 静江府是南宋的腹地,该不是兵灾,便只能是天灾了。 谁知高登却摇了摇头: “并无听闻附近府县有灾祸。” “人祸?” “亦无听闻。” “这就奇怪了,无天灾人祸,这些难民是哪来的?” 高拂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的交通条件跟后世可不一样。 常规的人口迁徙,大多几十里,便是难民逃难亦不可能走得太远。 历史上有名的诸如闯关东之流,之所以流于后世,便是因为当年这些百姓凭借走路跑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自山东到了东北。 “尚未可知。不过,陆巡检已遣人去询问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知晓。” “是的衙内,弓兵营巡查发现难民后便先行回来禀报了,因难民数量众多,下官便先行过来请示,是否要先关闭城门。” 高拂沉默。 这个年代出现大批难民,一般的处理方法都是先行闭城,再行安抚。 怕的就是难民冲击城池,造成更大的混乱。 在后世,这种做法或许不被理解,但确实是最佳的处理方法。 “父亲,你怎么看?” 高登想了想开口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先摸清这批难民的人数,若只有千人左右,古县尚有能力安抚,若人数再多的话......” 确实,以古县的人口、资源,处置千余难民不在话下,若再多,怕是真无能为力了。 “报~!” 这时,一名巡检兵满头大汗地自门外冲入。 “报~!城外难民遮天蔽日,怕是不下万人!” “什么?万人?”高登瞪圆了双眼,神色大惊,脸色已然惨白。 高拂的脸色也变了变。 难民竟然有万人之多。 大宋腹地为何忽然出现这么多难民? “陆丰!速关城门! 安排人向着难民来的方向一路打听,务必追查出难民的来历! 父亲!趁着消息还没扩散开,立刻收购城中的米粮,有多少要多少,所需花销云娘这边全部补上! 还请父亲私底下开始组织民众,随时准备施粥! 另外,弓兵营全部出动,以防不测!” “是,衙内!”陆丰领命,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他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高登,安慰道:“父亲不必担忧,一切有我!” 高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为父并未惊慌,只是这帮难民,不知能救下多少人。” 高拂默然。 他不知道。 万人的难民,可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心理、疾病、秩序甚至可能发生的瘟疫,都是问题。 自古赈灾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况且古县的资源亦很有限,指望静江府或者朝廷? 即便等到他们的赈灾,这帮人怕是也十不存一了! 他想了想继续开口: “小满,织布工坊全部停工,所有工人皆迁入城内。 另安排搬运工人组成一支商队,速到周边府县收购粮食!” “好!” 赵小满也不啰嗦,答应下来后,便转身去做安排了。 “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高拂话音落下,房间内便陷入了沉默。 突然冒出来的难民便如一座大山一样,将父子二人的心口压得难以喘息。 良久,高登才转身离开。 ...... 古县城墙。 说是城墙,其实便是丈许的夯土墙。 稻草混合黄泥做成的墙皮已然破败不堪。 高拂站在墙内一处跳板搭设的高台上,脸色冷漠地看着城外的难民。 乌压压的人群漫山遍野。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城外蜿蜒蠕行的队伍里,似老天爷看不惯这一切,自天上洒下的最后温暖。 难民们大多拖家带口,衣衫褴褛,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寂静的队伍里只有行路的沙沙声以及孩童的啼哭声。 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仿佛像世人诉说一个个悲惨的故事。 没有高拂想象中的混乱场景,亦没有裹胁冲击城池的举动。 有的只是这帮难民潜无意识地向着古县城墙机械般地靠近,一旦靠近城墙,便会寻一处地方,瘫坐下来。 他们太累了! 城墙内,一众弓兵营战士,皆站在了跳板上,一个个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外。 虽严阵以待,却也满脸不忍。 犹豫间,孙景到了高拂的身边。 “衙内,似不会出什么乱子,要不开城施粥吧?” 高拂冷静地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 倒不是他心狠,见死不救。 难民们此时的麻木,不代表一直会如此。 特别是看到食物的那一瞬间,更是无法预料。 “衙内~!”孙景心急如焚。 这种凄惨的场面他从未见过,漫山遍野的灾民带给他的冲击力是巨大的。 他不明白,这些人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为何高拂还不愿施粥,难道真要等到开始死人吗? “陆丰可有消息传回?” “还没......衙内......” 高拂摆了摆手,沉声道:“再等等吧。” “不能再等了啊!再等真要饿死人了!” 高拂依然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一直沉寂的目光中浮起一丝不忍。 “这......哎!”孙景一声长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衙内怎么说?还不肯开城吗?”身边的士兵见他回来,立刻追问道。 孙景看了一眼城外的难民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冷漠的高拂,面色颇为痛苦,沉默地摇了摇头。 “孙头,你说衙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见死不救不成?” “不该吧?衙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那谁知道呢,心长在他的肚子里,谁知是黑是白!” “倒也是!指不定跟那王肃一样,都长了颗黑心肝!” “......” “闭嘴!”孙景一声低吼,呵止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你等几人跟孙某皆是生死兄弟,孙某便直说了! 你等速去准备施粥的器具,今夜子时与孙某同开城门,出城赈灾!” “是!孙大哥!” 第64章 架锅施粥,难民冲击 夜幕降临。 整个古县都陷入的沉寂。 城墙外,三三两两的火光点缀着整个大地。 大多数难民都没有生火,只是相互依偎在一起,毫无一丝生气。 孙景坐在墙角,后背依偎在城墙上,低沉着头,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痛苦。 下午之事,实属无奈之举。 城外难民们的绝望,他太了解了。 他经历过。 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感,是个人都会被压垮。 那种感觉便像是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凄冷寂寞,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他知道这些人需要什么。 除了食物,这些人还想看到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赈灾,永远都不是粗暴地分发食物那么简单。 但...... 他不明白,为何高大人与衙内不允许开城施粥。 难道看错了高登父子? 高拂离开时,他有想过再劝说一番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能再徒生事端了! 他没时间了! 难民等不了了! 他们不救,他孙景来救便是! 即使他的能力有限,无法拯救城外的万千难民,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孙大哥,都准备好了!” 孙景这才抬起头,看向吴老六。 此人是他的同乡,他们并非古县之人,均是南渡之时因事受牵,被刺配至此地。 一起过来的还有9人。 这些人是他能够真正相信之人,若在战场上,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此时亦如此。 “寻到了多少粮食?” “不多,只寻来了五石粟米。” 孙景闻言点了点头。 粮食远远不够,这些粟米熬成粥,堪堪够一千多人喝一顿热的。 但还是那句话,能救多少救多少,起码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还有人想救他们! “孙大哥,兄弟们寻粮时得知高大人已经先行一步收购了全城所有的粮食。” 高登收粮了? 为何不见他施粥? 难道...... 孙景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孙大哥,你说高大人会不会跟其他官老爷一样,想......” “住口!没证据的事,岂能乱说?” 孙景不愿意相信! 自从高拂斗倒了王肃后,古县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是亲身经历的! 弓兵营自被高拂接手后,虽训练更加严格,但吃喝确是最好的! 有时候他在想,大宋最核心的禁军在吃喝粮饷方面怕不是也比不上他们吧? “孙大哥,你莫忘了我等为何被刺配充军! 若不是那帮官老爷苦苦相逼,吾等又岂会犯事? 这大宋哪还有好官?” “够了!” 孙景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语气中暗含怒意。 “我等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便可!勿论其他!” 吴老六见他发怒,吞了吞口水,再不敢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逐渐变浓。 “孙大哥,时间到了!” 孙景抬头看天,一轮残月已到了上中天,确已到了子时。 “通知兄弟们准备出城,我去调开门口的弓兵!” “是!” 吴老六领命离开,而孙景也站起了身子,眺望城门,目光中一片坚定。 紧接着抬步走了过去。 ...... 嘎~嘎~嘎~ 百年榆木做的城门,被缓缓打开。 孙景带头自城门中走了出来,身后的十名弓兵推着三辆板车紧随其后。 板车上灶台、铁锅、粮食、水一应俱全。 以孙景在弓兵营的威望,调走城门口的士兵倒是极为容易。 但此时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是经历过大灾之人,谨防难民闹事,冲击城池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孙景挥手示意众人暂停行进,先行上前左查看,见城门口的难民毫无任何反应后才一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孙大哥,何必如此小心,你看他们饿得都快走不动道了!” “就是!咱们当年也是饿过的!三天不吃,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当年那帮人冲击官兵的事你们忘了?死了多少人啊......” “......” “小声些!看到前面的土坡了吗?我们到那边支锅造反!”面对众人议论纷纷,孙景没有放松警惕,指着不远处的小土坡沉声说道。 说话间,依旧盯着周围的难民。 好在,这帮难民似都累到了极致,不见丝毫动作。 孙景这才暗舒了口气。 一行十一人,三辆板车渐行渐远,终于到了土坡。 吴老六带人将板车上的灶具卸了下来,紧接着便埋锅生火。 他还好心地在每口锅里多放了些粟米,当然只是比正常施粥的米用得多些。 两炷香后,锅里的水已经滚开,浓郁的热气伴随着粥香升腾而起,并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是......” “是粥......” “我要吃粥......” “快......快给我......” 周围的难民终于有了生气,一个个挣扎着站了起来,向着孙景等人看过来。 “大家排好队,不要急!粥马上就好!” 吴老六见状双手叉腰,一声大喊: “都规矩点,可不能碰翻了锅,不然大家都没得吃!” “真的是粥!” “有人施粥了!” “太好了!老朽的孙子能活了!哈哈哈哈!能活了!” “......” 难民堆里顿时骚乱了起来,一时间呼喊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孙景的虎目中噙满了泪水,他觉得自己这次做对了。 这帮难民虽呼喊连连,但终究像了个人! 不再是被饥饿、疲惫折磨的行尸走肉! “不对!他们只有三口锅,岂能够我等吃?” “他们这是不想让我等吃饱!” “定是这些人贪墨了朝廷下发的赈灾粮!” “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就是这些狗官,让我等活不下去了,打死他们!闯入城中,进了城我等才不会饿肚子......” 一时间群情激愤,民怨沸腾,所有难民都向着孙景等人冲了过来。 此时的孙景神色大变,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也终于理解了衙内为何迟迟不肯开城放粮! 是他错了! 面对这么多饥饿如狼的难民,又岂是区区几名弓兵能够控制得住的! “孙大哥!他们怎么......” 吴老六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他不明白,他们是来救人的,为何这些难民忽然变得视他们如仇人般? 听到他的声音,孙景终于反应了过来,急促地下令道: “丢弃所有粮食,立刻回城!” 第65章 衙内平乱,老六身死 面对汹涌的难民群,众人哪敢再耽搁。 孙景话音刚落,吴老六便招呼众人丢弃了所有物品,转身向着城门口冲去。 但此时已经晚了! 无边无际的难民,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孙景阴沉着脸环视这些人,沉声说道: “吾等奉县令之命先行出城施粥,后续粮食马上就会运出来,尔等何故惹事?” “别信他!粮食定然已经被贪墨了! 这帮官老爷哪会这么好心送粮出来!” “对!都是些黑心之人,莫被他们诓骗了!” “抓住他们!冲进城去!只有这样才能活!” “抓住他们!” “抓住他们!” “抓住他们!” “......” 豆大的汗珠自孙景的额头上滚落。 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了,面对这群难民,一遭不甚,他们十一人便会命丧当场! 甚至连整个古县都要遭祸! 不能这样下去了! 事是他闯的,不能让这些难民冲进城里! 想到这里,他一把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狠声说道: “速速让开道路,否则别怪我等无情了!” 其余弓兵见状也纷纷腰刀出鞘,面向了难民。 “官兵杀人了!” “他们不给活路了!” “横竖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城门没关!吾等先行入城......” 坏了! 孙景心神大震。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出城,他调走了所有城门口的弓兵! 此时的城门确实洞开着! “兄弟们!今日是孙某对不住你们!但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冲进去,否则,古县完了!” 吴老六等人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他紧了紧手上的腰刀,沉声道:“孙大哥先行入城,吾等拦住他们!” “对!孙大哥先走!” 孙景沉默地看了看诸位兄弟,又看了看奔走的难民,今日他本是好意。 此时却要对着这帮手无寸铁的难民刀兵相向。 他心里是不愿的,但古县危在旦夕,已容不得他犹豫了。 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杀!” 诸位弓兵一声大吼,提着刀冲向了人群。 围困的难民顿时大乱,纷纷避让。 但其中不乏好勇之徒,已经抄起了扁担,迎了上来。 一时间刀光浮现,喊杀声震天。 孙景犹豫地看了一眼冲杀上去的吴老六等人,咬了咬牙,循着人群的空隙快速地钻了出去。 他使尽了浑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城门。 只有赶在难民的前面,关上城门,才能保住古县。 “啊~!” “老六!” “他娘的,真当老子们不敢杀人?” “兄弟们,别再留手了,杀!” “......” 奔跑中,身后传来弓兵们的呼喊声。 孙景知道,定是有人受了伤,但他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看。 他怕一回头,就看到有兄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他更怕一犹豫,整个古县便毁于一旦! “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城!” “快!快!让他进城关上了城门,我等一个也活不了!” “快拦住他......” 身边的难民呼喊连天,试图拦下孙景,但都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但他不能停! 砰~!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迎面而来。 紧接着孙景只觉头部一疼,一股热流自头顶流下。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打中了!我打中了!” 一道欢呼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令他涣散的意识清醒了一分。 虽只是片刻,但也够他做出反应了。 孙景心中一狠,嘴里用力,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意识再度聚合。 抬眼看去。 他已再次被人群团团围住,再想突围已然不可能了。 完了! 孙景惨笑。 就因他的一时善心,兄弟们完了!整个古县也完了! 他恨啊! 恨他的妇人之仁,恨他不听衙内的话,恨不该把这帮老兄弟引入绝境! 如今,一切都晚了! 他本想救人,却要害更多的人! 黑影再度来袭,孙景已不想理会是何物了。 他不躲不闪,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孙某是罪人啊......” 咻~! 这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彻夜空。 紧接着一道炽热的液体喷射到了他的脸上,袭来的黑影戛然而止。 孙景这才看清,是一条扁担,手持扁担之人,已缓缓倒地! “弓兵营听令,敢再上前一步,一律射杀!“ “是!” 是衙内! 孙景惊喜万分。 衙内来了! 古县得救了!他的兄弟得救了! 他抬眼望去,城门处已举满了火把,弓兵营士兵手上的长弓已开了满月。 高拂站在人前,双手负背,目光冷冽。 “杀人了!” “官兵杀人了~!” “大家不要怕~!一起冲上去!” “......” 哼! 高拂虎目扫视众人,冷哼一声,顺手取来身后士兵的弓箭,弯弓搭箭,便射了出去。 他手上不停,箭开连珠,箭矢如风快若闪电,袭向了人群。 噗~~噗~噗~噗~噗~ 一连五声,中箭之人应声而倒。 高拂看得清楚,死的人都是刚才呼喊之人。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杀戮才能彻底稳定局面。 他再次扫视人群,此时的难民,哪还有刚才的气焰。 面对死人,纷纷退避三舍,寒蝉若惊。 “出城!” 高拂一声令下,弓兵营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城外而去。 路过孙景时,他瞥了一眼对方,冷漠开口:“先解决眼下事情再说。” 孙景哪敢再言,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满脸愧疚。 有人弓兵营的加入,骚乱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当然这也得益于高拂对他们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平乱才如此顺利! 九名弓兵,此时已经浑身浴血,气喘吁吁,吴老六更是躺在血泊里生死未知。 面对众人的惨状,孙景泣不成声。 他哆嗦着手探向了对方的鼻息。 “啊~!”一声哀嚎响彻黑夜。 吴老六死了! 那个跟他一路南下的兄弟死了! 孙景仿佛失了魂魄般,不停拍打着对方的胸口。 但已于事无补。 高拂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叹一声。 这便是他不愿开城放粮的原因,他在等陆丰的探查结果,同时也在等这帮难民多失去些力气! 不是他心狠。 以古县现有的兵力,想不流血控制住这些难民,只能如此! “弓兵营维持秩序,准备施粥!” 第66章 抛弃孙景,叛军来袭 古县城外架起了一口口的大锅。 冉冉升起的白雾,飘荡在难民群的每一个角落。 高登等一众文官已带着帮忙的百姓出了城。 有弓兵们的巡查,再也没有生起事端。 高拂带人亲自守着一口锅,为难民们打着粥。 孙景则如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向火堆里添着柴。 吴老六的尸体已先行运进了城。 一番忙碌后,高拂终于得了闲,抬头看着漫山遍野的难民,心中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虽还是见了血,但好歹解决了。 城里的余粮只够维持两天,好在他已先行让赵小满出发购粮去了。 算算路程,第一批粮运来,应该来得及。 难民安置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了。 如今就看陆丰什么时候能带回来消息了。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说到底还是这件事发生的太奇怪了! 附近府县没有遭灾,大宋腹地亦无兵祸的可能,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难民? 但此时想这些也无用,只能耐心等待陆丰的消息。 高拂的目光转向孙景,沉声道: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孙景闻言,递柴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吴老六身死,九名弓兵负伤,二十八名难民身死。这便是你孙景要的结果?” “衙内......” “不用叫我衙内!” 孙景再次虎目流泪,凄凉地向着高拂磕了一个头。 “都是孙某的错!这些人都因孙某的妇人之仁而死,还请衙内赐死!” “赐死?”高拂怒由心生。 “做错了事不思弥补,却想一死了之? 孙景啊孙景! 你是个懦夫,你知道吗? 吴老六因你而死,难民因你而死。 甚至整个古县都差点因你而灭亡! 你却想一死了之?” 孙景的头埋得更低,痛苦、愧疚、自责之情不一而喻。 呼~! 高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走吧!本衙内没有这样的兵!” “衙内~!” 孙景目瞪口呆地看向高拂,眼神中尽是震惊。 “衙内不可啊~!孙大哥也是好心......” “求衙内开恩!饶了孙大哥这一回吧!” “求衙内开恩!” “......” 一众弓兵纷纷单膝跪地,开口求情。 高拂却不为所动。 他要的是那种拥有绝对纪律性、坚韧意志力的士兵。 而不是胡乱揣测、怀疑上官的兵! 赶走孙景虽可惜,亦不是他要的! “孙大哥,快跟衙内求情啊!” “你说话啊!哑巴了?” “......” 弓兵们焦急万分。 孙景哆嗦着双唇,颤抖着开口:“求衙内再给孙景一次机会!” “哎!走吧!你的这帮兄弟想跟着你走便一起走吧,留下来本衙内亦不会区别对待! 吴老六的丧事本衙内给办了,你不用操心。” “衙内......” 孙景泣不成声。 高拂沉默中抬腿向着城门而去,没有一丝留念。 ...... 县衙后宅。 高拂无精打采地躺在躺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 这时,云娘自门外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少爷!少爷!” “何事慌慌张张的?” “少爷!陆......陆丰回来了!他......他说......” 哗啦~! 听闻陆丰回归,高拂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在哪?说什么了?” “他......他说......” “慢点慢点!你先喝口水,顺顺气!”高拂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她。 一杯水下肚,云娘终于顺匀了气息,激动的说道:“他说岳元帅来了!” “谁??” 高拂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听到了谁? 岳元帅? 岳飞? 卧槽! 岳飞来古县了?他怎么会来古县? 高拂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在哪?岳元帅在哪?”高拂语气激动连连发问。 “快!云娘快本衙内更衣!本衙内要去见岳元帅了!哈哈哈哈!” 这可是岳飞啊! 怎能不让高拂激动? 便是放在整个华夏历史长河里,对方都是排在前列的名将。 况且! 他还是后世万千华夏人心中的意难平! 此时的高拂如同做梦一般,只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 岳飞啊...... “在前衙公房,正跟老爷说着话呢!” 云娘边说,边帮他更衣。 片刻,高拂穿戴一新,一路小跑出了房门,向着前衙奔去。 到了公房门口,他急忙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长喘了几口气,这才敲响了房门。 “进来。” 吱呀~! “小子高拂,给岳元帅见礼了!”高拂跨入公房便一礼拜了下去,低头间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激动。 但,良久却不见对方回应。 高拂抬头看去,顿时懵住了。 人呢? 岳飞呢? 怎么就便宜老爹跟陆丰二人在此? 难道已经走了? 对面的高登同样目瞪口呆,一时弄不清楚高拂在搞什么鬼。 “衙......内,岳元帅还没到呢!”一旁的陆丰尴尬的说道。 “谁?” “岳元帅?岳飞?”高登惊呼。 “是......是的!下官探查到岳元帅正向古县方向赶来,还没来得及向高大人汇报!” “这......这......这......拂儿!快!快!你岳父要来了!快去收拾收拾!可别落了礼数!” ??? 高拂跟陆丰面面相驳。 怎么个事? 岳父? 他虽对岳飞颇为敬仰,也不至于认其为父吧?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不行!老夫也要去捯饬捯饬,不能在亲家公面前失礼!” “什么?亲家公?谁啊?” “岳元帅啊?” “咋滴啦?” “你岳父啊!老夫的亲家公啊!” “谁啊?” “......” 高拂震惊不已! 岳飞成了他的岳父! 卧槽!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这TM! 泼天的富贵轮到他了? 父子二人回过神来,匆匆往门外跑去。 “大人!衙内!等等!岳元帅没那么快到.......” 好在陆丰反应得快,才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担心叛军的事情?岳元帅是撵着这帮叛军过来的,没那么快到!” “叛军?怎么回事?” 高拂已经恢复了理智,沉声问道。 “钟相余孽叛乱,岳元帅带兵剿灭,这帮难民均来自湘湖,被身后的叛军一路撵着走到了古县!” “如今叛军离古县已不足百里!” 第67章 优势在我,三千叛军 钟相杨幺起义。 华夏历史上又一大极具欺骗性的农民起义。 钟相利用摩尼教起义反宋,提出的口号便是‘均贫富,等贵贱’。 摩尼教便是日后的、明教。 钟相曾许诺“凡入法者”,必“田蚕兴旺,生理丰富”。但想在封建社会实现这一切谈何容易。 而且钟相本人亦无法脱离数千年树立起来的小农思想,很快便暴露出了其短视的弱点。 跟日后的‘太平天国’起义一样,他起义不久便自立为‘楚王’,还封了自己的老婆为皇后,儿子为太子。 这样的起义,岂能成功? 但是,湘湖的起义竟能让残兵一路逃遁到静江府来,就有些说不通了。 一路上的官府、厢军、配军都在干嘛? 茫茫数百公里,竟挡不住一股残兵败将? 是有人故意为之? 总不能是岳飞的刀钝了吧? 高拂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 “叛军有多少人?” “回衙内的话,叛军人数不下3000,且一半骑马!” “骑兵?”高拂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帮叛军竟还有骑兵!这可大大出乎了高拂的预料。 如今整个大宋的骑兵数量只怕也不过50000,岳飞手底下的骑兵怕是不过万人。 这帮叛军竟然有一支1500人的骑兵队伍! 若放任这部叛军长驱直入,到了古县,城外的难民怕是要死伤无数了! “陆丰!速速整备弓兵营,随本衙内出征!” “是!”陆丰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急忙应道。 “等等!出征?”高登一脸震惊。 “拂儿,你准备去拦截叛军?” “不错!” “万万不可!”高登断然回绝。 开什么玩笑,500人拦截3000人?怎么打?况且对方还有一半骑兵呢! 这跟送死有何异? “父亲放心,我有分寸的。” “不行!陆丰,本官乃古县知县,如今县尉空缺,由本官代管弓兵营,没有本官的调令不许调动一兵一卒!” “衙内......这......” 陆丰的脸上露出了难色,高登说得不错,弓兵营不是高拂的私兵。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听从高登调遣, 高拂点点头:“你先去准备吧,去工坊一趟,本衙内让他们造的武器该造出来了。你去看看,有多少带多少便是! 注意这次出征多带箭矢。” “是!” 待陆丰走后,他看了看便宜老爹漆黑的脸庞叹了口气。 “父亲,城外的情况你知道的。 湘湖离此千余里,天知道这帮难民是怎么逃过来的。 若无人去挡这帮叛军,难民们怎么办?继续逃吗?” 高登逐渐闭上了双眼,脸上尽是痛苦与犹豫。 “况且,难民们刚吃了顿饱饭,父亲觉得他们还会逃吗? 若不逃,待叛军的骑兵到了,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可是......” “好!暂且不论这帮难民,叛军被撵了这么远必定人困马乏,若让他们到了古县,凭借古县低矮的土墙,能挡住叛军吗?” “可是......可是拂儿,为父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啊!”高登痛苦地说道。 500对3000,岂有获胜的道理? 高拂此去定然凶多吉少,他是古县的父母官,亦是高拂的父亲啊!鱼与熊掌,让他如何选择? 高拂展颜一笑。 “父亲安心,500对3000,优势在我!” 高登哪肯信这些,只觉是在宽慰他的说辞。 但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难民要管,古县的安危更要管! 只是....... 他咬了咬牙。 罢了罢了! “拂儿,你自去!你若拦不住他们,为父来拦! 你放心,为父定不会弃百姓于不顾的!” 可以啊! 高拂冲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这位便宜老爹倒是没让他失望!是个有血性的吊卵男儿! “去去去!给老子滚远点!” “哈哈哈哈!”高拂哈哈大笑,转身向门口而去。 “拂儿!”便在这时,高登的轻唤声自他身后响起。 高拂顿了顿脚步。 “不管怎样,活着回来!你若战死,为父绝不独活!” 高拂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随即高举右手,用力挥了挥,抬脚出了门。 ...... 静江府西50里,灵门。 山脚下,数千袍甲破败的士兵正蹲坐在火堆旁烤着火,脸上尽是落寞与迷茫。 柴志元坐在一颗倒地的树木上满脸愁容。 自从杨幺兵败自刎而死,他带着这帮残部已辗转了千余里。 本打算找一处僻静的深山老林就此隐居,谁料却还是被官兵发现了。 若不是逃亡途中截了一批军马,怕是早已被官兵追上,命丧黄泉了。 也正因此,他们再一次被朝廷盯上了,身后的岳飞离着怕是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了! “柴将军,不远处便是静江府,要不让兄弟们再抢一遭吧!”身边的亲兵小声说道。 柴志元双眼微眯,看向了东方,缓缓摇了摇头。 倒不是心善,不愿造杀孽。 相反,一路而来,被他带兵屠灭的县城、村寨不计其数,为的便是养着这3000余人的士气以及所需军饷。 他本是杨幺副将,主将战死,他该跟随其后的。 但杨幺兵败时,将这帮亲兵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便要负责到底。 如今只有一路南逃,出了大宋,进入占城境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静江府是白日里故意绕行的,他不想动手! 相较于县城薄弱的防御力量,府衙驻扎的厢军可不是他们一支残部能抗衡的! 当然,他也不怕这些厢军!一路而来也不是没跟这些腹地的厢军动过手! “柴将军,还跟以前一样,末将带人骑马直冲城门,攻其不备!您带人紧随其后必然能成!” 柴志元闭目思索片刻,终是再次摇头。 他不敢赌了!士兵们的士气已经被这千余里的辗转消磨殆尽了,此时的战斗力十不存一! “将军!不能犹豫了!若再得不到补给,咱们要断粮了啊!” “休再多言!” 柴志元提起身边的板斧,豁然起身,壮硕的身躯带起劲风,将身边的树枝打得霍霍作响。 “告诉兄弟们,拔营!前方70里便是古县,到了那里本将允许他们一日不封刀!让他们发泄个痛快!” “是!大人!” 亲兵闻言大喜,抱拳而去! 第68章 岳飞军令,借刀杀人 静江府。 厢军大营。 卢世盛身着青绿甲胄独坐在营房里喝着闷酒。 他已经在准备将的位置上坐了三年了! 静江府厢军虽不设将,他以准备将的军职独掌军权。 但...... 卢世盛皱眉摸了摸身上的青绿甲胄,心中生起一丝厌恶。 静江府的厢军在他的努力下已成了大军,不再是一帮杂役兵。 但这身甲胄却因他准备将的身份无法摘除!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嘲笑。 堂堂大宋厢军的准备将,穿的铠甲竟是粗布制成! 上面的青绿甲片竟是用颜料画上去的! 何其可笑? 就因为他不是将,便穿不得明光细网甲? 身着布甲的将军如何打仗? 卢世盛很不服气! 他本有机会穿甲戴盔,成为如岳飞、韩世忠之流,国之柱石般的将军。 就因为高拂! 他的亲弟弟卢世昌,深受学正大人的青睐,收之为弟子。 今次秋闱,更是一举中第,成了解元。 经略胡大人已经知会了他的! 一门双雄,一文一武,文为状元,武当为将军! 胡大人的意思他岂能不知! 只要他弟弟能考中状元,他便能升作将! 他本有机会的! 他的弟弟乃天下大才!中个状元易如反掌!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一场诗会,彻底打碎了卢世昌的文心! 平日里对其照顾有加的丘文德亦变得冷漠了起来。 胡经略更是多次拒绝了他的拜帖! 三年的努力白费了! 他的将军梦断了! 该死的高拂! 他不知道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吗? 若有机会,他真想杀之而后快! “报~!” 这时一传令兵自帐外闯入,语气急促。 “禀报将军,城西发现一股军队,人数不下3000!” 卢世盛闻言猛然起身,面露凝重。 哪来的军队?为何他不知道? 3000人的军队调动,兵部必然知晓,也会公文通知他配合准备粮草补给。 这帮人必不是官府的军队! 难道是叛军? 若是叛军...... “快!擂鼓点将,准备出征!” 卢世盛豁然转身,一把拿起身边的梨花枪,挥舞两下背于身后,意气风发! “将......将军,对方有......有千余骑兵!” “骑兵?” 卢世盛目瞪口呆,身后的梨花枪抖了抖。 “怎会有骑兵?” 他想不通。 为什么大宋腹地会出现骑兵? 现在的叛军都这么牛了吗? 需知,南渡后朝廷获取军马的途径几乎断绝,对马匹的管制极为严格。 静江府厢军三千余人,军马不过十数匹。 难道不是叛军?是大宋的军队? 想到这里,他急忙问道: “可看到旗帜?亦或者士兵的甲胄?能否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传令兵摇了摇头:“巡查士兵无法辨认对方身份, 但他们身上的甲胄极为混乱,且破败不堪,像是经历过连日大战!” 卢世盛再次陷入沉思。 若如此,该是叛军溃败无疑了,朝廷军队行军不可能偃旗息鼓的。 经历过大战的军队亦不可能调入腹地! 这些上过战场且存活下来的老兵可都是大宋军队里的宝贝啊! 他此时很纠结。 既是溃军,他很想吃下对方。 但对方可是有骑兵的!以步击骑吗? 历史上虽有获胜的先例,但哪一次不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且...... 他不敢! “将军,是否还要擂鼓......” 传令兵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 ‘’嗯......暂时......” “报~!” 便在他犹豫时,帐外又闯入一名传令兵。 “禀将军,岳元帅紧急公文!” ‘’谁?” “回......回将军,是岳元帅!” “快!快给我!”卢世盛快速向前奔走两步,激动地说道。 传令兵哪敢怠慢,急忙恭敬地递了上去。 卢世盛接过信件,连忙拔掉竹帽取出,右手一抖,展了开来。 只片刻,他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他终于知道这帮叛军的来历了。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让他全力拖住这帮叛军! 同时也提到这帮叛军异常凶残,他们能逃出千余里便是因为一路而来,屠杀了太多的村镇甚至县城。 稍后工作拖住了岳飞的追击步伐。 如此凶悍的叛军,他是不想参与进去的。 但岳帅既有调令,他又岂敢怠慢! “擂鼓,点将!准备拔营!” ...... 柴志元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身下高大的军马,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 不封刀的承诺一直都很有效,包括这次! 这帮士兵的脸色终于不再麻木,更有甚者,已经在谈天说地,聊着某次在小娘身上逞威风的经历。 振奋士气一直都是如此简单粗暴! 最原始的欲望永远是最有效的手段! “将军,有尾巴!”亲兵的低沉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岳飞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柴志元皱眉。 “并非岳飞那厮所帅禁军!对方甲胄不明,该是静江府的厢军!” “厢军?呵!这帮杂役军老子还没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 柴志元一声耻笑,残忍道: “传令结阵!骑兵在前,步军在后,屠光他们!” “是!” 随着传令兵旗语打出,士兵们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骑兵队伍策马奔走于阵前,开始整装列队。 队列虽不整齐,人仰马厮间却也压迫感十足。 高头大马上,一个个士兵目露凶光,嚎叫连连。 所持武器各异,刀枪剑戟皆有。 说是骑兵,实际上是抢马后,挑选出来的身手敏捷之辈,稍加训练充当的。 顶多能算个骑马步兵! 即使这样,也不是寻常厢军能抗衡的! 对面。 卢世盛手持梨花枪,身骑壮硕军马,一脸凝重的目视前方。 “将......将军,他们列队要......要冲阵了......要不......撤......撤吧!” 身边的亲卫哆哆嗦嗦的说道。 “闭嘴!” 卢世盛低沉着嗓音呵斥道。 他的脸色变的深沉,眼神中出现一丝慌乱。 相比于在岳元帅面前露脸,他更在意自己的小命! 以弱军步兵抵挡骑兵冲阵? 找死呢? 卢世盛的脸色忽然一动,计上心头,急忙问道:“前方可是古县?” “回......回将军,确是古县…” 呵! 巧了! 他残忍一笑,高声道: “传令,着古县知县高登帅弓兵营迎战叛军,但敢后退者,军法处置! 我们撤!” 第69章 滑轮长弓,最后半日 卢世盛的计划很简单。 借刀杀人! 让这帮叛军走! 最好能顺路将古县给屠了!让高登父子死无葬身之地! 不怪他心狠,谁让这位纨绔衙内绝了他兄弟二人的锦绣前程! 有人主将的命令,士兵们顿时做了鸟兽散,一溜烟钻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速度之快,实属生平罕见,生怕慢了一步便被身后还未启动的骑兵砍了脑袋! 入林后,一骑复出,远远绕开叛军,向着古县疾驰而去。 ...... 古县,狮子岭,狮子坪。 弓兵营一众弓兵均席地而坐,脸色肃穆。 狮子坪的下方便是静江府通向古县的必经之路。 宽度仅十米左右,两边均是陡坡山林。 高拂同样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弓。 弓身为牛角桦木片复合打造而成,两端则镶嵌了精铁,端部则各固定一个滚轮。 若后世人看到,定能看出这是一把滑轮弓! 实际上滑轮弓的原理并不复杂,特别是这种单弦的纯滑轮弓。 实际上是一种杠杆原理的延伸。 省力极限是50%,当然实际运用时需与角度做合力分析,只能达到40%左右。 但这也很惊人了! 需知,此时的牛角复合强弓,普通士兵满弓齐射大约只能开5到6弓,便会气竭。 虽只省力40%,实际运用中却不只是单纯粗暴的加上40%的射击次数。 人的气力不是这样计算的。 高拂让弓兵做过测试,原本能开5弓的士兵,现在能做到连射20弓,箭矢威力却不会衰减多少。 试想一下,战场上士兵们均能连射20弓,将会发生什么? 步枪变为机关枪! 当然,高拂是有些惋惜的。 他的本意是制造出复合轮的分弦弓。 每端的滑轮由一个变为两个,弓弦也由一根变为三根。 但工艺太复杂了! 不仅需要锻造不规则滑轮,还需将滑轮组合镶嵌在一起! 以如今的炼钢技术,无法保证端子的强度。 若分弦弓能问世,什么金人、蒙古人,只要敢来,下场只有一个,被射成筛子! 好在滚轮弓也算够用了! 这也是他敢500人阻击3000叛军的底气所在! 嗖嗖~!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行声传来。 陆丰带着两人自狮子坪的西侧钻了出来。 “衙内,静江府紧急军令!高大人遣人送过来的。” 高拂诧异地接过信件,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冷了下来。 “衙内,怎么了?”陆丰见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高拂沉默中将军令递了过去。 陆丰接过来扫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 “衙内,让我们500弓兵拼死挡住3000叛军?失败了还要军法处置?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哼!这是有人给咱们上眼药呢!”高拂冷笑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眺望北方。 “陆丰,探子可回来了?” “还没,不过看时辰,第一波探子该回来了!” 高拂再次点头,口中喃喃自语。 “静江府......” ...... “柴将军,后面的尾巴又跟上来了! 要不要末将带人追进林子宰了他们?” 柴志元提绳转头,看向远方,目光冰冷无比。 这群厢军跟泥鳅一样,仗着是本地人熟悉地形,滑的很。 他每次遣军追击,对方便会一哄而散钻入林中。 待他继续行军,又会跟上来,烦不甚烦。 但若要追进林子,他又不放心,毕竟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是懂的! 只恨静江府境内多山地,地势不平,若不然骑兵一轮冲锋便能将这群烦人的苍蝇杀的干干净净! 他想不通,对方打又不敢打,又不肯退去,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拖住他,等待岳飞的援军? 就凭这群苍蝇,想拖得住他? 简直痴心妄想! 但,入林追击,显然不可取,若陷入林中被岳飞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传令,继续赶路,无需理会他们!” “是!” 对面,卢世盛处。 “将军,对方这是不管我们了!” “怎么,你还真想对面冲杀过来?” “这......自然不想,末将只是有些奇怪,他就不怕我等冲杀上去?” 卢世盛耻笑一声。 “本将给你一路兵马,你带人杀过去如何?” “这......嘿嘿......将军说笑了,小的哪有这本事......” 小将一声讪笑,谄媚道。 卢世盛冷哼一声。 他的手下,他心里清楚的很,平时欺负欺负平民百姓,还凑合。 让他们真上战场拼杀?别逗了! 这三年要不是他有些手段,狠狠训练了一番,想要升为大军? 做梦! 即使这样,这帮士兵也就练了个花架子罢了! 况且对方还有骑兵,他若敢贸然追击,骑兵迂回瞬息而至,不消片刻,便能将他们斩杀干净! “离古县还有多远?” “回将军,不足三十里!” 三十里吗? 不消半日,便能抵达。 高拂!等着吧,这半日,便是你活在这世上的最后半日! ...... 狮子坪。 “衙内,探子回报,叛军距此已不足十里!” 高拂闻言猛然起身。 来了! 十里,最多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通知兄弟们,注意隐蔽,准备战斗!” “是!”传令兵应声,转身离去。 片刻,狮子坪上两面令旗凭空出现,向着对面山坡挥舞了几下。 紧接着山坡上令旗招展,作了回应。 高拂握着滑轮弓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 这一次的行动跟前些日子的小打小闹不同。 这是真正的战场,亦是他穿越以来真正的第一战! 他在心里默默将计划又过了一遍,发现并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报!衙内,叛军身后发现厢军追击!” 厢军? 高拂闻言心中一动。 难道他误会那封军令了? 静江府的厢军竟一直咬着对方,难道真准备剿灭叛军? 不对! 他们没这个胆子! 大宋厢军的精锐早就调入了禁军,余下的做个杂役兵倒还能行,凭他们敢招惹有骑兵的叛军? “陆丰,静江府厢军将军是谁?” “回衙内,是卢世盛。” 卢世盛?怎么这么熟悉? “便是醉月楼被您羞辱的书生卢世昌的哥哥!” 呵! 原来是他! “传令,北侧山路无需封锁,只封南侧山谷!” 第70章 山谷伏击,再探再报! 几乎瞬间,高拂便想通了一切。 那封莫名其妙的军令。 不合常理的追击! 卢世盛不安好心! 这是想袖手旁观,甚至想故意引导叛军攻打古县啊...... 陆丰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传了军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衙内,来了!” 陆丰趴在高拂身边轻声提醒道。 高拂这才一个翻身,看向了北方。 远远的,他看到一队兵马绵延数百米缓缓而来。 领头的是一身穿亮银铠甲,身披大氅,手拿板斧的壮硕将军。 身后跟着数百骑兵,再后便是步军。 最后的数百骑兵压阵,该是为了防备静江府的厢军。 高拂的目光越过人群,隐隐约约间看到确有一支人马远远吊在后面。 “通知下去,等叛军全部入了谷再行动!” 他的双目死死盯着叛军,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渐渐地,叛军越走越近,高拂的心脏跟着跳动得越来越快。 直到领头将军靠近山谷时,他已经屏住了呼吸,手上的滑轮弓抓得更紧,连手指都微微有些发白。 忽然。 领头将军高举右手,身后的士兵紧跟着停止了步伐。 他侧马立于原地,锐利的目光扫视山谷两边的山坡。 高拂的心脏也随着对方的举动跳慢了几分。 良久。 柴志元自嘲一笑,暗骂自己过分小心了。 岳飞率领的禁军被他用人命抛在了身后,静江府的厢军还在远远吊在身后吃他的屁呢。 这大宋腹地,哪还有能拦截他的兵力? 即使埋伏也不行! 想到这里,他一挥缰绳,带头走进了山谷。 看着两边山坡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他的心情变的大好。 还有20里便到古县了。 只要到了那里,让二郎们放开手脚抢夺一番,再一口作气出静江府,过都江,便到了大宋的西南。 到了那里,他们这些人便算安全了! 靠近大理、占城之地,万寨林立,夷族众多,便是强如岳飞,也不敢轻易招惹。 若再让他出大宋国境,入了占城,那李氏便是个软蛋,还不是任他拿捏? 说不得他柴志元不仅能报了杨将军恩情之余,还能混合皇帝当当! “儿郎们,过了这山谷,前面便是古县,到了那里,粮食、钱财、女人,应有尽有!任尔等享用!” “武!” “武!” “武!” 一时间叛军的士气大盛,咆哮声响彻整个山谷! ...... “他们在喊什么?” 远处,卢世盛皱眉问道。 “将......将军,他们似乎说要屠了古县!”身边的亲兵面色惨白的说道。 屠了古县吗...... 卢世盛的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将......将军,我们不阻止吗?” 阻止? 怎么可能! 别说他阻止不了,便是有能力,他也不会阻止对方! 便让这古县陪同高登父子覆灭吧! “传令下去,跟近些!” 他怕离得太远,高拂临死前的惨状! ...... “放!” 狮子坪上,高拂一声大吼。 紧接着东西山坡上的弓兵弯弓搭箭,向着山谷里的叛军射去。 咻咻咻~! 一时间,箭矢破空声响彻山谷。 “敌袭~!” 叛军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乱作一团。 该死! 柴志元一拎缰绳,看向左右,脸色变的铁青。 竟真有人敢阻击他! “快!急行军,冲出山谷!” 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向着南侧山谷狂奔而去。 柴志元冷眼看向狮子坪,锐利的双目顿时定格在了一名年轻人的身上。 竟还是个书生? 他一甩缰绳,高大军马甩开四蹄,向着山谷外奔去。 如今不是计较对方身份的时候,只要出了山谷,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杀了对方! “啊~!” 这时,狮子坪的南端突然爆发出一声响天彻地的爆吼。 大虎顶着一块巨大的滚石,赤膊的身上青筋毕露。 “嗨~!” 又是一声大吼。 巨石缓缓移动,紧接着便滚了下去。 滚石的速度越来越快,携着万钧之力,砸向了南侧山谷。 轰~! 一声巨响传开,整个山谷被封得严严实实。 该死! 柴志元目赤欲裂。 他再次拽动缰绳,停住了身下的战马,怒目看向狮子坪。 “传令,以战马为盾,躲掉敌人的齐射!”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几乎瞬间便下达了命令。 骑兵们虽然心疼,但不得不催马奔向士兵两侧,然后下马跟步兵一起躲在了马腹下。 “一轮!” “二轮!” “三轮!” “四轮!” “......” 柴志元在心中默数,终于箭雨停了! 他心中大定。 果然不出他所料,弓兵齐射,岂能持久? 如今,便到了他进攻的时候了! 他要将这些埋伏他的人,全部碾碎...... ...... 狮子坪北,不足两里的山坡上。 “将......将军,前面似......似乎打起来了!” “本将军看得见!” 卢世盛阴沉着脸,呵斥道。 哪来的军队? 看情形,叛军似乎还吃了亏! 静江府境内出了一支实力如此强悍的军队,他怎么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不好,仿佛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来人,速去查探!” 传令兵得令而去,紧接着数人自藏身之处奔出...... 不一会,去而复返,直奔卢世盛而来。 “报~!将军,狮子坪左右山坡埋伏了大量弓兵,看穿着该是古县的弓兵营!” “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 一县之地的乡兵,怎么可能拦得住这帮叛军?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厢军都不如! 卢世盛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这太匪夷所思了! “再探,再报!......” “报~!将军,确是古县弓兵营!” “再探,再报......”卢世盛铁青着脸,沉声道。 哨探无奈,只得再次回转...... “报~!将军,属下已探明,确是......” “再探,再报!”卢世盛的表情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凭什么?一帮乡勇,竟比他所领的大军还要精锐? 就凭高登父子? 他不相信! 两个舞文弄墨的读书人,竟比他还会练兵! 他不愿承认! 哨探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再次转身而去。 但这一次,却没有立刻折返。 第71章 山谷战斗,火烧叛军 山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 柴志元将身体藏在一颗树后,目光冷冽的看着前方不断倒在箭雨里的士兵。 他已经放弃计算箭雨的数量了。 他都数了三次了! 但自上而落的箭雨依旧没有停息! 柴志元双眼微眯,看向狮子坪上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始终站在那一动未动,看向谷内。 他到底在谷上安排了多少弓兵? 按箭雨的数量算,起码有1500人之多! 这是什么概念? 按常规1:2的弓、步占比计算,起码是一个5000人左右军队的所有弓兵! 其余步军在哪?难道是那帮厢军? 在他思索的过程中,箭雨再一次停了。 柴志元深吸一口气,大吼出声。 “兄弟们,看到山头上站着的书生了吗?冲上去,杀了他,赏金百两!” “武!” “武!”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叛军的士气立刻大振,嚎叫着向山坡上爬去。 然而,又一波箭雨抛洒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顿时如割麦子般倒下。 “该死!” 柴志元怒火中烧,看向左右,随即身形暴起,向着左侧奔去。 ...... “继续放!给老子狠狠的射!” 陆丰奔走于狮子坪上,呼喊连连。 箭雨已经抛洒出了数十波,死伤人数起码上了千。 谷里的叛军竟还敢向上攀爬。 战斗意志之顽强,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平叛的战斗他参加过,却从没见过这样的。 对方的意志甚至超过了大宋的大军,与精锐禁军相差无几了。 陆丰微沉的双目看向了站得笔直的高拂。 敌人已经冲到了半山腰,衙内还不用后手吗? “杀了书生领赏!” “杀了书生领赏!” “杀了书生领赏!” “......” 陆丰循着声音看去,脸色顿变。 不好! 叛军杀上来了! 由于山坡上的树木阻挡,弓箭的杀伤力已经非常有限,只能趁着叛军向上攀爬时才能伤人。 但这帮叛军死了这么多人,已经学聪明了,只要一放箭就会缩到树后。 箭矢一停,便又钻了出来,继续向上。 他急忙跑到高拂身边,沉声道:“衙内,此地危险,还是先避一避吧!” “不用。” “衙内......” “放心,这么多兄弟在本衙内身边,不会有事的!”高拂转头看向他,轻笑道。 陆丰无奈,只得向身边的弓兵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跑向一边,嘴里再次呼喊: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看准了再射!衙内就站在这,都别给老子丢脸!” “是~!” “衙内说了,射杀一人赏十两!” “衙内威武!” “衙内威武!” “衙内威武!” “......” 弓兵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箭矢的密度更甚,直压得山坡上的叛军难以抬头。 众人没有看到的是一道身影自狮子坪的南侧钻了上来。 来人弓着身子一手提着长柄板斧,快速地在草丛里穿行。 众弓兵皆面向东侧的山坡,竟无一人发现他。 身影越行越近,终于接近了高拂。 竟是柴志元! 他虽身躯壮硕,速度却也不差。 眨眼睛便到了高拂身后。 “受气!” 柴志元高举板斧,怒吼一声,劈向高拂。 “衙内小心!” 一名弓兵惊呼一声,不见丝毫犹豫,举起手中长弓迎了上去。 然而,牛角与桦木片打造而成的弓身岂能挡住对方势大力沉的一劈? 咔嚓一声,断成了两半。 巨斧劈势不减,继续向着弓兵的头颅袭去。 弓兵目赤欲裂,仓促间只能将身体勉强避向一侧,双手前抓,试图挡住对方的这一击。 噗呲~! 斧刃入肉,鲜血飞溅。 好在双手及时架住了对方的斧柄,才免受灭顶之灾。 “孙景?” 高拂这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二人。 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帮他拦下致命一击的弓兵竟然是孙景! 他不知道那日之后对方为何没有离开。 但此时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孙大哥~!” 附近的一众弓兵也注意到了孙景的状况,纷纷开口,语气关切。 “哼!” 柴志元一声冷哼,抬起右脚踹在了孙景的身上,后者的身体应声飞退。 巨斧回旋,鲜血抛洒。他一阵狞笑。 紧接着再度向高拂冲去。 “死吧!” 巨斧闪着寒光,再度高高举起。 “休伤衙内!” 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吼,声音之大只震的落叶萧萧。 紧接着一阵浑厚的破空声传来,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如离弦之箭般快速袭向柴志元。 柴志元不管不顾,长柄巨斧下劈之势不变,眼镜死死盯着高拂。 “衙内~!”陆丰肝胆俱裂,身体已然扑了上去,企图复刻孙景的救援。 然而,哪里来得及! 巨斧已到了高拂的头顶,瞬息便能致他于死地。 反观高拂面色平静,双手依然负于身后,不躲不避。 呵! 柴志元脸上的狞笑更甚,巨斧的速度更快一分。 呼~! 嗯? 碰~! 当他听到风声时,树干已经撞击在了他的身上。 “噗~!” 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身体如破布般飘了出去。 “抓住他!” “杀了他!” “敢偷袭衙内,找死!” “......” 弓兵们怒吼连连,皆拔出腰间长刀,扑了上去。 柴志元不亏是军中悍将,受此重创之际,身体竟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扭了一圈,稳稳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掉头就向山坡下奔去,不给众人合围的机会。 大虎见状,也将速度提到了极致,追了上去。 ‘’杀啊~!” “杀书生~!” 这时,山坡上的叛军再一次露了头,全然不给弓兵追击的机会。 “破罐,点火油!” “衙内有令,破罐点火油~” “衙内有令,破罐~” “......” 传令声越传越远,紧接着便是密集的瓦罐破碎声响起。 “是......是火油!” “快跑!” 等到叛军发现掉头逃窜时为时已晚。 山坡上已然燃起冲天大火。 一时间,惨叫声、呼喊声、催促声此起彼伏。 不到一刻钟,整个山谷的两侧便被烈火吞没,大半叛军死于非命! 即使侥幸跑下山坡进入山谷的叛军,也被下沉的浓烟熏的身死不知。 第72章 孙景归队,贪墨战马 高拂冷眼看着眼前的汹涌火势,一言不发。 此时他的身边只余了数十人,大部分弓兵已经跟随陆丰自北侧下了狮子坪。 叛军覆灭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没想到这帮叛军竟如此悍勇。 在他故意让开北侧入口的情况下,竟没有选择逃跑。 倒是让他谋划中的一环出了变故。 他本希望叛军逃窜时,能冲击卢世盛的厢军的。 对方既然动了对他不利的心思,他自然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可惜......! 高拂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孙景。 此时的孙景已经在几名弓兵的帮助下包扎好了伤口,正坐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看着高拂。 “没事吧?” “衙内,我......” 高拂摆了摆手,轻声道:“无需多言,养伤要紧。” “是,衙内!” 孙景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缓缓底下了头。 “伤好之后,帮本衙内带好弓兵营!” “真......真的吗?衙内肯让我留下了?” 孙景猛然抬头,一件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孙景激动万分,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高拂先行一步按住了肩头。 “行了,莫牵动了伤口,早点好起来,别想着偷懒!” “是!衙内!” 孙景虎目含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 “报~......” 卢世盛不待哨探下跪,便冲了过去。 “快说,狮子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急促,面露焦急。 狮子岭的战斗他一直看在眼里,从柴志元入谷到突起大火的全过程,他都看到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斩了眼前的哨探! 竟去了这么久才回报! 当然这跟他开始对这场战斗不在意有关,要不然定会再派人探查。 但此时不一样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狮子岭火起后,一个叛军也没有逃出来! 3000叛军啊,难道被500乡兵给灭了? 不可能! 500斩3000,高登父子又不是兵圣转世! “回......回将军,死了,全死了!” “谁?弓兵营?” “不......不是!是叛军!三千叛军尽数灰飞烟灭!” “你胡扯!” 卢世盛惊叫出声,激动的连声线都发生了改变,变得尖锐刺耳。 “将军,是真的,小的亲眼所见!那年轻书生一声令下,满天火油抛洒而下,随后便燃起了大火,冲杀的叛军皆葬身了火海!” 怎会如此?这帮叛军的凶悍他再清楚不过,若不然怎会在岳元帅的追击下逃出千余里? 如今竟被一个年轻书生带着500乡兵给灭了? 等等! 年轻书生? 卢世盛的双手再次抓住哨探的肩膀。 “乡兵指挥是谁?那个年轻书生是谁?” 哨探被他的举动搞蒙了,唯唯诺诺地说道: “回......回将军,小的不知......但......但......” “但什么?快说!” “小的听乡兵高呼‘衙内威武’!” 衙内? 高拂! 卢世盛终于从癫狂状态中沉寂了下来,面色变得阴沉无比。 竟是那位高衙内亲自带的兵! 他竟全歼了叛军! 难道他真有经天纬地之才? 不可能! 一番大战,纵使用计,定也已损兵折将! 既然驱狼吞虎之计不成,那便只能由他自己出手了! 念及此,卢世盛的目光变得狠辣无比。 “众将听令,整装,随本将奔赴狮子岭,杀敌!” ...... 狮子岭的大战已然平息,硝烟渐灭。 陆丰也已返回了狮子坪。 一上来便奔向了高拂身边,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衙内,叛军已被全歼,除了逃跑的首领,无一人生还!” 他的语气极为激动。 以500对3000,不仅全歼的对方,己方竟无一人阵亡。 这样的战绩怕是连战无不胜的岳帅都未曾有过吧? 这位衙内竟做到了! 此时的他只觉做梦一般,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太难以置信了! 高拂不喜不悲,只是轻笑一声。 “衙内,谷内战马属下只抢出来了500余匹,其余不是中箭便是被火烧烟熏而死,倒是有些可惜!” “噢?快,带本衙内去看看!”高拂终于露出了喜色,急忙说道。 相比于歼灭敌人,他更关心收货! 打仗杀人有什么意思? 没有好处的仗他宁愿不打! 500匹战马啊! 可不是500匹骡子! 战马的价值比之骡马高了不止数倍! 关键还无处可买! 发了! 二人在弓兵的拱卫下到了山谷口,高拂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正如陆丰所言,一众弓兵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数百匹战马团团围了起来。 他急忙上前牵过一匹战马,小心的抚摸起来,便如抚摸小娘的身体一般,激动无比。 有了这些战马,再辅以滑轮弓,弓兵营的实力将提升一大截! 试想一下,弓兵营骑着战马运动起来,每到一处便不断抛洒箭雨,待十几二十轮力竭后,便骑马赶赴下一处射击点。 如此往复,这是何等强大的火力支援? 当然,单靠能连射数十轮的马步弓兵自然无法取得一场规模战斗的胜利。 古代战场永远都不是单一兵种能够长胜的。 他没这么天真,奢望用一群马弓手硬抗敌人。 只是有了战马,他就能让这群弓兵发挥出更强的战力! “衙内,这些战马如何处置?” “战马?哪来的战马?”高拂一脸疑惑地问道,接着他又转向弓兵:“你们看到战马了吗?” 陆丰与一众弓兵被他搞得面面相觑。 衙内这是瞎了? 五六百匹战马就在他身前,他看不到? 就算瞎了,也能听到这些战马的嘶鸣吧?莫不是不仅瞎了,还聋了? 也不对啊! 他刚才抚摸战马时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跟第一次见小娘一样。 总不至于还失忆了吧? 高拂见这群人脸上精彩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武夫就是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非要让他讲明了,要贪了这批战马? 从古至今有哪家主公会明着说出自己的意思的? 不都是跟属下打哑谜,让属下去领会吗? 怎么到他这,就不行了呢? 哎! 还是人才太少了啊! 在他怨天尤人之际,山谷北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前面那厮站住!交出叛军首领!” 第73章 抢功夺利,格杀勿论! 北方的扰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衙内,是大虎!后面追他的是静江府的厢军!” 高拂点头,皱眉看去。 此时的大虎肩膀上扛着一人,正发足狂奔。 他的身后追着数百名厢军。 追逐中,厢军毁挥舞着刀枪呵骂不止,偶尔还有零星箭矢射出。却不知是箭术不精还是故意使然,均未能命中。 “救人!” 高拂一声令下,围绕着马群的弓兵立刻行动了起来,纷纷聚拢在了高拂的身上。 “目标:敌军前阵,放!” 唰唰唰~! 一阵箭雨,密密麻麻,飞向了敌军,须臾间便插在了厢军阵前地上。 “再上前一步,死!” 随着陆丰一声大吼,厢军追逐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纷纷止步不前,向这边张望。 狂奔中的大虎也停下了脚步,向后看了看,转头跑到了高拂身边,将肩上之人随意丢在地上。 “衙内,这崽子还想跑,被我抓了回来!” 此时的柴志元鼻青脸肿,身上的亮银铠甲也似失去了该有的光泽。 胸前的护心镜更是凹陷了一块,显然没少挨大虎的揍,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高拂扫了他一眼,随即下令。 “收兵,将马匹跟此人带回古县!” 他不想理会这帮厢军,此时也不适合跟他们起冲突,毕竟对方不是什么叛军或匪寇,有些官方身份。 “慢着!” 然而,厢军阵营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转身的动作。 高拂循声看去,只见对面的厢军已经让开了一条道路,一名身着青绿袍甲,手持红菱霸王枪的将军踱步走到了人前。 他一甩大氅,红菱霸王枪在手中抖了个枪花,随即枪尖指地背于身后,做了个亮像姿势。 高拂皱了皱眉。 总感觉这人的气质有些熟悉。 “衙内,此人便是卢世盛!” 高拂了然。 难怪! 原来跟那个卢骚包是兄弟俩啊!难怪气质这么像呢! 都这么骚包! 高拂耻笑一声。 “何事?” 卢世盛面色冷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朗声道: “你便是那什么……高……高什么来着?” “将军,是高拂!” “哦对,高拂是吧?” 呵! 搁这还给他来了段双簧!不知所谓! 高拂有些恼怒。 “是,卢大骚包打算如何?” “卢……大骚……” 卢世盛一脸疑惑的对身边的亲兵问道:“何为骚包?” “将军,小的也……也不清楚啊……” 高拂见他的反应都被气笑了:“别问了,本衙内夸你呢!” “哼!本将军需要你夸?”卢世盛左手再次一撩大氅:“弓兵营的都头何在?” 众弓兵闻言皆面面相觑,却不做声响。 “嗯?本将所言尔等听不到?”卢世盛恼怒道。 “不说?本将乃静江府厢军准备将,按规矩你等皆受本将节制,你等可要想好,不尊军令的后果!” 众弓兵的脸色变了变,皆看向高拂。 高拂见状暗叹了口气。 弓兵们的意动情有可原,毕竟从法理上讲,卢世盛说得不错,古县的弓兵确实该听对方调遣的。 如今对方以上官身份压迫,众人没有立刻反水就算不错的了。 虽然高拂不愿承认,但他确实对这帮弓兵花的心思太少了。 看来武装力量的建设,还是脱离不开思想工作,是要想些法子了! 高拂看向对方,目光更显凌厉。 “不用端着了,有什么事说吧。” 卢世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历色,恼怒道: “既如此本将便直说了,这三千叛军本将剿了,尔等可有意见?” 一语出,众弓兵顿时议论纷纷。 “不是咱们剿的吗……” “玛德,摆明了来抢功的……” “太欺负人了……” “……” 虽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 这种事在大宋太多了,他们只是一帮乡兵,静江府的厢军升为大军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如何去争? 不仅级别上落于对方,而且...... 众人纷纷看向高拂。 对方可是准备将啊,品阶比之高登还高。他们的衙内,顶得住吗? “怎么?有意见?” 卢世盛的脸上带着戏谑。 “有意见也给本将憋着!既是本将剿灭的叛军,战利品自然是本将的!比如你们身后的战马!” “这......将军,军功让于您就算了,这战马......能否拨给我们一些?” 陆丰忍不住开口道。 他的语气极为客气,高拂对待战马的态度以及眼中射出的光,他是看到的。 他知道高拂想要这些战马,他想争取一下。 但卢世盛岂能给他面子? 犯不着! “哼!还敢跟本将讨价还价?” 他扫视众人,随即露出一丝蔑笑。 “可别说本将不讲情面,看那边,那些叛军身上的铠甲、兵器,本将便赏给你们了!” “什么......!” “太过分了!” “那些叛军都烧成灰了,哪还有什么兵器铠甲?” “玩我们呢?” “......” 众弓兵好歹是军人,岂能没有火气,面对对方的羞辱,均起了火气,连带着声音也大了几分! 对方一直尾随叛军之后不敢动手,他们是知道的。 是他们凭区区500人拦截了对方;是他们真刀真枪的跟对方拼命的! 结果,这卢世盛不仅想抢工,还想独吞!连一丁点好处都不想留给他们! 高拂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隐隐已经起了怒意。 卢世盛的脸上嘲讽之意更浓。 这些狗腿子竟然还有意见! 不过正好,抢功夺利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他要的,是高拂的命!为此,他不介意灭了这帮狗腿子! 到时候,只需在战报中禀明,古县弓兵营不尊军令,擅自行动,中了叛军的埋伏,全军覆没! 如此他既能报仇,又能凭借剿灭叛军的功劳,再进一步! 卢世盛长舒一口气。 这段时间的憋屈,今日总算能散尽了! “既如此......”他右手高举,眼中杀意升腾:“古县弓兵营勾结叛军意图谋反,立刻缉拿!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武!武!武......” 咻~! 这时,一根箭矢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向他所站之地袭来。 嗡~! 箭矢着地,翎羽剧烈抖动,发出一阵嗡鸣声。 高拂冰冷的声音适时而起。 “弓兵营听令,敢越过此箭一步者,格杀勿论!” 第74章 溃不成军,岳飞到来 弓兵们早就憋了一口气,此时得令没有丝毫犹豫,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厢军。 谁知卢世盛不怒反笑。 这高拂才智过人又如何?终究小了些,竟如此沉不住气! 竟敢下令反抗! 格杀勿论? 呵! 如此倒好,这已经不是意图谋反了,这是坐实了谋反之罪! 卢世盛一挥右手,身边的亲兵立刻取出号角吹了起来。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厢军后方左右山林中顿时窜出大批士兵,向着高拂等人围了上来。 此时的厢军士兵已人人执锐,双方阵营针锋相对,战斗一触即发。 卢世盛扭头看了看左右数千士兵,一阵狞笑。 “高拂,今日本将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仅是你,你身后的这帮泥腿子一个也跑不了! 还有你的父亲,也要死! 本将听说你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姘头是吧?放心,本将会为你照顾好她的! 等本将玩腻了,会赏给我的手下!他们都会好好怜惜的,对不对?” “对!对!对......” 厢军阵营顿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声。 弓兵营士兵闻听此言皆怒目而视。 此时如果高拂一声令下,他们拼死也要杀了对方! 对方人数数倍于他们又如何?他们刚经历过500全歼3000的战斗! 他们不介意再来一次! 弓兵们手上的滑轮弓已经开到了极限。 高拂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微地着头,看向地面的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卢世盛是吧?准备将是吧?” “哟,看来你的眼还没瞎,还认得本将!既如此,束手就擒吧!”卢世盛笑着说道,脸上尽是倨傲。 他有倨傲的资本。 数倍于敌,对方又无地利可拒,若想活命,只能投降! 但是,投降就能活命了吗?呵呵...... “你找死,本衙内就成全你!” “什么......?”卢世盛的脸色一滞,随即用左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这高拂在说什么胡话?成全他? 事到如今,还想负隅顽抗不成? “哼!既如此,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众将听令,杀!” “放箭!” 二人几乎同时下了命令,但弓兵营显然占了兵器的优势,箭雨已然飞出。 “刀盾手举盾......” “不要慌,熬过几轮箭矢便是他们的死期......” “稳住阵形,临阵脱逃者斩......” 厢军阵营中,各阶军官呼喊连连,声势震天。 卢世盛躲在刀盾手身后一脸从容。 静江府厢军在他的努力下虽不是精锐,也绝不是乌合之众! 在执法队等各项手段的严酷镇压下,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若连人数、地势都不占优势的乡兵都打不过,他还不如去死! 须知他卢世盛可不是个庸才! 弓兵又怎样? 武器占优又怎样? 这些弓兵还能一直开弓不成? 似这般不惜气力,不设轮次,一哄而上,一起开弓的情况,虽声势浩大,岂能持久? 这高拂,还是不懂战阵啊...... 六...... 七...... 八...... 咦? 还能开弓? 卢世盛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身边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还在一波一波地放箭,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怎么可能? 即使最精锐的弓手,全力开弓顶多连射六七轮。 这已经是第十轮箭雨了,十一......十二......!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逃......逃吧!” “他们不需要休息的吗......” “妖怪......定是妖怪所化,快逃......” “......” 随着厢军的伤亡越来越多,本就薄弱的意志瞬间崩塌,开始出现了溃逃。 恐惧便像瘟疫般,一传十十传百,几乎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厢军阵营。 “不许退!” “临阵脱逃者斩!” “斩你姥姥!......” “你怎么不冲上去拼命......” “狗官,尽让我等送死......黑心货,老子先斩了你......” “......” 厢军阵营彻底乱了。 逃跑者、怒骂者甚至杀官者比比皆是! “给本将站住!站住!”卢世盛彻底慌了,转头呼喊连连。 但没有任何效果! 兵败如山倒,古代军队溃败之势一成,便是兵仙降临亦于事无补! 卢世盛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呼喊两声后便想随着人流逃跑。 然而,高拂岂肯罢休! 他一把夺过身边弓兵手中的滑轮弓,一弓双箭射了出去。 “啊......!”卢世盛痛呼倒地,两只小腿上箭矢透过,鲜血直流。 此时的他再没有刚才的不可一世,有的只是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高拂冷眼看着这一切,有心讥讽几句,却又觉没必要,再次弯弓搭箭,对准了卢世盛。 “别......别杀我! 我乃朝廷亲封的准备将,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高拂!高衙内!别杀我...... 我会向朝廷上报,是你高衙内英勇无双,只带500乡兵便灭了叛军!到时候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高衙内,你可要想好了,切莫感情用事......!” 卢世盛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然而高拂却倔强地摇了摇头,面对这样的渣滓,他只愿除之而后快。 卢世盛的话是对的,有了对方奏疏他真可以平步青云!擅杀朝廷大将的下场或许难逃一死。 但那又如何? 他高拂可是死过一次的人,若还无法做到遵从本心,穿越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滑轮弓开得更满,弓弦滋滋作响。 “别......” 轰隆轰隆~! 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大地跟着震动了起来。 众人纷纷向远方看去。 只见尘埃骤起,遮天蔽日。 “衙内,是骑兵!”陆丰轻声说道。 高拂凝眉点了点头。 如此大规模的骑兵行军,会是谁呢? 莫非...... 高拂的双目睁得更大,不敢眨动一分。 骑兵队伍越来越快,雷鸣般的马蹄声震得高拂心脏都停顿了半分,地上的卢世盛更是忘记了疼痛。 渐渐地,一抹金色自远而近。 又片刻,高拂终于看清了。 只见一名亮金铠甲,身披大红大氅,左手控马,右手持丈八长矛的威武将军正飞驰而来。 “岳元帅!哈哈哈哈,是岳元帅来了! 高拂!你想杀本将?来啊!动手啊!在岳元帅当下,你敢吗?” 咻~! 噗~! 翎羽箭自卢世盛的额头穿体而过,呱噪声戛然而止。 傻逼! 他高拂两世为人,从未听过如此要求! 第75章 白身杀将,岳父岳飞 嘶~! 陆丰只觉头皮发麻。 衙内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刚才若杀了卢世盛也就杀了。 但此时岳帅已到了近前,当着岳帅的面,他竟还敢动手,不要命了吗? 谁不知岳帅最是正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衙内白身杀将,岳帅岂能饶恕! “衙内......要不......您还是逃吧!等会下官尽力拖住岳帅......” 高拂一脸狐疑地看了对方一样。 逃? 为什么逃? 莫名其妙! 高拂懒得理他,转头继续兴致勃勃地看向扑面而来的大军! 岳飞所领士兵果然精锐!虽在急奔赶路,骑兵的队列却异常齐整。 以岳飞为首,如箭头般向前奔行,众士兵均脸色肃穆,不苟言笑,显然军纪极为严明。 “衙内,岳帅瞬息便到,如今想走也走不掉了,等会您莫出声,一切由下官承担!” 陆丰的话是出于真心的,跟着高拂的这段时间,是他这么多年过得最豁达的时候。 对方智谋无双,杀戮果断。于民生治理亦有独到见解。 若真因为卢世盛而折在了岳帅的手里,未免太可惜了。 若岳帅真不讲情面,他愿意一力承担杀将的后果! “对,衙内,我等一起承担......” “不就是杀了个杂碎吗,衙内杀得对!” “说得对!我等都是吊卵的汉子,大不了就让岳帅杀了头......” “......” 众弓兵纷纷开口,令高拂感动不已,他笑了笑开口说道: “诸位放心,岳帅不会杀我的!” 众人一言不发,均认为他说的是宽慰的话。 他们虽未见过岳帅,但对方的性格还是听说过的,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怎能容人杀将呢。 “不信?本衙内告诉你们,岳帅不仅不会杀我,还会夸我!” 陆丰几次欲言又止,愁容满面,终是叹了口气。 一众弓兵亦神色低沉,不言不语。 高拂有些无语,这些人就这么不相信他们家衙内吗?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岂是岳帅是我岳父!” “衙内禁声!”陆丰面露惊恐,急忙看了看即将到达的骑兵,恨不得上前捂住高拂的嘴。 他只觉头皮发麻。 岳帅的玩笑是能够随便开的吗? “衙内,我知你平时喜言笑,但......但岳帅的玩笑可兴不得开啊! 若是被他手底下那帮悍将听了去,定会将你给剁碎了的!” 众弓兵亦一脸古怪地看着高拂。 乖乖! 知道这位衙内胆大,没想到这么胆大! 岳帅是谁? 大宋之柱石! 整个大宋从官军到百姓,谁不对之崇敬万分! 这位衙内倒好,一开口就开这么大的玩笑! 他真不怕成为全民公敌吗? 虽然大宋好男儿人人都想过高拂所言之事。 但也只是在心中默默想一下啊! 说到底就是意淫而已! 谁敢像衙内这般说出来啊? 而且...... 岳帅家里那位千金,可不是个好相于的主啊! 岳家千金的传说,可是在他们军人阶层里流传甚广啊...... “来了!衙内谨记,莫在胡言乱语了!”陆丰看着百米外的骑兵,再次劝说。 高拂暗叹了口气。 得!都觉着本衙内在吹牛呢!再解释亦无意义了...... 大地的震颤更甚,士兵的驭马声,军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吁~!” 随着金甲将军一勒缰绳,身下白色骏马高抬前腿,长鸣声中稳稳停了下来? 身后数千骑兵亦停下了奔驰的战马。 高拂只觉一阵浑厚、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战马带起的劲风只打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他炽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对上了金甲将军沉稳深邃的目光。 岳飞的形象竟跟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肃杀中隐隐带着一丝书生的儒雅;铁血中又不失一丝柔情。 沉稳、刚正、睿智。 “方才逃窜的厢军是你所破?”二人之间的首次见面,是岳飞说了第一句话。 不是高拂不想说,他是没想好怎么说。 “是的!” “火烧叛军之人,也是你?”声音始终平静,充满了磁性。 “是小子所为!” 岳飞点了点头,随即一指卢世盛的尸体,沉声道:“卢世盛也是你所杀?” “岳帅,卢世盛是我所杀,不管......” “本帅在问他!”岳飞语气柔和,却饱含上位者的威压,不容一丝质疑。 陆丰惊得低下了头,不敢再说分毫。 高拂亦心惊。 自己这位岳飞不愧是自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角色。 言语间压迫感十足,不怒之威。 当世名将,该是如此的! “是小子所杀!” 他的眼神不躲不避,语气不卑不亢。 完了! 陆丰闭上了双眼。 衙内没听他的,竟选择了承认。 这会纵使岳帅想放过他也不可能了! “竟真敢承认。你就不怕本帅治你?” “回岳帅的话,小子杀了该杀之人,做了该做之事,何罪之有?” “噢?该杀之人?该做之事?”岳飞一阵轻笑,随即面色一冷,杀戮之气迸发而出。 “该做之事便是白身杀官?该杀之人便容你杀?这大宋律法何时容你一阶衙内做主了?” 呛~呛~呛~! 随着他话语刚落,身后亲兵的腰刀尽数出鞘。 “衙内......” “岳帅,此非衙内之过,实为这卢世盛太过分了......” “求岳帅放过衙内......” “......” 一众弓兵见状纷纷单膝跪地求饶。 “岳帅!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律法的存在难道不是让坏人付出的代价更高? 难道是为了好人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朗朗天下,若人人受了欺辱只知退让,又何须岳帅在前线冲锋陷阵? 缩着尾巴当个没卵的缩头乌龟岂不更好?” 衙内啊~你可别说了! 陆丰都快哭了! 连岳帅都敢顶撞,他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这种状况下,难道不是该赶紧求饶吗? 一众弓兵亦如此想。只觉高拂是在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呢! 岳帅的威严岂是他能冒犯的...... “呵......这么说你是好人......”岳飞凝眉问道。 “不敢说是好人,只是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岳飞双目如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良久...... “好个问心无愧!高拂,还不快快见礼?” “小子高拂见过岳父大人!” 第76章 岳父问责,高拂懵逼 陆丰:??? 众弓兵:??? 陆丰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岳父? 卧槽! 衙内疯了不成?岳帅是他岳父?怎么可能? 而且,他是在调戏岳家那朵带刺的金花吗? 不要命了? 那可是跟着岳帅打过金人的存在啊! “卧槽!我耳朵坏了......衙内喊岳帅什么?” “别问我,我耳朵也坏了!” “艹!你们没听错!是喊的岳父!” “吹牛逼的吧!咱们衙内你还不清楚吗,没点本事又怎么能在醉月楼大显神威呢......” “也对......” 耳朵里传来弓兵们的窃窃私语,高拂一脸黑线,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岳飞。 他真想现在就上去撕烂这几个乱嚼舌根的弓兵的嘴。 这特码是什么场合,能提那茬吗? 真不怕岳飞听了去,一怒之下给他家少爷刀了? 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想多了,这帮崽子羡慕嫉妒恨呢! 想想也是,大宋柱石的女婿啊!这样的身份,何人不羡慕? 高拂有些飘飘然。 “哈哈哈哈!”岳飞豪迈一笑,亲身下马上前扶起了高拂。 “贤胥快快请起!” 卧槽! 他听到了什么? 陆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贤胥? 这位衙内没在吹牛逼? 他真是岳帅的女婿! “这特码,太疯狂了吧?衙内竟真是岳帅的女婿......” “虽然岳小姐不是常人能降服的,但......我有些想刀衙内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 “......” 高拂受宠若惊,哪里还顾得上弓兵们的议论。他急忙起身,一脸激动地看着对方。 刚毅的面容,清澈深邃的眼眸,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须。 这就是岳飞! 那个连战连捷,打得金人闻风丧胆,美名千古流传的岳武穆! 也是那个蒙受了“莫须有”之罪,被赵构连发十二道金牌自前线召回,最终死于秦桧之手的意难平! 秦桧...... 高拂暗自发誓,此生定要让秦桧也尝尝‘莫须有’之罪,让他承受被这整个天下抛弃、唾弃之苦! “贤胥快跟我说说,这帮叛军你是如何剿灭的!” 高拂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如何定计、设伏、火烧叛军的经过娓娓道来。 末了一指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卢世盛委屈道: “岳父,就是这个卢世盛,见我军势弱不仅不帮忙,在将士们殊死搏斗,终于惨胜叛军后,他还跳出来抢夺军功,甚至还诬陷我等谋反叛国! 您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岳飞的神情有些木讷,他看了看面前的一众弓兵。 这些弓兵皆袍甲俱全,几乎不见丝毫受伤的状态。 这是殊死搏斗后的惨胜? 想了想,他冲众弓兵点了点头,高声道:“诸将势弱之下亦未退一步,将叛军尽数剿灭,帮了本帅大忙,其中艰辛本帅能想到!辛苦了!” “岳帅客气了!” “剿灭叛军本就是吾等职责所在,不辛苦!” “就是就是,跟着衙内打仗,对方连我们身上的一根毛都碰不到,哪里辛苦了......” “......” 众弓兵脸色激动,纷纷开口。 然而,高拂的脸却黑了下来。 特码的! 没看到本衙内在这卖惨吗?你们倒好,故意拆本衙内的台是吧? “噢,高衙内倒是好本事,五百乡兵对三千叛军,竟让诸位未伤分毫!” 岳飞饶有兴致地看着高拂,连称呼都变回了衙内,轻声说道。 “那是,咱们衙内本事可大了!” “是的!跟着衙内打仗,若伤了,我等都觉得没面......太丢人了。” “艹!别说了!没发现气氛不对吗......” “......” 高拂满脸生无可恋,冲着岳飞讪笑道: “嘿嘿,岳父大人,您可莫听这些泥腿子胡说!我们也伤了不少人才将这帮可恶的叛军给灭了的!” “是吗?哪呢?” “这......嗨!还不是这帮叛军太弱了吗,连我们五百乡兵都打不过!” 岳飞闻言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嗯~!岳云何在?”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亲兵队伍中走出一名手持铁锤,身穿全副黑甲的魁梧士兵,冲着他抱拳行礼。 “岳帅!” “嗯,高衙内说这帮叛军极弱,弱到3000人打不过他手下的500乡兵,本帅问你,之前的战报呢是如何报的?” “回岳帅,柴志元所领叛军皆是杨幺的亲兵,作战凶猛,且极为残忍,绝非弱军! 且柴志元其人擅使长柄板斧,战力亦非常人可比! 这支叛军的战斗力绝不下金军! 却不知衙内何出此言?岳某倒想跟衙内请教请教了!” 岳云说着便转向了高拂,手中铁锤微抬。 这特码...... 高拂懵逼了! 他这位岳父绝逼是故意的! 还特码安排自己大舅哥出来挑战,这让他怎么打? 而且...... 看对方身上武装到牙齿的黑甲,起码七八十斤重,手上的铁锤显然也极重! 就凭这股子气力,他能打得过才有鬼呢! 自己这边或许也只有大虎能跟对方掰掰手腕了! “嘿嘿,大舅哥请教就算了吧......本衙内哪有那实力......” “哼!”岳云裸露在外的双眼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即归入队伍中,不再言语。 高拂虚抚了抚额头,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珠,暗松了口气。 “高衙内怎么说?”岳飞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说道。 “岳父,小子真没多大本事,这次能胜叛军,也是运气使然,侥幸而已...... 总之都怪这个卢世盛,他竟下令让乡兵拦截数倍叛军,这不是让我等送死吗......他......他居心叵测! 小子恳请岳父做主!” 岳飞笑了,笑得很开心。 真心的那种! 高拂此子虽油滑,但计智、手段、心性俱全。 这样的人,或许更适合大宋,甚至比他都适合! 有这样的女婿,他怎能不高兴? 但是...... “本帅倒不这么看! 本帅觉得高衙内本事大了去了!” 岳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色渐冷,以至于高拂的内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本帅远在临安可都听说了,衙内只身入醉月楼,独战众妖女一日夜!” 高拂懵逼了。 特么的,是谁? 诽谤! 赤裸裸的诽谤! “本帅还听说,衙内的房间内还养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丫鬟是吧......” “岳飞,假的!都是谣传......” 岳飞摆摆手继续说道:“而且还跟赵相之女不清不楚......” “岳父......” 高拂都快哭了。 这特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究竟是哪个浑蛋把这一切传出去的? 还特码被未来岳父给听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 在线等...... 挺急的...... 第77章 银瓶轻点,圣人转世 岳飞看着对方的窘态,暗自吐了口恶气。 高拂的才学他是认可的,但此事涉及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他不得不慎重。 这小子也着实可恶,不仅跟赵相公的女儿不清不楚,甚至跟那醉月楼的花魁也说不清道不明。 若不是他跟高登是挚友,二人的婚约也早已定下,他或许真会毁了这桩婚事。 有才又如何? 他完全可以将对方捉到身边帮他。 他岳飞面对大是大非或许有所坚持,但绝非只认死理的迂腐儒生。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在战场上让金军闻风丧胆? 靠可笑的是非人格之类的坚持吗? 当然不是! 他靠的是智计、勇武!只要对大宋好,对百姓好,他不介意用些非丈夫的手段! “岳父......您要相信我啊,这些都是谣传!我敢发誓!” 岳飞一阵头疼。 前不久高登便给他来了书信,信中毫无保留地将高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大体的意思是对不起他这位老友,婚约之事做何决定由他决定,对方都没有任何异议。 但这个决定岂是这么好下的? 一面是老友,一面是他的宝贝女儿,何去何从难以抉择。 “哼!本帅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岳飞冷哼一声,一甩大氅,转身说道。 有戏! 高拂心中一喜。 岳飞生气,他自然看得出来,但既然这么说了,这件事怕是能过去了! “多谢岳飞…!” “先别急着谢我,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去!” 啥意思? 高拂有点懵。 什么叫年轻人自己解决啊?他可还没见过岳银瓶呢! 连面都见不上,怎么解决啊? 正当他疑惑时,岳飞的声音再次响起:“银瓶何在?” 卧槽! 岳银瓶来了? 这特码...... 在高拂目瞪口呆之际,黑甲亲兵左右让了开来。 一位身穿银甲,手持白杆白缨枪的飒爽女将出了人群。 妙曼身姿并未被臃肿的铠甲所遮盖,相反更显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裸露在外的俏丽面容没有因常年军武生涯变得粗糙,反而细腻得惊人。 只是肤色略微显黑,如小麦色。 她横了一眼高拂随即走向岳飞,行了一礼: “银瓶见过父帅!” “嗯!这小子交给你了,如何处置为父不管,留条性命留条性命就行!” “是,父帅!” 不是! 怎么滴? 什么叫留条性命就行了? 威武霸气的岳武穆,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啊! “岳帅......”高拂戚然开口,却被岳银瓶打断了。 “背嵬军何在?” 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气十足,不见丝毫普通女子的柔弱。 “在!” 黑甲亲军长枪击地,整齐应道。 “给本将抓住他!” “是!”背嵬军轰然领命,一步步地包围了过来。 “误会!岳小姐!岳帅!诸位兄弟,这都是误会啊!” 高拂连连后退,不断摆手。 然而背嵬军的士兵岂能听他吩咐,前进的步伐一刻不停。 “陆丰何在?快!保护本衙内!大虎!有人要抓本衙内,你个憨货看不到吗?” 陆丰已经躲在了地上,随手捡了个树枝在地上随意地画了起来,装作一副认真无比的模样。 大虎更绝,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走到远处,一脚踹倒一棵大树,坐了上去啃了起来。 “弓兵营,本衙内命令你们,速来保护本衙内。” “王五,你刚才说你要回家收衣服?” “啊对对对!赵六,你不是说要赶着回家捉奸吗,咱俩一起走?” “滚犊子,你老婆才偷汉子呢......” “......” 众弓兵嘴里找着各种理由,一哄而散。 特码的! 高拂绝望了。 这帮没良心的狗东西!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 他沮丧着脸说道。 “银瓶......轻点......” ...... 古县,城外。 自从高拂出征,高登整日担心,一天要跑八趟城门口。 便索性遣人在城门口搭了个遮阳棚,并将公案搬了过来。 一方面方便处理难民事宜,另一方面也能随时看着高拂出征走的路,期望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儿子平安归来。 他坐在大案前,面容有些愁苦。 回想着高拂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他内心是有些欢喜的。 同时也十分愧疚,这些年他忙于仕途,对高拂的关心少了,以至于儿子这么优秀他竟不自知。 “高大人......哎!您怎么就同意衙内出征了呢! 这帮叛军不简单的......” 面对于牧的抱怨,高登一阵苦笑。 他何尝不知这帮叛军不简单。 简单能在岳帅手里逃出千里? 但,儿子的想法是不错的啊...... 于牧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这些话他已不是第一次说了,他说了很多次,每日都说。 他明白高登父子的苦心。 但...... 他就是觉得,若此次高拂有什么三长两短,未免太可惜了! “急报~!” 这时一骑快马自远而近。 高登二人豁然起身,对视一眼,眼中均充满了凄苦。 “急报~! 急报~~!” 一声声急报只震得高登心头发颤。 于牧疾步迎了上去,口中高呼:“莫喊了!莫喊了!高大人在此,速速报来!” “是! 衙内携五百精锐弓兵大破三千叛军!” “什么......!”于牧前进的步伐顿住了。 五百乡兵大破三千?? 可能吗? 就在他愣神之际,高登已经后发先至,冲到了传令兵的身边: “快!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高大人,衙内大破三千叛军!” “可当真?”高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次追问。 “真的!此真金还真!不仅如此! 弓兵营全歼三千叛军,无一人死亡!” 嗡~! 于牧只觉头皮发麻。 五百乡兵全歼三千叛军,还没有伤亡! 这是真的吗? 高拂此子难道是圣人转世不成? 传言圣人转世自有天佑,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切? 他带的只是乡兵啊!也就是乡勇,可不是岳帅的背嵬军! 大宋最底层的士兵,怎么可能有如此战绩? “哈哈哈哈!”高登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哈哈大笑。 “于大人!本官就知道!吾儿有圣人之姿!哈哈哈哈!有儿如此,当浮一大白!” “是是是!下官信了!衙内定是圣人转世,自有天佑!” “哈哈哈哈!说得对!” “大人......二位大人......” “还有何事?说!说完后随本官去领赏!”高登轻扶胡须傲然道。 “是是是,谢大人赏! 大人,衙内半日便能回来了!” “好!甚好!” “衙内夫人岳大小姐也一起回来了!” 嘶~! 高拂愣在了原地,扶须的右手里还捏着几根胡须。 在风中摇曳。 第78章 高登苦恼,不是岳帅? 岳飞来了! 他的亲家,国之柱石,岳帅来了! 关键是,他的未来儿媳妇,岳飞的掌上明珠——岳银瓶也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赵小满......岳银瓶! 这可如何是好! 高登只觉一阵头大,乱了,全乱了啊! 高拂的事,他是全部写信告诉了岳飞,他想的是不能对岳飞这个亲家有所隐瞒。 他是佩服岳飞的,不仅是对方的战绩,还有对方的人格魅力! 但是...... 他真没想到岳银瓶会来! “恭喜高大人,贺喜高大人!”于牧恭然行礼。 乖乖! 难怪前些日子高大人会给他脸色看! 原来那位整日出入高衙内房间的小娘不是他儿媳啊! 高大人竟跟岳帅是儿女亲家! 他竟有如此背景! 高衙内竟有如此际遇! 当真......让人羡慕啊...... 这是他第二次羡慕高拂了,第一次...... 算了,第一次就不提了!这厮也是心黑,竟如此诓他! 可恶! “恭喜你大爷!”高登一甩衣袖,跨步走向了路口。 ??? 于牧一脸懵逼。 又如此! 上次如此,这次又如此! 给他甩脸色好歹说个原因啊,这特码让他怎么应对? 猜吗? 他于牧自问还是擅于揣摩上心的。 但高登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就跟他夫人这两年一样,突然就变的莫名其妙起来! 于牧咬了咬牙...... 若对方不是他的上官,他真想当面喷对方一顿! 可恨! 想了想,他还是追了上去。 ...... “你说什么?高拂带着500乡兵剿灭了3000叛军?” 醉月楼,柳若湘房间。 此时的柳若湘正坐在铜镜前,手里拿着价格昂贵的“七香丸”,描画的眉角因情绪激动,描歪了几分,显得有些滑稽。 一脸惊讶地看着青鸟。 “是的圣女,属下已遣人去狮子岭确认过了,3000叛军无一人生还!” 柳若湘愣愣出神。 “他是如何做到的......” “回圣女的话,狮子岭一片火烧之景,想那高拂定是用了火攻之计!” “即便用计,他手上也只有500乡兵啊...... 青鸟,若你出手,只带500士兵,能否拦住3000叛军!” “这......不敢瞒圣女,别说是属下,便是师父出手怕是也无胜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有岳帅手下的500背嵬军骑兵,方有胜算! 但......属下听说这次出征,高拂手下的弓兵未折一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柳若湘妖媚的红唇惊成了O型。 青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能带500乡兵剿灭3000叛军,且无一伤亡......圣女,这高拂确如你所说,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惊讶之余,柳若湘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妩媚一笑,起身,提起裙子便向外跑去。 “圣女......你干嘛去?” “去迎接我的英雄......” “等等,眉!你的眉还没画好呢......” ...... 古县北城外,此时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听说了吗?高衙内带着弓兵营灭了三万叛军!” “废话!没听说我来跟你挤个什么劲!” “你们说,是真的吗?那可是三万叛军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真猛啊......前些时日刚一人独斗完醉月楼的一众妖女,这次又灭了数万叛军!你们说衙内怎么这么猛呢?” “那谁知道呢,我听说这次衙内将这些叛军全部炙了吃了......” “卧槽!我也听说了,跟几个月前炙赵家人一模一样!这高衙内......口味当真刁钻......” “也有些吓人了......” “害怕你还来?” “能不来吗?衙内虽吓人,但对的都是恶人!他可是帮了我们这些百姓太多了......” “也是......” “......” 高登耳中不停传入百姓们离谱的议论声,但他此时哪有心情管这些。愁眉苦脸地看着向北的道路。 “来了!来了!” “咦?不对啊!不是弓兵!” “好精锐的士兵!他们是谁?” “是岳帅!岳帅来咱们古县了!” “真是岳帅?老汉不识字,你莫骗我!” “真是......真是岳帅!大纛上写着呢!我知道了!这些是背嵬军!岳帅的亲军!难怪!难怪如此精锐!” “岳帅~!” 说到这里,已经有百姓跪了下来,甚至痛哭流涕。 “岳帅~!老汉家中尚有袍甲,让老汉上战场,给您牵马执鞭~!” “还有我,岳帅!我的家人都没了~!都是这帮金狗!他们不是人!求岳帅带我杀金狗......” “还有我!” “我也去......” “......” 众人纷纷开口,面露悲伤,更多的则是愤怒。 古县有很多自北方逃过来的百姓,不仅古县,整个南宋,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北方移民。 如今秦桧提出的南人南,北人北的政策还未实行,很多百姓都无法放弃汉人的身份,选择了举家迁移。 亦有遭了兵灾迁徙南逃者。 当然,这些百姓跪拜岳飞也并非全是北人,大多是佩服、爱戴这位国之柱石的常胜将军的! 他们心里清楚,若前线没有岳帅带领岳家军冲锋陷阵,那些野蛮、残忍的金狗,怕是早就过了江,杀了过来。 他们听了太多金狗残杀大宋百姓的故事了! 于牧默然看着这些真心跪拜的百姓,心中亦不是滋味。 身为读书人,身为大宋的官。他比谁都清楚金人的残暴贪婪。 更知道大宋势弱的根源不在这些百姓身上。 他看得清楚。 这个朝廷虽还称大宋,却已名存实亡! 自丢了开封时便是如此! 他不明白,曾经的强宋去了哪里? 沦落到如今地步,真是将士之过吗? 金人的骑兵真不能战胜吗? 须知,当年的大宋亦有如“静塞军”这样的精锐骑兵,其战斗力比之金军骑兵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即使到了如今局势,亦有岳帅的背嵬军这样打的金人节节败退的强军。 亦有韩世忠、张俊这样的不世名将。 为何如今的局势却变得越来越差? 于牧苦笑。 遥想年轻时,整日喊着一雪靖康之耻,一眨眼的功夫,快十年了,他却没有任何雪耻的办法。 到头来,或许还比不上这帮嚷嚷着欲披甲上前线的泥腿子! 当真可笑! “咦?不是岳帅?怎么是个女将?” 第79章 飒爽女将,妖女魔女! “好俊朗的女将军!” “英姿飒爽!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这位女将是谁,可有谁知道?” “不知......” “咦?女将战马后面是不是绑着一个人?” “还真是!是叛军吗?” “不对!不是叛军......卧槽!是衙内!衙内被人绑了!” “怎会?他不是刚打了胜仗吗?怎会被岳帅的背嵬军给绑了?” “谁知道呢......你们说获胜的战报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绝无可能!当着背嵬军的假报军功,岂能或者?” “那是怎么回事......” “各位,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快说说看!” “你等仔细想想,别当那位是女将军,就是个漂亮的小娘......再想想衙内平时的所作所为,跟那位赵小娘......” “卧槽!不会吧!” “怎么不会?还有醉月楼的柳大家......” “你们的意思是......衙内调戏了女将军,才被她给绑了的?” “卧槽!还真有可能......” “衙内真乃吾辈楷模......当真了的啊......” 军队已经行近。 高拂被绑成了粽子,躬身趴伏在岳银瓶所骑战马的屁股上。 众人的议论声皆被他听在耳里。 不知是长久趴伏的动作,还是臊得慌,他此时的脸色已经涨红。 社死啊......! 高拂闻着边上马粪的臭味以及岳银瓶身上偶尔传来的清香,只觉备受折磨与屈辱。 这些人都在说什么? 他高衙内有今日,跟这帮胡说八道的刁民脱不了干系! 特码的,谣言止于智者不懂吗?整日里瞎嚼什么舌根? 这下好了,都传到远在前线的岳飞耳中了! 还有岳银瓶这个悍妇! 这手捆绑的技艺是从哪学来的? 这个时代也没有动静老师教啊...... 总有一天他非要以牙还牙不可! 至于现在...... 算了!看在她漂亮的份上,先不与她计较了! “拂儿!你没事吧?别怕,爹来救你!”这时,高登一声惊呼,由远及近。 高拂努力抬起头,露出一个惨笑。 还没等他开口,马背上的岳银瓶已先一步下了马,双手一抱白杆枪柔声道: “银瓶拜见世伯!” 高登闻言一愣,伸向高拂的手也跟着收了回来,疑惑道:“你是银瓶?” “回世伯的话,正是!” “真是你!记得当初见你时,你才......这么高!如今已成了大姑娘了!” 高登喜出望外,比划了一下高度继续说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变的越来越漂亮了!” “世伯~!”岳银瓶一声娇呼,跺了跺脚,低下了头。 卧槽… 高拂都看呆了! 这还是刚才那个对他使出忍术最高奥义——缚甲术的魔女吗? 还有便宜老爹,刚才不是还嚷嚷着来救他吗? 现在忙着叙旧是怎么个事? “银瓶啊,岳帅呢?不是说岳帅也来了吗?” “世伯,父帅此次平叛所费时日良多,放心不下前线战事,已先行一步离了古县,让我给您赔不是呢!” “这样了......”高登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岳帅忧心国事理所当然,何罪之有?倒是银瓶你难得来一次,可要好好在世伯这多住几天! 到时候让......” 高登指了指高拂,犹豫了一下:“算了,不重要! 总之你定要多住些时日!” “是,世伯!” 岳银瓶甜甜一笑,对着高登又行了个礼。 “好!好!快跟世伯回家!” 高登说着便转身领在前面,向着城门而去。 艹! 这里还有人呢! 高拂气急!但高登现在显然不想理他! 无奈之下,只能大喊: “父亲!我!还有我呢!” “银瓶不必理会!臭小子既被你绑了,定是犯了错!便先绑着他吧!你快随世伯回府,世伯为你接风洗尘!” 高拂目瞪口呆。 不是! 这便宜老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怎么柳犯了错了? 他什么都没干好吗? 岳银瓶嫣然一笑:“世兄倒没犯什么大错,银瓶就是跟他闹着玩呢,还请世伯勿怪!” “不怪!不怪!臭小子以后若真对不住你,不用给世伯面子,随你处置!” 岳银瓶英气的双眸转向高拂,瞪了他一眼后,甜甜说道:“是!世伯!” 高拂都快气疯了! 这个魔头一出现,什么都变了! 往日里一心只想护着他的便宜老爹竟然叛变了!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随她处置?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何时轮得到一个女子处置了? 若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活了...... 高拂扭头看向四周,百姓们均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好嘛......! 这特码已经传出去了! “于牧!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放本衙内下来?” 高拂恼羞成怒,大吼道。 “啊?哎!哎!好!衙内稍等,下官这便放您下来!” 反应过来的于牧立刻跑上前来,小心将他扶下了马,并快速的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高拂恼怒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瞪了岳银瓶一眼,随即一拂衣袖向着城门而去。 然而,还未走多远,人群外围便传来一声妖娆的女声。 “高郎!你可算回来了,奴家想死你了!” 高拂愕然,随即脸色大变。 艹! 是柳若湘! 这只骚狐狸怎么过来了? 而且...... 她在说什么胡话? 高郎? 她是嫌自己死的慢了不成? 专门过来给他上眼药来了?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岳银瓶。 只见后者此时已经面沉如水,目光锐利的看向柳若湘。 完了! 一个妖女,一个魔女,今日怕是危险了! 高拂低沉着头,小心的向着城门口迈动脚步。 “高郎,怎滴不理奴家啊......莫不是......莫不是奴家做错了何事,惹恼了高郎?” 柳若湘快速追了上来,哽咽地说着,声音柔弱、凄惨。 高拂只觉头疼不已,他快速凑到对方耳边,狠声说道:“骚狐狸,你若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本衙内剥了你的皮!” 谁知柳若湘不仅不害怕,还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娇声道:“哎呀~!衙内刚回来就要脱人家衣服,讨厌死了!” 沃特玛! 高拂懵逼了,他快速看了一眼岳银瓶,后者的美眸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 “背嵬军何在?将高拂绑起来!” 第80章 若湘作妖,魔女大度 “这女将是谁?怎么又将衙内给绑起来了?” “嗨!你没听她跟高大人说话吗?岳银瓶,岳帅的女儿!” “竟是岳帅女儿!但......这跟衙内有何关系?” “不知道啊......或许衙内真调戏了对方吧......” “......” 听着众人的议论,高拂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调戏你妹啊! 本衙内闲的,去调戏这么一个悍妇! 他看了看身上的绳子,欲哭无泪。 特码的! 刚解开,又被绑上了!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绑上的!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虽略显社死,但他没有解释,无他,解释了反而更丢人! “诸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银瓶与犬子有婚约在身,两人闹着玩呢,望大家莫要乱传!” 高登却受不了儿子被污蔑调戏良家,忍不住解释道。 “女将竟是衙内的未婚妻!” “衙内当真好福气啊!这腿、这腰、这......” “禁声!岳帅女儿你也敢置喙!” “是是是......不敢!只是......真让人羡慕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没看衙内的下场吗?” “嘶~!你们说,衙内是不是惧内啊......” “......” 高拂都快哭了!他现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特码!惧内? 惧你大爷! 等着!本衙内总有一天会收拾收拾这个魔女! 便宜老爹也是,解释什么啊?现在好了,他高拂又多了个惧内的名声! 高拂快速环视众人,琢磨着如何将这些百姓快些遣走。 他实在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 柳若湘的表情让他心中一惊,不好的预感再升。 此时的柳若湘,正一脸凝重的看着岳银瓶,美眸中带着一丝精光。 这骚狐狸也要搞事情了! 只见刘若湘嫣然一笑,摇曳着妙曼身姿走到了岳银瓶的身边,热情地拉起对方的手臂娇声道: “这位便是岳妹妹吧!难怪让高郎念念不忘,他呀,可是经常提起你呢!” 岳银瓶的俏脸已经阴沉了下来。 她跟高拂虽自小订婚,但几乎没有见过面,何来念念不忘之说? 眼前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该是父亲口中跟高拂不清不楚的醉月楼花魁了! 她有心反驳,却开不了口。 一直以来她都跟着父兄习武征战,本是个性子直爽之人,但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男子跟另一个女子争辩,她做不到。 该死的高拂! 都怪他! 明明跟她有了婚约,为何还要招惹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岳银瓶英气的美眸忍不住瞥向了高拂,冰冷的眼神如利箭般射向了对方。 高拂只觉一阵寒意席卷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是了是了!衙内果真惧内!你们看到了吧?岳小姐不过看了他一眼,就吓得浑身颤抖了!” “啧啧~!没想到人屠高拂,竟是这样的人......” “......” 特码的! 什么样的人? 你们给本衙内说清楚! 高拂气急,但此时显然不适合争辩,只等先咽下这口气,暗自流泪! “哎呀~!岳妹妹的眼神怎滴如此凶狠啊~!可莫吓着高郎了!” 柳若湘夸张的抚了抚胸口,扭着身姿走到高拂身边,一把将他揽入了怀中。 “高郎莫怕,若湘定会好好怜惜你的!” 说着还挑衅般的看了对方一眼。 面对如此境地,纵使岳银瓶再沉的住气,此时也到了爆发的边缘。 但她性子使然,做不出当众争风吃醋之事,只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转头入了城。 高登则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也跟着进了城。 紧接着,留守的背嵬军便开始驱散百姓,清空了周围。 但面对将来有可能真成为自家将军姐妹的柳若湘,却没敢驱赶。 高拂看着众人离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骚狐狸,快给本衙内解开!” “咯咯咯~!”柳若湘一阵娇笑,颤抖的身姿更显妖媚。 “衙内竟也懂此等闺房之乐,当真令若湘......很兴奋呢......” 这特码! 高拂已经感觉到自己鼻翼中热流喷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这骚狐狸,还真是要人命啊...... “柳若湘,快点!否则......” “否则怎样啊?衙内可莫要吓唬若湘啊,大不了......”柳若湘红唇轻咬,面色红晕,带着一丝扭捏继续说道:“大不了若湘也让衙内这般绑起来便是了......” 高拂闻言再也忍不住了,一抹鲜红自鼻腔中流了下来。 “咯咯咯咯......” ...... 县衙后宅。 高登一脸轻松地自偏厅走了出来。 他已经将高拂跟柳若湘的一切都告诉了岳银瓶,也说明了二人之间并非柳若湘所言的那样。 经过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极力辩解,岳银瓶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如今只需寻来高拂,向对方低个头,多说几句好话,二人之间的隔阂定能消散。 如此,他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老友了! “咦?父亲,你这是准备去哪?” “拂儿回来了?快!跟为父走!”高登见他回来,立刻上前拉着他的胳膊便向偏厅走去。 “去哪啊?” “快去跟岳小姐道个歉!” ?? 给那个魔女道歉? 她害得本衙内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要给她道歉? 开什么玩笑? 高拂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不去!” 高登的脸罕见地阴沉了下来。 “任何事为父都可以迁就你,不与你计较,但唯独此事,你必须听为父的!” “父亲,一见面她就绑了我!” “银瓶刚才说了,那是因为当时情况不明,怕你是叛军余孽!” 高拂瞪大了眼睛。 狗屁! 明明岳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还情况不明?要怎么明了?在他脸上刻上‘我是高拂’吗?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那城门口呢?她又让背嵬军绑了我,怎么说?” “哼! 那是你咎由自取!尽招惹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银瓶身为你的未婚妻,能不生气吗? 你被绑就是活该!” 这TM! 本衙内还是不是他亲儿子? 怎么岳银瓶那魔女一来,什么都变了? “父亲,她可是在全城百姓面前下了我的面子,这件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下了你的面子?有吗? 哦~!你是说惧内的事啊! 这有什么? 惧内就惧内呗,跟面子扯得上关系吗?” 高拂气急! “行啦,银瓶还是很大度的,她说了,男人在外应酬她不介意的! 但是你,也要知道轻重,道个歉还是需要的! 快跟为父走吧!” 第81章 衙内道歉,这位是谁? 狗屁大度! 高拂才不信这种鬼话。 但眼看高登一副不听他的便断绝父子关系的表情,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跟在对方身后向偏厅走去。 ...... 此时的岳银瓶也冷静了下来。 说实话,她对高拂谈不上爱意,毕竟二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此次前来也是父亲要求的。 自古女子的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底虽然抵触,但也不得不接受。 城门口的失态,更多的是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外人夺走了的气愤感。 虽如此,对高拂个人,她是不讨厌的。 这位衙内,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好奇。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竟能全歼三千叛军的能力! 听父亲说,高拂来古县后,才开始崭露头角的。 十人斩王肃,百人灭山贼,到如今五百人平叛军。 这样的战绩,岂是一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衙内能做到的? 而且,他还是一个文武全才! 高伯伯刚才说了他在醉月楼的事情。 前不久震动大宋文坛的《对赋歌》、《如梦令》都出自他手。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天下竟真有这样的奇男子吗? 可惜...... 就是心花了些! 虽如此,但以他的才学,招蜂惹蝶是必然的。 就是那柳若湘...... 岳银瓶升起一阵挫败感。 对方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到让她有些自卑。关键还......那么有女人味! 想了片刻,她终是咬了咬牙。 便如此吧,只这一个! 但那女人想要做大,还需问问她手中的白杆枪答不答应! “银瓶,还在吧?” 这时,门外传来高登的问话。 “在的世伯!” “在便好!世伯把高拂这个臭小子给你带过来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便骂出来,若还不痛快,揍他一顿也无妨!” 高登面带笑容,边说边跨入了偏厅。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垂头丧气的高拂。 岳银瓶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甜笑道:“世伯说笑了,世兄的本事银瓶可是早有耳闻了,怎会不痛快呢!” “哈哈哈哈,那便好!那便好! 臭小子!还不过来给银瓶赔个不是!” 高拂闻言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目光始终盯着对方。 此时的岳银瓶已经脱了亮银铠甲,一身贴身劲装将她的身影衬托的更具美感。 头上束着一根绑带,将柔顺的长发全部束于脑后,脸上不施粉黛,却秀美异常,更显干练之美。 高拂穿越至今,见惯了宋代女子的襦裙、开襟等等的柔美装扮,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岳银瓶这样的奇女子。 不爱红装爱武装,强于须眉负枪行! 只是...... 有些凶悍了! 一见面就绑了他两次啊! 高拂深吸一口气。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就认个怂吧,谁让对方是他未来老婆呢! 男人跟老婆认错,不是怂。 那都是爱! “那个......银瓶啊,本衙内向你道个歉。” “嗯~”岳银瓶双手环抱,轻嗯一声:“你错哪了?” 高拂:??? 不是!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这特码不是后世女子的口头禅吗? 道歉不行,必须问错哪了!接下来不会是默不作声,等着他搜肠刮肚将相关的“错误”一条条说出来吧? 就说为何后世女子都一个样呢,感情自古便如此了? “这个......那个......本衙内不该贪图享乐,不思进取......” 高拂小心的说道,目光偷偷打量着对方。 “嗯~!还有呢?” 来了来了! 真被他猜中了! 高拂欲哭无泪。 “还有......还有......不该公然冒险。” “还有呢?” “还有......不该让大虎吃那么多馒头!” “还有呢?”岳银瓶的俏脸阴沉了下来。 高拂见状再也不敢胡扯,咬了咬牙说道:“本衙内不该招惹柳若湘那个妖女!” 高拂对这位魔女真心有些犯怵。 若他不喜欢,即使对方再漂亮,他也绝不会如此。 问题是,他发现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位女中豪杰! 或许是对方与众不同的气质,或许是对岳飞的尊重以至于对她也有了相当程度的好感。 他也分不清。 因此他也害怕在他身上出个经典的“与赌毒不共戴天”的例子。 高拂说完,便低垂着头,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准备迎接岳银瓶的怒火。 良久。 偏厅中响起一声轻叹。 “她漂亮吗?” 高拂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他毫不犹豫的开口:“漂亮!” 柳若湘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想说违心话,不想骗对方。 “你想娶她?” “若有可能的话,想!”高拂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样的百变妖女,哪个男人不想? “好! 倒是她不能做大!” 高拂:??? 高拂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不是!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这种事哪有答应得这么痛快的?而且,听对方的意思,只要让她做大就行了? 天下竟有如此好事?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的吗? 这就过关了? 岳银瓶的脸色微红,转身面向了里屋。 身为女子,这种话理该无法出口的。 她对高拂也谈不上喜欢。 但父亲临走时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牢牢记在心里。 高拂不是一般人,让他好好把握。 将来或许自有一番际遇。 她总觉得父亲话里有话,似乎还有些愁容。 或许接受对方,对她,对父亲都好! 她与高拂的婚书也早已交换,二人的婚姻大事又岂是她一介女流能够左右的。 况且,这些年在军营跟战场上打磨出来的直爽性子,也容不得她拐弯抹角。 一旁的高登,此时脸上已经爬上了抑制不住的姨妈笑容。 他此时的心情打好,心里更是给儿子疯狂点赞。 真不愧是他高登的儿子!刚见面就解决了如此难缠的事! 他其实也不觉得高拂跟柳若湘的纠葛是个问题。 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他儿子也只是犯了个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这下好了,一大一小,完美解决。 等等...... 大小...... 笃笃笃~!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高大人,衙内都在呢?咦?这位是......” 糟了! 完了! 高拂、高登父子闻言脸色顿时大惊。 第82章 三王争霸,妖女请柬 高登脸色大惊。 他刚想起赵小满的存在,对方就到了!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呢! 他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高拂。 都是这个臭小子惹出来的祸事! 本是大小王的事情,现在又多了个,成了三王鼎力的局面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了!让臭小子自己解决吧! 高拂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这特码,要不要这么巧啊? 就不能给他点时间让他徐徐图之吗? 他求助地看向便宜老爹,谁知后者竟已经将脸转向了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得!没指望了! 高拂一阵恼怒,咬了咬牙,恶从胆边生。 他一个穿越者,还怕了一个小娘皮不成? 这么一惊一乍的算怎么个事? 真给穿越众丢脸了! 如今柳若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岳银瓶也接受了。 她难不成还想逼着他三选二不成? 大不了......大不了再给她绑一趟,来个一日三绑就是了! 想定一切,岳银瓶也转了身,他急忙介绍道:“小满,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小满姐?” “银瓶?” “你怎么在这......?” 二女异口同声的说道。 高拂一脸懵逼:“你们......认识?” 他的话显然得不到任何应答,二女已经双双奔赴对方,手拉着手,脸上充满了惊喜。 “银瓶,你怎么来古县了?岳叔呢?他也来了吗?” 岳银瓶脸色微微一红,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 赵小满的脸色立刻变得惊讶了起来,俏丽的红唇惊成了O型。 “这么说满大街传遍了的高衙内惧内,惧的是你?” “小满姐,你小声些......!” 岳银瓶一脸扭捏,显得很不好意思,哪有半点巾帼将军的模样,活脱脱一副小女子的形象。 高拂都惊呆了! 这小魔女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与赵小满竟然认识? 是了,一人父亲是御敌于外的国之柱石,另一个则是大宋贤相之首的赵鼎,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二人定然熟悉,且关系必定不差! 或许...... 高拂隐隐约约间意识到了制裁岳银瓶的办法。 赵小满的性格是极好的,几乎满足他对古代淑女的一切幻想,就是人太聪明了些,显得不那么好骗! 既然二人是闺中好友,或许能从赵小满身上找到突破口!或骗、或征服...... 总之不能再让岳小魔女绑一次吧? 一旁的赵鼎则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大小王的局面没演变成三王争霸的局面! 或许还能意外成为双打小王的局面! 但总归比三王争霸来得强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若三人明争暗斗,儿子未来的生活怕是永无宁日了! 若二斗一......作为过来人,他觉得,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愧是他儿子啊......这桃花运,当真令人羡慕啊...... “小满姐,银瓶以后可全靠你了......” 岳银瓶扑闪着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末了还不忘狠狠瞪了高拂一眼。 “好啦好啦!”赵小满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随即眼珠子一转,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跟你说啊......高拂所有的产业都由我管着,他若敢欺负你,咱们就将他的银钱全部卷走!让他变成穷光蛋!到时候你看那个柳妖女还要他不!” 高拂:??? 高拂目瞪口呆。 说好的性子极好呢?怎么转眼间就成这样了...... ...... 醉月楼。 柳若湘独坐在铜镜前,双手有气无力地撑着脑袋,眼神放空。 高拂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开始只有一个赵小满,如今又来了一个岳银瓶。 关键二人还都如此优秀。 一人帮高拂掌管着所有生意,另一个则是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 二人的身世她也查清楚了,赵鼎之女,岳飞之女!都是这大宋最顶尖的存在! 她有什么? 她能帮高拂做些什么? 柳若湘长叹了口气。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秘密教会的圣女! 圣女身份在教内或许还有些含金量,但在赵鼎、岳飞面前,她只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妖女罢了! 这也是她一直隐藏身份的原因所在。 这大宋,终归还是他们士绅官员的天下,跟白莲教所争取的普通百姓的利益有着天然的冲突。 而高拂......说到底他还是乡绅...... 她跟对方之间,真有可能吗? 良久。 柳若湘猛然摇了摇头。 “柳若湘啊柳若湘!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过......”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起妩媚的笑容。 她是众人口中的妖女啊! 谁家妖女会为了门不当户不对这种事烦恼的? 她跟高拂之间说到底还是要看高拂的意思! 只要拿下高拂....... 想到这里,刘若湘猛然站起,提着裙摆跑向了房门口,娇呼道: “青鸟!快给高拂送请柬,便说若湘要在醉月楼为他大摆庆功宴......” ...... “少爷!少爷!” 云娘自高拂房门外边跑边叫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云娘都担心死了......” 一进门便撞进了躺在躺椅上的高拂怀中。 “呜呜呜~!云娘听说少爷带兵出征,可吓坏了呢!云娘怕......怕......” “好啦好啦!“高拂的双眼充满了柔光,轻声抚摸着她的头,小心安慰道:“少爷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别哭了!在哭可就变丑了啊!到时候,少爷可不要你了啊!” “少爷尽会胡说......”云娘边擦拭眼角的泪水边嘟囔道。 “行了,这个点你不是应该跟着于大人读书吗?怎么跑回来了?” “还不是听于大人说少爷回来了,云娘才跑回来的嘛!人家......人家想少爷了......” 云娘说着又将头埋进了高拂的怀中,俏丽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满足。 高拂不语,右手轻轻地抚摸着。 云娘对他的依恋,他能感觉到,他对云娘的感情亦不同于其他人。 这丫头......总能不经意间击中他内心的柔弱处! “呀!”享受中的云娘忽然抬起头:“对了少爷,云娘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醉月楼柳大家的侍女,她说是来请少爷赴宴的!” “赴宴?” 高拂有些奇怪,柳若湘这个妖女,又搞什么把戏? “对!据说柳大家要在醉月楼大摆宴席为少爷庆功!” 第83章 庆功宴上,衙内醉了 为他摆庆功宴? 柳若湘到底想干什么?是嫌他如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高拂一阵头疼。 此时的他无比羡慕那些YY小说里的男主。 他们是怎么做到穿梭于各个女主之间,还能相安无事的? 为何到了他自己,就成了一团乱麻呢? 是他太废?还是yy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定是骗人的! 他就不信了,他一个穿越者,还能被三个女子给难住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但是...... 他这次是真不想去了...... 不为别的,光想想被绑了两次的经历,他心中就有些犯怵...... “少爷,你要去吗?云娘可听说了,岳家小姐可是已经到了府上了,她可是跟你交换了婚书的! 而且......小满姐也回来了...... 你就不怕......” “怕?你家少爷会怕?开什么玩笑?” 高拂眉毛一拧,朗声道。 开什么玩笑,他会怕?当真可笑...... “咯咯咯~! 少爷,那云娘可就回她话了啊? 就说你今晚会准时赴宴?” “这......” 云娘自然看出了他的犹豫,轻笑道: “少爷,要不咱就不去了?云娘真怕岳家小姐知道了......” “去!必须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高拂一拍椅背,高声说道。 ...... 傍晚,醉月楼。 此时的醉月楼内外已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门口宾客洛泽不绝。 柳若湘一直站在门口待客,眼睛却一直盯着街角处,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她怕...... 怕高拂不来,怕赵小满跟岳银瓶阻止高拂前来。 她对自己的魅力是有信心的! 她相信,只要二女不阻拦,高拂定会出现...... 此时的高拂,已经出了县衙。 华灯初上,秋风气爽。 但他的装扮却显得极为突兀。 一身黑衣配以遮面的黑布,活脱脱一副梁上君子的打扮。 “衙内,你为何要做如此打扮?”大虎跟在他的身后疑惑的问道。 高拂有些尴尬。 这让他怎么回? 说怕被岳小魔女发现追杀他吗? 他不要面子了? “咳咳~!最近空气不好,带个面罩挡挡尘土!” 大虎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周围。 这古县百姓为了收集各种堆肥材料,恨不得一天将大街扫十次!哪来的尘土? “衙内......” “好啦!前面就到醉月楼了,你莫说话,别丢了本衙内的架子!” “是!” 大虎答应了一声,双眼冒光的看向醉月楼,不在言语。 他虽好奇,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哪比得上醉月楼里的好酒好菜啊! 二人沉默间渐行渐远,待到醉月楼外时,高拂找了个角落钻了进去,将一身黑衣脱了丢在一旁。 想了想,他又将黑衣捡了起来,打包好塞给了大虎。 他现在虽然有钱,但也不能浪费啊。 毕竟这套黑衣日后还是用得上的嘛......而且还会用很多次! “走大虎!本衙内再带你逛青楼!” 自转角走出,高拂意气风发,大手一挥道。 大虎自然不会反对,他知道跟着衙内入醉月楼能吃到许多平日里吃不到的吃食就对了! 然而,令高拂没想到的是,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暗处,一道白衣靓影,正隐在角落里咬牙切齿! “高郎,你可算来了,可是让若湘好等......” 二人刚到门口,柳若湘就一脸笑意的扭着身姿迎了上来,将他的手臂抱在了怀中。 高拂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柔软,只觉心中更为激荡。 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 真好...... 后世养成的肌肉记忆,令他的右手不自觉的拍向了对方的挺翘。 “呀~!”柳若湘惊呼一声,脸色便的刹红,扭捏道:“讨厌......” 起初高拂还在暗骂自己的右手不停使唤,怎么还能被后世的陋习所扰,但见到对方的表情,便哈哈大笑起来,龙行阔步跨入了醉月楼。 “衙内...” “衙内好...“ “多谢衙内剿灭叛军,让古县百姓免受兵灾......” “......” “哎!” “好好!大家都好!” “诸位严重了!” 面对众人的吹捧,高拂只觉浑身飘飘然,学着后世老干部的做派向众人挨个打招呼。 今日的醉月楼,古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其中还包括于牧等官吏。 但奇怪的是高登没有来。 难道便宜老爹不愿意来?怕被他儿子抢了风头? 高拂摇摇头,驱赶走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飒然一笑,坐在了最中央的一桌主位。 既是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主桌主位他自当仁不让! 一番推杯致盏,宾客尽欢。 高拂忙着应付各人的敬酒,已经微醉,只觉眼前的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这一切都是梦吗...... 回想起因醉酒而穿越后立下不喝酒的誓言,只觉有些好笑。 或许他应该感谢那些醉酒才对。 让他认识了这么多后世不敢想象之人。 高登、赵鼎、岳飞、岳银瓶、柳若湘、赵小满、云娘、大虎兄弟、陆丰...... 这些人性格各异,又如此真实。 或许是梦吧...... 穿越...... 呵呵...... 直到如今,他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管他是不是梦呢! 即便是梦,他高拂也要在这梦境中搅动风云!为这些无比真实的人,争一个不一样的命运! 念及此,高拂心中豪气冲天,拿起酒壶猛然起身。 “本衙内敬诸位一杯,多谢各位!” 说着他将酒壶举起凑近嘴边,一饮而尽。 “闲愁如飞雪,入酒既消融。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流莺有请亦念我,柳边尽日啼春风。长安.......长安......咯~!” 哐当~! 手中杯落地,高拂已经趴在了桌上。 刘若湘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晃动他的胳膊焦急的轻呼:“高郎......高郎......” “嗯~!长安......喝!“ 听到他嘴中的呢喃,这才确定对方是喝醉了。 刘若湘微笑着理了理耳边的鬓发,转身面向众人。 “各位,衙内醉了,若湘便不留诸位了!还请赎罪!” “柳大家哪里话......” “吾等多谢柳大家款待......” “今夜高衙内,可要拜托柳大家照拂了......” “哈哈哈哈......” “......“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随即便出了醉月楼。 人去楼空后,柳若湘这才用柔弱的娇躯架起高拂向二楼走去。 一楼大厅只余大虎一人还在继续吃着酒菜。 他皱眉看向楼梯上的二人。 这次如果地动,他需要理会吗? 衙内没说啊...... 第84章 若湘献身,又地动了? 二楼,柳若湘房间。 刘若湘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高拂,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今日宴请对方,她是想清楚了的,众人的频频敬酒也是她提前安排好了的。 她就是要在其他女人之前彻底拿下对方! 但...... 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后悔,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挣扎间,她轻抬玉手,解开了身上的襦裙。 衣袍滑落,一抹雪白似要与月光比美。 犹豫再三,掀起了被子一角,快速钻了进去。 ...... 钻心的疼痛再度袭来。 好在不断钻入鼻腔的香味沁人心脾,令他的头疼缓解了不少。 高拂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轻纱云帐令他一阵恍惚,再三确认下,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有再穿越...... 只是,这是哪里? 咦? 怎么这么滑? 感受着手上的滑腻感,右手不自觉地捏了捏。 “嘤~!” 高拂:??? 卧槽! 什么情况? 高拂一脸诧异地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柳若湘。 这TM! 他不干净了? 此时的高拂,有一种想立刻逃跑的冲动,若是这种情况被家里的小魔女知道了......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嗯~!高郎,你醒啦?” 轻微的动作将柳若湘唤醒了过来,她一展玉臂,如小猫般伸了个懒腰,被褥滑落,露出嫩白的香肩,柔声道。 “时辰还早,高郎怎么不多睡会?” 高拂的脸上有些尴尬,悄悄掀开一角看了看身上完整的垫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那个......柳大家,你怎么跟本衙内睡在一张床上啊?也醉了吗?” 话一开口他便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说的什么胡话? 这种情况还要问吗? 他急忙看向柳若湘。 果然,对方的双眸中已经起了雾气,妩媚的俏脸变得煞白。 “哎.....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高郎.......高衙内的意思若湘明白了.......是若湘不知廉耻,辱了高衙内的清白,若湘这便.......这便.......” 说着,柳若湘已经泣不成声。 高拂只觉一阵头大。 按理说他跟对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若在后世,这种情况压根不算什么。 他曾在网络上还看到有些女的跟前男友出门打素炮的报道。 但......这是在大宋! 大宋的社会风气虽然开放,但毕竟受礼教束缚颇重。 他是知道柳若湘还是完璧的,对方的花魁身份只是伪装罢了。 玛德! 柳若湘都不怕,他在怕什么? 高拂一咬牙,暗骂自己假正经。 扪心自问,他难道不想得到柳若湘这样的女子吗? 想! 做梦都想! 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想通这一切,高拂伸手揽过对方,柔声道: “好啦,别哭了,本衙内会对你负责的!” “真的吗?” 柳若湘闻言立刻停止了哭泣,仰头看向他,扑闪的明媚大眼中闪着星光。 “嗯!真的!”高拂的双眼跟对方对视,认真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刘若湘将头再次埋在了他的胸口,开心地说道,嘴角处已经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高拂:??? 卧槽! 他看到了什么? 这妖女是装的! 特么的! 他上当了吗? 高拂有些恼怒,这妮子是在给他演戏呢! 哼! 想骗本衙内,她还嫩了点!既然如此...... “呀.......高.......高郎,你作甚......” “妖女!敢骗本衙内!” “没......若湘......没骗你!” “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你的奸笑了.......” “呀......高郎,你听......听若湘解释.......” “本衙内不听,事到如今,你就从了吧!“ “这......这......还请高郎怜惜......若湘是第一次......” 听着耳边的厮语,高拂心情激荡。令他头皮发麻的征服感,令他飘然若仙。 急忙脱掉垫衣,俯身而下。 轰隆~! 一声巨响在这时响起。 惊悚间,高拂转头看去,只见木质窗户已经自外而内,倒飞了进来。 一抹白色靓影,手持白杆长枪,身披白月光,已经站在了窗前。 “岳.......岳.......岳.......岳.......银瓶!” 高拂目赤欲裂,惊呼出声。 这TM,裤子都脱了,箭都上了弦了。 这个时候岳银瓶怎么蹦出来了....... 噔噔噔~! 白银战靴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随即响起,不知是因为盔甲沉重还是对方故意为之,敲击声显得异常沉重,直震的高拂心脏也随之颤动起来。 “你......你想干嘛......” 高拂边扯过床上的衣服遮蔽自己的身体,边颤声道。 此时的岳银瓶满脸煞气,紧握白杆枪的右手指关节都已经有些发白。 她在窗外已经观察了两个时辰了! 整整两个时辰! 鬼知道这两个时辰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想给对方留些面子的,起初的高拂确实喝醉了酒,这个妖女虽钻入了被子,但高拂却毫无动静。 她才等了这么长时间。 但...... 谁知道高拂一醒,竟真要做那不要脸皮的事情! 她都已经退步了啊...... 岳银瓶坚毅的双眸中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雾气。 来古县之前,父亲已经提醒过她了,她心中也有了些准备。 她都答应接受这个妖女了,只要她做大,对方做小就行。 但为何高拂还要如此! 他竟想.......竟想....... 岳银瓶双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咦......你.......你别哭啊!” 高拂顿时慌了,她不是来捉奸的吗?这怎么自己哭上了? 谁料,岳银瓶的哭声更大,眼泪也成了连珠落下。 “这这这......有什么事咱们可以谈啊。” 高拂手忙脚乱地套好了衣服,急忙走向对方,习惯性地伸手打算轻拍两下,但刚伸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 对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但二人还尚未成婚,而且,他也不确定对方此时的心意。 肢体接触显然不合适。 “你......你......” 这时,哭泣中的岳银瓶忽然将白杆枪换至左手,右手前探,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紧接着身体微侧,一扭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使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背已经摔在了地上。 轰隆~! 高拂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后背传来的撞击感令他难以呼吸,钻心的疼痛紧随其后。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房间,跟他犯冲吗....... 一楼大厅。 大虎放下仅剩的一个馒头,皱眉看向二楼。 又地动了吗...... 第85章 再添传说,赵鼎入狱 岳银瓶拍了拍双手,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高拂,脸上哪还有一丝痛苦跟迷茫。 或许这便是常年军营战场打磨出来的稳定心态吧。 她摸了摸身后,拿出了一根麻绳,蹲下身捆了起来。 懵逼状态的高拂,没有一丝抵抗,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再次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起来!” 岳银瓶踢了踢他的身子,冷声说道。 高拂欲哭无泪。 他不仅跟这间房间犯冲,他跟岳银瓶也犯冲啊...... 这时候他能起来吗? 不能! 这时候起来,岳银瓶再推着他去外面走一圈......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他敢保证,第二日整个古县必定满城尽知! “起不起?” “不起!” 跺跺跺~! 岳银瓶没再说话,战靴敲击地板的声音再起。 紧接着一声开门声响起。 高拂好奇抬头看去,只见岳银瓶已经出了房间,走到走廊边冲着楼下一指。 “你......上来!” 她在喊谁? 高拂疑惑不解,但仅延续了片刻,便听到咚咚咚的踩踏楼梯声响起,紧接着大虎伟岸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不会要让大虎扛着他出醉月楼吧? 不可能! 大虎怎可能听他的! 在高拂惊讶的目光中,岳银瓶一指他,沉声道:“去,带上你们衙内,跟我走!” 大虎仅仅愣了一下,便走到高拂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你干嘛!” 高拂气急。 特么得,本衙内被人摔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不上来,如今岳银瓶一声令下他倒是积极起来了! 这个憨货! “抗!” 这时岳银瓶又开口了。 大虎毫不犹豫,左手一用力,将他的身体送到了右肩上。 颠簸下,高拂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叛徒啊! 这个憨货!为什么会听岳银瓶的话? 高拂百思不得其解...... ...... 随着叛军覆灭,赵小满带回了收购的粮食,古县外的灾民终于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他们现在过得很满足,每日虽吃的还是粥,但总能活下去了。 这里的县太爷很是心善,若肯卖些力气,去工坊里做工,甚至还能让家人吃得起白面馒头。 听说这个工坊还是本县县太爷的公子,高衙内的产业。 据入了工坊的人回来说,工坊里的管事从来不打骂苛责工人,每日中午管饭,隔三岔五还能吃得上肉食。 不得不说,这位高衙内当真是大善人。 听说一路撵着他们的叛军,也是这位高衙内带着五百弓兵灭了的。 那可是数千人马啊! 高衙内当真了得。 但这还不是重点! 这些日子里,难民中都传遍了! 这么猛的衙内,竟是个怕老婆的人! 据说剿灭叛军当天他就被自己的未婚妻绑了两次,晚上偷跑去青楼,又被未婚妻逮了个正着,再次被绑住抗回了县衙! 总之高衙内大名,已经不局限于古县百姓知道了,便是难民中亦如雷贯耳!只要提到他,谁都能说出一两件或勇武或令人莞尔的事迹来。 有弓兵营及背嵬军的帮忙,古县外已经搭设起了联排的民房。 赵小满的招工事宜亦有序的开展了起来。 仅仅过去半个月,古县外难民遍地的景象已经焕然一新。 又过了两个月,古县迎来了高拂穿越以来的第一个丰收季。 如高拂等人预料的那样,古县农田的粮食产量总体提高了三成。 随着张文远的回归,往来行商比之以往多了数倍,为古县更是带来了数倍商税收入。 一桩桩善政在高拂的示意下写成了奏表报了上去,以防万一,他还让高登单独送了一份给赵鼎。 有了赵鼎的帮助,高登的政绩只能属于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夺走!。 这段日子,高登意气风发,他能想象到,这些功劳在赵鼎的运作下,必将成为他迈入京官行列的敲门砖。 高拂亦激动无比,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有计划的第一步。 而这一步已经成了! 唯一令他郁闷的是,两个多月前,对柳若湘即将完成全垒打时,被岳银瓶坏了事! 他一直寻找机会完成这件未完成之事,但岳银瓶就像狗皮膏药般,他走到哪里,对方就跟到哪里。 更可气的是,他惧内的名声已经闻名整个静江府,不难想象,传遍整个大宋不远矣! 丢人呐! 他一个穿越者,竟被一个女子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众人等着朝廷升迁高登的公文时,一个令众人意外的消息传了回来。 这日,赵小满连夜赶到了县衙后宅,哭泣中向众人说了出来。 赵鼎入狱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还是赵鼎的门生遣人送来的。 高拂只得先行安慰,脸上却充满了忧愁。 如今已过金秋十月,绍兴八年将过。 记忆中秦桧的崛起便是从绍兴九年开始的。 赵鼎本没有牢狱之灾,不知是否是他这位小小蝴蝶煽动的翅膀,让整个大宋的事件进程发生了一丝改变。 但不管如何,赵鼎的入狱,彻底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谋划。 “拂儿,你打算如何做?”高登看着忧心的高拂有些心疼,但还是问出了口。 高拂默然。 他不知道赵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以赵鼎的功绩跟名望,不该如此的! 显然历史的经常已经脱离了他熟知的历史。 但不管如何,此事必定跟秦桧有关! “我想去临安!” “这......要不再等等?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呢?再不济也等到为父的调令下来再一起去?” 高登并不想他独去,那里的水他是趟过的,他知道有多深! 若高拂独自前往,他怕...... 高拂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高登再想升迁怕是难了!他跟赵鼎已经深深捆绑在了一起,秦桧既然动了手,不会放任任何不确定因素存在。 想要破局,只有以身入局! 赵鼎必须救,临安必须去! 只有去了临安,他才能了解这一切,才能破局! “父亲.......” 高登紧闭双眼,摆了摆手。 “拂儿之意,为父明白的! 你自去! 为父为你守着这古县! 记住! 为父不求你出人头地,但求你平安无事! 但赵先生之事,为父希望你尽力而为!” 高拂沉默的点了点头。 第86章 临丰乐楼,豆腐美食 临安,今杭州。 历史上临安有多个名称,直到唐时才改称杭州,建炎三年升为临安府。 之所以改名临安,众说纷纭。 一说寓有“君临即安”之意;二说南宋朝廷感念吴越国王钱镠对杭州的历史功绩,以其故里“临安”为府名;三是南宋偏安江南,有“临时安置”之意。 在高拂看来,这些都是扯淡。 分明是赵构这个九妹南渡途中吓破了胆,十一年五定都城,最终综合经济考量,配以长江天堑,定了杭州。 这些只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杭州自吴越国定都以来,历代君王潜心经营,配以京杭运河的开端,让它一度成为长江以南最繁华的城池。 当然此时的临安远没有南宋末年‘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何时休。’的繁华。 都城初定,临安一府九县人口堪堪30万人左右,远远比不上南宋末年的120万。 高拂坐在丰乐楼二楼临湖的窗边,沉默看着窗外的西湖美景,心中感慨万千。 这座令多少文人雅士痛惜扼腕的都城,这个令多少爱国之士寄予厚望与期盼的‘临安’终究成了大宋朝廷的最终坟墓。 赵小满、岳银瓶一身男装打扮分坐左右,大虎则坐在对面,嘴里塞着一只肉馒头。 赵小满的脸上尚带着一丝愁容,愣愣出神。 赵鼎落难不仅出乎了高拂的意料,赵小满亦没想到。 在她的认知中,大宋优待士大夫,几乎所有犯事的官员都不会苛以重典,更何况是赵鼎呢? “小满姐,您就别担心了,我已经遣人给父亲送去了书信,他定有办法救世伯的!” 赵小满沉默地点了点头,勉强扯了扯嘴角。 高拂却不以为然。 他可不是岳银瓶,对大宋官场知之甚少。 岳帅统领大军,威风凛凛,但都是表面风光罢了。 岳飞如今虽统领12军团,但除了嫡系背嵬军的数万铁骑以及数千步卒外,其余是一个军团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他只能做战时调配。 这也是为何日后赵九妹一连十二道金牌就能将这位以一己之力几乎打穿整个金国的大宋柱石般的存在逼得班师回朝的原因。 十二道金牌压根不是传给岳飞的,而是分别传给了12军团。 有金牌诏令,岳飞根本无法左右任何事! 说到底,这大宋根本不是武人的天下,赵二的话亦没错,大宋是官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为今之计,还需在这临安想想法子。 但...... 高拂人生地不熟,能指望谁帮忙呢? 赵小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丞相之女。 岳银瓶?只知混迹于军营。 大虎......憨憨! 陆丰倒是个可靠的帮手,但他没敢让对方进城,此时正带着弓兵营驻扎在城外呢。 至于柳若湘...... 高拂是信得过的,毕竟...... 但她身后的白莲教,高拂却无法信任。 咣当~! “小二!过来!这是人吃的吗?” 这时,屏风后传来一阵怒骂声。 “客官,怎么了这是?” “哼!你自己看看做到这些都是什么?猪食吗?” “这.......这........客官这些都是正常的菜式啊,有何不妥?” “正常菜式?那为何我们家大人不喜?” “这......这.......” “别跟老子这那的,今日若我家大人吃得不开心,小心老子掀了你这丰乐楼!” 烦闷中的高拂,被这一顿吵闹声激得更为恼怒,他起身抬步走出了屏风。 发现隔壁雅间一位身材魁梧的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正手扶腰刀喝骂着店小二。 桌边坐着的则是一位略年轻,长得丰神俊朗的中年,此时正一脸愁容。 高拂皱眉看向桌上的饭菜。 鱼羹、西湖醋鱼、东坡肉、蟹酿橙、东坡豆腐。 在大宋,这已经是一桌颇为丰富的饭菜了。 显然,这是一桩典型的恶奴欺人之事。 以高拂的性子,他该管上一管的。但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如今的临安,尚书满地走,相公多如狗,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眼前正不断道歉的店小二,却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他缓步上前。 “站住!”恶奴顿时大喝,右手已经扶在了腰刀上,显得极为谨慎。 呵! 看来这位中年人还真是个人物! 高拂心中暗想,但他却也不怕一个恶奴,继续上前。 “老子叫你站住!耳朵聋了不成?” “今日想让你主子吃得开心,就闭嘴!” 高拂冷漠地瞪了对方一眼,呵斥道。 “小子,你找死!” 恶奴双目圆瞪,腰刀已经拔了出来。 “慢!” 中年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儒雅亲和,却又不容置疑。恶奴闻言立刻抱刀拱手行了一礼,退至了一旁。 高拂看了一眼中年人,见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便不再理会,冲着店小二招了招手。 “客......客官何事?” “去帮这位大人重新做一道菜。” “敢问客观,是何菜?” 高拂想了想开口道:“还做豆腐吧!” “豆腐?呵!老子还以为你有什么秘方呢!竟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我家大人吃得开心! 老子不怕告诉你,这临安城什么美食我家大人没吃过?便是管家的御膳,我家大人亦经常食用! 大言不惭的乡巴佬你可想好了,若做出来我家大人不满意,老子宰了你!” 恶奴冷哼出口,充满不屑。 “客......客官......这......” “哼!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家主子还没发话,你倒犬吠上了!” “你~!”恶奴顿时被激的吹胡子瞪眼起来,但中年人的威信显然很高,令他不敢有丝毫动作。 “哼!老子便看着,你能用豆腐作出什么花样来!” 高拂哪里肯惯着他,冷笑一声:“咱们打个赌,若按我说的方法做出来的菜式没令你家主子满意,本衙内这条命你取了便是! 若令他满意了,本衙内也不为难你,给这位小二赔礼道歉如何?” “给他道歉?你当本......” 恶奴刚想反唇相讥却被中年人一挥手阻止了: “噢?你真能用豆腐做出美食来?本官可提醒你,皇宫里的御膳本官可没少吃,这豆腐可比不上那些管家御食啊!“ 高拂自信一笑:“御膳又如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管家哪懂什么是美食!” 第87章 侍郎豆腐,我是高拂 “大胆!......” 高拂话刚出口,恶奴顿时怒骂,却被中年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高拂轻笑道:“你这话可是不妥啊,听你的意思,你该死这临安城中的权贵子弟? 本官可提醒你,当心祸从口出!” “本衙内实话实说,何来祸端?若当今官家连说真话的人都容不下,这大宋岂不是没了希望?” 中年人一愣,随即双手一拍大腿高声说道: “好!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若真如你所说,本官保你无事!” 中年人言行中透露出的豪迈,倒是引起了高拂的好感,连起初恶奴引起的不快也淡了些。 他冲中年人行了个礼,转身说道: “小二,你传达给后厨:豆腐两面去皮,每块切八小块,晾干。用猪油热灼,略撒盐花。翻身后,药酒一大杯。大虾米一十八个!用秋油小杯,滚一回。加糖一撮,再滚一回!细葱半寸许,切一百二十段。” 高拂娓娓道来,说道兴起,冲着恶奴轻蔑一笑:“官家的御膳?呵呵!官家可怜呐!空有天下财富,却不会吃!” 恶奴气急,但看着自家主子毫不生气,已然双目放光,哪敢多言,只得将这口恶气吞了下去,双目凶狠地瞪着高拂。 店小二毕竟常年混迹于酒楼,对做菜的见解显然高于一般人,此时也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大人、这位客观稍后,小的这就让后厨准备!” 说着便告罪退出了雅间。 高拂也不着急,负手而立,淡然从容。 不久,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侍郎豆腐便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白嫩的豆腐被煎的双面焦黄,辅以嫩绿色的葱花,令人赏心悦目。猪油独有的香气混杂着豆腐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中年人显然被这道新式菜肴勾起了食欲,急冲冲的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迫不及待的放到嘴边。 “仏~!”滚烫的豆腐将中年人烫的怪叫了一声,赶紧吹了吹再次放入了口中。 咀嚼了两下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字出口,中年人哈哈哈大笑,随即冲着高拂招了招手:“坐!你也坐!” 高拂也不客气,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末了还不忘冲着恶奴递了个示威的眼神。 “这位......衙内?” 高拂笑了笑拱手道:“高拂!” “哦~高衙内,你发明的这道菜当真是美味至极!” “过奖!大人若是喜欢便多尝几块,豆腐养人,富含蛋白质对人体极好!” “蛋白质?高衙内,何为蛋白质?”中年人一脸疑惑。 “嗯......就是对人体有益的东西。” “哦......原来豆腐还有这等功效,当真是本官孤陋寡闻了!” 中年人说着又夹了一块豆腐送入了嘴中,享受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恶奴见自家主子吃的如此香,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存中,你也坐下来尝尝!” “哎!好好!”恶奴顿时欣喜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了口中。 “大人!当真美味! 高......衙内,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哼! 高拂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你可知道本官是谁?”恶奴愣了愣随即恼怒道。 知道! 即便开始他不知道这恶奴是谁,现在也知道了! 不仅是恶奴的身份,眼前这位中年人他大概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竟然会委身市井饭馆罢了! 存中! 杨存中! 杨沂中! 杨家将后裔,中兴名将,殿前都虞候,一身历经二百余战,胜多拜少! 算是颇为坚定的主战派。 但在高拂眼中,这位杨家将后裔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狗腿子! 身为岳飞的结拜义弟,竟背信弃义,诱捕岳飞,甚至亲自监斩岳飞! 或许能用忠君解释,但高拂却唾之以鼻! 在他看来,即便身处他的位置,或许忠义难两全,但更多的还是出于利益考量。 要不然,他完全可以在诱骗岳飞时说出实情,让岳飞自行抉择。 虽然以岳飞的忠义,他大概率也会选择就范,但这不能成为对方诱捕的借口! 他一个! 王贵一个! 秦桧一个! 这三人早已上了高拂的必杀名单! 当然还有那些表面上忠君爱民,背地里蝇营狗苟的士绅! 但此时,高拂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沉眉看向对面正大快朵颐的中年人,若有所思。 “对了,尽日本官听说静江府古县也出了个高衙内,似乎叫.......叫.......”中年人看向杨沂中。 “大人,也叫高拂。” “对对对!也叫高拂,据说此人着《对赋歌》,谱《如梦令》才学出众,听说前些日子还带着五百乡勇灭了三千叛军!可算得上文武全才了! 存中,本官对兵事不甚了解,你说说,若让你带着五百乡勇,可有把握灭的了这帮叛军?” “这......不敢欺瞒大人,没有任何把握! 属下听说便是岳帅也追了对方半月有余,所带之军还是前线下来的精锐之师!” “嗯......!”中年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高衙内可听说过这位与你同名同姓之人?” 高拂笑了,笑得很开心。 正如他所料,他的大名已经传到了临安,但还在传的是贤名,而非恶名。 这或许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自然听说过!” “噢?看来那位高衙内的大名已经人尽皆知了呐!只是可惜,这样的人才,本官未能一见!” “大人无需可惜,若真想见,属下遣人将对方唤来便是。” “嗯......”中年人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不可!此等人才之事,不能如此处理。 这样,听说古县知县高登为政期间政绩斐然,将高登调来临安便是了! 到时候这位高衙内必定随行。 对方是否有真才实学也可再观察一二!” “大人妙计!” “不可!” 本来还在微笑吃瓜的高拂闻言立刻大叫制止。 开什么玩笑,此时的临安连赵鼎都折了,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偏差,他哪敢让高登趟这趟浑水! 救一个赵鼎已经让他头疼了,若再加上一个便宜老爹...... 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高拂一阵苦笑: “我就是大人口中的高拂,高衙内!” 第88章 大宋之缺,唯宰相也! “你是高拂?” “是!” “古县那个以乡勇灭叛军的高拂?” “是!” “传说中喜炙人肉的高拂?” “......是!” “那个惧内的高衙内?” “......” “这一切竟都是真的!“杨折中张大了嘴巴。 高拂的事件传到临安,他是不信的,大宋的乡勇是什么战斗力他最清楚不过! 身为殿前都虞候,执掌保成军又兼领马步军帅,他清楚的知道大宋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当属他结拜大哥岳飞的背嵬军,然后便是自各路大军、厢军中抽调的精锐组成的禁军,在后便是大军、厢军。乡勇则多为刺配军及老弱病残组成,压根不能入他的眼。 但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那可是三千叛军啊! 就连岳飞也被对方狠辣的做法拖住了脚步,足足追了半个月。 对方竟能全歼对方! 身为杨家将后人的杨折中本就是军中悍将,骁勇善战,虽在高拂眼中他只是个贪图富贵、愚忠忘义之人,但无法遮盖对方的军事能力。 也因此他对高拂是极为佩服的。 此时的杨折中,早已忘了前面的不愉快,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对方:“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拂却唾之以鼻,不给他一丝好脸色。 这个狗屁杨折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仅见利忘义,还是个大嘴巴! 真的! 不会说话他还不会闭嘴吗? 杨折中只觉莫名其妙,但面对有如此军事才能的人,他也由衷的佩服,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是中年人,此时关系的却不是这三千叛军的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登本官是知道的,昔日除‘六贼’也是意气风发。中举庭对时本官亦在场,虽然颇有才能,但应该做不到让贫穷的古县在短短一年之内赋税增加三成。 本官推测,这些政绩也出自衙内之手吧?” “大人谬赞了。” 中年人笑了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本官有些问题想不通,不知衙内可否赐教?” 高拂有些意外,这人真如他所想的那位,不该如此亲和的,这跟他的固有印象相悖。 “不敢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嗯~!衙内当知,我大宋最大的危机便是来自北边的金人。” 高拂点点头,没有反驳,对方对金人的惧怕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年‘搜山检海’时,这位该是被吓破了胆的,据说......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下移,但可惜,被桌子挡住了视线。 “既如此,以衙内的眼光,我大宋的军士当真不如金人吗?金人难道真的不能战胜?” “狗屁!” 高拂唾之以鼻! 大宋的军士怎么可能不如金人? 若真不如,岳飞又怎可能连连战胜,打的金人闻风丧胆,不得以使了下三滥的离间迫害之计,害死了岳飞? 再过两年,若不是这位连下十二道金牌,说不得燕云十六州都已经被岳飞打下来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问自己,大宋的军士是不是不如金人? 他真没一点逼数吗? 在对方的惊讶目光中,高拂长舒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一丝烦躁。 “我大宋数十上百万军士怎么可能弱于金人?大人应知,大宋男儿在战场上有多少怕死之辈?自靖康以来,有多少大宋儿郎前赴后继的上了战场?又有多少儿郎埋了枯骨? 这样的军士,大人为何会怀疑?” 中年人皱眉沉思,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那......是将之过?便是强如岳飞、韩世忠、张俊,亦无法打回故都,我大宋的将帅不如对方?” 哎~! 高拂暗叹了口气。 大宋文官当道,积弱已久,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打回旧都的? “非也,大宋从来不缺良将、亦不缺效死的军士。” “那缺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杨折中。 不可否认若无诱捕监斩岳飞的污点,杨折中的历史评价还要更高一筹,绝对称得上中兴之将! 但可惜...... “大人应知,自太祖皇帝以来,有曹彬,虽有孤军冒进的污点,但灭南唐、北汉亦立下赫赫战功。 再有杨业雁门关大破辽军,威震契丹,虽最终中伏大败,但杨家一门再杨大将军的教诲下屡出名将,独抗辽军,护大宋江山数十年! 曹玮、狄青、宗泽等等,哪个不是流芳百世的大将之材? 再到如今,岳飞、韩世忠,又岂是善于之辈?将来流芳百世是必然的!” 高拂说到此处,顿了顿,看了一眼一脸自豪的杨折中。 如将要出生的,也是高拂最佩服的文人---辛弃疾,他自然没说。 纵观华夏历史,如宋朝这样的奇葩朝代几乎绝迹,文官势大之下,武将不断被打压,外族更是连年进犯。 但每每都有不世名将站出来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敢问大人,大宋缺将才吗?” 中年人再度陷入了沉思,他有想过这一切。 经常想、夜夜想。 他想了无数种答案,自然包括高拂给出的答案。 但为何? 为何大宋有如此忠臣良将,还会被外族欺压至此? 先是契丹大辽,联金灭辽后,金人又成了往昔的辽人,不变的永远是被欺压的大宋。 自靖康以来,他坐了这大宋的官家,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整日里担惊受怕。 怕金人打过来,怕官员不忠诚,怕百姓反叛,更怕......武将再学太祖皇帝...... 世人都说他赵构无大志,甘做金人的儿皇帝,整日只知纳贡称臣! 又有谁理解他的痛苦? 他本是徽宗九子,钦宗之弟,这皇位本不该是他的!起初他是没有想法的! 但世事弄人,二圣相继被掳,他倒成了这大宋官家。 本是天大的好事,但迎接他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追杀,几乎看不到希望的南逃。 他受够了! 他受够了纳贡、受够了称臣,甚至受够了座下的皇位! 他想摆脱这一切,因此在朝堂上主战、主和两派官员吵的不可开交时,他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会秘信给岳飞,让对方放心大胆的打!他会跟对方站在一起! 但...... 即使是他报以厚望的岳飞,也只是堪堪稳住了局面。纳贡依旧,称臣照常。 如今,这一切或许有了希望...... “依你之见,大宋还缺什么?” “大宋缺的永远不是良将悍兵, 大宋之缺,唯宰相也!” 第89章 何人为相?赵鼎功绩 赵构的脸色变的沉重。 杨折中则更加不堪,此时脸色已经发白,一脸震惊的看着高拂。 大宋缺宰相? 怎么可能?他怎么敢说的? 他就不怕朝堂上的那帮士大夫将他生吞活剥了? 太宗皇帝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至少朝堂诸公当真了,当今官家......不!历任官家不得不当真! 身为殿前都虞候,赵官家的贴身护卫头子,他比谁都清楚当今官家的处境。 这大宋的权柄,官家被限制得太狠了! 大半权柄几乎都集中在“二府”手中,官家想下一道圣旨甚至都要经过宰相的首肯! 便是如此大的权柄,高拂竟敢直言缺相! 他是不要命了吗? 反观高拂,却极为淡然。 北宋缺将,南宋缺相,这是后世公认的事实。 北宋如赵普、王安石、范仲淹、韩琦、曾公亮等等皆是极有远见切极富智慧的宰相。 便如王安石,早已看出大宋的积弱,积极推行新政。虽未脱离封建思想的局限性及士绅阶级的利益,改革显得有些“夺穷民之铢累”,想强军亦‘痛抑猛士’。 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挽救大宋的朝堂政治危机。 高拂倒不是吹捧王安石,但王安石之流,却比南宋这些宰相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至少北宋几乎没有跪外敌的宰相! 当然,南宋也有不错的宰相,比如赵鼎......但大多数都是些歪瓜裂枣,如秦桧之流! “衙内所言......”赵构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言过其实?哼! 大人仔细回忆一下,官家南渡前的大宋,宰执可有要跪辽人、金人的? 有!但也就出了个张邦昌! 如今呢? 朝堂上下怕是已经被主和派占了大半了吧? 以如今的局面,若不是还有岳飞、韩世忠等人在前线苦苦支撑,大宋这剩下的半壁江山还能保得住吗?” 高拂看向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赵构,冷声说道。 他在玩火! 他想通过这些话在对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他希望能让对方意识到宰相之位的重要性!更要让对方明白,岳飞等人的含金量! 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既然在宫外见到了赵构,对方还是隐瞒身份的状态,他愿意一试!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大宋就没有相才了吗?” 来了! 高拂心中有些激动,斩钉截铁的说道:“有!” “谁?” “赵鼎!赵相公!” “赵鼎?”赵构的眉头皱的更紧。 赵鼎已经入狱了啊...... 他知赵鼎的才能,但此人却有些过了!屡次忤逆他的意思,甚至当面驳斥,他太大胆了! 这些赵构都能容忍,但...... 赵鼎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接受逆贼张邦昌的伪命! 这已经完全超脱他能容忍的极限了,这是卖国啊! 而且,对方竟对他这位管家立嗣之事指手画脚!妄图立他的平辈为储君! 他什么意思? 是要让他的这些兄弟来一次夺权?还是暗指他这个官家无后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永远的痛吗? 是!他如今是不能人道了,但...... 他才30岁,他还有很多时间!难道就没一点希望了吗...... 该死的金兀术! 便是冲着当年之仇,他也想杀光金狗! 奈何...... 如今的朝堂上,主站的大臣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便是他这个官家,亦无法左右! 说到底,他还是怕的...... 但这高拂为何力挺赵鼎? 他认识赵鼎不成?他识破了他的身份? 不该的...... 赵构轻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太过谨慎了。他经常出宫之事只有杨折中知道,且从来不带护卫,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高拂此人又生活在远离临安的偏远之地,怎么可能识得他? 除非...... 赵构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杨折中,随即脸色便恢复如初。 “可惜啊......” 对方莫名其妙的呢喃倒是令高拂感到一丝疑惑。 “不知大人叹息什么?” “可惜赵鼎通了外敌,如今已经入了狱!” 通外敌? 原来赵鼎的罪名是这个! 但......可能吗? 赵鼎会通外敌?他可是大宋贤相之首啊,怎么可能通外敌? 污蔑! 此事定是秦桧等人搞出来的离间污蔑之计...... “高衙内,赵鼎之事尚未查明,再度拜相怕是......但你既然如此推崇赵相公,想必对如今的右仆射,中书门下平章事秦桧秦相公也有所了解吧?” 哼! 岂止了解? 他太熟悉了! 秦老狗在他穿越后的第一天就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咦?看高衙内的表情,是瞧不上秦相公吗? 衙内需知,便是连赵相公跟张相公对他都推崇有加,衙内何故瞧不上?” “秦桧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罢了!” “噢?衙内何处此言?” “大人既久居朝堂,当知昔日秦桧南归是何种境地吧?” 赵构点了点头。 “试想一下,这厮被金人捉去,能逃出来倒能理解,但他是怎么回来的? 带着家人、金银细软大摇大摆的自金人的眼皮子低下回了大宋啊! 金人是傻子吗? 便是想放了他,还会好心让他带走金银? 怎么? 背信弃义、连年南侵掠夺的金人,忽然想做善事了不成?” 赵构再次陷入了沉思。 是啊! 金人怎么可能让他大摇大摆地回来呢?这些金人可没有做善事的先例啊! 他秦桧怎么做到的? 赵构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但...... 就这样放弃这位他用起来颇为顺手的宰相吗? 如今的朝堂要不便是只知劝他一味求和、唯唯诺诺的官员,要不便是不管不顾,不问实际情况只想北伐之人。 又有几个真心为他这位官家着想的? 杨折中算一个,再就是秦桧了。 但如今,若是连秦桧都不可信的话....... 高拂凝眉看着陷入纠结中的赵构,知道他这番话起了作用。沉思一番后继续说道:“大人,赵相公为相时竭尽所能发展民生,整顿军队,两度辅佐亲征,才堪堪稳住大宋的形势。 如今已经罢相,却有人说他投敌,这合理吗? 若真投敌,何来大宋如今之局面? 大人再想想,是谁参的赵相公? 他们究竟想干嘛?” 第90章 离间之计,官家圣旨 高拂抑扬顿挫的话,终于使得赵构脸色剧变。 ‘他们想干什么?’这句话在他耳边久久回荡。 正如他这些年所担心的一样,他的脑子里有了答案!他彻底慌了,怕高拂猜对了!怕哪一天他在睡梦中就被人绑着投了金军! 这一切他是有考虑过的!毕竟身在皇家,他怎么可能如此愚笨? 但这秦桧太有欺骗性了! 说话办事每每都能办到他心坎里去,再加上赵鼎、张浚的极力举荐,他彻底相信了对方! 但今日高拂的这番话,让他再度意识到了危机! 哗啦~! 赵构猛然起身,急急转身,向楼梯走去。只两步他有转身冲着高拂行了个书生礼:“还请高衙内这段时间莫要离开临安,说不得官家会召见你!”说完便下了楼梯。 整个过程显得有些匆忙。 看着略显慌乱的背影,以及追上去的杨折中,高拂的脸色终于露出了笑容。 今日,他或许又要改变历史了! 这位传说中软弱不堪的完颜九妹,或许并非完全如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呢...... “高拂......” 这时赵小满等人自雅间里走了出来,刚才的谈话她们自然都听到了。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赵小满的脸色变得更为担忧。 “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小满不信本衙内?” “不是......但是.......”赵小满疑惑不已。杨沂中的声音她不会认错,折中的名字是当今官家最近才赐的名,知道之人都是朝堂上的官员。 通过对话她不难猜出,另一人很可能是当今官家! 她是见过官家的,她本想出来确认一番,顺带着提醒高拂,但她没敢......怕惹恼了对方,从而牵连到高拂! 毕竟她现在是罪臣之女! 但高拂是怎么知道的?以高登的官职当无上殿的机会,更别说带着他这个衙内上殿了。 “呵呵~!小满当知,你家衙内可是能掐会算的!” “你~!”被他一番调笑,赵小满心中的担忧倒是被冲淡了几分,连带着俏丽的脸庞也爬上了一抹红晕。 这人真是!最喜乱说话!谁是她家衙内啊...... 高拂看着眼前的佳人有些愣神。 “咳咳~!”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将他唤醒了过来。 高拂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岳银瓶,随即不顾她挑衅的眼神,对着赵小满郑重道:“那个恶奴是杨沂中,中年人大概率便是当今官家了! 刚才本衙内的那一番话并非无的放矢,等着吧,或许就这两天,赵老头就能被放出来了!” 他真知道! 赵小满诧异不已。 他知道为何还要说那番话?他就不怕引来官家的不快吗? 他这是......为了我? 赵小满的脸色更加红润,双眸低垂,显得娇嫩欲滴。 岳银瓶:???? 咋回事?她错过了什么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小满姐为何一再露出这副模样? 该死的高拂虽然说了些燥人的话的话,但跟他平时比已经收敛很多了好吧! 不至于这样吧? 有了今日之事,赵小满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既然高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说出这番话的目的自然就明了了。 他是想通过这番话影响当今官家,为父亲争取一线生机呢!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这一切难道跟秦桧有关?高拂话里话外都在离间秦桧跟官家。难道污蔑父亲的是秦桧? 不该啊! 父亲不止一次说过,秦桧乃是可用之才,并多次向官家推荐他,他为何要害父亲? “高拂,难道真是秦桧陷害的父亲?” 高拂闻言虎目中闪过一丝厉色:“不错!” “但......怎么可能呢?若如此,父亲怎会看不出?” “哼!只是个善于伪装,藏头缩尾的小人罢了!不怪赵老头看不出,只是这秦桧伪装的太好了!” “如今官家听了你这番话,能否救出父亲?” “当然!” 通过刚才赵构的反应,显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而且,他发现这位历史上风评极差的逃跑皇帝或许还能再抢救抢救...... 救岳飞、斩秦桧之事,或许也没那么难...... 赵小满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发现如今高拂说什么,她都会深信不疑。 ....... 一连三日,高拂都没有收到赵构的消息,赵鼎依旧被关在大狱。以至于高拂都觉得计划失败了。赵小满也跟着再次露出了愁容。 就在他打算另想其他办法的时候,一道圣旨被杨折中送到了丰乐楼。 此时的杨折中一改前日的恶奴打扮,换上了殿前都虞候的亮银山文甲,一杆精铁长枪负于身后,座下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身后则跟着一队禁军护着一位老太监急匆匆的到了丰乐楼。 他一扯缰绳,战马双蹄扬起,一声嘶鸣,稳稳停下,杨折中翻身下马,一甩大氅,龙兴阔步入了门。 高拂正独坐在房中沉思,一声豪迈大喊自门口响了起来。 “高老弟,在吗?” 高拂一阵皱眉。 是杨折中的声音,看来事情还没到他想象中那么坏,赵构终是想起了他。 “高老弟?高老弟?.......” “叫魂呢?门没栓,进来吧!” 吱呀~! 房门一阵轻响,在高拂震惊的眼神中,杨折中一甩大氅,做了个亮相的动作,头部微扬,呈45度角看向空中。 这TM傻逼吧? 高拂目瞪口呆。 原来他是这么一个杨沂中!这不是中二青年吗? 搁这做这么多动作给谁看呢? “呔!高老弟,你看我是谁!” 高拂:...... “不是,高老弟,这份差使可是我求了官家,好不容易得来的,为的就是穿上这一身行头给你瞧瞧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好棒!好了不起!”高拂面无表情地回道。 杨折中这才心满意足的入了屋。 “嗨嗨,就说还是高老弟识货!这身山文甲可不是谁都能穿的!你再看看这根玉带!这可是官家亲赐!本将告诉你,这大宋可没几个有老哥我这份殊荣的!” 啊对对对! 是没几个! 只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名的如张浚、韩世忠、岳飞等人,都得了赵构的赏赐玉带罢了! 很值得骄傲吗? “杨指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折中闻言一愣:“咦,本将还没说呢,你倒识得本将?” “既然你知道了,本将倒省的再自我介绍了,快跟本将去门口! 官家圣旨到了!” 第91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高拂还处于疑惑中,人已经被拖出了丰乐楼。 入眼的是一队队列整齐,铠甲鲜明的禁卫军簇拥着一位双手捧着明黄卷轴的老太监。 他好奇打量着禁卫军的铠甲。 宋代的盔甲多为重甲,且极为优良,以至于两宋319年几乎没有太多变化。 优良甲胄多为铁甲,所用铁却比后世铁硬度更高,接近于钢。 铁片厚约2mm,之间用铁环相连。 铁甲后一般还有两层,一为锁子甲,内侧再垫以厚实战袍起到缓冲作用。 两宋能先后抗住辽、金的攻势,重甲功不可没! 这个时代,几乎没有能破防的武器,甚至到了末年,要不是张世杰愚蠢到用铁锁连环,一字排开了所有战船,被元军火攻葬送了最后的精锐,蒙古统一的步伐说不得还要迟缓几年。 当然,这种重甲也是有缺点的。 笨重!面对蒙古人的轻骑兵,若无良将,很容易被一点点蚕食。 造价高昂!只有最精锐的部队才能装备,与弓兵营装备的棉甲相比,性价比太低了!而且面对日益成熟的火器,防御能力急剧下降。 “圣旨到~!高拂接旨!” 老太监操着尖细的嗓音高呼。 高拂有些疑惑,搞不清这个时候为何给他下圣旨。 难不成要让他当官?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的。 一旦走入官场,很多事情反而变得束手束脚起来。这临安,如今就是一个绞肉机,主战派跟主和派就是绞肉机的两个绞轮,一旦陷进去,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行! 得找个机会再忽悠赵构一次! 这个官,不能当! “制曰:朕闻高登之子高拂,博闻强记,才情出众,且勇武过人。其所着《对赋歌》,辞藻华美,寓意深远,实乃孩童启蒙之佳作。又闻其曾帅五百乡兵,力战三千叛军,斩将搴旗,功在社稷。此等文武双全之士,朕甚慰藉。 特封高拂为皇城司副指挥使,俾其掌管皇城之安全,以展其才略。望其恪尽职守,不负朕望。钦此。” 皇城司副使?! 高拂震惊不已! 皇城司是什么? 汉之诏狱,唐之不良人,明之锦衣卫般的存在,由武德司改制而来。 其职责一掌宫禁宿卫,二掌刺探检查,直属皇权,不受三衙辖制。 这样的机构二把手,怎会让他担任?就因为前日丰曰楼的一番话? 赵构再蠢,也不会蠢到相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纨绔吧?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阴谋...... “愣住干什么?快接旨啊!”见他愣神,一旁的杨折中感觉催促道:“高老弟,为了给你谋这个位置,哥哥我可是使了大力气了!得亏管家信任,才没有负了岳大哥的嘱托!” “你是说,这是岳帅的安排?” “不然呢?难不成你真以为给官家做了顿吃食,就能换来一个副使?”杨折中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他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赵构的身份。 前日他便收到了岳飞的书信,让他照顾这位后辈。 对于这位大哥,他是由衷地佩服的,自然不敢怠慢,这才利用管家近卫的身份,暗地里使了劲。这也是他今日对高拂态度转变的原因。 “别磨蹭了,赶紧接旨!有什么问题一会再说!” 高拂点点头,原来是岳飞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虽然入官场非他本意,但如果有皇城司副使的名头,搭救赵鼎显然更有把握! 念及此,他不再犹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臣高拂,接旨!” 老太监将手中圣旨再次卷成卷轴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随即便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 直到将他看的心里发毛时,倒是一旁的杨折中自怀里摸出了一吊钱递了过去:“多谢中贵人了!” 老太监立刻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夸张的说道:“哎呀呀,这可使不得!杨将军真是折煞杂家了!” 但右手衣袖却自对方手上快速抹过,一吊钱瞬间便消失无踪。 这一手只看得高拂目瞪口呆。 这老太监不简单啊......这一手堪比后世的魔术师了吧? 反观杨折中却不以为然,嘴上客气了一句,便不再理他。老太监也识趣,赶紧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身为皇帝近卫,殿前都虞候,他确实不用跟一个传旨太监客气。 宋朝的太监不像其他朝代的太监权利过大。 虽都为皇帝身边人,但宋朝文官集团的权利太大了,且有赵匡胤的祖制在前,皇帝就算想放权给身边亲信太监,也需得到文官们的首肯。 这也导致了两宋三百多年几乎没出过宦官乱政之事,即便有一个童贯,也是借了奸相蔡京的光。 “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了。本将跟岳帅是结拜兄弟,你是岳帅的乘龙快婿,以后在这临安但凡遇到任何麻烦,本将都会全力相助!” 这番话高拂自然不信。 若杨折中真是义气之人,又怎会做出诱捕岳飞之事? 但表面上他还是道了一声谢,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官家想让我做什么?” 杨折中闻言微愣,他深深地看了高拂一眼:“你还真是聪慧,难怪岳帅这么看重你!如今连本将都越来越欣赏你了!” 高拂唾之以鼻。 这很难猜吗? 即使他剿灭了叛军,即使有岳飞相助,但赵构始终是皇帝!他一生都在跟一帮长了八百只心眼的文官斗。 难道会没有一丝政治智慧?会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如今既然发生了,必然有所图谋。 “既然你猜到了,本将也不隐瞒了。”杨折中的话锋一转,目露精芒:“官家要你监察所有文官!你愿意接吗?” 高拂愣神。 这赵构是多没有安全感? 皇城司,也就是武德司的建立,原本是赵匡胤为了拱卫禁宫,监察武官的机构。 他怕大宋的武官会学他,再来一次黄袍加身。 当然随着皇城司的发展,监察之权早已不再局限于武官集团,但赵构这次要监察的是所有文官! 他愿意吗? 当然愿意!傻子才不愿意!有了这个职权,他所谋之事,反而变得容易了许多! 但是...... “杨大人,官家让我接下这个任命也可以,但我想请一道圣旨!” “你要何旨意?”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第92章 高拂赌约,秦桧心思 杨折中震惊的看着他。 这高拂疯了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 他想干什么?想要捅破这大宋朝堂吗? 反观高拂却不以为然。 赵构的目的他想清楚了,无非是想让他打破如今朝堂的平静,做一条鲶鱼。 他想修复这一塘池水的水质! 高拂实际上还是有些吃惊的,传说中的完颜九妹,会有这样的志气?竟想重整朝堂? 他不确定,若是真的,大体是好的吧,他希望是真的! 要这个‘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权利便是他想试试赵构的决心的。 若不同意,他倒懒得管这个烂透了的大宋了。 若同意...... “高老弟,官家是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先斩后奏?你想斩谁? 须知这大宋终归还是士大夫的天下啊......” 杨折中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 即便他深受管家屡立战功,深受管家器重,也会是不是受到文官们的弹劾打压,甚至连官家想为他说句话,都需要绞尽脑汁寻各种理由。 高拂竟然想要先斩后奏的权利? 不说此旨意一出,他高拂会处于何等风口浪尖上,便是官家亦顶不住朝堂诸君的压力吧...... 高拂懒得管对方喊岳飞大哥,喊他老弟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只是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你自去汇报,便说本衙内知官家何意,但若不能放权,本衙内自会挂印离去。” “这......”杨折中犹豫了一番,咬牙点了点头:“行!你莫离开丰乐楼,本将去去就回!” 说着便带着一帮禁军朝着皇宫而去。 ...... “什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官家怎么可能同意?“丰乐楼内,赵小满一脸震惊地看着高拂,连带着往日里不见波澜的声线也变得高了起来。 一旁的岳银瓶则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同情。 像是在说‘这孩子傻得可怜,太惨了!’ 高拂则一脸无所谓,他也不确定赵构能不能同意,说到底就是不确定赵构究竟有多大魄力。 “但......试试呗。 万一赵构脑子瓦特了,答应了呢?” 岳银瓶唾之以鼻,虽然她不明白脑子瓦特了是什么意思,但大体不是什么好话。 “做梦!” 看着岳银瓶这副表情,高拂气不打一处出。 这些时日他被压迫得太惨了! 每日里担惊受怕,甚至连好事都被对方屡屡破坏。 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人! “岳小妞,敢不敢打个赌?” “哼!你想赌什么?” “就赌......”高拂眼珠子一转,随即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对方的挺翘:“赌赵构会答应本衙内的要求,若本衙内赢了就罚打你......” 顺着高拂目光所示方向看过去,岳银瓶顿时脸色一红,随即勃然大怒,手中白杆长枪上扬,抖出一个枪花直刺对方。 “谋杀亲夫了......” 高拂一声怪叫,躲在了赵小满的身后,双手死死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 赵小满的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扭捏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甚至还感觉到腹部一双大手不自觉地揉捏着。 她的俏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要不是高拂撑着,此时怕是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无耻!小满姐你快让开,让我一枪扎死他了事!” 赵小满一阵苦笑,她何尝不想脱离高拂的掌控,但此时已经有心无力了! “你......你快撒手!” “不放!你没看到岳小妞要杀本衙内吗?” 高拂一副无赖样开口说道,甚至将整个额头贴在了对方柔软的后背上。 感受着不断涌入鼻腔的不知名香味,只觉异常舒爽。 “银......银瓶,你先别闹了......” “就是!本衙内就是想跟你打个赌,至于喊打喊杀的吗?不敢赌就明说呗!” 咚! 岳银瓶手中白杆枪被她重重点在了地板上:“赌就赌!若你输了,本姑娘非要用这杆枪将你扎个洞不可!” 这娘们还真是狠! 高拂有些想退缩,但想到这段对方的所作所为,他终是咬了咬牙: “可以!但若你输了,本衙内非打你屁股不可!” “......好!” 岳银瓶脸色涨红,踌躇间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这一刻她真想在对方身上戳几个洞! 太气人了! 见二人如此儿戏的赌约,赵小满一阵无奈,再次轻轻挣扎了两下,却觉对方的手掌变的更肆无忌惮了! 正当他准备呵斥两句时,只觉腰间一松,对方已经收回了双手。本是所求之事,却又觉得一阵莫名的失落。 “高老弟,高老弟!官家准了......” ....... 秦相府。 位于临安城北侧,坐北朝南,大有俯瞰整个临安城之意。 门口石阶数十,金门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书房内,秦桧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一众主和派官员分座左右。 王次翁坐在末尾,只觉如坐针毡。 前些日子他听从了秦相的命令,上书弹劾赵鼎“受张邦昌伪命”,本是水到渠成之事,秦相都已布了局,他只是个引子罢了。 但这几日官家的态度却极为暧昧。 赵鼎已经入狱月余,官家却一直不作进一步的指示,前日倒是有了命令,却只说要“慎之又慎!”。 今日更是不顾朝堂诸公的意见,硬是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衙内当了皇城司的副使。 官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秦相的保证是否还作数? 他不知道。 但若事情有变,他可就是第一个倒霉之人了....... “秦相,官家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王次翁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桧沉着脸瞥了一眼对方,眼神中有些恼怒。 “你担心什么?不就是一个皇城司的副使吗? 连杨折中都不敢忤逆本相,你还怕一个纨绔衙内不成?” 秦桧说的不错,皇城司说到底还是军武阵营的序列,高拂实际上的顶头上司还是杨折中。 但他却没有将所有事情合盘突出,今日官家竟单独召见他,要给皇城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之权! 官家疯了吗? 他想要引得朝堂再次动荡不成? 但他阻止不了,这个朝堂还不全是他说了算! 他所依靠的,他这些年能扶摇直上的依靠便是官家,是他迎合官家的结果。 这次也不例外! 官家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直到....... 他将整个朝堂彻底清洗一遍! 第93章 结局:大宋千秋永在 高拂做了皇城司副指挥使后开始着手整顿朝堂。 首先对付的便是秦桧的嫡系。 但秦桧到底是千古出名的罪人,谈何容易。 一番波折,最终在秦桧十客吴益的帮助下大获成功。 吴益何人? 秦桧十客---娇客。 吴益宪圣皇后的弟弟,以恩补入仕。 其人聪慧,被秦桧看中,将他收入麾下,当做内定的孙女婿培养。 但秦桧种种被他不耻,多次劝解未果。 在高拂的策反下,最终站了出来,指认了秦桧党羽。 绍兴九年,秦桧十客服诛,秦桧的势力受到空前打压。 高拂让赵鼎献出棉布技术,高宗大喜,赵鼎再度拜相。 自此,朝堂一片清明,在赵鼎与岳飞、韩世忠等人的努力下,大宋开始了反击金人的步伐。 绍兴十年,岳飞于前线连破金军,一度打到河南。 并将收腹失地的无主土地陆续分给了贫苦百姓。 但这一举动,却引起仕绅的暗中不满。 在大宋,士绅之所以能凌驾于众生之上,与皇权共治天下,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他们掌握的绝对的话语权,从而保证了他们彻底掌控住小农经济时代的生产力。 也就是田地。 一切的根源都在田地! 但岳飞此举无异于绝了众人的根基。 起初的高拂是不知道的,他每日逗弄三美,与高宗谈天说地,献计献策。 在他看来,大宋的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经济更加发达,农业技术特别是堆肥技术的推广,令大宋的税赋连年增长。 吏治也在赵鼎与他的共同努力下愈发清明。 在他看来,岳飞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唯一可惜的是,秦桧还未死! 他多次谏言高宗,杀秦桧,但高宗就是不允。 他想不明白。 直到绍兴十一年。 历史的滚轮再度转动。 十二道金牌如期而至,岳飞入狱。 高拂想不通,为何做了这么多努力,他依旧无法改变这一切。 难道是时间线的自我修复?历史压根无法改变? 若真如此,他再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赵鼎与殿门外长跪两日夜,求高宗收回成命,不仅得不到应允,反而身死。 大宋贤相之首,竟得了这般的下场,令高拂彻底愤怒了。 他于殿上直问高宗,岳飞何罪?赵鼎何辜? 高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桧言:“莫须有!” 而满朝文武皆低下了头。 至此,高拂终于明白,这大宋已经救无可救,高宗更非良主。 高拂默默忍受下了这一切,高宗欣喜言:“此事过后,朕无有不允!” 高拂默认,谢恩。 满朝士大夫弹冠相庆,包括赵构也异常欣喜。 虽死了赵鼎,捉了岳飞,但他有了高拂这个大才,怎能不让他欣喜? 是夜,皇城司所有人员尽数出动,城外弓兵营隐匿起来的众弓兵尽数进城。 在临安城的欢声笑语中,高拂毅然发动兵谏。 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尽屠! 当赵构反应过来时,弓兵营已经攻入了皇城。 赵构大惊问他要干什么? 高拂只提了两个要求: 一、昭告天下,杀秦桧! 二、他要入川建节,他要掌控整个川蜀。 赵构无奈应允。 至此,高拂斩奸相,入主川蜀。 川蜀与南宋的重要程度毋庸置疑。 守江必守淮,但淮河已失,只有扼制川蜀,才能保南宋江山不失。 但高拂已经心灰意冷,对大宋朝廷失去了信心。 他于川地推农商,兴教育。 取河套,续丝绸之路。 川蜀的势力越来越强。 最终,在金兵又一次于北方败于蒙古人之手,企图再次实行北失南取的战略时。 高拂毅然兴兵,一举拿下了燕云十六州的后九州,也就是关陇之地。 他推行新政,还地于民,蜀地及关陇之地百姓富足,他的威望渐高。 高拂再度兴兵,灭金。 百万雄师过大江,灭南宋,取而代之! 新政在全国推广,高拂有了叫板蒙古人的资本。 灭蒙! 自此,华夏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