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女仵作》 第一章 诈尸 是水! 齐冰羽最后的一个意识就是,好好的一个年假为什么自己没有选择在解剖室加班,劳什子的参加这个见鬼的旅行团,叫自己可能直接变成一具巨人观提早出现48小时的水流尸。 “大人,这两人全都已经溺死,生机全无。” 周围杂乱的人生还有马嘶的声音已经很乱,齐冰羽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丢在泥泞冰冷的地上,还被随意的翻动了几下,自己死了还能有感觉? 天生不会游泳的她可以肯定自己是死了的,最后濒死的感觉和教科书上的溺毙症状如出一辙,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还能有感觉? “这件案子应该是船难事故导致的意外,你们收敛了尸体就回去吧。”一名男子的声音在和刚才的人对话,声音死板却带着装出来的威严,叫人听了有点别扭。 职业习惯使然,齐冰羽心底直接冒出一串的质问,尸源不查,现场勘探不做,最简单的大体解刨不做,直接认证意外,谁给你们的胆子! 也许是心里这份执念太过强大,趴在地上的齐冰羽猛地一口气顶上来,直接咳出几口脏水,整个人也随着这口水的排出,如同回魂一般,大口开始喘息。 “大人,这个……这个诈尸了!”身边一道声音发出难听的公鸭叫声,声音里面带着惊恐,还有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这一句诈尸,周围看热闹也好,办案的也罢,闲杂人等倒是把这 边让出来一个不小的圈子,叫终于捯饬上一口的齐冰羽睁开眼睛可以好好的呼气几口新鲜的空气。 “你们……”嗓子发出的声音是嘶哑得分不出男女,想摔裂的破锣摩擦出的噪音一样的动静。 不是齐冰羽不想继续说下去,而是眼前这些人的装扮叫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装束根本就是大型古装剧集拍摄现场一般,连周围的环境都落后得一点不违和。 等等,这样的场景好像出现在自己刚刚经历的梦境里面过…… “大人,他不是诈尸,诈尸是不能说话的,这人八成是还阳了!”头戴方布巾,身上穿着一件像是围裙一般衣裳的小胡子男子躲得远远的,朝着齐冰羽的方向指点。 被众人围在中间,重点保护,一身看似官袍的大人把身前一名差役推出去,“你,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衙役单手扶着腰上的佩刀,像是给自己壮胆子一样,一步步的靠上前来,伸出来探鼻息的手直接叫恢复一点力气的齐冰羽扒拉到一边。 像是受到惊吓,衙役快速收回手,回头大叫,“大人,这是个活的,手上有点温度。” 周围一圈圈看热闹的乡民听到这话,也都大着胆子再次围拢上来,议论纷纷的指指点点。 “原来没死啊,天可怜见的,那姑娘死了这个倒是没事,八成是他害得人家吧。” “可不,老天爷不开眼,看看 这小公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不会是谋财害命吧!” 一群差役倒是还有点自觉,上来把这些七嘴八舌看热闹,自编自演了好几个版本的无知乡民全都圈挡在外围,不叫他们再靠近。 直到这个时候,齐冰羽才从迷迷糊糊的浑噩中真正清醒,眼角的余光直接瞄到就在自己一米不到的位置,还有一具被随意摆在河边滩涂上面的女尸。 那女尸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但是穿着上可以看出生前也是小康之家的女子,头上和手腕上都还有一些简单的首饰,而身上的衣衫此刻有些松散,眼尖的齐冰羽眼中快速闪过一道亮光。 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你不是说这两个都生机全无,死得透透的了么,怎么还能活过来一个!”那位大人是最后靠上前的,声音里面带着明显的不满,一双三角眼更是狠狠的剜了那名身穿围裙在罩袍外面的小胡子一眼。 这大热天的,本来以为已经可以快速结案,回去享受屋内的清凉,谁知道又活过来一个,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小胡子是县衙里面的仵作,在县老爷跟前多年,自然之道这人的为官之道,赶忙狗腿子一样躬身上前,“大人您明鉴,刚才是气息全无了,可能是闭住气了,这醒了案子就更好断定了。” 说着扒拉开前面挡着县老爷视线的一名衙役,指着倒在地上的女尸说道,“您上眼看,这女子发 型分明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又和这男子同船,不是在无媒苟合就是准备私奔,更可能是这男子出手故意谋害了这姑娘准备携带财物私逃,您只要把这人下到大牢,不光案情明了,还是您的一个大大的政绩呢……” 说到最后好像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揣测,脸上眉飞色舞带着得意,想着自己还真是舌灿莲花,没准大人一高兴给自己涨了月奉都不是没有可能。 那大人也是从一脸的不耐烦转变了脸色,嘴角带上了美滋滋的笑容,还频频点头,甚是满意的模样。 “来呀,把这个疑犯先给老爷收押,回去好好审问一番结案,这女尸单独装殓等待认领。”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心里想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身上还是毫无力气,齐冰羽要是现在能动,说不准就上去给这人屁股一脚,还有那小胡子,这一个个都是什么玩意儿,当案情推理就靠凭空臆想么? 男女先分分清楚好不好?微微侧头,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真是一副标准的俏公子装扮,黏答答的长发披在自己身侧。 大脑已经开始工作,这样的装束不是自己可能穿着的,而自己为了工作方便更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多年,什么时候有这一脑袋的贼毛的,自己身上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眼前自己马上就要背上嫌疑犯的身份,被下 大狱了! 刚才短短的时间,齐冰羽就肯定了一件事,只要自己现在被下了牢房,这个傻缺大人一准有办法把刚才那个小胡子的话变成真实的,自己好不容易睁开的眼就要永远的闭上再也睁不开了。 不行,什么都不着急,最急的就是要证实自己的嫌疑,趁着现在还在外面人多眼杂,他们不敢太过分的时候! 就在齐冰羽用力的咳嗽,想清清自己气管里面的积水,至少能正常说话的时候,身后的河里面传来扑腾水的声音,还伴随几道有力的声音高声喊道…… “大人,这边还有一个活口,另外还有发现……” 山不转路转,水不转人转,齐冰羽即使身体在难受,全部精神还是集中在那边传来的每一个讯息上面,原因无他,只为了要知道的更多,利用这些消息,达成自救的效果。 刚才站在一边的几个同样全身湿透的男子快步朝着河边冲过去,齐冰羽的视线也转移过去,和岸上的人一样在看着是什么样的新状况。 一名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孩被捞人的男子扛在肩上,小姑娘虽然睁着眼睛,但是不说话不挣扎也不动弹,身上的衣裳和头发披散,呆愣愣的看上去有点不是很正常。 而他们的身后,一名汉子用网兜拽着一名身穿短打的男子尸身,他的腹部明显有血迹不说,身体扭曲的程度更是连寻常人都能明白。 他……已经死了! 第二章 请称我为法医 这一幕不光是暂缓了衙役抓人的步伐,更是叫人群中爆出一阵子的惊呼,这样的小县城难得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热闹可看,这可是所有围观群众的心声。 同时一名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也站在后面观看着这边的骚动。 那位大人烦躁的转身,指挥着手下的仵作,“你赶紧再过去看看……这点子破事还没完没了呢!” 齐冰羽算是见识了这个仵作的本事,难怪刚才直接判定自己也是具死尸,只看到他过去翻开那具男尸的眼皮,再在他脖子动脉的位置试探了一下,不死心的还摸了摸心脏。 连身上伤口的位置都是随便的瞟了一眼,就颠颠的回来报告情况,“大人,这人已经死绝了,是被人一刀扎在肚子上死的。” 趁着刚才仵作在那边胡作非为的时候,齐冰羽已经颤颤巍巍的努力从泥巴地上站起身子,虽然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脑子里面有着不可克制的眩晕,但是她依旧努力维持站姿,实在是地上泥泞的叫人难受。 仵作斜眼注意到齐冰羽的动作,眼珠子一转,直接指着他的方向说道,“大人,八成这人就是被那少年灭口的,想来应该是他们搭乘船只的船家。” 人群里面那些脑洞大开的百姓又开始顺着这 个消息朝下面编,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出,还有那看杀人犯的眼光叫齐冰羽很不舒服,多年培养出来的敏锐观察力叫她感觉到只有一道带着戏谑的眼光,在那些视线中也在望着这边。 是那个比较突兀存在的骑马少年,他现在就拽着缰绳,骑在马上抱着手臂看着这边事情的发展。 “别说那么多了,先把人收押了择日再审,这些尸体全都带回去,那个小丫头应该是看到事情经过,找人问清楚了回报给本官,回府,奶奶的这天太热了。”县令擦着额头上面流下来的汗,不耐烦的随口下达命令,转身就准备走人。 齐冰羽冷下脸来,面对走上前想要把她压起来的两名官差断喝,“你们给我住手,这些尸体也都不能这样搬运!” 一声带着女子音调的娇喝,再次叫现场炸了锅,那些揣测这人拐带少女,杀人夺财谋害船家的人都惊讶不已,原来这个皮相不错的少年郎是个女娇娥啊! 那刚才的推论,还有仵作的话不就全都站不住脚了? 县令也是疑惑了一下,瞪了那个仵作一眼,这都是什么事,这一下子案子就瞎了,哪还有那么好结案,定个情杀就能过去的。 “大人这尸不能这么验,会叫亡者含冤,阴魂难平的。” 没等那个仵作横着 眉毛插嘴,齐冰羽快速的继续说道,“大人,这仵作男女尚不能分,死因未查,疑点众多怎可就此草率武断死因。” 对于这个仵作,齐冰羽坑起他来一点都不觉得亏心,这是什么手艺,还敢拿出来在自己面前丢人,要是这样的人之前放在自己手下做事,别的不说,用不了半天,保准叫他铺盖卷都不要了直接滚蛋,什么玩意,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身为二十一世纪出色的法医官,齐冰羽对于这些很是有点子底气,古有宋慈蒸骨验伤,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混迹在这个神圣的职业当中。 好在这位大人也是个耳根子软,好忽悠,叫齐冰羽的几句话也是说的心中摇摆,他考虑的还是自己在百姓中的威信问题,要是真因为这事出了不利于他的流言,不光是对升迁毫无助益,更会挡了自己的官途啊! “听你这小丫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好,那本官就给你个机会,你说说你的看法,别说本官太过武断叫你心中不服。”那官员现在多少有点骑虎难下,只得叫身边的衙役给自己搬来把椅子,放在树荫下面准备听这个女扮男装诈尸的丫头能说出什么来。 仵作心虚的小跑到县太爷身后,小心的陪着笑脸,“大人呀,这一个女子怎么懂 得我们仵作的这些事由,您这也太随和,任她胡来咱们不好和死者家属交代不是,再说天气这么热,这尸首没多久就有味道了,再冲撞了您的官运。” 县官脸上边沿变色,这个仵作也是个巧嘴的,知道说话说重点,找别人的软肋下手,可惜他遇上的是齐冰羽…… 只见她朝前走了两步,学着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样子躬身行了一个男子的礼,这和她现在的装束倒是很搭配,却叫周围人觉得怪怪的,刚才声音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大人!”现在她的声音清淡,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却带着安定人心的自信,“不用多久时间,我就可以给您一个完整的验尸报告,另外还能简单的梳理一下案情,证明自己的清白。” “验尸报告?”这是什么玩意?县官在这个位子上混了快三年了,还真是第一次知道这么个说法,有点好奇的看着齐冰羽。 “对,就是尸单,详细准确的尸单!”齐冰羽现在十分清醒,闲暇之余刷剧一般刷的也都是和法医相关的剧情,对于这些类似的叫法还不是很陌生。 “你也是仵作?不对,你是尸婆?!”看这个架势,这么个小姑娘还准备亲手检验尸体,倒是叫热的汗流浃背的县官觉得有点意思。 这个时代男女 大防还是比较严谨的,仵作一般检验的都是男尸,而检验女尸的时候,稍微有点底子的人家都会花点小钱请尸婆出手。 齐冰羽先是一愣,下一刻已经明白这人口中尸婆的意思,但是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站直腰身,尽管一身湿透的狼狈,但是依旧自带一身风骨,眉间还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朗声说道,“大人,我更愿意您称呼我法医,协助执法,声张正义的医者。” 也许是齐冰羽现在的气势很唬人,那县令居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不管你叫什么医,你刚才既然说了,那本官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要是没有结果就休怪本官法不容情。” 那仵作听到这话,居然还当真的颠颠点上一株香插在一边,他心里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样一看就没过双十年纪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尸婆的本事,他倒要看看今天谁比较丢脸,敢在这里质疑他的可信度,叫他以后还怎么在衙门里面混。 不带丝毫的犹豫,齐冰羽直接撕下自己狼藉的衣摆布料,系在自己的口鼻之间,转身大步就朝着岸边停放着的两具尸体而去。 旁边被救起来的小孩子还傻站在尸体旁边,齐冰羽轻声对着她说道,“娃娃,转过头去,我不会叫他们枉死。” 第三章 身怀有孕的女尸 那自从被捞起来就没有任何反应的孩子倒是很意外的听了齐冰羽的话,也没有走远,只是原地转身,用后背对着地方的尸体,就那么站着。 齐冰羽率先走近的是那具女子的尸体,现在是在野外,周围还有很多好事的村民,她并不希望这个姑娘在死后还这样没有尊严,也不着急检查什么,而是在周围打量起来。 这个小胡子仵作没有什么本事,出门的排场倒是不小,一边的地上出了一个大木箱子里面放着简陋脏兮兮的工具之外还有文房四宝和裹尸的白布。 带着嫌弃,齐冰羽直接在里面找到两把看上去还能派上用场的小刀,她这个动作倒是叫一边的仵作差点没笑歪了嘴,真和自己想的没有出入,这丫头完全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这样的尸体根本也用不上那两把骨刀好么! 而齐冰羽根本不受任何影响,直接走到两颗挨着不远的树前,抖开裹尸布,用刀子当成了钉子,把布钉在了树干上面,当成阻隔视线的简易克难帘子,才开始正式的面对脚边的女子尸身。 一件件衣裳被脱下,一个个位置被检查,连口腔和牙齿包括下体以及脚趾都没有丝毫放过,这是多年从事法医形成的习惯,死者留下的线索可能存在任何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位置。 法医的工作就是要找到这些,死者想要告诉世人的东西! 习惯性的在工作暂时完成的时候,把死者的衣冠整理整齐,她想要证实的东 西已经在刚才的检验程序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走出帘子直接开始拿起毛笔奋笔疾书。 感谢之前的授业恩师,总是抱怨自己火爆的脾气不适合做法医和死人打交道,摁着她脑袋叫她学了很久的毛笔字,现在才可以不用写出一纸的蚯蚓叫人侧目。 被衙役接过,递到县官大人面前的真的是一张可以称之为十分详尽的尸单,漂亮中带着洒脱的梅花小楷叫人眼前一亮,倒是叫这位大人真的仔细看起上面齐冰羽写出来的哪些内容。 一看之下,这位大人是再也坐不住了,上面的文字刚看完就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齐冰羽面前,“这上面写的字字属实?” “大人可以再请尸婆前来查验。”自己的判断齐冰羽是完全有这份自信的,是不是属实也不是自己说了别人就会相信。 那位大人手中的尸单被那小胡子拿过去,也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叫他有点心惊,“大人,咱们这附近没有几个尸婆,要不小的再帮着看看?” 县令也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是再叫这个不靠谱的仵作参和,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要知道一但有这样的冤假错案这样条理清晰的被呈到上面,自己别再奢望官途亨通了,能保得住吃饭的家伙才好。 当即就命令衙役,不管多远赶紧找一个口碑好的尸婆过来验证尸单上面的信息,一切安排就绪还殷勤的走到了齐冰羽的身边,神情和蔼丝毫没有刚才的不耐 烦和傲慢。 笑眯眯的问道,“小姑娘的本事了得啊,是不是哪位大家提点过,或者师出名门啊?” 当朝也是有几位做的比较出色的仵作,更是把手艺世代传承,不宣于人,就是不知道这个姑娘是哪家的,县令也是怕真的遇到得罪不起的人,才有此一问。 “您不用问我的师承,现在这张尸单您已经看过了,另外一具男尸我也想细致的看看,不知道大人准许否。”齐冰羽尽量用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文言文知识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还多少端起来一点姿态。 对于这个请求,县令哪有什么意见,简直求之不得,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像已经出阁的姑娘自己都不计较男女大防,他有什么好计较的,这次直接没等人家自己动手在树上定裹尸布,直接喝令几名衙役用大草席子给搭建了一个建议的围挡出来。 齐冰羽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别说自古医者父母心,她一个现代社会身经百战的法医什么没有见过,直接大步朝着未到后面而去,顺便还把放在一边,那名小胡子仵作的工具箱给顺进去。 就在衙役拖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以为白发苍苍的尸婆到达现场的时候,齐冰羽的第二份尸单已经交到了县令的手中,这人确实是被利刃伤及脾脏,导致内部失血死亡。 两人都是不是溺水身亡,这就是齐冰羽最后的结论,而作为一名法医她想到的可是比别人都多很多,因为她也结合了之前脑中闪 过的几个画面,肯定了一件事情。 围观的人有增无减,显然是这边的动静引来的关注,那名尸婆早就知道自己被带来需要验证的事情,进去没有多久时间就已经走出来,恭恭敬敬的朝着大人行礼,“大人,那位女子尸身确实已经有三月有余身孕。” “那你可看出她是怎么死的?”县令问完这句才想到齐冰羽也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的转头对她尴尬的笑了一下,现在在县令心中,这位已经被定义为那些仵作大世家得罪不起的人物了。 刚到的尸婆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倒是还算有点子见识,回答道,“大人,那女尸看上去全身湿透,身上带有水草杂物,但是摸胸腹并没有喝进去太多的水,所以并不是表面上淹死那样简单。” 得到这样的答案,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知道刚才都是自己衙门里面那个现世的仵作乱来一气,差点就叫自己背上一个这么大的黑锅,当即就有些后怕。 围观的群众终于听到了劲爆的消息,真是没想到啊,原来不是淹死的,还有其他的转折,真是越来越好看的发展,简直比茶楼里面说书的故事都精彩不少,兴致也更是盎然。 现在他们看齐冰羽也不像是之前看杀人犯的眼神,而是带着崇拜,纷纷多嘴多舌的问她,“姑娘你是不是之前都看出来了!真是有本事啊,和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呀!” “是啊,和我们说说呗,你一看就是有大本事 的,那个刘老四原来就是鼻子里插大葱在装象啊,平时咱们大伙可没少叫他糊弄,看看今天就差点叫他冤枉了好人不是!” 县令虽然是一县的父母官,却也不敢太过强硬,只能陪着笑也顺着大伙的话说,“这位姑娘,本官现在也还有很多疑问,既然这次赶上您出手了,就索性在这里设立公堂,叫百姓也明白一下个中曲折,给您洗清冤情可好?” 他也是难得,什么时候和一个仵作这样低声下气过,现在不得已只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实在是他为官多年深知一个道理,就是老百姓的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更能把没有的说成有的。 今天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处理,才能叫大伙知道,错在那个不靠谱的仵作刘老四,而不是他这个县老爷不作为! 此时那个小胡子的仵作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猫着去了,人影子哪里还能找到一丝,连一边他自己插在泥地上面的香都不知道被谁一脚丫子直接踩到泥里。 齐冰羽努力半天的结果总算是看出了效果,而人群中出了那个比较突兀的骑马上年之外,还有一个很眼熟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真的可以帮着这位县老爷在这里就把这个案子直接完结。 她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被阳光脱得有点长的影子,再抬头是严重已经没有了犹豫,“好,既然您这样说,那咱们就在这里开一个临时公堂,大人您请上座!” 第四章 自乱阵脚 被人给了一个这样高的台阶,那县令也十分满意的坐回之前树荫下的椅子上面,衙役们也机灵,直接站在两侧,如同此地就是公堂,而那两具尸体也被抬着并排放在了当中的位置,齐冰羽牵着那个小女孩站在一边。 “大人,如刚才尸单所述,这女子看装扮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但是已经身怀三月有余身孕,如今一身湿透但是并非死于溺水。” 齐冰羽面色严肃的开始侃侃而谈,在工作方面她一向是个中翘楚,严谨和理性会在这个时候毫无意外的占据上风。 “溺水身亡的人会在挣扎间手指抓到水中泥沙或者水草,女尸十指干净这是其一,另一个就是落水后活人都会自救,导致身上肌肉紧张,会在胸锁乳突肌、斜角肌、胸大肌、背阔肌等不容易因为外伤形成片状初学的肌肉外形成出血,而死者身上则完全没有这个现象。” 对于齐冰羽话里面的几个肌肉群名称,县令表示是完全有听没有懂,但是这个情况也只能装大尾巴狼硬着头皮装明白,在上面频频点头。 “再有就是溺死之人胃部会有大量溺液,而死者反之为其三,最后一点就是溺水过程中,只要有呼吸的人都会被冷水刺激,口鼻腔和气管因为呼吸道黏膜分泌亢进,会有明显的充血状,并形成泡沫,出水后,泡沫会溢出口鼻腔,死者一样没有。”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着齐冰羽说出来的话,一点一点扫视过面前的女尸,出了衣服下 面那些什么肌的看不到具体情况之外,剩下她说的那些比较明显的状况倒是可以直观看到。 齐冰羽没有停顿,直接把最后的结果道出,“所以可以判断,这名女子根本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后被弃尸水中。” 县令大人现在对于齐冰羽一通专业的表现是震得完全不知道怎么独立断案,听到这个结果嘴比脑子还快的直接问道,“那这女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也是围观群众最为关心的话题,数十双的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看着齐冰羽,像是现在她说什么他们全都完全无条件相信一般。 而齐冰羽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话题直接转到了另一具男尸的身上,“大人,这具男尸可是死于利器之伤,死亡时间和这个女子不分前后,从他们身上的尸斑就可以推算出一二,并且您别忘了,我也是这出事船上的一员,您现在难道不怀疑我了么?” 就在这段验尸的时间,齐冰羽想起了一些东西,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娓娓道来,一个个画面就出现在自己脑中,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这个案子的发生前后已经清楚,这些就够用。 差点被人按上杀人奸夫罪名的她,一点都不大气,现在县令这样问自己,齐冰羽也不是很想就这么轻易叫他得到答案。 县令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刚才问的话,有欠考虑,只能换个问法再问了一遍,“那个……你既然当时也在船上,就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想来你一个女子 也不可能把你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同时杀害,自己还毫发无伤。” 对于这个有点蹩脚的理由,齐冰羽并没有深究,而是见好就收的说道,“当时船上还有第五个人,既然现在两个躺在地上,两个站在这里……”她的手轻轻揽了一下身边的孩子,其中的意思十分明了。 “那个人是谁?”县令再傻也是知道她的意思,那人毫无疑问的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人群里面一名妇人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只是因为自己正看得津津有味,前面一个不长眼的男人突然转身不光撞了她一下,还一脚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丫子上面。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啊,撞了人还踩了我,话都不说一声就想走怎么滴……”那妇人明显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脾气,当即一把就抓住那人的衣裳,后面没有骂完的话却叫男子回头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吓到。 倒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多么的面目狰狞,说实话还算是中上的容貌,但是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活像要把她立弊当场的感觉,叫妇人不自觉的放开手里抓着的衣料,还打了一个哆嗦。 齐冰羽的视线刚才就在这人的位置扫过,只是不留痕迹而已,此时看到人要跑,直接不管后果的直接吼道,“那个人就是他!” 身边始终没有吭过一声,毫无存在感的小姑娘在看到那人转过来的侧脸时候也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还发出啊啊的尖叫声,显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受到了刺激 。 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围观群众倒是闪得奇快,那人立刻从人群中暴露出来,在转身想要逃开的时候,被一条甩过来的马鞭子直接抽在了胸口。 不说被抽的有多疼,但是被甩飞出来,朝着临时公堂这边甩过来的身子咣叽一声落下,那人也被摔得好几口气都没有上来就知道出手人的力道。 衙役冲上前来,一窝蜂的直接把人控制住,齐冰羽也只能把小女孩护在怀里,小声安慰着,还好还好这人担心事情败露一直隐藏在人群中没有离开,想要看看事情的最后结果。 也好在自己活了过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并且想起了这些事情的经过。 也许是真的被刚才那一鞭子的威力吓到,也许是摔得有些神志不清,这人在县令的审问之下,没有费多少力气直接把前后原委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这人真的是背弃约定的负心汉,家中原配身家比较有资本,但是又和这女子有了首尾,被女子威胁告发只能假意带着她离开,在船到夜间停泊的时候直接在船舱中捂死女子,丢弃入水的时候被起夜的船家发现,才用随身的解衣刀杀了船家。 听到另一边船舱中的声音,才知道船上又搭乘了其他的乘客,正是齐冰羽的这个身子的主人,直接扎漏船底松了缆绳,这下连抛尸都省了,心想直接做成船难事故一劳永逸。 在人群中看到齐冰羽醒了的时候还真是把他吓得够呛,而之后那仵作的胡乱 臆想叫他大大的松了口气,却没有想到一波三折,这人一点都不省心的直接把事情推断的如同亲眼所见。 要不是自己可以肯定这人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杀人的时候她就在船舱里面从头看到尾一般。 现在好了,自己一自乱阵脚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县官的手里,怪都怪那个大惊小怪的妇人…… 直到衙役在县官的指示下将人收押之时,这个背弃杀人的男子还在用眼神怨恨的瞪着没有淹死的齐冰羽和那个在人群中大喊大叫的妇人,丝毫不知道悔改。 人犯和尸身都被衙役带走,县令这次倒是一点都没有提前跑路的意思,搓着双手满脸堆笑的走到齐冰羽的跟前,“姑娘,这次的事情真的是要多谢你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我的县衙做个挂职的尸婆?” 齐冰羽对这个建议一点都不感冒,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个什么情况呢,那有什么心思想工作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不管在哪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却一点没有和这位合作的欲望。 “大人,挂职的事就算了,我还有事要离开,但是现在行囊什么的都……您看帮您破了这样的人命大案是不是有什么奖励啊?” 县令不能留人,但是也是希望交好,自然秒懂齐冰羽话里的意思,直接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最大额的银票,一点不心疼的塞到她手中,“有,这个自然有,姑娘您请笑纳。” 第五章 甩不掉的尾巴 这边曲终人散,愉快收场之后,齐冰羽在热心百姓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所谓最繁华的一条街上,自己一身的泥渍不说,衣摆还叫自己撕了一块,说不出的邋遢,刚才进去一家挂着钱字幌子的店铺兑换银票的时候都要被以为是上门打劫的。 出得门来,怀里装上了满当当的银子还有小额的银票,齐冰羽无奈的看着铺子门口站着的瘦小身影,心中有点无语。 两人一样半湿不干,皱巴巴和紫菜一般的衣裳,披头散发,现在估计这孩子要是叫声爹都有人要说这爷俩真像的话。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难不死的那个船家的女儿,叫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这孩子自从河边一直跟着自己,一个字不说,也不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对方又是个小孩子惨遭家变,齐冰羽也只能耐心的蹲下身子,叫自己和那孩子平视,“小姑娘,你肚子饿不饿?” 那小姑娘只是垂着脑袋站在墙边,对于齐冰羽的问话跟听不到一般,根本连个表情都没有,也不回应。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你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说实话,从来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的齐冰羽现在已经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耐心,但是显然她还是白费功夫,对方根本不理这一套。 火气冒上来的齐冰羽直接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口气有了之前没有的急躁说道,“走,先吃饭去,你不吃我要饿死了!” 没想到这样 的语气倒是起了作用,她都快要翻白眼了,这孩子合着是个属驴的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样她倒是能听进去。 终于如愿以偿的吃上了食物,叫刚才把胃里的水都吐出来的齐冰羽真的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人,身上也有了点热乎气,对面那个孩子明显也吃饱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更没有表情。 经过一顿饭的努力,齐冰羽已经知道,这孩子就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别奢望她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交流,读医多年,选修也很杂的她多少知道这是创伤症候群的一种自我保护模式。 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躁,所谓酒足饭饱思那啥……身上的衣裳实在是太难受了,直接和对面的丫头说道,“走,买衣裳去!” 只有这样简单的命令,对方立刻就有反应,就这样简单的交流下,终于穿上了还算舒服的衣裳,洗过了热水澡,倒在客栈的床榻上思考人生。 自己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现在身边唯一一个活人还是个只有几岁的自闭症小朋友,想问什么也不可能,只能感叹自己机灵,临走的时候A了县令一张银票,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要在哪个破庙路边和乞丐为伍呢。 刚才沐浴的时候,在水中模糊的倒影中,齐冰羽奇怪的发现,自己现在这张脸和记忆中居然神奇的有九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这身体总是带着一种沧桑和浓厚的忧郁感,是自己前世从没有过的感 觉。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终究是没有抵抗住一天生生死死的折腾,没过多久就在床榻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投奔周公而去。 然而梦中却并没有被放过,齐冰羽从合上眼睛开始,心中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沉睡,并且开始做梦…… 梦里面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一身古装长发披肩的站在自己对面,盈盈浅笑,眼中是那从没见过的忧郁,和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你来了,你来了就好了,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应该的,还好在这个时候你到了,我也能安心的走了!”女子身穿银色衣裙衬着白纱,身形有些虚幻,却又那么的真实,近在咫尺好想伸手就能摸到,但齐冰羽很努力却抬不起自己的胳膊。 “你是谁,这里是哪?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心中知道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和眼前的女子脱不开关系,如果现在不问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问,这就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现在完整了,我愿意做你的影子只求你一件事,其他的我都会努力做到,实在是我太累了,这里很累……”女子单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表情悲伤,和她本身自带的英气很是不符。 在梦中齐冰羽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次鬼压床,意识和五感都在,但是不能说话不能动,更不能睁开眼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名古装的自己慢慢靠近,张开双手把自己抱 在怀中,用力在挤压。 胸口的窒息感觉再次袭来,呼吸很是不畅,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可能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死于机械性窒息的时候,抱着自己的人消失,哦不,准确的说是把自己揉合在了她的体内。 用尽全身的力气,齐冰羽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入眼的还是那个睡前看到的古香古色的房间还有床幔,惊鸿一瞥之下看到,自己胸口挤压窒息感觉的元凶,居然是睡在另一张小床上面的小丫头。 脑子里面沉重的感觉袭来,再次叫齐冰羽眼睛闭合,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谁他奶奶的说好心有好报的,这不自己就救了一个压死自己的讨债鬼么! 齐冰羽是在太阳升得老高,近在咫尺的食物香味勾引得再次睁开眼,告别了刚才那个无比真实的梦,眼角现在还挂着残存的泪意,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滑落下来。 一边床上散落的散碎银子充分说明了面前摆着的这些食物的来源,还有那个一脸呆板啃着半个包子的小孩,小丫头在看到她眼角的泪之后,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不光把银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推了一下,还把面前的早饭也一起推过来。 虽然没有出声,但是意思很明显,这是在安慰她,别哭,没花多少钱但是能吃饱,她没有忘记给她带早饭! 虽然撕心裂肺的情绪多少还在,齐冰羽倒是心大,反正全都当做看了一场悲剧电影,只除了电影里面那个和自己长相相同名字一样的女主角悲 惨的经历带出了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巴里咀嚼。 别说,这些应该算是无公害的食物味道确实比自己吃习惯的那些防腐剂超标的速食来的美味得多,一时间也胃口大开,根本没顾及自己根本没有刷牙洗脸的事情。 大丈夫做事,偶尔的不拘小节不算啥事! “你个小丫头别看不说话,倒也是个机灵的,我暂时就叫你玲珑吧,说说或者比划一下,你有什么打算?”吃饱喝足又躺回床上的齐冰羽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脚边的影子,索性眼不见为净的和身边的小丫头打屁。 现在她因为那个梦,对脚下的影子尤为关注,只因为最后那个女子就是化成一团黑暗,成了这个影子的,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又不明,心里对于神鬼之事还是存在着抵触。 被从新命名为玲珑的小丫头一点也不和齐冰羽认生,听到她的问话,直接一把紧紧抓住了她新买的白色衣裙,意思很明显,这是做定了跟屁虫的打算。 齐冰羽一点都不淑女的抓抓头皮,翻身下床直奔这里不远处的一家茶楼,她现在可以说还是古代白痴一个,什么朝代不知道,什么环境不晓得,是不是需要身份文牒什么的玩意更是不明白。 茶馆才是各种消息最集中的地方,凭借自己的才智,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随遇而安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一大一小两人就在茶馆里面足足耗了一个白日的时间。 第六章 爷,我给您找高人 离这座县城不远的一处庄园中,快马加鞭的少年没等马匹停稳,就已经利落的翻身下马,健步如飞的朝着里面而去,倒也算畅通无阻。 一路上他寻着主子留下的标记找到这里,看来主子此行要找的人应该是有什么眉目,院落外面就是普通的农庄样式,里面装点的倒是精细,假山盘水而落,亭台错落碧竹翠。 进到后院居住的地方,没有费力就一眼看到人工湖边上站着的那个挺拔的身影,一身玄色衣袍勾勒出男子宽肩窄背的线条,腰上低调的同色腰带更是把男子的腰身束出弧度,长及腰臀的黑发规规矩矩的垂着,丝毫没有毛躁。 “主子!”少年快步上前,对周围的环境只是简单的打量,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老伙计也是自己的好友沈平凡护卫在主子三步远的位置,抱着他的宝贝佩剑。 地上一具尸体躺在那边,周围还有不少的水渍尚未干涸,而那人正是他们跑到这里要找的那件案件知情人,现在显然是找到也白找了,看主子现在浑身散发冷气的样子就知道,没能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那件事一直是主子心里的一根刺,只因为出事的时候,千里救援,看到的只有映红半个城的大火,再无其他…… “主子。”第二声的叫声,比之前显得小心翼翼很多,人也到了近前,玄衣男子的大半个侧脸露出,笔挺的鼻梁搭配紧皱的剑眉,即使整张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已经好看的叫人心 惊动魄。 “消息送到了?”男子的声音如指拨琴弦,带着深深的共鸣声,叫人觉得及哪怕不带任何感情也很悦耳,期待他能再多说几个字。 “事情都办好了,只是,这个……” 沈平凡看出主子心情不好,直接拦住嘴比脑子快的兄弟接下来的问话,“这个宫女死了,在我们到这之前不久,应该是畏罪自杀!” 当地官府的仵作在接到这边的消息已经赶来,沈平凡眼尖,一眼正看到那个背着工具箱做书生打扮的仵作快步而来,穿过了角门,“主子,是仵作到了。” 主子的身份一亮出来,被安排来的仵作必然是这边手段最高的,想来那官员到达也是早晚的问题,男子并没有多言,而是朝后让开两步,叫那上气不接下气的仵作可以有空间看清楚前面的尸体。 人既然没了,只希望能从尸身上找到什么线索,至少能继续证实幕后动手人到底是谁,线索不至于在此中断。 仵作给这人行了礼,就开始穿戴自己验尸的装扮,皮质的手套,里面带隔水层的大围裙,还有围脸的面巾,口中含上姜片,看这架势倒是有模有样。 只是一上手就叫站在后面的落秋小声的啧啧了几声,引来男子冰冷的回头一眼,才算是消停。 没有半柱香的时间,这仵作还是因为知道来人身份,特意仔细检验了几遍之后的结果,回复给始终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的男子,“颜大人,这是尸单,请您过目。” 那上 面的内容不由得叫男子微微皱眉,溺水而亡,这样显着的事实还用等这名仵作赶来告诉他么?难不成当这边的所有在场人都是瞎的不成。 男子的情绪细微变化,他身边多年的沈平凡和落秋都敏锐的察觉,没有等沈平凡说什么,平时话最多的落秋已经等不急的把那仵作给赶了出去,顺便把刚刚赶到的当地官员一并给赶到了这层院子的门外。 “爷,我跟您说,说到验尸这个事我不得不跟您提一嘴,您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么?”落秋说的眉飞色舞,等着他们爷能感兴趣的追问一句,那样自己多有成就感不是。 可惜等了一会子,别说他们爷的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倒是沈平凡在一边猛使眼色,叫这货别在爷心烦的时候作死,没看到爷现在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么! 可是后面的话不说出来,别说落秋会觉得憋死,他同样觉得说出来会对爷现在的情况有帮助不是,他是在替爷分忧,哪是沈平凡这呆子能理解的。 “爷,我跟您说,我碰到一名验尸手段神乎其神的姑娘,并且推理寻证更是一把好手……”落秋不管自家爷有没有在听,直接噼里啪啦把之前看到齐冰羽自救的事情活灵活现的讲了出来。 收了自己的口沫横飞,落秋都觉得自己嘴巴干掉皮,还不忘夸赞上一句,“你们说这姑娘是不是很棒,不光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最后还直接黑了县令一张银票, 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嘿嘿!” 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地面上的尸身,其实从刚才落秋讲述案情的时候已经在听的男子转过头,睫毛在光影的照射下在下眼睑投下半圈阴影,“人呢?” 如果真有那样的技巧,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也好,就算是落秋夸大,至少也不会比刚才的仵作更叫人失望罢了,为了自己想要找到的真相,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得嘞,爷,我估计人还在那个县城,我现在就回去给您找人去!”落秋一拍大腿,屁颠屁颠的转身就朝外面跑,身上的包裹都没有放下,就又骑上快马原路折返。 沈平凡跟着自己爷的脚步,走到旁边一座亭子中,见爷坐下,把之前准备好温着的茶水给爷满上,心思还在琢磨落秋刚才急匆匆的样子。 修长如玉的指尖捏起茶碗,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男子挑眉问道,“是在想小秋为什么这么积极么?” 这个平凡跟了自己多年,忠诚可靠算是优点,但是就是脑子一根筋,稍微有点弯弯绕的地方就不能转弯,和落秋那小子完全是两个极端,真没想到当年几乎同时到他身边的两人性子怎么能发展的如此南辕北辙。 被主子说中了心事,沈平凡憨厚的点点头,他就很佩服主子的智慧,总是能一言道破自己的想法,“爷,落秋平时可没有这么勤快。” “其一,小秋也是想把这宫女死亡一事查清楚,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男子说着不紧不慢的又抿了口茶,把半空的杯子放在面前的石桌上面。 沈平凡赶忙给主子把茶水添上,脸上带着焦急,很想知道那个重要的原因是什么,这一直以来也是自己的缺点,什么事情都想追根究底,但是依靠自己的脑子就怎么也难想的明白。 男子也不为难他,嘴边总算是露出今天的第一丝浅笑,带出一个可爱的梨涡,缓缓说道,“最重要的是小秋很想多看看那个被他说得神乎其神的尸婆还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说实话,现在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刚才的急躁消失,也知道那件案子现在着急也是没有用处,只能慢慢查访,毕竟后面有嫌疑指向的那位势力太过庞大,手段更是通天,想要一时间找到什么有力证据也是螳臂挡车。 “平凡,去把还在外面的当地官员还有仵作送走,就说本官今日乏了,不方便见他们,至于这里的案子我亲自经手,必定不会叫他为难。” 领命而去的沈平凡把自家爷的话转达给外面等待的几人,那官员带着惋惜的转身,还叮嘱平凡道,“护卫大人,要是颜大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请尽管到府衙寻我。” 和这几人客气了几句算是打发了出去,这座宅院的其他人已经被差役带走盘查,此处更是直接被暂时封锁,既然颜大人执意留在此处,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也不敢和自己顶头上司对着干不是。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第七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骑马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算得上是十分奢侈的休闲运动了,作为平时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法医,齐冰羽只能从电视和杂志上面了解相关的片面。 好在之前做过一起案件是骑术俱乐部发生的案件,为了案情分析在这上面下过一段时间的功夫,现在才能把自己的屁股稳稳的放在马鞍上面,缓速跟着前面那一大一小前进。 大半夜被人从客栈舒适的床榻中挖出来她已经心情很不愉快,在知道要被当成麻袋横在马上一路毫无尊严的颠过去,还是被要求帮忙的情况下,她直接提出的条件就是要一匹性子乖顺的小母马。 前面马上带着玲珑的那名男子齐冰羽还是有印象的,算是到了这里给她印象很深的陌生人之一……就是在人群中抱臂围观,一脸唏嘘的看着小胡子仵作验尸的那人。 没想到这人去而复返不说,还拿出了一块刑部的牌子,叫自己去协助破案,没想到有这样大的来头。 对于有案子需要用到她,齐冰羽觉得并不稀奇,毕竟这人的眼睛不瞎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事在那些乡野仵作之上,而现在这个案子相关之人也肯定不是很简单,不然不会 在这个时候叫她跟着连夜赶路。 带着怨气的跟在后面颠簸,习惯了平稳的汽车,这样的交通工具简直就是痛苦的折磨,而玲珑那个小叛徒在看到她上马时候略显笨拙的样子之后,果断的选择和那人同骑。 “齐姑娘,前面那边的城就是了,你再坚持一下!”落秋没有回头,单手拽着缰绳在前面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不至于叫明显技术不咋样的齐冰羽跟丢。 黑夜中的城镇就像是巨兽潜伏在暗处,这里没有现代化照明,夜晚就是该有的一片黑暗,只有守门的小房子还有一个忽明忽暗的灯笼挂在哪里,怎么看都有鬼火的感觉。 “官府办案,速开城门。”落秋在城门前大喊,直接把手里的令牌拿出,在小灯笼照亮的范围之内,声音更是带着和齐冰羽说话时候没有的正经严肃。 看来这才是此人平时的样子,对自己那样算是友善? 跟在后面的齐冰羽努力睁着快要困得合上的双眼,想到之前半夜扰人清梦,一声声齐姑娘叫的那叫一个亲切的大男孩模样的少年。 守门人在看到那牌子的时候,立马收起不耐烦的表情,快速的打开小门,把三人两 马放进城,一个屁都没有多放。 等落秋和齐冰羽终于停下马的时候,那庄子门前早就站着两人,为首的一身玄色衣袍,气质翩然,在身边人手中灯笼微弱光芒的映衬下,都能看出这人一身凛冽不输武将的气势,却被他脸上微微牵起的嘴角勾出的两个梨涡化解掉,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爷,能人我给您请过来了!”落秋倒是开心,笑容满面的和那两人打招呼,还自来熟的做起了介绍。 “齐姑娘,这位是我家大人,颜大人,这个是我兄弟,沈平凡,都不是外人,走走走咱们进去说话。” 被介绍成自己人的那两个都没有说话,而是都表情略显怪异的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齐冰羽,还有被落秋抱在怀里的小女娃…… 是她…… 颜天睿的心里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神情里带出了错愕惊喜和疑惑…… 这人?! 齐冰羽的心中也是一咯噔,这人的脸在鬼压床的梦中出现过,虽然次数不多,但也是记忆深刻,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之前的熟人,想来对方也是认出自己现在这张脸的吧。 是装作不认识?还是…… “哈喽 !”最后还是决定随便打个招呼,齐冰羽在两步台阶之下,抬起脑袋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冰羽……你……”男子不自觉的伸出一只手,朝前走出,倒是身后的沈平凡一把拉住了他的腰带,并在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男子才缓和了脸上激动的神情,让开了大门的位置。 “请里面一续,有个案子还需要姑娘援手。” 眼睛直接转向了地面,但是齐冰羽刚才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神色上的改变,现在这是不打算相认了? 想想也是,自己现在这个扑朔迷离的身份,还真的是生人勿进才好,谁会愿意和一个才被皇上怀疑背上叛将名声,全家又被人寻仇无一生还的孤女牵扯上什么关系。 反正之前他们到底有什么交情,齐冰羽也不想多顾虑,现在就算只是陌生人,相互利用也无所谓。 直接抬步,一点不客气的从让开的大门朝里面而去,玲珑像是感觉到了她现在身上情绪的变化,从落秋的怀里挣脱下来,抓着两人的小包袱,快跑了几步跟在了齐冰羽的身边,小爪子还直接拉住了齐冰羽的手。 “爷,您难道认得齐姑娘?”刚才他 们家爷的神情落秋可是看得明白,那一声冰羽叫的又是那样动情,可是他从没有听爷这样叫过哪家的姑娘,这里面有事! 八卦的小心脏砰砰加速,沈平凡在颜天睿想要转身直接一脚把人踹飞之前,直接把人推出去,“你还不进去安排房间叫齐姑娘暂时休息下,大晚上叫个姑娘和孩子跟你一起赶路。” 这货今天怎么一直在作死,挑战爷的极限,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前的精明哪去了。 落秋总算是被支开,沈平凡看着根本没听到落秋废话的爷暗暗难受,这事不怪落秋不知道,之前去过齐府那几次,基本都是自己陪在身边,落秋性子跳脱,有什么能出去野的事情都抢着跑。 这位姑娘在自己刚见第一眼的时候也只觉得眼熟,直到刚才爷叫出那个名字,他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真的是变了好多,不到三年的时间,变得又何止是齐家的这位大小姐一个啊! “她难道不记得我了,还是不想记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颜天睿并没有等任何人的答案,只是一步步朝着府内而去,夜晚的风卷起他身后披散的发,偷出几分的寂寥和难过。 第八章 诡异相处模式的 她们到达的时间离天亮的时间已经不远,齐冰羽并不是太矫情的人,进了房间直接把自己和玲珑一身的灰尘才洗了一把,就出去找到唯一认识的落秋。 “给我准备点顺手的东西,等下可能用到。” 现在她伸出去双手可只有一把指甲盖子,连个刀片都没有,验尸没有仪器已经算是克俭,在没有趁手的简单工具,那她还是不要侮辱这个职业的好。 落秋一直等在外面的廊下,听到齐冰羽的话,很是配合的问道,“齐姑娘你说,都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去。” 刚才沈平凡早就传话过来,这位齐姑娘有什么需要都直接应下,说是他们家爷亲口嘱咐的,可能是来的时候见到他们双手空空,只有一个带了两身换洗衣裳的小包袱。 这点倒是自己疏忽了,没有想到早早问姑娘需要什么,还好自家爷这次难得细心,倒是真的碰上齐冰羽有需要准备的,自然乐意跑腿。 屋子里面有笔墨纸砚,齐冰羽早在刚才出来前,就把需要的东西给详细的准备了明录,一些怕他们看不懂的东西还直接画了简单的草图。 拿了这些,落秋和得了圣旨一样直接转身就朝府门 方向而去,和刚进门的沈平凡差点撞了一个满怀,还是两个会武之人动作快,双双避让了一步,才没有摔成一堆。 “你这么莽撞是要干什么去?”沈平凡不赞同的皱着自己浓重的双眉,直接打成了一个疙瘩,自从这位深大小姐出现之后,不光爷不正常,连落秋都跟着变得更毛躁,真不知道什么原因。 回答沈平凡问话的时候,落秋已经跑出去一层院子,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给齐姑娘准备验尸的工具去……” 就这一嗓子,恐怕出了还在人工湖边上躺着的那位宫女之外,这个宅子里面老鼠洞内的蛇虫鼠蚁都听得清清楚楚,沈平凡皱起的眉毛更紧了紧。 小玲珑也咚咚的从屋子里面跑出来,乖巧的站在齐冰羽身后,小心的拽着她的一片衣角。 “齐姑娘,爷请您先去前面用餐,吃饱了好有力气做事。”这正是他过来的原因,刚才爷自言自语的回到屋里,端起已经冰凉的残茶喝了一口,猛地想起了什么,叫自己直接出去带了早膳回来。 齐冰羽抬头看了下天色,想着落秋这么快也不可能回来,现在的光线对于验尸也没有益处,欣然答应下来 ,牵着玲珑示意这人在前面带路。 心中对于那个现实中只见过一面的颜大人,倒是没有多少想法,人家现在这样客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毕竟如果自己还想靠着法医的手段在这里活下去,刑部的主官还是不得罪的好。 因为一路上落秋的广而告之,齐冰羽对于现在的情况也算有个大概的了解,知道这里是案发的宅子,并不是他们主子的府邸,而他们的主子也算是少有的几个她知道的官职之一,等同于现代公检法司合一的最高执行官--刑部尚书颜天睿。 叫齐冰羽想不通的是这么大一个官,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更是亲力亲为不惜半夜找来她帮手,就为了弄清楚一个普通女子的死亡原因? 走在宅子里面,齐冰羽就在四处打量这个雅致的小院子,说实话,之前自己就一直很喜欢这样的风格,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走在其中,真的是三生有幸,曾经这样的一个院子就是自己退休之后的愿望啊! 而走在前面不好太过明显催促的沈平凡就有点着急,是在是自己不会和女子相处,更不知道怎么和这位那位爷留在世 上的唯一骨血相处,可是爷刚才样子可是挺着急的。 颜天睿在小花厅里面确实等得很是着急,一遍遍的检查着桌子上的食物,确认没有她不爱吃的东西,手还一次次确认早就盛在碗中的粥还是温热的,眼睛更是已经朝小院子门口看了好几次。 直到那个千呼万盼始出来的白色衣角出现在门口,才赶忙收回视线,随手拿起一本打开的书,坐在一边装作漠不关心。 “颜大人,早!”外面太阳刚出现个边边,齐冰羽也不管这样问好对不对,招呼算是打过了,直接坐在饭桌边上,做好随时准备开动的样子。 沈平凡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位大小姐现在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主人还没有入座,怎么自己直接坐下,还这样的随意招呼,而反观自家主子更是不在意这点,还在把视线集中在书本上,没有回应。 等玲珑也坐下,一大一小两只等吃的饿死鬼全都把视线转到颜天睿身上的时候,那人才慢慢抬起视线,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早,两位姑娘早就饿了吧,咱们先用早膳。” 一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温煦如阳,脸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的谦逊有礼 带着应有的客气和…… “书倒了!”齐冰羽在心里现在只有两个字评价,装逼!!! 沈平凡在一边都想要转身出去,是在太尴尬了,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这样没见过女子么,您早早盛好粥饭,还细心的摆上筷子,就不要装作漫不经心了好么…… 现在被人直接看穿不是很丢人! 颜天睿拿书的手一抖,现在手上那本倒着的书算是真的倒了……直接倒在了他面前的小茶几上面,还夸张的发出啪叽一声响。 “无事无事……先用膳,希望齐姑娘还能喜欢。”任由脸上闪过的红云弥漫,颜天睿潇洒的站起身,抖了下已摆上不存在的褶皱,做到了…… 齐冰羽的右手边?! 现在的沈平凡已经真的直接转身离开,是在看不下去了,这一桌子人现在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一个板着脸看着包子流口水的小女孩,一个不讲礼数直接坐下等吃的大小姐,然后传染了他们家一向很正常的大人,直接坐到人家的右手位置直接开始准备吃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子温馨的日常早餐呢,还是老爷和夫人做错了位置的糊涂饭,真是没眼看没眼看了! 第九章 玲珑拜师 颜天睿吃得如何她们不知道,齐冰羽只知道自己和玲珑是吃了一个肚圆,实在是昨天一晚上没睡觉,把昨天吃得那点晚饭早就消化了个干净,一下子没有忍住直接吃得有点超量。 这个时代的美食,真的是十分附和齐冰羽的胃,叫她有了一种留下来好好活着也不错的感觉,一点都没有考虑是不是因为这餐是因为有绝代美男才吃得格外香甜。 “齐姑娘,东西找回来了!”其实早就回来的落秋直到这时才被沈平凡放开钳制,能张口在门外大叫。 而才准备了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放在齐冰羽面前,准备叫她消化食的颜天睿在面前佳人消失的一刻,俊脸上青筋都在突突,这个东西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还这么不是时候! 丝毫没有淑女气质,反正身穿的是一身标准的男装,齐冰羽直接蹲在落秋面前摆放的大箱子跟前,里面的东西显然对她很有吸引力,东摸摸西瞧瞧的,每一样都拿起来在手中掂量一下。 那模样和大姑娘看首饰基本是一样火热的眼神,她没注意到的是身后跟出来的颜天睿,用一种欣慰的眼神在默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还是没变的 地方多,一样对于这些刀刀枪枪比男孩子更喜爱。 眼前好像出现了记忆中的场景,那是他带着一件意外得到的精致匕首,准备送给自己的忘年好友齐将军,却被那个第一次见到的小姑娘一把抢过去,双眼闪着精光的拿在手中左右摆弄的样子。 “大叔,这个能送我么?”当时那个小姑娘是这样问他的。 “这些都是给我的,我能带走么?”相差不多的话从眼前那个一身男装的女子口中问出,叫颜天睿觉得恍如隔世,愣怔的从回忆中抽神。 没有多考虑什么,就给出了记忆中相同的答案,“只要你想就可以。” 齐冰羽这话是问落秋的,没想到回答的人却在身后,她手里拿着一把还算锋利的柳叶刀,猛地回头,映进了一双黝黑的眼睛里面,那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感情,也有叫她心悸的悲痛。 颜天睿明显也看到了齐冰羽眼中的错愕,心里闷闷的合上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遮蔽,低声说道,“东西要是趁手,咱们就开始验尸吧,希望齐姑娘能够给我一个不一样的尸单。” 这个小插曲因为工作的开始被打断,齐冰羽也没有深究什么,只是在落秋的 带领下,朝着那边带有人工湖的小院子走去,落后几步的颜天睿还有沈平凡在他们转进院中的时候停下。 “平凡,去把她这些年的经历打探清楚,我要知道全部,事无巨细。”颜天睿现在有太多的不解,更有太多的不甘心,也有些许庆幸,种种情绪充斥,他明知道这样对于自己断案不利,但是那个带给他这些的人,是她! 查探这些,他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叫她改变得如此之多,又怎么会落魄到以真实的姓名拿如此和身份不匹配的技能行走于世。 小院子里面,原本准备被驱逐出去的小玲珑眼圈发红的拽着齐冰羽的衣裳,死赖着不走,落秋直接被当成小跑腿,这会已经把工具什么的都帮着她摆放整齐。 看着地上明显被动过的尸身,齐冰羽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气,在湖边这里的湿度很大,又因为是早上,户外基本闻不到多大的尸臭,但是女尸已经明显的出现了尸斑和腐败的状态,巨人观暂时尚不明显。 死人特有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只能对着身边的小不点劝道,“玲珑,姐姐要工作,你先到一边好不好,这些你不怕么?” 在她的心里,小孩子的心理健康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但是这个小孩子明显不领情,倒是直接冲着齐冰羽摇了下头,也仅仅只是一下。 在颜天睿走过来的时候,小人已经放开齐冰羽的衣摆,直接走到了那些工具的面前,居然拿起了里面折叠整齐的一件外罩白袍展开,意思很明显,她不要离开,要留下帮忙,她也不怕。 这模样倒是把落秋逗笑了,直接乐呵呵的问道,“丫头,你不是想和齐姑娘偷师学艺吧,乖乖了不得啊,齐姑娘已经是尸婆里面绝无仅见的年纪了,你这是要从儿徒做起么!” 兴许对于落秋来说这只是句玩笑,但是听在玲珑耳中却当了真,直接抱着白袍跪在地面上,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把齐冰羽都给磕蒙了! 这是强迫收徒的节奏么?这样的行业这么小的孩子?真的好么? 小胳膊奋力的抬高,展开白袍,眼中的坚定叫齐冰羽软化,好吧,就叫这孩子试试看吧,实在不成再叫落秋带着离开好了。 她的态度软化,颜天睿在一边看得清楚,眼中那种别人看不懂的神情再次泛滥,她还是他熟悉的那样面冷心热,心软的叫人不 自觉心动的她。 就着玲珑的手,齐冰羽穿上了外罩的白袍,带上面巾和皮质手套,小家伙个子小有点够不到齐冰羽的头,一只大手接过了那固定面巾的发簪,插过了面巾和她束成男子样式的发髻。 “谢谢。”齐冰羽微微侧身,点头致谢,“我需要有人帮忙执笔,可以么?” 没有回答她,颜天睿已经主动拿起一边的狼毫,蘸饱了墨汁,摊开一张白纸抬头,用他如夜星般的眼睛带笑的看着她现在的样子。 额……好吧,一切准备就绪,她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蹲在地上,双手从头到脚开始接触尸体的那一刻,齐冰羽身上的气质完全一变,神情肃穆带着神圣的光辉,这个年纪少女不可能拥有的睿智开口侃侃而谈。 “死者女子,年约十八到二十岁上下……死亡时间十到十二个时辰,头部面部无外伤,颈部有明显机械性胁迫伤,双手有反抗伤,上腹部鼓胀,怀疑内部溺液,初步观察不排除人为溺毙的可能性,或者被迫落水。” 一人在说,一人在写,场面除了站在一边的落秋和玲珑意外的和谐,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的默契。 第十章 胸腔解刨 平静祥和的场面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在齐冰羽简单的检视了尸身的外在之后,把视线从尸身上转移开的那一刻,冷静的双眼带着坚定的对颜天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动刀。” “嗯?!”颜天睿和她四目相对,有点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动刀?动什么刀? “解剖,这具尸体身上有太多的疑点,单纯这样看外在我并不能确认她的死因,或者说都不能确定是不是死于他杀!” 对于仵作在面对一些尸身会切开尸体检查内在的事情,颜天睿也是知道的,但是那样的处理大多都是中毒死亡的案件,没有想到齐冰羽面对一具溺水的尸身也有这样的要求。 “有多大把握?”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可以做到那步么? 齐冰羽心里早在自己提出请求的时候就在担心遭到颜天睿的反对,毕竟古人对于解剖能接受的少之又少,没想到得到的结果还不算太坏,至少这人没有摆出一副她罪大恶极的嘴脸。 也缓和了语气,轻声解释,“我有几个疑点要确认,必须切开尸身,查看她的内脏,答案就在她的内脏之上,那样我可以给你一个接近百分之八十的事 实还原度。” 这样的说法齐冰羽还算是保守估计,现在这个时代少了很多先进的仪器,要是在之前的解剖室,她可以大言不惭的直接承诺百分百还原死者的濒死状态。 好在现在她脑子里面装着无数的经验,这些是时代的转换完全抹杀不掉的宝藏。 “好,在这还是在房间中。”颜天睿心中对于面前这个姑娘越加的好奇,小时候的她虽然也是假小子一个,但是也有女孩子的样子,现在……是什么际遇改变了她这么多。 “临水而设的这个凉亭就好,光线比较明亮,另外你们不能适应的先回避比较好。”齐冰羽知道正常人很少能直视自己之后的那些操作,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有人受不住吐得到处都是。 落秋帮手一起把凉亭改建出了一张木板床,虽然简陋但是已经算是能用,齐冰羽现在也不能要求别的,只是手上那过厚的皮质手套实在是太过笨拙,不是很舒服的活动了下里面的几根手指。 真是太克俭的环境了,玲珑这个不说话的小机灵鬼倒是也聪明,在她深呼一口气准备开始的时候,拿过一片姜片,塞到了齐冰羽的嘴巴中,颜天睿也在一边 给她备上漱口的茶水。 手上拿起柳叶刀,那一刻齐冰羽身上所有的情绪都离开她的神经,眼前只有躺在木板上,等着把自己生前最后的记忆传输给她的死者。 手中的刀子顺滑的一层层切开皮肤肌肉层,打开胸腔,手法熟练,动作行云流水,面不改色的直视体内那些汹涌而出的血水。 用手中的刀子小心的分割着里面的器官,一件件的拿出来,认真的检查,齐冰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曾经支撑着一个人存活的重要配件,口中一句句的检查结果念出。 忍着心中出现的不适,颜天睿苍白着一张脸在边上快速的奋笔疾书,落秋和玲珑已经相携自觉到一边吐去了,听着他们的呕吐声,颜天睿其实也有加入的冲动,可人家一个姑娘还在这边面不改色,他说什么也要忍住。 “写下结论,女尸生前是被人捏住喉部,捂住口鼻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被竹制品朝口中灌水抛尸湖中伪装成的溺水身亡。” 如同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齐冰羽直起腰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有点郁闷的看着因为没有导血槽,流到地面的那些血迹皱着眉头,真的是很不方 便啊! 习惯性的朝着身后深处手,“缝合。”可是半天后面也没有递上来的缝合针线,才想起现在根本没有同僚在配合自己,只能认命的放下手中的柳叶刀,在工具箱里面开始寻找缝合的针线。 对待亡者,要带着至高的敬意,这是他们在入行之时就必备的职业操守,也是自己一直严肃对待的习惯,尽管手套很是笨拙,齐冰羽还是开始了缝合的工作,随后只在死者胸口喉间留下一道缝合的痕迹,尸身上面的血迹都被她打理干净。 转身摘下手套,拿起颜天睿面前的尸单查看,上面的字带着洒脱和苍劲的力道,虽然到后面有点发飘的嫌疑,齐冰羽很是经验老道的偷偷勾起嘴角。 已经很不错了,没听那边的两位还在持续呕吐中呢么。 没想到这位大人还真是有把子忍劲,毕竟第一次看到胸腔解刨的人能从头看到尾的实属异数,想当初的教学解剖室那惨况还历历在目不是。 为了奖励颜天睿这么优异的表现,齐冰羽把手中的尸单还给他之外还准备额外给点爆料,全是不能到尸单上的东西,也都是干货,“另外你找凶手的方向可以朝着两点去找, 第一这个人是这女子的熟人,我解开衣带的时候发现她衣衫的系带是反方向的,另外一点就是,这人是个左撇子。” 她的话叫颜天睿的眼睛晶亮,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比自己矮了快要一个头的脸,像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大型幼鸟一般只希望她再多说一点。 好人做到底,齐冰羽伸出自己的双手,加上手势相信会更明白,她左手摆出一个抓握的手势,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正常人习惯性的都是右利手潜意识抓握,这是在致死对方的时候,但是死者最深的颈部皮下出血暴露出来的却是左利手的拇指在右状态。” 齐冰羽换了另外一只手比给颜天睿看,“而在死者气绝之后,出现的尸斑显示,又曾经被右利手抓握过颈部,想来当时是在往死者口中灌水,所以凶手肯定就是个左撇子。” 就在颜天睿还在用自己的双手比划着左利手和右利手的各种手法,脑子快速疯转之时,齐冰羽已经端着茶杯朝玲珑他们而去,这杯水自己用不上,看来还是便宜他们吧,那个味哟,哎…… “还有一点……凶手左手上肯定有死者造成的反抗伤!挠的!!” 第十一章 刑部仵作大人 目前能知道也只有这些,湖边的脚印早就被之前的那名仵作的到来还有打捞尸体的时候破坏掉,没有什么值得查看的价值,但是出于习惯性,齐冰羽还是开始在整个宅子里面挨间房间的查看。 女尸是被伪装成溺死,那么河边就不是第一现场,窒息死亡的窒息现场才是,她专挑看上去像是卧房的房间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晚她一步到来的颜天睿也发现这里面的蹊跷,那是一间被褥还在床上没有收拾的房间。 床上可以明显的看出剧烈挣扎的痕迹,枕头和被子凌乱的程度根本不像是简单睡觉造成。 推门进去之前,齐冰羽出声警示道,“什么东西都不要碰,我尽量多给你找点东西出来!” 身后的颜大人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进到屋内,双眼在屋子里面的陈设物件之间来回巡视,齐冰羽的嘴巴也没闲着,“颜大人你身边的哼哈二将呢?” 这会难得那两个护卫一个都没见,单独和这人在一起,她还是有点心虚,毕竟自己并不是他可能认识的那个人,芯子已经换了,要是落秋他们在还能跟着打个岔。 “出去办差。 ”简单的几个字表明人家明显不想多说,齐冰羽也不是八卦的性子,自然不会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能打住。 “你觉得这里是那个女子生前的寝室,她就是在这屋子被害的?”说起案情,颜天睿倒是开始话多起来,可是你想说并不代表本小姐必须配合不是。 刚被噎了一句的齐冰羽没好气的回道,“我可没说这里就是,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这里也可能是哪对小夫妻折腾出来的恩爱现场呢!谁知道!”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快,脸色带着诡异暗红的颜天睿尴尬的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窘迫,这丫头现在越发的口无遮拦,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什么都敢拿出来说,还是和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 还在集中精神在整个屋子里面搜寻证据的齐冰羽并没有太注意自己随口甩出的话是什么,更没有察觉身后那人的不自在,安静的空气一时间充斥了整个屋子,只能听到两人不算重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齐冰羽才带着身后不吭声的颜天睿退出这里,一直跟在身后的颜天睿注意到这丫头出了房间之后开始挽着身子,做出拖拽重物的样子,倒退着 朝着一个方向的走廊而去。 他并没有出声打搅,齐冰羽也没有多说,只是时不时回头检查自己走过的位置,就这样在一处相对破旧一些的木门门口停下。 摸着自己的下巴,抽了几下鼻子,想来是应该找对地方了,这里应该是第二现场,而湖边现在只能算是抛尸现场了。 推门而入,齐冰羽快速的发问,“这边的厨房你们在进来之后有没有使用过?” “没有。”对于这一点颜天睿倒是完全可以保证,他们到这边之后除了暂时居住的屋子之外,尽量没有碰过这边的一切物品,保护案发现场的常识作为刑部尚书,他还是有这个概念的。 进入厨房之后,齐冰羽除了着重看了水缸位置之外,还在其他的位置简单查看了一遍,对于她的这个动作,颜天睿表示很赞同,这丫头成长起来之后真的越发有她父兄的风采了,正是这份常人难以企及的自信和细心。 她脸上那恍然大悟的神情告诉颜天睿,这丫头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叫他都难得有点心急的想要知道,她这一圈转下来的收获。 “分享一下你脑子里的东西如何?” 两人回到早 上用饭的花厅,玲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给两人端了两杯茶水之后,自觉回到刚才趴窝的小茶桌边上继续躺尸,真的是吐的手脚发软,没有力气。 抿了口茶水,齐冰羽挑眉看向对面的男子,“颜大人不是和我看到的差不多,你发现了什么?和你分享我又有什么好处?” 摇摇头在心中感叹,这丫头现在还拿乔,带着一分无奈说道,“齐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好处?本官尽力而为如何。” 眼珠子在眼中旋转,把一副算计的小农模样明显的摆在脸上还一点不带心虚的齐冰羽小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颜大人是刑部主官?” “是!”确切的说是刑部尚书,官居从一品。 “那大人觉得我的尸单如何?” “不是很详尽,但是我更看重你的额外爆料。”颜天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用手中的杯子挡住自己不自觉弯起的嘴角,原来这丫头在打这个主意。 明显对于现在的回答不是很满意,齐冰羽表示自己暂时大方的不和他计较,继续往自己想要方向转移话题,“那您看我能不能在刑部做个法医……嗯……仵作?” “可以做尸婆!” 对于这个称呼齐冰羽用五官皱吧在一起的表情表示抗议,真的叫人很难接受的称呼,但是好吧,入乡随俗,暂时就这样吧,谁叫自己不但是个女的,还落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 “行不行吧!”故意忽略这个自己很不喜欢的称谓,齐冰羽有点咬牙,她这个暴脾气的,你们等着,只要老娘站稳了脚跟,有了饭门,再敢叫尸婆的一律拔了你们牙! 被她小猫要挠人的模样逗笑,脸上的表情再也不再掩饰,颜天睿直接笑出两个梨涡,点头应下,“求之不得,你确实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出色仵作。”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单说现在这一手验尸的本事,就算她不自己说出来,等事情告一段落自己也是必定会招揽的一类人,光是她面不改色进行了刚才的切腹尸检,并把尸体恢复原样的那份气魄就值得他抛出橄榄枝。 “满意了?现在可以把你之后的发现告诉我了么,刑部最新上任的仵作大人?” 齐冰羽把垂下来挡到面前的白色发带帅气的朝着身后一甩,傲娇的扁了下嘴巴,“人家都说有酒窝的男人都刻薄,今个我算是信了,哼!” 第十二章 神还原的推理 既然现在这人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齐冰羽也没有再毒舌人家,在对方摆出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取悦了自己之后,开始把之前找到的线索一一摆了出来,看看现在法医多难干,还要兼顾现场勘查和推理。 “第一现场确实是咱们进去的那间寝室,这个宅子里面住人的屋子不多,而有争斗痕迹的只有那一间,并且床上有和死者头发长度基本相同的发丝,枕头上面还有干涸的唾液和牙齿撕咬的痕迹。” 一边小心的整理自己脑子里面看到的东西,齐冰羽开始一点点的还原案情,“凶手应该是个男人,并且是这个女子的入幕之宾,床榻上面不光有体毛,还有精斑,刚才验尸的过程中也从女尸的身上证实到了生前曾有过房事的痕迹,也应证了死者连贴身衣物的带子为什么都是反手扣结。” “凶手在卧室杀害死者之后,采用了倒拖的体位,拉扯着死者出门……” “等等!”颜天睿拦住齐冰羽继续推理的话头,问道,“这些都是你臆想的么?凶手怎么不是抱着或者扛着尸体的呢?” 齐冰羽翻出一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用没常识 真可怕的表情对着他的俊脸,“凶手和死者的关系已经确定,就请问了,这样的关系杀死对方之后,凶手是什么心理素质还用对待情人的方式抱着一具尸体出房间的。” 说实话这些还真的是她臆想而来,她还是有事实根据推断,可不是真的完全凭空捏造,“死者的双侧腋下有被人拖拽的痕迹,脚后跟的非正常着地位置还有拖拽伤,这样可以了么?颜大人!” 被反驳的无话可说,颜天睿摊开双手表示她继续,自己浅薄了。 “厨房的发现证明那里就是案发的第二现场,也是凶手给尸体灌水的现场,第一点就是地上还有至今未干涸的大片水迹,第二就是水缸的水瓢材质正是竹制品,并且在边缘处也看到了有新茬的残缺,应该是死者的牙齿接触产生的,和死者口中找到的竹子材质碎屑吻合。” “第三点,也就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水缸旁边的那条倒在地面上,横过水迹部位的扁担,宽度完全和死者背上的那条最为明显的尸斑附和,证明死者在死后长时间的接触了这个物体。” 说完自己的发现,齐冰羽坐下端着茶杯润 喉,而对面的人也正陷入了沉思,显然是在归纳她给的这些消息。 尸单就在颜天睿的手中,反复的研读,对照齐冰羽刚才的发现,真的是完全的吻合,现在的颜天睿完全信服这个丫头的手段,她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宝贝,这样快速的就把大概的作案过程完全推理出来,还把凶手的大概形象都给描绘出来。 “这点是什么意思?”指着尸单上面自己亲手写的文字,不懂就问的颜大人带着疑惑看向对面的齐冰羽。 直接横过桌子侧过脑袋,看着他手指指出的位置,“胃部大量溺液,肺部正常无异常,排除溺死可能性。” 齐冰羽的头发不听话的垂下来一缕,正好落在颜天睿的鼻端,并没有注意到的人在思考怎么给古人解释这些病理特征,但是颜天睿却轻轻的把发丝拉在手中,细细的摩挲了几下,才在对方没有发现的时候小心放开。 “正常人喝水是不会淹死,就是因为水只进入了胃部,而呼吸主要是通过肺部,只有水从气管进入了肺部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会造成溺水身亡的结果。所以这具尸体的水只在胃中,就证明她 是被人灌水伪装成溺亡,尸体是永远不会骗人的。” 就在刚才一个在说,一个在偷拉人家头发的时候,落秋和沈平凡都先后回到这里,进了屋子都始终没有出声,乖乖的安静在听着两人的对话。 特别是齐冰羽说出来的话,直接叫这两个一直跟在他们大人身后,看过办过不少案件的人都觉得大开眼界,齐姑娘说的就像是当时案发就在现场旁观一般清楚,真的是叫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差事都办好了?”问话的还是齐冰羽,她抬头看到这两个跟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傻愣愣的家伙,忍不住开口问道。 “额……哦!好了好了!爷,齐姑娘真的神了,你叫我朝着京城方向的水路和路路两边去追查,果然查到了。” 落秋一拍自己的脑门,率先想起自家爷给他安排的差事还没有回报,赶忙上前回禀,“爷,确实在水路那边有了发现,但是人已经死了,是被灭口的。” 这样简单的死法他们见得比较多,还真不用动用齐冰羽这位大小姐验尸,那边的仵作就已经完全都处理了,毕竟那么明显的外伤,是个人看一眼就能知 道。 颜天睿的眉头在看到落秋自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深锁,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来对方明显就是已经察觉到他的动作,先一步下手处理了这边的状况,不光知情的宫女被人伪装成畏罪自杀,连动手的人都已经被灭口。 这样的手法越发的像是那人所为,只是苦于没有直指的证据,不能直接找他三面对证,但是自己出京的消息还是走漏,刑部应该有不老实的人。 这些事情他暂时还不想齐冰羽摄入太深,在她眨巴着眼睛想听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直接收回了所有的思绪,对着落秋一摆手,“既然这样我们就准备回京,这边的事情已经明了,去叫当地官府来接手,明日我们就准备启程。” 京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自己解决,这段时间因为老将军的事情他已经耽搁太久,要是再不回去,那人难免就会在背后使什么小绊子,只能暂时收手。 说完这些,颜天睿有点逃避的躲开齐冰羽的眼,站起身朝着自己暂住的房间而去,只留下落秋和齐冰羽加上还在捯气的玲珑在这边花厅里面大眼瞪小眼。 沈平凡则跟着颜天睿直接离开。 第十三章 最贴心的上司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合着自己折腾了这一个上午,最后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就是凶手已经被灭口了,不是应该继续追查隐藏在更深处的主谋么? 死了两个人这事就这么放着了?那她刚才都还自顾自的推理个屁啊! 落秋在门口直接拦住了想要找颜天睿理论的齐冰羽,“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我刚才走之后你们又做了什么,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和我说说呗。” 现在的落秋可是完全对于这个齐姑娘好奇的要命,实在是太叫人想不透了,刚才听了一点点根本不过瘾,好想知道全部啊! 齐冰羽没有好气的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的留下一句话,“想知道自己问你家大人去,凶手都不抓还当什么官!” “哎……齐姑娘虽然我很崇拜你,但是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们爷,要知道我家爷可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黄金脑,没有他破不掉的案子,找不到的真凶,你怎么把我家爷说的那么不堪,没有真本事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对于自家爷,落秋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批评,他家的爷不光是外貌出众被京城姑娘小姐们推崇为四公子之首,更因为出色的 破案能力,征服了多少自喻才女的大家小姐芳心,也就齐姑娘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些罢了。 齐冰羽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带着小尾巴玲珑直接脚跟一转,朝着自己的暂时住处而去,凉凉的声音回荡在回廊之中,“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说完,人就已经转出了这边的院门,看不见身影,落秋也只能摇摇头,出门找当地官员做交接的工作。 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齐冰羽衣袖被人拉着晃了几下,她转头看到就是玲珑还是有些苍白,却带着关心的眼神,这个小丫头还知道关心自己,不错,没有自闭到无药可救。 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刚才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不是颜天睿不做事草草结案,根据后来他们的表现,明显就是已经知道了嫌疑人可能是谁,不然不会早早就在回京城的路上查找。 现在得到凶手死亡的消息,并不追查很可能是背后那人身份不简单,对于这个朝代的盘根错节,混乱的人际关系网,齐冰羽从那些像梦又像是记忆的原主身上了解了一部分。 身在这个时代,要是真的像之前一样泾渭分明的活着,可能真的不是生存之道,但是……他不像是那样的人,想来 是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想明白这些她也不再纠结,有了出路接了差事,只要自己尽心而为就好,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仵作不是! 查案缉凶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那些人做比较好。 “玲珑,有没有好一些?今天看到的那些怕不怕?”单手轻轻的顺了顺小丫头的辫子,有点毛躁的手感显示这丫头之前生活的并不是多平顺。 除了不开口说话,玲珑对于齐冰羽说的话还是会给出回应,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用力的猛摇头,脸上还特意摆出一副她很勇敢的表情。 叫齐冰羽有着心疼也带着欣慰,这个孩子看来暂时只能带在身边,自己之后的事情多少要叫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何况人家孩子还给自己磕了三个头不是。 “我之后要跟着颜大人他们进京,到刑部去做个仵作,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很多,毕竟这是我的职业,你要是怕……”齐冰羽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手臂上的衣服还有玲珑的小脑袋就开始一起玩命的摇晃。 叫她都有点担心那过分细小的脖子,慌忙双手捧住那个小脑袋,叫她冷静下来。 “乖乖听我说完,你要是怕就在家里等我,不是不要你了!” 回答的还是小丫 头抗议的摇头,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时刻粘着自己,试探的问出自己的一个想法,“那玲珑以后要和我学这些么?” 玲珑木讷的小脸上居然带了一层光彩,齐冰羽猜想这应该是兴奋开心的意思吧! “首先你要记住,死人和血液都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现在做的是在为死者申冤,严惩凶手,所以咱们做的事情是很神圣的,这点你要永远记得。” 她大概记得,深造的时候教授曾经在黑板上写过一句话,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 上面说的就是医者的基本限定和品格规范,话说的丝毫不夸张,却字字见血。 两人还在屋子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说自话,院子外面传来了不少人进出的声音,看来是落秋带了当地官府的人到了。 齐冰羽并不是好事的人,也没有出去的心思,既然这个案子现在只能暂时悬着,能做的她也已经都做了,不如猫在屋子里面逗玲珑。 没有多久,落秋果然出现在门外,“齐姑娘,看看我都帮你们带什么了!” 说着就挤开门,双手还有怀里都是一包包的东西,后面跟着沈平凡,一 样的满身盒子,一只手带拿着之前齐冰羽用过的那个验尸的工具箱。 “这些都是我们爷叫人给您置办的,刚才我听说齐姑娘要和我们上京,成了我们的同僚了啊,恭喜恭喜,我告诉你,咱们刑部别的不说,就是规矩没有那么繁琐还有就是月奉很丰厚啊!” 落秋把东西一个个的堆在屋里的桌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坐下和齐冰羽唠嗑,沈平凡倒是内敛,对着齐冰羽微微一点头之后,放下东西就退了出去。 “这些个是?”看着屋里瞬间变得凌乱,习惯事事整齐有序的齐冰羽有点不习惯,不明所以的问落秋,他们爷这是又抽的什么风。 说起这些东西,落秋可是来了精神,一个个开始动手打开包装,“要说我们遇上的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上司,之前看到你们没有什么行礼,这不,衣裳鞋子,腰带,吃的喝的用的,都叫咱们置办了两份,一份给你,一份是玲珑的。” 然后贼兮兮和献宝一样翻出来一个小木盒子,“您再看看这个……好东西啊,光这一副皮手套就要五两银子啊,这可是被硝了至少十遍以上的皮子缝制的手套,刚才爷说您用不惯那个,就叫我特意找了这个来给你。” 第十四章 怎么可能记得 齐冰羽拿起那副明显比刚才使用的皮手套薄上许多,也柔软贴合了很多的手套,在手中反复摩挲,很是喜爱,相比那些衣服什么的,显然这个更得她的心。 虽然这个手套和自己使用习惯了的手术专用手套相差还很远,但是在这个时代,能找到这样的东西也算是费心了,齐冰羽点点头算是收下颜天睿的这份好意,“等下替我谢谢颜大人。” “没事没事,你合用就好,对了,这些基本都是男装,咱们赶路比较方便,你做事情也方便,这些都是爷特意叮嘱的,我先出去,你赶紧试试。” 落秋傻呵呵的露出一副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说实话,这位齐姑娘总是一身男装,自己总是不经意间把她当成男子,现在才想起自己这样坐在一个姑娘的房间里面喝茶有点不合礼数,赶紧就转头朝外面跑去。 齐冰羽倒是一点不在意这些,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自己之前随便买的,也就只有这一身,想要个换洗的都没有,没想到这个颜天睿倒是真的细致,还能想到这些事情。 对手底下的人还真是细心,看来以后的合作应该不至于太为难。 时间匆匆一晃,就到了掌灯的时候,晚 上就是吃饭的时间都是只有落秋在,那个姓沈的护卫还有颜天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齐冰羽也没有询问,草草吃过了晚膳就回去休息了。 明天还要赶路,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妥当。 大早上天还没有亮,门外细小的动静已经叫向来浅眠的齐冰羽迅速的睁开了双眼。 “齐姑娘,准备下我们等会就要出发了!”是落秋的声音,看来现在已经是早上的时间。 “知道了。”应了一声之后,齐冰羽习惯性的准备叫身边的玲珑,转身就看到玲珑也睁着大眼在里面看着她,一只手还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一角,她没来由的有种自己已经当娘的感觉。 “起床穿衣裳吧,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么?” 玲珑不像她认知里面同龄的孩子那样,上个学叫早都要三催四请的,更不会什么都等着别人,她自理能力很强,直接开始快手快脚的穿衣,叫还在呆愣的齐冰羽都有点汗颜,这哪里像个小孩啊! 除了对她过分的依赖之外,只要自己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基本就完全感觉不到玲珑的存在,安静的叫人心疼。 齐冰羽洗完脸,叫凉水彻底帮着她清醒提神之后,玲珑已经背着昨天准 备好的小包裹站在一边等她,再次无奈的摇头,背起自己的那个大些的包裹,出了这个暂住了两天的房间。 其他的东西早就叫落秋搬走,说是一起装车,齐冰羽以为今天开始还是要和他们一起骑马赶路,昨天在自己的裤子里面直接颠了好几块的厚布,准备当缓冲用。 可是面前的高头大马只有两匹,倒是马车有两架,都已经在大门口等待着,骑在马上的落秋看到她们就热情的打招呼,“齐姑娘,这边,你们上这辆马车。” 一身新买的黑色衣袍叫齐冰羽显得更加清瘦,她把玲珑抱上马车之后开始奇怪的打量,怎么没有看到颜天睿,难道是有事情提前离开了,可是哼哈二将都没有跟着啊。 脑子里还在想那人去哪了,手挑开马车帘子的准备钻进去的时候就愣住……颜天睿?! 没想到这货早就已经悠闲的斜靠在马车的一角,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见到她进来还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齐冰羽诧异的问道,别欺负外来人不懂这边的规矩,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还没有淡薄到可以随便叫没什么关系的一男一女同车而坐的地步,虽然 自己没什么意见,可是就是有点不爽。 “这是本官的马车。”那人被齐冰羽的态度刺激,眼睛都没抬的回了一句,继续看书。 “那我们坐后面的一辆好了。”切,一辆马车而已还能难倒她齐大小姐不成。 …… 摇摇晃晃的车子已经出了那座小城镇,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齐冰羽一路上臭着脸,身边坐着的是嘴巴塞得鼓鼓的玲珑,再说去就是那位依旧在安静做个美男子钻进书里一句话都没说的颜天睿。 怪只怪后面的马车被塞得满满的,大半还都是昨天给她和玲珑置办的东西,她只能再回到前面的马车里,和颜天睿同车,看着眼前被放下来的小桌子,还有那些打开的油纸,肚子不自觉的发出抗议声。 哼,不爽归不爽,没有必要和自己的肚子生气,先吃饱才有力气继续不爽不是! 她挑了一块看上去就很香的糕点塞进嘴巴,点心渣子还挣扎的留在嘴角上,齐冰羽已经叫这美妙的滋味彻底征服,真的是好好吃哟! 忙着吃的两人都没有看到,就在她吃下第一块糕点的时候,始终在看书的颜天睿嘴角挂上了怎样迷人的风采,那对被说成是刻薄代表的梨涡若隐 若现。 酒足饭饱的齐冰羽终于有了心情打量着辆马车内部,别说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设计的也很是巧妙,在看到那为数不少的书籍之后更是开心异常,准备找一本也附庸文雅一下。 “手上有油!”那边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油乎乎的爪子,一条手绢就直接被丢在自己转过去的脸上,同时还传来了咀嚼的声音。 桌子上剩下的几块点心被男人横扫一空,齐冰羽擦干净手和嘴巴之后有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 “你这吃饭的速度,军队里面练出来的吧!”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样看上去带着点文气的颜天睿吃饭居然可以这么快,而且还是把她们没有吃完的全部吃掉,真的是……从一品的大官么? “你想起来了?”颜天睿声音有点上扬,一把拉住齐冰羽的手,神情带着急切。 可是回应的还是齐冰羽一脸懵逼的表情,失望叫他有点难受,是啊,昨天沈平凡不是带回了关于她的消息么,她遇上了意外,昏迷才醒不久,据说神志都不是很清楚又怎么会记得呢! 整个车厢里面再次陷入了沉寂,只有滚滚的车轮声还有外面的马蹄踢踏交织在一起。 第十五章 颜大人的心事 莫名其妙的被丢在一边自生自灭的齐冰羽表示,自己很无辜,到底是那句话得罪人了? 整整一个上午,那人就生生一下子眼皮都没有抬起来过,和她的互动还没有玲珑多,开始她还能自娱自乐看书打发时间,可惜这些书都是文言文,看一会就觉得脑子里面飞乌鸦,晕的不行。 中午休息吃饭的工夫,齐冰羽第一次觉得落秋聒噪的很赏心悦目,那三个闷葫芦各自在一边的树荫下面休息喝水,倒是这两个凑到一起聊得开心。 “齐姑娘,之前看你遇到船难那次可是够危险,你真不会游泳啊?”嘴巴里面塞着饼子,一说话都会朝外掉渣滓,但是这样也影响不到落秋聊天的欲望。 把一边的水壶塞给落秋,齐冰羽也小口的啃着干粮,这些对她来说还真不困难,做军医的时候也是没少参加这样的演习训练,睡泥地,喝雨水的基本全是小儿科。 “游泳这个我还真不会,小时候被水淹过,之后就没再敢学。”齐冰羽说的是自己的童年,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边的颜天睿虽然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但是耳朵还是把他们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被水淹过?应该是没有吧,幼年时候 从没有听说过她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时间我教你,说到游泳我说第二可没有人敢说第一,省的以后你掉水里还是个秤砣的命!”落秋大大咧咧的性子,现在是完全把齐冰羽当成自己人,还是好兄弟的那种。 可惜他的话叫齐冰羽听得一点都不开心,什么意思,自己要不是当了秤砣现在能跟他们坐在这啃干粮才有鬼,语气里面带着不爽的回嘴,“淹死的基本都是会水的,知道有句话叫欺山莫欺水么。” “怎么可能,水性好的怎么可能被淹到,你这不是小心眼呢吧,记恨我说你像秤砣?” 你才秤砣,你全家都秤砣! 齐冰羽转开身子,用后背对着这货,天被聊死了,现在聊不下去了,会被气死! “喂,齐姑娘 你咋不说话了,要不你和我说说为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呗。”一上午和沈平凡在外面骑马,那家伙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他好容易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才不要轻易放过。 齐冰羽排掉手上的饼渣,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把嗓子眼里卡着的干饼子送下去,才转头开始给这货上起课来。 “首先不会水的人本能就会回避靠近对自己有威胁性的水域,另一 个就是会水的人往往自视过高,在不了解的水域洗澡或者游水,那么水下面的危机就可以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瞧瞧你说的还上纲上线的,水下面能有什么危机,还能有个千年的老乌龟把人吃了不成?”今天落秋有点杠精俯身的嫌疑,和齐冰羽一人一句的杠得很开心。 “千年老乌龟对你有没有兴趣我不知道,但是水下的危机并不少,我见过被水草缠住双足死亡的,还见过被水下渔网网住的,更给头直接扎进水下淤泥的死者验过尸,你希望是哪样?” 这几句话直接叫落秋后背寒毛冒凉气,乖乖,这齐姑娘说话真的是叫人心惊胆战,一个个画面都直接出现在自己脑子里面,还有那些被水泡的浮肿的脸,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哪样都不要,我要好好的啃干粮!”说着就照着饼子啃了一大口,这个样子倒是把齐冰羽给逗笑了,这家伙还真是转变的快,随便吓一下就这么老实,早知道再多吓吓他。 他们轻松的对话把颜天睿和沈平凡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连平时少话的沈平凡都忍不住问道,“齐姑娘,那照您这么说,落水之后应该怎样自救呢?” “真的遇到落水的意外,第一就是憋气,然后头脑冷静的自救,尽快换气,寻求帮助或者可以攀附的外界力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被救的时候,不要死命的抱住救援者,全身放松这样比较快能够脱离危险。” 不甘被落下的落秋挤上前面,“放心,到时候我可以救你啊!” “滚,谁告诉你我不会水的。”沈平凡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带着嫌弃,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场面,光是想就觉得很可怕。 齐冰羽想得更远,他想得是这两个大汉在岸上全身湿透的人工呼吸,直接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把另外的几人都笑得不明所以,齐刷刷的看着像是被点了笑穴的人。 欢乐的气氛没有多久,脸臭臭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郁闷半天的颜天睿一句,“继续赶路……” 开始了下午时段的苦逼生涯,刚才吃饱喝足,还把一上午的闷气都笑出去的齐冰羽上车之后就开始随着马车的摇晃,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玲珑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体力有限,这个时候也过了第一次乘坐马车的新鲜感,歪在小桌子的一边打瞌睡。 风把软布的帘子吹得来回晃动,带进来外面一阵阵的 青草香味,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很适合补眠,齐冰羽一点都不介意车里还有一位男士在场。 没有多久已经脑袋垂在胸口前,进入美梦中畅游,丝毫没有所谓的提放之心。 一直随手翻着书页的颜天睿放下手中的书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早上在看到她一身黑色衣袍出现之后,心情就很好,难道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衣袍的样式和她的基本一致,连衣襟和袖口的云花都是一个款式。 好心情持续到这丫头执意不要和他同车开始,怎么现在这么嫌弃他还是怎么的,小时候可是跟的不知道多紧,甩都甩不掉。 而她无意的一句话,又叫他想到自己不得不离开那个最爱的军营,投身官场的为难,更是从以为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心直接从顶点落入谷底,原来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 可以和落秋他们聊得那么开心,却故意一句话不和自己讲,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气人的,而他们分开之后的经历,沈平凡之前已经打听清楚。 他离开的这三年时间里,她根本不可能练就一身验尸的本事,还有那她已有心悦之人的说法,而那人却是…… 第十六章 顶头上司到 临近傍晚时分,两车,两马带着颜天睿一行人行至回京路上的一座繁华县城之中,百姓们穿行在街上,有的在热情的招呼着过路的客商,有的在急匆匆赶路。 这座县城看上去很是繁华,有点中转站的味道,大多数行人打扮都是一副商家模样,睡了大半个下午,快进城门的时候,齐冰羽才悠悠转醒,听到外面的热闹,和玲珑两个小脑袋凑到马车的窗边朝外观望,十足的小孩心性。 “这是积沙郡,传闻早年这是一处河底之地,现在退水成州,得名积沙,是个很大的陆路水路两栖港口城镇,繁华一时。”看到活力充沛的齐冰羽,颜天睿耐心的和她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 听得津津有味的两人,只把屁股对着他,叫颜天睿无奈摇头,爱热闹的样子不要摆的这么明显好不好,一点都不友善。 一路上终于看到人烟密集处的落秋也心情大好,中午之后自己可是被沈平凡好好教训了一顿,说自己傻,没看出自家爷不开心,搞得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自处,闷了一个后晌。 在街口转弯的地方,一座门庭威武的大院之前,不少车马有序的 停在外面,一个个大木箱放地面,有的被打开有的还是闭合的状态,门口一面招展的幌子,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镖字。 对这一切很是新奇,第一次亲眼得见的齐冰羽张大了小嘴,感叹原来这就是运输公司的原形,东风快递的前身,镖局是也啊! 看看那些彪形大汉,短衣襟小打扮,露出身上块块腱子肉的镖师,这才叫男人啊,斜眼朝着安静坐在车内的颜天睿憋了一眼,这个就是空有颜值的小弱鸡,顶多算半个男人。 感受到非善意的目光,颜天睿也转过头,这丫头脑子又在想什么,怎么这样看自己,还一脸的不屑,无端叫人有点恼火怎么办。 车外传来一阵争吵打闹的声音,还有一群快速围拢过去的百姓,一名穿着员外敞的中年男子,揪住为首一位镖师的衣领,大声呼喊着报官。 眼圈都红了一圈,看来是生意上出了意外,走镖的货物出了问题。 “天啊,出人命了……快快快,报官吧,这可是三条人命啊。” “还那么小,好可怜,哎……” 围观群众的话语中人命两个字瞬间钻进齐冰羽的耳中,没等她叫停车,落秋 就已经朝着那边而去,车子也在他的示意下慢慢停下。 其实外面的声音颜天睿也是听得清楚,齐冰羽在马车尚未停稳的时候准备跳下的关口,一把抓住她的小细胳膊,“别慌,稳住再下。” 等他们站在人群外面的时候,里面已经夹杂着男子压抑的哭声,还有从镖局内听到回报出来查看的镖局东家一行人。 双方的争吵推搡持续升级,人群中也早有多事的去衙门叫人。 “你们说,我银子一分没少的给你们,为什么还要杀人害命,他们娘三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非要你们取了他们性命啊……” 男子的身子扑在一口大箱子上面,眼泪一对对的朝着里面滴落,看得出是真的受到不小的打击。 落秋已经和周围最先赶到的一圈人打听了一部分经过,原来这家镖局今日和这人交接托付的货物,谁知道箱子打开出现的居然是三具早已气绝的尸体。 在那男子痛哭失声的正要伸手去翻动箱子里面的尸身之时,齐冰羽直接冲进去,一把揪着领子将人甩到一边,这可是第一现场,在官府未到达之前谁都不能破坏。 那男子冷不丁的倒是直 接被甩了一个屁股蹲,神情愤怒的大骂,“你他妈的要干嘛,难道是镖局叫来的帮凶还要杀我灭口不成!” 身为苦主,自己已经很是悲痛,没想到这个镖局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 “想知道真相就什么都别碰,这是常识!”齐冰羽单薄的小身子挡在箱子和男子之间,避免他冲动误事。 颜天睿直接站到她身后,落秋沈平凡不落人后,连跟过来帮着赶车的两名小县城的衙役也快速站过来,他们可是知道这位大人的身份,这个时候不站队还等啥时候。 几人都是一身常服,并看不出多显贵,倒是那两名小衙役的官服更加管用,百姓的吵闹声还有那愤愤不平的男子都没了声,人群还在议论这次官府的人来的还真是够快。 镖局的人也赶忙上前打招呼,他们行走八方,各路牛鬼蛇神都要打交道,眼力自然不差,那两名衙役不说站在最前,而是屈居在前面四个一身便服之人身后,神态恭敬,自然猜出前面四人身份不凡。 “先生,小老儿乃是镖局东家。此事……”还未待老者说完,颜天睿已经抬手阻拦。 “一切等当地府衙人到了 再说不迟。” 虽然自己身份特殊,但是衙门有衙门的规矩,他们无计可施施以援手可行,但是这样直接接手别人管辖范围内的案件,就是越俎代庖,官大一级压死人,并不是颜天睿的行事作风。 没等多久时候,人群外面再次传来骚动的声音,是捕头带着衙役赶到,人群自动给他们让路,腰配绣春刀身穿笔挺皂服的差人快速进入。 看他们的动作都很熟练,配合默契的开始疏散人群,了解情况,齐冰羽暗暗点头,现场开始变得井然有序,只有带头的捕头对着几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人群退去,装有死尸的箱子被就近抬进镖局院子,案件相关的人都被登记,那捕头才朝着几人走来,“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 有衙门的人跟着,自然是有官身之人,只是面貌十分陌生,捕头这样打招呼也不算失礼。 落秋把刑部的令牌拿出,捕头的眼神带着一个闪烁,机灵的只是拱手,神情带出了之前没有恭敬,并未直接称呼,把几人朝着镖局之内让去,身后有跟来的衙役已经离去给府衙坐镇的老爷报信。 顶头上司到…… 第十七章 察觉异能 齐冰羽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三具尸身,在箱子周围一直徘徊,倒是乖巧的并没有伸手,毕竟自己现在是有归属刑部的仵作,案件的审理委托都没有形成,再心痒也不能现在伸手。 倒是颜天睿,看出她的想法,心中对她的有分寸表示赞同,也不忍叫她技痒,对着捕头问道,“不知道你们州府是准备怎样审理此案,仵作可到了?” “颜大人见谅,州府的两名仵作现在都出了案子,这边可能要稍候一段时间,仵作才能赶到,不知道大人路经此处,我代我们老爷和您致歉。” 这个捕头一看就是州府大人的左右臂,说话进退都有着大将之风,丝毫看不出只是一个州府小小的捕头。 颜天睿摆手,“无妨,我们只是赶路至此,碰巧遇到此事,至于仵作,本官倒是带着刑部的,不妨先写出尸单如何?” 对于这位没有官威的刑部尚书,捕头自然不会有异议,要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当上刑部的仵作,还是尚书大人带在身边的,必定是行业中的翘楚,比他们小州府的仵作手段自是高杆,大人到此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便欣然同意此事。 玲珑这个 不说话的小机灵鬼已经拖着沈平凡帮忙,把齐冰羽马车上验尸的工具箱拽了下来,放在院中就等着一声吩咐。 镖局的人还有苦主都等在院中,中间就是那口装了三具尸体的大箱子,衙役站在两边,等捕头陪着颜天睿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翘首企盼多时。 “大人,您要帮我做主啊……”身为苦主的男子跪在地上,朝着颜天睿的方向猛磕头。 看得出他是真伤心,必定和箱中死者关系匪浅。 齐冰羽微抬起头,看向颜天睿,得到他点头允许,开始穿戴罩袍和手套面巾,准备验尸。 落秋在旁备笔墨记录尸单,沈平凡站在一边,上次错过了齐姑娘验尸的过程,这次说什么也要站在最前面观看。 当齐冰羽开始观察尸体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她的眼睛居然可以细致的透过尸体表面的皮肤,看到半凝固的血管内部,还有已经停止运动的内脏,清晰的看到骨骼上面的每一分磨痕和纹路。 这样的变化只叫齐冰羽微微发了一下愣,视线在自己脚下的影子上扫过一眼,便继续专心工作。 首先被齐冰羽抱出来的是最上面年纪最小的孩童, 是个男孩,看样子也就两岁左右的样子,他是被一个大些的女孩还有女子抱在中间位置。 简单的翻开他的衣裳,身上尸斑明显,形状规整,并没有死后被移动过的痕迹,随后就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的身子侧在箱子内,三人在箱内呈现的都是睡卧的姿势,并没有过分挣扎的痕迹和伤痕。 除了箱体接触的位置有尸斑形成之外,就是相互依偎的下体位部分出现了尸斑。 随着最后一名成年女子的尸体被放在一边早已架好的床板之上,三具尸体的初步表面检查可以断定这个箱子就是她们从活生生的生命步向死亡的第一现场。 镖局里面自然不缺屏风等物,落秋熟门熟路的直接带人搬来不少,给齐冰羽搭建简易的验尸房,毕竟他不敢保证这位大姐会不会等下还和之前一样血腥。 因为是女尸,围挡之内只有齐冰羽和玲珑,负责记录的落秋都是背转身,朝着外围不去观看,这是基本的尊敬也是顾全男女大防。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身为苦主的中年男子对这一切都很意外,带着质疑开始要朝围挡里面闯去。 沈平凡一胳膊 就把人按在地面,那人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娇娘已经没了,你们还要对她干什么?尸婆呢?为什么要叫一个男人动她!” 落秋撇着嘴,不满意的叨咕,“你老实着吧,咱们仵作是女子。” 一句话不光地上的男子不敢相信,镖局的众人还有站在颜天睿身后的捕头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刑部什么时候有位这般年轻的尸婆供职? 只有颜天睿带着感兴趣的眼神,看着挡在面前的屏风上,如同可以穿透屏风看到里面此刻一身飒爽公子风十足的齐冰羽工作时那特有的神情一般。 齐冰羽是三具尸体一起验的,平淡如水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声音干扰的嗓音响起,“记录,一号死者,性别女,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二岁,有生产史,死亡时间在今日午时前后,身体无明显外伤,喉颈部无压迫伤,口鼻无捂压痕迹,体表没有明显伤痕,尸斑明显,尸身外在呈不正常潮红色,皮肤干燥无挣扎伤。” 随着她一句句的专业名词被抛出,落秋开始奋笔疾书,地上的那名中年男子也不再挣扎,连赶来的州府大人想上前和颜天睿打招呼,都叫他抬手止住。 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听着屏风里面那道沉稳中透出自信的女声,带着低沉的特殊磁性一字一顿说出她想代替死者陈述出来的话语。 时间一点点的滑过,盛夏的日头照得人头顶发烧,却没有一个人催促,直到屏风从里面被挪开一道缝隙,黑色玄衣,白色罩袍戴着同色面巾的齐冰羽一边摘掉手上的皮手套一边走出来的时候。 才到现场的知州张大人更是最傻眼的一个,明明听着是个女的,怎么出来一个俊俏小公子,原本以为的尸婆呢? 对于现在这样的场景,颜天睿表情是最柔和的一个,看着齐冰羽散发自信光彩的时候,他也与有荣焉。 “大人……”齐冰羽双手抱拳,对着上首一个书生礼节,算是招呼,开始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关于尸身上有几个疑点,学生还要和当事人双方进行核对才能给出最后的死亡结果。” 刚才她可是发现了几个不一般的疑点,要是真的被自己核实,那一切事情的发展就能够完全被她理清,案件的真相也能在第一时间大白于世。 不放过一个疑点,不冤枉一个无辜之人,就是她的职责所在。 第十八章 公堂之上 在当场验尸已经算是权宜之计,现在既然要和当事人沟通,所有人自然转战大堂之上,州府的衙门就在闹市的中心位置,离此地也不算远。 连同尸身带同双方涉事之人全都转移到公堂之上,围观的百姓更是不甘寂寞的随同前往,知州大人索性打开府门,公开审理此案,平时只有一张座位的大堂之上,给颜天睿特意设了一把太师椅。 “大人请照常审理,我等只是配合之责。”看出知州张大人有点紧张和为难,想是顾虑自己在此,颜天睿主动开口,把自己的位置放清,不想打搅办案。 除了两班衙役站堂助威之外,齐冰羽作为这次验尸仵作,责无旁贷的守在尸身一旁,玲珑手托尸单在侧,这一耽误原本知州府内的供职仵作也已回返,听闻此事后更是好奇心起。 不管哪个职业,他们都喜欢和强者多多学习,医学相关更是学无止境属于活到老学到老的一种,这仵作看上去有了点子年纪,背微微有些弯曲,眼睛却是干净透明。 光是这样的外在已经能知道人品不坏,不是之前见到那个满嘴胡言高傲取巧的小胡子县衙仵作 可以比拟的,齐冰羽率先朝着老者点头致意。 老者也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回应,他眼睛贼得很,已经看出这位刑部仵作其实是位小娘子的原身。 “齐先生,不知您要从哪一方开始问起?”知州大人没有过多的铺垫,开堂之后直接接续前面验尸时齐冰羽提出的要求继续。 手中两方问出的笔录已经被大概看过,这些基本都是各说各的理,只能了解事件的五成真实性,为官多年自然不会太过注重这些,而是把重心放在这位年轻的仵作身上。 齐冰羽被点名,朝前几步站出来,拿过玲珑手中的三分尸单,交给衙役呈上去。 “大人,在下有疑问想要先询问原告一二。” “传原告,胡正明上堂。”除了公职的这些人,其他人都被带到堂下等候传唤,说是堂下,也就隔着一道木栅栏,里面的动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胡正明正是刚才哭得伤心,情绪激动的那名中年男子,现在他的情绪还没有很稳定,看到躺在前面的三具尸体,又红了双眼,悲从中来,外面听审的百姓也有心软的跟着开始抹眼泪。 “求大人 给小的做主,给这娘三做主!” 知州大人面对这人就没有面对齐冰羽来的和颜悦色,刚才的案宗已经看过,知道这人也不是什么厚道之人,这死者三人,一个是他的外室,另外两个孩童都是他与外室生养的孩子。 而这人的原配妻子还和自己的妻子有着点亲戚,现在正在后面呼天抢地的哭闹呢,自然带着不喜,“现在官家有事询问,你如实回答就是。” “是,大人!” 齐冰羽接到知州大人示意,对着跪在一旁的胡正明问道,“这三人为何在你押送货物的箱子之内,之前可有和镖局之人言明,箱内有活人?” “这个……”没想到上来的第一个问题就叫他有点为难,想到家中凶如焊虎,却无所出的妻子,再看看曾经温香软玉靠在自己怀中的外室与那两个自己十分宠爱的孩子,闷闷的低下头。 知州得不到回答,带着怒气的一把拍下惊堂木喝道,“你还犹豫什么,说!” “娇娘本是我的外室,这一双子女是我们二人的孩子,只因生意不济,外城的生意亏损经营不下去,不忍心两地相隔,才想着叫她们娘三到积沙 州一起生活。” 齐冰羽专注的看着胡正明的面部表情,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微表情在前世也算是一门学科,可以看出很多寻常人不会注意到的关键点。 “只因为家中妻子娘家势大,我们的事不敢名言,才出此下策叫娘三藏于箱中,和一些货物一起委托镖局运到这边。”说道这里胡正明抬起头,神情里面带着紧张的辩解道,“但是大人明察啊,两地路程并不很远,即使镖局速度不快,三四个时辰也可以到达,绝对不会致使他们娘三就这样死在箱中啊!” “这一定是镖局的人发现了娘三的存在,起了劫财或者好色之心,害了他们的性命啊……” 胡正明现在生怕没了贴心人和两个孩子,最后再背上个过失杀人的罪名,能往别人身上推的罪名,不管可能不可能都想推的一干二净。 “大人,你们可不要听他胡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污蔑!”外面听审的镖师们都不干了,开始大声喊冤,愤怒的瞪着跪在堂上的胡正明,这人真是满口胡言。 “肃静,再喧哗都给我赶出去。”张大人对着下面的人一声断喝,现场 倒是恢复了安静,“胡正明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罪责在谁本官自会定夺,你休得胡言。” 眼神询问的看向齐冰羽,齐冰羽问出最后一个想问这人的问题,“他们三人之前身体如何?可有什么旧疾或者不适。” 被教训了的胡正明也不敢再乱说,规规矩矩的跪在堂前回禀,“没有,我前日才从临县宅子回来,之前他们身体都很好,并没有先生说的情况。” 知州身后的屏风之内,突然传来一名女子尖利的叫骂,“好啊,你个胡正明,你不是之前说是去处理铺子的事吗,原来你是去找这个短命鬼死狐狸精浪荡去了,看我不活撕了你个杀千刀的!” 知州赶紧叫人过去处理,把那边偷听的胡正明原配连带自己的家属都赶回去后衙,胡正明更是个软蛋,在听到那声叫骂之后,一屁股吓得坐在地上,连跪都跪不稳当。 躺下听审的百姓有人发出哄堂大笑,笑这男人真是个没用的,叫自己婆娘吓成这幅样子,也有为还躺在地面上的娘三觉得不值,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男人,和父亲。 死都死了,还被人这样骂,含恨九泉啊! 第十九章 想不到的死因 闹剧很快被控制住,公堂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知州大人有点尴尬的偷眼朝着颜天睿的方向看,只见人家根本都没有什么表情,端着茶杯在品,才长松了一口气。 胡正明被待下去,按照齐冰羽的要求,镖局这次负责押镖的一位带队镖师被传唤上公堂,大堂之上,有罪没罪进来就要跪着说话,那镖师跪在堂前,倒是实在,不光给两位官位在身的大人磕头,转过身还朝着齐冰羽一个头磕到地上,利搜的叫齐冰羽想闪身避开都没来得及。 “那个……刘镖师我问你,你仔细回想你在送这趟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有听到箱子里面传出过什么声响?”齐冰羽想要知道的是这娘三生前有没有呼救的过程,好判断一些事情。 刘镖师回想着一路上的事情,才肯定的表示,“没有什么声响,绝对没有,因为这趟镖路程很近,然后雇主给的价格确实很优厚,还特意叮嘱我们里面是贵重物品,所以我们单独走的这一镖,没有和其他货物混在一起,还很小心的避免货物在路上淋雨和磕碰。” 镖师无意中的一个词像是点燃了齐冰羽的神经,但是她脸上没有一点显现 ,平静的开口,“现在盛夏时节,雨水繁多,你们怎么防雨的,走的又是哪条路线?” “沿江最平坦的管道,很多货物都是走那边,路好走人多,安全系数很高还是直达。另外我们自己备有油布,很多雇主都会提前叮嘱我们货物不能碰水。” 油布?! 齐冰羽觉得答案已经清晰,之还少了一样必备的条件,“今日你们在路上可曾遇到降雨?” “有……大概刚刚吃了午饭,才启程不久,就有一场急雨,出着大太阳下雨,那雨点子砸在身上都疼,时间倒是不久,但是很大!” 都对上了!和自己判断的全部吻合,齐冰羽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才叫人把镖师带下去,颜天睿已经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从齐冰羽的表情上看出了这丫头八成是有了答案,那眼睛里面的光骗不了人。 “大人,我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现在是否可以暂停一刻钟,我和诸位梳理一下事情的经过和我的判断。” 现在张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头绪,听到齐冰羽这话,真的是喜出望外,就这么几句话难道这位仵作就已经有了判断?真的是不简单 啊,对于她想说的话,心里也升起了好奇之心,自然听从她的意见,直接带着众人朝后堂而去。 就在张大人眨巴着眼,想要听齐冰羽分析案情的时候,一名老者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话,“大人,不知老朽可否旁听?” 来人正是之前在堂下站立的州府仵作,尸单刚才他已经偷偷看过,真的是难得的清楚明白,有的词汇虽然第一次见到,但是结合自己大半辈子的经验,只觉得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表达,这个少年打扮的姑娘真的是个大才之人啊。 “欧阳老爷子,请请请……”张大人虽然身为知州,但是看得出对于这位老爷子还是很尊敬的,不光是起身迎了过去,还主动和颜天睿等人相互介绍起来。 “各位,这位是我们州府客请仵作欧阳老爷子,想来是看到这个案子也生出了兴趣,几位不介意吧。”话是对着众人说的,但是询问的眼神主要还是在看颜天睿和齐冰羽两人。 学习交流互相探讨在齐冰羽来说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这个老人的眼睛一开始就给她友善的感觉,她一点都不反对,只是点了下头,颜天睿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小姑娘,你的尸单老夫看过了,很精彩啊!”老者坐下就开始和齐冰羽收起验尸上面的事情,看得出也是对于这份职业很喜欢的人,“别叫我打搅了你们,快说说你还发现了什么,关于那些问题。” 对于老者的疑问,齐冰羽回以一个微笑,才开始从头梳理这次事件已知的全部线索和发现。 “箱中三具尸身我判断全都是意外死亡,死因是中暑。”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齐冰羽最先丢出的是自己的判断,如预想可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满脸不可置信,要是齐冰羽说这三人是被胡正明杀死,放在箱中的他们都会相信,但是死于中暑,实在是叫人不能接受。 最先质疑的不是别人,而是应该算是自己人的落秋…… 这货已经不管在场不光有自家爷,还有一位官职不小的知州在,已经窜出去发表意见,“不能啊,中暑怎么可能死人,这不合理啊!” 倒是复姓欧阳的这位明显通晓医理的老者没有多说什么,耐心的等着齐冰羽后面的解释。 沈平凡一把把落秋拽回来,这二货关键时刻就不能不捣乱么,虽然自己也不 相信中暑能死人这么严重,但是你也要听齐姑娘说完,现在齐姑娘可是代表刑部出面,这货怎么拆自己家的台。 齐冰羽再次郑重的重申刚才的话,“死者可以确定就是死于中暑的意外。” 三张尸单被平放在桌面上,“三具尸体全身没有任何一处可疑伤痕,并且死亡的时间和行镖的时间对比就能肯定,在临县出发之时,三人尚未死亡。” “我用银针在各个位置测试,并未发现毒物反应,排除了被人喂食毒药或者迷药的可能性。” 齐冰羽开始侃侃而谈,一条条摆出自己发现的疑点,“各位可还记得,之前镖师说过,午饭之后赶路遇到急雨的事情,正是这场急雨,加上他们选择的沿江官道,加上箱中三人中暑的表现,导致最后的热射病。” 现在别人倒是没有打断,反而是那名老者出声,“小友,这何为热射病?” “中暑一般是两种状态导致,一个是热射病另一个就是日射病。”对于这样的提问,齐冰羽想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分享出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是每一个现代医者都具备的基本素质。 第二十章 老者欧阳珏 “日射病顾名思义就是日光长时间照射头顶引发的全身性损伤,严重了就会导致死亡;而本案涉及的热射病相对条件就比较多,首先就是高温加上一定的湿度,还有就是相对封闭的空间,以上几点同时出现的时候,人体就会出现散热功能衰竭,导致全身性损伤的出现,危及生命。” 张大人像是在齐冰羽的话中听出点其中的意思,带着心里的不解问道,“齐先生,那不能说这个案子满足了这几个条件,那母子三人就是因为中暑死亡的吧,这样是不是有点牵强,少了有利佐证,会不会太武断了?” 他的疑问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齐冰羽自然也不会这样武断,真的是因为这些就断定死者的死因,她并不能明说自己借用眼睛突然出现的奇怪功能已经检测了死者三人的骨骼肌出血情况,也只能从简单的方面入手,说服在场的人。 “我知道张大人的顾虑,但是站在仵作的角度上我就和您说说我发现可以证实这个结论的地方。” 手指指出尸单上面的一行字,展示给在场的人,“第一,三具尸身死亡不到三个时 辰的时间,尸体温度却超出了这个时间段应有的体温。” “第二个,尸体的皮肤非常干燥,并且伴有非正常的潮红现象,并没有死人皮肤应展现出来的灰败之色。” “第三,现在三具尸体身上的尸斑非常明显,且清晰,这样的尸斑至少要在死亡时间达到十二个时辰或以上才会出现。根据上面这三点尸体展现出来的形态,完全和热射病死亡的特征吻合,可以断定死亡原因,正是中暑死亡。” 刚才尸单上的东西他们都是看过的,对于这些表述只当是她检查的仔细并没有多想,倒是欧阳先生,此时终于知道尸单上面写下这些的具体用意。 一把抢过桌上的尸单开始再次仔细研读起来,双手都激动的有点颤抖,“妙啊……哈哈,真是妙啊,老夫终于算是长见识了,小友真是出手不凡,老夫敬佩,在此清收老夫一拜,哈哈……真是畅快!” 刚才还一副和善老者的模样,现在居然激动的要给一名跟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行晚辈大礼,叫震惊中的张大人都慌忙起身相拦,毕竟这位的身份…… 张大人的手被直接甩开,“你 别跟着捣乱,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奇迹啊,简直就是鬼才!” 倒是齐冰羽站起身,扶住对面的老者,“欧阳先生您抬举了,这些都只是皮毛而已。” 这话欧阳先生有点不爱听,“小友这样都算是皮毛,那我们这帮子仵作不是都要辞职重修不是,你也别谦虚了,不知你们是要进京还是?” 落秋倒是对这位欧阳先生的话深有同感,一直手臂搭在老者的肩头上,乐呵呵的说道,“咱们是要进京,老先生您是不知道,我们齐姑娘神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事还真是不值得多提。” 齐冰羽是实在不适应现在这样被捧着夸的待遇,而没说话的颜天睿则是不喜齐冰羽的本事太过招人的眼球,站起身咳了一声说道,“各位,前面还在等着结果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大人急忙传令升堂,既然事情查明确认只是意外,并没有所谓的凶手需要宣判,事情又是因为雇主自己隐瞒实情,在箱中偷藏活人导致的悲剧,这案子自然好解决。 倒是那胡正明恐怕出得了衙门回不得家了,这样的事情一出,在这个州县也是再难作为啊! 齐冰羽 并没有跟出去再次升堂,刚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想来张大人自然知道怎样应对。 留在后堂的除了她和玲珑,那位死皮赖脸硬是把尸单抄了一遍,询问齐冰羽是否能够私人保留一份的欧阳先生也屁股黏在椅子上不肯离开。 “小友,老夫欧阳珏,之后可不可以同路而行啊,我也准备前往京城呢。” 老头笑面如花的捧着那三分尸单,宝贝得不得了,心里更是好奇之前这位小姑娘还出过什么样的尸单,想的自己心里都痒痒,最后决定直接当个跟屁虫。 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前面,什么为老该有的稳重大气通通不要,现在都有直接拜师的冲动,就是怕人家姑娘嫌弃自己岁数大,带出去不体面才忍着没提。 得了消息进来送茶给自家先生的小书童,听到老者的话都要一跤直接从门口直接摔进屋里,老太爷您不带这样的,咱们不是才从京城出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么,之前谁说还是这边好玩没有动不动就跪倒一片的碍眼鬼,能够自由发挥的。 怎么转眼的功夫,您这就和人家顺路了?!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齐冰羽和玲珑的视线, 一名长相讨喜,胖乎乎的小童正站在那边,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位叨叨起来没完的老头,看年岁倒是和玲珑差不多大小。 老者也看到进来的小子,没好气的说道,“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怎么走路还不长眼睛,摔倒了砸坏衙门的地砖,看谁给你垫银子。” 那小子耷拉着脸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才不情愿的抬头,“老太爷,你真的要回京城么?” 老头立刻把那小子的嘴巴捂上,传来一阵呜呜的抗议声,这死小子是来给自己露底的,绝对,欧阳珏知道这是把这娃娃宠坏了,心眼子现在学的这么不好使,这是嫌弃自己说他胖了的打击报复。 “自然,知道你想家了,老太爷带你回去,你别太兴奋啊!”说着像是在逃避什么,拖着小胖子的人就朝外面而去,还不忘回头和齐冰羽解释,“我带着他回去准备点特产,带回去叫家里人开心一下,明天启程吧,哈哈,放心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对于这个前后变了一个人的老者,齐冰羽只能耸肩表示,原本以为的博士范没了,现在怎么看怎么是个老顽童,倒是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第二十一章 马车上的插曲 昨天的案子很是轰动,这一点齐冰羽早就有了认知,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寻常,大家有不理解的意见也很正常,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一切都是在正确的轨道上推进。 刑部有个出色的女仵作这件事情,也被在场听审的百姓当成故事传扬出去,有好事的说书人还把这个事情编成了段子,当成营生,叫齐冰羽有点哭笑不得,倒是那位跟上来的欧阳先生一直在妙啊妙啊的叫好。 昨天事情结束,时间也不早,加上知州张大人盛情难却,他们就在州府后衙的客房休息,转天一早就开始赶路,那位老者不光收拾好了一马车的东西,当真的跟了上来,那个小胖子自然也在队伍之中。 马车中颜天睿还是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倒是没有拿着书本低头不语,反而带着兴致和齐冰羽开始聊天。 “咱们离到京城还有多远啊?”齐冰羽这个外来人自然不清楚这些,喝着颜大人递过来的茶,随口问了一声。 “三日左右时间。” 按说也就两日,颜天睿不想他们太过辛苦,才叮嘱沈平凡把速度压慢下来。 对于时间的长短,齐冰羽倒是不想太纠结,现在有吃有喝不 用自己走路,还有个算是养眼的大人在一边陪聊,日子也算谐意。 想到早上跟来的欧阳老爷子,齐冰羽忍不住又勾起嘴角,“颜大人,那欧阳先生真的给知州大人留封辞职信就跑了,这样没事么?” 颜天睿单手托着腮,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和他多走动是好事。” 听到这话,齐冰羽带着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认识那老先生?”这样说也不对劲,毕竟他们见面之后并没有像是旧相识一样寒暄,怎么看都不像是认识。 “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欧阳家算是京城名声显赫的医药大家,不光是医馆药铺这些,更是和太医院关系匪浅,没你的亏吃。” 颜天睿并没有说的太具体,齐冰羽也听明白大概,意思就是这位老头是个大粗腿来的,好好抱紧! 这样的想法要是叫颜天睿知道,肯定会在她的小脑袋上面敲出一个包来,大粗腿?低头看看我怎么样! 晌午在路边休息吃饭的功夫,被冷落一上午的老头子依旧热情不减,拽着一脸不情愿的小胖子硬是凑到齐冰羽的旁边,“齐先生,你之前办过的案子还有什么都和老头子说说呗,你看颜大人真的不厚道,都 不给咱们交流的机会。” 带着哀怨的小眼神扫了斯文啃饼子的颜天睿一眼,还在记恨早上被丢在自己的马车上,不叫他和这小丫头同车的仇。 欧阳珏虽然早就发现齐冰羽的女儿身,因为对她验尸一道的认可,尊敬的一直以先生称呼,这是出于本心的景仰,虽然自己也是医药行业顶尖的人物,他却始终本着最初的赤子之心对待,没有丝毫傲慢。 齐冰羽其实对于欧阳老先生这样的态度也存着亲近的心,他身上可以看到对于医学真挚的热爱。 “欧阳先生,我也才任职刑部仵作不久,还没有办过多少的案子,我拿什么和您分享啊!不过以后应该可以,您要是有兴趣的话。” 齐冰羽才不敢说出自己穿过来才没有两天的事,那不是要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被当做精神异常或者神鬼妖魔研究一番。 路程上面,沈平凡早就安排好了晚上的宿头,但是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一切,这场雨不光叫原本平坦的官道泥泞不堪,更是把他们困在半路两个多时辰。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还在荒郊野外的大路上,望都望不到下一个城镇的影子。 “爷,咱们晚 上可能错过宿头,要在野外凑合一晚,您看……”沈平凡的声音在车帘外面响起,现在这样的光线,继续赶路恐怕有什么危险。 夏天的急雨雨量太大,周围还有些小山和陡坡,就怕有什么意外,不能被及时发现造成伤害。 颜天睿经常出外办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并没有勉强,何况还是有齐冰羽在的时候,他细细回想这条路自己曾经发现,就在不远的位置有一家富户的别苑。 齐冰羽再大大咧咧也是个女孩子,再加上玲珑和后面的老者,野外露宿很是不方便,磁性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 “前面一里多路有一处桃林,里面有人家,我们试着去借宿。” 齐冰羽在雨后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呼呼大睡,颜天睿不忍吵醒那个睡下像是个孩子一样的丫头。 一里多路很快就到达,在马车停下的时候,齐冰羽被刹车的动静震动,直接从一边的床榻上滚到颜天睿的腿边才算停下,也成功把她从睡梦中晃醒。 黑黢黢的马车里面,只能摸到近在咫尺一个软乎乎的抱枕,脑子还在当机状态的齐冰羽惯性的用鼻子在上面蹭了蹭,下一秒…… 直接弹开, 一张脸红的媲美关公……那哪里是什么抱枕,温热的体温,弹性的触感明显就是条大腿……马车里除了玲珑就是颜天睿,刚才的触感分明就是那厮的大粗腿儿。 颜天睿被齐冰羽的动作也弄得心跳加速,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还有有点发麻的腿,虽然刚才的事情叫自己也很尴尬但是心里现在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到了地方,收拾一下准备下车吧。”率先下车,叫晚上有点清爽的风吹掉自己脸上的赫色,颜天睿的声音带着掩饰的急促。 体贴的把空间留给齐冰羽,他知道现在觉得尴尬的并不止他一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带着难得的好心情,等着上去叫门的落秋归来。 想装鹌鹑躲起来的齐冰羽是被欧阳先生给拽下车的,老头不明就以的看着突然带上些女子气息的齐冰羽问道,“齐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事没事,哈哈,我就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这宅子看上去真别致啊!”什么叫尬聊,现在就是标准的大型尬聊现场。 她连转头看颜天睿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装作专心欣赏面前大宅的模样,自己转到另外一边搓手! 第二十二章 后院出事 门户很长时间才被打开,显然主人对于现在这个时间有人到访很是意外,毕竟这里不算什么人流密集的位置,下人们这个时候大多已经准备歇下。 落秋提出借宿的请求,开门的人很快进去回禀,毕竟落秋拿出来的腰牌来头可是不小,倒不是落秋拿这个显摆,而是大半夜的要和主家表明身份,不然谁敢叫陌生人随便进入自己的家里。 这次速度很快,里面一名男子在几名下人的陪同下出来,大门敞开里面也掌上了灯火,“不知道是刑部的官爷们到此,快请进,怠慢,怠慢了!” 这人明显是这家的男主人,单看身上的衣着就不是寻常货色,颜天睿在这时自然是要上前搭话,有求于人自然不能端着自己的身份。 “深夜多有打搅,望您莫怪。”话不多,意思已经足够。 一行人连带马车都被带进院中,齐冰羽再次被里面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折服,古人真的很会享受啊,现在这个时代缺少娱乐,估计那些心思都放在怎么把住宅弄得高大尚上面吧。 因为他们没有女子,齐冰羽都是一身男装打扮,家中的女眷并没有出来,陪在一边的就是这位自己介 绍姓黄,名文远的男主人还有旁边那个眼神闪烁,里外打量的陈管家。 黄老爷很是热情,不光安排下人给他们准备丰盛的酒菜,就连茶水和点心这些看得出都是精心布置下去的,味道都很不错。 “几位大人这是在外办差吧,真是辛劳,想来是午后的大雨耽搁了行程,还好咱们这宅子坐落于此,几位不要见外,等下早早歇息,需要什么尽管直接找陈管家吩咐就是。”席间黄老爷全程陪在一边,看得出是个场面上的人,话说的很是客气。 陈管家在一边伺候,也点头称是,这些都是一个管家职责所在,一顿饭倒是吃得宾主尽欢。 这宅子占地面积不小,那位陈管家更是单独给他们分出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满是桃树,盛夏时节,树上早就没有娇嫩的桃蕊,倒是一颗颗半成熟的桃子隐秘在叶片之间。 看上去讨喜的爱人,空气里都能闻到带着甜腻的桃香味。 “几位大人,院子已经打扫干净,我安排了人就在院门口值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陈管家弯着腰身,对几人客气的说道。 颜天睿并不轻视他下人的身份,所谓客随主便,他们也只是 借宿一晚,对着陈管家点头致谢,那人便识趣的转身告退,把空间留给几人独处。 欧阳先生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没有多坐,就在小喜的搀扶下找了间屋子休息去了。 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齐冰羽的房间就在颜天睿的旁边,再下去就是落秋和沈平凡的房间,玲珑自是和齐冰羽同住。 两天的奔波叫大家都有着疲惫,简单梳洗就纷纷熄灯,乡野间的情趣带着悦耳的虫鸣,微甜的果子香味和舒适的房间显然起到了助眠的作用。 月亮偶尔探出乌云,给一切撒上一片光明。 “啊……死人啦!呜呜呜……小姐!” 沉睡中的人被迫在一声撕裂黑夜的尖叫声后睁开眼睛。 颜天睿和齐冰羽的房门基本是同一时间被打开,两个一身玄衣的人动作一致的跨出门口。 “你听到了?”齐冰羽长发还是松散的,看得出她起床的匆忙,没有白天那样梳起的发髻,显得脸蛋更加娇小,少了英气,多了几分女儿的妩媚。 看呆了颜天睿,叫他的心脏不自觉加快了跳动,想到白天她抱着自己腿蹭脸颊的感觉,红润之色爬上他叫人一见难忘的脸颊。 “嗯,应该 是出事了,你先收拾一下,我先过去看看。” 落秋和沈平凡的房门也被打开,颜天睿突然把齐冰羽朝着门里面推去,还快速把门带上,这样的景色他私心不想叫任何人看到,只有自己。 院子原本是有个角门的,在晚上的时候是从内插着,算是尊重宅子里面的其他女眷,按说规矩应该是从外面再加一把锁,毕竟这院子住的都是外男。 陈管家做事倒是机灵,也许是得了黄老爷的暗示,只是放了两名下人守在门口,说是方便晚上照顾,实则就是避嫌,也不用真的在门外锁上,显得生分。 “院子里怎么了?”原本暗下去的灯火又被点燃,来来去去多出来不少的下人,他们的方向都是朝着更加靠后的一处独立的院落而去,落秋拉着门口的下人问道。 那下人明显也是听到刚才的动静,但是自己被安排在这,不能走开,只能焦急的朝那边张望,一边小心的回答,“刚才好像是红袖的声音,像是小姐那边出了事情。” 除去那些下人,人群中也出现了黄老爷的身影,还有那位打过照面的陈管家,多了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面貌较好却稍显风 尘气的女子。 “多有惊扰,我……我先去后面看看情况。”黄老爷再心急,想到几人的身份,也不好就当做没有看到直接离开,倒是站住打了个招呼。 颜天睿也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刻,做了个自便的手势,并没有突兀的带人离开这座客院。 刚才死人二字听得分明,留齐冰羽自己在这边他不放心,更何况后面明显就是女子住所,贸然前去并不合适。 齐冰羽把扣歪的衣裳整理妥当,长发随便用发带高高绑在脑后,玲珑也跟在身后,走到院门口。 “你们没去看看?” 回答的是落秋,“黄老爷他们已经带人过去了,咱们是客,暂时不方便吧,还是等等看……” 对于这些齐冰羽可不讲究那么多规矩,拉着玲珑的手,直接走出院门,“你们不方便我方便,我也是女子,玲珑也是姑娘,我们过去看看,你们就等着吧。” 在她眼中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人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难道她是个女的就不能验男尸? 天方夜谭好不好,她见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更别说在做军医的时候看到无数光膀子训练的大兵哥,古代人就是龟毛。 第二十三章 齐冰羽是登徒子 跟着人群,齐冰羽直接走进最后面的一道院子里面,没来得及看这院子的格局,入目除了那些缩在一边的下人之外,就是满院子悬挂着的…… 死人! 这样的场景真的很刺激人的眼球,进院的人没有一个不被脸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的,包括那位黄老爷还有身边几近晕厥的华服女子。 胆小些的丫头们都被吓的面色苍白,几人靠在一起哆嗦成一个,哭声低沉。 黄老爷要说也是个汉子,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不管她摔在地面疼的嘤咛一声,脚步踉跄的朝着院子里面一座临水阁楼而去。 咣当一声的门板撞击声,屋内的景象展露在跟随而来的齐冰羽眼前,她第一反应是拽住黄老爷想进屋的举动,自己率先朝里而去。 救人…… 屋内的横梁之上挂着一名身穿粉色襦裙,双脚耷拉在半空,脖子挂在一条白绫之中的年轻女子,看年岁也就不到十八,脸上还带着稚嫩,只是已经血色全无。 地面上还有被踢倒的凳子和摔碎的茶杯,旁边悬挂着一身青色小袄的小丫鬟。 齐冰羽第一时间摸出藏在腰带间的柳叶刀,这刀还是自己想要自保偷偷贴身放着 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用场。 人未到跟前,手中的柳叶刀已经离手飞出,割断勒着那女子脖子的白绫,身体从半空中落下,齐冰羽就地一个打滚直接把人抱在怀中,直接放在地面上。 回旋飞转的柳叶刀快速回到齐冰羽的手中,到手的下一刻不容多想,已经再次离手而出,目标是挂着小丫鬟的那条绳子。 没有时间反应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齐冰羽已经快速开始急救,检查了脉搏呼吸心跳,“玲珑,看着我的动作一起,快!” 除了傻在外面的黄老爷,其他人还都僵在院子入口,这边没有别人可以指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玲珑身上。 院中的那些同样被悬挂在各处的尸体,齐冰羽那双奇特的眼睛扫视下,已经看出断绝了生命气息,倒是在看到这主仆两人的时候,发现存在微弱的呼吸和脉搏的跳动。 不顾礼教如何,一身公子衣袍,面容俊美的齐冰羽单手托起小姐的下颚,捏住鼻子,嘴巴直接对着小姐的嘴开始朝着里面吹气。 一口两口三口,然后就是双手交叠在胸部位置做出有节奏的大力按压,如此反复动作。 玲珑身子娇小,但是也是农家的孩子,有 点力气,学着齐冰羽的样子开始给边上的小丫鬟做起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虽然动作并不流畅,在人工呼吸的时候有一刻是排斥的。 但是在看到齐冰羽脸上郑重的神色之后,也开始做起人工呼吸。 门外开始有了动静,是陈管家搀扶着那名华服妇人带着大批下人而来。 颜天睿等人也跟在身后,实在是这边的动静太大,大到他们想忽略都不能,再加上齐姑娘都没头没脑的闯进去,他们不跟上来也不叫事。 欧阳老先生也跟在最后,看到一院子数名下人的尸体在半空悬挂,脸上带上了不一样的凝重,而屋内这边的景象则是因为前面人的阻挡看不真切。 “你这是在干什么,登徒子你放开我家小姐!”华服妇人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的娇弱,看到齐冰羽的动作推开身边的陈管家,冲着屋里面的人大吼。 眼睛都像是瞪得凸出来一样,破坏了原本姣好的容貌,显得狰狞。 一边的黄老爷一把拽住想要冲进去的续弦夫人,“胡闹,没看到这是在救人。” 刚才的一切他是从头看到尾,这位公子分明就是在救人,连带那个在一边的小姑娘,都是在努力施救,不能叫这个胸大无脑 的货进去捣乱。 “老爷,这分明就是哗众取宠,没听说过上吊了的人还能被亲亲就亲活过来的,我可怜的大小姐啊,早早就没了娘亲不说,死了死了清白不保还被人这样玷污!” 说完还夸张的对着身后院子的夜空位置双手合十的拜道,“大夫人啊,你睁眼看看你女儿现在被怎么对待吧!” 黄老爷被这女人闹得头疼,屋子里面的抢救还在继续,齐冰羽的发丝因为剧烈的动作有些凌乱,脸上出现汗水,动作却依旧没有停顿。 “落秋,进来帮忙,玲珑不够力气了!”齐冰羽眼观六路的扫到边上玲珑的动作已经明显支持不住,朝着屋外大喊。 落秋在人后听得真切,直接不客气的把前面的人扒拉到一边,至此一行人才看到屋内的情形。 玲珑这丫头真的是个心思玲珑的,名字一点都没有起错。 落秋接受比较费力的按压工作,玲珑只是在一边对着地上人口中吹气,避免了男女大防的尴尬,也能及时救治此人。 作为医者,救人自当在任何时候不遗余力,欧阳老先生也快速蹲下身子,那位粉衣小姐此时呼吸已经可以跟续,只要医者在旁看护就成。 倒是边上的那名小 丫鬟的情况不容乐观,齐冰羽快速叫落秋让开位置,单手小心的在丫鬟的脖颈周围试探,上吊之人第一是考虑呼吸停止的可能,再者就是喉头骨折的可能性。 这个小丫鬟脖子周围明显已经看到皮肤出血,双眼扫过就能看到喉头已经发生骨折,人工呼吸起不到作用都是有原因的。 刚才救人的柳叶刀在手,齐冰羽头都没抬,大声叫到,“白酒,干净的布还有竹管子……” 这座小楼明显是这小姐的闺房,白酒和布都是现成的,有熟门熟路的小丫鬟给取了来,院子里面就有竹子,沈平凡拽下腰间佩剑,一剑下去,竹子就被砍成好几节。 他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合心意,就全部抱着交给齐冰羽。 气管插管需要的东西没有,那现在唯一的就是气管切开术,竹管起到空气通道的作用。 手中刀子没有停留,一刀在小丫鬟白皙的脖子上面割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接从里面涌出。 血量不是很大,毕竟齐冰羽不会切到大动脉,但是丰富的皮下血管还是有不少血液流出,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子的惊恐尖叫。 那位续弦夫人更是叫的最为响亮刺耳,“天啊,这是明目张胆的杀人啊!” 第二十四章 不想报案 “把竹管用酒里外冲洗。”齐冰羽的声音冷静的响起,一点没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欧阳老爷子还在那边照料刚刚恢复呼吸的粉衣女子腾不开手,这边倒是颜天睿快速行动,听从齐冰羽的吩咐快速把冲过的竹管送上去。 已经找到气管,直接一侧刀锋,锋利的刀锋果断地在皮肉中找到正确的位置,接过竹管子快速插进去,里面发出一阵子的赫赫声,齐冰羽用脸颊的皮肤贴近竹管的一段,小心感受,确定有了气流微弱的流动,才停下手。 满是鲜血的手拽起一边准备好的布,看到是整匹的大块布料一皱眉头,这怎么固定竹管啊…… 地面上的小丫鬟现在脸上青紫憋气的颜色已经开始好转,胸口也能看出微弱的起伏,危险的情况算是暂时度过,命是留下了,但是后面的恢复还不容乐观,毕竟古代没有那么靶向针对的消炎药。 颜天睿看出她的想法,双手在布匹的一角用力撕扯,把那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布料直接拽成条状。 齐冰羽终于得以包扎,用布条在竹管和那白皙的脖子上面小心的固定,手术很快,但是包扎很费力,足足用了大半柱香的时间。 “暂时没事 了,可以把人转移到床上,但是十二时辰都要有专人看护着,避免发生意外。” 齐冰羽站起身,身上的玄衣虽然染上血迹,好在不是很明显,她长出了一口气,才想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疼,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声就迫不及待的发难而来。 “你这人别仗着是官府的人,就可以对我们好人家的女儿肆意妄为,你说今天这样我们女儿的名节怎么办!” 不用多想,说话的自然是续弦夫人,她神色上看不出在紧张还未转醒的女孩,倒是急着把枪头朝上自己,真的果然是后娘心啊! 晚上准备睡下的时候,外面回报有贵客到,老爷从房里出去了好久才回去,和她说有官家的人借宿,她也没多想什么,没过多久身边就传来黄老爷响彻房间的鼾声。 现在看到这些外人在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那些晚上来借宿的,说是官家,京城官家可是多得不能再多,随便撞个人都可能就是官身,她也根本没有看在眼中。 “几位大人见谅,是内人不懂事胡闹,今晚之事还多要感谢各位救了小女的性命。” 黄老爷倒像是个亲爹,现在眼睛还有红丝未散,心疼的看着地上那名粉衣少女,双 手抱拳上前真心的道谢,顺道把那个口无遮拦的女子推到一边。 回头之时还朝她带着警告的狠狠一瞪,那女子才算不情不愿的住口。 “各位,院中还有人命官司,我们也不便留各位再住,此时离天亮十分不远,各位看是……”送客的意思很是明显,想到院中那些还在高处悬挂着的尸身,要是正常人现在也就顺着这个台阶告辞而去。 毕竟谁都不想和这样晦气的事情扯上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报官。”说话的是颜天睿,他并没有理会黄老爷话里明显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齐冰羽。 齐冰羽微微点头,这事情看上去绝对不单纯,想来主家是有意想隐瞒什么,颜天睿的做法是正确的。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来官府的人到来也不会很快,带着自己的令牌而去想来回更快一些,落秋自然是接这个任务的不二人选。 领了命令,根本不看在场人的表情,直接飞身而起,运着轻功朝有马嘶传来的之处而去,出去报案。 他们还真是猜对了黄老爷的心思,他这样的身家,在京城不说身家显赫但是也是有头有脸,今天这事自己女儿没有事情,死的都是 下人,他只想草草掩埋了就过去。 但是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事情正好被这么一群半夜借宿之人碰上,而这帮人还看不出眉眼高低直接就去报官,脸上带着不悦,问道,“这位大人,这事是小人家中私事,您这样……” 原来是晚上灯光昏暗,落秋出示令牌的时候他们只看到是个当官的,至于是什么官都没有看清就进去回报了,哪知道现在站在面前的正是掌管所有刑事案件的老大亲临。 “黄老爷,今晚本官多谢您盛情招待,作为回报,今日黄府这件案子本官必定亲自审理,给你们一个公道。” 颜天睿不紧不慢的故意曲解黄老爷话里的指责之意,齐冰羽在那边都有点想笑,这货看不出来,还是个黑心的,你直接告诉人家你的身份不就好了。 沈平凡在自家爷的暗示下,直接发挥他的木头脸功能,开始面无表情的朝着院子外面赶人,“案发重地,不想被列为嫌疑目标,就不要碰这里一草一木,全都院外候着去。” 看得出自家老爷现在也对这些人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欢迎,刚才歇菜的续弦夫人又蹦跶出来活跃气氛。 单手叉腰在一众下人环卫之下,气焰嚣张的指 着颜天睿等人,“你们这帮人知不知道什么叫脸面,说了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们这倒是把主人往外面赶,哪里来得道理。” 一边的黄老爷此时倒是没有阻拦,那女子更是得了默许一般,神情带上得意,说话更是不顾脸面,“我看官府的人来了最先应该把你们这帮人抓走,还是官家,看看你们哪里有一点官家的意思,你们这就是土匪的行为,这里是黄府,是我们家好么,你们凭什么叫我们出去。” 沈平凡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老实人才不能被欺负,特别是他最敬爱的爷怎么可能被这样粗鄙的妇人,无礼对待! 一把直接抓住那女子的衣领子,“住口!” 随着一声暴喝,直接把人丢在身后和她们主子一般神色,满脸鄙夷的丫鬟们身上。 几名女子摔成一团,哎呦之声不断。 “你……”黄老爷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神情震怒的瞪着沈平凡,之后看向面带温和笑意,云淡风轻的颜天睿。 像是想要这人站出来,给自己一个解释,要说京城的大官自己也是有几位能说上话的,这人难道真要和自己家做下仇不成,心里哪还有刚才人家救了自己女儿的恩情。 第二十五章 颜天睿的官威 翻脸无情的人齐冰羽看得多了,更别说是在和自身利益有牵扯的情况下,但是这样拿下人的命不当人命的行为她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既然现在颜天睿已经控制了大局,落秋去通知官府,这边有沈平凡这个不动金刚坐镇加驱离闲杂人等,她也乐的悠闲,只是身后地面上还躺着两个需要看护的人。 黄老爷明显也看出自己女儿基本没有什么大事,要死也是死那个脖子上面插着竹管的丫鬟,朝着颜天睿等人正色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作为这里的主人明确表示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离开,不然等下官府的人到了,你们是最先被抓起来的。” 他身手朝着小丫鬟躺着的地面说道,“这个丫鬟就是你们残害我家仆的有力证据。” 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颠倒是非黑白。 颜天睿嗤笑一声,站到黄老爷身前,借着皎洁的月光拿出自己刑部尚书的印信,“那我也可以证明你污蔑朝廷命官,看谁先进大狱。” 刑部两个字清楚的出现在黄老爷那些人眼前,最震惊的却是刚才闹得最欢的续弦夫人,扶着黄老爷的陈管家也打了个 哆嗦,没有想到今晚借宿的人这般大来头。 除了报信的落秋,剩下的人齐刷刷站在颜天睿的身后,看上去也是威风八面官威压人,齐冰羽都想竖起拇指夸赞一句,颜大人霸气。 “不知……不知刑部大人在此,小人刚刚家缝变故多有得罪,敢问您是……”黄老爷的脸变得比七八月的天还快。 印信一出,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变回之前那位和善的主家老爷,像是刚才夹枪带棒威胁人的并非他所为。 现在隐瞒也没有必要,在官府老人之前先要掌握这边的局势,颜天睿冷着脸甩出四个字,“兵部尚书。” 这一句话无疑像是一道闷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真的是老鼠过年设宴摆在猫窝旁边,这不是给人送菜的节奏么。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样的丑事被揭开遮羞布,看来他的算盘是要打不成了。 黄老爷瞬间没了底气,整个人也像是泄气的皮球,倒是没有真的瘫下去,而是傻愣愣的站在院门口。 “你们所有人都在此处等候,不准离开半步。”沈平凡站出来发话,这些都是可能涉案的人员,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走。 这次倒是 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小姐院中的那些尸身,已经在几名过来帮忙赶车的衙役帮助下从绳索上解下来。 细数下来居然有八人之多,其中六人都是丫鬟婆子,只有两名小厮,想来是平时守着院门,做一些打扫活计的家丁。 再加上屋里救下的两人,这次居然十人之多,要是她们晚到一刻,估计就真的是十具尸体躺成一排,算得上恶性案件。 齐冰羽来到颜天睿跟前,小声问道,“咱们还要等官府来么?” 上次的事情她还记得,也是询问了到场的捕头才叫她动手,现在这个地点要是等官府的话至少也要明天早上甚至是午时前后。 对于地理位置没有什么概念,此地归属哪边更是完全没数的齐冰羽有点心急,说实话发现尸体,尽快完成尸检往往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颜天睿侧头,把脑袋凑近稍矮的齐冰羽跟前,好心情的问道,“你家大人难道不是官家?验,我等着你的精彩尸单,需要帮忙去找欧阳先生,别累到自己。” 突然的凑近叫齐冰羽朝后面退了好几步,这人怎么没个定性,一会疏远冰冷一会温柔浅笑带着疏离,这会子是受了什 么刺激,来这么一下子,叫她又想到之前抱着人家大腿的尴尬。 “哦……好好好!”随便回了一句,齐冰羽转身就朝院中挺尸的位置走去。 屋子里面有小胖子和玲珑两人,欧阳先生早就出来,双眼晶亮的等着齐冰羽动手,现在看到她朝着尸体走来,早早的就把工具箱子打开,笔墨准备停当,万事俱备的样子。 一位长者给自己做下手,不光对于欧阳珏来说是第一次,齐冰羽也有点不好意思,“欧阳先生,颜大人叫咱们先动手检查,劳烦您了。” “齐先生客气,您来您来,老朽给您帮衬着,保准比玲珑丫头强。” 颜天睿也走到近前,想着自己要多适应适应这些,省的以后出丑,他可不想被一个丫头吓得到一边呕吐,所以现在要多看多适应,练就铜皮铁骨。 欧阳先生和齐冰羽两人都穿戴整齐,齐冰羽还不放心的再次和颜天睿确认一下,“真的可以不等官府?” “等官府干嘛?”回答的倒是欧阳先生,他一脸疑惑看着齐冰羽的小脸,“放手干就是,有事颜大人给你顶着,再说来的也是熟人,不敢说什么的。” 颜天睿微笑地点 点头,已经在一边沾好了毛笔,准备开始记录。 这活他做的倒是顺手。 因为尸身比较多,齐冰羽只能一具一具的检查,脖子上的绳索被她仔细记录了系法,才解下来,尸体表面还残存着温度,尸斑并没有显露,只是脖子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青紫勒痕。 即使这样,她还是从头到脚,每根手指都不放过的仔细检查着所有应该走的程序,法医的工作最忌讳的就是不仔细,体表的特征被一一记录,齐冰羽直接上手开始脱衣。 欧阳先生也算是医道大家,自然没有浅显的顾忌男女之别,而是本着医者佛心目不斜视,更主要的是要记住齐冰羽的每一个动作。 齐冰羽也特意放慢了手中的速度,每一个动作除了有需要记录到尸单中的内容之外,也讲解了不少相关的内容,颜天睿这个外行都跟着受益匪浅,更别说已经满脸激动,像个十七八岁小伙子看到心仪之人那般猴急的欧阳先生。 按照常规,齐冰羽手持银针率先在死者的喉部,胃部还有腹部分别刺入,确定是否残留药物的成分。 欧阳先生带着疑惑问道,“怎么还要测上这么多次?” 第二十六章 小争论 齐冰羽只能有一说一的解释,毕竟现在这样的检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突破自我,好在有这双眼睛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补足。 “毒物检测,咱们要看喉部是否有毒物反应,食管胃里还有腹部分明给出的毒物反应,推理有毒物质进入的时间,和造成的危害程度。” 欧阳珏立刻理解了齐冰羽的意思,“就是说,排除是死后灌毒等可能。” 也能这样理解,齐冰羽点了下头,就开始接下来的检查,身上是否有外伤可以一目了然,既然是怀疑缢死或者勒死,着重的位置就在死者的颈部。 皮肤表面深深的索沟明显凹陷,表面皮革样化,完整的呈现出绳索的痕迹。 欧阳先生也在后面仔细的观察,这样的伤痕自己看过很多次,大概应该可以确定属于自缢身亡的特征,毕竟毒物反应并没有出现什么显现。 而齐冰羽想得则是另外一件事,索沟虽然做的很仔细,但是细看下来会在死者的耳根位置发现端倪,并且尸体的舌头伸出口腔外面,指甲青紫,眼球突出,口唇青紫、眼睑内明显有出血点。 这些虽然都符合大众观念中上吊的特征,但是就是这伸出口腔的舌头叫齐冰羽决定还是要动刀解剖,欧 阳先生在知道齐冰羽要动刀的时候很是惊讶。 “脖子上的勒痕没有重叠,排除了累死后悬挂的可能,怎么还要动刀?这样有什么帮助么?”在他们的眼中,对待死者还是能不动刀尽量不动刀的。 齐冰羽对于这样的事情很不赞同,第一次冷下脸看向欧阳先生,言辞犀利的说道,“动刀自然是要给死者一个公道,他们用遗体最后留给世间的信息,要是仵作不能完全解读,就不需要仵作这个职业存在了!” 被噎得无言以对,欧阳珏也不再出声,没有玲珑在旁,齐冰羽直接自己动手,好在工具箱里什么东西都很齐全。 沈平凡在外面守着门口,那些衙役把黄府的人全都围在一起,帮不上忙。 颜天睿倒是放下笔走过来帮着她端起一些工具,放在一边准备好的案台上,“需要我帮忙么?” “你可以?”齐冰羽可是没有忘记,这人第一次看她剖尸可是从头到尾惨白这一张俊脸,两顿没有用饭。 “总是要适应的!” 不忍心折磨他,何况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齐冰羽领了人家的好意,摇头道,“你把我说的都记录下来,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这边我自己可以。” 柳叶刀在手的瞬间,齐 冰羽就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空间,周围只剩下她和面前的这具尸体。 她下刀的位置很讲究,是在喉部以上,下颚的位置,更加接近口腔,血液漫出,齐冰羽一手拿刀,一手用布巾快速的擦干之后,继续切开自己想要看到的组织,找到深处那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存在。 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齐冰羽松了一口气,用有点粗笨的镊子,指着一处喉咙深处的小骨头,展示给欧阳先生看,“您看,这就是我动刀要找的证据。” “这里是死者的舌骨大角,这边这里是甲状软骨上角,我们可以看到这两个位置都是没有折损的,而这个位置,是甲状腺软骨,虽然都是一个位置,但是这里折断,加上环状软骨纵向的骨折很明显。” 颜天睿现在虽然还是有点不适应这样血腥的场面,却依然坚持凑过来看齐冰羽的详细讲解,慢慢在脑子里记住她说的这些陌生名词,手也没停的一直在记录。 “这里折断是什么意思呢?” “是谋杀,证明了这具尸体不是缢死而是勒死,结合我们看到他悬挂在高处的现场,他一定是被人勒死后挂上去的。”齐冰羽的话如热油落锅。 欧阳老先生依旧有着不明白, 不想承认自己判断是错的,不死心的追问,“这难道就没有意外?” “意外?学识面前没有意外的发生,验尸更是件严谨的事情,这一点只是必要的知识点,等下我会再给出其他的佐证,一点可能出现巧合,但是三点以上的证据就是真相。” 在验尸这件事上面齐冰羽从来都是认真的,任何人都不能因为无知而质疑这项学科的真实性,严谨性。 欧阳先生像是犯错误被老师教训的学生一样,乖乖的闭嘴靠边,不看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光是脸上的神情,还带着点小委屈。 齐冰羽知道这老人也不是故意和自己唱反调,毕竟没有争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用事实去规整出一种叫做常识的知识类。 后面的工作还要继续,她准备做完手边这些再谈其他,并没有出声,而是开始动手整理手上的这具尸身,缝合净身穿衣,一步步做得有条不紊。 欧阳珏在一边干站着半晌,也过来开始帮手,这时候齐冰羽已经开始对第二具尸体开始做例行检查,看得手痒的欧阳珏提议,“齐先生,刚才你的手法我基本都看懂了,尸体众多,我帮您一起检查体表伤痕,您看如何。” 原本以为刚才惹了齐冰 羽不高兴,现在自己的好心会得不到回应,预备好碰个软钉子的老头没想到,下一刻齐冰羽的声音已经响起。 “一步都不要忽略,谨慎仔细,对得起每一条生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什么正大光明为民伸冤的响亮口号,却真真实实的说到了欧阳珏的心坎里,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这样深刻的认识到仵作的重要性和责任感。 “您放心,我一定做好。”这样的姑娘自己真的没有看错,这份气度和心胸叫人折服。 老者像是初学仵作一行那般,小心的一点点按照齐冰羽的手法开始检查尸身,头发里面,腋窝背后等等位置都不放过,齐冰羽也没有多分神,毕竟是老一辈的仵作,真的领会到法医精神,只会比她更用心。 就是这样的态度,叫齐冰羽有了更想和这位老人多交流一些经验的想法。 喉部解剖的工作欧阳珏并没有动手,毕竟自己并不是很熟悉里面的诀窍,齐冰羽之后就开始只做解剖的工作,欧阳珏负责做些自己能做的检查工作。 最忙的反而成了颜天睿,一支笔记录两人的检查结果,好在他记忆力过人,手速也快才不至于出乱子,一忙起来倒是把害怕的事情给忘记掉。 第二十七章 我才不胖 外面的八具尸体,加上屋里的两名伤者,足足叫三人忙得到了早饭时间都过了才停下手。 现在的时间肚子虽然起义,可是谁也没有提出早膳的问题,齐冰羽是累的,欧阳先生是激动地,颜天睿是恶心的。 欧阳先生最后在齐冰羽的指导下,终于接过了那把叫他很是向往的柳叶刀,给最后一位死者做了喉部解剖,虽然过程不是很尽如人意,但是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表现,毕竟解剖术并不普及的古代。 一位这个年纪的老医者还能这么快接受这样的操作,已经叫齐冰羽很是欣慰。 手法的生疏还有骨骼血管神经等等内部构造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系统学习和理论知识堆积,上手操作去掌握的技术。 “我刚才做的还对么,没关系,哪里不对您直接说出来,我以后改正。”欧阳珏现在早就放下自己以前所有的光环,像是小学生面对班主任一样,看待眼前少年打扮的姑娘。 “都很好,以后尽量别手抖,要对自己有信心,多做多学多看,慢慢就能熟能生巧的。”齐冰羽现在也只能这样说,毕竟这里找不到一个地方能系统的去学习这些 。 “老师,您能收下我么,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这些都能做!”欧阳珏花白的胡子激动得都在颤抖,从没有一刻他想要拜一个人为师能够这样迫切。 “欧阳先生,咱们互相学习,解刨尸检这方面我多和您交流,中医药理方面您还是我的老师。”齐冰羽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自己有长处也有短板,互相学习,说不上谁是谁的老师。 “好,那咱们说定了,以后咱们就焦不离孟,形影不离好了,哈哈!” 齐冰羽有点无语,这句话真心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只能转移话题,对着一边的颜天睿问道,“颜大人,尸单基本完成,外面的八人可以肯定,都是勒死,伪装成自缢。至于案情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颜天睿一直在低头研究尸单,八份尸单,每一份上面都密密麻麻记录着齐冰羽的发现,疑问不是没有,只是他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齐先生,你说的佐证还有什么,可以名言告知否。” 毕竟尸单上面都是齐冰羽口述的东西,很多词在他而言,并不能准确理解里面的意思。 “证据很明显,而且都是亡者身上 的痕迹告诉我们的。” 齐冰羽仔细回想着自己发现的关键点,组织直白的语言可以叫在坐人一听即懂。 “第一点就是颈部的索沟,缢死和勒死就有两大显着区别。” 怕自己解释的不够形象,齐冰羽直接拿起桌子上之前给小丫鬟包扎伤口剩下的布条,对着欧阳先生抱歉道,“先生配合我演示一下,您坐着就成。” 说着布条已经从前方套下去,轻轻的勒在欧阳珏的脖子上,“这样勒死受力方向都是水平朝后,即使不在劲后交叉,作用的力依旧和缢死不同。” 说着又以自己的手臂为至高物,挂着布条,把下面的套挂在欧阳珏的脖子上,“自缢的力道是朝后上方,也就是我刚才说的提空。” 结合刚才尸单上面写的话,齐冰羽的手指指出一串文字,“死者颈部可见一索沟,绕颈一周,索沟在耳后非提空。” “提空……原来是这个意思,真的是太形象了……人挂在绳子上可不就是提空!”欧阳先生脖子还在布条套子里面,已经激动的开始拍腿大笑。 和齐先生在一起真的是时时刻刻都有知识点,这样海绵吸水的感觉实 在太妙了! 另外两人都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颜天睿都没忍住,没好气的瞪了这个一惊一乍的老头一眼,“这个我明白的,就是说死者的脖子上耳后并没有这个痕迹。” “对,不光没有这个自缢的痕迹,还有一道很轻的朝后索沟痕迹减轻最后消失的特征。” 推一反三,颜天睿直接站起身,想着之前见到死者脖子上伤痕的模样,在欧阳先生下颚朝后的位置比划了一条线,“那些伤痕最后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我记得的。” 齐冰羽对于这人观察之仔细不得不佩服,没想到这样细微的变化他不光能发现,还能触类旁通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这样就好沟通了,至少比对牛弹琴十万个为什么强上很多。 “还有么,说说你的其他发现!”颜天睿拿着尸单,感觉这上面简直都是宝贝啊,齐冰羽稍微已解释,真的是茅塞顿开的感觉。 齐冰羽并没有回答颜天睿的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完全不想关的事,“颜大人你多重?” “我……我有一百四十多斤吧,很久没有称过,但是我不胖啊,个子比较高骨头重!”带着小小的脸红 ,颜天睿说了一个大概,还想解释就叫齐冰羽拦住。 “不算重,看不出你还挺有肉,我也有大概一百一十左右吧。”然后转头看向傻坐在一边的欧阳先生,“老先生有点发福,也有一百六十斤上下的样子。” “我哪有那么重,我也才一百四十多……”直接起身抗议的欧阳珏用力按着明显凸出来的肚子,看向颜天睿,心里嘀咕,臭小子仗着皮象好就是占便宜。 齐冰羽倒是没有理会老头在那不服气的小眼神,只是就事论事的说道,“两名男性死者和二位身形基本相似,体重相差也不远,而那几名丫鬟个子都没有我高,但是身形也算基本吻合,想来也是百十斤的重量。” 欧阳珏有点迷糊,这齐丫头都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是要说什么啊,一会说自己是个胖子,一会又说起那些尸体,这里面是要卖什么药啊? “齐先生,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别叫老头子着急乱猜了,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这些不是一早就已经写在尸单上了么?” 实在想不透这些为什么要拿出来说道,难道体重还能看出死因不成,这还真是新鲜事。 第二十八章 三步倒知道么? 齐冰羽也不多费口舌解释,在屋子里面的屏风框子上直接挂上去了一把茶壶,用手扒拉一下,茶壶撞在屏风上面一阵滚动,里面的水撒出外面。 “你们都忽略了最常见也最容易忽视的东西,缢死是亡者全部体重或者部分体重作用在颈部的损伤,索沟的伤痕不可能惊人的一致。” 什么叫一语惊醒梦中人,颜天睿已经猛然领悟,站起身就朝着屋子外面的陈尸之处而去,虽然现在死者脖子上面都有解剖的伤口,他已经顾不上那些,一具具尸体翻开仔细查看,特别是那两具家丁的尸身,更是被他端详对比良久。 坐在屋内,悠闲喝茶的齐冰羽表示很欣慰,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痛快,一点即通啊,看来颜大人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 “齐先生,还有什么,您之前不是说有三个以上的佐证才能确定事实无疑么?还有什么您快点告诉我吧。” 欧阳先生是最先坐不住的一个,颜天睿一脸喜色的回来也眼巴巴的看着齐冰羽,搞得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抱着茶杯,只能放下,开始把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摆出来。 细白的手指在自己的喉头部位移动,一个个位置指给他们看,“人的咽喉里面有外表看不到的软骨 ,而缢死和勒死的最大特征就展现在我们的舌骨大角、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三个部位上。” 刚才在喉部解剖的时候这三个词反复出现,不光是颜天睿,现在的欧阳珏都能准确在一堆血肉中准确的找到这三块软骨的存在,他们对此都不陌生。 齐冰羽也不多解释,继续说道,“刚才两种死亡的受力方向你们已经知道,就应该想到,正是受力方向的原因,颈部的骨折位置会出现偏差,缢死的位置较高,折断的是舌骨大角还有甲状软骨上角。” “勒死的就会像刚才咱们看到那些,是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纵向骨折,对不对?”欧阳先生对于刚才经历的一切印象异常深刻,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在人的嗓子里面看到这样细致的骨骼分布。 “对,勒死大多会在喉结的位置。” 接下来她又抛出了一个惊雷般的线索,“可是屋内两人并没有经历被外力勒过的过程,不然不可能被我们救下。他们如果死亡,就是真的死于缢死。” 法医检验的不光是尸体,受到侵害的受害者一样是他们需要服务的对象,只要需要法医鉴证的一切伤害都是他们的工作范围,里面两人的伤处她也已经仔细看过。 这点就是值得 推敲的地方,难道是屋里躺着的小姐带着自己的丫鬟,把屋外八个大活人一个个勒死,然后挂在高处,再回去自己上吊的? “你怀疑凶手是屋里的两个人?”颜天睿可是一点没有朝那方面想,毕竟那小姐看上去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那丫头也称不上孔武有力。 倒不是他身为刑部主官还以貌取人,实在是屋里的两个怎么看都不可能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找不到相应的动机,难道是小姐突然看一院子的下人不顺眼,一个个都勒死,然后再看自己也不顺眼,直接自杀,小丫头也随主而去。 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可没有这样说,她们也是受害者而已,只是凶手为什么对他们少了勒死的程序,值得推敲而已,也许就能发现凶手是谁的一些线索。” 齐冰羽拒不买账,她现在只是在梳理案情,现在这个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在验尸完毕之余,和颜天睿讨论案情的发展,好像也满有意思的。 人家推的干脆,现在倒是颜大人意犹未尽,“你怎么知道凶手不是她们的,总也要给个理由吧!” 突然觉得眼前这张曾经惊艳了自己的脸也很不可爱了呢,齐冰羽大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不怀好意的看向颜天睿 的方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又……不……是……神!” 意思很明白,我为什么什么都给你理由,自己长脑袋是摆设的么? 从验尸过程还有推理神剧中回神过来的欧阳珏正好看到眼前这幅景象,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老猫,单手捋着胡子,“年轻人啊,还真是恩爱呢!瞧瞧瞧瞧……” “谁恩爱了!”齐冰羽大吼! “老眼昏花。”颜天睿抗议。 “你们说没有就没有,颜大人啊,不是老朽说你,男人嘛就是要学会让着小姑娘,何况你还没有人家小姑娘本事大,虚心一点,多请教,哈哈……” 完全是一位过来人的口吻,在给颜天睿上课的节奏,这话倒是叫颜天睿听进去了,叹了口气,换了个口吻问道,“齐先生,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发现是在下不知的,请不吝赐教,感激不尽!” 这样可以了吧,姿态诚意都有了。 齐冰羽忍着想笑的冲动,把长发甩到身后,傲娇的说道,“我又做了一个毒物检测,得出了结果。” “毒?难道他们还中毒了?”尸单上面明明写着体内没有毒物存在啊,这几个字他还是不用齐冰羽解释就能看明白的,现在怎么又出来毒了? “对,就是毒,但不是体内 中毒,而是口鼻处皮肤表面有毒物反应,迷药知道么?人贩子拍花子的那种!” 齐冰羽不能解释乙醚或者更深奥的化学成分,只希望这里也有那些下三滥的人使用这些人尽皆知的药粉,不然还真是不好解释。 “你说的是三步倒吧,那可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玩意。”对于这个时代的药物,欧阳珏算得上是个权威,他不用多想已经说出那种可以叫人快速昏迷无力抵抗的药物。 颜天睿对于这样的药也是有所耳闻,确实和欧阳先生说的差不多,一般都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人使用,也多是用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东西,却也算不上少见。 “这药的成分您知道么?能不能给我一点,我想仔细看看。”齐冰羽的脑子里突然多出一点想法,要是自己的眼睛能够看穿人体,是不是也能分辨毒物成分。 没有那些化学试剂还精密设备的辅助,这个难题一直困扰着自己很久,很多方法都不能使用,也许拿到这个药自己就能试试看。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你要这个干什么啊,你是怀疑他们是中了这个药之后被人弄成这样的?”欧阳先生被带着也脑洞大开,想到了事情的可能性。 第二十九章 还是张大人 拿到三步倒之后的齐冰羽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没有再出来过,房间也不叫人进去,除了告诉玲珑注意那丫鬟的情况之外,再没有多说。 直到官府的人和落秋前后脚到达,来人不是别人,还真是个熟人,齐冰羽被叫出来,看到这位带队的张大人,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张大人。” 相对于齐冰羽的玩笑,张大人苦着一张脸,眼神始终在齐冰羽身旁的欧阳先生身上来回转悠,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自己被人家给炒了,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上午外面有案子需要仵作的时候,才在欧阳先生原先居住的小院子里面看到那封迟来的辞呈,院中早已人去楼空。 自己这个知州也当的太委屈了点,试问谁有过他这样精彩的经历,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时候,好梦正酣,落秋这位爷直接从院墙窜进了后衙,那一通闹腾。 叫自己还以为是山贼下山,不长眼打劫到了府衙里面,全员出动,鸡飞狗跳才弄清楚,原来是有案件发生,这位爷是来报案的。 一夜打马加上大半个上午,终于在午时前赶到这个积沙州边缘的地区,风 尘仆仆一路上更是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满头满脸都是灰,亏得齐先生眼力好还能认出自己。 “颜大人,欧阳先生,齐先生你们都在啊,那下官就放心多了。”张大人唯一庆幸的是,这几位大神没有在自己的管辖内出事,要说几人也真是能称得上招灾体质。 两次凶杀案都能叫他们赶个正着,还一次比一次壮观,看看这一院子的尸体。 “八具尸体都已检验完毕,这里是尸单,屋内还有两名伤者,一共受害十人,外面的人也都在控制之内,张大人后面您继续,我们就不介入了。” 颜天睿把尸单交给刚赶到的张大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知道今天到达的会是这人,昨晚他才会做主叫齐冰羽他们动手验尸,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安排。 苦着一张脸的张大人抹去脸上沾染的灰尘,“颜大人,这案子您还是要帮着一起审理,我现在毫无头绪啊。” “用得上我等的,我们自当出力。” 有了颜天睿的这句话,张大人如得赦令,喜笑颜开的招呼带来的捕头和衙役把外面黄府众人都带进来。 从夜里一直被管制,又热了一个上午,水米未进,衣衫不 整的黄府众人有气无力的排成长队,站在八具尸体的对面,张大人心里可有盘算,这凶手多半是家中之人。 这样和尸体共处一处,算是一种心理暗示,也更容易击溃凶手的心理防线,齐冰羽在他下令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一点,脸上带着赞赏,果然是老油条,这手杀鸡儆猴玩得不错。 “颜大人,那我们就开始问询程序?”毕竟是顶头上司,张大人在行事之前还是请示了一声,颜天睿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那些衙役已经按部就班的开始单独的问询工作。 而张大人还是在和手中的尸单较劲,这次的尸单自己看不懂的还真比较多,想来是出自齐先生的手中,试探的凑到齐冰羽跟前,开口询问,“齐先生这上面的意思能不能帮下官解惑一二。” 还没等齐冰羽开口,欧阳先生倒是很积极,热情的插进两人中间,和张大人说道,“老夫来,这种事怎么需要齐先生受累,我就算递了辞呈也能最后帮张大人一把不是。” 齐冰羽现在只想笑,这欧阳先生简直就是个活宝,别以为自己看不出他一脸急切想要卖弄下新学到的那些知识,也就没有阻拦,她也想听听 欧阳先生这么断的时间吸收理解了多少。 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的梳理案情,颜天睿手中拿着几个油纸包走到齐冰羽旁边,没有理会口沫横飞比比划划的欧阳先生,低头问道,“饿了?吃点东西垫垫胃。” 食物的味道总是能在人生理有饥饿感的时候直达味觉神经,齐冰羽双眼晶亮的看着他手里的几个油纸包舔了下嘴唇,“要不先给屋里的两个孩子送点。” 喜子和玲珑也一直陪他们饿着,毕竟是孩子哪能有大人这么抗饿。 “落秋已经去了,这些你吃,去那边的凉亭里。”因为昨天的案件,现在凉亭那里倒是比别的地方都清静,一根被割断的绳子还逛逛当当挂在亭子上面的大梁上。 齐冰羽对于这些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还把几个纸包一起摊开放在旁边,用下巴示意颜天睿也坐下一起吃。 颜大人倒是不客气,相对坐下挑了个看着顺眼的包子就开始啃,原本以为自己被解剖刺激的吃不下东西,但是面对着齐冰羽吃得香甜的小脸,他难得的居然也胃口很好,并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 “颜大人,咱们要等案子审理之后再赶 路么?”时间安排向来不是她考虑的问题,现在她是人家下属,一切听老板的。 “看情况,如果进度很快,就帮着张大人审结此案,京中并没有什么紧急要务。” 消灭了一个包子朝着第二个下手的颜天睿,双眼微垂,看上去像是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视线是在看齐冰羽那双在美食中来回动着的小手。 说实话,齐冰羽的手并不是会叫人惊艳的手,不光骨节比闺中女子大,皮肤更不是那种不沾阳春水的吹弹可破,但是就是这样一双手,入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 开始的时候除了重逢的激动震撼之外,她一次次创造出来的奇迹都叫颜天睿记忆犹新,这双手在尸体上灵活游移,拿着柳叶刀时的稳健都给他很深刻的印象。 突然这双手快速伸到颜天睿的近前,近到他能闻到上面甜甜桂花糕的味道。 带着点调皮味道的女音问道,“我手很好看么?啃了包子都不嚼的。” 被人发现自己的窥探,颜天睿如玉的耳根子带上了粉红,这样子叫齐冰羽咯咯笑出声,“颜大人长得还真是白净,这梨花带粉,娇嫩的哟,估计一掐一把水!” 第三十章 清醒 吃一顿饭都能被调戏一下的颜大人用喝水的理由遁了,留下齐冰羽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满足的打着饱嗝。 其实在安静下来之后,齐冰羽就陷入了沉思和纠结,之前是不想探究太深,可是现在越来越多不在掌握之中的情况出现,叫她不得不面对现在的一切。 昨天自己救下屋中二人使出的飞刀手法,眼睛的透视这项功能,还有毒理上面直接出现的名称,这些都叫她带上了不适应的情绪。 一向做事以稳扎稳打着称,不会叫任何状况外的事情干扰到的她,情绪中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做茫然的感觉。 这身体不是自己的她非常肯定,阑尾手术的伤痕不见了,头发的长度也不对,还有就是这双手,之所以一反常态的拿言语逗颜天睿,就是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而自己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在她赌对了。 颜大人真的是个腼腆的家伙,两句话叫他跑路躲羞,也给了她空间自己梳理心里的疑惑。 首先一点就是她会武,身体记忆中有练武和打斗的画面,另一个就是和颜大人像是旧识,从颜天睿的话里可以感觉得出来,再一个就是自己这身体的身世。 乖乖,不简单,原来还是将门之后,这样她之 前的那些事情也就都能解释通了,好在这位原本经历中有对外宣称养病的空隙,可以解释过自己医术的问题。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又出现,京城想来认识自己的人不少,她能应对的过来么? 还有最后看不清楚的那些记忆又是什么,处处难点摆在面前需要克服……还有灭门之仇,前世负了原主的渣男杀妻之恨。 脚下的影子看上去很是正常,也只有齐冰羽知道,那曾经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虽然已经逝去。 “想什么呢?”额前碎发带着点水气,颜天睿出现在她的身后,见她一直发呆,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在想我爹的事情。”齐冰羽准备直接面对,看过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桥段也不是一无是处,现在搬出来用一下应该不过分。 “齐将军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只是……你别想太多。”以为齐冰羽想到灭门惨案,颜天睿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一个女孩子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面对的会比死去之人更多吧。 “嗯,谢谢你,颜天睿。” 这人对于自己的帮助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别说现在她带着的只有原主的记忆和自己的技术,东西南北分不清的现状,颜天睿的出现 把她最大的难题给解决了,给了她一个继续下去的目标。 没有成为只想着那些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画面和报仇的工具,活得至少更加真实。 院中忙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静静相对的两人。 张大人那边的案前了解基本完成,除了尸单之外还有不少张供词,现在面对新的难题,那位黄老爷加上他的续弦夫人居然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供词,叫张大人陷入纠结。 这不想到有难题找上司的不变理念,抱着那些供词找到了颜天睿这边,更是欢喜,这位智多星一样的齐先生也在,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咳咳 “颜大人,齐先生,供词出来了,但是黄老爷居然提出一件叫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并且他的妇人也给出这样的佐证,您看……” 对于这个变故,齐冰羽率先皱眉,刚才光顾着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忘记和他们交代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真是自己的失职,不过她也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叫张大人这样纠结。 供词一张张在他和颜天睿之间传阅,看了那最出格的两张供词之后,齐冰羽嘴角不屑的朝下一撇,哼了一声,“张大人您认为即使在这八人失去自主能力之后,单凭那一个十六岁 的小姐还有那个比她还小上不少的丫鬟,可以合力做出这些?” 齐冰羽说的也是张大人纠结的地方,八个成人,单凭那两人的力量,把人勒死之后再吊到院子各处,最后还要给自己下药,并且上吊。 画蛇添足不说,于情理更是解释不通,只是一个信奉邪教的动机,太单薄了。 “那黄老爷像是想隐瞒什么。”颜天睿总觉得中间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却一时间想不通。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面传来小喜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小丫头,你别和那女人学那些,将来要嫁不出去的。” “……”那女人自己对号入座,这两个孩子这是说的什么啊,感觉自己躺枪。 玲珑自然是不会回答小喜的话,那小子自顾自的继续说,“你想想啊,女孩子出嫁男方都要打听下她的名声的,要是知道你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还有个那么变态的师傅,谁敢要你!” 现在算是听明白里面的意思,合着是在规劝玲珑弃暗投明呢,这小子刚多大就谈起了婚嫁这种问题。 张大人在那都憋红了一张脸,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这个时候笑出来,不过小喜这孩子真会花样作死啊。 下一刻,玲珑已经从屋里出来,原 本齐冰羽以为这孩子是生气了,没想到玲珑还是玲珑,只是走过来拽了下她的衣摆,比划了下屋子和自己的眼睛。 齐冰羽马上就明白,应该是有人醒了,一个眼神,颜天睿也跟着一同朝屋内而去,当事人醒了是天大的好事,至少可以知道他们在外面猜测的这些最后真相到底如何。 清醒过来的是伤势比较轻的粉衣女子,小喜这会倒是乖巧,正在给她喂食清水,见他们进来,朝玲珑心虚的看了几眼,这丫头没出去告状吧。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齐冰羽早就忘记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伸手就想检查女子脖子上的伤势。 床上醒来的小姑娘,双眼快速积蓄泪水,无力的身子拼命朝着里面挪动,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别说还是小喜机灵,安慰的朝着那小姐说道,“你别怕,这位是齐姑娘,是她救的你。” “齐先生,你吓到小姐姐了,人家以为你是男子,这样是不合礼教的,被陌生男子坐了床榻,还叫不叫人家嫁人了。”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冰羽就想到之前这小子的话,直接给了个白眼。 脑子里面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闪而过! 第三十一章 邪教害人 现实往往就是用来打击人的,在他们以为可以从这黄小姐嘴中问出什么的时候,才知道这位小姐因为昨天白绫的悬吊,伤了声带,短期之内不可能复原,更说不出一个字。 齐冰羽也不着急,在颜天睿转身出去之后,温柔的朝黄小姐露出一个笑容问道,“现在有大人给你做主,说不出就我问你点头摇头如何,记得慢一点动脖子好么。” 也许是她的态度,也许是知道她是女子,那黄小姐的防备明显减少很多,等她说完就轻轻的点了点头,模样带着胆怯和难受,显然这样的动作也会叫她感觉到不适。 单刀直入,齐冰羽直接问出关键的问题,“昨晚你是上吊自杀么?” 那小姑娘一双大眼中快速出现一层水雾,没有犹豫的摇头。 “给你下药的人你可看到是谁?” 没有多长时间,齐冰羽已经从屋里出来,那姑娘的精神显然有很大压力,心理防线几乎是崩溃的,没问几句就再次陷入昏迷,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惊魂未定。 “问到了什么?”颜天睿就在门口等着,因为看不到黄小姐的回答,只能问出来的齐冰羽,倒是齐冰羽现 在卖起了关子,摇晃着脑袋瓜朝外而去,“我还有事情要安排,等会才能告诉你答案。” 身后一只大手把人拽回去,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如春风拂面,“张大人在等咱们开审呢,你可以再装一会。” 啥,这就要开审?不去公堂也不需要找证据的么? 没等她抗议,人已经半推半就被带到了昨天进门时候经过的前厅,也是这宅子最前面的一层院子,看来是主人接待宾客的场所。 这里家具的摆设明显被挪动过,摆的像是之前公堂的样子,却多加了几把椅子在前,欧阳已经在下首坐着。 左边并排两张空椅子,明显是留给他们两人的,张大人还是坐的正位,面前一张桌案,上面惊堂木都已就位,衙役分两班站立。 “颜大人,齐先生二位请坐,咱们准备开始了?”张大人见二人到来,站起身,做出迎接的动作,等他们入座才坐下升堂。 要说穿来这几天,临时公堂她都已经经历两次了,齐冰羽有点啼笑皆非,既然来了就先看着吧,至于自己发现的东西只能等一会再说。 最先被带上来的是那位黄老 爷,现在他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不知道是不是遭逢家变还是什么真正的原因,张大人惊堂木落下之后才开始问询,开始都是简单的身份核实。 过程很快,黄老爷现在已经跟撒了气的皮球一样,倒是有问必答,只是没有了昨天的意气风发,背都弯的直不起来,张大人直接问出案件的矛盾点,“黄九恒我问你,你女儿到底信奉什么教派,叫你怀疑后院事情是她自己所为?之前又是为什么拒不合作干涉报官?”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导火索,黄九恒的身子跟着一颤,直接趴在地面失声痛哭,“大人,家门不幸啊,不瞒您说,现在我们全家在此的原因就是因为娟儿的病。”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齐冰羽算是明白这人为什么对报官这么抵触,只因为他给闺女攀上京城一家官员的亲事,但是黄娟儿却已经闹了很久的癔症。 每天不是哭哭啼啼就是绝食绝水,还经常长时间夜里不睡觉朝着夜空中叩拜,一拜就是一整夜,很多人都说黄娟儿是被鬼迷了,总之各种流言,还有说她信奉什么邪教才会这个样子。 这黄老爷生怕婚事没了,才以出 游的借口,带着全家来此别苑,就想找个所谓的高人把闺女这个癔病治好,风光嫁去夫家,做个官太太,家里也能得到不少的便利。 天不从人愿,到这里之后,自己夫人和自己说,孩子变本加厉,更显癫狂不说,还有轻生的动向,总是在湖边徘徊不去,叫他担心不已。 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开始还想把事情捂住,但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他的算盘全都被打散。 “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内宅之事,这黄老爷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张大人还是听出里面不对的味道,直接逼问。 “这个……”跪在下面的黄老爷倒是没有想到大人会这样一问,有点茫然的不知是什么意思,嘴巴倒是没有经过脑子直接说出实情,“是我夫人她。” “人云亦云,你也是个当爹的,好了带下去吧!”张大人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已经叫衙役把人带走,“带纪晓芙上来。” 齐冰羽还在猜这纪晓芙是谁,就看到那位被自己贴上长相太过风尘标签的续弦夫人袅袅婷婷走上前,跪在前面朝在坐大人见礼,起身时候那眉眼略过的风情,叫齐冰羽打了个冷战 。 “大人,大人一定要给我们家做主啊,我们老爷可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怪就怪那邪教欺我女儿年幼,才会驻下这样的大错。” 没等张大人问话,这妇人已经拿着帕子,嘤嘤嘤…… 还一口一个邪教害人的说法,叫张大人气得直接拿着惊堂木当成榔头敲,在桌子上连着拍了好几下。 齐冰羽嘴角勾起,笑出一个酒窝,这要是在天桥一准被人掀了桌子,还要骂一声不懂规矩拍棺材板子呢。 “大胆妇人,别在这边哭嚎诡辩,本官问你如实回答,有一句妄语,休怪本官用刑!”面对这样娇滴滴的妇人,没想到张大人却是另一个态度,叫齐冰羽挑眉。 这张大人有两把刷子,这是发现点什么,全员看戏的心情突起,想想不对,这张大人才到多久,好多细节他都错过,就是有人讲述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视线倒是朝着自己上手坐着的男子看去,颜天睿这会倒是老实,好看的眉眼低垂,没有看她也没有看跪着的人,而是视线落在他自己的双腿之上,像是在盘算什么。 齐冰羽暗自切了一声,装吧你就,这会高深等下要拿出证据来才好。 第三十二章 何其无辜 齐冰羽的小动作其实都在颜天睿的注视范围内,等她转开眼睛的时候,他抬起漆黑的双眸,带笑的看向她绑着发带的小脑袋,莫测高深的一笑。 这丫头刚才还不肯告诉自己那醒来女子给她的消息,现在想从自己这看出什么,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叫你多好奇一会的好。 张大人等那妇人闭口,才继续问道,“昨夜出事之前你在何处与何人在一起?” “大人,小女子和夫君一直都在房中,夫君昨日陪贵客饮酒,回来便睡下直到下人通报才一起起身。”妇人这会的态度异常镇定,说话字字清晰并没有多做回想。 “那你又为何说这事是黄娟儿误信邪教,是她所为?” “我家娟儿在京城家中之时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不止一次有轻生的念头,家中下人均可作证,看到她夜晚彻夜叩拜的人也比比皆是,这样伤人害己的教派不是邪教又是什么?” 张大人眼睛微眯,看着跪在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心虚的妇人,心中却在擦冷汗,表示要不是刚才得了颜大人提点,自己现在还真的要信以为真。 “那我再问你,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接触到这样的邪教,另外你彻夜都在房中,为 何你的寝室内有一双沾满草叶露水未干的绣鞋,你给我讲!” 一双真如张大人所言,鞋底满是草叶,鞋头和鞋帮上还沾着露水的鞋子被丢在妇人面前,刚才还言之凿凿的妇人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这……这是我穿到后院查看情况,然后回房换掉的。” “大胆刁妇还敢胡言,说,你昨夜是为何去到后院,又是为何刻意隐瞒还在把注意力朝着黄娟儿身上指引,是否就是为了隐藏你下药杀人的事实,给我从实招来!” 张大人的声线已经拔高,两班衙役也在此时刻大喝堂威,威武之声响彻前院。 这阵仗不光把堂下妇人吓得开始发抖,连齐冰羽都被突然的喊声吓了个哆嗦,乖乖这是典型的心理战啊,张大人这是要诈降。 台下的妇人明显有着心虚,更是比不上齐冰羽的见多识广,被这一连串的操作逼得这次是真的放声大哭,鼻涕眼泪齐刷刷而下,哪还有刚才哭一声颤三下的风情。 “大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冤枉的,您明察啊……下药杀人的不是小妇人。” “那是何人所为,再有隐瞒,当心本官大刑伺候,来呀!” 一声大喝,这个时候应该就有掌刑的衙役把带着斑斑血迹 的刑具丢在人犯面前,给人心头重重一击,很多人都是这样被吓得说出实情。 但是这里不是官府大堂,没有刑具可丢啊! 但是也不能下了大人的威风,灵机一动,直接把手里的杀威棒丢了出去,木棒质地坚硬,落在地面也是咣当一声。 后面的事情出乎齐冰羽的意料,这女人居然吓得坐在地上,结结巴巴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到被带下去的时候还在重复大喊,“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一个人都没有杀啊,我没有罪。” 这也太顺利一点了吧,实在忍不住好奇,在张大人还没有传人上堂之前,齐冰羽好奇的凑到颜天睿跟前,用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问道,“颜大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确定,这人刚才不可能看到黄小姐给她的回答,怎么就能知道凶手是谁,还在她前面就已经交代好这一切。 颜天睿一点都不谦虚的用修长的手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意思很明显,他也是有脑壳的。 还想再问点什么,张大人那边已经叫人把管家带上前厅,跪在当前。 “陈大富你还有什么说的?纪晓芙已经把你们昨天晚上做下的事情交代清楚了,现在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刚才纪 晓芙确实把这个陈管家给交代了出来,叫人没想到的这人居然和那位夫人不清不楚,就为了遮掩两人的丑事,差点要了十条人命啊。 陈管家开始的时候还在狡辩,说都是夫人主使的,他也是听命行事,苦苦争辩,直到两人都在堂上,三面对质的时候,陈大富才不得不垂下头。 落秋不光把陈管家藏在柴房那些剩余的绳子丢了出来,还带进来一名长相猥琐,吊儿郎当的男子,那人看到堂上的阵仗就已经吓傻,把如何给陈大富找那下三滥的药,如何交易什么时间地点一一都说了个清楚。 张大人也没有为难他,毕竟那药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有明令禁止销售,打了十板子叫他老实做人就放走了。 案情宣判,陈大富谋杀八人性命,私通已婚妇人,挑了脚筋,等待秋后问斩;纪晓芙包庇奸夫,参与谋害,罪责较轻却情节恶劣,叛流放。 得知一切真相的黄老爷神情木然,比看到女儿自尽的时候更受打击,为了顾虑面子的他差一点就叫这奸夫淫妇蒙骗,不光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还要当一辈子的王八。 谁知道最后那两人会不会狗急跳墙,那天心血来潮把自己给弄死。 黄老爷算是一 时半会不能做什么决定,倒是张大人比较仁厚,叫来府上账房,叫他安排后院的尸身下葬,每家赔偿二十两银子,请了大夫照顾受伤的丫鬟和小姐。 慷他人之慨,他一向不吝啬钱财。 双方惜别,张大人转回积沙州知州府,齐冰羽他们又踏上了行程,马车上齐冰羽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问题,“颜大人,你是怎么想到凶手是这两人的?” “后宅值守,不是有权之人定是会引起他人阻拦,深夜时分,非女子也不方便出入,很简单的道理。” 就这么简单,就把嫌疑定在那纪晓芙身上,这人还真是会投机取巧。 “那你怎么知道帮凶是管家?还去找了他的证据?”不对,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我看了所有人的手,在你和黄小姐聊天的时候。”颜天睿也是受到齐冰羽的提醒,她可是说了,小姐不可能有体力先勒死那么多人再挂上去。 不管是谁,手上都会有绳子的勒痕,并且还是新伤,他才有了这个想法。 果然,原来颜天睿也想到自己忘记交代的问题,就是手上的伤,不管是反抗还是挣扎,这样的伤基本都是双向产生的,那管家也是自己作死,杀人不跑还准备继续打工怎么滴! 第三十三章 卞京城 只是每次案件侦破之后都忍不住叫人唏嘘,那些无辜往枉死的生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早早埋进黄土,失去了后面精彩的人生,这不公平。 而这案子,撞破纪晓芙和陈大富奸情的也只有那位小姐和她的丫鬟两人,陈大富只是心中嘀咕,怕院中下人也知晓此事,做贼心虚的直接作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他心中可曾想过,那是一条条人命。 对于判决,齐冰羽并不觉得重,只有这样的严苛执法才能杜绝人们心底闪现的魔鬼。 回京的马车上面,齐冰羽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新鲜感,而是抱着靠垫窝在一角,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不言不语,叫颜天睿有点不能适应,连玲珑都察觉出她的变化,总是投来关心的目光。 颜天睿以为这丫头是在近乡情怯,毕竟京城是她儿时成长的地方,那里的将军府现在依旧存在,只是少人打理,齐将军全家在边关被血洗,圣上那边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并没有责令大理寺或者督察院审理,他去查证也是在背地里。 这样的处境和皇家的态度多少都会伤了忠臣的心,曾经有位和齐将军交好的武将上折子请愿彻查此事严惩凶手,皇帝表面 上应允,没出五天,那武将就已经拖家带口的赶赴边关,顶了齐将军的缺,镇守边关。 朝中大臣哪个不是人精,这样的结局还看不出皇家就是不想叫人提这事的节奏,剩下的人也明哲保身不再提起,这事出了半月有余,朝里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议论。 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间一晃而过,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渐渐多起来,显然已经临近京城的城门。 毕竟是京师重地,门口的盘查严格,还有五里多地的时候已经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很多脑子灵光的百姓抓住这个商机,在官道两边做起了小生意。 热闹繁华的景象已经可见一斑,人们也都习以为常大多在耐心的等待队伍缓慢前行。 “爷,咱们要不要走边道?”落秋的声音在车厢外面响起。 所谓的边道就和现代的应急车道相差不多,往往都是身份显赫的官员或者是有公务在身的使者通行的通道,颜天睿并不急着进城,齐冰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已经快要进城,还沉寂在发呆的状态中。 “不用,咱们不急。”他并没有招摇的心,这次出去也是私人行为,何必在回来的时候搞得人尽皆知, 城门这里可是各方势力都会安插眼线的地方。 有些担心的看向齐冰羽,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不适应。 这样火热的视线叫敏感的齐冰羽察觉,抬头看去,发现是颜天睿,眼里的担心明显,她回了一个微笑,犹豫着说道,“颜大人,我的身份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男子斩钉截铁的回答带着毋庸置疑的果断,在路上齐冰羽说过一句话,她说她经历了些事情,记忆有点混乱,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关于这一点他欣然接受,完全没有丝毫质疑,不管是之前的大病还是之后的意外,他只知道,她还是她,其他的不在他考虑之中,保护她才是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 皇家现在这个态度,对齐冰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齐将军一家身亡之后,他的通敌罪名并没有落在实处,坏处就是她身份的尴尬,将军府虽在,却不一定是个安全的去处。 “刑部有给仵作拨出来的院子,或者你到颜府……”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僭越,但是这是颜天睿的心声,想到府上的父母,颜天睿的脸色带上了幕儒之色,“家父和齐将军算是故交。” 齐冰羽没有想到颜天睿会 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对于这样的安排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唇边的微笑始终谦和有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马车一直都在缓缓朝着前面移动,速度慢,却没有停下,眼前已经看到巍峨的城墙,还有门楼上面英武的卫兵和气派的两个大字,卞京! 龙廷王朝的王都所在,齐冰羽看了下脚下不是很清晰的影子,无声的说道,齐大小姐,卞京啊,咱们回来了。 之前的沉默齐冰羽把脑中一片片不连贯的画面整理出来,干练的头脑的优于旁人的分析能力叫她整理出了一个大概,之前就猜测这个齐小姐是个和自己一样幸运的重生人士,现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原来这齐小姐真是重活一次的人,不过她重复的是她自己的人生,这个卞京里面的人事物在她的脑子里面,已经度过了十年之久。 那里面的人,你们可还都好……现在不一样的齐冰羽回来了。 越靠近城门位置,颜天睿发现齐冰羽的眼睛越加晶亮,这样的变化叫他都猜不到这丫头现在在想些什么? 这两天的发呆难道是想通了什么,这样也好,一切都应该积极,逝者已矣不是么! 前面的马车已经没有多 少辆还在等待,就在大伙都掀开车帘观望的时候,前面车里一个说话的声音吸引了齐冰羽的注意。 并不是说话之人她熟悉,而是话里提到的一个人,引起她的兴趣。 “小姐你看,城楼上面的好像是太子殿下。”激动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小女子特有的羞怯,看来又是一个叫濮阳淳皮相迷惑的小丫头。 车厢大多都是木质,隔音的效果并不怎么好,车厢里面两个小女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传出来,特别是刚才那一声,很多在等待的车厢都能看到车帘晃动,夹杂着女子嘻嘻的笑声。 可以看出这个濮阳淳在京城闺秀间的名声还是不错的,这些却对齐冰羽提不起什么兴致,只因为记忆中她早就和那张脸朝夕相处了八年,更是耳鬓厮磨的关系。 他最丑恶的模样,她都见识过了,试问,明知败絮其中对着一张皮还能有什么感觉,小鹿乱撞么? 恶心! 颜天睿却不是这样想,沈平凡带回来的消息有一条却是,齐冰羽离京之前就对太子濮阳淳倾心已久,他觉得心头很是别扭,特别是齐冰羽的视线也扫向城墙之上的时候。 中药汤子的味道,还配了一碟子陈醋。 第三十四章 丞相府三小姐 无巧不成书,那城楼之上的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下面因为他的出现引起的动静,也许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只看到一身太子专用的明黄色衣袍在墙头闪过,露出几缕发丝之后消失。 没等下面失望的叹息声消散,城头之上,一名一身雪白轻纱,衣带飘飘的女子便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朝着下方人群处落下。 砰的一声,坠地有声,鲜血四溅,之后便没有再动弹一下的面朝下趴在了入城队伍的空隙之间。 好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已经进城,而后面的还在等待,并没有经过那个位置,算是躲过一劫,马匹却因为这样的突变发生,惊得发出一声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车上还有周边的人都发出一阵阵的大叫。 “马惊了,前面的人快躲开……小姐你没事吧!”车夫的声音带着焦急,驱散周围的人避免受伤,努力拉扯手中的缰绳,想要稳住受惊的马匹。 “平凡,上去帮忙。”因为只隔着两辆马车,前面发生的事情颜天睿这边可以看得很清楚,自己马车的马匹也在不安的踢踏着四踢,好在并没有太过激烈。 领了命令,沈平凡策马上前,单手就抓住那受惊 马匹的缰绳,用蛮力直接叫马匹不得不屈服在他的力道牵引之下,少倾就恢复了正常,那车夫千恩万谢,赶着马车朝一边靠去。 刚才没注意,但是现在眼前的一幕可真叫人受不了,那鲜血白衣还有扭曲变形的人体,叫在场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倒是城楼上面传来一阵的喧闹。 “三小姐,是三小姐落下去了……快,快下去看看情况。” 上面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但是却能听到三小姐几个字,京城的人什么心最旺盛,自然是八卦之心,说起三小姐他们立刻联想到,刚才惊鸿一瞥的太子殿下,能一起出现在城楼之上,还是三小姐的女子。 除了相爷家准备嫁入东宫的三小姐还能有谁……完了完了,这是出大事了啊! 人群不自觉的又朝后面让开了不少,好在这里是城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有城门卫兵上前维持秩序。 有个看着像是带头的,大声叫喊着快去城里叫大夫。 城楼上面也是一阵慌乱之声,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知道呼喊着什么。 没多一会,一身扎眼的明黄色衣袍就被一群人簇拥着,朝出事之地飞奔而来,不管是焦急的神情,还是苍白的脸 色都不像是假装。 齐冰羽站在车厢外的位置,居高朝着这边眺望,发带随着清风在身后飞扬,衣角翻飞,别有一番风情,微微眯着眼,目光集中在那一片人潮中的明黄之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这人,没有原主那么强烈的爱恨情仇牵绊,有的只有厌恶,单凭个人认知,这人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面上虽然看上去一片温和,笑意盈盈。 难道那些人都没有发现这人黝黑的眼底藏着的冰冷,比或是过深的法令纹下藏着的狠绝么? 她在看着那边,颜天睿则是在一旁侧首看着她。 传言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自从那人出现,齐冰羽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方向,自己站过来挡住阳光她都不自知,难道就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喜欢和迷恋么? 前面的事情看上去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结束,光是看那一批批快马从城中鱼贯而出的马车轿子还有快马单骑就能知道,出事的人身份不一般,何况相关人员中还有一枚太子。 “哼……”一声轻哼,齐冰羽折身回了车厢之内,下一刻颜天睿也回到车厢,玲珑还是安静的在一角,把玩着喜子给她的新玩具,叫齐冰羽没有想 到的是,两个小家伙倒是友谊渐深。 “刑部尚书您不过去关心下发生在你面前的案件?”这人也是奇怪,居然跟着自己进来。 按说一般官员要是赶上这个事情,多少都要上前以示惋惜,聊表遗憾。这人还有心思窝回马车悠闲喝茶。 手指夹着一枚黑子,视线在面前的残局上盘算,语带随意的说道,“颜某还在休假回乡的假期之中,京中还有那么多大人,不缺我一人殷勤。” 清脆的落子声,自己博弈的颜天睿终于找到自己的破绽,放下手中的棋子,带着笑容抬头看向齐冰羽,“齐先生医术奇才,怎不去凑个热闹,也许能救得贵人性命!” 话里隐隐有些其他的味道,叫齐冰羽不明就以,这人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说话有带刺的嫌疑。 “死的自由官府管,没死的有医者管,我一个仵作别平白给人家添了晦气。” “我喜欢晦气,不如冰羽添给我如何?”突然靠近过来的颜天睿冷不丁的一句话,叫齐冰羽愣住,这人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怎么一会一种病症? 马车里面的气氛一度安静,布帘子倒是从外面被直接掀开,欧阳先生气如洪钟的声音 响起,人也整个挤进马车里面,“你们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外面出事了你们也不出去看看。”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颜天睿继续集中精神在面前的棋盘之上,齐冰羽好笑的看着脸色通红的欧阳先生,看样子就不难猜到,这位八成是跑去看完热闹回来找人分享的。 “那边出了什么事?”齐冰羽很善心的把这个问题丢出,不然怎么能叫欧阳先生八卦个过瘾。 “死人了呗……啧啧啧,当朝丞相闫松的三丫头,闫凝云,当朝太子没过门的媳妇,就这么摔成了肉泥,那个惨哟,别提了!”老人家讲的起劲,绘声绘色,还把任务关系给齐冰羽来了一次扫盲。 丞相啊,不小的官,还能攀上太子家的亲事,想来在朝堂之上也是占了一席之地,三小姐死了,看来这次有的热闹看了,要是弄得好,濮阳淳还能弄一次猫哭耗子,弄不好和丞相结仇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前世的原主,就是因为濮阳淳那个没下限的玩意惨死,齐冰羽只觉得不值,还好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自己,不然以原主的性子,怕是在见到太子的这一刻,就要拔刀相向,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 第三十五章 从回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齐冰羽站在有些斑驳的大门口,望着挂了蛛网的匾额,心里多少有点难受,可能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带着些伤感。 颜天睿已经带人回了刑部衙门,他毕竟是在职官员,没有别人那么肆意,京城出了这样的乱子,身为刑部尚书还是不得不回去尽快销假,明日早朝想必不会太平。 自己反正还没有在刑部正式入职,即使入职了仵作也不是多扎眼的存在,现在乐得清闲,婉拒了颜天睿邀她住在颜府的邀请,毅然决然回到了这个原主的伤心地。 家人俱亡,曾经温馨的家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样子,因为齐将军出得这个事情,将军府也不被那些有钱人惦记,已经成了凶宅的代名词。 这点齐冰羽并不介意,真的出了人命的宅子又能如何,何况这里还是自己在这个朝代唯一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拍响大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道干净利落的女声,“何人叫门?” 门分两边,从里面被打开,一名身着神色衣衫,打扮干练的三十岁上下女子带着震惊的神情立在门内。 这女子长相比齐冰羽看上去更显得英气,一身干练不输于任何一名杀 场将帅,高高盘起来的长发不施粉黛的脸,只是有一条横过眉眼的刀疤破坏了她原本的模样。 “红姐?”带着不确定,齐冰羽按照记忆中对应的那个名字,轻声叫出口。 这女子是齐将军身边得力前锋将领,玫红…… 若说齐冰羽因为养病不在边关,躲过了齐家的灭门大祸,那么玫红还能活着就完全是万幸,她之前在小型防护战中受了不轻的伤,齐将军体惜下属,将人送回了京城养伤,顺便探亲。 齐家相近的人里面,也就她还幸免于难,边关出事之后,玫红毅然决然的留在人走楼空的将军府,立誓冤屈不伸,誓不离开。 这也是齐冰羽回来这荒草皑皑的宅院中还能看到她的原因。 而玫红还在愣神的状态中,眼前一身少年打扮,唇红齿白的人,难道真的是几年未见的小姐,只有小姐才会亲切的叫自己一声红姐。 那娇娇软软的小人,现在已经长得这般出色了么! 狂喜的情绪涌出,玫红从府门一步踏出,把人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先是狂喜的大笑,口中叫着冰羽,真的是冰羽小姐啊! 随后想起旧人,酸涩占据整个心绪,没头没脑的抱着齐冰 羽开始放声大哭。 齐冰羽能理解玫红现在的心情,只是安静的任由她抱着自己,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了个痛快。 “你看我,这成什么样子了,冰羽小姐咱们先进去……”发泄了自己的情绪,玫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朝着齐冰羽身后看去。 府门前的台阶上面放着她们的行礼,身后那个眨巴眼睛看着她们不言不语的小姑娘应该也是小姐带回来的人,赶紧招呼她们朝里面去,而那些行礼直接被她很汉子的一个人全部提起来。 距离齐将军出事,前后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宅子里面已经明显看出破败,除了玫红再也没有一个人,那些下人恐怕早就离开避祸。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只是下人,齐冰羽对这些一点都没有气愤。 “红姐,你现在住哪?”地上的荒草在这个盛夏的季节疯长的很快。 偌大的府邸里面,地面和花坛中早就被它们占据,走廊上面的灯笼也残缺不全,其他倒是还算完整,只要收拾出来应该都没有大问题。 玫红脸上带着赫色,对于现在府中的样子很是内疚,都是自己无能,不能帮将军 还有小姐护好这里。 “我就住在门房这边,这间屋子是我住的。”就在大门之内,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还能看出有人生活的痕迹,其他地方带着荒芜的感觉。 “现在我从回这里,你也搬进来和我们住一起吧,咱们这么多好房子不住也是糟践。”齐冰羽甩开心底的憋气感觉,带着玫红还有身后不吭声的玲珑大步朝内而去。 齐府,以后就是她齐冰羽的家,她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也算是有个根的人了。 就在齐冰羽他们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整个院落的时候,大门那边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玫红手脚快,她第一个跑去开门,好一会还没有回来,齐冰羽好奇,手里还攥着揪下来的野草,凑到门口,人还没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玫红争辩。 “这位大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是你们小姐的徒弟,呐,这个是她的徒孙!” 这样无厘头的言论,整个京城她只认识一人,那自然就是欧阳先生。 只见老者手上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连小喜脖子上都被挂上一个包裹,这样的打扮实在是叫人想笑,特别是小胖子一脸的无奈,被老头推出去给人当孙子 的时候。 “红姐,那是欧阳先生和小喜,是我朋友,叫他们进来吧。” 齐冰羽发话,玫红也不再阻拦,让开挡着门的身子,一老一小大包小包的才进了门,“哎呦,累死我了!” 欧阳珏进门就把东西都丢在地上,甩着自己的胳膊,唉唉叫苦,“我说齐先生,你真是不厚道,老头子不就是睡了一下,你怎么就把我丢给陌生人,自己走了呢!” 齐冰羽都想用手里的草丢他,您还能行不…… 她什么时候跑路了,什么时候又把你丢给陌生人了,再说您不是京城人士么?不回自己家这是要唱哪出! “欧阳先生,您看我这乱的,您怎么没回自己府上啊?”齐冰羽说的倒也是实话,她们这半天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收拾出来,哪有心思顾别的。 “没事,我们这不是也来了么……小喜子,别懒着了,快点开始干活,要不然你晚上别吃饭就减肥吧!”欧阳珏一点都不认生,直接抓起一边玫红放在那的扫把,自动自发开始整理工作。 齐冰羽也不好多说什么,对着玫红耸耸肩,继续干活,人来了总不好把人轰出去吧,来就来吧,反正房子多的是。 第三十六章 初级仵作 将军府虽然不小,但也是有邻居的,他们惊奇的发现,今天那个形同鬼宅,已经月余没什么动静的将军府不光灯火通明,更是传出了嬉闹饮酒的声音。 吓得周围住户都早早锁门闭户,以为这是出事的齐将军带了阴兵回来巡视家宅,纷纷在自己家烧香祈祷,那边的鬼魂不要走错门,到自家转悠来。 临近傍晚十分,落秋拎来了京城一家酒楼的酒菜,沈平凡这货居然带来了不少的里外三新的铺盖,生活用品厨房用具,米面粮油居然样样不少。 颜天睿虽然是空手来的,但是齐冰羽知道,那两个粗枝大叶的家伙根本想不到这些,想来都是他安排的。 “我们来蹭顿吃喝,可还欢迎?”换了一身白衣,头上冠着玉扣,手里还骚包的摇着一把扇子的颜天睿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才收拾好的正厅之中。 玫红怎么也没想到,小姐才回来就有这么多人过来,眼睛中时刻带着警惕的扫视众人,直到齐冰羽把自己现状和这些人的关系交代清楚。 她脸上才换上笑容,眼圈微红老怀大慰的念叨,“将军保佑小姐,不光人长大了,还学了一 身的本事,交了这些朋友。” “好了,红姐您就别挤金疙瘩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叫将军府也热闹一下!”落秋是个自来熟,何况他也看不得女人掉眼泪,直接在玫红的肩头拍了一巴掌,招呼大伙围桌子。 这玫红也是从军营和一帮大男人混出来的女将,自然没有寻常女子的矫情,就是这样的性子,很快和一群人打成一片,齐冰羽脸上也始终带着笑。 今天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还意外多了一个红姐这样的家人。 酒过三巡,里面的一帮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红姐更是和落秋两人闹着要出去结拜,一人抱着一个大酒坛子在拼酒,齐冰羽走出大厅,站在门口临水的围栏边上,看着水中的假山发愣。 “对这里有记忆么?”颜天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想来他也是出来透气的,里面的酒味是在有点上头。 “我是记忆凌乱,又不是完全失忆。” 齐冰羽的声音里面带笑,听着比平时轻松上不少,这也许就是家的魔力。 修长的手拿着合上的扇子,指着水中的假山说道,“那你可记得就在这假山之上,你把谁推到了水 中,还笑人家旱鸭子?” “难道是你?”齐冰羽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她也是第一次听到颜天睿主动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带着疑惑的转头看着足有三四米高的假山,心里有点后怕。 原主小时候还真是大胆,这么高的假山,居然还开那样的玩笑,要是出意外就真的后悔莫及。 “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故意装作全都忘记了?”颜天睿的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不确定和小心的试探,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眼里面醉人的光像是装满杯子的美酒,一个晃动就能酒香四溢,看得齐冰羽别开脸不敢面对。 我不是她,所以不记得也是应该吧,又为什么会生气…… 这些话她只能说给自己听,并没有宣之于口。 “明天你要开始上朝了吧?”转移了话题,齐冰羽想到白天进城门时候发生的事情。 还真是个开门红,鲜血染出的满地鲜红,这是迎接她到来的贺礼么! 说起这事,颜天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今天他也收到很多相关的消息,太子和丞相果然在御书房狗咬狗起来,据说最后还是皇帝发怒,两人才算是消停。 丞相直接以爱女身亡,承受不住 打击悲伤过度为由和皇帝告了假,太子则是在满身是嘴的情况下依旧还是最有嫌疑的一个,被皇帝责令禁足东宫,等待事情真相大白。 “明日定然不是个清闲的日子,你……要做好准备。”颜天睿倒不担心上朝面对的那些繁琐之事,他担心的是齐冰羽的身份,可能会被有心人打探揣测。 而齐冰羽却以为他是叫自己做好准备,明天要开始追这个案子。 “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领了什么任务,咱们接着就是,多大点事,管他什么千金小姐,皇家贵胄,在我眼里就只有受害者和疑犯的区别。” 对于齐冰羽现在这个样子,颜天睿哑然失笑,京城这个大染缸中,还可以有这样干净透彻的存在,真的是举世罕见,还好自己在她黑化之前遇到,这份纯真说什么也要好好由他守护。 “那就早点歇着,我把那两个先带回去,你记得一早到刑部报道。”屋里面喝了酒的沈平凡也难得的话多起来,显然也是和玫红很投脾气,颜天睿说的那两个就有他。 齐冰羽失笑的点头,说了声好,就招呼玲珑架着脚步踉跄的玫红先回屋。 翌日一大早,浩浩荡荡一帮 人出现在刑部衙门的门口,叫往来的百姓不由得侧目,这是告状的么?一看就是外地人,怎么上刑部来告状,真当这里是普通衙门口了。 落秋神清气爽的迎接出来,“齐先生,欧阳先生,各位快请进,主子早就安排下去叫我在这候着了。” 现在这个时间早朝还没有散,颜天睿自然还在皇宫之中,落秋早早就守着大门,就怕手下有不长眼的为难齐先生他们。 有落秋带着,一切手续办下来简直不要太顺利,刑部那些人虽然有认出齐冰羽的也没有敢多问什么,都跟着落秋客气的称呼一声齐先生。 欧阳珏更是端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嘴脸,摆起了高深莫测。 齐冰羽登记的一级仵作,算是登记职位最低的初级仵作,对于这样的安排她觉得正和心思,毕竟这边的一些流程她并不熟悉。 而欧阳珏作为京城响当当的一个不按排理出牌的老家伙,就要求跟着一个一级仵作做个副手,可叫刑部的人为难了,这位大爷今天这怎么好好的抽风抽到刑部来了。 明面上还不敢说什么,只能分发了服装等物,找一件还算敞亮的休息室给他们,脚下抹油溜之大吉。 第三十七章 明王殿下 上午十点多钟的样子,颜天睿才出现在刑部衙门的后衙,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关在了专属于他的休息室中,对门口的落秋吩咐道,“叫齐先生来见我。” 他没有想到,今天刚刚回京的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之前的朝堂之上,丞相的一方讨伐势力一早就和以太傅为首,国舅为辅的太子一帮人争辩指责起来。 他属于无党派,原本不属于任何一方阵营,只在下面站好,给了他们一个耳朵,顺带欣赏皇帝越来越黑的脸,可是这两方人明显都不准备叫他独善其身。 “颜大人,您是刑部尚书,又素来以断案如神着称,现在这件案子,您也不好始终不表态啊!”说话的是丞相的一名学生,官居三品的侍郎。 虽然官没有颜天睿大,但是摆出来说话的那个架势,倒像是平辈论交,语气带着指责之意。 有了说话的后面更是一群复议言和的小人跟风,太子党这边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国舅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转身看着就在自己正对面的颜天睿问道。 “颜大人啊,听说昨日你也才回京不久,这也是太子洪福,圣上福泽啊,不忍看到我龙廷太子被小人诟 病,叫你回来主持公道的,我看这事情交给你办也好,我相信你能给太子一个清白。” 面对一顶跟一顶的高帽子被堆到颜天睿的头上,还有着明显的尾音之外,更是不少看颜天睿不顺眼的老官腔在一边旁敲侧击。 他们的心思很明显,只要这个两边不讨好的事情不要落在自己头上就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才是他们这个年纪明哲保身的学问。 始终没有说话的颜天睿视线从皇座上的老皇帝脸上转移到左手第一排,原本应该是太子位置,现在垂手站立的青衣男子这。 后者给他一个赞许的笑,才一步上前,跪在金銮大殿之上。 “臣蒙各位大人信任,刑部愿请旨彻查此案,查访真相以慰亡者在天之灵,太子含冤之苦。” 他这一举动,别说是众大臣,就是皇上都不由得抬起始终低垂着的眼皮,看向下面说话之人。 这个案子无疑是个烫手山芋,下面众人从事发之后就一直在互相推诿,始终没有一个站出来处理此事,只叫两面人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这个刚回来的颜天睿这么痛快就接了这个麻烦。 皇帝沉声开口,“颜爱卿果然后生 可畏,朕心甚慰啊,朕特准你无需奏请,无视身份,一定要给双方一个满意的答复。” “臣定当竭尽所能。”颜天睿心中不由得冷笑,给双方一个满意的答复,他还真没有这个本事,他只能给出一个真相而已。 散朝之后,双方都有人过来想和颜天睿攀谈,全叫颜天睿用各种理由推却。 等其他人散的差不多了,他才抬步准备离开皇宫,身后一道清朗的嗓音带着点点的玩世不恭,叫住了他。 “颜大人,久别重逢也不打个招呼,你这样可真是伤人心啊!” 说话的正是刚才站在最前面,一身青衣的男子,只见此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古铜色的皮肤更是京中那些贵胄少有的健康,一笑一口白牙甚是耀眼,却带着放荡不羁的调调,和皇宫格格不入。 要是此时齐冰羽在这里,一定会说,这人就是小说中的香帅原版,从书本里面爬出来的那个味道。 颜天睿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双手拱礼说道,“下官拜见明王殿下。” 只间男子脸上带着嫌弃,一挥自己青色的衣袖,“什么冥王不冥王的,我又不是开地府的,还是叫我小锦锦好了,是吧小睿睿!” 跟在明王身后的小公公听了这话,无语的直翻白眼,他们王爷又开始犯二了,他发现只要王爷和颜大人凑到一起,两人就不同程度的年龄锐减。 有时候都能打起来,有时又像现在这般,你好我好大家好,亲亲小哥俩的感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龙廷王朝除太子以外,唯一一位成年的皇子,已经被封为明王,掌管部分军权的濮阳锦。 “明王殿下玩笑了,确实有段时间未见,冥王殿下依旧龙马精神。”颜天睿可还记得现在人还在皇宫大内,周围路过的宫女甲公公乙,谁知道是哪里的人,话可不能乱说。 濮阳锦向来是个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连皇帝这个当爹的都知道他这个性子,也没顾及谁,直接问了早就想问的一句话,“我说小睿睿,你是不是出门一趟玩傻了,这事情你也沾,真是想早死早投胎么!” 颜天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刑部,大理寺,宗人府,能办这案子的一共就我们三处,你说皇上最后这事会分给谁!” 朝堂之上的关系盘根错节,濮阳锦作为皇子,再不关心这些事情也清楚的知道,大理寺卿正是刚才 说话的那位丞相爱徒,宗人府的一把手是国舅爷的长子,可想而知这事还真就只有刑部可以接。 “还是你小子精,合着你这早就盘算好了,自己接了这事还赚了一个你为皇上分忧,真是够贼的,怪不得你的品级升的这么快。” 颜天睿也不多说其他,这些都是明面上大家你懂我也明白的事,虚假的道了声,“还希望明王多多提携。” 两人就更奔东西,在皇宫门口,午门之外分道扬镳。 此时自有个人的眼线把消息传进深宫内苑各处。 这个皇宫看上去光鲜亮丽,可是寻常百姓家都明白,里面穿金戴银,出入车马的贵人们,又有哪个是表面那样道貌岸然的,这些人的肚肠子,那弯弯绕都能叫好人进去走迷路。 而在回来的马上,就一直没停的收到各府送来的请帖,其中一张叫颜天睿最是意想不到,落款是三个点,而上面只有一句话。 “恭贺颜大人收得力干将,喜贺齐将军遗孤归京。” 这人对他和齐冰羽的行踪都十分清楚,言语间更是知道他们一路上的经历,看来对他们异常关注,只是这人,并不是邀请,而像是只用这个方式通知他一声,很是奇怪。 第三十八章 丞相府遇阻 齐冰羽闻讯而来,就看到颜天睿坐在桌案后面若有所思的情景。 “你这上朝回来就这表情,被罢官了?”随手递过去一杯茶,找了地方自己坐下看着他。 颜天睿有点好笑,他都在心急,这姑娘倒是跟什么事都不担心,还能一脸轻松的开玩笑,手中那张被他反复看了几遍的纸片落在齐冰羽面前。 一眼扫过上面的字,齐冰羽根本没当回事,“怕什么,我又不是见不得人,齐将……我爹又不是被定了什么株连九族的大罪,按说现在我才是苦主。” 字迹明显是被刻意伪装过的,纸张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信纸,送信的人更早已查询不到,还以为多大不了的事,叫颜天睿为难成这个样子。 作为长期生活在各种监控密布的环境中,齐冰羽对于这些早就看得很轻,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有心人愿意分出精力惦记,就惦记去呗,还能怎么样她不成。 自己齐府遗孤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她在进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一个明面上说出来的,背后还不知道多少人明知道却装不知道的,在等着看戏。 被齐冰羽这样一搅合,颜天睿像是也想开了,不再 担心这些,反而说起了昨天的案子。 “丞相府三小姐城楼坠亡的案子,我给咱们接下来了。” “好!”齐冰羽就知道这人上朝去就没有好事,看看吧,把差事领回来了。 站起身,抖了下衣摆上面不存在的褶皱,齐冰羽朝着门外而去,“我叫红姐和玲珑一声,带上东西咱们上丞相府。” 那位三小姐的尸首早就被丞相府的人带回府中停放,据说大夫最后来是来了,可是愣是没敢上手,这三小姐都摔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有救。 随后赶到的丞相和丞相夫人还有三小姐的兄长都在当场悲哭不已……愣是拦着当差的那些人,把尸首给带回去了丞相府,官高势大,也没有人敢阻拦。 现在想要验尸,就只能进丞相府去,这和走一次龙潭虎穴没什么区别。 看着晃着公子步,悠闲轻松出去叫人的齐冰羽,颜天睿只能在后面叹息,这位姑奶奶还真是谁都不在乎,好吧,既然这样也只能跟着了! 古人对于身后之事看得很重,更是对于死后的遗体尤为重视,有种说法就是死了不能受罪,不然影响下一世的投胎。 齐冰羽对这个向来嗤之以鼻,这辈子 还没活明白呢,就稀里糊涂的准备下一世,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一行人到达丞相府,说明来意果然没有得到好脸色对待。 不光是丞相,还是一脸横眉立目的丞相家少爷,抵或是随时准备拼命,从嬷嬷手里抢过一根藤条在手的丞相夫人,都对眼前几人防备的瞪视着。 “想动我女儿的尸体,不可能,本官今天就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人都被害成这样了,你们还要折腾我儿!” 丞相看得出对这个女儿是很看重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血丝,配上夜里没睡好的苍白,看上去还真有点活鬼的感觉。 丞相府的少爷,闫呈斌一身白孝,扶在丞相身边,也是满脸的愤怒。 不知道的还以为颜天睿这帮人是凶手上门道歉来的,哪里像是管家要来查案的架势。 “闫丞相,您要是想弄清三小姐的死因,验尸是我们唯一的途径。”颜天睿作为刑部主官,面对过激的死者家属也只能好言相劝。 “你们今天谁想动云儿,就从我尸体上面踏过去,不然就拿出皇上的圣旨,否则一个字都不要多说,从我的丞相府滚出去。” 闫丞相已经没有往日的八 面玲珑,这时候真的是悲极生怒,这样的死者家属,齐冰羽倒是真的见到过不少。 “既然丞相大人不准我等检查三小姐尸身,那我们也只能上报圣听,如实呈报。”齐冰羽才不管这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粗腿,冷着脸直接一句话丢了出去。 家属的悲痛她可以理解,但是悲痛并不是胡搅蛮缠的理由,法有法理,处事有道才成。 “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发飙的是闫呈斌,来的路上颜天睿已经把闫府的基本情况和任务关系讲给她知道。 这个闫呈斌虽不是身居要职,但是也算是能在御前混个脸熟的存在,御林军左指挥使,可是没想到这人跟他爹一样脑子里面被水泥糊死的不通气。 “闫统领,你也是官职在身之人,不知道案情的正常审理流程和程序么?阻挡检查,妨碍验尸,你们是想包庇什么还是根本就想这事不了了之!而我,只是刑部一名仵作而已,姓齐命冰羽。” 颜天睿不得不佩服齐冰羽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不过句句话说的却挑不出毛病,叫人想点赞。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之上, 皇上已经吩咐下官,审理这件案子,无需奏请,无视身份。”闫丞相的眼睛已经淬了毒一般的瞪着众人,颜天睿总不能叫齐冰羽总冲出去挑衅,只能搬出皇上的话来堵丞相的嘴。 人没有上朝,这样的消息丞相自然也是知道,他也不是想和颜天睿这个风头正劲的刑部尚书为难,只是想到里面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女儿。 冰冷冷躺在棺材里面的样子,就真的是心疼的难受,更对昨日邀她出游的太子恨了个彻底,好好的一个女儿,欢欢喜喜的出门,这个样子回来,是个爹娘都不能承受。 刺激他的还有皇家的态度,只是把太子软禁在东宫,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太子才是凶手的事实。 试问城楼之上除了那些卫兵之外,就太子的随从还有云儿几人,有胆子害他云儿坠下城楼的还能有谁。 丞相夫人明显也是想到了自己女儿的凄惨模样,手里的藤条哪里还拿得住,人都已经倒在身边嬷嬷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场景齐冰羽看多了。 “验尸之后,我尽量把人恢复的能看一点,想来各位也希望人走的体面些。” 第三十九章 以官位为保 齐冰羽前面的话不好听,可是最后一句话却成功的打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她的依仗不是别的,是闫丞相这一家人是真心疼爱那位惨死的三小姐,在他们心中这个女儿的价值并不只是一个筹码。 没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家人的存在可以拒绝这样的条件。 闫松的神情从愤怒中转变成怀疑,云儿被带回来时的样子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人都已经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恢复到还能看的程度。 “你说的是真的?” 闫夫人和闫公子两人也盯着齐冰羽,这个从未听说过,却总觉得有点眼熟的年轻仵作。 “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光可以给三小姐一个身后之事的体面,也能够查明三小姐真正的死亡原因。” 齐冰羽认真的看着众人,语气诚恳的说出一席话,她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同意自己验尸的。 闫丞相不愧是在官场行走多年的老油条,他不会面对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仵作说什么,而是转向颜天睿。 “颜大人现在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做到叫云儿走的安详?” 阴郁的眼神带着警告,失去了女儿,就等于失去了太子这条线,有了人命在他们 中间挡着,相信以后合作也不会愉快。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中,他已经想到另一条可以增长自己势力的办法,拉拢眼前这个势头正旺的刑部尚书到自己这边。 或者直接拿到他所在的这个位置。 颜天睿不用细想就知道老狐狸的算计,他自信的看向齐冰羽发光的小脸,回答闫丞相的话,“我做不到,她能。赌上我的官位又如何!” 跟来的玫红还有落秋他们都震惊于颜天睿的话,没有想到他现在信任齐冰羽已经到达这个程度,虽然他们也知道齐冰羽的本事却也没有颜天睿这样用全部身家来信任的程度。 而齐冰羽整张小脸都在发亮,自己的本事被人这样肯定,真是叫她很开心的事情,腰杆子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已经无话可说的闫松闫丞相一家。 “现在有颜大人担保,我是不是就可以动手了?” 颜天睿这样的信任,她自然更加要全力以赴,回京城的第一个案子,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刑部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仗。 齐冰羽知道,颜天睿接下这个案子也是在为自己考虑,不然刑部的仵作那么多,不会只带自己过来,显然他也有他的计量在里面,隐隐 她觉得,颜天睿是在想帮她,帮齐府在京城站稳脚跟。 闫松带人让开了通往灵堂的路,闫夫人带着担心的在身后叫了闫丞相一声,“老爷,这……” “你们都退下,我要求全程在场。” 对于这个要求,齐冰羽不置可否,只要闫丞相自己能坚持住就好。 闫呈斌扶着自己母亲在佣人的簇拥下转身后堂,整个灵堂院子中,只有闫松和颜天睿等人,颜天睿和齐冰羽相视点头,众人开始进入灵堂着手准备。 闫凝云的尸身已经被简单的打理过,虽然会破坏一些是身上的证据,现在能尸检已经算是不易。 玫红是沙场上死人堆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前锋,她和齐冰羽一起上手,把三小姐的尸体转移出棺椁。 上手的时候还是叫玫红有些惊异,昨天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那么高的城楼上面,摔下来,人肯定不成样子,却没想到已经这般凄惨。 触手的感觉就像是硬邦邦的棉花,或者说零件更贴切,她还是抬的脚这方向。 齐冰羽使用双手捧着三小姐的头,小心的挪出来的,即使这样,还是有斑斑脑组织和血块从尸体更换过的衣服和头部伤口中落下。 闫松面无血 色的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双眼满是悲痛,其中的心痛可以想象。 玲珑把工具箱子打开,欧阳先生也跟随旁观,他现在身为齐冰羽的副手,自然跟着她一起行动。 两人穿戴上外罩衣裳,戴上手套的面巾,一切准备就绪,齐冰羽还是好心的对闫松问道,“闫丞相,接下来的动作可能给人带来很大的不适,你确定不需要回避?” “别多说了,在我没有后悔之前,尽快动手,多说无益。”闫松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找了一把不影响视线的位置,坐下等待他们开始。 新换上的寿衣已经早被伤口中的血侵染,齐冰羽直接拿出剪刀,把寿衣剪开,闫松的神情一瞬间激动起来,站起身就想阻止。 颜天睿却早有防范,直接挡在闫松的面前,“闫老还是看着比较好,毕竟已经开始了。” 哼了一声,闫松坐回椅中,落秋他们已经退出灵堂,颜天睿依旧在给齐冰羽尸单执笔。 “外在表现可见四肢和胸骨多处骨折损伤,右脚踝处可见一环形皮下出血外伤,伤口周围有生活反应。”剪开衣服之后,齐冰羽在三小姐的周身仔细观察。 当看到已经明显变形的头部的时候,她举着 带着手套的双手转头看向周围几人,“头部受创严重,想最后判断死因,可能要进行胸腔腹腔和头部解剖具体查看。” 她只是在陈叔事实,也是叫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叫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欧阳不用多说,已经开始在工具箱中翻找等下需要的工具,玲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颜天睿虽然没有见过头部解剖,但是胸腹的解剖已经经历过几次。 只有闫松不淡定了,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怒道,“什么?你还要打开云儿的头?她的头已经都这样了,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同意就是想叫她的样子好看一点,你不要得寸进尺。” 现在的他完全肯定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仵作骗了,什么可以叫云儿走的好看一些,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他一辈子打雁叫雁啄了眼,怎么老了老了还会相信这样黄口小儿的一派胡言。 眼看他转身就要召唤下人进来把人都赶出去,颜天睿一把拉住闫丞相的手臂,严肃的说道,“闫老,您现在只要坐着看就好,剩下的交给我们,难道我刑部尚书的职位放在这还不够分量么!” 他的语调已经不想刚才那样柔和,手上更是带上了力气。 第四十章 配合默契巧验尸 大眼瞪小眼的斗鸡时间,终于在齐冰羽动手剥离那残缺不全的头皮开始,世界安静了! 被血污沾满打成绺的长发连着头皮被翻着揭开,露出里面白森森却已经破碎不堪的颅骨,闫松终于晕厥在椅子上面,颜天睿他们也是叫齐冰羽的手法刺激的眼眉直跳。 真真是太血腥了些,她却做的自然无比,游刃有余。 “纱布。”冷静的声音透着沉着,一只带血的手隔着手套朝旁边伸过去,欧阳快速把准备好的纱布递上去,开颅啊!没想到自己真的见识到开颅的手法了。 齐冰羽一手镊子一手纱布,在打开的头盖骨中快速移动,那些破碎的大小不一,零零整整的头骨被放在一边的托盘之中。 整个屋子只有她这边响着细细碎碎的声音,本就是灵堂的布置,这样的操作更显得诡异万分,要是有人现在闯入,八成以为自己误入了阎罗刑场。 “死者颅骨崩裂性骨折,头颅崩开,面部受创严重,推断是头部先着地,左侧偏上开进前额比较严重,脑组织挫碎,颅盖骨与颅底骨粉碎性骨折。” 这些都是严重的高坠伤特征,这样的重创,人在和地面接触的第 一时间就已经没有存活的可能,这三小姐生前倒是不会承受多大的痛苦过程。 头部的检查完毕,按照流程齐冰羽还是一起检查了腹腔和胸腔内部,全程留在屋里并且清醒的,除了欧阳和颜天睿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出去了,实在是过程太过叫人不能接受。 后续的缝合工作已经由欧阳珏接手,最近他可是一直在勤奋练习缝合的技术,齐冰羽看了一会点头转身,开始拿下带血的手套,走向颜天睿,和最后才进来的玲珑。 “丫头,怕吗?”单手在玲珑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小丫头倒是诚实,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倒是勇敢的在看欧阳的缝合工作。 这孩子的接受能力已经强的吓人,她看得到她的努力,足够了,毕竟还小慢慢来不着急。 “最后的死因我可以确定,是因为头部的高坠伤重创,在极端的时间内死亡,内脏不同程度的破裂都导致她回天乏术,可以说是当场毙命。” 齐冰羽转头对颜天睿说出最后的定论,也是尸单上最重要的一句结论。 颜天睿搁笔,玩味的用下巴朝闫松方向示意了一下,“那这位?” “嗯,可以醒了, 我来!”工具箱里面有整套的银针,按说这样的昏厥只要按压虎口就可以慢慢叫人转醒,齐冰羽可没有很好心,而是想扎他几下。 记忆里可是知道这位之前在朝堂上和自己便宜将军爹不怎么和睦,或多或少都使过绊子。 三根银针下去,针针扎在脑袋上面,分神朝这边看了一眼的欧阳嘴角抽搐,这妮子是个狠人,不能得罪,这三针两针都是只疼没有作用的。 嗝喽一声,闫松闫丞相悠悠转醒,脑袋上面还可笑的扎着三根晃悠的银针,看着眼前基本恢复正常的灵堂,“你们……” 还没完全清醒,闫丞相就想发难,齐冰羽可没给他这个机会,“闫丞相,您要是不是想缠绵病榻现在最好不要太激动。” 欧阳那边已经开始了缝合的收尾工作,按照齐冰羽的交代,他可是把这三小姐身上能缝的地方都给缝上了,对于自己现在的女红,他都想长笑一声,试问还有谁…… “闫老,尸单已经完成,后面就是答应你打点闫三小姐遗容的程序,您还请配合一下,给重新准备身衣裳,胭脂水粉,热水布巾一并备上。” 齐冰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 应了就会做到,虽然现在手头上没有应手的东西,她尽力而为也会比那些随便摆放,拼凑起来的尸身好看的多。 玲珑这个小机灵鬼,一早就用纱布把齐冰羽换下来的手套擦洗干净,现在看到她又准备动手,赶紧递过来。 齐冰羽笑得一脸和煦,歪头对小人说了声,“谢谢,玲珑真棒!” 惹得小娃子直接红了一张小脸,慌忙跑开一些。 闫松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顶着针,叫来下人,把闫凝云生前闺阁的胭脂水粉都送过来,准备了齐冰羽要的东西。 丞相府即使再低调,宅院依旧奢华,下人更是调教到位进退有理。 现在灵堂之中虽然没有太过骇人的场面,但是闫凝云的样子现在也绝对能用恐怖来形容,那些鱼贯而入送东西进来的下人,虽然都面色苍白,脚步有些急匆。 却没有一个多说一个字,多看一眼的,放下东西都有序离开。 “这位先生,我叫嬷嬷进来帮忙可好。”虽然刚才齐冰羽这帮人也是把闫凝云扒了精光,但是现在闫松还是不想叫这帮男人再碰自己未出阁的女儿尸身。 说话倒是比刚才客气很多,也许是看血肉 模糊的女儿现在样子比刚才像样了不少的原因。 “闫丞相,医者父母心,我们仵作更是要先为医,后证法的存在。”被当男人就被当男人好了,反正自己现在这样忽男忽女也挺不错。 颜天睿倒是起身朝外面走去,避嫌的事情他还是懂的分寸,走到门边的时候还站了一下,“闫老,您还是先请医者把您头上的针给起了吧。” 闫松现在才感觉到头上面隐隐有什么在一直晃动,还有头皮上传来越来越明显的疼…… 齐冰羽莞尔,这颜天睿又冒坏水,故意现在才告诉闫丞相的吧,倒是也好,省的他在这边碍手碍脚。 闫松如愿的被迫离开灵堂,除了欧阳珏、玲珑和齐冰羽围着尸体之外,整个灵堂再没有一个人。 “玲珑,好好看着,这些是咱们的基本手段,你给尸体该有的尊重,他们才会信任的把隐秘的秘密告诉你,看好了。” 一双手灵巧的开始在闫凝云尸身断骨处移动,骨折的位置被她用巧劲恢复成正常的状态,凹陷四肢和身体因为有衣服的遮挡,只要擦干净血迹缝合伤口,矫正扭曲的骨折位置就好。 最难的是受创严重还要见人的头面。 第四十一章 这就是凶手 收拾的时间并不短,大半个时辰之后,齐冰羽才带着人率先从灵堂中走出来,外面的颜天睿和闫府的家人已经等在门口。 “可以了,幸不辱命,颜大人你还可以坐在你刑部尚书的椅子上颐养天年。”齐冰羽轻松的对着颜天睿汇报工作。 闫丞相他们看到人出来,直接一窝蜂的涌进灵堂,围着被放回棺椁中的闫凝云尸体观看,没多久妇人尖锐的哭嚎声和男子压抑的哭泣声就在里面响起。 落秋他们好奇的看了一眼,才惊讶的凑过来给齐冰羽挑了一个大拇指,“齐先生你是变戏法的么,这样你都能行!” 带着疲惫的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只有颜天睿注意到齐冰羽神情中的倦意,“咱们回去再说,我能坐稳当椅子,你也能颐养天年,齐先生!” 一行人没等闫府的人出来送,直接离开,齐冰羽知道,灵堂中的人这会子没时间理会他们,毕竟看到一位再也见不到的亲人恢复了七八分生前的模样,怎么也要难受一阵子。 回去的车中,齐冰羽坐没坐相的倚在车厢上,朝对面的颜天睿问道,“别说颐养天年的事了,那天城楼上面应该还有目击者,要 是真的证实我这个结论,闫丞相怕是会恨死你。” “要迁怒恐怕你也跑不掉,和我一起做这个不畏强权的卫道者,难道不与有荣焉?”颜天睿平时虽然温和有礼,但是这样玩笑的调调倒是私下和齐冰羽一起的时候也有展露。 齐冰羽露出一丝苦笑,是啊,自己恐怕也要被算在记恨之人的名单之中,真是凭空掉锅。 回了衙门吃过晌午饭,两人也没得了清闲,兵分两路一个去给关押在大牢的目击者做笔录,一个上了城楼查看现场。 齐冰羽走在古朴庄重的城砖上面,红姐陪在身边,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明白太子好端端的带着个千金大小姐上这上面浪什么。 除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望无尽的就是身穿甲胄的卫兵,手中举着长矛面朝城外戒备而立。 “红姐,看到这些是不是有点怀念边关的日子。”齐冰羽没有回身,就知道红姐现在的眼睛是钉在那些卫兵的身上,试问一名驰骋杀场的将领怎么甘于晨耕暮鼓,安于平淡。 和齐冰羽同样一身男子装扮的玫红听了小姐的话,无奈一笑,用手摩挲着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将军走了,试问我还有回 到边关的一天么!” 不是玫红妄自菲薄,而是这个时代对于女性也带有很大的恶意,能够知人善任认命女子当先锋官的将军还真是不多,齐冰羽现在想来,自己这个便宜爹爹还真算是心思开明。 “红姐,杀场并不只存在于边关,无形的战场随处都在,只看自己的信念为何!”齐冰羽说的话叫玫红陷入一片沉思。 是啊,想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狭隘,还是小姐豁达,这样的小姐真的是完全继承了将军的大智慧,甚至在两位少将军之上。 “小姐,玫红以后愿意鞍前马后,陪你左右!” 站住脚步的齐冰羽笑嘻嘻的回头,“你现在不就在我左右么,不过有件事你要改一下,咱们这样打扮别小姐小姐的叫了,叫声齐先生来听听!” 虽然在谈笑,她也在寻找周围的蛛丝马迹,她清楚的记得,那日闫凝云坠落的位置就在城门正上方偏右几步的位置,现在她们站的就是城门正上方。 下面人流依旧拥挤有序,地面上的血迹被挖走,新土的颜色还可以和周围轻易区分,这就是京城,忙碌到任何事情都不会为了谁的生命存留而慢下一点的脚步。 城墙上的围挡不矮,就算是她这样的身高站在这边也只能露出上半身的位置,那位三小姐的身高可比她矮上至少十公分,齐冰羽开始上上下下在这片范围来回试探。 蹿高跳低的样子多少有点神经质,红姐都默默退后了好几步,远离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小姐。 她要找的是一个可以给小腿制造出环形伤痕的东西,可惜找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想到那天刚好看到太子在城楼上露了那一小脸,齐冰羽赶紧寻找相对应的位置。 那是一杆挂着龙廷国徽章的旗杆,招展的旗帜现在还在迎风飞舞,这上面的任何东西几乎都和出事时没有变化,招呼红姐配合,叫她站在濮阳淳惊鸿一现的地方。 齐冰羽开始尝试从他身边的任何一个方向朝前而去,用两个点找关键点是未来初中生都会做的数学题。 有了三小姐的坠落点,再去假设她可能站立的位置,齐冰羽大胆的抬头朝着旗杆上面的旗帜望过去……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并没有旗帜招展。 仔细摩挲绑在杆子上的绳索,齐冰羽知道三小姐是为什么失足落下的。 “走了,咱们回去,颜天睿那边 应该也差不多完事,这案子结了!” 玫红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知道齐冰羽这是想到了什么,不是昨天才出的事情,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就要结案? “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人都是有好奇心,玫红也不例外,她突然感觉到跟在小姐身后还真是有不一样的战斗感觉,这样破案和上阵杀敌都能有一种叫人热血沸腾之后的成就感。 “丞相三小姐是死在自己的急功近利上,回去交差吧解释的事情就交给颜大人,咱们等着领赏就成。” 正在回府路上的颜天睿连续两个喷嚏,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看晒的人汗津津的太阳,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在惦记。 绊倒?凶手是绳子? 三小姐是要生扑太子? 齐冰羽一句句话每一句都叫在场的人瞪大眼睛,张着能吞下鸡蛋的嘴。 只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这样的结果要是真的当朝回禀皇上,不知道闫松还有他们那一边的势力会是怎样的没脸见人。 齐冰羽耸耸肩膀,无奈的摊手…… “这就是事实,和你们的供词也完全对的上,请相信死神就在身边,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第四十二章 尘埃落定 转天颜天睿上朝的时候,手里拽着跟绳子! 没错,他就是这个架势去的金銮殿,不光一路上无数的侍卫宫女在看他,还有很多同僚上来打探消息,想知道这位素来以清心俊雅着称的尚书大人,今天这是走的什么风格。 今天的早朝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仍旧在东宫软禁的太子依旧缺席。 唱报的太监都在上面朝着一身官服都能穿出风流倜傥味道的颜天睿这边多看了几眼。 随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声音落下,颜天睿出列站定,拱手朝皇帝奏请,“圣上,闫府三小姐城楼坠亡案已查访完结。” “哦?已经水落石出?” 前后才一日的时间,这颜天睿就敢这样回禀,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皇帝问道,“那你细说说,这凶手到底是何人!” 皇帝更想做的是把人带到后面,单独询问,万一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太子所为,他还能有个应对。 眼看丞相那边的人都跟斗鸡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也就只能做罢,眼睛警告的盯着颜天睿那张比女人更加出色的脸。 “臣昨日带府中仵作已经查验过闫三小姐尸身,询问在场之人并在城楼上查看过现场。”颜天 睿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带有聚音效果的金銮殿内清晰可闻。 “三小姐的死亡原因,属于失足意外!” 结果已出,果然朝堂上有喜有忧,只是忧的一方并不能明目张胆,只能用眼刀子朝颜天睿身上丢,毕竟嫌疑人可是皇帝的亲儿子。 一身青衣依旧的明王依旧站在首位,他侧目用带笑的眼睛看向颜天睿,语气揶揄的问道,“颜大人不是想说,凶手正是你手中的这根绳子吧?” 颜天睿也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语气,一抬手臂,举起手里的绳子,“这正是绊倒三小姐的那根绳子,虽寻常也不平常。” “颜爱卿,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快明说,锦,你就不要打断,好好听着!” “是父皇……” “遵旨!” 两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年轻男子对视一眼,才各自回话。 颜天睿把带来的尸单还有供词一一解释,简单的推理当时的事情发展,言谈有据,堪堪而就。 叫朝堂上一众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连皇帝都是满脸的惊讶,原来仵作还有这样的操作,真是开眼界,也有趣的紧。 在最后说到这根惹祸的绳子之时,颜天睿双手开始把绞成四股的绳子从前端拆 开,把里面的东西展示出来给众人观看。 “这绳子是咱们城墙之上固定旗帜之用,而在出事那天,所有的旗杆上都悬挂了旗帜,凑巧只有这一根旗杆的绳子因为崩断,并未升起,而是松散的堆放在一边。” “里面这是何物?”皇帝自然不知道民间的这些手法,对于绳子里面还有这些感觉很是奇怪。 颜天睿耐心解释,“这是铅丝,一是给绳子加固,风大也不会轻易扯断,另一个就是增加重量,叫旗帜招展得更为有气势。” 整个朝堂上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毕竟闫松依旧没有上朝,其他人并不会多说什么,颜天睿一人站在大殿之上做最后的陈述,“三小姐尸身之上有一条明显的环形伤痕,仵作根据皮肤周围的反应肯定,三小姐是在生前遭受外力伤害造成,和这条绳子吻合。”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此事只是巧合下的意外,与太子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你确定?” “臣完全相信府中仵作的结论。” 皇帝不放心的再三确认,颜天睿给出肯定的答复。 其实关于齐冰羽和太子有关的传言,他并不是不介意,这个时候只要他稍微有 些言辞闪烁,就能给太子带来不可言喻的打击。 但是他和齐冰羽都是有信念的人,那就是法则大典,和自己的本心。 “好好好,破案如此神速,理据条条分明,不愧是我龙廷的刑部掌印之官,朕心甚慰啊……” 龙心大悦的皇帝展颜而笑,大手一挥就给颜天睿还有相关人员全部赐下丰厚奖赏,退朝之前还高兴的夸奖道,“你们刑部的这名仵作是个有本事的,应该好好提拔啊,颜爱卿有机会把人带来叫朕认识下这位先生。” “遵旨,臣定当把圣上的肯定带到,为我龙廷护法是我等应尽的指责。” 一顿冠冕堂皇的花式马屁之后,皇帝离去,众朝臣散场,明王濮阳锦又凑到颜天睿这边。 刻意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真的把闫凝云的脑袋给切开了?还是在闫府?” 颜天睿挑眉,不明白这位为何有此一问。 明王也根本没有等颜天睿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啧啧啧,真是可惜我没在场,我更想看闫松当时的表情,话说你现在可是太子的大恩人啊。” 颜天睿一点都不稀罕这个身份,恩人?他们濮阳一组杀恩害亲的事情还少么,他还想多活着逍遥些时候 呢! “闫松晕了……” 留下一句话,大步甩开身后的濮阳锦朝外而去。 按说他们的身份还是尊卑有别,像他这样越过一名王爷径自离开的还真没有敢的,但是濮阳锦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在他没走多远之时哈哈大笑! 晕了?! 闫松那个装得像是寿星一样的老狐狸居然晕了! 真是大快人心啊! 封赏的圣旨还有金银等物都和颜天睿前后脚的时间到达刑部衙门,一众人欢欢喜喜的接旨分赃,咳咳,领赏自不用多说。 只是齐冰羽看到她的那份之后,一点没有平时看到银子的开心劲,“捐了吧,就当给皇家积阴德!” 虽然是在自己的休息室,欧阳珏还是在第一时间捂住了齐冰羽的嘴,紧张的朝外面张望一圈,“我的小姑奶奶哟,你怎么什么都敢说,这是能开玩笑的么!” 玫红也明白齐冰羽说这话的意思,神情里面有着愤愤不平,将军府现在不复从前,正常家计都难维持,自己也是没有本事赚不到多少钱,之前的银子也花的所剩无几。 但是眼前的赏赐她还真赞同小姐的决定,更是觉得小姐说的话都很解恨,他们齐家的人,看不上皇家这点小恩小惠! 第四十三章 有客到 难得的一天休沐,颜天睿一早上没有消失,而是在衙门之内悠闲的吃早膳,齐冰羽几人到的时候,那人还笑咪咪的对着他们招呼一起用膳。 “你旷工啊?”齐冰羽倒是不清楚这龙廷王朝还这样人性化的有休沐日,只是主观的认为早朝嘛,就是每天都要顶着星星进宫打卡的程序。 在家吃过的几人倒是没有蹭饭,而是自顾自的沏了壶茶,享受进京之后难得的悠闲。 放下碗筷,颜天睿好奇的问道,“你的那位老徒弟呢?” 齐冰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总是说欧阳珏是自己的顶门老徒弟,搞得自己别扭的要命,“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了。” 知道这丫头到现在还不清楚欧阳珏的家底,颜天睿也不多嘴,拿出一个空杯子放在齐冰羽面前,示意自己也要喝,那样子别说,做起来还挺自然。 “今天要是没事,就在衙门不要出门,估计会有客人上门?” 歪手给他的杯子满上,齐冰羽皱眉,“颜大人,早饭太丰盛把你吃傻了呗,谁会没事到衙门做客,还找我一个晦气加身的仵作,别不是你的病友才好。” 这边的话还没有落,外面已经传来一道清亮的 男生,“哈哈,原来颜大人也这样不注意管理自己的身材,贪嘴被念叨的时候啊!” 随着声音,一名青衣男子手中摇着折扇,在一位面白无须一看就是名公公的陪同下走进刑部大开的府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整天除了青色衣衫不穿,绿油油的明王,濮阳锦。 颜天睿倒是没有想到这人能来,他原本是觉得,太子今日可能出现,毕竟刑部这次快速断案,他能够解除禁足说什么都是要过来一次才比较合适。 “臣参见明王殿下。”颜天睿带人率先起身,走到明王近前准备行礼,那明王含笑托住了他的手臂。 “行啦,别那么见外,我就是过来串个门子,顺便看看你家那位神奇的仵作。”他知道这小睿睿根本就没准备给自己真的行礼,不然也不会走得这么近,不明摆着叫自己扶他。 齐冰羽在后面也随着他的话径自站直身体,说实在话,她真的是不喜欢见谁都要拜来拜去的,又不是大型扫墓现场。 明王的眼睛朝着颜天睿身手的那几人看过去,除了一个没有腰高的小丫头之外,另外两名身穿长袍的青年,一个脸上横贯一道伤疤,另一个俊逸非凡却有 几分眼熟。 而两人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英气有余阳刚不足,特别是那俊逸的少年,年纪看着也不大,二十岁上下,可是这也长得实在太过好看一点了吧。 之前觉得颜天睿就是自己见过长得最为出色的男子,但是现在看后面那少年,硬是比颜天睿更显得惊艳,还有点萌萌的感觉,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看人时候一种说不出的灵动。 “哪个是你新招来的帮手,小睿睿!”濮阳锦的眼睛来回在玫红和齐冰羽的身上打量,颜天睿则是因为这个称呼皱起了眉毛。 齐冰羽在见到这人之后就快速在脑海中整理和他相关的讯息,明王濮阳锦,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姐姐,算是唯一一个和太子有资本争夺皇位的人物。 传闻中此人生性豁达,放荡不羁却在领兵上面有所见长,现在手里掌管西南大军,和自己爹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之人,但是晚景不怎么好,没得了善终。 老皇帝不在,太子名正言顺登基,最先除了的就是这个明王还有他的一众家将,毕竟一个手掌兵权的皇弟是他枕边的毒蛇,睡不安寝的存在。 原主在辅佐太子登基之后也曾帮着带兵征 讨过明王,最后以叛军的罪名将人击杀当场。 莫名的对这人有点愧疚,齐冰羽在听到他问颜天睿的话时,自己朝前走了一步,拱手说道,“小人正是刑部新上任的仵作,齐冰羽。” “齐……?” 这个名字濮阳锦一点都不陌生,只是性别,他不由的多看了齐冰羽几眼,疑惑的眼神转向颜天睿,带着询问。 颜天睿却垂首不语,当做完全信号屏蔽,拒不回应。 “齐先生可知道我朝镇北大将军,齐殇远?”、 齐冰羽并没有闪避问题,而是落落大方的承认,“齐殇远正是家父。” 齐将军一生只有一妻,生有两子一女,两位少将军都是少年成名的将才,随父亲镇守东北边关,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这次齐家遭受到灭顶之灾,两位少将军和齐将军全家几乎全都死在那次的横祸之中,眼前之人自称是齐殇远的子嗣,难道…… “你是……你真的是齐冰羽。”明王脸上第一次出现微笑之外的表情,震惊有之,惊喜兼备,还有一种激动的神情。 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对方是名女子,他很可能失态上前来个虎抱。 玫红都察觉出他的想法,准备 随时上前护主,颜天睿倒是手快,直接一把拽住明王的腰带,“知道了就好,您控制着点。” “我是高兴,是开心,原来齐将军的女儿还在,也算对得起他在天英灵了,好好好,小睿睿你真不错,居然找到了齐将军的遗孤,没想到齐家连女娃子都这般有本事。” 随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颜天睿问道,“她的仵作文书你报上去了么?怎么报的!” 颜天睿知道明王在担心什么,大大方方的说道,“报上去了,如实呈报。” 龙廷王朝没有一条法令规定,女子不能申报仵作一职的,齐冰羽有这个本事,身份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是见不得光,他自然不会叫这个成为以后别人拿捏她的把柄。 齐冰羽也知道这个明王是真的在关心自己,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真诚,“明王殿下,冰羽谢过殿下的关心,更要替家父和众位将士谢过明王殿下。 要是她记得没错,这人在齐家遇难之后,暗中出手在京城周旋为东北边关的军营做了不少实事,齐殇远一生从军,军营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也是最割舍不下的存在。 皇家虽然无情,但是这人做的却称得上她一个谢字。 第四十四章 太子道谢 这边屋内的众人才都重新换上茶坐下没多久,外面果然场面恢弘的又来了一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京城轰动一时的贵女坠城案男主角,当朝太子爷,濮阳淳。 此时的濮阳淳倒是没有穿他那一身耀眼的明黄色太子服,而是穿了一身的白衣,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很好,脸色带着苍白。 显然最近几天对他的影响还是不小,下人跟在他的身后,带了不少的礼物朝刑部衙门而来。 “我这太子皇兄还真是难得看到这个样子,小冰羽,想来是来感谢你的呢!”屋里的濮阳锦显然也是知道会遇到太子,并没有多惊讶,起身朝外而去。 齐冰羽现在简直可以说头疼,才回京多少时间啊,这一个个惹不起的都先后找上门,还叫不叫人活了。 跟在颜天睿后面,也出去一起迎接那位叫她根本提不起兴致的大人物。 这次太子倒是真的一改以前的风格,脸上带笑展现出绝无仅有的亲和,快步而来,不光是和明王寒暄两句,还免了颜天睿他们等人的礼数。 叫人猛的一看,以为这位是为多么亲和的人。 齐冰羽站在后面充当小透明,除了应有 的礼数之后一字都不多说,只把自己当做背景。 她想要低调,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太子没几句话就提到了这次案子验尸的仵作,并提出想要当面道谢的话。 颜天睿不愿,也不得不把后面的齐冰羽展露在人前,那样子颇有几分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想叫人看到的别扭,濮阳锦这个看热闹的笑得异常开心。 “这位就是负责给三小姐验尸的仵作,齐冰羽!” 太子的眼神带着审视,看到齐冰羽年纪轻轻的样子有些差异,但是同样被她的眼睛吸引,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这位先生很是面善,咱们之前可曾见过?” “见过,太子贵人多忘事而已!” 齐冰羽开口并没有太过奉承,而是冷淡相对,这态度倒是叫颜天睿有点莫名的开心,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朗风霁月的悠闲。 “先生勿怪,这次还要多谢先生出手帮我洗脱冤情,给闫三小姐一个公道,未请教尊驾是……?” “齐将军府,齐冰羽!” 她的话像是炸雷在濮阳淳心中炸响,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是那个围着自己叫淳哥哥的小女孩,更想不到她现在人居然就在京中。 “冰羽,你居然是冰羽?!”下一刻太子展现出来的激动叫颜天睿和齐冰羽都齐齐皱眉,这人没什么病吧,怎么突然像是出门捡到金砖一样。 太子抢前几步,伸出双手就要抓齐冰羽的手,那样子说是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也不为过,但是齐冰羽知道,这人和自己并没有多熟。 下意识的闪身避开他的触碰,站到了颜天睿的身侧后面,她的心底是抵触的,这人给人的感觉很是不好,虽然长得也算是颜值硬核,却入不得她的眼。 也不知道原主是瞎到什么程度,会对一个这样虚伪的男子死心塌地,倾尽所有。 “冰羽,你忘记淳哥哥了么?小时候你可是很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叫我给你带好玩的,你出京养病还是淳哥哥送你出得城门?” 齐冰羽的态度,濮阳淳显然有些不适应,眼睛更是在齐冰羽的脸上不移开分毫,想要看透她一样。 “太子殿下赎罪,小人之前身体不好,大病一场加上又遇到了意外,所以儿时记忆浑浑噩噩,好多都记不清了。”齐冰羽还是用之前搪塞颜天睿的话当做理由。 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说到儿时的事情自己应对不上 来,更能和这个恶心吧啦的淳哥哥不要那么亲近! “哎,齐将军他们遇到那样的事情,你这般年纪又多受磨难,也是难为你了,没关系,现在好了,冰羽你回了京城,现在有我们大家在,你就可以好好生活,记得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淳哥哥还是你的淳哥哥,好么!” 太子的脸上带着几分伤感,话里明显在同情齐家的遭遇,心疼齐冰羽。 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教齐冰羽想打冷战。 相比之下颜天睿有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忧伤倒是更加显得真诚,这人一看就是在做戏,假的叫人想吐。 “多谢太子殿下。” 濮阳淳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冰羽,你这是在哪学了一身的本事,还会验尸,齐将军怎么会叫你学这些?” 对于这一点,齐冰羽也是早想好了说辞,现在在场的人也算是齐全,一次解释清楚好过之后再一个个的好奇,她站稳身子看向在场三人说道,“这个说来话长。” “不急,咱们进去慢慢说,淳哥哥好好听听冰羽这几年的际遇。”濮阳淳丝毫没有他也是客的自觉,率先招呼着齐冰羽朝着客厅而去。 颜天睿和濮阳锦自是跟 在身后,颜天睿的眼睛却是盯着太子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一个窟窿,这人还是这么的叫人讨厌的紧,还一口一个冰羽叫着不嫌肉麻。 把一切看在眼中,始终作壁上观的明王嘴角充满兴趣盎然的兴味,手中折扇摇晃的那叫一个欢快。 今天牺牲休沐的时间,一大早跑来刑部真的是来对了,看看这是多少人抢着上场给他演戏,一出出大戏真的是一次看个过瘾。 齐冰羽的托词很是随意,却处处没有可深究查证的地方,什么拜访名医路上发病遇到神秘高人,医病同时学得一手医术和验尸的手段等等,最后一句高人都不透露姓名行踪,直接把她莫须有的师傅给仙魔化一下。 在场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这是齐冰羽不愿过多透露什么,也就全当个故事听听而已。 末了都唏嘘了几句,说她呈了齐将军的福分,能有这样的机缘,现在学成归来报效龙廷王朝,延续齐家忠贞报国的家风,齐将军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齐冰羽听了只想当面说上一句,MMP! 齐府一家的血债不清不楚的,怎么就能瞑目! 皇家不闻不问高高挂起的态度就是对待精忠报国的嘴脸! 第四十五章 太子送礼 坊间的流言永远是消息最全面的地方,就在太子离开刑部不久之后,半个京城都知道,太子今日带了很多贵重的礼物,亲自登门感谢刑部尚书颜大人还有参与尸检的齐仵作之事。 闫松在自己府上自然也听到消息,生气的不光摔了手里的茶杯,更是把桌子上面摆放的茶具糕点一应东西齐刷刷的掀翻在地。 “混蛋!颜天睿这趋炎附势的小人简直就是无耻之徒!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仵作,一个个的就知道阿谀奉承,居然说我云儿是死于意外!简直是狗屁不通!” 太子软禁东宫的禁令头天一早散朝之后就被解除,今天休沐太子又这样招摇过市的去送礼物,自己的云儿现在还在棺材之中,明天才是下葬的日子。 这样的反差叫闫松真的怒急攻心,一早上就已经传了太医过府,假病成了真病,胸口一阵阵憋气的感觉叫他猛烈的捯气,撑着桌子脸色发紫。 “老爷,老爷您别动气了,小心自己的身子才是,云儿已经走了,你再有什么事叫我可怎么活啊!”闫夫人带着丫鬟从外面进来,看见屋中的狼藉和闫松的样子,慌忙上前搀扶。 她的话叫闫松更加生气,一把 推开丞相夫人的手,“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在咒我么!” 这一闹,丞相夫人哭得更加凄厉,气得闫松甩袖朝书房而去。 因为家中丧事,闫呈斌也请假在家,他也是听到动静赶过来,被闫松一并叫走,他有事情吩咐儿子去办。 闫丞相的书房宽敞明亮,名人字画居多,古玩珍宝倒是没有几分,进来的人都会说一声,清廉家门高官禄,书香墨色窗棂间。 可以说闫松做人还是挺成功的,一朝的丞相还知道摆个样子避人口舌,算得上是当官当成了精的主。 “斌儿你可听说今日之事?” 闫松坐在椅子后面,看着自己的儿子,要说他的子女不少,可是真的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和原配夫人生的这一子一女。 云儿已经没了,这个儿子就是他全部的重心所在,那些个妾室所出的孩子都多少有些毛病不能得他的眼。 闫呈斌知道父亲说的是关于太子去刑部送礼的事情,他那样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显然就是在给众人一个提醒,就是他濮阳淳行事不光谦逊,更是在这一次事件中完全站在无辜之人的位置上。 昨天自己胞妹一案 断定结果一出来他就已经发了一通火,没有想到刑部那些人来了一次,把尸身好一通折腾之后居然直接给出了那样一个意外的结果,正是这件事叫他们闫家不光搭上了一个女儿。 更是断了和太子继续合作的路,在朝中的势力也有所颤动,从有利的一方直接变成一个单纯的倒霉蛋。 不光是朝堂上面的猜度,现在就是丞相府的人走在街上都有百姓议论纷纷。 说的好听一点的是他们丞相府没有当太子妃的命,说的难听的更有说是妹妹想要和太子近距离接触,没想到叫一根绳子要了自己的命,总之各种传言层出不穷,叫丞相府的人都气得肝疼。 “听说了,父亲,这件事您怎么看?” 闫松没有好气的板着脸,“我看能有什么用,现在事实已经如此,你妹妹的身后事尽快办了就是,别再多生事端,至于那个颜天睿老夫自会找他,你不要多事。” “是父亲。”现在闫呈斌也不敢多言,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点头称是就转身离开。 到了后晌临近交班的时间,齐冰羽收拾桌案准备离开,颜天睿从外面晃荡进来,落秋跟在身后直接把玫红给拽走,屋子里面 就剩下他们二人。 齐冰羽挑眉问道,“颜大人这是有事?” 看着齐冰羽一副轻松的样子,颜天睿就有点着急,“今天的事你没看出来什么?” “今天什么事?”今天一天除了早上见过那两位皇子之外,并没有任何案子啊,齐冰羽是真的没有想到颜天睿问的是关于什么。 “现在京城都在议论闫府的案子,闫松虽为一朝丞相但却是个牙呲必报之人,你真的以为什么事都没有?还有今天太子这样招摇而来,并不单纯,最主要的还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刑部,或者说是你的头上。”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不相信齐冰羽这个脑袋瓜想不到。 但是她现在这样轻松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着急,难道她对里面的概念还没有弄清楚不成? 齐冰羽有点失笑,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个颜天睿真的是聪明太过,把事情想复杂了,“颜大人,放心,最近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是挑衅也不会在三小姐安葬之前,所以你担心的有点早。” 这事她不是没有细想,现在齐府除了玲珑他们就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之前的猜测得到玫红的证实,自己也是又些身手在,京城 之内他们也不会有多大的动作。 毕竟皇帝老儿还在皇宫里面坐着,真的太过分自然有人出头整治他们,事关太子的名声,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听了齐冰羽的论调,颜天睿也觉得有理,自己想来是关心则乱才会失了方寸,可是心中还是难以放心,“你这是准备直接回齐府?” 齐冰羽点头,拎起自己的工具箱准备朝外而去,到点下班一直是自己的良好习惯,毕竟加班这位大人也不会给多加工钱不是。 “我送你……” 齐冰羽很想告诉他,自己有点功夫,也想告诉他,玫红也有功夫……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却觉得这话有点伤人,也就没有说别的,两人前后出了刑部衙门,落秋已经套了马车,玫红一起等在大门口。 就在他们准备上车之际,一名穿着讲究的中年人上前朝着他们拱手,“敢问这位可是齐先生。” 眼睛看的方向正是一腿车上一脚车下的齐冰羽,显然是认识她的人。 干脆收回了自己的脚,齐冰羽回身,“正是,请问有何时找在下。” 那男子客气的行礼,从衣袋里面拿出一张帖子,“先生我家主人有请,这个您看了就知。” 第四十六章 遇刺 集贤居一聚,淳。 帖子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齐冰羽看了嘴角忍不住一阵狂抽,上午那反胃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这濮阳淳是那恶心当有趣么? 颜天睿利用过人的身高也瞥见上面的字,眉头立马聚拢成一个川字,等着齐冰羽定夺。 齐冰羽也是干净利落的性子,直接把请帖塞回来人的手中,“回你家主子,齐冰羽现在只是仵作,身带晦气只和尸体打交道。” 言下的意思很明确,你主子没死之前都不要找我。 中年男子明显一愣,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给人这样下请帖,也是第一次被回绝的这样不留情面。 说好听点是这人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说难听点就是在诅咒主子早点死,简直是大逆不道。 原本想动怒的他,想到主子请贴上的话,显然是对这人不一般,自己还是不得罪的好,直接告了个罪,转身退去。 颜天睿眼角眉梢带着笑意,叫他眼尾处那颗红色的朱砂痣都泛出不一样的光彩,温柔的伸出自己的手掌面向齐冰羽说道,“走,我送你回家。” 齐冰羽自然不知道这人现在心情好到起飞,看了一眼他的爪子,并没有借力,而是直接撩开衣袍,一抬 脚直接上了马车,转瞬人就钻进车厢里。 “颜大人,你要送就快点,别耽误我吃晚膳!”清脆的声音带着催促,齐冰羽显然是饿了。 颜天睿没有一点尴尬的收回手,自己真是应该开始习惯这丫头现在的性子,比之前更加有乃父之风,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他却很喜欢。 他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这丫头总是把吃饭事情看得这么重要,想来是个贪嘴的,真是可爱的紧。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之际。 齐冰羽警醒的睁开双眼,在黑暗中注视着窗子外月影当空的院落。 有人! 轻轻掀开被子,把熟睡的玲珑怀里塞进个枕头,翻身下床。 身子悄无声息的朝着窗边移动而去,光着的脚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叫她的神志一瞬间完全清醒,一手扣着不离身的柳叶刀,另一手摸起昨晚练习认穴位的银针褡裢。 这几日被她们收拾的基本看出几分原样的院子中,三名黑衣人猫在院墙的阴影处,手中反射出来的寒光明显是带有武器。 贼? 不可能! 现在的将军府不复往昔,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财物! 寻仇? 这点倒是可以解释的通,毕竟今天得罪了闫 松,更是顺带还叫太子来了个不痛快。 最有可能的还是灭口! 灭的是齐家最后一名遗孤的口。 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转过很多个念头,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进来绝对是来者不善,先把人放倒才是首要。 因为是盛夏,齐冰羽临睡前是把窗子撑起来的,现在外面的月光可以叫她看清,但是屋内黑暗外界想要看到里面实属不易。 这是她的有利条件,外面的三人已经有了动静,正在快速朝着这边的门口移动。 她和玫红的屋子紧挨着,整个府中房屋不少,就这边的几间主人,欧阳他们都是在另外的院中。 来人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这边而来。 果然是冲着人来的。 门缝中间一片尖刀伸入,只是轻轻一拨,门闩就被弹开,下一刻门扉已经传来被推开的轻微嘎吱之声。 做好准备的齐冰羽手中捏着两根银针,柳叶刀也随时准备出手,她在等,等三人全部进来的时候再动手,一起解决,利用对方没有发现自己所在位置之前。 但是她估计错了外面三人的配合程度,三人并没有同时全部进屋,有一个留在门口位置放风,进来的是前面为 首的两人,一身黑衣蒙过头脸,仅露出双眼。 手中锋利的长剑,一看就是杀人害命的利器。 齐冰羽不再犹豫,银针和柳叶刀同时出手,对方来就是要她命的意思,自己还有什么可心软的! 银针找的是麻穴,射中之后可以叫人全身麻痹,肢体不能挪动,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柳叶刀对的更是另一人的哽嗓咽喉之处,刀到短时间就能毙命。 齐冰羽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这个院中的人都不能有事。 门外之人明显身上带着功夫,却因为低估一名女子而有所轻敌,进门的一刻,发现有攻击从黑暗中袭来,反应之时已经晚了一步。 银针尽数没入皮肤,那人应声而倒。 另外一人有了警觉之意用手中的刀剑抵挡,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柳叶刀依旧划开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却并没有立时倒地不起。 齐冰羽顾不上许多,捡起脚下中针之人的兵器,朝着那人挥砍而去,屋外人也发现异常,准备进来把目标解决掉。 被身后猛然砍来的一把大刀挡住了行动,原来是玫红也发现这边有人潜入,快速冲了过来。 武器入手的一刻,齐冰羽的脑海中出现的都是各种制敌取命的 招式,身上的动作也如同潜意识般行云流水而动。 招式漂亮,干净利落的和那名受伤的黑衣人对上了数招,兵器相接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这是这具身子的潜意识,她明白,原主自幼习武的功底被她运用而出,一代名将教出来的人,功夫自然不弱,也给她不一样的震撼。 直到那人被她砍倒在地,鲜血顺着手上的刀剑滴落地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杀人了。 手中拿刀从来都是验尸,鲜血和各种血肉模糊对她已经没有影响,但是这是第一次温热带着体温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而那鲜活的一个人就躺在面前。 玫红那边显然也解决战斗,看到失神的齐冰羽,她迈过尸体走过来,神情焦急的问道,“小姐,您有没有受伤?玲珑呢?” “没事……我们都没事。”声音里明显有些颤抖,对于现在的一切还有不适应。 玫红检查了三具黑衣之人的身体,确认死亡之后才抬头说道,“我去院子转转,小姐你自己……” 她想问小姐自己可以么,但是又觉得这话多余,自家小姐可是剖尸都游刃有余的存在,怎么会害怕这些,话锋一转,“我去看看隔壁院子的欧阳先生他们。” 第四十七章 不一样的颜大人 齐冰羽给自己灌了一杯凉茶之后,多少恢复了一些冷静,玫红去的时间不长,欧阳珏带着小喜也赶过来。 这样一折腾哪里还有睡觉的心,只能在屋中守着尸体和鲜血,干坐了后半夜,熬到了天明。 “快到当值的时间了,玫红你去刑部,通知他们一声。”齐冰羽的脑子快速转着,晚上街道不安全,她并没有深夜报案,更没有准备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这个时辰,颜天睿估计已经在上朝,落秋他们两人会有一人陪同进宫,一人在府内。 家中出了这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还是要报官的,一切等颜天睿到了再细说。 昨夜她已经验过尸首,就连那名被银针扎在麻穴上的人都已经死亡,是服毒自杀。 沾着笔墨写了三张尸单,欧阳珏心疼的看着齐冰羽还光着的脚,说道,“好了,丫头啊,快去洗洗换身衣裳,等下他们到了你这个样子。” 齐冰羽摇摇头,“我身上这些算是证据,等衙门的人到了看过之后再说。” 玲珑被抱去玫红的屋子里,这边有尸首在,总不能叫个孩子睁眼就看到这些。 下朝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颜天睿是抢过落秋的马,一路 策马狂奔而来,落秋运着轻功在身后一路疯跑。 马嘶未止,一身官袍的颜天睿是直接纵身飞跃而下,一路奔跑进的齐府,直奔她们现在住的院子。 直到看到那个穿着染血的单衣,长发披散未束,双眼布满血丝好好坐着的齐冰羽之后,才放下一路狂跳的心。 “冰羽……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两步抓住齐冰羽的肩膀,有些微凉的温度叫他心头发颤。 “我没事,这些血是他的。”齐冰羽冷静的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男人,指着地上被自己杀死的黑衣人说道。 颜天睿根本不看地上的尸体,听落秋说齐冰羽并没有受伤,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自己检查了一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看到那双皙白好看的脚带着尘土踩在地面上的时候。 他不淡定的,一把将人抱起,就朝着一边的净房而去,落秋喘着粗气才进院子就听到他主子的声音吩咐,“去烧热水。” 怀里的小脸被长发遮挡的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几点血迹衬托的她更惨白上几分,这样脆弱的齐冰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乌黑的双眼中那叫他追随的光芒都看不到,傻傻发愣。 齐冰羽以为自己 调整的很好,可惜她的伪装叫颜天睿一眼就看破。 “什么都别想,洗了澡换上衣裳,好好睡一觉,后面的一切有我。” 把人放在净房的凳子上,他直接挽起官袍的袖子,把碍事的前摆塞到腰带中,一桶桶的朝着浴桶中加水,准备皂角香料。 忙碌的样子,湿透的鬓角,还有他眼角的朱砂痣都是那样的动人,特别是眼底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心,还有那句一切有我。 叫齐冰羽忍不住红了双眼,豆大的泪珠顺着下巴滴在身上的衣料上。 转身猛然看到这样场景的颜天睿,忍不住了! 丢开手里的东西,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微微冰凉的体温叫自己想要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的寒冷,“冰羽,不怕,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保护玲珑他们。” “真的么,可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的手从来都是为了维持公正寻找真相的。” 低沉带着治愈效果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这次你一样是在维护公正,想想你爹,想想那些将士,他们杀敌一样是为了保家卫国扞卫领土,齐府就是你的领土,你昨天就是在扞卫领土。” 听着颜天睿的心跳声,齐 冰羽神情上带上一丝困意,这个声音响起来真的很美妙还有催眠的作用,“嗯,我信你。” “好了,快去梳洗一下,你可是我无所不能的齐先生,我喜欢看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一把将人推开,齐冰羽撑起一抹笑容,质问道,“我验尸的时候是张牙舞爪么,那是沉稳干练,颜大人你的措辞有待加强!” 在颜天睿带上净房的门时,齐冰羽的声音在里面传来,带着些许轻松的口吻,“谢谢你,小睿睿!” 被叫做小睿睿的颜天睿第一次没有生气,而是哑然失笑,这个丫头看来是想通了,都知道拿自己开起玩笑了,转身朝着齐府的厨房而去。 收拾停当的齐冰羽在看到桌上的一碗白粥,一盘子炒鸡蛋之后,有点想笑。 白粥里面的米粒还没有开花,汤是汤米是米;炒鸡蛋里面还可以看到几小块的鸡蛋壳点缀其中。 屋子里面的人都憋着一脸坏笑假装忙碌,尸体已经被义庄来人拉走,血迹什么的都擦拭干净,屋里都被点了熏香驱散血腥味道。 齐冰羽知道他们这是在看笑话,也没有说话,坐在桌子前面拿起筷子,“你们要不要也来点?” 说实话 ,她确实饿了,只是这早饭看上去有点诡异,要不要先弄个试毒的值得考虑。 颜天睿在一边一本正经的喝茶,眼角朝这边看着,那些人都玩命摇晃脑袋,连小玲珑都被小喜紧紧拽着。 “我试过了,色香味都还不错,你快吃吧!”颜天睿放弃假装没事人,搁下茶碗无奈的转向齐冰羽揶揄的眼光,末了还小声的嘀咕,“我第一次做饭这样已经很有天赋了。” 见她还是没动筷子,直接和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抢过她手里的勺子,吧嗒一口菜,吸溜一口粥。 “看吧,没毒!味道还可以!” 齐冰羽嘴巴里面直接被他强势塞进去一块鸡蛋,被迫咀嚼的她意外的觉得,味道真的很不错,也许是真的饿了,接下来风卷残云很给面子的扫食一空,才放下碗筷。 “颜大人真是多才多艺,不错!”这人的心意她领了,这个感觉真的很不错。 脸上带着可疑红晕的颜天睿像个小媳妇一样,把桌上收拾干净,直接塞给落秋,被那人不识趣的一个眼神刺激的大吼一声,“都该干嘛干嘛去!看什么看!” 大厅之中迅速做鸟兽散,只剩下羞涩的颜大人和打嗝的齐冰羽…… 第四十八章 跟风探望 为了缓解这样的气氛,齐冰羽把三份尸单递给颜天睿,“有没有别的发现?” 说起正事颜天睿也恢复之前清淡的模样,把知道的事情和齐冰羽做个交换。 “三人口中都有毒囊,身上和兵器都没有任何标记,这样的手法很是常见,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家族豢养的死士行事作风基本相同,线索少之又少。” 颜天睿抬眼看向齐冰羽问道,“他们没有和你说什么?” “没有,我算是攻其不备,一照面就动手了,什么都没说就……”说道昨晚的经过齐冰羽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颜天睿也不多问,只是说这后面的不要多想。 其实他心里也有所猜想,只是没有证据,不能证实幕后真正动手之人的身份,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动用这样的人到齐府,还是直奔齐冰羽所在而来。 其心必定是准备要命的想法,齐冰羽现在并不安全。 拿走桌上的几份尸单,颜天睿出门前只留下一句,“今天给你放假,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值,晚上我搬过来。” 前面的两句齐冰羽还挺开心,真是个知道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但是最后那是几个意思,你有衙门,有府宅,你搬我这来干什么? 想去叫人,外面哪还有那官袍加身,高挺的身影,连平时在跟前晃荡的那几位都看不到人,只能窝回去补觉。 刚才在水中可是看到自己现在黑眼圈,双眼浮肿的厉害。 在齐冰羽还在酣睡,连肚子抗议都拒绝理会的时候,院子里面的吵闹声把她吵醒。 本以为是颜天睿真的过来鸠占鹊巢,在想自己是文明的先言语表达抗议, 还是直接抗把十米大刀剁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院子里面响起,带着不耐的口气像是在和玫红说话。 “我警告你现在立刻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玫红正挡在来人的身前,始终没有让开道路,拱手朝着来人行礼,技巧的挡住那人想要进齐冰羽房间的脚步。 “太子殿下,主子还在休息,您稍候片刻,容我进去通报!”玫红的话并没有错处,但是来人明显不吃她这一套。 手臂直接一挥,身后就有随从上前,准备把玫红推到一边,在当朝太子的面前,即使现在玫红还有先锋的官职在身,却也做不得什么数,根本不可能还手。 “小人参见太子殿下!”齐冰羽的房门打开,收拾利落的人依旧一身男装,风竹无相的立在门口,看向院中的来客。 玫红也松了口气,板着自己顶着刀疤的脸朝一旁退开,不再阻挡,好在小姐醒来的及时,不然一个姑娘家的房间叫他一个外男闯进去叫什么事情。 濮阳淳根本没理会这些,快步上前,一脸关切的就要拉齐冰羽的手,叫她似是随意的一个动作避开,“太子殿下请前厅奉茶。” 齐冰羽的态度叫濮阳淳也不好表现的太过热切,只能跟在后面朝前厅而去。 “冰羽,听说将军府进了刺客,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才一入座,濮阳淳就叫人把带来的东西纷纷摆放整齐,堆了一小桌子的物品。 “昨天的请帖你怎么没去,我可是在集贤居等了你好久。”话里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也把自己的不开心展露出来,还隐隐透出委屈。 当朝的太子殿下什么 时候和个姑娘说话这般动情过,要是叫拥护太子,把这位当成巨大金龟婿的闺阁小姐们看到,不是个个都要气红了眼。 齐冰羽却只觉得恶心,第二就是觉得烦。 “太子殿下,小人家中有事未能赴约还请多见谅,至于行刺一事,八成是这些刺客迷路才会到了我们这破败的院子,幸好有玫红先锋在,小人并无大碍。” 心里讨厌,面上齐冰羽还是给足了皇家面子,但是也仅止于面子。 生硬疏离含在字里行间,是个人都能听出她的不待见,还有桥归桥路归路的意思,请不要一直套近乎。 太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热脸贴人冷屁股,这样的处境叫自己有点难堪,强忍着脾气带着有些别扭的笑说道,“没事就好,我这叫人给你带来了不少补品,虽没有外伤但是惊吓总是有的,回头多补补!” 对于这个女人,濮阳淳并不是多感兴趣,只是没想到几年前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现在居然冷脸对他,这样的反差叫身为太子,优越感爆棚的他很是不适应。 另外就是这个齐冰羽神奇的验尸本事,之前她经手的案子,包括闫凝云的事情,她的手段都叫不少人投来了关注。 那些人大多都还在观望,但是他觉得也许这个齐冰羽还可以利用一下,除去她齐将军府遗孤的身份和背后价值不说,单是这样的手段,要是能为自己势力中宗人府所用,以后必定是功劳一件接一件。 与其放在刑部那股中间势力浪费,不如招到自己麾下。 “多谢太子殿下,齐某年纪尚小,活力旺盛怕是虚不受补,这些还是太子 殿下带回去,自己享用为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齐冰羽才不想要这人的一点东西,说实话,现在感觉叫他踩上齐府这块地皮她都觉得别扭。 这张脸摆在面前,虽然带着笑,长得也算不错,但是每每看到都是叫她想起原主记忆中这人登基后那副小人得志,嚣张跋扈的嘴脸,还有无情的告诉原主,“凭你不配生下朕的子嗣。” 渣男,齐冰羽早就在心里给濮阳淳的脑门上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濮阳淳太阳穴已经出现青筋跳动的时候,外面另一道戏谑的声音传进来,“哟哟哟,小羽砸,你这的人不少啊!”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片青色的衣角出现在门外,紧跟着就是和濮阳淳长得一点都不一样的明王濮阳锦晃着他的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现在视野中。 “原来是太子皇兄也在啊,我说那么大排场不像是小羽砸的做派。”明王客气的朝着濮阳淳拱手抱拳,看到他有点黑乎乎的神色,眼神瞄向那满桌子的礼物。 这皇兄最近这是抽了什么疯,太子府当真家财万贯还是如何,这一趟趟大包小包的往齐府里面送又是衙门谢礼的,大手笔啊! 濮阳淳并没有多理会明王的暗讽,这个皇弟从来都是不讨喜的存在,身为皇子没有皇子样不说,一天到晚就穿那一个颜色,看到就叫他眼疼,换个颜色能死还是怎么的。 表面上却不带出来,只是不想当着他的面再被齐冰羽怼几句,随便应付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人一并离开,东西还是硬被留下。 不请自来的这位明王,也不挑剔,直接坐 在太子刚才的位子上,嫌弃的挪开太子并没有碰过的杯子,自斟自饮的倒了杯茶。 “小羽砸,看不出来你还挺得我这皇兄的眼。”明王眼睛始终在那些礼物上面还会转悠,语气自来熟的一口一个小羽砸叫得顺嘴。 鉴于颜天睿都被这人叫做小睿睿的事情,齐冰羽一点都没有要纠正这人语法的耐心,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了,叫声姑奶奶她没人的时候都敢答应,哼! “明王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对于明王,齐冰羽的态度明显比面对濮阳淳的时候好上许多,没办法,这人是比较像地痞流氓的道道,但是就是对了齐冰羽的脾气。 “这话说的,还用风啊,还不是听说您老人家遇刺,想看看是哪路不长眼的迷路刺到你这来了!” 濮阳锦的一句话叫齐冰羽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笑得一脸懵逼的明王完全不明所以,他是说了什么笑话么?这丫头笑点有点低呀! 笑够了喝口茶给自己顺气,齐冰羽才把对付太子那点话告诉明王,结果这人笑得比自己刚才还过分,叫齐冰羽都不得不怀疑自己刚才也笑得这么二么!丢人!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明王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你明王哥哥家里比较穷,没有淳哥哥那么流油,这个算是慰问吧,找几个丫鬟什么的,别弄得这里跟鬼宅一样,走了啊!” 齐冰羽对明王倒是没有客气,直接接过来收进怀中,“那多谢明王体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送送您!” “你呀,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哎……” 第四十九章 又出事了 送走了明王,齐冰羽还在抱着怀里的银票傻乐的时候,颜天睿、落秋和沈平凡三人大包小包跟逃难的一般架着一辆马车停在齐府门前。 “这是捡银子了?在这乐什么呢,老远就看到你了!”落秋坐在马上就笑哈哈的开口,吓得齐冰羽一哆嗦赶紧把银票捂在心口。 掀开车帘下车的颜天睿疑惑不解,伸手就把那张薄薄的纸张拽走,瞄了一眼丢回给马上要冲上来抢的齐冰羽脸上,一边朝门内走一边凉凉的说道。 “不是捡银子了,捡的是金子!” 五十两,金子耶! 齐冰羽还在那傻呵呵的享受平地暴富的感觉,颜天睿的问话就砸到耳中。 “谁来过?” 屋里一堆的东西,还有上面那个四爪蛟龙的标志叫他开始不爽,声音也比平时低上几分,再加上齐冰羽傻乐的样子,没等回答就直接转到另一边挨着齐冰羽那里最近的一所院子里面而去。 强行搬家这事,落秋他们可不知道齐冰羽根本没同意,是自家主子自行安排,霸王入住的。 落秋还在笑嘻嘻的搬东西,和齐冰羽打招呼,“齐先生,我们主子说了以后老沈跟着进宫上朝,我就留下跟你一块上衙门就好,这差 事美,我都不用天不亮就起,能沾光睡懒觉了!” 沈平凡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多少异议,只要是主子安排的,即使不叫他睡觉又能如何,只是认命的在收拾挂在马上的零碎。 “你们真要搬过来?你们三!”对于这事身为房主,她即使知道颜天睿是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但是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还要多加三张嘴吃饭,齐冰羽有点心疼怀里还没捂热乎的那张银票。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把那屋子太子送来的一堆东西,直接叫玫红弄出去卖掉的时候,颜天睿放下包袱去而复返,脸色依旧臭臭的。 “那些,该丢的丢出去,别碍眼,这个给你以供日常花销!”一个不大的盒子直接被塞进齐冰羽的怀中,末了还瞪了齐冰羽一眼。 对于怀里多出来的箱子,齐冰羽表示很好奇,直接就打开盖子,里面大大小小的不少金银锭子,还有看着像是银票的东西,金叶子,金花生还真是不老少的。 转身再次消失的颜天睿没说什么,但是落秋这个话痨可是没忍住,在沈平凡也进去开始收拾院子的时候,凑到齐冰羽耳边,嘀咕。 “齐先生,这个可收好了,这可是咱们爷的全部家当。” 说着还指着那些纸说道,“房契都在这里面呢,这些都是从小到大的零花钱赏赐,嘿嘿,咱们爷除了这些可就是穷光蛋了!” 齐冰羽,“……” 这是要干啥,不是过来住几天没事就回去的么?怎么感觉像是现代公寓里面合租交费的感觉,不对……也不是,哪个傻子把全部身家一起交给房东的。 华灯初上,齐府自从齐冰羽回来以后,再一次人声鼎沸,一个欧阳珏加上一个落秋两个人凑到一起就能把房盖挑了! 为了庆祝颜天睿入伙,晚上齐冰羽特意参与晚膳的制作,她动嘴,大伙动手,没办法,她只会说和烧厨房而已。 火锅,简单快捷丰富有趣的吃法,叫这一帮子人吃得酣畅淋漓,没有空调的大夏天吃火锅简直就是自我折磨。 一个个都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挥汗如雨依旧舍不得停下筷子,一片肉就能叫欧阳珏、小喜和落秋三个打成一团。 整个院子都是麻辣火锅呛鼻子的香味混合各种食材的味道…… “咣咣咣……”里面和谐的气氛被外面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落秋抢到一块肉塞进嘴里,烫的话都说不清,“偶七嗨馍……” 说着就朝大门方向跑过去 。 跟落秋一起回来的不是别人,是衙门里面当值的一名班头,来的路上也是跑了一身的汗,见到众人就焦急的喊道,“出大事了,颜大人您快回府衙!”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迅速的,快速反应都是站起身就要朝外走,能在大晚上惊动颜天睿亲自处理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情。 带上工具箱,齐冰羽上车前拦住玫红,“有欧阳先生在,你带着两个小的在家吧,家里别没有人。” 玫红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领着小喜和玲珑站在大门口,看着马车快速远去。 知道是大事,可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今天齐冰羽睡了一白天,也许不知道情况,今个正好是闫三小姐闫凝云上山埋葬的日子。 那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响了半趟街的哀乐,哭哭啼啼撒纸花的下人,可是叫京城老百姓好好的看了次热闹。 而今晚出大事的还是闫家,出事的人正是抱病在家的闫松闫丞相。 齐冰羽起初还以为闫丞相是因为悲伤过度,情绪激动引发的中风等心脑血管疾病,毕竟那天验尸的时候她多少看出点端倪。 可是不然,闫丞相已经死了,还是衣衫不整死在了自家府中人迹罕至的冰 窖之中。 龙廷王朝富户官员府中,大多备有冰窖,或大或小,供家中主子食用以及降温之用。 闫府的冰窖自然不会小到哪去,这次的场面可比闫凝云的灵堂要热闹上很多。 上次没有见到的几位姨太太还有那些庶出的闫家少爷姑娘,都在冰窖门口拥挤着,哭哭啼啼。 闫夫人和闫家长公子闫呈斌身上的白孝还没有脱掉,家里就又死了一个,消息不光是传到了刑部,宗人府和大理寺也都在场,一时间场面有点不可控制。 皇宫虽然这个时候已经下匙,闻此噩耗的皇帝依旧把太子濮阳淳和明王濮阳锦两名成年的皇子都派到这边,以表示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 看到颜天睿和齐冰羽等人到达,濮阳锦借着人群朝他们走来,“闫松死了,小羽砸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就快速离开,站到太子附近,三司衙门的主官也都在那边,颜天睿示意在此等候,他也朝那边中心而去。 闫夫人熟悉的哭嚎声还在持续,周围的姨奶奶们也不甘示弱,“太子殿下、明王你们可要给老爷做主啊!” 他们家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惦记,怎么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情。 第五十章 三司会审 太子早在刑部的人一到,就看到了齐冰羽,但是头傍晚的时候,他送去的东西被原样不变的送回了太子府,这件事情叫他很是生气,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凑上来。 现在再加上这些女人的哭闹,他只感觉有点头疼,脸上也不好带出什么,只能把皇帝的意思转达给众人。 “三司主官都到了,你们听旨。” “领父皇口谕,闫丞相乃三朝元老,为我龙廷鞠躬尽瘁,今日遭此横祸,特令三司协查,本太子与明王督办,三日内破案,严惩行凶恶贼,给闫家一个公道,钦此!” 即使不愿,三司的主官也只能领旨,京城高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三司哪一司都逃不过干系,可是三日内破案,真的是叫他们有些挠头。 “你们商量看,哪位大人为主,另两位为辅呢?”太子在转达了口谕之后,问起身的三位大人。 这三人,宗人府是自己的势力,说实话,太子一点都不想宗人府和这事情牵扯上太多的干系,第一是因为闫凝云的事情刚过;另一个就是这事情实在是很有困难,到时候无功不说,再受累不讨好被皇帝埋怨,就得不偿失。 一个眼神,宗人府的朱大人领会,并未 出声应这个话题。 大理寺卿正是闫松的得意门生,此人姓吴,叫吴孟。 丞相府的一干人都眼神期盼的看着这位吴大人,想要他站出来给自己为自己恩师查清此事。 可惜吴孟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功夫全都下在念书和上下走动关系上了,要是给他个凶手叫他严刑逼供审问笔录他还是没问题,但是这样只凭丞相尸体一具。 怎么找凶手是谁啊!他只能垂下脑袋不做声,当是看不到那些期盼的眼神。 三司里面唯一站的笔挺,一身蓝色常服的只有颜天睿一人,面对这个场面,太子只能硬把这事按到刑部的头上,“颜大人,之前本太子的案子就是你经手,进展惊人,断案神速,我看这次还是您为主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去做便是。” 打个巴掌给个枣,太子连和明王打个商量都没有,就直接做了这样的决定。 颜天睿并没推辞,三司会审这两位同僚是什么底细自己还能不清楚,有这样的同僚,自己想要低调都是很难的事情,只得拱手领了命令。 三府协作,自然是三府的仵作都要参与验尸,齐冰羽却有了意见。 那两位仵作光是看那副眼睛翻上天的样子 就知道,八成和初次穿越遇到的小胡子仵作差不多的玩意儿,直接开口,也不找颜天睿,而是直问太子和明王。 “既然三府协作,那验尸以谁为先,尸单以谁为准?”这个事情倒不是齐冰羽矫情,尸单承担的就是一份责任,关系着后续的案件直接发展方向,自然要问个清楚。 省的最后不明不白,还要给自己想招证明自己没有错,麻烦不麻烦,要是那样今个自己还不如不动手的好。 另外两名跟主官而来的仵作都带着两名帮手,年纪也基本和欧阳珏差不多上下,看着这边齐冰羽一副面白无须的样子都只当这是个不懂事的新助手,在这边仗着师傅的脸装腔作势,并未理会。 欧阳珏可是在这个圈子里面转悠半辈子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他们想的啥。 坏心眼的朝着齐冰羽一拱手,“师傅,要不咱们就在后面看着,叫那两位老先生先验吧。” 使坏小搭档齐冰羽老神在在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颜天睿把脸都转到一边,实在是没眼看下去,这一老一小今天这是又准备玩人了。 欧阳的这一声师傅实在是知情的那些人都给吓得站立不稳,这是什么状况,欧阳家的老太爷 居然叫这个年轻人师傅,看那一副跟班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 欧阳家什么时候没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少家里和欧阳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在心里悄悄打鼓,不光是在想着回去尽快和家里人说好好查查欧阳家现状,更要寻访一下这个敢收欧阳老爷子当徒弟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来历。 那些人的样子成功取悦了齐冰羽和欧阳珏这两人,他们对这个效果都很是满意! 濮阳淳的视线都没忍住朝着齐冰羽这边投来了好几次关注的眼神,无奈她直接当做没看到,小样子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高冷傲娇。 他们不知道的是,濮阳淳心中现在已经翻转了好几个念头。 难怪昨天他带去的那些东西被原样送回来,像是千年人参,百年虎骨,海碗大小的灵芝,这些东西在欧阳家这样的家族里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也不怪齐冰羽看不上直接给退回来,原来是自己的礼轻了,这齐冰羽回来真的是变化太大,他也是没有想到现在她居然站在那样的高度。 要是他知道某人抱着五十两金子的银票都傻乐了大半个晚上,估计会吐血五升! 有欧阳珏这尊大佛,另外的两组仵作们都不敢 托大,和自家大人商量之后,最后决定还是叫齐冰羽他们先来,尸单也是以他们的为准。 里外有功有过全是刑部尚书颜天睿领大头,他们只是跟风而已。 “那等下进去,你们什么都不要碰,什么都不要说,还有不要碍事!”齐冰羽故意素着小脸,摆出生人勿进的模样,倒是真把那些不知真相的人虎得一愣一愣的。 这次跟进来记录尸单的是沈平凡,颜天睿已经开始在外面给府中人做笔录,尽快核实昨天闫丞相在府上发生的一切,三天的时间毕竟不禁挥霍。 齐冰羽在前,其他人跟在身后,走进丞相府的冰窖之中,一股子凉爽的感觉扑面而来,没多一会就已经感觉到身上冷的发紧。 里面的空间果然不小,四米高的挑高,一块块足有床榻大小的冰砖整齐的码在里面,地面还有墙壁都有厚厚的草帘子隔热,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湿冷是这里给齐冰羽唯一的感觉,为了照顾他们的视线,里面已经顾不上管冰块会不会融化,点上了不少的宫灯。 “多架上几面铜镜,在灯后面……”齐冰羽对这个光线并不满意,而后面那帮大男人看到地面上闫松的尸体时候都抽了一口冷气! 第五十一章 丞相裸死 齐冰羽终于知道濮阳锦刚才说自己最好还是离远点是什么意思。 闫松闫丞相居然是裸死…… 说是完全赤膊也不尽然,身上一件单衣,衣带大敞,剩下的衣物鞋袜都被胡乱丢弃在一旁,要是女子这样的状态陈尸于此,多半会主观朝着奸杀方向考虑。 但是换成岩松这样一位皮肉松垮,腹大如临盆的老头,这个可能还真是没有产生在众人的脑海中。 他们想到的是羞辱,对于一朝丞相死后的羞辱,他们直接想到了仇杀。 齐冰羽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沈平凡,学着落秋的口气说道,“老沈,准备开始。” 沈平凡会意,纸笔摊开,记录齐冰羽的话。 “死者衣物单薄,尸斑呈现鲜红色,局部可见小块中轻度冻伤,裸露皮肤表面可见水泡形成。” 齐冰羽蹲下身子,挑开闫松衣物覆盖位置,径自说道,“体表整体呈现粉红,皮肤上明显鸡皮状,表情似笑非笑,会阴部明显缩小,无任何皮下出血和外伤痕迹。” 在刚刚靠近尸体的时候,齐冰羽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周围那些空掉的酒坛也有三个之多,加上触手之后发 现,闫松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湿的。 “单独记录,死者衣物湿透,并怀疑死前大量酗酒。” 她的眼睛突然一阵子发热,视线直接从闫松的皮肤表面穿透而入,内脏的情况几乎一目了然,各个器官衰竭的状况很是清晰。 她知道这是自己眼睛那个奇怪的功能出现,这技能就像是个被动技能,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自己开启透视,她看到的内部情况叫她毅然决定,剖尸。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欧阳珏现在越发明白齐冰羽的工作流程,听到剖尸两个字,迅速开始指挥在场那些人开始准备,工具方面更是亲力亲为。 齐冰羽穿上罩袍,还有那副颜天睿特意寻来的轻薄手套,柳叶刀已经握在手中,垂首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的闫松,毫不犹豫的一刀就在他的胸腹部划下。 那些观看的仵作没有一个不跟着哆嗦一下的,他们也是会有这样的程序,但是现在躺在那的可是当朝丞相啊…… 这个年轻人也真是敢下手,万一事后被追究起来可是要脑袋的事。 欧阳珏时不时把溢出身体的血液擦拭掉,齐冰羽抓紧机会讲述一些检查病理特征的 要素,指点给欧阳珏看,那些仵作和助手却只敢眼热的站在后面不敢上前。 “这里是胃部的黏膜,现在可以看出上面明显的出血斑。”齐冰羽把闫松的胃部取出放在托盘之上,翻找出胃黏膜指给欧阳珏看,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点,她着重在解释。 腹部朝下,靠近腰部两侧的位置被她拔开,在胯骨边上之处一块骨骼上面附着的肌肉说道,“你在注意这个位置,我称这里为髂腰肌,这里的肌肉有明显的出血也是一个重要表征。” 沈平凡在朝着闫松打开的腹腔看了一眼,只看到血糊糊一堆,真的没有看到齐冰羽所谓的髂腰肌在什么地方,除了血就是肉和内脏啊。 欧阳珏像是明白领悟了什么,点头称是,记住了这个部位的位置和特征。 常规检查各处脏器之后,齐冰羽离开临时解刨台,欧阳珏跟上,手里的针线已经齐备,开始缝合和遗容恢复的工作,只是觉得闫松脸上的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随手拿过一条白巾,盖在闫松的脸上,齐冰羽转身正好看到,出声阻止,“不要盖!” 她的声音叫欧阳珏停下手里缝合 的针线,不解的抬头看向齐冰羽。 只见她拿开盖在闫松脸上的那块白布,对欧阳珏严肃的说道,“仔细看这张脸,记住这张脸上面的表情,在尸检的体表特征中,这叫做苦笑脸,也是一条死亡原因的重要因素。” 不光是欧阳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闫松的脸上。 他双眼睁开,瞳孔涣散,但是嘴角眉梢的勾起,加上整体上的视觉反馈,真的和齐冰羽说的苦笑脸完全吻合,他们现在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看闫松脸上带笑的时候会觉得别扭。 却直接叫齐冰羽一句话给点破,这不就是无奈时候苦笑的样子么! 齐冰羽已经摘下手套开始擦拭,“老沈,记录结果,死者最后死亡原因判断为,调节中枢功能衰竭,身体各项反应消失,血管运动中枢及呼吸中枢麻痹导致死亡。” 很显然,齐冰羽的验尸已经完成,剩下那些仵作真的觉得自己的存在简直就是多余的。 别说他们干了这么多年,站在这简直是连个尸单都听不懂,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个中枢和那个中枢都是什么? 恍然间他们觉得欧阳珏这老货 才是最精明的,难怪会甘愿当个助手学徒也要跟随在这年轻人身边,看看那抛尸检查的细度,他们已经有所了解,心里也有了结交的打算。 齐冰羽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不等他们看完欧阳珏表演的快速缝合术,齐冰羽已经和沈平凡离开了冰窖。 丞相府的大厅之中,上不得台面的姨奶奶们都不在此处,只有闫夫人和长公子陪着太子与明王候着。 虽然颜天睿是主官,问询笔录的时候另两位大人也要在跟前做做样子,齐冰羽被下人带着进入大厅之后,三司的大人们还没有回来。 太子一反刚才的冷淡,主动走过来询问,“冰羽,你那边完事了,可是有什么说法,尸体上可以看到什么?” 齐冰羽只会把尸单放在桌上,这张尸单也仅止于是尸单,没有自己的解释,想他们也是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都是什么意思?”太子努力看了几遍之后还是不得要点,只能开口。 “不急,太子殿下,我还有几个疑问要等笔录出来相互结合才可以下论断,您不妨稍等片刻。”说完就坐在一旁,并不准备再开口,闭上双眼休息。 第五十二章 我要告御状 颜天睿回来就看到太子黑着脸坐在上座,齐冰羽闭目养神的状态,明王一脸的幸灾乐祸再明显不过,看到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你这小丫头了不得的眼神。 他心里就知道这边的大概,没有坐到上首,而是在齐冰羽旁边坐下,叫身后的两位大人都不知道他们应该坐在什么位置才合适。 濮阳淳冷哼了一声,开口询问,“颜大人现在可是都问清楚了。” 颜天睿不卑不亢的回复,“闫府上下知情之人俱已询问,记录在此,请太子和明王过目。” 按照程序,口供作为重要的档案,都是要各司衙门留存备案,还有一份要上呈给皇帝,在记录的时候就做成了一式多份。 颜天睿特意还给齐冰羽留了一份,放在齐冰羽支着胳膊肘的桌子上,后者也适时醒来,从袖中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尸单递给颜天睿。 给太子那份,也是给三司准备的,这份才是刑部留档之用。 这样的互动叫太子很是不爽,还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狠狠的剜了颜天睿一眼,才开始读起手上的笔录。 在笔录看完之后,齐冰羽长长出了一口气,死因已经明了,看来自己的判断不错,只是这结果可能还是会叫 那些人难以接受。 “心中有数了?” “嗯,估计晚上就可以回家吃顿安心饭了。”齐冰羽说的估计只有颜天睿能懂,今晚就能回家吃饭,那不就是说这案子结了。 没有反复查找线索,不用追缉凶犯,不用彻夜分析研讨,难道…… 他嘴边挂上了玩味的笑容,要是不是深知齐冰羽的为人,他也难免要质疑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和闫府有仇。 “几位大人现在对于闫丞相一案可有什么见解?”明王唯恐天下不乱的把话题丢给在场的三司主官,尸单在手,口供完备,一般的案件基本就会有点眉目。 只是朱大人和吴大人两人根本连尸单都看不懂,怎么可能有什么见解,看向身后的仵作,他们也是只会摇头,叫他们找外援求助都没有机会。 “下官惶恐,太子殿下、明王,这尸单恐怕还要劳烦刑部的先生解释一二。” 说实话,看不懂的并不止他们两人,太子和明王也吃了这个亏,颜天睿看得也只能明白七八分。 齐冰羽一时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焦点,濮阳淳更是越过颜天睿直接吩咐齐冰羽,“冰羽啊,这尸单上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帮我们说说,你刚才的问题可在口供中找 到答案了?” 熟稔的语气,就好像齐冰羽是他的人一般,根本不是刑部的仵作,误导的意味很是明显,在场的人精们心里都开始盘算起这位齐先生。 嘴角勾着不屑的笑,齐冰羽很不爽这人说话的口气,既然你自己找难堪,那么咱们就来好了! 张口没说别的,倒是先把之前闫凝云的事情搬出来。 “想来各位老爷也都知道,昨天正是闫三小姐的葬礼,闫丞相痛失爱女必定心情烦躁,咱们再口供上面可见一二。” 口供上面是写明了这点,丧礼结束之后,闫丞相回府就开始独自酗酒,中间下人只听到房中传出闫松大骂太子的各种话语,等等。 这一点刚才就叫太子差点把手里的供词给撕碎,现在被齐冰羽直接毫无避讳的拿出来说项,叫濮阳淳的脸快速黑成锅底。 “我们想知道的是闫松的死因以及凶手的消息,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作甚!” 对于太子的质问,齐冰羽微笑以对,“太子殿下,这可不是不相干的事情,这很可能就是丞相的死因。” 齐冰羽的话直接叫濮阳淳勃然大怒,拍桌而起的怒吼道,“你难道想说本太子有嫌疑不成!我可是现在才知道闫松在背后 如此诋毁与我!” 他显然是对于这件事情很是介意,闫凝云死在自己眼前,他有嫌疑还说得过去,现在闫松自己死在府中,他可是在城楼坠亡案之后根本就没有见过闫松的面,怎么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宗人府的朱大人也义愤填膺的站出来,生气的看着齐冰羽说道,“小小仵作,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满口胡言,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和此事有关,简直不知所谓,小心本官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颜天睿倒是轻松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清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朱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刑部的人还不是说能治罪就能治罪的,何况您掌管的只是宗人府。” 眼看现场火药味渐浓,明王才插口进来劝慰道,“太子皇兄你想多了,齐先生可是从头到尾也没说你有嫌疑啊,咱们继续往下听才是。” 齐冰羽耸耸肩膀,一脸无辜的说道,“我确实没说啊,我只是说有这方面原因,导致的闫丞相酗酒。” 太子狠狠的坐在凳子上,像是要把那上好的梨花木坐散架一般。 冷静冷静,现在他不能失态,绝对不能…… “口供上说闫丞相独自酗酒,和我在冰窖发现的空酒坛还有尸体胃 内大量酒水与食物混合物相吻合。”齐冰羽不紧不慢的细细分析。 “这张尸单上面写的东西都是仵作专用的名词,总结一句话,就是闫丞相是在自家冰窖之内冻死的,没有凶手!” “什么!” “冻死!” “没有凶手!” “这是什么歪理……” “姓齐的,我们闫府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怨,你故意扭曲事实!”除了所有人的不敢置信之外,闫呈斌更是暴怒的想要冲上前直接把齐冰羽打杀在当场。 一个妹子好好的被她断成了意外摔死,现在自己父亲又被她说成是自己把自己冻死在府中冰窖,难道整个闫府的人脑子都有毛病,全都把自己这样稀奇古怪的弄死才甘心! 不光是闫呈斌不能接受,闫夫人也想大骂几句,只是身体不给力,直接气得晕死过去。 整个大厅中人仰马翻,太子和明王都难以震慑这些人亢奋的情绪。 颜天睿看向一脸我也没办法的齐冰羽,这丫头还真有一句话就叫人暴跳如雷的法子,看看现在这热闹的场面,不过,丞相冻死自己,还真是连他都没有想到。 “我要告御状,下官不服,请求严惩这名庸医仵作,给我父亲和妹妹正名!” 第五十三章 冻死自己 半夜进行的尸检,转天一大早,就直接告了御状……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街头巷尾,贩夫走卒口中都在议论丞相死了的消息。 不知道消息是在哪走漏出去的,丞相一丝不挂死在冰窖的事情被宣扬,所有人都震惊那位脾气暴躁,不可一世的当朝丞相居然是这样一个死法。 早朝之上,皇上看着跪在大殿之上,身上还穿着孝服的闫呈斌,半晌都没有说话。 气氛空前的紧张,太子和明王也都不出声,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包括三司的大人们,其他的人倒是并没有太过紧张,毕竟这件事情闹成什么样都牵扯不到他们的身上。 “闫统领,你确定要告御状?”皇上的声音里面听不出喜怒,倒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上这应该是生气了! 闫呈斌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这个统领不做,也不能叫闫家再加上一条意外死亡的定论。 “是,圣上,下官为父申请,从查此案,并且不准刑部,齐冰羽仵作再介入此案,追究此人玩忽职守的罪责!” 头重重的磕在金銮殿的地面之上,砰砰有声,官员中还真有给这位闫公子点赞的,直 说是个大孝子,为了父亲一生清誉,告御状都面不改色。 “把尸单口供给朕呈上来,看在闫相劳苦功高的份上,朕就先把你告御状的三十板子记下,朕亲自问询此案!”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赶忙把准备好的尸单和供词送上。 皇帝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尸单他看不懂啊! 太子这时候开始抖机灵,知道皇帝为难之处和昨天的自己一样,上前建议道,“父皇,不如把昨日验尸的仵作传上殿来,咱们直接询问更为直观,也好服众。” 皇帝敛目点头,小太监机灵的高声唱和,“宣,刑部仵作齐冰羽上殿觐见!” 早上直接和颜天睿一起进宫,就候在外面的齐冰羽缓步而行,这个皇宫早上在进来的时候,就带给她很多的感受。 并不是感叹它的宏伟壮观,奢华典雅,而是这里是原主曾经活过一世的地方,每个地方都熟悉的那么深刻! 金銮殿之上,叩拜了皇帝,齐冰羽低眉敛目站在当场,皇帝则是带着疑惑看着下面站着的人,“你可就是齐冰羽?” “启禀圣上,小人正是刑部仵作,齐冰羽。” “朕为何觉得这名字有点熟 悉?” 齐冰羽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小人正是齐殇远之女,齐冰羽。” “齐殇远,齐将军……”听到这个久违的名讳,皇帝脸上倒是闪过诧异,机灵的小太监把齐冰羽的名册都已准备好,交到皇帝手中。 这本正是齐冰羽入职刑部的时候,申报上去的文书,里面字字句句记录清楚,她齐冰羽一字不差,性别女! “原来是齐家的女子,还真是特别,你这……”皇帝还想就齐冰羽的身份问些什么,倒是一边的小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太监的位置看似低微,但是却至关重要,皇帝老了之后时常忘记很多东西,基本都靠他提点。 皇帝知道是自己跑题,也不再多问,只是拿着尸单,叫齐冰羽解释,“这尸单可是出自你手?” “正是小人所验。” 齐冰羽不卑不亢的对答如流,在听到皇帝说闫呈斌状告她玩忽职守,要求重审的时候,齐冰羽看了那跪在旁边之人一眼。 “小人有话要说,请圣上恩准。” 齐冰羽相信自己证据确凿,其他仵作定时再也验不出别的说法,自信的挺直脊背,颜 天睿的视线从她上殿之后始终看着她的方向没有移开。 “好,有你爹的胆量,你说,朕今天要看看齐家的女儿有什么样的本事,要是此事属实,朕记你大功,若是有过,可别怪朕法不容情!” 皇帝现在倒是真有几分想听听这里面的弯弯绕,对这个能把男儿装穿得比真汉子还出彩的丫头有了几分兴趣。 齐冰羽心中冷笑,好一个法不容情,真是脸皮厚吃个够。 “圣上容禀,闫丞相在验视检查结合现场证据证词确认是冻死,并无疑点。”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冻死,他即使喝多了进入冰窖,在冷得难受的时候大声呼救才对,这个解释不通吧。”皇帝说出了在场很多人都存在的猜想。 齐冰羽丝毫不乱的继续说道,“正常人们都会这样认为,但是当一名年纪不小并且深度醉酒,且把下人全部喝退正在发脾气的丞相却做不到这点。” “那这你再说说闫丞相为何裸身而亡?” “人在当时的情况下会经过几个阶段,首先是兴奋增强期,兴奋减弱期、抑制期和完全麻痹期,当体温调节中枢被麻痹之后,人就会 出现幻觉热感,觉得身体像是找了一把火一样难受,自己就会在这个过程中开始脱衣服。” 齐冰羽的话叫在场的大臣都惊奇不已,这样的论调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这点应该怎么解释?”皇帝不死心的追问,现在连一边的小太监都听得入迷。 “如果在场有人在东北方极寒之地的生活经验就应该知道,凡是冻死的人,在幻觉产生之后,都会出现这样被称之为苦笑脸的表情,非常特殊。” 没有等皇帝再问齐冰羽主动解说,“还有就是胃黏膜出血斑和髂腰肌出血的状况都能佐证这一死因,我通过解剖已经证实这两点特征都出现在闫丞相身上,死因毋庸置疑。” 这时候一名家乡就在东北方的官员站出来,拱手朝着皇帝行礼,“圣上,这位先生所言非虚,臣的家乡冬天真的可以冻死人,齐先生说的什么出血我倒是不知道,但是那脸上的笑还有脱衣服这些臣儿时就已见过的。” 所有的朝臣纷纷议论出声,只有跪在地上告御状的闫呈斌开始傻眼,难道自己爹真的是因为喝多了,把自己关在冰窖冻死的! 第五十四章 超生反应 就在这时,丞相一案还没有定论,外面的守卫进来禀报。 “圣上,午门法场无头尸身起尸,百姓中危言耸听,大谈神鬼之说!”那守卫跪在店门口,说话的声音倒是叫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皇帝听了紧皱眉头,今天斩首的可是罪大恶极之人,劫官银,杀押运官的匪首,为的就是警示世人,没想到出了这样一件事,怎么能叫皇帝不担心! 无头都能起身,也是天下奇闻,但是坏就坏在是起在这个人的身上,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天威么!要是叫有心之人利用,这事以后很可能就是损伤国威的理由。 断头,午门! 这两个词被齐冰羽听在耳中,她拱手向着皇帝说道,“圣上,小人身为仵作,愿意前往查看。” 午门就在皇宫门前的广场之上,这里常年设有一处法场,专门斩首一些罪行深重,官高权重之人,为了就是彰显国威,震慑万民。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齐冰羽站在法场之上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所有人都退的很远,连刽子手和监斩官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也就七八平米见方的一座台子上,抬头凳还在,血迹鲜亮,一颗 披头散发的头颅滚在台子之下,台上是一具无头盘膝而坐的尸身。 今日齐冰羽进宫,穿的是刑部分发的仵作袍子,虽然颜色暗沉,却也展示了他们的特殊身份,只有有正式身份的仵作才能穿得上这身衣裳。 她长发束在发顶,一张俊逸的脸加上挺拔的身板,带着叫人舒服的表情,猛一看真的难以和仵作的身份匹配的上。 “看看……那边有人上台子上去了,我的天,胆子还真大,不怕恶鬼起来掐死他啊!” 皇帝他们已经登上皇宫的围墙,上面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法场上的一切。 齐冰羽抬脚上了监斩台,一步步稳健的走到那无头身体旁边,按说断头之人的尸身应该是倒在抬头凳之后的一侧,刽子手更是以身不沾血为荣。 但是这尸身确实诡异,行刑前原本是被压着双手背后跪在当场,但是头落之后,倒下的尸身居然坐起,双腿还自己蹬踹了好几下。 最吓人的还在后面,那地面上的头颅双眼不闭,瞪得溜圆的眼珠子还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凶气外露的瞪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看。 要知道断头的位置还在噗嗤噗嗤喷着鲜血,这情景几个人能受得 住,监斩官连滚带爬的下了监斩台,刽子手更是妈呀一声鬼头刀都丢了转身就跑。 齐冰羽的腰间带着银针的小褡裢,此时她已经拿出银针,走到无头尸身背后,弯腰一针扎在尸体的后腰之处,三针之后,尸体被她轻轻用手一推,直接倒地。 那些围观的人还有宫墙之上的大官们全都长大了嘴巴合不上,这那还是个女子所谓,换成他们还真是没有这个胆子。 齐冰羽从一边拿过给人犯收尸只用的一块红布,一步步慢慢走到台下头颅跟前,同样是三根银针,一针下去,那眼睛真的不再转动,三针完成,连圆睁的双眼都自己闭合。 她用红布兜着头,提起来,放在尸身一处,拿出针线开始快速缝合,人死亦以,不管生前犯过什么大错,现在都只是一具尸体。 漂亮的手法,留影的速度,脖子的一圈断口很快就被缝合,地上一具完整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要是没有那些鲜血,如同熟睡。 抖开一张白布,盖在尸身之上,齐冰羽才转身离开,身上并未粘上一丝血液。 时候已经不早,无关之人都被潜退,倒是与案件相关的几人都被带到了御书房中,皇帝现在的脸 上出现了些许的笑容,看着最后进来的齐冰羽,赞扬道。 “巾帼不让须眉啊,齐仵作真是可造之材,来来来,给朕说说外面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显然现在突然对于仵作一事有了不小的兴趣。 “圣上,那只是人在临死前肌肉过度紧张造成的超生反应,并非什么鬼神之说。” “超生反应,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这小丫头张嘴都是朕听不懂的呢?”皇帝真的是对这些词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冰羽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侍卫已经压着告御状的闫呈斌在打板子,想来皇帝已经信了闫松的死因,现在只是好奇,就耐心的解释器超生反应一事。 长期深处宫中,皇帝哪里听得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大呼过瘾至余,更是称赞颜天睿慧眼识英,这样有能耐的丫头居然被他抢先一步给收揽到刑部里。 “冰羽丫头啊,这个超生反应这么神奇,那也就是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都是骗人的呗?” 为了多听齐冰羽说些这个,皇帝已经叫屋里几人都坐下说话,聊天只有这样才有意思,要是他一个坐着都站一圈人皇帝都觉得说话费劲。 齐冰羽点头,“确实没 有神鬼之说,那只是人们的一些臆想,诈尸什么的更是子虚乌有,大多都是因为某种原因造成的假死,之后因为颠簸等等刺激再转醒过来而已。” 皇帝被说的心里痒痒,召唤了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快去,给朕多找点奇闻异事的书来,原来还有这些道道,朕要好好参详一番。” 太子始终陪伴在侧,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齐冰羽看上去光彩照人的小脸,她男装的样子已经这般俊逸,要是换回粉嫩的女儿装扮,真不知道会好看到什么程度。 转身的皇帝正好看到太子眼睛里面带着痴迷的光彩,作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齐冰羽算起来出身也不算低,而太子原本订下的闫小姐也香消玉殒。 “冰羽丫头啊,日后要是刑部不忙,你就多进宫和朕说说这些事情,朕现在可是好奇的很啊!”皇帝说着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齐冰羽,“这个收着,以后进宫多走动,齐将军虽然不在了,但是皇宫依然很欢迎你,按说你还要叫我一声皇伯伯,记得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爹还想要结拜来着!” 齐冰羽只是淡笑,并未接话。 第五十五章 有意赐婚 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闫丞相裸死一案,在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就被告破。 太子和明王加上三司会审的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参与此案之人皆有奖赏,最引人注目的那位午门定尸的年轻仵作,更是直接被皇帝颁旨,连升三级,成为一名最高等级的星级存在。 仵作的划分一般都是一到三,三个等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年逾古稀的出色仵作,办了惊世大案之人才被定位了星级仵作,整个龙廷王朝也是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仵作被御赐这份殊荣,并且听说还是名女子,更是已故齐将军的遗孤。 带着一堆的赏赐,坐在回衙门的马车之上,颜天睿一反常态的既不看书,也不说话,只是脑袋别扭的对着车厢,用后脑勺冲着齐冰羽。 叫齐冰羽都在担心他一会马车晃动过大,会不会直接撞在车壁上。 “颜大人,得了赏赐立了大功怎么不开心啊?”齐冰羽现在和颜天睿混的比较熟,没人的时候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他现在这个样是实在叫她看不惯,雍容气度呢?说好的清风朗月呢? 阴森森 的转过脸,眼角的朱砂痣都不再鲜亮,颜天睿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我需要静静。” 齐冰羽很想怼回去,问他静静是谁,只是没有胆子,这人现在就像是大姨妈驾到的样子,还是不招惹为妙,抄起一本书盖在自己脸上,准备眼不见为净。 现在被招惹的颜天睿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一把把书拽走,整个人逼近齐冰羽这边,脸对脸的问道,“你说,刚才回答的时候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领赏之后,皇帝可是好好的关心了一下齐冰羽现在的婚配情况,得知她还没有婚配的事情之后,更是隐隐有想给她指婚的意思。 而那个濮阳淳居然一副激动开心的模样,叫颜天睿看得直想骂娘,也不看看自己那没凉透的未婚妻,现在就这么一副急色鬼的样子。 他最气的是齐冰羽居然迟疑了一下才拒绝,这点叫他很是别扭,难道她心里还有那个玩意不成。 齐冰羽好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先是一巴掌乎在他的脸上,手心传来的感觉还挺细腻,这真是个男人么! 然后把人推开,坐正身子,“颜大人莫不是中午吃的饺子?” 翻了一个大白 眼给齐冰羽,中午都在宫中,看了那个无头死尸之后皇帝都没有吃饭,何况他们,吃没吃她不是最清楚。 “你这衣衫上好大一股子酸味,碰翻了醋碟子吧!”说话间,外面已经到了刑部衙门,齐冰羽才不理这个抽风的颜天睿,直接独自下了马车,晃荡回自己的休息室。 皇帝突然之间指婚的意思,确实叫她有一点惊讶,她愣神的功夫,其实是在想,历史惊人的相似,之前的一世,原主就是嫁给了太子,之后才会被利用个彻底,落得惨死。 没想到现在皇帝又生出这样的想法,她是在后怕。 却没想到颜天睿这样敏感,她都拒绝了个干脆,这人还在耍小性,问题是现在外人看来两人都是一身男装的公子,真不避嫌怕会有龙阳之癖的传言吧。 一夜加上一天的时间,基本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齐冰羽没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梦中她像是又看到了那个满脸悲戚的原主,说了很多的话,却听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只记得三个字,“不要嫁。” 脚下的影子还是原本的样子,不要嫁,呵呵,有几个能比你笨的会喜欢那样的渣男,自然是不会嫁 ,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那个渣男给自己添堵。 叫齐冰羽想不到的是,京城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着关于她的事情,什么齐府遗孤身怀绝技,什么最年轻星级仵作身为女子之类,更有行走的客商把路上听来,关于之前案件的事情转述出来。 传的简直是神乎其神,更被改编成了多个版本。 这事倒是成功把闫丞相的死亡舆论给压下去不少。 闫呈斌回府之后,身上带着伤,府里自然是一顿忙碌,可是没有闫丞相在,更没有了马上成为太子妃的闫凝云在,一个统领受伤想要进宫请御医,可是没有那个脸面了。 只有在京中找了一位医术还算出色的大夫过府瞧伤,晚间的有一道留言就是,这位轰轰烈烈进宫告御状的闫大公子,被揍的血肉模糊这件事。 御书房中,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太子和皇帝相对而坐,中间一盘旗子已经摆开。 皇帝手里的旗子放在白子之间,抬头看向自己钦定的储君人选,也是自己和皇后所出唯一的孩子,濮阳淳。 “淳儿,关于齐家这个丫头,你是什么想法?” 濮阳淳的眉头不动声色挑了一下,“父皇,这丫头要说是 有点本事,这点无可厚非,但是这样的身份还真的担不起太子妃的位子,何况闫三小姐才过世不久,这事儿臣看还是先放放再说。” 对于太子的想法,老皇帝也颇为赞同,刚才自己也是惜才心切,想着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女子辅佐太子,以后会给他如虎添翼的助力,但是他没考虑齐冰羽现在的身份。 一名仵作,终日与尸首为伍,说实话,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日后也会被各国诟病,倒是他欠考虑。 “好啦,既然你觉得不急,那就等国宴之后,选秀的时机,给你挑门亲事,你年纪也不小了,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已经在你母后肚子里了。” 老皇帝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笑得满面春风,想到多日没见到皇后,就收了手里的棋子,“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想你昨天也没有休息好,先回吧,朕去你母后那边看看。” “儿臣恭送父皇。”一脸谦逊的太子在皇帝离开之后,脸上的表情才变得阴沉,这个齐冰羽当面决绝皇上赐婚的美意,真的是把他的脸面不当一回事。 要是就这样过去,还真就把自己当个玩意了,齐家真是群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第五十六章 郊外野游 要说升级成为星级仵作最大的优势并不是每月十两的月奉,而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小一点的案子都是其他仵作到场,齐冰羽无聊到开始翻看龙廷秘史和沉积卷宗度日,颜天睿倒是还是像之前那么忙,两个人现在除了回家的时候基本同在衙门都很难碰面。 齐府门前门可罗雀的日子一去不复还,最近上门拜访的,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大多都是仵作这一行相关的人员,连太医院的人也不少见,齐冰羽倒是上下混了个脸熟,也算是京城名人一个,出门后面都会有小姐丫鬟在偷看。 玫红开玩笑的说,咱们小姐要是个公子,媳妇还真不用发愁! 难得的一天休沐,衙门没有什么事,颜天睿找到齐冰羽的院子,看到正翘着脚丫,躺在凉亭木椅上面,手里拽着本书当扇子用的人。 “齐先生,好悠闲啊,炎炎夏日,不如咱们去京郊转转散心纳凉如何?” 春困秋乏夏打盹的齐冰羽懒散的应和一句,“我现在更想念丞相府那个巨大的冰窖。” 没有空调的朝代真的是会热死人的,这天气闷得厉害,掐算日子,现在可是中伏前 后,想到这样的天气还要忍受几个月,她就有种想要给自己一榔头,穿回去的冲动。 要说齐府也是有冰窖的,无奈齐冰羽是个铁公鸡,现在可以算是小富婆的她就是不舍得花银子,每次拿钱出来都跟要命一样,当然是除了吃之外。 看着齐冰羽热得快要和小狗一样伸舌头散热的可怜样,颜天睿提议道,“京城近郊有处水域,很适合现在泛舟纳凉。” “那咱们走吧!还等什么,你今天不用去衙门吗?”后知后觉想起颜天睿今天这是明目张胆的翘班,齐冰羽都坐起来又准备倒回去。 就这一个动作,她感觉脑门上面已经开始汗珠涌动。 “走吧,车都准备好了!”颜天睿并没有穿着官服,今日一见白色偏灰的长衫,叫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爽无比,像个大冰块一样透亮,单手拉着齐冰羽朝府外而去。 炎炎夏日,京城周围能玩的地方还真不多,齐冰羽记得在地图上面看过周围的地方,除了这边就还有一处山中的寺院,剩下就没有什么可去的消遣之地。 此处的人倒也是不少,大多衣着华丽,奴仆簇拥。 像是他们这样,一共四人的队伍还真不多见, 显然平民有意回避此处,就是不想碍了贵人的眼给自己惹事。 沈平凡拿着一个食盒,玫红知道齐冰羽怕热,从车上给她拽了把纸伞,一行四人在背阴的岸边信步而行。 别说这样带着水汽的风吹起来还真是叫人舒爽很多,特别是离水进些的地方,那种感觉更甚。 齐冰羽眼馋的看着清澈没有杂质污染的水面,虽然不会水这会也想脱了鞋袜在水边泡泡,想想都觉得透心凉! 就在颜天睿一把拉住跃跃欲试的齐冰羽之时,一艘三层大船从湖面上行驶而过,上面不光丝竹之声隐隐,还可以看到不少衣着光鲜的人影。 “哎,这船不错啊,看着就气派。”齐冰羽指着画舫,羡慕的小眼神明显。 颜天睿的眼睛倒是尖,只扫了一眼桅杆上面的旗帜就知道主人是谁,拉着齐冰羽找了处背阴的光洁石头席地而坐,享受风中带过来的清亮水意。 “那是三公主的画舫,自然豪华,想来是和驸马约着友人在此小聚。”这个三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和濮阳锦同母所处的姐姐,比明王大了三岁。 只是一直的风评并不很好,可能身为女子和濮阳锦差不多的阔绰性子,加 上皇室公主的嚣张跋扈,被评为刁蛮之人。 这些也只是颜天睿在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并没有说出来,而齐冰羽却坐在石头上看着那远去的画舫发呆…… 三公主!濮阳喜乐。 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中并不陌生,她的传闻也算是京城的一大八卦话题,而她记得的只有这名公主当初在她最落魄,被濮阳淳逼着喝下绝子汤之后。 伤心欲绝的原主在御花园中偶遇了三公主,“男人永远是靠不住的存在,不管如何好好活着吧!” 只是这样一句话,和一条赶紧的手帕,叫原主对这位三公主有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却叫她感觉到了皇宫这个炼狱中一丝阳光。 “三公主和驸马感情还真不错。”也许只是现状,至少记忆中三公主的表情并不像是一个婚姻幸福的女人。 玫红倒是正好知道这件事,无奈一笑说道,“我的小姐呀,三公主的驸马可是抢来的,你觉得感情会真的不错么?” “抢的?”对于这些她还真是不了解,闲来无事便追问道,“玫红你知道这事,说来听听呗。” 玫红想到之前小姐并不在京城,这些事情可能并不了解,也就 回想当初的传闻絮叨起来。 沈平凡倒是一身轻松的开始摆放食盒里面带着的点心和食物,他主子可是吩咐了,准备的都是些爽口解热的吃食,说是齐先生最近胃口不好,吃得比原来少。 要说这三公主濮阳喜乐也是个奇葩,谁都没看中就看中了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秦展鹏。 别说这秦展鹏长得也还不错,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模样,可惜人家心气高啊,虽然是个庶出,但是凭着书本啃得好,眼看就能秋试的时候弄个名次考个小官做做。 没想到硬是没有熬过春天,就被这位喜乐公主看中,穷追猛打成为一段别人眼中的佳话。 早就定下的婚约被迫解除不说,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嫁给了别人,自己领着一道圣旨,成了所有男人都不想做的赘婿,成了驸马爷。 抱着冰西瓜啃得爽快的齐冰羽吐出嘴里的西瓜籽,感叹道,“合着喜乐公主算是横刀夺爱呗,不过现在感情看着还不错呀!” “皇家公主,娶回家有几个敢真当媳妇那样对待的,一家子供着不说,有点错待一状告进宫里就是大祸。”玫红说出了真相,齐冰羽只能耸肩,这就是帝王制度的悲哀。 第五十七章 天雷劈公主 七月半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这边几人还没有悠闲多一会,天空就在短时间内积存了厚厚的乌云,伴随着炸响声很低的闷雷。 惜命并且有雷雨天不在树下躲雨的齐冰羽快速带着几人朝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而去。 他们面前是一座小渡口,是方便游湖的人上下画舫而设,之前见到的华丽游船就停在岸边,显然是船上的人都下来游玩,从远处急匆匆而来的一群狼狈之人就能看出,他们并没有齐冰羽几人这么幸运。 雨点子已经带着破军之势冲击向地面,也叫那些衣着华丽的贵人们难逃洗礼,他们的方向明显也是朝着这边凉亭而来。 一道刺眼的光线出现在视野中,齐冰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 接下来离这边很近的地方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叫人耳膜都跟着嗡嗡作响,雨声都遮盖不住随之而来的一阵惊呼之声。 出事了! 就在那边人群之中,三个身影随着闪光过去倒在地面,身上还腾起了一阵白烟,明显的火苗出现,又快速被紧接而落的雨水熄灭。 齐冰羽和颜天睿快速朝着亭子外面跑过去,地面上的人居然正是那个人群里面可以 说身份最为显贵的三公主濮阳喜乐。 只见她的衣裳湿透,口鼻冒出了阵阵白烟,外露的皮肤上明显可见焦胡的状态,还有破开的凸出电流疮。 眼睛的功能再次开启,边上两名丫鬟打扮的侍女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三公主的脉搏和心跳还算存在,却已经极其微弱,救人是齐冰羽现在唯一一个念头。 人群里面同样冲出来一名年轻男子,“喜乐,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那男人一看长相,唇红齿白书生气满脸的样子,齐冰羽就确定,八成就是刚才议论的男主角,喜乐公主的驸马秦展鹏。 此时所有人也顾不上躲雨,都围在周围,有认识颜天睿的也顾不上打招呼,他们关心的就是喜乐公主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要说这雷也是不长眼的,这么多人劈谁不好,非要单找着这位不能出差池的人劈。 “快,把人抬到亭子里面。” 对于雷击的人,急救最重要的就是黄金八分钟,齐冰羽已经看到这三公主的心脏位置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首要的动作就是要心肺复苏保证她正常的呼吸运动正常,以及外伤清理保持清洁 干爽。 这样野外的环境他只能尽力施为。 颜天睿没等那个软脚驸马动手,直接上前一把抱起濮阳喜乐,飞奔进凉亭之内,按照齐冰羽的话,把人平放在干燥的地面之上。 齐冰羽二话不说,开始给伤者做心肺复苏,这个操作颜天睿之前看到过,知道这是在救人,不光把跟上来的人挡在外围,更是吩咐沈平凡。 “快去船上拿些御寒的被褥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对着想要冲上前表达关心的驸马厉声呵斥,“秦二公子,你要是想喜乐公主得救,就别在这个时候过去添乱。” “颜大人,那人是谁,喜乐怎么样了?你叫我过去看看!”秦展鹏的样子很是焦急,眼睛不离开地面上平躺着,眼睛紧闭的濮阳喜乐。 沈平凡的动作还是快的,东西一件不少的很快被他带回来,玫红配合着小姐的动作,把喜乐公主转移到绣花锦被之上。 “男士回避,我要给喜乐公主检查外伤。”经过将近一刻钟的急救,喜乐的呼吸已经回复,但是她的外伤也不容乐观,齐冰羽看着围观的众人开口。 外面这些人都是京城的贵族子弟,自然听闻颜天睿身边长期跟着的 那位仵作的神奇手段,也知道眼前这人八成就是那位神乎其神的人物,都不敢有什么异议。 男子都冒雨赶回了画舫之上,贵女们现在也顾不得形象,都自觉的背转身子,围在周围,自动当成人肉屏风,齐冰羽知道这全是因为濮阳喜乐的身份。 要不然叫这些娇贵的小姐们受这样的罪,估计早就开始发脾气了,这就是现实。 “玫红,帮我把她的衣服都脱下来。”没有工具,没有药物,齐冰羽能做的只是靠着眼睛检查喜乐的受伤情况,好在沈平凡拿过来的东西很多。 一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衣服被丢给玫红,“撕成布条和布块。” 两人手脚利落的配合着一点点清理那些粘在皮肉伤的衣料,齐冰羽的神情越发严肃,事情有点超出了预想的范围,确定最容易被雷电损伤的心脏没有大碍,原本松了一口气的齐冰羽开始发愁这些外伤。 不能直视的看着布满电流疮,血肉模糊的双腿,喜乐公主从膝盖往下的部位几乎已经全部坏死,说更直接一点就是已经都快熟了。 “这些都带回去。”齐冰羽把那些从喜乐身上剥离下来的衣物都放在一起,交给了 玫红,用干净的布料开始快速给喜乐包扎,最后用一条布单盖在一丝不挂的喜乐身上。 暂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沈平凡那边早已冒雨回城找人,雨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 将近大半个时辰,远处的官道上面出现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还有一辆宽敞的马车。 带头之人居然是明王,濮阳锦。 来人不顾地上的泥水,快步朝着凉亭而来,驸马早在刚才已经和颜天睿守在亭子外面等待救援,第一个照面濮阳锦紧绷着一张脸看了一眼呼吸还算平稳的濮阳喜乐。 “我皇姐可还好?” 这话是问的齐冰羽。 “命还在,不太好。”齐冰羽如实回答。 下一刻濮阳锦已经抡圆了拳头,朝着旁边被雨水浇得跟落汤鸡一样的秦展鹏脸上挥去。 “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带她上这该死的地方来,我皇姐要是有事,叫你秦家上下用命来陪。”说着话,拳头已经把原本长得还有几分看头的秦展鹏揍得面目全非。 要不是颜天睿在一边拉住了盛怒的濮阳锦还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人打死。 “好了,明王咱们先回去救人,喜乐公主现在情况还不是很好。” 第五十八章 可以一试 皇宫之中,濮阳喜乐出嫁之前的宫殿始终还被保留着,可见皇帝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太医和宫女太监不停的在殿宇中穿梭。 濮阳锦一脸严肃的盯着始终低着头的驸马,皇帝抱着哭晕过去几次的曦贵妃劝慰,脸上也是难言的心疼。 颜天睿和齐冰羽站在一边,并未说话,也没有参与里面的诊治,有太医们在,还轮不到她一个仵作冲大头。 “皇上。”一名年岁不小的太医身穿官府,从里面走出来跪在皇帝面前,颤巍巍的禀报,“喜乐公主情况不好,身上伤处众多,烧伤面积很大,并且双脚情况严重,臣等无能,公主恐怕凶多吉少。” 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医也是大着胆子说的,要知道皇帝一个盛怒,他头上的吃饭家伙搬家那是分分钟的事,可是他吃得就是这碗饭,这个时候身为院判不上也不行啊。 “饭桶,朕养着你们就是叫你们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们无能的吗!一个个的你们都该死,医治不好喜乐你们就都跟着她一起陪葬,听到了没有。” 这个消息叫皇帝脑子一片浑浊,理智下线,剩下的只有愤怒,而曦贵妃听到之后更是直接软倒在椅子之上,明王快速上前, 才免了人滑落地面的情况。 颜天睿和齐冰羽只是作为目击者跟着进宫而来,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说什么,但是齐冰羽的心里一直在忍着,警告自己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给自己平白惹来祸端。 只是脑子里面一直出现一只皙白的手地给她一条帕子,说着不好听却真的是在安慰她的话。 最后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智,她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圣上,可否容小人一试。” 她清楚的知道,三公主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太医说的话一点都不是危言耸听,虽然现在喜乐公主没有被雷直接劈死,但是很可能会死于各种后发的并发症等等。 濮阳锦像是想到了什么,不顾自己皇子之身的尊贵,直挺挺的朝着齐冰羽跪倒,“齐姑娘,我知道你是有大能之人,求你救治我皇姐性命,锦拜谢!” 皇帝开始还想呵斥濮阳锦不顾皇家尊严,荒唐行事,最后还是忍下到嘴边的责备,冷着眼看向把濮阳锦拉起来的齐冰羽。 颜天睿现在只感觉一阵头疼,这个丫头简直是自己找死,濮阳锦也是会添乱,你这样怎么不回头看看你爹的脸色,真是要命。 “小人定会尽力而我,明王不必如此 ,圣上也请给小人一个机会,我只能在绝望中找出一线希望。” 齐冰羽也不是傻透气的人,皇帝阴郁的脸色她也是看在眼中,但是她真的想救这个算是对自己有恩的三公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话该说的还是要说,她毕竟只是人,并不是神,不敢保证一定能保证救活三公主,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 濮阳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失态,给齐冰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可是已经做了也只能暂时不考虑父皇的心思,“太医已经没有办法,齐姑娘你能尽力而为已经是有恩,不管结果如何我皇家都会记在心里。” 濮阳锦的话一半是说给齐冰羽听,一半也是说给皇帝听,皇帝果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只是冰冷的看着齐冰羽的脸,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是尽力,而是必须留下喜乐的命。” 后面的话皇帝并没有说出来,齐冰羽等人也是明白,颜天睿心下一沉,刚想要说什么,但是齐冰羽直接接腔,带着三分火气的直言不讳,根本不考虑面对的是一朝王者,至尊帝王的存在。 “圣上,我先是医者后才是仵作,并非大罗金仙,只可尽力而为,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您要是认为我可以 一试,我愿意为龙廷的公主尽一份力,要是以命换命,不如现在就拿走小人这不值钱的贱命一条亦可。” 皇帝何时被人这样威胁过,盛怒之前,颜天睿和濮阳锦双双跪在皇帝身前。 颜天睿拱手,“圣上,眼下还是救喜乐公主为紧要,时间不等人,错过机会恐追悔莫及!” 濮阳锦也神情担忧的劝慰,“父皇,现在只有齐仵作还敢一试,试问整个集合我朝顶尖医者的太医院可是都没了办法,也只有希望齐先生再现奇迹,儿臣为皇姐恳求父皇,生死有命勿要给齐先生太过大的负担进去救人。” 悠悠转醒的曦贵妃听了刚才的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倒在齐冰羽身前,“先生,先生救我苦命的儿啊!” 这时候人前妗贵的贵妃娘娘哭得更像是一个母亲,皇帝也不忍再和齐冰羽为难,转身朝外,不去看他们,对着身后挥挥手,算是同意了他们的话。 齐冰羽也不客气,直接连跪拜都省了,敷衍的一拱手,说道,“小人谢圣上体惜,告罪了先。” 这句话不光叫皇帝后背一绷,跪着的颜天睿都要抬手挠头皮了,这丫头还真是胆子大过天。 人已经转身进去里面,皇 帝只好叫两人起身,在外面焦急的等待里头的消息,那些太医也跟进去想帮着这位传奇人物打下手,至于工具…… 根本不用操心,太医院想要什么没有! 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这帮太医院的老头子们也不知道都搞了些什么,还好有病案在一边可以查看,齐冰羽看过之后才算是多少放心下来。 “劳烦各位大人,帮我传话叫我的助手进宫。” 向来自视过高的太医院众人多少对于齐冰羽有些不满,什么时候一个仵作也能治病救人了,这样下去还有他们的活路么,一名太医不是很和善的说道。 “齐先生难道真当我等都是庸才,还需要叫你的助手进来,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就是,我等学了一辈子医术还可以勉强打个下手。” 要说还是刚才那位太医院的院判有点容人之量,瞪了说话之人一眼,客气的询问,“不知您要找的是何人,我马上出去传话。” “欧阳珏。”这三个字一出,所有的人都不再出声,连刚才那不满的太医都像是吞了死耗子一样,一脸的尴尬。现在才知道自己刚才还真是丢人说出那样的大话。 只因为这里能比上欧阳珏的,还真是自问没有一个行。 第五十九章 截肢手术 等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而来的欧阳珏到达皇宫之时,齐冰羽已经用太医院的药物把程度轻微的皮肤烧伤处理完毕,高浓度的烈酒被用来暂时充当酒精消毒。 濮阳喜乐依旧还是深度昏迷的状态,雷击的伤害毕竟不小,倒是暂时感受不到身上的这些疼痛。 “齐先生,我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手的。”欧阳珏毕竟年纪在那里,知道情况紧张可是体力上面还是多少有些吃不消,无视那些脸色怪异的太医,对着齐冰羽问道。 “欧阳,你来看看喜乐公主的情况,接下来你要有心理准备。”齐冰羽的视线在三公主的脚上停留,这里是电流出口的位置,左脚的脚面上一个明显的电流斑赫然在目,情况并不乐观。 想来当时事情发生的一刹那,死去的两名侍女分担了大部分的电流力量,而喜乐公主当时正好是这只脚落地,雷电的力量通过这只脚被传导到地下,承担了严重的伤害。 欧阳珏也是老医股,只是简单的查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脚留不住了。” 欧阳珏说的也是齐冰羽心中所想,再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后备资源支持,截肢手术的难度可想而知,接下来 的恢复阶段,复健阶段和伤者的心理疏导都是很大的难题。 可是要是想留下命,已经坏死的部分也必须立刻截肢,否则随时可能引发败血症的出现,一担发生,就真的是神仙难救。 欧阳珏小声的问道,“冰羽,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三公主。”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外面皇帝阴沉的脸色他可不是没看到,曦贵妃期盼的眼神更是如影随形,动这刀可是有很大的责任要担。 齐冰羽明白他的担心,这点也是叫他知道现在情况,考虑要不要和她一起的原因,天威难测始终是道难以逾越的坎,医患关系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难题。 “我来做,你给我帮手就好。” “要做就一起,中医药理上面我来。”欧阳珏知道齐冰羽对于外伤很有研究,只是中医药理的用药上面不是很精通,不然今天这个情况说什么也是不会叫自己蹚进来。 士为知己者死,这个丫头就是他欧阳珏活了大半辈子,难得能遇上的一位亦师亦友之人,值得他性命相托。 宫中的妃嫔、皇后,还有闻讯而来的太子与皇子公主们已经在外面齐聚,不管是真的关心,还是幸灾乐祸,表面上都是忧 心忡忡宽慰着皇帝和曦贵妃。 齐冰羽从屋内现身之时,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这边,太子的眼光尤为复杂,最真切的莫过于三公主的母妃还有胞弟明王濮阳锦。 “齐先生,喜乐的伤如何?”皇帝和曦贵妃几乎同时开口。 齐冰羽面对病患家属只能如实回答,“三公主身上部分雷电导致的烧伤已经处理完毕,这些都不是太过严重的问题,现在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各位。” 所有人都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齐冰羽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现在三公主左脚被雷电击穿,腿部肌肉组织完全坏死,不可逆转的伤害导致最后只能截肢。” 就算前面听不太明白,最后两个字所有人还是都能理解,截肢……那么三公主就成了残废,更多的人想的是砍了人的手脚,人还能活么! “不可以!”皇帝最先发出怒吼,“截肢绝对不可以,那样喜乐一辈子就完了!” 曦贵妃的哭声已经压抑不住,听得人心中跟着酸涩,明王有些激动的拉住齐冰羽的手,带着恳求的问道,“齐先生,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截肢的话还有存活的希望,如果不这样做,必死无疑 。” 败血症在现代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依旧是绝症的存在,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 齐冰羽的必死无疑四个字叫一朝帝王的身子都跟着一晃,心中纠结难以决断,面对生杀大权他可以面部不改色,面对敌国百万大军他可以谈笑风生,但是现在他手心有些冒汗,里面躺着的毕竟是他疼爱多年的亲生骨血。 “我同意!”一道带着颤抖的声音在皇帝身后响起,曦贵妃双眼红肿,我见犹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皇帝身边,扶助了皇帝的手臂。 “圣上,没有了脚,喜乐还是喜乐,她还可以叫我母妃,叫您父皇,但是如果……臣妾求您准了齐先生吧。”说着曦贵妃直接双膝跪倒在地,额头直接重重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明王也紧跟着母妃跪下,“父王,皇姐的性命才是首要,求您恩准。” 其他人也呼啦啦跟着跪下,倒是站着的齐冰羽和颜天睿他们显得尤为突兀,颜天睿的视线看向齐冰羽,带着信任的坚定和无声的鼓励。 齐冰羽故作轻松的莞尔一笑。 “你们……”皇帝看着屋中跪成一片的人,无奈的摇头,“罢了,齐冰羽朕把喜乐交给你,你去吧 。” “小人定当竭尽全力。”齐冰羽拱手转身踏进拿到门槛,这道门不光关系着喜乐公主的生死,也许还关系着自己和欧阳珏的性命。 她义无反顾。 “宣朕口谕,太医院全力配合,如有懈怠朕必严惩。” “臣等领旨。”太医院的医者们都跪地领旨,他们可不敢和那名仵作那般,对着皇帝仅仅一拱手就转身而去。 皇帝亲手扶起哭成泪人的曦贵妃,“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所有皇子随朕到太庙去给喜乐祈福,你们在这候着吧。” 宫里的妃嫔和公主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家的太庙,就连皇后也只能在大婚之时,站在太庙的门口给列祖列宗上一株香,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皇子都躬身领命,随皇帝而行。 嫔妃们行礼送出,才回到屋内等待结果,除了曦贵妃和与她交好的几名妃嫔之外,其他人的脸上根本连假装的焦急都消失,各自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 想起来走在鬼门关的喜乐公主才会虚假的朝曦贵妃安慰一句,这就是皇宫中的亲情,伪善的表象。 关心女儿情况的曦贵妃根本不关心她们如何,只是双眼一直看着被关上的寝宫内里那扇阻隔生死的木门。 第六十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内里的忙碌在齐冰羽的安排下井然有序,那些太医院帮不上忙的太医被直接当成了苦力,拆床架子,传需要的药材。熬药端水无所不为。 为了光线的保证,齐冰羽叫人准备了大量的铜镜和蜡烛,吸水好的纱布和清水,消毒的烈酒更是必备。 欧阳珏得了吩咐,正在精准的抓配药材,按照齐冰羽的指示,麻痹的药物,止血的药粉,去腐生肌的药膏,危急关头吊命提气的八神汤一应俱全。 几乎忙得脚不沾地,齐冰羽自己也不清闲,准备着截肢手术可能需要的一些工具消毒,并且利用自己的眼睛代替功能指标检测设备,时刻关注着三公主的情况。 万事俱备,齐冰羽最后冷冷的环视屋中所有的人一眼,严肃的叮嘱道,“手术进行中,任何人不得喧哗干扰入内。” 现在箭在弦上,那些太医也顾不上假扮清高,加上欧阳珏就在边上看着,都乖乖点头称是,双手交叠身前,站的远远的。 被灌了麻药,掐算时间已经开始生效,齐冰羽拿起了柳叶刀,在三公主的腿上划下了第一刀,血肉分离,剧骨的牙酸之声响起,欧阳珏在边上配合着齐冰羽开始截肢手术。 说 不紧张欧阳珏自己都不信,这可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动刀子,动的还是一国的公主,早早就在自己舌头下面塞了一片参片,但是他双手捧着被分割下来的半截断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抖。 古人都有死后全尸的说法,宫里净身的公公,那小巧的物件都会被封存留藏,死后合葬,这残肢自然也是。 这次的手术还算顺利,并没有大出血等异状,齐冰羽小心的去了伤口周围残存的坏肉,拉动周围有弹性的皮肤开始准备一层层的缝合。 血管的缝合,神经的连接,肌肉的缝合,加上基层皮肤的缝合,难度相对很高,工作也很繁琐,她并没有叫欧阳珏上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封闭的室内血腥的味道浓烈,屋外已经从白天变成黑夜。 那些假意劝慰的嫔妃们,也早就找了各种理由离去,只有明王和曦贵妃还在等待,连皇帝都已经回了正阳宫的寝殿,只是临走时候叫这边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传过去。 颜天睿坐在椅子上闭目等待,他知道齐冰羽现在在里面一点都不轻松,这么久的时间水米未进更是一直不停的在忙碌,担心的是她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住。 紧闭的门终于打开,外面清新的空气涌入,带着雨后清爽的味道,叫里面出来的人精神为之一震。 “如何,喜乐的情况如何啊?”明王扶着曦贵妃第一时间冲到齐冰羽的面前,颜天睿则是悄悄撑住齐冰羽有些摇晃的身子,送上了一杯一直放在手边,换过无数次热水的温茶。 “手术很成功,人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至少要到明日晚间前后,只有醒过来我们再看情况,如果伤口没有恶化,三公主就算是闯过了这关。” 齐冰羽的嗓子很是沙哑,长时间没有喝一口水,还在封闭空间大量出汗,早就有点退水的眩晕,她也是依靠着欧阳珏塞到嘴里的参片在硬挺着。 也许是听到目前喜乐没有大碍,大悲大喜加上长时间的焦急,曦贵妃终于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明王的怀中。 “母妃,母妃……齐先生这……” 身后的那些太医可不敢光看着,曦贵妃是谁,皇帝身边圣宠不衰为数不多的娘娘之一,切脉的,按穴位的一起上手,没有一会曦贵妃就悠悠转醒。 “明王殿下,贵妃娘娘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加上神情疲惫导致的昏迷,安心休养,臣再配上几幅安 神药汤便无大碍。” 一名太医对着明王回报,明王却转头看向齐冰羽,现在他可是笃信齐冰羽才是神医的信徒,得到齐冰羽点头示意,才叫人带了曦贵妃回去休息,自己准备守在三公主这边。 没了外人,明王也把那些碍眼的人该轰走的轰走,殿中只留自己这几人,齐冰羽总算可以放松下来,瘫软在一边的软塌之上。 实在是这样长时间的手术,太费腰腿,现在她只感觉浑身酸疼。 颜天睿倒是乖,酒菜点心一早就准备好,欧阳珏已经开始吃喝起来。一样一天没有吃东西的明王也在颜天睿的劝说下陪着拿起筷子。 “你们先吃,我眯瞪一会,一盏茶的时候务必叫醒我。”齐冰羽是真的很累,虽然肚子也饿,但是现在睡觉还是首要的钢需。 手术中她始终强撑着眼睛的功能,在注意喜乐公主身体各种生命体征的指标,加上自己作下来这样一台手术,真的是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颜天睿细心的每样菜都给齐冰羽留出来一些,还小心的避开油腻,知道她喜欢清淡,不吃太辣的口味。 对于睁不开眼的人,一盏茶的时间真的就像是睁眼闭眼一样快,当齐冰羽 还在深度沉睡中的时候,感觉肩头被人轻轻摇晃,“冰羽,冰羽醒醒。” 医生的职业修养就是一秒钟快速从深度睡眠变成高度清醒的状态。 “三公主怎么了!”猛地坐起身,齐冰羽的脑门准确的猛力撞在颜天睿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面,“哎呦……” 颜天睿一手捂着自己差点撞歪的下巴,另一手在齐冰羽明显红了一块的额头上轻揉,“你怎么这么毛躁。” 不过看到她精力还算充沛,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她倒在软塌上面有气无力的样子,食不知味真是如同嚼蜡。 头上的疼痛刚缓解,齐冰羽就朝里面而去,喜乐现在的情况是那些太医护理不起的时候,中药的消炎和止痛都比不上后世的西药来的效果立竿见影。 所以这段时间只能靠自己和欧阳珏两人时刻不离左右。 查看过伤口和三公主的情况,齐冰羽多少松了口气,还好,着三公主的身体素质还算很不错,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也没有发烧。 她才坐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点颜天睿给她留的饭菜,喝了杯茶。 整个人也算彻底舒服不少。 “明王殿下,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与否。” 第六十一章 夜探义庄 听了齐冰羽的话之后,濮阳锦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警惕的环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听墙角之后,才严肃的问坐在对面品茶的齐冰羽。 “小冰羽,此事当真?” “要验过了,查清了才知道。”齐冰羽只是简单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和几点疑问,毕竟夏季雨多,完全自然形成的雷击事件也时有发生,但是三公主这次遇上的总是叫齐冰羽觉得有些别扭。 颜天睿也陷入深思,齐冰羽的假设如果属实,那龙廷王朝的皇家很可能就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全力缉凶是必不可少的动作。 “这事可大可小,小冰羽你有什么头绪么?”三公主的伤势暂时稳定,濮阳锦又恢复给人起外号的毛病,不张口闭口叫齐先生,转而叫起了小冰羽。 齐冰羽放下茶杯,只说了两个字,“验尸!” 她深信一点,自己那些疑问的答案,都能从参与此事的那些活人还有死人身上得到。 颜天睿的打算则是,这事暂时不能声张,皇家出事和寻常案件处理不一样,个个都是位高权重,单说这次和三公主出行的那些人中,就没有一个是寻常人的身份。 深韵此道的濮阳锦也是明白这里 的弯弯绕,点头赞同,“那我们就暗着来,一切都由我来安排,事情绝对会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皇姐府中也有我去安排,一切你们吩咐就是,我全力配合。” 难道皇姐受到这样的伤害,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为之,那这样的用心真的是足够险恶。 濮阳喜乐的手术完成,但是也不能离人,欧阳珏被留下守护,濮阳锦更是派了不少值得信赖之人跟在这边听候差遣。 京城义庄之内…… 濮阳锦带着两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守门之人自然知道明王半夜的来意,白天送来的两具尸体,可都是三公主府上的人,他可是小心谨慎打点了一番。 “小的参见王爷。”看守义庄之人朝着明王行礼,濮阳锦直接一挥手越过那人,朝里面而去。 半夜的义庄之内,有种叫人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管是什么天气,进来总是叫人觉得凉飕飕的吹得后脖子发瘆。 “白日送来的公主府死亡侍女的尸身呢,本王要看看。” 对于明王的话,他们这些人怎敢不从,看守慌忙指引,“王爷,小的早就把两位姑娘单独放在一边的小房间之中,就等着各位大人需要之时方便查看。” 在京 城之内,别说做个义庄看守,就算是做个要饭的也要比别的同行多长点脑子才能活着多吃几年饭,他自然有他的一路手段。 “嗯,这里不用伺候,你下去吧。”濮阳锦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接过守卫手中的灯笼,在前照亮,朝着刚才他指引的房间而去。 屋内两条只有一人宽的木板上面,躺着两具人型的物体,被白色的单子覆盖,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昏黄的灯火根本照不亮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光源有限。 屋门直接被关上,挡住外面那个守卫探究的眼神,濮阳锦这才回身看着身后的两名小太监说道,“小冰羽,小睿睿,剩下的就要靠你们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身后的小太监抬起头来,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好看,那脸绝对可以叫人一见难忘,不是齐冰羽和颜天睿还能是谁,颜天睿把工具箱放在一边,拿出笔墨塞给濮阳锦。 “明王殿下还可以帮着写写尸单,欧阳不在,我给冰羽做助手。” 看着那边已经在做准备工作的两人,濮阳锦也只能乖乖接下这个光荣的任务,随便找了个位置准备记录。 齐冰羽带着手套也不废话,直接掀开白布,就开始一件件剥离死 者的衣物,她想要找的东西都在死者的身上。 两具尸体,但是却有三堆的衣物,齐冰羽明白,这是那些下面办事的人面面俱到,把当时三公主身上脱下来的残破衣物也一并带了回来。 颜天睿快速的开始把带来的蜡烛点在尸体周围,给齐冰羽增加照明。 衣物脱掉的第一时间,齐冰羽就发现了尸体皮肤上面明显的雷电击纹,像是一朵瑰丽的彼岸花,盛开在死者的皮肤之上。 “记录,尸体体表可见标志性雷电击纹,手掌和脚面可见电流斑,推断为电流通过的出口和入口,皮肤表面有不同程度雷电烧伤,死者其中之一脚底可见椭圆形烧伤!” 说道这里,齐冰羽自己先是咦了一声! 不对,这个伤痕的形状很规则,更像是电流通过时候产生热焦耳反馈在身体佩戴金属物品造成的边缘规则烫伤。 齐冰羽直接开始在对应这个侍女的那堆衣物中开始翻找起来,重点就是那双已经烧焦,依旧可以看出价值不菲的绣鞋。 鞋子入手的重量就叫她直觉的发现不对劲,这鞋子太重了。 柳叶刀直接翻转刀刃,把鞋子唯一还算完好的底部分隔开,两只鞋子底部赫然露出两片 椭圆形的铁片,齐冰羽拿出铁片和侍女脚底的伤痕比对,完全吻合。 “铁具引雷?”一直看着的颜天睿也知道这个常识,看到铁片的时候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人为的一场阴谋。 濮阳锦更是气得眼眉倒竖,目瞪欲裂,皇姐现在少了条腿躺在宫里生死不知,是什么人对皇姐有这样的恨意,还有这样的胆量做出这种藐视皇权的事情来。 “可恶!” 齐冰羽知道濮阳锦现在情绪有些激动,出声警告道,“别带情绪进来,你现在只要记录好我说的话,事情自然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在颜天睿紧张的配合下,尸体内部解刨快速的在齐冰羽手中完成。 缝合之后,齐冰羽站到了两位脸色发白的男士中间,“鞋内藏有铁片的侍女头部帽状腱膜下血肿,颅骨骨折,硬脑膜下和蛛网膜下腔都有出血,体内器官多有淤血和出血的现象,浆膜下和黏膜下有点状出血现象,心室腔内血液暗红并且不凝固,心肌纤维断裂。” “另一个侍女的伤势较轻,除了颅骨没有骨折之外,体内器官出血现象相对也没有前一个侍女的那样严重,但是也可以断定,两人都是因为雷击的原因造成死亡。” 第六十二章 诸多疑点 被齐冰羽刚才教育过的濮阳锦现在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快速记录下她说的断定结果,不管是事情隐隐朝着阴谋论而去的走向,还是刚才视觉冲击看到的那些血肉,都严重刺激了他的神经。 颜天睿相对来说还好,依旧不能避免的脸色发白,神情紧绷。 齐冰羽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肩膀和颈椎,开始蹲下身,在那些衣服配饰堆中继续寻找。 她现在最关注的点,还是刚才发现铁片的那双鞋子,虽然铁片被取出,鞋子的绣工依旧叫不是很懂女红的齐冰羽觉得过于奢华。 一名侍女,即便就是得宠,也不应该有这样一双鞋子,并且还是在和主子同行的情况下穿出来。 喧宾夺主从来都是大忌。 她又把另外两堆属于三公主的衣物和另一名侍女的鞋子都找出来,三双鞋子并排而放的时候,问题立刻明了。 “这……这是……”濮阳锦也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属于皇姐的衣物中放的居然是一双和另一个侍女相同,显得很是小家碧玉的绣鞋,而那双带铁片的鞋子明显和另外两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有没有可能是下面人办事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的!这鞋子应该才是我皇姐的。”濮阳 锦看着三双鞋子说道。 齐冰羽直接把这个可能性否定。 “不可能,这三双鞋都是我亲手从穿着他们的人身上取下来的。” 颜天睿也知道这问题不可能,当时他也是在出事的现场。 男人也许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身为女人的齐冰羽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这也许是只有女人才懂的悲哀。 穿过高跟鞋的女生应该都有过被鞋子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经历,特别是新鞋。 反观这双不同的鞋子,一眼看去就能分辨出绝对是才做出来没有被长期使用过的新鞋,三公主很可能是鞋子穿着不舒服,和侍女交换了鞋子。 此话一出,得到颜天睿的认同,目前只有这一个可能性能解释眼前的事情,可以说,三公主能保住一条性命,完全是因为这个换鞋的无意之举。 齐冰羽的脑洞大开,开始在这些衣服饰品上做文章,很快随着她的翻动,眼尖的濮阳锦一把抢过她拿起准备放在一边的饰品。 “这些都不可能是我皇姐的东西!” 他语速极快,却神情肯定言之凿凿。 颜天睿也凑到近前查看,说出其中原因,“这些都是假的,不是金银,而是铁器。” 齐冰羽突发奇想问道,“可能 找到磁石么?” 铁器对于磁石而言,一眼便知真伪,更能佐证于人前。 现在三公主雷击事件已经可以肯定,就是有人在一步步安排这些巧合,给三公主身上加了不少的诱雷因素导致的人祸。 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一遍,能验证的都已经被验证,带着两名小太监离开的濮阳锦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直守在外面的守卫忐忑的送出门外。 “传本王口谕,任何人不得靠近那间房间,记住,是任何人,否则你就提头来见。” 丢下一句话,明王上了来时候的马车,朝着皇宫而去,宫里现在还是一团乱麻,明面上的颜大人和齐冰羽还应该都守在三公主的寝殿之中侍疾。 三人推门而入之时,欧阳珏和那些宫人护卫都一脸紧张的站在一边,屋内居中的坐位之上,赫然坐着眼睛还带着红肿,满布血丝的曦贵妃。 原来是他们出宫验尸的这段时间,半夜醒来的曦贵妃担心三公主的伤势,过来问询的时候发现这边只有欧阳珏一人,更是多了不少儿子培养的心腹。 在宫中生存这么久的她自然知道里面的不寻常,更是没有离去也没有多问,直接在这等着几人归来。 “母妃,您怎么没有好生休 息!”濮阳锦是个孝子,站在和他长相十分相似的曦贵妃身侧,小心的帮她把披风拢紧,“这夜里露水重,当心您的身子。” 曦贵妃在儿子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对身边的贴身麽麽使了个眼色,那人也是个通透的,带着殿里的所有人退了出去,自己更是亲自在门外把守,防备隔墙有耳。 “齐先生,颜大人,今日事发突然我也没有赶上跟你们道谢,现在我代喜乐谢过两位出手相救之恩。”曦贵妃虽为后宫仅次于皇后之下的存在,丝毫没有持着身份压人。 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脸上虽然带着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衬托的五官更加柔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噙着浅淡的笑和二人道谢。 齐冰羽两人赶忙还礼,更是不敢真的受了曦贵妃的这个万福,濮阳锦知道他俩的个性,在一边扶住了自己的母妃,“娘,孩儿和他们也算是有点交情,您这样别吓到他们。” 看得出,在人后这母子相处的就如同民间般亲近随意,更是没有背着他们的意思,光是明王这一声娘足以证明。曦贵妃心中也明了,笑着叫他们都坐。 “要是没有旁人,你们就称呼我一声曦姨,听说齐先生是齐老将军 的女儿,这声曦姨你更是叫的过,想当初我没进宫的时候和你娘还是手帕交呢。” 齐冰羽没有太分明的身份划分观念,不客气的张口就叫了一声曦姨,颜天睿也不能不叫,也喊了一声,气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喜乐她……以后是不是真的不能走了?”曦贵妃想到刚才进去看到女儿空荡的左边小腿,眼泪忍不住一下子蓄满眼眶。 “曦姨,我会想办法叫喜乐公主尽量可以和常人相差无几。”齐冰羽心中早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像是轮椅和拐杖这样的工具在前期完全可以叫三公主出外行动,不至于困于房中。 后期的话可以试着做一下义肢,行走上多少会看出些不一样,但是这样直立依靠双脚再次脚踏实地,可是很多残疾人的梦想。 “娘,喜乐还在就比什么都好,您别再多思伤神了,这样喜乐醒了也更难受。”濮阳锦在一边劝慰着曦贵妃,只希望他们能够一起走过眼前这段最难的时候。 “好好好,你们说的是,我不多想了,但是今天的事你们是不是也要告诉曦姨,你们刚才出去是做了什么?”曦贵妃说的隐晦,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玲珑心的女子已经猜出了端倪,只得明言相告。 第六十三章 暗中调查 没想到听了事情转述的曦贵妃并没有太过意外和激动,而是安静的想着什么,叫濮阳锦都有点猜不透自己娘的心思。 前世看了众多宫斗神剧的齐冰羽倒是多少了解一点曦贵妃的想法,在这个尔虞我诈,人吃人的皇宫之中不光站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圣宠不衰,还能护得一双儿女周全的女子,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害。 并不是说曦贵妃有害人之心,但是这样的大环境逼得一个单纯的女人也要为母则刚,她反而很欣赏曦贵妃这样的个性,不张扬但是聪明剔透。 “曦姨可是从开始就不相信宫内的那些谣言。”齐冰羽用想的都知道那些后宫闲来无事的长舌妇会怎样议论此事,多半是说三公主娇纵惹得天怒,才会有了天雷劈顶之祸。 无外乎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自我娱乐的言论罢了,上不得大雅之堂,听到也只会一笑置之。 曦贵妃的脸上换上了之前的淡笑,看着齐冰羽俊秀的脸说道,“哎,你这小人儿啊,真的是和你娘当年一样,冰雪聪慧。” 说完此话,曦贵妃把视线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颜天睿,“颜大人,今日我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颜大人可以相助。” “您请讲,颜某可以帮得上的地方,一定尽力。”颜天睿已经想到曦贵妃的请求,看向她身后的明王,下了个大胆的决定。 此事齐冰羽势必已经牵连其中,自己何妨陪她冒一次险又如何,很多年没有像是认识她后这般毫无顾忌的放手做事,叫他只觉得痛快。 明王和曦贵妃都没有想到他会这般轻易答应,在他们的认识中,这人一直都是个按步就班的性格,看来某人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 “请颜大人秘密彻查此事,有任何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担,叫锦儿在旁相助如何?” “臣正有此意,定不负所托。”外面的天空随着他们的深谈,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早朝的时间眼看就到,颜天睿和明王这才先后离开此处,朝着前面的金銮殿而去。 曦贵妃和齐冰羽又说了些话,也乏了,转回宫中,欧阳珏这时候才有机会和齐冰羽说上话。 “吓死老子了,我是真不愿意进这个皇宫,别扭得要死,哪哪都是了不得的贵人,得罪不起呦!”欧阳珏坐下舒缓身上的筋骨,发牢骚。 齐冰羽 站起身,伸展一下酸疼的腰椎,这一天一夜也够她受的,截肢手术加上两场验尸,三台大手术做下来身体的负担不轻。 “好了,知道您劳苦功高,后面还少不了您忙的,先去休息一会,我进去看着。” 经过那么大的手术,三公主在清晨的时候苏醒过来一会,紧接着就是来势汹汹的高热,毕竟创口很大,加上身上多处烧伤,没有炎症的发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早朝之后,闻讯而来的皇帝和那些皇亲国戚们来送关心,都被齐冰羽用一句三公主需要发汗不能见风为由挡在了外面,有曦贵妃在外面负责拦人,他们也乐得省事。 欧阳珏是睡了一会,但是从发热开始就被齐冰羽叫起来,熬煮各种散热清邪的汤剂,一碗一碗的给喜乐公主灌进去,齐冰羽更是要时刻看着三公主的高烧情况,还有伤口化脓的这些变化。 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基本没有别的时间,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刻,术后感染同样可以危及生命。 太医院的大夫们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里面见证他们的医治过程,记录医案以备后查,再就是出去被皇帝骂得狗血喷头。 曦贵妃送进来的不少吃食,殿中还接到不少妃嫔关心的糕点,只叫他们注意身体,一定要医治好喜乐的伤,其中最显眼的更是太子那边送来指名给齐冰羽准备的东西。 曦贵妃看着眼前大堆的东西,心中有着明了,这个太子摆明了对这位齐先生不一般的态度,只是齐冰羽更绝,太子越是这样明显的示好,她更是回绝的不遗余力。 “能吃的都赏给下面的宫人,不能吃的都拿出去,别在这边碍事。”眼睛熬出血丝的齐冰羽一点没有淑女气质,带着些许烦躁的直接叫人拿走。 太子收到耳目传回来的消息,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心中什么心思。 颜天睿早朝之后就没有回过刑部,带着落秋和沈平凡一头扎进了地方府衙的卷宗库房,开始翻看之前发生类似案件的卷宗。 他找到的突破点就是齐冰羽最后提醒他的一句话。 雷电击人之事并不常见,能想到这样的手段,不是曾经经历过就是看到过这种事,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他要找的就是和这次事件相似的事情记载,缩小范围和确定嫌疑人身份的可能性。 一本本的卷 宗被三人快速翻阅,一个个书架的挨本翻阅,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就这样宫内宫外都废寝忘食的忙碌着。 出事之后的驸马不顾身上被明王揍出来的伤,一直都守在宫门口,一身褶皱的衣裳加上冒出来的胡茬,还有摇摇晃晃的身子,叫百姓看着都不忍心。 也在心中感叹,皇家的亲事看起来显赫,但是真的不好结啊,看看这驸马只是带公主出去散心游玩,谁会想到那不长眼的雷就会这么巧劈在公主的脑袋上。 苦了这样一位青年才俊,眼看都要跪死在宫门口的地面,里面就是始终没有传出什么话来,连礼部侍郎秦大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儿子说什么。 只能叫人时刻注意着宫门口秦展鹏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回禀。 只盼望宫墙之内的那位三公主,自己的二儿媳妇可以福大命大到转天就能活蹦乱跳的走出来,告诉大伙她没事的消息。 暗夜之中的义庄,这里基本都是生人勿进的所在,却有一条黑影顺着狗洞努力钻了进去,小心翼翼避开守卫值守的屋子,朝着停放尸身的房间悄悄摸索而去。 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 第六十四章 喜乐清醒 三天,喜乐公主截肢手术之后整整三天的时间,发烧的情况才彻底不再反复,人虽然瘦了一大圈,好歹是情况比较乐观,伤口的愈合情况也明显好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齐冰羽和欧阳珏才有了交换着合会眼的机会,曦贵妃进来的时候,齐冰羽正合衣歪在软塌上,蜷着身子休息,她阻止身后人的通报,解开身上的披风,搭在齐冰羽的身上,才朝里屋而去。 欧阳珏见到来人,自觉让开床边的凳子,曦贵妃小心的握住喜乐公主温度恢复正常的手,眼泪忍不住滑落。 曾经那个活力充沛,明眸皓齿的女儿现在看上去比她还显得苍老,双颊都瘦的有些凹陷,因为失血苍白的脸发黑的眼圈叫一个母亲怎么看怎么不心疼。 “嗯……”轻轻的一声嘤咛,紧闭这的双眼还未睁开,身上的疼痛已经传到脑袋中,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口中无意识的呢喃,“好疼……” 沙哑的声音从干裂爆皮的唇瓣中发出,接下来就是难忍的疼痛感袭上全身,“啊……” 痛苦的声音响起,齐冰羽直接一个激灵起身,从外面冲进来,欧阳珏也第一时间走到床边,按住了喜乐公主的身子, 避免她因为疼痛动作太大,叫好容易愈合的伤口裂开。 “娘,我这是怎么了,好疼,这些人是谁,叫他们滚开!”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喜乐公主看到床边陌生的两张面孔有些激动的大叫,朝着后面的曦贵妃求救。 “冷静,喜乐公主我们帮你的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身上的感觉很难受,全身更是无力,因为断腿的疼痛太过严重,齐冰羽最近在药中一直叫欧阳珏添加了麻药的成分,只是用的不多,不会伤到脑神经。 “喜乐啊,我的儿,你别乱动,这是齐先生和欧阳先生,他们是救你命的人啊!娘知道你疼,好孩子你忍忍,再忍忍啊!” 曦贵妃的眼泪始终没停,只能在后面用言语安抚着叫疼的喜乐。 齐冰羽担心的还是雷电击伤之后的附加伤害,很可能出现的是神智错乱还有记忆缺失等等,就算是突然延后死亡也不是没有先例。 首要要做的就是确定喜乐有没有这方面的损伤。 “喜乐公主,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说说看。”齐冰羽用眼神示意,欧阳珏先用银针封闭了腰椎一下的痛觉神经,这样虽然不是长事,但是短时间控制住喜乐的痛觉, 可以她面诊病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创伤。 没有了下身传来难忍的剧痛,也听到了曦贵妃的话,终于完全睁开眼睛的喜乐公主终长出一口气,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也很是清晰,思维和记忆从感官上不像是受到了影响。 “我记得在游湖,下船看风景放风筝,展鹏呢?展鹏怎么没在这边,他没有事吧。” 看来喜乐公主是真的对于自己的驸马感情很深,在开始回忆的时候,居然第一个担心驸马的安危。 “嗯,驸马没有事情,应该是在公主府吧,喜乐公主你仔细想想那天都发生了什么?试着和我说说看!”齐冰羽随口应声,刚才她可是听到了一个关键的词汇。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齐冰羽他们当时的推理完全吻合,喜乐公主果然是因为脚上的新鞋不舒服和侍女换了鞋子,之后就是和同伴一起游玩,欣赏美景和驸马一起放放风筝,之后就是大雨突来,她只记得最后的白光和身上的巨疼酥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喜乐公主,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喝了药之后好好再睡一觉,有什么咱们之后再说!”银针控穴会阻挡肢体的血液循环和神经系统的恢复,时间长了对 伤口恢复会有影响。 喜乐看到母妃在身边,浑浑噩噩的也就喝了药之后,进了些水,在药力的影响下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来到外面的齐冰羽和曦贵妃都有着担忧,明显刚才喜乐没有发现自己左边膝盖以下的肢体已经消失的事实。 之后喜乐的清醒时间会越来越多,发现的时候恐怕又是一场天翻复地的大闹。 曦贵妃脸上带着担忧,向齐冰羽求助,“冰羽啊,你说以后能叫喜乐像常人那样活着可是真的?” 多日的相处,加上齐冰羽他们衣不解带的照顾,曦贵妃对她的感激之情已经很深,也是非常信赖,遇到这样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齐冰羽的意见。 这个孩子虽是女儿,但是本事可是真的不小,这些天一次次把喜乐从鬼门关拽回来,她都是看在眼中。 齐冰羽点头,“曦姨,刚开始喜乐公主可能很难接受这件事,但是家人的陪伴给她信心这点很重要,你们还要注意不要叫她做出过激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这些曦贵妃也是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门外传来下人的通报,是听到消息的皇帝在明王的陪伴下匆匆赶来,两人还都是一身的正 装,明显是在商议朝堂之事听到喜乐清醒就马不停蹄赶过来。 颜天睿作为外臣进后宫多有不便,这些天传递消息的都是明王。 知道喜乐又睡下,皇帝简单询问了齐冰羽几句就起驾离开,明王留在这边和齐冰羽他们说话。 “这边的情况是不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濮阳锦现在是宫里宫外两头跑,一反往日悠闲的闲散王爷形象,忙得基本都没有时间回府。 “伤口恢复很好,再有四五日的时间就可以拆线,后续就是休养。” 得知这边没有变故,濮阳锦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他这些天真的怕皇姐就那样一直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他带来了颜天睿的消息。 “要是这边你可以走得开,就出宫一趟,小瑞瑞那边好像有什么发现。”有曦贵妃在,他说话都有所保留,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想叫她太过担忧。 “驸马现在如何?”曦贵妃知道他们的担忧,也不追问,倒是问起了跪在宫门多日的驸马。 “昨晚上终于晕了,被秦府的人带回去诊治。”说起这个人,濮阳锦并不愿多言,实在是对这个姐夫喜欢不起来,要不是他多事,皇姐怎么会受这么多的罪…… 第六十五章 状告当朝驸马郎 颜天睿看着眼前明显瘦了不少的齐冰羽,不经意间眼中带出些心疼,“没好好吃饭?” 在宫中照顾三公主这些天的时间,齐冰羽吃得还是很多的,毕竟守着御膳房那么多的名厨,饿到谁也不会饿到她,齐冰羽拽了下在身上显得有点松垮的男装,“吃没少吃,就是睡觉的时间太少。” 带着些许娇俏的样子,叫颜天睿柔和了眼底的星光,朱砂痣染上了丝丝魅惑,“事情完结之后好好给你放个假。” “我肯定要好好睡上一天一夜的。”好几天的时间仅靠着濮阳锦传递消息,齐冰羽在看到颜天睿之后也难得的放松了心底紧绷的神经,说实话,不喜欢皇宫的可不仅仅只有欧阳珏一个。 坐在左边接过颜天睿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齐冰羽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怎么样,是不是又有新发现?” 案件的记录卷宗还有一张张的口供明细被放在桌上,等齐冰羽翻看完这些,结合自己验尸发现的问题,一条从杀人动机,到杀人时机,精心布局,步步紧扣的线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中。 “真是看不出来啊,我算是再次见证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后面你准备怎么办!”齐冰羽觉得自己 在每次案件真相大白,嫌疑人浮出水面露出丑恶嘴脸的时刻,并不会开心。 心里有的只是感慨,她总是被现实打击,反思人性的丑恶和无情。 “我和明王已经商量过了,准备明日在早朝的时候,直接把这件事情揭露出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早朝上面你们自己办吧,我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现在我能不能先借贵宝榻迷瞪一会……”来时候的马车上齐冰羽几乎睡过去,现在脑子迷迷瞪瞪的,说这几句话都是强打着精神。 除了这屋内的两人还有明王,所有人都想不到明早的早朝会是怎样一场揭露人性的搏击。 气势恢宏的金銮殿之上,众位身穿官袍衣冠笔挺的大人们分文武两班站立,皇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跪在当场的儿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明王濮阳锦,他要为姐伸冤,之所以把事情闹大直接在早朝上面揭开就是因为他们要告之人的家事渊源深厚,关系网复杂。 吏部侍郎二公子,当朝驸马秦展鹏。 吏部掌管着朝中官员的升迁罢免,是朝中尤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暗中更是太子一直在培育的党羽之一。 “父皇,儿臣就是要告那秦展鹏身 为龙廷国民,心无皇家,身为人夫,狠心杀妻,身为官员,无视法纪!”濮阳锦字字诛心,一条条说出要状告的罪名。 朝臣都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今天上来这是开唱的一出什么戏码,而人群中,礼部侍郎秦大人更是脸色苍白快要昏倒,告得他儿子,这条条罪状拿出来哪一个都能要了老二的命,毁了秦家的基业啊。 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为首站立的太子,可是人家根本这个时候都不给他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抢身出列,双膝跪倒大呼冤枉。 “圣上英明,我儿是有过,错就错在带公主出游未能尽心照料,叫公主出了这样的意外,但是这和人无由,是天灾啊,请圣上明察啊!” 皇帝的心中多少因为濮阳锦没有事先招呼突然发难有点怨怼,但是濮阳锦话里的事情还是战胜了他的自负,难道事情真的是另有隐情不成。 这个儿子虽然没有太子那样多的心机,但是也是个踏实忠厚的孝顺孩子,不会空穴来风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是暗中发现了什么。 帝王心术权衡多年,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有人在帮着他,眼光自然的看向站列在一边的颜天睿身上。 “此事事 出突然,既然明王有怨,秦爱卿有冤,又关系到皇家唯一出嫁的喜乐公主和驸马,即是国事也是家事,那就不妨今日早朝直接改为公堂,朕亲自来断断这件事情的原委,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帝都说话了,别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全都口称圣上英明,静待后事发展。 明王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一个不大的包袱被送上殿来,他跪在地上并为起身,把东西打开展露在人前,具是一些女子残破的衣物首饰和绣鞋等物。 所有人都不明就以,只有皇帝认得,这些看上去都像是喜乐的东西。 “父皇,这些都是皇姐出事之时的贴身之物。”濮阳锦拿起其中两双不成样子的绣鞋说道,“当日皇姐被雷电所伤,事后我发现,皇姐本该穿着的鞋底之内居然被人藏入了铁片之物。” 众所周知,铁具引雷这个道理,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隐情。 濮阳锦没有给太多时间,叫他们去消化这些,而是把几件首饰紧接着抛出,“这些首饰也都是铁器包裹着金粉,居然是一国公主佩戴的发饰。” 现在要说这里面没有隐情,连皇帝都不相信,他看着那些东西脸色开始阴郁,后宫之中常见这些腌 臜之事,他时有耳闻,没想到这些居然被用到自己的公主身上,不由得勃然大怒! “秦侍郎这些你可看到了,你还有冤!殿前将军可在……” 皇帝一声大吼,吓得跪在下面的秦侍郎一个哆嗦,殿外值守的一名将军雄厚的声音回应召唤,“臣在!” “给朕把秦展鹏压上来!” 一声令下,还在府中软塌之内哼唧的驸马秦展鹏没多大功夫真的就被压了上来,他衣衫松垮歪斜的穿在身上,发丝凌乱,脸上的胡须根本没有整理,白面小生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臣,参见父皇。”当朝驸马,自然也称皇帝一声父皇,他可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迷迷糊糊被丢在马背之上,直接带到了宫中,看到父亲跪在那里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跟着一沉。 “皇上,这些可能是公主府上下人贪墨心重,无意所谓,和驸马没有关系啊,还请皇上和明王殿下明察,不能这样冤枉了驸马拆散合美夫妻啊!” 秦侍郎根本不敢想,这些要是真的是自己儿子所为,他们秦家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极力在争辩着想要争取什么,而皇帝的盛怒,太子的漠视,明王眼中的恨意都叫他心底发寒。 第六十六章 狠毒枕边人 皇帝对着秦展鹏呵斥,把明王状告他的几条罪状重复了一遍,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道,“畜生,你现在可认罪。” 刁奴背主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公主府内还真没有这样胆子的人,说是奴才贪墨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皇帝根本都不相信,这些东西能做到悄无声息调换的,只有眼前这个喜乐公主的枕边人能够做到。 秦展鹏双手撑地,猛磕头,“父皇,您明察,我和喜乐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去伤害自己的结发妻子,人非草木,喜乐对我这几年是什么样的,儿臣怎么可能这样对他,父皇啊……” 他喊得动情之处,声泪俱下涕泪横流,最后直接失态的放声趴在地上呜咽出声,一个大男人伤心成这个样子,叫不少官员都摇头叹息,同情不已。 也觉得驸马说的不无道理,这事情很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驸马做这样的事情,可能几乎微乎其微。 “秦展鹏,不准提我皇姐的名讳,叫人听着恶心!”濮阳锦看着在这刁买人心的秦展鹏气得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阴险之人,他还知道皇姐对他用心良苦,呸! 现在只恨那日揍他揍得太轻了! 从怀中拿出一沓的 口供,濮阳锦面向皇帝,双手呈上,“父皇,儿臣还有铁证,这是记录下来的供词,人证俱都在殿外候审,秦展鹏不服大可当面对质!”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快步而来接过纸张,递交到皇帝手中,皇帝面色阴沉一张张翻开那些供词,越看脸色越黑,到最后直接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蹬蹬蹬几步下了前面的悬梯。 抬起脚来对着还在痛苦难过的秦展鹏心口就是一脚。 “大胆秦展鹏,这上面说的要都属实,朕要叫你千刀万剐,诛你们秦家九族!” 雷霆一怒就是现在皇帝的真实写照,光是这些证词,已经叫皇帝气得头脑发晕,他身为龙廷帝王,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在嫁人之后居然经受了这些事情。 太子和几位大人把踹人之后险些自己摔到的皇帝扶住,太子更是劝慰道,“父皇,息怒,龙体为重啊!” 说完带着指责的看向下面跪着的几人,“你们也是,这事闹成这样,要是气得父皇伤了龙体可怎么得了,做事都不知道三思后行么,胡来!” 皇帝的火气还没有发完,听到太子这话,一巴掌就呼在太子的脸上,直接把他的发冠都拍飞出去,“混账,喜乐不是你 的妹妹吗!明王为皇姐伸冤何错之有,倒是你可还念血脉亲情!” 这么重的话皇帝可是从来没和太子说过,更何况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掌搂太子,濮阳淳的脸上除了一个巴掌印之外,就是青紫交错的神情。 好一会他才平定了神色,谦卑的朝着皇帝拱手,“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还请父皇息怒,以龙体为重。” 皇帝怒气未减,主要还是被刚才的供词刺激到了,甩开周围扶着自己的那些手,转身回了龙椅之上,“明王,把你的人证都带上来,朕要叫这畜生心服口服!” “儿臣遵旨。” 被带上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名年纪不大的男子,和一名少妇打扮,牵着个小男孩的女人。 他们神情紧张,眼睛都不敢乱看的被殿前护卫押送到金銮殿内,直挺挺的就跪在前面几人身后,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但是这几人一出现,刚才还悲伤大哭的秦展鹏就已经停下了声音,脸上全是死一般的惨白,连吏部侍郎秦大人都重心不稳的几度摇晃身子,大有要晕在当场的嫌疑。 “父皇,这人正是儿臣在义庄之内抓到,前去偷盗证据之人,审问之下得知此人正是秦展鹏的心腹小厮 。” 义庄之内爬狗洞进去,按照主子吩咐想要把公主穿的鞋子带走的人被点名,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更是早被濮阳锦和颜天睿吓破胆子的小厮慌忙扣头。 “小人拜……拜见皇上,小的全招,这里面真的没有小的什么事,这全都是我家二少爷叫我去偷的,说不能叫三公主的贴身之物就这样被丢在义庄那种污秽之地,要拿回家掩埋,其他小的真的都不知道啊!” 皇帝并没有理会这个上来就把什么都找人出来的人,而是看向濮阳锦,“供词上面说的那名女子可是此人?” 皇帝的眼睛眯着,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而那个带着小孩上来的年轻妇人更是低着头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明王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带着不屑,就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妇人居然能叫秦展鹏动了伤害喜乐的心思,可恶! “正是此人,那孩子更是经过查证,正是秦展鹏的亲生骨肉。” 明王的一句话叫整个朝堂哗然,秦展鹏是谁,当朝驸马,这是要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外面养孩子,纳妾都是不小的罪过,真不知道这个秦展鹏看上去文质彬彬老实巴交的还有这份勇气。 “你真对得起喜乐!”皇帝抓过边上的 茶杯,直接朝着跪在大殿上的秦展鹏就丢过去,残片四溅,直接划破秦展鹏的脸,就是这样他现在也顾不得擦拭血迹。 慌忙跪好身子,哭得可怜喊道,“父皇,您听我解释,这……这是个意外,是我一次酒醉!” “住口!” “夫君!” 被母亲拉着跪在殿上的小孩更是朝着秦展鹏喊了一声,“爹爹。” 几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出现,前面是皇帝愤怒的大吼,那一声夫君是妇人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前面背对着他跪着的男子交出来的。 眼看皇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欧阳锦直接把最有利的证据丢出,那是一个只剩下骨架,连着一段风筝线的残破风筝的一部分。 “父皇,这便是秦展鹏的死证,之前的首饰被他偷换进皇姐的妆盒之内不说,鞋下更被放入铁片,生怕引雷的计划不成功,他巧言令色带皇姐到湖边放风筝,这就是当时他亲手交给皇姐的风筝,这笼骨和线内全都缠着铁线,可见此人用心之歹毒,是要致皇姐于死地的用心。” 供词上写的清楚,这风筝可是那名妇人有名无实的丈夫,也是殿上另一名男子家中找出来的,至此,一出巧借天雷计划杀妻的案件水落石出。 第六十七章 双重刺激 在皇权至上的这个时代,虽然出了这样的皇家丑闻,但是百姓之间的议论并不敢明目张胆,宫中和官家都在有意无意的打压,变化的就是曾经也算位高权重,显赫一时的礼部侍郎秦大人秦家。 主犯秦家秦二公子,驸马爷秦展鹏被判了斩立决,行刑的地方正是午门之外,与案相关的那些人最轻的都是流放千里的苦寒之地,无辜的是那个才几岁的孩子,他和母亲一起被入了奴籍。 秦大人还算是应对得当,没等圣上降罪,自己主动提出教子无方,辞去了官职不说,更是把大部分家财捐出来,说是要给喜乐公主积福添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返回祖籍,还立誓秦家子弟世代不再入仕途。 事情匆匆忙忙的完结,齐冰羽给喜乐公主拆了线,做了复查。 伤口的恢复还算不错,只是喜乐终究还是有了心结,不光眼神暗淡无光,更是不配合吃饭服药。 这点叫齐冰羽很是担忧,在曦贵妃的明示暗示下,她决定和喜乐好好的来一次深谈,为了叫喜乐更好的接受她,也算是不遗余力,还特意从曦贵妃那里要来了一身女装。 喜乐的寝室之中,药味混合着香薰的味道,真的叫人闻一会就 有点头疼,伺候的人都叫曦贵妃带走,只剩下半靠在床上的喜乐还有一身男装,风姿笔挺的齐冰羽。 “喜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现在这样药也不吃,饭也不吃是不行的,你看到你母妃鬓边的白发了么?”齐冰羽试着动之以情。 但是床上的喜乐根本连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就那样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被子下面少了一只脚的位置,不喜不怒,不哭不闹,不言不语。 又试着说了几句话的齐冰羽根本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她决定直接用刺激的方式双管齐下。 就在喜乐公主目光所及的位置,她直接开始宽衣解带,背转着身子散下头上的男子发髻,一件外袍直接随着她的动作潇洒落地,长发也挡住了她女子特有的腰肢身线。 “喜乐公主,我觉得秦展鹏死得其所,罪有应得,但是你这是心疼他还是舍不得你那根本不值一提的婚姻,嗯?”最后一个字她故意扬高尾音,带着挑衅的意味问出。 刺激,齐冰羽现在就是要刺激喜乐,叫她对外界可以有一个人正常的反应,不知是她宽衣解带刺激了喜乐还是她的话刺激了她的神经,床上的喜乐身子有一瞬间的震动,接下来就是狂怒的 情绪占据整张惨白的脸。 “大胆……”气息软绵,但是气势不减的斥责从身后响起。 齐冰羽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抖开那身女装开始穿戴,头发被她快速的编成一条麻花辫,甩在一边的肩头。 “大不大胆都没关系,你说话了才是紧要的事,大不了等你好了,我等着你降罪就是。”毫不在意的口气叫从小被奉承惯了的喜乐很不舒服,双眼焦距集中,怒瞪着眼前,由男变女的人。 知道她心中的症结所在,齐冰羽娇俏的靠在床柱上,双手抱在身前,“没了一只脚你就不准备活了?还是秦展鹏死了你也想追随而去,叫亲者痛仇者快,抵或是你还没有被秦展鹏欺骗够,想下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戳进喜乐的心口,她全身颤抖的大有扑上去手撕了齐冰羽的想法。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当初把她拽出鬼门关不止一次,也是在揭穿秦展鹏一事上面有大功劳的人,但是她凭什么现在这样对自己说话! “滚,你给我滚!” “滚?我说完想说的自然就滚了,当我想看你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反正你现在不会因为你的腿就死掉,出事了 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想说的我必须说完。” 齐冰羽是一点都不给喜乐退缩的时机,不管是哭是笑,只要现在叫她心里压着的情绪抒发出来,就是好事。 “你是不是怕你成了瘸子成为皇家笑柄?还是觉得变了寡妇就不能好好活着!是不是想你娘看着你死了好趁着年纪不大再生一个大闺女去!”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在看到喜乐涨红的脸上出现的泪珠之时,一反常态的莞尔一笑。 喜乐被她的这个笑容,直接刺激的发出一声大叫,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成了! 齐冰羽就静静等着她哭完,在哭声小下去之后,如同前世那般,朝喜乐递了一条手绢过去,“擦擦吧,真丑。” 鼻涕眼泪糊在一起,蓬头垢面,久卧病榻的人能好看到哪去,喜乐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在侧头看到床边的铜镜之时也叫她吓了一跳,她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丑。 也就不情不愿的拽了手帕,开始擦脸。 “哭够了就该笑了,喜乐,你出生帝王之家,应该看多了现实的残酷,我相信你没有那么容易被这些事情打倒,更何况我也有可能叫你双脚下地走路。 ” 齐冰羽温柔的笑着坐在了床榻之上,现在她更像是一个朋友,一名好姐妹一般,丝毫没有当眼前之人是尊贵的一国公主,拽了被她团成一团的手帕,帮喜乐把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 喜乐可是没有忘记这人刚才是怎么骂自己的,却又动心于她说的话,别扭的任由她在脸上施为,语气不自然的问道,“腿都没有,你骗人也不带这么骗的。” “骗你有银子赚吗,我说行我就行,我连变男变女都可以,何况你这点小事。” 想起刚才这人直接一身男装开始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的画面,喜乐傻兮兮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那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齐冰羽也不解释,直接拽起喜乐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个证明比说什么都有用吧! 小是小了点,聊胜于无! “你……你……你真是……”跟手被烫了一般快速收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的喜乐张口结舌。 这女人也太大胆了吧! “别你了,先吃点饭把药给我吃了,我再给你洗洗头,都臭了你。”带着嫌弃,齐冰羽站起身,朝外面叫人去了,只有喜乐眼睛一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又走开的背影,淡淡的笑了。 第六十八章 太子再现殷勤 喜乐的恢复叫曦贵妃异常激动,看着在侍女小心伺候下开始进食的女儿,眼中都是感激的神色,“冰羽,曦姨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是喜乐自己想开了,我只是引导了一下,后面还要曦姨你细心看护才行。” 齐冰羽并没有完全放心,因为她心里惦记着另外一件事,就是脑子里面原主留下她前生经历的记忆。 喜乐在前世并没有遇到雷击,更没有断足之祸,关于喜乐的消息是在几年后太子登基,她被灌了绝子汤送给外族和亲之时,她在上香途中遭遇刀斧之祸而香消玉殒。 历史的轨迹难道是因为她这个意外的到来,已经出现了不为人知的改变? 不容她再多想,那边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粥,不错眼珠盯着她看的喜乐开口,“喂,你过来喂我吃药。” 齐冰羽有点失笑,这丫头现在还在记仇,曦贵妃用不赞同的眼神瞪了喜乐一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冰羽可是救了你命的人,更是齐老将军的小女儿,担得起你一声姐姐,怎么喂来喂去的。” “你可以叫我齐先生,或者齐冰羽。”才吃了饭,药还热着,齐冰羽只是走到床边上坐在喜乐的旁边,知道这公主只是有 点骄纵,本质倒是挺可爱的,也有心多亲近。 “明明是女的,还非要先生不先生的,穿男装很过瘾么?”喜乐看着早就换回一身男装的齐冰羽,小声嘀咕道。 曦贵妃也坐在两个姑娘跟前,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齐冰羽的手说道,“对了,你看还是喜乐提醒了我,你才回京没多久,想来是女儿家的东西都太少了吧,没事,有曦姨在都给你准备的妥妥的。” “曦姨……不用……”齐冰羽想说这样穿很舒服,职业限制她没有地方穿得花枝招展仙气飘飘的,但是曦贵妃已经几步走出了寝宫,根本没有机会。 “小冰羽,谢谢你。”喜乐害羞的拉住了她的衣袖,小声的道谢,说完还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她。 齐冰羽却很不给面子的喷笑出来,直接把小野猫给笑毛楞了。 “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恼羞成怒,嗯,喜乐确定自己现在就是在恼羞很怒,很多很多怒。 齐冰羽摇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是忍不住笑了半天才缓和下来解释,“你和濮阳锦还真是一母同胞,那货也管我叫小冰羽,你们这个也随根啊。” 喜乐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齐冰羽在笑什么,想到濮阳锦平常那个 吊儿郎当故作潇洒还爱给人起外号的性子,两人都不由得大笑起来。 濮阳锦和颜天睿散朝过来走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熟悉的笑声。 刚才听母妃说喜乐被齐冰羽给收拾得恢复了,他还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带着激动脚步加快而来,人还未到带笑的声音已经传进屋里。、 “你们心情够好的,在笑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叫我也听听。” 屋里的两人都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不再说话,揶揄的看着走进来,依旧一身青衣的明王,还有他身后的颜天睿。 “颜大人?那日的事喜乐还没有谢过颜大人出手相救。”喜乐早就从曦贵妃还有其他下人口中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现在看到一身官袍的颜天睿,有礼的坐在床上,微微拱手。 “喜乐公主不必如此,下官出力甚微。”颜天睿应对有力,眼睛已经看向轻松坐在公主床边的齐冰羽。 “可是刑部有事?”最近的齐冰羽除了那日回去真的睡了一天一夜,在床上度过了这一辈子第一次假期之外,就是朝宫中跑的勤快,在衙门见到这人的时候都很少。 颜天睿微微点头,今日托了明王一起来公主的殿宇,一个是探望,最主要的还是来这里 找齐冰羽的。 喜乐带着几分依恋不肯松开齐冰羽的衣袖,“你这是要走了啊!” “我可是个了不起的仵作,当然公事为重啊,你乖乖吃药。” 两个男人都好奇这两人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好了,女人的友谊出现的还真是叫人措不及防。 “那你忙完了要多来看我,还有你答应我的承诺也要赶快兑现。”齐冰羽知道喜乐是在说叫她下地行走的事。 “只要你遵医嘱,我保证很快。” 和依依惜别的喜乐分开,出宫准备直奔衙门的两人在宫门口的马车旁边看到了一辆奢华的车辆。 两匹高头大马并排而立,黑蓬红顶,张扬的在四角挂着金叶子串成的风铃随风发出脆响,这样的款式在龙廷王朝除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不做其他人想。 “冰羽,我就猜你还在宫中,喜乐怎么样了,恢复的还不错吧。”太子的脸出现在车厢之内,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看向齐冰羽。 “这次的事情还要多亏了你出手相助,作为喜乐的皇兄,我特意在集贤居准备了一桌你喜欢的素斋,可否赏脸一聚。” 对于太子的邀约,齐冰羽一点都不意外,早在当日朝堂之上,他看自己的灼热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 切。 前世原主爱他如命,入骨入髓,这人可以利用个彻底,最后弃之如敝履。 现在居然对着自己露出这样殷勤的模样,不知道只会叫自己心惊肉跳么! “太子殿下,刑部还有重要案件等待……” 听出齐冰羽拒绝的意思,太子眼中闪过不悦,身子探出车厢,伸手就想朝着齐冰羽的手腕拽来,“案子重要也是要吃饭的,等会可能还要赶路,本太子此次也是领旨陪同你们前往审理此案,等下咱们同行就好。” 齐冰羽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案子,但是听样子还不是发生在京城附近,而且事情不小,至少牵扯的人面子不小,太子监察? 视线转向一边的颜天睿,手臂没有注意被太子抓了个正着,身子也被朝着马车的位置带动了几分。 颜天睿从刚才就脸色发黑,在这个时候更是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在太子抓住齐冰羽的手臂上盯了一眼,告了声先回去准备,就转身进了自己的车厢。 马车绝尘而去,齐冰羽才甩开太子的手臂,带着厌恶的说道,“太子殿下自重,小人毕竟还是女儿之身,等下我也要去准备一下,少陪了。” 没有马车,她直接大步而行,朝着齐府所在方向而去。 第六十九章 小别扭的颜大人 这次的出行多少有点怪异,人多是一方面,马车多更是一个和以往不同的地方,连和齐冰羽混在一辆车中的欧阳珏和玫红都有点奇怪,毕竟之前不管去哪,齐冰羽的车上可都是有一个颜天睿的存在。 有太子同行,势必比他们单独赶路更加累赘,不光是吃饭什么的不能随便就地解决,就连休息的时间都被迫提前。 好在路程并不算远,也就是一夜的时间,按照以往他们大可直接赶到地方看了案发场地才会休息。 一路上濮阳淳倒是殷勤异常,像是之前根本没有被齐冰羽拒绝过,不管是吃穿住行,各方面照顾得齐冰羽面面俱到,还一口一个冰羽,要不就是冰羽妹妹。 颜天睿除了把大概的案情和她沟通了一下,居然总是板着张好看的脸,自己待在一边,多一个字都不多说,落秋都比平常安静很多。 终于到了永城,这里是兵行北方边界战场必经的城镇,虽然现在边境没有战事,这里还是可以看到很多过往的传令兵来来往往。 当地的官员非常隆重的迎接了他们一行人,齐冰羽和颜天睿都没有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欢迎的是自己,毕竟太子才是这些地方官员巴结的重点对象。 简单的和官府对接之后,齐冰羽立刻提出要到发现尸首的地方查看。 官员忙着陪伴太子,只叫手下的捕头随同前往。 “冰羽妹妹,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吧。”濮阳淳的声音依旧在齐冰羽准备离开的时候准时响起,齐冰羽不得不转身,再不耐烦也要面对。 “太子殿下,一路颠簸你还是休息一下的好,案发现场不光可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画面,更是野外悬崖峭壁,不安全。” 她说的全是事实,这次就是在野外的山间断崖周围发现了破碎零散的尸块。 杀人的案子也许还很常见,但是这样手段凶残到把人体直接碎开的行为实在恶略,引起了上方的重视,颜天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带着齐冰羽跋涉而来。 作为合格的法医,痕迹检验和尸检是一样重要的环节,对案情的推断和尸身上面的残留信息都息息相关。 先到发现尸块的现场再去义庄查看残缺尸体,是齐冰羽的安排。 一行六人带着工具,因为要走山路都弃车骑马,别看玫红也是女子,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比男人都有气势的多,反观一群人中最难看的就是齐冰羽。 没办法,对于这样的活体坐骑,齐冰 羽表示,马场漫步还算可以,策马狂奔的话,她只能呵呵。 多日反常的颜天睿在进入山道之后,双脚轻夹马腹,拉着手中的缰绳,把齐冰羽护在自己和岩壁之内,他的外面就是陡峭的崖壁,和她并排而行。 “怎么?颜大人这是不合小的玩深沉了?”欠欠的齐冰羽心里多少知道,这人是在闹什么别扭,也懒得解释,只是当没事一般开他玩笑。 “注意力集中,别多话。”颜天睿头都不转,看着前面的道路丢过来一句话,继续前进。 齐冰羽也不想自己找没趣,只能和自己的坐骑较劲,当真闭嘴不言,一路上气氛有点小低沉,叫后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以。 这条路光是走过去都觉得胆战心惊,何况现在又坐在高头大马的马背之上,这样的高度一斜眼就能看到边上的悬崖陡坡,惊险刺激的程度绝对有视觉冲击力。 走走停停之间,很快就到了一处山道转弯的位置,带路的捕头在前面率先停下马匹,利落的翻身下马,“到了,尸块就是在这下面发现的。” 齐冰羽下马下的很是踉跄,好在边上的颜天睿托了她一把,缰绳被一并交给后面的沈平凡他们。 “这里? ”齐冰羽站在崖边,伸长了头朝着下观看,靴子的前端踢落几块石子,顺着陡坡快速的朝下滚落,很快就不见动静。 颜天睿的手紧紧拽着齐冰羽腰带的后面,脑袋还带着傲娇的转到一边,叫齐冰羽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他这样的举动完全就是在闹别扭也还担心自己的安危,别说现在这样的模样还挺可爱的,虽然用可爱形容一个大男人有点不太合适。 悬崖的边上已经被人为的埋下了两根足有腰粗的木桩子,看得出来上面还有绳索,应该就是当初他们下去收集尸块所用的装备。 绳子还在上面系着,齐冰羽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一条系在自己腰上,“小姐,还是叫我下去吧。”、 玫红有些担心的看着下面陡峭的坡度,不放心叫齐冰羽去冒险。 齐冰羽轻松的一笑,“你下去要是能看出什么来,我就叫你下去,好了,在上面帮我稳着绳子,我的命可是交给你们了。” 知道齐冰羽这个无所畏惧的性子,也深有领教,颜天睿根本都不去阻止,也把另一条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落秋想说话的时候,叫沈平凡一把给拽到后面。 这个老沈关键时候还是心里有数,只是嘴上不说 而已。 两人相互照应的开始朝着悬崖下方而去,开始的时候坡度还算和缓,可以双脚交替的拉着绳索朝下匀速移动,但是到靠下一点的位置,坡度陡然变成了直上直下的垂直角度,更不时还有不少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块凸出岩壁。 上面已经可以看到斑驳的血迹和衣料的碎屑,显然这里就是人体和石壁接触的开始位置。 “小心。”颜天睿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身边这个胆子一点不像女人的家伙身上,她居然开始双脚登踏朝着下面滑降,把他吓得心脏都随着她的动作收紧再放松。 齐冰羽倒是没太紧张自己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处境,而是开始查看石壁上的血迹。 “颜大人,尸块被发现的时候是不是呈现散落状态,扩散面积很广?” 颜天睿仔细回想接到的卷宗记录,“对,尸块在崖底被附近采药山民发现,据说不光占据了整块下方峡谷的走道,更是在远处也有零星发现。” “所以呢?你这么火急火燎把我从皇宫里面弄出来,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吧,有什么现在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齐冰羽睿智的朝他调皮眨眼,样子带着几分狡黠,如林间的灵狐一般诱人。 第七十章 拼凑尸块 齐冰羽想得不错,颜天睿真的有话要和齐冰羽说,只是这一路上不是在赶路就是碍事的濮阳淳搅合在中间,叫他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两人身处的这个位置,根本不可能有人打搅。 “这次案件非同小可,之所以太子和皇上请命一同监察,就是因为此案的嫌疑人身份特殊,乃是西北边城武将,前来京城递交战报的副将,乔玉福。” 乔玉福?这个名字对于将门之后的齐冰羽并不陌生,稍微回想就找到了这人的信息。 西北边关和东北边关守望相助,边界相连,与齐殇远东北边城并称为龙廷不倒山的一处要塞。 而这个乔玉福算得上骁勇善战,更是明王麾下的得力干将,想来这次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入京,明王可是还在京中未被传召回边境镇守。 “直接说说濮阳锦都托付你什么了吧,别叫我自己乱猜打哑谜。” 齐冰羽的心思通透,知道这层关系自然明白颜天睿这么急着出来办这个案子,背后肯定是受了明王的托付。 而太子颠颠的跟来原来她还以为是这人真的单纯想缠着她而已,但是好像是自作多情了,即使缠着自己也可能是在为 了他真正的目的作掩护。 呵,利用人利用的还真是不浅余力!一点没变! “一封信。”颜天睿根本就没想瞒着齐冰羽这件事,更是为她的聪慧而喜欢异常,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不费口舌。 “和什么有关?” “边关粮草。” “户部?是不是还有兵部的事啊?”齐冰羽直言不讳,古语有云,大军压境粮草先行。 这个粮草一词不光指的只有吃的东西,武器物资等等全部涵盖,没有这些的支持,所谓的百万大军,也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颜天睿但笑不语,就那么看着身边悬挂在半空,双脚撑着悬崖石壁的人自己转着眼珠动脑筋,这个模样真的是叫人百看不厌,视线不自觉的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扫过。 想到那日从皇宫出来,她被太子攥住的一瞬间,脸色开始变冷,那个感觉真的很不好,当时要不是自己离开的及时,真怕已经忍不住心头的火气,直接一拳揍在太子的脸上。 事后想起齐冰羽可能拒绝,没有马车代步自己走回齐府路程可不算近,再转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齐冰羽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心思和小动作 ,而是想到了一个关键的点,“应该还有一个指证之人,或者说是参与此事之人,刚巧是太子的党羽吧。” 要是这人再很合事宜的出现,一切就能贯通下来。 现在破案哪还是光想凶手是谁这么简单,实在是有够叫齐冰羽头大。 但是身为执法人员的初衷,加上现在也算将门之后的身份,她看不得这些稳居后方乐享盛世繁华的人,在苦守边疆的战士身上动手脚的行为。 “有,这人正是负责西北大军的粮草都尉。” 既然该出场的人物关系都清楚了,齐冰羽也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事后再说,这里面死人的事情咱们先弄清楚,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一手遮天。” 这点颜天睿倒是确信,事后知道这丫头那天怎么给了太子一个没脸,他可是开心了好一阵子,路上板着脸也只是看濮阳淳总凑过去被烦的。 这几天别扭的气氛在两人下崖一次的谈话中悄然消散。 齐冰羽和颜天睿是从上面一直沿着悬崖一路勘察而下,最后落在谷底小路上为止,这一道上齐冰羽不光发现了不少死者和岩壁的撞击点,更是细心的搜索了下面的草丛等处,发现了一 些被遗留的肉块和衣物碎片。 颜天睿把这些都放在一个袋子里面,单手提着,带她走另一条稍远,却可以徒步而行的小路回了刚才下山崖的位置。 “走吧,咱们去义庄,到了真正看看死者的时候了。”齐冰羽一马当先,其他人紧跟其后。 依旧是颜天睿在道路的外侧护着她,两人并肩而行。 落秋在后面对着玫红和欧阳珏挤眉弄眼,朝着前面时不时交谈的两人努嘴,做着怪脸。 倒是欧阳珏老神在在的嘴角含笑,这两个终于言归于好了,这才像是搭档的样子嘛。玫红则是根本懒得搭理这个落秋,撇开眼不理他。 义庄的格局和其他地方的相差无几,都是在偏僻地方单独的一个院子之中,区别也就是大小规模而已,这里也许是地广人稀的缘故。 只是一个不到的两层废弃院落,雇了一个残疾老头做看守,住在大门口旁边的位置。 房子看上去很破旧,窗户连窗纸都不完整,风从中间吹过的时候呼呼作响,落秋很配合的打了个冷战,瘆人啊! 欧阳珏和齐冰羽围着一块停尸体的板子,两个人四只手,跟拼积木一样,一块块的根据骨骼肌肉 等等纹理特征,把那些先后发现的尸块摆的初步有点人型。 碎尸案发生往往会给经验不丰富的法医带来很多头疼的麻烦。 可能几十,有时候是几百,更头疼的可能碰到直接像是肉糜一样的碎尸,真的是下手极难。 好在这些尸块的完整程度还算良好,碎得分不出位置的肉块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像是头部和身躯这些位置还都可以清楚看出形状。 “颜大人,记录尸单体表特征。” 颜天睿依旧负责记录的工作,齐冰羽声音响起之时,他的笔尖已经开始快速在宣纸上舞动。 “尸块边缘不规则,多为撕裂伤和撞击伤,骨骼没有利器劈砍和钝器敲砸的痕迹,非断面处伤口亦有大量砂石混杂,内脏残缺不全,头脸面部不可分辨生前容貌。” 这具碎尸的躯体被损坏的很厉害,看可以看到动物的啃噬齿痕,完整辨识度几乎微乎其微。 齐冰羽拿着一块明显属于腿部的残肢丈量,“根据长骨长度推算,死者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 面对碎尸,首要需要找到的就是可以查到死者身份的线索,尸源的来源对案件的侦破属于关键性因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一章?? 太子用刑 齐冰羽在散碎的尸块皮肉间翻找,很快通过耻骨联合面,牙齿和骨盆等位置的特征点推断出了大概的线索。 “死者年纪在18到20岁,是一名女性,并没有过生育史,生前保养得当,皮肤光滑细腻,双手并没有长期劳作产生的老茧,但指尖部位皮肤硬度比较厚,可能是和长期使用弦类乐器有关。” 在一块皮肉被翻动的时候,齐冰羽从血污覆盖的皮肤上看到了一个有别于其他位置的特征,她小心的拿纱布,沾着清水把污渍擦掉之后,上面一只还剩下一半的蝴蝶出现在视线内。 纹身?! 一般的良家女子可不敢在身上弄上这些玩意,但是这个却出现在尸块的皮肤上,根据肌肉分布的规律,这块皮肤所在位置正是在女子胸乳偏上。 再看断肢上面的手指,面目全非的指甲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加上这一条条潜在的线索,齐冰羽抬头看向颜天睿说道,“等下我把纹身的样子画出来,你们可以朝着花楼技馆的方向着手寻找失踪人员。” “技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两个字叫颜天睿的心跟着一沉,乔玉福乔副将目前只是被怀疑和技馆的一名花魁失踪有关系,随后就发现了这些碎尸,并案处理的可能性很大,他带齐冰羽前来就是想证明这尸块并不是那花魁的。 现在齐冰羽居然直接提出这个可能的方向,不正是说明这尸块很可能就是那名花魁! 一旦被证实,那乔玉福的罪名可能就更大,情况也更不容乐观。 齐冰羽在颜天睿的脸上看到了愁思,知道事情对于那名武官来说并不乐观,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主观意识有任何改变,这是准则。 “这女子的身体特征处处都在反馈一个信息,她生前很可能就和技馆这些女子卖笑的风尘场所有关。” 颜天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认真的记录齐冰羽接下来对于尸块内脏的细化检查。 “现在有两点可以证实,第一,身体上面没有任何药物成分,第二,此人的碎尸都是那些悬崖石壁上凸起物的冲击造成,并非人为。” 齐冰羽看颜天睿在那里沉默不语,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那乔副将现在可是已经被官府羁押?” “嗯,就在州府大牢,想来那太子已经在咱们出来之时已经过去提审了。” 对于太子的作风他们都神有了解,虽然是监审此案,但是和利益相关,很可能会在他们离开之后 做出什么小动作来,一点都不奇怪。 齐冰羽想的就是在那乔副将还能开口说话之前,把一些事情问清楚,她可不会傻傻去相信那个所谓的举报人说的那些胡话,这些也是拜她对太子的厌恶之情使然。 “我们去看看,我想见见他。” 现在齐冰羽的要求在颜天睿这基本就是秒通过的状态,一行六人朝着州府衙门而去,没到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太子那辆骚包至极的马车。 两人相视一眼,脚下加快速度,直接挥退了上来准备问话的人,齐冰羽更是不管不顾,站在大牢门口准备拦下她的太子随从都叫她一把推到了一边。 玫红和落秋他们三个身手都好,自然不会叫他们和齐冰羽多作纠缠。 大牢里面的光线昏暗,味道难闻,还有浓重的潮气,混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 “齐玉福关在何处。”颜天睿直接抓过一名牢头,厉声问道。 此时大牢里面非常安静,那些零散关押的犯人明显是被提前敲打过的,都在自己的牢房内很规矩的缩着。 正是这样的环境,叫深处传出来的皮肉啪啪声更为清晰,伴随着受刑人的惨叫。 齐冰羽和颜天睿也不等那吓傻的牢头说话,松开手就朝声音传出的地方奔去。 “住手!”齐冰羽虽是女子,也是个愣头青的性子,更对那坐在椅子上如同欣赏折子戏悠闲的太子深恶痛绝,在看到随从高高抬起手中带着倒刺的鞭子时候。 直接不管不顾的大喊一声,上前一把就把那带着血肉的鞭子拽过来。 “冰羽妹妹,这里这么脏乱,你来干什么?”太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神阴郁的看着齐冰羽还有随后而来的颜天睿,口中却在假意关心。 可恶,这两个人不是又要查看现场又要验尸么,怎么来的这么快,眼看就可以画押认罪,现在这两人到了,看来今日是没有机会了。 “太子殿下好叫人服气的手段,你这是要屈打成招么!”齐冰羽看到那型架上皮开肉绽满身湿透的男子,生气的把鞭子丢在太子绣着四爪金龙的黄色朝靴之前。 “冰羽本太子知道你心软,但是对于冥顽不化之人,使用些手段是必须的,你不要掺和这些,听话啊!” 颜天睿在查看过男子伤势之后,庆幸他们赶到的及时,不然不用多,像这样的折磨再有一盏茶的时间,这人不要说还能不能说出些什么,就算是命恐怕都不好救了。 “太子殿下,圣上下昭,您只是从旁监审,并不是此案主 审,用刑审问这些下官自会料理,您这样下官回京恐怕和圣上不好交代,这究竟是证据确凿定案还是屈打成招不得不认罪,说出去恐怕遭人诟病吧。” 颜天睿话虽说的客气,但是已经把后果给濮阳淳点明白,你要是再胡来,回京就参你一个屈打成招的罪名,叫你自己和你老子解释清楚去。 太子自然也听懂这意思,脸上阴沉滴水,这两个人怎么都是这般不透气的玩意,语带威胁的说道,“案情已经清晰明朗,有人证数名还有技馆老鸨的供词,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人认罪事情就圆满解决,本太子也是在为颜大人,为刑部分忧而已。” “我尸单刚出,太子您就已经这般确认,案发地未看,您就可以凭一纸供词定罪,看来这龙廷王朝日后不需什么刑部存在,直接叫太子坐在这边挥鞭子就可以水落石出,还养这些官差作甚。” 齐冰羽对于私行深恶痛绝,那身后之人不管有罪没罪,审判他的都有法令制度,不可能是某个位高权重之人的一言之词。 “这人若是真凶还算罢了,太子你用刑之前可曾想过,要是此人是无辜之人或受人陷害诟病,你和可能就是帮凶,您这样做可对得起用一身血肉守卫龙廷的边疆众将士!” 第七十二章?? 边关副将乔玉福 齐冰羽的话不可谓不诛心。 太子日后要想登基称帝,名声可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要是现在就弄得民间怨声载道,再得罪了边关那些在外武将,他很可能面对的就是四面楚歌,战火纷飞。 千古流芳一点可能没有,不遗臭万年被骂上顶点就算万幸。 即使现在心中恼怒异常,脸面上也挂上了温文的笑容,恢复以往的风雅连点怒气都不敢露出来,“冰羽妹妹你这可就言重了,颜大人还望不要见怪,今日确实是本太子思虑欠周全,心急了些。” 齐冰羽看得出颜天睿是真的动怒了,双手在袖子下握成拳头,手臂都在因为隐忍颤抖,冷着脸连话都不接,自己也是不想搭理这句思虑欠周全,转开脸。 “时间不早,那本太子就先回驿馆,明日开始审理此案,叫这人犯也好好想想要怎么好好交代他的罪行,哼……”自说自话的太子甩袖而去。 心中对齐冰羽的那一点好感已经很淡,现在他更想做的不再是招揽,而是怎么毁了这个碍眼的女人。 得不到就叫她没得轰轰烈烈也是好的,至于颜天睿,呵呵…… 先不说太子回去悄悄召 见了那名叫做吴德的粮草都尉,两人商议了什么。 只说齐冰羽他们在牢中,先是把人从型架上面放下来,齐冰羽在翻开伤处的时候破口大骂。 “濮阳淳简直就是个畜生。” 虽然很赞同齐冰羽的话,但是颜天睿还是没忍住眼眉颤抖,好在太子离开这边他最大,不相干的人等还有那些以为是有人劫狱聚集而来的官差都被他呵斥出去。 不然齐冰羽这句话就能叫她脑袋搬家。 这个畜生他亲爹可是皇帝! 欧阳珏也背着工具箱进来帮手,这些他们都是专业,其他人都跟着拿东道西的忙碌。 常用的药物还是有的,就算是吊命的人参片都具备,欧阳珏在看到地上之人的伤势之后也抽了口冷气,实在是太过惨烈。 脏乱的衣服被血肉浸透,身上交错的鞭伤,道道都深可见骨,形成了不小的凹痕,明显是皮肤和肉都被鞭子的倒刺生生抽掉,伤势不可谓不严重。 欧阳珏快速给那人口中灌下了糖水,再塞入参片,毕竟失血过多一样可以要人的命。 “把他抬到干净一点的地方,先救人再说,欧阳看你的了。” 救人之道上面,齐冰羽还是不如欧阳珏,老头子一点头,就快速开始配伤药,固气的汤水。 颜天睿站在一边,等齐冰羽停下手上的动作才上前问道,“他明天可能上堂?” 太子临走的话很明显,就是看人已经被弄成这样,明日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才说明天就要过审的话,草草完结此案的心,欲盖弥彰。 “不可能,不说人能不能清醒,就是这样的伤势上堂也只会要了他的命。”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意图随时弄死他,来个死无对证的太子在旁。 “这人交给你,千万不能叫他出了意外,太子那边我去拖延。”颜天睿准备趁现在所剩不多的时间,快速把一切事情了解清楚,好找到可以堵住太子嘴的关键点。 齐冰羽也知道这边尤为重要,现在也只有他们可以守在这,点头接下这个任务,“这边你放心,有什么事情及时沟通。” “我把落秋留给你,他毕竟是刑部四品探查使,震慑州府这些官员还是没有问题,你……一切小心。”颜天睿在临走的时候只说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州府大牢。 齐冰羽知道,现在她也只能在这里呆着,毕竟那乔玉福还是人犯,就算是救治,也不能离开这座牢房,不然太子很可能会反咬一口,说他们徇私,甚至是劫狱同党都有可能 。 落秋也是机灵,不光弄来了不少干净的被褥,还有吃喝用度一些东西,张罗的很是细致。 瞧跟来送东西那些人探头探脑好奇的样子,齐冰羽就可以猜测,这货八成是拿着令牌去州府衙门打劫去了,看看那一水没进过牢房的下人模样就能想到。 这乔玉福不亏是武将出身,一身的腱子肉,强壮的体魄,那些鞭伤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换成是他,在齐冰羽他们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 兴许是疼痛的刺激,人已经悠悠转醒,看到他们时候防备的移动身子,正好扯到正给他缝合伤口的针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你身上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必须先缝合才好养。” 齐冰羽把扯出来的血迹擦干净,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看那人一眼,却也知道聪明人现在应该会配合自己。 欧阳珏端着一碗药递到乔玉福的嘴边,“醒了就好,省得老夫灌鸭子一样灌你了,自己喝了,止血生肌的。” 那武将显然是认识欧阳珏,眼睛猛地一亮,张口就要喊出声,欧阳珏直接把碗怼在他唇边,半热不热的药汤子直接就给倒进去,叫齐冰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这要是灌呛了,一咳嗽等会不是还要再缝一遍。 “我们是刑部颜天睿颜大人的下属,上这主审你的案子,你现在先老实待会,等下我师傅有话要问你,好好回答知道么,要不是我师傅他们到的及时,你小命在不在都两说着。” 欧阳珏把空碗放在一边,开始给齐冰羽准备要换的针线,还有包扎的长布条,十足的助手风范。 乔玉福刚才想说的话咽下去,看着年轻帅气的齐冰羽,道谢,“刚才的事我知道,多谢这位先生救了在下。” 齐冰羽单手漂亮的打结,“谢字我先收下,但是你要是真的有罪,我一样会把你送上刑场,我姓齐,齐冰羽。” 接下来乔玉福把自己这两天的遭遇前前后后都和齐冰羽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恼怒的说道,“哎,怪就怪我自己,当初应该死都不喝那杯酒的,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要赌气。” 人家都说酒后误事,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喝酒,就真的把边关大事给误了,不光给明王添麻烦,眼看还要把命搭进去。 “行了,你的伤我看过,都是皮肉之伤,虽然险恶只要护理得当没有大碍,太子可是准备明天就过堂,笃定你明天不能清醒。”齐冰羽终于把那些交错的鞭伤都处理完,才得空休息。 第七十三章 刺杀 这里再添置了东西,毕竟还是又臭又潮湿的大牢,呆着就叫人浑身难受,齐冰羽却一点不在意,这样的环境至少还没有随时出没的野兽毒蛇。 比前世在雨林中执行任务时候强多了。 乔玉福根本不喝给他准备的止疼药,说是他们王爷说了,这玩意伤脑子,喝多了能傻,受伤了疼就忍着好了。 硬是撑着自己的身子,靠着墙壁勉强坐起来,落秋随便找了件不知道是谁的旧衣裳给他披着,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人可是知道,齐冰羽还是个姑娘。 “齐先生,劳您跟着在下一起受苦了。”看明白这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就知道他们也在提防着有人暗中朝自己下手的可能。 那太子今天进来,不问青红皂白,事情经过就一直逼问自己的罪行,最后直接动用酷刑逼供,出手的狠辣一看就是准备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原因没有别的,明王始终是朝中唯一有资格和他在那个位置上一争之力的皇子,又有兵权在身,手西北大军众将士的拥戴,就这个莫须有的原因,西北大军这些年在军需上面都被苛制的很惨。 对于这人的一再客套,齐冰羽并没有再理会,而是问了一个叫 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今晚你觉得会很平静么?” 说这话的时候齐冰羽是嘴角带笑的悠闲,隐隐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知道他只是刑部一名仵作的身份,能想到这一层,并且摆明了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力挺明王的做法,实在是叫乔玉福震惊,这仵作不一般啊。 欧阳珏嘴角带笑,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骄傲和自豪,这个丫头行事作风实在都是太合他胃口了,看看这傲娇的小样子,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好! “今晚恐有刺探,甚至是飞来横祸,此地甚是危险,齐先生还是明哲保身的好。”虽然感慨这年轻人的气魄和聪慧,但是不忍心看他受连累,齐玉福还是开口叫他离开。 “行了,你一个病号现在就老实养伤,作为病人,什么都要听大夫的,也就是我的话,老实呆着叫你干嘛你就干嘛。” 摩拳擦掌更能形容齐冰羽现在的内心,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身体将门之后血脉的影响,她觉得自己有种蠢蠢欲动的暴力倾向,现在光是想想晚上可能的热闹都手痒。 乔玉福还是在试着告诉他现实的严重程度,但是无奈这人油盐不进的态度。 最后更是一 句,“再废话,伤口拆了从缝,欧阳珏来缝。” 成功叫乔玉福乔副将乖乖闭嘴,这丫的还是人么,魔鬼吧! 要说坐牢做得最舒服的可能就是今天! 全州府牢房的人都有这个想法,他们不光得到了不馊的饭菜,还一人一个鸡腿,美其名曰是给他们压惊,唯一的要求就是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躺在那边老实睡觉。 一个牢房的人都吃喝得开心,唯一喝粥吃咸菜的只有乔玉福,齐冰羽大夫说了,病人要清淡。 他端着粥碗眼馋的看着啃鸡腿啃得起劲的几人,就差流口水,这齐大夫难道真不是在嫌弃自己话多,故意整自己的! 他不信…… 是夜,黑的深沉! 灯火通明的牢房之中,所有人好像都进入了梦想,连看守都在桌子上打盹,手边还有倾倒的酒碗。 十名黑衣人身手极快的从牢房的屋顶上面倒垂而下,手中的兵刃冷光一闪,手指粗的铁条就悄无声息的断成了小段。 旁边配合的人,默契的把断掉的位置接在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透气用的天窗就已经大开。 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带着血腥杀气,从不大的天窗滑进大牢之内,身形 灵活如同猫儿,落地无声,快速隐藏身形。 眯着眼睛假寐的齐冰羽眼睛抖动了几下,实在是太精彩了,看看那身手,看看那魔鬼的步伐,都是这方面的好手,实在有叫人鼓掌的冲动。 就在那些黑影凑近关押这乔玉福的牢房门口之时,睡在另一边临时木板上的欧阳珏动了。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一把抖开,白色的粉末朝着那些黑衣人聚集的位置挥洒而出,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这一个变故叫被同伴挡住道路,没能躲开的几个直接倒地不醒之外,处在外围的几人都灵巧避开,其中一人大喊一声,“小心有埋伏,所有在场之人不留活口。” 齐冰羽早已在欧阳珏有动作的第一时间,把藏在衣物下面的长剑拽出,欧阳珏更是利落,七老八十的身子骨,高难度的做了一个就地十八滚的姿势,把自己关在乔玉福的牢房之内,还把门锁给挂上。 落秋和玫红也在第一时间拿出武器,各自挑了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齐冰羽挥剑加入战局的时候,欧阳珏还不死心的在牢房里面嗷嗷怪叫,“揍他,砍他,劈他!哈哈……老夫今个也过了一把侠客的瘾,真不错真 不错。” 齐冰羽躲开黑衣人砍来的一刀之后,抓住空隙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之上,力道用的很大,那人直接摔在欧阳珏所在的牢门之上,不光手上的刀掉在里面,差点劈在欧阳珏的身上。 脑袋和身子更是撞得木质牢门咣当咣当的一阵子晃荡,吓得欧阳珏快步退了好几步,才有惊无险的站住。 “师傅你这是要谋杀爱徒么!你嫉妒我抢了你的头功!” 还在和黑衣人拼斗的齐冰羽都要无语问苍天,这欧阳珏下午听了自己晚上的计划,就撒泼打滚的要求加入,不然不给提供药粉。 为了刚才躲进牢里的那一个滚,更是不辞辛苦的练习了一个多时辰,怎么滚得比较优美帅气。 现在居然还在边上添乱。 这些黑衣人的功夫并不是多高,和之前在齐府遇到的并不相同,只是贵在轻功不错,在他们三人的联手之下,很快就放弃抵抗。 要说为首那人也是个狠角色,自尽之前还想着给地上的几个被药迷倒的同伴一个痛快,自己才咬碎毒药自绝。 玫红和落秋正在检查这些黑衣人有没有可用线索的时候,外面一阵子急促的锣声骤然响起。 “走水了……快救火啊!” 第七十四章 被逼开堂 齐冰羽的第一反应就是,连环计……这些人背后的人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杀了乔玉福。 不然不会这样巧合的,里面刚被全歼,外面就突然走水。 落秋抬头,透过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的天窗看去,也皱起了眉头,“齐先生,我先去外面看看,你小心些。” 齐冰羽点头,嘱咐道,“看看就回,别被单独调走。” 没过多久,颜天睿一身乌黑的进来,看到齐冰羽直接把人拽进怀里,“你没事就好,还好我不放心带人过来看看。” 出去一个落秋回来一个颜天睿,还是黑乎乎的,齐冰羽不由得失笑,没注意自己现在正被人抱在怀里,那怀抱还有点紧张的颤抖。 这个情景,看红了玫红的脸,看的欧阳珏眉开眼笑,把乔副将惊的眼珠子都要弹出眼眶…… 他看到了什么?! 颜大人和齐大夫……两个大男人这样抱在一起,虽然长得都过于好看,但是还是两个大男人呀! “外面是起火了?”齐冰羽拿出帕子,把手里还带血的剑放在一边,给颜天睿黑黢黢的脸上擦灰,呵呵现在这位大哥还真有点包青天的既视感,就是没有人家黑的均匀。 手上调皮的直接在他额头中心的位置擦出一个月牙,自己乐呵的开心不已。 “什么起火,是纵火,牢房四处都是火油不说,出口更是被直接锁死,这是要里面的人全都无路可逃。” 不知道自己的脸正在被祸害,颜天睿心里现在还有后怕,要是自己不是突然想到这边可能会出事,要不是自己过来的及时。 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到时候面对的会是什么场景,会不会叫自己再次把这个从小就放在心里的丫头弄丢,叫他后悔终生。 所以他决定了,这件事情办完之后,回京就要和这丫头摊牌,管他什么后果,都要说出自己多年一直想说的话。 玫红实在是没有眼看下去了,外面还在热火朝天的救火,这两位抱在一起也就算了,问题是自家小姐好像没有发现,还在人家脸上作画。 看看那又是月牙,又是小王八的,可怜了颜大人的盛世美颜啊! “咳咳……”没人理她,“咳咳咳咳咳……” 齐冰羽转头,“红姐,这边没有多大烟啊,你呛到了么?” 玫红直接翻白眼,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她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当自己是 个爷们了啊!问题是爷们这样抱着也不合适吧。 直到齐冰羽想要过去查看玫红的情况,才惊觉自己的腰上多了一双有力的手臂,在她没来得及挣脱的时候,那双手臂的主人像是坏心眼的微微一个用力后,自己松开。 颜天睿……你个隐形色狼吃老娘豆腐! 刚才还为自己在人家脸上做的事情有一丝丝的内疚惭愧,齐冰羽直接用自己的脚后跟在颜天睿的脚趾头上狠狠踩了一脚,听到满意的抽气声才哼了一声离开。 颜天睿脸上却挂着优雅的淡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被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落秋从外面也是满身黑灰的进来,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齐冰羽,还有从没这么丑过的自家主子,是笑也不是,不笑还忍不住,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颜天睿并没有理会这人抽风,只是说道,“这边已经不适合说话,我做主把人暂时转移到州府公堂羁押,我也正好有事情和你说。” “嗯嗯,我也有发现和你交流。”齐冰羽一副忍笑忍到便秘的样子,猛点头。 就这样,重伤的人犯羁押在众目睽睽的州府公堂,其他犯人都被转移 到没有遭到破坏的完好牢房中。 颜天睿只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是一脸惊愕,然后快速低下头不再多看一眼,难道自己变丑了不成? 心里惦记着案子的事情,也没在意这些,直到转天一早准备洗脸更衣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隔着手帕,温暖的小手在自己脸上做坏事的齐冰羽,不禁摇头失笑,这丫头真的是胆子不小,戏弄朝廷命官,是真的拿准了自己不敢,也舍不得拿她如何。 一早,太子已经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大堂之上,见到齐冰羽等人之后,脸色并不愉快的应付的问道,“听说昨日夜间州府大牢有刺客,还有走水之事,你们都平安无事就太好了。” “多谢太子殿下体惜,不光我们没事,连重伤的乔副将也毫发无损,都要怪主谋蠢笨,安排了这么低级的手段被我们一一化解。” 齐冰羽早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知道八成不是太子就是那个什么粮官在动歪脑筋,指桑骂槐先给自己出出气,爽了再说。 太子的面色果然更加难看,假笑几声不再言语。 说要今日开堂,根本就是不 合理的安排,但是太子毕竟比他们大,好在运气也是站在他们这一边,颜天睿在昨天居然得到了那么多的线索。 坐列安稳,堂站五班,州府大堂之上,开审的惊堂木被敲响。 颜天睿作为主审,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之上,齐冰羽站在他的一侧,既充当文书,也算是可以出谋划策,毕竟时间很紧,昨天他们商量也不能做到事无巨细。 太子之尊,也只是个监审,坐在左手位置之上,州府官员连个椅子都没混上,站在太子下手的位置。 齐玉福被官差用担架木板抬着上堂,没等太子说话,颜天睿率先开口,“堂下之人,本官念你重伤在身,准你免礼,且把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如有虚假,重责不待。” 太子刚想张口训斥的话,被堵了回去,老大不愿意的瞪了颜天睿一眼,叫身边的齐冰羽给一眼还回去。 比瞪眼,本小姐还没怕过谁,看谁眼睛大! “末将,西北边军飞虎军副将乔玉福,因军中军需告急,协同粮草都尉吴德一同赶马上京,请旨我家王爷奏明圣上下拨物资,半路夜宿在此处驿馆,吴大人请在下于醉花阁吃酒……” 第七十五章 花楼 距今四天之前。 一路风尘仆仆从边关上京而去的人马停在这座州府的驿站之前。 身上带着紧急文书的乔玉福准备进去随便吃点东西,连夜赶路进京。 也就还有一日路程到达京都,那样明日早朝散朝之后就可以见到明王。 这时候同行的粮草都尉吴德拉住了满身灰尘的乔玉福,献媚的说道,“乔副将,一路奔波各位兄弟都受了不少苦,这里算是我的老家,熟门熟路我带你们放松一下。” 说着指了下自己和大伙脸上都好几天没有修整的面容说道,“看看咱们现在这幅样子,进了京城别给咱们王爷丢人不是。” 原本乔玉福是并不准备同往,这个粮草都尉平时和他们走的并不是很近,也总是在军需上为难他们,并不得他们的眼,但是看到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满脸疲惫的样子,也就点头应允。 跟着吴德到了地方,他就后悔了,转身想走的时候,却叫吴德硬是抱着肩膀,加上迎出来的几名衣着单薄的女子生拉硬拽的架势,硬是弄得他一军副将不敢真的怎么动手脚挣扎。 人已经被拉进了一家花楼技馆之内,莺莺燕燕环 绕,纸醉金迷的场景还有那丝竹靡靡之音叫他很是不能适应。 “乔副将,这次我做东,兄弟们都随意,随意哈,我还给您单独准备不一样的,您随我朝这边来。”吴德看上去很是经验老道,不光是和那凑上来的女子眉来眼去,连那个招呼他们进来的老鸨都被他伸出手去掐了几下。 被称作红姐的老鸨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这人才是一行人中最不好伺候的大人物,眼睛一转就已经凑到乔玉福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朝着另一间屋子拖拽而去。 “原来是乔副将,还是位军爷呢,我们这的姑娘都最喜欢军爷了,说你们才最有男人味,那个的时候……呵呵,您懂的呦……” 吴德也跟在乔玉福身后来到另一间房间之内,才进去门就被关上,不久就有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并排站在了他们的桌前。 吴德笑的一脸得意,“乔副将,咱们都是男人,您在那边想必兄弟们也顾忌您的威严放不开手脚,另外看看这些姑娘,可都是这里新到的花魁,你看看相中哪一个,或者全部留下来?” 吴德慷慨的样子叫老鸨笑眯缝了一双眼,浓妆艳抹的脸 上都是讨好,把几名姑娘都介绍了一遍,说完还拽出一名姿色最为出众的女子,一把拽下那人的衣裳前襟。 “军爷这个是咱们最新中选的花魁,梦蝶姑娘,不瞒您说,也就是几位官爷来我这个小地方,叫我这小店蓬荜生辉,换了别人,这样的宝贝我可是舍不得带出来呢。” 说着就如同卖肉一样,自卖自夸的说道,“这姑娘不光弹了一首好琵琶,更是在这里,天生有一只蝴蝶飞舞的胎记,所以得名梦蝶。” 齐玉福板着脸坐着不说话,眼睛更是不敢乱看,大有站起身离开这里的意思,实在是这里的氛围叫他一个在军营呆惯了的人哪哪都不舒服。 不管是这昏暗的光线还是呛鼻子的脂粉味道。 吴德把酒壶中的酒水倒在二人面前的杯中,笑得一脸这些我都懂的暧昧,“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就把梦蝶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叫做梦蝶的那名姑娘脸上一白,害怕的盯着真的就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边,转身离开的老鸨等人,满是哀求的意味。 “原来两位大人喜好这一口啊,那价钱可就……”老鸨一转眼珠,甩开梦蝶拉着 自己的手臂,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德。 “娘的,老子还能少了你银子不成。”说着吴德就从怀里丢出几张银票,“拿着赶紧滚,多说一个字坏了爷爷们的性质有你好看的。” 银票的额度乔玉福并没有看到,但是老鸨眉开眼笑的样子,证明收到的数额非常满意,态度又殷勤上几分,“好好好爷爷们慢慢玩,梦蝶你好好伺候着。” 话说完,人已经到了外面,还把门给合上。 “吴都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又是要干嘛!”没了外人,乔玉福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带着怒火质问,军纪严明,军务期间不可私自离职,更不可眠花宿柳。 吴德把乔玉福面前的酒杯推到他手边,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乔副将您不要这么生气不是,这次出来就咱们几个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眼看咱们事就办完了,放松一下很正常的。” “军纪如天,怎可玩笑视之。” 吴德平时就很反感这人什么都一板一眼,死心眼的样子,现在这人又开始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派头叫他心底暗骂怂货。 “好好好,既然乔副将不领情,那咱们叫 这女子下去就是,何必动怒。”对梦蝶不耐烦的一挥手,把人赶出了房间。 “乔副将,现在只当是我们同僚小聚总无伤大雅了吧,之前在军需上面咱们也有点小摩擦,今天吴某借这一杯水酒,算是咱们冰释前嫌如何?” 说完又把手里的酒杯端起,直接作出等着乔玉福举杯的姿态,不容拒绝。 乔玉福本不想喝这杯酒,却也不想和这人把关系弄得太僵,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再加上不管是西北大军的军需,还是飞虎营所需的用度,一个针头线脑都要从这人手下过一遭。 免得日后被恶意刁难,不情愿的端起面前的那杯酒,想着只有这么一口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还不放心的强调了一次,“吴都尉,齐某虽是武官却素来不会饮酒,今日陪了这一杯,以后请在军需之上高抬贵手。” “好,仅此一杯,请!”吴德举杯仰头,一杯酒直接下肚,空杯子朝着乔玉福展示了一下。 乔玉福也只能干了杯中的黄汤,没多久就觉得头很晕,很沉,天花板都在头顶上旋转,之后就人事不省,再睁眼时已经被压了双手押解到州府大牢之内。 第七十六章 有意阻挠 听了乔玉福说的事情经过,颜天睿并没有再问,只是把那名叫做吴德的粮草都尉传召上堂,随行还有那名花楼的老鸨一起。 那粮草都尉上堂之后,颜天睿并未理会,而是把齐冰羽描绘出来的尸身纹身图样交给老鸨辨认,“你仔细看看这个图样可认得?” 几乎是拿过图样的第一时间,那老鸨就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开始嚎哭。 “大人啊,这个是我那苦命女儿梦蝶胸口的胎记图案,可是我那闺女找到了?” 花楼技馆的姑娘都会叫老鸨一声妈妈,这个些老鸨也都称呼他们一声女儿,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血缘关系,花楼的女子多半都是没有生育能力,入行就被灌了绝子药的。 之前他们报的只是花魁失踪,嫌疑人是乔玉福,罪名就是涉嫌拐带花魁,现在的形式他们并不清楚,也许还有真正的凶手心中明了。 那吴德上堂之后也并不多言,眼神更是没有和太子有过任何交集,光是看那模样倒是也不像刁钻之人。 “吴德,你可以说说乔玉福将军醉倒之后发生的什么?”颜天睿把换题转到了后续发展的事件之上,并没有理会老鸨的问题。 那吴德有礼的拱手抱拳 ,才字正腔圆的答道,“那日和乔副将小聚之后,乔副将不胜酒力,我就把梦蝶姑娘叫回来,伺候着乔副将休息,小人也离开花楼之处,回驿站打点杂事准备明日启程进京的事宜,并不知情。” “直到花楼的老鸨找到驿站之内,我才知道昨夜和乔副将在一起的梦蝶姑娘失踪,并且在州府报案,乔副将更是直接被州府的人带走。” 他说的话一点都没有值得怀疑的问题,完美的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还把问题的关键点出,可谓是滴水不漏。 颜天睿收回看着他的视线,按照流程,下面就是仵作阐述尸单的时间,齐冰羽得到指示,走到堂前拱手。 “各位大人,小的是此案经手仵作,前几日发现的断崖尸块经过核实,确认正是失踪花魁梦蝶,两案并为一案合查,梦蝶姑娘已经遇害死亡。” 齐冰羽的话叫太子唇边带笑,吴德松了一口气,而那位老鸨倒是真的受到了打击,摇晃了记下身体,心疼万分,她心疼的可是花了大价钱和力气培养出来的花魁还没有回本,就这么死了。 太子端正身子,目露威仪的呵斥坐在担架上的乔玉福说道,“好你个乔玉福!原来只是怀疑你 拐带妇女,现在既然已经由刑部仵作证实此人死亡,那你就有杀人的嫌疑,还不把实情速速讲来。” 齐冰羽连冷哼都不屑给他一声,语气平缓带着意思慵懒的继续说道,“根据验尸和现场的线索得出结论,梦蝶死因属于意外,落下山崖的过程中还是活着的。” 这下倒是太子不干了,好容易事情朝自己希望的有利方向发展,怎么还能叫它成了意外。 “不可能是意外,这人一看就是凶恶成性,碎尸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意外,难道是一个弱质女子在摔下去的过程中,自己把自己分割成无数的肉块,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另外我们可以怀疑是这人把她推下悬崖也有可能。”太子说什么都咬死乔玉福并非无辜,那急切的样子有点像是看到屎吃不进嘴的狗。 “太子您还是不要着急,只有证据链完整了才可以定罪,我想请问,这乔玉福是在何处被你们羁押的。” 齐冰羽不疾不徐的问道。 回答的是当时羁押人的捕头,“是在花楼技馆的房间床上。” “哦,那我就好奇了,如若真是他杀人之后为什么还要回去花楼技馆等着几位去拿人。”她的 这个问题直接问的太子语塞,但是神情间还可以看到满满的不赞同。 “老鸨娘子我再问你一句,你们当日给乔副将的屋中送的是什么酒水?” 那老鸨不做他想,快速的回答,“就是我们平常供应的果酒,度数不高口感宜人。” 齐冰羽但笑不语,果酒的度数根本不高,一般的闺秀小姐闲暇无聊的时候都可以小酌两杯,一个大男人再不善酒力也不可能一杯就倒,直睡到转天被抓的时候。 就在太子还想强辩什么的时候,齐冰羽居然转身朝着后堂而去,不一会就转身回来,手里还有一个包裹,没有说话直接就隔着桌子丢在了太子的近前。 哗啦一声落地散开,俱是一些金银器软和散碎银子,把太子吓了一哆嗦,怒目看向始作俑者。 “看得出老鸨对手下的姑娘还是不错的,可以叫他们留下不少的体己钱,这些老鸨应该不陌生吧。”里面多是女子的首饰,她在梦蝶出事之后还翻找过,没想到在这见到。 “这些是梦蝶的?”她的话叫太子直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看着眼前的齐冰羽眼底蓄满了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齐冰羽站回大堂之上,朝着太子拱手致歉,“ 太子殿下刚才还是多有得罪,惊了您的驾还请赎罪。” “我知道您现在心底还有疑问,就是死者为何会是碎尸还属于意外,小人就借这些财务和您演示了一二。” 说完就指着地面上散开的那些东西说道,“第一,死者若是被碎尸之后丢下山崖,不管是血迹还是散落的方式都会有别于自然活体摔落留下的痕迹。” “山崖上面凸出的石块上喷溅式血迹证明死者在落下的时候血液并未凝固,也就是还活着的迹象,在这就是抛出的物体和自然撞击无同一方向飞溅是不一样的落地效果。” 她的话说的简洁明了,只要太子不是傻的就可以明白。 “第二点不用我多说,以太子的睿智也可以想到,没有人会在被杀之前或者是被杀过程中还有时间收集自己的财物并且随身携带的。” 太子也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找不出错误,只能不服的以乔玉福最后见过死者为由,继续说他不能排除嫌疑。 案件在他的有意阻挠下,陷入了胶着,这点颜天睿和齐冰羽早已经想到,只是没想到这人离开了京城,做事情就这样无下限。 “太子殿下别急,乔副将并不是最后一个见到梦蝶的人。” 第七十七章 佩服 接下来被带上堂的人叫太子知道这次想要把明王的左膀右臂折在这小小的花楼悬案中是根本不可能的,退一步只能先保住吴德这枚旗子才好。 那堂上最后出现的人,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是个贫苦的山民,黝黑健壮的体魄还有傻憨憨的表情显然是没有见过现在这样的阵仗。 “大,大人,俺真的和那死了的女的没有关系,那些都是俺捡回去的。”这人生怕自己一个一没背景二没身份的穷人被这些大官扣上杀人的帽子,颤巍巍的跪下就开始絮叨,“俺把那天捡回来的东西和财物都交给官差大爷了,真的一点都没有留。” 颜天睿并没有摆出异常严肃的脸,而是带着耐心的问道,“你别心急,官府是不会乱冤枉人的,你先把你是谁,住在哪,做什么营生的,然后那天都看到了什么?这些一一说出来,大人们自会为你做主。” 看眼前的大官不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凶恶,还长得异常好看,这人也多少放心一些,一五一十的当天看到和发生的经过陈述出来。 “小人是那老虎崖前面不远一个小村子的药农,俺叫刘四有,平时主要就是靠在老虎崖采药为生。” 那 天刘四有还是和往常一样去老虎崖采药,主要是接到了附近药材铺子一笔大订单,要的是星星草。 这星星草有个特性,就是见到日光就会蜷缩起叶片,缩在伴生之物的阴影下躲藏自己小小的身体,而且属于山岩一带才会生长的物种,老虎崖毫无意外就是它们的天堂。 而刘四有只能在大晚上光线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冒险一试,只为了多几个银钱傍身,他婆娘马上就要给他生第三个娃了。 没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叫悬挂在崖壁之上正在采药的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和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的整个过程。 他控制着身体摘下夜晚绽放的星星草之时,离自己不过十米的悬崖顶端传来一名女子求饶的声音,“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把这些都给你们,我不要回去,回去我一辈子就完了,求求你们。” 那女子的声音说不出的可怜,却委婉好听,听上去年纪也不大,哭得着实可怜就叫他不自觉的把注意力转移到那边的对话上。 就听到两名男子的声音无情的讥讽女子,“入了花楼还想要离开简直痴心妄想,最好回去趁着客人还没起身之前把该办的事 情办完,或许可以不计较你今天逃走的罪行。” “就你还想干净,除非你从这跳下去,不然就乖乖和我们走,别叫兄弟们动手,伤了你的皮就不值钱了。” 两个男人明显是追寻而来的花楼打手,这女子听意思就是逃出来的姑娘。 刘四有把前后的经过说完,苦着一张脸说道,“大人,那姑娘最后就直接跳了下来,当时从我身边掉下去的时候,离我的距离也就不到一臂远,穿的也好,长得也漂亮,真是可惜落了个这么样的结局。” “那你是否可以确认,她落下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可以可以,当时她的惨叫可是叫俺多少天都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是她惊恐的脸还有那不甘心的叫声,肯定是活着摔下去的。” 刘有四说得异常肯定,颜天睿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已经吓白了一张脸,早已忘了哭天抹泪的老鸨身上。 “这些财物都是后来我从山崖下面捡的,虽然知道是死人的东西,但是那也是银子啊,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就财迷心窍给带回家去了。”刘四有说着,有点惭愧的低下头。 颜天睿根本不放松审问的步伐,对着老鸨问道,“现在 你可承认是你花楼打手逼死的梦蝶?抵或是你受什么人指使所为?” 那花楼老鸨腿一软又跪回了堂前,“大人啊大人,小妇人知罪了,没有人指使,小妇人承认早就知道梦蝶死去,但是那两个打手只是花钱雇来的市井流氓,他们这样根本不是受我指使的啊,小的就是担心承担这条人命的责任,才会隐瞒此事,报的失踪。” 她的眼神上下转动,虽然没有固定的点,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扫过吴德的背后几次。 齐冰羽结果问话,“现在那两名打手人在何处?” “死了,昨天白天死了,和别人打架被打死在街上。”老鸨把头垂得低低的心里带着惧怕。 多年在烟花之地打滚,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那两个混混的死她都能想到不会那么简单,不然时间哪有那么巧合,这边审案的大人刚到,那边他们就被人打死在大街上。 颜天睿更是立刻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生气的一拍桌子,“知州大人,这案子为何没有上报?” “颜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案子没有什么隐情,就是一群混混当街斗殴,有两个人被打死,剩下的都一哄而散,我们查访过,都已经远逃他乡, 已经发布了协查抓捕的文书。” 在这个时代,犯事逃亡改头换面继续像正常人生活的罪犯数不胜数,主要还是手段上的匮乏和管理上的不完善,齐冰羽心里也有了想法。 这个案子八成就会成为悬案,明明知道那两个打手很可能是被人灭口,但是证据和线索早已被摸掉,根本不可能有被查起的可能。 只是死者终归是含冤,虽是自己失足,那两个打手却也有逼迫的嫌疑,人死也就没有追责的必要,世上又多三条冤魂。 “既然如此,本官当堂宣判,乔玉福乔副将无罪释放,花楼老鸨明知情隐报瞒报,罚银五百两以儆效尤;” 说完转向一边脸色并不好看的太子那边说道,“殿下看此案这样判决可还有疏漏之处?” “甚好,没想到今日亲自见识了颜大人破案神速,手段通天的本事,佩服!” 齐冰羽责是在吴德的脸上盯了好一会,悻悻然的像是自言自语,“吴都尉不光名字取的很有意境,还能铁面无私举报同僚,真是官场少见的一股清流啊,真乃是我辈楷模,佩服佩服!” 去你奶奶个腿的佩服,太子在哪牙酸,不能正面怼你就佩你的狗,叫你佩服个够! 第七十八章 回京分别 堂上之人在宣判之后全部散去,太子更是直接和颜天睿他们分道扬镳,回转京城。 这次出来他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叫他本就不是很爽快的心情更加阴郁。 因为乔玉福身上的伤势,颜天睿彻夜奔忙查找证据链根本没有合眼,他们决定原地修整一天,也能刚好和讨厌的太子错开,不用回去的时候还要同行。 吴德身为粮草都尉自然必须等乔玉福等人一同上路,自然也是留在驿馆之中。 这人倒是个知道看眼色的,知道众人都不待见他,直接闭门锁户关在了驿馆的房间之中,这次和乔玉福同行上京的还有几名军中千户。 出事之后他们几个也是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惜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他们的官职想要在这样的地界找到能帮忙的也是找不到头绪,只能一个劲的朝着州府大牢那边塞银子。 可以说几人也算是义薄云天的汉子,为了乔玉福的事情,几乎都要把裤子当了。 现在看到乔副将被人带回驿站,都激动的围拢上来,七嘴八舌表达着劫后余生的心情,直说那天就不应该去赴那样的一场邀约。 乔玉福心里有数嘴上也不明说,这 帮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什么脾气他自然了解,要是知道原委却不能发出来,平白憋闷死自己。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的别在这围着了,我他娘的还是伤员呢,叫我好好静养不行么,都滚一边该干嘛干嘛去,明日一早咱们继续赶路,都准备着去。” 说着把花楼赔偿的银票拿出来,交给这帮子弟兄,看他们一个个衣不蔽体的熊样,真是够丢人的。 那帮大汉这才默默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离开。 颜天睿和齐冰羽他们都在一边看着,主要还是想给乔玉福换一下药,再查看一下伤口。 “颜大人,齐先生,叫你们见笑了,这帮兄弟都是粗人,但是没啥坏心思,你们不要介意。”乔玉福这次绝处逢生,全仰赖他们的出手,对二人都很是亲近。 齐冰羽更是不以为然,自己当了半辈子的军医,和那些直男摸爬滚打的日子不少,自然对他们有深刻的了解,再加上这一世这个身份,对军营有着莫名的好感,对眼前这个副将也展现出善意。 她走上前微微笑着开始查看乔玉福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拆开被血水浸透又干在上面的纱布,“你养好 伤比什么都强,上午开堂那一通折腾不好受吧。” 手上动作虽快,但是很柔和,尽量不弄疼他,“忍着点,伤口和纱布有点粘上了。” 欧阳珏快速递上了一杯温热的水,齐冰羽沾着水湿润了纱布,一点点揭开,但是过程中还是不能避免的碰到伤处,甚至是一丝丝的嫩肉。 实在是乔玉福的外伤太过密集。 乔玉福倒是没有所谓,这点子疼在他来说根本不是事,“齐先生,你大方的动手就是,这都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当兵的皮糙肉厚,自愈能力快,两天我就能下地蹦跶,上马提枪。” 眼前已经基本愈合,只有少部分比较深的创口还有点渗血,齐冰羽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强大体魄,简直就是东方版的人猿泰山。 听乔玉福在大言不惭,不客气的在他身上戳了一指头,冷不丁的疼痛叫他大吸了一口气,居然还反过来安慰齐冰羽说道,“没事没事,不疼,就是……就是痒痒,真的!” 齐冰羽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憨憨的叫人觉得可爱,不疼?难道伤的是狗肉啊! “好了,伤势恢复的是不错,但是你明天绝对不能自己骑马 ,给我老实的坐马车,和我一辆就好,正好可以给我讲讲军营的趣事。”身为医者,给伤患直接下了死命令,不容反抗那种。 但是不光乔玉福想抗议,连颜天睿都想申诉! 为什么这个傻憨憨要和她乘坐一辆马车,欧阳珏是死的么?老花瓶一个! 来的时候两人就没说上几句话,到这的两天更是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分头查案,这回去还要多上这么个碍眼的,真是走了个大的来个小的。 回京路上的太子还在想着这次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经意直接打了一个打喷嚏,看看外面热死人的天气,想着自己不应该着凉的啊。 那边换药换的有说有笑,这边颜天睿根本没有人理会,叫才好了没几天的心情又有点酸涩,他可是都准备抛出自己珍藏二十几年的纯纯情谊,齐冰羽这样无视自己存在真的好么! 回去京城的路上依旧还是按照了齐冰羽的规划执行,没有办法,人家一句伤者为大,请遵医嘱堵得想骑马的乔副将根本不敢抗议。 特别是昨天聊天的时候得知,眼前玉树临风的齐先生居然是名女子,更巧合的居然是打过很多次交道,被他推崇为第二 崇拜之人齐殇远齐将军的女儿。 叫他好是激动了一把,如今也就更加听她的话。 乖乖的奉命在回程的路上给她讲了很多自己经历还有听说的齐殇远齐将军的英勇事迹与军营的趣事,两人更是就现在的边关局势做了一次畅谈。 叫乔玉福没有想到的是,齐冰羽虽然没有上过战场扞卫过国土,但是说起兵法来居然头头是道,一点不输他们这些长期奋战在前方的副将。 “冰羽啊,就可惜了你是个女儿身,你要是个男子,我说什么这次走也要把你拉走,咱们军营就又可以多一位有勇有谋的大将了啊!” 已经恨不得当场拜把子的乔玉福和齐冰羽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一直在说着边关相关的事情,到达京城之时还在依依不舍,“玉福大哥,你办完你的事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到我齐府小住几日,咱们可以继续畅谈,还可以烫两壶小酒,保证你不会醉的起不来那种酒。” 现在的乔玉福可是说到酒字就想到之前的事情,“算了吧,畅谈可以,酒就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沾那玩意儿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才在明王府门前分道扬镳,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第七十九章 父子神谈 这次办差回来,颜天睿还是依照惯例要到皇宫和皇帝禀明原委。 明王则是终于看到边关军需的账目往来,先是气得差点摔了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才想起这次半路发生的意外,询问了详细,抚掌大笑。 “好啊,真有这个小睿睿和小冰羽的,就知道叫他们去准没错,这次不就叫那个吴德和太子的算盘落空,畅快,乔副将这次也是受苦了。” 乔副将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拱手,“王爷,末将受那点罪不算事,重要的是咱们军营不能再叫这么个老鼠屎祸害了,那些兄弟们都太苦了。” 自己兵营里面的人员分布,濮阳锦身为主帅自然清楚,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明知道这人在那就是给人添堵的却不能动手除了,也是早已叫他不顺心。 “这事我清楚,先把眼前急需的军需弄到,这次你直接和吴德一起押运回去,清点入库,再出一点纰漏,那个吴德也不用留着了。” 在坐的将军们虽然都是直肠子的人,但是也明白,明王现在的被动,皇帝年迈,作为他这个身份的皇子,上面压着一个太子,要是再大张旗鼓的把太子的人都清除掉,以后 不管太子能否顺利继位,对于明王都是百害无一利。 “众位将军,一路跋涉先到客院休息,我即刻进宫请旨。” 找皇帝要钱,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现在还有太子在中间搅合,他早归一天的时间想来已经在皇帝面前哭过穷了,毕竟户部也在他的管辖之中。 众人起身告退,即使再难,濮阳锦也必须走这一次,边关的大军十几万人都在等着钱粮下锅,边境苦寒不比内地,看着现在是夏季,说冷就能冻死人的冷,一点都不含糊。 要说皇帝也是不好当,这不是刚散了早朝,太子就找上门来,不为别的没两句话就开始哭穷,说什么今年天灾频频,各地财政税收收缴不上来,更是要从国库拨出去不少的银子赈灾,平复灾民。 之后紧跟而来的就是从建等等的用度,再加上边关的众多军队,大小各个层次的衙门官员,财政入不敷出等等。 皇帝心里就一个咯噔,这个太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吏部本就在他的手中,算是一个最为重要的支持力量,怎么今天好好的就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只能安慰鼓励几句 敷衍过去,直到颜天睿和明王前后进宫,总算是知道太子那点小心思。 作为帝王本就不愿看到兄弟砌墙,对太子也生出了些许失望,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哪个儿子怎么样又做了什么几乎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龙廷王朝本就子嗣单薄,成年的只有太子和明王,老皇帝心中的算盘就是太子继位,明王将来能好好的辅佐这个皇兄,一起把龙廷王朝治理成一朝盛世。 但是这个希望根本不可能实现,忠厚的明王还好,但是太子最近几年的动作明显看出了心急,还有狭隘的作风,叫皇帝传位的心有了动摇。 “锦儿啊,你说的父皇都知道了,容后和百官商议之后,尽快给边境将士派发军资,咱们父子多日没有好好说说话了,陪父皇聊聊如何?” 皇帝一反平日的严肃,今天倒是像个老父亲一般,招呼明王坐到近前,还叫总管给上了茶点。 “儿啊,现在咱们这龙廷王朝的局势你是如何看待的啊?” 老皇帝的问话叫欧阳锦一愣,然后快速反应,“父皇,朝堂局势的方向自然由您把握,皇兄从旁帮衬,儿臣一生放荡,过不得京城安稳 太平的日子,早已习惯了边塞征战,还是对那里更为了解。” “是啊,你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然统帅一方,算得上是难得的将才啊,但是你还是一国的皇子,你有没有想过,父皇要是不在了……” “父皇,这些话可是说不得,您精神抖擞比儿臣来的更为精神,几十年之后的事情您想它做什么。” 没有谁不愿意听别人说自己会长命百岁,明明已经五十的皇帝被儿子说后面还有几十年的命,自是开心,嘴角挂着笑摇摇手。 “哪还有几十年,不是要把父皇累死,你还小你不知道,像父皇这个年纪身体一年一个变化,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父皇,可是最近龙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传太医过来请个脉?”濮阳锦说的真情实意,毕竟从小因为母妃受宠,连带着他和喜乐也都备受宠爱,和皇帝算是宫中皇子少有的父儒亲情深厚。 “那帮废物,算了吧,别没事给我看出事来,上次喜乐她……不说了不说了,好在现在喜乐恢复得不错?” 喜乐从身子好转,就执意要搬回公主府,虽然没有了驸马,她却说那里住习惯了, 也自在没有规矩。 宫中的皇帝和曦贵妃最近都见她很少。 “喜乐很好,儿臣代喜乐谢过父皇关心。”身为胞兄,濮阳锦倒是总过去走动,兄妹俩的感情比之前更来的亲密很多。 “锦儿,今个父皇留你也没有别的要说,就是想告诉你,维持本心,不要叫欲望掌控成了自己都厌恶的人,知道么。”就这一句话,濮阳锦就知道是太子进宫和父皇说了什么,不然父皇不会有今天这样一句。 深深的看了那已经日渐老迈的男人一眼,濮阳锦像是承诺一般说道,“父皇,儿臣本心始终如初,为了龙廷王朝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我国土安定,把野心之人挡在边境之外,然后就是您和母妃身体康健,家人和乐,再无其他。” 是啊,正是看清楚了这孩子的这份心,皇帝总是喜欢看他眉眼飞扬的笑,只觉得真实,干净。 太子那个孩子一样是他看着长大的,更是第一个皇子,他更是珍而视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什么心里话都不会和他说的少年。 现在更是变得叫他看不懂,叫他有时候觉得虚假的难以忍受的存在。 第八十章 太子的心思 太子府中,与乔玉福一同到达京城的吴德并没一起去明王王府,而是直奔自己的主子,太子而来,不巧太子在宫中未归,就在太子府静静等候。 今天在御书房中,太子把斟酌了一夜的词都和父皇说了出来,没想到那老头居然只是随意的敷衍了几句,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言语中还带着叫他警醒的意味。 真的当他笨,没有听出来还是如何,向来春风得意的濮阳淳什么时候开始这般被动,连一个边防军队的军资都不能自己做主,都怪明王这个碍眼的存在,再有就是那些只会打仗的蠢蛋。 想到这就会想到东北军的齐殇远,而齐冰羽的脸就会占据自己的脑海,明明已经被多次下了面子,但是为什么那张脸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反而越来越灵动,越来越清晰。 叫他更恨的是,原本对他阿谀奉承的一个将门小丫头,招招手就会乖乖被收进府中伺候他的存在,现在居然叫他想抓在手中都觉得扎手,真是更叫他不知道原委。 那丫头看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莫名的敌意,还一次次故意和自己唱反调,倒是和颜天睿、濮阳锦他们走的很近。 这时候太子府的管家进 来回报,“殿下,西北军粮草都尉吴德在外等候多时。” 这个吴德还算是有点脑子,至少知道在他们到达之前,把买通办事的人作掉,没有留下小辫子叫颜天睿他们抓到,只是没有拿到那本西北边军的军需账册始终叫他如鲠在喉。 那账册要是到了父皇手中,自己就不是被警告几句那般简单。 “叫他进来。”整理下自己的情绪,收起脸上的表情,坐在主位端起了茶碗。 “下官参见殿下。” 濮阳淳已经拿出他风度翩翩,君子皎洁的姿态看向吴德,“吴都尉免礼,坐下说话,一路颠簸辛苦啊!” 吴德很是荣幸的坐在下首,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水,“殿下这次下官办事不利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指的是盗取账册之事,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怪他弄巧成拙,不光没有拿到账册,铲除明王大将的事情也没有办成。 “无妨,有的是机会,只要你还是西北大军的粮草都尉,只要整个西北大军是不是要挨饿都是你说了算,就来日方长。” 濮阳淳面上看不出喜怒的继续问道,“这次谁都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颜天睿和那个仵作出来坏事,并不怪你。” “殿下,那仵作看上去好生奇怪,就算是在颜天睿和您的面前也不见丝毫谦卑,而那颜天睿好像很是倚重他一般,不知道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物。” 吴德问起这个,濮阳淳也郁闷,发牢骚的说道,“她,说起来你并不陌生才对,齐殇远可还记得?” 说到齐殇远,别说这个粮草都尉记得,大概所有龙廷王朝上下,也就只有皇家那些利欲熏心的人选择性遗忘掉这位数十年守卫东北边境,未叫一个胡匪踏足龙廷的悍将。 “难道是齐殇远的子嗣?”不对啊,齐殇远的两个儿子在军中任副将一职,不是和齐殇远连带家中老小全部被灭门了么? “哼,齐殇远还有一女,未在边关。” “难道……难道那个仵作是个女的?”吴德心中很是震撼,抛开别的不说,就说这仵作的本事,在他见到都起了爱才之心啊,可惜是齐家的人,注定不会为他们所用。 然而太子的话叫吴德又是一怔。 “你觉得,她要是做了本太子的太子妃如何?”原本太子早有侧妃两人,只是正妃的位子还一直空着,准备当做一个华丽的诱饵,再给自己笼络一个有力的战友,但是 现在他想把这个位置给那人。 吴德思量了良久,才严肃的说道,“殿下,若是以太子正妃的位置为聘,那人八成会心动,毕竟这个位置将来代表的就是统领后宫的第一人啊,多少人都惦记着呢,才华和计谋再归太子所用,更是一代佳话,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在畅享美梦的濮阳淳听出他话里的转折意味,问道,“最好的结局,那要是不好的结局呢?” “要是不好的结局,那就是她不识抬举,只能说是蠢妇难登大雅之堂,像这样的人不能为己所用,另一条路就是送她去合家团聚。” 虽然吴德说这话的时候说的小心翼翼,面上陪笑,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那般恶毒,讨论的根本不像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一般。 在吴德说道这句的时候,濮阳淳内心是激荡的,有喜也有怒,他居然生出了不能听到有人想要除掉那女子的话,有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现在他自己都在震惊。 什么时候开始他生出了感情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母后可是三令五申的告诫过自己,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帝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无情和没有软肋,那女人潜移默化之中居然叫自己有了这 样的转变。 为了那个位子,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一座城池数万生灵,只要是阻挡了他继位的脚步,他在下令抹杀的时候也不会有一丝的怯意。 不可以! 吴德被太子脸上突然出现的盛怒吓到,刚想跪下请罪,就听到太子阴沉的声音说道,“滚,今日所言不可传第三耳。” 后背已经湿透的吴德还敢说什么,慌忙离开这座屋子,离开太子府,直到人潮熙攘的大街上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这些人才真正了解,这位号称仁慈厚爱的太子殿下真正喜怒无常的性情,刚才自己就是站在生死的边缘,上一刻生,下一刻就可能身首异处。 太子在屋子里把自己关了很久,整个府邸华灯初上之时,守在门外的管家才得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命令。 “明早之前,按照正妃之礼准备三媒六聘,不,双倍,本太子亲自登门求亲。” 最后他还是要最后赌一次,就赌所有女子为之疯狂的那个皇后之位。 整个太子府都开始忙碌,毕竟这可是多年以来太子终于动了迎娶正妃的意思,不管那个幸运的女子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都会是龙廷王朝举国欢庆的盛世。 第八十一章 惊喜还是惊吓 今天走出午门的那些官员可都是不平静,议论纷纷。 实在是今天出了两件不得了的大事,先是明王和太子因为边关军需之争,闹得好不热闹,最后明王险胜,总算是如愿以偿。 原本以为太子会负气离去,但是没想到太子直接丢出一件更吓人的消息。 当朝请旨,求皇帝赐婚。 这个消息一出叫满朝文武都在猜测太子这是看中了谁家的千金,有的欢喜有的忧,各自品味心头的滋味。 当那雀屏中选之人的名字一出,叫所有人都无比震惊,居然是齐冰羽。 最近在京城名声大胜,协助刑部尚书颜大人屡破奇案的齐将军遗孤,女仵作! “父皇,不可!” “圣上还请三思!” 出言反驳的是明王和颜天睿两人,明王是因为清楚看出齐冰羽嫁谁都不会嫁自己这个皇兄,生怕皇帝一激动,金口玉言再难更改,到时候齐冰羽为难。 颜天睿更不用说了,自己这还在忙着准备想要找个方式把多年心思吐露出来,怎么可能看着眼前这人截胡,太子,天王老子也不成啊! 太子的神情不悦,看着出声反对的两人,“本太子心悦齐家千金,不知你们二人是有什么理由反 对。” 皇帝开始也是高兴的,毕竟齐冰羽最近的表现可圈可点,要是太子真的能想通,得了这个助力,只能说是聪明了一次。 可比那些只知道绣花玩鸟,附庸风雅的娇滴滴大小姐强上百倍,试问文可出谋划策,武可上阵杀敌,这样的妻子是那站在高位的男子不梦寐以求的。 明王抱拳说道,“父皇,儿臣和齐先生算得上朋友之谊,咱们龙廷王朝得齐先生这样的能人相助,不管是刑事治安还是各种疑难案件都可迎刃而解,所以儿臣才会觉得这样的大才之人不应困于后宅之中,应该继续为龙廷发光发热才对。” 太子不肖的一笑,接过话头,“皇弟误会为兄了,为兄也是爱才惜才之人,冰羽的能力并不会因为成亲而被埋没,相反,她更加可以参与到大理寺的案件审理之中,这有何不可,真当你皇兄我是迂腐之人!” 皇帝亦有所指的看向一边不言不语的颜天睿,缓缓的开口问道,“颜爱卿可是还有话要说?” 颜天睿抬头看向皇座之上那位威严的老人,丝毫不怯懦的直言不讳,“圣上此事还请三思。其一,齐仵作身在孝期家仇未沉冤得雪;其二,齐仵作虽为女子, 性情不输男子刚烈,姻缘这等大事必是希望可以自己觅得;其三,身为仵作职业特殊性,试问是否有意之人可以完全无视她长期近距离接触尸身而不会有任何芥蒂,关乎幸福。” 说完这三条原因,颜天睿还侧头看了太子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一丝迟疑,这人终归还是利益占前,并非真心实意,想冰羽知道这事有他阻拦也不会怪他才是。 皇帝听了颜天睿的话沉思良久,最后叹了声气,斟酌的开口,“爱卿果然心思缜密剔透啊,朕确实应该多为忠良之后考量。” 转头看向一边小太监,“传旨,赐遇难将军齐殇远之女齐冰羽,四品郡主之位,永享朝廷俸禄,婚配自由,龙廷王朝上到皇子皇孙,下到王孙贵族,有意之青年才俊凡能无视仵作一职特性真心相待者,朕做主赐婚,婚礼等同公主仪仗。” 这道史无前例的圣旨一出,不光是太子震惊了,连颜天睿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临时凑出来给齐冰羽解困局的话,居然会换来这么一道圣旨。 所有朝臣散朝之后都晕晕乎乎,想明白的则是快步回家找夫人询问家中近亲还有哪个男子是适龄未婚的人选,都准备叫他们 找齐冰羽去试试运气。 现在齐冰羽受宠,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直接被封成了郡主不说,更享有公主仪仗,这是什么样的殊荣。 太子黑着脸,回到太子府,看着府内准备就绪的那些聘礼,气得差点直接掀翻,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自己准备找齐冰羽求婚,直接赐婚就是,还非要什么真心相待,真当是给自己的女儿选女婿不成。 当初喜乐成亲的时候,弄得都没有这么多事,现在可好,平白多出了那么多竞争对手不说,连自己太子身份带来的优势都不那么明显。 看着一院子的东西,濮阳淳一咬牙,不管那么多,既然东西都准备了,说什么也要叫外面那些转了不该有心思的人都明白,这个女人是他濮阳淳看中了的。 看谁敢抢! “带上人抬着东西和本太子去齐府!” 别人都在忙碌,没有案子发生,齐仵作安稳的过着朝九晚五的标准生活,这几天真的悠闲的不像话。 倒是府中的玲珑还有玫红都开心坏了,小姐终于有时间可以过的像个人一样,还能天天出现在家中,叫她们可以给她打扮一下。 不知道是抽什么风,最近连玲珑都着迷上和玫红一起胡闹,总 是缠着齐冰羽叫她换上女装,扎上辫子。 “小姐,你现在可是正好的年华,不像我都已经是老姑娘了,所以你要好好打扮,你可是咱们齐府现在的门面,走在京城大街上,代表的就是咱们将军府。” 玫红跟个小老太婆一样,手上抖落着她亲自挑选,店家说很显肤白貌美的红色衣裙,准备给齐冰羽套上,玲珑则木讷着一张小脸,配合的点头,还要动手帮齐冰羽脱掉现在玉白色的男装外袍。 双手护胸的齐冰羽朝后退开,“玫红姐,你还知道自己已经成老姑娘了,咱们齐府的脸面不脸面我不关心,倒是你提醒我了,是该给你找个婆家的时候了。” “别贫,我都二十二了,谁家缺个娘不成。” “二十二咋了,而且我看这个颜色就是合你张扬的性子,我可穿不来,玲珑还想不想学开颅术,想学就把这衣裳给你玫红姐套上去。” 三个女子在院子中玩得热闹,今天是休沐的日子,齐冰羽并没有在刑部当值,在家中想悠闲的监督一下玲珑做学问,没想到被玫红给搅合了。 门口那边传来一阵人声,不明所以的几人转出来看到的就是黑着脸的颜天睿身后跟着宫中传旨的公公。 第八十二章 江山为聘 “冰羽郡主,接旨谢恩啦,老奴先给郡主道喜了啊!” 齐冰羽跪在最前面,等圣旨都念完之后,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重要的人,还得封郡主。 心疼的给传旨宫人包了大红包,收下赏赐客套一番,等没了外人,齐冰羽吩咐道,“关上府门,颜大人看来咱们要好好聊几句。” 颜天睿嘴边带着乖巧的笑意,叫整张出色的面容附上一层华彩,“郡主有合适吩咐,但讲无妨。” 要是寻常女子得了这样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但是反观齐冰羽的面容并没有喜,反而带着淡淡的忧,知道这是没有被面前的好处蒙蔽了双眼,心思灵透的已经想得很远。 大门被关好,齐冰羽也不避开其他人,现在这些人没有信不过的外人。 开诚布公的问道,“今天这道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前因后果我至少要知道,天上掉馅饼我就怕里面藏着毒。” 颜天睿呵呵而笑,“这里面毒倒不一定有,但是恶心人的蛆也许真的存在,太子上朝请旨赐婚了,女方正是齐府唯一的千金,齐冰羽大小姐。” 弄清了始末,齐冰羽不爽的切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就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还想惦记本 小姐,干得好,颜大人果然深得我心啊!” “有没有奖励?”打蛇随棍上的颜大人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 “咱们之间的友谊难道肤浅的,想要那些表象的东西维系,真是太叫人伤心了,小女子突然有点心悸……被伤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各位自便。” 心情还算不错,虽然被太子的求婚恶心到了,但是现在这样的结局还算满意,至少以后将军府不会因为齐殇远的离世而落败在自己手中,担子稍微的轻了一点。 说不过就跑,这样的狡黠叫颜天睿失笑,也没有和他较真,但是心中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在人跑没影之前,朝着那月白的纤细背影喊道。 “别财迷,得了这么多赏赐,怎么也要奖励一顿好酒好菜,晚上我可以早点回来。” 衙门还有公务,颜天睿今天可没有她那么悠闲,等下还要继续回去处理。 明显听到他的话,齐冰羽随意挥了下手,就已经转到自己住的小院之中,算是同意晚上举杯邀明月的约定。 但是他们的小约定被下午的一场震撼京城的事情给耽搁,直接胎死腹中。 从来以温驯贤明为人设的太子,大张旗鼓很是隆重的带了下聘的礼单还有长长的队伍给齐家送 聘礼,求娶齐府齐冰羽。 百姓都震惊于那礼物的贵重程度和抬数之多。 看来太子是真的很看重这位仵作娘子,想那太子府中的两位侧妃当初进府的时候,排场可比不上现在的十之一二。 太子离开后太子府内的两位侧妃就已经接到了消息,恨得砸了不少的金银细软。 齐冰羽哀叹一声自己真是劳碌命,在得到通报准备出去迎接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这个歇班简直比当值还累。 与其面对太子那双伪善,且心思深沉的眼,她更愿意面对出现巨人观的尸体,除了臭点,最主要还是闭着眼的,不会转着心思给她找麻烦。 “太子殿下,您这是?”看到府门前的阵仗,齐冰羽带着疑惑的问道。 太子府管家赶紧把手中礼单交到太子手中,濮阳淳转手就把写着聘礼二字的礼单放在齐冰羽手上,街上这么多人在看着,想来这样的排场之下,齐冰羽就是不大情愿,也应该会顾全大局应了此事。 只要他再…… 想到这,濮阳淳直接撤后一步,双手供出一个书生礼节,用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发丝有些散乱一身男装,却丝毫不损她自身美感的齐冰羽。 之前那些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来齐冰羽原 来这么有味道,真的是白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冰羽妹妹,咱俩幼时相识,之后彼此相知,现在我请准父皇旨意,特意登门下聘,愿以太子正妃之礼相待,倾尽所有爱护你一生。” 冠冕堂皇的示爱,叫围观的小家碧玉们都揪紧了帕子,好羡慕啊,那是风度翩翩的当朝太子,并且还是太子正妃的位置,那以后不就是一国之母之尊。 再说太子的话也很感动,叫她们都禁不住心跳加速,要是这话是朝着自己问的,她们不用多想直接就点头答应,和太子爷双宿双飞恩爱白头去了。 齐冰羽除了惊,还是惊。 心里暗骂自己乌鸦嘴,回房之后叨念今天的事怪的厉害,希望只有惊喜没有惊吓。 没想到惊吓这么快就送上门来,还是这么大一个。 这濮阳淳话里话外都是准备以江山为聘的意思,还相知? 他们什么时候相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前一世太子和原主根本没有这么轰轰烈烈,只是平淡随缘的顺其自然或者说是原主隐约暗示才最终也坐上了那个位置。 但是原主得到的就是这个男人最彻底的利用,人们无情嘲笑的眼神现在她都清楚记得,这还来,当自己脑残么? “太子殿 下,小人无能,实在担不起这个重任,何况小人还在重孝之期,暂时不会考虑儿女私情,多谢太子殿下错爱。” 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恶心姑奶奶! 齐冰羽在心中狂喊,脑子里面的小人厌恶的表情几乎扭曲,恨不得叫眼前之人直接消失。 “我可以等,等到三年孝期一满,我想齐将军要是建在也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太子情真意切的展露出适当的期盼和焦急,这样的表情最是叫少女们容易心动。 但是她并不是少女,两世加起来活得都变成精的老鬼! “父亲喊冤未报,几十条人命不能瞑目,岂是三年孝期就可完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为难与我的好。”现在她有皇帝下昭的婚配自由圣旨,咬死不同意这太子也翻不出天去。 刚才还满脸期待的濮阳淳,下一秒像受到了伤害,做出西子捧心的姿态,叫围观少女不少都心疼落泪,大骂齐冰羽不识抬举。 “冰羽妹妹,我知道,但是你不能驳了我一片心意,这些东西你权先收下,我看不得你过的这般困苦,一个女子还要出去谋生。” 只要把东西送进齐府,答应婚事就是迟早的事,濮阳淳决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政策,以退为进。 第八十三章 美人计坑太子 齐冰羽垂下头,遮挡住嘴角勾起的嘲讽。 千年女鬼面前,你要演聊斋,那姑奶奶就陪你玩一次记忆深刻的。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冰羽感激不尽。” 听到齐冰羽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自称,濮阳淳的心口真的随着她这一句话漏跳了一拍,狂喜掩盖了平日的精明。 “这些都是寻常之物,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除了这些冰羽妹妹需要什么只管道来,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好。”濮阳淳充分把自己扮演成痴情不悔的情圣。 手里被强塞的礼单有点烫手,齐冰羽把它朝前递了一下,“只是这订婚一事不是儿戏,冰羽一时之间难做决断,也心领了太子殿下这份体恤之情,这个……您还是收回吧。” 虽然现在一身男子装扮,扮演起小白花有点不伦不类,可惜人家皮相长得好,一时之间也叫太子看迷了眼。 特别是齐冰羽低低的喊他太子殿下的时候,叫他只想现在就把人抱在怀里温存一二,实在是从没有哪个女人能把这四个字叫得这般顺耳。 只想再多听她叫几声。 心疼齐冰羽脸上的纠结和为难,濮阳淳直接大方的拿回那礼单,当着所有人的面三两下撕碎 丢开,“好了,不要纠结这些,咱们不把俗物放在眼中,不当做这些是聘礼,冰羽就能收下我的好意了,对吧!” 愁苦的小脸挂上一点微笑,如雨过天晴的彩虹,叫濮阳淳忘了今夕是何夕,只想真的对她好一次。 “太子殿下……”故意把尾音拉长,还转出来几个弯,齐冰羽自己都险些忍不住呕出来,小白花难做啊,心理素质不过硬,恶寒! “难道您是准备庆贺我被圣上封为郡主之喜?总要有个由头吧,不然我怎么好意思……” 怎么好意思黑你! “自然是恭贺之礼,还有不要叫自己太过辛苦,知道么!”太子现在贴心的样子,真的还有几分后世小说中霸道总裁的味道,朝着管家吩咐,“别愣着了,把东西都给郡主抬进去!” 管家哦哦应声,下人们鱼贯而入,东西摆满了齐府不大的院子,满满登登。 还想进去和今日突然转性的齐冰羽多多亲近一下的太子,被齐冰羽随便找个理由给忽悠走,大门再次闭合。 一院子仅有的几个人,除了颜天睿他们三个之外都在院子里开始围着那些箱子打转,时不时拿起里面的东西品鉴。 对于这些的价值齐冰羽真 的不在行,只是觉得还挺好看,至少看上去价值不菲,朝欧阳珏问道,“欧阳先生,这些东西值钱不?” 显然比齐冰羽懂行的欧阳珏啧啧有声,放下手中的紫玉连环壶,“值钱不?你把那个不字去掉,真看不出来这个太子在你身上还真下本钱。” 然后一脸惊恐的转头看向笑得眉飞色舞的齐冰羽,“你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太子,准备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吧?” “哎……您老在里面偷听半天,没听到我的话啊,我可是问明白了,这就是贺礼,贺礼懂不,和聘礼一字之差但是意义不同。” 想明白其中意思,欧阳珏直摇头,“你丫,也是见钱眼开,这下可把太子得罪死了。” 玫红带着好奇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没忍住插嘴问道,“小姐,你很缺钱么?咱们府上接了不少赏赐,颜大人不是也把家底都给你了么?” “钱?谁会嫌多,不过那些是咱们过日子的钱,这些嘛……咱们可以替太子行善积德!” “噗……”欧阳珏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这个丫头要是想气人,真是能活活把人气死,还给太子积德,亏她也说的出口。 这德也太贵了! “小姐,你准备 干嘛用啊,把我都说迷糊了!” 齐冰羽直接卖了一个关子,笑嘻嘻的迈着八字步朝里面晃荡而去。 “玫红姐,你去集市上置办点好吃的,咱们晚上请客。”一只爪子在身前比划着掐算,“玲珑和喜子你们出去通知一下,叫上明王,还有乔副将他们那帮人。” 知道有军营的人要来,玫红也很开心,虽然不是原本自己营里的兄弟,但是只要是兵,他们就自带一种亲切感,玫红痛快的答应一声,快速出去准备。 小姐别看做饭的手艺很灾难,但是她可以指挥,教给他们弄出来的那些没见过的吃食,都很美味。 颜天睿回府是黑着脸回来的,他可是听说了下午太子求婚,齐冰羽态度暧昧的话,最叫他生气的是齐冰羽居然把那些东西都给收下了,收下了! 那自己还有什么戏唱,晚上还搞什么月小酌,计划了一下午的表白还有什么用! 齐府里面现在可是人满为患,场面火爆,不光一院子的东西,饭厅中更是坐了不少的人,还可以看到玲珑和小喜一趟趟朝里面送上美食。 别说味道闻上去就很不错,明王率先看到了进来的颜天睿,“小睿睿,快点来,咱们就等你 回来开饭了!” 喜乐居然也在这边,坐在齐冰羽之前闲来无事给送过去的轮椅,自己依靠双手在自主转动,对他也露出一个笑脸。 “参见公主殿下,明王殿下……” “行了行了,别装了,到你家你还假上了,没有外人做给谁看呢,落秋,去把大门插上,今天小冰羽请客,没大没小一天。”明王最看不得就是颜天睿一板正经的样子。 说放肆玩乐,就是要尽兴,和在军营中一个样子才痛快。 齐冰羽端着今天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最中间,“来来来,人到齐了就都围桌子,今天不分大小,不分主次,只求尽兴。” 没想到这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喜乐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一反之前带着的骄纵的性子,像个寻常家的小姑娘一般,在刚上来的菜边上就偷捏了一口。 “烫烫烫……嗯……真好吃。” “有筷子不用你用手,不烫你烫谁。”齐冰羽和她熟悉以后,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一样,直接在喜乐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嗔怪道。 众人都被她们逗笑,这一笑就再也停不下来,欢声笑语。 濮阳锦加上欧阳珏,还有那些喝点酒就开始疯的武将们,真是好比过年。 第八十四章 趁人之危 喝了几杯酒之后,齐冰羽的脸上有了红晕的颜色,眼神失去往日的冷绝,显得雾蒙蒙的,更像个小女孩。 直接一脚站到身后的椅子上面,手中还不死心的抓着酒杯,叫颜天睿有点担心的站起来扶人。 “没事,我没喝多,刚才就是没站稳。”酒杯中的酒都洒了大半,齐冰羽还在傻笑着重复自己没事,颜天睿都想把人按下揍屁股,今天下午的事还没解释清楚,这又开始叫一帮人喝酒。 “好好好,你没喝多,刚才是我晃的,你先下来。”颜天睿虽然肚子里有闷气,还是舍不得苛责她什么,好言哄着她。 “各位,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公布一下!” 所有人都笑嘻嘻的转头看着站在椅子上,一手撑在颜天睿那张盛世美颜的脸上,平衡自己身体的齐冰羽。 濮阳锦也没少喝,起哄的嘘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下午我们可是都听说太子来求亲,现在却和小睿睿这般亲近,你倒是想要哪个啊!” “你,闭嘴,听我的!”恶声恶气的吼了濮阳锦一嗓子,奶凶的样子叫喜乐都忍不住,笑得喷出嘴里的松鼠鱼,小冰羽这个样子真可爱。 “看看外面那一院子的 东西……就是那个脑子被门挤了的太子送来的!”齐冰羽的话叫颜天睿竖起好看的眉毛,有种,这是打算自己主动招供了? 他倒要好好听听她怎么解释,还憋着什么好消息! “别说你真要嫁,我还要叫你一声皇嫂子!”濮阳锦可不相信,要真那样就不是他认识的齐冰羽了! “屁,谁稀罕那个渣男玩意儿啊,这些可是恭贺我当郡主的贺礼,我忽悠着他把聘礼礼单都当众撕了,所以这些现在都是本小姐的东西了,知道不!” 所有人都有点瞠目结舌,难道太子真是脑子有毛病了,还是钱多扎的。 进来时可是大略都看过院中的东西,值不少的银子呢,就这么当成贺礼了? “所以我决定,这些东西直接捐出去……就捐给你们西北大军补充军需,叫边关将士过个富裕年。” “啥!” “这是真的!!!” “小冰羽你叫我好感动啊!原来你黑银子是想着我的,叫我感动的想以身相许。” 濮阳锦作势就要凑过来,叫一手扶着齐冰羽的颜天睿,直接一巴掌按在脸上,直接给按回桌子上,要不是喜乐不忍心挪开下面的盘子,保准叫他一脸的菜汤。 既 然准了没大没小,那就别怪他手黑。 “滚球,你们皇家出品一律免谈,只能当朋友,谁要嫁你们然后面对三宫六院,累不累,渣男!” 齐冰羽直接也给濮阳锦也贴上了渣男的商标,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是光看齐冰羽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濮阳锦刚想抗议,就被颜天睿一个眼神给威胁了回去。 颜天睿:银子还要不要了? 濮阳锦:你狠!要银子不要脸,小冰羽使劲埋汰吧! 有了齐冰羽的这个好消息,所有人更是开心异常,笑闹着直接把这个月下小酌的晚宴推上了沸点。 所有人最后都喝得踉踉跄跄,留宿在齐府的客院中,倒是颜天睿还保持这清醒,他和沈平凡负责把这些酒鬼一个个丢进房间。 把喝醉的齐冰羽双手抱起,想要拿开她手里的酒壶,无奈这丫头属狗熊的,说什么都大力抓着不松手,嘴里还嘟囔,“小锦子,再大战三百回合!” 简直就是一个可爱到极限的小醉猫。 “冰羽,冰羽?”总算把人抱到她的床上,月光照在床上小人的脸上,嘟着的嘴巴叫他有犯罪的冲动。 他决定以后也可以时不时给这丫头点酒喝喝,只局限两人 独处时。 洗了温热的毛巾,给齐冰羽把手和脸擦了一下,也许是舒服了,手里的酒壶终于撒手,齐冰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颜天睿笑弯的眼角,那颗她最喜欢看的朱砂痣。 爪子不听话的伸出来,直接按在颜天睿的脸上,“你这家伙,长得真是不错,嗝……” 虽然知道还是酒话,但是这话明显叫颜天睿很是受用,笑得更加温柔,还把自己的大手覆盖在正满脸造反的小爪子上。 说实话齐冰羽的手并不是柔弱无骨的触感,纤细有之,滑嫩不足,但是却叫颜天睿由心喜爱。 “冰羽,你可是想清楚真的对太子没有想法?” “有想法啊!总觉得那人背后做了不少坏事,就是隐藏的好,很讨厌,想躲开远远的想法。”齐冰羽说的只是直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就是个危险的存在,并不仅仅因为原主之前的记忆。 颜天睿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她现在的状态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问起齐冰羽另一件事。 “冰羽,那你觉得我这张脸要是一辈子伴在你的左右,你觉得如何,可还过得去?” 说着还特意把眼角的泪痣凑近齐冰羽的眼前,叫她看得更 清晰一点。 “颜值尚可,嗯……智力堪忧,然后嘛……人品还凑合!”酒精的作用已经叫她的脑子有点混乱,没前没后的嘟囔着可以想到的一些形容词。 “我下聘求娶,你可应?” “应!你不是家当都给我了么,不可以要回去,我穷!”齐冰羽基本已经快要睡过去,无意识的嘟囔着。 平时一本正经可以算得上冷淡清陌的一个人,这时候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如果齐冰羽清醒一定大叫一声“呔……妖精!”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张,把床上的小人摇晃睁眼,“乖,既然应了就把这文书签了,给我正名!” “你好讨厌,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我要睡觉啦!”小女儿的娇态显露无疑,挣扎着睁开眼,直接在那张写着婚书的纸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大名。 “好啦,别再吵我,好困啊,我要睡觉!”丢开手里的纸,根本不清楚自己就这样直接把自己后半辈子交出去,交给了眼前这个笑起来像狐狸,有颗好看泪痣的男人。 给齐冰羽掩好被角,拉上床幔,颜天睿小心把纸张收进怀中,徜徉醋海一天的人露出甜笑。 虽然过程不够唯美,结果满意就好。 第八十五章 宿醉的折磨 头疼欲裂发誓戒酒,是齐冰羽现在坐在刑部,仵作休息室中唯一的感觉,和大多数放纵饮酒的人,转天的宿醉一个状态。 昨天饭桌上的其他人基本都生龙活虎的继续各忙各的,只有落秋和她的样子一样,早上见到的时候也是脸色苍白,按压着太阳穴,一脸痛苦。 欧阳珏坐在她对面的桌子前,老神在在的研究着各地下属衙门送上来的尸单报告和案件审理过程,这些也是他们刑部仵作的日常工作。 被齐冰羽戏称过,这是他们唯一的文职工作,可以叫喝茶聊天听故事的最高级别享受。 “为什么你们都没事!”带着懊恼的声音,可以明显体现出齐冰羽现在的愤愤不平,明明一起灌酒,为什么这老头都没事,自己一个少壮居然像是大病一场那样难受! 不排除欧阳珏气人的成分,享受的喝完杯中的茶水,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我睡前喝了醒酒汤,护肝醒脑缓解宿醉状态,自己亲手调配哦!” “那你就不能在喝的时候也刚好想起我……”真是不厚道的老头子,脑子里面又一阵刺痛折磨着齐冰羽的脑神经和痛觉神经,叫她的好脾气都跟着下线。 “我记住你了,欧阳,有 你的!” 原本还想威胁欧阳珏几句,但是脑袋随着自己说话的震动加剧叫她闭嘴,趴在桌子上成堆的文案中装死,有气无力的样子真的看上去挺可怜的。 欧阳珏:“……” 不是他自私,实在是有颜天睿在一边护法,他没敢敲门。 想到颜天睿偷偷做下的那事,更没勇气这个时候告密,只能当个锯嘴葫芦,沉默是金。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会想要先把凶手弄出来抽上几百鞭子……” 什么叫怕什么来什么,世界就是这么戏剧性。 落秋惨白着媲美女鬼的脸,出现在门口,“齐先生,有现场……呕!” 这货显然宿醉的情况比齐冰羽还严重,那一声声伴随他整个上班时间的干呕声就是证明。 “shit!”齐冰羽已经外语飙脏话,老天爷这是恶整她的么! 刑部的一行人来到一座相对主人身份,显得过于华丽的宅子中时,看到现场,齐冰羽和落秋都长出一口气。 相对于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不看到太过刺激的场面还是好的。 至少避免了当场吐出来的后果。 宅子不是别家,做工考究的府门上面,大气的牌匾上吴字镶着金边,再看到等候在 房间外面,一脸愤怒的人,感叹一声,世界原来真的这么小。 此人正是吴德。 “我家夫人抱病仙逝,你们这些人来做什么,不是和你们说过了,是家人误报,误报懂么!” 站在一边,长相与吴德十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一脸哀伤愤慨,“父亲,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说是误报么,我娘明明不是病逝,你为什么不叫刑部的人查出真相,不能叫我娘这样死的不清不楚啊!” 这人正是吴德的长子,吴峰伟。 也是一早到刑部报案的人。 颜天睿带着刑部众人进入,并没有理会吴德不配合的态度,而是开始叫人清除现场闲杂人等,把人单独带走,一一询问事发前后的详细。 这些已经成了他们办案的固定程序,在齐冰羽的建议下,改进之后,效率提高了不少。 吴德还想和颜天睿发牢骚,对齐冰羽这个半路郡主更是态度抵触。 原因无他,昨日太子兴师动众的送礼之举,传遍京城。 恰逢吴德不日准备动身去往边城,准备过府辞行,和太子说起此事,顿时觉出其中不对之处,为了能得太子重用,直接把自己猜测的可能进言。 无外乎就是太子被齐冰羽给耍了! 太子 不是个笨的,一路上已经觉得味道不对,现在吴德这样言明还有什么不明白,可是错已铸成,总不能再上门把那些东西要回去,那他一国太子还要不要做了! 大怒之下把吴德一顿数落,直接把气撒在吴德的身上,最后更是直接告诉吴德,“近来无事最好不要再到太子府来。” 大有放弃他的意思,叫吴德心情复杂的回了自己家。 对于家属过激的态度,齐冰羽早就见怪不怪,比吴德这样甩白眼更激烈的又不是没见过。 落秋主管笔录问询程序,吴家所有人被带到其他的院落自不用说。 这间主院空出来,留给齐冰羽他们先做现场勘测,颜天睿走在齐冰羽的旁边,看到她皱着眉,脸色不是很好,关心的问道,“可是还不舒服?” “嗯,好多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昨天晚上睡得可好?”颜天睿更想问的是昨天签的婚书还记不记得。 “无比的好,喝酒的唯一好处就是治疗失眠,说也奇怪我居然还做了个梦!”梦到颜天睿表白求亲,当然这话齐冰羽才不会当着对方说出来,只是莞尔一笑,笑自己无聊! “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屋 中,尸体倒卧在床上,没有说闲话的心思,齐冰羽已经快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直跟在后面的欧阳珏看着一对璧人打情骂俏,乐呵之余已经准备好了前期准备,在齐冰羽转身过来的时候,已经递上去了手套和镊子。 到达这样的现场,齐冰羽首先查勘的并不是尸体,而是周围环境。 穿戴整齐的齐冰羽一点点挪动着脚步,在这个房间中仔细观察。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整洁的屋子,但是她敏锐的发现,桌子上面的烛台少了一个,原本供主人休息时候写字看书的桌案上,文房四宝少了重要的一宝。 砚台! 笔架和镇纸都在,笔洗里面还装着干净的清水,镇纸下面一沓裁剪整齐的宣纸陈列期间。 她带着手套拿开镇纸,一张张翻动着下面的宣纸,很是认真。 欧阳珏走上前,看着齐冰羽的动作问道,“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现在他有时候开玩笑的叫个师傅什么的,齐冰羽已经没有多少反映,毕竟只是一个称呼,他们彼此亦师亦友,怎么叫都无所谓了。 颜天睿也注意着齐冰羽的动作,回答了欧阳珏的问题,“这些宣纸是被人后来整理过的,桌上少了样东西。” 第八十六章 龙廷第一间解剖室 颜天睿不亏是稳坐刑部尚书之位,号称破案神速的能手。 这些细节方面果然是有出色的地方,齐冰羽从里面挑出一张宣纸,展示给他们看,“这张才是原本的第一张,可是已经混到了中间的位置,并且……” “这纸看着怎么这么脏兮兮的?” 齐冰羽把它放在一边,拿起另几张确实脏兮兮的宣纸开始在桌子空白处拼凑起来,没有多会,一个脚印的形状已经在几张宣纸相互交叠的情况下,完整呈现。 “这样应该就是当时他们在地面上的样子。”现场显然被人为恢复过。 屋子不大,可以看的地方也没有更多的价值,现场没有一丝血迹,齐冰羽转了一圈才开始查看床上面,呈仰卧姿势合着眼睛的女子。 “表面看死者并没有任何体外伤,目测不能确定具体死因,恐怕要带回去解刨之后才能确认,现在看来这里就是第一现场,死者死后并没有被挪动过。” 门外已经有差人等在哪里,就等他们确认了现场,就把尸体送回刑部,要说他们颜大人真的很看重这位齐仵作,专门在衙门内空出一间房间。 做成了验尸专用的地界,齐冰羽对此也很满意,她实在是 有点受不得在别人家里就给死者开膛破肚,那样心理压力有点大,对生者也不善良。 “可以了,抬回去。” 现场还有未尽事宜,齐冰羽他们先回了衙门,接下来要做尸体解剖,刑部其他无事的仵作早就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们早就想多和这位本事过人的齐先生学习一二。 众人在见到第一次送回衙门准备解刨的尸身,比见到自己媳妇还亲,都激动异常。 齐冰羽到来的时候,看着一张张紧张和兴奋并存的脸,有点无奈,同僚们,死人了你们这样开心,不好吧! “齐先生,这个……我们几个是不是可以在旁帮忙啊?”一名仵作手里抓着笔和纸张,有点局促的开口试探,之前虽然问过,齐冰羽也答应了,毕竟有偷师的嫌疑,叫他们几个老家伙都挺不好意思的。 这不自己被推出来,做这个被枪打的出头鸟,问出这样的问题。 齐冰羽倒是大方的哈哈一笑,“交流学习交流学习,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就开始。” 欧阳珏倒是端着张臭脸,一板正经的嘱咐这些在他看来还是小一辈的仵作,“等会帮忙有我就够了,你们都靠边点别碍事 就好。” 他才是第一爱徒,他也是第一助手,其他小妖精,哦不,老妖怪都要靠边不准争宠! “好好好,这些我们都晓得的,齐先生和欧阳先生都大可放心。” 得到肯定的答复,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轻松的笑容,可以近距离观看齐冰羽验尸,可是他们早就期待的事情了,在这里的解剖室一开始筹备,他们就迫不及待。 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加上齐冰羽的不吝赐教,相信他们的技术也会在原有基础上得到一个提升。 新建成的解剖室中,一切都尽可能的仿照现代解剖室设计而成,除了没有现今的照明和电子仪器之外,上下水都被齐冰羽一并改善在内。 没有自来水就用水箱,没有下水道咱们就利用万有引力定律巧用斜坡的角度,水往低处流的设计做改进。 整个环境进去之后就叫人有一种专业的感觉,那些来观摩的仵作都小心的站在解刨台的一侧,眼带期盼。 既然要给大家做一些常识的普及,自然是从外在尸表检查开始。 齐冰羽首先是开始检查尸体的整体外观,“我们现在可以基本看出,死者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异常,裸露的外在并没有显 着伤害,手指指甲完整,面部表情安详。” 然后在欧阳珏的配合下,开始脱下死者身上的衣物。 吴德的妻子看上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作为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身材也胖瘦适宜,即使死后面部五官会有变化,依旧可以联想到活着时候,应该是位美丽的女子。 但是就是这样一名女子,躺在这里给齐冰羽的第一感官就是可怜…… 因为她被衣服覆盖的皮肤之下,那些新伤旧伤罗列,大大小小的伤疤叫她一个看惯生死的人都觉得心疼。 看来她过的并不轻松! 按说一个粮草都尉的妻子,就算生活不顺意,也是属于吃喝不愁,养尊处优的存在,但是那些伤明显是长期经历了虐待而成,只是巧妙的避开了脖子、脸还有手这样要展示在人前的部位。 那些仵作也都频频摇头,对于这样的女人,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被男人这样对待的女子并非只有这位夫人一人而已,她们大多还不能说,只能忍受,日复一日。 齐冰羽开始从头部发丝内开始检查,一步步从上而下,一点点不放过任何隐蔽部位。 “通过尸斑和尸僵的推断,死者应该是在五个 时辰之前死亡,身体大面积新旧伤痕,并没有利器至伤的伤处,多为挫伤和钝器伤。” 一名姓陈,也就是刚才问齐冰羽话的仵作被安排记录尸单,记录着齐冰羽在尸身上的所有发现。 他带着疑惑的看向还在观察那些伤处的齐冰羽问道,“齐先生,这么多的伤,我们怎么区别新伤和旧伤处呢?” “或者是生前伤还有死后伤?” 齐冰羽并没有抬头,而是就眼前的尸体举例,指着两处伤处,说道,“人只要还是存活的状态下,不管是什么时候受到的伤害,都会被我们自身的代谢慢慢修复。” “具体可以看伤口周边的皮瓣组织愈合情况,骨折部位看得的则是骨折边缘,也就是我们说的骨折线圆润程度,都和刚刚发生不久的新伤有所区别,直接目测就可以分辨。” “你们看这两处伤痕,这边明显已经处于皮下出血渐渐吸收恢复阶段,周围泛着青色,中间部分青紫色,显然就是陈旧伤,至少发生在三天之前。” 说完,齐冰羽指着另一处相距不远的伤痕说道,“对比这里,很明显,红肿尚未消散,皮下出血明显且清晰,这块就是新伤,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日。” 第八十七章 挤压综合症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齐冰羽的手在伤痕上面移动,齐冰羽指着另一块更为明显的且有代表性的伤痕说道。 “这里的伤痕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同?” 回答的还是离得最近的陈仵作,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个伤痕应该不是手造成的,中间没有异常,但是两边这两条出血是什么东西能造成呢?” 对于他们的观察,齐冰羽还是赞可的,至少可以看出这里是被物体造成的。 她戴着手套的手在两条平行的出血带上滑过,平静的解释道,“这应该是竹制或者木质的圆柱形物体造成的伤痕,物体大概这么粗。” 她拿手比划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圆形,这是根据中间苍白的位置大体直径估算出来的,看到陈仵作还在对着伤痕发呆,提醒道。 “记录,伤者身上多处明显皮下出血,和竹打中空的表象,怀疑生前经过了暴力对待,过程至少有一种物体多次击打死者身上不同位置。” 因为她在尸体的手臂还有腰侧也看到了这样竹打中空的表象,可以想象到当时女子是怎样的害怕,面对这样的伤害殴打。 长长叹了口气,对一遍的欧阳珏 说道,“欧阳先生,把死者的头发剃掉。” 听到这个吩咐,欧阳珏已经跃跃欲试,拿起刀子,直接在尸体的头部开始去掉毛发,手很小心但快速的移动,师傅可是说过,在有伤口的时候不可以太快,特别是伤口周围的位置。 即使现在尸体头部并没有创口,但是依旧不能伤害头皮一丝一毫,不能留下他们的二次伤害痕迹。 这个空档,齐冰羽回答众人关于之前生前伤和死后伤的区别。 “各位,我们面对尸体的时候,只要有伤害就会存在伤口,不管是开放创口还是闭合伤,他们代表的都是死者生前经历的真实反馈,至于生前伤和死后伤,你们问的过于笼统。” “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伤,是濒死伤……这种伤害往往至关重要,反映着最后一刻死者经历的事情发展和走向。” 一名仵作小心的提问,“濒死伤也能看出来么?” “这些都是自然,没有任何是我们细心之下不能发现的,只要我们掌握了其中的各种规律,这些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齐冰羽并不是居才自傲的人,她更愿意分享自己的知识,虽然在这个时代很 多更精密的东西并不能宣之于众,她也要依靠自己的眼睛才能判断,但是大部分的常识类还是可以推广出去的。 她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剃头的欧阳珏,才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人活着的表现就是血液正常流动,五脏持续工作,大脑正常思维的情况,生前、濒死和死后伤的区别,咱们就根据血液的状态来判断,我们称之为生活反应。” “生前伤定义我就不解释了,首先就是伤处红肿,创伤可见喷溅血和血块凝结,这就是我们人体在自愈的过程;死后伤的显着特征就是,创口边缘发白,并且皮肉不会收缩,没有大量的血液喷溅,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 “濒死伤介于两者之间,算是比较不好断定的,要系统学习血管特别是比较大的动脉位置知道根据伤口的位置判断,出血量是否正常,濒死伤大体的直观表象就是,出血量和正常状态下明显减少,因为伤者已经脑死亡。” 所有的仵作都在哪里奋笔疾书,感觉齐冰羽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宝贝,恨不得能直接刻在自己脑子里,加深记忆,为什么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些,真是相见恨晚的奇才。 颜天睿这时候已经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回到府衙,知道齐冰羽肯定已经在解剖室验尸,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屋子今天挤了这么多人。 看到齐冰羽完全没有了宿醉的状态,放心了不少,为了不打搅她言传身教,把回来路上给她买的桃花酥放到了休息室中,早上这丫头闹头疼,可是什么都没吃。 欧阳珏的工作完成。 齐冰羽继续回到解刨台准备工作,刚才在检查头部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了头部有肿胀,怀疑是有撞击伤,没有了头发的掩护,比脸更苍白的头皮上面,红肿的隆起清晰可见。 “有伤!还是新伤……” 那些法医也发现了这处伤处,齐冰羽并未开口,而是用手在上面轻轻按压,在周围的头部皮肤开始摩挲,最后拿起一把钝头的镊子在头部轻轻敲击。 “前额偏上位置钝器生前伤,伤处明显有半弧,弧线朝上的痕迹,因为头发的垫衬,伤口并不是很严重,没有造成开放伤口,皮内出血并不严重,指压探查颅骨完整,敲击鉴定未发现颅内出血症状。” “怀疑是圆形或者椭圆形的物体造成的伤痕,伤处较轻并非致命伤。” 齐冰羽原本以为这个伤口很可能就是致命的位置,看到伤口就排除了这个假设,继而准备开腹。 对于仵作来说,开腹的程序和场面并不是太过陌生,不至于不能直视,但是当齐冰羽打开死者的胸腹腔,把内脏一个个完整剥离出来。 欧阳珏和她一起动手一个个检查那些心肝脾肺肾,大肠小肠十二指肠和直肠的时候,他们还是有点不适应,可能是因为屋内的血腥味还是有点大,他们没在口中含姜片驱味,有点受不住刺激。 正在查看死者心脏,各个心室心房的齐冰羽没有抬头,“忍不住的出去吐,别吐在屋里。” 那些仵作一个个的那还敢干呕,都极力忍着,都知道齐冰羽人家是个姑娘,但是看看人家现在的状态,自己只有羞臊的份。 “记录,身体内部各组织完整,肾脏急性衰竭,已经出现整体坏死现象,死因可以确认,死者死于挤压综合征导致的肾衰竭死亡。” 所有人都不明白,包括欧阳珏,但是知道现在还不是发问的时候,只能继续手上的工作,现在死因确定,等下要做的就是把死者器官恢复到体内,然后缝合,整理仪容。 第八十八章 打劫恭桶 其他仵作都在一间很大的公用休息室中工作,今天为了给仵作解答疑问,还要和颜天睿他们沟通案件前后因果,推断出击打过死者的凶器,齐冰羽就把之后的碰头会定在了这里。 那些仵作还算是很有基本素质,并没有提前离场,而是主动在欧阳珏的允许下帮着一起做最后的整理工作,连解剖室都收拾得一干二净。 想自己动手的齐冰羽都没有事情可做,只能看着尸单再核对一遍。 脑子里面快速梳理这前后发现的那些尸身上面的线索,还有在案发房间看到的一切。 只想能找到能解释通一切的那条连接所有疑点的线。 人一到齐,颜天睿就开始把笔录中的信息大概交代了一番。 “我们询问了吴德父子的行踪,还有那些负责伺候他们的下人,得到证实,吴德从昨天下午的时候到家,去过主院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之后就一直在二夫人的院中,直到今日早朝前并未离开。” “而吴德之子,吴峰伟也就是报案人,昨天受三五好友相约,在城郊好友别苑之中参加诗会,也是今早辰时之后才到家,没多久就发现了死者死亡之事,并到达刑部报案。” 高宅 大院之内,除了主人的行踪需要特别关注之外,伺候主子的几个下人也是主要问询的对象,特别是伺候在主院的几人。 齐冰羽最先问的就是主院下人的去向,“按照尸检得到的时间,死者昨日晚上就没有进食,死亡时间更是在子时前后,难道他们就没有和死者在这段时间接触过?” “这个我们问过了,下人的回复是吴德的安排,听他们言语闪烁隐约有种他们夫妻吵架,生闷气的意思。” “那二夫人那边的下人有没有可能说谎?” 对于齐冰羽的问题,颜天睿之前也思考过,他们提审的过程几乎就是案发后的第一时间,而且是分开问询,并且多人答案参考核实,如果是提前串供,他们给出的口供基本措辞都会相同,但是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也就可以排除串供说谎的可能。 “这点应该排除,他们的时间轴都是多方验证过的。” 齐冰羽暂时不纠结在这些细节上,她最想要弄清的是死者头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然后就是死者生前的状态,也就是病理临床症状。 “咱们可能还要回去吴德府上一趟,我不光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主院的下人,还要找点 东西,死者头上和身上都有特征明显的伤痕,只要找到了,就可以断定死者确实是死于挤压综合征,死因也就明确了。” 问问题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了颜天睿他们几人,齐冰羽带着欧阳在死者的房间内开始翻找,这次齐冰羽更是连恭桶都没有放过,但是叫她失望的是,恭桶已经换上了新的。 她想找的自然没有找到。 欧阳珏带着好笑的声音传过来,“我说师傅,你这是连人家恭桶都好奇,莫不是通过那啥你还能判断出吃的东西?” 把手上雕花紫檀的恭桶盖子盖上,齐冰羽摇头苦笑,“你真当我是神仙啊,不过找的东西还真是很重要,按理说吴德昨晚没有住在这边,那么恭桶中有排泄物就只有死者的可能。” “知道肾衰竭的比例表象特征是什么吗?血尿,找到死者的尿,咱们的案子就算定死了一半。” 听到齐冰羽这个说法,欧阳珏哪里还会淡定,不管手中正在找的东西,直接就要拽起齐冰羽朝后面下人住的偏院而去,一不小心把放在一边五斗柜上面的烛台碰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 “我的姑奶奶,你早说啊,今天府上出了这 样的事,那些收下去的恭桶,八成还没有收拾呢,赶紧的赶紧去看看!” 而这会齐冰羽倒是不急了,看着地上被烛台砸出来的一个白印子,喜上眉梢。 “快走啊,姑奶奶,等会真被弄没有你可别哭啊!” 欧阳珏是真的着急,齐冰羽一巴掌拍在欧阳珏的肩膀上,激动的说道,“欧阳啊,你可真棒,现在咱们至少找到一样凶器了,你看印子。” 然后不等欧阳珏反应过来,拽着人就朝外面而去,“你知道恭桶都集中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这里的东西跑不掉,恭桶很可能跑掉。” 反应过来的欧阳珏这才紧走几步,在前面带路。 兜兜转转的转的齐冰羽都要失去方向感的时候,终于在一条很是狭窄脏乱的边墙走道上看到那一整排花色各异的恭桶,味道简直比巨人观的尸臭还叫人难以忍受。 一名老者正在一个个拿起桶子,把里面的污秽倒进一旁的马车大木箱中收集,把空的堆在一边等候刷洗。 而现在,他的手中拿着的那个和主院净房中的那个花色一样,已经打开了盖子准备倾倒。 “住手,别动!”齐冰羽已经顾不上这里呛人的味道,快步跑上 前,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臂,接过那个恭桶。 里面的东西叫齐冰羽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也算是千钧一发,晚一步这个关键物证就没有了。 老人被突然出现的两个衣着光鲜之人吓到,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真的都没有敢动。 “老人家,这个官府办案需要,我们要先带回去,要是有人问起你直接回复就是。”齐冰羽把恭桶交给欧阳珏,从怀里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塞给老人。 算是尊老敬老的精神损失费吧,刚才喊太大声可能吓到了人家。 老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面前两人已经带着一个恭桶离开。 欧阳珏看着面前恭桶内的酱油色液体,质疑的问道,“这个难道就是你说的尿血?” “对,这个就是急性肾衰竭出现最早期的直观症状,尿血,呈现出酱油色,或者暗红色,伴随腹部剧烈的疼痛,之后就是休克昏迷然后死亡。” 欧阳珏现在好像已经有点摸清齐冰羽办事的规律,带着质疑的问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找伺候吴夫人的丫鬟问问昨晚主院的情况。” “错,我们还要回去主院,先找到另一样行凶的凶器,刚才你找到的只是其中一样!” 第八十九章 最后的证据 另一样凶器并不难寻找,竹打中空的典型伤痕,凶器的基本样貌已经呈现在齐冰羽的脑海深处,就在主屋的床榻旁边,一角的隐蔽之处,赫然发现一根类似现代棒球棍一般的竹管。 当他们带着这个东西,出现在没有封锁的吴府其他院落中,齐冰羽还敏锐的观察到,除了吴德之外,报案人吴峰伟还有一名小丫鬟的脸上都闪过了异于常人的紧张惧怕神色。 颜天睿也同一时间敏锐的察觉出异常,当场把人带到单独的房间,准备再次询问。 齐冰羽自告奋勇和落秋来到那名小丫鬟所在的房间。 “你是伺候在主院的丫鬟,叫碧桃?”齐冰羽上来就开诚布公,直接甩出问题。 那名丫鬟年岁不是很大,并不是府内的高等丫鬟,应该只是负责杂务的下等佣人,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嘴里更能问出些东西。 小丫鬟脸上带着害怕,对齐冰羽摇晃这双手,“大人,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都不知道。” 这个样子明显是被敲打过,眼中的惧意明显,带着闪躲,微表情往往能出卖很多想隐藏的东西出来。 齐冰羽并没有着急,而是问了一些夫人平常的生活习惯,日常 作息这些问题,碧桃对于这些问题倒是没有隐瞒,把知道的直接说出来,不知道的就直接说不清楚。 “这个东西你知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主人的卧房之中,屋子里应该是一对的烛台为什么少了一个!” 冷不丁的丢出这个问题,碧桃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大人别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平静的反应有着天差地别的改变,慌乱紧张的神情布满整张稚气未脱的脸。 “大人问话你要如实回答,要是有所隐瞒,可是要进大牢的,你自己想清楚!”落秋板起脸,也颇具威严,叫面前的小丫鬟有点招架不住,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齐冰羽看到有人去白脸了,自己自然充当红脸,站起身把已经吓得跪在对面的小丫鬟拉起来,温和的说道,“我们了解,夫人平时对你们关爱有加,你难道忍心看着夫人就这么蒙冤而死。” 小丫头眨巴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望向齐冰羽的脸,带着犹豫不决,齐冰羽准备下重药,摇头叹气带着悲伤的说道,“哎……我不妨告诉你一点,你家夫人死前受了不少罪,到 最后更是活活疼死的,就在那天深夜你们都在酣睡之时!” “夫人……我对不起你!”小丫头听到动情之处,突然大哭出声,声音里面带着悲戚,脸上都是悔恨之意,还有一丝决绝。 齐冰羽虽然是第一次参与问询,但是看可是看多了,这个表情代表良心发现,看来是准备说出点什么,转身叫那小丫鬟自己宣泄情绪,坐回了审问的位置,给落秋一个可以了的眼神。 果然,那小丫鬟哭了好一会,声音小下来,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直被隐藏在华丽外衣下面的恶魔行径。 原来这个吴德对这位名义上的发妻一直是一个魔鬼一样的存在,只要是一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会把所有下人支走,对这个女人拳脚相向。 而这位名正言顺的吴府夫人更是在府中言轻语微的存在,吴德后来娶进门的几房妾室更是嚣张的以夫人自居,根本没有顾虑这个女人的感受。 也就这几年他随军在外,不经常回府,这位正牌的吴夫人才算过的轻松一些,一切都在吴德回府之后再次开始了之前的噩梦。 “这把棍子就是老爷特意放在房中,教训夫人用的,呜呜呜……夫人真的好可怜, 但是我们看到了也不敢说什么,少爷更是对此知道的很少,只因为老爷每次都不会叫人在表面上看到什么伤痕。” 说到这里小丫鬟再次哭出声,“我家夫人心善啊,即使这样依旧不会有什么怨言,还叫我们不要乱说,更不可以和少爷嚼耳根,可是她疼啊,我多少次守夜都听到夫人在房中自己哭泣,夫人是好人,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活得连我们都不如。” 齐冰羽多少知道事情可能的发展,但是真的从别人口中证实之后,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悲伤,女人难道就真的不知道保护自己,真的要逆来顺受到这样的程度,最后搭上自己一条命。 这就是放纵的错,这个女人既可怜又可悲,现在这样的结局她自己也是元凶之一,只因为无言的放纵就是凶手肆无忌惮残暴升级的催化剂。 “烛台呢?知不知道在哪?” 小丫鬟点点头,说道,“大人,既然说了我就都说,那个烛台的底座掉了,老爷那天……离开之后,我们进去收拾,就把那烛台收到了仓房,准备过段时间换一对新的进去。” 这边的问询工作基本结束,想要知道的全都问明白,颜天睿那边已经完成了工作 ,只是那位哭红了眼睛的少年还等在院中,看样子是在等齐冰羽出来。 “齐先生,家母的尸身可是先生查验的?”少年见到齐冰羽快步上前,拱手行了一个书生礼,谦和有度。 齐冰羽微微点头,还了一礼,“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走的时候有没有很受罪……”这人并没有追问凶手是谁,疑犯是谁,而是只问这个。 齐冰羽看到少年眼底复杂的情绪,心中怅然,这个不到二十的孩子看来要被迫成长了,也是个睿智的,只希望不要遗传了那一方不好的基因。 “吴夫人她……可以说是疼死的,即使发现的早,挽救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伤害已经造成,你节哀吧。” 齐冰羽的话叫少年踉跄了几步,捂住心口,小声的喊了声“娘。” 泪如雨下…… “先生,不知何时能带回家母尸身,好生安葬?” 在少年的肩膀拍了一下,齐冰羽算是安慰的说道,“放心,一两日即可,案件应该快完结了,你要坚强,你的母亲很爱你。” “你们可以去我外祖家走走……”少年的话声音很小,小到他不知道齐冰羽他们有没有听到。 第九十章 吴德的岳丈 相对于找到所有凶器和线索的齐冰羽来说,颜天睿这边的收获也不小,给出了更能佐证吴德家暴使的证明。 这吴公子并不是不知道父亲无人之时对待母亲的态度,更是知道那竹棍的用途,他年幼的时候就见过。 这次面对颜天睿,吴公子倒是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应该说这少年早在报官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为时已晚,母亲的生命再不能挽回。 去往吴家外祖家的路上,颜天睿他们三人挤在一辆马车之内,欧阳珏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师傅,这挤压综合征到底是个什么病啊?肾衰竭我能明白,就是肾脏衰竭,但是病理我还不明白。” 这位现在可是齐冰羽的第一忠粉,师傅越叫越顺嘴,特别是请教问题的时候。 “挤压综合征你可以理解为,软组织受到外力的作用,导致大面积淤血,部分组织供血不足产生的病症。” 齐冰羽简单的说明吴夫人的死因,“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死者,身上就有大面积的软组织皮下出血,这种结果会产生多种毒性代谢物,这些杂质堵塞肾小管导致急性肾衰竭,继发创伤性休克导致死亡。” “啊……还有毒? 检测时候没有发现有毒啊?”欧阳珏的思想还停留在药物毒素上面,没有转过来弯子。 “并不是药物毒素,而是自己身体里面产生的有毒代谢物,少量的人体可以自行排出体外,但是到达一定数量,就会中毒,这些毒素基本有肌红蛋白、肌酸、肌酐、酸性代谢产物、血管活性物和组织毒素。” 说白了这些基本就是正常量为益过量而为毒的所在。 面对欧阳珏一脸懵懂的脸,齐冰羽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这些对于这个朝代根本是不被了解的领域,只能摇摇头,补充道,“换个说法,人参是好东西吧,大补之物,价格昂贵,但是我问你,要是有人一口气吃了十个八个会怎么样?” 欧阳珏的眉毛都立起来,激动的说道,“这人莫不是人傻钱多吧,不是找死么,气血逆流七孔流血,小则大病重则要命……” 说到这里他自己好像理解了齐冰羽的意思,不再出声缩在一边细细思考刚才齐冰羽的话,陷入了忘我的深思中。 连到了地方都不自知。 面前的院子不大,但是很雅致,还隐隐带着一股子药香,门口悬挂这一面布帆,一个葫芦的图形立在其上。 没想到吴德那样的人家,亲家居然并不是朝中官员,而是一个小康之家的行医之人,他们走进院子,里面还有几名等待看诊的病人。 小院虽小,大部分都是做成了药房和诊室的样子,一名老者须发皆白,正在看诊,一名小药童在药柜前面正在抓药。 他们并没有急着上去打断,静静在院中等着病人走完,老者抬起头才注意到院子里两名风姿霁月的公子含笑看着自己。 “两位……这是有何事?”医者观气,这二人面色红润,气息雄厚有力,身姿挺拔根本不是身染病气的样子。 颜天睿微微含笑,“老先生,我们是刑部之人,有些陈年旧事想和您打听一二,不知您现在可有时间?” 院中的病患已经都抓好药离开,小药童也是个麻利的,这边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就开始收拾有些乱的药柜台面。 老人微微顿眉,“几位贵客这边,半夏上茶,挂上休诊的牌子。” “是,师傅!”叫做半夏的小童手脚麻利,一点都不多话好奇,办完了师傅交代的事情,就乖巧的离开这边,给几人一个单独的空间说话。 “老人家,您可是吴德吴都尉的岳丈大人?” 颜天睿率先开口,当说出吴德名字的时候,老人的慈祥的脸上露出不喜,皱眉。 “你们要是找吴德,大可直接去吴府,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寮,并没有什么大老爷。”老人只当这两人是想另辟蹊径,从他这里和吴德搭上关系。 “老人家勿怪,我们今日到访确实比较唐突,事关令嫒之事,只能叨扰,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颜天睿并不生气,而是耐心解释,面对这样一位悬壶济世的老者,他们都带着一份尊敬。 齐冰羽拱手,做了一个学生礼,对方也是医者,这个礼数并不为过,“老先生,此事很是紧要,我们想知道令嫒是如何与吴府结亲,又是如何嫁入的吴家,婚后生活又过的怎样?” 老人抬起头,脸上带着紧张,那是一个身为父亲的直觉,也是一个睿智的老人洞察世事的敏感,“你们问这些做什么,对了你们是刑部的人,难道是我儿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样?伟儿怎么样?” 两人快速对视,看来真的找对人了,所有的真相可能就能从老者这边得到真正的答案,齐冰羽扶住猛然站起身,情绪相当激动的老者,手指在老者的虎口位置轻轻按压。 这个动作,叫老者转头疑惑的看了齐冰羽一眼,要是自己没有老眼昏花,这个俊得过分的少年,并非男儿,而是英气逼人的女子乔装,并且懂医。 “老人家,您先不要激动,吴少爷很好就在吴府中,但是您节哀顺变,三天前,令嫒已经过世。” 正在压茶顺气的老者,手上不稳,杯子直接滚落地面,微热的茶水染湿洗白的衣袍。 “什么……你们是说秀儿她……没了……” 面对现在这个情况,颜天睿和齐冰羽都表示没有办法,只能叫亡者家属自己先消化这个震撼的消息。 老人默默擦去眼角一出来的泪水,好半天缓和了下情绪,抬头看向来人。 “多谢二位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朽,想来是伟儿叫你们来的吧,有些事情是该都说出来了,至少叫我拿苦命的女儿,走的能安心,干净一点。” 人生最悲苦,莫过于老来丧子,这个家看上去并没有再多的人了,老人应该一直独居在此,死去的吴夫人是他唯一的牵挂。 一瞬间像是老迈了很多,和刚才进院时看到那位仙风道骨的医者丝毫没有相同之处,老人的背也弯了很多,就那样靠在椅中,神情悲戚。 第九十一章 喜乐到访 老人讲述的并不是一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甚至有点狗血,却涵盖了一个可怜女人的一生。 齐冰羽听完,默默的把自己的手帕放在老者手中,算是无声的安慰,和颜天睿退出了这个小院。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位老人压抑的哽咽声,他们知道老人是在哀悼自己那苦命的女儿早早的离开,甚至还能听出一丝为死者庆幸的轻松。 这点最是可悲。 “没想到,还有这层隐情,女人不能自己把握人生,一再的隐忍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何苦呢……”叫齐冰羽看来,常伴青灯都比这样的日子来的舒心。 颜天睿看向齐冰羽的侧颜,“你不会,你会很幸福。” 现在动机,凶器,证据和行动轨迹全都对上,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只是他们并不开心。 吴府内的封锁已经没有意义,颜天睿回到衙门,第一时间就把吴府的人全都撤走,并通知了吴峰伟可以来领尸,办理亡者的后事。 只是叫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吴德直接被押解收监。 始终关注着吴府这个案子的官员都不淡定了,更是有人传出,颜天睿是在替明王清扫其他势力的眼线,这样偏激性流 言,太子更是直接找到皇帝面前。 倒是没有直言不讳的参明王一本,而是就颜天睿这次案件审理不明为由,要求大理寺官员协助办理。 吴德职位虽然不高,但是牵扯的关系很广,还可能打破眼前势力的稳固状态,皇帝也是思考良久才同意,并要太子不准过多参与。 最后更是把明王也传进了宫里,敲打了一番。 案件侦破的工作已经明朗,没有齐冰羽能再参与的地方,大理寺的官员来了就是和稀泥的状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厌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齐冰羽直接撤退。 有颜天睿督办后续事宜,他那个笑眯眯的腹黑鬼,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这个吴德是一定要负罪的,即使是他的妻子,同样也是一条人命,打死人一样是杀人重罪,没有开脱的可能。 回到府中的齐冰羽看到了一个叫她意想不到的人,喜乐! 那人坐在轮椅上面,巧笑倩兮的看着她,“我的大忙人郡主,你可算回来了,案子这是破了?” 齐冰羽含笑,推起喜乐的轮椅,“你是真不嫌热,怎么不在屋里等我,明王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呀,被父皇召进宫去了,八 成和你们的案子还有太子有关,这些事我可不想理,想想就头疼。”喜乐接过玫红递过来的布巾,舒舒服服的擦了一把有点汗意的脸。 最近的宫中也不太平,皇帝不知原因,身体不适暂停了早朝,所有的嫔妃和皇子皇女都在围着皇帝转,叫皇帝不厌其烦。 “这些事情我也不愿意掺和,想着就乱,哪有破案有意思。” “对了,说说这案子怎么回事,我都好奇死了,凶手是谁?那吴夫人怎么死的。”喜乐现在可是和齐冰羽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更是迷上了他们办案的程序。 这事情并不是什么叫人开心的消息,齐冰羽简单的带过,“吴夫人是被吴德打死的,也算是巧合吧,吴夫人原本是和吴德的兄长定亲,后来吴德的兄长早逝,才嫁给了吴德,他心中积怨已久,始终对吴夫人心存芥蒂。” “天啊,这里面还这么多事,女人就是命苦啊……”也许是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喜乐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拉着齐冰羽的手说道。 “你最近还有别的案子要忙不?” “没有了,只要没有突发事件,能清闲一段时间了。” 喜 乐开心的晃着身子,“那你和我出去散散心吧,最近所有人都在忙,我自己无聊死了,另外父皇生病,我也准备去隆福寺给父皇祈福,咱们一起吧!” 说实话,齐冰羽现在很怕听到祈福这样的字眼,毕竟前世喜乐身亡就是在祈福的路上,虽然时间还早些,但是历史好像已经在悄悄改变,她难免担心。 见到齐冰羽走神发呆,以为她不想跟去,喜乐虽然年纪比齐冰羽大,但是比她更像个孩子,撒娇的嘟着嘴巴,摇晃她的手臂央求道,“好冰羽,小冰羽最可爱了,就陪人家去吧,不然我自己去无聊死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还有啊,那个隆福寺的素斋可是很好吃的,还能尝到京城都吃不到的异域水果呢,保你一饱口福。”这段时间的接触,喜乐都知道齐冰羽没有其他爱好,就是有点贪吃! 这不,直接把这次出游的好处摆出来,勾引齐冰羽。 听到她这样说,齐冰羽无奈一笑,难道自己贪吃已经出名成这样了么,喜乐现在都知道怎么攻陷她,想当初自己可是吃遍天下无敌手,龙廷王朝所谓的那些异域水果,估计自己早就吃腻了的。 也许真的 是不放心喜乐,齐冰羽点头答应,“好啦,我去,我去……不过要等我的上司大人批准了才行。” 后面半句话直接叫喜乐自动忽略掉,欢天喜地的欢呼,转动着轮椅就要朝齐府外面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陪我的,果然找对人了。” “喂,快要用晚膳了,你跑去哪里啊!”看到都要到达大门口的喜乐一行人,齐冰羽失笑的站在大厅门口叫道,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这连饭都不准备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我要进宫去找母妃,顺便叫她跟内务府打招呼去,咱们尽快动身!”然后带着狡诈的笑脸爬在马车窗口对跟出来的齐冰羽说道,“颜大人哪里你可以搞定的,我相信你!” 那贼兮兮的样子,哪里有一国公主的庄重典雅,跟淘气的孩子有的一比。 你相信我,我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呢! 看着远去的马车,齐冰羽心里并不轻松,多了一世的记忆,就要比寻常人多出很多的负担,前世的皇帝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间,身体出现了状况,而当时的原主关心的则是太子能不能及时稳固自己的势力,顺利登基。 龙廷王朝的安稳快要到达尽头了…… 第九十二章 我要喝醋 颜天睿他们今天回来的时间很晚,齐冰羽一直在拿着本书等他们,想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 揉着太阳穴的颜天睿坐到齐冰羽的对面,精神并不是很好,显然,也是对那些官僚主义太重的大理寺官员不爽。 “怎么了,看上去无精打采?”放了杯茶水在颜天睿面前,齐冰羽看着他疲惫的神情问道。 “没事,你怎么还不休息,不会是坐在这特意等我的吧,担心了?”不答反问,颜天睿故作轻松,今天一下午的斗智斗勇,总算是没叫那些人给这事添乱。 吴德依旧还关在刑部的大牢中,吴府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吴夫人的葬礼,那些一直不很安分的小妾们也都消停了,毕竟吴德真的倒了之后,她们就等于失去了靠山,吴家不管如何还是吴峰伟做主。 “说说,叫我乐呵乐呵,玫红姐给你热吃得呢,这会咱也别闲着。”齐冰羽开玩笑的逗颜天睿,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真实,更接地气一些,像是有血有肉。 “大理寺的人过来,隐晦的提出,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说是上面的指示。”正是这点叫颜天睿心烦,好好的案子审理出了头绪已经够费脑子,现在真相大白这些人还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就是他不喜欢官场,不喜欢结党营私的原因。 “上面,是有多上面的意思?” 颜天睿知道齐冰羽问的,这意思是谁决定的,是皇上还是太子? “皇上最近龙体欠安,应该是太子的意思,里面多少还带有皇后的指引,你可能想不到,大理寺现在也和皇后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闫丞相没了之后,那些原本站在闫丞相后面的大人,不少已经倒戈,皇后又收了个干女儿。” 齐冰羽听了颜天睿的话,冷冷的呵了一声……这帮皇家人惯用的拉拢计量,总以为用这样的亲缘就能拉到更多的帮助,别说,在利益趋势下,很多人还跃跃欲试,以为是个机会。 “明王传过消息,说太子今天见了皇后,闹得不欢而散……”母子反目,应该不至于,很可能是太子做了什么皇后不乐于见到的事情,有了矛盾。 齐冰羽自己对号入座,好吧,这个事情不承认也不成,毕竟自己黑了太子那么大一笔的财产。 京城现在很多地方都收到了不同数量的物品兑现的要求,做这些的都是兵士和明王的人,他们并没有遮遮掩掩,这也是颜天睿当时和明王没有酒醉之前定下的事。 这些东 西的来路太过惹眼,要是再遮遮掩掩的反而落了下等,索性就把齐冰羽将门之女的身份端出来,以善心为名卖了一次好,还赚得了不小的贤名。 所得的银子都添置成了过冬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边城。 “你最近要小心些,皇后的手段……”颜天睿并没有深说,齐冰羽不笨,点到的话她自己就能理解。 那女人不是什么好鸟,齐冰羽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对太子的不喜,加上前世和这个婆婆的接触,都证明,皇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要么就是真的德行过人,包容万物; 要么就是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心狠手辣。 不巧太子的亲娘就是后者那样的典型人物,看后宫中没有几个成年的皇子就知道一二。 老皇帝不可能因为有个太子的存在就停下播种的大计,可是依旧没有能够存活下来的成年皇子可以和太子比肩,就是最大的问题。 至于明王,濮阳锦可以说就是一个意外,也是曦贵妃心思玲珑的结果。 “放心,我自己有计较,对了,喜乐准备去隆福寺上香,最近衙门没什么事情,我能请个假么?” 想到喜乐磨人的小样子,齐冰羽嘴角带上了像是宠爱妹妹一样的笑,叫颜天睿 想闹小脾气。 “你对他们兄妹倒是真都挺不错的,又是捐东西,又是郊游上香的。”酸吧吧的味道显露无疑。 “都是朋友,这有什么啊!”不知道这人突然用怪怪的语气说话,是什么意思,齐冰羽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还是你朋友呢,还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现在更是你上司,还是住在一起的亲密上司,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我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被那帮老家伙气了一下午。” 对付大理寺那些人,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后面在忙其他的事情,但是就想和齐冰羽抱怨一下,他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玫红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晚上齐冰羽一起包的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好不可爱,“在外面就听到颜大人喊饿了,这不饺子刚出锅,赶紧吃吧。” 落秋和沈平凡两只早就在半路打劫走了自己那份,不知道跑哪去了。 颜天睿脸蛋有点微红,刚才自己发傻的话,不是叫玫红也听到了吧。 但是看到齐冰羽呆萌的表情,知道这丫头还没有领会自己话里的意思,有点负气的说道,“我还要吃醋,饺子怎么能没有醋呢,多多的一碗,我要喝醋!” 被他现在这个智力不超过 五岁的幼稚样直接逗笑,齐冰羽对懵在当场的玫红说道,“快去倒一碗醋,咱们颜大人要喝呢,来一大碗。” 被笑话的颜天睿有点生气,“齐冰羽……你……”刚想说这丫头榆木脑袋不开窍,可是她这脑袋一点都不榆木啊,只能说是情感系统失灵,不也正是因为不韵世事,尚未动情。 也就是她对那濮阳淳根本没有动过感情。 这样的想法直接叫刚才还气呼呼的人,脸上直接挂上二傻一样的笑容,憨憨的配上盛世美颜的五官,叫齐冰羽更是笑得不能控制。 这颜天睿今天是吃了喜鹊粑粑了,还是叫那些老头子气糊涂了,看看这回来一会变了多少种脸色。 玫红真的端回来一大碗的醋,还是喝汤的那种海碗。 她毕竟比齐冰羽大上不少,自然知道颜大人刚才那酸不拉几的是在闹小性子,看这回不帮着小姐治治颜大人的,不然以后还不老实。 “颜大人,醋来了,不够喝咱们还有,今天才刚订了一坛子呢。” 齐冰羽笑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这个玫红简直是坑人圣手,看看颜天睿现在酸涩的脸就知道。 “哈哈,你慢慢喝……哈哈……我先去收拾东西,明天可能喜乐就……哈哈哈哈……” 第九十三章 恢复女装 皇上病体尚未恢复,早朝暂时不用上,但是一大早,齐府门口还是很热闹,因为喜乐真的是赶了个大早,就等在门口。 颜天睿和齐冰羽几人出门就看到喜乐大笑脸相迎,还有明王睡眠不足的怨气脸。 “小睿睿,难得能睡了懒觉,你怎么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濮阳锦可是一大早就被自己这个皇姐给从床上抓起来,过来给颜天睿帮忙。 就是担心颜天睿不放人,把自己弄过来当苦力的,话说验尸这活他像是能行的样子么? 喜乐神清气爽的声音响起,“颜大人,我把小锦拉过来给你帮忙了,小冰羽不在这几天你就派他出去做事吧,我保证三天,嗯嗯,最多三天就把小冰羽还回来。” 至于脸臭…… 齐冰羽想到昨天一碗醋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这颜天睿真的把醋都给喝了,虽然醋对人体有软化血管的作用,喝多了一样会醉,比醉酒更难受好么。 得到上司准许放假的通知,齐冰羽自然不用跟着去衙门,只是一早被颜天睿抓着一顿嘱咐,什么出门小心,不能自己单独一个人,等等等等…… “最近我有点别的事情,也可能顾不上你那边,我说的都要记 住。”根本不想看到这碍眼的两兄妹,颜天睿拉过落秋牵过来的马。 帅气的翻身而上,没走两步,对身后跟来的濮阳锦说道,“别跟着,有公务要办,你碍事。” 被嫌弃的濮阳锦一点都没有伤心,反而开心的对还在车厢中的喜乐说道,“你看,是人家不用我的,不是我不帮忙啊!” “行了行了,不用你你就回去继续睡觉吧。”然后转脸和颜悦色的招呼齐冰羽道,“小冰羽准备好了没,咱们出发呗。” 这次出行,齐冰羽带上了玲珑和玫红,因为都是女子,在寺院里可以方便住在一个院中,自己上马车之后也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色女装。 并且拒绝玫红浓妆艳抹的要求,“咱们是去祈福,不是去相亲,干嘛要把自己化成鬼。” 齐冰羽女子的模样,这几个人都是见过,但还是被眼前自带仙气的齐冰羽震惊了好一会,连喜乐都可惜的说道,“小冰羽啊,你实在是应该多穿穿女装,这样子真好看。” 要去的隆福寺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他们出门的时间又比较早,超不多下午三点前后就能到,再收拾一下,晚上就可以安排好一切,转天进香祈福,第三天就可以回来 。 喜乐就是这么安排的,和齐冰羽的想法不谋而合,越少在外面停留,对于现在的喜乐来说越是好事,她总是在担心那个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马车是很宽敞的,毕竟喜乐有那么大一个轮椅,加上齐冰羽她们几人。 玫红和玲珑与喜乐也很是熟悉,也许是因为齐冰羽对他们就像家人,喜乐也并没有将两人当做下人,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 公主出行,前后的随从,护卫自然不少,还有下人押运着准备捐给隆福寺的东西,多以米面等日常用品为主,当然也少不了真金白银。 一队人浩浩荡荡走的并不快。 喜乐也不着急,时间很充裕,路上的风景对于长期生活在府中的女子而言,更是难得。 她们就吃吃喝喝,边走边逛,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倒也是平安无事,在一处有阴凉的小树林边,队伍暂时停止前进,准备在这边休息一下然后吃午饭。 齐冰羽下车,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她们是知道齐先生身为女子的事,但是真的看到还真是第一次,只能赞一声,好个英气逼人,巾帼不让须眉的娇娥。 一上午都困在马车里面,再美 丽的沿途风景也会叫人看腻了,喜乐在婢女的帮助下,下了马车,一个是呼吸下新鲜空气,另外一个就是人有三急…… “小冰羽……那个我先去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喜乐招呼着齐冰羽,古代帝王家的公主即使再大大咧咧,也不会做出带着好朋友一起上卫生间的事情。 齐冰羽莞尔一笑,逗趣的说道,“公主殿下要不要在下帮忙啊?” 说完还做了一个西方的绅士弯腰礼,帅气的样子倒是叫一帮小婢女都脸跟着一红,这位齐先生,真是男装女装都带着一股子叫人抵挡不住的帅气。 好羞涩! 喜乐笑着催了她一口,朝林中隐蔽之处而去。 齐冰羽对着玫红使了个眼色,玫红意会,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早在昨晚,颜大人喝醋的当口,齐冰羽就嘱咐了玫红,叫她在外这一定要时刻不离公主左右,如厕沐浴都不能松懈。 带来的侍卫多是男子,那几个婢女看上去像是有功夫的,但是也一定没有玫红的身后厉害,毕竟是一军出色的女先锋。 她就和玲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天气炎热,车上再舒适也还是抵不过天气的闷热,现在林间微风轻拂,即 使是午时,也带着难得的清爽。 那些侍卫野外露营的经验很是丰富,中饭弄得虽然简单,但是也是比较丰盛,难得在外面吃一次东西的喜乐很是开心,吃得也比平时多上不少。 特别是几个侍卫临时起意,抓来的几只山鸡兔子,叫玫红巧手翻烤,那味道真的是皇宫都吃不到的香! 收拾了继续赶路,现在的位置已经离开的京城郊区,到达了人流量比较小的岔路上,这条路据说是为了人们去隆福寺上香,有钱的老爷出钱修筑的。 所以除了去往寺庙的游客之外,并没有人会走上这条岔路。 吃了东西的喜乐还有玲珑都在马车的摇晃下,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得口水流出来都不自知,齐冰羽和玫红却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 只有他们这样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出事往往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不负众望,该来的还是来了,前面的马嘶声传来的第一时间,齐冰羽把喜乐和玲珑都护在身后,面向车帘的位置,单刀握在手中。 玫红先人一步,出了马车,查看情况,前面已经传来了兵器交戈的声音,还可以看到不少黑衣人越过前面侍卫的阻挡,朝着这边坐人的马车而来。 第九十四章 黑衣人 喜乐和玲珑惊醒,齐冰羽小声对后面的两人说道,“趴低身子,不要出声,玲珑我把公主交给你可以的。” 顺手还塞了一把柳叶刀给玲珑,小小的人依旧一脸淡定,接过刀子点点头。 外面的声音越靠越近,好在这些人并不是酒囊饭袋,明王曾经自夸的说过,公主府的护卫多半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旧部,不光忠心,本事也是过硬。 “小姐,你们小心点,有一部分刺客冲过了前面的阻挡合围。”玫红明显把靠的最近的黑衣人斩杀当场,脸上溅上几点鲜血,挑开帘子朝里面说道。 齐冰羽却并不乐观,她在想的是,如果她是想暗杀的人,那么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弄一堆人正面出击,至少还有一到两队专门针对目标行动的人。 玫红明显没有想这么多,在准备朝着前面去支援,想快速结束战斗的她,刚要转身离开马车的位置。 “玫红,进来。”齐冰羽的话说的很快。 玫红的行动更快,小姐的话在她而言现在就是命令,身子快速的直接从地面窜进马车之中,帘子才刚刚放下,光线一暗。 外面嗖嗖的声音已经到达,还有咄咄的声音,那是箭矢射在木头车厢上的声 音。 好在喜乐的车厢板子很厚,里面应该还加了铁皮这样的隔层,并没有被穿透,马车里的小桌子更是直接被齐冰羽和玫红合力,堵在了车帘的位置。 只有少数的箭矢从窗口,和门帘没有遮挡的位置射进车厢,力道也没有直接进入那么猛烈,不容易造成对人的伤害。 “你们不要动,爬着,护住身体重要位置!” 齐冰羽准备主动发起攻击,就在外面箭矢稍微减弱的档口。 可是喜乐一句话差点叫齐冰羽原地摔倒,“哪里是重要位置?” 玫红都有点头疼这位公主的傻气,没用敬语直接吼道,“脑袋,和你的胸!” 倒是年纪最小的玲珑,淡定异常,小手握着柳叶刀的姿势很有威胁性,齐冰羽对着玫红说道,“红姐,你掩护,我要反攻了。” 好在她身上藏了不少玩意儿,远攻还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弹弓! 原本想做弓弩的,可惜知识有限,技术不佳,只能退而求其次,铁蛋子的弹弓子,攻击效力也是不小,再加上自己的眼睛,相信可以把那些藏头露尾的玩意儿一个个打下来。 和欧阳珏混的这段时间,别的没学多少,倒是把人体神奇的穴位摸了 个门清。 大白天的就算是两边树木比较茂盛,根据箭矢射过来的轨迹,逆行推算出射箭之人的位置还不是什么难事。 齐冰羽把马车窗口的帘子一角挪开,手中的弹弓子开始伸出来瞄准。 她的手劲可不小,一下不说把人打死,打伤或者昏迷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有玫红的掩护,和车厢的防御,齐冰羽开始了打鸟的愉快之旅,随着她手中铁蛋子的减少,两边的林中不时传来物体掉落的声音和黑衣人的闷哼。 角度问题,她只能找能暴露出来的位做置,做最有效的攻击,眼睛,太阳穴,膝关节,麻穴无一不是她的目标,就连那个最脆弱的部位,她也没有犹豫的直接下手。 叫那些此行最为安全的远程射手都苦不堪言,还射不到目标人物。 箭矢的攻击越来越奚落,看来还存在的那些弓箭手已经所剩不多。 周围响起的都是公主府护卫的声音,“公主,您可还安好?” “无……无妨,你们快把刺客通通拿下。”喜乐的声音带着颤抖,可惜她并不是害怕,而是已经开始进入了兴奋的状态,要不是齐冰羽一个冷冽的眼神,这大姐没准就兴奋的把脑袋凑过来。 “玫红,警戒对方火攻,你轻功好,要是有火攻的迹象第一时间扑灭。” 齐冰羽和玫红前后下了车,被她猜想的第三波人,果然不期而至,这些人不光近身功夫了得,下手更是狠辣,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 刚才这些护卫并没有出现伤亡,现在已经有几个被这样突然改变的打法弄得措手不及,受了些轻伤。 有了齐冰羽和玫红的助力,也算是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齐冰羽在挥刀的时候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 屠杀齐殇远一家,放火烧屋的是一帮黑衣人。 齐府夜间更是被黑衣人光顾,准备要她的命。 现在出门上个香还能遇上这些人,她好脾气已经快到了尽头。 手中的动作开始步步紧逼,不敌的黑衣人都倒在刀下,虽然现在她一身谪仙般的白衣胜雪,但是在这些黑衣人的眼中,她更像是地狱爬回来复仇的恶鬼。 玫红始终围绕在马车周围,既可以阻挡黑衣人上车伤人,又可以防备对方放火。 最后这队攻击,虽然猛烈,人数却是最少的一波,清理现场的时候和之前一样,毫无所获,死的就是真的死了,没死的基本全 部服毒,身上更是没有任何可以证实身份的东西。 而护卫这边除了几个比较轻的皮外伤之外,就只有一名护卫,脚跟的位置踩到了不知道哪里掉落的一枚钉子,伤的比较重,简单的包扎之后,被抬上了后面的马车,准备到达寺院再重新处理。 车队继续前进,齐冰羽被迫接受着喜乐爱慕的眼神。 “你能好好的么,作为公主你现在应该受到了惊吓,好好的羸弱一会!”实在受不了这样火热的视线,齐冰羽只能被迫开口。 可惜天不从人愿,喜乐像是追星的粉丝一样抱着齐冰羽的胳膊激动的小脸通红,“小冰羽,你还会功夫啊,真是太棒了,太帅了,我都要爱上你了。” 无情的把激动的喜乐推开,齐冰羽无力的问道,“你还是用爱我的时间好好想想都有谁知道你具体出行的时间和路线比较靠谱,想想谁最想弄死你。” 这个傻大姐真是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一旦对人放下防备,简直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整个皇宫的女人八成以上都知道!”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不担心,而是身为皇家子女,从生下来就经常面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惯到麻木。 第九十五章 古刹枪声 因为路上刺杀的事情,到达隆福寺的时间已经将近晚膳之后,僧侣都得了消息恭候在山道两边,主持身上穿着宝红色的金纹袈裟站立当中,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除了喜乐公主因为腿伤,是坐着轿撵抬上山门的,所有人都步行上山,这是朝拜该有的虔诚态度。 齐冰羽是无神论者,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影响下,也多了一份敬重,只为了惨死的齐家人还有那个不知魂归何处的原主祈祷。 九百九十九阶的台阶,走上去会把人累的够呛,好在他们大多都是有些身手的人,就是苦了那些婢女们。 两边简单的见礼寒暄之后,喜乐送上了丰厚的香油钱,小沙弥带着他们到了早已收拾妥当的客院。 因为主子们基本都是女子,就安排在一个院中,方便照顾,倒是省了齐冰羽一番口舌,护卫就在两边相邻的院落中,还有一队在院中和门口护卫。 众人稍微洗漱,吃完了斋饭,齐冰羽看着脸上明显有些倦容的喜乐,“你累了就先睡,我到外面转转,还要去看看那几个受伤的护卫。” 没办法,喜乐这次出行算是轻装简行,并没有带随行御医,整个队伍里面懂医术的只有齐冰 羽这个半吊子仵作,救治伤员的事情只能她出手。 玫红出行准备的东西,除了换洗衣服,就是药物比较多,因为知道可能遇到事情,早有准备。 看过了几个伤员的伤,简单的敷了金疮药,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多是刀剑在身上划出的表皮损伤,没有伤及筋骨,比较大的伤口都叫齐冰羽直接缝合,最多七天左右就可以拆线,之后基本就是好人一个。 叫齐冰羽头疼的还是那名脚后跟踩到钉子的护卫,上山的时候情况就不太好,现在已经陷入了发热,高热持续不退,齐冰羽怀疑应该是外伤感染。 也就是一种现代都在发病之后束手无策的疾病,破伤风。 而眼睛的功能叫她这个想法抹杀在摇篮,这人的情况更不容乐观,原来钉子很深,直达足跟部,伤到了骨膜,现在已经转变成骨膜炎。 下午赶路又耽误了病情,现在只能期盼古人强大的愈合力,叫这人能熬过眼前的高热。 退热驱邪的方子齐冰羽也可以简单开上几副,好在寺庙中也有药房,给这护卫灌了药,还找了烈酒给他冲洗伤口,剩下的也只能看自己了。 交代了人好生看护,才在附近闲逛起来 ,感受晨钟暮鼓的这份安宁祥和。 方外之地果然有种难得清静的旷世之感,叫齐冰羽最近烦躁的内心都得到了少有的宁静,想她来到这个时代时间也不算短了,却一直忙。 忙着养家糊口,忙着验尸,忙着活着,也在一直想之后的路。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在陌生的寺院之中,齐冰羽原本准备折返,毕竟冒失失的乱闯并不是她的个性。 但是一墙之隔的一段对话,叫她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施主,请切莫再为难老衲,能做的老衲已经都做了,即使违背本心,老衲也只能做到如此,救命之恩已报,只希望施主不要再纠缠,留给老衲一方清净。” 这个声音明显就是刚才在山门口,双手合十口唱佛号的主持。 他现在明显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但是那人并没有出声,只有方丈一个人的声音。 “这次的事情,老衲爱莫能助,施主还是请回吧,此处毕竟是方外清净之地,不适合藏污纳垢,老衲余生会为施主念佛赎罪,还望施主早日看清世俗,一心为善,阿弥陀佛。” 这句佛偈不是开场语就是和尚的最后一句,齐冰羽不想多事,在一处墙 体阴影处藏了身形,看到光亮的一个秃头,穿着袈裟缓步而出,正是方丈主持。 刚才的话明显可以听出,对方所托之事并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方丈不会那样回绝,最后还劝人向善,看来这样的地方也难免会藏污纳垢。 又等了良久,里面再没有人出来,想来应该是从别的门离开,好奇之下,齐冰羽抬步朝里面走去。 这个园子很是清新,小桥流水搭上满院子的荷花暗香,景致丝毫不输高门大户的典雅。 只是眼前的景色再好齐冰羽也找不回刚才清静自然凉的状态,只是摇了下头,转身朝着来时候的路走去。 现在自己烦事够多的了,没有必要理会这些捕风捉影的闲事。 也许是白天真的累了,走了一圈困意来袭,将就着洗了把脸,倒在床上,闭眼就睡了过去。 眼前颜天睿的脸笑得妖冶,特别是眼角的那颗朱红色的泪痣,那个样子叫齐冰羽忍不住喷笑出声,“你好好的笑这么骚气干嘛,真叫人好不适应。” “冰羽,儿时玩伴少时妻,夫妻恩爱意绵绵,嫁了我了还这么调皮,说你相公笑得骚气,你说你该不该罚!” 颜天睿起身就把一脸木楞的齐冰羽 抱在怀中,眼看着四唇就要相接。 太子的声音从一旁悠悠响起,“拿了我的聘礼转身嫁给别人,好,齐冰羽你是真的好,就不怕朕真的杀了你么!” 齐冰羽转头,看到的是一身明黄,身穿龙袍的太子,他凶狠的眼神如同前世,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的颜天睿已经被两名殿前武士压着手臂,按在濮阳淳的脚边,奋力挣扎也不能挣脱。 齐冰羽的心中大急……“濮阳淳,你要做什么?放开他!” 心疼,她居然觉得心疼,还有无尽的担心,铺天盖地而来,为的就是那个男子,颜天睿。 “外敌来犯,你可愿代朕出征?” “我要他平安无事!” 下一刻她已经一身戎装,满身血迹风霜而归,看到的却是濮阳淳脸上露出狞笑,一把手枪,对准了颜天睿的心脏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刺耳的响声叫齐冰羽直接满头是汗的从床上坐起,她才惊觉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奇怪的梦。 但是……枪声! 脑神经的快速清醒叫她察觉出异常,那声枪响绝对不是梦境中的声音! 这个朝代,难道还有枪的存在不成?! 第九十六章 深夜赶来 等到齐冰羽穿上衣服冲到院子里的时候,院中已经被训练有素的护卫,围成了铁桶,住在隔壁的两间房门也先后打开,是喜乐和玫红他们。 “你们也听到了?”最后还是要证实一下那声枪响,齐冰羽问出来的两人。 喜乐一脸的迷糊,不明所以。 玫红快速做出反应,“有!” 得到证实,齐冰羽也不多说,而是对玫红嘱咐道,“你和玲珑都到喜乐房中凑合一夜,记住我没回来之前半步都不可以离开左右。” “是,小姐放心。” 这边有玫红在还有那些护卫,她自然放心,只是带了两个人朝着他们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院子外面已经灯火通明,寺院里的僧侣都焦急的穿梭在寺院之中,更有手持棍棒的武僧在维持秩序。 在整座寺庙最宏伟的建筑门前,齐冰羽停下脚步,已经不用寻找,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光头都不能挡住,大雄宝殿中,倒在一片血泊中的那个身影。 就在寺院僧人准备冲进去的时候,齐冰羽大喊了一声,“人已经死了,这里是现场不能进去破坏。” 可是众人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是陪着公主来 的一名女子,没有继续理会准备朝内而去。 可把齐冰羽气坏了,自己好容易穿回女装,说话就这么不好使了呢! 这帮子秃头真是! 身后一声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威慑力十足的喊声所有人停下脚下的行动,“都住手,刑部尚书颜天睿在此!” 是落秋那个傻帽喊的,颜天睿只是拢着双手站在最前面,一身的便装,大半被夜晚的露水打湿,发丝有点散乱,看得出是一路急行而来。 他和落秋就站在那里,带着泪痣的眼,没有笑容的扫视面前的大小和尚,对落秋说道,“带侍卫把大雄宝殿封锁,关闭山门,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离开和进入。” “是!”落秋领命而去,那些和尚现在一个个都老实无比,哪有刚才无视齐冰羽的气魄。 “颜大人,出现的真及时啊!”齐冰羽在颜天睿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调笑了一句。 没想到颜天睿居然侧头给了自己一个大白眼,好心情的齐冰羽根本不予计较,只有她自己现在知道,看到这样活蹦乱跳的颜天睿有多开心。 原本以为寺院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午还有刺客上门,颜天睿会先 过去查看下喜乐的情况,没想到都走到院子门口,他直接脚下一转,到了另一边的院子,找了间没人的空房直接推门而入。 齐冰羽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的时候,屋里颜天睿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口气十足就是等着教训熊孩子的爹一样,齐冰羽小心的走到门口,刚想这朝里面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头还没有伸出去,后面的衣领子就叫人给抓住,一把拽进了漆黑的屋子。 “你吓死我了!”男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下午收到消息,说是喜乐的车队在去往隆福寺途中遭遇刺客袭击,丢下手中查访到一半的事情,马不停蹄赶来。 在阶梯前面就听到寺院中传来一声巨响,接下来就是火光摇动,人声嘈杂,明显就是出事了。 直到听到齐冰羽的声音大吼不准进去,保护现场,才安心下来,知道这丫头并没有危险还活力充沛。 最可气的是见到他的第一时间没有小鸟依人的冲过来,感动一下他深夜急奔的辛劳,倒是还取笑自己,不过说实话这丫头穿女装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他想把人藏起来,或者像现在这样捞进怀里紧紧抱着。 被抱住的齐冰羽感受到和梦中几乎相同的体温,在心里补了一句,你也吓死我了,这是要弄那样? “你怎么来了,未卜先知这边要发生命案?”为了缓解尴尬,齐冰羽试着推开颜天睿,开玩笑的打哈哈。 “别动,有没有受伤,一切都还好吧,才离开一天的时间,你就敢给我出这么多状况,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因为我喜欢你,从小一直到现在,你个死丫头!” 一口气把心里憋着的话全都倒出来,看着齐冰羽惊讶的长大了小嘴,等人品尝的小样,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把头凑过去,他还是个男人么! 可惜一只煞风景的小手直接捂上了颜天睿冒出胡茬的下巴和嘴。 “我没事,希望你也没事,外面还有一个死了的,是一定有事的,还不去看看。” 理智还在,虽然心口嘣嘣乱跳的失了方寸,但是身为仵作,出的人命还是至关紧要头等大事。 颜天睿失笑,松开怀里不安的小女人,离得这么近,他如何能够忽略齐冰羽擂鼓一般的心跳,原来她也是有感觉的,真好! 他可以肯定要是齐冰羽对自己没有感觉,敢像刚才那样抱她,这 虎丫头绝对敢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穿女装时深得我心,冰羽。”说着颜天睿已经拿起房内放着的布巾打湿,开始整理自己满身满脸的灰尘,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在不能见人,何况还是心上人。 他的主意打的很精明,原本准备温水煮青蛙,被濮阳淳刺激的准备主动出击,叫齐冰羽先入为主的接受自己的存在,然后徐徐图之,早晚这个丫头是自己的人。 脸早就红成一片的齐冰羽,暗骂,这人原来不是这样,这是晚上赶路鬼上身了吧,还是野狐狸变的人型,这么闷骚呢怎么! “你快收拾,去了喜乐那边,还有前面倒着的一个呢,这事不简单,你别嬉皮笑脸的,赶紧给我恢复正常!” 说完就一转身,站到屋子外面透气去了,不行刚才在屋内的一幕叫自己总是想歪,不自主想到那个怀抱的温暖,羞人! 喜乐并没有受到多少惊吓,简单和颜天睿说了几句,就派了人跟着他们去前面大殿处理突发命案。 齐冰羽感叹,无知者无畏啊,这公主殿下是不知道这次凶器的特殊性,那是枪声绝对不会错,现在只等看过主持的伤,一切就有定论。 第九十七章 晚了一步 大殿之中,灯烛高悬,巨大的檀香从殿顶上垂挂而下,满屋都是浓郁的檀香味道,这个味道很是特别,齐冰羽在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还特意深吸了几口。 颜天睿在旁,落秋随后,看到齐冰羽耸动鼻子的小样子,呵呵笑道,“这是隆福寺特供的九曲盘香,只有在皇族进香祈福的时候才会燃起,每盘香燃烧开始到完全结束,基本要整整七日,取七日一斋的意思。” 对于这些,齐冰羽了解的并不多,倒是知识渊博的颜天睿总能在给她补上一课。 首先被注意到的是倒卧在蒲团之上的方丈,他还是白天见到的那身打扮,只是崭新的袈裟现在基本被鲜血染红,胸口的位置一个黑乎乎的血洞还在冒着血水。 人早已死亡,具体时间已经明确,尸斑尚未形成,手中抓着一个木鱼的木柄,面前的木鱼染上了鲜血,被碰倒在一旁。 身边的另外两个蒲团歪歪斜斜,流出来的血很多,但是他尸体正对面的位置喷溅血液的散射状态居然有一块空白。 观察了现场的齐冰羽应证了自己的猜测,袈裟上面明显边缘有点焦糊的布料还有残留的火药,凶器真的就是枪。 “找一间客房,我要准备验尸。” 齐冰羽的话才说完,落秋在一边疑惑的说道,“这和尚一看就是被独门暗器所伤,还有什么验尸的必要啊,咱们先抓人再说吧。” 颜天睿比较赞同齐冰羽验尸的说法,他曾经也是忠爱热血沙场的人,对于这个尸身上面明显异于寻常暗器伤的伤口,他很是好奇,毕竟这样的伤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是仵作,我能给你们提供的线索基本都是要从验尸上面找到,这边找凶手的事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友情提示,你们可以看看香灰那里的那个脚印,我对比了一下,和方丈的脚印并不一样。” 护卫在齐冰羽的指示下,已经把方丈的尸体抬下去,没有欧阳珏在,齐冰羽准备自己动手,这时候玲珑居然拎了一个小工具箱找了过来。 把小工具箱展示给齐冰羽看,齐冰羽激动的快要抱着这个小丫头亲上两口。 真是比及时雨还及时雨啊,她的工具没有带过来,但是这丫头居然随身携带着自己给她的一套简单的解刨工具。 玲珑更是主动留下来给齐冰羽帮手,颜天睿依旧执笔尸单,他对于这个伤口一样存在着好奇心。 快速在尸身上面做了初步的体表检查,排除了体外存在任何伤痕的可能性,除了胸口这处血洞。 柳叶刀划开皮肤,纵切创面,完整的把整个弹道的痕迹呈现在眼前,直到肌肉层过后的胸腔肋骨处,齐冰羽终于找到并没有弹道出口形成,而留在体内的子弹。 “尸体胸口位置中弹,创口呈卵圆形,直径小于弹头,弹道呈现45度斜角向下,组织有缺损,创缘内陷,可见明显擦拭轮和磋伤轮,轻微的火药颗粒和烟晕,可见枪口印痕。” 说着开始用镊子把子弹周围一些白色的碎片一一夹出来,“子弹卡在胸骨骨骼上并未被贯通,少量骨骼碎片,子弹为钝头圆顶形状。” 只有这一出伤口,很好检验,齐冰羽用得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最后准备缝合的时候,伤口边缘皮肤上面,几条细细的纤维进入齐冰羽的视线。 小心的用镊子一根根剥离,在烛火下仔细查看,齐冰羽最后确认,“凶器和竹子有关,这些纤维是在枪口痕迹明显的皮肤周围发现的。” 颜天睿认真记录完齐冰羽所说的,眉头深深皱起,火药?! 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这个东西在大型 的庆典上,作为烟花被广泛使用,但是被用作武器还真是闻所未闻,他的脑子在快速旋转,想知道这个火药是怎么被用成杀人之器。 看齐冰羽并不很惊讶,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冰羽,你难道知道这是什么凶器?” 齐冰羽手中给缝合线打结,没有抬头的回答,“听说过也见过,这是一种叫做火铳,或者称之为枪的武器,主要组成我一会简单画给你看。” 这边已经基本结束,最后擦拭血迹的工作由玲珑接手,别看只是小丫头,做这些比个大人更胆大心细,丝毫不畏惧。 摘了手套,活动了下手腕,用简单的几个线条就把手枪大概的样子勾勒于纸上! 这个时代即使有这样的武器存在,通过刚才发现的竹子纤维,齐冰羽也可以想到,应该还是早期手枪的雏形,画的并不精细。 “在这边装上火药,从这里,装进子弹,点燃火药,燃烧产生的力量会叫子弹高速冲出这个管子,射击到人体内。” 根据刚才验尸发现的,齐冰羽补充道,“凶手大概有一米七三左右,体型匀称,行凶的时候是正面面对的死者,近距离射击,子弹才会像 刚才那样,斜着进入死者的身体,枪管应该是竹子做的。” “第一点就是,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并且是熟识,不然死者不会在半夜时候面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完全没有抵抗伤。” “另外一点叫我想不通的是,这个凶手为什么会在杀了人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逃离现场,而是踩了香灰。”香灰所在的位置可是比方丈陈尸的位置更靠近殿内,难道凶手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颜天睿也想到了这点,他想得更为深远,猛然抬起头,转身就朝着大殿的方向奔跑,还用上了轻身的功夫,转眼就没有人影。 齐冰羽也想到了相同的一点,那就是凶手并没有逃走…… 他还在这个寺院里面,而且就在大雄宝殿之中,看着他们! 现场周围还有不少的护卫在守护,防止寺院僧侣的进入,山门关闭,等颜天睿到的时候,落秋还站在门前的位置,他二话不说直奔门内。,在整个大殿之内可以藏人的位置搜索。 齐冰羽到达一样快速检查起来,当他们在大殿最为雄伟的西方三圣神像后面看到半个踮脚而站的香灰脚印时候,都暗恨不已,看来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第九十八章 虎头令牌 证实了人就在这里停留过,想来应该是他们在验尸的时间,这人逃离了现场,就算是离开寺院走的也不会太远。 山门外面有护卫把手,能走的就是小路,一定有踪迹可以追寻。 落秋也明白他们工作上出现了纰漏,不光找来寺院的僧人问清楚了这边还有没有下山的路,更是在齐冰羽找到围墙外面一串登踏而形成的脚印之后,快速追缉而去。 追踪的事情,齐冰羽就插不上手,落秋倒是这方面的行家,一马当先的寻找着痕迹前进。 这条小路很是隐蔽,并且陡峭异常,好在齐冰羽的身手并不比那些护卫差,跟上去并不费劲,这样的路径限制了凶手骑马的可能,只能步行。 颜天睿板着面孔,走在齐冰羽的身侧,前进的同时不忘注意齐冰羽的状态,齐冰羽早在出门追踪的时候,就把碍事的女装裙子给两面撕开,反正里面还有裤子,不怕走光。 远远就听到前面的水声,齐冰羽和颜天睿都知道,如果在河这边找不到人,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了,遇到水流气味都会消散,落秋更不是狗,根本无从追踪。 借着月亮的光,只看到流速很快的河水上面一条乌黑的小船已经 顺流而下,到达了水面中心的位置,想要追谈何容易。 船上面并没有人的踪影。 齐冰羽拉住了落秋和颜天睿,“别追了,人在船下,这样的人咱们根本追不到,难道用游的。” 果然没等多久,那船边就出现一个人影,看形态就是一名男子,身高体型都和齐冰羽估算的相差无几,看着凶手悠然离开,落秋气得直拍大腿。 “都怨我,我怎么就没多注意一下里面。” “不怨你,谁也想不到,凶手这么大胆,杀完人之后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隐藏在殿内,等待之后的时机离开。” 追捕的人无功而返,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上面的隆福寺火光大胜,“不好,寺里面出事了,喜乐她们还在。” 颜天睿拉住明显焦急万分的齐冰羽,“别急,有护卫还有玫红在,这火光明显已经被控制住,并不大,看来寺里的事态已经被控制住。” 同样的黑衣人,只是比下午遇到的那些更加健硕,在束手无策之后并没有服毒,而是更为惨烈的直接引颈自刎。 他们回来的时候,小院还是好好的,除了打斗的痕迹,没有失火的情况,喜乐坐在轮椅上哭红了眼,见到齐冰 羽回来,委屈的拉着齐冰羽的手。 “小冰羽,真是太欺负人了,我就出来上个香,宫里那些人就这么看不得我活着还是怎么,这一次次的折腾的,还叫不叫人活了!” 玫红在一边手中刀剑并没有入鞘,和齐冰羽汇报到,“小姐,你们追凶手的时候,这边又有二十几个人袭击,咱们的人伤的很少,倒是寺院的武僧伤了几个,还有一个院子失火。” 颜天睿插嘴问道,“是在袭击前还是在袭击后?” “是在袭击前着的火,武僧就是冲到那边灭火的时候和那些人遭遇,闹出来动静护卫才提前发现的。” 几乎同时,两人异口同声,“毁灭证据!” 那个院子肯定不简单,里面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凶手原本居住的地方,这个京城有名的寺院看来并不是那么干净。 到达失火的院子,齐冰羽一点都不意外,正是之前自己信步闲逛,听到方丈和人说话的地方,一院子的荷花开得依旧妖娆,只有一片隐藏在花海深处的屋舍还有零星的火光。 不少浑身熏黑的僧人拎着水桶疲惫的朝外而去,看到他们到来,都恭敬行礼让开道路。 失火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这园中本 就水源充沛,就地取材灭火很是方便,只有比较容易燃烧的一些窗纸被烧掉,门框和墙壁熏黑,屋里面都是水渍。 现场还有不少帮忙的护卫,颜天睿到场直接抓了一名护卫过来,严肃的问道,“刚才救火过程中可发现了什么行为异常之人。” 那护卫被问傻,回想半天才说道,“大人,没有异常之人,所有人都在一次次拎水灭火。” 齐冰羽小心的避开地面上的杂物,走进火灾的现场之内。 虽然屋子里面受灾情况并不严重,但是有的东西已经损毁,比如桌案上面的宣纸还有博古架上堆放的一些纸张之类,即使没有毁在大火的手里,也都被水浸湿,根本看不出原本书写的内容。 即使如此,齐冰羽还是尽可能的收集这些残片,哪怕是一个字也不想放过,脑海中外族两个字早已经出现多次,提醒她这次事件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 颜天睿等人也加入抢救式搜查,屋子里面的老鼠洞都没有放过,可能建造暗格的地方都一一检查。 一块虎头的令牌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虽然已经被火烧的黢黑,坚硬的材质并没有损毁分毫,凶相毕露的老虎,虎口大张露出獠牙 ,好像下一刻就要活过来,择人而噬。 带着所有还算有些价值的东西回到临时的办公地,齐冰羽不辞辛苦的一张张用蜡烛把纸张烘干,可惜上面的字没有几个可以看清楚的。 颜天睿看到这样陷入工作的齐冰羽有点心疼,“不用看了,这样的往来文书不会有明显的名讳,都是暗语沟通,伪装成家书,你折腾一夜了,天马上就亮,眯一会。” 无力现在是齐冰羽唯一的状态,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明已经理清的案子,现在又变成了悬案,叫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个虎头令牌代表着什么?” “西晋国的标志。”龙廷的标志是一条青龙,西北边境接壤的是西晋国,他们的标志正是一头张口猛虎。 颜天睿顺带和齐冰羽普及了一下龙廷周边的大国,除了西晋,东北有以狼为图腾的逐日国,东南海域辽阔,是昌黎国,西南多山野盆地接壤盛桑国。 最后的一个问题也是比较关键性的问题,“西晋国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火药助燃武器?” “有,只是耳闻,从没见到过,这人能拿到这样的武器,想必在西晋也不是普通人的身份!”颜天睿说的正是逃走的凶手。 第九十九章 分批回京 天已经大亮,寺院中并没有几个人能真的安心休息。 齐冰羽和颜天睿关在房中,对着一桌子的残碎纸片,讨论他们所怀疑的事情。 “那个西晋的人之前应该是救过方丈的性命,后来以此为要挟,长期住在寺院之中,就在昨夜我亲耳听到方丈拒绝这人继续办事,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火器的出现,背后就一定有一个制作的作坊,火药是不可能长途运输到达龙廷皇城附近,这个作坊一定不是很远,就在龙廷。” 颜天睿也在沉思,那个火器如果被大批量在皇城附近制造出来,那么龙廷边防基本等同虚设,敌人已经直逼皇宫的安危,这样一想,已经是一层冷汗。 还好出了今晚这样的事情,不然真到那个时候,龙廷面对的可就是生灵涂炭。 “隆福寺并不安全,你和喜乐都尽快离开,回京城去!” 颜天睿准备即刻动身,把这一次发现,上报皇帝,更要和明王打好招呼,真发生战事,他们可是和西晋大军正面冲突的第一站。 “西晋的奸细明显是想对突然到访的龙廷公主不利,方丈算是给公主挡了一次劫难,之后的偷袭事件仓促安排的并不 周详,所以并未成功。” “但是西晋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公主这样兴师动众的,要是她是明王我还能理解,难道想劫持喜乐控制濮阳锦?不太可能,毕竟皇家无亲情是众所周知的,除非有人告诉西晋人,明王对这个胞姐很是重视。” 已经收拾行装的颜天睿猛然回身,“你是说内外勾结?是有人想要喜乐的命,或者借此打击明王?” “我是这么觉得!两次刺杀,虽然明显不是一伙人所谓,但是他们的目标性很明确,都是喜乐。” 颜天睿正了下脸色,双手握住齐冰羽单薄的肩头,“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了!” 齐冰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叫颜天睿突然这么郑重,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齐殇远将军的事情,就是和外族有关,开始朝中有人秘密举报说齐将军通敌卖国,准备带大军叛逃龙廷,皇帝被小人蒙蔽大怒追查,可是根本没有查出什么,齐将军全家就离奇遇难,连尸身都不能保存。” 说起齐冰羽父亲的事情,颜天睿小心注意着自己的措辞,知道她听了会想起伤心事,但是现在他必须说出来,形势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 “我一直在追查此事,只因为儿时咱们两家父辈甚是有缘结为知己,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小心太子,当心皇后,因为和逐日有关系的很可能就是这两个人,至于证据我现在拿不出来,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知道么!” 颜天睿想说的是,齐冰羽之前把太子当成猴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这对母子狭隘的心胸,一定会找齐冰羽的麻烦,加上他们还可能有这样的家仇在,齐冰羽在太子得势之后,很可能首当其冲被迫害。 “东北边的逐日国?”齐殇远一生驻扎东北边境,难道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被真正勾结逐日的人给灭门,不是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难过多少还是有些,毕竟不是原主,并不会感同身受产生太大情绪波动。 这并不代表,仇就可以不用报! 结合现在老皇帝无端生病,齐冰羽的脑子里转过了好多种可能,都是宫斗的经典桥段,她脑中飞转,口中不自觉呢喃。 “皇帝病逝,太子联合东北逐日国登基,东南昌黎地少人稀并不为俱,要是西晋这个时候利用火器大败明王,不管明王生死如何,都只有出师不利有损国威,失去最后的一批助 力,还可能背上其他的骂名遗臭万年,如果联合西晋的刚好是太子……” 颜天睿听得心惊肉跳,我的姑奶奶知道你脑子好使心思灵活,但是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想都要少想……直接一把捂住了齐冰羽的嘴。 “自己知道就好了,想到不要说破,和我还好,别人一个字都不准说,包括明王还有喜乐,记住没!” 颜天睿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气和齐冰羽说话,实在是这丫头太过胆大,什么话都能往外说。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了真凭实据都不能轻易出口。 “好了,我不说了,你不是要回京城,寺庙这边我等当地官府接手之后再和喜乐离开,你路上小心点。” 看颜天睿还是不动,齐冰羽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也是,一不小心在他面前说了太多自己脑子里跳出来的想法,可能是吓到他了。 “别看我了,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有了齐冰羽的保证,颜天睿这才回转了脸色,“我把落秋留给你,你们回去轻装简行,到京城第一时间回府,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什么人都不要见,直到我回来。” 齐冰羽再三保证,颜天睿才独自下山而去。 寺院的僧侣已经都 被软禁在禅房之中,这里已经被列为外族奸细落脚之地,即使大部分和尚可能是无辜的,现在也不能幸免于难,通敌在什么朝代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被那些大事给耽误。 就是之前受伤,伤到足跟骨膜的护卫,最后还是没有挺过来,暴毙了。 这一次祈福的形成,别说福没祈成,光是人命就不止一条。 回去的路上齐冰羽出于好奇,和喜乐问起之前说后宫女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她行程的话题。 喜乐摆着手指头说道,“后宫女眷要是想出宫,不管是我这样居住在宫外的还是皇城之内的,都要报备内务府记录,然后还有通报皇后。” 她无奈的耸耸肩膀,“你也知道,宫里每处都有众多宫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和自己一条心的,所以后宫基本没有秘密两个字可言。” 齐冰羽只觉得无奈,原来身为皇家的女子也有这么多不得已,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光是一个显赫的身份摆在那边叫人敬仰。 归根结底,管个卵用! 还是这样生活比较自由自在,原主之前削尖脑袋进宫,陪王伴驾就是神经不正常,鉴定完毕! 第一百章 人间惨剧 颜天睿到达京城之后,就进宫面见皇帝,两人在寝殿之中一直说了很久的话,所有宫人都被赶出去,没有一个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听到消息的太子早已在皇后宫中等待消息,皇后穿着华贵的衣袍,仪态高贵的靠坐在贵妃椅上,斜眼看着脸上明显带着焦急之色的濮阳淳。 “太子,坐下,你这般晃得我头晕。”皇后微微皱眉,曾经绝色的脸上多少已经可以看出岁月的风霜,比起受宠的曦贵妃更显得妖冶。 “母后,您怎么一点都不急,这次出事的是隆福寺!你说这个喜乐也是没事干,哪里不好去非要去隆福寺!” 皇后用扣着金指甲的手轻轻拂过自己额前的发丝,不喜太子这样沉不住气的样子,脸上出现了薄怒,“太子,你要记住,你将来是要坐那个位置的人,一点小事就乱了方寸,如何能担起大任!” “给我坐下,拿出母后一直教导你该有的样子来,别在这给我丢人。” 皇后一挥手,屋内伺候的宫人全部退下,只留下母子二人,相对而坐,太子虽然坐着,但是依旧如坐针毡,不明白为什么西晋的联络点会曝光出来,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后一点 都不着急。 “太子,你记住,外面越乱你越要稳住,你父皇身子大不如前,你离成功的那天只有一步之遥,要是这个时候不能成大事,可是要遗恨终生啊!” “是,母后,儿臣谨遵教诲!” 濮阳淳自小就是皇后亲手教养,性格几乎和皇后如出一辙,母子二人都是人前谦和,背地手段毒辣的主,而西晋的关系更是皇后一手促成,这些年可是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 不管是财力还是势力,甚至铲除一些拌脚的家伙,西晋都是没少给他出力的。 至今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一个母族早已凋零的女子是如何深居宫中还有这样的神通。 “太子,西晋那边最近先不要再联系,就是找到你那边,你也不要回应,等一切稍待冷却之后再议,另外我叫你请旨视察东北边军,建议你父王再派一位将军驻守东北边防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皇后这些年不光是太子的母亲,更是太子的军师,很多朝政相关的决定都是皇后在后面帮他出谋划策,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母后,每次儿臣一说起此事,父皇就摆手,说为时过早。” 濮阳淳一脸的烦躁,现 在的事情没有一件顺心的,叫他如何能好心情。 “你说说什么时候你能不叫我操心就好了,哼……”想到之前京城还在盛传的流言,皇后直接黑了一张脸,数落道,“追女人倒是很有一手,你把用在齐家那个丧门星身上的本事用在朝政上,你早就可能已经在哪个位置上了。” 听到皇后这句话,濮阳淳吓了一跳,“母后!父皇还在,身体尚算健硕,您可不能胡乱说这些话,要是被有心人……”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吓白一张脸的太子,“你当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还能留着别人的耳朵在这不成,你太子府也是时候应该清理一下,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惦记,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 之前母子就因为太子想娶齐冰羽的事大闹了一场,结果太子直接先斩后奏,叫皇后险些气吐血,最后还弄成京城的大笑话,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这个儿子真的是不长脑子,平时小事精明,大事总是犯糊涂,叫那么个小丫头骗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听说你府上的侧妃有喜了?快要生了吧?”皇后也不想再说关于齐冰羽的那些事,说起了子嗣的问题,要是 再有个皇长孙在太子膝下,那么太子的位置就更加坚不可摧。 “是,差不多就在今年新年前后。”说起自己这个第一个孩子,濮阳淳还是带着几分期待。 “你最好叫那个女人安安稳稳的生下龙廷的皇长孙,不然她母族整族都不够替她陪葬的。”说起儿子找女人的眼光,她真的是不想理会。 不是妖艳货色就是不和他一条心,一个个没有哪个能叫人称心如意。 皇帝的寝宫之中,老皇帝面色不是很好的靠在龙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听完颜天睿的叙说和推段结果之后,龙颜大怒,直接把身后的枕头丢出去好远。 “西晋,好你个西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些事来,查,此事必须严查,那些秃驴叫大理寺一个一个给我审问,叫他们把知道的一切都给朕吐出来。” 家门口被人设置了细作传递消息的地方,对于人过中年的皇帝来说,是个爆炸性的消息,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后怕。 “你说的那个作坊的事,朕就交给你,此事务必尽快查出个结果。” 颜天睿领命,问候几句皇帝的身体,转身退下。 不管是那些纸醉金迷的贵人还是皇宫宫墙之内 的皇族,乃至寻常贩夫走卒都想不到,就是在这样一个和往日并无差别的夜晚,京城城郊贫民窟之内发生了一次毁天灭地的灾难。 那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还有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腾起一条条火龙。 要是齐冰羽在京城,她一定会知道,那声音正是爆炸的声音。 火灾开始的时候注意的人并不多,当那声音出现之后,京中已经陷入沉睡的各个官员都第一时间派出了家中下人前往支援。 京城可以调动的所有力量全都赶到大火现场,却根本束手无策,火势在他们到来之前,早已不能控制。 沈平凡站在颜天睿的身边,也在火灾现场,受灾之人有的侥幸在边缘位置,勉强逃出来,看着自己唯一的家园被焚毁,都发出无助的哭喊声。 没有逃出来或者半路受伤的人,一个个都被蔓延的大火吞噬,在临死的时候,发出只有地狱才会出现的惨叫,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算时间,喜乐她们到达最快也要半夜临近天亮的时候,颜天睿无奈的吩咐沈平凡,“西城门去等着齐先生,她到了就把他们带过来这边。” 想来她不会想到,京城迎接她的会是这样一场人间惨剧。 第一百零一章 抢险 等到齐冰羽到了火灾发生的这处平民聚集区时,天色都已经大亮。 京城顾脸面一点的官员大臣们,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在这边充人头。 从衣着和状态就可以清楚分出,哪些是真的忧国忧民,哪些又是在这摆个样子刁买人心。 喜乐并没有回府,她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心地善良,听说这边民巷大火,汇合了明王濮阳锦,一起跟过来。 齐冰羽下车,眼睛在人群中快速搜索那个人影的所在。 她一路上觉得心惊肉跳,原来是颜天睿在这边正在经历危险,当看到虽然衣衫污浊,但是已经在指挥救援的人之后,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刑部的所有仵作早已在此原地待命,京城的大部分医者也都自愿集结,救治伤员。 “仵作齐冰羽向颜大人复命。”她人到了,总是要显赫颜天睿打过招呼。 “你到了!”轻轻的三个字,带着无数种的情绪,叫齐冰羽敏锐的觉察出来,是愤怒,是担心,也有着难过,很少在颜天睿身上看到这样复杂的情绪。 齐冰羽明白他感情的由来,点头,“仵作这边交给我,医者那边有欧阳在,放心,我给你你想要的的答案。” 没 有时间闲话家常,欧阳珏早已带着大批的药材和医者开始忙碌救治伤员。 现场哭声连天,哀嚎遍野,时不时就可以看到焦黑的断壁残垣下裸露出来的焦尸,空气中除了燃烧的焦糊味道,还有叫人作呕的肉香。 光看那些没有接触过如此情形的官员们,手帕捂嘴依旧作呕就可想象。 但是空气中经过一夜燃烧的时间,那刺鼻的硝石味道依旧存在,齐冰羽的心跟着一沉,想来颜天睿已经有所发现,不然不会把她这么急的叫过来。 很可能就是和隆福寺的火铳有关的火药作坊出事,而地点就在这民巷之中。 “所有差役听令,地毯式搜索现场,首先以活人为基准,送往欧阳那边救治,死者第一时间体表尸检,区分是否有生活反应,烧死的单独摆放,发现异常死者第一时间送到我这边,都明白么!” 齐冰羽站在众位同僚的面前,她在这些人心中的位置已经非常之高,下达命令无一质疑,都高声应和。 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仵作一看就是新到不久,有些不懂的问道,“齐先生,这个要怎样快速区分尸表的情况,您和我们说一下。” 齐冰羽刚才有点着急 ,确实,这些分辨的能力他们也许并不具备,简单扼要的解释了两句,“首先生前遇难,人的第一反应是紧闭双眼,所以就算是烧死呛死,眼尾都会有肌肉加紧的褶皱,呈现出原本肤色的鹅爪状痕迹。” “另外一点就是睫毛,只有尖端被烧焦,称为睫毛症候,反之就是死后焚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那年轻仵作神情很是激动,这样的细节之处,在之前根本就是想都不会想到的地方,茅塞顿开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感受。 所有仵作开始动作,和差役配合在废墟中挺进,齐冰羽展开一块油毡布,清理出一片空地,玲珑和玫红已经在旁等候。 “小冰羽,我有什么可以帮上你们的?”喜乐一直没有离开,明王已经参与到了救援的工作中。 齐冰羽摇头,微微一笑,“喜乐,死的有我就够了,那些伤的,活着的,还真是需要你出手。” 她附身在喜乐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喜乐神情一素,郑重的点点头,带着她的人快速离去。 这里并不是火场的中心,情况开始并不是很严峻,直到第一具全身焦黑,尸身呈拳斗状的焦尸被抬过来,出现在她面前开始 ,几乎就是没有再停止的趋势。 “红姐,这边的大统计你负责一下,尸检有玲珑帮我,这里的事情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准确的数据,不然恐怕有人要朝颜大人发难。” 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蹲下身子,面对着面前一具具并排的焦尸,拿起了柳叶刀开始工作。 说实话,面对火烧尸齐冰羽更愿意面对已经出现巨人观的高度腐败尸体,因为火烧尸的这个味道足以叫她很多天吃素。 人体被大伙烧过,出现鲜红的尸斑,尸表即使出现炭化,依旧很是油腻,高温叫皮下组织中的脂肪下渗到皮肤表面,加上一些地方的水泡焦痂,验尸往往都是要剥掉表面的一层炭化组织之后才能进行。 叫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剥开一只叫花鸡一样的难受。 眼睛扫了一下另一边,为数更多,还在逐渐增加死于大火的尸身,从外观上可以看出年龄层次的覆盖之全面。 民巷的毁灭性火灾,还是发生在人们熟睡的深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家满门遇难,不由得也叫她想到了原身父亲的一家。 拿手中的刀子一点点剥开尸身的炭化层,一点点仔细的检查身上每一处损伤的形成原因,分辨 哪些是生前的切创,哪些是死后搬运过程中形成的假裂创。 切开呼吸道查看有无出现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的表现。 外伤的受伤角度和位置,证实真实的死因,工作量是巨大的。 现在的季节本就炎热,加上火场温度的炙烤,齐冰羽的衣裳很快就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玲珑小心的一边递上各种工具,一边在给齐冰羽擦汗。 一杯水突然递到了齐冰羽的面前,叫她一愣,抬头看过去,是从没见过那么脏的颜天睿,他白净的脸上都是黑灰,只能依稀分辨出五官,但是眼睛却不会叫人认错。 干净,温暖。 就着颜天睿的手抿了一小口水,补充了下身体里面流逝的大量水分,湿润了下干渴的咽喉。 “身体吃不住就歇歇。”颜天睿看着才刚刚检验过的五具尸身,上面被做了各种的标记,担心的叮嘱,这才是整个工作量的一小部分。 齐冰羽带上一丝安抚的笑,“我没事,反倒是你一夜没睡了,自己多注意,别给欧阳那边添麻烦才好。” 轻松的语气,说着并不轻松的事实,欧阳那边的救治也压力巨大,虽然后续又有不少的医疗力量加入,也是杯水车薪。 第一百零二章 睡成死尸 周围的一切还是混乱一团,齐冰羽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认真的解剖着面前的一具具非火灾死亡尸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周围终于被黑暗笼罩,点上篝火的时候,才舒缓着酸疼的肌肉,从地面上站起来。 现在她身上满是血污和烟尘,因为长时间蹲着已经不能坚持,最后的尸身她都是跪着检验的。 好在最后的结果还叫她满意,眼前经过她手的二十九具尸体,证实。 全部是死于颈部被利器一刀毙命,并且发现大量的死后爆炸伤,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火灾的中心点。 齐冰羽在人群中找到颜天睿,讲述了自己的发现,现场被破坏的已经很彻底,只希望在残垣中还有什么侥幸留存的东西,等着他们去发现。 颜天睿和齐冰羽在周围火把照明下,来到疑似中心起火区域搜查,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洞展现当时爆炸的威力,烧得只剩下铜扣的木箱区域引起了齐冰羽的关注。 “颜大人,木箱易燃,但是铜扣应该还在,你看,这些残余基本就是铜扣的位置,只是火势太大有部分已经损毁,下面却依旧可以看出原貌。” 齐冰羽手里拽着根棍子,在废墟中拨 动,看到可疑之处,就用手翻动,无意中被一个还带着余温的铜扣烫到了手背,而留下的红印子却给了他们最新的线索。 虎头! 这个虎头的印记在隆福寺也出现过,都指向西晋国人。 颜天睿有些心疼的抓着齐冰羽的手仔细查看,“快去找欧阳敷药。” “没事,现在事情已经基本明朗,只是这真凶想要归案可不容易。” 光今天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三百多具的尸体被先后发现,受伤的更有将近千人,死亡的数据还会持续增加,这次的事故,连缠绵病榻的皇帝都惊动了。 太子和一早就在现场救人的明王都被叫到了宫里,细问详情,当时还是一片混乱,并没有多少消息被证实。 现在有了这些证据,颜天睿准备深夜进宫一趟,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西晋敢在龙廷有这么大的动作,不是背后有什么仪仗,就是已经准备和龙廷正式撕开脸的打算。 事关边关军情,不容有失。 “你去上药,然后回府。这边的事情已经不是你能管的了,听话,不然我叫落秋绑你回去。” 齐冰羽的状态早就已经在努力硬挺的状态,颜天睿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命 令的口气叫齐冰羽没有丝毫不适,而是觉得甜蜜,这个男人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她。 “我这边没事,你要进宫就尽快,还有怀疑的那个事情……最好还是先不要!” 齐冰羽未说完的话,意思颜天睿已经明白,一点头,最后看了眼齐冰羽手上的烫伤,才转身离开。 没多大功夫,欧阳珏就一身狼狈的抱着药箱跑过来。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现场的所有人都不好过,欧阳已经早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倦容满面。 “我的姑奶奶,就知道你不会去找我,你家颜大人直接命令我过来服侍了,来,上药吧!”拿出烫伤膏,小心的给齐冰羽的手背擦上。 欧阳珏看着火把映照下,齐冰羽的侧脸,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什么事情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一语双关,说的即是今日遇难的冤魂,也是齐府上下那些人的血债。 齐冰羽之所以久久不愿离去,就是因为想到了同样死后被葬身大火中的齐家满门。 想必当时边关的将军府宅也是眼前这种场面,那些拳斗状的尸身很可能和眼前相差无几。 “你那边忙得如何了?”上药的功夫,齐冰羽问起伤员情 况。 可想而知,欧阳珏的回答并不乐观,烫伤和烧伤都是痛苦异常的,光是疼痛就已经够要命,还有面积过大的感染风险。 加上火场窒息缺氧的状态和房屋倒塌砸伤的那些病患,太过严重的几乎都难以活命,这是她一个仵作没有能力施以援手的方面。 “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医者都在尽力施为,” 齐冰羽并没有回去,而是在疲惫至极的时候,到喜乐的马车内休息一会,醒来随便吃点东西,就继续加入了搜救和伤患处理上。 在她面前,人命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凶手,他们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整整三夜两天的时间,整个火灾造成的后续事宜才算处理出头绪。 尸体被清点之后集体掩埋,预防瘟疫的滋生,防止废墟中有残留未被发现的尸体腐败,直接大面积的喷洒欧阳珏配制的药水杀菌。 又有将近两百人的重伤患没有熬过危险期,宣告死亡,到齐冰羽被颜天睿扛走的那一刻。 死亡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五百二十一人。 喜乐在这次灾难,和灾后重建中都起到了很突出的作用。 她不光筹集了大批的物资药品和救险人员,更是以公主之名,带头 筹集了大批的善款。 皇帝也播下专用款项赈灾,其中颜天睿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在皇宫中就这次事件和皇帝密谈了将近一夜的颜天睿,安排好了后续事宜,再回到火灾现场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不听话的小女人根本没有离开。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衣物失去原有的颜色,头发更是被现场余温烤的卷起,要不是脸上的轮廓依稀可辨,谁能想到,靠着一个烧黑的石磨边上,如同死尸的人会是齐冰羽。 心惊肉跳的抢上前去,把人抱在怀中,感觉到温热的体温,平稳的呼吸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睡着了。 即使被人抱住,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可见是累到了至极。 “你们在这边守着,有什么事情回府通知我。” 颜天睿对身后的落秋和沈平凡吩咐道,他们现在都明白,他们的府可不是刑部衙门,而是齐府,齐仵作所在之处。 “是,主子!” 想到了什么,在上马车之际回头,“要是明王到了,叫他去齐府找我,就说我有事相商。” 这次进宫听到了太多的消息,颜天睿心头压着事情,还不放心齐冰羽的状态,只能请明王移驾齐府商讨了。 第一百零三章 如鲠在喉 昏睡的时候被人挪动的齐冰羽也许可以没感觉,但是要是有人脱自己的衣裳再醒不过来,就完全属于心大作死! 这不,颜天睿把人放在卧房,刚准备把黑的看不出颜色的外衣扒掉,帮她清理一下好睡的舒服些,齐冰羽就睁开红血丝充斥的大眼。 对上颜天睿因为进宫稍微收拾一下的样子,但是眼里的血丝一点都不比自己少。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兔子!” 这两个字没有逃过颜天睿的耳朵,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带着抱怨的口气说道,“你看看你又比我好到哪去,还说我兔子,不是叫你回府么,怎么就不听!” 接过颜天睿手中的帕子,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看到从白直接变黑的布巾,齐冰羽皱眉,她除非必要真的没有这么脏过,医者多少都有点洁癖! 想到自己身上被糟改的惨状,慌忙从床上下来,无奈的回头只能看到床榻上一个黑色的人型印记,就好像是尸体被挪开留下的粉笔划痕一样清楚。 颜天睿也不禁失笑,“好了,既然醒了你就去好好打理下自己,这边我帮你收拾。” 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去洗个澡的齐冰羽想起,这几天一忙,把自家两个大 活人个忘了的事! “哎呀,我把玫红和玲珑给忘在火场了!” 颜天睿摇头,已经开始动手把床上的铺盖换掉,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啊,就对尸体一样事精明,等你想起来她俩早就丢了,放心,她们和喜乐在一起,给难民舍粥。” 就在颜天睿也回自己的院子简单梳洗的时候,明王濮阳锦已经哇哇叫着冲进了齐府…… “饿死我了,我会是龙廷王朝饿死的第一个王爷,还是如此英俊的王爷,小冰羽有没有吃的!” 好容易洗干净自己的齐冰羽正在喝茶,看到黑的只剩下牙能看到的濮阳锦自夸英俊的时候,差点没叫嘴里的水给呛死。 抢过齐冰羽的茶水猛灌,明王累瘫在椅子上坐没坐相,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火灾现场,忙了这个忙那个,还要兼顾现场秩序的维持和运尸的工作,可谓是冲在第一线的皇家子弟。 “等会才有的吃,只要你听了我说的话之后还吃得下的话。” 颜天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刚才转了一下,叫府上唯一还在家看家的小喜出去买吃的,晚到了一步。 知道颜天睿叫自己过来是要说有关这次火灾之事,濮阳锦难得没有和 他没正经,做好了身子,正色问道,“小睿睿,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 “通过尸体的解刨还有现场的搜查,最后证实,此次走水的原因是因为一处火药作坊起火导致的,并且可以断定是人为,先灭口会焚尸,顺带在龙廷制造混乱的细作行为。” “什么,哪一国的人可查到了?” “你的老对手,西晋。”在隆福寺还有火场发现的虎头标致被颜天睿放在桌上。 要说在龙廷最熟悉这个标致的除了明王再不做第二人选,他从十几岁就和西晋大军打交道,对于西晋只有王族才能佩戴的虎头令牌太敏感了。 这曾经是他努力击杀的目标代表! “西晋皇族!” 齐冰羽和颜天睿一点都不震惊他可以一眼认出这个令牌徽章代表的意义。 “喜乐在隆福寺遇刺,方丈被杀,暴露出隆福寺这个细作据点,都是因为这个令牌,而在火灾现场我们也发现了带有这个徽章的木箱铜扣,这些你怎么看?” 齐冰羽的话叫濮阳锦怒发冲冠,大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帮西晋狗,就知道最近老实的有点不正常,原来在背后搞小动作。” 说着 抓起那虎头的令牌,问道,“这人可抓到么?” “没有,顺水路逃走了,是个男子,年岁不大,身高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三,体型匀称,并且之前肯定来到过龙廷,对这边很是熟悉。” 把知道的全部线索都说出来,齐冰羽等着濮阳锦想到可能之人。 “是魏东恒,错不了!只有魏东恒可以和这些特点一一对上。”濮阳锦果断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一点都没有犹豫,倒是叫齐冰羽他们疑惑了一下,原本以为会有多个人选一一筛选的。 濮阳锦接下来的话说明了一切。 要说西晋可比龙廷人丁兴旺的多,伟东恒不是别人,正是西晋皇族的皇长孙,最新一代的佼佼者,不光在行军上颇有建树,更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他的父亲并不是西晋的太子,而是二皇子,并不是在皇子中很显眼的存在,一直到这个先太子一步的皇长孙出世之后才开始崭露头角,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而魏东恒更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丝毫没有坠了二皇子的名头,成为西晋朝堂重量级别的存在。 整个西晋王朝中,这般年岁能有这样身份拿得起这块令牌的也仅此一人,没想到他居然渗透到了龙 廷京城附近,叫人心头发寒。 “他年幼之时曾经随他的师傅云游各国,咱们龙廷更是必到之处。” “师傅?”在齐冰羽的理解里,皇族子孙的师傅一般都是世间大儒,深居宫中做学问的太傅老头子,没想到这个西晋的太傅还会带着皇长孙云游各国? 颜天睿给她解答了这个疑问,“西晋皇长孙的师傅并不是太傅,传闻是个隐士高人,不光有一身本事更是见多识广的奇人。” 齐冰羽直接脑补出了鬼谷子的形象在脑海中…… “你们说……那个火铳和火药被使用在武器中的想法会不会就是这位奇人的突发奇想?” 齐冰羽脑洞大开,要是真有这样的隐士高人,想到这个火铳的制造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现在追缉凶手的事情陷入了死局,咱们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和西晋国问罪,连给火铳制造弹药的作坊都被他们毁了,咱们就更束手无策了。” 而颜天睿说出了一个更加叫人担心的事情,作为主办国,今年是龙廷在月余之后开办盛大的赏圆盛会,类似于中秋的一个团圆节日的盛典,各国使者都会纷纷赶至。 西晋这个隐患始终叫人觉得如鲠在喉。 第一百零四章 梦中预警 另外一件事可是叫齐冰羽纠结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和两人提起,特别是濮阳锦,他毕竟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是皇家的人。 可是时局在一步步朝着原本的方向推进,有的事情现在准备起来,时间都不是很充裕。 “那个,我有个事想说给你们听,你们听了觉得不信就当是个无稽之谈就好,可行?”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雷厉风行,切尸开膛都不手软的将门虎女说话这么优柔寡断过…… 饿急眼的濮阳锦都放下啃了一半的包子,准备洗耳恭听,这可是罕见的事啊! “这次喜乐遇袭的事情,我之前做梦梦到过,所以我才会提前就有准备,还和玫红打了招呼,不信你们可以问一下。”齐冰羽决定半真半假的把之后的大事简单的说几件。 “梦到,这也太扯了吧!”濮阳锦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带着严重的质疑,还有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齐冰羽。 这样的反应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倒是颜天睿没有正面质疑,没有太过打击自己第一次说谎的信心。 “就是梦到,不光这次,我还梦到了方丈死于火铳的事情,还有之后是不是有赏圆节的庆典,各国 到访?”齐冰羽想说的是关于皇帝的病。 “不光这些,还有圣上的病体,不出一个月左右基本就无大碍,之后……”齐冰羽在斟酌着用词,别人家儿子一听自己的话,直接给自己治一个大不敬就没咒念了。 “冰羽,这些事情你但说无妨,我们也只当做奇闻异事一听而已。”颜天睿深深的看了濮阳锦一眼,才叫齐冰羽放心的说,从话头里面感觉出齐冰羽要说的会是怎样惊世骇俗之事。 “继位登基,清君侧,割五洲,龙廷动荡群狼环伺。” 齐冰羽说的还算隐晦,把斩明王,赐死曦太妃,太子只手遮天的丑事说成清君侧,但是依照濮阳锦的头脑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些并不是濮阳锦完全没有想过的问题,太子这些年的行径和手段,以及在朝堂上对他的态度都能有迹可循,并不是一个大度为国的明君人选。 有时候更是显露出一丝阴狠的性子。 颜天睿沉着目光也丢出一个炸弹,“齐殇远将军的事,和后宫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没有实证,种种迹象也可以看清这个事实。” “什么?!” 濮阳锦自幼从军镇守边关,对于联璧守望的 齐殇远很是敬重,不然也不会暗中支持颜天睿在查访当时的隐情,但是,他说什么都想不到,守卫边关的忠臣良将全家灭门之事,居然牵扯到了太子以及皇后! 这个消息实在叫人心寒。 没有边关守将十年如一日的苦守,哪来的京城歌舞升平繁花似锦。 这些人简直就是畜生! “离那时还有多少时间?”这件事成了叫明王信服齐冰羽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并不是相信梦境预警之说,而是以为齐冰羽有过人医术,已经窥得天机。 “两年。”按现在的进度推算,最多两年时间,龙廷老皇帝必将寿终正寝。 而眼下还有一件要事,那就是赏圆节不久之后的战事。 “梦中预警,赏圆节过后不久,西晋发兵三十万,挺进龙廷,西北大军拼死抵抗死伤惨重。” 赏圆节过后,边城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对于龙廷的将士本就不是有利天时,加上颜天睿所说,再有神秘火器助阵,战况一起很可能生灵涂炭。 濮阳锦脸上出现了沉重的神情,脑子在局势上面快速分析,最后问道,“西晋出兵缘由为何?” “赏圆节使者被杀,死于龙廷。” 自古出兵 都会有一个即使牵强也要说得过去的由头,而记忆中,西晋用的理由就是这个,而当年初次交锋,明王便被重伤,自己更是受了太子撺掇,自告奋勇,代他出征,九死一生。 “小冰羽……我……”濮阳锦看着齐冰羽一点都没有玩笑的脸,最后艰难决定,“那我不日就请旨离京,信你这一次,要是真的,你就是我龙廷西北军五十万大军的恩人。” 濮阳锦心中还存着疑虑,齐冰羽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现在说的只有空口白话,还扯个梦境预警的由头,要没有颜天睿在旁作保,明王根本一点都不可能相信。 只是重重线索归纳而出,他也多少感觉到了危机,才决定一试。 颜天睿插口,“赏圆节之前你不可能成行,一切提前安排下去为好,之后你再回去准备,京城这边有我在,你放心。” “放心?别忘了要是真有这种事,宫里那母子不会叫你们太好过。” 满怀心事的明王有点脚步沉重的离开,颜天睿这时候才有时间审问齐冰羽,这丫头什么都瞒得这么紧,刚才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赏圆节的各国使者来朝庆贺,还是个秘密 ,只有皇帝在之前的密谈中透出一二,相信现在宫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也不超过十人之数。 这丫头居然一句道破,叫他都不由得相信这些都是事实。 “你难道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面对颜天睿意有所指的问话,齐冰羽只能打哈哈,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换了芯子的事实。 “我知道的梦到的都说完了啊!没有隐瞒,一点都没有了!” 颜天睿摇头,有些无奈,“你就不能直接梦到齐家灭门经过或者是真凶,给我把谜底揭开么!” “这个我真是无能为力,出事的时候我人不在边城,之后也没有梦到相关的东西,倒是皇家这边的事情总是出现在梦里。” 齐冰羽耸肩,脸上挂上楚楚可怜的样子,叫颜天睿不敢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死的都是齐冰羽的家人,这样逼着她问这些,对齐冰羽并不友善,他更不想看到齐冰羽自责的样子。 “那就说说关于火器的事情吧,你管它叫什么?火铳?别说这名字还真贴切,确实够冲的!这个你别说你也不知道。” 颜天睿拒绝再被敷衍过去,这事关重大,必须弄清楚也许还可以给濮阳锦一些兵器改良的建议。 第一百零五章 向往的生活 京城大火的事件余温虽然还在发酵,重建的进度推进很快,废墟被清理,一座座的屋舍拔地而起。 整件事情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对外只说是烟花作坊走水引发简易木质房舍起火,导致的不幸。 民间却依旧偷偷流传着神鬼之说,都说是隆福寺被皇家封禁,佛祖发怒导致的天火焚城,叫得道高人出手化解,才免了京城付之一炬的灾难。 齐冰羽听到这样的说辞也只是付之一笑,从留言的字里行间不难听出,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引导,看来西晋和龙廷之间这点子浑水,深得很呢。 这次灾情,喜乐公主倒是表现抢眼,得了皇帝的夸奖,更是被委以重任,监督灾后重建事宜,算是少有能在政务上面参与进去的公主。 有齐冰羽这个狗头军师在,这点小事喜乐做的也算有模有样,做活的自然有手下能工巧匠,和充足的物资支援,她主要就是拿拿注意,把控一下大方向。 难得的是东宫和皇后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可能是太子忙着之后不久开办的赏圆盛会,时间紧迫,现在京城的街道之上就可以看到不少身穿他国服饰的游商抵达京都。 “宝贝,宝贝啊……小冰羽我 真想把你供起来一日三炷香。” 濮阳锦自从那日离开齐府之后,直到今天才露面,一脸的胡茬叫人以为他是山上苦修了一段时间。 拿着齐冰羽给他绘制出来的三张火器图纸,激动异常,野人一样的形象还不知死的朝着齐冰羽凑近。 叫一边的颜天睿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抵在胸前,把人挡开的远远的,嫌弃的捂着鼻子,“躲远点,你都馊了!” “我不到七天时间,在西北边防和京城打了一个来回,你说我能是什么味儿……”别说洗漱吃喝,他连拉撒这些事都快要直接在马上完成好不,身上的味道怎么可能好。 这几天知道他不在京中,却没有想到这人疯狂到居然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往返了一次边关大营。 “那边情况如何?” 濮阳锦抱着三张图纸舍不得松手,“能交代的都交代下去了,原本还没有什么信心,但是现在有了这个宝贝,叫他们放马过来吧!” 齐冰羽简直就是他濮阳锦的及时雨啊,想什么来什么,这次去了边城着重询问了火器的事情,得到的消息很是被动,即使西晋只有三十万大军压境,他的五十万防卫军也很有压力。 现在好了,形式 直接从根本上扭转,一样的武器,甚至更多更高级,害怕那些西晋狗个球,干就是了。 齐冰羽伸手把那三张图纸一把拽回来,这个动作叫濮阳锦差点和她拼命,颜天睿虎视眈眈在一边,才乖乖的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冰羽,都拿出来的东西,可不带反悔的,咱们可都是自己人!” “反悔?我没有!”齐冰羽抬眼看着一脸胡茬,根本没有原本俏公子模样的濮阳锦说道,“不过嘛……” “不过什么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不过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拿出这些火器图纸之前,齐冰羽就在心中盘算了很久,到底是应不应该。 战争的残酷她是深有体会的,这样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出现就是生命逝去为代价,但是为了保家卫国,该有的牺牲还是要做,所谓以暴制暴不失为最直接有力的方法。 “别说三章,三十章也干,你就说吧,只要把这东西给我。” 眼巴巴看着齐冰羽手上的图纸,濮阳锦很想上去抢,却没胆子,现在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冰羽。 “不可无故侵犯他国,不可凶残屠城害命,不可行不义之事为虎作伥,明王你可愿?” 这是她的初衷,也是她的底线,如若不能就算是她齐冰羽再瞎了一次,看错了人。 听完齐冰羽的话,颜天睿神情之中出现了骄傲,这个女子果然心存社稷,行事坦荡且善良。 而濮阳锦更是正色,恭敬的站起身子,朝着门外的天空,双膝跪倒,举起三根手指指天起誓,“我濮阳锦在此起誓,得神器相助必只用于保家卫国,护卫疆土百姓而用,如违此誓,永生不入轮回。” 然后起身,对着齐冰羽就是一躬到地,“我替边关数十万将士及其家眷谢过齐先生悲悯之心。” 如愿得到齐冰羽手中的图纸,濮阳锦笑得像个孩子,撒欢的跑出齐府,生怕这位再想到什么,收回去就亏大了。 剩下屋里的两人相视而笑。 “宫里最近情况如何?”齐冰羽看着颜天睿英挺的眉眼,问道。 “圣上龙体好转,现在已经临朝摄政,太子全权负责盛典之事,也算是尽职尽责,只是后宫并不平静,太子府上也紧张异常,据说是后院起火的缘故,另外太子可能快要当爹了。” 这些都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齐冰羽倒是真不怎么关心太子的事情,倒是好奇最近颜天睿在忙什么,时常看 不到人影。 “我?没忙什么,只是准备卸去刑部尚书一职,到边关走走,现在这个局势,在京城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颜天睿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着叫人心惊肉跳的事情,辞职?! “你这是准备远遁深山,过闲散野人的生活?”齐冰羽失笑,这个人真是个猴精,所有人现在都削尖了脑袋,准备在两朝更替,政坛纷乱的时候试一试运气,准备一跃成龙。 他倒好,好好的刑部尚书都准备不做了,往边关跑。 这事情在颜天睿的心中已经计量了很久,这也是齐冰羽问起,才直接把实情道出。 “京城风云诡辩,我并不是很喜欢,之前一直向往军营生活,也许这次真能如愿,你可愿随我一起驰骋杀场或者耕地种田?” 齐冰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完全离开了案子之后会是什么样,但是颜天睿的提议…… 怎么说呢,就奇怪的很对自己的胃口,只是不想仓促决定,只能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柳叶刀上战场可能会死得很快。” “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叫你有事,你放心。”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颜天睿的话深深印在齐冰羽的心中。 第一百零六章 暗杀 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皇帝的病情明显的好转,这也应证了之前齐冰羽的话。 京城不光上层官员在忙碌,百姓也在因为火灾重建和赏圆盛会的事情努力,抓住机会赚点小钱给亲人。 明王和颜天睿的刑部,加上做表面功夫的大理寺与宗人府等势力,联合国防英禁卫军,还在秘密搜捕西晋的可疑人等,只是进展缓慢,基本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倒是在晚上的时候,整个皇城都执行了半宵禁的状态,鼻子敏感的百姓都察觉出了紧张,在夜间很少外出,街上异常清净。 齐冰羽白日在刑部翻看旧案,一时忘了时间,直到久等不回的玫红找到衙门,才把人从成堆的书册中挖出来。 “小姐,现在衙门没有案子,你就不能早点回去,晚上都不太平,没看百姓都不出门么!” 和齐冰羽并排走在街道上的玫红忍不住抱怨道,这个小姐现在变得一心扑在公事上,确实比以前的传闻相比好了很多,可是这样也叫人担心好么,就不能前后中和一下。 齐冰羽摇晃着自己身后的发带,难得轻松的说道,“仵作是不能放松自己地,要时刻准备进入作战状态,还 要吸收各方面的知识,你不懂!” “验尸验尸,小姐你现在是有多敬业我们知道,但是你就不能想点好事,没尸可验不就代表没有案子,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你自己说出来觉得可信么?多平和的现状下面都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暗流,何况现在……” 齐冰羽的话并没有说完,玫红也陷入了深思。 一名先锋官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但是最近京城的紧张空气依旧时刻提醒着她,很可能有事发生。 “好,小姐深思熟虑,有备无患,忧国忧民行了吧,咱们快点回去,估计家里的玲珑和喜子都等着急了。”脚下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齐府的方向而去。 就在回家必经的一条近路上,周围的店家都早早关闭了门板,灯火昏暗,静的连只野猫的叫声都没有,齐冰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晚膳前后,周围的民居最高的也是二层小楼,一楼是商铺,二楼为住宅。 但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两边的人家居然门窗紧闭,隔音并不良好的住宅,更是听不到一点人声的动静,静的过分。 玫红显然也感觉出不寻常,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武器之 上,齐冰羽假装脚下不稳,扶了玫红一下,手指在她肩头轻捏三次。 “突然很想吃肉,要不咱们去酒楼炒几个菜回去,改善伙食。”说着已经脚跟转向,朝来的方向而去。 这里属于京城相对繁华的区域,西晋的探子有再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里用什么手段,周围埋伏的人显然并不是外人,而是对于京城更加熟悉之人。 他们走过来的一路上面,没有碰到一次巡查队伍,本就不正常,现在为了寻找西晋的奸细余党,那些巡查队安排得可是相当密集。 只怪刚才齐冰羽并没有留心,到了这边才感觉出不对劲。 这明显是一个预谋好有针对性的圈套,或者说是陷阱更加形象。 当齐冰羽快要走出这条巷子的时候,一条大网横空出现在巷口转弯处,上面折射出的寒光居然还挂着暗勾。 兜头就朝着齐冰羽和玫红的方向罩过来,好在两人早就有了堤防,朝两边滚动闪躲,滚到边角的位置躲开了这一道袭击,也错过了从小巷离开的最后机会。 两侧的房顶之上出现了不少的黑衣人,手握武器居高临下。 齐冰羽在见到这场景的第一时间,就暗骂了 一句,真没新意! 玫红腰间的大刀已经出鞘,警惕的看着房上来袭之人,她是武将之身,随身带着武器并不新奇,倒是齐冰羽也不紧不慢从腰间的腰带之内拽出一把软剑。 抖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巍然而立。 这还是颜天睿不放心她,送给她护身的东西,很是得她的喜爱,没想到现在就真的派上用场,可见这帮人想要她命的心,也是够急迫的。 一网扑空之后,很快就有箭矢开始朝着下面没有遮蔽物的街道一阵狂射。 齐冰羽快速找到一处转角的位置,用墙壁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专心面对前面来袭的箭支,玫红的反应也不慢,藏身在一处平时商家摆摊用的桌案之下。 “何人深夜袭击当朝郡主!” 玫红直接把齐冰羽另一个比较大头的名号搬出来,厉声呵斥。 显然没有什么收效,齐冰羽不由得百忙之中偷空发笑,傻玫红,你真当你是在叫阵不成,还自报家门! 箭雨稍缓,随后就是数条带着锁链的抓钩朝她们所在的位置飞射而来,锋利的抓钩不光直接毁了玫红藏身的案板,更是能够把墙壁的边角抓掉一块石头屑,可见威力不小。 齐冰羽没有等他们的一波波攻击使出来,慢慢化解,而是准备主动出击,好在手中兵器正好是应付这抓钩的利器。 可刚可柔,变化随心,直接用软剑挡住了攻到面前的抓钩,后面锁链一头在黑衣人的手中,操控抓钩的攻击,另一边,带着如鹰爪一般,可以开合的铁爪,缠在齐冰羽的武器之上。 借力而起! 齐冰羽直接利用手腕的灵活性,舞动手中软剑,没想到这软剑居然还是削铁如泥的宝贝,铁爪前面的部分直接和后面的锁链被分割开。 另一手抓住锁链的断头,快速在自己的手肘与小臂之间转了几圈,双足发力,身子腾空而起的同时,被借力的黑衣人因为下坠的力道太大,直接被从房顶边缘拖拽而下。 在那黑衣人准备半空翻身,稳身落地的时候,玫红已经卸掉了攻击的抓钩力道,等在下面,直接在他后背朝下的时候,举起手中大刀,给人来了一个对穿。 齐冰羽的身子,趁机稳稳落在屋顶之上,情况突变,那些黑衣人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已经快速朝这边移动,并没有理会随后而上的玫红。 叫齐冰羽明白,这次是针对自己的暗杀…… 第一百零七章 双双中毒 刀光剑影,并没有多余的对话和喊叫声,除了兵器碰撞和被刺中的闷哼,再无其他。 街上时不时会有被他们踩落的瓦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些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只是两名女子会这般难缠,不说本就本事不俗的玫红,单说这个看着文质彬彬,书生打扮的齐冰羽,不光一手剑花刺得虎虎生风,空着的那只手,居然还能使出招式怪异,但是制敌简单直接的诡异招数。 齐冰羽要是知道对手这个心思,一定会呵呵一笑,告诉他们,这就是不知道多少千年之后,人类格斗集结的精华产物,擒拿手! 反观倒下已经超过十名的黑衣人,齐冰羽和玫红除了衣裳被划破几道口子之外,并没有大碍。 围攻中,一名黑衣人的手伸进怀里。 面对七八人一起攻击的齐冰羽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而是在努力收割这些明显不怀好意之人的性命,求得生机。 “住手,什么人!”街角传来一声大喝,火光攒动,想来是巡防的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听声音还是刑部的自己人。 “走!”那黑衣人嘴上喊着走,手里的动作却是朝着齐冰羽抖了一把白色 的粉末,才转身离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齐冰羽和玫红第一反应就是闭眼,屏息,捂上口鼻。 刚才她就在一直想要寻找到这些人里面带队的那个,可惜一直没有发现,现在这个明显就是,怎么可能叫他逃脱。 齐冰羽抖掉身上头上的粉末,抽出怀中的银针,根本来不及瞄准,直接朝声音的方向射过去。 脑子里面的眩晕已经出现,知道那药粉不简单,在身子倒在房顶之上,顺着坡度朝下面滚落的时候,最后一个意识就是看向玫红。 她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而那黑衣人已经先她们一步,摔落到下方,其余的走得很是干脆,丝毫不恋战。 希望不是脸着地…… “冰羽……”她听到了颜天睿大吼的声音,身子在半空中失重,没了意识。 齐府,所有人都没有了吃晚饭的心思。 这些天忙着安排医者药物,完善灾后伤者安置瘦了一圈的欧阳珏神情紧张的对门外守着的人大喊,“快去欧阳家把我藏的那根血参拿过来。” 齐冰羽和玫红中毒! 好在最后时刻,颜天睿他们赶到,不光及时避免了齐冰羽和玫红摔得骨断筋折,还把在场一些并没 有死绝的黑衣人抓获回刑部,更把人直接送到欧阳珏的面前救治。 “落秋,快去!” 守在门外的还有沈平凡和落秋,领了命令,带着欧阳珏,欧阳家主的令牌快速出府取药。 “欧阳,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中的什么毒?” 现在齐冰羽和玫红两人的脸色都已经黑紫,唇色乌黑,七窍明显看到丝丝血迹的出现,还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透肤追魂,西南圣桑的独有剧毒,没有解药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最多十二个时辰内脏腐烂而亡。” 欧阳珏的话,叫颜天睿脸色惨白,看着倒在临时搭建的床板上,像是没有呼吸的人,心脏巨疼,抓住欧阳珏的手怒喊道,“她们不可以有事!” 齐冰羽以前,现在乃至将来,就是他颜天睿的命,绝对不能有事! 而玫红更是被齐冰羽视为家人的存在,也不容有失,必须救回他们。 “告诉我解药谁有,我去找!”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始终不把自己的身份挑明,大佬装学徒的医痴欧阳珏。 欧阳珏摇头,这颜大人一事关齐冰羽就乱了阵脚,这可能就是关心则乱。 他把擦拭了齐冰羽毒血的帕子 丢在一边的盆中,小心的用净水清洗了自己的双手,才转身语重心长的说道,“颜大人,西南千里之遥,不眠不休赶到,并顺利拿到解药,可能在十二个时辰内返回?” 就在颜天睿要丢开书生儒雅的气质暴走之前,欧阳珏老神在在的呲着牙花子说了一句,“不过幸好有老夫在这,这个毒我能治,只是过程有点那啥,你等下不能干预我。” “什么方法?需要什么?”颜天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揪住欧阳珏的衣领着急的问道。 他们没有注意,因为他们刚才的对话,从心伤难过到激动异常,同样紧盯着欧阳珏的沈平凡晶亮的眼。 是,他现在和颜大人一样的担心,他担心的不光是齐先生,更担心另一边躺着的玫红。 这段时间几乎朝夕相处,玫红的英姿飒爽,大声谈笑,大碗喝酒的身影,已经悄悄落在了自己的心底,现在看到她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失去所有的光彩,叫他心里剧痛,惊觉自己的心思。 “换血!” 欧阳珏实在承受不住颜天睿发疯的手劲,在自己窒息之前,努力吐出两个字。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式,好就好在, 自己手中收藏的保命神药正好可以在身体大量失血的情况下,护住两人的生机,才敢一试,不然这次真的很可能就要了齐冰羽和玫红两人的命。 “可是需要好血换到冰羽的体内?我来……” “我也可以!”沈平凡也立刻上前,还有身后跟着一起巡视的刑部差役,以及闻讯赶来的仵作们,全都纷纷上前。 “还有我们……” 要是齐冰羽现在醒着一定会大叫,验血!先看看血型好不好,有点常识! 落秋这时候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回了齐府,身后还有不少跟着他而来的欧阳家人。 老祖宗最近的行为他们也知道,但是这千年血参可算得上是家中至宝,不知道老祖宗要这个是准备救谁,全都不放心的跟来。 欧阳珏接过东西,打开查看了一眼,对着那些欧阳家的人喝到,“你们都跟来捣什么乱,都给我消停的在外面等着!” “你们两个进来给我帮手,颜大人,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有需要我再叫你们,屋里不能有这么多人呆着。”说着欧阳已经带着两个被点名的欧阳家老者,捧着血参进屋,把其他人都关在了房门之外。 现在救人已经刻不容缓。 第一百零八章 想不通的线索 随着一盆盆乌黑的血水被端出,屋子里面的动静始终没有停下,好在血缘充足,一院子的移动血库在。 欧阳珏真的放开手脚,给齐冰羽和玫红大肆换血,这毒很是刁钻,看得出用毒之人是准备一招毙命,不给他们留下一点生机。 血参熬制的汤药被灌倒进两人口中,随着毒血的放出,脸色从黑紫已经变成了苍白,毫无血色的惨白。 这是颜天睿进来给齐冰羽输血的时候见到的情景。 两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放血口还在朝外流着黑血,齐冰羽现在的样子就和她之前检验的那些尸体一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要不是欧阳珏再三保证,他真的要以为她已经离自己而去。 没在输血的手一直紧紧抓着齐冰羽的手指,说什么都不肯再放开,欧阳珏也没有办法,只能不管他们,先后五个人给她们输了大量的血液,退出去休息。 在没有任何仪器的帮助下,这样的方法能够完成,估计整个龙廷也就只有欧阳珏做得到,不过效果还是比较显着。 齐冰羽和玫红身体里面流出来的血液已经恢复了鲜红的颜色,他快速缝合伤口,然后涂上上好的金疮药,进行包扎。 “颜大 人,你输的血最多,也需要休息,在这守着并不是办法,她们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一切就只有等时间。” 欧阳珏忙完一切,才不得不劝颜天睿离开下去休息。 可是颜天睿根本和没听见一样,依旧拉着齐冰羽的手,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不光如此,沈平凡居然有样学样的在玫红那边当石雕。 这两个木头真的是! 劝说无效,欧阳珏不得不一人给了一碗补血的汤药,转身离开。 他们爱守着就守着吧,身子坚持不住,再叫人抬走也是一样。 齐府的夜过的并不平静,除了灯火通明之外,访客也络绎不绝…… 朝中和刑部关系良好的那些官员,还有明王濮阳锦,公主喜乐,不是亲自到场,就是送上了不少的珍贵药材和慰问之意。 欧阳珏身兼数职,周旋于此,好在欧阳家的那些人还都没有离开,被他当成了苦力,做起在家根本轮不到他们插手的各项杂务。 大到收礼点物,小到烧水煎药,可谓是不辞辛劳。 没办法,自家最大的老祖宗都和管家一样在那接来送往,他们还能有什么怨言,只能甘之如饴。 濮阳锦和喜乐进去看了齐冰羽他们的状 况之后,都是一脸愁容的走出来,问道,“欧阳先生,屋里那是个什么情况?” 躺着的两个不用说,但是守着的那两个又不理人又不动,问什么都不回答,还真是急死人! “不就是那么个情况,躺着的没大事,缓上来休养下就成,另外两个八成就是望妻石呗!” 欧阳珏送走最后一批人之后,累瘫在椅子上,反正现在府上没有外人,跟濮阳锦兄妹不用太拘谨。 明王张大嘴巴,喃喃的朝着身后的屋子一指,惊奇的叫到,“望妻石?!小睿睿我可以理解,那……那一对什么时候的事!” 八卦,绝对是大八卦! 奸情满满的味道。 知道齐冰羽他们没有生命危险,濮阳锦也不着急回去,坐下准备好好打听一下。 欧阳珏一摇晃脑袋,下巴指向一边傻狍子一般戳着的落秋,“我最近都不在府上,问问那个哼哈二将,他应该最清楚。” 某哼哈被点名,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冤枉的大喊,“我哪知道,我的惊讶不比你们少!” 然后直接在大厅之中蹲下身子,有椅子也不坐,一脸的愤愤不平,“独行三剑客现在就我一个形单影只,你们还逼问我, 我问谁去,切!” 之前齐先生好像说过他现在这个状态,叫什么“单身狗”来的,别说还真形象,孤单寂寞冷! 因为齐冰羽他们的伤势,那些黑衣人都没有被带回刑部,而是被压在齐府的空房间中,有刑部的人看守着。 濮阳锦也不纠结屋里的怪异四人组,拽上还在自怜自哀的落秋准备连夜突审。 多年和死士打交道的濮阳锦根本没指望从那些人嘴中问出什么,之前已经有人进行过盘问和刑讯,显然收效甚微,皇家见这样的人见多了。 他来到关人的院落,把最后那名下毒的黑衣人叫人抬了出来,因为毒素的原因,这人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透肤追魂之毒,没有解药,没有救治,现在他的情况基本已经开始毒发。 “扒光了搜。”濮阳锦一句令下。 差人带上防毒的皮手套,开始在这人身上搜寻可能留下的线索,除了身上藏着的暗器之外,还有一块上好白玉的坠子,雕刻的是一只展翅的大鸟。 欧阳锦也带上手套,拿过坠子反复翻看,总觉得这个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但是他可以肯定,是在皇宫之中。 也许记忆太过久远,想了半天 都是一无所获,才把坠子放在一个小荷包内,转身出了此处。 颜天睿依旧和刚才一样,姿势都没有变过,看守着已经微微发出鼾声的齐冰羽。 欧阳的药里面加了安神的成分,就是要叫受伤中毒的人,好好休养。 “小睿睿,你看看这个。”濮阳锦进来,先看了眼齐冰羽她们的情况,才把刚才所得展示出来。 “这个是下毒之人身上的东西,我肯定在宫中见过,就是想不起在哪,是谁的。” 他的话成功叫颜天睿的视线从齐冰羽脸上移开,手却没有松,看向躺在濮阳锦手心中的东西。 “金乌!” 肯定的两个字发出,叫濮阳锦的神情一素,全都对上了,欧阳说那毒是圣桑的,现在又出现了金乌雕刻的坠子从黑衣人身上搜出。 难道皇宫之中还有圣桑的人不成? 圣桑地处龙廷西南方向,虽不是人口繁多的大国,却以山高水险,条件恶略闻名于世,易守难攻不说,更是擅长用毒。 还有很多神乎其神的传说,不知真假,但是毒却是真实存在,并且闻名时间良久,可是他们和外界接触很少,为什么现在突然朝齐冰羽下手? 很是叫人想不通里面的关系! 第一百零九章 去不了 事情还在百思不解的时候,京城之中再次出了一件大事。 不光是宫里跟着震荡一番,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 太子府的侧妃临盆生产! 本来是件大喜的事情,皇帝虽然心急,但也是开心居多,要不是情况不允许,都可能直接亲自出宫查看,毕竟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龙廷的皇长孙啊! 皇帝不能到场,但是皇后带着繁多的补药还有赏赐,浩浩汤汤出宫而来,直达太子府。 每家生孩子都是一件麻烦的事,经常是人仰马翻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贵为皇家更是宫人前仆后继,府中上下都以此事为重。 太子更是请了假,焦急的等在府上,盼着自己第一个孩子降生。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生产并不顺利,宫里面经验丰富的嬷嬷都是皇后带来的自己人,进了产房好半天,只能听到产妇的叫喊声,根本没有等到孩子的啼哭。 难产! 这是里面传出来的最后一个消息,皇后毫不犹豫的叫下人传话进去,去母留子! 女人对于太子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皇长孙可不一样。 面对母后的这个决定,太子丝毫没有异议,他比谁都明白这个孩子代表的意义不凡。 “啊……”里面传 来一声惨过一声的喊叫,叫濮阳淳的神经隐隐作痛,怎么这么久还生不出来。 “来人……去把御医,还有欧阳家的人,对了还有齐冰羽都给我传召到太子府来!”太子招来属下,烦躁的吩咐道,他必须保住这个孩子能顺利降生。 听到太子的话,皇后皱起了眉头,带着不喜的说道,“淳儿,这个时候你叫个仵作来干什么,不嫌晦气!” 濮阳淳并不是这么想的,而是觉得齐冰羽虽然手段诡异,但是医术上也是不凡,他病急乱投医的准备都叫来守在这,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及时施救。 屋里这个女人也是个蠢笨的,生个孩子而已,没见过这么费劲的! 见皇后没有再阻止什么,下人直接领命,快速分几批人,去向太医院、欧阳家还有齐府! 接到消息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都知道这事可大可小,急匆匆的随同赶来太子府,而太子侧妃难产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众说纷纭。 话说传令的人到了齐府,本以为会碰到锁门闭户,没想到齐府上下不光灯火通明,更是人声鼎沸。 带着疑惑下马入府,和人说明来意,才发现欧阳家的大部分人都在这边,还个个都是寻常不轻易出手的大人物。 更是被一位手里拿着扫把,打扫院子的人给惊呆。 那不是欧阳家仅次医痴欧阳珏存在的欧阳修竹么! 这齐府是什么本事,可以叫这样的存在给他们扫院子,看表情还没有一点勉强和怨言,乐在其中的模样! 欧阳珏从里面走出来,认出这是太子府上的人,问道,“深夜到访,不知阁下有何要事?” 那人也不敢怠慢,毕竟是求人办事来的,世界上可是有两种人不能怠慢,一个是枕边人一个就是医者! 这两种人想要收拾谁,可是下手最狠的存在,陪着笑脸上前行礼道,“小的是太子府的人,太子侧妃产子不顺,特来此请齐冰羽,齐先生到府相救。” 欧阳珏挑眉…… 生孩子?请个仵作去? 收尸吧这是准备? “齐先生是仵作!” 这事不用多说,那下人明显也是一脸的为难,只能拱手继续说道,“实不相瞒,齐先生是太子爷钦点的,说齐先生医术过人,更有神鬼莫测之能,所以请务必尽快随小的前往,迟了恐防……” 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意思,就是不去或者去晚了有事你们兜不起! 欧阳珏直接就呵呵了! 要是平时,这事赶到眼前还真不好推辞,但 是现在齐冰羽那个样子,真就不可能成行。 “齐先生昨夜晚上归家之时遇到凶徒,现在深陷昏迷,你没看到府上来往的医者和差人么!” 欧阳珏说这话时候,觉得很是过瘾,就是不能去,有本事你们把人昏迷着抬走! “啊……这!”想到这边会推辞,会为难,甚至恶言相向。 可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人被伤了,还昏迷着,这事叫他可如何是好,要是人没有请到,真有什么事情,自己的小命可是不够太子冲冠一怒的! “怎滴?不信?!”欧阳珏挑着自己花白的眉毛,一脸明显的不屑。 “不信就跟我进去看看,然后赶紧回去该怎么回你们主子就怎么回。” 欧阳珏直接转身在前面带路,那传信下来的人也只能半信半疑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在旁人没注意到的时候,欧阳珏在身后小胖子喜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是我们齐先生不愿意过去,你是不知道,齐先生身中剧毒,能不能有救还尚未可知!” 说完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喜子是个鬼灵精,经常和欧阳珏做一些里应外合的事,这个信号立马明白了意思,拔腿就朝里面跑去。 走在前面,唉声叹气,十分为难伤心并且焦急的欧阳珏脸上可是一点看不出情况不好的样子,而是一脸的奸计得逞。 当太子府传信的人看到躺在床上,一张脸黑的看不出模样,努力分辨才勉强看出几分五官的人之后,加上屋子里面浓重呛鼻子的血腥味,只能相信现实…… 快步离开了齐府,只带走了几名欧阳家的医者,心想既然齐先生带不回去,带回欧阳家的医者,也算是能交代过去,总算是能抱住自己的小命。 太子府中,产房的门开始快速开开合合,宫女和嬷嬷里里外外的端着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鱼贯而出,再端着干净的热水朝里而去。 屋中的叫声,明显已经和刚才比起来弱上很多。 太医院和欧阳家的医者先后都到达了太子府,而最后传令的人没有带回齐冰羽,叫已经急红了眼的太子大怒不已! “人呢!” “回回……回禀爷,齐先生中毒重伤昏迷不醒,小人亲眼查看过的。” 听到这个消息,濮阳淳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看着产房里面,对院中医者说道,“要是皇长孙有什么好歹,你们全都陪着吧,还不给我想办法!” 眼神却似有若无的看了旁边的母后一眼。 第一百一十章 大小都没保住 齐冰羽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不过已经是转天的晚上。 除去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疼痛之外,自己的脑袋还是晕晕的,全身无力,想要抬手摸一把自己的脑门,惊觉手被人攥着,而那人已经趴在自己的枕头旁边睡过去。 努力的侧过头,看着下巴冒出胡茬的那张俊脸,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甜蜜的浅笑。 原来他真的在啊! 欧阳珏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腻乎的情景。 把手中端着的两碗药放在桌子上,对齐冰羽轻声哼唧道,“刚醒就知道郎情妾意,看来你是没事了!” 齐冰羽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毒药这么猛,惦记着玫红的情况,身子一动,颜天睿猛然从枕头上面弹起来,嘴唇在齐冰羽的脸颊皮肤上滑过。 这样的情况叫两人都不知所措,问题是边上还有一脸看戏上瘾的欧阳珏虎视眈眈。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 最后还是颜天睿先开口,把齐冰羽扶着靠在自己肩头,拿过欧阳珏递上来的药碗,环着齐冰羽的肩头,一勺勺吹凉了喂到她口中。 坐起来喝药的齐冰羽忍着嘴中的苦涩,皱着脸努力喝药,配合着颜天睿的动作。 好在 玫红就在她的对面,坐起来的时候已经看得清楚,玫红除了气色稍差,看上去呼吸很是平稳,还有沈平凡陪在一边,也在小心喂药。 只是因为玫红没有清醒,喂起来流出来不少,被沈平凡小心擦拭掉。 欧阳珏好容易有机会插嘴进去,把她们这两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最后还心疼不已的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宝贝血参啊,世上恐怕难以找出第二根!” “那我只能多谢欧阳先生仗义相救,舍了这么好的药材给我的恩情。” 嘴巴里面含着被颜天睿塞进来改味的蜜饯,齐冰羽觉得身上的力气开始慢慢的恢复。 转头看着始终没有离开自己身边半步的颜天睿,问道,“这几天都没有去衙门?也没有上朝么?” 他身上的衣服褶皱,还有一股子药味带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就是没有梳洗,还有脸上冒出来的胡茬,叫整个人像是换了一种气质。 “请假!”对于这些颜天睿并不想多说,而是扶着齐冰羽想要叫她躺下,他可是亲眼看到齐冰羽被那个庸医放了多少的血,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休养! “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就在这看着你。” 被迫又回到了原始的姿势, 齐冰羽不由得呵呵笑出声,还用被子挡住自己的半边脸,扯动了手腕上的伤口。 “嘶……” 颜天睿赶忙掀开被角,查看齐冰羽的双手,好在伤口并没有裂开,纱布上没有血迹,才小心的给她掩好被子,叮嘱道,“你小心一点,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亏你还是个学医的,怎么不知道计较些。” 看到笑意不减的齐冰羽,别的也说不下去,歪头瞪了傻笑的女人一眼。 “笑什么,没死成在笑自己命大是么!” 这次可是真把颜天睿吓到了,要是没有欧阳珏或者是千年血参,齐冰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真的不敢想象。 这丫头倒好,大难不死不说吸取教训,睁开眼就在那傻笑,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颜大人,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有男人味……嗯……”说着还调皮的吸了以后气,“很男人的味!” 一直没有洗漱的颜天睿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身上出了味道,脸上挂着红晕,丢下一句“睡觉!”慌忙朝着外面而去,八成是回院子梳洗去了。 欧阳珏凑过来对着齐冰羽挑了一个大拇指,“真有你的,我们说破嘴皮子都没叫人离开半步!” 齐冰羽并没有乖乖睡觉,而是示意欧 阳珏坐在颜天睿刚才坐的凳子上,小声问道,“玫红怎么样了?估计什么时候会醒?” 欧阳珏朝另一边看了一眼,摸着自己没几根的胡子说道,“最晚明日早上吧,你们俩底子都不错,救得也及时,你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被抱回来的时候,那一张脸蛋黑的,我都不敢认。” 说到那天的事情,欧阳珏还是心有余悸。 “沈平凡还挺够意思,还知道帮着照顾一下。”齐冰羽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倒是欧阳珏在一边猛翻白眼。 最后留下一句,“和你家颜大人一样居心不良。”转头走人。 闲得无事的齐冰羽倒是看着沈平凡一会拿温热的帕子给玫红擦脸擦手,一会用棉花蘸水给她润唇,乐呵了好一会,才昏昏沉沉继续睡过去。 他们不知道,就在所有人为了齐冰羽清醒松了一口大气的时候,太子府那边已经炸锅! 难产了两天一夜的侧妃在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命,依旧没能熬过这道鬼门关。 陪着熬了两天一夜的几名生产嬷嬷跪了一地,等候着听闻消息赶来的皇后与太子的盛怒! 孩子和大人全都没了……最可惜的是,那孩子还是一个男孩! 屋子里面的血腥味道很是浓重, 听闻消息进来的皇后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没有梳妆的容颜带着苍老的神色,板着一张脸,站在离床很远的位置。 冷眼看着那边还没有被收拾妥当,依旧血污遍布的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身子在身后宫女的搀扶下剧烈颤抖…… 没了,皇长孙就这样没了! 这群没有用的东西! 实在受不了屋里的味道,皇后转身被宫女扶着从屋内出来,正好遇到匆忙赶来的太子,母子两人险些在门口撞成一团。 “别进去了,看了也是脏眼,我都看过了,出去外面说话。” 所有人,连带那些接生的嬷嬷全都跟着来到外面的院子,跪成了一排。 “皇后娘娘赎罪,太子殿下赎罪,侧妃和小皇孙都没了!” 听到真的是个男孩,太子气得抬脚就朝着最前面的两个嬷嬷胸口踹过去,声嘶力竭的怒吼,“没了,怎么没的!怎么会没的,不是叫你们一定看好小的,怎么还出了这种事情,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去死!” “来人啊,把这些谋害未来皇长孙的奸妇都给我拖下去杖毙!” 就在那些嬷嬷高呼饶命的时候,在一边干呕半天的皇后终于开口,“好了,都给我下去,淳儿现在不可以胡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波涛暗涌 屋中的尸体还没有僵硬,但是已然证实早已断气,现在她们对于皇后这种见惯生死的人,只能算是个物件,都不能称之为人。 按压住盛怒的太子,皇后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整个太子府虽然气氛空前紧张,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皇后已经从失去皇长孙的情绪中走出来,执掌大局。 “太子,宫内记得叫人给你父皇送个消息进去,这事瞒不住。” 太子显然没有领会皇后的用意,虽然那些个嬷嬷已经仓惶离开,他依旧带着怀疑,质问道,“母后你在后宫之中那么多年,难道不觉得事情蹊跷?” “那些人必须好好盘问,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我府上动手脚,我不相信好好的就会出这样的事,这不可能!” 太子是真的难以面对眼前这个现实,最近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在和自己作对,现在居然连第一个孩子都没能保住,他怀疑有人在暗中朝着自己动手,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就是明王,濮阳锦。 自己的长子降生,对明王的威胁性是最大,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他登基最大的资本,心中随着第一个念头的产生,这样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一发不可收拾。 恨意更是煎熬着他的心,有一种不除明王誓不罢休的意思。 皇后好整以暇的轻抿茶水,看着满面恨意,几乎扭曲的太子,摇头轻叹。 “太子,你忘了母后是怎么教养你的,情绪!你的情绪要自己控制好!”恨明王不要紧,但是不能像这样挂在表面上。 而皇后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是屋中伺候的人绝对不是可能被明王收买,那些全是自己从那边带过来的,培养在身边多年,值得信赖的亲信。 可她并不准备把这事情言明,太子能对明王有这样的恨意她很是乐见,那一大一小也算是死得其所,太子也许可以因为这事,正面皇位的重要性,知道权利才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儿臣要叫号称鬼手的齐冰羽亲自证实明王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我要治明王的罪!” 说着濮阳淳已经猛然起身,冲出了房间。 皇后依旧老神在在的品着杯中的茶水,双目低垂的看向地面,并没有阻止。 他们母子最近确实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是时候给那边添点料了,日子总不能一直过得太顺遂不是 。 经过两天多的休养,齐冰羽现在已经可以勉强下床,在颜天睿的搀扶下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早起的晨露现在已经有些微凉,干净清爽,天空很蓝,蓝的透彻的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一件单衣披在齐冰羽的肩头,带着一双大手的温度留在肩膀,“现在早晚开始有些凉,你现在身子不比以前,多小心些。” 齐冰羽嘴边挂着微笑,她也知道现在身子很虚,毕竟被放出去那么多的血液,抵抗力和体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乖乖的顺着颜天睿手中的力道,坐在凉亭之中,放了软垫的椅子上面。 “颜大人你现在是准备赖在府上,一次衙门都不去真的好么!” 这几天颜天睿是寸步不离守着,玫红已经清醒,身体恢复也还不错,她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欧阳珏都不得不感叹,两个女人都有着叫人羡慕的好身板。 而这可方便了颜天睿的陪护,直接霸占了房间中的软塌,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美其名曰贴身保护。 “衙门跑不掉,急什么,有本事叫他们一把火烧了刑部,我正好可以休大假,好好在家陪你。”他虽有了辞官的心思,但是现在只 是想法,刑部的事情自然还是不能真的撒手不管,他都是叫落秋把公文带回家中,陪着齐冰羽也能办公。 这话叫齐冰羽讪笑一声,“还提火呢,你也不心惊肉跳,哎……” 说到这,两人都想到之前的那场大火,死伤的百姓,到现在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还在院中享受悠闲时光的两人,叫急急而入的一队身带佩刀的护卫吓了一跳,看到后面走进来的那人,心底都跟着一个咯噔,这个时候这人到了是什么意思。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衣衫有些散乱,发丝不整的太子,濮阳淳。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面上带着憔悴和怒气,进门看到齐冰羽,就冷哼一声,“之前听说齐先生受伤中毒,现在看来是没有大碍了,都可以悠闲游园。那本太子正好有事烦请齐先生过府!” 原本坐着的齐冰羽被颜天睿扶起,微微行礼说道,“太子殿下这么急,不知有何要事?” 她也是在清醒之后,听欧阳他们说过太子现在忙着当爹的事情,只是这接生一事自己还真不怎么擅长,这人怎么就不知道避讳,非要叫个仵作掺和到生孩子的事中。 太子自以为气势十足的一甩袖 口,转身背对齐冰羽和顾九炎,语气里面满是阴沉的说道,“本太子知道你心中所想,又要说什么医术不精作为搪塞缘由!哼哼……如你所愿,现在人已经没了,我要你去查验缘由,给我一个真相,皇长孙到底是因为什么没了的!” 说完不等齐冰羽他们反映,已经大踏步的离开齐府,身后那些护卫对着齐冰羽做出请的姿态,只是手扶佩刀,根本看不到丝毫敬意。 倒是能叫人感觉出威逼的意味,大有不从就算用压送的,也要把人带过去。 颜天睿担忧的看向齐冰羽,她现在身体的状况并不适合验尸,更何况太子这次来明显的不怀好意。 京中有本事的仵作,齐冰羽算上一号,并不是再无其他,这样的事情,不是非要她出面才可以,现在这样明目张胆上府逼迫,恐怕并不简单。 “冰羽,你……我去找明王。” 齐冰羽拉住颜天睿的手,微微摇头,轻声在颜天睿的耳边说道,“这件事情牵涉的关系太过敏感,最好不要叫明王参合进来,我先过府看看情况。” “我陪你!” “不用,有欧阳在,叫落秋跟着我就行,有事落秋会给你送消息,见机行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特意请旨 在看到屋中那一大一小两具已经开始小关节尸僵的尸身时,齐冰羽的心中并不好受,她从事这个职业这么久,依旧做不到面对过于幼小的童尸而无动于衷。 放开心中压抑的情绪,齐冰羽在欧阳珏的帮助下穿戴上罩袍,想到院中跪着的那一院子宫人还有御医的情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欧阳珏也同样气愤,外面的人里面还有不少被请来的欧阳家人,连现在的家主,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三子,欧阳修竹也在内。 这太子与皇后也是太过蛮不讲理,不问清原由,就要给这些人定罪。 看到齐冰羽没动几下就气喘吁吁的样子,更是担心道,“师傅,你这样能行么?” “这种情况之前你没碰到过,还是我来,你要在边上多帮我一下,我体力可能跟不上。” 和皇家讲理,就要有铁证,真凭实据,不然还是归了欲加之罪四个字,没有生路。 齐冰羽按照自己的习惯,遇到双尸或者多尸并存的现场,都是从易到简。 首先从那个来到世上都没来得及睁眼,就离开的婴儿尸体,开始入手。 孩子的全身都是母体带出来的斑斑鲜血,身上的皮肤褶皱,青紫发乌,带 有宫内的一些秽物,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清理。 口鼻位置虽然有擦拭的痕迹,但却并不专业,翻开小小的嘴唇,稚嫩的牙床和口腔内都有明显的出血点,翻开眼睑亦然。 非常明显的机械性窒息症状,一双小小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像是在控诉心中的不甘,和努力求生的欲望。 齐冰羽越看越惋惜,轻轻叹气,“哎,要是早点发现,抢救及时,这个孩子应该有救。” 欧阳珏不解的看着齐冰羽的动作问道,“师傅,可看出是什么原因?” “目前只能看出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身体上和脖子上都没有看到外在施压的痕迹,孩子的皮肤很薄并且脆弱,这些人已经做得很是小心。” 这是齐冰羽初步可以断定出来的结果,一旁的桌子上放置的盘子吸引了齐冰羽的视线,她用给孩子准备的小被子,把婴儿的尸体覆盖住。 戴着手套转而看向那盘子中的东西。 是紫河车! 身为医药大家,欧阳珏对于这个并不陌生,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齐冰羽用手一点点的在那块满是血渍,似肉似膜的东西中间来回翻看,反复摩挲。 欧阳珏不明就以的问道, “师傅,这紫河车有什么异常么?” 紫河车就是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御用房间,胎盘! 生产之后胎盘都会溢出体外,也是中医中一种常见用药。 正是这个胎盘,证实了刚才齐冰羽对婴儿死亡原因的推断。 胎盘早剥…… 手中的紫车河上面就有胎盘早剥的明显症状,根据确定胎盘早剥的明显分型,现在这样超过二分之一的胎盘早剥情况出现,就是婴儿死亡的直接原因。 想来在溢出体外之前,孩子已经死亡,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很普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重度胎盘早剥,这个孕育了孩子的胎盘就是叫孩子窒息的元凶,至少孩子是属于意外死亡。” 齐冰羽转而看向床上一片狼藉中,那个沉寂在血泊中的女子。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依旧可以从现在女子陈尸的状态中想象到最后这个女人都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 她身上的衣服还有散开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脸上、唇上都没有一丝的血色,双腿光裸大张,下身虽然被一张单子掩盖,光是从已经浸透被单的血水就可以知道。 产后大出血是必然的情况。 双手下面的被单已经被女子的 双手扯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中,嘴唇下面有自己上面牙齿啃咬出来的血痕。 枕头旁边有一条布满齿痕的软被,想来是在生产的时候给女子咬住,避免伤了自己的东西。 撑着桌子,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体力,甩开脑袋不自觉传出的眩晕感,齐冰羽才慢慢朝着床边靠近过去。 欧阳珏上前主动掀开了女子身上,那张沾血的单子,齐冰羽仔细的开始检查女子的尸表状态,查看边上被留下来的医案,上面具体的记录着女子生产中发生的事情和用药情况。 无外乎都是一些补血补气,提神凝血的东西,齐冰羽摇头,“看来是在生产的过程中因为胎盘早剥,加上难产,导致的羊水栓塞,造成大出血,血流不止,这个出血量加上这么长时间的产程。” 没有经过解剖,齐冰羽大概也能想到这个情况,接下来就是准备证实。 需要证实就要解剖,只得在欧阳珏的搀扶下,走出这间满是血腥味道的房间,面对外面院中那倨傲的皇后和盛怒的太子。 院中依旧是跪了一地的人,皇后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对产房的大门,挡住了出太子府院落的唯一通道,身边跟 着几名嬷嬷还有太子府的带刀护卫。 就是这个架势,叫齐冰羽直接皱紧了眉头。 “齐仵作这是弄清楚情况,有结果了?” 皇后在看到齐冰羽的第一时间,已经开始发难,就是眼前这个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狐媚子,叫自己的儿子在京城丢了大脸,更是一次次坏了他们的好事。 现在见到,更是只觉得不喜,看看那脸无四两肉的羸弱样子,还有和当年的齐殇远相差无几的眼,处处都叫皇后想要将人除之而后快。 见一国之母,该有的礼数自然要到位,在欧阳珏的帮助下,齐冰羽跪在产房门外的台阶之上,遥遥对着皇后的位置叩拜,然后把刚才的发现简单陈述。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婴儿的死因已经查明,是由于胎盘早剥造成的腹内机械性窒息,应是在产下之前就已气绝在母体之中,可以排除产出后遭到意外的可能。” 她言下之意很是明显,你们母子想要说这一院子的人加害皇长孙的罪名,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她接下来的话,更是叫皇后都不由得赞她一声好大的贼胆…… “而想弄清楚母体的真正死因,就要解剖,为臣特来请示旨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拔刀相向 “大胆……”皇后端出她一国之后的威仪,对着齐冰羽等人大声呵斥。 “你可知道屋里面的是谁,你什么身份,就惦记着在她身上动刀子,真是要反了天了你!本宫命你立刻查清侧妃身亡原委,呈报圣听,若是敢对尸身有一分损坏,别怪本宫治你大不敬的罪!” 皇后明显就是在有意为难齐冰羽,不光是要知道事情原委,侧妃的真实死因,更是不准碰尸体一分一毫,这就是为难。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太子站在一边看着,都已经明白了母后的用意,原来母后始终都没有准备放过齐冰羽。 就知道事情并不能善了,齐冰羽跪在前面无计可施之时,外面匆匆进府而来的一队人马,叫齐冰羽嘴边挂上微笑,救兵到。 来的并不是颜天睿或者明王,却也和他们在背后操作少不了关系。 此人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魏公公。 老太监手里拿着圣旨,快步而来,看到院中的情景,并没有过于惊讶,他在皇宫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事。 只是朝着皇后的方向微微弯身。 他手中现在拿着圣旨,即使是皇后,也不敢过于僭越,圣旨到就 是如朕亲临,虽为国母也不能违背。 “宫中有旨,刑部仵作,齐冰羽接旨!” 圣旨是给齐冰羽的,跪在最后面的齐冰羽自然要上前,可是身子在站起来的时候不自觉摇晃了几下,脑袋里面昏沉的感觉叫她保持不住平衡。 果然体力流失的太快,后劲不济。 好在有落秋和欧阳珏在身边搀扶,才走到皇后和太子的后面跪下接旨。 “惊闻太子侧妃噩耗,责令刑部仵作,郡主齐冰羽即刻前往,不浅余力查清实情,直达圣听,钦此!” 圣旨写的不多,但是已经够用,齐冰羽口呼接旨,眼角看向跪在最前面瞪着她的皇后。 这个女人和自己虽然今生是第一次碰面,但是她脑中已经对她多有很深的了解。 前世婆媳问题横在他们中间,今生又注定敌对的关系,不可能和平相处。 对于反感之人,齐冰羽根本不想假意迎合,直接转开视线不去理会。 现在有了皇上的圣旨,说明了不浅余力查清实情,这皇后有多大的不愿,也不敢再横加阻拦,解剖势在必行。 魏公公垂着已经皮肤松弛的双眼,对齐冰羽一拱手,言道,“冰羽郡主,圣上听闻您之前受伤 ,叫老奴代为问候,叮嘱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过勉强。” 话是这样说,齐冰羽看现在这个架势,也知道魏公公是授命,在这等着最后的结果回去禀报,自己没有时间休息,这皇家人还真是把说一套做一套演绎的淋漓尽致。 客气的回礼,“谢圣上体恤,此事定当竭尽全力,魏公公稍后。” 转身和欧阳珏已经再次朝着室内而去,着手准备解剖太子侧妃。 到这个时候都没有看到颜天睿和明王他们到来,两人现在应该都还在宫中,不然圣旨也不会到的这样及时,那皇帝也是心里可惜着那个无缘的皇长孙,才会这般配合。 齐冰羽不想考虑太多,既然现在阻力已经被化解,自己只求为死者查明真相即可。 为了避免先入为主的观念左右自己的判断准确性。 把床上的太子侧妃抬到放置的临时木板上,她再一次进行了细致的尸表检测。 不光是皮肤上的任何一处损伤处,皮下出血处,更是连发丝等位置都一一仔细检查,才动手准备解剖。 当柳叶刀划开女尸身上的皮肤,肌肉层之后,只有少量的血液流出,叫欧阳珏在边上都觉得奇怪。 “ 师傅,这是……” “这女人是个命苦的,身上的血已经流的七七八八了,继续往下看。” 在已经干瘪下去的血管中,齐冰羽在肺部附近准确的找到了真正的死亡原因,羊水栓塞导致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引发失血性休克,没有及时的抗过敏救治,死因就是止不住的大出血。 “这就是产妇最容易发生的一种意外,也是难产最怕遇到的事情,这种状况一担发生,处理不及时,很可能在转眼间就能要了产妇的性命。” “师傅现在是不是可以定了?” 齐冰羽开始了最后的缝合,与擦拭程序。 “定吧,尸检的结果和生产过程中,医者记录的医案提到产妇在分娩过程中突然出现胸闷、气急、呛咳和气息困难的状态,都能证实是出现的羊水因腔内压力过高,进入母体血液循环,最终导致大出血和过敏性休克引发失血性休克,造成的意外死亡。” “身体表面并没有发现除了生产过程中应有的接触造成皮下出血外其他可疑伤痕,排除人为恶意因素。” 尸体被齐冰羽快速收拾干净,并没有放回满是血污的床上,现在她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一样,连欧阳珏都生出 不忍之心,把一边一样收拾干净的婴儿尸体,放在女尸的臂弯中。 如果有呼吸,这对母子现在应该是多么的幸福。 “师傅你怎么样?” 齐冰羽的脸色和躺着的女尸有得一比,同样的苍白,她要不是一早含了欧阳递过来的参片,估计现在已经倒下,微微喘着粗气,摇了下头。 “没事,咱们出去回了魏公公,尽早回去才好。” 等在院中的所有人听完欧阳珏代替齐冰羽宣读的尸单之后,魏公公接过送上去的那张纸,转身回宫,朝皇帝复命而去。 皇后抓着太子压制怒火的手,看着站不稳当的齐冰羽,一脸的不喜与质疑。 “意外,好一个意外如此巧合,齐冰羽,不要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瞒天过海,我们不相信这是意外,那么多的产妇生子偏偏最金贵的皇长孙是这样的意外,你居心何在!” 话里话外明显还是不想发过齐冰羽的意思,大有这人是齐冰羽害死的意味,太子在一边也怒意难压,直接挣开皇后的手,拽出一旁护卫的佩刀。 “无论如何,你们这些无能的人都难辞其咎,都给我那孩儿陪葬,要你们何用。” 居然就要大开杀戒,不顾身份!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绿帽太子 院中几乎所有太子府的人都在,加上那些医者宫人。 被太子现在的样子吓得仓皇不已,纷纷走避。 齐冰羽早已是强打精神,还是被身边另一名太子侧妃撞了一下肩膀,身形不稳几乎就要摔在地面上。 危机的时候,刚好拉了那侧妃一把,欧阳珏也救援及时,才避免摔倒的命运。 手指正好抓住侧妃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感觉,叫她不由得侧目。 双身滑脉,弹跳有力,至少已经三月以上。 “你做什么,松开!” 那侧妃被拽了一个趔趄,甩开齐冰羽的手,在身后下人的搀扶下,准备离开。 却叫齐冰羽的下一句话震惊得忘了走路应该先迈那条腿。 “恭贺太子侧妃有孕。” 这句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院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太子和皇后的反应,心想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太子知道应该大喜过望,放过所有人。 齐冰羽本也是无心,但是看那皇后眼中再次闪出的惊喜,她知道,皇后现在没有心思再和她为难,眼睛已经在围着那位侧妃的肚子来回打转。 人之常情,看来皇后也不可免俗,对于隔辈人还是很看重的。 倒是太子直接丢开手中的刀剑,快步 走到自己侧妃的面前,没有小意温存,温香软玉,而是对着院中跪着的太医大吼,“你们还不快点过来诊脉!” 那几名太医哪里敢怠慢,这很可能就是自己救命的唯一转机。 要说齐冰羽是在慌乱中诊断错误,那在众位太医应证之后,太子多少可以弥补一些失去孩子的心痛。 这位侧妃真的有孕在身,并且时间不短。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太子脸上已经风云满布,双目赤红,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吃人一般。 “滚……都给我滚……滚啊……” 濮阳淳发疯一般,对着周围的人拳打脚踢,抓到随手的各种东西乱丢,连身后站着的皇后在内都未能幸免,被一个丢过来的花盆,险些开了瓢,惊得花容失色。 那名本该母凭子贵的侧妃更是惨白了一张脸,身子颤抖成了一个,要不是在下人的搀扶下,估计早就瘫软在地。 这里面不对劲啊! 齐冰羽在欧阳珏和落秋的掩护下小心朝外移动,既然人家都叫滚了,自己何必还在这碍眼,没有几步就已经出了这处内院。 身边络绎不绝的有不少人在仓皇离去,院子里面还有太子的怒吼和打砸声音,皇后尖声大叫,“淳儿,你这是疯了 么!当心你侧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这贱人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那是谁的孩子!” 显然太子已经失去了理智,这样的话居然毫不避讳,大吼而出,还在太子府的众人都装作自己是聋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脚下加速! 齐冰羽被落秋扛在肩上,嘴角勾着幸灾乐祸的笑。 看看,报应吧!你们母子这样的人品,能有后真是不容易。 夫君不成,老王帮忙! 口中喃喃念叨着,“要想生活过得去,就要头上有点绿。” 欧阳珏背着工具箱在一边走着,听了这话噗的一声笑出声。 “师傅,你这话说的真形象,就是有点损。” 不用自己双腿移动的病弱齐冰羽努力抬起脑袋,摇头晃脑的道,“咱们至少可以清净一段时间了。” 刚刚那对母子的嘴脸真的是有够丑恶,不相信她的尸单,那叫她来干嘛,切! 太子府外有不少人来时候乘坐的马车,这些时候都在外面等着并没有离开,现在一窝蜂的准备撤离,造成了短时间的交通混乱。 落秋也是机灵,带着齐冰羽他们直接转到一处只能容人通过的小道上,三转两转到了另一边的街口,直接上了一辆等在边上的 马车。 齐冰羽是直接落在一个带着熟悉味道的怀抱中,被人接住并圈在身下,头顶顶在人家的下巴上。 颜天睿! 齐冰羽直接笑眯了一双眼,这位想来是从皇宫离开就等在这边,就算没有侧妃有孕一事打岔,也会想办法带自己安全出来。 从没有过的安心,叫自己放松身子,靠在那人的身上,“颜大人神机妙算?” “不如你天赐福运!” 确实,今天这事,换成运气差一点的人,八成都走不出太子府,没想到老天爷最后都站在齐冰羽这边,爆出太子被绿的事件。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沈平凡早就把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颜天睿。 在他授意之下,更是在第一时间,把这个火爆的消息带给了明王知道。 “咱们接下来去哪,二位大人!”欧阳珏带着戏谑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 “回府,本小姐现在还是伤患,累死我了这一天。”齐冰羽舒服的靠在颜天睿的怀中,敲了一下车厢,直接把欧阳珏当成了车夫。 外面的哈哈大笑还有吆喝马儿的声音传来,马车不紧不慢的朝着齐府的方向进发。 闭着眼睛享受现在舒服感觉的齐冰羽坏心眼的乐呵,想来高高 在上的皇后并不好过,不光是想为难下自己没有成行,更要面对太子现在极度疯狂的状态。 就刚才那个架势,皇后现在应该正在经历一生中最难忘的水深火热吧! 报丧…… 皇家有任何的在册成员死亡,都要和大理寺报丧,然后根绝死者的身份决定后续的处理事宜。 但是之后太子府传出的丧讯很叫人值得寻味,居然是抱了一侧妃一皇孙的丧,而那位据说也被深夜处理了尸体的另一位侧妃根本没有记录在案。 想也知道是因为那腹中怀了别人的骨肉招来的杀身之祸,好在皇后处理这些还是有一些手段,不光是禁了不少人的口,更是在病倒之前把事情的尾巴扫了个干净。 官府对于皇家处理这些丑闻,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皇后终于在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太子终日酗酒,不务正事的情况下,被气得倒在病榻之上。 再强悍的女人,终究逃不过儿女债。 皇帝也显然对于皇后和太子这次为难齐冰羽一事清楚明白,嘴上没说什么,心中有了计较,光是皇后病倒根本没有过去看望一次,就可以联想到。 明王接手了赏圆节盛宴的事宜,太子几乎是被架空,明显失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才女表妹 身体稍微好转的齐冰羽在齐府呆不住,请示了颜天睿之后,白日依旧到刑部查看一些各州府送上来的案宗打发时间。 按照齐冰羽的原话就是,“与其在府上看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酸腐,不如看点烧脑血腥的东西来劲。” 被落秋开玩笑说,齐冰羽根本不应该是个女人,要是饮血沙场岂不是更刺激,叫颜天睿一脚给踹出去巡街才作罢。 就在齐冰羽压了口茶水,合上手上的卷宗,伸展有些僵直的腰身,准备拿起下一本继续的时候,欧阳珏的身影从外面晃荡进来。 一脸的八卦精神泛滥,急于找人分享的样子。 “齐先生呀,我的齐先生,要我说你什么好,您还在这优哉游哉的看卷宗呢,就不关心下外面发生的事情!” 知道清净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齐冰羽只能好笑的放弃继续沉寂在卷宗中的装备,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塞回耳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欧阳珏。 “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欧阳先生在,我还用担心错过什么新闻不成,说说,这是又有什么事情勾起了您的八卦之心?” 欧阳珏拉过一把椅子,神秘兮兮的做到齐冰羽对面的位置上,压低 了声音说道,“这事我可不是单纯为了八卦,我可是为了你。” “我?我最近很乖啊!”她都两点一线了,还能有什么事情! 除了家就是刑部,连上街买菜现在都被禁止,能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连她都不知道? “丫头,你和那颜大人是不是……”欧阳珏两个手指暧昧的相互碰触,做出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神情。 叫齐冰羽好笑的摇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要说最近她和颜天睿之间的关系发展,连自己都觉得太过神速,而颜大人更是个根本不顾忌舆论的,希望全天下都知道,他心悦她的主。 受伤的时候,衣不解带的侍候床前,出行更是如影随形,焦不离孟,关怀备至。 时不时的还有些叫人觉得幼稚却窝心的小互动,叫齐冰羽觉得工作之余谈个小恋爱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不欧阳珏现在就是拿这事在开玩笑,可是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吧,齐府上下还有刑部,连忙得昏天黑地的明王与喜乐两兄妹有心知肚明。 “有事说事,别扯这些。” 欧阳珏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的情敌来了!” 情敌?! 这个词出现在 齐冰羽的生命中还真是少见,但是颜天睿有小情人,这事说什么她都不相信,毕竟两人几乎都是绑定在一起的,他没有那个时间空白点去干什么! 见齐冰羽并没展露出焦急的神情,欧阳珏倒是比她着急,从袖口里面拽出帕子,刷的一下抖开,半掩着自己的脸,学着女子的口气,捏着嗓子说道,“表哥,思雨之前随先生游学,才回京城,听说你公干回来,这就过来探望,表哥一切可都还顺遂!” 那头发花白的二八少女款直接叫齐冰羽心头窜起一股子酥麻,真是太叫人不能接受。 “欧阳先生……”齐冰羽嘴角抽搐的制止住欧阳珏继续表演的欲望,捂着自己的眼,“这应该是亲戚串门吧,怎么还上升到情敌的阶段了!” 欧阳珏也觉得自己这样够恶心,收起帕子坐下,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继续八卦,“什么亲戚,你是傻还是傻,这摆明就是居心不良,动机不纯,再说了,那表妹可不简单,你知道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女霍思雨么?” “啧啧,今日一见,果然是佛柳之姿,轻糯软语,还有一个重点,就是这霍思雨对别人可都是一副冰冷面孔,但是对颜天睿这个八竿子打不着 的表哥,态度一点和传言的不一样,有问题!” 齐冰羽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欲迎还拒,摆出冰山美人的模样抬高自己的身价,这些小手段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在她的时代还有一个很有标志性的代名词…… 白莲婊! 看来颜天睿也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叫这位号称冰山美人的才女表妹亲自过府探望,还热情备至,想必应该感到荣幸之至才对。 “那颜天睿是什么态度,热情相迎,激动万分?还是温柔浅笑,扫榻相迎?” 她现在只是好奇,真的就是单纯的好奇。 说到这个,欧阳珏噗嗤一下笑出来,摇晃着脑袋卖关子。 本以为齐冰羽会继续追问,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他这套,已经翻开了另一本卷宗,准备继续办公,这叫欧阳珏怎么能忍,他的重点都还没说呢! 一把合上齐冰羽面前的文书,欧阳珏的大脑袋直接伸到桌面上,“你就不能着急一下,问问情况,看看你家颜大人有没有背叛你么!” “去者无心,留者有意,何必纠结是不是?” 其实齐冰羽是一点都不怀疑颜天睿和这个表妹才女会有什么,从认识那天开始,颜天睿虽然很少提到 自己的家庭,但是却对自己一直关怀有佳。 现在回头想想,那从第一次见面时候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感情,就是钟意和心动,无疑! 既然选择相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且准备接受,就没有疑神疑鬼的必要,不管是搭档还是情人之间,没有完全的信任就是嫌隙出现的前兆。 “好吧,你赢了,没想到你对那颜大人还挺信任,你家颜大人直接越过含情脉脉的大才女,转头带着沈木头巡街去了!” “噗……”齐冰羽这下倒是真没忍住,喷笑出声! 颜大人亲自出去巡街,刑部尚书耶! 这是有多不喜那表妹的状态,真是辜负了美人的一片柔情。 收起了手上的文案,齐冰羽决定出去走走,或许可以偶遇一下那位多情的冰山美女,霍表妹也不一定。 她现在更想看得,是当时这位表妹脸上龟裂的表情,想来一定是很精彩的。 欧阳珏知道是自己的话终于勾起了齐冰羽的兴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准备跟去看戏,可惜天不从人愿,刑部的差人快步走到仵作休息室这边。 见到齐冰羽在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齐先生,还好你在,书馆街出事了,您可能要过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酒么 这个时候还有案子,并且是在京城有名的文人墨客集结之地,并不是什么好事。 齐冰羽和欧阳珏顾不上别的,带上工具箱快速前往,能找到仵作头上的,估计八成出现伤亡。 书肆酒馆,湖州端砚,宣州供纸的商铺在这条街道上都能够找到,行人也大多都是一身书生打扮的学子居多,穿插着不少白衣飘飘举止端庄高雅的才女。 可是偏偏今日出事的地方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之内。 等齐冰羽到达的时候,一处酒楼门前已经被差人团团围起,三层高的酒楼上面两层围挡里面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门口一群相对打扮并不出挑,也是文人装扮,偏好白色的少年男女聚在一起,光看第一眼的神情,除了一名女子还算镇定之外,其他的人都吓白了一张脸,带着不知所措的惊慌。 那女子倒是显得格外惹眼,抛开地上俯卧位不动的伤者之外,就属她的存在,叫齐冰羽多看了一眼。 好事的欧阳珏在后面拽了下齐冰羽的衣袖,小声说道,“真是有缘,看看,是小表妹呢!” 霍表妹? 两人的对话很快,声音也小,就算有人听到,估计也不明白两人说的什 么意思,倒是齐冰羽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 一身巧妙用白色深浅搭配而出,外罩纱衣的装扮,清淡有心的妆容叫人冷眼看去并不排斥浓妆艳抹之感,眉眼五官倒是也算细致,发型简单不失灵动,清冷着一张小脸,还有没有退去的青涩。 确实长得不错。 颜天睿和落秋沈木头三人已经在场内观察情况,走前期排查问询的程序,齐冰羽到来,熟悉的差人分开人群,方便他们进入内圈之中。 “颜大人。”习惯性的先和颜天睿打个招呼,平常的时候颜天睿就会主动把案子一些相关的前期线索交代下来,可是这次,颜天睿却没有动,只是皱着眉看着地上的伤者。 齐冰羽也并没有多等待,而是快速带上手套,手指按压在伤者的脖颈大动脉旁,翻开侧着朝向右边的眼睑,查看瞳孔的情况。 站起身说道,“此人确定已经死亡,只有这一位死者么?” 现场的情况不明,齐冰羽并没有直接进到酒楼之内。 颜天睿叹了口气,把齐冰羽拉到一边说道,“这次的事情并不复杂,是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暂时看只有这一名受害人。” 斗殴,现场发生的斗殴 事件,确定人已经死亡,时间不用推断,嫌疑人不用推断,事情经过一问便知,难道是找不到尸源? 颜天睿接下来的话把齐冰羽的这个疑问也打消掉,“倒地的这个是朝中掌管兵器制造的商榷商大人的独子,而和他发生矛盾的却是一群,动手时候比较混乱,现在弄不清的就是商唯的死因和谁动的手。” 得,尸源也很明确,闹半天自己今个来就是得罪人的,朝中大臣之子,敢动手的人也绝对不是小老百姓,转头看向对面那几名衣裳明显有争斗痕迹的少年,齐冰羽莞尔。 “难道是为了你那楚楚动人的小表妹争风吃醋动的手,我这不是得罪人么!”感叹自己八成又要被骂上好久,齐冰羽自怜自哀,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还真叫她蒙对了,颜天睿嘴角微勾,眼角的朱砂痣带着魅意,背过身子只叫齐冰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快速说道,“消息灵通啊齐先生,你不吃味就好,乖!” 面上不显,齐冰羽借着穿外罩袍子的档口,挡住自己的表情,也小声回道,“颜大人好大的魅力。” “承让承让。” 简短的对话快速结束,齐冰羽和颜天睿错身分开, 各忙各的,欧阳珏和齐冰羽蹲下身子,检查那位倒霉的官二代尸身外在表现。 “身上衣服有撕扯痕迹,胸口腹部足印明显,面部皮肤表面挫伤,全身四肢无骨折,致死原因需要回去解剖再议。” 这样没有太过明显的伤痕,大面积创伤和出血的尸体,死亡原因并不好鉴定,特别是人多手杂,想要找到其中真正致死伤者的那一个动作元凶,并不是法医乐意见到的情况。 抽茧剥丝的活现在才是开始。 颜天睿留下等待死者的家属,还要在询问一下事发的情况,给参与者记录笔录,齐冰羽带着尸体返回刑部解剖室。 要说这个解剖室从建成之后,这位还是第二个享受这个待遇的同志。 分开时,齐冰羽和颜天睿说了一句重点,“斗殴参与者我需要精确到他们每一个动作和击打方式,加油吧颜大人。” 只要有明确的目标和问题,就什么都不是问题,这样的案件不用等家属的到达,直接就可以开始解剖,齐冰羽随后回来,就在进行手术前的一切准备。 欧阳珏在一边作为助手,再把需要用到的解剖工具准备出来,齐冰羽开口说道,“把手锯准备好, 可能需要开颅。” 欧阳珏很是震惊,开颅呀,他可是见得次数都不是很多,带着疑问的准备着东西,“怎么还要开颅啊?难道你怀疑是脑袋里的事?” 齐冰羽准备就绪,站在解剖台边上,双手朝上举着,歪头看向欧阳珏,“刚才我查看人是否气绝的时候,翻开眼睑,看到了眼底出血,怀疑头部有出血的状况,所以只能打开看看。” “斗殴的案子第一要点,就是看现场有没有可以使用的作案工具,我问了颜天睿,据说都是徒手的争斗,过程又是在平地没有障碍的街道上,周围可能的制伤物并没有血迹,死者身上也没有开创性伤口,徒手的可能很大。” “脑袋那么硬?徒手可能直接把人打死,那些还都是孩子吧!” 齐冰羽知道欧阳珏的意思,他想说头部有颅骨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徒手很难造成那样的伤害。 “一切都有可能,直接打开看看就都清楚了,猜是没有根据,我们都是仵作不是神,我也只是怀疑!” 就在欧阳珏也准备了一切,准备随时动刀的时候,齐冰羽突然抬起头,提了一个状况外的要求,“有酒么?高度数烈酒!”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赌一下如何 验尸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对于齐冰羽任何要求,欧阳珏现在都会尽量办到,并不会多问,反正一会就能知道答案。 果然当整坛的烈酒被送来的时候,齐冰羽直接打开封口的泥,把烈酒倒在盆中,浸泡了帕子,脱掉死者的衣裳,开始擦拭皮肤。 “这是……消毒?”欧阳珏也跟着一起擦拭,之前见过齐冰羽用烈酒消毒,才有此一问。 “不是,你推算一下,事情从发生到现在的时间。” “事情发生,到官差到场,然后就是回来通知咱们,再到咱们到达带回尸体,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这样时间轴很清楚的案件,推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点并不是很难,齐冰羽翻动被平放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对欧阳珏说道,“时间推算的差不多,你看一下,尸体的尸斑大多集中在身体前面凸出的位置,胸腹还有双肩,右侧的面颊上,手指这样的小关节已经有了尸僵的表现。” “时间方面很吻合,但是因为尸体的伤痕,特别是比较细微的伤痕不会这么快的反映出来,所以我们可以用烈酒中的酒精成分擦拭尸体表面,这样那些轻微的痕 迹就会更加清晰,方便我们做出准确的判断,一点不错过的还原他经历的一切。” 手上的动作没停,尸身的前前后后都被两人擦拭过来,当一切完成,并去掉死者的头发之后,解剖台上的景象叫欧阳珏惊讶。 不管是细微的皮下出血,还是擦碰导致的表皮皮瓣掀起,都清楚的呈现在眼前。 “师傅,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根据伤处,一点点对照衣服上面的痕迹,推断受伤的原因,还有伤害的程度。” 齐冰羽欣慰的点头,现在的欧阳珏越来越有后世法医的派头,把推理和联想,还有各种你猜我猜大家猜的工作态度继承了个十成十。 “我们解剖多少都会破坏一部分表面的伤痕,体表检查的重要性就是记录还原死者所碰触的一切可能致伤因素,后期我们再一一排除并非致命伤的地方,那样,剩下的就是我们要找的问题所在,致命原因。” 欧阳珏信心满满的开始一一对照衣服上的痕迹查看死者身上的各处痕迹,闲暇的时候还不忘记开句玩笑,“还真要谢谢死者穿得这么白,对照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齐冰羽失笑,真的 是服了这欧阳先生,面对什么事情就没见他发愁过,总是这样积极乐观,倒真的是一位难得的合作搭档。 “死者胸部腹部各有一块皮下出血,形状和轻重基本相似,对照衣服上明显的鞋印痕迹,可以推断为是被人蹬踹所致。” 现在齐冰羽拿着纸笔,在给欧阳珏记录尸单,她快速写下这一判定,心中带着认同。 “死者指甲内有微量皮肉组织,怀疑是在纠缠的时候抓挠了对方造成,右手第四指指甲断裂损伤,有少量出血,伴有红肿,属于生前伤。” “四肢上有几块淤血,并没有明显的骨折,额头部位一块明显红肿,并未出现开放创口,表面皮肤有轻微挫伤痕迹,亦可见明显肿胀情况。” 欧阳珏把自己可以看到的东西全部陈述出来,齐冰羽记录完成,放下尸单的本子,走到跟前,“咱们接下来呢?” 这次欧阳珏的观察已经很细致,但是齐冰羽还是发现了里面的小疏漏,引导教学的方式,她还是希望欧阳珏自己能发现补充上去。 “我觉得,死者身上最明显的两处皮下出血,就是头和胸腹,很可能致命伤就在这两 处。” 齐冰羽微微点头,右手指着死者的面部,说道,“我们不妨赌上一赌,我觉得致命伤应该在头部。”她还是保持自己的主观意向,并没有借住眼睛的特殊功能内视。 欧阳珏则恰恰相反,觉得伤的是内脏,造成的内出血和内脏损伤导致的死亡,比起头部,胸腹更加脆弱。 “这次你来解剖胸腹部,记得浅入浅出不要伤到完好的组织,造成二次伤害。”把柳叶刀递给了欧阳珏,她继续拿起一边的尸单,准备记录。 照着齐冰羽教的程序,当欧阳珏还没有开始刨开胸腹的内腔,查看脏器的情况时,就知道自己八成猜错了。 那两处伤痕的皮下出血只到达了真皮层下的程度,连肌肉的伤害都没有造成,不光欧阳珏自己在摇头,齐冰羽也在摇头,她是根据经验判断,这样的皮下出血不会造成什么太严重的伤害,不然脆弱的肋骨不可能没有出现骨折的现象。 但是仵作就是要排除一切假设,直达最后真相的内部,欧阳珏还是一点点打开胸腹腔,查看了内在的情况,结果自然是没有发现,死者的五脏没有任何的异状。 欧 阳珏检查过后,开始恢复原状,仔细缝合,清理血迹。 齐冰羽在尸单上面留下一行大字。 脏腑并无内部出血,查无异状。 下面要做的就是头部的解剖,齐冰羽和欧阳珏换位置。 说实话,在这个没有电锯的时代,开颅真的是个体力活,齐冰羽快速的划开死者的头皮,把头皮朝着两边翻开,用手锯一点点锯开白花花的颅骨骨盖。 这个过程几乎要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越到最后越要小心翼翼,不能叫手锯伤了颅内脆弱的脑组织。 当骨头被齐冰羽轻轻的取下,里面脑组织的情况叫欧阳珏不得不佩服齐冰羽的本事,真的有出血。 “记录吧,头皮帽状腱膜下血肿,头部清楚骨折线从额部延伸到头顶,额部硬膜下血肿、蛛网膜下出血,明显脑部挫伤。” 看到这些情况齐冰羽并没有收手,而是继续检查脑组织的其他部位,在和额部对应的位置,她找到了另一处伤痕,“枕部脑组织一处显着脑挫伤,对应头皮和颅骨并未发现伤痕。” 记录的欧阳珏大惊,“这怎么可能,里面坏了,外面啥事没有,师傅你是不是看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抓人吧 “没看错,这种特殊的伤害只能产生在人体的脑部,叫做对冲伤。” “对冲?” “嗯,脑挫伤普通情况下都会在对应的头皮和颅骨位置上找到损伤,有一个特例就是对应的头皮和颅骨完全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而对侧的外在有损伤,那就肯定是对冲伤。” 齐冰羽把两处脑挫伤的位置作着比较,把两点之间的关系展示给欧阳珏看得更真切,叫他能完全明白对冲伤的状态和认定条件。 “师傅,这个难道可以理解成,这边伤了咣当得也伤了对面的位置?”欧阳珏说的有点试探,毕竟自己这个比喻并不怎么高明,他可是琢磨了半天才有一点明白。 齐冰羽琢磨了一下,倒是点了下头,“虽然说的不是很准确,但是大概意思对,形成机制也相差不远。” 齐冰羽检查了剩余的部分,开始把取下的颅骨复原,合上打开的头皮,缝合伤口,现在可以写认定结果。 “把结果写上吧,死者商唯的死亡原因就是颅脑损伤,造成死亡后果的就是脑袋上这一下。” 忙着最后的善后,欧阳想着伤情的情况,问道,“咱们去的时候,死者是趴在地面的,难道是摔得?” 他还是觉得那 些瘦不拉几的富家子怎么把人徒手打成这么重的伤,不太可能。 倒是死者的姿势看上去更像是摔到,难道是自己摔死的? 这个结论并不是很奇怪,因为齐冰羽可是说过,对冲伤的形成条件,就是头部从快速运动到静止的过程中才会形成的,这样说是摔倒造成的,不是一切都解释得通。 给尸体盖上白布的齐冰羽,笑得一脸古怪,脱掉身上沾血的外罩袍子,拿上完成的尸单朝外而去。 “现在下结论还早,是与不是我先不告诉你,咱们看过口供之后再说,估计颜天睿他们也回来了。” 他们确实是已经回来了,在比较靠后的解剖室这边都能隐约听到前面的喧闹声,想来是参与斗殴的那些少男少女,还有闻讯而来的家长和苦主全都到了,正在前面开会。 齐冰羽的出现叫现场一时间窒息,都紧张的看向她的方向。 颜天睿有点头疼,坐在主位后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见到齐冰羽的第一时间,就投过去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像是在埋怨她出现得这么晚。 一对神情悲戚的夫妇领先众人,抢步来到齐冰羽的面前,妇人更是直接抓住了齐冰羽的手,未语泪先流的问道,“冰羽郡 主,我儿的检验可是有结果了?” 颜天睿在一旁解释这两人的身份,“这是商榷商大人和夫人,死者商唯的父母。” 环伺周围,那些人一对对的站在自己的孩子身边,虽然神情都带着明显的抵触和不爽,也不自觉的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对话上,想来都应该是与案者的家属们。 齐冰羽率先把尸单交给了颜天睿,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提出一个要求,“我可以先看看参与者或者是在场人的口供么。” 颜天睿早就准备好,交给了齐冰羽,还主动让出自己大堂上的主位,叫她可以坐下来,安静的查看。 “喂,你到底找没找到原因,行不行直说,别叫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干耗着!”一名少年张狂的开口,齐冰羽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那少年身后身穿朝服,同样一脸桀骜的中年人。 光是从朝服的制式上,齐冰羽就能分辨,这人的官位不低,和颜天睿一般,居然是当朝从一品的职位,红色的底衬证明是位文官。 那人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孩子态度张狂,脸上居然还带出一丝嘲讽,根本不把这小小仵作看在眼中。 只是一个遗孤,得皇上的眼又如何,还是一个仵作之身,郡主只 是叫着好听,和真真正正的皇家郡主一比,还不是一个假货,没必要太当回事。 他的想法并不代表少数,反而是现在在场大多数官员的想法,光是从哪些复杂的视线中就能感觉到。 齐冰羽收回目光,继续在口供中寻找她想找的东西,颜天睿的视线却是带着威胁性的瞪向那名还要继续出言不逊的年轻人,直接叫那人乖乖闭了嘴。 看完了所有的口供之后,齐冰羽满意的抽出了一张纸,问道,“你们谁是张怀秋?” 一句不是很大的问话,在整个大堂上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一个位置,不巧的正是刚才出言不逊的那名少年。 此时少年依旧高扬着头颅,手上摇晃着折扇,丝毫不惧的藐视齐冰羽一眼朝前跨步,“小爷正是张怀秋,你要如何!” “拿下吧,这人是杀人主犯,另外几个动手的算是从犯,根据情节再做处置。” 四个人打一个人,呵呵,还真是能下去手,看了口供的齐冰羽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这张怀秋真是因为别人多看了身旁的霍思雨几眼,就逞英雄的动手打人。 而跟着张怀秋动手的另外三人口供都基本不可信,闪烁其词之外,只说了推搡咒骂之 类可有可无的情节,完全没有一点重点。 但是不要忘记,死者也是有友人在场,加上酒楼之内其他目击者的口供,孰真孰假很容易辨别。 颜天睿二话不说,一挥手,下面的落秋带着差人已经上前一步,把那几个动手之人全部按在当场,没有客气直接反剪了双手,打散了头上发冠。 霎时,不少人的尖叫和爆喝之声响遍大堂! “颜天睿,老夫敬你是刑部尚书年轻有为受圣上荣宠,但是你怎可如此任意妄为,随意听信一名仵作的信口胡言,草率断案,老夫不服,老夫要到圣上面前参你一个执法不公的罪名。” 说话的正是张怀秋的父亲,也是当朝从一品的兵部尚书,算得上是位举足轻重的朝臣,更是太子的得力心腹,掌管着龙廷所有和军政相关的事务。 自古都说兵部武,工部贱,光是从面相和说话的口气上,就知道这位兵部尚书真的是个浑人,什么话从嘴里说出来都是横着的,牛气冲天,底气十足。 “张大人,你还知道我是刑部尚书啊。”颜天睿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人堵在当场,在场的人也没有再敢咆哮公堂,这里不是别处,这里可是以执法严苛出名的刑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簿公堂 在自己的地盘,还有颜天睿这个即是上司又是男友的靠山在,齐冰羽很嘚瑟的没有把那些张牙舞爪的官员放在眼中。 优哉游哉的站起身,叫颜天睿坐在正位上,自己站到仵作本该站的右后方,好整以暇的环视下面怒视自己的几位,还有纷纷挣扎,很不服气的几名嫌犯。 齐冰羽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们不服气?那我问你们,在你们动手之前,商唯是不是好好的,别以为你们只交代了简单的推搡和口头言语冲突就能遮掩过去。”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商唯的死因就是因为殴打所致,说你们有罪都是有证据的,上折子参我们刑部尚书,先摸摸自己头上的乌沙!” 这帮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官二代都是被家中惯坏了的,以为随便动手根本没有大事,现在出了事情依旧想要逃避责任,企图叫父亲动用关系压下去就可以当没事,那是一条人命! “你说你有证据,什么证据拿出来我们看看,单凭一面之词,随便一句话就想要定我儿的罪,休想!”还是兵部尚书张敬亭最是不服,开口质问。 剩下的人都没有张敬亭的官职高,也在担心自己的孩子,都跟着一起开口,一时间场 面再次混乱,只有工部司器坊的商榷商大人一直扶着自己悲伤过度的妻子,双眼充血的站在一边,还在消化儿子是被打死的事实。 因为和这件事情有所牵扯,在场同行的几名才女和家人也在堂上,这时候混在人群中始终站在一边,袅袅婷婷的霍思雨站出身来,温和有礼的朝着正位上面的颜天睿行了一礼。 “颜大人,此事依小女拙见,确实需要各方取证,仔细查看,您切勿偏听偏信,冤枉了各位公子们,对各位大人和您都不好,何况一名仵作之言,也不可尽信不是。” 这话一出,不光是那些大人纷纷点头赞同,连被按在地上的那几位被此时牵连的公子都对这位敢于为他们仗义执言的第一才女投去爱慕的眼神。 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非被定为主犯的张怀秋莫属,他努力在差人的掣肘下转回头,看着立在身后的霍思雨,动情的说道,“思雨,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下那小子的头,根本不可能打死他,连皮都没破,怎么会有事,肯定是这仵作没有本事,胡乱搪塞的。” 齐冰羽在上面听的都想起立鼓掌,真乖,都不用问了,这是 直接自己招认的节奏啊! 再看那位一脸悲天悯人的霍小姐,齐冰羽真的双手轻拍,感激的点头致谢,“真是多谢第一才女帮忙,这嫌犯居然已经主动认罪,刑部感激不尽啊!” 她这话一出,颜天睿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就以。 齐冰羽不给任何人反口的机会,直接小脸一板,大喝一声,“好你个轻轻碰了一下死者的头,你是不是在死者受击倒地之时,趁机抓住商唯的头发撞击地面,一下不解恨还又撞了几下才罢手,这样就是轻轻的一碰,你还真敢说!” 被一个小仵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呵斥,那张怀秋顿觉面子有失,特别还是在自己心中的女神面前,怎可这般丢脸。 对着齐冰羽怒吼出声,“对,我就是撞了他的头,谁叫他先是盯着思雨一直看,被教训了还不知悔改,用不服气的眼神怒视与我,也不看看他爹是个什么身份,我爹又是谁,一个小小的司器坊少司的儿子敢与我不敬,就是欠收拾!” 他这一席话彻底叫除了几名少年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包括兵部尚书张大人,他的亲爹。 朝堂诡辩沉浮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样的话代表什么,眼中交杂着气愤的怒火, 不甘和恨意直直盯着站在颜天睿身后的齐冰羽,像是要吃人一般。 毁了,自己的儿子要毁啊! 齐冰羽抖出手中的尸单,“嫌犯现已认罪,结合尸检结果,死者正是被人蹬踹在胸部和腹部之后,因剧痛倒地,被人拉扯脑后头发,造成尸体头皮帽状腱膜下出血,并且多次撞击地面,导致额部血肿,颅骨骨折,引起硬膜血肿,蛛网膜下腔出血,脑组织两处挫伤,死于颅脑损伤!” 齐冰羽言之凿凿说完这一段话,把自己的尸单还有几分目击者的口供,加上刚才随堂文书记录的堂审记录叫到颜天睿的面前,拱手说道。 “颜大人,此案案情和尸单完全吻合,已经可以结案定罪。” 就是没有这个蠢笨的张公子,自己说出动手的实情,有手中的那些证词加上齐冰羽的尸单,一样可以定罪,但是现在更坐实他的罪行,辩无可辩,案件已经板上钉钉! 没说一句话,案子就破了的颜天睿,“……” “众衙役听令,主犯张怀秋和从犯三人即刻收押,三日后酌案情详细判定责罚,死者商唯由家人领回自行处理后事,退堂!” “我的儿啊!”商夫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 的哭嚎之声。 而始终在一边黑着一张脸,瞪着血红双眼的商榷扶着自己悲伤的妻子,朝着颜天睿点头道谢,“下官多谢颜大人,冰羽郡主给小儿一个公道。” “颜天睿,我看尔敢!” “不要啊,我儿没有罪没有罪!你不能这样啊!老爷……” 堂下其他的那些家属也都想不到事情这么短时间就会发展成这个情况,喊叫之声不绝于耳。 颜天睿站起身,根本不予理会,更没有把那张尚书的威胁放在眼中,带人转身离开公堂。 身后一道娇娇弱弱,带着委屈的声音响起,“表哥,你怎么……”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叫在一旁的霍大人一把抓住手臂,朝外面拖拽而去。 这事还是因为霍思雨而起,不管是死了的,还是被关起来的,他一届小小的户部官员,面对那些人吃人一眼的眼神,只感到如芒在背。 能做的只有拖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快速离开这里,回府之后再思虑下一步的打算,真是得罪了不少的同僚,可如何是好。 怪就要怪那个多事的仵作,偏偏一句话还要把他们思雨带上,思雨明明只是给那些公子求情的,倒成了帮她诱供,真真是害死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章 宴请表哥 被人推崇为京城第一才女的霍思雨,什么时候看过别人这样的脸色。 回到府上不管还在怒气未消的父亲,直接冲回自己的闺房,把桌子上摊开的书籍纸笔全都一股脑的摔到地上。 “他们凭什么那样看我,爹爹你又凭什么怪我,都是那些公子哥骄纵妄为,他们因为谁多看我一眼动手打架,出了人命和我有什么关系,好像我也是凶手一般,凭什么!” 紧随而来的霍夫人,陈氏。 娘家也是书香门第,后来嫁给霍大人做了正妻,性格和品行都很不错,只是女儿现在脾气不知道随了谁,越来越骄纵,叫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叫下人收拾了地面的狼藉,拉着霍思雨的手,娘俩坐到一边的软榻上劝道,“思雨啊,今日发生的事情娘都听你爹说了,还好你没有什么事,不然叫娘可怎么活。” 霍思雨再发脾气,对自己的娘亲还算孝顺,只是有些怨气的嘀咕道,“我这不是没事么,您别哭了,娘你一位当家夫人,当然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怎么,可是我不在京城这些日子,那些不省心的东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气你?” 她口中的那些不省心的东西,不 是别人,正是因为霍陈氏性格软弱,霍大人娶进来的小妾姨娘还有一些庶子庶女。 “那倒没有,娘亲就是想你,惦记你在外面有没有吃苦,谁知道你一回京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思雨啊,听娘的话,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朝外面跑,省的外面说什么不中听的叫你生闷气。” 知道自己娘是为了自己好,本想答应下来,可是想到最后颜天睿那张俊俏的脸庞看自己时带着厌烦的眼神,一时间气闷得难受。 还就在这个时候偏有不长眼的凑上来,是府上庶出的二小姐,只比自己小上不到两岁的大妹妹,霍思燕。 要说这个妹子虽然学问名声都比不上她,但是样貌上硬是比她妩媚上几分,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媒人受托上门提亲。 这事可是曾经像一根刺,哽在她心中好多日子。 现在正心里不顺,这人又自找没趣的凑上来。 “哟,我当时谁在母亲这里喧闹,原来是姐姐回来了啊,思燕这里给姐姐请安。” 一句话直接把霍思雨的怒气刺激到顶点,身都未动的看着袅袅婷婷进门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怼道,“二妹家里的规矩还要长姐教你多 少次你才能记住,别张口闭口的姐姐长妹妹短,知道的说你是没有规矩口无遮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随了你姨娘的歪门,当这里是楼子还是馆子呢!” 这霍思燕的姨娘正是从那些地方被赎身出来,抬成的姨娘,这点也是霍思燕忌讳被人提起的。 这一打照面就被霍思雨拿出来说项,脸上自然挂不住,要是平时也许就咽下去这口气,但是她霍思雨又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外面闹出那么大一个丑事,京城现在人尽皆知,还在这里摆出一副圣女的模样是在恶心谁。 微微朝着霍思雨欠身行礼,脸上挂着纯真娇美的笑容,轻快的说道,“长姐说得对,都是思燕笨拙,总是忘记,以后也要多向长姐学习,不光能得才女的称号,更是可以杀人不见血,夺命不用刀的手段。” 说完居然不管屋中人的神情,转身扬长而去。 霍思雨只气得恨不得直接手撕了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庶妹。 现在事情刚出,居然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都怪那个多事的仵作。 冰羽郡主是吧,看样子和表哥走的还很近,两人旁若无人眉眼传情的样子,早在刑部大堂就叫她看得很 是刺眼。 原本觉得颜天睿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出色的家事,没有雄厚的背景,除了才华和那张脸还说得过去之外,也只能算是她霍思雨的陪衬。 但是现在看来,这人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叫那个孤女轻易得手。 不是说最近皇上和明王都很倚重他么,而太子又出了两位侧妃双亡的事,失去了优势。 翻转间,霍思雨已经从刚才的盛怒中冷静下来,要说她也担得上个才女的名声,学问从小做的,脑子也算灵光,心中已经把局势来回掂量了一圈。 主意已经在心中拿定,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娘亲,你还记得和你闺中便是手帕交的墨姨么?” 霍陈氏脑子没有女儿转得快,不明白她刚才还在气呼呼的,这会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霍思雨有点着急,摇晃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哎呀,娘,就是后来嫁了颜都统,夫妻死在战场的那个墨姨。” “记得啊,怎么了?突然提起她来了?” “我记得你们还是表亲的姊妹是吧,所以现在的刑部尚书颜大人,我应该叫上一声表哥,就是颜天睿颜大人。” 霍思雨把话题渐渐朝着主要目的上引,霍 陈氏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拉着女儿坐在旁边,像是陷入回忆一样,说道,“嗯,这一晃都多少年了,你墨姨也走了有十年了吧!” “娘,这次帮着审理书馆街案件的人就是表哥,我琢磨着,过过就是您的生辰,咱们府上怎么也要有个花宴,你下帖子叫表哥一起热闹一下,也算是感谢他帮了我这次如何?” 霍陈氏很是开心的点头,“还是我儿想的周到,回头我就给刑部下帖子,说来我也好多年没有见到那孩子了。” 这件案子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其他的热议话题取代,并没有继续发酵。 倒是兵部的局势,悄然默化的发生了不为人知的转变。 顶头上司的儿子打死了下属的独子,再被官府抓捕,准备抵命。 这曾经和谐的同僚间,嫌隙自然生成,可谓是两只斗鸡对上眼,谁看谁都想把对方掐死。 丢了儿子的商大人更狠,最近看似无心其实耐人寻味的丢出不少兵部尚书张敬亭不能见人的小九九,成了京城现在热议的话题。 而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曾经掌管兵部,现在丧期在家闲敷的太子濮阳淳,可谓是躺枪,最轻也是个治下不利的过错。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芊芊解语花 忙里偷闲,到齐府蹭饭的濮阳锦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酒杯,开怀大笑。 “好,可算是解气了,我叫他太子贪墨军饷,克扣军需,我不收拾他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这是天道轮回。” 不喜太子的齐冰羽也在一边晃荡着手上的酒杯,小抿了一口,“这就叫,苍天饶过谁!” “来,我们就干一个,敬老天!” 濮阳锦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子,划拉几口饭又塞了几口菜,吃得一点没有皇子形象。 而齐冰羽手中的杯子却被颜天睿拿走,直接喝掉大半,剩下杯底一丢丢才还给她,不等齐冰羽抗议,已经开口埋怨明王。 “你的明王府是穷到没有饭吃么,非要到我这蹭吃蹭喝,还吃得一点没有形象,饿死鬼啊!” 这人也真是,混吃混喝就算了,还带头引着齐冰羽喝酒,简直罪大恶极,虽然他也很喜欢冰羽微醺的娇俏,但不能给他们这帮人看到不是。 齐府关起门来,倒是更有烟火气,没有外人在,再加上在坐的也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不担心有人听墙角,濮阳锦喝了两杯,小声的对颜天睿几人说道。 “知道么,兵部掐起来了,我是不是会因为出了命案 还开心这样不厚道被指责啊!” 说完还夸张的放下碗,做了一个西子捧心装,但是配上他一脸怎么看怎么是开心的表情,很是虚伪。 但是……虚伪的可爱! 颜天睿不理会这个不正经的,不陪他笑闹,而是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面。 “最近收到什么消息没有?” 听到他们开始谈论公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的欧阳珏和玫红他们离开饭厅,整个大厅里面就剩下多少和朝廷大事息息相关的三人。 齐冰羽也不闹着喝酒,放下杯子,视线转向濮阳锦。 “有,还不少,现在看似风平浪静歌舞升平,但是下面暗潮涌动,我总觉得不是很对劲,难道龙廷多年安稳的日子真的不能延续了么。” 濮阳锦也只是感叹一句,身为带兵出征的皇子,对于这些他并不惧怕,只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还有一份心怀天下百姓的悲悯之心。 “虽然现在我在京中忙着赏圆节的事,但是在我的观察中,父皇的身体虽然表面看上去康复得不错,但是已经大不如前,脾气和很多习惯都在转变中,不是亲近之人很难察觉,这些还是和母妃闲聊的时候说起的,母妃也有这种感觉。” 说道明王的母妃,齐冰羽才猛然想到,之前自己受伤,曦姨可是送了不少的好东西来,自己一直忙案子,倒是忘记进宫去看望她。 “曦姨最近可还安好,早晚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我也没去看望下,不会怪我吧。” 濮阳锦说到母妃,自然流露出幕儒亲情,脸上带笑的说道,“当然有怪你,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自从喜乐搬出母妃那边之后,你去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不过也知道你忙,叫你自己多注意身体,需要什么知会一声。” 他们也没想到,曦贵妃和齐冰羽会走的这么亲近,两人简直和亲生母女一般,叫喜乐这个亲闺女都总是假意嫉妒的哇哇大叫,吃味不已。 可是转而想到自己的父皇,明王的笑意减淡,反而带上了忧心忡忡,“小冰羽,之前你说你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不说十分,也占了七八成,你当先机听听,预见一二便是。”齐冰羽知道明王想问的一个是赏圆盛会西晋发难的事,另一个就是皇帝不久于人世之征兆。 也许之前濮阳锦并不尽信,现在根据事态走向,已经明了了很多,太子和他之前的纠葛就是最好的证明。 颜 天睿问起边关的情况,作为主将,心系自己的防区,明王自然是如数家珍,但是他还是龙廷的皇子,其他边关自然更要关心。 “西北边防已经交代下去,那边都是我的副将,有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但是东北边和东南边并不尽如人意。” 东北边防原本是齐冰羽父亲齐殇远镇守之地,濮阳锦以为齐冰羽会更想知道那边的消息,而齐冰羽刚好相反,她居然只字没提,反而问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东南边境。 “这东南边境的主将是卢威龙老将军父子,和你父亲差不多,都是咱们龙廷的顶梁支柱,一生兢兢业业镇守东南,和家人聚少离多,现在已经有将近六十岁高龄依旧不退第一防线。” 之前颜天睿和齐冰羽简单说起过,东南边境面临的是易守难攻的大环境,多为林地山巅,地形复杂,气候湿热,典型的亚热带,次雨林环境。 长在北方环境的人很难适应当地的气候,可是那位老将军带着独子就那么咬牙镇守在东安边境线上,一守就是二十几年。 可是说到这位卢将军,明王的神色并不太对,而是隐隐透出几丝悲伤,颜天睿也陷入了死寂,气氛变得有 些诡异,叫齐冰羽摸不到头脑。 “怎么了么?” 回答齐冰羽的是颜天睿,他声音中有着沙哑,情绪沉重,“没什么就是想到我过世十年的父母,我父亲就是在卢将军的大营,担任左指挥使一职。” 第一次,当着明王的面,齐冰羽起身主动半环住颜天睿的肩膀,叫他的头靠在自己柔软的腹部之上,给他一份依靠和温暖。 “别多想了,他们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何况我的颜大人年轻有为,你可是个骄傲。” 颜天睿直接把脸埋在齐冰羽带着体香的衣服中,藏起红了的眼眶,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也是你的骄傲。” 这幅样子叫濮阳锦酸的,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开口叫嚣,“你们好了啊,是欺负我没有解语花在身旁么,小心我被你们刺激了,随便找一个充数。” 为了缓和现在的气氛,齐冰羽开玩笑的说道,“不用随便找,咱们京城现在就有上乘的人选,颜大人就能给明王做媒,娇娇解语花,盛世伪白莲!” “谁啊?”傻兮兮的明王问道。 齐冰羽噗嗤一下,明显感觉到腹部有人居然使坏,隔着衣裳在咬自己的肉,“咱们的才女霍表妹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多年旧友 濮阳锦跟受了多大的刺激一样,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两只手加上头一起摇着,拼命拒绝,“不要不要,咱们什么仇,你要给我弄个那么假的女人膈应我,还是给你家颜大人留着吧,我祝你们早生贵子天长地久。” 不理笑得花枝乱颤的齐冰羽,颜天睿转过身子,抓起几颗花生米就朝着濮阳锦丢过去,被他反手接住,直接丢在口中,咔吧咔吧几下咽到肚子里。 “这两日你们可以过去卢将军府看望一二,听闻卢将军和少将军回京了。” 颜天睿正了神色,现在只是赏圆节,按说边关守将都是每三年新年之际回京述职,现在时间根本对不上,难道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卢将军受伤,伤势不轻。” 这个消息叫刚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不管是颜天睿还是齐冰羽都没了好心情,重伤,这并不是他们乐见的事情。 濮阳锦今日来也是要把这个消息带给他们,知道他们两个和卢将军都有些渊源,齐冰羽儿时就和卢将军学过武艺,而颜天睿更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和卢将军还有卢少将军交情颇深,如同家中长者一般。 “好了,你们也不用这般,现在着急想再多也不是事,等 人回来了,叫上欧阳珏再加上有小冰羽这样的本事在,能忙就帮上一把,总比东南那边的庸医强上很多,到时候需要什么和我开口,别客气!” 濮阳锦知道这两人的心思,消息传达了,也没了继续耗在这的心思,外面还不少的事情等着他,起身准备告辞。 送出门时,颜天睿抬头提醒了一句,“兵部势乱,商唯可用。” 一点拨就明白颜天睿话里意思的明王拍了下他的肩膀,心照不宣的转身上马。 日子还是如同往常,该上朝的上朝,没有案子就抱着卷宗度日的齐冰羽倒是也能有喘口气的功夫,只是面上没变,心中想的却多上很多。 叫玫红总是嘟囔,“小姐,你现在就跟个老太太一样,你才多大啊!” 要说玫红现在可是春风得意,一场刺杀,冒出来一个忠犬味道十足的沈木头,现在两人浓情蜜意,羡煞落秋这只单身狗,哼哈二将中间多了一个玫大姐,出场之时总是笑果不断。 “你家沈木头呢?” 玫红在而不见沈木头,不是有案子就是被颜天睿调走。 “我也不知道,最近忙的都看不到人,不知道颜大人在忙什么,刑部最近明明没有案子,你看欧阳珏闲 的,都已经口水直下三千尺了。” 门口向阳的位置,欧阳珏用一本书盖在脸上,脚翘在桌面,正睡得鼾声如雷。 这般年岁,依旧吃得饱睡得着,忙起来和小伙子一样,也只有医痴能够做到,专心一件事情心无旁骛,才会对周遭的闲杂事务视而不见,见不入心。 这也是人活出的一种境界,叫齐冰羽都自愧不如。 这个时候还在当值,家里只有两个小的看家,可是门口走进来的玲珑叫正在说话的玫红她们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玲珑现在除了和齐冰羽学医验尸的一些本领之外,还和欧阳珏一起学医,这时候不是应该和小喜在家看书晾晒药材么,怎会到了刑部这边。 这孩子依旧不会开口说话,但是表情比之前丰富了不少,走进齐冰羽的休息室,脸上带着无奈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上前。 纸上还算公正,看起来就饱满圆润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圆乎乎的小胖子小喜之手。 家中有客,卢! 原来是传口信,真是服了这个小胖子,跑腿传信的活指使玲珑不说,连字都能少写就少些,看看这简单扼要的口信。 卢? 齐冰羽想到之前和濮阳锦说起过的卢将军, 难道是人已经到了京城,还到了齐府? 合上案宗,带着玲珑起身准备回去看看,出门的时候敲了敲欧阳珏的桌子,没想到那人只是咕哝了一声动了下身子继续打呼。 还是玫红手快,直接在欧阳珏稀疏的下巴上直接拽下一根胡须,直接叫人疼的跳起来,准备开骂。 “走了,回家!” “啊……下班了啊!”这个词还是他和齐冰羽学的,觉得挺好用,现在说起来也是张口就来。 “下什么班,你睡糊涂了吧,是家里来客人了,你快点,小姐都已经在外面等了。” 回到齐府,府上的人叫齐冰羽很是惊诧,记忆中曾经也指点过自己武艺,正当壮年的那位卢叔叔,现在看上去苍老异常,身上早已没有记忆中英姿勃发的影子。 她试探性的开口,“卢叔?” 等在厅堂中的人转身,看到一身利落男装,容貌清隽的齐冰羽先是一愣,随后想到她可能女扮男装,也就释然一笑,“冰羽丫头。” “卢叔,真的是你!”齐冰羽很是开心,上前抓住来人的手臂,激动的有点像个孩子。 闻讯赶回来的颜天睿快步走进府中,看到已然攀谈起来的两人,走上前拱手,“卢大哥, 久违了啊!” “天睿,好啊好啊,这次回京能见到你们两个,这可是最叫人开心的事情了。” 而齐冰羽在一边眨巴着眼,有点小郁闷,自己叫卢叔,称呼卢老将军卢爷爷,这不是平地比颜天睿这家伙矮了一截! “听说冰羽丫头现在也在你的刑部任职?你可要照顾一二,别欺负这个我教出来的半个徒弟!”卢磊一手一个拉着两个最叫他惦念的人,脸上可见的喜色外露,激动难以释怀。 “卢大哥,你可是说错了,齐先生现在走出去可是没有人敢欺负的存在,我,更是爱护还爱护不过来呢。” 碰到儿时的朋友,颜天睿也变得话多起来,连平时斯斯文文的那点子伪装也都卸去大半,更像是一个少年和旧友寒暄,等不急把自己寻得红颜知己的事情和他分享的心思。 活了四十几岁的卢磊自是明白颜天睿话中的含义,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频频点头,“好好,好啊,哈哈,真是叫人开心的事,卢大哥可要恭喜你啊,终于如愿以偿啦。” 倒是齐冰羽有点不明白这话,怎么还如愿以偿,难道卢大哥都知道颜天睿年轻时候就肖想自己的事?为什么原主记忆里面一点没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卢老将军 在卢磊面前,齐冰羽也显露出难得的孩子气,一脸你们说什么我听了但是不懂的表情。 “你难道忘记和我练功的时候,那个圆成球的边关小吏,你还笑人家胖成这样骑马是在虐待小动物呢。”说起当初轻松的往事,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愉悦的神情。 “啊……”这一提醒,叫齐冰羽有种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感觉。 颜天睿无数次明示暗示两人年幼之时就曾经见过,他也是在那时就已经心悦与她,没有表白而已,但是…… 齐冰羽实在是不敢把当年记忆中,甲胄都是订制的圆球小吏和眼前竹竿一般妖娆多姿的颜天睿联系在一起,不光是身材,连五官都找不到相似点。 难道这就是潜力股套现的惊艳过程! “她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卢磊看齐冰羽那惊讶的小表情,就猜到了八成。 颜天睿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卢大哥,我提醒过但是她始终没想起来,也就没再说之前的事。” 畅快的笑声在齐府客厅中响起,先是一个人的,之后是三人都哈哈大笑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齐冰羽跳脱的惊叹声,卢磊可谓是把颜 天睿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出卖了个彻底。 时间带来的陌生感在几人一盏茶的闲谈中被消失殆尽,颜天睿收起玩笑的心思,关心的问道,“卢大哥,卢叔现在如何了?” 明王之前带消息过来,卢老将军重伤,这次回京很可能就是因为伤势过重,和卢磊办理职责交割的手续,顺带看看京城名医能不能对伤情有所帮助。 想到父亲的伤,卢磊脸上的笑意散尽,带上了沧桑和无奈,轻轻摇头,“很不乐观,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没有一定,就是因为伤情过于严重,父帅准备把东南将军一职卸下,由我正式接掌。” 虽然现在卢磊已经四十岁,在军中依旧是少将军的职位,主帅一职一直都是卢威龙卢老将军担任,没想到不是年岁打败了这位不老将军,而是伤痛叫他不得不离开最爱的战场,最亲的兄弟。 “卢叔,我之前游历养病事有点奇遇,习得了些歪门的医术,还有医痴欧阳珏也在咱们府上,我们这就过府给卢爷爷看看。” 齐冰羽想到那位慈祥的爷爷,还有卢爷爷和齐殇远当年的交情,这件事说什么都是义不容辞,必须竭尽所能的责任。 “实不相瞒,回来的路上就听闻你的事情,齐先生大名可是比这刑部尚书还要威猛,我也有这个心思求你,还能得欧阳先生相助那更是再好不过。” 卢磊昨日进京,安顿好府上的事,第一时间就找上齐府,一是看望齐冰羽,另有一个也是为了父亲求医而来。 没想到当年有点娇气的小丫头,这些年已经成长的这般出色,更是还与颜天睿在一起,要是父亲知道想必也是极为开心的事。 “说什么求不求的,卢爷爷可是我师傅,你也只能算是半个!咱们这就动身,看完了卢爷爷咱们再续。”齐冰羽的小急脾气上来,人已经率先朝着厅外而去,她要去叫上欧阳珏,人家可是医道大家。 对于给活人看诊,齐冰羽从来都不敢托大。 卢府相对齐府来说还算是大上不少,只因为卢家的亲眷基本都在京城居住,并没有随着卢老将军镇守东南边城,平时卢家父子都是往返两地而居。 光是从府内的布置就可以看出,这家的主人是个多么喜爱舞刀弄枪的性格,广阔光洁的演武场,人型标靶,各种兵器陈列周围,把府上弄得和镖局相差不远。 齐冰羽仿佛走到了记忆中,儿时习武的那段时光,就是这个演武场,小小的人在烈日大雨之中扎马步,练射箭。 卢老妇人早已过世,府上现在只有卢磊的妻子,樊惠,带着三个子女居住,下人也比较简单,不是贪欲享乐的人家,屋内简单整洁,叫人看着就很舒服。 “冰羽,这是你婶娘,和你弟妹们。” 卢磊简单介绍自己的家人,齐冰羽乖巧的打过招呼,颜天睿称了一声嫂嫂。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串门,而是在后面院中躺着的卢老将军,卢磊直接带着齐冰羽他们穿行而过,到达一处满是竹林溪水的院落中。 “父亲曾说母亲喜爱竹子,这个园子就是按照家母的喜好布置的,里面请,父帅现在就在里面的竹屋之中。” 穿过幽静的小路,齐冰羽在第一时间已经喜欢上这里,真的是难得的清幽之地,想来那位老夫人也是个淡雅如竹之人。 走进竹屋,已经可以闻到浓重的药味,齐冰羽敏锐的提鼻子细闻,并没有血腥的味道,难道是这一路上外伤已经养好? 屋中的陈设和外面一样的简单,基本都是些竹制的 家私,榻上一位鬓发虚白的老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虚弱的想要转头,都未能成行。 “父帅,天睿和冰羽都来了,还带来了欧阳先生。” 为了照顾老人,齐冰羽和颜天睿也并不顾忌太多礼数,直接走到床榻之前,叫老人可以不费力气的就看到自己,卢磊让开位置站在一边。 “卢爷爷!” “卢叔!” 两人看着床上人已经不复当年,衰老的容貌都心中难受,不知是不是伤情折磨的缘故,老人脸颊的肉都已经凹陷,眼眶带着不正常的乌黑,虽然护理的很是仔细,依旧叫人觉得凄凉。 身上曾经鼓鼓的腱子肉,现在轮廓都不再明显,好像连身高都不再如同从前,颜天睿的眼眶都跟着开始湿润,他和卢老将军一起相处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更为深厚。 老人看到凑上来的两张年轻英俊的脸庞,颤抖着嘴唇一直在说着,“好,真好,冰羽啊,天睿啊,都好就好。” 情绪显然也很激动,眼泪顺着褶皱的眼角流到枕头上,可是老人的手始终没有一点的移动,脖子更是僵硬的叫齐冰羽立刻就察觉出异常。 难道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喜忧参半 卢少夫人在房中陪着卢老将军平复见到故人激动的情绪,齐冰羽他们站在外边的竹林中,了解老将军受伤的情况。 说起这件事情,卢磊脸上有着难掩的愤怒之情,作为武将,马革裹尸,血染杀场都是常识,见得多,他们认为这也是一名武将应有的壮烈,但是卢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丰富,武功高强,根本不是在战役中受伤。 出现这次伤情,主要还是圣桑国边境滋扰,屠戮百姓,老将军亲自带人驱赶,被隐藏在百姓之中的圣桑细作暗抽绊马索,摔马所致。 “当时眼看匪寇的刀就要砍在一名孩童的头上,也怪我反应的慢,父亲夹马赶过去,虽然把匪寇斩于马下,但是自己的战马也被绊马索绞住后蹄,人从马背上面滚落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卢磊一个汉子,即使现在说起当时的情景,简单几句话带过,齐冰羽他们依旧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之紧张,一切几乎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要救援根本赶不及。 想到卢老将军不正常的黑色眼眶,齐冰羽追问道,“除了摔伤之外卢爷爷可是还受了别的伤?” “别的伤?应该是没有,那边的医者 检查之后说的就是腰骨受损,并没有提到其他的啊?” 难道父帅还有别的伤是他们不知道的? 齐冰羽摇头,“卢叔你先别着急,我也只是猜想,一切等我和欧阳先生具体看过之后再说,咱们具体看检查的情况,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救治卢爷爷。” 欧阳珏和齐冰羽带着药箱重返室内,卢老将军非常配合他们的检查,应该说是齐冰羽见过最配合也最能忍耐的病人。 摔马的过程很可能伤到的是脊椎,现在的全身性瘫痪,还有眼窝的黑色齐冰羽初步都怀疑脊髓震荡的可能因素。 欧阳珏毕竟是中医,他首先给老将军诊脉,然后就是在卢磊和颜天睿的帮助下,叫老将军翻过身子,背部朝上进行触诊。 检查脊柱骨骼受损的情况。 他要隔着皮肉,依靠经验来判断脊椎的情况,齐冰羽并不用,而是站在床尾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将军的背部上下打量。 要是在现代,可以直接送到核磁室,一个全身核磁加上重点部位核磁的成像,受伤情况便可一目了然,现在只能依靠齐冰羽那双透视一切的眼睛。 人的脊柱有3 3块椎骨组成,其中有颈椎7块,胸椎12块,腰椎5块,骶骨加上9块尾骨组成。 在眼睛特殊能力的帮助下,齐冰羽发现自己起初的观察怀疑方向是正确的,落下马背和地面撞击的作用力伤到了老将军第五块与第六块颈椎之间的脊髓,造成了脊髓震荡伤,也可以解释成脊髓休克。 这样的伤还是可逆的,叫齐冰羽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越往下看,齐冰羽刚松的气再次提起,老将军的腰椎第三节和第四节之间明显的脱位,万幸的没有导致脊髓内部的伤害,不幸之中的万幸,但是自己对于腰椎脱位却没有必赢的把握。 欧阳珏的触诊也已经完毕,拉下老将军的衣服,颜天睿他们又上前把老人翻转过来,齐冰羽在旁开口,“小心卢爷爷的头部,不可以移动受力,轻一些再轻一些。” 由于空间比较小,听到齐冰羽的嘱咐,卢磊用双手轻轻扶住老将军的头,身子站到了床上,双脚跨在老将军的身体两侧。 颜天睿则小心的一点点搬动着老将军的身体,尽最大可能不叫卢老将军再次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过于紧张,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老将军身上,颜 天睿挥手的时候,正好用手肘碰到了卢磊的腹部,卢磊居然身子一抖,嘶了一声…… 就是这样一个表情,叫齐冰羽的视线看向了卢磊,只看到他脸色有点白,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双手依旧小心的护着父亲的头没有松手,但是明显有些颤抖。 安置好老将军,按照之前的医嘱,欧阳珏看过药方,基本都是安神补气之类的温和方子,叫老将军先吃一副,之后他再准备给老将军换药。 喝了汤药的老将军没用多久就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众人离开竹园,来到前面的院落之中,卢少夫人已经叫下人安置了一桌子的酒菜,不管是介于旧交的情分还是给她公公看病的恩情,都要好好招待几人。 齐冰羽却对于吃饭并不是很热衷,在卢磊招呼众人入座的时候,拦住了卢磊。 “卢叔,刚才天睿碰到你的腹部,我看你表情痛苦,可是被他撞疼了?” 颜天睿也望向卢磊,刚才他确实碰了卢大哥一下,但是力道并不大,根本不可能疼到叫齐冰羽注意到的地步。 “呵呵,没事没事,这小子虽然比以前瘦了,但是这力道还真不小,确实是疼了一下,但现在没事了, 这不都好了。” 看他恢复正常的脸色,确实不像是有大碍,齐冰羽却不这样觉得,“卢叔,你还是叫欧阳先生给你请个脉吧。” “真没事,你这丫头学了医了怎么看谁都像是病号呢,你把你卢爷爷的伤治好了就成,你卢叔现在别的不敢说,上山抓个老虎什么的还跟玩一样。” 对此齐冰羽也只能暂时放下,说到卢爷爷的病情。 “欧阳先生,你说说你触诊和诊脉的结果,咱们俩碰一碰,你也知道我主攻的是外伤和验尸,能帮上的有限,没有你有权威。” 对于这事上,欧阳珏也不推辞,知道这卢家对齐冰羽和颜天睿都是很重要的旧友,自当竭尽全力,并且知无不言。 “不是很乐观啊,像是伤到了腰骨,我刚才摸着腰上的位置这里好像是有了脱位,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到,脉象上也看不出内部的细致损伤,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伤的腰椎位置,为什么老将军会脖子以下甚至颈部都不能活动?” 欧阳珏刚才在颈部检查的时候可是耗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最后还是没有查出什么,中医虽然深奥但是隔着皮看肉,隔着骨头看髓确实没有西医来的直观。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 对于欧阳珏的话和疑问,齐冰羽都给出了答案。 “腰椎确实存在脱节异位的状态,看情况应该是落马之时,臀部先着地,受创比较严重,好在侥幸内在脊髓并没有受伤,或者伤势很是轻微,现在老将军的状态还算良好,神志也很清楚。” “其次就是颈部的伤,因为外在骨骼并没有变形,加之脊髓内部伤害也不是破坏性的,我怀疑只是脊髓震荡导致的假性全身瘫痪,正是因为这样的损伤,下身完全都不能移动,这一路奔波正好可以避免腰椎的伤势加重,算是好事。” 齐冰羽的话可是之前所有医者都没有提到过的,那些医者都是一脸的难色,要不就是基本断定老将军以后就要在床上度过余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听闻噩耗的父子两人都觉得希望渺茫,短短一个月不到的路程,重伤的卢老将军因为愁思过重看不到希望,整个人迅速消瘦苍老,夜不能寐。 “冰羽丫头,你是说,我父帅他还可以站起来?” 齐冰羽并没有轻易打包票,毕竟腰椎的损伤脱节也很严重,只能说是可逆的,至于最终能不能站起来来还是个未知数。 “卢 叔,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和你也不藏着掖着,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和欧阳会尽力医治卢爷爷,但是最后的结果还要听天命,有一点我可以和你保证,就是卢爷爷肯定比现在要好很多,只是腰上的伤,我没有把握。” 颈椎脊髓震荡可以自行恢复,只要交给时间便可,而且时间也不会长,基本一月有余足以恢复,但是腰椎脱节的恢复在没有仪器和手术的加持下,能不能完全恢复还是未知。 说起这点,欧阳珏当仁不让,在旁呵呵一笑,单手揪着自己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摇晃着脑袋很是得意,“腰椎脱节不难,既然师傅你已经看出脊髓内部没有什么损伤,老朽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就老将军腰椎恢复。” “不过……” 还没有等到众人狂喜,欧阳珏的一句不过又叫所有人陷入紧张的情绪,都在等着他不过后面的转折出现,卢磊是最为受不得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整张脸都记得涨红,却不敢催促。 “可是需要什么药材的辅助?”齐冰羽对欧阳珏的话一点不存怀疑,说能治就是能治,七八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 就像是欧阳珏完全不 会质疑她的判断,更不会追问她根本没有上手检查,为什么可以那样清楚颈部的伤势还有脊髓的伤情一般,这就是彼此至诚的信托。 “你们别紧张啊,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别着急,老头子就是想知道,师傅说的那个什么脊髓震荡的假性瘫痪是什么病理,学习学习而已,还望师傅不吝赐教。” 听他这样说,所有人才长处一口气,心想这位老人家真敢吓人,您请教问题就不能等一会,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来个不过,不知道大夫吓人也是很惊悚的么! 齐冰羽知道这医痴的毛病又犯了,摸了下肚子率先坐到饭桌跟前,“卢叔,婶娘咱们先吃饭,叫老头子自己不过一会去,吃饱了再说!” 所有人因为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都放松了下来,哈哈笑着甩下欧阳珏开始围桌吃饭。 气得欧阳珏直瞪眼,也就是齐冰羽这样对他算了,换一个人你看他敢不敢甩手走人,直接不干了! 扑上桌前,快速的开始赌气的扒饭,根本不像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医者所为,倒是像个孩子般,一眼一眼撇着齐冰羽,塞得嘴巴鼓鼓的,叫卢磊都觉得好笑,送上 一杯温茶,生怕他哽到自己。 席间齐冰羽注意到身材高大的卢磊居然吃得很少,现在卢爷爷的伤情还算乐观,算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难道卢磊依旧还有什么心事放不开,思虑过重食不下咽,看表情也不像。 她等吃喝满足,放下碗筷之后,笑着看向欧阳珏,“欧阳先生,现在我不光可以给你答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个发现,但是……” 欧阳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我的师傅哎……齐先生哎……您好好说话行不,别好的不学学我大喘气,你倒是快说啊!” 看着他们愉快的相处方式,所有人唇边都带着笑意,特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齐冰羽一个小丫头上一句师傅,下一句齐先生的叫着,很是好笑。 “你先给我卢叔把个脉我再告诉你。” “多大点事啊,来来来,叫老头子摸摸……”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代医药大家,倒是有几分登徒子调戏小媳妇的不庄重,叫卢磊对这诊脉都没有多大反感,直接伸出手臂放在桌面上。 欧阳珏诊脉很快,这点齐冰羽是领教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糊弄人,但是这次欧阳珏一反常态, 不光是在手腕上摸了很久,还叫卢磊换了另外一只手。 叫一屋子人的心再次跟着不平静起来。 “哎……怪了啊!”转头看向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齐冰羽,欧阳珏眼中带着疑问,怪不得齐先生一直叫自己给卢少将军把脉,难道她光是用看的就发现出不对的地方么? 可是他也只是感觉到脉象有异,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还不敢说。 “你给我躺倒榻上去,我还就不信了,快点快点!” 现在就是不叫欧阳珏看都估计不行了,医痴这个名字形容欧阳珏可是一点都不为过。 卢磊依言脱了鞋子躺在榻上,欧阳珏在他的胸腹部一点一点的按压,还不时的问上一句,这里疼不疼,那里感觉怎么样。 等手指呈扣门式,按到了卢磊的腹部之时,明显感觉到了他全身肌肉的快速紧张,身体都随着这一次的按压反射性的一抖,面部的表情也没了刚才的轻松。 “疼……这里疼!” “你是不是之前受过伤啊?”欧阳珏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个位置。 “受伤,没有啊!”在武将的眼中,受伤不等于磕碰,他肯定的摇头否定,叫欧阳珏更是摸不到头脑。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波又起 “不一定是外伤或者严重内伤,哪怕是被顶撞或者挤压了都算是受伤,卢叔你的胸腹有没有过这样的外力伤害?” 齐冰羽没有等卢磊起身,素洁的小手已经接替欧阳珏,开始做腹部触检,当摸到肋弓下不到一指的位置时,手指下面清晰的传来一阵搏动,隐约还能摸到一个圆形的肿块。 这个位置……不能排除肾主动脉还是胸腹主动脉,情况更是刻不容缓,动脉瘤基本就是潜藏的杀手,时刻危及生命的存在。 卢磊并不以为意,只是随意的说道,“那样根本不叫伤,咱们当武将的,每天不管是训练还是小型战役或者围剿,都会不经意磕磕碰碰,这些到倒是没大在意过。” 齐冰羽摇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她收回手,拉上卢磊掀开的衣裳,等他自己起身之后,严肃的说道,“卢叔,你平时食量也是这般小么?” 对于卢磊这样的体格,一顿饭吃得都不如一位内宅女子,叫齐冰羽引起了注意,还有就是他的腹部压碰会传来剧烈痛感,加之刚才的触诊,心中几乎肯定卢磊的情况比之卢爷爷来说更为严重。 “没有,只是最近一两个月才是如此,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总感觉 很饱,不会饥饿,吃点东西就撑得慌,倒是节省了不少粮食,之前的食量没有三碗米饭是不能收筷子的。” 卢磊笑着坐好,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位医者,还以为他们想给自己调理一下消化呢。 倒是一旁的颜天睿觉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问齐冰羽,“可是卢大哥身子有什么异常。” “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卢叔很可能是动脉瘤,只是位置还有待确定。” 要不是因为急于给卢老将军求医,刚好把他们请到府上发现卢磊身上的异常,主动脉瘤一旦破裂,吴磊会在短时间内死于失血性休克或者脂肪栓塞等并发症。 “什么!这个病严不严重,好不好医治。” 卢夫人一听卢磊身子也出现状况,最是焦急,要是卢家老将军和少将军一起出现症状,恐怕卢家乃至东南边城都会有不小的震荡,何况卢磊还是自己的夫君。 齐冰羽扶着卢夫人因为过于激动导致眩晕的身子,安置她坐在一边。 卢磊这个刚被确诊的反而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询问齐冰羽,“我这毛病能治不?” “能,只要我发现了,就能够医治,但是风险也是存在的,最近卢叔还是都不要出门,就在家中卧床休养, 避免过度用力或者碰撞,还有情绪都要严格控制,避免大喜大悲。” 欧阳珏眼睛几乎都黏在卢磊的身上,舍不得离开,把卢磊一个大汉子都看得别扭无比,朝着另一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避开他的目光。 齐冰羽有点失笑,这个欧阳珏医痴的毛病又犯了,看把卢叔给看得,都发毛了。 “欧阳,我准备安排了需要的东西,在卢府小住些日子,老将军的伤势不是一蹴可就,现在卢叔的情况也不能离开人,刑部那边……” 原本齐冰羽是想说刑部那边咱们一起先请个假,左右还有不少的仵作在,可没等她说完,欧阳珏已经不干了! 激动的站起身,凑到齐冰羽跟前,围着坐在那里的小人来回转悠,“师傅,不带你这样的,这边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不说可能手术,你需要助手,另外还有不少也算是名贵的药材,还有急救用品,你不带着我这边,哪方便调配不是。” “刑部还有那些仵作,就是不如我,也还不错的,你要相信同僚,给他们成长的机会!” 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处处都在为了齐冰羽和卢府着想。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一个问题,就是他是齐 先生的特别助理,必须必须跟她进退一致! 这样罕见的手术和根本没有听说过的病症,叫一个医痴知道了却不能参加救治的所有过程,那就是最残酷的刑罚。 “欧阳先生,你叫冰羽把话说完。”连颜天睿都受不了欧阳珏现在的絮叨,知道他理解错了齐冰羽的意思,开口阻拦,还对齐冰羽投去一个就知道你坏心眼的眼神,以示惩戒。 齐冰羽一脸无辜,摊开双手,“我没说叫你留守刑部,有咱们颜大人呢,我操心那些干嘛,我是想告诉你,最好一起跟我过来帮忙,我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有欧阳珏就等于带着一个药房,还有所有的术中药剂补给,为什么要叫他守着刑部发霉! “太好喽!” 老头子居然欢呼起来,一蹦三尺高,这个样子叫原本查出身体有毛病的卢磊都没有自怜自哀的心情,嘴角含笑。 这边说定,所有人就开始行动,为了方便他们看护病患,卢磊也直接住进了竹园之中,和老父亲隔壁而居。 大批的药物还有医用工具都被人陆陆续续送到了竹园,卢夫人和三名子女都始终陪护在侧,齐冰羽看到他们一家相互守望,很是羡慕,这样的温馨也只有 家人才能给。 相信卢老将军和卢叔的病情很快就能恢复,父子能长身而立,执手沙场。 卢老将军的腰椎移位有欧阳珏主导,银针刺穴加上手法独到的正骨和按摩,叫齐冰羽都不得不叹服,国医的神奇和伟大,这样的手法自己可是前所未见,八成都是后世失传的绝技。 再配合各种珍贵药材被当成大白菜一样熬煮成药汁,她还叫欧阳珏加入了清淤的药材,怀疑卢老将军脑部应该也有轻微的出血症状导致眼部阴影。 细心调理之下,五日光景已经初见成效,老将军的手脚四肢都可以轻微活动,刺激也能有明显的肌肉收缩和疼麻等感觉,老将军的脸上气色也在恢复。 按照医嘱正在积极配合做术前准备的卢磊过来隔壁病房串门,都会说一句,“父帅你现在看上去就差抗上你的三尖两刃枪,脚跨战马了。” 颈部脊髓震荡的恢复很快,老将军在吃饭吃药的时间已经可以短时间的靠着东西斜卧一会,父子俩端着齐冰羽送来的一人一碗汤药,和举杯畅饮一般,还碰了个杯。 叫欧阳珏都忍不住白眼以对,这帮莽汉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大碗喝酒的标志性动作,引得一家人都笑开了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羊咩咩 颜天睿最近因为齐冰羽暂住在卢府,差不多每天都会上这边来报到,卢磊取笑他,“天睿我看你也不要矜持了,直接也搬过来我这边就是,大不了叫你和小冰羽一个院子,我也假公济私一把。” 搞得颜天睿一张本就帅气中带着妩媚的脸,红到耳根,卢老将军都不帮他的落井下石,“你这次假公济私,为父很是支持,不错不错,我估计很快就能看到徒孙了,到时候可以带着徒孙舞刀弄枪,想想我都希望现在就能下地。” 齐冰羽一脸落落大方的任他们打趣,反正都是亲近之人,没什么可害羞的,倒是颜天睿这个样子更像个小媳妇,两人都是一身男装,站在一起,倒是叫不知情的人以为男扮女装是满脸羞涩的颜大人。 颜天睿实在是受不得卢大哥他们这样取笑,转移话题的问道,“落秋呢,一大早就说你找他有急事,这会怎么没见人,你们还在闲磕牙。” 欧阳珏双手并用,在一堆药材中间快速穿梭,一心二用的抬起下巴,“出城去了,估计这会快回来了,只要他不是太笨的情况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果然传来落秋的喊声,“我回来了,这玩 意真是太臭了!” 所有人都转头朝着竹园进门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落秋扛着一个白乎乎,和毛团子一样的东西,大步流星朝着这边走来,脸还嫌弃的皱吧着,嘴巴不停。 “齐先生,快来看看你要的东西,这个成不成!” 咣当一声,白毛团被他甩在地面上,并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口的平地。 白毛团:“咩……” 大有在骂人的节奏,你丫的就不能轻点! 羊!还是活的! 除了齐冰羽和欧阳珏,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落秋是大早上就被齐冰羽指使出去,但是跑到城外就为了弄这么一只羊?还是活的! 颜天睿在羊咩咩的边上转了一圈,转回头问身边的齐冰羽,“你这是准备在羊的身上试试手,然后再给卢大哥开刀?” 一句话说得其他人都不淡定了,包括卢磊,一脸紧张的看着齐冰羽,眼神里面满是疑问,“这位羊兄真的要做我的替身!” 齐冰羽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这颜天睿真坏,这样吓唬人,看看卢叔脸色都紧张得发白,真当自己没有准头呢。 “卢叔,这羊确实是要为你而牺牲,但是……不是试手,你的问题我 还算是有点经验,加上欧阳的药剂调理和术中配合,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那这羊是?” 欧阳珏晃荡着从屋子里面最后一个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才他整理的药材包,好整以暇的对着大伙解释道,“这羊是要给你取羊肠做血管缝合线的,至于肉,呐,料包我都准备好了,烤全羊呗!” 合着这人刚才在那一本正经的忙活,就是为了准备烤全羊的作料,根本不是在抓药。 齐冰羽取了需要的羊肠子,剩下的就交给这一院子的人处理,只等晚上吃喝。 作为准备手术的病人,卢磊已经被严禁饮酒和暴饮暴食,明日手术,今天更是连稀粥都没得喝。 眼馋的围着在篝火上被烤的滋滋冒油,外皮金黄酥脆,色泽诱人的烤全羊还有不请自来,挤了一院子的那些人。 望羊兴叹! 明王和喜乐也赫然在场,还有颜天睿他们几人,加上卢家的人,相信这一只烤全羊被完全解决掉根本不成问题。 “你们这样实在虐待病人,当着我们父子的面,你们这样吃喝,良心不会不安么,天睿,小心你这样早晚还要吃成原先的胖子,到时候冰羽丫头不要你。 ” 对于这一点,颜天睿完全不担心,手里抓着一块羊后腿的嫩肉,送到齐冰羽的盘子里,对卢磊说道,“卢大哥,这点我一点都不担心,冰羽心里现在有我现在的样子就好,真的长回去只会叫她更放心,不用乱吃飞醋。” 说起吃醋的这事,濮阳锦倒是知道的不少,咽下去嘴里的肉,多嘴问道,“说起你那有名的霍表妹,小冰羽,颜大人有没有和你坦白,霍府那边给他下了帖子,日子估计就在赏圆节过后不久。” 最近齐冰羽在忙卢家父子的事情,并没有听颜天睿说起这个,眼角带着挑衅,扫视身旁的颜大人,意味很明显,有情况为何没有提前报备! 颜天睿不以为意,根本不给濮阳锦他们看乐子的机会,直接一脚踢在落秋的屁股上,害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和齐先生说,我是怎么回答的!” 落秋很没志气的赶紧把嘴里的肉咽到肚子里,两手是油的转过身,狗腿的禀告。 “咱们大人不屑和后宅女子交往过密,且尚无家眷,不方便前往,已经叫我把礼物还有帖子一并送回了霍府,也算是提前给霍夫人庆生,代亡母聊表心意。” 对于颜天睿这个骚气的做法,齐冰羽表示很满意,估计那位霍表妹的脸在看到他送的东西时,根本不会开心吧。 “小娘子,本官做的可还满意?” 自得满满的颜大人,语气轻佻,用手肘碰了下齐冰羽的腰侧,眼尾弯弯的低笑着询问。 那样子怎么看都带着不正经,却叫他硬是做出几分风流倜傥,惹得在场那些人发出一阵子狼嚎声。 玫红更是带着羡慕的看了下那对相处的情景,生气的对着只知道一直朝自己盘子里面塞肉的沈木头瞪了一眼,没想到沈平凡看到,笑得异常开心满足。 叫所有人跟着酸了后槽牙。 明天有大手术,齐冰羽和欧阳珏都自觉的没有饮酒,端着一杯温茶,齐冰羽和颜天睿走在夜晚静谧的竹林之中。 周围的虫鸣鸟叫,远处还在喝酒吃肉的喧闹都是那样的和谐自然。 “明天,我可能不能在外面陪着你们……” 知道颜天睿还有公事,并没有他们来的自由,齐冰羽摇摇头,“没事,我会平安的叫卢大哥睁眼。” “幸好有你,不然……” 齐冰羽用衣袖在他的脸上挥了一下,“没有不然,这都是命数,好人自有好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收徒孙 所谓隔行如隔山,法医出身的齐冰羽虽然有做过住院医的经历,但是像这样的动脉瘤手术也会很小心谨慎。 充分的术前准备,欧阳珏还把欧阳家最得意的欧阳修竹招来做第三助手备用的情况下,手术终于在早上辰时之后展开。 准备出来的房间,房门紧闭,外面的人都带着焦急的来回踱步,除了颜天睿和濮阳锦两人,几乎所有的人都等在这个小院之中,下人们随侧候在门口,随时准备被召唤。 时间过得很慢,中午的时候里面都没有出来的动静,显然手术还没有结束,卢少夫人的手始终被自己的长子,也就是卢磊的大儿子紧紧握着。 日头西沉,所有人都陪着手术中的齐冰羽他们滴水未进,屋子的门终于被打开。 齐冰羽身上的外罩袍子上面有着血迹,手套已经摘掉,和欧阳珏先后走出房间。 早就预备好的温热参茶,点了红糖,被送上前去,他们接过去几乎是一饮而尽,才算缓和了一点身体的亏空,齐冰羽对着担心的众人点头示意。 “手术很成功,后面好好修养,我保证卢叔身子没有大碍。” 幸好抢救的及时,当打开腹腔,齐冰羽看 到胸腹主动脉上面那个比纸张更脆弱动脉瘤表面的时候,不知道心中是带着怎样的庆幸。 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治好了老将军,少将军一出事,又是一个过於沉重的打击,那样卢家恐怕会遭遇大变,好在现在卢磊不会因为主动脉这个瘤体的破裂导致什么意外。 “太好了,太好了。” 所有人都跟着长松了一口大气,欧阳修竹招呼着下人进去,把还在深度麻醉中的卢磊平稳的抬到后面的病房之中休养。 颜天睿他们忙完了,就第一时间朝着这边赶过来,进门就看到了所有人脸上放松的笑容,和齐冰羽带着淡淡疲惫却轻松的脸,心中悬了一天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卢大哥没事了?” 欧阳珏凑上前插嘴,“有我师傅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好了,以后卢少将军依旧可以生龙活虎,保家卫国。” 收拾好一切的欧阳修竹依旧没有离开,而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老祖还有齐冰羽的身后,虽然有点年岁,但是依旧清隽的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尴尬。 最后还是欧阳珏虎不住了,转身照着自己儿子的后脑勺上给了一巴掌,气呼呼的吼道,“有话就说有屁 就放,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怎么可能得逞,老子要是像你一样,八成还在小县城傻不拉几的切尸体自己摸索呢!” 原来是欧阳修竹看到了齐冰羽的本事,很想也像老祖一样跟在她身边学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被拒绝,一直在犹豫踌躇。 这一下子什么都叫自家老祖给兜了底,脸上都是涨红的颜色,不自在的摸摸被打疼的后脑勺。 爹也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这样在人前揍自己,给不给点面子了! 欧阳修竹一咬牙,直直的朝着齐冰羽就跪了下去,“齐先生,我知道我没有我爹本事大,但是也请您勉强收下我这个徒孙,我一定鞍前马后肝脑涂地。” 瞧瞧,这一紧张什么话都出来了,齐冰羽还没有笑,倒是一边的欧阳珏自己先乐坏了。 “哈哈哈,真是难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能这么乱了方寸,还肝脑涂地……你是恶心不恶心,用你拿那玩意涂地是干嘛!” 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跪都跪下了,索性直接朝地面一趴,大有齐先生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节奏,耍赖!家传的! 徒孙? 这一下子突然连徒孙都要有了,齐冰羽很是 不适应,赶忙上前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这人的年纪当自己爹都富余,看着幸灾乐祸一点都不准备管她的欧阳珏,齐冰羽无奈的解释。 “那个,小欧阳先生,我不是你爹的师傅,你也不能是徒孙啊,我们就是相互切磋,交流,对以交流为主,刚才在屋里你不是也看到,很多我都要请教欧阳先生的不是。” 最后求助的望向颜天睿,“那个,你要是想了解验尸还有外科方面的这些东西,可以也来刑部做个仵作嘛,大家平时有时间就可以说说学问。” 颜天睿笑眯眯的点头,真不错,还没进门,就知道给自家相公拉拢人才,看看咱们家的仵作,拿出去哪一个不是吓死人的存在! 齐冰羽又推辞解释了半天,最后还是饿肚子的欧阳珏嫌烦,才一口做出了终审决定,“行啦,就来刑部先做个见习仵作吧,以后多学多看多问。” 夜半的时刻,卢磊的麻药劲道过去,人被伤口的疼痛疼醒,睁开了眼睛。 床边上妻子关切激动的目光还有动手给自己的做手术的三位医者,加上颜天睿他们都在。 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叫大伙放心,齐冰羽上前试了额头的温度,满 意的点头,“没有起烧,卢叔的身板子壮得没话说,出不了半个月一定就能满地乱窜了。” 欧阳珏拿着银针晃荡过来,有他在,三脚猫的齐冰羽还是要靠后,他在穴位上给卢磊施了几针,“现在会有些疼,我用银针帮你镇痛,你尽可能多休息,麻药用多了对你自己不好。” 手术的消耗对于病人的体力是个考验,即使是卢磊,依旧很是虚弱,没有多久,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再次沉睡过去。 屋中人也都留下值班的,回去休息,卢府的事情算是转危为安,一点点有序的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而齐冰羽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眼皮还一个劲的跳,叫她有点心慌。 人家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她这两个眼皮换着班的跳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最近没有休息好,已经神经衰弱到这样的地步了么! 闭上眼睛,想到颜天睿就在自己房间的隔壁,心中安定。 明天确定了卢磊没有术后感染和并发症等等显现,自己应该也回去刑部去看看,离开这段时间,那些仵作们应该是把自己的工作给平摊了,也是应该叫人家歇歇,自己换换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婆媳互告 齐冰羽都要感叹自己是不是真的霉神上身,柯大神附体,就在她带着久别回乡的心,出现在刑部府衙的时候,前脚还没有站稳,和迎接自己的仵作们寒暄一二。 后脚刑部门前的鸣冤鼓就已经迫不及待被咣咣敲响,那些衙役们对着齐冰羽抱歉一笑,转头上前面接待告状之人。 而围在齐冰羽身边的各位仵作都一脸的哭笑不得,“齐先生,你这一回来,买卖就不错,就看是大生意还是小营生了。” 这个是他们仵作之间的行话,大生意就是人命官司,小营生顾名思义就是些不太严重的小事情。 齐冰羽脸上也带着无奈的笑,把手里的工具箱放在一旁,笑道,“小营生估计有点困难,咱们这毕竟是刑部。” 刑部是干嘛的,执法部门的最高统领机构,王家丢鸡,陈家找狗的事情,谁敢到刑部来触霉头,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怎么滴。 那些当差的要是接到那样的案子,八成会把苦主当成上门寻开心的,好好收拾一顿再说。 没多大一会,前面的差人就小跑着出现在仵作们集中休息的院落中,“各位,今天哪位当值,来大买卖了。” 正在说这个话题的几人都摆出一副,你 看看果真如此的无奈表情。 齐冰羽在当值的刘仵作起身之前,拦住他的动作,“刘先生,我来吧,前些日子请假,叫几位都多受累了,今个我出去看看。” 欧阳珏和第一次走进刑部的欧阳修竹都跟着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跟着齐冰羽去开开眼界了。 摩拳擦掌,一点都不像等下就要面对死人的沮丧。 刘仵作也没有推搪,和齐冰羽一拱手说道,“那就烦劳齐先生,我得了个便宜。” 前面告状的是京中一家百姓的两婆媳,要说两个女人到来,又是这样的关系,应该很是平和或者悲伤,但是除了那年轻女子披头散发的哭哭啼啼之外,站在一旁的老妇人却一脸的愤怒。 颜天睿还在早朝并未回衙,只有文书在一边询问一些案件相关的事情,做案前笔录。 齐冰羽到了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位老妇人大声怒吼着,“你个丧门星我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是哪辈子缺的德行,做了孽哟!” “等着,回去我就叫我儿子休了你,你哪来的滚哪去,看以后还有谁不怕死敢把你弄回去暖炕!” 小市井的素质可见一般,叫还没问情况,齐冰羽就先皱起了眉头。 文书也是一 脸的不耐烦,对着那老妇人呵斥,“你会好好说话么,要是想教训儿媳妇就带回你们家去教训,别在这里喧闹,也不看看这边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要不要告状,告得又是谁!” 齐冰羽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叫她来就应该是有人命,可是这文书怎么还问他们告得是谁,难道是自己家人发生意外来报案,并没有看到凶手行凶? 那小媳妇虽然神情悲伤,但是也不是个软柿子,眼泪不停却一点不含糊,手指指着对面应当是她婆婆的老妇人喊道,“我要告我婆婆,我婆婆杀了我刚出生三天的孩儿!” “放屁,那也是我孙子,明明就是你失手把孩子捂死的,还要冤枉我一个老婆子,我没了孙儿难道不心疼,我会自己绝了我们家的后不成!” 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场面有些失控,因为都是女子,那些大男人的差人也不好上前拉扯,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衙门唯三的女子,齐冰羽只能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把人分开,说道,“你们要是想告状,就都给我闭嘴,文书侯,把这妇人带到里面,你留在这,等会再进去说你的理由。” 真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孩子都 死了,还有心情在这争得脸红脖子粗,不是都应该伤心难过不是么。 那小妇人被个长相英挺,眉眼好看的男子这样一推,惊得啊了一声,赶忙后退,没想到那老妇人不干了,“你是谁,你当着我的面对我儿媳妇动手动脚的,你要干嘛!” 得,合着是把齐冰羽真的当成男子,吃他儿媳妇豆腐了。 周围的差人噗嗤一声没忍住,好几个笑出声来,齐先生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难得。 眼看那老妇人就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赶忙上前帮着解释,“老太太你别乱闹,这是咱们冰羽郡主,大名鼎鼎的刑部第一仵作,齐先生齐冰羽。” 好在齐冰羽的名声在外,这人马上反应过来,朝着齐冰羽就要跪下,“郡主哎……我们听说过您的本事大,你可要给我们家做主,给我那个没到世上几天就被害死的孙儿做主啊!” “您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先和文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知道的都说了,我一会就随你们去看看孩子。” 有了齐冰羽的话,这两人才算终于消停下来,文书侯带着那小妇人先去后堂,做了问询的笔录。 然后换了那老妇人进去。 欧阳珏已经带着工具箱等 候在马车边,现在有了欧阳修竹,提箱子的活直接易主,并且对于那些工具更是爱不释手的状态。 因为那两个妇人相互指责对方就是杀害孩子的凶手,两人都被暂时羁押在刑部,未能归家,问明白了地址,几名前堂当值的差人带队,和齐冰羽一起朝着出事那家而去。 看门庭也就是京城之中很普通的一户人家,不大的一个小院子,只有一进,屋子都是围着院墙边上起的,一圈算下来加上厨房和杂物房,也有六间屋子。 院子里最右面的房门大开,一名男子神情沮丧的蹲在墙边的角落里面,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自责,揪着自己的头发低着脑袋。 一名年岁很大的老者手中杵着拐杖,靠在正屋的门口,双眼失神,眼角挂着泪珠。 还有一对比较年轻的夫妻,正站在男子旁边,低声劝慰着什么。 门口有不少的街坊都没有进门,而是对着院子,三两成群的嘀咕着悄悄话。 “闪开闪开,刑部办案!” 差人们到达,分开人群,一步踏入这家的院中,叫院子里面的人都为之一愣,老人更是神情悲愤,拐杖杵地的叹息道,“冤孽啊,真去报官了,好好好,也叫那孩子死了明白,罢了!” 第一百三十章 再现婴尸 齐冰羽按照自己的习惯,先是在院中看了一圈,之后才进入屋中,屋子里面的味道不是很好,但对于齐冰羽的影响并不大。 应该是坐月子,关闭门窗导致的空气不循环,母婴的体味等等混合的缘故。 在进门前,她看了一眼那个始终蹲在墙边的男子,身上穿的是短打的衣襟,手掌骨节宽大,带有老茧,皮肤有点健康的小麦色,八成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反而是站在一边的那对夫妻,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都和这人明显的不同,女子穿着文静,男子带着一股子书生气,手上也没有粗大的骨节,更像是个拿笔杆子的文人。 再看屋子里面,一张小床摆在大床的边上,整间屋子除了这几样东西,就只有靠在墙边上的一个大柜,很是简单,也算不上富裕。 而案件的起因,那个才出生三天的婴儿,此时正仰面躺在大床中间,周围散落着大人的被褥还有小孩子的小衣裳和小被子小枕头一些物品。 而婴儿身上的被子是掀开的,身上并没穿衣服,叫齐冰羽一眼就看到婴儿的性别,是个男孩。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男女之间的地位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特 别是生活品质不是很好的人家,都希望有个男孩子,长大些就能给家中搭把手做事赚钱,故意残害女婴的人家不是不存在。 第一次出现场的欧阳修竹对于齐冰羽并不动手,只是在这看看那看看的举动有些不明白,不是应该验尸的么! 这个疑问反而是欧阳珏回答了他,“看着,这都是不外传的程序,对于案件有帮助,这是现场勘查,验尸不光要看尸身,现场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一心二用的齐冰羽听到欧阳珏的话,很是欣慰,看来欧阳珏真的学的很透彻,这些细节问题都学的很扎实。 齐冰羽从床上拿起一件孩子的小衣裳,在手中反复查看,之后转身交给了欧阳修竹,“看看这个,你告诉我都看出了什么?” 手中的小衣款式很简单,欧阳修竹看了半天才勉强说道,“嗯,很新,布料也很一般。” “没了?” 齐冰羽很耐心,她心里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颜天睿可是准备辞官离京的,自己自然是跟随一起,京城的案子总不能还操心着,培养接手的人自然是上上之选,不叫任何一个死者蒙冤。 “没了,真的看不出什么了。” 开始 穿戴外罩袍子准备开始尸检的齐冰羽娓娓道来,“作为仵作首先就是要细心,从一个点发散式思维,给自己找到隐藏起来的线索。” “首先,小衣裳的针脚很细密,小心的把线头和打结处都甩在衣物的外侧,这样可以看出,制衣之人对这个孩子是多么的细心;再则,衣物的布料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是却很柔软,是这样的家庭可以准备出来的上等布料,在外面他的家人身上就可见一斑。” “还有一点就是,衣物很新,不是旧的,证明另一件事,就是这个孩子应该是这个家中第一个穿这衣裳的人,也就是说他要是还活着,就是长子长孙。” 说到这点,齐冰羽不经意想到之前太子府看到的那个男婴。 最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怕什么来什么,越是对于婴尸没有耐受力,越是接二连三碰到这样的案子。 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面部和身上明显的出现乌紫的颜色,原本可爱的小脸上有着还没有散去的痛苦,嘴巴张着,既像是想要呼吸,又像是想要大哭。 两只小腿蜷着,小手也紧紧握着小拳头。 齐冰羽隔着手套,翻开孩子的眼睑,看到了明显的出 血点在白眼球上,身上除了已经显露出来的尸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小小的脖子上面也没有指痕之类的存在。 从表面看上去,窒息死亡的特征很明显,从孩子的嘴巴看进去,可以看到稚嫩的口腔内部并没有呕吐物的残留,很干净,排除了吐奶窒息的可能。 “带回去解剖吧。” 虽然不想面对这样的情况,但是想要准确的弄清楚死因,这是必须的方法。 外面的差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在齐冰羽查看现场的时候,已经在外面对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做了完整的笔录问询,等齐冰羽出来,准备回衙门的时候。 蹲在墙边的那名男子终于抬起了头,声音沙哑的问道,“这位大人,我媳妇和我娘人呢?” 原来这人正是孩子的父亲,也是一早去报案,那年轻妇人的丈夫,老妇人的二儿子。 “他们相互状告对方是杀害孩子的凶手,已经羁押在刑部大牢,等一切查明之后自然会有定夺。” “不会的,不会是她们的,大人,怎么可能是她们杀了孩子,都是命啊,是我郝老二的命,这应该和上次一样,都是个意外。” 齐冰羽听出了异样, 停下朝门口而去的脚步,“上次?你是说还有过类似的事情?” 男人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头埋在双腿之间,发出呜呜的哭声,“嗯,死了,我头一个闺女也是这么没得,这就是我的命啊。” 同样听到这话的差人也反应过来,这可是之前没有说过的新线索,索性直接把这个男人也一并带回了刑部,准备详细问询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具体情况。 一家好好的人家,随着一个小生命的逝去,变得鸡飞狗跳,总共七口人,没了一个不说,还有三口进了刑部的大牢,叫周围的邻居们都唏嘘不已。 “你们说老郝家这是遭了什么事啊,一个这样,第二个是个胖小子,还是没留住,哎……” “可不是么,这郝老二平时不念不语的一个人,不像是做了什么缺德事的啊。” 周围的人还聚在一边说着这家的事情,齐冰羽对着身边跟着的差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也是个机灵的,直接留下两个人,和他一起,装作闲聊的样子,和正在说话的那些婶子大娘搭起话来。 这才对嘛,群众的基础是强大的后盾,有时候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在人群中等着他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鼻子里的线索 刑部的验尸房中,硕大的解剖台上面放着一具小小的孩童尸体。 这个场面叫齐冰羽有点不能适应,她面对高度腐烂的尸身都能从容面对,可是面对刚出世不久的婴儿,还是难免会动恻隐之心,双手带着手套都可以看到轻微的颤抖。 欧阳珏知道她这是心软,“师傅,要不我来,你指导。” 齐冰羽摇摇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婴儿皮肤细薄,骨质脆弱力道不好把控,还是我来吧。” 孩子的身上没有衣物,可以直接看到身上的尸斑还有因为窒息导致的青紫肤色。 体表之前已经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明显的发现,齐冰羽准备开始解剖,转身的时候因为角度问题正好看到婴儿小小的鼻子里面有一个颜色比较鲜艳的布料纤维。 “镊子。” 欧阳珏快速递过一把型号最小的镊子,齐冰羽小心的,尽量不伤到孩子,把他鼻子里面的布料纤维取出来,留在一旁的盘子中。 柳叶刀滑过,齐冰羽开始一点点的仔细检查婴尸的每一处器官。 “死者全身皮肤呈现紫绀色,眼睑内点状出血,颈部舌骨上角完整,皮肤未见施压现象,心肺部分均可见出血点,根绝胃内残留 的人奶,以及母亲讲述最后一次喂奶的时间推算,死者是在辰时前后遇害。” “师傅,那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说是意外,那婆媳根本就只是怀疑,这孩子是不幸叫被褥闷死的?” “现在只能看出孩子确实是死于窒息,是不是意外还不能确定,你还记得刚才发现的那个艳色的纤维么?孩子的周围衣服被褥并没有那个艳色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孩子的口鼻上?” 屋中的东西她大概都有印象,这个女子应该是平素很喜欢雅致的颜色,没有太过鲜艳的东西。 “拿酒来吧,再带上醋。”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冰羽这是准备炒菜呢,欧阳珏却动作迅速,这些东西解剖室就长期备着。 东西到手,齐冰羽小心的反复轻轻擦拭,再用醋加热,在孩子的身上蒸熏,反复了数次之后。 一个惊人的发现展露在两人面前。 孩子原本青紫的面部皮肤,口鼻的位置颜色明显要比刚才深上一些。 齐冰羽丢开手里的东西,带着怒气的说道,“看到了么,这就是天理昭张,对一个孩子也能下狠手,怎么可能叫她逃得过王法。” 刚才因为尸斑的沉淀,孩子面部受压的情况并不明显, 加上本就青紫的颜色很容易叫人看不出轻微的压迫导致的皮下出血。 留下这些痕迹,还要靠孩子稚嫩的皮肤,要是大人的话,这样的压迫很可能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虽然不忍,还是切开了孩子口鼻部分的皮肤表层,皮下的轻微出血已经很明显,虽然都是一些很末端,微细的毛细血管,但是出血也同样能证明。 孩子口鼻部分绝对是受到了超过被子自身重量的外在朝下作用力,并且是中间隔着柔软的东西进行的行凶。 两人一起动手,把小小的孩子尽可能恢复成原样,叫他睡得安详。 但是身上留下的伤疤还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齐冰羽把和孩子一起带来的小被子被他盖上,这要是一个活着的孩子,一定很可爱。 可惜小小的生命已经在这个时候,被人残忍的画上休止符。 “师傅,你最后的尸单总结还没有出。” 负责在一边帮齐冰羽记录尸单的欧阳珏提醒到,他们在这次的解剖中,算是交流最少的,平时齐冰羽都会一边解剖一边和他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病理变化。 这次几乎是简单的挤出来几个尸体表现之后,就一字不发。 知道她是在为了这个孩 子难受,但是做这样的工作,现在这样的时刻,谁都不敢说就能完全避免。 这样的情绪只能靠自己消化,该做的还是要继续做完。 “记录结果,孩子是被人用柔软的物体按住口鼻,引起窒息导致的呼吸衰竭死亡,属故意杀人的行为。” 这样的孩子能接触到的人很少,除了家人几乎不做外人他想。 之前见过的那一张张脸,在自己的面前一一划过,张狂的婆婆,泼辣的儿媳妇,窝囊的儿子,冷淡的公公,事不关己的兄嫂。 准备离开的时候,欧阳珏问道,“师傅每次验尸之后你都会有些想法,这次有点头绪了么?” 齐冰羽摇摇头,说实话,现在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原因,她一点都不希望证实凶手的身份,那样对于这个家庭和这个孩子都是残忍的。 可是那孩子还在解刨床上躺着,小小的一个,冰冷而无助,她又不能不管。 “走吧,颜天睿应该回来了,咱们去听听他怎么说,然后还要回一次案发宅子,找不到头绪就回案发现场,我师傅的师傅教给我的。” 欧阳珏还在后面掰手指头,齐冰羽的师傅的师傅是他的什么人。 颜天睿皱着眉头正坐在桌 案后面,看着手上交上来的那些问询笔录,他之前去了牢里,也亲自问了那婆媳两人的话,却始终没有什么头绪。 齐冰羽带着尸单翩然而至,把尸单放在他面前,并不说话,而是端了他喝了一半的茶水,缩到一边的椅子上,这个人根本没有平时的精气神。 后一脚进来的欧阳珏对着颜天睿猛打眼色,颜天睿自然知道,自己的小丫头是因为什么。 走过去扶住她的双肩,叫她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世间一切自有定数,这样的家这个孩子早早走了也是好事,你说呢。” 齐冰羽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无力的说道,“为什么下得去手。” 刚才只一眼,颜天睿就看到了最后的验尸结果,果然不是意外。 “别想太多,咱们给那孩子伸冤才是首要,喝了茶去看看那些问询记录,你现在可是为夫我的智多星,以后我就负责貌美如花算了,反正你爱看,娘子就在前面冲锋陷阵,你脑子好使!” 被颜天睿这样耍花腔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人还真敢说,一个大男人说自己要负责貌美如花,好意思么! 根本忽略这人占便宜的本质,为夫啊,娘子啊叫的顺口之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器 看过口供,齐冰羽心中有了一条线,却不能肯定。 “之前和咱们出去的差人回来了没?” 齐冰羽想问的是那个被她派去,打入小脚侦缉队的差人。 颜天睿并不知道是哪个,欧阳珏倒是记得,“回来了,我刚才在后头看到他了,我去给你叫。” 要说齐冰羽这次真的是走了一步好棋,也给以后刑部差人办案留下了一条康庄大道,那就是舆论的力量。 差人带回来的话很多都是废话,但有一句话叫齐冰羽眼前一亮,站起身就朝外面跑去。 颜天睿他们自然是赶忙跟上,这个丫头风风火火的劲头又回来了,看来是有好消息,只是她自己闷着不说,一准是想核实之后再一把揭开。 习惯了齐冰羽办事原则的几人,直接带上了差人,准备重返案发现场。 跟着齐冰羽的脚步,他们并没有直接进那边的宅子,而是在那户人家所在的小街上面,和门口闲逛的妇人打听了一下这边的生活垃圾都怎么处理。 妇人虽然诧异,但是看到身后跟着的官差,自是知无不言。 好在这边并不是繁华区域,住户基本都是附近的寻常人家,生活垃圾处理的并不是很及时,就是集中堆放在一处 偏僻的巷子拐角处。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人家的门户,算是个死角,堆在这边没有人会有意见。 天气还不算是很凉爽,算是中午炎热的秋老虎尾巴,生活垃圾的味道并不好闻,活不了多久的苍蝇还在到处乱飞。 齐冰羽率先一脚就踏进那些垃圾堆之中,随手拿了跟破棍子开始扒拉…… 颜天睿:“……” 欧阳珏和众差人:“……” 齐先生这是要干嘛,一言不发问了生活垃圾集中的地方,一脚就插进去,也太英勇了一点吧!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进来跟我找东西!”翻找了一会的齐冰羽皱了皱被味道刺激得有点快要失灵的鼻子,实在是这边烂菜叶子什么的太多,味觉麻木了! 颜天睿身先士卒,未来媳妇都上手了,自己总不能站在一边干看着,把衣摆塞到腰间,找了个东西开始在垃圾中扒拉。 欧阳珏有样学样,“师傅,你要找什么东西,总要告诉我们吧,是找白菜叶还是韭菜根?” “找衣物布料手绢等等可能的东西……记住,凡是和布料沾边的,都给我找出来!” 齐冰羽一声令下,一个当朝从一品的刑部尚书,一个当代闻名遐迩的医痴大家主带 着儿子……一大帮大男人开始第一次亲密和垃圾作伴。 足足一个半时辰,这些垃圾才被他们地毯式扫完,这还要感谢据说前天晚上才清理过这边的存货,不然他们今晚都不用回家,睡垃圾堆得了! 齐冰羽根本没有休息,挑出来的破衣烂衫,破布头子什么的还真不少,看到这边百姓的生活还算是小康,并没有到衣不蔽体的地步。 大手一挥,“这些都带回去。” 天色已经渐晚,这边的光线等会就看不清楚,齐冰羽准备今晚挑灯夜战,在此之前还要到出事那户人家去看一下。 她是顺路了,但是却苦了给她开门的那位小娘子,这人是这家的大儿媳妇,就是早上和丈夫一起规劝小叔的那位妇人。 屋子里面很是惨淡,并没有多少人气,那边的屋子还是原样,门大敞着。 临走的时候差人们可是说过了,那屋谁都不准进,谁都不能动。 “大姐,麻烦给我们来盏油灯。”也许是这些人身上沾染的味道太大,那位原本慈眉善目的妇人,这会实在有些受不住,拽出丝帕轻轻挡住口鼻,似是害羞,似是擦汗的挡着扑面而来的恶臭。 他们现在谁都闻不出谁更臭一些,实在是长 时间被那味道熏得,现在什么味都闻不出来。 “各位请稍等。”妇人离开的脚步略显急匆,叫齐冰羽有点失笑,他们是真的太臭了么,看看人家给熏得,自己也是一时大意忘记这事,算是冒失了。 可是心中疑惑不来及时看清,她怕自己一晚上时间不能安心做事,总是惦记,也顾不上许多。 接过那妇人送上来的两盏油灯,颜天睿和齐冰羽叫其他人在外面侯着,里面空间有限,人多太捣乱。 颜天睿第一次走进这间案发的房间,看到里面的陈设不由的有点觉得不对劲,但是却想不到重点,只是脑中灵光一闪,没有抓住。 而齐冰羽开始仔细的一样样查看婴儿床,还有大床之上,甚至是唯一的衣柜之中所有的东西。 最后的答案是没有,她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出错,那种颜色的东西是真的没有。 屋中都已经掌灯,齐冰羽他们并没有久留,而是若有所思的慢慢走回了衙门,欧阳珏叫了落秋回齐府报信,今天晚上估计都要加班,没有一个可以回去抱着被子享福。 那些差人也是抖了个机灵,被带回来的东西味道实在太大,直接被他们放在的院子中,周围驾上一整排的灯笼, 亮如白昼不敢说,至少也算是灯火通明。 回来的齐冰羽和颜天睿洗了手,简单的吃了口东西,都没敢吃多,怕一会忍不住吐出来,就蹲在那些东西里面,齐冰羽主战,颜天睿陪同。 一件一件,一点一点的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鸡叫之前叫他们找到了一条还算干净,只有一点勾丝的手帕。 欧阳珏看到那手帕的时候,一阵子激动,“对了,颜色对上了!” 他可是终于在面对这堆破布之前想明白了齐冰羽的目的,就是想找到根本没有在案发房间出现的那个布料,也正是捂住孩子口鼻可能的东西。 没想到真叫齐冰羽找对了方向,凶手真的把这个东西丢在了垃圾堆那边,算是重大突破。 原本想着上面可能绣着什么和凶手有关的信息,但是展开了仔细查看,欧阳珏都要把手绢盯出一个窟窿,也没有找到,不由得一下子有点气馁。 “这女人真懒,手帕都不绣个名字,花朵啥的,这咱们上哪找去。” 齐冰羽站起身子,活动明显血液循环受阻,出现麻痹感觉的双腿,“有总比没有强,你还想凶手在上面直接给你留下个亲笔签名,不如指望凶手自己自首来的快。”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忙了一夜,众人早上也都没有休息,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开了一个碰头的小会议室。 熬了一晚上的齐冰羽现在觉得自己是腿也疼,腰也酸,摊在椅子里面动都不想动一下。 知道她辛苦,颜天睿照顾的周到,不光是茶水送到跟前,早饭更是连鸡蛋壳都给剥了,放在小碟子里面,齐冰羽可是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一天两个鸡蛋就能补充一天时间消耗的蛋白质。 至于蛋白质是什么,她也只是一语带过,说是身体需要的一种营养。 能吃能睡,身体倍棒的欧阳珏已经灌下去一碗稀饭,敲着手里面的空碗对齐冰羽抗议,“我说齐先生,喊着开会的是 你,来了坐在那里发呆的也是你,看看你家颜大人多贤惠,你还不赶紧开动啊。” 齐冰羽回过神来,撇嘴,刚才自己哪是在发呆,分明是在脑子里面顺了一遍案子的前因后果,有欧阳家这两父子在,真的是想安静下都安静不了。 尤其是这个老的。 “昨天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们得到的线索不多,但是也不少,首先就是孩子的死很可能凶器就是那条我们找到的手绢,只是主人未定。” “另一个就是我判断,能在月 子期间接近产妇和孩子的人,应该只局限在家人之中。” “第三点就是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我暂时确定为那家人中的大嫂,刘玉梅。” 原因很简单,只有她能吻合前面的几点要求,能够随时进入案发现场,可能携带手绢,另外就是孩子脸上捂压的痕迹,很轻,并不像是一个男子在杀人这样紧张的过程中,还会注意到的地方,去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量。 颜天睿也陪着齐冰羽端起饭碗,既然开会,就是各抒己见的时候。 “我昨日跟你们从新去案发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疑问,当时没有抓住,现在倒是想到了,就是家中的陈设,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的二房在家中地位并不高。” 这点倒是提醒了齐冰羽,她放下才喝了两口的稀饭,说道,“你是注意到了家具摆设上面吧,我还注意到了一点,就是衣着。” 同在一起住着,但是从生活的环境上看,大哥那边明显比老二这边强上很多,不光是摆设,还有就是衣裳,布料都比二房强上了不少,而且一个是体力劳动者,另一个明显做的是比较轻巧的活计。 欧阳珏没有看过问询记录,对人物关系并不是很了解, 问道,“大房是做什么的?” “据说是一家酒楼的账房先生,念过些年的书,好像没有混上什么名声,为了糊口做了这个。”回答的是颜天睿,他主要针对的就是笔录,在上面抽丝剥茧。 而齐冰羽他们更注重的是尸检,证据说话。 欧阳修竹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你们说是什么原因会叫大房的人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动了杀机?” 这个问题齐冰羽都不用多想,直接丢出早被总结出来的三大定律,“犯罪的原因没有意外,都是因为三件事,钱、情和仇。” 说到这些,齐冰羽手里拿着被剥了壳的鸡蛋,把玩着说道,“昨天留在那里和街坊闲聊的差人带回来的八卦里面,有一件事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桌子上一帮大男人眼巴巴的看着齐冰羽,等着她不紧不忙把手上鸡蛋吃进去,还悠闲的喝了口水之后,才揭开谜底,知道她这是故意的。 “他们说大房的那个刘玉梅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算是什么新闻,想也知道了,连兄弟媳妇孩子都生出来了,比他们年长的兄嫂依然没有所出,八成是身子有毛病,一般女子嫁到夫家三年没有所出被休弃的也大 有可寻。 “噢……哎呀呀,我想到了,你的意思是说,怀疑那个刘玉梅因为嫉妒之心,或者是为了保住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起了杀心,看不得别人先她一步有孩子,所以痛下杀手!” 这个推断听上去有理可证,并且合情合理,再加上丝帕的线索,对在刘玉梅这个当嫂子的身上,就样样都说得通了,案子这不是马上就能破了。 欧阳珏兴奋异常,为自己现在也可以推演一番激动不已,“咱们到刘玉梅的屋中搜寻一番,查看是否有相同的手绢不就可以确定了!” 没想到齐冰羽先是点头赞同,然后居然开始摇头,越摇越不屑,嘴巴都撇到一边去了,满脸的不赞同。 “又怎么了?!” 齐冰羽直接把剩下半碗,一口把放得不冷不热的稀饭灌进嘴里,“你还是忽略了东西,我觉得不是刘玉梅,回去案发现场看看是对的,但是你方向错了。” 她抹了把嘴,站起身,问颜天睿,“咱们衙门有没有女装,借我一身,有用。” “叫落秋去街上给你买一身吧,很快。”颜天睿也不多问,直接叫来落秋,叫他去准备一身普通百姓的女装再给自己带身男装回来。 没多一会,从后堂换上打扮的齐冰羽他们走出来,别说现在的他们叫欧阳珏都快认不出来。 两人原本脸上过于出色的气质和容颜都被巧妙的遮掩,加粗了一点的眉毛,暗黄一些的肤色,在脸上加了斑点,画低了的眼角都叫人马上变得平庸了很多。 颜天睿更是贴上了一丛假胡子,叫欧阳家两父子都叹为观止,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道具…… “你们这是……” 齐冰羽嘴角含笑,把身后的头发甩了一下,展示出整齐的发尾,“怎么样,我修剪了一下分叉的头发,颜大人就有了现在的造型,不错吧。” 欧阳修竹在一边总是很少说话,但是现在也难掩激动之色,“师祖,这易容之术我也想学。” 真的是太神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不说,脸上五官更是叫人不敢乱认,他们要是走在街上和自己擦肩而过,自己根本不敢相认。 “学这个简单,先了解下胭脂水粉再说。”齐冰羽和颜天睿并肩准备出门,而欧阳珏跟上来却被嫌弃,“咱们兵分两路。” “你回案发现场按你的思路去做,我们,还是走基层路线,查访周边,回头衙门碰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草惊蛇 把自己打扮成村姑的样子,齐冰羽就是想继续听些周围人的评价,很多隐秘是那家人都不愿提到的,现在只有周围那些邻里可以说点实话出来。 颜天睿和齐冰羽如同村间夫妻一般,悠闲的漫步街头,朝着出事的地方步行而去。 “你现在还真有点我媳妇的味道。” 齐冰羽嫌弃的看了被贴上胡子的颜天睿一眼,“你现在一点都不符合我择婿的标准,真丑!” 她还是个忠诚的颜狗,依然没变这点个人嗜好。 被颜天睿吸引,一个是这货死缠烂打但不叫人反感,一个就是颜天睿的那张脸,特别是眼角的泪痣,叫她既喜欢又羡慕嫉妒。 在转进那条小街的第一时间,齐冰羽就收起满脸的嫌弃表情,做出几分憨厚的傻媳妇样,见到出门准备买菜的大娘们就迎上前去。 “婶子,俺们听说这边有间小院要卖,您知道不?” 这话问的那妇人一愣,看着面前一对像是从乡下才进城的农家小夫妻,倒是真的开始回想附近谁家在卖院子。 “这附近?好像是没听说啊,你们要买的是谁家院子啊?” “就,就这边里面的一家,我就记得他们家有 个大嫂叫刘玉梅的,别的还真给忘了。”齐冰羽说着还抓了抓自己被布巾抱着的头发,样子真的演得入木三分。 “哎呦喂,她家啊,那房子可不能买。”说着就看到另一个相熟的妇人走出来,直接一把将人拦下,第一时间分享刚到手的新闻,“大柱家的,快来,死人的那家要卖房子呢,这不人还在这呢。” “啥,那可不能买,才死人没几天,还是个小孩子,那房子风水不好,我们跟你说啊,官府的人今个还上门了呢,这次听说是要搜查还是什么的,整的可吓人了,你们怎么还要买这样的宅子,不是坑人么!” 也许是看两人都挺老实,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劝他们,没多大一会,人就已经到齐了,来了不少的人,把齐冰羽和颜天睿围在了当众,权当是乡下没见过世面,要被骗了的傻狍子,等着她们拯救。 齐冰羽暗中给了颜天睿一个是时候的眼神,满脸焦急担忧的说道,“天啊,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她家房子价格这么便宜,俺婆婆还在家等我消息呢,这可是俺们一家子十几年的存性,要是不知道不是全都被骗了,这房子是真不能买。 ” “相公你也听到了,回去你要和婆婆好好说说,可不是俺把事情办砸的啊!” 颜天睿想要笑,因为被齐冰羽喊了一声相公实在是太美了,虽然知道现在是在演戏,但是也甜在心头,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哎,媳妇俺晓得的。” 这货分明是在借机占便宜,齐冰羽也不理他,转头和那些热心正义的大娘们继续聊天,“婶子们,这回可要多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和俺说,这事不就坏了,你们再和俺多说说那家的事,回去好劝劝俺婆婆。” 都是女人,听到齐冰羽这样说,就发挥各种想象,把莫须有的婆婆给想象成一个泼妇不讲理的形象,对这个苦命的媳妇更多了一份同情之感。 直接拉着齐冰羽的手,坐到了一边的高台子上,开始七嘴八舌、陈芝麻烂谷子的说起那家的事,恨不得连祖宗八辈都给翻出来说道一下。 颜天睿现在就是个背景板,傻兮兮的戳在一边,还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直接蹲下去,那样子真的和农家汉子一般无二,就是清瘦了些。 这边的热闹场面直到欧阳父子带着差人从里面出来,才算告一段落,这帮热心的大娘做鸟 兽散,现在的人都不想和官府打交道,知道归知道,和官府说了就有打小报告的嫌疑,全部隐退。 换成正常模样的齐冰羽看到欧阳珏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点好笑,“怎么了,欧阳先生,今日搜查大房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欧阳珏傲娇的避开脸,不去理会明显幸灾乐祸的齐冰羽,她肯定早就知道,那样的手绢很普通,满大街一抓一大把,只要生活过得去的人家,夫人小姐的都会有好几条换着使用。 不然才不会不跟自己一起搜查,而是玩什么乔装改扮,暗访民情。 颜天睿穿着官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斗气,等众人都坐好,才开始吩咐下一步的工作。 “落秋,沈平凡,你们二人从入夜开始就带人在小街的两端蹲守,明日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今天他和齐冰羽主要去找的就是证据,按死凶手的证据,或者也可以说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而欧阳珏这一遭也不是白走,倒是齐冰羽和颜天睿他们有意而为。 正是为了打草惊蛇,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先叫凶手自以为自己的行踪暴露,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潜逃, 到时候直接拿人,更是可以在凶手最没有准备的时候,直捣黄龙。 在他们的心中,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目标,就看今晚的行动,能抓到怎样的大鱼。 欧阳珏还是想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看着齐冰羽和颜天睿这对玩心眼子的鼻祖,心有不平。 “欧阳先生,晚上有没有兴趣参加围捕?” 才来没有多久,第一次参与案件的欧阳修竹倒是比欧阳珏更有先见,只是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手中拿着齐冰羽之前参与过的案件卷宗翻看。 “不要,老夫还是好好的看看医书比较好,省的叫你们气死!”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一样是肩膀上顶着个脑袋,吃一样的饭,怎么他就是想不到他们能够想到的线索。 这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现在就等着最后的收网,可是自己全程参与,却依旧迷迷糊糊,他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是这次暗访,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不成? 他算是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以后说什么都不要自己单独行动,一定要跟紧齐冰羽的身影,省的还被他们莫名其妙当成枪使,自己还是最后一个明白的那个!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性 后面已经没有齐冰羽可以出手的地方,目前的头等大事,好好睡一觉,叫自己精神百倍等着明天升堂。 刑部今天可谓是喜气盈盈,不为别的,就为了昨晚激动人心的抓捕大成功。 颜大人可谓是神机妙算,前后两队人没有一组落空,一队抓住了大房的那位当账房先生的大哥,一队按住了准备半夜离开的老二。 颜天睿并不着急,只是看着下面跪着的兄弟二人,相互怒视。 “曾大福,说说你半夜准备干嘛去吧。” “大人,小的是想起酒楼之中账目被我弄错,准备在东家发现之前回去改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而旁边跪着,被人赃俱获,带着包裹细软,还有简单衣物的曾老二气愤不已,“大哥,你不是说东家发现你贪墨要找你麻烦,你准备出去躲一躲么,你骗我?” 齐冰羽可悲的看着堂下的两个人,这两人都和那个死去的孩子是至亲,一个是孩子的亲大伯,一个是孩子的亲爹,答案浮出水面之时,就是这个家庭破碎之际。 这样的结果并不能叫人开心。 “曾大福你可是这家过继之子?”颜天睿的这个问题早就在昨天大娘们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这个长房之子 ,并不是这家夫妻的亲生儿子,而是曾老爷子那边近亲的孩子,只因为多年无子,才过继过来,没想到不久就有了曾二福,也就是现在的曾老二。 这件事情,曾家的人谁都没有和官府说起,听到升堂的大人提到这事,增大福的脸上颜色急变,怒意恨意加上无奈,最后也不得不低下头,承认这个事实。 按说曾家两老对这个过继的儿子已经很是厚待,不光拿出大半个家业供他念书,更是在为给他争取这个账房先生的位置费劲了心思。 反而亲生的曾二福因为儿时算命说,应该穷养,不然这个本来不该到来的孩子就会留不住,所以更像是抱养来的。 “那你和你的夫人,刘玉梅可是成亲五年依旧没有孩子?” 这些都是事实,即使曾大福不开口,依旧不能改变,跪在堂下的他并没有开口。 问这些不过是颜天睿准备把话题引导到他的杀人动机上,没错,这个大伯曾大福正是捂死孩子的真正凶手。 差人在颜天睿的授意下把他们找到的那条丝帕拿到堂上,“曾大福,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承认不承认就在三日前的辰时前后,你趁屋中无人,你产后不久的弟妹正在沉睡之 时,用这条丝帕捂住了你才三日到侄子的口鼻,叫他一命归西!” “没有,大人我没有,我冤枉的啊!” “冤枉!” 抓捕两人的时候,拿到的那个包裹被丢在堂下,里面的东西散落,除了衣物还有不少的散碎银子和女子的收拾陪嫁物品。 “曾家愚昧听信江湖术士之说把亲生的曾老二穷养,他屋中连个家私都没有,这些衣衫和东西难道不是你的还有你妻子的陪嫁所在,你怎么说!” 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一件是曾老二的,所以上堂之时,两人的一句话就听出谁在说谎,这个曾大福直到这个时候都还在利用那个便宜兄弟,帮自己引开注意,暗度陈仓。 真是人心可叹! “什么,大哥是你杀了我儿子?”曾老二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情,一脸的震惊和悲苦。 “你因妒成恨,心思歹毒,听说你的养父母得了孙子高兴,商量将来财产都要留给这个亲生的后辈骨血,心生歹念,趁机谋害这个才出生三日的孩童,更是挑唆你的弟妹和你的养母心生猜忌互相指责,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就是你随手拿来你夫人的这一条手帕暴露了你的全部计划。” “不,我没有,大人这 是冤枉的,这手帕我根本就没有见过!” 颜天睿官威摆出,惊堂木一摔,直接从后堂把曾大福的夫人,刘玉梅带了出来。 “刘玉梅,本官问你,可是你亲口承认这帕子正是你的物品?” 这个时候的刘玉梅早就哭成了泪人,这帕子她认得,是自己不久前新买的,只因为被勾了丝,放在房中根本没用再用过,现在居然就是捂死孩子的东西,而害人的就是自己夫君。 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再不如实讲来,可是要等本官用刑!” 这样的官威赫赫,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怎么经历过,当下就吓得全身颤抖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是,这确实是小女子的东西。” “曾大福,你现在还有何话讲,除了你还有谁可以拿到你夫人的东西,去谋害一个孩子,然后丢到后巷!” 齐冰羽早已叫一边的差人把孩子的小尸体抬了过来,这会正是时机,直接放在了下面跪着的三人面前,在牢里的那婆媳二人也被带到了前面。 方才在后衙,这些对话都听在耳中,那小妇人看到孩子的尸体,扑上去大哭不止,老妇人冲上前对着曾大福就是几个耳光。 “我算是白养你 二十年,你就是个狼啊!老天爷啊……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啊!” 也许是老妇人的话刺激到了曾大福,原本看到孩子尸体之后面色苍白带着惧怕神色的他猛然推开面前还想继续打他的老妇。 “还不都是因为你……”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斯文的伪装,变得像是满是恨意的疯子一般,对着老妇人大吼,“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自家人,我爹供我念书,你天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当初想叫我给你们养老送终,你们就不应该再生出这样一个窝囊废来!” “是,是我捂死他的,但是我不后悔,他爹一个臭苦力,不就是因为是你肚子里面出来的,你怎么看都顺眼,我成婚五年都生不出个屁,他成亲三年就抱两个,还有一个是儿子!你们居然还要把家产都留给那个小孽种,凭什么!苍天不公,你们的心不公!” 齐冰羽现在已经气得想要动手,没等她出手,落秋第一个看不过去,好在他也是官职在身,上前一脚踹在曾大福的腿弯上,“不公!那你这样对待一个才三天大的孩子就公平么?畜生不如!” 不说养育之恩不报,还坐下这等恶性,之前的那个女孩八成也是丧命他手,这债必须偿。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诈降 曾家确实不幸,一家人估计再也不会有像之前的日子。 欧阳珏站在齐府的花园中,看着园中有些萧条的景象感叹,“冰羽啊,你说这人的心里都藏着些什么啊!” “魑魅魍魉本不存在,造就他们的就是人心,佛语有云,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这些追根究底就是一个欲念,人永远是不知道满足的存在,所以不管穷苦富贵,罪恶都是平等存在。” 突然变得超然世外,这样的齐冰羽叫欧阳珏不自觉的侧目,“这案子破了,你一点都不开心啊?” “有什么可开心的,因为有些人的一念间,造成了多少人的苦难。” 想到之前案子中的关键点,那条手帕,欧阳珏还又想不通的地方,“师傅,你好像早就知道凶手不是刘玉梅呢?按照手绢去想,第一个怀疑的应该是她吧。” 齐冰羽笑得一脸莫测高深,“想想咱们一身臭气熏天到现场的那次,刘玉梅有什么举动!” 什么举动?没有啊,很正常的开门,拿油灯,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啊 。 知道凭他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越想记起越容易忽略的, 他们能注意到也只能说是习惯使然。 不准备叫欧阳珏再荼毒自己那点脑细胞,齐冰羽给出答案。 “她从怀里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 齐冰羽并不会和欧阳珏说后世那些心理测试的统计学说,直说了关键一点。 “孩子就是那样死的,如果刘玉梅真的是凶手,她潜意识下只会在官差面前回避曾经行凶过程,更不会做的那么随意,且一点都不心虚,所以我猜,凶手不是她。” 脑子明显不怎么够用的欧阳珏急忙问出下一个疑问,“那你们怎么会怀疑曾大福的呢?” “运气!就在你带人搜查曾家的时候,那些好心的大婶们给了我们灵感,这曾大福不管是过继这种尴尬的身份,还是成亲多年未有子嗣的前因,加上平时为人小心眼记仇的个性,我们只是怀疑,所以才有罐里捉鳖两头堵的那场戏啊。” 说完,齐冰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好半晌,终于想通了的欧阳珏爆出一声大吼,“合着你们就是蒙的啊!” 这个结果叫他很是愤愤不平,这样也行,升堂之后连演戏带咋呼的都是在激将,就是要刺激连夜出逃,被人赃俱获的曾大福以为 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证据确凿,自己放弃抵抗交代罪行! 这两人怎么能精成这样,要是他俩真的在一块了,繁衍出来的下一代还不得是个小妖怪! 婴儿被害的案子告一段落,齐冰羽忙里偷闲的去了卢府一趟,平时这边都是欧阳父子在照料,查看了手术后卢磊的恢复情况,还有已经可以坐起身,看看书的卢老将军。 她欣慰的对卢少夫人说道,“情况都很乐观,看来不久的赏圆夜,你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不成问题。” 卢磊现在已经获准下地,简单的走走。 听到齐冰羽的话也是哈哈一笑,“你现在可是我们父子两个的救命恩人,要是不嫌弃的话,赏圆夜叫上天睿,一起在我府上热闹一下吧。” 对于即将到来的赏圆节,百姓们可以说是开心异常,毕竟是一年中难得的大节日又是象征团圆的节日,还有那么多外来的商队很是少见,都准备在这个时间好好的赚上点小银子或者开开眼界。 而朝中的人则知道这次赏圆节盛会对龙廷来说的意义,相对而来的还有责任,那些远道的使臣已经有提前到达京城的了,接待和保卫工作都是他们的责任。 卢家的父子都 有伤在身,倒是逃过了这一劫,可以悠闲在家中养病。 齐冰羽摇摇头,“我可没有卢叔你们的福气,最近京城外面的空气很紧张,颜天睿又是刑部尚书,不说维护秩序的工作,就是放缓案情突发,他都不能优哉游哉的过这个节。” 说道颜天睿,最近是真的挺可怜,和自己刚忙完曾家的案子,这不,自己悠闲的串个门看望伤员,本想一同过来的他又被明王给招了过去。 忙得好几天都没有时间回府。 “也是哈,我们这是因祸得福,不光落了个悠闲,还能遇到你这个小丫头,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我和你卢爷爷也算是安心了。” 卢叔明显是想到了齐殇远的事情,长叹一口气,并没有提起。 “卢叔,你现在要是还不累,给我说说东南边城的事情吧,我听说那边和西北、东北边城都有很大区别。” 说起自己镇守的地方,卢磊的话更多,当地的地理特点,人文特色还有不少的传说趣事都是他们的话题,一大一小足足聊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最后还是给卢老将军行完针的欧阳珏,勒令病人必须回去休息,卢磊和齐冰羽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师傅,你也是医者, 不带你这么捣乱的,我把这爷俩养肥了你准备来拆台是怎么的。” 齐冰羽无辜的耸耸肩膀,“抱歉,一时聊嗨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东南边还真是挺神奇的啊,听得我都入迷了。” 今日的治疗已经结束,欧阳珏拎着自己的药箱和齐冰羽一起告辞,走在已经黄昏,依旧热闹不减的皇城中,街上叫卖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好不热闹,主街道也被灯笼装点的繁华一片,如同夜晚的明珠光彩夺目。 一座临街而建的半开放式酒楼中,划拳和行酒令的声音隐隐传到街上,原来是一桌文人再此饮酒。 龙廷的现状更像是历史上的唐朝,比较开放。 那些文人一个个端着酒杯,有的抬头畅饮,有的对月吟诗,齐冰羽刚好抬头,就听到一人被同伴难住,要罚酒三杯的喧闹。 字头倒是也不难,有酒有月便可。 索性闲来无事,站在那桌文人的下方,抬头高呼,“各位,我替他做了可行?” 听到楼下有人接话,那些人都朝着下面望来,看到是一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便热情地招手邀请,“兄台那就不要客套,上了楼来咱们热闹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酒喝 难得有这样的兴致,齐冰羽直接转身进了酒楼,拾阶而上,到达那桌人刚才的位置。 相邀入座,美酒满杯。 “兄台刚才可是准备替郭可为接下这酒令?”刚才开口相邀的公子,笑容满面,带着三分微醺的老话重提。 他们文人相交,并不会太过关注对方的身份,要的就是一份恣意洒脱,任性而为的自在。 寻得就是兴致相合,志趣相投的人,别的都不会在意。 齐冰羽想到了号称谪仙人的李大老板,直接搬了人家的一首成名作,拿出来应景。 “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好好,咱们就是要年少且轻狂,莫等黄昏迟暮!”那人等齐冰羽站起身准备开口的时候,已经端起面前的酒杯,先干为敬。 也许是被现在的气氛感染,齐冰羽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我就借花献佛,借酒敬月,送上一首《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好一个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兄台 真是妙啊,为了这月下独酌,咱们再干一杯!” 在齐冰羽以为自己是不是念错了的时候,桌上的人都爆出了热烈的喝彩,居然有人拿出纸笔,快速把这首诗记录在纸张之上,说话那人已经端起杯子,又一杯美酒下肚。 周围听到这边动静的食客也纷纷品味诗中的意境,坐在另外一桌,从身上服饰就可看出并非龙廷之人的客人也朝这边望来。 桌上主位的一人,更是直接端起酒杯,走到了齐冰羽他们这边,“小兄弟好才情,真是叫我意犹未尽,不知可否还请小兄弟再以我们离乡背井之人为题,作一首形容我们的诗。” 现在皇城还是比较暖和的天气,这人居然身上已经穿了皮草,露出一边的肩膀,上面纹着一直张口饮血的狼头,栩栩如生,头发编成细小的辫子,再被金箍扎于脑后,一只明晃晃的大耳环挂在左耳边。 齐冰羽转头的第一时间,就看出这人的来处,是逐日国的人。 狼,更是他们的图腾,神圣之所在。 对于这样并不过分的要求,这些文人并没有在意,那人突兀的打扮,也只是被多看了两眼,最近各国的人纷纷到达京城,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要是总是惊讶不已,反而落了个龙廷小家 子气的表现,不是他们所耻的。 欧阳珏站在身后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在发愁这丫头居然在外面偷喝酒,还是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要是叫颜天睿知道了,会不会判自己一个连坐之罪。 这逐日国人身后的那一桌人,明显都是他的同伴,相同的服饰,正在看着这边的动静。 齐冰羽也不推辞,没有必要驳了人家的面子,端起面前的酒杯,遥遥一晃,嘴边带着狂放的微笑,“那小生就用这最后一杯酒,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故乡。” 说完这两句,已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拱手和众人告辞。 “不胜酒力啊,小生谢各位兄台三杯薄酒,告辞!” 转身已经大步而去,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那逐日国的男子也干了自己杯中的酒,眼神带着浓厚的兴趣看着齐冰羽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收回。 那桌的文人中有惋惜的,“哎,这小兄弟怎么就走了,还没有问他姓甚名谁,难得遇到这般年纪就才学过人还能志趣相投的人,真是可惜。” 倒是有明白的,押了一口杯中美酒,说道,“兄弟你是不是喝傻了,没看到一直 站在身后的那位老者么,看到他自然可以想到那位年轻人的身份。” 刚才对不上酒令的郭可为傻兮兮的问道,“你难道认识他们?” “认识不敢说,知道而已,说出来你也知道此人。” 这人吊足胃口的环视了一圈在坐的朋友,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身后老者正是有名的医痴,欧阳家大家长,欧阳珏,能在他面前平等相待,走在他之前的人,这般年岁,除了咱们最近经常议论的那位冰羽郡主,刑部的第一仵作,齐冰羽,还能有别人么!” 一番话,叫在坐所有人都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 刚刚,和他们相谈融洽,饮酒对诗的居然是……是个姑娘,还是大名鼎鼎的第一仵作! 他们都傻了吧唧的错过了什么啊,居然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这些对话,一字不漏的都被那个还没有回坐的逐日国男子听在耳中。 女的?还是个仵作,有意思真有意思,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要不是听他们说,还真看不出来,那样一个人居然会是一名女子…… 喝了三杯酒有点微醺的齐冰羽,深知自己的酒量还有酒品,下楼没走多远,就敲诈了欧阳珏一颗解酒丸塞到嘴里。 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吧唧吧 唧嘴,“味道不错,甜甜的,赶明多给我准备点呗,欧阳先生!” 臭着一张脸,一手拎着药箱,一手认命的拽着齐冰羽一只手臂的欧阳珏,“……” 脚板痒痒,想踹她丫的怎么办,知道自己那点量,还敢在外面喝酒,小心回去他给颜天睿告状。 这一耽搁,到家的时候已经掌灯,落秋正在收拾马车,颜天睿显然已经先回府了。 欧阳珏直接给了齐冰羽一个你惨了的眼神,松开她直接溜到自己的院中,叫她自己去面对颜天睿,他才不要陪着受罪。 齐冰羽也醒了几分,本就没有喝太多,只是脸上带着红晕,还有控制不住的傻笑朝着院中走去。 “齐先生,你回来啦……”抬头看到她准备打招呼的落秋看到现在的样子,立马闭嘴,“你喝酒啦?” 齐冰羽双手拍着自己有点发热的脸颊,凑到落秋跟前,问道,“有这么明显么?” 落秋吓得赶紧拉开距离,乖乖,要是被颜大人看到,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少说被公报私仇至少半年,到了安全距离,隔着马头,才开始点头。 “嗯,很明显!” “要不我今天去衙门凑合一夜算了!”转身就想逃跑,可惜没能如愿。 “酒后夜不归宿罪加一等!”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盛会前的准备 齐冰羽昨天晚上是被颜天睿提溜着衣领子,拎进院的。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敢问,虽然好奇的要死,百爪挠心。 难得人齐,聚在一起吃个早饭,光是看齐冰羽一反常态的帮着颜天睿盛粥,剥鸡蛋就知道,颜天睿完胜啊! 玫红听了欧阳珏说起昨晚的事,又好气又好笑,坐在一边看着那两个人在那边耍花腔。 这个小姐终于也有能收拾她的人了,真好,自己不用又当爹有当娘的跟着操心,小姐太过没有规矩,没人能管的住她。 颜天睿把碗中的一个鸡蛋放到了齐冰羽的碗中,得到齐冰羽一个满是阿谀奉承的笑脸,木然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今天哪里都不准去,在刑部等我忙完去接你。”颜天睿放下饭碗,给齐冰羽下令,这小丫头现在是要原地起飞的节奏啊,居然敢和陌生人去喝酒作乐。 转头对着看戏的玫红说道,“还有之前叫你帮她准备过几日进宫的衣裳,都取回来了没?” 玫红和沈平凡一起猛点头,现在招惹谁都不能招惹这个怨夫。 “准备一下,晚上回府给她试妆,毕竟是皇帝亲封的郡主,第一次出席这样的盛会不要 丢了龙廷的脸,落秋我们走。” 他们是离开了,齐冰羽才敢趴在饭桌上残喘,玫红和欧阳珏两个大八卦份子凑上前打探。 “怎么了怎么了,你昨晚被打了?” “被罚跪?被罚不准上茅厕?” 齐冰羽对这两个一点都不盼着自己好的家伙懒得搭理,还不准上茅厕,那是你对付小喜的阴招吧! 给了欧阳珏一个大白眼,也学着颜天睿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去刑部就去刑部,反正自己没事可以摸鱼。 至于晚上试妆的事,到了晚上再说,她才不相信颜天睿可以气那么久,刚才都吃了她剥的鸡蛋,到时候她可以学着别人撒撒娇,就能蒙混过去,不受那样的折磨。 正在刑部看案宗的齐冰羽根本没有得到原本应有的清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濮阳喜乐居然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出现在刑部。 “我就知道你一准在这,来吧,我身带任务而来。”喜乐一副你不要怪我,我也迫不得已的神情,叫侍女把东西都送进来,一一摆在了齐冰羽偌大的休息室中。 “你这是去打劫了啊,之前赈灾不是拿出来不少么,怎么还有钱叫你这样挥霍。”齐冰羽的眉头都能打三个结,后有 颜天睿前有濮阳喜乐,他们这是商量好和自己找茬的么。 一屋子不是绫罗绸缎,就是各种精美首饰,腰带鞋子配件,连手帕都一应俱全。 “我穷,不代表我娘穷,呐,这些就是我进宫看望你曦姨,带出来的东西,叫我务必看着你必须试穿,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喜乐对于自己母后偏宠齐冰羽的事,已经放弃挣扎了,何况自己本心也在当个姐姐一样,宠着小冰羽不是,她一起疼不就没有矛盾。 “饶了我吧……晚上还有一堆等着我呢!”最怕古代繁琐女装的齐冰羽只想抱头鼠窜。 濮阳喜乐是谁,本就鬼精灵一样的人,在和齐冰羽一起之后,更是成倍増长祸害人的本事,立马听出里面有事,能逼着齐冰羽干这些事的,除了她娘,就还有颜天睿一人。 被逼供成功的齐冰羽,坦白从宽,把之前自己一时忘形的事说了一遍,把濮阳喜乐给乐的啊,嘴张得都能看到后槽牙!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真有你的,还和一帮文人公子饮酒对诗,颜天睿那个醋缸没把你吊在房梁上抽一顿鞭子你就偷着乐吧,还在这无病呻吟个屁。” 听听,这就是一国公主,老皇帝的 亲闺女说出来的话,合着这位比欧阳珏和玫红更狠,还吊打,剩下是不是还有滴蜡油和辣椒水什么的! 齐冰羽坐没坐相的歪在椅子上,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皮,真不明白,这个皇帝是吃错什么药,非要给自己一个郡主的虚名干嘛! 笑够了的喜乐擦掉眼角的泪水,才正经的道,“我哥叫我给你带个消息,说是叫你小心一点,太子最近有复苏的迹象,而且你别忘了,他之前就对你心怀不轨,现在又成了孤家寡人,叫你警醒着点。” 齐冰羽都快到把自己整齐的发髻薅散花的暴走边缘。 “这个臭虫就不能忘记我的存在么,没事惦记我干嘛,吃饱了撑的!”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能不能过开心断案,喝喝小酒的悠闲日子了! 喜乐压低了声音,对自己有这样一位皇兄也深表遗憾,同情的问道,“我听说你和颜大人准备不久之后远遁?我哥已经被说动了,准备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事知道的人还不多,连母妃那边都还瞒着,喜乐心中有千百分不舍,但是也知道齐冰羽他们的初心就是在朝廷动荡的时候保全自己,人之常情,她也能理解。 齐冰羽都快把这 事丢到脑后,没想到颜天睿真的一点点在落实,拍了下喜乐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们早晚还会回来,毕竟这里可是你们这些掌握我们生死的大人物聚集地。” “那你们准备去哪啊?” 他们的去向并不是想要保密,而是连他们还没有决定,濮阳锦更是无从得知,喜乐是想能不能去看他们。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们也不知道,到时候没准会抓阄决定。” 这个分离的话题太过伤感,说笑一会的两个姑娘自动转移话题。 齐冰羽的一个下午悠闲时光,就在喜乐单向折磨她的换装游戏中度过。 最夸张的是,曦贵妃居然派了宫中的画师跟来,硬是要把她每换一身的装扮留在纸笔纸上,回去和曦贵妃呈报。 腰酸背疼的齐冰羽总算是摆脱了当模特和芭比娃娃的生涯,送走了开开心心玩够了的喜乐,颜天睿老早就回了刑部,知道喜乐在就没有过来打搅。 “可以回去了?”背后灵一般出现的颜天睿,眼中带着笑看着揉肩捶腿的齐冰羽,突然开口。 知道这一下午她过的多水深火热,在考虑晚上要不要放她一马。 回府就不用继续和那些女装作斗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赏圆盛会 一年一度的赏圆节盛会,天气正值带了微微凉爽气息的温暖时节,姑娘们都换上了最亮眼的装扮,少年郎也禁不住正理发髻,手拿折扇,在这一天收拾精神自己,希望偶遇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 宫中更是打开中门,隆重列队两侧,红毯坠地三里,迎接各处来此的使团成员,太子一身明黄,明王一身亮青,双双站在文武大臣之前,以示龙廷对于此次盛会的重视。 东南西北相邻的四大邻国为首,更有数不清的周边小国来使,纷纷有序的带着昂贵的礼物走上红毯,步行朝着围墙之内的龙廷深宫而去。 说是花团锦簇,彩带齐飞,一路的歌舞升平,彩衣翩翩都不为过,明王濮阳锦一反以往的高端奢华,走了平民路线,轻装饰重娱乐,效果很是显着,也热闹非凡。 叫各国来使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眼前一处处别开生面的表演,叫这段有点颠长的进宫之路也不会那么无趣。 相互之间用自己本土的语言交流着现在的感受,或者和相识的他国友人相互招呼,气氛也算是融洽和谐。 作为天上掉下来的一国郡主,齐冰羽此时也在陪走的人群中,外国使臣并不只 有男性,很多国家,更多的是小国都有女性成员,四大国的来使中也有带着家眷同行之人。 她们的任务就是招待这些女性成员,叫她们不至于出现得过于突兀。 喜乐穿着正规公主的朝服,坐在轮椅上面,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它国女子点头微笑示意,而第一次参加这样盛会的齐冰羽两眼一抹黑,不要说别国的,就连自己国家的那些名门贵女都认不清几个。 不过有一个倒是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丛中很是显眼,那就是依旧一身清贵的白衣,外面搭衬了一件淡粉薄纱,头上简单插了一串珍珠头花,淡雅中不失俏丽的第一才女,霍思雨霍表妹。 其它千金大多是比较显眼的粉嫩的颜色,霍思雨这身装扮,在众人中倒是更被凸显出来,叫别人大多沦为了陪衬。 她的身份比齐冰羽她们低上不少,正好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也避免了两人想看两讨厌的尴尬场面。 喜乐侧头时候刚好看到齐冰羽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后面,带着好奇的也望过去,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怎么,这是在观察敌情?” 霍表妹的段子,她自然也是晓得,还好好打趣了一回,现在两人又 碰上,还这样的表情,叫喜乐有点忍俊不禁,那个女子并不是叫人喜欢的性子,假清高的叫人难受,可惜男人们都吃那套。 收回视线,齐冰羽耸了下肩膀,“她与我为敌还不够资格,只是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与其看一帮人虚头巴脑的摆出一张笑脸,不如欣赏那个才女怎么招女人恨更有趣些。” 喜乐也注意到,周围那些打扮稍微略显下成,沦为陪衬的女子都在偷偷朝着霍思雨那边甩白眼,窃窃私语低声交谈八成也没有什么好话。 “你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话说,你这身搭配也不错啊,丝毫不输给她,我站你这边,投你一票。” 齐冰羽在喜乐扬起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学的一点都不知道愁呢,看看前面你哥,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都不担心的么?” 她说的是预测今日盛会,西晋会借机发难的事情,濮阳锦不是个脑子里面不装事的人,怎么也一脸无所谓的傻样。 喜乐神秘兮兮的拉着齐冰羽推轮椅的手,叫她凑耳朵过来。 小声的告诉她,“我哥说了,有你和严大人在,死也死在你们后面,我们一点不用过分担 忧!” 这样一句话叫齐冰羽都想掐死这对坑货兄妹,合着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伪善主义,脸呢! 其实齐冰羽也不是真气,知道他们早就做了万全准备,最近忙的成天看不到人,八成就是在做这些准备,齐冰羽抬眼朝着朝臣那边看过去,轻易就从一堆老态龙钟或者脚步虚浮的人影中找到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 像是带了心电感应,那人也刚巧侧身回头,朗风明月的眉眼舒展给了她一个会心的笑容,双唇蠕动吐出一句无声的话语。 “今天你真美!” 齐冰羽光是看唇,居然读懂了。 当着这么多人,齐冰羽即使皮厚,也忍不住红了脸颊,叫整个人更显得有别于平日的娇美,趁着出色的五官,整个人光华四射。 眉眼传情,四目相对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太子不经意回头也看到了这一幕,同时看到的还有使臣团中的一人。 大殿上面也难得装点了新换置的宫灯,应景的香炉等装饰,带着浓郁的节日气氛,皇帝带着后宫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嫔坐在最前端的主人席。 左手是皇后毋庸置疑,右侧居然是曦贵妃,可见恩宠之深。 进得大 殿,所有人都行跪拜之礼,使臣团中身份最高的也只是他国皇子,龙廷这位可是一国之君,受这一礼丝毫都不过分,但是却有那么突兀的一群人,在一人为首的情况下只是弯下腰,这个举动叫老皇帝黑了一张本有几分喜色的脸。 虽然不喜,却也并未即刻问罪,脸上的不愉快也是稍纵即逝,倒是彰显了大国威仪气度,招呼所有人平身入席。 偏就是有人天生自找不痛快,主动站出来找难堪。 才分宾主落座,就站起身来,双手供于身前,轻触额头后朗声说道,“龙廷皇帝还请多多赎罪,并非我等轻慢于您,而是本使认为,生而为人,只可上跪天地当朝之君,下跪父母恩师。我西晋也历来都有这样的传统,还望赎罪。” 在坐的那些出席过别国赏圆盛会的使臣都想赞一声,真他妈的厚颜无耻,你说的我们都快信了!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这人,但是西晋使臣他们可是没少见过,哪次不是一样乖乖行君臣大礼,就是上次在龙庭举办的赏圆盛会,你西晋也是乖乖跪下的主,现在到这还身而为人来了,这不是连他们都一起给夹裹进去。 奶奶个龟孙的,这是骂谁呢! 第一百四十章 西晋的刁难 “朱大人此言差矣。”濮阳锦连起身都不曾,坐在位子上,手中悠闲的端着酒杯,既然对方不敬,就没有必要把对方当人的轻蔑到底,“想当初您父亲朱毅成朱丞相到访龙廷求见我父皇之时,在下刚巧也是在场。” “啧啧……想来当时朱丞相是忘记曾这样教养过你,西晋百年一遇的雪灾求了五百万担的赈灾之粮,一时忘情倒是礼数周全的很。” 朱玄文没有想到龙廷的人,还是一朝皇子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给西晋下不来台,居然旧事重提当年的雪灾之事,更是把自己父亲拿出来堵自己的嘴,一点都不顾忌两国的脸面问题这样直接。 他就没子问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哪一点又顾全了两国的脸面,非要一上来就弄得开场不愉快。 被堵的没有话可反击,哼了一声重重坐到位子上,一脸的嗔恨怒瞪那饮尽杯中美酒的明王,这人和西晋就是死敌,不光在边城遭遇每每下手狠厉,叫西晋吃足了苦头,现在到了赏圆盛会依旧一点亏都不吃,当真叫人不喜。 兀自生着闷气的朱玄文这次小小的挑衅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花,逐日国的皇子率先站起身来,招 呼随从送上两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是一支足有成人小臂长短的人参。 根须无伤,四肢健全,头上的参花都保存完整,这样的东西实在世间罕见,“龙庭皇帝陛下,我这次前来特意挑选了两株已化人型的参宝奉上,愿陛下身体康健,两国友好共存,守望相助千载。” 老皇帝龙颜大悦,说着好,真是好宝贝,当场就送上了一对盘子大小的玉璧作为回礼,不算轻也不算重,和那人参算是相得益彰,不亏不赚。 而另外的昌离和圣桑也纷纷送上礼物,皇帝一一欣喜的收下,作为礼尚往来,叫使臣给带回去了相应的物品,算是相差不多的交换,这些自不多说。 后面等着送礼的小国也蠢蠢欲动,但是还有一个西晋大国在前,并没有动静,他们也不好争在人家前面,场面稍微有点尴尬。 刚才西晋挑衅,叫明王给狠狠的挡了回去,太子已经觉得不甘,对濮阳锦抢了自己风头有些不爽,见西晋使者只是低头品尝着美酒,并未动作,他站起身拿起面前酒杯,对着西晋那边遥遥举杯,招呼道,“朱大人,远道而来,一路颠簸,我敬您一杯。” 原本这事很正 常不过,但是有了明王的事在前,就显得太子落了下乘,一国太子之尊对着一个他国的寻常使臣率先敬酒,本就是抬举,要是那人再推搪一二,太子的面子直接就可以放到地上摩擦。 坐在下面的齐冰羽都忍不住皱眉,这太子是不是之前受刺激还没痊愈,总做点脑子进水的事。 那使臣确实故意拖沓了一会,倒也是举起面前酒杯,喝了这杯酒,但是那态度怎么看怎么欠揍,惹得一群人牙痒痒。 “你们这是都献完礼啦,哎呀呀,怪我怪我,龙廷美酒实在醉人,我这贪了几杯差点忘记了正事。”放下酒杯,故意摆出一副刚才并不是故意,只是忘记的样子开始招呼自己的随从上殿。 要是没有他之前的那些做派,龙廷的大臣们宁愿相信他这个借口是真的,但是现在……信他个鬼! 送上来的是四个托盘,上面还盖着红布,那几名随从送上来的时候也并没有揭开,只是站在当场。 难道这是又有什么花样? 朱玄文起身走出位置,站到那些人边上,朝着宝座之上的老皇帝拱手,“皇帝陛下,这次我带来了四样异宝,您可要找博学能人帮您好好掌掌眼 才好。” 说着抬手就把第一个侍从手中的红布拽下,那托盘之上的东西个头可是不小,足足有足月孕妇的肚子那么大个,表面灰扑扑的看上去像是一块坑洼满布不规则的石头。 朱玄文卖关子一样并不出声,而是环伺周围人群,欣赏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看到他们满是疑惑不解,或者议论纷纷的样子,很是得意。 享受够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才开始介绍这个东西,“各位,这个可是我西晋特意给龙廷陛下觐献的一块绝等美玉,只因怕这路途颠簸有了闪失,特意没有切去外层石皮作为保护,后续的加工事宜还要请龙廷寻找能工巧匠细细雕琢之后,将来必定又是一件传世瑰宝。” 说完这些,转身又走到第二个托盘之前,同样拽下上面红布,这次倒是没有等其他人再议论纷纷,而是直接拿起上面并不显眼的一张纸和一个画轴…… “这是我西晋紧邻边关的西凉州地图,相信明王殿下无比熟悉吧。”他把纸张展开,上面清楚写着西凉州三个大字,叫众人吃惊的是,这并不只是一张简单的地图,而是带着地图的盖了国玺的转让契文。 这西晋国主 难道是疯了,拿边城一个州府出来要送给龙廷,那为什么刚才还要出言挑衅,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都看到了吧,盖着国玺的转让契文,这虽然是一份礼但是有个小条件,就是这卷画轴上面有个小谜题,是我西晋一位大隐能士所出,需要贵国有人答出才可兑现,这份诚意可是满满的,毕竟听闻龙廷多有饱学之士能人辈出,权当作交流一二。” 周围旁观的人都不自禁的切~~ 喜乐在下面激动的手都在抖,这个买卖合算啊,要知道边城一州之地那是什么概念,就是国土扩张,版图变动,那是多少将士血汗都不敢保证能够换来的。 龙廷虽然没有野心,但是这样的好事送上门来,也是叫人心中激动的事,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谜题,有什么难的,只要西晋人能想出来,她就不相信龙廷没有人能回答不上来。 齐冰羽始终淡定的坐在喜乐的后面一桌,悠闲的喝茶…… 不是她不想喝酒,他面前的酒刚才就被一名小宫女给悄悄换走,还出示了颜天睿的贴身令牌。 这货连在这样的国宴上都要监视自己,不叫自己碰酒,真是全方位盯守无死角监视,坏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给你答案 那朱玄文像是想要把周围人的情绪全部吊高一样,直接把最后两个托盘的红布一起掀开,两样东西全都展示出来。 周围那些看客也是真的很给面子,倒不是他们多懂行,而是这两样东西一雅一俗,真的是叫人一眼难以领会其中用意。 “这两样东西可谓更是这里最为珍贵罕见之所在,一为大陆统一时期,尊皇时代的官窑仅存凝香双耳瓶,一为我国境内出世之祥瑞,仙犬生蛋,特此宝物献给龙廷陛下,愿我们各国之间都能四海升平。” 朱大人说的口沫横飞,把东西全都夸到天上去,这一件件东西被他一介绍,简直可以说真是稀世珍宝,按照规矩,龙廷不管收到什么样的贺礼,都会给出价值相差无几的回赠。 他这次带来的任务,正是要用这三样东西加上一个谜题,带走龙廷最宝贵的三样物品,错错龙廷的锐气,更是还能用那个赌约,分毫不丢的拿走明王濮阳锦镇守多年的西沙州。 自己稳稳的成为西晋的英雄,传扬后世千古流芳的功臣,回去之后加官进爵,必然不会比自己父亲当年差上一点,再创朱家辉煌。 他兀自心中舒爽,美梦连篇,周围人 更是议论不断,那些小国本就国力不足,有了这人在前,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 老皇帝见到下面西晋的这几样东西,也是有点为难,脑中在思考着如何回礼,纠结万分。 准备出来回礼的东西实在没有几样能够和那些相比,更何况还有个什么仙犬生蛋,难道叫他现在临时去寻找一个神猫吐金还回去,那不是扯淡么。 他在自己两个儿子脸上来回扫视,太子也没有注意,皱着眉苦着脸微微摇头,老皇帝气结,转而看向依旧一脸老神在在的二儿子。 濮阳锦收到父皇的求救信号,放下手中酒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看向下面趾高气昂的朱玄文,“西晋使者,你的谜题为何,可能当殿展示出来,又可有破题时间限制否?” 鼻孔朝天的朱玄文拿出一只手指粗细的香,“咱们就一炷香如何,香尽为准。” 他胜券在握的直接叫随从点燃手中香烛,亲手展开那副藏着谜题的画轴,只见上面满满当当被墨色覆盖,一团漆黑,根本就毫无一物,叫所有人头上都划下几条黑线。 这是什么谜题啊!怎么解画中之意,这不是故意刁难么! 濮阳锦的眼角微抽,看向坐在一旁不远的颜天睿,此时他的视线却在瞟那嘟嘴生气的齐冰羽,猜到那丫头是因为没有喝到宫中御酒在闷气,只觉得可爱,嘴角挂着浅笑。 老皇帝对在坐的龙廷百官开口,“众爱卿博学多才,可有人能解这图中含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彼此无奈摇头,这个城池看来西晋人根本就没准备真的拱手相送,果然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存在,这馅饼里面八成都是石头,根本叫人啃不下嘴。 皇帝的面上神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众人脸上无奈的表现开始变得阴沉,即使不拿那一州之地都无所谓,但是被西晋这样下了面子,还是当着所有各国使臣的面前,龙廷皇威何存。 “叫殿外那些家眷和四品以下官员一同进殿群策群意。” 无奈之下,只能把那些没有座位,恭候在大殿之外的人全都召集进来,只要有一人敢于出面,哪怕不是最正确的答案,面子多少也能找回一些。 等外面那些人全部进来,在门口跪了一片之后,老皇帝把现在的状况简单叙述一番,那些不知道情况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朱玄文更是把手中画轴转身, 展示给那些人观看,虽然下面有小声的猜想,却都不敢在这样重大的关头上扛起这个责任。 这可是皇帝面前,众国使臣之前,丢脸丢的是龙廷的脸,谁又有这个胆子。 “皇帝陛下,还有龙廷的各位,这香可是已经见半,要是香火燃尽依旧没有人给出答案,那本使臣就斗胆和陛下求了那西沙州作为赔偿,不知您意下如何?” 濮阳锦的眉头深锁,已经顾不上其他,直接走到了颜天睿的旁边,小声说着什么,西沙洲绝对不能这样落在西晋的手中,那样如何对得起镇守边城的兵士,还有数十万边城百姓。 颜天睿并不是不着急,只是他们准备了千百手准备,也没有料到西晋会这般厚颜无耻,明目张胆挑衅,那无解之图,根本就是想借机取巧的幌子。 齐冰羽实在看不下去,学着濮阳锦的样子坐没坐相的歪在桌子边,单手支着头,“朱大人是吧,要是此图有解,您何不提前写出,要是龙廷有人能够答出,也显得公正不是。” 这话说的有理,龙廷那些刚才都困在黑乎乎图中的百官纷纷点头,就算他们想破头想到一个答案,那朱玄文只说不对,一样是徒劳 。 故意刁难的谜题怎么可能有答案,这下怕是那朱玄文也无计可施,看他怎么解释。 没想到朱玄文只看了一眼说话的齐冰羽,居然真的要了笔墨,刷刷点点写出了一段话,折叠起来放到托盘之上,“现在我的答案已经写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眼前的香火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用不得多久就要燃尽,颜天睿和濮阳锦的脸上都出现焦急之色,要是考究学问,他们自问不会服谁,但是这样的歪题,如何能有答案。 反观齐冰羽并没有像前面的喜乐那样,手指节都因为心急得用力抓出了青筋,而是施施然站起身,一身艳红的外敞衬着里面黑色花纹的长裙步步生莲的走到人前。 “能有什么话,自然是给你答案。” 这样的题在后世只能算是脑筋急转弯,根本连正式的考题都算不上,别说还曾经出现在神经病评级的心理测评试卷上,至于答案…… 齐冰羽不说多,给出十个八个都不是难事。 龙廷上至老皇帝,下到宫女太监全都紧盯着那位神情带着点慵懒的冰羽郡主,这个时候敢站出来,已经比那些畏头畏尾之人强上许多,果然是将门之后的胆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西晋玩赖 老皇帝激动的看着下面的齐冰羽,抓住了身边曦贵妃的手,开口说道,“冰羽,你要是有答案就大胆的说,说出来不管对错,朕都有赏。” 曦贵妃也只静静抓着手中丝帕,扶在皇帝的手边,眼神带着担忧,还好,还好圣上并没有准备这个时候为难冰羽那孩子。 “这画真是好意境啊,嗯……不错不错,实在是高!” 齐冰羽对着被朱玄文拿着的整片黑纸,摇头晃脑一顿夸赞,这举着画轴已经有些时候,朱玄文的手臂已经有些酸楚,不耐烦的说道,“这位贵人,您要是有答案就速速给出,毕竟时间不等人,要是没有答案,单纯的耽误时间就赶紧下去,龙廷陛下也不会和你个小丫头计较。” 最后进殿的那些人中,霍思雨也在其中,刚刚除了看那画作之外,也注意到颜天睿看齐冰羽的眼神,心中正在不悦,现在看到齐冰羽充大头站出来准备答题,倒是有些开心。 这个谜题她刚才也是仔细想过,根本就没有答案,输了这一赌约是必定之事,臭了名声,成了丢掉国土的罪人,这齐冰羽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表哥面前装腔作势。 到 时候不被全龙庭骂上天算她输。 齐冰羽嘴边含笑,故意看着朱玄文的手因为酸麻开始有些颤抖,才慢慢开口,“这画上意境一首打油诗足矣诠释。” “那你倒是说啊!” 朱玄文咬牙! “高高山上一老松,夜猫枝上鸣不停。乌云遮星孤明月,天狗吞下夜猫晕。” 简单的四句话,叫所有人都根本想不明白……濮阳锦拽着颜天睿的手都要把人家肉拧紫,你家的臭丫头,看看这是玩什么呢! 所有人不明就以的时候,朱玄文却哈哈大笑,“小丫头,不管你是公主还是郡主,你这样玩笑真是有伤国体,难道龙廷就只有你这样没见过世面,连首诗都做不出来的无能之辈么,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那些随从居然也和笑得露出后槽牙,一脸轻蔑的朱玄文发出哄堂大笑。 龙廷不少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这冰羽郡主破案也许成,但是这文采确实不怎么高明。 倒是颜天睿嘴角挂上了浅笑,甩开还在揪自己肉的濮阳锦,站到中间齐冰羽的身边,和她并排长身而立,形成一幅如画卷般引人入胜的璧人之姿。 “朱大人还 是公布你的答案,看看我们冰羽郡主可是答对了这谜题。” 终于得到解放,放下手中画轴,朱玄文展开了之前自己写出来的答案,“乌云满布,深夜无光,黑斗之中,坟墓之内。” “你们可看到了……这题并非一个答案,原本想着你们只要沾点边就能算对,但是简直不知所谓,答不出就直说,还落得个坦荡。” 齐冰羽笑意加深,颜天睿更是摇头苦笑,这位朱大人真的是个奇葩,到现在还在自鸣得意,希望等下不要哭出声来。 “既然此题多个答案,那冰羽郡主的也是正确答案,朱大人,你们西晋的西凉州现在已经是龙廷的了。” 颜天睿示意太监上前接过托盘,那朱玄文急了,“干什么,你们明明答错,居然还要抢不成,这殿上还有不少他国使臣在,真的不顾面子了么!” 说着拿出那画轴,对着颜天睿一阵抖动,“看看这上面什么时候有老松,有夜猫,又星星又孤月的!” “诗取意境,冰羽郡主这第一句,高高山上一老松,说的是月影西斜山顶苍松,意欲我们龙廷坚韧不拔的风骨;” 颜天睿一句句解释齐冰 羽刚才的打油诗,还说的一脸严肃,深奥博学,叫齐冰羽听得都要相信自己原来是个天才,这人真是腹黑,真能掰! “而第二句,写的是实景,夜猫朱大人可能不懂,那是一种在龙廷视为丧鸟的鸟类,只有夜晚出没鸣叫时就是有人快死了,在幸灾乐祸而已。” “后面两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漆黑深夜,丧鸟临枝,乌云遮住星星,孤月被天狗月食吞没,和您这画轴上,还有何区别,只能说太高深了,比如您这墓室昏暗高明!” 这一顿把朱玄文给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张黑纸给吃了,来时候那出题大师可是难倒了西晋所有的大学之士,最后给出答案,领走了朝廷给的巨额奖赏。 现在居然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女子给三两句答出来不说,这背后可以整整的一个州! 虽然西凉州以穷苦贫瘠着称,但是那也是西晋的领土,就这样拱手让人,实在心有不甘,自己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他眼珠子一转,直接有了主意,拱手说道,“好,那就算是这题答出了,但也请这位小郡主,给在下出一题,不然这西凉州恐怕交出也难以 服众。” 齐冰羽都被这厚颜无耻气笑了,颜天睿这么大个站在这你看不到,欺负小姑娘你叫我出题,还想要龙廷的西沙州,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她转身看向才松了一口气又提起紧张心情的皇位上端坐之人,“圣上,他要这个机会,咱们给是不给啊?” 看齐冰羽如此气定神闲,老皇帝好像突然看懂了这个女子,微笑开口,“西凉本就是西晋国土,朱大人拿来对赌,输了一局难免心有不忿,西沙洲就算了吧,西凉现在已经是西晋输出来的东西,就给朱大人一个机会,叫他赢回去好了。” 濮阳锦在旁边搭话,“父皇声明,宽容大度乃是儿臣学习的榜样。” 转头看向还保持拱手行礼姿势的朱玄文,“朱大人,我父皇给你这个机会,免得你踏上西晋之日,就成夜猫给你送行之时。” 所有人都听懂濮阳锦话中意思,发出解气的哄堂大笑,比之刚才只有朱玄文他们几个随从的笑声,响亮了数十倍不止。 朱玄文单手一伸,“小郡主,请出题……” 笑吧笑吧,等拿回了西凉州,后面那三样东西,足够叫龙廷好好出一次血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豆腐换西凉 既然对方拿她当小孩,齐冰羽权当自己就是小孩,对着颜天睿耳边一阵低语,待他转身离开之后才对着朱玄文说道,“朱大使者,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冒死陪你一试,反正我们龙廷圣上也不拿你那个西凉州当多宝贝的东西,给你来个简单的,你答出来,我们就不要你这西凉了!” 齐冰羽第一次女装示人,而现在带着点娇憨的小样子,叫认识她的人都快忘记平时那个一身书生袍,英俊潇洒的第一仵作就是眼前之人。 “一言为定。”朱玄文憋足了劲,即使得不到西沙州,也绝对不能叫西凉州在他手中失了,第一要务保命要紧。 “朱大人我的问题就是,四减一什么时候等于五?” 严阵以待的朱玄文差点一跟头摔在当场,毫无形象的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嚣,“胡闹,简直是胡闹,龙廷陛下,叫你们出题也不是能这么胡来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们这样的行为跟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皇帝坐在上方,把刚才齐冰羽和颜天睿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加上曦贵妃在旁边轻轻握了下自己的手指,更是肯定这两个老搭档八成是要阴这朱玄文一把。 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众人带着疑惑的脸 ,轻声说道,“朱大人,即使答不上来也不要恼羞成怒,我们龙廷的郡主既然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就可以回答的出来,何来无赖之说!” “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不能成立的,数数在我西晋早就普及,这样的问题拿给三岁小儿都知道根本就是错误的,你这是在污蔑我的智商!” 颜天睿这时候已经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托着一块木板,原来是去了御膳房拿了板豆腐回来。 “朱大人,我可还真没有污蔑你的智商,我是高看你了!哎……”齐冰羽气死人不偿命的露出一副无奈认错的表情,在颜天睿把豆腐送到她面前的时候,直接拿起旁边桌上一人的筷子。 对着四四方方一块豆腐的一角,斜着划了一下。 “看看,四角去一角,是不是五角!这么简单的数数,在我龙廷,断奶小儿都已知晓。” 拍了下手上粘上的豆腐渣,齐冰羽笑得一脸善良。 “这……你……你……你……”朱玄文被气得献血当场吐血三升! 这丫头脑袋是什么变得,怎么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简直就是投机取巧故弄玄虚的神棍计量。 “冰羽谢过西晋国君礼让西凉一州的慷慨之举,颜大人,收礼 !”赢得光明正大,西凉州的转让契约被颜天睿快手快脚的直接从那侍从手中接过,转身就递给身后的太监上呈陛下。 老皇帝简直是龙颜大悦,这个西晋的使者从一照面就总是叫人不痛快,现在真是叫人扬眉吐气,身心舒畅的时刻。 这简直就是冰羽巧记,豆腐换西凉的奇迹啊! 丢人丢到家的朱玄文现在就指望剩下的那三样东西可以从龙廷多弄点东西回去,也好将功赎罪,保住狗命。 “陛下,我西晋可是还有三样绝世珍宝献礼,就看龙廷是否可以拿得出价值相等之物?” 回礼只是礼数,这臭不要脸的居然直接开口要回礼,也是已经为了活命无下限操作,周围各国使者纷纷摇头,这次对于西晋的使者真是失望不已,这样的人都能代表一国出使,不说人品,光是这智商都叫人捉急! “好办,这个我亲自给你挑去,看在西凉的份上,我给你整点好的。” 齐冰羽嘴角甜笑,不等任何人反应,已经拉着颜天睿转身朝着大殿后面而去。 老皇帝现在彻底是童心大发,玩心大圣,笑呵呵的看着两人离开视线范围,端起酒杯和众位使者畅饮,刚到手的西凉州更是直接给了濮阳锦,毕 竟西北边城还是明王主掌的一方。 到手是一回事,更难的还是真正守住,他相信明王这孩子可以办到。 明王濮阳锦欣然受命,要是小冰羽辛苦得来的西凉州他连守都守不住,不就真的连个鬼丫头都不如了。 没有多大会的时间,三名太监有样学样的也端着三件东西鱼贯而出。 齐冰羽并没有卖关子,唰唰唰,直接把三块红布全都掀开,颜天睿已经坐回自己的位子,叫这丫头自己玩耍。 濮阳锦原本还想找颜天睿提前得到点内幕消息,但是那露出来的三件东西,差点惊得他从楼梯上直接滚下去,出个大丑,只能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桌后,看戏! 朱玄文看到之后更是大怒! “小小女娃你胡闹什么,我这一块绝世美玉,一个神犬之蛋,一个尊皇官窑双耳凝香瓶,你就那这些当做回礼,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在羞辱我西晋,你难道是想借此对我西晋下战书,挑起两国事端征战不休么!” 大帽子直接给齐冰羽扣下来,也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西晋这次就是想要借题发挥,找个由头对龙廷起兵,大军早已准备就绪,兵强马壮,神兵助阵,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齐冰羽 朝前两步,双手叉腰呸了一口,“绝世美玉谁看到了,就是个石头疙瘩,我换你一捧龙廷香土,外加一朵牡丹花,是我龙廷富足不和你计较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尊皇官窑双耳凝香瓶,我再呸!”再上前一步,那小气势压得朱玄文都不自觉的后退三分。 齐冰羽直接一手抓起那瓶子,单手呈空心状,对着瓶底上面用力一拍,就这一下子,把那些看客的心都吓的提到了嗓子眼。 这小妮子知不知道这瓶子的贵重,单是一个圣皇时代的古物,就价值不菲,她怎么下得去手。 瓶子的底居然应手而落,瓶身在左手,瓶底被她接住拿在右手之中,展示给在场所有人,“这根本就是极为低等的仿制拼接手法,一个残留带着尊皇时代印章的瓶底,用糯米糊糊粘合在另一个瓶身之上,做的倒是细致,也值得你拿出来到龙廷显眼!” 说完指着身后的一个玉壶,“本郡主宅心仁厚,还你一个刚从御书房拿出来,我龙廷圣上御用的茶壶,换你一个尊皇瓶子底绰绰有余!” 这招可是颜天睿个支的,对于这个瓶子,露面那一刻颜天睿就看出瓶身的不妥之处,但是那落款却是真的,才叫齐冰羽拿起一试。 第一百四十四章 萨日郎宁 最后一件,也是最叫所有人都疑惑不解,所谓祥瑞之象的神犬生蛋。 众所周知,狗是胎生,什么时候听说过狗也能下蛋一说,刚才朱玄文说出来的时候,相信的人就少之又少,齐冰羽也是因为这个开始对西晋这种信口开河的作法产生了愤怒。 无知还真是可怕! “这根本就不是狗生出来的蛋,如果你真的知道这个的来源,就应该晓得,这个只是导致一条狗死亡的原因,胃内结石容物,取到它的经过也不可能是狗自己生出来的,是你们剖开狗腹从肚子里面直接去出来的。” 朱玄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继续留在大殿之上的心情,他确实知道这东西的出处,还是眼看着被西晋的仵作亲手取出,居然和这个郡主说的丝毫不差。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女子绝对会只是一个普通的郡主,四样准备好的难题在她面前被这样轻易地化解,还落了西晋的所有里子和面子。 他的生路彻底被这个人掀翻,现在就算回到西晋,自己活着的希望几乎为零,任务没有完成,丢了西凉州,损了西晋的威严,更是一根毛都没有带回去。 他朱玄文完了,朱家也完了! 濮阳锦听 得是大快人心,站起身来与有荣焉的高声说道,“这人你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龙廷刑部第一仵作齐冰羽,齐先生。更是东北边城齐殇远齐将军的遗孤,圣上亲赐冰羽郡主。” 周围的使臣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龙廷刑部第一仵作的事迹,只是和眼前娇俏的小姑娘联想不到一起,现在真的见识到本尊,都不得不说一句,好个将门虎女,有胆识有计谋,不输乃父之风。 各个小国继续送上带来的礼物,龙廷皇帝龙心大悦,赏赐下来的回礼更是丰厚,除了被太监架着移开送到一边傻愣着的朱玄文之外,可谓是宾主尽欢。 歌姬舞姬送上了精彩的表演,盛会进行到高潮,在场之人端着酒杯开始和相熟之人畅饮,颜天睿居然难得端着一杯酒坐到了齐冰羽这边,喜乐识趣的笑笑离开,给两人一个独处说话的空间。 “赏你杯酒,今天你算是大出风头,名气估计会弘扬九州。” 齐冰羽并没想出这么大的风头,只是看不过去眼,一个包藏祸心的使者,站在齐殇远用一生护卫的国土上这么猖狂,才会多这一事。 “没打乱你们的事吧,我只是气不过。” 颜天睿看着一片 欢腾的场面,学着齐冰羽懒散的样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你是给我们解决了难题,那个石头块和这神犬蛋是真的很出乎意料。” 齐冰羽忍不住偷笑,“那你准备怎么解那副画迷啊,说来欣赏一下。” “深夜猪圈,乌鸦落在黑猪身上,猪惊走了乌鸦跳圈逃生。” 这样的话出自颜天睿的口,把齐冰羽给逗得哈哈大笑,到嘴的酒都喷出去不少,这人就是故意的。 喝不到酒,但是有一样东西齐冰羽刚才就惦记上了,“颜大人,我能要件赏赐不?” 故作为难的看看上面喜笑颜开的老皇帝,颜天睿勉强的点点头,“我和明王可以帮你争取一下,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那个神狗蛋。” 四目相对,颜天睿是想从齐冰羽的眼中看出原因,但最后还是失败,“小丫头告诉我原因,要不然免谈,想想那东西就恶心。” 带着淡淡酒香的小人凑到颜天睿的耳边,小声的坦白从宽,“那可是好东西,不说价值连城,也是千年难求,中医中可以入药,降逆风、开郁结、解毒之功能,名字叫狗宝。” 冷不丁听到这消息,颜天睿都有点不敢置信,原本扮 猪吃老虎的是这个丫头,这小心眼子动的。 “等着,晚上给你带回去。” 那边还有不少人要应酬,颜天睿只待了一会就起身离开,喜乐颠颠的凑回来,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齐冰羽,“小冰羽,你现在简直就是我的大英雄,今天你真是震惊死我了!” 齐冰羽已经被她夸了半天,现在听到这些都有点脑仁疼,周围也时常有人过来敬酒攀谈,都叫她随意打发了,倒是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她找了一圈,发现居然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霍表妹,那小眼神带着满满的嫉妒,在不经意看到她的时候,带着不肖。 倒是把这位给忘记了,人家是第一才女,刚才那样的风头要是在三流小说中,应该是人家发光发热的关键时刻。 合着自己这是抢戏遭恨了不是,她真的是无心之举。 “冰羽郡主,我们又见面了。”一道清亮带着惊喜的男声出现在头顶上方,齐冰羽收回视线抬头,看到第一眼是那一头被金箍束在脑后的小辫。 “原来是你。” 是那日自己放飞自我,酒楼斗诗的时候最后上来攀谈之人,她之所以能记住还是要感谢那些小辫子,毕竟龙廷的男子还是比 较正常的,并没有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的喜好。 “在下,逐日皇子,萨日郎宁。”这人一点都不拘束,对着齐冰羽和喜乐两位女子,单手按在小腹上,弯下腰,行了一个逐日的礼仪。 “两位美丽可爱的龙廷贵女,我们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一下吗?” 这人都这样客气,齐冰羽并没有过多的反感,虽然齐殇远这些年的敌人一直是逐日,但是最近一次兵戎相交也是十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这人可能还在吃奶。 “龙廷,齐冰羽。”她大方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至于劳什子郡主什么的后缀自己真的并不喜欢。 “濮阳喜乐。”喜乐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是已婚的身份,这些外邦的皇族自然也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配角,人家很可能是冲着刚才大出风头的齐冰羽来的。 出于对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喜乐硬是扒住齐冰羽,根本不像之前那样解风情的离开,大有誓死扞卫的架势。 萨日郎宁也不介意,始终带着爽朗的笑意,眼睛丝毫不离齐冰羽的身影含笑说道,“冰羽郡主,之前酒楼已经领略了你的才学,今日一见更是叫本皇子惊艳万分,原来传言并不可尽信。”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凤交鸣 “传言?什么传言?”齐冰羽习惯性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带着疑问看向皮相很是不错,粗犷中带着满满阳光少年味道的逐日皇子,叫他一解疑惑。 “自然是龙廷女子只会赏花抚琴,相夫教子的说法,见了你两次,我完全无法想象你赏花抚琴的样子,你像我们逐日的女儿,适合马背卧刀。” 萨日郎宁对她男装的样子依旧记忆犹新,眉间的英气勃发丝毫不输他们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而现在眼中的狡黠又出卖了她的个性,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坐下来烹茶抚琴的性子。 “要不是你的父亲我也曾耳闻过,我还真要以为你是我逐日遗珠呢!” 说完自顾觉得开了一个很高明的玩笑,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一人插话进来,“本官原本以为逐日只有牛羊马匹和狼,原来还养猪,可是有遗猪走失?皇子殿下!” 说话这般不客气,带着意气用事的味道,不是颜天睿那个出了名的大醋缸还能是谁。 “颜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我逐日并不养猪,猪肉大多都是龙廷这边贩售过去的。”被人打搅他和齐冰羽的谈话,萨日郎宁很不开心,但是来人毕竟是龙廷数得上的高官之一,也不能置之不理。 “原来如此,以后皇子殿下需要可以多多下些单子,猪肉可是比牛羊肉来的嫩上很多,省牙。” 齐冰羽:“……”八成是你在咬牙吧,颜大人! 找了个没趣萨日郎宁悻悻然的客气两句,离开此处,颜天睿凑近齐冰羽,也不顾及喜乐就在一边,小声叮嘱,“乖乖的不要招蜂引蝶,回去另有打赏。” 说完就转身离开,背影潇洒无比,带着得意,齐冰羽保证,这人转过去之后肯定是在笑,就是可以感觉得到心情很好嘚瑟样子。 喜乐被颜天睿这家伙搞得有点晕头,“你们俩都是这样相亲相爱么,那冰羽你还是挺可怜的,这还没过门就被管东管西。” 然后义正言辞的伸出一只拳头,比了一个奋起的手势,“要振妻纲。” 齐冰羽失笑,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自己周围围绕的都是怪人! 赏圆盛会圆满落幕,京城百姓们的狂欢并没有结束。 回到齐府的齐冰羽满意的把足有鸵鸟蛋那么大的狗宝放在欧阳珏面前,“当当当当……赏圆节礼物!” 灰不拉几一个蛋,这是什么礼物?欧阳珏围着转了好几圈,开口问道,“这是什么礼物,哪偷的!” 被当成贼的齐冰羽扶额, 把在大殿之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欧阳珏和听评书一样,一直在问然后呢,再然后呢!做了一个超级尽职的听众,会喝彩喊倒好那种。 可是等齐冰羽简单说完这个东西的真实身份后,欧阳珏不淡定了,收起刚才一脸的嫌弃,一把把那块狗宝抱在怀中,嘴巴裂得都合不上缝! “狗宝……真的是狗宝啊!原来狗宝就长这个样子,乖乖……老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狗宝,这可是好东西啊!” 在古籍中翻阅到过狗宝的神奇之处,也算是个识货的,省了齐冰羽不少的口舌,颜天睿比齐冰羽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家。 进门就看到欧阳珏笑得像是个傻子这副嘴脸,“得了宝贝还不藏起来,小心被欧阳修竹惦记。” 欧阳珏警惕的瞪向刚才就站在他身后的儿子,防备的把狗宝用布盖上,“逆子,你好好学医,等老子死了这个才传给你,现在休想。” 抱着东西就窜出门外,动作敏捷的根本不像六十开外的年纪,欧阳修竹一脸苦哈哈的看了颜天睿一眼。 颜大人真是,自己啥都没干就是好奇的看了几眼,也不用这样害自己啊! 屋里清净了,颜天睿才有时间坐下身,给自己倒了 一杯香茶,“这么宝贝的东西,你是要回来送人情的啊,舍得?” 齐冰羽晚上都没怎么吃饱,捡着桌上的点心塞进嘴巴里,享受的眯缝起眼睛,“对我用处不大,相对欧阳来说,那才是灵物择主,能救更多的人,何必叫宝物蒙尘呢。” 就是这样的心性,也是这样的豁达,叫颜天睿不得不深深被眼前女子吸引,钟情多年,一把拉过齐冰羽沾了点心渣子的小手。 “说好给你的赏赐,自己小心收好。” 放开手后,手心中留下一枚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精美戒指! 上面一龙一凤交缠腾飞,像是相斗,又像是相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个是……” 喝光杯中茶水的颜天睿唇边带笑,“这就是我晚回来的理由,在还没有龙廷王朝之前,这里曾经是由一位圣君统领的国度,传说他一生只有一位妻子,还是一位能文能武不让须眉的女子,两人感情至深相爱一生,定情信物就是一个龙凤交鸣戒指。” 齐冰羽眨巴这大眼,听着动人的传说,惊喜的看着手中那枚戒指,激动的抓着颜天睿的手臂问道,“难道这个就是……”那瓶子底里面摔出来的? 颜天睿直接一把捂上某人的小嘴, 眼角的泪痣迎着烛光的余辉带着妖娆之感,“怀璧其罪,这个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拿起还在齐冰羽手心中的戒指,准备套在她的手指上,两人现在的感情虽没有如胶似漆,但是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妙,如同真正的家人陪伴。 皙白的手指上,搭上那翠绿带着红丝的戒指,很是好看。 正在欣赏这一美景的颜天睿心塞的看着齐冰羽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心都跟着空了几个节拍,她这是不愿? 笑容凝固,眉头开始朝中间聚拢,丫头这是发现自己骗了她婚书,还是对他的感情不认可,抵或是那今日才遇见的逐日皇子叫她分心? 齐冰羽可不知道面前这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窜出了这么些想法,从衣领里面拽出一根红绳,绳子上面挂着的居然是一把钥匙。 颜天睿第一时间认出,那是藏着他全部身家财库的钥匙,没想到叫小丫头藏在这里,只见齐冰羽解开红绳,把那戒指套了进去,双手利落的打了结,又挂回脖子上。 拍着胸前藏起来的东西,齐冰羽才抬起头展颜一笑,“放在这里好了,平时工作,怕弄脏也怕丢了,万无一失!” 只有颜大人自己知道,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驿馆死人 赏圆节的重头戏就是赏月,自然也是在晚上,现在也只是刚过了晚膳的时间,家家户户的人都结伴而行走到街上,小商贩在街道两边贩卖着各种小玩意和小吃。 齐冰羽和颜天睿偷懒,并没有和人朝街上挤,里外在哪都能看到那圆噔噔和个大橙子一样的月亮身影,就留在齐府的院中,几样点心水果一壶飘香的好茶,得个清闲。 而散了盛会回到驿馆的使臣们也大多融入到街上的人群中,在异国他乡,也是要享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驿馆中却并不清净。 一身被黑色罩袍遮盖严实,脸都被过大的帽子阴影遮盖的人坐在西晋使者朱玄文的房间之内。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倾尽国力,想出来对付明王的狠招,丢不丢人,我看你们这是有意在帮他吧!”来人明显很是愤怒,出口的话一句都不客气。 朱玄文对着人也并没有过于尊崇,面前桌上还有刚才叫人送来的美酒小菜,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只想着及时行乐,真是应了夜猫送行的说法。 “事情已经如此,你也是亲眼看到的,是那女子多事,更有背后之人帮衬,我能如何!” 朱玄文夹了粒花生丢在口中,滋啦一口美酒, 大有送客的意味。 原本的计划完全被颠覆,自己更是最无辜的一个,出主意的不是自己,说好龙廷朝内有接应根本连个屁都没看到,丢了城池,没了面子和他能有多大关系,自己也是倒霉走了这么一遭。 “庸才!哼……”神秘人愤怒起身,转身就要从窗口离去,外面明显有接应他的人,“我和你们西晋的交易从此取笑、消,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对着那离去的黑影呸了一口,朱玄文继续喝闷酒。 而就在这间屋子楼上的另一个房间内,刚换了衣裳准备出门的萨日郎宁听到窗口传来三短一长轻轻的敲击声,快速的看了室内环境一眼,叫手下人守在门外。 转身才打开原本紧闭的窗扇,赫然就是那个黑衣遮身不露真面目的神秘人。 “逐日皇子,我们是旧日合作过的朋友,有笔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那人的声音可以听出是故意压低了嗓子,叫人听不出原本的声线,脸始终在阴影当中,只能从身形大概看出是个年岁不很大的男子。 逐日当年和龙廷交战,多是自己的大皇兄主持,父皇身体还算康健,但是懂得放权,所有政务基本都是各个皇子们在执行,而大皇兄却在 早年突发疾病过世,也才有了边关十数年的安定。 少了主战派的大皇兄,和龙廷的细作接触也没有之前频繁,但是他也是知道,皇兄在龙廷朝中也是有很深的底蕴。 “什么交易,说实话我对和龙廷继续征战并没有多大兴趣。” 神秘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说了一个名字,“齐冰羽。” 听到这个名字,萨日郎宁倒是真的有点想听这人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也不显露在面上,“一个人?什么意思!” “我已经看出皇子对这位有不一样的兴趣,若是我可以帮您娶到这位郡主,求您一次出手相助的承诺您可愿意?” 萨日郎宁突然对面前这人生出了厌恶之感,说的多轻松,一位郡主说送就送,这人难不成当自己是龙廷皇帝了,更有一种不拿齐冰羽当个人的感觉,叫他已经不想再谈下去。 “一个承诺,只要出手相助,是要我半个国库,还是要我逐日三十万大军,阁下不管是谁,请不要把我当做是我皇兄,我想要的我自然会去争取,而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并不欢迎你。” 萨日郎宁已经准备开门,逼此人尽快离开。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巧合,就在 他们准备各自分开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听上去像是小二的疾呼,“不好啦,出人命了,使臣大人没气了!” 没有再去理会那个神秘人,萨日郎宁已经在第一时间带着随从走下楼梯,循着声音下到二楼,而二楼其他房间的人都急急出门,朝着其中一间房门大开的房间走过去。 驿馆之中不光是有管事和小二在,更是驻扎了各国的护卫和龙廷的巡防营。 濮阳锦特意选的最优秀的巡防营成员在这里增防,就是怕这些使臣发生什么意外。 楼下的士兵也快速跑上楼梯,分开门口聚集的众人,看向屋中。 其中当属于西晋带来的那些护卫最为紧张,因为这间屋子住的正是西晋使臣,还是带队朱玄文的房间。 里面一切都没有异样,只有朱玄文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目圆瞪,口中鼻子里有不少的秽物,面色发紫的样子。 他们上前一探鼻息脉搏,已经停止,人已经死去。 所有的西晋护卫拔出武器,对着外面的人还有巡防营的士兵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龙廷的人因今日大殿上之事嫉恨,杀了我国使臣泄愤,你们会为了这事付出代价!” “你们血口喷人,朱 大人出了意外原因还不明白,你怎么就断定是我龙廷人所为……” 巡防营的人也不示弱,在别人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时候,也都亮出了武器,眼看双方就要干到一起,还是巡防营的统领及时赶到,喝止了双方。 “都干什么呢,这里是龙廷皇都,都给我把武器收起来,敢乱来的依法拿下。” 说完对着西晋的护卫怒目说道,“你等要是想再次借机闹事,就可以试试这些兵的功夫如何,此事自由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过来处理,劝你们最好不要乱来。” 叫了手下去通知官府,朝着明王府也送了消息,思考一下给太子府也递了口信,现场被封存,所有人斗鸡一样被留在驿站大厅之中,等待后续事情的处理。 “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结果交出凶手,就等着西晋的大军和你们讨公道吧!” 西晋其他官员和护卫都一脸愤愤不平,他们觉得,动手的就是龙廷朝廷里的人,他们坚信是今天在大殿上朱玄文的态度惹怒了龙廷皇帝,现在案子叫他们自己查,根本就是贼喊捉贼,这件事情说什么都不能轻易作罢。 “护卫长,写了奏文,快马加鞭送回西晋皇都,不然咱们都死在这龙廷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情之请 除了还在守护现场的,驿站几乎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楼的用餐区域,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吵闹的时候,三楼一扇窗子里面,翻身出来一名同样黑衣裹身的人,跃上屋顶,快速离去。 齐冰羽是在准备就寝的时候被急吼吼传到刑部的,同行的自然有颜天睿颜大人和欧阳珏父子,这次出的事情不小,死的是他国使者,事情可大可小。 等他们一行人和大理寺的官员前后脚到达驿馆的时候,才知道死的刚巧就是无比熟悉的那位朱玄文。 齐冰羽都想扶额,这位朱大人真是不浅余力的给龙廷找麻烦,白天才闹过,晚上就用自个的性命玩上这么一遭,是多不甘于寂寞的存在。 在齐冰羽和欧阳父子他们准备换了衣服进现场查看的时候,那些西晋国的官员们都不干了。 “不能叫她参与此案,她和我们朱大人有过节!” “对,我们反对,不可以!” 他们可是清楚记得,今天在皇宫之内,被这人给虐成了什么狗样,现在朱大人的死都和龙廷脱不开关系,万一也是这人背后使坏呢,那朱大人不就含冤而死了! 就算她换了装扮,改扮成男子他们也记得那张脸。 大理寺卿吴大人和刑部尚书颜天睿同时回身瞪着开口的那几个西晋之人,颜天睿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这里是龙廷,这是我刑部的仵作,你们有什么权利质疑!” 吴大人也硬气了一次,直接在一旁给面子的也补充了一句,“妨碍查案,耽误了事情别说龙廷皇朝还要找你们问责,只要你们担得起!” 齐冰羽根本一个字都没说,就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轻轻松松在那些西晋使者怨恨的目光中走进了朱玄文死去的那个房间。 齐冰羽进去之后就只是看,一字不发,欧阳珏知道这是在锻炼他们父子,便从屋子现场陈设和尸体所在位置以及环境条件做出了几个简单的推断。 “死者身上有酒味,可见口鼻处秽物溢出,面色发紫,眼内有出血点,双手握颈,筷子掉落,椅子翻倒,周围未见明显打斗痕迹,首先要做的是排除中毒,和酒水菜肴中是否有毒素的鉴别。” 齐冰羽轻轻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欧阳修竹补充道,“桌子边上有两张椅子,一个是死者坐的,另一个好好的放在这个位置,应该是之前还有人来过这个房间。” 这点欧阳珏也是注意到,带着否 定的口吻说道,“很可能是与他同行之人,进来小坐之后离去,并不值得注意。” 这个时候齐冰羽才幽幽开口,“现场的任何一点疑问都需要证实,不能主观臆断,这个疑点也要记录下来,口供时候记得提出来核实。” 转而拿着死者的手指查看,试探尸僵的程度,翻开死者的嘴查看牙龈是否变色有无出血情况。 奇怪的是,死者的牙龈颜色鲜红,正常。 倒是喉部的部分位置有些出血肿胀,是生前的接触伤,死者的手指上还有濡湿的感觉,并非沾染的秽物。 现场需要取样的东西都收集齐全,最后再在现场转悠了一圈之后,齐冰羽准备把遗体带回去进行解剖。 这一个决定可是彻底叫所有在场的西晋人都群起抵抗,誓死扞卫。 “不行,把朱大人的尸体带走你们是准备毁尸灭迹么!” “我们已经快马加鞭传信回西晋,朱大人的尸体不能在我们西晋的仵作到达之前离开我们的视线,你们绝对不能带走。” 最后一位身份仅次于朱玄文,现在已经算是在场西晋最高官员的人站出来,面对刑部和大理寺两部的最高官员交涉,“此牵扯体系太大,即使是在龙廷的国 土之上,我们也不能叫你们就这样带走朱大人的遗体。” 颜天睿听到他们这样阻拦,心中也有了计较。 后一步到达的明王濮阳锦到达,进门前也听到这边的对话,他衣摆尚在抖动,已经抢先开口,“好,我看就这样决定,既然西晋使团对于朱玄文大人的死亡有所怀疑,依本王看……” 所有人都被突然到来的明王吸引了注意力,“依本王看,不如明日早朝之时,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的面公开验尸,以示公正如何?” 他的话无疑叫所有人心中为之所动,要知道现在龙廷的天气,等到西晋的仵作到达,快则也要一月有余,到时候别说验尸,恐怕这人都已经烂的只剩下骨头架子,还能看出什么。 西晋的使团成员都在小声商议,最后也不得不迫于现实同意了明王的话。 “只是从现在到明日上殿面君之前,朱大人的遗体任何人不得碰触。” 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明王点头首肯。 “禁卫军何在,今夜在此守卫所有证据和尸体,明日一早护卫上殿受审。” “是!”身后的禁卫军首领站出身,拱手领命,一堆精神抖擞的禁卫军站出,和巡防营的人 一起围在了尸身周围,西晋的那些护卫也不甘示弱,站在一边,面面相对,都不给对方任何靠近尸体做手脚的机会。 出了驿馆,齐冰羽脱下身上的罩袍和手套,低着头跟在明王和颜天睿身后慢慢走着。 刚才自己作弊用异能看了一下朱玄文的内在,找到了主要的原因,脑中在推演明日当朝解剖的过程,和需要做的检验,以堵上悠悠众口。 濮阳锦侧头,难得放松这般闲庭信步走在街道之上,“小冰羽,可是在恼我刚才武断决定?” 颜天睿也看着齐冰羽的脸,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假笑,“明王殿下现在才想起来询问我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你可知道要是明天我有点纰漏,或是朱玄文的死因有任何可疑之处,西晋立时就会紧咬不放,你可别忘了你的兵还在面对西晋大军压城。” 濮阳锦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毫无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看,还是不愿意了吧,这语气冲的,你家颜大人以后怕是要妻管严了。” 猛然转身,正对着齐冰羽站定,叫齐冰羽慌忙也停下脚步,险些撞在一起,“所以本王正式请求你,齐先生,不管死因如何,也要叫他有个正常的意外死因,为了龙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当殿验尸 齐冰羽直接皱眉,再朝后退了几步,审视的看着眼前快要不认识的濮阳锦,“这就是明王殿下想到的对策?” “为了龙廷百姓,为了百万大军和他们背后的家人们,想来齐先生作为将门之女这些自是不用我再多说。” 明王的眼神灼灼,隐约带着恳求和不忍,他知道这样做不正大光明,但是他也是为了大局考量。 齐冰羽没有回应之前,颜天睿也退回一步,站到齐冰羽和明王之间,“明王殿下,如果有日不杀我就要引发战争,你可会把我推出去受死?” 颜天睿的话叫明王明显的一愣,他知道颜天睿的意思,情感上他想说他会想尽办法保全他,但是理智上叫他不敢出口这样的保证。 颜天睿释然一笑,“若是有日你到了那个位置,你或许会是个明君,但绝对不会是挚友。” 齐冰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选了另一条回齐府的道路,留下一句,“明日我会上朝,既会如实尸检亦会如实上报死因,明王大可放心睡下。” 颜天睿也没有多言,转身跟着齐冰羽消失在街角巷道之中。 回程的时候颜天睿看着始终埋头赶路的齐冰羽说道,“为难你了,京城这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 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自从上次说过离京游历的话题,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没想到今天在这样的时候颜天睿主动说起了这件事,叫齐冰羽有点意外。 忽然有点舍不得现在这样有案子可查有尸可验的生活,扁着嘴角带着点小委屈的看向颜天睿。 深知这丫头心里所想的颜天睿伸出大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下,嘴角挂上宠溺的笑容,“是不是还想当仵作,舍不得你的柳叶刀?” 知道这样做有点难为颜天睿,齐冰羽这次一点都没有抗议他像是胡噜小狗一样揉自己的头发,俸上一个大人英明的露齿谄媚。 “本来准备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告诉你的,现在看你这般为难,提前给你打个通头,这事过了咱们就可以离京,你也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你还是仵作,只是我官职降了点,原本刑部尚书一职暂时卸任,做了巡访御史。” 这样可以兼顾齐冰羽无尸不欢的恶趣味,也能走遍河山,远离京城这边的纠葛,顺便暗访一下齐殇远将军当年的旧事。 “钦差大臣啊!乖乖了不得!” 齐冰羽的小心肝有点激动,要知道钦差的特权是什么,就是可以查访各种疑难案件,旧案,陈案等等等等 ……简直不要太合自己胃口。 眼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人恢复了精神,颜天睿才牵起她的小手,“今天明王也是迫不得已,难为你了。” “不难为,我说的也是实话,不光会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结果,也不会违背自己仵作的职责验出一个真相。”刚才的事情已经叫颜天睿带来的好消息冲淡。 人本来就有自己不同的立场,她和明王就算是平素关系再好,也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维度的人。 她站在小小的仵作位置之上,要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非黑即白。 而濮阳锦作为明王也好,作为皇子也罢,他顾全的是大局,难免在一些事情上面要选择牺牲一部分,说不上为难不为难,只是觉得有点不能适应而已。 毕竟曾经自己僭越,把这人当做过朋友。 翌日清晨,比之寻常的早朝,大殿之上站立了更多的人,明王一大早就等在寝宫外面,把昨夜发生的具体事宜都和老皇帝禀报了一番。 昨夜太子也是到了驿馆,只是晚上一些,那时候他们已经全部离开,失了先机并不知道太多的详情。 整个大殿上的气氛都有些压抑,那些西晋的使臣居然全都身上戴着重孝出现,并且一定要把朱玄文 的死尸一并带上朝,此时就放在中间走道的位置,正对老皇帝的宝座。 皇帝因为这番晦气,也是眉头深锁,满脸的乌云密布,曦贵妃和皇后早早就等在皇帝上朝必经之路上,也要求今日陪同。 曦贵妃一个是担心皇帝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事情,另一个就是担心当殿验尸,动手的齐冰羽能否完美应对,毫无纰漏,她心思电转,早已想到其中的隐情,却也只是无奈一叹。 正是因为今日这些安排,齐冰羽、欧阳珏和欧阳修竹也等在大殿之外,只等里面传召。 明王和大臣们进殿的时候从齐冰羽他们身边经过,明王侧身准备打招呼,但是齐冰羽始终低着头不看众人,也只能朝内而去,不怪小冰羽现在对他这个态度,想来是自己的要求真的越过了她的底线。 三跪九叩众人见礼,皇帝看着下面的百官和使者们,询问了昨夜驿馆之事,随意的安慰了一句之后…… “宣刑部仵作齐冰羽齐先生及助手觐见!” 太监尖锐的传召声传来,齐冰羽他们身穿仵作服,罩袍加身,由御前侍卫拿着工具箱疾步朝大殿而去。 工具箱中多是刀具,也算是武器,暂时他们是碰都不能碰的,弄不好 就有一个行刺圣驾的名头兜头罩下。 “臣等参见圣上!” “想来事情你也知道,齐仵作,此事交给你来做,你一定要尽心尽力,需要什么你只管说出来,叫总管一一准备就是。” 齐冰羽冷静的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双双带着惊奇的眼神,心中摇头,现在好奇等下别晕才好,毕竟接下来的画面并不友好。 为了避免等下在场有人晕厥或者呕吐,齐冰羽决定还是提前给打个预防针,拱手朝着皇帝说道,“圣上,等下可能画面会叫人有所不适,所以臣建议,胆小者、晕血者、心志不坚者自觉转身回避。” 要在大殿之上解剖,西晋那些人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龙廷在朱玄文的是身上做小动作,更不会同意在她动手的时候周围设立围挡屏风之类。 皇帝看向众人,“你们都听明白了,自行转身吧,那个……齐仵作,算了,你就在这动手吧。” 他原本是想叫齐冰羽躲开远点,无奈这边视线太好,躲多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老皇帝最后放弃挣扎,大不了等会受不住的时候直接闭眼。 一切准备就绪,朱玄文的尸身放置在抬来的两张桌子之上,大有待宰乳猪的错觉,齐冰羽准备开始动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噎死之人 齐冰羽是按照完全检查,仔细检查,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的流程开始的,可是当柳叶刀接触皮肤,绽放出殷红的那一刹那,除了见惯生死的武将们,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皇后和曦贵妃两人更是直接用丝帕遮脸,还叫宫人挡在了自己面前,生怕自己不小心再看到什么叫她们难以承受的东西。 皇帝也想如此,只是碍于面子,把视线移开,尽量不要瞄到大殿中心,齐冰羽那一块地方。 之前还雄纠纠气昂昂说必须看着朱玄文在他们面前接受尸检的那些西晋使者们面带菜色,刚才有多牛气哄哄,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还是个女子可以干出的事情么,简直叹为观止。 齐冰羽面色淡定,手上动作很快,已经刨开胸腔和腹腔,把五脏六腑一一摘出,放在欧阳珏递上来的托盘之上,还把其中的胃和小肠全部打开,展示给在场众人,尤其是西晋使者们观看。 “刚才各位已经看到,朱玄文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的痕迹,皮肤和嘴唇也没有毒化反应,为了更直观的叫你们看到真相,你们可以看下这些器官,完全都没有被毒素侵蚀的痕迹。” 一根银针插在刚才收取的心头血小瓶子之中,拿出来展示一圈,“而心血验毒是最准确的,各位可以看一下,结果是否满意?” “现在可以确认,朱玄文的死因和各位西晋大人们怀疑的下毒根本没有关系。” 西晋的使者们都想把脑袋直接藏到脖腔里面,眼不见为净,现在这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 颜天睿算是文官之中,见惯了齐冰羽验尸的唯一一人,他面不改色的看着冷静异常的齐冰羽,眼底还能带着丝丝笑意,知道她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就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闹小情绪。 看看大殿上这些自命不凡的贵人,包括濮阳锦在内,都脸色发白头发沉的样子,估计这事会叫他们终身难忘。 齐冰羽用钩子分开被切开的胃,再次示意欧阳珏展示给西晋的官员一睹为快。 这场面实在太过变态,叫那些人纷纷后退之余,终于忍不住腹中翻腾,几度想要喷出早膳或者昨晚的吃食…… “各位可要忍住了,别污染着内脏,那可是对死者不敬!” 齐冰羽坏心的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朱玄文的尸身表情很到位,胸腹大开依旧狰狞的圆瞪着一双眼睛,张口而僵,离得 最近的那些西晋使者想看不清楚都难。 欧阳珏和欧阳修竹都拿着托盘,他们清楚的看到好几个西晋使者把已经冲上喉头的东西又咽了回去,差点把自己都恶心吐了! 脸上带着无奈,任齐先生继续施为。 “这里面的就是死者吃下去的东西,根据被消化的情况还有口供最后见到死者的小二,都可以证实,死者朱玄文在被发现之前极短的时间内才死亡倒地。” “这里面有卤牛肉,拍黄瓜,酿香肠,油炸花生米的碎屑,且花生米上面的红色包衣还在,可见根本没来得及消化!” 齐冰羽拿着镊子在那时内中容物中扒拉,所有听到他说这话的人,都感觉自己的人生以后和这几个菜完全无缘了... “既然证实了朱玄文并不是被毒死或者死于外伤和缢死,那么我下面准备继续解剖,在死者口腔,正是咽喉部位发现的可疑红肿处。” 听说她又要开始动刀,这次割开的还是哽嗓咽喉,西晋那些被吓破胆的使者都不自觉的朝着后面再退开了几步。 如看洪水猛兽一般,盯着以桌子为圆心,周围已经满是血污被下方油布接着的齐冰羽等几名仵作。 早在昨晚 初次见到尸体,齐冰羽就有些发现,加上自己眼睛异能的辅助,现在做起切割咽喉的动作更加快捷。 食道气管动脉血管一一被齐冰羽剥离,她的重点就是在气管上,纵向延伸切割划出很深的一道切口,在咽喉深处,胸腔之上的位置,齐冰羽终于找到了那个小东西。 单手用镊子把它当着众人畏惧的眼神中拿出展示,“这个就是朱玄文的真正死因,你们要找的凶手。” 一粒染血的花生米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叫西晋人不能接受的大声质疑,“你的意思朱玄文是被噎死的,就这一粒小小的花生米!不可能!” “意外多有发生,噎死的特征已经很明显,和你们说舌骨大角的活动程度完全没有变化,你们也不会懂是什么意思,一粒花生米呛入气管之中完全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相信各位应该有喝水呛过的经历,当时朱玄文就是经历了你们那时候的情况。” 说完把手中东西放下,抓起朱玄文的右手手指展示给发声的西晋使者,“这位大人你可看到,朱玄文的手指指甲中还有少些血迹和少许白色固体存在。” “但是朱玄文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抓伤,只有 口腔深处的软组织有抓挠伤痕,还伴有生活反应,这足以证明,当时他想自己抠出喉咙中异物,或者催吐自己。” 说着用小刀在朱玄文舌头上刮了一下,与他指甲中的白色物体对比,“看到了,这白色的东西,就是他自己的舌苔。” “尸单结果记录,死者喉部口腔内发现抓伤和少量出血,气管内异物,证实最终死因属于意外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引发死亡。” 证据明确,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在西晋人就是还想推翻这个结果,也没有可能,要是他们还敢有什么异议,不用别人,就那些凭白陪着一起受了一早上惊吓的他国使者们第一个就不干! 萨日郎宁也在围观众人之中,他虽然也感觉到不适,却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此时看到齐冰羽手脚麻利的把那些常人无惧尚且不足形容的五脏放回尸身中恢复原位,快速缝合刚才被完全打开的尸身,神情肃穆的时候。 眼中冒出了从没有展露过的欣赏,这个女子他仅见了三次,但是每次都给他不一样的震撼,酒楼时的恣意潇洒,豪情万丈;赏圆盛会的睿智狡黠,今日的冷静大气和有勇有谋,全都深深烙印在心中挥之不去。 第一百五十章 逐日求赐婚 在御前侍卫的协助之下,包括朱玄文的尸身在内都被抬出大殿,实在是血腥的味道太多叫人难受。 齐冰羽依旧一身仵作长袍,朝上拱手,“今日尸检已经全部完成,还请圣上指示。” 这是准备完事就溜的节奏,皇帝强忍着刚才画面带来的不适,挥挥手叫她退下,西晋那些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次龙庭之行,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朱玄文更是连命都白白搭了进去。 在齐冰羽带着欧阳父子准备离开的时候,萨日郎宁从人群中站出来阻止了他们的脚步,直接朝着皇帝跪下,单手抵肩朗声说道,“龙廷皇帝陛下,小王请求圣上赐婚,逐日愿以四皇子正妃之位求娶齐冰羽郡主,共结两国永不互犯盟约。”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样的女子只要稍有犹豫,一旦错过,就再也不可能再遇到,既然明白自己心动了,最好就是求皇帝联姻,带着这个美丽且特别的姑娘回国。 所有人都还没有从刚才血腥的场面中回过神,听到逐日皇子的话,都在佩服他的胆量,这样的姑奶奶都敢求娶,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不怕半夜被人像切朱玄文那样给切了么 ! 萨日郎宁不管周遭质疑的目光,居然原地转身,对着齐冰羽跪着诚意告白,“冰羽郡主,我萨日郎宁可以起誓,一生只有你一位妻子,爱护备至,纵马草原。” 齐冰羽吓得退后,差点把欧阳珏手中的工具箱撞翻在地,而颜天睿现在已经黑了一张脸,盯着那个一脸情深似海的异族皇子,恨不得过去给他两脚。 他得个媳妇容易么,怎么一个两个的皇帝儿子都这么不要脸,巴巴的惦记着抢走自己到嘴的肉。 同为皇帝儿子的濮阳锦也是一脸震惊,齐冰羽的皇子缘是真的叫人刮目相看,还记得太子皇兄之前轰动京城超规格下聘,现在这又来一个逐日的皇子,再加上和自己的关系也不赖,实在是叫人一言难尽。 “冰羽郡主,和我携手夕颜,草原放歌可好?” 看到齐冰羽并没有回答,萨日郎宁摆出自己最虔诚的态度,抬着头依旧没有起身的望着那个叫他向往的姑娘。 皇帝看着下面的闹剧,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齐冰羽被赐郡主封号的时候,可是曾许诺过婚嫁自由绝不强逼。 对啊!这不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对着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的快步走下皇座前几步台阶,把还在那一片深情的逐日皇子从地上搀扶起来,小声在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 萨日郎宁立时心领神会,对着皇帝抱拳,神情激动的道,“多谢圣上帮衬,小王明白了。” 走回自己使臣的队伍当中,眼神却还是对着齐冰羽热烈注视。 “冰羽啊,朕不管此事,你的婚事你自己拿主意,相信你会找到最适合你的良人,共谱一段佳话的,哈哈哈!”皇帝对于本国女子能够如此出众,得到异国皇子这般求婚,显得很是开心。 颜天睿:“……”他一点都不开心,太能招蜂引蝶了! “启奏圣上,臣有一事未曾禀明圣上还请赎罪。”颜天睿决定,这些狂蜂浪蝶还是一次性抹杀的好,正好今天人齐,大国小国几乎都有人在,他直接给齐冰羽贴上标签,看什么狼宁狗宁的还敢惦记别人媳妇不。 “哦,颜爱卿是何事啊,现在讲来无妨!” 颜天睿从贴身荷包里面拿出之前齐冰羽第一次醉酒,被哄骗着签了大名的婚书,直接呈上,并未多言。 皇帝快速看完上面 几行大字,不禁哈哈大笑,怪不得这位颜大人从刚才就面色不愉,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这两人把事情瞒得还真是严密。 “好好好,这是喜事,可要朕给你们赐婚啊!咱们龙廷可以再热闹一下!” 包括齐冰羽在内都不知道皇帝和颜天睿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倒是边上的皇后和曦贵妃都凑近瞧见了皇帝手中拿着的那张纸,皇后面上并没有太过动容坐正身子。 倒是曦贵妃眉眼带笑,开心不已,对着颜天睿上上下下的打量还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小冰羽挑相公的眼光真是不错。 这颜大人不管是样貌才学,品质家事都和她刚刚好匹配,相信两人以后更可以琴瑟和鸣! 萨日郎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那几个人把眼神都放在了齐冰羽和那个什么大人身上! 他上下打量起颜天睿,知道这人是齐冰羽的上司,看年岁也不小了应该已经成亲,光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哪里比得上他们草原养育出来的汉子! 齐冰羽完全的状况外,这是肿么了,事情有点叫自己不能理解,而一切的源头就是从颜天睿拿出那张神秘兮兮的纸之后! “谢 陛下隆恩,冰羽和为臣准备悄悄的举办婚宴,并没有准备过于铺张。”颜天睿现在唯一不敢的就是回头看齐冰羽的表情。 完了,这个准备藏着的东西,现在拿出来,臭丫头那个脾气八成会气炸! “陛下,到底是何事?冰羽郡主不是尚未婚配么!”萨日郎宁不淡定了,复又站到当中,疑惑的发问。 齐冰羽表示她也想知道怎么个事! 皇帝脸上带笑的挥了下手中的纸张,解释道,“逐日皇子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冰羽郡主已经名花有主,你瞧这是她亲手签下的婚书,已经许配了我朝刑部尚书颜天睿颜大人为妻。” 要说这萨日郎宁也是观察仔细,看到齐冰羽一脸不明就以的表情,当下就认为这可能是家人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做的决定,急忙表明心迹。 “皇帝陛下,婚配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我对冰羽郡主一片真心可见日月,这样草率决定一个人的姻缘不合理,我要求决斗,或者冰羽郡主亲口拒绝我,给我一个叫我死心的理由。” 被他这样一搅局,所有人的目光又开始朝着齐冰羽身上集中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腹黑小郎君 颜天睿和萨日郎宁更是紧紧盯着齐冰羽准备看她怎么表态。 婚书! 齐冰羽真想呵呵,自己亲笔签署的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颜天睿果然腹黑,想到他对自己最近严格的禁酒令,脑子一转就想到这货背后用的什么手段,可恶! 不过她喜欢,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也真是顶用。 她双手恭敬行礼,对着等着她最后决定的萨日郎宁客气的笑着说道,“逐日的皇子殿下,多谢错爱,小臣虽有点本事,唯独一样无能为力,臣不会骑马,所以只能辜负您纵马草原的心意。” 反倒对颜天睿并不多加理会。 萨日郎宁哪能如她所愿,依旧不想放弃的争取,“冰羽郡主,我能给你的是不受任何人制约,恣意生活,你为何不愿,这人又能给你什么?” 颜天睿冷着脸,都被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能再置若罔闻,上前几步和齐冰羽站在一起,还直接把人的手拉在自己手中。 “我能给的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查不完的案子,验不完的尸,和我颜天睿倾其一生的温柔,言听计从。” 齐冰羽不觉莞尔,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还言听计从,这样伤男人地位的话,也就不羁世 俗的颜天睿有脸大庭广众下宣之于众。 濮阳锦第一个笑出来,接着就是不少和颜天睿交情不错的官员,这位颜大人为了冰羽郡主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好啦,两位才俊都表态了,冰羽,说说你的决定吧,别叫两人都焦急难耐了。”老皇帝开口压下殿上的议论哄笑,今天这早朝上的,真是开国以来唯一一次这般精彩。 先是血腥恐怖的验尸,再是两男争一女的琐事,他堂堂一位皇帝都快成县官那样,大事小事全要操心了。 齐冰羽没有丝毫其他女子此时应有的娇羞,对拉着自己的颜天睿挑眉,“言听计从?” “对,言听计从。” “一辈子?” “有生之年,呼吸之最后一刻。” 得到答案,齐冰羽的脸上带上甜笑,展示出两人相握就没有松开的双手,对萨日郎宁说道,“逐日皇子,齐冰羽已有婚配,愿您早日找到愿意对您言听计从之人,共偕白首。” 对于这位萨日郎宁,齐冰羽倒是并不讨厌,出口的祝福也完全是真心的。 凄然一笑,萨日郎宁倒算是很有风度,也送上草原最美的祝福,黯然神伤的退到两侧。 早朝结束,朝上发生的事 情如同旋风一般席卷京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这两件大事,西晋那个挑衅皇室的使臣自己被花生米噎死,而他们英明神武断案如神的刑部尚书颜大人更是打败了逐日皇子,抱得美人归! 那位抱得美人归的风云人物,这时候整拎着两个水桶,单脚踩在水井湿滑的边缘,头上顶着一盆盛开的菊花,摇摇晃晃保持身子的平衡。 “齐先生,我家爷水性不好,要不咱们把井口先盖上吧,别您刚宣布了婚约,就成了望门寡!”落秋不怕死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给颜天睿求情。 “无妨,你水性好,等你家爷掉下去的时候,我允许你英勇救主。”手中拿着那张来路不正的婚书当扇子的齐冰羽不为所动。 落秋见自己说话根本没有效果,用手肘撞了一下在一边的沈平凡,使了个你来的眼色。 沈平凡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事确实是自家爷做法落了下乘,怎么能在人家姑娘醉酒之后骗着人家签下婚书,虽说自家爷也不算是个渣男,但是做法就是不对,这是原则。 玫红凑热闹的抱着肩膀看戏,对于沈平凡没有偏帮颜天睿的做法大力表扬,“不错啊,算你小子知道明辨是非,走, 跟我端饭去,晚上奖励你一个大肉丸子。” 沈平凡直接被收买,转身离去。 颜天睿硕长的身子晃晃悠悠站在井台上,平行提着水桶的两条手臂早就开始颤抖,看着随时都有要摔下来的可能,出奇好看的眉眼上都是可怜巴巴的神色,眼睛里面带着委屈的看着齐冰羽。 “娘子,手臂好酸,脚丫子也麻了,就叫为夫下来吧!”小小声的求饶,声音听起来就像吃不上肉骨头唉唉叫的小狗。 “看看你这身子骨,不好好锻炼一下怎么畅游山水间,不是还指望我既给你当仵作还给你当保镖吧,好好练,以后每天一个时辰,不站完不可以吃饭。” 言听计从说的容易,就叫你试试做起来爽不爽,齐冰羽坏坏的留下这句话,转身去看看玫红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落秋和站在井台上的颜天睿大眼瞪小眼,在周围人都散开之后,佝偻的后背挺直,颤抖的腿也拒绝再演戏,双手轻松的拎着水桶,肩膀还能蹭下腮边烦人的小虫子,好整以暇的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关是暂时过去了,只是罚站,这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 落秋一脸鄙夷,爷真是腹黑,这样扮可怜还要他们配 合他,就为了免于东窗事发之后受齐先生的责罚,真是够了! “昨天守着驿站一晚上,有什么收获?” 落秋最近很是苦逼,成夜成夜的只能蹲在驿馆对面的屋顶上,和沈平凡他们把过往的人全都摸查了一边。 “那日朱玄文还没死之前见了太子,随后太子还去和逐日皇子小聚了一会,下面那位倒霉的朱大人就见了阎王,最可疑的一个是圣桑国使者那边也有访客,我跟到了皇宫大内,但是把人跟丢了。” “有什么线索,在哪丢的?”颜天睿依旧保持自己高难度的姿势,脑子飞快旋转。 “来者黑衣蒙面,但是身形上可以看出是名女子,丢在了后宫,栖凤阁附近。” 落秋把自己探查到的消息都交代清楚,闻到了饭菜的味道,很没道义的一拱手,“爷,您慢慢玩,属下先行告退。” 颜天睿并没有叫这个忘恩负义,有饭没爷的家伙站住,而是皱着眉在思考。 栖凤阁?皇宫大内深宫内苑,不是十分熟悉地形的人绝对不是落秋的对手,而栖凤阁正是皇后的寝宫,这个皇后生性多疑,身边豢养了不少的高手,能做到悄无声息的进入,除非本身就是栖凤阁派出去的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提前的话别 西晋的阴谋被齐冰羽误打误撞破坏,没有如愿的铩羽而归,逐日那人除了对齐冰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昌离因为人口稀少,陆地面积所占不多,对各国都从不敢有什么野心之举,倒是这个圣桑叫人有点意想不到。 想到之前种种关于圣桑的猜测,以及齐冰羽中毒时候,刺客身上的金乌令牌,现在又和向来与西晋走得很近的皇后出现瓜葛,种种疑问叫颜天睿抓不住重点。 赏圆盛会结束,百姓们随着各国商队和使者团的离开,又都开始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为五斗米折腰。 刑部最近异常平静,可能是最近沸沸扬扬的事情太多,叫那些有心犯事的人都暂时收起了尾巴,颜天睿他们都难得的好好轻松了一回。 齐冰羽口中喊着,“准点下班!”收拾了文书准备回去,最近的日子叫她有点百无聊赖,很想问问颜天睿之后是怎么准备的,可惜那人现在除了有事的时候出现,就经常泡在明王府中。 她还在不喜之前明王的事情,也懒得去询问,就各自放飞着。 而她不知道的是,府上会有一位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早已等待多时。 “曦姨?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辰,宫里可以出来的么?”别欺负外来户不懂宫中有落匙的时辰,后宫的妃子更是很难出来。 曦贵妃身上是寻常大户人家夫人的装扮,坐在齐府的客厅之中,喜乐开心的转着轮椅陪在一边。 “你这丫头看上去一点都不欢迎我啊!”曦贵妃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对着齐冰羽伸出手来。 喜乐在一边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的凑热闹,“看看,我就说咱们冰羽郡主是个大忙人,根本早就忘了咱们这些人的存在您还不信。” 齐冰羽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住曦贵妃的手,蹲在她的腿前,撒娇的把头枕在曦贵妃的膝盖上,“曦姨才不像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没良心的喜乐和她对着扮鬼脸,把曦贵妃给逗得哈哈大笑,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说道,“看看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像小孩子。” 三人一起说笑了一会,曦贵妃借口把喜乐支了出去,严肃的拉着齐冰羽的手问道,“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还在生锦儿的气么?” 齐冰羽知道曦姨会提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她早就已经看破两人之间日渐尴尬的关系,说朋友不是朋友,连最普通的君臣之礼都难以维持。 对 于这事曦贵妃并不怪她,反而是来劝说的,“冰羽丫头,颜大人请调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说实话,我真的舍不得你们离开身边,但是现在这个局势,曦姨也是看在眼中,你们走了也是好事。” 说着抬头看向齐府上方那一块不算大的上空,眼神带着茫然,“我知道那天验尸之事,锦儿的话叫你和他产生了嫌隙,好在天睿那孩子看得比你通透,人无完人,大家都有大家要维护的东西,这龙廷毕竟是锦儿的根,你说呢?” 这事之后齐冰羽也想过,确实不能太责怪濮阳锦当初提出那样的要求,要是因为朱玄文一个人,真的弄得西晋和龙廷两军交战,死伤的人数将会难以想象。 齐冰羽点头,“曦姨,我明白的,这些都过去了,咱们不提这些,今个你到府上要是真不回去,咱们就好好热闹一下。” 曦贵妃知道她是个通情理的孩子,只是话说开了就好,有的事情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就像皇家百年交替,大局不稳,父兄猜忌等等问题,都最终还是要面对。 “你个傻孩子,后宫妃嫔怎么可能在宫外过夜,我虽请了皇命出宫探望喜乐,也是要回的,这次来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从手上脱 下一直通体碧绿带着淡淡浅紫色花纹的精美玉镯,直接套在了齐冰羽的手腕上。 “曦姨,你这是……?” 那镯子挨上皮肤带着一种温润如水的感觉,丝毫不觉得冰凉,曦贵妃拿着齐冰羽的手翻看了一下,满意的笑道,“这个还是你们小姑娘戴起来好看的多。” “你这丫头八成会和那颜大人不知道巡到何处去了,临走也不知道会不会进宫和我辞行,我就只好借今天这个机会提前把曦姨给你准备的嫁妆交给你,你娘他们不在了,曦姨就是你的娘家人,别的想来你也不缺,这个就算是心意了,愿你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句祝福可能是曦姨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可望而不可求。 即便是贵为一国皇后,永得一人心都是痴人说梦,曦姨虽然荣宠一生,却终不会是那个唯一,更会被这份荣宠随时送上死亡的边缘,宫中女子的命运真的叫人悲叹。 齐冰羽反握住曦贵妃的手,诚心的说道,“曦姨,谢谢你这个祝愿,我会好好的,你要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努力保护好自己,好好的等着我们回来。” 曦贵妃轻轻点头,把齐冰羽抱在怀中,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要走就快点走,别再回来这个是非之地,万不得已可以去昌离,你手上的镯子就是信物。” 齐冰羽心中一抖,她说什么都没有想到,曦贵妃送给自己的不止仅仅是一个娘家姨娘的祝福,更是一个生存下去的仪仗。 昌离,那个位处东南,比邻圣桑的海滨之国,平和的使者之都。 而曦贵妃现在的态度明显就是在告诉自己两个消息,第一就是京城有人要对自己或者对颜天睿不利,第二就是齐府并不安全,不光是现在,也许每时每刻都在被人全面监视之下。 松开了齐冰羽,曦贵妃悠悠站起身来,脸上慈爱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消减,就像一位母亲叮嘱即将远行的孩子一般,“不要太累,一切都要注意安全,需要什么或者受了委屈,都要记得给曦姨带个话来。” “嗯!”齐冰羽现在有点莫名的伤感,面前的这位女子是真的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在疼爱着。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带着喜乐那个淘气包先走了,省的搅了你们小两口的安宁。” 被戏称成小两口,齐冰羽已经无力吐槽,现在整个京城有自动把她和颜天睿拉成一对,根本不给解释,他们现在还没成亲,只是有个婚约而已!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半私奔 最近几夜都是一夜好眠,天亮起身,然后梳洗上工。 当齐冰羽深更半夜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套上衣裳的时候以为是再次遇袭,只是熟悉的味道叫她放松了警惕。 带着皂角香味的竹香,这是颜天睿不会错。 之前说起过还被嘲笑是狗鼻子的齐冰羽眯缝着稀松的睡眼,配合的把脚丫子塞进了递上前的靴子中,“怎么了,这是有案子?” 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颜天睿喝出热气扫在她耳朵上有点痒,叫她躲了一下,强打精神努力睁开眼睛。 “带你私奔!”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颜大人一身便装,桌上放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裹,看上去还真有点要私奔的味道,门口也没有在等待的欧阳父子,难道不是有案子? 向来以案子为第一的齐冰羽才不信这个时间把她叫起来真是准备私奔的说法,耍赖的朝还有余温的床上一坐,“好好说话,给我一个大晚上叫我和被子分手的理由,不然咬死你!” 齐冰羽呲着自己一口整齐洁白的小牙口,摆出一副很不爽的脸,抱着手臂看着正在用茶水洇湿毛巾的男人。 “擦把脸,这起床气真是够呛。”早已凉透的茶水带 着清香,直接护在齐冰羽的脸上,即便不是一个哆嗦,困意也早就跑到了八百里之外,索性就在脸上蹭了起来。 “咱们连夜出发,开始巡检工作,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过了。” 之前颜天睿确实说过,要暂离刑部尚书一职,接了巡访御史的位子,但是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再说这御史离京上任,怎么会有人选在半夜。 懵了一会,齐冰羽才反应过来,“我……我还没收拾东西呢!” “都收拾好了,在你刚才睡得流口水的时候,落秋已经拿上马车。” 转头看到敞开的柜门,齐冰羽简直无语…… 这个感觉怎么真的有点私奔的错觉,叫她连和大家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府门外面停着三辆马车,一辆上面都是大小的箱子和行礼,前面两辆明显是坐人的,落秋和沈平凡已经骑在马上,还有一人也等在一边,是玫红,她见到齐冰羽出来,露齿一笑并没有多说。 而后面马车的车帘子被挑开,露出欧阳珏的老脸,“齐先生,上车吧,老朽送送你们。” 旁边还有一张稍微年轻点的脸,是欧阳修竹。 出了城门,就看到一队人马等在原处。 颜天 睿率先出了马车,拱手招呼,“可是卢大哥?” 对面唯一的马车上也走下来大病初愈,被禁令不能长途跋涉的卢磊,还有卢府少夫人也在其内。 欧阳珏父子也从马车上下来,和齐冰羽一起走到前面,“卢叔?” 今晚上这都是什么奇葩相遇,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个颜天睿想做什么连自己都瞒着。 打过招呼,率先开口的居然是欧阳珏,“行了,老朽就送到这里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家里不用担心,刑部也不用担心,都有我呢。” 说完像是负气一般,也没等齐冰羽说什么,甩下欧阳修竹就转身朝着还没有关闭的城门方向走去。 卢磊好笑的看着一脸傻兮兮表情的齐冰羽,笑道,“你不是还没有和丫头说吧,看看这精明的小脸,这样的表情还真是难得,哈哈……” “咱们先赶路,剩下的路上说。”颜天睿有意的朝着城中的方向看了一眼,所有人又都回到车内,两队人合成一队,朝着远处进发。 上车之后,颜天睿把早就准备好的被褥铺好,想叫齐冰羽再休息一会,现在离天亮的时间都还早呢,路程也长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有的是 时间不在这一会! 齐冰羽可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一把拍开准备伸向自己的爪子,瞪着眼看着丰神俊朗的颜大人生气的低吼,“姓颜的这都是怎么个事你最好和我一样不剩的说清楚!” 半夜离京上任,好,算她信了这个鬼,但是卢叔出现是几个意思,那还是没有完全康复的病人,欧阳珏又一脸老大不愿意是几个意思,合着全府上下都知道,就治瞒着她? 颜天睿笑得一脸宠溺,还是把人拽着坐到了被子上面,夜里凉,现在已经开始入秋,晚上湿气也大对女子不好。 “真的是上任,不光是你,除了卢大哥之外,所有人都是之前不久临时才通知的。”还顺便把一直监视齐府的那些眼睛都给作了,这点颜天睿并没有说。 今晚城门这边都是明王的心腹,整个京城除了明王濮阳锦之外,就只有卢磊和他自己知道这件事,为了保密。 等到那些人有了反应,他们早就已经走到不知方向的地方,想追都来不及。 “欧阳先生毕竟年迈,不方便远行长期颠簸,再加上京中也需要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镇守,所以只带上了欧阳修竹,既可以帮着照料卢大哥,也 能继续跟着你学习验尸之道,而咱们准备和卢大哥一道,先前往西南边城。” 听了颜天睿一通解释,齐冰羽有了新的疑问,“我原本以为你会先择道西北,朝濮阳锦那边而去,没想到你选了西南。” “西北是要去,但不是现在,很多人都应该以为我们第一站也是朝着西北边走,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先去西南。”说着,颜天睿看向齐冰羽在黑暗中不是很清楚的脸,试探的问道,“或者你更想去东北边。” 齐冰羽直接把自己塞进被窝里,解除了心中所有疑问,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小声嘟囔道,“醋缸,我去东北面干嘛,找那个萨日郎宁么,要真想去还用等到现在。” 颜天睿…… 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什么宁的早就被他排除出记忆。 提到去东北边完全是单纯的以为她会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埋在边城的家人们,或者是追查当时的一些线索,没想到齐冰羽自己想歪了。 不过,醋缸这个形容词他一点都不排斥,完全是当做一种夸奖,欣然接受这个称呼,醋就醋,说明他喜欢,有什么不好,何况齐冰羽一点都不反对自己吃醋,更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茫茫未知路 有了摇晃马车起到的摇篮效果,难得睡到日上三竿的齐冰羽在被子里面伸了个懒腰,手无意间直接甩到旁边人的脸上。 这个厚颜的颜天睿昨天也在马车里面对付了一夜,作为现代人的齐冰羽并没有觉得什么,克难情况,何况还是和衣而卧,一人一个被桶。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是可是把颜大人激动的天亮才迷糊着,一直盯着黑暗中齐冰羽的后脑勺发呆傻笑。 原本想着这样美丽的早晨会是从痴情凝望,相视一笑的羞涩开始,没想到天外飞来一掌,直接从被子里面坐起身来,赶忙拉着自己的衣襟解释,“没有没有,我可没有动手动脚,行任何不轨之事。” 他吼的声音挺大,把对面还在伸懒腰的齐冰羽吓了一跳,动作定格,也叫外面骑马的人听了个清楚,几声喷笑和干咳的声音响起。 齐冰羽反应过来被逗得哈哈大笑,好一会才收住笑意。 “我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呵呵……不好意思!” 颜大人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还有弄出个大乌龙而尴尬的黑脸,黑红黑红的配上本就绝色的五官,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依旧是在马车上简单的用 茶水洇湿帕子,擦了把脸,齐冰羽感叹自己现在越活越高级了,都茶香飘逸了。 “咱们到哪了?”对于认路来说,从来都是齐冰羽的弱项,更别说是在没有地标物的野外,齐冰羽更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颜天睿收拾了下自己,贤惠的把被褥都收好,还贴心的给齐冰羽留下一条毯子,方便她看书或者小憩的时候用。 “刚到和京城交界的山南,你饿不饿,马车上有准备的点心,先垫垫。” 难得吃货齐冰羽摇了摇头,现在是在赶路,又不是平时,能少吃就少吃,能少喝就少喝,要不然人有三急叫停多尴尬。 “卢叔身子行么,要不等会我过去看看?”齐冰羽还是比较担心卢磊的身体,手术之后恢复的很好,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要长途跋涉,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卢爷爷呢?你们不会也把他老人家弄出来了吧?”要真是那样她可就要骂娘了,边城固然重要不能少了主帅,但是那么多武将,为什么非要可这一家人折腾。 颜天睿还是把糕点拿出来,还有之前偷偷准备的不少零嘴和书籍,给齐冰羽无聊的时候消耗时间,“卢老将军会留在京城,他的年纪和 身体都不适合再征战沙场,你是医治他的医者之一,情况不还能不了解?” 歪着头撇嘴的齐冰羽泄愤般拿出一块桂花糕,吭哧就是一口,“还知道我是医者,卢爷爷那样的伤就算被欧阳珏扎好,可以如常人一般,也绝对不能舞刀弄枪,马背颠簸,以后日日都要小心才成。” “再说卢叔,他这是乖乖坐马车,现在要是敢骑马你看我会不会直接拿刀逼着你们掉头回去,白瞎我们小心照顾到现在的苦心。” 说起病人,齐冰羽的小嘴就开始滔滔不绝,手也没停,塞了两三块的点心才罢手。 “快点把这些都收起来,别叫我看见,去西南一路要是一直坐着吃下去,到了地方我都下不去这马车了!” 颜天睿看着一脸想吃还要忍痛的齐冰羽,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想吃多少吃就是了,你是怕我养不起你还是怎么,胖些更好,以后为夫抱起来更暖和,我又不嫌弃你,你啥样我都要你。” 齐冰羽,“……” 不想和这人说话了怎么破! 干枯无聊的长途旅行并没有想象中轻松,除了固定的时间埋锅造饭,顺便解决生理问题之外,就是无休止的赶路,才接任将军一职的卢 磊显然归心似箭。 颜天睿为了配合卢磊的行程安排,直接把路线翻转过来,定成了先到西南边城,朝着回来的路一路查访沿途州县的安排。 卢府的亲兵半路上时不时会打些野味加菜,不过每次总是要被他们将军的医师截获走一只,说是要练手。 这个还是齐冰羽给欧阳修竹出的主意,路上反正闲来无事,可以试着解刨一些小动物,验证它们的死亡原因,再缝合解剖伤口。 每当下一顿开饭之前,欧阳修竹从他的马车中,把缝的都是伤口和缝合线的猎物送回来换另外一只的时候,他们都有点欲哭无泪,悄悄走远直接把惨兮兮的小动物挖坑埋掉。 实在是下不去口。 玫红事后也和齐冰羽来自首,当天晚上都是颜天睿一个人的主意,自己完全是被叫醒之后才知道这些安排,并不是有意隐瞒,而这次带她一起,一个是有人可以和齐冰羽做个伴,另一个原因居然是沈木头和她求亲了。 没想到这两人发展神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想来玫红确实年纪不小,也是该完成这件人生大事的时候,齐冰羽在拿到两人八字婚书,被邀请以后做证婚人的时候才知道。 玫 红居然比沈木头还年长了三岁,乖乖了不得,姐弟恋有木有,没想到红姐也赶了次时髦,不过那位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奶狗的料,长得有点着急。 “没问题,到了边城咱们就给你们把婚事办了,我和颜天睿给你们主婚,好好热闹一下子,也算是庆祝咱们逃出生天。” 说到这个逃出生天,齐冰羽也是走了快十天才想明白的事,京城那边会有一个个消息传到颜天睿和卢磊这边,她只知道一部分还不是全部,就已经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濮阳锦居然也在他们离京之后不久,前往了西北边城大军之中,皇帝的病情再次爆发,缠绵病榻,朝堂之上大权几乎落在了太子手中。 好在濮阳锦带着喜乐一同离京,可是就苦了曦贵妃自己在京中面对一切。 京城的局势明面上没有变化,暗地里已经开始揣测纷纷,人心浮动,看来一切都在颜天睿的计划之中,这人的脑袋真的很好用,而不精于朝堂斗争的齐冰羽即便知道后面发生的不少事情,依旧很难做到像他现在这样,步步抢得先机。 而京城之外的广阔天地又会有什么等着他们,齐冰羽有些期待,也有点迷茫,还是和平年代好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边陲重镇 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天气的温度明显回暖了不少,晚上在马车中基本一条毯子就可以过夜。 要说还是颜天睿想的比较周到,给齐冰羽带了的衣物什么的大多都是些单薄的夏装,齐冰羽在车厢里面挥舞着手里的小扇子,翻看着从欧阳修竹那边换来的书。 将近一个多月的行程,她发誓完成了这两辈子加在一起的阅读量。 坐在一边刚才还在闭目假寐的颜天睿看了下外面的情况,从车厢的暗格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齐冰羽。 “放在靴筒里面,咱们现在离边城已经不远,卢大哥他们是守备军,还要继续前行,咱们就在边城落脚。” 虽然现在依旧是官身,但是军规森严,不是军营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去,前面不远他们一路同行的两队人就要分道扬镳。 也许是看出齐冰羽有些不解,颜天睿继续解释道,“边城这边治安并不比京城,并且多流放犯人定居于此,民风比较彪悍,带着这个比较安全。” 知道齐冰羽身手不错,但是颜天睿依旧忍不住担心,特意给她准备了防身的武器,小巧也方便携带。 齐冰羽乖巧的接过,当着颜天睿的面,直接用两条布 带子把匕首绑在小腿位置,再套上靴子,别说因为匕首比较小,这样放起来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两边的车窗帘子都早就被掀开,这边的空气带着闷热的感觉,之前居然还赶上了一场急雨,湿湿的感觉叫齐冰羽有点怀念北方干爽的风。 就在准备进入龙廷最南边的这座州府,滕州之前,卢磊他们过来告别,他们的队伍并没有准备穿洲而过,是准备绕过此处,直接到达最前方的大营之中。 “丫头,咱们就在这分别吧,大营离此不远,都安顿好了,我们再来城中寻你们,这州府的知州算是我的故交,想来会照顾你们一二。” 卢磊现在身子已经基本恢复如初,横刀跨马换上一身戎装,铮铮铁骨的气质立显,和之前在京城见到时多了不少洒脱之气。 齐冰羽站在车辕边上含笑摆手,离开那恼人的京城,连她都觉得周身轻松了不少,更不要说习惯边塞生涯的卢磊,看来人还是要在适合自己的地方生存才最舒心。 进得城中,街上的风情和京城也有很大区别,车马都比较少,大多都是步行之人,两边的摊贩更是在贩卖很多京城少见的水果,齐冰羽立马就有点坐不住的感 觉。 “等下陪你走走,咱们先去州府见了本地知州,安定了住处。”颜天睿自然知道齐冰羽这一路上快要闷坏了,笑着把趴在窗户边,脑袋都伸出去的人拉回来。 滕州算是边城的重镇,人口更是相对集中的地方,州府衙门下面统领着周边各个乡和村落的总体管制工作,知州更是这边形同土皇帝般的存在。 而此处的知州还算是位秉公执法的好官,也算是此地百姓有福气,毕竟山高皇帝远,真有什么阳奉阴违鱼肉百姓的事情,朝廷就算有心,恐怕也会鞭长莫及。 到达州府的衙门口,落秋还没有带着颜天睿的令牌上前通传,里面居然已经开始人声鼎沸,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队身穿差人公服,腰配长刀的捕快慌慌张张从里面冲了出来。 只在府门口停着的马车上面扫了一眼,就扬长而去,朝之前他们来的方向狂奔,不消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好在里面还有留守的,落秋才回来不久,衙门里面再次走出一队人,为首的想来应该正是滕州知州胡有为胡大人。 他一张黝黑的脸孔,个子不高,脸上带着还有西南人特有的大脑门,长得很有特色,绝对是放在人堆里一 眼就能认出的那种。 “下官参见巡察御史颜大人。”胡有为带着府内众人直接当街就拜,引来周围百姓的频频侧目,不知道知州大人这是对谁这么客气,难道滕州这是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颜天睿虽然比知州的官职高了三级,但是一样不喜欢这样拜来拜去的礼节,只是虚虚受了半礼,就把人扶了起来,“胡大人我这上任第一遭来的可就是你滕州啊,你可不要厌烦才好。” 招呼众人进府休息,州府的人很是热情的连人带马匹都照顾得周到,颜天睿他们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下,各自见礼之后,胡有为惊奇的盯着齐冰羽上下打量。 “乖乖,这就是力挫西晋使者,金銮殿验尸的那位第一仵作,齐先生久仰久仰啊,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齐冰羽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胡大人您谬赞了,我很多时候也是碰巧。” 他们各自在说着闲话,齐冰羽已经开始打量起这处知州府的内衙。 这边的建筑都很有特色,大多以竹子和木头为主要材料,加上匠人的巧思,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植物也大多都是热带亚热带常见有着宽大叶片的植物为主,花朵多为娇 艳居多。 “不知颜大人准备在滕州停留多久,住处依下官看,就在这州府内衙如何?” 内衙一般都是官员自己和家眷的生活场所,颜天睿知道齐冰羽喜静,加上他们一行人男男女女并不好安置,倒是还有驿馆可以选择,却也有不便之处。 转头询问的看向齐冰羽。 齐冰羽知道他的想法,相视一笑,对胡大人说道,“知州大人,我们此次可能要翻看一下陈案和过往案件的卷宗,时间可能相对久一些,毕竟我们一路上确实坐车坐得厌烦,一两个月总是要有的,下官觉得不如在州府城中租住一间小院较为方便。” 对于一府知州,这都是小事情,反而比给腾出内衙,来回倒腾方便许多。 直接招呼来手下出去办理。 “我名下产业中刚好有个小院,不大,但是我看住下各位应该足以,离这边也不很远,很是方便,需要什么各位直接给下面的人说句话,就冲卢将军,我也要好好招呼好几位呀。” 这胡有为说话也不像是个趋炎附势之人,倒有几分武将的豁达之风。 颜天睿想到之前匆匆离去的捕快们,好奇一问,“刚才看到有差人匆匆出府,可是出什么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狗嘴里的人手 说起这个,胡有为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毕竟巡察御史刚到滕州就碰上人命案子,很叫自己这个一州知州脸上无光。 略显无奈的皱着眉说道,“是接到报案,在城西那边看到一条狗嘴里拖着人的手掌在啃,吓的跑来报案,具体情况还并不清楚,要等那些差人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齐冰羽听到关于尸体相关的东西,机敏的就像是看到耗子的猫,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颜天睿,像是等到主人命令的二哈,面前摆放着美食,一声令下立刻开饭的神情极其相似。 胡有为也注意到齐冰羽和另一位叫欧阳修竹的人两人洗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 颜天睿对他俩这个性子有些无语,这要是碰到小心眼的,得怀疑他们巴不得出点乱子一样,早晚挨打。 “不会是分尸吧!”齐冰羽听到有人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分尸! 深解她意的颜天睿和胡大人询问,“有尸体看来八成是有人命,算是大案子,刚好咱们的第一仵作也到了,就叫他们行动起来吧。” 胡有为有点愧疚之意,“这……各位长途跋涉,还没有梳洗用膳就……” 齐冰羽从椅子上已经站起身,示意欧 阳修竹先一步到马车上把工具箱拿下来,笑意盈盈说着残酷的现实。 “胡大人我劝您最好也别吃了,现场八成挺壮烈的,别到时候自己难受。” 胡有为,“……”谢谢齐先生关心! 在去往现场的半路上,就碰到了回衙门送信的差人,看到知州大人带着几张陌生的脸孔,态度恭敬,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禀明情况。 “那边怎么样,现场找到什么了?” 听自家大人询问才把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 死者是在院子中被发现,大半的身子都还在土里,看不到具体情况,那狗是从围墙边上的狗洞钻进去,可能是闻到了味道把尸体肩膀和手部的土刨开,把手掌拖了出来,因为尸体时间比较长已经开始腐烂,整个手掌很容易的就被狗拽断。 狗叼着手跑到了街上,才被周围的住户看到,到衙门报了案。 目前知道的并不多,再朝前走了几条街,就到了被差人守着,外面围了不少人的一处民宅门口。 之前和他们打过照面,擦肩而过带队的捕头正在询问周围的百姓,“你们谁认识这家原本住的人?” 周围议论纷纷,但是始终没有一 个站出来说话的,齐冰羽在人群中悄悄抿嘴,这位捕头也真是够直接的,你这样有人会主动回答才怪。 她侧头看了落秋一眼,落秋立刻秒懂,转身走到和那户相邻的一家门口,推门就要朝里面而去,门是虚掩着的,听到动静,人群里面马上就走出一名妇人,大胡小叫的喊道,“哎哎哎……你什么人啊,进我们家干嘛。” 落秋高声对刚才问话的捕头说道,“问隔壁邻居就是,一准认识隔壁的住户。” 那捕头一想也对,客气的对着落秋一点头,真的问起那位跑过来拦着落秋的妇人,“大嫂,隔壁是谁家的房子,家主干什么去了?他们家几口人啊?” 那大嫂看到官差直接问到自己头上,也不好装傻,只能快速的回答道,“那户是张家,他们家有五口人,老两口和小两口带着个孩子,干什么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几句慌忙就躲进自家门里,还把大门咣当一声赶紧合上。 在捕头转身看向在场那些其他人的时候,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呼啦一下,几乎住在附近的人都散开,回到自己家中关门闭户。 百姓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天性倒是和别处相 差无几,那捕头看到胡大人赶忙上前,“大人,您过来了。” 胡大人也看到刚才的情况知道调查并不乐观,只是把颜天睿几人介绍给这人认识,“巡察御史颜大人给咱们带来了第一仵作齐先生,这事总算不用把你忙得多少天回不了家,叫媳妇关在外面睡大街了。” 这是王捕头的一件糗事,要说这位也算是为出色的好捕头,曾经为了破案,五天五夜没有回家,还忘记给媳妇送个信,等人抓到了,回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直接被暴脾气的媳妇关在门外,在门口蹲了一宿,被巡夜的同僚看到,从此引为笑谈。 他们虽然远在边陲,但是第一仵作的名号早就传到他们的耳中,现在见到了真人,王捕头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行礼,搓着自己的大手,“好呀,好呀,这下咱们不用头疼了,呵呵……” 颜天睿凑到齐冰羽的耳边,低声说道,“看来你的名气真是不小,这个案子你要是破不了,估计可是会落了自己的威风啊。” 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嘿嘿傻笑回应的齐冰羽瞪了颜天睿一眼,对着欧阳修竹一招手,“破不破案还要王捕头和胡大人你们努力,验尸的事,我 包了!” 说完,人已经走进了那个门户大开的院落,不用寻找,进门不远的花坛周围,就可以看到被翻开的一个坑,里面露出一个人的左臂连带上肢,手腕位置断开,手掌已经不翼而飞,伤处流出来的是绿色的腐败液体。 不用走进就能闻到一股恶臭,之前周围的住户没有闻到味道八成是因为被掩埋的很好。 齐冰羽的老习惯,依旧是不着急动手,而是背着手在整个院子开始溜达,眼睛四处观察很多容易被遗漏的细微之处。 王捕头现在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的身后,反而胡大人他们被颜天睿直接拦在门厅的位置。 “先别进去,叫她们看完,咱们再进去不迟。” 胡大人自然知道这样做的道理,看着院中人像是毫无目的,实则时刻在仔细观察的几人。 “里面屋里你们进去了么?”齐冰羽看到屋门大开,朝王捕头问道。 “没有,我带来的兄弟都知道保护现场,门在我们进来之前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也只是看了下有没有人,和尸体的情况,就准备请示大人。” 齐冰羽点头,继续在不大的小院子中慢慢行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丧心病狂 在屋子角落的位置看到一处被杂物堆满,有一人多宽的空隙。 后面很深好像连接着屋子的后面,齐冰羽自己直接动手,只几下就把东西挪开,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一条拖行的痕迹还有夹杂的脚印出现在里面半是湿润半是泥土的地面上。 王捕头也看到眼前的一幕,自然知道这拖行的痕迹代表着什么。 在齐冰羽蹲下身子,寻找到一个比较清晰的脚印仔细丈量查看之后,叫来跟着的差役,朝着里面而去。 在整个院子的后面居然还有一块不到两米宽的地方,丢着一些杂乱的东西,看样子已经是很久没人进来过,其中一块地面明显有新土被翻动过的痕迹和边上不同。 “挖吧,轻点下手。” 发现这处痕迹,齐冰羽并不开心,这表示还有遇难者,前面的一个死者,大部分尸体已经被从土里面整理出来,这后面也许就是这家其他的成员。 颜天睿他们也终于获准可以进到院中,同样来到后面这条并不宽敞的暗巷。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胡有为更是愁容满面,既焦急又抵触,还希望真的发现些什么,矛盾的心情在心头来回反复。 “又发现,是死人!” 后面 破开土层没有多深,就有了发现,从尸体的第一个部位暴露出来之后,接二连三的居然被挖出来一共四具尸体,分别是一个三岁的女孩还有一对老夫妻和一名年轻妇人。 他们的身上最上层被一块像是蓑衣的东西覆盖着,揭开蓑衣的一瞬间,齐冰羽在一边出声喊道,“等一下!” 她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些尸体上面明显有一层呈现出颗粒状的结晶物,虽然已经被血液染红,但是在一部分未沾血的地方还是可以看到这些结晶体原本的颜色,白色偏黄,带着一些暗沉的杂质。 齐冰羽一脚已经毫不避嫌的迈进到腰深的埋尸坑中,任由周围的泥土和尸体上面的腐败液站到衣衫上面也不在意,用手指捏起一点那种结晶物,在手指尖捻搓。 “好像是食盐。” 颜天睿接过齐冰羽递给他的一些在手中仔细观瞧,点头肯定的说道,“确实是食盐,只是质量比之京城常见的粗糙了一些。” 胡大人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咱们边城百姓吃得基本就是这种食盐,因为天气炎热,很多东西特别是肉类,都需要用食盐腌制才能保存一段时间,需求量很大,精细的盐价格太高,百姓 很多都吃不起。” 这个情况很普遍,齐冰羽也能理解,但是像是这样把尸体当做腊鸡腊鱼那样腌制起来的事情,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尸体依旧已经腐败严重,很多的食盐已经都被身体流出来的腐败液体侵染,整个埋尸坑里一片狼藉。 颜天睿伸出手把人从里面拉了出来,对王捕头吩咐道,“把尸体都弄出来吧,小心一点。” 所有公门的人都有这点常识,面对这样的尸体真的是要轻一点再轻一点,要拿出新婚之夜对待媳妇的那种温柔,不然弄破了就会很难看。 当最上面的妇人尸体刚被移动开,准备抬出来的时候,正在带着手套抬尸的差人发出一声堪比女子的尖叫,叫刚从坑里出来,就站在坑边上的齐冰羽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埋尸坑里面。 颜天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抄到怀里,和身后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胡大人一起朝坑里看过去。 原本尸体是脸朝下,俯卧的姿势重叠在另一具尸体上面的,这一搬动,尸体的正面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年轻的女尸除了身上的污迹之外,胸腹的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巨大的创口,连带衣服也分开向两边,前面几乎赤裸,但是所有人 根本没心思看别的,都被空荡荡的腹腔那巨大的伤口吸引了视线。 “呕……”离得最近的两个差人已经受不了这种味觉和视觉的双重虐待,转身想爬出来,却控制不住冲上喉头的恶心之感。 叫边上的同僚一把拽出来,推到一边的墙边开始大吐特吐。 就算是站在坑上面的几人也都面有菜色,开始干呕。 齐冰羽不用走近,只看一下就可以肯定,那空荡荡的腹腔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内脏存在,死者生前被剖腹了? 胡大人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包括王捕头在内,在短时间的平复之后,做好了战前动员,才再组织人下去继续搬尸。 等到屋后的四具尸体和前院的一具男尸全部清理出来之后,包括齐冰羽在内,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屋后的四具尸体全都被刨开胸腹,内脏消失无踪,身上被撒了很多的盐粒,腐败的情况很是严重,而前院的男尸外观还算完整,就是左手被野狗拽掉,一家五口,无一全尸。 “可恶,这个凶手简直就是穷凶极恶!” 齐冰羽也皱着眉头,这样的尸体真的不好验啊,没想到刚到西南的第一仗就是个硬骨头。 “屋子里面都查看 过了没?”在难啃也要啃,齐冰羽询问王捕头,屋里的检查情况,至少先看看第一现场在哪,后面并没有大量的血迹,显然只是埋尸的现场。 “还没有,一来就在前面的男尸那里折腾,然后就……”王捕头已经说不下去了,实在是眼前的一切太刷新他的三观,叫一个办案老手都有点难以直视。 “走,咱们一起先看看,也许可以看到点线索。”齐冰羽和颜天睿在前,胡大人和王捕头在后,只有四人进了屋内。 屋里很简单,左右两边都是卧房,从里面的摆设和衣物上可以看出,左边是两位老人的房间,右边应该是小夫妻带着孩子的住所,床上的被褥都被打开,枕头和被子上面可以看到部分的血迹。 墙面和家具上都留下喷溅型的血点,可想,这老两口都是在睡梦中被人害死,而另一个房间中,地面上有一处明显的拖拽型血迹,看物品还有轻微的打斗痕迹,床上倒是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血痕。 钱财和东西并没有翻动的迹象,王捕头上前简单的翻找就找到了放在柜子一角,几块碎银子和一些铜板,下面还压着房子的房契。 线索很少,但是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杀人的现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寻找失踪的内脏 可是齐冰羽一直有一个疑问,四名死者都被剖腹,他们的内脏去了哪?又是在哪被剖腹之后撒上盐的呢? 这个过程肯定会有很大量的血液,那些血液又在什么地方? 按照常理,凶手杀人是在这个院子,埋尸也在院子里,那么做这些的地方就不能出了这里,没有人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尸体弄出去,收拾成现在这幅样子,再血淋淋的冒险弄回来埋尸。 “这里只是杀人的现场,咱们还要继续找。” 颜天睿也是这样的观点,并且已经先一步朝外面而去。 院子里面一共就一间主屋,一间一眼能看过来的厨房,还有一个放木柴和杂物的简陋房子。 在院子的一角一口井吸引了颜天睿的注意,而绑在轱辘上面的绳子顺在井内,木桶也并没有提出来。 齐冰羽也跟着走上前,朝着井里面望过去,井的周围放置着一大块的光滑的石板,上面长满了青苔,看得出这家人收拾的很讲究,也很爱干净,为了怕污水流到院子里面,在石板的边上还巧妙的开了一个小渠,把这些水引到院中一角的茅厕里面。 井很深,里面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不行,光线太暗了,只能用绳子吊 人下去,在临近水面的位置去找。” 齐冰羽蹲在石板上面,开始在石板边缘的缝隙仔细查看,果然叫她发现了一些干涸并且没有被冲走的血迹,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证明,死者是在这里被放置过的。 有水井就有大量的水,即使四具尸体出血量再大,依旧可以有足够的水方便冲洗。 王捕头脸带难色,“颜大人,齐先生,这个下去不难,可是这井里的水也不知道有多深,怎么捞啊?” 倒是颜天睿脑子快,从墙边立着的竹竿里面拽出了一根,“看看深度,能下人就下人摸,不行的话,就用网兜盲捞。”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王捕头到一边去安排人员,有在上面掌控绳子的,有下水干活的,几乎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已经黑下来,义庄的人已经过来运尸体,因为死者比较多,来了五辆手推车,上面挂着一盏白灯笼,晃晃悠悠的朝着这边慢慢行来。 街上所有住户都被这幅景象吓得紧紧关着大门,连平时打孩子夫妻吵嘴的声音都没有,落秋不自觉打了个冷战,真是瘆得慌。 齐冰羽摇头苦笑,都经历这么多,落秋还是对这些神鬼的东西心存畏惧 ,“给你个好差事如何?” “齐先生,有事你吩咐就是,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挑活。” 其实落秋现在心里想的是,快点叫他从这个院里出去吧,面对院中五具惨不忍睹的腐尸他都快难受死了。 “帮我盯着点义庄的人,叮嘱他们轻拿轻放,小心别造成二次伤害,这可是头等大事,保护尸身!” “什么,齐先生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不能这么玩我……”落秋一听,就激动的大叫,叫他去守尸体,他堂堂四品带刀行走,叫他大半夜的去义庄守尸体! 沈木头不能去么!还有那么多差役不能去么! 颜天睿早在他叫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这边的交谈,助纣为孽的咳嗽了一声,板着俊脸一个凉凉带着警告的眼神,落秋立刻乖乖的耷拉着脑袋,开始认命的和那些义庄来接尸体的人去接洽。 站在齐冰羽的近前,看着落秋失魂的背影,颜天睿忍不住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没有啊!”不明白颜天睿为什么有这个一问,齐冰羽无辜的眨巴着双眼,落秋没得罪自己啊! “那你要这么整他,明知道他最怕这些。” 齐冰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事啊,她背 着手义正言辞的说道,“越是怕越是要锻炼,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等对这些都习以为常,看着尸首都能端着面碗吸溜,就算他出师了,咱们刑部出来的人,怎么能这也怕那也怕的,丢人不。” 院子里面已经点燃了火把,亮度虽然不能和白日相比,却也很是明亮,包括胡大人在内,所有人并没有一个提出要离开,都在等着井下的消息。 颜天睿对齐冰羽的观点并不能认同,她说的那个境界,除了她自己,还真没从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见到过,包括自己。 还在为落秋默哀,就听齐冰羽自言自语的念叨,“看看他们的运气吧,要是浮在水面上还好一些,但是可能性不大,大晚上在井下打捞,心理考验也是不小。” 井下的空间原本就很压抑,给人心里增加了很大的负担,再加上下面情况未知难以预测,更是加大了这种感觉,而黑夜时候的水,更是叫人没有理由的产生下意识的惧怕感,下井的人承受的考验就可想而知。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井下传来一名差役惊恐的大叫,“啊……我不行了快把我拉上去啊,把我拉上去。” 上面的人以为发生了什么情况,直接快速转 动轱辘,连人带桶吊上井台,他手中的火把已经熄灭,另一只手中拿着竹竿,脸色苍白的喘着大气,在脚沾了地面之后,直接摊倒。 “怎么了,下面出了什么情况?”胡大人赶紧问道。 “没什么情况,就是火把被我不小心弄灭了,下面太黑,可吓人了……我……我害怕……”那个差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完,不敢看胡大人的脸。 最后还是齐冰羽出了点子,多用几根绳子,掉一个结实点的筐子下去,一次下去两个人,彼此作伴相互配合,会好上很多。 这个法子果然奏效,再下去的并没有之前的状况,但是打捞并不顺利,里面的水虽然不深,但是水面上并没有漂浮着任何疑似内脏的东西。 而用网兜来回打捞了很久,换了一批人,再换一批,依旧没有一点的发现,只是反映下面确实有比较浓重的血液腥臭味道。 齐冰羽最后摇头,叫胡大人下令把人拉上来,“应该不在里面,四个人的全部内脏,数量并不小,井下面的空间我也大概其的看了一下,要是真的被丢在井中,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怎么也会碰到一个或者几个内脏部分,看来凶手只是在这里放血,并没有抛物。”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了一个步骤 忙着这个案子,住的地方还没有弄好,丢给玫红一位做先锋的收拾家真的是有点赶鸭子上架。 在回州府的路上,胡大人脸上带着为难的说道,“齐先生咱们一定要找那些内脏么?” 在井下找了这么久依旧一无所获,叫胡大人还有王捕头他们都有点一筹莫展,面有菜色。 “要找,内脏中藏着很过关键性线索。”齐冰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更残忍,但是那是唯一的可能性,“必要的时候你们可能还要清理一下那家的粪坑……” 胡大人直接站住,王捕头更是驳头就走! 并不是生气,而是脑补的场面过于惊悚,找地方释放残存为数不多的胆汁去了。 “哎,也只能这样了,就是苦了这些当差的了!”胡大人摇头叹气,真是在心里把这个凶手骂上了千百遍,想着抓到之后先给一顿板子狠狠揍一顿再说。 从到达就没有休息的众人熬了这么久都是异常疲倦,齐冰羽还好,即使再累自己造的这一身不清洗也是万不能睡下的,随便用糕点颠了下空荡荡的胃,齐冰羽在满坑满喽的行李中随便翻找出换洗的东西,就进了浴房,没有热水好在天 气很热,就当是清凉一下。 神清气爽的回到乱糟糟的卧房,看到床的位置已经被大体清理出来,铺上了被褥,抬头正好看到颜天睿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大半夜的喝点好克化的赶紧休息。” 感激于这人的细心,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粥碗,脸上笑得甜蜜但是嘴巴依旧不饶人,“颜大人好贤惠啊,你不累么?” “知道我贤惠就好好疼我,抓紧我,别叫其他小妖精惦记了去!” 颜天睿坐在一边的行礼箱子上,看着齐冰羽小口小口的把自己亲手熬的粥喝掉,还送上去一个妖娆的媚眼给齐冰羽当下酒菜。 齐冰羽险些把嘴中的粥喷出来,这人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亏是姓颜的。 “瞎眼的小妖精知道你在家时候这么皮么?” 肚子里有了温热的粥,果然比刚才随便塞了几块糕点来的舒服了很多,四肢百骸都感觉暖融融的,被凉水澡赶跑的瞌睡都跑了回来,齐冰羽觉得自己的眼皮都有要粘合在一起的迹象。 “只有我家的小丫头知道我这么皮。”拿走空了的碗,颜天睿在齐冰羽的头上揉了一把,“赶紧睡,能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我就 在隔壁有事情就叫我,嗯!” 看着关上的门,完全陌生的环境和地方因为刚才颜天睿的那一个笑容,也叫人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直接合衣倒在被褥中,打了一个滚,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基本是秒睡的状态,嘴边带着甜腻的笑。 什么时刻是最痛苦的,就是人在疲惫的时候沉浸在深度睡眠,被外在因素摇醒的那一刻! 玫红有气无力的看着床上那个被她拽起来又倒回去的人,真是一点也不能和那位站在解刨台旁,一脸干练的齐先生联系到一起。 简直就是个赖床贪睡的孩子。 天已经大亮,颜天睿更是等着小姐起床吃了早膳出去办案,可是她有辱使命根本没能把人和被子分开怎么办! 久侯不见的颜天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状况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内脏找到了。” 床上的人居然直接用滚的下了床,好在是和衣而卧并没有春光外泄,眼睛还闭着就精准的越过重重障碍直接出现在门口,拉着颜天睿的衣袖,“走,带我去看看,路上我还能闭会眼。” 玫红都要对她家小姐五体投地,这是什么神鬼技能 。 落秋和沈木头就站在旁边,都忍不住喷笑出声,这个齐先生也就他们爷有办法,只是这个样子实在太好笑了。 “先吃饭,然后你就准备验尸去,内脏的打捞我会过去盯着。”颜天睿在齐冰羽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成功叫人睁开那双他很是喜爱的大眼,还不忘心疼的揉揉根本没怎么用力敲下去的地方,把人拉进边上临时收拾出来的饭桌上。 欧阳修竹拽着工具箱,严阵以待,众人又是一阵无语,这些仵作怎么一个个都不太正常,他们家还两只! 案件的勘测必须同步进行,饭后齐冰羽带着玫红和欧阳修竹直奔义庄,而颜天睿带着哼哈二将去出事的宅子那边掏粪坑。 义庄位于城外不远的地方,步行过来的一路上齐冰羽权当是在活动筋骨,“红姐,等会你就在外面帮我们跑跑腿,别进去了,尸体已经腐败的有点严重,味道挺大的。” 说到尸体的问题,平时就是一个闷葫芦总叫人忽略存在的欧阳修竹兴致浓厚,“齐先生,那尸身被盐腌制,怎么还会腐败呢?” 在他的理解中,不是只会像是那些腌制的肉类一样成为腊肉那样的存在。 说起这个齐冰羽也有了话题,“这个是很正常的现象,你之所以没想明白就是因为这类的经历欠缺,所以说咱们仵作的知识类别很杂,脑子就跟杂货铺一样,你肯定是没进过厨房的人。” “腌肉可是要经过晾晒,叫水分大量流失之后再封存的,那样腐败的过程才会大大减低,而昨天咱们看到了,那些尸体根本就是抹上盐,就被掩埋,没有脱水的程序,只会叫腐败过程改变进度,并不会真和腌肉一样有那样的效果。” “那是不是我们就不能推断出具体的死亡时间了?”欧阳修竹现在有了大量的仵作知识的书面基础,实际经验还是比较欠缺,一时对这些没有了办法。 齐冰羽倒是没有犯难,“所以我才对内脏到底在哪这样着急,咱们最好盼望内脏没有被过度加工,到时候还能可见一二。” 玫红也对这个案子很是感兴趣,在边上搭话,“小姐,你说这个凶手是什么心理,杀了人直接埋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弄啊,自己就不怕么?” “只有一个理由,拖延事情败露的时间,这个凶手不是住在附近的人,就是做了准备离开这里远遁的准备。” 第一百六十章 四口剖腹 “小姐你是说这人想跑?”玫红气吼吼的吼了一声,叫周围的路人朝这边侧目。 齐冰羽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不是想跑,而是准备拖延下时间,毫发无损的离开,出事到现在想跑早就跑了。” “那咱们不是要赶紧验尸找到线索把凶手给抓出来。”玫红还是一副急脾气恨不得现在就能拿那凶手给抓出来问问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谁给他的勇气! “这不就到了。”随着人越来越稀少,眼前义庄两个大字出现在视野中,齐冰羽无奈的看着那些见他们朝这边而来,路人奇怪的打量眼神。 没办法这样的地方在人们的眼中还是依旧代表着死亡和晦气,没有人能喜欢的来。 除了身后那位已经两眼放光的欧阳修竹。 这边并没有设立解剖的地方,大多都是在院中的空场中完成,倒是齐冰羽并没准备移动,好在光线比较好,打开门窗点上几根蜡烛,光线不成问题。 被看守义庄的人带到了停放这一家五口的房间,那人直接就在他们打开门之前离去,看来昨天运来的一路上就已经受够了尸体腐败散发出的那股味道。 欧阳修竹和齐冰羽两人换上罩袍和手套,叫玫红在院子中等候, 就朝那间屋子而去。 屋里的面积很大,除了那一家五口的尸体之外还有另外三张空床和一具盖着白布的尸身。 可以叫他们施展的空间不小,这是好事。 齐冰羽按照习惯,从相对简单一些的小孩开始入手,那具小小的身体很好辨认。 走到床边,齐冰羽掀开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孩子合着双眼,肚腹大开的静静躺在尸床上,身体的表面都已经变成了黑绿的颜色,还带着盐粒的结晶,血污满身,皮肤呈现出皱巴巴的模样,衣服从前面被利器割开,耷拉在身体两边。 “准备开始了?”齐冰羽对欧阳修竹说道,现在的欧阳修竹除了要帮齐冰羽打一些下手,递上工具之外还要把尸单写好。 欧阳修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两人四手很快就把有些粘连的破烂衣物从尸体上面取下,衣服覆盖的位置,软组织腐败的情况稍微有所减轻,却也不容乐观。 齐冰羽依旧没有先动刀,而是检查尸体外在的一些表现。 “腹部伤口边缘没有生活反应,属于死后伤,除这条伤口之外,身上并没有可能致死的外在伤痕,腐败严重皮下出血目测已经不可查证。” 她朝着欧阳修 竹伸出手,欧阳修竹递上了柳叶刀,刀锋入肉已经没有什么血液溢出,齐冰羽直接切开了咽喉附近的皮层和浅层肌肉,把里面相对保存完整的深层颈部肌肉露出来。 “颈部肌肉有出血,怀疑生前扼颈所致。” 查看死者的舌骨大角,上面明显的骨折现象证实,这个孩子是被人掐死的,掐死之后被剖腹取出内脏,撒盐腌制。 证实了死因,齐冰羽仔细观察起腹部的巨大伤口。 边缘并不平整,看上去有多次反复切割的痕迹,皮瓣有明显的逆向回刀表象,齐冰羽用镊子指着伤口边上的痕迹,“孩子的皮肤和肌肉已经算是最柔软的了,凶手依旧多次切割,证明使用的凶器并不锋利。” “而且,你看看这里。”说着,她指着被清理过的腹腔内部说道,“这些小的伤痕可看出凶手的刀法也并高明,这应该是在切割内脏的时候留下的伤口。” “齐先生,我一开始认为,这样的手段可能是屠夫之类的人做的,但是你这样说我就有点迷茫了。” 欧阳修竹说出自己之前的想法。 齐冰羽皱眉,“我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这人并不是屠夫这样经常使用刀具的人。” 至于其他现在也没有更多的线索,齐冰羽并没有缝合尸体腹部的创口,准备等内脏好到之后,再叫他们完整下葬。 之后,齐冰羽选择了两位老人的尸身。 除了几乎相同的腹部创口之外,男性死者的头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性骨折,造成了颅内出血,当场死亡,而另一位女性长者的尸体除了头部骨折之外,在背部还能明显看到几处被钝器打击的开放性伤口,加上脊椎的折断和后脑处相同的骨折,判定是受到了不少于五次的打击,最后死亡。 而女子怪异的面部引起了齐冰羽的注意,这位年轻女性按说长相还算是秀美,但是鼻子的角度叫齐冰羽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用柳叶刀拔开鼻腔检查,发现死者的鼻梁骨完全断裂,很明显的新伤折损。 “加上脚腕处的骨折伤痕,和脸部鼻梁骨的骨折,这女子生前恐怕是被人施暴过,双手指甲尽断,脖子的深层肌肉也出现出血的状态,舌骨大角活动角度改变,即便没有被掐死,也可能导致昏迷。” 齐冰羽口述,欧阳修竹在一边奋笔疾书,她翻开这名年轻女性腹部的伤口,果然正是了证实刚才的猜测,伤口的外观形状虽然和前面的三具相 差不多。 但是伤口边缘的软组织可以明显看出,有濒死反应,想来这名女子被剖腹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死亡。 “伤口有濒死反应,换句话说,这个女人是被活刨的。” 经过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齐冰羽的头已经有点昏沉,她甩了下不是很舒服的头,放下手中的东西。 “不行,我先出去透口气,这边的天是真闷啊,回来再继续重头戏。” 欧阳修竹笑笑,依旧在快速的收拾那些使用过的工具,用清水洗过之后,再放在高浓度的酒里面浸泡,然后自然晾干。 这些都是自己父亲教自己的,说这样才是正确的消毒过程。 玫红早就等在院中有些焦急,小姐他们进去已经很久了,除了时不时传出几句说话声,根本不见动静。 “小姐,你可算是出来了。”手里已经送上一杯还温热的白水,这是找义庄守门人要来的,天气这么热,不知道小姐身子吃不吃得消。 “真好,红姐你简直就是救星,我现在迫切的需要水源。”她手上还有污渍,玫红直接把杯子凑到齐冰羽嘴边,把水灌进去。 喝了口水,感觉自己真的活了过来,齐冰羽问道,“府衙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找到内脏 看玫红扁嘴的样子就知道,还是没有消息,看来工程也是够艰辛的。 欧阳修竹随后也走出那间被味道灌得满满的停尸房,出来缓缓已经成了摆设的鼻子。 玫红依法炮制,给他也灌了一杯温水。 稍微有点力气的欧阳修竹想着刚才从尸体上看到的线索,问道,“齐先生,你有没有想到凶手可能用的凶器?” “从死者头部的骨折情况看,我怀疑是铁器或者铜器,排除木质这种比较轻的东西,然后就是老妇人后背的钝器造成的开放型创口,叫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什么一个东西,可以完全吻合这几个条件。” 老妇人背后的窗口已经叫欧阳修竹简单描画出来,只是因为尸体腐败的比较严重,形状并不是很清晰。 玫红倒是不太担心这个,早上颜大人可是有交代,叫她看着齐冰羽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 “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垫垫肚子。”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 “现在真的吃不下,红姐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吃点,我们还有一具尸体没有看过呢。” 这个可是唯一一个大概完整,至少有内脏可以看出 大体死亡时间的尸身,齐冰羽把他放在最后,就是为了想要多用点时间,查验仔细一些。 另外就是一点叫她想不通,为什么四人都被剖腹埋在了后院还撒上盐腌制,唯独这个男子是被单独埋在前院的花坛附近,看起来更像是仓促埋尸。 齐冰羽伸展了一下酸疼的腰身,转身抬步朝着停尸房中走去,“来吧,最后的谜底咱们看看能揭开多少。” 欧阳修竹自然跟从,开始了另一场紧张的尸检工作。 整具男士除了额头上一处砍伤之外,脖子上面同样出现了反复切割的伤口,死因是颈部伤口割断颈部主动脉和气管,造成的失血性休克伴随窒息死亡。 而在断掉的手腕处只有腐败之后呈现撕裂状的软组织,并可以在周围的皮肤表面看到符合犬类牙齿特征的齿印。 掌握了死亡原因,齐冰羽开始解剖腹腔,想从胃内容物上下手,确定一下死者死亡的时间。 这也是她一直在焦急等待另外四具尸体内脏打捞结果的原因,胃内容物。 “看来死者是在吃的很饱的情况下死亡的。”欧阳修竹现在也基本掌握这几个知识点,在齐冰羽取出男性死者的胃部,做细节解刨的时 候,看着那个沉甸甸的胃,一点都不疑惑。 确实是个很鼓胀的胃,齐冰羽只用刀锋轻轻一划,胃里面的东西就争先恐后的散落到托盘里面,欧阳修竹用镊子开始在那些食物的碎末中扒拉。 “这些还基本没有消化,别说,看上去还挺丰盛。” 对这点齐冰羽也很是认同,小康人家的餐桌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多种食材,只是简单的翻看就看到了有肉类的残渣,蔬菜,主食,还有香菇和坚果。 这点也要谢谢这位没有细嚼慢咽的习惯,食物的完整性还可以分辨出种类。 “这个样子看来这人是在饭后不超过半个时辰之后,就遇害的,不然食物应该已经从胃开始被消化转移到十二指肠。” “那这个又能说明什么?”欧阳修竹还是有点找不到重点。 齐冰羽抿着嘴,“现在死者的身份已经明确,是这家的男主人,但是你看那个家庭环境,像是餐桌会有这么丰盛的水准么?” “要是再找到其他人的内脏看了胃内容物,至少咱们就能知道,他们是一起遇害的,还是有前后时间差,另外,还能推断出,五个人是不是同时在家遇害。” “齐先生,五个人在家同时遇 害,您不会是想说凶手不止一人吧。” 想想也知道,要想下手杀害一家五口,四个成年人在内,一个人想要动手并且成功简直是难上加难,刚才也做了简单的毒理测试,五个人都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清醒的时候完成这样的事情更难。 齐冰羽摇头,“这个还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个男人和他家的另外几人,并不是一起死亡的,很可能连饭都不是在家吃的。” 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了,欧阳修写完了尸单,请示齐冰羽,“齐先生,这个是不是可以整理一下缝合了,我来吧,这样高度腐败的我还没有缝过。” 齐冰羽点头,开始摘下手套和外罩袍子,打水清洗双手,欧阳修竹是个很好学的人,他父亲欧阳珏号称医痴,这人相比也是差不多的性子,对于医学相关的东西都抱着很大的热诚。 齐冰羽现在脑子里面很乱,很多东西明明找到了一个头绪,但是顺着这条线朝下走的时候发现只是个线头,或者死胡同,根本就走不通。 现在她更想回去现场那个小院再看看,也许真的在那,把自己设想成凶手代入,就能明白他这一切所谓的目的。 这个案子真的用了好 多离奇的手段,杀人为什么还要剖腹取出内脏,是仇,还是财,抵或是情? 一个个猜想在脑海中来回转,可是现在的线索太少,套进去好像哪个说法都合适,可是又都透露出了别扭。 在停尸房里面站了大半天的时间,齐冰羽感觉自己的腰几乎都要断了,用手揉着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腰,跺着明显发麻的双腿。 玫红早就呆不住,跑去义庄外面转悠去了,这会风风火火的跑进大门,把看守义庄之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又出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颜大人他们来了!” 原来是远远看到一队熟悉的人在朝着这边快速而来,激动的进来报信。 齐冰羽依旧保持着拉伸的动作,并没有准备出去迎接,“与其说颜大人来了我更希望你告诉我,四组内脏长腿自己跑来了。” 现在齐冰羽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那失踪的几挂内脏血赤糊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门口传来人声,刚巧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颜天睿接口,“自己跑来是没戏,但是落秋给你拎来了,找到了!” 这个消息一出,在里面刚缝合完最后一具尸体的欧阳修竹都激动的从里面跑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口人三个样 而等他们出现在近前的时候,玫红、欧阳修竹加上齐冰羽都齐齐捂住自己的口鼻,朝后面退出老远。 “你们身上这是什么味啊!” 在停尸间和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共处了快一天时间的齐冰羽知道自己身上也是臭的熏死人,但是这帮才进来的人身上那味道更是直接把他们的鼻子失灵给治愈了! 他们闻到一股更浓烈的恶臭! 像屎! 落秋在后面咧着大嘴一脸开心的拎着两个桶进来,看到齐冰羽他们现在的样子,更是玩心大起,“有么?没有啊!我们掏了一天的大粪,鼻子早就离家出走了,味道是什么,不晓得喽!” 他们在那宅子的院中,把那个足有两米多深不知道积蓄了都少年有机肥料的茅厕给整个掏了一遍,那边整条街飘的都是这个味道,他们从开始脸色发绿头发晕,到最后直接适应成五感中嗅觉失灵的状态。 周围的居民都是对这些官府的人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把耗子洞都堵上,免得那味道进到屋子里去。 “齐先生下面可就看你的了,你要找的东西全找到了,还有赠品!” 同样拎着两个木桶的沈木头也把东西往地上一方,转身就想离开,玫 红上前一把将人手臂抱住,但是实在太臭了,下一刻又火速离开。 “天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用手掏的……” 苦着脸的王捕头在胡大人的示意下,把另外发现的两样东西也放在那四个桶前面,“这也是在里面发现的,我们都用水冲洗了好多次,嘿嘿!” 齐冰羽已经不想说话了,一把锤子还是圆头的锤子和一把看上去不是很锋利的柴刀。 看来凶器已经不用自己想破头去思考了,凶手明显在杀人埋尸之后,把那些拿出来的内脏和凶器一股脑都丢在这家的化粪池中。 “齐先生,你是不知道里面那个热闹哟……那些个蛆一看就都肚大腰圆……”落秋这货想要恶心一下大伙,分享一下之前的看到的奇景,叫身边的颜天睿直接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行了,别添乱了,赶紧都找地方洗洗去,你去找点能换的衣服,这衣裳八成都洗不出来了。” 所有人穿的都是便装,知道今天要掏有机肥……只有胡大人,毕竟是个官,穿的是一身的官服,他苦着脸踌躇道,“我这个没法丢啊!” 经验老到的齐冰羽离得远远的说道,“用香菜试试,我 之前就是那么弄的。” 尸臭和屎臭应该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附着性很强,希望可以帮到尽职尽责的胡大人。 由于那些内脏味道太大,齐冰羽没有进屋,只在院中简单抬了张桌子,扑上盖尸布,一一开始检查。 从这些器官的断口可以看到,有很多撕扯痕迹,上面还有不少没有被割开换地方再从新切的组织间桥在上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齐先生,这好像是生生用手拉扯出来的。”欧阳修竹带着手套认真的正在翻看明显属于孩子哪副内脏。 凶手并没有把这些内脏分割开,而是大部分连在一起,就好像是宰杀牲畜那样,开膛之后直接整副取出,这也大大节省了齐冰羽他们用来分辨哪个心脏属于哪位死者的时间。 她依旧从最容易的入手,那副属于孩子的幼小内脏主人是谁不用有任何质疑,“先看看这个吧,其他地方除了死后伤之外没有什么价值,先看看胃内容物,推算一下死亡的时间。” 欧阳修竹这次被许可拿刀,他按照之前看到齐冰羽操作的手法划开那个小小的胃囊,里面的东西展露出来。 “是面,看上去好像还有蛋。” “这个很好解释, 孩子年岁比较小,吃这些东西也属于正常,看消化。” 齐冰羽直接在旁边叫他继续下刀。 沿着下面的肠管继续切开,里面已经有进入一段的食物,齐冰羽看了大概的深度,“这个位置的话,应该是最后一次用餐后大概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会到达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颜天睿和胡大人,“根据现场床上被褥的情况,可以大胆猜测,这是晚膳后一个半时辰左右发生的不幸。” 另外的三副内脏,依旧是欧阳修竹动手切开了胃部,但是叫人奇怪的事情发生,原本以为会合孩子胃里出现差不多的食物,但是三具成人的内脏直接是两种样貌。 “这个……” 欧阳修有点傻眼,周围看明白八成的人也都存在着疑问。 为什么一家人吃的东西会明显不一样,难道是那小妇人虐待老人,但是从老人尸体外貌上看却并非如此。 其中两副内脏连接着子宫,明显是女性的,而另一具不用多想,应当属于那位老汉。 开始奇怪的就是老汉的胃里面和另一副内脏的胃中,都只有米粥和咸菜还有玉米面的碎屑,而另一副内脏的胃中却是和孩子差不多的面条,只是没有 鸡蛋。 一家五口,都死在自家院中,一个完整埋尸前院,另外四人都被杀死后剖腹,用盐腌制一起埋在屋后的夹缝之中,内脏被抛进家中的粪坑里,并且吃出了三样完全不一样的饭。 “两位老者是在末次用餐之后半个时辰内就遇害身亡的,而这位年轻的妇人,她的死亡时间则是和孩子的死亡时间基本相同,屋里那位男主人他则是在饱腹后半个时辰内死亡。” 虽然比较绕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原本以为找到了内脏之后,就可以大概知道些具体情况,但是没有想到,这些好容易找到的内脏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谜题。 叫所有人都根本想不明白这些人死前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案件又是怎么发生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齐冰羽。 要说还是颜天睿比较了解齐冰羽的做事风格,遇到难题暂时不能明确方向,一定回去案发的现场再走一走。 “是不是准备回去看看?” “嗯,必须回去看看。”齐冰羽没有带上欧阳修竹,只是简单的吩咐道,“修竹你留下把这些内脏按照我之前分出来的放到死者的腹腔里面,尽量恢复原位,做一下缝合。” “是,齐先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溯案情 齐冰羽带着自己一肚子的问题回到出事的宅子中,没有了恶臭的尸体,但是那个茅厕的味道更是叫她有些不适应,实在是叫人很上头。 颜天睿带着苦笑,拿出两条早就准备好的手帕,示意有福同享,说实话自己什么苦都算是吃过了,却是真的有点害怕再来到这个院子,之前的惨痛记忆太过深刻,进来他就有反胃的冲动。 齐冰羽没有客气,直接把自己的口鼻遮盖起来。 要想寻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最先就是在这家的厨房中寻找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会有三样饭菜! 走进光线比较昏暗的厨房中,带上手套打开满是油污的锅盖,锅中残留已经长了一层绿毛的剩饭中爬出来一只肥肥的老鼠和几只蟑螂,还有黑色的小昆虫四散逃命。 接过颜天睿递过来的一根筷子,齐冰羽在锅中搅动,虽然已经不呈形状,但是还可以明显的看出,锅中正是年轻妇人和孩子胃中发现的面汤。 继续翻动其他地方的盆盆碗碗,陆续找到了一小碗咸菜,还有已经硬成石头的玉米面窝头,却并没有两名老夫妻胃中发现的稀饭。 找遍整个厨房,也没有看到一点肉类和绿叶蔬菜的影子,更 没有香菇和坚果的存在,只有一些粮食放在封闭的容器内。 王捕头也随行在侧,他对于这位第一仵作可是有很浓厚的兴趣,总觉得比他更像是一个捕头,并且办事总叫人摸不清头绪,好奇她下一步的动作。 “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一点,男主人并不是在家中用饭,王捕头,这家男主人是做什么行业的?” 齐冰羽放下手里的盖子,转身问也在东翻西找的王捕头。 “这家男主人是跟人拉货的,远道也走,近处也跟,这边装车,那边卸车,赚点辛苦钱。”前期的工作王捕头做的很扎实,这些早就已经打听清楚。 “这家生活比较清贫,全靠那男人一个人养家,看看这窝头,估计就是这家的早上和中午两顿饭,晚上才能弄点细食吃,活得不容易啊。” 王捕头拿起一个邦邦硬的窝头在手中上下抛掷,脸上带着感叹。 “百姓家普遍都是这样么?” 面对齐冰羽的问话,王捕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瞒先生您说,连我家都是这个样子,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吃白面吃不起啊,早上基本都是稀饭咸菜加点窝头,有的中午也是这些,晚上才敢弄点细粮吃,好能睡个踏实觉 ,不至于胃疼的受不了。” 齐冰羽想得倒不是别的,而是终于从这边百姓的生活习惯上明白为什么四具死状相同的尸体,胃里面会有两种食物,并且前后间隔时间不一样了。 厨房看过,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齐冰羽直奔主要现场,那个满是各种血迹的主屋。 在齐冰羽刚开始看了一会的时候,胡大人刚好处理完衙门里的事情,也来到这边和他们汇合,齐冰羽直接招呼道,“胡大人,正好,我准备做案情回溯,请几位在边上帮我看是不是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案情回溯,是齐冰羽经常用的手法,颜天睿是清楚的,但是对于胡大人他们还是一个新名词,颜天睿简单解释,两人瞬间明了。 齐冰羽率先走进的是两位老人的卧房,那床上的被褥还是原来的状态,并没有被动过,血迹斑斑散落在周围,地上一双女士的绣鞋跨距很大的一只留在床边,一只甩得快要出了门口。 齐冰羽把自己设想为是凶手,而屋里还有两位老人一名妇人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的时候,手中拿着锤子要怎么开始行凶而其他的人没有时间发出呼救声。 反复联想了好几种方法都不可能同时成功 。 “王捕头要是我没有说错,这家的老人家应该有一位是瘫痪在床,或者不良于行的可是?”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是准备睡人的状态,另一床明显是被人随意翻动或者打斗时候碰到的样子。 “是,男性死者已经卧床一年多的时间,这事已经证实。” “看床头血液飞溅的高度和形状,男性老者应是靠在枕头上方,头部离墙很近的位置遭受的正面打击,伤处也是在颞骨位置,并且是一锤直接造成了颅骨骨折当即死亡。” “而在那位老妇人的背上发现了好几处锤击的伤痕,最后致死伤处在后脑位置,想来当时不光是有挣扎的动作,还有保护老伴的动作,这处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甩溅型血迹想来就是当时老妇人被杀时留下的凶手拿着染血凶器抬手挥动形成的。” 齐冰羽仔细看着床头那些有些凌乱的血液痕迹,小心的从里面抽丝剥茧,当她说到飞溅血迹和甩溅血迹的时候,手指指着相应的部分,后面三人看到后频频点头,要不是齐先生说出来,他们真的很难在那些血迹中发现不同。 现在一看确实异常清晰,轨迹完全正确,果然现场还是要结合尸检才能更具体的了解当时可能 发生的情节。 这个时候没有人插嘴,都在听着齐冰羽继续分析现场。 “然后咱们看被子上和床上这些痕迹的路线,以及从床边一直到门口十分清楚的滴落型血迹,这些应该是在凶手移尸的时候形成的血迹,凶手能够不用拖行的先后把两具尸体移出去,首先女性是做不到的。” “那就是说凶手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王捕头接口,齐冰羽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有一点不能解释,齐冰羽反问在场三人,“你们怎么不问我这个过程中孩子和那年少妇人为何没有出现?” 这个问题问得除了颜天睿意外,另外两人大眼瞪小眼,他们这不是等着齐先生给他们一个答案呢么!他们还有问问题的权利么! 颜天睿笑笑顺随民意的问道,“那另外三位受害者为什么没有出现?” 齐冰羽都没忍住这人的冷幽默,噗嗤一下笑出来,“胡大人王捕头,咱们是在探讨案情,梳理出最有可能的行迹路线,然后再去核实排除那些假设,你们该问就问,想到什么就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是么!” 三个臭皮匠齐齐点头,表示终于理解了,那刚才的问题可以给他们答案了么?等的好心急…… 第一百六十四章 越来越多的线索 “我觉得可以假设那母女当时并不在家中,不然大人即便和凶手合谋,孩子在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会惊吓的大声哭叫,周围的邻居自然可能听到。” 这个假设很合理,三人并没有什么异议,齐冰羽也不强求,自然而然的继续沿着滴落的血迹朝外面走。 “血迹是在井台附近消失,可见这和咱们当初怀疑的基本一致,尸体是在这里被处理然后冲刷掉血迹的。” 两位老人的遇害过程有了一个合理的假设之后,齐冰羽再返回屋内,右边一间小两口带着孩子的卧室内。 屋内的一切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血迹已经开始发黑,变得干涸,像是一块深色的污迹。 齐冰羽这次是站在了上帝的视角,试着观望当时发生的凶案。 脑中仔细回想女子和孩子的伤,在结合现场的一切来推理最可能的情况不放过一个细节,职业的敏感度告诉她想要知道凶手是谁,这里才是重点。 地面上搏斗痕迹中,有摔碎的茶壶还有撞翻的凳子,扯掉的门帘,而床上的被子是一个完整的被桶和一张掀开的被子,并排放着三个枕头,两大一小,孩子的在中间。 “这个现场给我的信息量很大,我看 到哪里说哪里,王捕头你能抓到多少信息就看你的了。” 她指着地上一块滴落的血液说道,“女子是被人掐住脖子造成深度昏迷后活着刨开的胸腹,这里是经过一番打斗,显然女子落败之后遇害的地方,在尸检中女子手指上的指甲有明显的掀起,这些血液应该是在打斗的时候手上的血滴落造成的。” 活着被开膛!这个消息叫胡大人微微皱眉,王捕头也惊讶的长大了嘴,这凶手是有多残忍。 “而你们看被子,这样的情况给了我很多的想法,第一点就是男主人未归!” 那个完整没有被打开的被子就是证据,“第二点就是女子和孩子已经睡下,而且是在晚饭后不久的时候,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个屋里的成年壮硕男子除了男主人,还会是谁?” 齐冰羽掀开那个被打开一大半的被子,不光看到了中间位置蹬踹的褶皱痕迹,还发现了在另一边的贴身褥子之处,一块干掉的黄色污浊之物,正是一个女子腰臀所在的大概范围,不由得摇摇头。 身后的三名男子,两位已经早有家室,另一位也是大龄剩男,这个痕迹的出现他们还有什么不懂,不用齐冰羽说明白也想到了其中的可能,偷 情! “孩子是被掐住脖子,导致的窒息死亡,死亡地点我觉得就是在这个位置上,我怀疑凶手在和女子因为某事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孩子被惊醒哭闹,导致了她最终难逃魔爪。” 齐冰羽说完她的推理,胡大人有点不明白,“齐先生按照你的意思说,那凶手就是为了想偷情,就先把这老两口杀死在屋里,然后还和少妇巫山云雨了一场,孩子就睡在旁边,最后打起来弄晕了小妇人,再掐死哭闹的孩子,然后一起处理的四具尸体?” 这有点于理不合,说不通,想要偷情直接出去找什么地方不能解决。 颜天睿倒是在一边但笑不语。 王捕头现在能运转的只剩下耳朵,脑袋已经离家出走,根本跟不上三位大佬的运转速度,好吧,他笨他承认,所以他只能当个捕头。 颜天睿好整以暇的开始把齐冰羽表达不是很明白的地方解释出来。 “有疑问就去核实,问一下原本这对老夫妻是否一直生活在这里,还是才来不久!另外就是这孩子面对那凶手还能安然入睡,明显就是对他比较熟悉,和这家媳妇必定不是一天两天之事,朝这个方向去找人。” 经过颜天睿的点拨,王捕头双眼 晶晶亮,好像已经知道他可以做的事情,转身就想出去打听这些。 齐冰羽在后面一嗓子叫住他,“王捕头……” “哎,齐先生还有什么事,您吩咐,有了这几条线索我保证不出两天就把人给您压回来!” 人已经兴冲冲的准备大展拳脚,这样断案子真是太过瘾了,要是忽略前面掏粪坑的过程就更完美了。 胡有为在一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只敢瞪了一脸兴奋的王捕头一眼,这货有了新人忘旧人,还知道他也是他家大人呢不! “咱们做案子就要把证据定死,可是还有一个埋在前院的死者你别忘记了。” 颜天睿摇头苦笑,冰羽就是会给人泼凉水,但是这样的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叫其他兄弟,访一下谁最近买了大量腌尸的盐,另一个要打听出来,这家男主人最后一次接活是哪,在哪吃的饭,大概什么时候回的家,最好连吃得什么都问出来。” 齐冰羽眼睛弯成月牙状,赞许的看着颜天睿,他们家颜大人果然是蕙质兰心,自己不用说他就基本都能想到,还是和他搭档最省力气。 “得嘞,我一准办的妥妥的!” 说完转身一溜烟就出了宅子,朝外面而去。 胡大人无奈的摇头苦笑,看着身后站着的两位一身清风霁月的公子虚心提问,“二位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否再给我解答几个疑问?” “您说。”齐冰羽倒是不打犇直接应下。 “这盐不可能是这家原本就有的么?” 齐冰羽笑眯眯的示意了一下刚才他们去过的厨房,“刚才您没注意到这家的盐罐子才多大一点,食盐可是金贵的东西,你真当腌尸四具跟腌四根大萝卜用的差不多那点盐就够?” “那,为啥如此肯定那男主人就是在外面吃喝之后才回家的呢?” 这次回答他的是颜天睿,他抬脚朝外走,边轻轻的开口,“尸身完整,掩埋仓促,还在前院埋尸,显然是凶手一切做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和晚归的男主人正好碰头,一不做二不休……” 齐冰羽跟在旁边,撞了一下颜天睿的肩膀,“你小子现在可以了,我的干货都被你学走了。” “见笑见笑,说起来你可是不少人的良师。” 前面的两人慢步而行,胡大人在后面步步紧跟一脸苦思冥想。 直到一抬头看到自己的那处闲置宅院,现在借给颜天睿他们暂时落脚的门匾,才惊觉,自己走错路了,匆匆告辞转回知州府衙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犯人归案 两进房子的一个小院中,齐冰羽总算是把屋子收拾得大小物件一应俱全,有了点家的味道,坐下悠闲的沏了一壶茶,想要小资一下。 二层里面的院子原本是准备留给沈木头和玫红成亲后用的,他们四人住在前面,但是拗不过玫红人家大女人突然袭来的娇羞,变成二层只住了他们两个女生,四个大男人混到前院聚首去了。 西南的天气就像是孩子的脸,即使现在已经十月份过半,依旧闷热难当,说来一场雨就是一片乌云密布,难得个清爽。 院子里面的几颗芭蕉树的叶片上面还留有刚才那场与的水珠,可是不知疲倦的知了又已经在树间引吭高歌。 “都收拾好了?”颜天睿他们几个也从外面晃荡进来,袖子挽在手肘,长衫的前襟微微敞开,下摆别在腰带上,衣服上还有汗渍,显然也是刚完工不久的样子。 一群从京城半夜出门,直到现在一个半月之久的今日才算是终于可以安稳睡个好觉的人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无聊都叫滕州这案子给冲散了,现在浑身酸疼,今天晚上我一准能睡成猪!”落秋伸胳膊抬腿的活动者这两天因为忙碌有点酸疼的关节,还算帅气的 脸上都是开心的神色。 沈木头现在只要有玫红在场,都是第一时间站到人家旁边,看得齐冰羽总是想笑,这就是不开窍则以,一开窍惊人。 而他现在看上去也是难得的轻松,听落秋在叫苦,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什么时候你都能睡成猪。” 把在坐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落秋这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他们十分相信,沈平凡说的就是事实。 欧阳修竹在整理之前写的尸单,第一次一口气写这么多份尸单,他并不确定是否完全表达了齐冰羽的意思和准确性,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和她请教一下。 “很不错,重点几乎都记录了,记得咱们主要表述的就是尸体直观表象,尸体身上伤痕,预估死亡时间性别年龄这些之外,就是解剖发现的伤痕,和最后的死亡结论。” 说到案子,颜天睿用手中的扇子给旁边的齐冰羽送上点凉爽的清风,带着猜测的问道,“王捕头可是说两天就能抓到凶手,今天可就是第二天了。” 落秋不服气的说道,“这也就是滕州,要是在京城,齐先生给出那么多的线索,我一天就能把人抓出来。” “其实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就看那位王捕头能不能想 通其中关窍,找到更直接的证据。”齐冰羽舒服的抿了口茶水,抬头正看到外面快步跑进来的王捕头。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好人不禁念叨。 光是看他一脸的激动,嘴巴咧到耳后根的模样就知道带来的是好消息。 人还没有站定就着急的喊道,“颜大人,齐先生,我们老爷叫我问问开堂你们准备去听听不?” “人抓到了?”颜天睿唇边带笑,如朗月存辉的眼睛眯着,叫眼角的那颗朱红色的泪痣更加显眼,他这个表情不光叫齐冰羽捂着猛地跳快的小心脏,也叫不是很习惯的王捕头愣神了一瞬。 暗叹,这位颜大人是生错了性别,这要是个姑娘会叫多少富家子弟趋之若鹜,男人也可以生成这般模样! “我猜想可是那男主的工头之类所为?” 颜天睿的一句话更是叫王捕头险些惊掉了下巴! 自己抓到人都有点意外巧合,误打误撞的因素,之后找到证据才敢抓人,这位颜大人坐在家中,是如何得知凶犯的身份的! 齐冰羽站起身,把歪歪扭扭的长衫整理了一下,“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位凶手是如何穷凶极恶的。” 去往州府的路上,王捕头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 嘿嘿傻笑地凑上前问颜天睿他们二人,“两位难道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齐冰羽但笑不语,颜天睿用眼角余光瞟了抓耳挠腮半晌的人,总算没有再继续折磨他,“近水楼台,想要长时间和那小妇人保持那样的关系,还不被发现,不是住的很近的邻居,就是能完全掌握男主人行踪之人。” “那您怎么不怀疑是邻居所为呢?”张口直接断言就是那户男人的掌柜之流。 “兔子不吃窝边草为其一,另外附近也并没有准备买房子举家迁移的人不是。” 这话是齐冰羽补充的,王捕头想不服气都难,人比人就是气死人,原来人家连这凶犯准备卖掉房产举家迁移都知道,怎么这问题越问越多了…… “齐先生,您就行行好告诉我你怎么连这事都知道的!”王捕头一脸的沮丧,这次自己还想显摆一下破案追凶的速度,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了。 从来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欧阳修竹居然也学会颜天睿他们说话的语气,跟个老教授一样捋着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师祖说过,盐腌死尸必有因,拖延时间就是最终目的,只是你当时没有好好在听而已!” 王捕头,“……” 小的错了,小的以后一定以齐先生马首是瞻,寸步不离。 不过师祖又是怎么回事……不过二十一二的齐先生还是位郡主之身,怎么除了白头医痴的徒弟又多了这么老大一个徒孙,京城来的几位真是会玩! 回去一定要好好叮嘱自己手下的兄弟,这次滕州来了能人了,都给他小心伺候着。 而在他眼中,齐冰羽和颜天睿二人背后几乎都自带圣光护体的神佛光环效果…… 州府之中,胡大人明显在等着众人的到来,并没有开堂。 见颜天睿并没有换上官府,便知道巡察御史没准备一起上堂,叫府上的人在后衙安置了茶水和点心果子。 “几位,就等你们了,等会开审,到与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提点。”见识了这些人的本事,又看平常谁都不服跟他都敢叫板的王捕头,那一副小媳妇一般乖巧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 机智如他自然能想象到来时候的路上,这傻大个一准是被好好震撼了一把,八成是和犯人有关的事情,走时候的斗鸡回来变肥兔子,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颜天睿对胡大人轻轻点头,几人就在和大堂相连的后面坐定,胡大人才拱手之后朝前面的大堂准备开堂审案。 第一百六十六章 肮脏的人性 一家五口全部惨死,尸体更是被那般破坏,在滕州这个地界也算是不小的案子,周围知情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胡有为特意公开审理此案,知情的人等都挤在州府大堂之外的空场上等着一窥真相。 在王捕头走访两位老人之前行踪时,找到了遇害两位老人的另一位儿子,住在临近乡村中,操持家中田产的老二,也是死者的兄弟,他们被带来大堂,作为原告跪在堂上。 旁边是一名看上去身材比较魁梧,脸上却带着畏惧紧张之色的华服男子,这人正是这家男主人做事那家力行的管事。 州府自有文书拿着卷宗,简单的把案情的基本情况陈述于人前,不管是知情还是闻讯而来的那些百姓都被犯人凶残的手法震撼,更是气怒于连给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的凶残。 纷纷叫嚷着严惩凶手,为死者鸣冤。 胡有为自有他的一套审问技巧,那管事开始是百般狡辩,最后承认和死去的小妇人确实有奸情,却也对杀人之事绝口否认。 直到王捕头把发现的血衣,还有他身上和小妇人争吵之时被抓伤的伤口展露出来之后,再说到他急匆匆没有预兆的低价处理家中房产,辞职准备离开的事 情一件件摆出来。 最后胡有为大喝一声,“可是还要看看死在你手上的几人最后一面,看看前一刻温存下一刻丧命被你活着刨开胸腹去除内脏的女人现在腐烂的模样!” 像是激起了某个被这人埋藏在心底不愿回想的记忆一般,他神情开始变得恐惧,居然伏在大堂之上,张口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胡有为叫人简单收拾一下,差人把那人吐出来的秽物清理,在把人重重的丢在地上。 “大人,我不要见,我不要再看到那几张脸……我招……” 那男子真是白长了一副魁梧的身材,现在居然畏缩的像是惊恐的妇人,满脸的惊恐,更是叫胡有为的一声大喝,吓得开始把事情的原委慢慢讲述出来。 事发那日,这家男主人接了一个路程不近的大生意,也是他们这里经常往来的老客户,作为管事他自然知道大概时间还有这客户一向都会留工人用饭之后再回来的豁达。 像往常那样,想到那虽生过孩子依旧风韵犹存的小妇人,便在屋后不久急匆匆的来到家中,想着只有妇人和孩子在家,可以好好的温存一二。 等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屋内,听到平常那屋里没有动静,倒是另 一间房中传出人声,就偷偷想要戏弄一下自己的老相好,掀开帘子就窜了进去,一把抱住门边的一人。 可是他哪成想,居然看到一名老者躺在床上,惊讶的看着他,怀里的更不是自己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居然是一位从未见过的老妇…… 面对突然出现陌生男子,两位老人刚准备呼叫,情急之下,他想也没想,随手抓起立在墙角的东西,朝着床上的没有攻击力的老头脑袋就是一下子,等血液迸射到脸上身上的一刹那,他更是想都没想,把上去想要用身体保护老头的老妇人也几下打倒,没了声响。 等一切完事,才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是把锤子,而那两个老人已经没了声息,完全没气,他把锤子丢在一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听到了门外那娘俩出门回来的动静。 情急之下,只简单的把身上脸上的血迹随便擦拭干净,换了一件那家男人的衣裳,把自己的血衣藏在了有死人的房间,迎上了完全不知情的小妇人。 对于他那孩子早就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而小妇人吓坏了,看着屋中并没有动静的公婆紧张的问他怎么来了。 他随口扯谎,说是已经把老人安 抚住还给下了蒙汗药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为了阻止女子进那间房,直接把人带到了另一屋的炕上。 一切终究纸包不住火,衣衫半解的女子弄了晚饭,这两人带着孩子如同一家人一般吃过之后,原本还想上炕休息一会,女子无意间闻到公婆房间传来怪异的味道,拉开门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她直接疯狂,死了,血迹斑斑尸体横陈早已死去多时的老人刺激了她,她歇斯底里的质问这管事,并且和他撕扯大闹,说是要把他送官。 这一闹也直接断送了自己的命。 早就在想是把这小妇人带着远走高飞还是一不做二不休一起灭口的管事下了狠心,直接把女人掐的倒地,他以为已经掐死,在把床上惊醒想要哭喊的小孩直接也掐死在床上。 面对一屋四具死尸,他看了眼时辰,急急出去砸开杂货铺的门买了一大包的粗盐回来,抗出尸体开始一个个开膛冲血摸盐,做成了腌肉,在屋后隐蔽处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直接把人埋起来。 所有内脏和凶器都被他丢到了茅坑,他想着即便臭了这里味道也不会明显,尸体腌制一时半会不会被发现自己可以回去辞工再把房子卖掉,带上家人远走 高飞。 一切被他想的过于顺利,偏就在准备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归家的男主人,脸对脸一人门里一人门外,他还抱着一身的血衣,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用自己防身的小刀对着他的头上就是一下。 人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接死在院门口。 随便把人挖了坑直接草草掩埋,怕自己惊动了邻居,赶紧逃离了这处院子。 说来也是他做贼心虚,或者是不敢继续留在这个满是罪恶的小院,如果他再沉稳一些,没准这个案子真的会像是他设想的那般,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被发现。 也可以说是老天有眼,叫一只寻食的野狗把掩埋过浅的男人尸体刨出来,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又或者齐冰羽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时间到达,他都可以逃出生天,留下一家五口的冤魂继续在那个小院中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一切真相大白,百姓们拍手称快,胡有为真的没有食言,直接把人按在大堂之上,先打了三十大板,堂下所有百姓叫着罪有应得。 但是齐冰羽和颜天睿并没有什么喜悦的神情出现在脸上,他们想到的都是那五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惊动任何人安静的离开州府后衙。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胡大人的请托 自那一家五口灭门的惨案之后,齐冰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翻阅文案工作,颜天睿也在忙着和知州胡大人了解整个滕州境内的事务和一切特殊情况,以及在查案件的侦破。 几乎整天整天的带着王捕头还有哼哈二将四处跑,欧阳修竹跟在齐冰羽后面做一些分内之事,也帮着州府出了几次比较简单的仵作事务。 简单的仵作工作并不单纯是有命案发生才会到现场检查尸首,而是寻常百姓家谁家有了丧事,到府衙报备一声,仵作看过属于正常死亡,拿着仵作盖章的文书,才能到府衙给死者消除文牒。 之后再给死者办理身后之事,这个流程和现代的户口管理比较相似。 而仵作开出的文书,就像是死亡证明,死者最后一张通行证的作用。 这日就在齐冰羽依旧沉浸在成堆的陈案卷宗中奋斗的时候,胡有为难得出现在给她预留的这间房间,手上还端着一壶刚沏开的茶水散发着香味和热气。 “齐先生,您忙着呢,怎么样,陈案没有多大纰漏吧……” 齐冰羽现在做的就是受累不讨好的工作,检查以前处理过的案子里面是否有什么冤假错案,顺便看看还有什么悬案一直积 压着没有处理处结果或者没有找到真凶的。 抬头看到胡大人这个状态,齐冰羽就笑了,“怎么胡大人您明镜高悬害怕有什么闪失不成,要是有的话天谴自己说出来,我在颜大人那边给您遮掩一二?” 胡有为知道齐冰羽这是在开玩笑,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越发熟稔也更加了解彼此的为人,时而的一两句玩笑也经常说说。 “遮掩倒是不用,有问题你就提出来,我虚心接受就是,咱做官也不是为别的,不就是想要管管时间不平事么,我希望您多多给我提点意见呢,顺带也能多学几手。” 说着就把手中的茶拿了被子倒了两杯,“来,齐先生歇歇眼睛,喝口咱们这边特产的顶级好茶,这可是京城尝不到的鲜味。” 不用胡有为太礼让,多少对茶也有点认识的齐冰羽就自己放下书,端起了一杯凑到鼻端轻轻闻了几下,凑到唇边上轻抿了一口。 微苦回甘,清香席卷,叫人身心都徜徉在山间绿树鸟语花香中的怡神之感,还有一种捕捉不到的特殊香味,叫齐冰羽赶紧又抿了一口。 “好茶,真是好茶,但是还有个味道在里面,和茶香相得益彰,互相升华……” 胡有为哈哈一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看不出齐先生年纪轻轻对茶也有这样的研究。” 他一脸神秘的打开壶盖,把壶里的东西展示出来,“这是咱们西南有名的白茶,我还加了五年以上的陈皮熬煮,才有现在咱们喝到的味道。” “妙,这个陈皮加的真是点睛之笔。”齐冰羽没忍住,直接把杯里剩余的茶都喝到口中,细细品味两种味道在口中的转变融合。 “齐先生要是喜欢,我等会再给你那些过来,累了的时候来一壶好茶,咱们才能事半功倍不是!” 双手那这杯子,接过胡有为胡大人再次给倒满的一杯茶水之后,齐冰羽这次倒是没有急着喝,而是在鼻间轻轻嗅着,叫热气熏开脸上的毛细孔,滋润着自己的皮肤。 这是她还没有穿越之前就有的一个习惯,很喜欢热气嘘到脸上的那种感觉,很是放松,“无功不受禄,胡大人您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贵人,还是先说说有什么齐某可以帮上的事情,我才考虑有没有那个享受好茶的命吧,不然心里不安!” 此话一出,胡有为睿智老练的眼睛里面都是赞许的光,果然是个聪慧灵巧,心有沟壑的奇女子。 “齐先生,我一生为官自问没有什么能叫我夜不能寐之事,但是却有两个案子至今存疑,不知齐先生能否帮我一帮。” 听到有这样的案子,齐冰羽知道必定和人命相关,能找到她帮忙而不是颜天睿,自然有胡大人自己的计较,关键很可能就和验尸上面相关,这事她自然不会推却。 “为死者鸣冤,为冤者诉不平使我们的职责,胡大人尽管吩咐就是我尽力而为。” 齐冰羽的话叫胡有为脸上燃起一片肃然起敬的神色,多好的姑娘啊,这样的胸襟是多少男儿都没有的,果然是将门虎女,直接激动的站起身,拱手一躬到地…… “那下官就先谢过齐先生,那两个案子的卷宗我都特意带来了。”说着就从衣袖之内拿出两本卷宗,直接放在了齐冰羽的面前。 叫齐冰羽不由得有点失笑,这胡大人是有备而来啊,算着自己会答应才有此一举,果然是老奸巨猾。 在齐冰羽清亮带笑的眼神中,胡有为带着点窘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过往案件众多,等您自己看到这两册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几天,我这不是着急么!” 看过齐冰羽在之前案子里面的神勇表现,他当时就有 了这个心思,现在终于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算是为死者尽心尽力了。 两本卷宗一新一旧,齐冰羽直接翻开那本比较新的,仔细浏览了起来,卷宗上面记录的东西还算详细,看时间发生的也不是很久,应该是他们正在来这边的路上发生的事。 产妇?这个名词落在齐冰羽的眼中,“难道是母子双亡?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的结论是难产,意外身死。” 胡有为听到齐冰羽的问话,把自己知道的都简单赘述了一下,“确实是母子双亡,当时只有咱们州府的仵作去查验过,婴儿是未出母体,死在腹中,而母亲应该是因为难产最后出血过大导致的死亡,这是当时的结论。”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呢?”这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生产都是女子要经历的一道鬼门关,一尸两命是有发生,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 “死者的母亲当时也在产房外,声称已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虽然很短暂,但是孩子应该是生下来了,一直不接受这个判决,一直在不断的上告,哎……听说最近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你是想,叫我开棺验尸?”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棺验尸 无论在那个时代,对于家人的身后事都看得很重,讲究一个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说法。 齐冰羽一脸苦笑,看着边上眼巴巴的胡大人有点无奈,“您要知道,这事可不一定好办,死者婆家娘家两面的人要面对不说,咱们可能遇到的就是真的开棺之后,要是真的没有看出什么,怎么和人家交代。” 说完她又看了下文案上面的时间,补充道,“再者现在这个天气加上人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能不能看出什么,得到多少线索我都没谱。” 胡有为大巴掌朝着自己腿上一拍,“齐先生,您就放心大胆的上,什么事都由我顶着,说实话这事弄得我一个老头都快成心病了,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却睁眼一抹黑,可等到你个有本事的来了,这事不办了,我怕是要中病。” 齐冰羽可以理解胡大人现在这种感觉,都是因为他们有一颗悲悯之心,胡大人一个是看死者的老母亲如此心里难受,另一个就是身为父母官的责任感使然。 “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安排就是,我跟您去看看,要尽快,尸体的腐败可是不等人。” “得嘞,齐先生有您这句话,这事就 已经成了一半,您等我消息……”说着已经抬屁股就朝着外面发足狂奔而去,那样子叫齐冰羽觉得好笑,又感慨。 这胡大人是真的把百姓的事都放在心间啊,是个好官! 没想到刚过午时,胡大人就着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齐先生都弄好了,咱们可以去看开棺现场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墓地给人的都是一种凄凉的感觉,即便是盛夏依然如此。 一处新坟之上被撑起了一张巨大的帆布,地面四周不单有新翻开的泥土,更是混杂着大量被洒下的纸钱,还有两边亲属悲戚的痛苦声。 齐冰羽到达之后,只随意看了一眼,就能轻易从在场人的神情上看出,哪边是婆家人,而哪家又是娘家,其中悲苦的情绪各不相同。 “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死了都不得安生,还要被人这样折腾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啊,要债你就找这些人吧,我的老天啊!” 这个稍微显得有些壮,个子不高喊叫的声音比哭的声更高的肯定是婆婆无疑。 而另一面那个一字未说,只光顾着抹眼泪的瘦弱老人,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已经显露出表面的棺椁 ,必是生身之母。 在那壮硕老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神色带着悲伤隐隐有些惧怕的男子,也在看着棺椁。 胡大人这次带了不少的差人一起前来,就怕出什么意外,而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到场之后,那壮硕老妇人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总朝着她的身上看来。 “闲人最好先回避吧,沾了晦气不好。”仵作这个职业也并不是齐冰羽妄自菲薄,和晦气其实不沾边,只是这样埋在地下多时的尸体肯定腐败严重,开棺之后会有尸气散出,这可是有害气体,闻多了大小也算是种毒,开口劝道。 胡大人之前也想到了这个方面,叫差人把来安排事宜的那些家属都朝稍远的位置带过去,那位婆婆嘴中带着不愿的叨咕,“当仵作的还怕晦气,怕晦气就不要挖别人的坟啊,我儿媳妇明明已经入土为安,你们这些当官的可倒是好,听那疯老婆子几句话就动我们家坟地,坏了风水谁赔啊……” 最后拉了一下身边的儿子,把他朝远处推推,“你也是,你是今年就要下场科考的人,叫你别来你非不听,躲远点,别坏了你的运气。” 那男子没辙的喊了一声“娘,您别说了。” 就低下头走到一边。 可是丝毫没有作用,那老妇人的嘴一会都没有停下来过,叫齐冰羽听得频频摇头,这位想来就是位强势的母亲和妈宝男儿子的典型搭配。 “用帕子遮挡口鼻,开棺之后都快速离开,叫尸气散一下。” 有齐冰羽的话,那些差人手脚也快,都是利落的大小伙子,也被王捕头提前支应过,对这位齐先生可是要和对他们大人一样尊敬。 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本就不是很厚实的棺材盖子掀翻在地,咣当一下倒在一边的泥土之上,开启之后,果然一股子恶臭的味道席卷而出,叫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数步。 包括胡大人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用帕子捂住口鼻,齐冰羽和欧阳修竹更是直接穿上了罩袍和手套,脸上是一条齐冰羽亲手改进的挂耳面巾,形似口罩,挡住了外面的大部分味道。 口罩的夹层之内,齐冰羽特意放了一些干芫荽和干薄荷,能起到清新的作用。 “我的萍儿啊……”瘦弱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跪在远处放声大哭,身边是一名同样在默默拭泪的小姑娘。 胡大人在齐冰羽的边上望着那边的情形,给她解释道,“那是死者 的娘和妹妹,她们家就还有这两口人。” 齐冰羽点头表示明白,和欧阳珏带上工具箱就朝着空无一人的棺椁边上走去。 棺椁的材质并不上乘,看上去还有些简陋,虽是一具棺木里面却葬着一大一小,娘两个。 棺材底部垫着的被子已经被尸液浸透,看上去小孩子是被放在母亲的臂弯中一同下葬,现在两具尸骨都已经严重腐烂,只能从轮廓中看出大概骨骼撑起来一堆黑绿色的皮肉,上面满是浓水和蛆虫,很是恶心。 一边上有早就架好的一个桌子,上面垫上了白布,齐冰羽一点没有对眼前的景象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小心的伸出双手,试探着想要把那个小孩子的身子先从棺椁中移动出来。 因为身子小重量比较轻,加上她手上力道拿捏的有技巧,只有部分筋膜连接着骨骼的小孩子被齐冰羽成功从棺材里面轻轻移了出来。 而在试探挪动大人的尸体时候,刚一吃力,身子上面的腐败肉碎就开始往下掉,连头肩的位置都朝后扭曲过去,叫齐冰羽不敢再动。 “不行,大人的拿不出来了,只能在棺里验尸,欧阳,你叫他们给我找块板子,比棺材略宽就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头重脚轻 这样的检验欧阳修竹并帮不上太多的忙,只是从旁协助,递上工具和记录尸单。 齐冰羽依旧是先从那个小孩子的身上入手,小孩子皮下本就没有多少脂肪,现在腐败的几乎除了一些软组织的碎屑和干瘪的内脏之外,就只剩下一具小小的骨架。 在桌子上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无比凄凉。 身上包着一块小被子已经被齐冰羽打开,很轻很轻,就像是里面的孩子还有呼吸一般,主要是她怕动作大了,里面的骨架都直接碎裂开来,这样的小生命太过脆弱。 欧阳修竹端着托盘,而齐冰羽开始用镊子小心的一点点清理那些残存的软组织,既然尸体腐败成这个样子,表面的损伤和皮下出血根本已经不可能看出任何价值,那就只有看最内在的骨骼。 胡有为这时候也强忍着心了翻江倒海的难受,站到近前,看着齐冰羽一丝不苟的工作,细心的一点点清理,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烈日当空,在这样的地方工作,齐冰羽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她只能用手肘部分的衣服蹭干,不能叫汗水跑进眼睛里面妨碍工作,后背和前心这些地方的衣裳都已经湿透。 终于把小小的尸骨清理出来,入目的情 形没有叫她松一口气,而是紧紧皱起了眉头,朝着胡有为望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不正常,只一眼齐冰羽就已经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事真的不简单。 小婴儿的头骨在刚出生的时候为了顺利从产道逸出,头顶百会穴的位置那块骨头是没有完全闭合的,十分娇弱,有过育儿经验的人们都知道这一点。 更可以说这个位置几乎除了一层皮肤的防护,几乎就是和外界相通的,而一皮之隔里面就是人体最为精密也是最重要的脑组织。 而孩子就是头顶上卤门那块地方几乎整个塌陷不说,周围的骨骼居然都可以看到清晰的骨折痕迹,虽然孩子的头骨很脆弱,但是受到这样的破坏性损伤,一定是人为造成。 任何一个接生婆或者有生产相关经验的人都不会对新生儿的头顶上施加这样破坏性的外力。 “尸单记录,婴儿头顶卤门和周边骨骼变形,头顶骨骼发现外力施加,造成朝内部凹陷骨折碎片。” 齐冰羽继续检查孩子身上的而其他骨头,在看到弯折成不正常角度的手骨和腿骨之后,眉头越皱越深,“右手小臂前端折断型骨折,腿骨异位。” 现在这样的结果根本都不用怀疑, 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死于母体难产会造成的羊水倒呛或者是脐带绕颈窒息等原因,而是死于人为因素。 现在这个时候,胎盘和脐带等物已经不可能被找到,齐冰羽直起腰身,用那块小被子把小孩的尸骨覆盖住,转身朝着身后不远那副薄棺看过去。 “齐先生,那样好检查么?” 尸体在棺材内,别说那味道就是那半人多深的棺身,齐冰羽要怎么下手检查。 胡有为带着为难的看着一脸淡定的齐冰羽。 “事在人为,没有不能做的,想要知道真相,就不能再破坏尸体身上留下的那些东西。” 齐冰羽开始收拾自己身上的东西,过长的衣袍下摆,直接被他塞到了腰带里面,后面的部分被她直接打了一个结,晃荡在身后,拿过一条没用过的帕子,直接围在自己的脑袋上,把所有的头发都包裹进去。 身上所有可能掉落或者垂落的东西都被她拿下来放在一边,紧了下腰带,齐冰羽直接把刚才差人找来的一块木板架在了敞开的棺材口上。 “叫两个差人过来帮忙,另外欧阳你可能要在边上帮我一把,别叫我下来的时候丢人摔倒才好。”齐冰羽轻松一笑,她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有点滑稽 ,但是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她这份对于验尸工作的认真情绪感染了在场所有州府的差人,即使现在条件再恶劣,也没有人再说一个不字,看看人家齐仵作,那可是皇帝都见过的红人,更是一位将门出身的郡主之身。 在看看人家现在面对死者谨慎工作的态度,他们都一个个自叹不如。 齐冰羽的腰上一个用力,直接窜上了棺材边,小心的蹲在上面,双脚搭在棺材两边,肚子部分爬在了木板上面借力,上半个身子几乎都伸到了棺材里面。 周围看着的那些大男人,还有那些家属们都震惊于这个景象,要知道现在棺材里面可是还有一句烂乎乎满是蛆虫,臭气熏天的死尸,齐先生现在几乎就是和死尸面对面,零距离啊…… 想想他们就头皮发紧,想要打一个冷战,人家这个胆子是怎么长的! 也许这女子的身体并没有被清洁过,生产时候过多的血污造成了加速的腐败,特别是产道附近和下半身,腹部的位置也很不理想。 而齐冰羽要看的主要就是这些位置。 因为位置的原因,下来之后齐冰羽首先面对的就是腹腔,肚皮上的肉已经腐烂,里面的脏器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却也 都看不出所以然,叫她想找一下子宫所在都没有目标。 闷闷的声音从棺材里面传出,“把板子往下面移动两步的距离……欧阳,镊子、剪子、柳叶刀和托盘、纱布……” 齐冰羽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很怪异,没办法,丹田位置被挤着还有口罩捂脸,能出声都要说她体力不错,站在棺材边上的胡有为都替齐冰羽感到头重脚轻,眩晕的难受。 就是这个姿势,齐冰羽在里面足足呆了有一个时辰之久…… 不断的要一些工具,又叫欧阳修竹拿走一些东西,前一点,后一点的移动着腰下承担身体全部重量的那块木板。 如此良久之后,“行了,你们拉我上去!” 齐冰羽现在已经觉得腰部以下都离家出走了,唉唉叫的被两边差人从棺材里面拉了出来,才单脚落地,剧烈的眩晕和重度脱水就差点叫她直接昏死过去。 一只大手直接环住了齐冰羽的腰,把她整个人不嫌臭的抱进怀里,“你这么拼干嘛,不知道顾着自己!” 是刚才到此,一直没敢出声的颜天睿他们,颜天睿看着怀里哪哪都软的人,心疼不已,刚才要不是怕自己突然出声,这人直接摔到死尸身上,他早就动手把人拽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上梁不正 朝着旁边的胡有为又瞪了一眼,这才接过王捕头送上来的一个竹子水壶,凑到齐冰羽的嘴边,“来,张嘴喝点水。” 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大量的补充水分,可是口干舌燥的感觉依旧叫她没忍住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水补充体内的缺失。 “你怎么来了。”那人把水壶拿开,齐冰羽才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看着旁边也是一身尘土的颜天睿。 这人显然是匆匆赶来,应该是知道消息就赶到这边的。 而那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叫她在众人眼光中有点害羞,不自在的动了下身子,“我没事,这样抱着就算我不嫌你脏,你也不嫌我臭啊!” 自己身上现在除了汗味,那浓重的尸臭更是叫人难忍,这人就一点都没发现。 “别动,确实挺臭的。” 但是嘴上这样说,还是小心的扶着她并没有松开,一直到把她扶着坐在旁边一处坟墓前石台上坐稳,才松开手站直身子。 “可看出什么了?”齐冰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找欧阳修竹要来纸笔,自己低头开始奋笔疾书的写下尸单。 胡有为和颜天睿都在看着她写的内容,惊愕的相互 看了一眼。 而刚才在开棺之后就躲得远远的那一家人,在那位老妇人的带领下走到他们跟前站定,“各位老爷,现在是不是完事了,我们可以从新封土埋上了吧,这大热天的别大伙都在这耗着了,弄完了都能早点回去。” 虽然这老妇人嘴上说的还算客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嫌他们没事找事,大热天找罪,还拉着他们一起作陪的埋怨样子,眼睛一眼一眼的对着齐冰羽那边丢了好几个卫生眼。 那两位大人她可不敢瞪,一位是知州老爷,另一位看上去更是不一般,倒是这个小仵作来来回回的折腾半天,纯属多事。 齐冰羽自然看到那埋怨的眼神,摇头失笑,现在就埋怨上了,那等会还不是要骂死她,咒她不得好死,因为…… 缓过点劲,齐冰羽慢慢的站起身子,把手里的尸单,连带刚才欧阳修竹记录的婴儿尸单递给面前的两位大人,“死因有异,可能要停尸查访,真相大白之后再盖棺定论。” “什么!你个小小的学徒在这里鼓捣半天我们积善人家就不说啥了,你还给弄个死因有异,怎么滴,之前仵作看尸身都说没有异常,到了你这看 看两把骨头,一堆烂肉你就能看出死因有异来了!” 那老妇人不知道是不是被热糊涂了,听了齐冰羽的话,当着胡有为和颜天睿两人的面,周围还有一大帮跟着晒了大半天太阳的差人面前,就开始对着最年轻的齐冰羽大呼小叫,抒发心头的不满情绪。 “我们不信你的,这你一吧嗒嘴就成了这生孩子生死的没本事玩意,成了被人害死的不成,我们老徐家还摊上人命官司了这是,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快一边呆着去,叫你师父去看,信你的才有了鬼!” 齐冰羽但笑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老妇人发疯,倒是另外那位死者的娘亲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到这边而来,双手朝前摸索着,一看就是眼睛已经不能视物。 “娟儿,给你姐验尸的先生在哪边?”她是想要找齐冰羽的位置,身边的女孩扶着老人,轻轻的说道,“娘,先生就在你正对面了。” 那老人没有预兆的直接推开身边的小女儿,直接跪在地上就是三个响头磕下,颜天睿和齐冰羽同时上前,“老人家,您这是干什么啊?” 老人未语泪先流,抓着伸到面前的两只手,也分不清谁是谁,就感激的哭 喊道,“老婆子眼睛坏了,但是我能听别人告诉我,先生您为了给萍儿伸冤都受了多少的苦,我这三个头您受得起啊!” “老人家,我们身为仵作,就是不能叫一个遇到的人蒙受冤屈,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您别这样。” 老人根本不听,转身还拉着小女儿也要给齐冰羽磕头,叫身边的差人们给劝阻了,“老人家,您别为难我们先生了,她现在自己都站不稳当还要扶您,您谢过就可以了啊!” 被甩在一边的那个当婆婆的不干了,嘴里嘟囔着装腔作势,一边不愿意的扒拉开想阻止她的儿子,对着欧阳修竹的方向喊道,“这位当师傅的你也不管管你徒弟,平生事端就不说了,还在那冲大头,您这是管教不严啊,我看,您还是赶紧看看尸首,没有问题咱们埋了好了,这徒弟也趁早逐出师门,省的给您丢人。” 除了不明情况的那娘家娘俩之外,在场所有人都用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这位颐指气使的老妇人,齐冰羽更是没准备搭理她,直接转身就和颜天睿离开。 而欧阳修竹还在收拾工具,有的差人在收拾两具尸骸,小孩子的简单,布单子一包,不嫌有味 道捧着就回去了,而那大人的,就只能连棺材一起抬回去。 老妇人更是被齐冰羽这样的态度刺激,还在对着欧阳修竹一顿挑拨,最后逼得很少说话的欧阳修竹都忍不住,“真逐出师门也是她逐我,那是我师祖!” 说完就带着工具箱转身离去。 胡有为对着老太婆也十分厌烦,没好气的对她旁边的年轻男子说道,“此案本知州已经准备受理,你们全家和与案件有关的一干人等,最近都不要离家,不可远行,随时等待配合差人传唤和调查,知道了么!” 那年轻人还算是有点休养,对着胡有为抱了一个学生礼,看来也是个准备走科举的童身,“学生冒昧,这些学生都省的了,那位大人和仵作先生是……?” 胡有为并没有回答他,凭什么自己要有问必答,何况这人有这样一位娘亲,想来现在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出来的,根本不想理会,直接驳头就走,甩都不再甩他一眼。 心中感叹,这样的人居然也想做官,真当官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有这样的娘做了官早晚也是贪官,这叫千变本性不离窝,长辈就是这人半辈子的原形。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逆推回宫 下午那怪异姿势的验尸确实叫齐冰羽浑身难受得到了府上沾床就没再起来。 大晚上本就是西南比较炎热的地带,齐冰羽还是习惯性的开着窗子睡觉,但是肚皮上感觉到衣物在微微骚动,还有冰冰凉凉又软乎乎的触感时隐时现,弄得她有点痒痒的,从睡梦中惊醒。 她脑子反射出来就是一些冰冰凉凉长相不是很友好的某些小动物…… 手里的银针已经扣在手指间,而睁开眼的一刹那,她看到的并不是那种细长条的动物,而是一个人,此时正坐在她的床边,面朝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没有多考虑,手上的银针已经朝那人脖子上的穴位刺去,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腕。 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是颜天睿! 齐冰羽警惕的心霎时放下,用床边上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你大晚上的到我房里,是准备夜袭么?色狼颜大人!” 颜天睿把手里拿着的小盒子展示出来,里面是淡淡绿色,看上去很是晶莹,带着淡淡花草香味的膏体,“还不是想着你太沉,肚子没少受罪来给你上药的,这可是欧阳家出产,效果应该不错。” 下午的事 情虽然过去,但是颜天睿一直放在心中,更是没有忘记齐冰羽从驾在棺材上的板子下来之后除了肌肉酸疼,手还在一直揉自己的肚皮。 “抹药你都不用点灯的么?” 颜天睿的脸本就长得出色,在烛光的映衬下,再泛起点点红晕,加上他微低下头那个好看的角度,这副景色叫齐冰羽问完就狠狠的咽了一声口水,声音大的都怕颜天睿也听到。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小暧昧,毕竟一男一女,青春年少共处一室之内,还有一位衣衫不整在床上…… 两人还是有婚约存在的关系,齐冰羽一点都不意外,后面要是真的天雷勾地火都很顺理成章。 把她微微掀起的中衣拉好,遮住下面的春色,颜天睿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上流出来的汗,“这样我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多摸几下,正大光明的啊!” 齐冰羽只回他一个切字! 倒是叫皮薄的颜天睿紧张的把手里的药盒放在桌上,险些碰到了床边的烛台,“行了,估计明天就没有淤青了,你先睡!” 已经没有多少睡意的齐冰羽逗笑的问道,“那你不睡觉要去干嘛?” 已经闪身准备来开房门的颜天睿努力平定自己复杂的心 绪,“我去透口气。” 直接快速拉开房门,并快速带上。 听着屋里女人传来一阵嚣张至极的笑声,颜天睿有种很想冲进去把她按在床上揍一顿的冲动,真是好心没好报。 担心她身上的淤青特意给她上药,还被这样逗弄了一顿,他们到底谁才应该是被调戏的那个! 知州府的后堂之中,几乎所有人全部出席的一次案情分析会议,胡有为把齐冰羽推上了最前面的位置,没办法,这个案子只有仵作最有发言权。 “现在毫无疑问女子还有婴儿都是在生产的时候死亡,但是死因这次尸检和之前的尸检出现了异议,我的验证结果是婴儿死于头骨遭受朝内的作用力造成骨折,而手骨和腿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错位。” 齐冰羽拿着两份尸单,严肃的说道,“而女子的骨缝已经开到了最大限度,在死后依旧没有任何闭合,完全有正常生产的条件,这样的情况下,两名作用关系紧密的死者最后的死亡原因,我完全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虽然不想朝这样残酷的方面去想,但是只有这样的解释可以完美的结合两具尸骨给出的线索,“我怀疑是有人把已经生出来 的孩子,顺着产道逆推回母体内,造成母子双双难产死亡的假象,这是谋杀。” 胡大人和王捕头听到齐冰羽最后的结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生产的罪过他们都能想象到,像齐冰羽说的那样,这个做下此事的人,可谓是滔天大罪。 齐冰羽转向一边的胡大人,询问道,“当时在产房外的女子母亲可是所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是,而且很肯定的说没有听错,绝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颜天睿带着疑问开口,“产房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男子应该是不会进入,那首先我们要查的就是在产房中,除了死者之外接生的人或者是进去的人,这点直接问死者的母亲最真实。” 王捕头知道这是颜大人在给他们指一条查询线索的路,仔细的听着他的安排。 “而后,冰羽你能不能在孩子的身上证实,他确实已经到过人世,这点很重要。” 颜天睿的话和齐冰羽的想法不谋而合,“可以,婴儿的内脏虽然干瘪但是相对留存还算完整,我可以通过肺部肺泡的充盈程度进行验证。” 最后看向胡有为胡大人,颜天睿把最后一件要务交代下去,“死者一个 小妇人,深居内宅,孩子更是不可能有什么仇人,这样除掉他们一定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也就是利益点,胡大人你要着手把和死者所有有利益冲突的人际关系全都梳理出来,最大的得利者就是第一嫌疑。” “是,我这就安排下去,一定事无巨细,全都摸清楚。” 用眼神示意齐冰羽,问他还有没有补充,齐冰羽微微摇头,所有人都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自己的工作,誓要在死者沉冤月余之后,给死者母子一个公道,叫他们能早日入土为安。 而在胡大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冰羽在后面叫住了他,“胡大人,我记得除了这事,你还有一个麻烦准备丢给我呢吧?” 除了验尸,在尸体上尽量找到当初忽略的线索之外,齐冰羽别的并帮不上多少忙,等下验证了婴儿的肺部情况,就只剩坐等他们的查访结果,再帮着梳理一下就没有其他事情。 她想着,叫胡大人头疼的另一个案子,自己也是时候可以拿起来,先了解一下大概情况。 “是啊,那个案子卷宗就放在您屋里,已经三个姑娘遇害了,最早的都半年多时间了,凶手一直没能归案,可是咱们州府上下所有人的心病。”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连环命案再现 半年…… 这个消息对于齐冰羽来说并不友好,说实话半年的尸身基本上正常腐败得就剩下一副骨架,还验什么尸! “最近的一位遇害者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有为掰着手算了一下,“也有三个月左右了。” “成吧,您先忙您的,我先去翻翻卷宗再找您。” 三个月啊,想想之前那位才死了一个多月的产妇,可以找的东西都少之又少,三个月,多了一倍的时间不说,还正好就是西南这地方最最炎热的几个月,可想能找到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 光是用想的,齐冰羽就有点头疼,真不知道胡大人是不是有意在整自己,出手就是两个这样棘手的案子,问题是,她想帮也看不出来什么不是,这就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一个道理。 欧阳修竹在州府特意给他们拨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小心的按照齐冰羽之前的交代处理一早带回来的婴儿肺部组织。 没有精密的仪器,齐冰羽面对已经干瘪的内脏,想要看到里面细胞的形态,也只能依靠那双特殊的眼睛,好在还有欧阳修竹帮手。 “齐先生,这样可以了么?” 被抹片放在珠片上面的一下块切片,颜色和形态基本都恢复的 差不多,齐冰羽仔细的看了好久,最后才肯定的点头。 “确实是已经被空气冲涨过肺泡,虽然不多但是很明确已经有过,完全可以证明婴儿已经溢出了产道,自主呼吸过。” “齐先生这个是什么说法啊?” 对于婴儿方面的知识,欧阳修竹并不是很清楚,他听着齐冰羽的话都是不解,只能虚心请教。 “小孩在母体中的时候,是依靠期待从母体中得到养分这次必要资源来成长的,而不管什么时候人没有氧气都是不能存活的。” 齐冰羽把婴儿在母体内简单的环境和欧阳先解释了一下,像是这些知识在现代都是很普及的。 “婴儿出生之后都会被外界空气刺激,张开口鼻啼哭出声,产婆会给婴儿清理口腔里面的秽物避免呛咳。” 这样解释欧阳修竹就能大概知道齐冰羽判断的标准,之前他看到过肺部肺泡的呼吸原理,原来人在降生之后,真正的呼吸就是从那一声啼哭开始的。 有了这个结果的出现,齐冰羽之前的理论和死者母亲的话都被得到了证实,那声孩子的哭声绝对不是幻听。 齐冰羽拿起从那天就被放在桌上的一分卷宗翻看起来,这正是那起已经有三名女子 遇害的案子,叫胡大人头疼不已。 之前叫齐冰羽不解的是为什么间隔时间这么久的三名死者会被胡大人合并成一起案件,还对凶手没有任何线索! 在翻开卷宗的时候齐冰羽终于找到了答案,这三名女子都是在同一间荒废的宅院中被发现的,而且死状还有一个惊人的相似之处。 三名被发现的死者都是被翻着绑住了双手,蒙着眼睛,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脖子上被绑缠着一根自己的腰带,跪在地面上,额头触地,下身的衣物不整。 这是为了仪式感还是凶手的变态心理,如果真的有被侵犯,是在生前还是死后? 另外这个特别的姿势,是不是有什么意义? 那些女子为什么和一名男子到这样一处荒宅中,如果是之前的第一个除外,后面的那两名女子难道不是本地人? 不知道这个宅子中曾经发现尸体,还会傻傻的重蹈覆辙? 欧阳修竹也好奇的看了几眼,现在他跟在齐冰羽身后越来越有当初其父欧阳珏的风范,什么都很好奇。 看到那上面描写的现场记录,还有一个个案发的时间叫他直接垮下一张脸,“这么久……尸体上还能看到什么吗?” “骨头肯定健在,别 的就真不好说了,只能看命……找个时间咱们去义庄那边看看吧,我记得义庄有间屋子专门放无人认领的尸身的。” 对于尸体的管理,龙廷还是有一套标准的,凡是无人认领的尸身都会在官府开设的义庄暂存半年,半年之后就会被官府统一掩埋。 第一名死者的尸身眼看就到了这个时间限制,希望还可以看到。 齐冰羽骑马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还能驾驭,只要别叫她策马狂奔缓步慢性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欧阳修竹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朝着义庄的方向而去,到了大门口遇到的还是之前的那位见过面的守门人。 当知道他们是准备看半年前的尸身之时,连那位守门人都忍不住先臭了一张脸。 “这位大人,您这一到滕州怎么总是这样有挑战的案子啊,那房子,除了有客到,一年只会开两次门,半年一清理的时候才有人去,去一次我们都要臭两天。” 齐冰羽对自己的好运气也是无语,“还不是要多谢胡大人看得上我们,这不就是他给安排的差事。” 就在他们刚要准备进去的时候,一匹急马,用脚齐冰羽望尘莫及的速度朝着亦庄这边而来,叫三人都站在门 口超大道上张望。 “齐先生,快上马,第四个,第四个出现了!” 来人是落秋,他今天不是跟着颜天睿去了周边的乡下,寻访已经回家养老的那位接生婆,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别急,什么第四个,你说话别没头没尾的。”人才在面前站定,马蹄带起不小的灰尘,齐冰羽捂着自己的口鼻,仰头看着马上的人。 “就是之前已经死了三个的跪尸案啊,胡大人说早上还和你谈起来过,这不我们回来又接到报告,说是发现了第四死者了。” 齐冰羽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激动,“难道又是那个荒宅?” “不是,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一座给猎人歇脚的木屋里。” 换地方了,看来颜天睿和胡大人都已经到了,与其去看那几具已经放在亦庄很久的尸身,这名刚发现的死者显然会提供出更多的线索。 齐冰羽没有犹豫,直接拽过马匹,翻身上马,落秋一把接过她手里的缰绳,合并在自己手中,“我来,齐先生你抓稳了就好,就您那个速度等到了地方都天黑了。” 齐冰羽也不和他争这些,直接抓牢了马鞍和缰绳的下面,任由落秋的马带着自己身下的马儿开始快速奔跑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山边小屋 这次的现场并没有太多围观的百姓,已经出了城区,是在去往郊区的一条不是很显眼的山道附近,离主路有些偏的位置上。 地势比较高,算是已经朝山内行走的路段,不是进山的人基本都不会知道这边还会有一座这样的小房子。 屋子很简陋,虽然可以看出使用过的痕迹,却也只是能挡雨不能遮风的简陋,离远都能看到屋子里面有人的身影在晃动。 齐冰羽到达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去查看尸体,而是站在马边上看着周围的大环境。 颜天睿他们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到了,进来看看吧。” 颜天睿的情绪不高,胡有为更是一脸的愁苦,他可能是在想要是之前这案子破了,八成里面的人就不会遇害,还能好好的活着。 齐冰羽了解这样的心情,往往连环的案件更能给侦办人员这种压力,觉得对不起之后遇害的那些死者。 欧阳修竹和她穿戴上罩袍,带上了口罩,齐冰羽更是直接把头发都绑在布巾里面,才踏足这间给路人歇脚,猎人过夜的小木屋。 本是善举与人方便,建造者也不会想到这里会变成罪犯谋害生命的摇篮吧。 屋子里面人不少,是王捕头带着两 名差人还有胡大人和颜天睿他们,再加上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就显得有些拥挤,毕竟地上还有一位死者。 王捕头他们率先出去,把空间留出来给几位大人交流。 “齐先生你看看吧,除了地点不一样之外,这个场景就和之前我见到的三位死者一模一样,那个畜生又出来行动了,哎……” 胡有为显然已经简单的看过了现场,在边上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卷宗齐冰羽刚好才看过,她尽量把脑中已有的框架打破,去用现在自己看到的线索去构建一个全新的案件,她担心的是自己会有先入为主的引导,错过了其他细微的证据。 地面上一名女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跪在地面之上。 脖子上面一根腰带就落在地面,前端绕过了女子的脖子,这样直观的画面就叫人觉得这根腰带就是凶器。 女子圆瞪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定格在绝望不甘和痛苦的一刻,右边的脸抵在地面上,就是这样一个姿势趴跪着。 周围的东西并不多,看得出和案子的关系并不大,也没有打斗的迹象,从外在的衣物上可以看出这个姑娘家的生活应该并不算是贫穷,虽没有环佩叮当,但是头的旁边 还有几样头饰,衣料也是细棉布的简单衣裙。 在进门的时候齐冰羽就看到了一个只有女子才会在出门时挽着的小篮子,里面放着一些新鲜的野菜和新挖的竹笋,还有一小包的食盐和一包糕点。 “王捕头……”齐冰羽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王捕头出现在门口边上,“怎么了齐先生?” “你先带上人,现在就到附近可以买到这些东西的地方去询问一下,有没有人注意到死者,隐晦的问一下有没有人跟着她。” 虽然野菜和竹笋后面的山上也有,但是齐冰羽注意到,女子的鞋子和衣摆都很干净,并没有泥土的痕迹,这些东西明显都是和糕点食盐一起在别处买来的。 新鲜的程度不用怀疑时间会超过一天,这样的天气,离土的野菜很快就会发蔫,像篮子里的状态,最多也就是早上的事情,现在天色还不算晚,希望还能打听到什么。 看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王捕头懂了齐冰羽的意思,带着人匆匆离开。 齐冰羽轻轻移动了下尸体,并没有解开手上的绳子,而是检查了尸僵的情况和尸斑的形态。 “从尸僵和尸斑的形成上看,死者死亡之后并没有被移动过位置,而尸僵的程度刚形成不久 ,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到三个时辰之前。” 一个小小的荷包在齐冰羽翻动尸体的时候,从散乱的衣服里面掉落出来,齐冰羽拿起打开荷包,倒出来里面的一小块碎银子和十几枚铜板,“死者那些首饰都是银子的,还有身上的钱袋都在,耳朵上的耳环也在,看来凶手并不是为财。” 胡有为补充说道,“之前的几起案子死者的钱财首饰也都在身上。” “手上的绳子不要解开,把人送义庄吧,你们去找死者的家属,我先去解剖看看具体的情况,咱们再碰头。” 现场并没有多少的线索,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已经准备离开。 在龙廷,好就好在,解剖并不用等死者家属签字,只要是官府怀疑非正常死亡的,直接带回去就可以验尸。 四条人命,这个担子不光叫在场之人全都沉默,也叫齐冰羽他们觉得身上的胆子很重。 回去齐冰羽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牵着缰绳一步步的走,颜天睿陪在一边,也徒步前行,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交谈,而是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的道路上。 “你怀疑凶手是跟踪死者,在这附近动的手?” “有这个想法。”齐冰羽点头,一直在看路上的痕迹,如果 死者和凶手不认识,那个姑娘是怎么到这偏僻之地来的,是工具,还是步行? 地面上除了之前他们留下的新鲜马蹄印记,并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留下的痕迹,倒是脚印不少,想来是有村民进山留下的,还有刚才离开的王捕头一行人。 在一处朝小屋方向转弯的路口,齐冰羽有了发现。 把缰绳交给了欧阳修竹,蹲下在路边查看,时不时还扒拉一下草丛,颜天睿想要上前的时候直接被她一嗓子吼住,“你们谁都不要过来。” 地面上的痕迹有点杂乱,像是有人在这来回走动过,而怪异的是,脚印集中的位置是在一颗大树的后面,并不是在走道上,地面的草皮都被踩倒了一片。 而就在不远的地方,齐冰羽还捡起了几根明显是掉落的草。 “现在可以肯定,凶手是在这里和死者相遇的,并不是尾随,而这几根野菜和小屋门口篮子里的是一样的,可能是不经意间掉落出来的。” 她指着地上一双比较小的脚印说道,“这个脚印比较小,应该是女子的,而边上这个脚印,大而且很宽,这男子的个子至少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而女子脚印消失之后男子的脚印有了目标性不再杂乱,还深了很多。” 第一百七十四章 路线分析 “是负重?”颜天睿马上想到了最直接的可能。 如果一个人背起或者扛起另一个人,那么他的脚承受的重量就会增加,脚印自然更深。 齐冰羽点头,“那边是不是有集市之类的方向?” 颜天睿他们之前就是从那边回来的,点头,“对,那边再走不远就有一个小村子,正是咱们要找的那个产婆现在居住的地方。” 他们就是从那边回来,碰到的胡有为才知道这边发生了案件。 “咱们顺着脚印再走回去看看。”齐冰羽这次并没有再牵马,而是把落秋他们都留在了转弯的路口处,只是和颜天睿徒步沿着之前发现的那个脚印朝回走。 直到再回到小屋之后,脚印在门口消失,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凶手是在之前的地方和死者纠缠,然后把人带到了这边的小屋,实施罪行。 “这段路并不近,还是上山的小坡道,身上带着一个人走这么远,凶手是个很强壮,体力很不错的男人,并且不缺钱!” 颜天睿把自己想到的和齐冰羽分享,对于他说的齐冰羽也能想到,赞同的点头。 然后走出来朝门口进山的方向走了一段。 “凶手还很有脑子,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朝着 大山里面去的。”进山之后便不好追踪,里面的突发因素很多,并且下山的通道并不是只有这一条,不管凶手最后落脚在哪,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回去,还不被发现。 两人再朝路口走的时候,齐冰羽皱着眉头,又说出了两个她能想到的线索,“这个凶手不光不缺钱,可能也不缺女人,又或者就是一个那方面有隐疾之人。” “此话怎讲?” “刚才帮死者整理衣物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一下,表面可以看到猥亵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体液,所以我怀疑可能没有进行最后那一步,至于是因为不想还是因为不能,我也猜不到了。” 滕州城门口,齐冰羽和颜天睿兵分两路,颜天睿去忙他的,毕竟还有一个产妇死亡的案子要后续核实,现在又多了一个叫他头疼的连环命案。 而齐冰羽则是调头,直奔义庄,估计今天晚上都要住在那边,等着她的不光是刚送过去的那名死者,还有之前的三位,她都要复检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他们到达的时候,那位义庄的守门人已经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到来,自觉的上前牵住马缰绳,“我就知道少不得你们还会过来,都给你们准备好 了。” 齐冰羽挑眉,这是多不愿意看到他们的节奏,怎么感觉里面带着无奈呢。 接着一想,他们到了就证明是有大事发生,也就释然了,莞尔一笑,抬步朝里面走去。 刚想朝着之前验尸的房间走,身后那位守门人叫了一声,“这边,之前有人过来叫我给你们收拾了一间屋子,看来你这位年轻人是要打算常驻滕州了啊!” 说着就带着齐冰羽他们朝在门口附近的一间看上去不很大的房间而去,打开门,里面的场景叫齐冰羽很是欣慰。 一排排架子靠在墙边,临窗的桌案放着纸笔,中间一张中心为台子,边上呈现凹槽的解刨台,还有放工具的小桌案一应俱全不说,光是照明的蜡烛架子,就有四排之多,两扇窗子上方敞开,张了纱网在上面,既隔绝了西南这边过多的小虫子,还可以通风。 这简直是齐冰羽最开心的一刻,“是颜大人交代你的?” 这里和自己在刑部的解剖室几乎相差无几,而能这么清楚格局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是颜大人给的图纸,胡大人掏的腰包,我和老王负责出力,不过我可没要工钱啊,我就是想你这小伙子也算有点本事,就当帮一把叫你 多破点案子,给我里面那些老兄老弟们一个公道就成。” 齐冰羽对这位不起眼却有着淳朴想法的守门人展露一个大大的笑脸,“您这也是积德行善,我一定好好努力。” 那人也没多说,直接转身出去,估计是要把之前刚送到的死者给搬运过来。 欧阳修竹自是出去跟着帮忙,抬尸的事情最近他可是没少干,就应了齐冰羽一句积德行善了。 齐冰羽自己动手准备解刨前需要的工具和工作,白色的裹尸布被他们两人抬着轻轻放在解剖台上,然后被打开,欧阳修竹走到她旁边开始穿戴罩袍。 “齐先生你怎么了,情绪不是很高?” 他进来就发现齐冰羽像是在若有所思,以为她是在想关于案子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还有点伤感,才有此一问。 齐冰羽微笑的转头,虽然口罩蒙面,弯弯的眼睛也能看出她现在的表情,“看到了这里突然有点想京城了,还有你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那么精力充沛,颠三倒四的。” 当着人家儿子这样说欧阳珏,其实有点不厚道,但是没想到,欧阳修竹居然也露出和她相似的神情,不过也只是一会的功夫,就甩甩头,举着穿戴整齐的 双手。 “我倒没想家,至于我爹,呵呵,保证三十年如一日的没有正形,习惯就好。” 远在京城正在抱着卷宗努力的欧阳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笑嘻嘻的对着小喜说道,“八成是我师傅惦记我了,没准又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呢。” 话没说完,接着又是两个喷嚏,胖乎乎的小喜撇嘴,“一想二骂,那这个八成就是修竹公子在骂您呢,您别想说是修竹公子还有颜大人一起惦记你,问自己信不信。” “你个小东西!”两根手指直接掐上小喜肥嘟嘟的脸颊上,掐的人嗷嗷叫唤。 在一边专心看医术的玲珑抬起头,大眼眨巴的看着一老一小又开始没有正形,嘻嘻一笑,继续看书。 “都准备好了,咱们准备开始吧。”齐冰羽也站到了尸身旁边,并没有开始动手,而是在低头研究死者依旧没有被松开的双手上面那处绳结。 刚才在现场就注意到,这绳结并不是寻常的绑法,至少她就不会这样绑绳子,才特意没有松开,“欧阳,把这个绳子的打法画下来,这可能透露出凶手的信息。” “好!”欧阳现在经常画一些伤口的形状还有现场的分布图,绘画的功底突飞猛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死因 一切留存了资料,齐冰羽才解开尸体被绑着的双手,叫她终于可以正常躺在解剖台上,尸僵造成她的大关节都已经难以伸展,齐冰羽只有动手破坏尸僵。 在动手脱掉尸体身上衣物的时候,齐冰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外层衣衫和内层里衣之间有很多的杂物,难道这衣服是后来被凶手穿戴上去的? 那些杂物吸引了齐冰羽的兴趣,一样样摆放在托盘之中,细细翻看,“欧阳,你看看这个,像是水草?” 山间的小屋中怎么会有水草,还被夹杂在死者的衣物里层,叫齐冰羽悠闲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的问题暂时放下,齐冰羽看着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低声骂了一声,“畜生。” “死者年龄大概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颈部明显索沟交叉于劲后,身上多处摩擦伤,胸前十五处齿痕,证明生前伤,双腿膝盖可见明显淤青,下体轻微撕裂伤,脚后跟有摩擦伤。” 这些都还只是表面,欧阳修竹快速记录下齐冰羽的发现,并在她伸出手时准确递上柳叶刀。 面对被剖开的咽喉内部,齐冰羽不光是看到了勒死的一些证据,却更多了一些疑问,“舌骨大角骨折, 但是皮下出血并不明显,既具备了勒死的特征,但是却依旧存疑。” 欧阳修竹在记录的时候抬起头带着疑惑的问道,“难道人已经死了,凶手还要再杀死她一次,才勒的腰带,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齐冰羽继续检查其他部位,想要多看些情况最后再下定论。 “记录下来,死者生前不久经历过房事,但是没有发现遗留体液,肺部发现溺液,死因可以证实是溺亡,双手捆绑痕迹属于死后伤痕,头后皮肤发现明显按压产生的肿胀和指甲嵌入皮肤产生的伤痕。” 见到齐冰羽已经在一点点开始缝合,欧阳修竹收起纸笔,过来帮忙,看着眼前苍白没有生气的尸体,两人之间都沉默不语。 收拾好一切,带着尸单和胡大人等人在州府衙门碰面,连王捕头都已经回归大本营。 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坐在后衙,准备碰一下各自得到的最新消息。 首先开口的是去寻访产妇遇害案子中产婆的颜天睿,“产婆说是回乡养老,但是更像是突发横财,周围人反应大概月余之前,产婆回去之后不光买了田产,更是把原本的房子翻盖,添置家私,和正常的收入一点都不相符。” “最怪 的一点就是她从离开滕州主城之后居然没再回来过一次,按说这点很不寻常,有钱了为什么会离开生活更加优渥的滕州?” 胡大人说道,“人可带回来了?” 发现可疑,自是要把人带回来审问,产房中的所有关键都要从这位产婆身上敲开。 而胡大人也有收获,他居然和王捕头把徐家所有人的密切接触者都摸了一个清楚。 “我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徐家儿子不光在准备参加科举,更是在最近有桃花临门,主导这件事情的是徐家那位老虔婆。” 胡大人对那位强势母亲的称呼叫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实在是记忆犹新,这个老虔婆的称呼一点都不为过。 齐冰羽露出难得的姨母笑,“不会刚好也是叫你产生兴趣的人吧。” 胡大人一把年纪也禁不住撇了下嘴,“此兴趣非彼兴趣,而是这位被徐家看中,准备结亲的人家不光是富庶之家,更是徐书生的恩师,准备给他写举荐书,对他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人啊。” 颜天睿对此也是才听说,觉得和暴富的那位产婆也许多少会有点联系,准备双管齐下,“这条线也抓好,胡大人倒是可以好好诈一下,也 许会有所收获。” 这边的案情基本已经有了明确的线,水落石出只是时间的问题,比较棘手的反而是现在另一个叫胡大人急秃头的案子。 “尸体上,我能找的线索都在尸单上,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齐冰羽把尸单递给两位大人。 而颜天睿并没有着急看手中的尸单,反而对齐冰羽那个大胆的假设更有兴趣,静待她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死者脖子上的腰带根本不是造成死亡的真正原因,真正的死因是溺水,所以我怀疑咱们发现的小屋根本就是第二现场,而周围很近的地方应该有隐蔽的水域。” 齐冰羽看向颜天睿,“之前我还给了你们一个错误的信息,死者生前不光是被猥亵,还被侮辱,且不止一次。” “不管是膝盖的位置,还有背上臀上,以及脚后跟的位置我们都发现了大量反复摩擦的伤痕,而且是生前伤和濒死伤并存。” 齐冰羽又补充了一个消息,叫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凶手不光有头脑,还有反侦察的手段,像是很熟悉我们办案的程序和仵作验尸的手法,他很可能在溺死死者之后,还给死者洗了个澡。” “正是这个原因叫我在初次 检查现场和尸体的时候直观的认为,没有体液就没有侵犯死者的动作。” 论凶手的心思素质还有手段都是他们两位办案多年,历案无数的大人都要感叹一声,真是生平首见。 难怪之前从半年之前第一次犯案到现在,胡大人依旧两眼一抹黑没有一点办法,他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被误导。 果然胡大人更关心之前的三个案子是否能和现在的案子并案处理,“齐先生,那之前的三具尸骨你看过了么,情况怎么样?” 齐冰羽早就已经抢攻完毕,说起来那三具尸骨已经没有多少可看的地方,只是从尸骨上看到了一点叫齐冰羽决定可以并案的共同点。 “可以并案,另外三个死者,也都是被淹死的,从头骨上完整保存下来的玫瑰齿就可以证明,这个凶手是习惯性在有水源的地方作案,溺死死者的同时还可以清洗掉留在死者身上和自己有关的任何线索。” 王捕头想到之前齐冰羽叫他去打探有没有人跟踪死者的事情,报告道,“集市上确实有人见过死者,但是并没有人跟踪。” “凶手是在转弯口等着死者的,我们发现了脚印。”颜天睿把他们的发现分享给有些挫败的王捕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招了 昨天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没有办法,只能等到转天早上,起个大早,由地头蛇王捕头带队,一行人又回到山道边的小屋,以小屋为中心开始寻找可能出现的水域。 王捕头不亏有一个狗鼻子的绰号,光是根据空气中的水气就能找到水源的大概方位。 齐冰羽不信邪的一路上都在抽鼻子,想要试试水气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是除了山林间特有的青草气息和满满的负氧离子,根本没有闻到水气到底能在鼻子里面反馈什么样的味道。 潺潺的小溪几乎清澈透底,下面满满都是五彩色的鹅卵石,水流是活水,从上而下流淌而去,时不时还可以看到小鱼小虾随着水流远遁而去。 这样的山溪一般都不会很深,王捕头到达就想要找地方下到水边,用清亮的溪水洗把脸,带走身上已经出现的暑气。 齐冰羽急忙喊停,颜天睿更绝,淡淡的一句,“洗过尸体。” 叫王捕头还有其他差人都立刻寒毛怂怂。 他们走的这边和水面有一米左右的落差,齐冰羽也没着急找下去的路,而是很慢的沿着河岸上面走。 她在找,找沉重的脚印或者是比较杂乱的痕迹,这边的地面湿度比较大,不是干旱的时候泥 土根本就不会干爽,是个很好的存证之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足有一人环抱那么粗的树旁,齐冰羽再次找到了那个次曾相识的脚印,同时还有朝着两边延续的痕迹。 跟在身后的颜天睿比了一个方向,沿着朝内的一边走去,查看是否就是他们想的那样子,而齐冰羽则带人朝河岸边走去。 那边一定有什么线索在等着她去发现。 就在河水和淤泥的交接处,散落的小鹅卵石间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吸引了齐冰羽的视线,她不顾河水打湿脚上的靴子,踩进淤泥中,把那个小东西捡起来。 王捕头紧跟在后,眼睛很尖的一眼看出,“这是女子的头花吧。” “没错,看来我们可以肯定找对地方了,这个头花应该是好几朵一起佩戴的,我在死者的头上也有所发现。” 小小的一朵绢花,发光的正是小花用来点缀在花心的小珠子。 岸边只有少许的水草,那熟悉的叶片在水中摇曳,虽然比之前见到的更鲜活很多,却可以认定和死者衣服里面发现的属于同一品种。 加上稍微靠近小溪里面的位置,还有一片很明显坑洼的地方,看上去是不久前被人踩压出来的。 不远处的泥地上还有很多 翻起来的小石块,像是被人拖着东西从上面经过,那些小石子不禁摧残从原本的状态翻了个身。 “这里应该是凶手拖尸上岸时候的痕迹,王捕头你顺着痕迹看看是不是可以回到小屋。” “是,齐先生。” 所有的推理和怀疑都在这边得到了证实,回来的王捕头和颜天睿都带回来喜人的消息,所有的路线被全部摸清。 又找到了第一现场,王捕头摸着自己满头大汗的额头,“齐先生,现在该找的都找到了,咱们还干什么?” 突然改变了办案的模式,搞得他一个不知道应该怎么查案了,只能和个新手一样,什么都跟在几位大人后面问一声,行动一步。 齐冰羽走上岸,双手把衣摆伤的水拧干,甩着手上的水珠,脸上带着轻松,“现在?看你的本事喽,开始按照我给你的线索,找符合条件的人。” 王捕头皱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齐先生,你给的有点多,也有点杂,能帮我整理下不!” 颜天睿倒是一样不落都记得清楚,“疑犯是身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五,身强体壮熟悉两个作案地点周边环境,家中富足的男子,可能从事医者或者捕头之类熟悉衙门办事手法的行业。” 王捕头 秒懂,招呼着人就要回去干活。 颜天睿看着还傻站在水边,看着溪水发愣的齐冰羽,“还在想什么?” “我在想杀人动机,但是想不通,这里面肯定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共同点,不然一个不缺金银的人为什么不去花楼,而是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对陌生女子先侮辱后杀害。” “是很变态,还给洗澡穿衣之后摆成那样的姿势。” 这样做只能增加被抓住的风险,故弄玄虚也不是这样和自己过不去,肯定有什么不知道的原因。 太阳开始毒辣,齐冰羽被溪水反射的粼粼水光晃得有点头晕,转身才朝着来路而去,“走吧,回去再想。” 齐冰羽这一想就是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准备回去的时候依旧没有头绪,桌子上面倒是被她胡写乱花糟蹋了不少的宣纸,依旧没有找到头绪。 倒是突审了一天产妇遇害案的胡大人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 “招了,都招了!”胡大人满面的喜色,可是好几天都没看到的神情,接二连三的事情叫他一直阴云密布,这会连眼角的褶子都乐开花。 一路小跑的就朝着齐冰羽的房间跑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叫齐冰羽都被他的情绪感染有点激动。 “齐先生那 产婆终于熬不住了,听说我们要没收她说不清来路的家产,直接什么都说了,但是她想不到即便都招了这样的财产也保不住了,哈哈!” 胡大人一脸的奸诈,笑得一脸轻松,“要是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拿人了,你猜下手的人是谁?” 从外面走进来的颜天睿直接肯定的说出一个人名,“项迎夏。” “你怎么知道,颜大人你不是在查连环采花贼么?我这边刚审问出来你就得到消息了?是不是老王多嘴的!” 老王指的自然是王捕头,现在最忙的就属他,不管哪个案子,对于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抓人找线索东窜西走的自然是对地形环境最熟悉的他。 颜天睿进来也是努力在适应这边复杂的环境,白净的脸最近都有点小麦色,叫齐冰羽不是一次取笑他现在有男人味了。 “是项家准备离开滕州,被王捕头遇到,我是回来通知你的。” “什么……那还了得,跑了我上哪找去,不行我要去看看,还要多带点人!” 看着又跑远的胡大人,齐冰羽一脸黑线,“颜大人您能好心告诉在下,项迎夏又是哪位么?” “爱妻想知道,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这家伙学坏了,这是赤裸裸的占便宜!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绳结 “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老姑娘,滕州书院院士的掌上明珠。” 看齐冰羽真的着急,颜天睿公布了答案。 “不会正好还是徐老太太给徐书生相中的那门婚事的女方吧?”齐冰羽马上对号入座,颜天睿轻轻点点头,这人能叫他们想到,还多亏齐冰羽的假设。 要说那产妇和孩子死了,得利最大的非这人莫属,只是这个现实有点叫人唏嘘,那个项姑娘也算从小饱读诗书的才女,却能心思狠毒至此,小小年纪就完全无视生命的尊贵。 齐冰羽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脑子里面已经想出去很远,在走出州府衙门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轻声嘀咕道,“看吧,这案子最后没准会在欧阳身上得到完结。” 欧阳修竹一脸懵懂…… 颜天睿则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之后的几天整个州府的人都是干劲十足,忙碌的异常热火朝天,这两个案子还有那些发现都叫所有人好像看到了破案希望的曙光,说是像是打了鸡血也不夸张。 王捕头的脸上已经不像初见的时候那样仪表整洁,现在胡子拉碴,脱了捕头装束,叫人都能怀疑是山匪下山,小儿止啼的精美造型。 此山匪这不就一脸兴奋的 找到了正在拿着一条绳子研究的齐冰羽,“齐先生,我按照您说的方向还真找到了几个嫌疑人,可是就是这次嫌疑人有点多,苦了底下做事的兄弟们。” “多少个呢?”齐冰羽并没有责怪王捕头广撒网秦捕鱼的做法,怎么说呢,这样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滕州的治安真的是挺差的,倒不是胡大人不作为,而是各种原因直接造成的必然因素。 第一就是这边算是最大的一处边境州府,是大批各地流放邢犯的终点不说,非龙廷本朝的人更是比别处多很多,总结下来就是人员流动性,和复杂程度比别的地方更显着。 还有一点就是地形引发的必然,多山岭丘陵,说地形一步一变化都不为过,山匪流寇这些更是叫胡大人不能安寝的一个因素。 应了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现在借这个机会敲山震虎,叫那些心怀不轨手脚不干净的人都收敛一二。 早在王捕头动手之前,颜天睿和胡有为两人就碰过头,商量了这方面的影响。 单纯的小仵作在这些事情上还真是要佩服他们这种当官的脑子,怎么就那么多弯弯绕呢! “有十五六个了,可是还有没到案的……” 王 捕头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扭捏,与他一脸络腮胡子的猛男形象丝毫不相符。 对这个数字,齐冰羽也只是挑了一下眉头,连手上翻绳子的动作都没有停下,“不多,你继续吧,我这想明白点事之后,没准就能帮你去掉几个嫌疑人的人数了。” 人家齐先生都这样说了,王捕头只能转身离开,没好意思开口叫齐冰羽帮着自己那帮兄弟去听听审讯的过程,给出出点子。 欧阳修竹才从外面出常职回来,放下手里的工具箱,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齐冰羽喊了过来。 “欧阳先生,有时间给我帮个忙么?” “师祖,你直接叫我修竹就成,您一叫欧阳先生我就感觉我爹从天而降了,好不习惯。”欧阳修竹认命的直接乖乖趴在了桌子上面,双手背后。 齐冰羽被欧阳修竹的样子逗笑,实在是自己最近有点走进死胡同的困惑,又不好折腾别人,只能叫欧阳修竹帮忙,现在自己一叫他,这个都成了反射性动作。 拿着手里的绳子,走到欧阳修竹旁边,手已经快速的把他的双手绑在背后,一张被她揉的边角都起毛的纸张放在近前,反复比对着。 “我总觉得这个绳结有特定的意思,只 能麻烦您帮忙了,小欧阳先生。” 齐冰羽在尝试的,正是叫欧阳从尸身上描绘下来的那个绑着死者的绳扣,自己绑自己实在不方便,这个绳扣已经整整折腾了两天多的时间,现在全州府都知道齐先生不务正业,常职都不去做,天天拿着根绳子鼓捣。 在欧阳修竹趴得肚子都有点抽筋的时候,颜天睿正好一步从外面踏进来,这些天一样忙得脚不沾地,事事冲在第一线的他还是头次看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愣在了门口。 “你们这是……” 欧阳修竹赶紧把还沉浸在绳结中的齐冰羽推开自己身边一些,手上还带着绳子,快速立正站好靠边…… 一气呵成,“研究案情,真的,颜大人您别多想,真的是在研究案情……” 那一脸的紧张就像是隔壁老王被发现在衣柜中穿袜子,慌张中带着窘迫还有点尴尬,不可明说的焦急。 倒是齐冰羽一脸无所谓,看到颜天睿抖了一下手中的纸,“还不是这个,我总觉得我见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保证只有一点点小吃味的颜天睿大步进屋,只用自己笑时带媚,怒时带威的眼角瞄了眼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欧阳修竹一眼,拽 过叫齐冰羽托腮皱眉的那张纸。 只看了一眼就还给齐冰羽,“这是镖绳的扣子,很多镖局的镖师都是用这个手法捆绑货物和镖箱。”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条,之前咱们可是碰到镖局母子三人闷死箱中的案子,我怎么就给忘了呢,就是那时候我看到过这个绳结的打法。” 困惑了自己快三天的事情,人家三秒不到就给解决,齐冰羽顿时懊恼的吼了一嗓子,丢下手里的纸张,就朝门外冲出去。 “你上哪?” “找老王去,告诉他最新的线索,不然咱们大牢就快装不进去人了!” 人转了一个弯便消失,连看都看不到。 颜天睿也想抬脚离开的时候,后面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个颜大人,能不能麻烦您先帮我解开,我早就有点内急,没好意思和齐先生说……” 一边可怜兮兮,双腿夹夹脚站着的欧阳修竹,转过身,把身后依旧捆着的双手展露出来,和颜大人求救。 误会解释清楚,只希望颜大人可爱的小醋意不要荼毒到他一个可以当师祖爹的老男人身上。 可惜…… “稍等,我去给你叫落秋,他对这种四不像的绳结比较在行。”人已经潇洒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巧记鉴疑凶 “老王,好消息!”找了半天,终于在差人的临时休息的房间床板上堵了个正着,见是齐冰羽,吓得衣衫不整的王捕头拥被半坐动都不敢动一下,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看着来人。 “找在镖局做过事或是现在还做镖师的人,绑着死者的绳结你还记得么?那是镖师才会用的绳扣,这是潜意识的行为,就和吃饭就用右手拿筷子,左撇子被人揍抬左手去抵挡是一个道理。” “啊,绳结?对啊,原来这几天您都在琢磨这个,那我不是就能把抓来的那些人再过滤一遍,或者找到更有条件的嫌疑犯!” 一讨论案情,王捕头也忘记自己现在有些尴尬的样子,被子直接滑掉,人也一使劲,从榻上窜起来,好在他只是脱了上衣,样子不雅些,倒不至于有碍观瞻。 颜天睿跟来的时候,正好捂上齐冰羽的眼睛,自己却用含着冰碴的星目在王捕头九九归一的腹肌位置略带藐视的瞥了一眼。 王捕头心中大惊,坏了,忘了这茬了,齐先生不光是个姑娘,还是颜大人的未过门媳妇,完了完了,一激动差点被巡查御史给手刃喽,慌忙抓起一边的衣衫匆忙套上。 对方总算不露一点肉 丝了,颜天睿才放下自己的手,攥紧掌心,刚才那里被这丫头的睫毛扫的有点痒。 “别闹,说正事呢!”齐冰羽对这些小节向来很马虎,并没有感觉到身边人冒着绿泡泡的心情,而是一脸兴奋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边上的桌旁。 “我给你出个招,有地方弄点恶狗来不,一看就是饿得连人都想吃那种。” 齐冰羽神来一笔,叫王捕头也完了刚才的尴尬,“有啊,但是弄那个干嘛?” 齐冰羽坏笑的一眯眼,小声的嘀咕了一番,叫王捕头一脸黑线,而颜天睿却失笑,这丫头的脑子总是叫人跟不上的节奏,处处有着不经意的古怪新奇。 这样的招数也就她敢乱来。 深夜,连州府大牢中暂时拘押的犯人和牢头都进入了梦乡的时间。 一阵狗吠的声音,在一片集中的牢区内响起,密集而疯狂,还有人惊醒的声音夹杂着喊叫哭嚎。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都起身站在牢笼的栅栏边上朝外探看,这是州府又想出什么手段折磨逼供了么? 有骂一声不是人的,有吓得两股战战,怕被这样对待的,实在是那狗的叫声听上去很是凶恶,大有直接啃下人几块肉的感觉。 下午 的时候,王捕头就安排了人去找来十几只的恶狗,把头给蒙上了黑布,而被他带来的那些嫌疑人也被同意关在这边一块牢区,一人一间不说,居然奇怪的每个房子里都有一小截绳子。 这大半夜被恶狗惊魂,很多人都潜意识的在逃开的瞬间,就抓起那根能救命的绳子,和冲进牢房中的恶狗拼斗起来。 狗声没了之前的嚣张,而是成了委屈的哽咽声之后,躲在暗处的差人上前,把困成粽子的狗抬了出来,其中有想勒死狗子的也被提前解救,没有狗子的伤亡发生,却叫齐冰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正是那个特殊的绳结,三个,在狗子身上出现了三个! 而这三人在连夜审讯的时候都承认,自己或是之前或是现在和镖局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齐冰羽看着整理出来的三人资料,和颜天睿合计,“现在总算像点样子了,至少那些屠夫什么的明天可以回去继续他们的营生,不至于叫老百姓连肉都吃不上。” 王捕头也是快手脚的人,没有嫌疑的那些人,都被连夜清理,自行离去,剩下的三人都面面相觑,依旧被留在大牢之中。 “齐先生,您看还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现在只要你说,叫我找饿猫我都能给您弄出来。” 今天这样的巧计实在是太过瘾了,王捕头现在依旧没有丝毫睡意,就等着齐冰羽一声令下,三选一那剩下的不就是真正的凶手了。 同样没睡的胡有为也是看了一场好戏,佩服的挑起大拇指,“齐先生这一计策实在是高,老夫算是服了。” 说实话面对那些嫌疑人,他也是有苦说不出,想要找出真凶实在不容易,这么头疼的事情,直接叫齐冰羽弄来几条狗给审明白了,叫他真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是真心的服气。 齐冰羽摇头,“这样的手段也就用这一次,叫您看笑话了,之后咱们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把案子的证据做铁了,叫凶手无从狡辩。” 颜天睿点头,表示赞同,“现在这三名嫌疑人从头到尾要查清楚他们的过往不说,更是要把他们在案发当天的所有行踪一条条的核实,都要找到证明人,证明他们在案发的那段时间,身处何处。” “另外咱们并不能肯定,凶手就在已经浮现的这三人之中,外围的调查还是不能放松。”齐冰羽想到一个可能,准备不放过可能性的试试,补充道,“明日叫欧阳来,给三个 疑犯验身,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药物造成昏迷的痕迹,很可能在被侵犯的过程或者被杀害的过程中,在凶手的身上,手臂等地方留下伤口。” 女子在反抗的时候,很少会用拳掌这样的攻击手段,多是抓挠,这样的伤痕,三天的时间还可以看到痕迹。 王捕头点头称是,既然深夜的会议才算散场,各自离去休息。 转天还有一天的事情,有的好忙。 一早,颜天睿和欧阳修竹都各自出府,今天他们的行程都满满的,齐冰羽算是难得的闲人一枚,很多消息都要等待,并不是她擅长的范围。 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她随意的信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滕州这个陌生的城镇,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要有十天的时间了,还真是一转眼的速度。 有些别扭的乡音都叫心里有些亲切的感觉,她听起来觉得很有意思,再加上天气不冷不热,实属难得,想那北方的地方,这个时间都可能已经迎来了第一场冬雪。 在集市上她见到之前那位开棺当日伴在老妇人身边的小姑娘,叫什么已经想不起,只记得是产妇的妹妹。 她像是出来买药,钱不够的样子,正在和药铺的人哀求着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珠胎暗结 “不行不行,我们掌柜的不叫赊账,我们也是做不了主,你去别家试试吧。”那小伙计态度还算是客气,并没有太过给人难堪,只是一直摇手。 “小哥你就行行好,我保证一有银子了就马上还上,我娘病的起不来床,没有药恐怕就不好了……”小姑娘急的脸上都挂了泪珠,眼看就想给那拦住门的药铺伙计跪下。 “多少银子,我来付。”齐冰羽在不远处开口,那小二正在为难,听这一声,并没有戏剧性的笑脸相迎,反而带上点质疑看向开口的人。 小姑娘也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认出他的身份,“恩公,齐先生!” 小二见两人是真的认识,并不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借机想占小姑娘便宜,才开口解释。 “这位公子,您就是出钱我也没法抓药,这姑娘连个药方都没有,我抓什么啊,这药可不是胡乱吃的。” 那姑娘脸上带着惭愧羞涩,齐冰羽难得装次有钱人也彻底失败。 “我,我没有银子请大夫……”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哪都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齐冰羽递了块碎银子给伙计,“先抓两副安神顺气的平安汤,其他的之后再说。” 平安汤也就是药茶,什么人喝喝都没 有大碍,药铺伙计倒是没有异议,道了句稍等,转身进了铺子,他手脚也快,没有一会就拎着两包药出来交给了哭啼啼的小姑娘。 齐冰羽上前几步,“我朋友懂些医术,你家在哪,之后我带他去看看你娘,这些你回去先给她熬了喝下。” 小姑娘很是激动,抱着药包千恩万谢,留下了家里的地址才和齐冰羽告别,跑出去好远还在回身朝齐冰羽站立的位置转头张望。 叫齐冰羽都不好意思直接转身走掉,只能在她转头的时候,对她挥挥手,直到看不到人影。 没了逛街的兴致,随便带了些吃食就想回去府衙,继续翻看之前的卷宗。 没想到刚到府衙内,就得到两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齐先生,成了,那项迎夏招了,徐老太太也招了,一个主犯一个包庇,那产婆是收了钱动手的人,还有项院士也是知情人,现在他因为这个黑心的闺女,连院士的职位都辞去,这样的先生也教导不出什么好学子,还是别误人子弟的好。” “招了?是不是因为项家那姑娘肚子藏不住了?” 胡大人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齐冰羽连这事都猜到,根本没显摆成,丧气的问道,“齐先生,你怎么连项迎夏有身孕 的事都猜到了,欧阳先生应该还没有回来呢。” 他特意抢了个先,就是想第一个把这个消息告诉齐冰羽,没想到她早就知道。 齐冰羽把两包自己带回来的点心塞到胡大人怀里,“给,奖励您的,欧阳是没和我说什么,但是他能去给项姑娘诊脉八成是颜天睿指使的,我们之前也只是猜疑。” 说完拿着剩下的那几包东西,和胡大人进了文档室,“既然都清楚了,和我从头说说,也叫我明白一下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叫她下这么狠的手,连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要说一切的根源也是因为这徐书生自命风流,项迎夏一心飞上枝头说起。 两人相识多年,早时就互有好感,但是项院士并没有看上徐书生,才叫两人蹉跎到徐书生娶了死者萍儿为妻,并在一年半之后,即将临盆之前,考中了童生,叫项家动了拉拢的心思。 而项迎夏为了成为官家妇人,假意同意徐书生平妻的建议,无媒苟合,偏偏在萍儿临盆之前发现珠胎暗结。 眼看着萍儿就有可能生下徐家长子长孙,叫项迎夏再也坐不住,等到徐书生高中之后再成亲的安排,直接暗中买通了产婆,若是男孩,就母子不留,若是女孩就去 母留子。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目的,平妻一个的名分已经叫她黑化的心不能再接受这样的安排,那个萍儿已经成了她的眼中钉,势必不能叫她活过生产这道鬼门关。 开始的时候产婆哪里肯,这可是人命! 但是禁不住项迎夏越加越高的银钱,最后一咬牙一狠心,才决定铤而走险一次,事过之后就收手颐养天年。 而在生产当天,担心孩子的徐老太太进产房查看情况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接生婆在朝着萍儿的身下,朝回拼命塞孩子,而早已累到虚脱的萍儿已经双眼猛翻,眼看就要撒手人寰。 徐老太太刚想大叫,接生婆就用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她,把事情和盘托出,还谎称,孩子是个残疾,只有这样才能免了以后的麻烦。 一心想叫儿子飞黄腾达的徐老太怎么可能不知道儿子和项迎夏的事情,更明白项家的那份举荐信的功用,只能暂时没有声张。 事情就在他们胆战心惊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本以为那萍儿一死百了,有了府衙仵作的死证,都已经埋进地下,这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觉。 哪能想到还有开棺验尸这种戏文里都少见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 “就是这样,之前欧阳先 生给项迎夏诊脉,证实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总算是在几人口中把当初的事情还原,那萍儿和孩子死得也算是够冤枉的。” 齐冰羽感叹,“确实够冤枉,这等于是死在了小三的手上,还是两条命。” “胡大人,这案子可不好判,咱们的法度里面这样杀人的孕妇应该怎么执行?”齐冰羽对于龙廷的法典并不是很熟悉,她了解更多的是现代的法规。 胡大人摇头,长叹一口气,“是不好判,这项迎夏也真是个害人精,简直是丧心病狂,现在三个家庭都被她折腾散了。” 颜天睿从外面和欧阳修竹一起进来,帮胡大人说完了没有明说的话,“孕妇杀人证据确凿情节恶略的,延后处斩,孩子生下来直接贬为奴籍,脸上烙印,终生不能从商入仕。” “根据这个案子的情节,那产婆和项迎夏都是斩首之罪,项家罚没家产,徐家老太知情不报,杖责三十罚银一百两,徐书生私行有愧剔除童生之身,终生不可入仕,项院士协同潜逃罪加一等,不光不再是院士,更是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胡有为又补充了一句,“那死者家倒是能得到些补偿。” 这个算是现在最好的一个消息。 第一百八十章 罪大恶极 说到死者家的事,齐冰羽想到在街上碰到的小姑娘,转向欧阳修竹,“欧阳,今天我碰到之前一起到坟地开棺的那个小姑娘,听说萍儿的母亲生病,家里抓不起药也请不起大夫,我想着有时间咱们过去看看。” 对于这些小事欧阳修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头应下。 颜天睿把话题带回来,“这个案子结了,这边的连环案也差不多了,你们看看我们查到了什么!” 首先是欧阳修竹,他才从大牢给三名疑犯验身回来,带回来一个发现。 “有伤,还是最近几日的新伤,抓挠位置在后背腰臀处和脸颊上,差人询问伤口原因的时候支支吾吾,一会说是和人酒后斗殴所致,一会说是瘙痒,自己抓挠出来的。” 齐冰羽嗤笑一声,“这个好办,说是斗殴就找找那个和他斗殴的人,自己抓挠,哼……看伤口的痕迹就可以看出抓挠的方向,自己抓的还是别人抓的,很好分辨。” “不用看了,这个身上有伤的,正好和我查到的是一个人。”颜天睿把一本临近州府中带回来的文档放在桌上,“八个月前这人才从离此不远的长平州搬到滕州,一直从事镖局镖师的职业,而在他未搬来前,长平州也发 生了两起和此案几乎相同的女子遇害案件。” 所有人的神经都为之一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原来遇害的人并不止他们已知的眼前四人,原来还有另外两名,只是因为不同州府,消息并不互通才没有被及时发现。 要不是这次颜天睿要去追查这人所有生平,想来也不会到长平州询问此人之事,顺便透露了滕州的这个案子,当即就叫那边的差人联想到之前他们境内的这个悬案。 “这两名女子中,还有一个正是此人的发妻。” “他的妻子?”齐冰羽觉得这个可能就是一切案件的源头,追问道,“这个可是第一位死者?” “是!”颜天睿回答,“当初此人也被怀疑过,但是当时他有时间证人,他妻子被害之时他正在一山之隔的另一处小镇走镖,要一天的路程才能回到长平州的家中,所以被排除了。” 齐冰羽托腮…… “地图有没有,给我看看!” 胡有为起身去自己的书房拿了附近州府的地形图,摊开在桌面上,还找到卷宗中记载的地点指给齐冰羽看,“这里就是长平州州府,而这里就是上面记载当时镖队所在的位置。” “如果这些案子都是他杀 的,那这人有什么杀他发妻的理由么?”齐冰羽仔细看着上面的路程,按照地图的缩放比例在脑中快速计算着他往返一次需要的最快时间。 “他有个不安于室,四处结交好汉的妻子,契兄弟无数,算不算个好理由?”颜天睿对这个理由也很无奈,但是这就是事实。 契兄对任何男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词,这明晃晃的绿帽子足以叫长期生活在这个名声下的任何一个男人走向极端。 “走大路的话时间根本不够,但是如果凶手是个如同此次案件中表现出来的对山林异常熟悉的话,直接越山而过,时间足够,已经可以肯定,他的嫌疑最大。” “要是再加上这点呢?” 颜天睿把之前从尸体上面拓印下来的齿痕,和一个被啃了一口的苹果放在齐冰羽的面前,这可是他回来之时就第一时间到大牢中,取来的热气腾腾的凶手牙印。 齐冰羽拿起两者,仔细比对之后,轻松一笑,“颜大人果然办事详尽,老奸巨猾,可以定案了,齿痕的大小稀疏程度和牙齿的磨损程度一致,可以认定此人就是真凶。” 之后的时间,胡大人在前衙给凶犯过堂,其他人就在后衙旁听,从开始的久问无果,凶手 拒不开口的情况下,胡有为阴招出手。 胡大人也是贼坏,直接把第一位死者,也正是此人发妻的事情摆了出来,更是有意无意的提及那位死者生前并不是多光彩的过往,跪在堂上的犯人终于破防。 也就是镖师王有利直接从原本一脸憨厚的神情变得极度疯狂。 挣扎着就要起身朝着位居正位牌匾下的胡有为冲撞过来,双目赤红,神情凶恶。 “贱人,那样的贱人就都该死,通通都该死,我杀了她们省的她们祸害了别的男儿,我没错!” 他把手上的枷锁都挣得咔咔作响,两三名差人才能勉强把人再次按倒在公堂的地面之上。 两根手腕粗的老虎棍直接交叉按压在他的后背之上,叫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有暴起的机会。 胡有为直接大喝,“你连之后的女子是谁都不知道,因何肯定她们一样是德行有愧之人,叫你痛下杀手!” “她们打扮的就是一副不安于室的妖艳货样子,更是在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我闻到了香粉味道,都和那贱人用的一样,还会露齿微笑,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 “这样的女子就该死,我还叫她们在临死之前品尝了她们最喜欢的滋味,她们都可以瞑目 了!我没罪!” 齐冰羽在后面听不下去,直接从后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来,颜天睿则是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你放屁,你没罪谁有罪!” “我现在不妨告诉你,你最后杀死的这名女子是才刚成亲不到两月的新婚妇人,她那是买了青菜和糕点,准备给丈夫煮饭,孝敬公婆的,人家笑一下你就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人家是在勾引与你。” 她手指激动的直指跪在大堂上,不能动弹的王有利,“就你长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异想天开,你就是罪大恶极,你就是不能面对别人都比你幸运,妻贤子孝!” 这样的人都不用多说,齐冰羽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报复心理,把自己对红杏出墙的妻子无法抹杀的恨意转嫁到别的无辜之人身上,发泄自己的私欲,更无耻的还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原谅自己的理由! “六条人命,都是因为你的自卑和懦弱,加上丧心病狂而过早的离开人世,离开他们的家人,你没有罪,你根本就是冷血,最该千刀万剐就是你!” 齐冰羽的一段话,直接把那个怒极的王有利骂得愣在堂上,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嚎哭…… 可是他的眼泪一点也不能叫人产生任何一丝的怜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意外收获 两个案子都顺利完结,州府上下人心大快,胡大人更是每天笑得合不拢嘴,直说最近是他这辈子吃官饭之后,最快意的一段时间,成就感爆棚。 更是把之前的那些悬案陈案都翻出来,不用齐冰羽动手,直接自己翻阅起来,用和齐冰羽最近学到的这些知识,还原现场,以点连线的方法推理,别说,还真是前前后后又破了几个小案子。 齐冰羽还记着之前答应要去看看产妇被害案的那位老母亲,正好州府从罚没的款项中把给苦主的抚慰金拨了出来,她就请了这个差事,带着欧阳修竹一起按照地址找到了萍儿的娘家。 这家本姓李,看房子的大小规格,原来也不是多困苦的人家,只是屋子有些年久失修,想来是这家男主人过世早,家境凋落,才会像现在这般揭不开锅。 屋里面收拾的很是整洁,小姑娘并不在家,只有眼睛已经不能视物的萍儿母亲独自坐在屋中,傻愣愣的发呆。 侧耳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大娘,是我们,州府的仵作,齐冰羽和欧阳修竹。” 老太太慌忙撑着手里的竹竿站起身,神情里面带着激动,“两位先生 ,可正是帮我萍儿鸣冤的两位仵作老爷?” “大娘,是我们,我们听说您最近身子有点不适,特意过来看看,您小女儿应该跟您提过吧。”齐冰羽上前扶住老人的手臂,避免老人碰到屋里的障碍物。 “说了说了,还叫先生破费,我这身子哪还用吃什么药啊。”老太太的脸上都是沧桑和悲苦,想来还是在大女儿的死中没有走出来。 “两位先生,快进来坐。”老太太明显想要招待齐冰羽他们,可是眼睛毕竟有碍,心有余力不足的脸上显出焦急和过意不去,“我这个废人在家,连杯热茶都不能奉上,怠慢两位老爷了。” 欧阳修竹知道齐冰羽今天带自己来的目的,把随身工具箱中的脉枕拿出来放在桌上,“老人家您别忙,这次我们来一个是要给你诊个脉,一个是把官府赔偿给您带过来了。” “萍儿的案子结了?”足不出户的老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结了,凶手已经伏法,萍儿和孩子都可以安息了。”齐冰羽的话直接叫老人双手掩面,痛哭出声。 他们并没有阻拦,知道老人现在是喜极而泣,哭的是终于叫自己的孩子可以瞑目,心疼的是这 样的事情落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良久,等老人控制住情绪,齐冰羽才把带来装着银票的小荷包帮忙放到了老人的袖袋当中,欧阳修竹则拿过来她的手,开始号脉。 之前在街上碰到的小姑娘挎着篮子,脚上粘着泥回来,正看到屋里的三人,刚想开口又停住,打量下自己身上的脏污有点不好意思见人,特别是见那位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齐先生。 老太太虽然目不能视,但是耳朵却很灵,朝外面叫了一声,“娟儿,是不是你回来了?” 十五六的小姑娘红着小脸,这才放下篮筐,应了一声,走进屋内,先是给齐冰羽和欧阳修竹见礼,然后才回道,“娘是我,我先去给两位先生倒茶。” 说是倒茶,可是这个家连大夫都看不去,抓药的银子都拿不出,只有两碗热水。 齐冰羽倒是不嫌弃,对小姑娘微微一笑,端起碗就抿了一口。 这边的天气说实话,早晚有丝凉意,但是中午的时候还是闷闷的不很舒服,这口水下去叫人都能精神几分。 “你叫小娟?” 听到齐冰羽在和她说话,小姑娘低垂着头,小手绞着衣角,小声的回答,“是,我姓李,叫李娟 ,我姐姐叫李萍。” “之前我答应你,带朋友来给你娘瞧病,现在我可是兑现了啊,还把官府给的补偿银子带过来了,以后你就要照顾着你娘好好生活,你可是大姑娘了,知道不?” 小娟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已经收起脉枕的欧阳修竹,“大夫,我娘的身子咋样?” 欧阳修竹微微一笑,对这个长得有点营养不良的小丫头还挺喜欢,和蔼的说道,“脉象上看,就是思虑过重,身体有些虚,几副药下去就能调理好,不用担心。” 还没等母女俩感谢的话出口,欧阳修竹又说了一句更叫她们激动不已的话,“而且大娘的眼睛也不是没有救,想必是之前伤心过度,哭多了造成的眼疾,我家有套针法,可以一试。” “真的,大夫我娘的眼睛可以治好?”小娟拉着母亲的手,激动地眼泪都在眼里打转。 娘的眼睛因为姐姐突然过世,日夜啼哭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治好的希望。 “可以。” 小娟直接给欧阳修竹跪下,“大夫,我可以去采药赚钱,求求您给我娘把眼睛治好吧。” 说着就把之前的小框子抱过 来,展示出里面除了一些野菜,剩下的东西。 齐冰羽虽然不精通中医倒是也能认识几样,确实都是些草药。 大行家欧阳修竹在看到里面一株药草的时候更是大喜过望,拉起小娟,拿起里面那柱淡紫色长着三瓣叶子的小草激动的询问,“这个你是在哪采到的,可还有么?” 小娟有点迷糊,这说着给娘治眼睛的事,欧阳先生怎么这么激动,还有这药山上经常可见,只要走到深一点的位置就有,值得这样大惊小怪么。 “这个很多,先生要的话我可以多给您采一些。” “不不不……带我去,我自己采,该给的酬劳我一样给,你这样采药效会打折。”说着已经着急的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塞给了小娟。 “先生,您给我娘治眼睛我还没给诊金,怎么还能要您的银子,我带您去就是了。” 欧阳修竹老成持重的样子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激动地大有拉着人家小姑娘现在就进山的打算,还是齐冰羽拦住了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先给人家把眼睛治了,开了方子的,明天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欧阳修竹这才想到却是天色不早,抱歉的一笑,拿出了银针。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被暗算 李老太太的眼睛并不是很严重,有欧阳修竹的阵法,配合汤药,三五天就能慢慢恢复。 回去的路上,齐冰羽拿过刚才就叫欧阳修竹有点失态的那颗小草,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能把你激动成这样。” “这个是仙人指,可是好东西,泡制好的成品在京城至少和黄金等价,而且看年份,这个可是五年以上的模样,此物对瘴气毒气简直就是克星一样的存在,没想到这边被我发现了,自然有点失态。” 把小草还给欧阳修竹,齐冰羽摇头低笑,“你也不想想咱们这是在哪,这边本就多生瘴气,毒雾,所谓生生相克,七步之内必有解药,自然可以看到这种东西。” “呵呵,我倒是把这茬忘了,但是遇上了也不能放过不是,我一定要多准备点,以备不时之需。”医者的爱好大多就是存储很多很多的药材,就和吃货喜欢冰箱满满应该是一个道理。 两人约定了明日起个大早,带上背篓上山采药。 家中的其他人都各有各的工作,现在就连玫红都已经挂了个捕头的职位,跟着沈木头夫唱妇随的陪着颜天睿查案。 倒是家中忙起来不见人的两位仵作最近有点清闲,这 不一大早就到了李家给老太太扎了针,检查了眼睛,可能是因为行针的时候刺激血脉,老太太眼睛周围都隐隐作痛。 一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齐冰羽他们也没叫小娟跟着,只是问了路线和大概方位,就自己上山而去,留她在家中照顾老母。 穿过集市出了滕州城门,再走上二十来分钟,就进到了外围大山的环抱中。 刚才在集市上听到百姓们都在传之前的开棺验尸那案子,欧阳修竹一身紧身短打,背着竹篓开齐冰羽的玩笑,“师祖,你现在这名气不光京城街知巷闻,现在连滕州都成了名人,我还和你沾了把光,也成了把焦点。” 齐冰羽无奈一笑,刚才有人在议论他们,说是京城来的大官,带了两个神仙人物,一个丰神俊朗一个莫测高深,那两人打开棺材闻闻气味,再看上两眼白骨,就能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当时听到就差点叫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乐抽过去,还闻闻味道,开棺那味道一闻他们估计就真成仙了! “八成是咱们开棺那天有人离得远远的看到,直接给编成了段子。”齐冰羽现在是真的相信了一句话,那就是评论区出高手,流言的版本无穷无尽! 欧阳修竹今天心情很好,可能和马上就要到手的宝贝药材有关,话也多了起来,“但是现在咱们这个样子,八成不会有人认出我们就是主角,看看咱们多像农夫,除了师祖你长得太嫩了点之外……” 这个评语叫齐冰羽都想抓把土抹脸上,乔装一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您就凑合吧,我这脸白还是白不过颜天睿,两天没见,之前晒黑的硬是给捂白了,也真是奇迹。” 颜天睿最近好像在查附近盗挖矿藏的案子,和落秋他们闷在地下矿坑里几天,出来洗洗居然比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还白嫩上几分,叫她和玫红两位女子都嫉妒了好半天。 两人说这话,闻着清晨带着山间草香的空气,已经进到了山中,这边算是外围,还可以看到不少挖野菜捡柴火的百姓,他们并没有在外围停留,小娟给的地点可是顺着山道,朝里面一直深入,沿着猎户走出来的小路,看到瀑布附近的那片区域。 山林间就像是个宝库,齐冰羽跟来就是为了长长见识,也领略一下龙廷的河山之美,不像欧阳修竹那样对草药知之甚深,一路走一路采,时不时就能发现宝贝一样开心好半天。 现在的周围人类 的痕迹已经几乎看不到,周围的野物也开始增多,显然他们目前身处的位置已经是在中围之内,在挖断了一根有十几年的人参之后,欧阳修竹直接急眼,不准她再糟蹋那些救命的药草。 齐冰羽直接沦落为放哨的护卫,谁叫她虽为女子却孔武有力。 这话她不承认,只是欧阳修竹个人的评价。 在他们看到瀑布,也终于找到了一小片的草药,欧阳修竹沉浸在采药的喜悦中不可自拔,无聊的齐冰羽蹲在水潭边上拿根小树枝调戏水里的小鱼之时。 身边的草丛中传来一声很突兀的喊声,“齐仵作?” 齐冰羽没有多想就反射性的答应了一声,一抬头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下刺痛,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朝着面前的水潭里面摔了下去。 在她摔下水失去知觉的时候,脑子里面快速反应过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除了欧阳修竹认识自己,哪还有其他人,而欧阳修竹更不会叫自己齐仵作。 而欧阳修竹的身子也一头栽倒在了面前的草丛中,显然和自己同样被人暗算了。 暗怪自己大意,仗着一身还算不错,原主赠送的武艺,在这样陌生荒僻 的地方居然会放低了该有的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齐冰羽的脑袋是在一阵刺痛下醒过来的,眼前看到的是一间竹楼里的小屋,自己并没有被五花大绑的锁起来,而是被换了干净的衣裳,躺在一张竹榻之上,身上搭了一条薄被。 换衣服!!! 齐冰羽从床上直接腾起身,观察这周围的一切,窗子外面可以看到天色漆黑,而那边只有随风摇曳的树影,和其他小竹楼。 而正好进门的人被齐冰羽吓得手里的碗直接打翻在地,黑色的药汤顺着竹子的地面流到下面的泥土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哎呀,你醒了!”进门的小姑娘梳着两条大辫子,上面还点缀着几朵山野间很多见的小花,先是惊喜的一拍手,然后才看着脚边打翻的碗心疼的说道,“就是可惜了我熬了一个时辰的药汁,还要从新弄。” “你头疼不疼,还晕不晕了?” 齐冰羽并没有因为这人看上去的单纯外表而放下戒心,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对我们出手,这又是哪里,谁给我换的衣服,我朋友呢?”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手里已经摆出了准备动手的姿势。 第一百八十三章 被绑架 那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明显也叫齐冰羽现在的架势吓到,只知道眨巴着眼睛,张口结舌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而她身后的屋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短衫,一看就是善于山间行动的打扮,身上露出来的精壮肌肉上,很多嶙峋交错的伤疤。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桔子你先出去。” “是,头领。” 头领,那小姑娘对这人的称呼叫齐冰羽一皱眉,警惕的心更重,难道自己这么好运,第一次和欧阳修竹进山就碰到了传说中的山匪? 而他们的攻击手段,明显正是古老,却作用显着被沿用至今的吹筒和麻药针。 对于齐冰羽神色的变化,对面的男人看得清楚,直接坦言,“你想的没错,我们就是你们官府的人口中所说的山匪。” 对于这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介意的表情,平静异常,高大的身子在并不宽阔的房间里面移动,坐在一边靠墙的桌子旁边,根本把严阵以待的齐冰羽那些花拳绣腿不放在眼中。 男子坐下角度的问题,齐冰羽直接看到,在他右边额角太阳穴位置上,有一个烙 印出来的烫伤疤痕,赫然就是一个犯字。 这是终生流放的犯人才会有的标志,这人居然是流放边关之人! 男子注意到齐冰羽的眼神,根本没有用发丝遮挡,而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指,在那个烙印上面摸了一下,“怎么害怕了?大名鼎鼎的齐仵作,冰羽郡主?” “是你掳我们来的?你有何用意,又是谁派你出手?”齐冰羽的脑中迅速闪过好几个位高权重,且对自己怀恨在心的人影。 那男子冷然一笑,“我若真为人所用,你现在就没有睁眼的机会,更不会有现在的待遇。”他在地面打翻的药碗上一扫而过,心想这人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可惜了一碗能缓解迷药药性的好药。 “和你同行之人就在隔壁,我们也并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你帮个小忙而已。” 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姓戚,戚勇。这里是我们的村寨,我需要的是你帮我找到这里混进来的朝廷细作。” 戚勇开诚布公,齐冰羽知道这人目前有求于他,暂时并不会为难他们,也收起了傻兮兮的起手式,退后两步,坐回了离他有点距离的床边。 “我是仵作,只会验尸,办 案你们应该找官府,也正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朝廷的人,我帮不上什么!” 知道现在齐冰羽对他们还有怀疑,更是因为被这样掳来依旧心存不满,戚勇对着外面叫了一声,“阿蛟。” 一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穿着和戚勇相差不多的服饰,把明显还有些迷糊,像是同样刚醒过来不久的欧阳修竹带了进来。 “欧阳,你有没有事?” 齐冰羽一步上前,欧阳修竹晃着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在齐冰羽的搀扶下做到了床边。 “齐先生,这是我的诚意,这次我的人下手多少有点重,您别介意,我们确实是真心想找你们帮忙。” “帮忙什么?帮忙找出朝廷想要一网打尽你们的内线,你们若是不为恶,朝廷何必对你们苦苦相逼,若是安分守己踏实过活,又为何要独居深山,此事齐某恕难从命。” 匪患对于每个朝代都是头疼的事,各地官府对于匪患也是屡禁不止,就齐冰羽不是很丰富的历史知识就能随便举出很多这样把埋头对准百姓,为祸乡里的山匪。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动我们不成?那你就要试试有没有这 个本事!”齐冰羽身上的武器都没有了,但是刚才扶欧阳的时候,把他身上带着的银针包拿了过来。 就自己的本事,有这包银针,全力以赴的话,不说保证带着欧阳全身而退,也至少可以把现在目测周围只有不到六人全部留下。 戚勇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看了齐冰羽一眼,微微摇头,“原来你和他们也是一丘之貉,算我戚某算错了你,不用拼命,明日我就叫人送你们离开。” 说完站起身,转身就出了这间小竹楼,那名叫做阿蛟的年轻人狠狠的瞪了齐冰羽好几眼,也一驳身离开,周围那些人居然一个没留全都撤走。 齐冰羽在眼睛透视的帮助下,仔细的差看过周围,并没有留下什么暗哨或者隐藏起来的看守,难道他们真的准备放他们走? 欧阳修竹喝了药汤,这会药劲上来,脑袋的迷蒙状态缓解了很多,看到地上的药渍问道,“齐先生你没有喝?那药力没毒,是中和迷药的药效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齐冰羽依旧看着外面,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这点迷药对她还没有太多的影响。 欧阳修竹也从床上起身,走到齐冰 羽近前,和她一同朝着外面那些连成一小片的竹楼看过去,“师祖,我觉得这些人真的是想找咱们帮忙,只是手段用的有点不光明,咱们不如再看看情况,之后决定,你在京城这些时候,多少也知道朝廷在百姓中的声誉,其实有的官家还不如匪。” 这点倒是说到了齐冰羽的心里,她观察刚才见到的三人,面相上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而这里的整体环境,更像是一处避世独居的世外桃源,没有像是山寨里那样严密的防范,和乌七八糟的东西。 齐冰羽朝着外面叹了一口气,直接把欧阳修竹逗笑,“师祖你本事再大终归还是个小女娃的脾气,耍小心眼了不是!” 对这个明显一点不发愁的肉票,齐冰羽都无力吐槽,一点没有被人绑架的表现,还帮着绑匪说话,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也是夜里十分,要是颜天睿发现他们两个采药失踪,不知道会不会急疯。 左右现在也睡不着,齐冰羽准备下去转转,顺带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去需要多久时间。 才下楼,就碰到之前见过的小姑娘,她记得戚勇叫她桔子! 还真是一个喜庆的名字,叫她联想到了橘猫。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隔夜都嫌晚 “阿姐,你没喝药就下来,头不晕啊,你等会药一会就能好,你喝了想走走,再去。”这个姑娘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得了不要限制他们行动的命令,一点没有准备叫人抓他们回去的意思,反而关心起齐冰羽的身体。 “我没事,不用喝药了,你别忙了。”看到边上还有一个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陶锅,齐冰羽摇头拒绝,是药三分毒,没事了自然就不需要喝药。 “小姑娘我听他们叫你桔子。” “嗯,这名字好记又叫的顺口,再说桔子也好吃啊。”那小姑娘打量了一下齐冰羽的神色,看起来确实已经没有大碍,就把陶锅从炉火上端下来,放下手里扇火的扇子。 “阿姐,你真的不愿意帮我们么?”小姑娘跟在齐冰羽的后面,陪着她两人一起走在小路上,两边都是模样差不多的小竹楼,离地面一米多高才是房屋,现在可能夜已经深了,主楼里面没有人影走动,却可以听到鼾声。 “我是被掳来的,单凭你们一面之词,为什么要帮你们,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是谁?”齐冰羽没有说他们可能还是山匪的话,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涉世不深,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她不想用这样的词形容她。 这小姑娘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早就听到刚才在屋里戚勇和这位绑进来的能人说话,被拒绝的干脆那事,鼓着腮帮子一把抓住齐冰羽的手。 在黑夜中带着她朝一处占地最广的地方而去,他们并没有进屋,而是只靠近了床边,屋子里面点着火盆,给里面投出了些许光亮。 戚勇和阿蛟还有其他几个没有见过的人都围着放在门板上的一具尸体,神情严肃的站立着。 “瓦子老爹,我们办错了事,没能找到能帮你帮咱们寨子的人。”戚勇神情中带着悲伤,望着白布下的尸体。 阿蛟更是眼圈急得通红,“头领,我就说咱们不能对他们太客气,您好言相求没有用那我们就用武力。”他毕竟年少,做事只讲求结果,不在乎过程。 戚勇猛的转头,严厉的开口,“阿蛟,我再说一次,咱们不是山匪,不管别人怎么看咱们但是咱们要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你要是真敢乱来,别怪我把你赶出去,咱们寨子里都是被山匪和朝廷迫害了的苦命人,你忘记了!” 那少年低下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悔意。 边上的人问道,“头领,瓦子老爹的尸体再不下葬就要发臭了,这事你 看……” “不能下葬,不能叫瓦子老爹死的不明不白,他们不帮忙,咱们就自己查,瓦子老爹进锁龙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害死的,最近锁龙山里总是有陌生面孔的人在咱们宅子附近打探,难保咱们寨子就能不被人算计。” 看了这一会,齐冰羽多少明白这人求自己的事,八成真和验尸有关,看来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偏激,没有听人把话说清楚。 拉了一下边上的桔子,示意先离开,桔子也没有再多说,乖乖的和她走回了原来的小楼。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休息,明早你把戚勇叫来,我和他谈谈。” 齐冰羽回到原来的房间,这里明显就是桔子的家,欧阳修竹询问的投过来视线,她也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太好了,阿姐你能帮我们,我们就能知道谁杀了瓦子老爹。”桔子显得很是开心,就知道叫齐冰羽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她一定会留下来帮助他们。 自己果然没有赌错。 清晨的山间,到处都是一片的鸟语花香,齐冰羽走出竹楼的时候,戚勇和阿蛟几人已经站在楼下和桔子在说话,小姑娘显得异常开心,把昨天晚上的事和他们说了,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把自己给吵 醒。 “你真的愿意帮我们?”戚勇见到来人,抬起头望着高处的齐冰羽问道。 “现在还不肯定,我有几个条件你要是做得到,我才能帮你们。” “你说,只要我们做得到的,除了杀人放火我们都答应你就是。”也许是昨天晚上天色昏暗,现在看下去,戚勇其实长得很不错,不说相貌堂堂,却也是英姿勃发的气质,齐冰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样一个人和山匪联想到一起。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过于强壮的肌肉吧!还有那恶略的请人手段! “我有三个条件……哦不,是四个条件!”齐冰羽想到了什么,突然临时多加了一个,这话叫戚勇有些皱眉,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身后站着的几个以阿蛟为首的小年轻都怒目而视。 齐冰羽才不管那些呢,昨天躺在竹床上已经想明白了前后,既然不是遇到了山匪,那就可以和平解决讲讲道理,正好可以再试探一下这些人。 “想叫我验尸的话,要去派人把我的工具箱拿来,不然我没法干活,这是其一!” “第二点就是我要原原本本全方面的知道所有相关细节不可以隐瞒,不然这事我不管!”齐冰羽从昨天他们之间几句简单的对话 中就听出事情不简单。 “第三点就是,给我家里送个信,哪怕你们不想叫他们知道你们的所在,也必须叫我家里人放心。”出了人命他们并不选择报官,由此可见这边人根本就不想和官府打交道,齐冰羽并不强迫。 但是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明白的,总要给颜天睿他们送个信,叫他们知道自己和欧阳修竹都性命无忧。 戚勇别看长得高大魁梧,五大三粗的,却明显是个细心的人,稍加思索就点头应下,这三件事并不过分,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地方,于是直接同意,“还有一个条件是什么?” “这第四个最简单,现在就能做。”齐冰羽歪头看着对面的一帮小伙子,嘴边挂出一抹后娘标准的笑意,“昨天朝我们吹针的人交出来,我即不打也不骂,以牙还牙,叫我也射个迷针报个仇就成。” 说完不等对面人有什么反应,抓着被桔子给编成麻花辫子的长发在手里面甩得随意,“你们也知道我是小女子,所谓小女子报仇隔夜都嫌晚,等到现在我已经是极限了!” “哈哈哈,阿姐你这话说的真好,我记住了!”桔子不怕事大的捧腹大笑,倒是开始喜欢上齐冰羽这样有仇就报的性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了解情况 从新坐回到昨晚趴窗户的大竹楼中,齐冰羽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主位,刚才心软放过那个吹他们迷针的人,没理由现在还示弱,好歹自己也还是个龙廷的野郡主呢,坐这里无可厚非。 一直别扭的那个叫阿蛟的小子都没敢叽叽,鸟悄的做到靠门边的座位上,扭着脑袋不看齐冰羽他们。 “齐小姐,现在就看看尸体么?”尸身就盖了白布,停在几人面前,算是房屋的正中央位置,现在闻上去已经有点味道,不狂妄的说,光闻味道现在至少也有两三天的时间。 看不看并不急在这一会的时间。 齐冰羽摆手,“不急,先把事情前前后后来龙去脉,事发地点和你怀疑的事情都说清楚,别有任何隐瞒,任何一点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都可能是线索。” 这话她并不是危言耸听,随便的一点线索都可能是死者的死因,或者是凶手的动机。 虽然没有了一身平时常穿的男装增强气势,从来不拿自己当笑不露齿行不摆裙的大小姐,齐冰羽穿着桔子借给她的一身粗布女装,依旧坐出了目空一切的架势。 这个坐姿叫阿蛟更加不爽,哼了一声继续转头,脑袋都快扭了一百八十度,叫齐冰羽怀疑这孩子等会会不 会直接咔吧一声。 戚勇仔细沉思了一会,沉声开口。 “我们这里都是一些被官府诬陷,或者是被山匪洗劫之后幸存下来的人。”说着指着自己脸上的烙印,一点不避讳的说,“我就是一个流放犯人,但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被冤枉的,走到哪里都是这样说,你可以把心里的芥蒂去除,我戚勇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骗人。” 他率先把这点放在最前面说出来,就是怕齐冰羽介意他们的身份,真当他们是帮山匪,不愿意真心帮忙。 然后才开始说起事情的前后因果。 三天前的夜里,死者瓦子老爹按照习惯去周围设了的陷阱里面收取猎物,他们宅子虽然有种植一点蔬菜和粮食,但是主要的食物来源还是打猎,好在这里是深山范围,根本不缺肉类的补给。 寨子里面很多人都是打猎的好手,瓦子老爹更是多少年的老猎手。 他肩上扛着弓箭,腰间憋着柴刀,带着绳索就朝偏远一些的锁龙山而去。 这边的山脉都是相互连接的,东面就是锁龙山,山脉起伏比较和缓,只有最远的位置有一处断崖,高达千丈,如同一头巨龙高高的扬起头颅,想要挣脱什么一冲升天的姿态,所以那边得名锁龙山。 而另一边是水流比较多的一带,叫金蟾岭,多水潭泥沼,打猎很少到那边去。 当天村里很多人见到瓦子老爹出寨子,本来应该同行的人因为被虫咬了腿,肿的和棒槌一样粗,没有同行。 “你们是在哪找到他的?”齐冰羽刚才叫他说详细点事无巨细,现在有点后悔了,这戚勇真实在,这都开始讲开书了,关键的要什么时候才说到,不如主动出击,她来问自己想知道的。 戚勇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被人嫌弃啰嗦了,才尴尬了一下,回答道,“是一天两夜之后,寨子里的人发现瓦子老爹没有回来,才叫我们出去找的,就在锁龙山的一处陷阱中,瓦子老爹自己倒在里面。” “那你为什么肯定他不是意外失足,而是被人谋害的?” 这次戚勇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里面触目惊心的尸体暴露出来。 之所以白单子上没有血迹,想来是已经被擦拭过,躺在那边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五十岁上下老人,身上触目惊心的几处贯穿型伤口很是明显,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皮下瘀血,和肿胀的情况,嘴角破裂。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站起身来,离近些查看。 “我 是护院出身,有些功夫也见过血,这些伤就是证据。”戚勇的声音里明显有点哽咽,看得出他对死者有挺深的感情,再见到这样的情况都有点忍不住心里的伤感情绪。 齐冰羽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到很多东西,但是现在她不能说出来,任何尸检都要严肃严谨,没有正式动手检查之前,任何主观臆想都可能出现不可设想的影响。 “我的工具什么时候能到。”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人离开,朝山下而去,想来就是去给颜天睿保平安,顺便取工具的。 阿蛟上前帮死者把白单子再次盖上,“最多一个时辰,我们派去的是寨子里的飞毛腿,常人走三个时辰的路,他一个时辰就可以往返!” 齐冰羽对这个速度表示很惊讶,乖乖,这样的选手放在奥运会去,还有别人什么事啊,不管是速度还是耐力都算是超人类了! 齐冰羽坐回原先的位子,示意戚勇继续说,有什么想补充,可怀疑的大胆讲出来,毕竟对于山里的情况她可是个睁眼瞎,只能多听别人的表述,从里面尽量找出可能的线索。 “我们寨子很少来生人,不过最近从锁龙山那边经常有些陌生人摸过来,开始只是问路或者要口水,后来被寨子里 的人发现附近总有鬼鬼祟祟的人探头探脑,还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你们怀疑是他们害的瓦子老爹?”齐冰羽直觉戚勇就是这个意思。 阿蛟是个心直口快,没心眼的孩子,“不止……我们还怀疑……” “阿蛟!”没等他话出口,戚勇就是一声大喝,警惕的朝着根本没有门的门口看过去。 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怀疑的是寨子里的人。 阿蛟小心的闭嘴,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坏事,在戚勇一个眼神之后,会意的走出门口,围着简陋的竹楼转了一圈,然后回来示意,之后就站在靠近竹楼必经的位置上放哨,不再进来。 整个竹楼里面只剩下了齐冰羽、欧阳修竹和戚勇加上躺着的瓦子老爹,三人一尸。 “寨子里有你怀疑的人?”齐冰羽不笨,他都这样做了还有什么可疑惑的。 戚勇不情愿的点了下头。 “这个寨子很隐蔽,要是没有里面的人带路,外人是很少能进来的,那些人能这么简单的到来,当初我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想多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你们一群人隐世避居于此,要钱财没有,要小姑娘也不多,还是你们外面的仇家寻来?”齐冰羽脑子快速转动想着可能性。 第一百八十六章 越来越复杂 而戚勇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个并不是多困难的推理,因为这附近有处矿洞。 “什么?”齐冰羽有点惊奇,这山真能有矿啊! 那不是颜天睿最近在查的案子么,要是他知道不定会多高兴呢。 戚勇面对齐冰羽的大惊小怪,脸上居然有点嫌弃她孤陋寡闻的表情,“这一点都不奇怪,锁龙山里有溶洞,还有咸水,这附近本就有官府的盐矿,可能这里只是矿脉的分支。” 齐冰羽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对戚勇挑起大手指,“可以啊,老兄,看不出来你还多才多艺,这些你也懂?” “只是知道一些,我以前的东家生意很大,什么生意都有接触,我就是耳濡目染。” “你怀疑,瓦子老爹就是看到了什么秘密,然后被……”齐冰羽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戚勇点点头。 之后他们又聊了很多,没接触过这些的齐冰羽算是涨了知识,总算知道了盐矿的价值。 有利益在前,何况还是天大的利益,为了隐藏这样的不法行为而动手灭口,这样就说得通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私挖朝廷管控的盐,本身就是掉脑袋的罪,还有什么不敢杀人的。 就算是灭了这一寨子,不到百十口的人, 都有这个可能。 齐冰羽猛抬头看向戚勇的眼底,“你是不是和我担心的一样?” 已经把这里视作家园的戚勇点点头,他不想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可是现实已经逼得他不得不未雨绸缪,大伙把他当做头领,安居于此,他就有保护大家的责任。 “所以请你们来的手段有点极端,你们还请见谅,帮帮我们这个寨子!” 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一脸铁血的汉子,居然直挺挺的为了他身上的责任,给她和欧阳修竹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特别是对于这样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血性之人,他给齐冰羽的感觉,就像是边关的那些兵士一般,有着一种义薄云天气盖世的感觉。 能做到如此,难能可贵。 介于男女有别,欧阳修竹站起身把面前的戚勇扶起,齐冰羽站在一侧,“行了,别提你们那点手段了,我不计较了就是,这事我帮你,但是你要相信我,还要听我的。” “作为朝廷的仵作,大小也算是个官,我不会叫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含冤,不会叫任何一个冤魂在我手下枉死。” 齐冰羽的话虽然不怎么华丽,但是依旧深深触动了戚勇心底的热血,要是当初他能遇 到这样的官,是不是…… 不说也罢,事情已经至此,他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以前的事不想也罢! “我戚勇说到做到,绝对听你的,齐小姐。” 齐冰羽笑了,优哉游哉的在屋子里面踱步,脚下的竹子地面随着她的脚步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首先一点,别叫我齐小姐了,叫齐先生,他们都是这样称呼我!” “是,齐先生。”只是一个称呼,在戚勇来说,叫他喊齐大姑他都干!脸上露出带着点憨厚的傻笑。 叫齐冰羽也放松了心情,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也不能说是条件,只能说是需求!她实在穿不惯这样的粗布衣裙,问题是它上面还有不少的皮子,混搭风虽然不丑,但是那些皮子蹭到肉上真的不舒服,还有就是味道,比尸体味道还大。 “我能把我原来的衣裳换回来么,这个难受!” 终于如愿的齐冰羽舒服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全身爽快,精神百倍啊! 但是…… 桔子追在后面硬是强硬的在她腿上,从脚腕到小腿肚子上方,裹上了两块皮子,那味道又回来了! “能不要这样吗?”齐冰羽小小的抗议,和桔子混熟了,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贴心的丫头,也 很好说话,她不自觉拿出了平时对玫红的样子。 “齐小姐,不可以的,山里蛇虫很多,还都带毒,这样你走动起来才安全,看看咱们竹楼都离地这么高,就是为了避开那些虫蛇和小型的捕猎动物。” 不光是她,欧阳修竹也没能幸免,怪不得寨子里所有人,不管大人孩子都是这样半野人的装束,原来还有这样的解释。 但是真的好热啊! 在桔子如法炮制想要在齐冰羽手腕上也裹上皮子的时候,齐冰羽极力反抗,“手就不要了,我只用脚走路,不会用手!等下还要验尸的,很不方便。” 戚勇在边上看着两个姑娘笑闹,表情也放松了不少,细看还能看到带着点笑意,“好了,齐先生说不要就不要了,以后出去的时候再绑上。” 桔子一脸不甘愿的抱着剩下的皮子和绳子离开,戚勇帮她解释道,“咱们走在林子里,很多蛇都是在树上突然袭击的,手臂是自然防御最快的部位,所以我们手上也会绑皮子。” 说完还展示了一下他手臂前面的那块皮子。 齐冰羽表示了解,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竹楼外面传来了阿蛟的大声叫喊声,“头领,阿飞回来了!” 齐冰羽他们也顺着声 音看过去,就看到阿蛟身边正站着一个喘着粗气的年轻男子,和阿蛟差不多年纪,显然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飞毛腿正主,手里拿着的正是齐冰羽熟悉的工具箱。 “这里,要是我们走,去滕州城要多长时间?” 戚勇知道她并不是打听消息准备逃跑,只是好奇,没有隐瞒的说道,“三个半时辰到四个时辰吧。” 齐冰羽掐算着手指,心里暗叹,乖乖,今天是真的叫她见证了一次奇迹,要不是那个工具箱自己肯定确定以及笃定,在她离开州府之前就放在义庄那边,她都怀疑这不是事实。 这速度也太逆天了吧。 “骑马去的?”不死心的还在这个问题上挣扎。 戚勇直接一杆子把她的希望敲灭,“寨子里穷,山地也不能骑马!” 好吧,齐冰羽接受这个事情了,她除了骑马骑不快之外的另一个短板被自己发现,她的长途跋涉能力也是白痴的水准,这辈子和马拉松之类的运动彻底无缘。 叫阿飞的少年送上工具箱,“齐小姐,是这个东西吧,信我送到了,就是没等回信便赶了回来。” 齐冰羽不给面子的一翻白眼,接过自己的工具箱,拆台道,“是不敢等吧,小样的!说了没事还不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成尸检 有了工具,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开始穿戴,准备验尸,面前停尸的位置就算不错,虽然有点矮,验尸的时候要弯着腰,在这样的地方,齐冰羽也不强求其他。 盖尸体的单子再次被掀开,戚勇他们都被赶到门口。 这次不用写尸单,齐冰羽直接口述,欧阳修竹也能在边上多上手帮忙,不用执笔,说出来的结果外面直接就能听到。 “刀。”齐冰羽对着欧阳修竹伸出手,她准备先把死者的头发去掉,看看头上还有没有伤痕,光是身上的那些一眼望过去的伤处就不少,想来头上也不会幸免。 尸体的伤口基本都被清理过,只能在伤口的皮瓣以及生活反应上下手,血液流逝比较大,尸斑并不明显,或者都很浅淡。 死亡时间超过了两天,现在的尸僵程度已经瓦解,脱掉衣服的动作比较顺利。 “戚勇,听好了,我要开始了!”齐冰羽放下刀子,先开始检查体表的情况,她是从头部往下的顺序开始检查。 “死者头部有淤血和肿块形成,颅骨完好,颈部基本完好,有轻微生前剐蹭伤,身上多处淤痕,手臂上有切口平整的防御伤,应是被刀剑劈砍的时候防御所致,为生前伤 。” “胸腹部多处贯穿型伤口,看方向应该是由下而上穿透死者身体,胸口一处明显刀剑伤,是由正面刺入,后心处透出,可以看出凶手是准备一击毙命。” 齐冰羽停下继续看别处,对欧阳说道,“镊子。” 接过递来的工具,齐冰羽把面前泛白,露出里面淡黄色脂肪组织翻卷起来的伤口拔开,把镊子伸到深处,小心的捏出一丝很细的纤维组织,在手上举起对着光亮的地方仔细查看。 “死者身上由下而上,成大型开放伤口,呈现出圆柱形的贯穿应该是竹子削尖的东西造成,是濒死伤。” 她手上拿着的就是一根属于毛竹的细竹丝。 “死者右手手臂和左腿的大腿以及后方臀部都有相同的贯穿伤,看形状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刺入体内。” 齐冰羽的话一句句传到外面三个男人的耳朵里,叫三个男人都一脸的愤怒,虽然能听懂的有限,但是依旧能听明白,瓦子老爹死的很痛苦。 “现在我要打开尸体,看看死者真正的死因。” 齐冰羽检查了尸表,接下来就要开始解刨,不光要一一检查出死者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更是要打开胸腹,直观看内在受创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戚勇在外面实在忍受不住她这样报告情况,大吼了一嗓子,“别说了!” 一切才归于平静,好吧,不说就不说,也难为他们要一点点听她叙述这些伤口产生的过程,无疑也是很难面对的。 直起因为长时间弯腰解剖而有点酸疼的后背,欧阳已经开始一点点缝合伤口,不管是那些致死的伤痕,还是他们解剖的新创口,无一巨细的都在欧阳修竹双手翻飞下快速的被缝合成一条条难看的蜈蚣。 等到一切完成,缝合针和引针器被收拾进工具箱之后,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一起对着死者恭敬的鞠了一躬,结束工作,脱掉了满是鲜血的外罩袍子和手套。 才对外面的人说了一声,“你们都进来吧,完事了。” 戚勇他们是在齐冰羽喊过好一会之后,才走进了这座依旧充斥着血腥味道和尸臭的竹楼,这边通风虽然好,但是这个味道一时之间也没有散出去。 戚勇还好,倒是阿飞有点沉不住气,进来就第一个朝着躺在木板上的瓦子老爹尸体冲过去,掀开白布,想看看这两个仵作把瓦子老爹折腾成了什么样。 刚才在外面就听他们里面一会刀子剪子,一 会锤子锯子的,还有那骨头摩擦的声音,咕叽咕叽的血肉声,叫他一个大小伙子都有点腿软。 憋足了劲,准备进来看看老爹的尸身要是被祸害得面目全非,就算是豁出去自己的命,也和这两个仵作拼了! 戚勇心里其实也有担心,当白布掀起,除了那身被鲜血染红,破破烂烂的衣服没有了之外,瓦子老爹身上多了一些缝线的痕迹,而连原本的那些狰狞血洞都已经不见。 叫他们没忍住,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没有想到身子已经都那样的老爹还能像现在这样完整。 戚勇对着齐冰羽他们率先一抱拳,连一直别扭的阿蛟都轻声说了一声,“谢谢齐先生。” 齐冰羽倒是没有说什么,这些都是当仵作的基本义务,只是端起一边已经凉透的水碗喝了口润润喉,“现在能坐下听我具体说说了么?做好准备没?” 戚勇他们三个都点点头,而阿飞直接站起身,朝着外面而去,站到了之前阿蛟站岗的地方,看得出这两个人都是戚勇的亲近之人,得他完全的信赖。 “我说的可能有点专业,你们不懂就问。”齐冰羽在脑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一点点归总出来。 “我 通过检查尸体身上全部的伤痕之后,归拢出来了大概的先后,也许有出入,但是十之八九的把握还是有的。”齐冰羽看着戚勇问道,“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和你们沟通。” 魏勇点头。 “瓦子老爹平常进山收猎物会在山里吃东西么?会吃什么样的东西?” 齐冰羽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食物的残渣,应该是在死前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吃过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 “一般是一夜加半天的时间,往常都是夜里启程,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身上只带些干粮,并不会在外煮食,山里野兽毕竟凶猛。” “这里到你们发现死者的地方,按死者的脚程算,应该用了多少时间?”这点很重要。 戚勇思考了一会,肯定的说道,“要是瓦子老爹的话,只用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可以,他是很出色的老猎手。” “这样说,我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食物的残渣,里面大概看出有肉类有菜类还有主食和汤水,首先在外赶路排除能不能吃得这么丰富的因素,要是死者有家人的话去打听一下在家吃了什么,可以证实死亡的时间,对了,还有玉米粒。” 戚勇朝着阿蛟示意,后者站起身朝外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山 这小子的速度也不慢,齐冰羽一口一口把杯子里面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的时候,已经跑了回来。 “问……问清了,瓦子老爹出门之前在家吃的是拌野菜,腊肉蒸饭和煮玉米还有蘑菇汤。” 他有点气喘,显然是跑着去跑着回的来报信。 齐冰羽只是一挑眉,全对上了,而且看来寨子里面的生活还不错,看来是靠山吃山自给自足很悠哉啊! 戚勇神情带着沉痛,低声说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肯定,瓦子老爹是离家之后没多久就已经遇害?” “从时间上来说,有一个时辰的空窗期,这段时间一个是死者在收取之前陷阱的猎物,另一个可能就是死者和凶手在搏斗的过程。” 齐冰羽给出了两个假设,一个多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现在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戚勇也完全同意这个说法,只是静静等着齐冰羽之后的说法。 “当晚动手的人至少有三人或者以上,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两种武器的伤痕,还有一种暗器的伤痕,其他就是些擦伤和贯穿的竹刺伤。” “死者上前应该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跑,而且是在很慌张焦急的情况下,脚上 的鞋子掉落了一只都没有来得及捡回来,而据我推测,追赶的人中有人用了你们对付我的那个手段。” “什么?”齐冰羽说的自然是吹管,这个东西在寨子里很普遍,但是外面的人知道的不多,这还是因为寨子周围就有一种果实直接就能从里面提取出能叫人快速麻痹的汁液。 难道凶手也是寨子里的人? 戚勇不敢置信的大吼出声,叫外面放哨的阿飞都转头朝这边张望了几眼。 齐冰羽示意叫他小点声,自己的耳膜都要聋了。 “另外死者手臂上的伤痕,是一把宽三寸,半指刃的大刀,那伤口已经深入骨头,留下了清晰的刻痕。而另一把是很轻薄的剑,在死者胸口位置造成贯穿心脏从后背穿透而出的伤口,就是这把剑造成的。” 齐冰羽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没有停顿继续往下说出死者临死前的其他遭遇。 “凶手中至少有一人是一身蛮力,估计是用刀的人可能性比较大,死者的头部帽状腱膜层血肿,是被人用力拉扯头发,应该是在搏斗过程中发生,还有身上的一部肿胀钝器伤并没有开放性伤口,怀疑是拳脚伤痕,肋骨有三处骨裂,虽然不严重,生前被暴力殴打是可 以肯定的。” 伤者的脸上那些伤不用多说,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被打出来的,还是用拳头实施的暴力,身上那些更是证实了凶手的这个行为。 “我观察到死者的额头有明显的碰撞痕迹,并不严重,只是造成了表皮皮瓣剥落,轻微皮下出血,应该是在求凶手放过自己,并非凶手至伤。” 齐冰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戚勇和阿蛟的心里,瓦子老爹这都是经历了什么,即便磕头求那些畜生,最后都没有能留下一条命,瓦子老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些人。 齐冰羽最后总结了一句,“死者是先被刺穿心脏,之后短时间内就被丢到了陷阱当中,被陷阱内的竹刺穿身,造成是大量失血,造成的失血性休克引发的死亡。” “什么?捅了一剑还不算,还把人有口气的时候给丢到了陷阱里!这些人真他妈的是狗娘养的!”阿蛟忍不住破口大骂,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面跑出来。 生气的用手背一把蹭掉,继续呼哧呼哧喘大气,“头领,咱们不能叫瓦子老爹这样惨死,咱们必须报仇。” 齐冰羽故意在这个时候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这边还坐着 一个官家的人,别太明目张胆。 戚勇还算是有些理智存在,但是脸上的青筋暴露显示他也是在强压着怒气,“齐先生,拿武器的人我们怀疑就是锁龙山那边的人,但是用吹管的人我们必须找到。” 附近根本没有人烟,而吹管可是他们寨子特有的存在,现在居然是杀死瓦子老爹的帮凶,这个人他们必须揪出来,叫他给瓦子老爹偿命,他更要当面问问,这人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一个都没有准备放过,不管是你们寨子里的内应,还是锁龙山那边的神秘人,两边都是戴罪之人,都是凶手,这案子不管我就从头到尾都不管,既然管了,就会管到底。” 齐冰羽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虽然有点晚,但是我也不想再等了,戚勇你能带我们去发现死者的地方看看么?” 想来这边人烟罕至,到现场去看看可能知道更多的情况。 戚勇也抹了一把脸,对阿蛟说道,“去收拾下东西,叫上阿飞他们几个就好,别人尽量都别惊动,就说进山收货。” 然后有点为难的看着齐冰羽,“齐先生,你们两位能不能只去一人,我们冒然把你们都带进去,怕寨子 里那人有想法,你是女子,我带着你他们只会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只是脸上黑红的颜色更红了一些,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齐冰羽秒懂,这是要挂羊头卖狗肉啊,这人脑子转悠的真快,这点自己都没有想到,还知道不打草惊蛇。 “行,我和你去,叫欧阳留下,正好寨子里面在咱们走后的动静,他和桔子可以一起盯着点。” 戚勇没有多说感谢的话,转身已经出去,准备找桔子安排一些事情,时间过得很快,他们的动作也快,没有多久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五个大小伙子,戚勇加上齐冰羽见过的阿蛟和阿飞,还有两个和他们年岁都差不多的年轻人。 这几人都是一身强壮的肌肉,皮肤黝黑,看得出都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好猎手。 身上带着的除了简单的绳子和弓箭柴刀,就是简单的干粮和特意给齐冰羽准备的一条毯子,现在这个时间出发,走到那边看过现场,再回来,半路还要伪装的弄点猎物掩人耳目,怎么都不可能避免在山林里过夜。 “收山货喽!”阿蛟扯着嗓子就来了一下,吓得齐冰羽一哆嗦,戚勇小声解释,“这是咱们山里人的规矩,喊山!”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营扎寨 山间陌生的环境,加上夜幕开始慢慢降临,戚勇为首的几人明显有意放慢了速度,配合着齐冰羽,他们都知道这虽然穿了男子的衣衫,里面实际还是一个女人。 可是叫他们没想到的,反而是齐冰羽催着他们加快脚步,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经过了几处瓦子老爹设置的捕猎陷阱。 只有每次到达陷阱附近的时候,齐冰羽才会停下来,慢慢的寻找隐蔽的线索,他们还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细说下来,只有齐冰羽从出了寨子,进到林中之后,始终没有任何休息的时刻。 戚勇终于有点于心不忍,率先慢下了脚步,“齐先生,歇歇吧,你都走了这么久了,这山路不比平常。” “没事,我不累,咱们在朝前面走走看,趁着现在还有些光线,我想尽可能的多看看情况。”她其实也很疲惫,毕竟之前验尸,紧跟着就进山,很少走这样山路的她脚底板子早就被那些隐藏在树叶下面的小坑还有树根硌得生疼。 但是这样太过茂密的林子,夜间不宜高举火把,太容易成为目标,也很不方便,只能和时间赛跑,尽量的多抢一些太阳的光线,查询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戚勇 他们几个寨子里的人都很佩服齐冰羽这股子毅力,也不再劝,阿飞腿脚快,地形也熟,一马当先的在前面给齐冰羽带路,也顺便把危险尽早一步规避开。 林子里面处处都是危机,齐冰羽早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做了思想准备,可是真的走进这样如同热带雨林的深处,才知道自己单凭想象预测是多么的可笑。 这一路上见到那些可以随时取人性命的东西数不胜数,就是路边不起眼的一朵小花都很可能是置人于死地,见血封喉的毒药。 毒虫毒蛇和瘴气几乎轮番上阵,好在跟在身边这几个寨子里的人都个中好手,一一应对解决。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前一刻,他们走到了另一处瓦子老爹设置的陷阱,这个陷阱很简单,却出奇的有效,竹子编制的牢笼虽然不坚固,但是里面朝内设立的尖刺都很锋利,只要有动物进入,碰到了机关,竹门自己落下,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插翅难逃。 现在里面就有一只死了的鹿。 要是平时他们看到这样的猎物都会开心的大叫,彼此揶揄几句,但是现在他们一点都没有这个心情。 齐冰羽现在连动物的尸体都要检验,至少看看它们死 亡的时间长短。 她想要尝试的是,能不能找到瓦子老爹足迹的证明,那样就可以展开范围向外围搜索,寻找出事的具体地点,他们生前有搏斗过,就一定有痕迹可寻。 脑子里面的思路清晰,手下的动作也麻利。 之前的陷阱都有曾经进过猎物,并被取出且恢复好机关的痕迹,齐冰羽现在就把自己当做瓦子老爹,在摸演他进入林子当天发生的一切。 用上帝视角的方式,还原瓦子老爹的行动轨迹。 “咱们今天就先走到这边,光线不行了,再走也什么都看不到,等天亮再继续。”齐冰羽看着已经只剩下橙红色的阳光,开口说道。 戚勇现在基本都听齐冰羽的安排,她说走他们就赶路,她说停直接安营扎寨。 阿飞他们都是好猎手,找了一块比较空旷的位置,在周边撒上避虫蛇的药粉,四人休息一人放哨,快速进入恢复体力的阶段,相互之间都不用交流很是默契。 在阿蛟准备聚拢点松脂点火堆的时候,齐冰羽率先一步,把已经开始燃烧的火苗快速扑灭。 “不可以,这边离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不远,说明凶手也会在这附近活动,点火会暴露我 们。” 阿蛟明白了齐冰羽的意思,但是也有点委屈,自己就是想给齐冰羽弄点热水喝,晚上的林子里面很湿冷。 齐冰羽自然发现了阿蛟有点别扭的神情,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知道你是为了大家,没事,咱们都委屈一点,明天朝回走的时候就好了。” 这一下反而是阿蛟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躲开自己的肩膀,退开好几步,红着脸带着傲娇的哼道,“姑娘家家的别学男人勾肩搭背不知道羞。” 这下倒是齐冰羽笑了,“你是男人么?小屁孩!” 气氛有点轻松,齐冰羽快速查看完死鹿的尸体,也快速原地休息,戚勇把带着的毯子递给她,“垫着躺会,我们守夜你就安心休息,地上潮。” “谢了。”齐冰羽并没有矫情,实在是身上的筋骨真的已经酸疼到极限,直接接过来先垫在了身下,坐着长出了一口气。 看齐冰羽并没有准备休息,戚勇也席地坐在旁边,轻声问道,“齐先生,今天看的这些你都发现了什么?” 之前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他看得出齐冰羽一直都在思考,神情很专注,即便是赶路的时候都没有停止动脑,就没有打搅她。 “前面看过的五个陷阱,有两个发现了进过猎物的痕迹,一个只是野鸡,另一个应该是黄色皮毛的中小型动物,体型并不大,并且都已经被收获。” 相信这点他们比自己更厉害,戚勇直接开口,“第二个猎物是狐狸,只有狐狸有那样的习性,会试图从缝隙里面钻出去。” “前面两个陷阱都被恢复成可以使用的状态,看得出那时候瓦子老爹并没有和凶手遭遇,还是按照正常状态,有足够的的时间在恢复那边的陷阱。” 她指着已经被取下来放在一边的死鹿,“这只鹿我已经看过,是才死了不到一天的动物,尸体很新鲜,是在案发之后的事情,而里面并没有过多猎物挣扎的脚印,之前应该是没有捉到东西,瓦子老爹当天是越过了这边,继续朝前的。” 对齐冰羽的话,戚勇表示赞同,更是对于她观察能力之强表示佩服,没想到京城来的郡主,根本不可能接触过捕猎生活,都能把事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叫他们老猎手都不得不佩服。 齐冰羽对于自己只发现这些并不满足,铺好了毯子,躺在上面枕着自己的双手,“你有没有想过,那只野鸡和狐狸去了哪里?” 第一百九十章 发现痕迹 戚勇却叫齐冰羽这一句话说得一惊…… 发现尸体那天他们去的人很多,根本没有在现场附近发现有狐狸和野鸡或者任何猎物的尸体,瓦子老爹就自己摔在自己挖的陷阱里面。 提出疑问的齐冰羽翻了个身,表示准备眯一会了,却还是咕哝了一句话,“等到了那边,在附近找找,即便是被别的野兽吃了也会有痕迹,不过最好还是没找到,不然我就没咒念了。” 确实,一切都要等明天看过老爹出事的地方才能有答案,戚勇离开这边,也找地方休息去了,他们都要保存好体力,今晚的值夜还有明天的赶路都需要良好的体力,不能过多想这些耽误休息。 在丛林中,体力就是生命。 清晨的鸟叫把好容易睡着的齐冰羽吵醒,她揉着自己几乎不能动的腰开始唉唉叫! 地面真的是好坚硬,林子里面的蚊子实在太勇猛! 虽然有毯子,她把自己整个人蒙在里面,但是也要露出脸来呼吸不是,被蚊虫骚扰的几乎想要尖叫,睡眠质量很差! 她站起来看到周围的几人都已经开始收拾,阳光透过枝叶照射下来,知道可以赶路,就开会活动身上的关节和肌肉,自己绝对不能掉队。 抖着手臂在地 上一下下蹦着的齐冰羽对着走过来抱毯子的戚勇说了声,“早。” 这只是习惯,但是戚勇看过来的眼神很是奇怪,等后面的阿蛟走上前看了齐冰羽一眼之后,不客气的捧腹大笑,笑得几乎想要倒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叫戚勇在屁股上给了一脚。 细看之下,老实憨厚的戚勇脸上也有强忍笑意的痕迹。 “你们怎么了,大早上吃喜鹊粑粑了!”齐冰羽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身上动作没停的翻了个白眼。 倒是阿蛟终于捯上来一口气,捂着肚子指着齐冰羽笑道,“哈哈,我们是看到一直红鼻头的大兔子成精了,哈哈哈……还不能笑一会啊!” 戚勇直接破功,噗的一声笑喷,赶紧抬头望天,假装刚才的声音只是一个屁! “红鼻头的大兔子?”齐冰羽不傻,知道大兔子说的是自己在乱蹦哒,可是红鼻头,想到什么伸手朝脸上摸去,乖乖,这一摸还得了,怪不得总感觉脸上怪怪的。 自己可爱小巧的鼻子现在肿的和个小丑鼻子一样大,肯定是被那只可恶的蚊子趁她呼吸的时候啃了鼻头了,这一发现倒是叫她觉得开始发痒,并且奇痒无比,就想去抓几下。 “别动,这是林子里的毒蚊子, 抓破了就坏了,你忍忍,我给你找点草药。”戚勇还算厚道,赶紧拦住齐冰羽的动作,在周围的草丛里就开始寻找起来。 没有多会就拿着几颗白色叶片,上面长着一层细密绒毛的小草回来,直接丢进嘴巴里面一颗开始咀嚼! 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齐冰羽赶紧捂住自己的脸,“你干嘛!” 戚勇才想起来这样确实有点不好,把嘴里面苦涩的草汁吐掉,还好手里还有几颗,递给齐冰羽,“我……我一时忘记了,你自己来,嚼完了敷上就不痒了。” 耽误了一会时间,一行人继续朝前赶路,气氛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主要是红鼻子的齐冰羽变成了绿鼻子,叫周围人脸上表情都怪怪的,想笑又不敢笑。 “想笑就笑,憋笑伤身!”绿鼻子倒是没有多介意,但是还是在身边发出参差不齐的几声闷笑之后臭着一张脸。 他们的皮是什么做的,毒蚊子都咬不穿的么! 还没有走到下一处陷阱,齐冰羽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发现了一块很是纷乱的痕迹。 她小心的在现场每片落叶上面查看,不光发现了人的脚印,更是找到了好几处的血迹,和一把有点锈迹,豁了两个口的柴刀 。 其中一名少年上前,一把捡起柴刀,激动的叫道,“这是瓦子老爹的柴刀,我认得,这上面的两道豁口都是我砍野猪大牙的时候弄出来的。” 猎户人不会错认刀就和傻小子认不错自己媳妇是一样的,他们对这些东西都太熟悉,这点齐冰羽并不怀疑。 “看来这边就是最开始发生搏斗的地方,这里离发现死者的地方还有多远?” 戚勇环顾了一下四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当做参照物的,准确的回答齐冰羽的问话,“步行一刻钟左右。” 还伸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齐冰羽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是稍加思考,就朝着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是疾步快行,而是低着头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地面上的足迹确实还可以看到,但是已经很模糊,只是时不时可以相距很远找到一处线索,比如折断的树枝,或者钩挂下来的布条,踩断的草叶等等痕迹继续前行。 戚勇他们跟在后面,齐冰羽边找着什么边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应该就是三名凶手碰面的地方,被发现的死者惊慌下第一反应就是朝相反并且熟悉的地方而去,咱们走过去看看。” 在一处树丛的后面齐冰羽站住脚步,看着 就在树丛近处出现的两个很深的脚印,现在还清晰的留在烂树叶混合的泥土上面说道,“看,这应该是有人长时间保持不动的姿势站立,用身体的重量踩出来的痕迹,这个应该是死者留下的。” 在树丛的另一边,他们果然也看到一些杂乱的人类足迹,而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吸引了齐冰羽的驻足,她直接蹲在地面,把脸贴近地面仔细观察。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痕迹,边上有麻绳的印子,看样子和大小还有重量来判断,应该是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而在这个痕迹相对的两边,一边是一双带着特殊花纹的鞋印,对面则是两个平底靴子的印记,还是一深一浅。 齐冰羽叫来了阿蛟,没办法,现在她感觉最好差遣的就是这小子,不用白不用的心态。 “阿蛟,过来站在这,用力踩一下,小心点别碰到这个脚印。” 阿蛟也听话,知道齐冰羽是有所发现,狠劲的在空白位置留下一个大脚印,功成身退。 戚勇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现在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都感觉自己在齐冰羽面前真的有点笨。 “事情明白了一半,还有可以指正你们寨子那个里通外国的家伙至少一条有力证据。”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探秘锁龙山 这边算是一处草木比较稀疏的天然小空场,地面的痕迹才得以保存的这样完整,齐冰羽把所看到的东西一一记在脑海中,才带着戚勇他们朝发现死者的陷阱位置而去。 看得出当时寻找死者,到来的人很多,地上很多的脚印,异常杂乱,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去观察,齐冰羽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陷阱里面。 这是一个深坑,看得出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经过了简单的人工修饰,在里面钉上竹子,朝上的尖端被削成尖刺。 瓦子老爹的尸身被带走之后这边并没有被清理,血迹依旧存在,竹刺也是歪歪倒倒,并没有动物再落在这样的陷阱中。 “我们到的时候,瓦子老爹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那些竹刺都是我们从老爹身上拔下来丢在里面。”戚勇说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很难接受,他们村寨一直都是安然世外,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不光他不能接受,寨子里的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齐冰羽对这样的现场有点失望,只能在陷阱周围转悠一下,也许还有没被破坏的地方可以找寻。 戚勇一言不发的跟在齐冰羽的身后,直到齐冰羽突然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才在愣了一下之后回答,“ 我们的猎物?” “对,你们村里猎到的猎物都是怎么处理的?”齐冰羽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几乎是未加思索,戚勇直接如实回答,“可肉食的,基本都是村民自己腌制成腊肉风干保存,要是有价值的比如熊掌虎骨或是皮毛好的都会留下皮子,简单销制之后卖给进山收货的皮货商。” “狐狸的皮子是不是就算价格不错的一种?” 戚勇立刻领悟,“你是说瓦子老爹的猎物很可能是被村中那人给带回去了?”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齐冰羽他们在周围并没有找到之前那些猎物可能被野兽拖走或者吃掉的痕迹,可以确定就是被当时在场的人拿走,而一边是村寨的穷苦人,另一方是盐矿不缺金银的有钱人。 狐狸除了皮子值钱之外,肉可是一点都不好吃,要是别的野味也许会贪嘴带走,但是对于肉质带着骚味的狐狸,他们肯定是看不上眼。 她把这个理由解释给戚勇知道,戚勇也点头,“确实,狐狸的肉我们都不怎么喜欢吃,那味道有点难以接受,皮毛要是好的话,倒是可以买个五六两银子。” 这一次来现场,发现的东西不可谓不多,齐冰羽蹲在一块地面上,拿着一根 小树枝开始划简单分析图。 戚勇他们几人就蹲在对面看着,也不打搅。 “现在有两件事摆在我们眼前,一个是带着所得到的的线索,回寨子去摸查,一定会有所收获,那个锁龙山神秘人会面的人现在应该还没有处理掉手上有力的证据;另一个就是顺着来人的踪迹,去看看锁龙山里面的情况,这个比较危险,也不容易,你们看怎么样?” 戚勇一拍大腿,“咱们先去锁龙山那边,再回寨子。” “收山货的人什么时候来一次?” 他自己算了下时间,有点无奈的皱眉,“就在这一两天了,咱们先回寨子,再一起去锁龙山。” 作为头领他不想再看到任何的伤亡,不管是寨子里的人,或者是齐冰羽,锁龙山里那些人的凶残程度光是看他们怎么对的瓦子老爹就可以想象。 齐冰羽摇头,“不行,咱们必须兵分两路,哪边都不能等。” 这边的痕迹经过这些天的时间,已经很难寻找,都是要很细心的情况下,才能在相当一段距离找到一点线索确定方向,回寨子一次往返,至少又三天的时间,要是再下一场雨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齐冰羽有点着急,腾的一下站起来,“你们都别犹豫 了,现在必须这样做,瓦子老爹生前都经历了什么我也告诉过你们,现场也证实了我的推理,你们真的想看着那个对他射出吹针的人逍遥法外逃之夭夭么?” “我现在不妨再告诉你们,锁龙山里面的人已经从那人那边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空地上面就是他们交易的地点,此事对寨子可以说是很严重的威胁,不然也不用把瓦子老爹灭口。” “此人家中不光有那只狐狸的狐狸皮,我还可以肯定就是他收了对方一箱的银子,我们看到的那个长方形的印子重量不轻,装的肯定不会是石头,这样视财如命,杀人之后临走都不忘带走死者猎物的人,你们不想回去亲手把他揪出来么!” 齐冰羽一句句的质问,叫戚勇几人脸上都变颜变色,他们怎么可能不想,之前之所以出此下策把名声大胜的京城仵作请来就是想要查清楚这些事情,现在眼看谜底就要揭开,怎么可能不着急。 可是…… “可是要怎么兵分两路,即便咱们所有人一起我都不敢保证会没有危险,锁龙山里面的情况肯定不轻松。” “我知道这点,所以我有一件事情请求于你,回去把你们寨子里的人揪出来只是其一,另一个要 求就是你要相信我。” 齐冰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这件事情牵扯比较大,光是一寨子的老弱妇孺根本不可能和那些真的有胆盗挖盐矿的势力抗衡,他们最后一定要相信官府。 至少叫来颜天睿他们帮忙。 “现在就行动,时间不等人。阿飞你脚程最快,你跟着我顺着痕迹朝锁龙山里面去,戚勇你是一寨头领,寨子那边抓人的事情必须你亲自出面,你带着阿蛟他们速去速回,我们沿路会给你留下记号。” “这怎么……”戚勇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齐冰羽一把拽下阿蛟腰上的短刀,在手里面转了一个华丽的刀花,“我可是将门虎女,别以为只是个剖尸的,一般二般的功夫不一定比得过我。” 这点齐冰羽早就有了计较,在场论单兵的武力值排行,自己一定稳居第一位,虽然兵器不是很趁手,要是到了动手的程度,敌人手里的家伙就是为她准备的。 “阿飞,咱们走。” 阿飞眼巴巴的看着戚勇,等着他最后的命令,戚勇知道齐冰羽的决定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也没有更完善的解决方案,只能同意如此,不放心的叮嘱,“你们只要在外围了解下情况就好,千万不要乱来,注意安全。” 第一百九十二章 锁龙山暗哨 表面上齐冰羽是答应了,了解她的人可都知道,她答应是一回事,到时候会怎么做可就不一定了,这妮子多少有点暴脾气,冷静下来像个鬼,冲动起来就是个女魔鬼! 两小队人分开,朝着两个基本相反的方向开始前行,阿飞作为山林的老猎手,自然一路在前,齐冰羽在后只用专心寻找有人走过的痕迹。 阿飞放慢速度,和身后的齐冰羽分享关于锁龙山的一些消息,“那锁龙山属于比较深处的孤岭,在百十年前,住在这边山区的人们就有一个说法,行路难山路百转,讨饭险不入锁龙半步边。” “那锁龙山真的那么危险么?半步都不能进!” “其实地势也没有多危险,只要远离那边高高的千丈悬崖便好,但是只要进山的人真的很少有能回来的,我们寨子就有人曾经进去过,只为了听说里面有难得的药草想赚点银子,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阿飞说的这个情况,齐冰羽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要是有一群恶势力在锁龙山也有百年之久,进去的人都被扣留或者杀害,久而久之不就都会有这样的传说出来。” 说着呵呵一笑,打趣道,“我猜啊,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 ,锁龙山里面还有什么仙妖狐怪,黄泉之国的传说啊!” 阿飞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发,确实,这锁龙山神鬼传说还真不少,都是在警告世人远离锁龙山,不要意图进入的说法。 越是有这样的说法,齐冰羽越感觉里面的水越浑,这些人还会玩宫心计啊,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制造出来的舆论效果,放置过多的人进入锁龙山,发现他们见不得光那些事情。 真是会掌控人心,看来这还是一块年深日久快要成精的老骨头,不好啃啊! 已经有快要一里地的距离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了,齐冰羽叫住前面的阿飞,这样在林子里乱走会失去正确的方向的。 “停一下,我在附近找找看,这里的植被比较稀疏已经没有折断的树枝痕迹,地上也没有了脚印。” 齐冰羽手里拽了根棍子,在面前的地面上扒拉着缓慢前进,这可是很有用的一招打草惊蛇绝技,可以避免自己一脚直接踩在一条盘在树叶下面午休的冷血长虫。 在她拔开前面一片一人多高的矮树丛之后,惊异的蹲下身子,对身后的阿飞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亏了自己突发奇想准备在这边四周看看,不然再朝前走出一段距离,八 成就被这个隐藏在落差较低地势下面的暗哨发现,他们也不知道相互之间有没有联系,要是暴露了行踪可就被动了。 阿飞看到她的样子,知道是有新情况,蹑足前行走到她附近,也凑上前查看。 就在前面矮树林的下方,相隔他们不过百步的距离,一颗枯死的巨大树洞,就在树洞里面,整懒散的斜靠着两个人,光是看身上的装束,就和他们寨子的人不一样。 两人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身小靠,绑着绑腿,头发裹了同色的头巾,手里抱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正在打盹。 这是暗哨可以毫无疑问了,现在才是刚刚要进锁龙山,他已经留心要提防会不会有人监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就已经有这样的哨卡。 怪不得没有人能走进锁龙山,想必这样的哨所前面更是多不胜数,看了眼前面开始蜿蜒绵长的山脉,阿飞心里有些凝重,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进去。 齐冰羽小心的松开手上的矮树枝,叫它们轻轻的恢复原样,蹲在树丛后面遮挡住自己和阿飞的身形,小小声问道,“你会功夫么?” 阿飞这个小少年和阿蛟比起来更腼腆憨厚了些,低着头用齐冰羽几乎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打架还可以,算不上功夫,我就是跑得快,可以追上豹子。” 这山里可是什么大型猛兽都有,和豹子赛跑并不是太难得的机会,只是鲜少有人有这样的速度。 齐冰羽微微一笑,拉着阿飞就是一阵耳语,这样这样这样…… 阿飞听完一点头,转身如同猎豹,快速且无声的消失在森林中,齐冰羽找准了方向,也运起轻身功夫,消失在原地。 时间很快入夜,树洞里面的人显然并不是很敬业,期间出来了一次,随便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就继续回去窝着,根本没有起到什么暗哨的作用,估计真有人从这附近经过,不弄出过大的声音他们都不会发现。 也显示了这里真的很久没有来过外人,即便有人经过也大多是明目张胆的从路上走过,不怕被他们发现的那些人,也就是锁龙山内部的那些人。 齐冰羽此时就一身的泥浆,还裹了满身的树叶,趴在离他们只有五步远的地面草窝里,一动不动的听这里面两人的谈话,在之前,她就在不远处的平地位置发现了一条很是平整的道路。 想来也是,这锁龙山里面的东西要是想运出去,就必须从寨子这边的丛林中穿过,那边是唯 一可以下山的坡道,其他地方的地势根本不允许车马前行。 “老七,你说咱们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跟傻子一样一天天守在这,别说我,就连我的小兄弟都快生锈了,他奶奶的。” 其中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水壶朝嘴里灌了一口,一脸埋怨的和另外一人发牢骚。 “哈哈,黄哥你真会开玩笑,前几天你不是还跟着运输队进城快活了一回,这才几天啊你就快生锈了,别着急,之前总管事不是说了,事情基本都安排好了,等把山里那些碍事的都清理了,咱们这些岗哨也就不用设立了。” 被叫做黄哥的那人笑得一脸猥琐,吧唧着嘴,一手在自己脏兮兮的身上搓着泥灰一边撇嘴,“说的简单,到时候暗哨变明岗,是不用防备那些穷鬼了,不是还要防着官府那些人,咱们一样落不得轻松。” “哪有那么多轻松啊,我的好哥哥耶,真轻松了咱们还能有大笔大笔的钱,供着你往消金窟里面送啊,早喝西北风去了。” 黄哥不服气的啐了一口口水,骂道,“咱们拿的那算大钱,你是不知道老子之前看到过往上面送的箱子,那一箱箱全是黄橙橙的大宝贝,咱们和人家比算个屁。”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内部 虽然大多都是那位黄哥愤愤不平的抱怨,其中齐冰羽也听出了不少隐约的阴谋论,他们指的那些碍事的穷鬼只可是说的是寨子里的村民,而等他们的计划完成,就不用遮遮掩掩,难道是对村民这些唯一碍眼的存在准备有什么行动? 和之前他们买通寨子里的人,还有瓦子老爹的死是不是有着必然的联系,这些人到底是有怎样的打算。 就在齐冰羽在思考的档口,从锁龙山那边的路上走过来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他们很远就对着这边的树洞喊了一句,“大王叫我来巡山!” 此时齐冰羽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我把人间转一转。”那句朗朗上口的歌词。 而树洞里原本在聊天的两人赶紧回应,“山下无事山上赚钱。” 这两组人明显是在对口令交接,只是口令的安排实在叫人无语。 对完口令两组人碰头,黄哥咧着大嘴哈哈一笑,“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都可是快叫这边的毒蚊子给吃了,赶紧的回去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呸,嘴巴里头都淡出个鸟来。” “黄哥是不是又想酒喝了,昨个为了给军师庆功,大掌柜可是赏下来了不少的好酒,我们给你们这些在外的兄弟们留着呢,快回 去吧。” 来人和黄哥哈哈一笑,走到了树洞之中,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交接点,齐冰羽之前估算的不错,果然是换班的制度,就是管理松散,这样肆无忌惮的交谈根本失去了暗哨的作用。 “军师得手了?那咱们可要好好喝几杯去,苦日子快熬出来了,有没有肉,没有的话我回去路上看看能不能转悠点啥下酒。” 就在黄哥把大刀扛在肩上,一身轻松暇意的时候,一只受惊的狍子从林子里面窜出来,没头没脑的冲着四人所在位置那边的大树干就冲了过去。 把黄哥还有另外几人都激动坏了,哈哈大笑着,暗哨也不守了,直接对着那说到肉就送到盘子里的狍子追去,四面围堵,没多会就把那猎物毙于刀下。 “看看爷们今天这命,简直不要太顺了,要啥有啥,现在要是有个小娘们掉到我怀里,我管她是什么山精狐鬼先睡了再说!” 来换班的两人听黄哥这样说都被逗笑,揶揄道,“知道你黄哥是色中饿鬼,行了快回去吧,别过了点卯的时辰,过些日子下山运补给的时候你就能一了心愿不是。” “走了,你们守着吧,肉我给你们留下些回去吃。”黄哥和老七把得了的猎 物扛起来,大步朝着锁龙山之内而去。 原本准备动手半路截杀的齐冰羽直接改变了计划,不能动他们,看来他们回去还要查人头,现在动了这两人就打草惊蛇,但是她十分想要得到一个活的舌头,问清楚点事情。 之前和阿飞约定过,叫他在交班的时候放出个猎物试探,她如果这个时候动手的话,就趁乱暴起,把交班的和这两个一起都拿下,但是事情有变,齐冰羽直接按兵不动,继续换了地方隐藏自己。 阿飞也躲得找不到人影,守岗哨的依旧闲聊打盹,准备回去点卯的悠哉赶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就在暗夜的周遭两个人已经盯上他们很久的时间。 就在之前发现暗哨的矮树丛后面,两个身影慢慢靠近,却不敢相认,“阿飞?” 齐冰羽小声的神探,叫了一声,对面那个一身皮毛的东西转过来,露出少年不敢置信的脸,看着面前的泥人,“齐先生?”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对方经过了伪装,可是一个没想到,那个叫阿飞的瘦小少年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块动物的皮子直接蒙在自己的身上,伪装成了小动物,另一个更想不到,干净白嫩的小姑娘可以把自己弄成了泥巴怪成精 的样。 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笑意,实在是形象有碍观瞻,“齐先生,刚才怎么没有动手?” “我听到他们还要回去点卯,现在动手的话突然少了两个人,里面会有所警觉,咱们跟在后面摸进去看看情况。” 就这样一个能直立行走看不出什么品种的动物和一只泥巴满身落叶覆盖的东西跟上了前面慢慢行走的两人,成了锁龙山神怪志异的新一个故事。 他们走的是大路旁边的山道,这里好在是比较明的地方,暗哨少明哨多,他们一人都没有惊动,小心前行,把那些发现的岗哨位置都记录了下来。 这次幸亏进锁龙山的只有齐冰羽和阿飞两人,要是戚勇他们那些人也跟进来,人多目标大,肯定更容易被发现。 中间还被他们发现了不少杀伤力很大的陷阱,不是滚石就是竹刺阵,叫齐冰羽的心庆幸了无数次,他们边悄悄跟踪,一边把这些陷阱破坏掉,继续朝锁龙山内而去。 一夜,整整的一夜时间,他们才终于在恶略的环境下跟着前面和其他岗哨撤下来换岗回营,足有三四十人的队伍走进了锁龙山内部,一片明显人生嘈杂的位置前。 这边是两峰相汇的一处狭窄山口, 两边的山峰如同高大没有尽头的陡峭城墙,臂膀一般把一座盆地抱在其中。 在入口的位置,多达五层的防冲木排还有火把篝火,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近处的树木都被人为的砍伐,齐冰羽他们再难寸进,除了现在他们藏身之处,他们便会如同盘子里面的肉,完全暴露在对方防卫驾上的视线中。 “齐先生现在怎么办?”之前跟着的那队人已经通过了岗哨,进入里面,只有暗处的齐冰羽两人蹲在林间无计可施。 “咱们现在进不去,先把外面的岗哨摸清,把消息带回去,知道了老窝咱们就不着急一时半会。” 齐冰羽比了一个方向,指了阿飞一下,“你朝那边摸查,这边看来是前哨了,肯定明哨暗岗众多,千万小心别被发现。” 自己选了另一个方向,两人再碰头的时候,就是完整的一圈下来。 刚才她已经发现,这个叫阿飞的少年不光速度快,隐蔽性好,头脑也很灵光,发现的事情居然后能一一记住,他们两个完全能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一份外围岗哨分布图来。 阿飞一点头,朝地面一低身子,真的如同猛兽一般,快速朝一边离去,齐冰羽也转身,连滚带爬,转向另一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必须找到她 前面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即便有点小意外,因为两人出色的伪装,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再次在山谷背面碰头的二人简单说了自己一路走来的所见,把整张分布图描绘完成,齐冰羽一脸郑重的把那张她用木炭笔粗制的图纸交给了阿飞。 阿飞一愣,“齐先生您这是干嘛?” 这图纸有多重要他自然知道,之前一直都是齐冰羽带在身上,怎么突然递给了他,还一副那样的表情。 “阿飞,我能相信你么?”齐冰羽严肃的说道。 他们一起时间不长,但是几经生死,也能算是过了好几命的交情,只有他们最清楚两人之间现在坚不可摧的革命感情,几乎是反射性的,阿飞点头,“能!” “那也请你完全的相信我,现在我需要你回去办两件事,并且不能出任何意外,这两件事不光关系着你我的生死,更是关系着整个寨子人的性命。” “要我自己回去,齐先生你……” 两人所处的位置离那边人员密集的地方比较远,虽然可以小声说话,却也不能疏忽,齐冰羽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叫阿飞先不要太激动听她把话说完。 “咱们一路走来你也见到听到这里的大概情况,他们有阴谋而且是最近已经得到能 实现阴谋的有利条件,你有没有想到,很可能是你们寨子里的人把你们寨子的情况完全出卖给了这里的人,那些人准备对寨子动手?” 阿飞虽然不想承认也只能无奈的点头,这事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造成了他很大的不安,有着浓浓的担忧。 “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其他原因,这边的人会给寨子中买通那人银子的情况,所以你要回去,拦住戚勇他们过来送死,还要叫寨子里的人提前有所准备,不行的话就先朝着山下州府那边迁移,有欧阳在,州府那边的人不会为难你们,我用人头保证。” 齐冰羽的话字字说到了阿飞的心坎里面,这位身为女子的齐先生,完完全全是无私的在为他们寨子着想,为他们那些生死兄弟考虑。 “可是齐先生您呢?您也跟我一起回去,之后咱们从长计议。” 按说这里的一切和齐先生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要不是他们把人绑上来,更不会知道这边的这些,也许连这里还有个村寨的事情都不会知道,她没必要这样冒险。 齐冰羽轻轻摇头,眼神朝着峡谷另一边灯火聚集的地方望过去,那边一片的地方明显都有人类在活动,在锁龙山的深处能有这样的人类聚集处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里边应该就是私盐矿的生产中心地带。 绵长深达几里路的范围,俨然就是一座防卫森严的孤立城镇。 “你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我们知道的太少,里面什么情况根本不清楚,我要进去看看,关键时刻作为你们的内应。” 齐冰羽的声音有些深远,叫阿飞都想仰视这位没有自己高的人。 “这里应该繁衍百年之久,情况复杂,光是人数上你们就不能抗衡,我要你办的第二件事就是去滕州州府,找颜天睿颜大人,必须当面带一个口信给他。” “啊……这个……”要他去见官,还是京城来的哪位大官,说实话他有点怕。 “他是个好官,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夫君,所以你可以完全相信他,他现在也在追查滕州附近矿产的案子,我身为仵作,这些虽然不归我管,但是我一样是龙廷的民,对于这样的事情不能视而不见,这事至关重要你能不能办到。” 齐冰羽的大义感染了眼前的少年,阿飞眼神肃穆,神情肯定的看着她,“能,我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帮齐先生做成这两件事,我发誓。” 齐冰羽露出一个微笑,“不用发誓,我相信你,你以后可是还要娶媳妇呢,可不能不要这条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 齐冰羽交代了要带给颜天睿的口信,对少年挥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绝对不能叫戚勇他们冒然找进来,枉送了性命不说更会打草惊蛇。 只有阿飞自己知道,当他转过身之后,眼中有一种叫做突然的心动之后不得不放弃的惋惜,这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子,明知道不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但是人家已经有未婚夫婿,不知何时升起的小心思只能慢慢熄灭。 只希望,这样一位奇女子可以一切平安。 等到确定阿飞已经走远,齐冰羽才再次开始行动,她远离了这边的山谷,暂时离开那边的危险,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小溪,凑近一些朝着水中看去。 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有点无脸面对,别说,这个样子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上的泥巴够厚,毒蚊子完全啃不到自己的血肉,但是真的很臭! 想要这样混进里面根本不太可能,她捧起清凉的溪水,开始清洗身上一路掩护自己的伪装,耳朵小心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心中却在想,远在滕州城的颜天睿他们现在正在干嘛? 他们应该在急着寻找自己和欧阳吧,但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是这样的野人样子,守在深山之中,巨大私盐矿的附近,准备找地 方休息一下疲惫的身子。 滕州城中…… 一身脏乱污泥,袍子被刮破很多口子,头上脸上黑黢黢的一人,牵着马匹正准备出城,落秋和沈平凡还有哭肿了一双眼睛的玫红都拦在了马前。 “爷,您才刚回来,不能再去了,休息一下吧,不然还没找到齐先生您自己的身子就吃不消了!” 落秋双手伸开拦在马前,沈平凡也是如法炮制,连玫红都拉住马缰绳,抬头望着像是流浪汉更像是江湖人士的颜天睿。 “让开。”马上的人头发乱蓬蓬的,嘴唇有着干裂的爆皮,眼角的褶皱细纹中随着肌肉的动作,能看到黑白两种颜色的交替,一脸的胡茬已经长了厚厚的一层,更像是一个野人,还有几分逃犯的气质。 “不让。”现在敢和颜天睿叫板的只有玫红,“小姐是失踪了四天三夜,但是您想没想过,就在小姐失踪之后的一天,为什么有人回来报平安,回来取走小姐的工具箱,那些带走小姐的人一定是想叫小姐帮忙,不会对小姐怎么样,但是您再这样折腾下去,就一定会怎么样然后小姐回来就会心疼!” 她说的像是绕口令,但是所有人都听懂,跟着点头,只有颜天睿已经板着一张脸,重复,“让开,我必须找到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心惶惶 齐冰羽没有信错人,阿飞成功的将戚勇等人拦在寨子里面。 寨子里面的那奸细家里面真的被找到了收到的大笔银两,还有瓦子老爹生前从陷阱里面拿出来的那只狐狸的皮毛。 还好戚勇他们回来的比较及时,因为收山货的商人已经到达了寨子,只差一步的时间这张证明罪恶的狐狸皮就要被带离,再难追查。 这个寨子里面的奸细是个到这里已经五年之久的老客,确实是外来的,也是一名流放之人,时间久了也完全得到大伙的信任,完全融入了这个寨子中。 被抓出来的时候,他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哀求戚勇他们放过他,他可以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给寨子里面的人均享。 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瓦子老爹,当时他没有来得及救他之类的话。 戚勇和阿蛟等人都气得横眉立目,要不是齐冰羽早已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这人现在的样子,他们八成就会相信他,并且心软的放过他。 “放屁,率先攻击瓦子老爹的就是你,还用你去救他,你到现在还要说谎。”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上面。 把人踢到在地面,疼得蜷缩着身子,像是 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把你和那边人交易了什么交代清楚,我们考虑放你活命。” 有人上前,已经把地上的人绑了起来,他除了脸上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看得出刚才阿蛟那一脚很用力。 他脸上没有一点悔过的神情,只是带着怨恨大吼道,“我拿了钱要回去看我的家人,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瓦子老爹的事情我也不想,谁叫他要看到不该看的。” “现在想叫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从你们把那两个仵作绑来我就知道可能会被你们发现,但是你们即便现在就砍了我给瓦子老爹报仇,过不多久也会下来陪我,我无所谓了。” 说完那人就再不肯开口一句话,任由周围的所有人大骂丢石头,都只是闭上眼睛,如同放弃挣扎。 阿飞就是在这个时候把齐冰羽的推测和请求告诉了戚勇,全寨子人的安全和自己对官府的敌意相比来说无足轻重。 何况齐冰羽现在已经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锁龙山里面,他们想要把人拉回来都不容易,现在下山去找官府帮忙是唯一的出路。 阿蛟他们都知道戚勇的经历和多年的习惯,了解他的为难,不知道如何规劝,但是戚 勇却是直接下了决心,“我和你去找齐先生的未婚夫婿。” 阿飞早就做好准备,即便头领不同意,自己就是拼着叫头领撵出寨子为了寨子里的人和齐冰羽也会去通知颜天睿搬救兵来。 没想到戚勇居然同意了,阿飞带着激动的神情大有现在就即刻行动的模样,叫戚勇拦住了他。 审问寨子奸细的时候,全寨子人都看着,也都听到了那人危言耸听的话,所有人都人心不定的纷纷议论,作为头领,他要先安定人心。 “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的事情,现在我们去找人上来帮忙,为了防备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意外,我决定,叫阿蛟带上所有村民先到那个地方躲一躲。” 他说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却都没有去过,据说那是寨子最后的保护伞,要是真的遇到山匪无处藏身的时候,才可以去到那里暂时躲避。 这个消息一出,无疑就证实了大伙心中的猜想,是真的有人要对寨子不利,威胁了他们与世无争的生活。 “现在各自回去,带上必要的生活用品,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而他带着阿蛟他们几人回到了那处大厅之中,瓦子老爹的尸身已 经在齐冰羽检查之后就及时掩埋,避免文艺扩散,这里依旧是他们商议重大事件的会议厅。 戚勇拦住想要说话的所有人,拿处一张上代老头领在临死前亲手交给他的地图,“这便是那里的地图,我现在要和阿飞去山下找官府的人,所以后面的一切就要你顶上去,而且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明白么?” 他把地图递给阿蛟,这个少年一直够义气且勇猛,就是有时候稍微冲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年纪还比较轻,相信经过这次事情,以后他会有很大的改变。 被托付了这样的重任,阿蛟手都有点颤抖,“头领,我……我能行么?” “为了寨子要死你做不做得到?” 戚勇伸出大手按在阿蛟的肩头,双目如电的瞪着他的脸。 “能!” “我们也都能!” 回答的还有身后的几人,他们都是跟着戚勇多年的兄弟,知道现在是寨子需要他们的时刻,没有一个后退一步,全都坚定的站在戚勇这边。 “所以我把寨子里的人们交给你们,而你们把命交给我和阿飞,咱们全寨子的命运都在山下的救援上,锁龙山的隐患不除,我们就不能过回之前那样的日子。” 阿飞神色也有点激动,“我们更对不起那个为了我们,支身深入虎穴的齐先生。” “这边一切就看你们的了,有什么都要兄弟同心,等着我回来。” 戚勇并没有等大队人马撤离之后才离开,那边躲藏的地点自己也没有去过,留下来的作用并不大,在结束了谈话之后,就已经带着阿飞朝山下而去。 阿飞的速度快,戚勇虽然没有这个本事,却也是在努力加快脚步,能早一刻就早一刻想要把消息传递过去。 欧阳修竹现在也和众人一起去往暂时躲避的地点,和桔子一起照顾着年龄比较大的老人和孩子们,心中对齐冰羽的情况更是担忧。 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大胆到,进山查看现场,就直接把自己混到了那些目无法度的人堆里面去,这是多大的胆子,万一有点什么事,自己怎么面对家中那些人啊! 现在只希望,颜天睿他们能及时赶到,顺利把齐冰羽救出来,案子不案子的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齐冰羽的安全重要。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再次完全变暗之后,离得远远眺望寨子方向,那边一片的黑暗和平静,叫欧阳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有些六神无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滕州搬救兵 到了滕州城内的时候,原本以为这里应该已经都是掩门闭户,毕竟现在可是人们应该熟睡的时刻。 而城门居然大开,城上一片灯火通明不说,街道之上更是可以看到来往不断,穿梭守备的持械兵士。 阿飞和戚勇本就准备直接奔着州府衙门而去,谁知道才进城门口就被人按下,“站住,何人半夜进城,报上姓名和住址。” 姓名好办,可是这住址他们要怎么说?难道是说住在深山之中,进城找人? 在他们支支吾吾的时候,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就已经觉得可疑,直接把人给捆绑了带去见自己的上峰。 察觉出这边情况有变,突然多出太多的士兵,叫戚勇和阿飞都没有提起关于锁龙山或者齐冰羽相关的任何事情,里外在滕州城,抓到他们也会被带去滕州衙门,只能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都说朝廷诡谲,他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又和齐冰羽他们是敌是友,生怕事情出了意外,叫等待救援的齐冰羽错失了良机。 一行人押着他们两人走到州府门前附近的时候,就看到这边更是整整齐齐的站了更多的士兵,他们身穿简单甲胄,手持长枪盾牌,肃立在前方小广场边。 而广场上,除了一 边站着穿着知州官服的胡有为和一群捕头差役之外,还有两人正在场中交手。 一人年纪稍长,手拿三尖两刃枪,一身铮亮的铠甲加身,一看就是身为军中大将之人,想来就是带兵而来的官。 而对面一人一身褴褛,满面胡须,身长体健,剑眉星目长得黢黑,脸上带着盛怒,手中拿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 虽然有些瘦弱,却和对面那位将军斗得不分上下,隐隐还有准备突围的形势,只是在落地之时脚步有点踉跄,看得出体力明显到了极限,输也是输在这一点上。 而那位将军明显很是担心他,并不准备伤人更像是在劝阻,“天睿,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还要逞强出去,乖乖给我回去吃个饭休息一会,我到了自然不会叫小冰羽出任何事情。” 原来此人正是听闻齐冰羽被劫失踪多日,带着亲兵和巡防部队匆匆赶来的卢磊。 边城大营距此只有一日的路程,实在是因为军中政务繁忙,从当日分开之后,始终没有得空过来探望,现在出这样的事,几乎是第一时间,卢磊就冲到了滕州,不光是把知州胡大人给吓了一跳,还把城中百姓也给惊到。 军中同行自然有副将跟随,出面解释只 是卢将军访友顺便练兵,才遮掩过去此事,刚好赶上颜天睿不顾阻拦想要继续去寻找齐冰羽,和落秋他们僵持在州府门口。 结果好言相劝根本不管用,暴脾气的卢磊直接准备把颜天睿累倒下,自然就不能再出去没头苍蝇一样扎进大山乱找。 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子比当年更是难缠,直接一架打了大半夜,据说好多天滴水未进,夜不安寝的颜大人没累倒,自己倒是差点没累死。 拖到这个时候才有点体力不支,叫他都不得不佩服颜天睿的毅力。 却也因为他的犟脾气头疼不已,抓到机会就劝一下,最后心中都打定了注意,如果最后没办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自己这一百五六十斤,加上盔甲兵器少说二百五十上下的分量直接压在他背上。 他上哪,自己都直接跟着,就不信这小子能狠心剁了自己的手臂! “卢大哥你让开,不然兄弟没得做,你知道冰羽对我的重要。”颜天睿用手中的大刀撑在地面上稳固身形,即便是这样,依旧没有打消要继续去寻找齐冰羽的想法。 五天了,再见不到人,自己真的会疯。 “胆子大了,咱们的交情,光屁股长大的,你还想和我不做兄弟!你还想干嘛, 一次都说出来,老子听听!”这话气得卢磊用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尾部咣咣敲着地面的青石砖,叫胡有为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哟! “报将军,城门口发现两名形迹可疑之人。” 参军上前禀报,也打断了颜天睿他们的嘴驾,卢磊稍微一分神转身准备询问,那边的颜天睿就脚下蹬地,腾身而起直接准备落在一边被落秋牵在手中的马匹之上。 这落秋也是真大胆,直接把马匹拽着朝一边走了五步,躲开颜天睿的准头,叫颜天睿直接落在地面之上,对他的侧脸投来死亡之光。 “哎哎哎,你要干嘛!”卢磊也不听属下说话,直接三步两步,咣当咣当的晃着一身盔甲跑到了颜天睿的身边,一把扣在他的肩头上,“你还是不是龙廷的官了,没听到有奸细混进成么,你这可是边城,怎么还想偷跑啊!” “卢磊,再不躲开小心我揍你,我要找的是我媳妇,你知不知道!”颜天睿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居然大声对着身后的卢磊吼叫。 “小冰羽不光是你媳妇,还是我大侄女呢,我能不着急,我不着急有病带那么多人赶过来,你的冷静呢,别叫我看着你发疯!” 卢磊也终于不忍着了,一拳头直接甩在 颜天睿满是胡茬的腮帮子上,打的人退了好几步,却并没有还手。 看了半天,也听了很久的戚勇现在可以确定,这两位看着行为疯狂或者幼稚的人物,都和齐冰羽关系匪浅,而其中一个还正是他们此行要找之人,颜大人,那位齐先生的亲亲未婚夫婿。 这边眼看卢磊还要动手,落秋和沈平凡他们都忙挡在两人中间,胡大人也下场准备拦住自己的老友,突然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声大喝叫他们所有人全部定格。 下一刻有功夫的运起轻功,没工夫的撩袍子狂奔而来,颜天睿更是第一时间一手拽起了出声之人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我就是劫走齐先生他们的人。” 戚勇很光辉,不怕死的直接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看着周围都是满脸担心,真心着急的人们,知道自己的责任终于做到了。 “人呢?”颜天睿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这次我们来就是齐先生叫我们送口信的,这里面有误会,各位先不要着急。”阿飞叫这些人的眼神吓得有点怕怕,担心下一刻他们会不会直接把他和首领直接吞了。 可是戚勇明显不管这套,直接开口回答,“齐先生在锁龙山私盐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雨欲来 事情发展的超乎寻常的顺利,都因为齐冰羽叫阿飞带回来的亲笔书信和那张岗哨分布图。 颜天睿拿着那封齐冰羽焦急中龙飞凤舞写的简短两个字,“等你”看了再看只想在上面看出花来,而卢磊和胡大人两人对岗哨分布图更是如获至宝,这简直就是太过珍贵的东西了,没想到齐冰羽直接给送到了他们手上。 “天睿,你这媳妇了不得啊,私盐盗挖的事情可是叫我们都头疼不已,连你都一筹莫展,到人家手里直接撞进老窝不说,看看这岗哨图都给送来了,大功一件。” 颜天睿把齐冰羽的书信折叠平整,放到了贴身的衣袋里面,“我现在只想揍她。” 他说的是实话,那些功劳他根本看不中眼,还有私盐的案子,自己早晚也能破掉,用不到自己媳妇上去拼命,还把自己置于险地,现在他只想把那丫头箍在怀里,先好好揍一顿,然后好好疼爱,警告她不准再离开他身边。 “走,我和你们先进山。”颜天睿的话是对戚勇他们说的,站起来就准备动身。 倒是卢磊拉住思妻心切的颜天睿,“你还是把你的造型收拾一下吧,和个野人一样不怕人家嫌弃你, 我也回去点些擅长山地作战的军士,里面情况你也听到了,不是官府这些差役能应对的。” 事情显然有点大条,比他们想象的都要严重很多,怪不得官府屡禁不止,原来背后还有那样严密的策划,八成是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势力遮掩。 作为边城的边防营将军,协助官府剿匪可是权利之内,现在卢磊可以正大光明的回营调兵,看出颜天睿焦急的心,明白他的担心,卢磊规劝道,“你也不用过度担忧,冰羽那孩子功夫可是我调教过的,更何况脑子转的比你都快,相信她不会有事,咱们准备好一切,和她里应外合,一举把这个毒瘤铲除干净。” 颜天睿也低头朝着身上的邋遢看了一眼,“我带几件换洗衣物,到山里再换,再说我现在这个造型怎么了,也许我的齐先生更喜欢这个味道呢。” 现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一半,颜天睿也比之前话多了起来,看得出情绪稳定了很多,胡有为和卢磊两人都是摇头苦笑,齐冰羽简直就是这人的万灵丹,食欲不振,失眠多梦、神经病都能药到病除。 其实颜天睿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即便是现在不能见到齐冰羽,也想 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守在山寨那边,是他唯一的想法,在她那里有情况的时候,飞奔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胡有为作为知州不能离开滕州城,这里需要他主持大局,却也是从府衙内抽调出一王捕头为首的一队衙役,他们大多是滕州当地人,对这边的山区比较熟悉,即便没进过锁龙山,对于山区的形式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卢磊把带来的人和千户留给了颜天睿带进山中,毕竟寨子也面对着不小的危机,先把那边的危难解决掉,没有耽误时间,在颜天睿还没有进山之前,卢磊已经带着副将返回边关大营调派人马。 一但寨子那边开战,有了官府和官兵的加入,锁龙山里面私矿就会得到消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时间紧迫,颜天睿带着人朝山里挺进,阿飞和戚勇分开,戚勇带着颜天睿进山,去往寨子人避难之处。 要说先人的智慧真的是值得敬佩。 知道前后详情,颜天睿看着面前在山崖之下,隐藏在背风之处,相邻溪边的岩洞,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这里被成为避难之处真是再合适不过。 山里本就不缺吃喝,外面邻近水源,地方更是隐蔽 ,不容易被发现,加上岩洞阴凉,洞深有段距离,别说只是一个寨子的老老小小,即便是大半个军队也能藏下。 寨子里的人初时见到官兵还都很是畏惧,等知道带头人和齐冰羽的关系之后,再加上欧阳修竹在里面起到的润滑作用,不到一日的时间,也算是能够和平共处。 欧阳修竹震惊于几日没见,翩翩公子到冉须大汉转变的颜天睿,苦笑着打趣,“颜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困在山上做了野人呢。” 颜天睿看着明显有些憔悴的欧阳修竹,也回了一句,“欧阳先生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稍加安顿之后,颜天睿给带来的千户下达了一道指令,队伍自给自足,不可滋扰寨子百姓的生活,边带上了落秋几人,叫戚勇带着朝锁龙山那边的路上摸了过去。 与其不知时间的等着被打,不如先去查探一番,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要是齐冰羽并没有到达私矿太过内在的地方,他们还有可能碰上。 愿望是美好的,可是不如现实来的骨干,茫茫大山,有目标还好,想要巧合的碰到一个人,真是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到哪去。 锁龙山通往这边的道路周边,一处 稍高的小山包之上,颜天睿看着下面生生是用人脚走出来的那条小道,心中感叹,在官府疏于管理的那些地方会有多少这样的大小据点,一直在做着违法之事。 “这里便是锁龙山到我们寨子方向去最好走的一条道,我们的人很少会到这里来,这是很久以前寨子里面定下的规矩。”那私矿的存在之前寨子里的头领早就有所发现,只是为了避祸他们选择了远离。 “落秋、平凡,你们和王捕头在这边轮流守着,一有动静,第一时间朝寨子里面送消息,不可轻易暴露,要做就做的干净点,叫他们一个都不能跑了。” 颜天睿直接把人留在这处,做突发事件预警的准备,而自己则是带上戚勇朝着锁龙山里面的方向而去,那边才是他们此行的重点。 他单手提着戚勇的腰带,纵着轻功在树林里面快速穿越,拎着一百七八十斤的大男人还能大气不喘,这样的实力真的很叫人佩服,也由衷的羡慕,齐先生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一路上都有阿飞他们留下的记号,山里人更是有一把自己的认路手段,他们没用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之前齐冰羽最早发现的那处暗哨附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劳工营 话说齐冰羽这边,她用药汁把自己的肤色涂抹成黑了吧唧的颜色,从死人身上扒了一身破衣烂衫,混进了盐矿里面。 没错,之前她四处乱逛,正好看到这边有黑衣之人把死去的劳工拉出来丢弃,检查了死因并不是什么疾病造成,她才大着胆子穿上这人的衣裳。 只是在外面走了一会,那些人便以为她是准备逃走,直接上来两脚,一顿喝骂就被带到了关押劳工的地方关了起来,“他奶奶的差点叫你跑了,要是叫上面知道老子就惨了,先饿你三天看你还敢不敢跑!” 锁上外面门的打手一脸生气,要不是还得靠这帮穷鬼干活,他这次不把这个敢跑出去的打残才怪。 骂骂咧咧的离开这边的小木屋,齐冰羽才揉了下被踹疼的位置,暗暗嘀咕,“今天敢踹小爷,等着早晚我加倍还给你。” “呵呵,别傻了,老实饿几天出去了好好干活吧,小子。”屋子的墙角那边传来一声沙哑的耻笑,像是在嘲笑她异想天开的想法。 木屋很暗,四周也没有窗子,倒是大门那边,只是一条条柱子的栅栏,借着外面的月光勉强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原来这个简陋的牢房除了她之外,还有三 个人存在,他们都依靠在墙角或者墙根的地方,歪着头看向摔在中间空地上的自己。 相比自己的黑,他们更是黑的油亮,若不是说话的时候露出牙齿和眼白,这样静止不动根本看不清这里还有人的存在,想来是长年累月没有梳洗过,更是长期从事繁重的劳动导致呈现在的样子。 为了叫自己形象逼真,她可是弄了好多的泥土和泥浆在自己飘逸的长发上弄出打结的效果,脏兮兮的打扮成和他们差不多的造型,只是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叫人皱鼻子的味道。 比如这个小屋里面的味道。 “你们怎么都被关在这?”齐冰羽看着里面的前辈,想和他们打听一下这边的情况。 “小子,你不是刚被抓来的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里都是犯错的工人才会被关起来的地方,你不是也想跑么。” 其中一人语气里有着些绝望,他已经试过三次了,没有一次能成功走出这边超过一里地的地方,就会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带回到这里,好的时候是一顿臭揍,饿个几天,他还见过跑出去带回来直接就是死人一个的那种。 齐冰羽听出这边也会时常有新人被带进来,好奇的问道,“ 大哥,你们都是被抓来的么?你们做工他们给钱么?” 还是之前的那个人,他像是很无聊正想找人说说话,有问必答的和齐冰羽有一句每一句的说闲话,另外两人始终闭口不语。 “给钱?你想什么呢,真当这里是雇佣的关系么,这里就是个牢笼,抓来的人就是奴隶,没有尊严不被当成人的奴隶,我是这山里的猎户,也怪自己运气不好打猎迷路转悠进了这锁龙山,遇上的不是山精鬼怪而是这群更要命的阎王。” “喂喂喂……你们说什么呢,还有体力聊天,看来还是不饿,奶奶的就你们这几个不老实的,总给我们找活,嘿,那两个都死了没?” 门口去而复返的打手用手里的大刀朝着木门用力拍打着,随后伸进一根竹筒,在齐冰羽边上一个脏兮兮的破陶盆里面倾倒出少许清水,身后一个黑影手脚并用的快速爬了出来,如同动物一般趴在那里大口喝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一个黑影如法炮制,也争抢着开始喝水,只有新来的齐冰羽和另一个没有丝毫动静。 “他妈的那个不是死了吧,真晦气!”说着打开门口的锁链,根本不管后面大开的木门会不会导致他们再次逃跑 ,反正不管跑几次一样能够抓回来,走到墙角那人的跟前,抬起脚朝着他的肩头踹过去。 墙角的人身子一歪,直接顺着墙根滑倒在一边,这打手生气的骂道,“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老子当班的时候死!喂,你们俩,过来把他抬出去,等会丢到乱葬岗子。” 齐冰羽就是被点名的人之一。 等齐冰羽摸到那人的身体时候,惊讶的发现他没有死,只是生病,身子上面滚烫,应该是高烧引起的昏厥,“他没死,他只是病了。” “病了就等于死了,他妈的别再把别的猪仔也传染了,到时候谁干活,快点!”那工头在听到人并没有死的时候,反而退开了几步,显然,他们看惯了死人,但是更怕的是生病的人,因为怕传染给自己。 “人没死你们干嘛还要把他丢到乱葬岗,不知道这也是一条人命么!”齐冰羽面对惯了死亡,最看不得这样对生命忽视彻底的存在,生气的大声质问。 “猪仔也算人,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别废话,不然老子可要动手了,到时候揍一顿再回去干活滋味可不好受,把这病痨鬼抬出去,别墨迹。” 他率先转身朝着外面大门 走过去,显然这里一会都不想多呆,山里可没有大夫,真染上病就全靠命,自己博过去了就活着,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我能治,你叫我给他治治,不会太费事,这周围就有草药。”刚才情急之下齐冰羽差点忘记自己现在伪装的身份,赶紧放低语气,假装哀求这个打手。 牢笼里面的另外两个人只是沉默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冷漠的叫人心凉,他们都是一样不幸的人,为什么能淡漠成这样,齐冰羽还想争取一下,站起身走向外面。 “我当过药童,和先生学了点东西,这样的热症我就能治,你叫我试试,也省的在你当值的时候死个人,还要拖出去那么费事。” 就在打手失去耐性,想要再给齐冰羽一脚结束这对话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拦住了打手的动作。 “你会治病?” 走到近处齐冰羽借着这边的篝火才看清说话人的样子,他显然在这边有点身份,穿着一身有别于那些打手的长衫,也干净上许多,身后跟着四名手下,迈步而来。 齐冰羽没有退缩,而是点点头,只是脸上故意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半眯缝着自己的眼睛,不叫自己太过晶亮的眼神被对方发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救不活一起死 齐冰羽被从那个关动物的笼子里面带出来,推进一间小木屋里面的时候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 同时被带来的还有那个牢笼里面高热昏厥的男子,木屋里面有烛火,才终于看清那人的脸。 他个子挺高,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毛很浓,现在正无意识的紧紧皱着,身上很瘦,却不单薄,全都是腱子肉,其他地方黑黢黢的,看着像是污渍,还有干涸的液体粘附在破烂的衣裳上面。 能看得这样清楚,倒也不是齐冰羽把人家怎么样了,而是那布料实在是破得只能遮住比较重点的部位,像是胸口和四肢几乎都是暴露在外面,可以看到一道道伤痕交织在上面。 新伤旧伤罗列,叫人跟着忍不住皱眉。 带他们进来的人只是把齐冰羽丢在屋子里,将那人丢在地上便离开。 之前开口的男子带着两人走进木屋,借着灯光看向齐冰羽。 在此同时,齐冰羽也在悄悄的打量对方和周围的一切。 这里明显是处和药房相关的地方,角落旁边散乱丢着不少的药材,却并没有得到良好的分类和规整,有点暴餐天物,像是带上来之后就随手丢弃在一边的样子。 那人嘴上有两撇小胡子,长得和周围人相比还算白净,加上身上干净不少的长袍,和手中拿着的一把折扇,还有点那么些书生的味道。 只是脸上无肉,双腮朝里面抠着,叫人第一眼的感觉不是儒雅之气,而是尖酸有余,淡雅不足的感觉。 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对方看到骨子里,叫人没来由的觉得不舒服,还有些反感。 “你多大?” 男子带着审视对齐冰羽问道。 虽然没有刻意摆出严厉的语气,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施恩的口吻。 齐冰羽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被眼前一切吓坏的惊慌模样,“十……十六,过年十七了。” “你说你懂医,做过药童?” “嗯。”多说多错,齐冰羽能用一个字回答的话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这人一看就是鬼心眼子很多,又狠毒的那种人。 “现在给你一天的时间,把这人的病治好,晚上要是他的病没好,你们就一起死。” 齐冰羽的身子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句威胁吓到,无助的有点手足无措,把一个少年面对生死只是的畏惧和胆怯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长袍男子离开,关上了外 面的门,并没有脚步声响起,齐冰羽嘴边勾起一个弧度,在屋中放声大哭,“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呜呜呜……大哥你可一定要坚强一点挺过来啊,不然我就要陪你一起上路了,就知道好人不能当,这次要是不死我要做坏蛋,当个大坏蛋,抢十个八个媳妇那种大坏蛋……呜呜呜……” 其实此时的齐冰羽已经蹲下身子,手指扣上了这人的手腕,开始诊脉,加上眼睛的辅助帮忙,只能算是半个蒙古大夫的齐冰羽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人只是伤势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所以导致的高烧,轻微感染。 好在不是什么内在的疾病,不然自己这次还真是把自己玩死,刚混进来就要因为心软把自己也搭进去。 行吧,好在这次的险没有白冒,这人有救,算是自己做了件好事。 刚想站起来到那边草药堆里面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草药,门在没有预警的时候又被猛然打开。 齐冰羽蹲着的身子还没有站起,就直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惊慌的朝后面退了两步。 开门的果然还是刚才的长袍男子,他身后的两名打手手里多了一 个药壶,另一个拿着水桶和小炉子。 朝齐冰羽的面前一放,长袍男子现在才温和一些的开口,“小子,时间不多还不赶紧救他,等着一起死么,到时候我可以做主叫你自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式如何!” 说完还和身后的那两个打手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又给她留下了些吃得,才再次离开。 显然刚才的走只是试探,其实是躲在门口偷听,这次听着渐行渐远的三人脚步声,才是真的离开,齐冰羽哼了一声,站起身,开始收拾草药准备救人,至于那些被他们从怀里掏出来的食物…… 不好意思,就算她真的饿也不会吃,真不讲卫生。 小屋没有窗户,只有一只很粗的蜡烛,外面的光线倒是能够通过木屋不是很严实的缝隙投过来,叫她至少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屋里的药草味道始终没有停歇,木屋不是很结实的墙板都被齐冰羽撬下来,当做劈柴给烧了不少,后面赫然出现足以叫一个人,特别是她这种瘦小的人,轻松可以通过的大洞。 可是齐冰羽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用药物给那人外敷了身上的伤处之后,又开始一次次调整药剂,给他不是喂 水就是喂药,按住喉部的穴位,即便是晕厥的人一样有办法叫他乖乖吞咽,这个倒是省了齐冰羽不少的事。 这人因为高热,有些脱水,她一次不敢给他太多的水,只能少次多量,一点点的喂进去,水量足够之后,身体才能发汗,才能退热。 好在外面的温度并不是很冷,在齐冰羽精心的照顾下,地上的男人终于在午后接近傍晚的时候睁开了双眼。 “你能别这样瞪着我么?”睁开眼这人一字不说,半句不问,只是像是野兽一般警惕的瞪着面前的陌生少年,并且拒绝她再碰他一下,甚至是接近。 齐冰羽手上端着药碗,伸手示意,“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碗药,伤害不到你只是在给你治病,我要是害你之前你没醒的时候有大把机会。” 指着一边的那些被她倒出来的药渣,齐冰羽表示,“这药你可是吃了不少了,我要是下毒你也早就死了,所以把这碗干了吧,这样你才能好。” 在那男子终于放下戒备的心,伸手接了齐冰羽递过去的药碗,豪气的一饮而尽之后,齐冰羽才把之前那些人留下的食物递上前,“灌了一肚子的水,把这些东西吃了吧。” 第二百章 贼窝军师 这次那人并没有推辞,也许是真饿了,双手拿着那块干粮开始啃起来,啃得饼渣子乱飞还叫他小心的捡起来,再塞进口中。 “你慢点,我又不和你抢。”可是齐冰羽的肚子也不禁咕噜了一声,奶奶的,早知道昨天混进来之前多吃一点,进来以后关了这么久可是一点东西没吃,只喝了些热水。 那男子也听到了齐冰羽肚子叫的声音,把手中还剩下一小块的饼子递过来,眼睛里面明显的写着不舍。 齐冰羽直接摇头,好吧,她多少有点小洁癖,接受不来和别人啃一个饼子的事情。 “你吃吧,我不饿,你吃完了病就能好了,之后伤口不要碰水,知道么,不然再这样就不好治了。” 这个男人从醒了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倒是在终于吃完了饼子之后,才抬眼看向对面席地而坐的齐冰羽,在地上捡了一根小树枝,比划着写了一个天字。 然后用手指了下自己。 齐冰羽灌药的时候早就发现了,这人的口腔里面不正常,舌头比寻常人短了一大半,可能这就是他不能说话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你叫小天么?” 那人点点头,指了一下齐冰羽,眼中带着询问的神 情。 齐冰羽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再问自己叫什么,“我叫小羽。” 小天对她点点头,知道是小羽救了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像是在感谢她,齐冰羽也露出一个微笑。 两人就这样比比划划的说了半天,齐冰羽感叹,好在小天的听力并没有问题,不然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要如何交流,而小天在问她怎么会落到这边的时候,突然机警的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门口的位置。 果然没有过一会,小木屋的门被打开,齐冰羽在看向来人的时候,注意到小天有一个动作,就是把刚才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写出来的几个字都用身子的动作抹掉。 是之前的那个长袍男子,齐冰羽也瞬间收起了面对小天时候展露出来的几分真性情,变成之前那个胆小畏缩的无知少年。 “呦呵,没想到你医术可以啊,这快死的猪仔都能被你救活,不错,正是我想找的人才,来啊,把这人丢到劳工营去继续干活,还有一口气就要下矿。” 后面的打手知道说的是小天,上前就把才清醒不久的小天拖着就朝外面而去,齐冰羽在小天被带出去之前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天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 经过之前的相处,她已经大概能看懂小天眼中的意思,是在叫她一切小心,以后再见。 她借着低头的动作,轻轻点了下头,小天才转过头,任由那些人带他离开,而自己也在之后被长袍男子带到另外一间大一些,看上去屋里东西布置比较讲究齐全的房间之内。 “小子,我是这里的军师,跟着我干如何,保你顿顿能吃饱,还没有人欺负不用干活,下矿拼命。” 齐冰羽心里一抖,这人就是那个军师,她假意惊慌带着不敢置信的抬眼,看向说话的人,正好在他身后的柱子上面看到悬挂的一把长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我……愿意,只要能吃饱能活着,军师您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好,算你识相,你叫什么名字,还会些什么都和我说说。” 知道这人是看中自己会医术的事,齐冰羽就随便说了一点,倒是没敢托大。 “我就是跟着师傅采药,按照方子抓药出诊什么的,还是学徒。”现在真是要感谢欧阳珏之前的教导,没想到在这边用上了,这就是技多不压身,“军师大人,我叫……我叫小羽。” 也许是她的识相木讷顺了这人的眼,军师 直接叫来外面的守卫,吩咐道,“把这小子带下去,以后他就是咱们这的赤脚大夫,之前的房子给他住,山谷里面可以自由活动。” 等齐冰羽被带走,这军师才靠进身后的皮毛垫子里面,舒服的伸展了下腰身,志得意满的想着,总算是有了大夫,不管是那些女人还是谷里的打手们,以后有病总算不用再朝滕州那边赶。 上面可是传下话来,最近要他们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一些,说是京城那边有巡察御史到了滕州边城这边,还说这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性子,叫他们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和路径。 他自己觉得,上头的人是有点小题大做,也不看看这里都存在了多长时间,更不看看这里的位置多么的隐蔽,只要把那些碍眼的穷鬼都处理掉,这边就等于是固如金汤,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了。 任那京城来的巡察御史有通天的手段,还能把西南这边,上万的山头一个个都走遍不成,真是天方夜谭。 别说,那些打手在知道他成了以后山谷里的大夫之后,对她倒是还算客气,不光是对他有了笑脸,更是先带她去山谷的一处水源,梳洗了一下,还给找了身比较完整干净的衣裳,弄了 点吃的。 再回到之前的小屋,齐冰羽都有点不敢相信,事情转变的这样顺利,她居然这么快就阴差阳错的在这个贼窝里面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叫她有点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难道自己还有作贼的天分,或者是最近运气爆棚,好到被绑票不死,深入敌后又混了一官半职…… 不知道以后颜天睿要是带人杀进来的时候,会不会当她已经叛变了。 天马行空的乱想,手已经不自觉的开始收拾这间小小的房间,那些药物被像是丢大白菜一样随便丢在墙角,真的是任何一个医者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她给简单的分类摆放,大概收拾停当之后。 找了些干草,放在屋子的一角,当做自己的临时床铺,她可没指望那些人真的会奉若上宾的招待自己,看着昨天叫自己扒墙当了劈柴的墙洞,想着是不是要弄点什么挡一下,毕竟自己真的有点累了,困得厉害。 “喂,军师叫你过去一起用膳,快点。”门口一名打手对着齐冰羽喊道,把正在胡思乱想都快睡着的人给吓了一个机灵。 那人倒是不屑的一笑,对齐冰羽胆小如鼠的表现很是看不上,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知道军师看中这人什么了。 第二百零一章 劳工营 还是之前的那屋子,里面现在多了几个女人,虽然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还是有种土里土气的感觉,光是皮肤就没有山下人来的细腻,进去的时候军师正在左拥右抱,快乐不已。 齐冰羽有点小尴尬,自己毕竟是女儿身,看到这样香艳的场面有点适应不良。 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不少的肉食和酒水,还有些野果子和蔬菜,在这山里,菜可是比肉金贵的东西,可见这人在山里的生活水准,必定属于高端的存在。 见齐冰羽进来,他抱着两个女子对她哈哈一笑,“坐下尽管吃喝,别客气,跟了我以后都是这样吃香喝辣的生活,只要你忠心。” 说着在怀里女子的脸上亲了一下,炫耀一般的把女人抱紧了些,引诱的说道,“小羽你还是童男子吧,是不是没碰过女人的滋味?” 一句话把齐冰羽说的脸红脖子粗,心想自己就是女的,对这样的女人更是提不起什么性质,现在连饿的感觉都没有只想尽快离开,别被迫长了鸡眼。 “那个……军师您慢慢吃,我那还没有收拾好……我先去收拾一下……”屁股还没有坐热,在那些女人在军师示意下朝自己伸 出魔爪前,落荒而逃。 屋里不光传来军师的大笑声,更是还有那些女子的讪笑。 倒是没有对齐冰羽起疑,只是在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童男子不识女人香,倒是没有其他。 齐冰羽饿着肚子出来,知道那个军师是想借机收买自己,也没有回自己那个小窝,而是在这片深山中的幽谷里面转悠了起来。 对于她现在的身份,早就在附近传开,即便认识的人不多,也没有阻拦她的,能这样大摇大摆走在山谷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自然是领头的人许可。 这边看上去像是最高权威的聚集区,除了喝酒吃肉的打手们之外,更是时不时可以看到女子的身影出现,火把架设的道路两边,间隔一段距离还有一盆篝火,照得很是亮堂。 想到之前和她分开的小天,齐冰羽有意的在寻找劳工营的所在位置,从名字上就可以想象,劳工营肯定就是他们口中那些猪仔集中居住的地方,位置肯定不会太好,她就朝偏僻和防守严密的地方寻找。 偏巧不巧,就在一处被木栅栏严密围起来的建筑群边上,她被打手拦住,“喂干什么的,这里不能来不知道么!” “那个,大哥我是军师认命的大夫,之前我有个病人被带到了劳工营,我想看看他现在恢复的情况。” 齐冰羽早就想好了说辞,还刻意把军师的名号搬出来。 那拦人的打手愣神了一下,营地这边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大夫?疑惑的看向旁边的几人,所有人都一致摇头,倒是有一个说了一句。 “我听说好像有这事,我碰上王五听他说,军师在叫人医治一个猪仔,想试试本事,要是会看病,以后就留在这边,给大伙治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 说完看着齐冰羽的样子,点点头,“我看差不多就是他,说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你看看他这营养不良的样,也不先医医自己呢……” 那些大手虽然都在取笑,倒是也不拦齐冰羽的行动,叫她顺利的进了劳工营。 师爷之前给了指示,确实说最近这些猪仔不好弄,山谷里这些能少死一点就少死一点,省的没有人干活了,搞得他们都不象以前那样不痛快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要是真是没轻没重打死了,难道叫他们去干活,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走进木栅栏里面的空间,齐冰羽感觉这里和外 面就像是两个世界,外面的明亮和里面的昏暗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些打手们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玩乐嬉闹,这边人数众多,却显得死气沉沉。 这边与其说是劳工营更像是贫民窟,只是些简单的木料,借用相互支撑的力道穿插搭建,上面不是树枝子就是烂干草,别说保暖隔音什么的,就连安全系数在齐冰羽看来都等于零,只要风大上一点都能把人压在下面。 这边的卫生条件很差,周围的生活垃圾和污水到处都是,更是滋生出很多的蚊虫等物,味道叫人难受。 有看起来是一家子的人家,还有光身子的孩子在泥地上面光着脚抠草根玩,看到突然来了生人,没有一个主动靠近,都远远躲开,叫齐冰羽想找个问路的都找不到。 这些劳工的打扮和小天都差不多,黑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最后还是齐冰羽大着胆子靠近一间木棚子,主动询问道,“你们好我和你们打听个人。” 看到穿戴干净的人,这些人被长期奴役的都很是畏惧,屋里的一个男人更是直接跪在了地面上,带着惊恐的抖声说道,“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那姿态 简直低到了尘埃,叫她很不适应。 齐冰羽忍住心里的别扭,再次问道,“你知道小天在哪么?” 那人身子有点哆嗦,头都没有抬起来的摇了一下,“大爷,我不认识什么叫小天的人。” 想到小天不会说话,也许是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叫什么,换了一种问法,“就是不会说话的,个自高高瘦瘦,还有点肌肉那人,今天被送回这里的。” “您说的是哑巴啊,他们都在劳工营最里面的位置。”这人也许是感觉到齐冰羽还算友善,大着胆子抬起上半身,指了一个方向。 齐冰羽微微点头快速离开,不然这人八成还不准备从地上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齐冰羽算是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原本以为这些劳工只是辛苦,现在看来在这里根本就是在受虐待,一路上越往里面看到越多身体残缺不全的人存在。 有的是四肢上面的残疾,有的是手指脚趾,有的少了耳朵或者是鼻子,总之就是不至死的惩罚形成的迫害。 想到小天嘴里那条残缺不全的舌头,齐冰羽的心情无比沉重,这些人真的是丧尽天良,这里不铲除还会有更多的人收到这样的对待。 第二百零二章 人间炼狱 在这群明显属于劳工营中存在的弱势群体中,一处连破窝棚都没有的角落,齐冰羽看到了小天,他就倒在一些干草堆上面,身上还是白天看到的衣裳,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在众人带着不理解的眼神盯视下,快步走到味道很不好的角落,直接不顾脏乱蹲下身子,身手在小天的肩头轻轻推了几下,“小天,小天你醒醒,我是小羽。” 可是小天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口中发出哼哼的鼻音,头无意识的动了下,依旧睡着。 齐冰羽感觉手掌下的身子传来不正常的热度,坏了,肯定是因为后续的药没有继续吃,再加上这边的环境恶劣,小天的病情开始反复。 她努力把小天很是沉重的身子扛起扶在肩上,单手拽着他的腰带,想把人弄出去,这个行为刺激了身边的人,他们警惕的看向齐冰羽,其中一个年岁比较大,少了半只手掌的男人挡在了齐冰羽的面前。 虽然是阻挡,却并不是直接拦路,而是跪在了齐冰羽通行的过道上面,垂着脑袋问道,“这位大爷,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么?” 齐冰羽一愣,想到这里的情况才恍然大悟,尽量和蔼的解释道,“大叔,我是小天的朋友 ,他生病了我要带他去医治。” 齐冰羽的话并没有取信这位老人,她依旧挡着去路说道,“大爷这些事情不用您动手,我们这样的猪仔病了自己就会好,好不了直接就拉去乱葬坑,别脏了您的手才是。” 对于齐冰羽所谓的朋友之言,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这人明显就是栅栏那边的人,干净的叫他们觉得扎眼,却说是他们猪仔的朋友,在这里呆了半辈子的人怎么可能天真的相信。 “大叔,我说的是真的,我和小天之前就被一起关在牢笼里面,是后来军师知道我会医术,叫我医治的小天,我就是担心他病没有好透才过来找他的,您相信我,我不会害小天。” 老人有点半信半疑,山谷里面没有大夫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对于齐冰羽的话也有几分相信,却依旧不能叫他把小天带出去,老人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齐冰羽的眼睛,好像想确定她话里有几分真假。 齐冰羽这样站着有点费力,小天瘦是瘦,分量也不轻,只能先把人放回刚才的稻草上,严肃且坚定的说道,“大叔,小天这样下去会死的,病不会自己好,他需要吃药,需要食物,也需要休息和照顾。” 老人和周 围那些人听到齐冰羽的话,脸上都挂上了自嘲的神情,老人朝着周围那些人比了一下,示意齐冰羽自己看看,“这些人都需要吃药和照顾休息,甚至只要有点食物也是好的,哪有啊!” 地面上的小天已经开始哼哼唧唧的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看来是已经神志不清的状态,齐冰羽心急,没有和这位老人理论什么,她知道老人说的也是这边的现状,可是暂时她没有能力顾过来那么多的人。 “大叔,有没有水?” 老人指着一边放着的一块石头,哪里中间有点凹陷,里面只有不足一掌心的浑浊水渍,“那。” 齐冰羽没有办法,直接把身上不是很合身的衣摆撕下来一块,沾着那些水给小天润唇,叫他能够舒服一点。 也许是真的渴了很久,小天把那衣料里面吸进去的水都吸进口中,眼睛睁开一点小缝。 黑乎乎的手无力的朝着齐冰羽的方向伸过来,齐冰羽一把抓住,同时微微皱眉,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更高,照这样下去,小天早晚能烧成傻子。 小天对着老人他们的方向啊啊了几声,老人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这人确实是和小天相识,戒备的心才放下一些,可是依 旧没有叫她带走小天。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不能带小天走,那样会害了他啊。” 齐冰羽并不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而小天再次昏睡了过去,只是手紧紧拉着齐冰羽的裤脚。 “那些人不会叫你把药材用在我们这些猪仔的身上浪费,你懂医我们相信,但是你现在带小天出去,给他治病,那些人看到了八成会把小天直接丢到乱葬坑里去的,这些事情我们都见多了,说白了,叫你当大夫也是给他们那些人看病而已。” “我可以不用他们的药材,这山里面到处都有药,我去给小天采药,他再不医治命就没了。” “总之,我们不会叫你带走他,哎……这就是命。” 齐冰羽转身就朝着来时候的方向而去,她要去找药材,她一定要救他,这个在劳工营的第一位朋友。 经过齐冰羽的试探,她发现这里的打手真的不会限制自己的行动,只要自己不走出这个山谷就没有事,山谷里面也有荒地,那里杂草丛生,还保持着原生态,她就在里面找到一些可以散热的药材,带回到自己那间小破屋子里面,药锅什么的都还在,给小天煮了药汁。 大半夜折腾下来,她 用宽大的草叶兜着药汁和清水,按照记忆又找到小天的所在,她注意到老人他们还在注视着自己,眼中带着惊讶,并不相信她还会去而复返一样。 给小天灌了药喂了水,齐冰羽索性找了快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守着他,随时观察小天病情的变化,心里祈祷自己的办法可以奏效。 “孩子,你心眼好啊,但是在这里没用,治好了他,还是要下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天也会死在矿道里面,我在这半辈子这些都看多了。” 齐冰羽有了聊天的性质,和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想多了解一下这山谷的情况。 老人确实知道的不少,举着自己从手指根位置被削掉,只剩下半个手掌和一只大拇指的右手说道,“你看看,这就是那些畜生干的,还有他,他和他们……” “这些人根本不拿我们当人啊!” 老人的话叫周围那些身体有残的人都难过的低下头,他们想到当时那穿心刺骨的剧痛,记忆犹新。 “大叔,难道官府真的不管他们么?”齐冰羽的额头青筋高涨,手攥起了拳头,在现代社会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她,什么时候面对过这样的黑暗,叫她心惊胆颤也不为过。 第二百零三章 紧锣密鼓 对于这里,齐冰羽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了解,这次也许就能打开一个突破口,知道这里的一些情形。 不提官府还好,说起官府,这位老人还有周围那些没有休息的人都一脸苦大仇深,很是反感的样子,竟然和当初的戚勇他们相差无几,对官府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世道黑暗人心不古啊,孩子看你年虽不大,老头子就多说一句,不要以为当官的有几个好的,这里能存在百年之久,你觉得没有官府的人背后支持,他们敢这样肆意妄为么!” 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齐冰羽摆出积极的求知欲,问道,“大叔,难道你是说这里其实是官商勾结……?” 老人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并没有外人,才低声轻叹,“这是事实,你知道这里人都是什么身份么?” 齐冰羽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安静的听着老人说话。 老爷子也没有卖关子,只是一直摇头叹气,“咱们这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流放之人还有死囚,更有不少是戴罪的整个家族之人,原本他们都会在边城接受劳役的,可是现在都在这里受苦,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 “他们那些人都管我 们叫猪仔,就是因为第一我们见不得光,另一个就是我们死了残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啊!” 也许是因为这些人都常年劳作得不到梳洗,难怪齐冰羽没有看到他们脸上有囚犯的烙印,可能是被污泥遮盖住,老人的话叫齐冰羽的心中翻了几个想法。 官府,滕州最大的官应该就是知州,胡有为她可是接触过,难道这里面还有胡有为的事情? 那阿飞他们去给颜天睿报信不是就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动,她更是开始为阿飞他们此行的安全有着担忧。 “大叔,我看这里还有不少孩子,这些孩子们……?”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如果这些人再拐孩子加入这边的劳作,就真的是惨无人道了。 老人给出了答案,“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是被骗来的小叫花子,有一部分是这里的人繁衍的,生了只要没有饿死,长大了就是新的劳动力,继续重复他们父母甚至爷爷的命运。”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这里的生活已经磨灭了他们的意志,现在的他们只祈求明天矿井不要出事,打手们不要对他们挥刀,能有口米糠果腹足以。 “大叔,明天我还会送药过来,再想办法弄点吃得来,你们 帮着看顾一下小天的病情,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现在时值深夜,齐冰羽想趁着这些时间去栅栏那边看看有什么发现,如果真的有剿灭这里的一天,她必须要留存起来那些真的敢作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人的证据。 不能饶过叫那些身穿官衣,享受人前尊贵,背后鱼肉百姓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贪官,那些人才是最可恶的! 老人点点头,说了句小心点,便没再多说。 齐冰羽按照来时候的路走出劳工营,和守门的那些打手客气的打招呼,引得他们的冷嘲热讽。 “你这傻小子,从猪仔堆里当了人,还想回去怎么滴,也不看看两边的区别,我劝你还是老实的给大爷们服务就好,多配置点可以叫我们一壮雄风的药才是正事,哈哈!” 齐冰羽装出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点头哈腰的离开这边,走进自己那间小木屋之内关上了屋门。 后面那个被挖出来的洞倒是方便了齐冰羽,前面进门,后面已经一矮身子,从那个小洞中钻了出去,身子机警如猫,一塌腰直接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之中,根本没有惊动任何的人。 始终担心齐冰羽现在情况的颜天睿已经开始了行动,他并 没有带着落秋和沈平凡他们,而是只身一人,按照齐冰羽给的暗哨分布图完全的走了一遍。 把齐冰羽疏漏掉的明哨和靠近山谷的其他路线一一摸清,现在他除了没有冒险踏足山谷内部,外围的一切几乎都已经摸排得烂熟于心。 并且在山谷朝外运送私盐的时候,还跟了上去,连滕州那边接收的上级商铺都摸清,并没有惊动胡有为,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 依旧是趁着黑夜的掩护,大批的军士在卢磊的带领下,身穿简单的便行甲胄,出现在临时避难点。 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卢磊在见到这里的地形之后也是发出了和颜天睿刚到时候相同的赞叹,真是天然生成的驻兵圣地,感叹自然力量的伟大。 “我没到晚吧,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颜天睿把之前探查而来的消息和卢磊他们分享,“不是在今夜就是在明晚,那边山谷中已经在集结人手,把平时负责巡防和看守的人都集中起来,咱们时间不多,尽量叫所有的兵士抓紧时间休整。” 卢磊把事情安排给副将,欧阳修竹和终于和族人回合的戚勇、阿飞一起安抚民众。 至于那个被关起来的细作男子,颜天睿也 没有轻视,落秋就在负责审问那人,果然从他嘴里又撬出来一些消息。 山谷里面的私盐矿现在管事的是一名被称作军师的人,其他管事的都不常驻在此,这次买通他拿走的是进入山寨的路线图,和记录山寨内部情况的明细册子。 屠杀寨子的阴谋已经无比明显,想来这样的事情,那些人做的也不是第一次,山里其它类似的小村寨八成已经遭殃,这里占了地势上的优势,也是规模比较大,人数众多才会被放在最后一个解决。 而齐冰羽的到来,给了这个寨子一次赢得生机的机会。 “你到这边有冰羽的消息没有?”卢磊同样在担心那个胆大的丫头,这些人的行事作风说是山匪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胆大妄为。 和这样的亡命之徒,且诡计多端的人对敌,冰羽才是他们中最危险的一个。 颜天睿叹了口气,摇摇头,“山谷里面的情况复杂,我并没有进去,冰羽也没有传消息出来。” “不过,我倒是在寨子这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之后对上也许有点用处,已经叫欧阳在准备了,等下你分给兵士们,涂在武器上面,注意不要误伤自己,规避身上开放的伤口接触。” 第二百零四章 兵行险招 卢磊一脸的惊讶,难道这是见血封喉,颜天睿终于准备玩真格的,准备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了? 颜天睿知道这人想歪了,解释道,“是迷药,碰上既倒,药效很是霸道,可以减少伤亡情况,我是在为你考虑。” 这人还是大将军呢,脑子就是有点简单,虽然边城剿匪守将责无旁贷,怕就怕真的出现过大的伤亡情况,上面会有人借此施压,功绩没了无所谓,要是再扣上个大帽子,那是何苦呢。 明王已经到达了西北边防营,现在京城几乎是太子和皇后他们母子一家独大的局面。 卢磊自然知道颜天睿的苦心,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无奈叹了一口气。 朝局不稳,局势不明,圣上龙体违和,真是苦了那些真心想给百姓做点实事的官员了。 “对于那边,你们是不是也有什么想法?”卢磊话里的那边,指的自然是京城,还有明王那边。 颜天睿并没有深说,只是回了一句,“交给时间吧,我现在有别的事情在忙。”明显的不想多谈。 在离寨子也就一刻钟时间的一条山道上,不少于二百名黑衣大汉手上拿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高举火把在前面之人的带领 下蜿蜒而行。 月黑风高杀人夜,他们正是从山谷之中得军师召集的一群勇士,做的就是屠杀刽子手一般的事情,今天是对最后一个山里村寨的行动。 山寨都比较穷,而钱财对他们的意义并不是很重,有大笔大笔的赏金,谁会看上那些碎铜板,叫他们兴奋的是骨子里面早就培养出来的嗜血和恶意。 洗劫山寨一个就是他们可以为所以为,一个就是可以享受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生死,享受那些猪仔跪在面前苦苦哀求,泪涕横流的表情! 还有很多的女人,谷里的那些都已经腻了,新的村寨就证明有新的女奴加入山谷,他们又可以一逞兽欲,所以一个个都表现得异常兴奋。 “头儿,等会咱们能不能先快活一下,想到山里那些野性十足的女人我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一名大汉猥琐的和前面带路,身份地位只比军师低上一等,负责管理他们这些打手的二头领请求道。 那二头领一身肥膘,满脸横肉,从左额头到右脖子一道长长的疤痕贯穿整张脸,叫本就不出色的五官,更平添了几分暴虐之气,如同夜叉临身。 手里一把鬼头大环刀在晃动只是发出哗楞楞的金属撞击 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叫人胆寒。 他裂开大嘴哈哈一笑,“王五就你个货急色,别怪我没提醒你,有好货还是要先带回去孝敬军师,他老人家可是也好这一口,别的你就随意好了,记得别弄死了!” 听到他们对话的其他人都发出一片哈哈的大笑声,叫齐冰羽现在就想一人给他们来上一刀,结果了他们罪恶的一生,简直都是畜生,已经不配为人,居然以此为乐。 没错,齐冰羽也在这些人当中,这次能跟着围剿的队伍出来,一个是自己在积极争取,另一个就是机缘巧合。 “喂,小子,你不是说想要建功立业,跟来救死扶伤的么,别到时候看到血再晕了。”王五简直就是一个话痨,和二头领聊完,又对跟在一边默默赶路的齐冰羽搭话。 齐冰羽之前就是因为装作怕血,阴差阳错被踹进这次名为狩猎的行动中练胆子的,她依旧摆出一张胆战心惊的脸,用双手拎着分配给她的大刀,笨拙的低着脑袋不吱声。 心里在想要怎么通知那边的人,这些人已经开始行动,知道他们只能见到一座空寨子,叫她心里有点没底,万一那边的人还没有到位,这些人回去之后还不知 道会想出什么主意。 二头领轻蔑的朝着齐冰羽的方向瞄了一眼,啐道,“等下叫他动手砍一个人,下次看到血就不会怕了,奶奶的,也就是军师发话不然谁愿意带着这样的拖累。” 这样的嘲笑,又叫那些大汉都哈哈大笑起来,还一脸为了自己的英勇而沾沾自喜,根本想不到他们最看不起的人,其实是个专玩尸体的高手。 说话间已经逼近了寨子附近,深夜的时候寨子安静没有火光,这些人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埋伏在林中掩蔽处,伺机而动。 齐冰羽装作尿急,悄悄朝一边推过去,却被一只大手拎住了后脖领子。 “喂,准备动手,你干什么去?” 正是刚才说话的王五,他现在明显已经准备好动手屠杀,脸上的龌龊笑容不见,换上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带着嗜血的兴奋。 抓住齐冰羽,当她是准备临阵脱逃,一脸的质问,大有一言不合就动刀的意思。 “我……我尿急……” 二头领也在附近,转过头来小声的说道,“王五别闹出大动静,叫那怂货赶紧滚去放水,别他妈一会尿裤。” “妈的,滚吧,快点!” 要不是这人是军师看中的大夫, 他们早就揍他了,这一路上跟个瘟鸡一样,叫人瞧不起。 丢开了齐冰羽继续隐藏,眼睛盯着前面竹楼集中的方向。 齐冰羽快速朝一边没人的地方急奔,装着真的快要尿裤的样子,在离开那些人视线范围之后,才开始把之前准备下的药包掏了出来。 这可是拜欧阳珏的医术高明,学会的一种整人法子,超强泻药粉,不用口服,呼吸道渗透即刻快速奏效。 她决定了,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叫这些人回去,寨子里面扑了个空,回去之后叫那个狠毒的军师知道,八成就能猜出这里事情有了变化,加上之前寨子里奸细知道自己的欧阳的到来,他们想到官府介入不是难事。 要把这里的小二百人全都撂倒,也只有这个阴损点的法子,单打独斗她没有十全的准头。 俗话不是说,老虎敌不过群狼么,自己功夫不错也不能保证一口气可以放倒这二百人的队伍。 不过,更是有一句老话,好汉顶不住三泡稀,只能叫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一泻千里的滋味了。 抖手站在迎风口的位置,洒出药粉,山风带着那些药朝前面埋伏着的人群而去,自己小心的屏住呼吸,可不能也一起中招。 第二百零五章 臭气熏天 而颜天睿就在寨子的另一侧蹲守,从他们这些人进入监视范围之内,就已经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卢磊和落秋等人已经莫钱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而颜天睿确实在担心齐冰羽,若是现在贸然动手,不管结果如何齐冰羽那边恐怕都会出现不晓得问题。 始终压着众人在观望形式的走向。 “主子,别等了,那些人明显已经准备动手了,咱们再等那些人就惊了,寨子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落秋手里握着武器,双眼盯着远处同样隐秘了不少人的位置说道。 “有点不对,他们潜伏的时间太长了,他们难道是在等着什么,平凡回来了没?” 远点的位置一个人低着腰身快步走进,小心的不弄出太大的想动,正是沈平凡和玫红。 “主子,我们回来了,确定后面没有再跟来的队伍,到这边的一共二百零一人。” 落秋忍不住发了句牢骚,“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卢磊战前经验比较丰富,带着疑惑的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确实不对劲,按说应该先派人进村子大概打探一下,可是那边咱们盯得紧,根本一个出来进寨子的都没有。” 即便是在交谈,颜天睿 的视线也没有离开那边的树林,突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因为对面的人动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难道是准备直接发起攻击? 颜天睿准备下令叫人进攻的手都已经高高举起,只要他一个手势,后面埋伏的五百急行军和王捕头他们的小队就会冲出去和那些人战在一处,可是他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那些人始终没有走出林子一步,而是在林中四处乱走,还制造出了不小的动静,连他们这边都能隐隐听到动静,难道就不怕引起寨子人的注意,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根本想不到,现在几百米的距离那边,二头领和那些被带来屠村的打手都一个个抱着肚子哎哎叫苦,忙碌的找个地方就脱了裤子一泻千里。 没有草纸就随便拽片树叶子蹭一下,整个林子里面都弥漫着冲天的臭味。 二头领这时候也觉得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疼痛,只是憋着一口气强忍着,回头朝身边一脸菜色的手下喝问,“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怎么都拉肚子,娘的,滚远一点不行么,老子都快被你们臭死了!” 那属下手还拎着裤子,武器都随意的丢在脚边,“头儿,不知 道怎么了,来的路上还好好的,不知道兄弟们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和我这样,我都拉了两次了……哎哎哎……不行又要来了……” 说着已经快步朝着一边跑过去,明显已经坚持不住,一路上都是用手捂着菊花,生怕半路泄洪丢人。 二头领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了,没有移动直接就地解决,啤啤嚓嚓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这些人还想屠村,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寨子里的人要是发现他们,直接过来一个个捡死猪也把他们都收拾了。 二头领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一个两个还好,两百人一起拉肚子,难道是中毒? 到现在他也没有朝着被下毒的方向去想,毕竟山谷不是一般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进去给他们下毒,响起正好带了一个大夫来,裤子还没有提起来就开始大吼,“会看病的那个小子呢?给老子拎过来!” 也分不清是谁答应了一声,二头领穿好裤子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有人回来,对正好拉完回来的一个叫到,“赶紧去吧看病的那个给我叫来,老子问问怎么个事!” 第二个捂着肚子离开去叫人的,可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没再回来。 如 此先后派了五个人去找齐冰羽,二头领都拉了三次之后已经没有见到要找那人,气得想要大吼一嗓子,可是已经拉得快要虚脱,现在菊花都疼得厉害。 周围的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就在他准备亲自去找的时候,齐冰羽居然优哉游哉的走了过来。 手里依旧笨拙的半拖半拎着那把大刀,却根本没有拉肚子的表现,神情间不要太过轻松。 “他妈的,我们都快拉死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王五在二头领旁边第一个跳出来,破口大骂,他早就看这个瘟鸡一样的臭小子不顺眼,现在更是怒上心头,想要直接挥拳头给上一下子。 无奈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原本以为会是虎虎生风的一拳,居然打得像是小娘们在撒娇一样,挠痒痒都嫌轻。 叫齐冰羽直接侧身躲开,继续缓步朝前走来。 齐冰羽现在脸上围着一条破布,遮掩住口鼻的位置,走得也是小心翼翼,实在是这边的地面上被这群没有公德心的人,制造出来了太多的明雷暗雷,她可不想把自己直接恶心死。 “是你?” 二头领果然是二头领,这人虽然长得一副无脑的样子,却还没有傻到脑子只有 核桃仁那么大。 看到齐冰羽现在脸上轻松的表情,和少了卑微恐惧的神态,双眼晶亮的时候,就想到了事情的可能性。 一群人好好的出来,偏偏在准备动手的紧要关头一起拉肚子,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吃坏东西那样简单,再加上这人的反常表现,答案已经很是明显。 齐冰羽在这些人面前也不需要继续伪装,把凑上来想要动手的几人轻松掀翻在地,一个还不巧正好趴在刚才二头领那啥的一堆上面,叫齐冰羽自己都忍不住移开了几步…… “来了就都被想回去了,天道轮回恶徒伏法。” 二头领忍着肚子里面再次袭来的剧痛,皱着脸,勉强拿起手里的鬼头大环刀,想要把眼前这人毙于刀下,可惜身上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刀才举起来一半就又落回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具被人用烂了的对白终是不能避免,他咬牙切齿双眼带怒的喝问,出口却没有一点气势,还带着哼哼啊啊的声音叫齐冰羽差点想笑,这欧阳珏的配方真是绝了,看看壮汉变成绕指柔了。 日行一善的齐冰羽给他们解开了谜底,“巡察御史颜天睿大人座下仵作,齐冰羽。” 第二百零六章 再叫我抱一会 齐冰羽的名字这些人不知道并不新奇,但是颜天睿这个巡察御史的名字在山谷私盐矿的高层里面已经耳熟能详,毕竟最近上面给的几个示警消息里面都会出现这个名字。 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人已经发现了私盐矿的存在并且已经开始动手! 这人还真是可怕! 二头领现在要是不闹肚子,说什么也要冲上去把这个瘦不拉几敢独身混进山谷里面当细作的仵作一劈为二,可是刚努力举起鬼头刀,还没来得及砍下去。 因为提刀的时候一用力,后门失守,直接解决在了裤子里面,鬼头刀也脱手丢掉,慌忙就地蹲下开始决绝问题,威龙在这边的其他打手一有好几个如此,空气中的味道叫蒙着脸的齐冰羽都有点受不住。 而那不要脸的直接开始脱裤子,齐冰羽都不知道是要转身还是要闭眼。 眼睛前面已经多了一只大手,惊得齐冰羽刚想攻击,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异常想念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激动说道,“别看,脏!” 是颜天睿,真的是颜天睿到了,放心的把自己后背靠在那人怀里,感受久别的温度,身子直接一转,把脸埋在他身上想要闻一下自己极其喜爱的清新问道, 却是有点带着汗味冲头。 “你也臭。” 感受着怀里很少这样亲近自己的丫头小声的抗议,颜天睿喉咙里面发出低沉的笑声,震荡的胸腔产生一阵共鸣,衣衫扫的齐冰羽鼻子都有点痒。 他多少天不眠不休,不洗不睡是为了谁,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还说他臭,看回头不好好收拾她的。 眼下确实要收拾这里的乱想,这丫头搞出来的阵仗,还真是不一般的……臭! 清脆的口哨声响起,周围亮起了一排排的火把,把这边的情况照得清楚明亮,看到这边场面的官兵也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皱着眉头。 颜天睿已经抱着小人,纵身上来附近一颗最高的树杈上面,刚才自己就是藏身在此,想要查清这边状况,无意听到齐冰羽自报家门。 知道她安然无恙,更是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颜天睿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那种狂喜。 而后听到小丫头把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连在一起说出口,心里的激动简直想要即刻就把人抱在怀中。 “清扫现场,一个都不准放过……”这些臭不要脸的匪徒居然敢当着他的宝贝面前跑肚拉稀,直接脱裤子,简直罪该万死,罪无可恕,罪加一等! 即 便罪魁祸首是齐冰羽,这些人更不知道齐冰羽是女子的事实也不行,他不接受。 那些官兵原本都热血沸腾准备在今晚好好干一场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叫他们都是满脸嫌弃。 主要是太臭了,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在心里埋怨这帮子大老爷们,就这点本事还敢打家劫舍,叫一个小姑娘一个包药直接弄得都没有人型了,还不如在家好好种地。 一个个用准备好的绳子,把那些拉得如同软脚虾一般的打手一个连一个的困成一串,连拖带拉的朝着寨子中集结而去。 可是药粉不会因为他们被俘虏就停止作用,卢磊也上了颜天睿他们所在的那棵大树。 上来之后先长长的吸了两口高处清新的空气,看向乖巧所在颜天睿怀里的齐冰羽。 “丫头,你这招真损啊,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想想辄吧,不然寨子里面都别进人了。” 齐冰羽看到来人有点惊喜,“卢叔,你是来救我的么?” “不是,有天瑞救你就好,我是来剿匪的。”卢磊才不要和颜天睿抢头功呢,只是上下打量齐冰羽,确定小丫头除了穿的破了点之外,并没有大碍。 颜天睿早就在刚才,就把齐冰羽里里外外 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把齐冰羽检查得脸涨得通红正在不好意思呢,借卢磊的到来打岔,却没能得逞,气鼓鼓的瞪了卢叔一眼。 “没辙,这药我只会配,不会解,想解也容易,去找欧阳修竹啊,这药是他爹教给我的。” 也许是真的这些天经受太多的小心谨慎,又或者是太过想念颜天睿在身边的安心感觉,齐冰羽在他怀里都不自觉的露出很重的小女儿姿态,这会连无赖的说辞都出来了。 直接一推二六五,把解药的事情推给了欧阳修竹。 卢磊识趣的闪人,自己带人去避难处找欧阳修竹救场,实在是这边要是再叫那些人拉下去,不光味道叫人忍受不了,也怕那些人真拉出人命来。 站在高处,齐冰羽一眼就看到在附近转来转去不敢上前打搅他们的落秋等人,齐冰羽睁开颜天睿环在腰上的手臂想要下去和玫红与大伙报个平安。 才准备用力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回怀里,一个微微抬头一个轻轻俯身。 原本这个美丽的角度应该是四唇相碰,齐冰羽的嘴唇确实碰到一大丛毛茸茸的东西,接着就忍不住爆出一阵笑声,“你……哈哈哈,你这是什么造型,颜大人你是到山里去当野 人了吗?” 颜天睿暗恨的在齐冰羽的鼻子尖上咬了一口,不重只能算是调戏,齐大小姐对他现在的造型都生不出害羞的心,实在是落差太大,要不是对着人的身形和声音太过熟悉,都要以为眼前之人是假扮的。 “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找你,从你被路上山之后我哪有心思收拾自己。” 齐冰羽好容易收住笑,眼睛晶亮的看着那双熟悉的眼,还有眼角的朱砂痣,轻轻凑上去,落下一个吻,这个男人为她做到如此,可见真的用心,叫她有点小感动。 完全忘记自己现在用草药弄得黑不溜秋的样子也完全不合自己的容貌相差很远,但是颜天睿一点都不介意,因为知道怀里的人就是她,所以这个难得的亲吻异常珍贵。 “叫你担心了,我没事。” 转头却接着高度朝着锁龙山方向望过去,“但是那里面的情况并不好,还很严峻,他们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最近不光防守加强更是有偃旗息鼓之势。” “再给我一刻钟,我想再抱一下你,之后再忙其他,不晚这一刻钟的时间。” 长须大汉颜大人抱着齐冰羽依旧不肯撒手,居然还开始撒娇,叫齐冰羽只能默许他这个幼稚的行为。 第二百零七章 差点露馅 林中稍微清静一点的位置,颜天睿、卢磊为首带着齐冰羽他们所有人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齐冰羽把山谷中的所见所闻,打听出来的大概情况和劳工的疾苦讲述出来,“现在这二百人的队伍出来屠村,最晚明日夜里就能回到山谷复命,我们不能叫那边知道官府已经介入,不然首先被灭口的就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劳工。” “但是这点时间不够咱们一一把道路上的暗桩悄无声息的清理干净,一担有一点疏漏,山谷里面依旧会得到消息。”卢磊说的是实情,暗桩的分布太广,即便是他带了一千多军士也不敢保证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说道军事方面的事情,卢磊算是几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他按照齐冰羽和颜天睿两人描述出来的山谷内外防卫分布图画在地面上,“根据你们说的地形,想要强攻更是困难,这里地势特殊易守难攻,而且我们不能排除还有机关设置在高处。” 颜天睿也是这个想法,在图上勾出几个点,“要是我,机关就是设置在这几个位置上,必须找机会过去看看,以防万一,不然伤亡太大。” 人要救,贼要抓,但是也不能叫这些士兵用命去填。 “可是咱 们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齐冰羽也知道难度很大,心急如焚一时间没有注意,她的专长可不包括领兵打仗。 颜天睿安抚她,“别急,总有对策,咱们只要斩断了外界暗哨和山谷里面的联系就好,这样至少可以争取一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差。” 在山谷中转悠两天的齐冰羽倒是知道岗哨之间的消息中专关键点,只是…… “谷外的消息相传到谷内都是这处防守之人传递,这里也是进出山谷的节点,可是人数不少,日夜把守,咱们总不能把这些人杀了,换上我们的人,第一批进谷的不能太多。” 颜天睿恍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在场的卢磊,落秋、齐冰羽他们几个功夫不错的人一一开始安排了任务。 鸡鸣破晓时间过得飞快,需要布置的东西太多,所有人都分开抓紧一切时间准备需要的物品,寨子里面暂时被欧阳修竹解毒的那些人也大多脱力晕厥过去。 王捕头他们那队被留在了山寨这边,和戚勇他们组织的寨子原住民负责看守。 颜天睿带队的既然先一步离开赶路,他们要先把谷内和谷外的通讯切断。 卢磊和副将带领兵士清理外围的 明哨暗桩,清扫一切外围的障碍,之后进去和颜天睿他们回合。 这次连欧阳修竹都出了一把大力,在那二百人的俘虏中招了几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毒药,三天发作,肠穿肚烂。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带这些熟面孔很难取信那些守在山谷之前的人放行。 好在落秋和沈平凡他们功夫都不错,除了齐冰羽之外,其他人都没人架着一名打手,快速朝山谷那边飞掠而去,在最远的暗桩之前才停下轻功飞渡,恢复正常步行。 “喂,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暗桩的人看到熟悉的打手,并没有隐藏位置,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对他们招呼道。 有齐冰羽在旁,更有架在身上的打手们开口,颜天睿他们乔装打扮总算是蒙混过去,一路通行无阻,沿着道路直接在傍晚时分就站在了空旷的山谷前小广场上。 篝火已经燃起,浓烈的火焰噼啪的灼烧着周围的空气产生一定范围空间内的扭曲。 “下面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还不是换岗的时间,不应该有人回来才对,面对突然出现的人,他们也提高了警惕。 在这里为了谨防意外发生,那几个打手都没有被派出来回话 ,出声的而是齐冰羽,她上前几步抬起了头对着上面执勤的打手回答道,“大哥,我们是跟着二头领出去的人,这几个兄弟都受了伤,二头领叫我先带他们回来医治。” 齐冰羽这副黝黑的土豆样子,那几个守卫还真是记得,知道这个是被军师在猪仔营发现的一个大夫,再看看身后那些人,确实大多都很面熟,也就没有在意。 一边从高台上面朝下走来,一边问道,“那边怎么样,是不是又有不少的收获?” “都挺顺利的,这不就这几位兄弟受了点伤,也不是太严重,二头领就叫我们先回来,他们在那边处理善后,再加上要带着女人还有新猪仔回来就要耽误些时间。” “行啊,你们进来吧,真不错,有了你我们不小心坑碰了总算是有人管了,进去吧都。” 高大的巨型木栅门被从里面打开,索性等下还有换岗的人要出去,就没有关上,齐冰羽带着人朝着自己的小木屋而去,哪里平时都没有人来很是安全。 关了屋门,颜天睿等人就把肩上的打手通通打晕,并塞了嘴捆了手脚,丢在屋里一角,环视这间小木屋,“这就是你最近呆的地方?” 齐冰羽点头,脸 上还有点得意的神色,“是啊,我在贼窝也不小心混了个单间,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落秋他们也纷纷点头,暗叹齐冰羽这人就是傻人有傻福,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居然用那么恶劣的蠢法子都能混进敌人内部,这帮人也是笨得可以。 沈平凡算是比较沉得住气的,但是再这样的环境,依旧有点不安,请示颜天睿,“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颜天睿算着时间,“等,再有一刻钟之后,这边的人就要出去和山里的岗哨换岗,等人都离开,外面的就都交给卢磊他们解决,咱们敢在那个时间点控制了山谷卡口的人,之后就是等卢磊到达和咱们回合。”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他们准备出去朝卡口靠近的时候,木屋的门被从外面猛然推开,而外面那人在看到屋里聚集一帮人之后,还有墙角丢下的那些打手。 刚要放声大叫,就叫眼疾手快的颜天睿一把将人抱住肩膀,状似亲热,实则是一柄匕首顶在了那人的哽嗓咽喉,稍一用力就会直接一命归西。 “你来干什么?说!”把人拦进屋内,颜天睿沉声问道,手里的匕首也压得入肉三分,把那个一脸惊慌的人吓得都开始发抖。 第二百零八章 不肯吃亏 “大爷,大爷饶命,我……我就是找大夫拿点药……”那人双手高举面对一屋子对他横眉立目的人,乖乖的并没有敢高声大喊,小心的撇着脖子上的匕首,一脸的怕死。 “那什么药,还有谁知道你过来这边?有一个字假的,我立刻叫你身首异处!” 颜天睿现在一脸大胡子,板起脸来还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特别是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在没有笑意之时更是能把人冻死。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是……那个不行,没敢叫别人知道,偷偷过来的。”说着朝着自己的裤裆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原来是想找齐冰羽药点壮阳方面的药物。 这样的事情确实不会自己散播,毕竟关系到一个男人的脸面,真被别人知道还不是被笑死。 这人也就直接又成了另一个被绑起来和其他打手丢在一起的粽子,呆在墙角和他们团聚。 落秋还不放心的用之前欧阳修竹给提炼出来准备对付那些人的迷药拿出来,直接给那些人一人补了一下,确保一切结束之后他们都不能醒过来,还把齐冰羽之前当做临时床铺的干草拿出来,在沈平凡的帮忙下,把他们都盖在下面,以免被人发现 。 几人分明暗两对,朝着山谷大门的卡口出而去,齐冰羽和落秋在明,颜天睿和沈平凡在暗。 “喂,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干什么呢,这里你可不能出去。”现在在岗上的依旧还是之前的那班人,显然这里的岗哨和外面的排岗并不一样,大门已经关上,显然那些替换之人已经离开。 齐冰羽摆出有点憨憨的表情,带着点讨好巴结之感,“大哥,我不出去……我就是……就是……”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展示出来,“就是之前被林子里的毒蚊子叮惨了,这不……配了药膏子给你们送点来。” 那人接过瓶子哈哈一笑,仔细看了齐冰羽几眼,还有她身后的落秋也没有被忽略,“你小子倒是挺有良心,我们早就皮糙肉厚了,哪像你还没长成个爷们,不过这心意我收了,留着也许用得上。” 说完把瓶子朝怀里一塞,就和自己的同僚打了声招呼,说明这边没事,便偷懒的和齐冰羽攀谈起来,谈的大多都是询问这次屠村的事情。 齐冰羽便天马行空的编了一段,听得身后的落秋只翻白眼,那人看了落秋一眼,突然有点奇怪的对落秋问了一句,“你是哪的,我怎么 觉得你这么面生没见过呢!” 齐冰羽的寒毛一下子就炸起来,坏了这是要露馅不成。 没想到落秋也是个溜鬼贼滑的,直接一撇嘴,大手指朝身后一挑,“爷可是上面派来的,给军师送信,平时都不会见你们的面,这次来了就没准备叫我回去,留在这边给你们帮忙的。” 那人居然信了落秋的鬼话,更是开始拍起了马屁,人家上面来的人,到这边不走不就是要在这里管点什么事,不管管什么,都算是上司,搞好关系自然是好事。 结果成了这两个人相互恭维,落秋更是从他嘴里问出了不少山谷里面的事,叫齐冰羽一度无语,还说自己小猫碰死耗子,这家伙更是好不。 现在的时间,劳工没有下矿的都被赶进了劳工营中看守着,其他那些打手们又开始了放荡的夜生活,这里反而算是比较清静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朝关卡靠近过来。 高高的塔楼上面,那些守卫的人已经在悄无声息下被颜天睿和沈平凡收拾掉,还用一根竹竿穿进衣裳里面,把人固定在站岗的位置上,远远看过去上面并没有什么变化。 齐冰羽眼角余光扫到上面颜天睿在朝着他们这边挥手,齐冰羽惊讶的 大喊一声,“我去,有女人没穿衣裳跑那上面去了!” 她指的正是颜天睿的地方,面前和落秋攀谈很是近乎的打手回头查看,直接看到了一个脸生的大胡子站在塔楼上面,刚要打呼质问,背后就挨了一下子,直接把人放到。 落秋还拍着那人的肩膀,给他补了一阵麻药,才拖到一边的角落丢着。 “你们留在这边等着卢大哥他们汇合,我和冰羽进去劳工营那边以防万一。”救人依旧被他摆在了第一位。 落秋和沈平凡应了一声直接上了塔楼之上,齐冰羽直接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包山芋蛋蛋朝着劳工营所在地而去。 “哎,我说你怎么又来了,真没见过你这么爱管闲事的。”劳工营的守卫早就认识齐冰羽这个烂好心的小大夫,并没有阻拦,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她拿在手里的包裹。 看只是写烂山芋根本没有兴趣,倒是拦住了跟在她身后的颜天睿,“你又是干嘛的,怎么没见过你。” 颜天睿还没有开口,齐冰羽直接接话,借用了落秋的那个借口,“这可是上面派来的大爷,军师知道我是劳工营出来的,所以叫我带着大人进去转转,以后可是要管咱们这块的。” 那小样子活灵活现的小人谄媚,叫守卫的打手都一时间有点迷糊,这个小子不是傻不拉几的么,这会怎么变机灵了,难道是终于开窍知道怎么活着了? 倒是不敢对这位所谓的大爷过多为难,也就放行,临行前还小心叮嘱,“这位大人,里面的猪仔也有些不是很老实的,您进去多加小心,用不用我们跟着?” 显然也是信了齐冰羽的话,有点讨好,想混个脸熟的意味,不然光齐冰羽他可没有这么热情。 颜天睿直接把一位傲气大爷的目中无人表演的淋漓尽致,也不开口,直接一把拽下被那打手绑在身后的大刀,转手武了一个花刀,现实身上功夫不俗,刀都没有还回去,拎着就朝里面大步而去。 齐冰羽赶紧低着脑袋快不跟上,不然自己都要忍不住脸上想笑的表情,这人真是够了,这还演上了。 颜天睿头都没回就能感觉到身后人的表情,“哼,没来几天倒是混的坏毛病不少,说瞎话都不用眨眼了。” 齐冰羽只想大呼冤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是颜大人把左膀右臂教得好,落秋那现学现卖的。” 一句话,颜天睿直接,“……” 这个一句话都不肯吃亏的丫头! 第二百零九章 烧毁证据 劳工营的状况齐冰羽已经见识到了,但是颜天睿还是第一次到来,当看到小天在内的呢些被认为造成的残疾百姓存在的时候,怒气前所未有的旺盛。 大胡子板着脸的威慑效果很明显,平时回合齐冰羽聊聊的那些劳工们都远远躲开,即便是齐冰羽给他们带过来的番薯,这些人都不敢像之前那样一拥而上。 都离得远远的,只有眼睛诚实的还在盯着齐冰羽手里的包裹,齐冰羽也没有为难这些人,知道现在并不是寒暄的时候。 只是拿出一个番薯交给小天,剩下的递给那些人叫他们自己分食,拉了颜天睿的手臂一下,才蹲在已经清醒的小天跟前,脸上带着未带,“看来你已经好了,恢复得不错啊。” 小天显然记得她,对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无碍,脸上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表情,忘记怎么笑,却在尽力摆出笑容而显得有点牵强,最后无奈放弃,只是转头望着跟在齐冰羽身后的男人。 齐冰羽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放心,他不会伤害你们。” 之前那位老人倒是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有点小心翼翼的对齐冰羽说道,“孩子, 这边你还是少来吧,你之前走后就有人过来查问了很多问题,别给你自己找麻烦,你既然已经离开这边,就努力平平安安的活着,你还年轻啊。” 齐冰羽没有接话,知道八成是军师叫人留意自己的动向,对她的身份还不相信,大军马上就要攻进山谷,她也不怕自己被怀疑,也谢过老人的提醒,临走的时候在小天耳边轻声说道,“之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帮大家保护好自己。” 就和大家告辞离开,颜天睿跟在她的身后始终没有说话。 他们并没有从劳工营出去,而是在一处隐蔽的角落站定,这里一面是山壁,另一边都是参差不齐的工棚,颜天睿靠着石壁深深的望着里面的那些人,“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 齐冰羽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几次到劳工营都给她新一次的震撼,简直不能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隔音很差,人的密度也很大,颜天睿并没有继续交谈,直接示意齐冰羽靠近自己些,他们要留在这边,确保之后这边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深夜时刻,那些寻欢作乐的大手都已经开始休息,山谷里面只有火堆里的木柴发出 噼噼啪啪炸裂的声响时,山谷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整个山谷里面都乱了,四处传来被惊醒的打手急声大喝,“不好了,有官府的人进攻。” “快,快去通知军师。” 此时的军师还在自己的房子里面,和三个女子睡在床榻上,听到外面手下的禀报,理也没理那三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抓起以上就朝外而去,出门的时候还没忘记带上自己挂在柱子上的武器,那把长剑。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烈,军师在看到远处一团乱的时候,就拉住一个从那边跑过来的手下,怒瞪双眼逼问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名属下是被吓破胆子,颤抖着身子喊道,“是官兵,有人带着官兵闯进咱们山谷了。” “外面那些岗哨怎么没送消息上来,关卡把手的人为什么没有示警?啊!” 军师原本以为自己的设计很是周祥,可眼前的一切叫他不得不承认,这里已经马上就要失守。 “不……不知道啊!” 军师直接拔出长剑,一剑割断这人的脖子,形似恶鬼的对其他也有胆怯之心的手下命令道,“所有人都给我顶上去,把那些人赶到谷外,开动 机关,敢临阵脱逃的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手上的剑还滴着血,果然周围有了跑路心思的人没有再敢动,地上刚才那倒霉蛋的尸体还有余温,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在军师的逼迫下所有打手又朝战斗比较激烈的前方冲了回去。 军师拉住人群中一个还算信得过的手下,“你,叫上十几个兄弟,先去劳工营那边,联合那边的守卫把劳工营周围布置的油桶凿穿,点火。” 那人从来米有想到军师会给自己下达这样一条命令,不是之前还说现在猪仔已经不好弄了,叫他们都要爱惜的么,怎么这一会看起来又像是要全部烧死? “军师,这个……?” “费什么话,办成了以后谷里你就是二头领。” 军师的脑子很够用,知道现在二头领带出去的人没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官兵还杀到了,明显是那边出了意外,而那些人落到官府的手里,多少会暴露山谷的防卫信息,这里怕是保不住了。 这人被他一嗓子吓住,赶忙领命离去,军师并没有朝官兵和打手纠缠的方向而去,而是直奔自己房子后面一座独立的双层小楼,那是他平时办公的地方,所有重 要的资料和往来信件,账册都在这里。 他要毁了这些东西,只有这样,自己再逃出去,见到上面的人,只能落得一个惩罚,并无大碍,要是这些东西面世,即便抓自己的人放过自己,背后真正的老板也不会叫自己在世上多活一天。 打定主意,军师已经抱了几困堆在一边的干草,丢在小楼的木质阶梯上面,最后看了一眼房子,有点不舍的连同自己住的那间,屋里还有三名陪他刚刚春宵一刻的女子的房子,一起点燃。 熊熊大火燃起,红色的火光和冲面的热浪叫他如同活着的鬼魅一般,形容恐怖。 他并没有再此久留,而是朝着劳工营那边而去,那些人也算是一份证据,能毁就不能留。 在他的眼中人命已经不算人名,只有这些人都永远的闭了嘴,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原本他以为到达的时候这里应该也是一片火海,早在更早之前他就想到早晚会有这样一日,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周围都设置了不少处的油桶,只要到时候凿穿,一个火把,关上栅栏门,就能把这里付之一炬。 可是这里不光没有预想的火海,更是连守卫和之前派来的人都不少见踪影。 第二百一十章 交锋 巨大的栅栏门并没有敞开,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安静耸立。 里面也没有听到劳工纷杂的吵闹声,一切安静的不正常,军师攥紧手中的长剑,小心的纵身跃上五米高的木栅围墙,脚还没有落地,上面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早已紧紧站立在那边,恭候多时。 正是齐冰羽和颜天睿两人,收拾掉了想要防火的那些家伙,就等着他这条大鱼,自投罗网。 齐冰羽手上是捡来的大刀,颜天睿也是持刀而立,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自己派来的那些人的尸体,军师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自己任命没几天的大夫。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满是恨意的挤出一句话,“原来这一切都是你!” “你到底是谁!” 齐冰羽并没有回答他,跟这样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提刀就准备上前迎战,颜天睿大手一把拽住她,“这个交给我,你掠阵。” 说完就已经冲上前去,挥刀朝着军师砍了过去。 他现在剧需要一个发泄口,实在是胸口那口怒气顶的自己快要爆炸,这一切都是这些人助纣为虐的结果,这些人首当其冲就该死。 手里的刀舞得呜呜带风,军师也举起长剑和 颜天睿战到一起,他的恨意也不小,任务今天的一切都是眼前两人造成,想要把这两人直接碎尸万段,算是一个小小的警示。 官府在他们这样人的眼中,除了能合作的,剩下的就是碍事的存在,杀官员在他手上也不是第一次,已经想到眼前两人应该都是官府的人,势必要抢在后面帮手到达之前,先把这两人解决。 劳工营里这些人,必须杀! 齐冰羽第一次看到颜天睿正式动武,没想到这位文官居然也有横刀立马的本事,那一招一式居然比自己都强上很多,和那军师斗起来,上来就稳居上峰,形成了打压之势。 而那军师也不是个吃素的,仗着长剑比大刀灵巧,花招百出,剑招纷乱,叫齐冰羽都看不清他出招的走势,暗暗心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穿越以来得了一身白捡的功夫,自己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现在才知道,高人更多,看来以后办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劳工营的人早在刚才就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却并没有敢上来查看虚实的,更没有敢趁乱闹事的,他们知道要是那些打手最后胜利,他们敢闹事到时候就是没命的结果,那些人的手段他们都 见识过无数次。 颜天睿刚劲的大刀在跃起落向军师后背的时候,军师回臂用剑身挡在了背上,一阵金属剧烈撞击的响声,居然因为力道过大而迸射出来火花。 齐冰羽此时若不是情况不允许都要拍掌叫好,这招真是精彩。 军师见情况不妙,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借着身子一矮之势,虚幻一招转身就想跑。 可惜颜天睿手中的大刀也要同意才成,去势不减的直接在军师拿剑那只手臂砍出一道伤口,深达臂骨,鲜血横流。 军师一个吃痛手中长剑撒手,发出一声惨叫,身型一个踉跄,硬是没有来及再逃离一步,就叫后至的颜天睿抬腿一脚踹到后心,喷出一口血就从围墙之上翻身掉落。 栅栏里面不知道是谁看到这些,自然认出其中一人就是多年在此如同神抵作威作福的军师,大喝了一声好,劳工营里面居然传出生生叫好声。 颜天睿知道此时劳工营里面还不能乱,接着大挫军师的威势,转身朝着劳工营大喝一声,“所有人原地静候,图谋不轨者死!” 他这一嗓子,真是如龙吟虎啸,声音大得叫离他最近的齐冰羽都忍不住捂上耳朵,显然是用上了内 劲。 里面的喧哗果然消失,敬畏强者的心终是叫劳工营里已经开始沸腾的情绪冷静下来,当真老实的没有出现混乱,齐冰羽在转身离开围墙之上的时候在颜天睿身前地上夸了一句,“颜大人,真人不露相啊,功夫不错。” 颜天睿也紧跟齐冰羽身后,走下围墙的阶梯,刚才自己一时没有控制好火气,给了那人一脚,只希望那贼首现在还没有咽气,远处那边的火光叫他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放火的绝对不可能是卢磊手下之人。 肯定是山谷内有人在点燃一些重要的地点烧毁证据,这人活着也许能问出些什么。 齐冰羽倒不是很急,在走到下方军师身子旁边,小心的准备靠近,叫颜天睿拦在身后,“小心,我来。”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这人应该伤的不轻,他也不想叫齐冰羽冒险,自己虽然不是大夫,断人生死还是可以,小心的靠近,手指探向那人颈部脉搏,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气。 在边上随手拽了绳子就要动手捆绑,齐冰羽赶忙拦住他,“别,小心没死也叫你整死了,用这个。” 拿出落秋那弄来的迷药,也朝着那人身上扎了一下,确保人 昏迷过去才开始检查。 这家伙真是命大,也许老天都想叫他活下来接受自己坐下罪孽的应有惩罚,不能这么简单就挂掉,这一摔加上颜天睿的一脚,只是脏腑轻微出血,手臂和左腿摔断。 齐冰羽简单的止血,随手捡了劈柴固定了断骨之后,调侃的说道,“这人其他如何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不得不说眼光真好,我都化妆成这个样子了,都能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当大夫的材料,看看,最后还是我帮着救的他。” 颜天睿则是望着不远处那边的火光惋惜,“他眼光是好,心思还缜密,看来那边的火是这人烧的,想来现在救都来不及。” “你是说往来书信和账本那些吧。” “嗯,里面有很多线索指的推敲,可惜啊!” 山谷里面的喊杀声已经小下来,附近很少能再看到打手的身影,包括最里面那边矿区的守卫台上都已经是服装整齐的兵士,看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齐冰羽抿嘴神秘兮兮的笑起来,“咳咳,颜大人你不会以为我进来这几天只是在混好玩的吧,那里面的东西我可是留下了不少。” 说着手指头朝着自己的小屋方向一指,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善后 卢磊带来的兵士已经完全接管整个山谷,那些负隅顽抗的都被斩杀,投降的都被集中圈禁,虽然大部分的资料已经被军师一把火烧掉,好在军师并没有断气,被活着转交给了卢磊审讯。 他们正在发愁证据全毁的时候,颜天睿压着之前被关在齐冰羽那处小破房子里的几个丢给他们看押,齐冰羽则是拉着两个麻包袋子一通丢给了卢磊。 “卢叔,你要的证据,我觉得这些足够了。” 卢磊险些激动得抽过去,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光这次的行动一人未损,更是大获全胜的把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手,那追查幕后之人,沿途捣毁那些分销暗点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他还在傻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不对劲…… 朝着已经走开的两人背影大喊,“不对啊,这不是应该颜天睿干吗,丢给我算怎么回事,我出力打架还不够啊!” 他是边关守将,又不是办案官员更不是巡察御史,这两个人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傻小子么! 嘿!这帮忙干活还帮成苦力了这是,这两个小东西! 颜天睿朝着跳脚的卢磊挥了挥手,那意思是自己还有事叫他先处理着,两人朝着 山谷最深处,也是最神秘的那个地方而去。 这里的守卫也已经都变成了官兵,那些打手都被抓走,但是矿难井下就像是和地面世界隔绝一般的存在,那里即便是深夜依旧有老公在艰苦的工作。 齐冰羽和颜天睿就是到这边查看矿井情况的。 看着那些全身黢黑,四肢并用从井下慢慢爬上来的老公,在见到这边突然多出来的这些生面孔时,惊慌失措依旧小心护着身后背着的桶子或者背篓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早被那些人训练的把这些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卢磊手下的官兵被训练的都和他的脾气差不多,一个个都是火炮那样的性子,为人倒是不坏。 开始好言相劝的叫他们放下东西,回去劳工营等待官府处理,那些人直接以为要被处决,吓得跪下慌忙求饶,他们解释不清之下,直接用命令的爆喝,没想到这招好事,基本不用废话,那些人都乖乖听命。 只是脸上的惊恐不是伪装出来的,更有的麻木得根本不在意生死,木讷的执行者命令。 齐冰羽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在每出来一个井下的劳工之后就问一声,“下面还有没有其他 人?” 直到最后一个出来的人肯定的对她摇头,说已经没有人了,他们才从这边离开。 颜天睿拉住了齐冰羽的手,把人带到一边小声说道,“这里的打手很好处理,直接发送到官府的矿井劳作就是,但是那些劳工却是个难题,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蕙质兰心的齐冰羽马上想到了颜天睿口中为难的原因,那些劳工们有的是百姓,有的是发配罪犯,更有的是世代被奴役于此,早就丧失了正常生活的意识,这些人要是一窝蜂全被放到滕州或者周边的村庄,恐怕也是一场不小的动荡。 首先就是吃饭的问题,他们身无分文,难免会生出偷抢的念头,到时候滕州的治安恐怕就能一团混乱。 “法子我倒是有,就是还要先和里面的人谈谈,要有带头的其他人也许才会跟随,不然我也拿不准。” 颜天睿感受到小手回握了自己一下,心里泛起骄傲,就知道这样的事情给她想辙是最适合的,齐冰羽看似冷清却心善,脑子也灵光,是个很有掌家主母风范之人,而且这个张家主母可是他颜家的,怎么能不开心。 “那次事就交给你和胡有为一起处理,我和落秋他 们最近可能要出远门,这个案子必须我亲自追下去。” 齐冰羽知道他指的是那些内后牵扯进来之人,他们应该身份显赫,也就颜天睿这个不怕死的能和他们叫板,除了这人逼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 可是…… “胡有为可以排除嫌疑么?”她始终怕这是和胡有为有牵连,要是他也涉案的话,自己多少会有点别扭,毕竟这段时间和胡有为还有王捕头他们多少也处出点革命情谊。 要是所交非人,多少都会有点郁闷。 颜天睿早就此事和卢磊商议过,卢磊可是打包票胡有为绝对不会和此事有关,具体还要详查之后再下定论。 “在胡知州没有被证实与此事无关之前,卢大哥都会暂时留在滕州,这里毕竟是边陲重镇,对边防大营的补给尤为重要,他不可能坐视不理,之前你们先配合。” 齐冰羽点头,这样的话就一切都好办了。 回去的路上居然还贼兮兮的和颜天睿套话,“这山谷里面是不是也抄出来不少值钱东西?” 颜天睿看着这丫头的小财迷眼,眼角带笑的问,“你想怎么样?” 这山谷自然有不少的金银等物,数量还不小,更是有存下 不少的成品食盐等待运出山,分销各处,那些一样是白花花的银钱,就看这丫头想要怎样了。 卢磊正在找他们,也是像问问这里善后事宜如何处理。 齐冰羽拉着卢磊就和颜天睿开起了三人小会议。 “卢叔,你穷不?” “啊?”这话叫卢磊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说不穷,边关每年的军资都不怎么够用,说穷吧又有点假,总算还没有饿死。 颜天睿现在是百分之一百的向着媳妇,也弄懂了她的意思,两人算是想到了一起。 齐冰羽先拿出一个大甜枣给卢磊,“卢叔劳工营那边的善后天睿叫我先来主导,到时候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找你帮手如何?” 没想到叫卢磊最发愁的一件事直接叫齐冰羽给解决了,他乐得直呲牙花子,“没问题,到时候是出力还是大家,丫头你一句话!” “但是……” 卢磊,……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两个小的简直一样叫人头疼。 “这山谷里面的银钱只能上缴国库四分之一。”齐冰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盯着面前两个大胡子,现在颜天睿和卢磊都是满脸胡须,细看下来,卢磊的比颜天睿的都还短了不少。 第二百一十二章 分赃 “什么!”这次是卢磊忍不住,被齐冰羽的话吓得直接大吼出声。 就连颜天睿都有点惊讶,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胆子大到没有变的丫头,不明白她这是要干嘛?难道是想造反不成,平时看不出来啊! 齐冰羽没有客气,直接在卢磊的脚丫板上踩了一脚,没办法,睡觉这人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坚硬的盔甲,只能找好下手的地方下手,不然不知道他还要叫多大声,已经很多人朝这边投过来视线。 “卢叔,你小点声!” 他们做的可是要掩人耳目的事情,这个本兵头子怎么还喊上了! 卢磊确实小声下来,跟做贼一样贼眉鼠眼的和齐冰羽使眼色,“这可不行啊,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是死罪,这些都是要上缴国库的,咱们怎么能留。” 还留下那么多,后面的话卢磊都不敢说了,在他的心里只会带兵打仗,和对手尔虞我诈还成,说道叫他动点小心眼子,这人就转不过弯来了,总觉得就应该丁是丁卯是卯。 颜天睿原本觉得留下一部分也是可行的,齐冰羽八成是想用在那些劳工身上做什么,他还比较支持,可是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心黑。 “一半还不够么?数可不小。” 齐冰羽看了一眼和自己讨价还价,但是基本站在自己这边的颜天睿,一撇嘴,“颜大人亏我觉得你脑子最好使,你也不想想现在京城谁说了算。” “自然是……”他才想说皇上,随机就知道齐冰羽这丫头是在记仇,现在皇帝缠绵病榻,京城哪里还可能是皇帝说了算,这是不打算便宜了那母子。 他更绝,直接拿出一张很小的字条,找通讯兵要来信鸽,快速写了几个字就方飞出去。 齐冰羽有点不明所以,这说的好好分赃的事,怎么就写信去了,“你这是干嘛?” 不会是给谁报信吧! 颜天睿嘴角含笑的看着她,“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我保证这银子那母子拿不到多少!” 卢磊现在也醒悟过来,京城的局势他也并不是全然不知,在朝为官何况父亲还在京城,对于一些朝堂的消息,他自然明了。 对齐冰羽挑个大拇指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丫头好样的,卢叔就佩服你们这样有脑子的人。” 齐冰羽知道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继续开口,“这些银钱送上朝廷四分之一,剩下的分成三份,一份用来安置那些劳工,另一份卢叔用作你的军饷,给将士们添 些东西,另一份还要你们想办法。” “这个我来,东北边防那边我有熟人。”猜透齐冰羽的想法,颜天睿直接拦下这件事情,两人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只有卢磊傻兮兮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有点心虚的说道,“四方驻军,只我这和东北那边得了好处,把明王都甩下合适么?” 齐冰羽笑得一脸贼嘻嘻的,瞟了眼笑意盈盈的颜天睿,解开谜底,“卢叔你真笨,你当颜天睿是给谁送的信,濮阳锦自己就有本事从朝廷把那四分之一弄走个七八成,用你担心。” 这下换成卢磊拽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众人还在山谷内处理善后,颜天睿就已经带着落秋和沈平凡起身赶路,带着那些证据去追查沿途销赃地点和有牵连的官员去了。 临走的时候把齐冰羽带到无人之处,紧紧的抱在怀里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这事办完,咱们就和沈木头他们一起成亲,等着我。” 齐冰羽都没来得及娇羞矜持一下,这人居然俯身用大胡子异常茂盛的嘴在她的唇上吧唧了一下,搞得齐冰羽在他转身大步离开的时候都忘记叮嘱他注意安全。 摸着自己被 扎得有点生疼的皮肤,嘴唇上温热的感觉还没有消散,齐冰羽缓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叫这货把胡子刮干净,还她一个可以上下其手的公子哥,才不要这样的土匪相公呢,厚不住! 简单的休息和清洗之后,齐冰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换上你了玫红给带来的干净衣裳,头发也终于告别了犀利哥的发型,在头顶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用根颜天睿的木簪子别着。 带玫红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早就气氛紧张人心惶惶的劳工营里面。 之前的打扮这些人也许都熟悉,但是现在的齐冰羽他们可是没有见过,就连小天都有些躲闪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齐冰羽,还有脸上横着一道疤痕的女将。 齐冰羽特意没有带太多的人进来就是不想引起他们的戒备,这会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小天,“这是不认识小羽么?” 她的声音没变,本就不是娇滴滴的娃娃音,平时男装说话也没有人会质疑自己的性别,她一开口小天的眼中就闪过一道亮光,可是还是没有敢冒然上前相认。 “小天,我真的是小羽,给你治伤,给你们送山芋蛋蛋的小羽,我原本是巡察御史座下的仵作,本名叫做齐 冰羽。”小羽对大伙做从新的自我介绍。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相貌俊美,平易近人的俊俏公子,不敢相信和之前见到那个黑不溜丢的半大小子是同一个人,但是身型和声音却真的很像。 小天不会说话,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齐冰羽的脸,那意思很明显,问她为什么变白了! 齐冰羽呵呵笑了出来,“我之前脸上抹了药汁,自然就是黑了,不然不是会被那些人怀疑,还怎么和官兵里应外合围剿了军师那些人,就你们出来。” 齐冰羽的话一处,这些围着的劳工们终于开始议论起来。 “军师他们都被抓了?” “我们是不是自由了?”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站出来,恭敬的对着齐冰羽拱了下手,“之前不知道您是贵人老爷,还请您赎罪。”齐冰羽赶紧上前扶住老人要弯下去的腰,“大叔,这次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之后你们的去留问题,这边的私矿会被关闭,你们这么多人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思。” “这事可是大人您负责?”老人的眼中有着茫然,看着齐冰羽俊美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慌神,这公子年纪真轻,长得也好,真是英雄少年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民意调查 齐冰羽发挥舌灿莲花的技术,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前后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也把自己的规划大概和这些人说了一遍,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工人村,这就是齐冰羽的计划,她准备用这里拨出来的银子,在滕州城附近选快地,不光要建立一个全新的村子,更是要广收良田鼓励开荒,更是把工分制度给搬了出来。 多劳多得的办法叫很多人都动心,毕竟在劳工营能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怕出力气,吃不了苦的。 即使是小一些的孩子都已经比外面很多成人能干,成熟的叫人心酸,这些孩子本该还会读书写字享受童年的岁数。 “官府不会加重税收或者是限制我们的自由吧?” “会不会打我们?” “会不会克扣我们的工分?” 商量之下,有的人提出了疑问,齐冰羽不厌其烦的重申,“你们想的这些都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第一税收问题,你们种地种出来的东西都是供给边防大营日常用度或者由州府衙门对外销售,本就是给朝廷在种地,根本没有税收的问题。” 齐冰羽看着刚才提问的几个劳工,“另外,那里只是个村子,不会有打手,不 会有看守,更不会有围墙木栅栏这些东西,怎么会限制你们,挥着打你们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劳作是按亩领地,记录的人是也是从你们之中推选出来,收成之后一部分留作你们吃喝用度,按劳动支配银钱,这样说你们还有担心么?” 齐冰羽的话果然叫刚才心里有点打鼓的那些人有了新的认识,纷纷点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以后要是真能这样,他们这些人就又活成个人样了。 倒是之前那位老者想的比较细,他走到齐冰羽的近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位大人,我们这至少几千人口,没有收成没有房子,没有银子更没有口粮,只开始的时候要怎么活着啊?” 老者现在的问题在之前齐冰羽就考虑到了,她准备最低限度的少给官府找麻烦,这些人是不好消化,要是用尽滕州城势必成为官员头疼的问题,于是把之前的想法说出来。 “开始是有些难,但是你们这么多人,既可以上山打猎,更可以自己动手盖屋,前期我也会筹备好医药,粮食等生活必需品按人头发下去,保证所有人的基本生活,大叔你看这样如何?” 老人明显的很是激动,频频点头, “好,好,好,真好啊,我们遇到好人了啊!” 老者居然带头朝着齐冰羽和玫红跪了下来,周围呼呼啦啦一大片老老小小也跟着下跪,齐冰羽俨然成了这里的救世主,叫齐冰羽都有点吓到,忙把周围的人都拽起来。 “你们都起来,帮了你们的不是我,是龙廷的朝廷,是咱们巡察御史颜天睿颜大人,你们要感谢以后会有机会的,颜大人现在有公务在身已经离开,将来劳工村建成之时相信,颜大人会去看你们的。” 又和劳工们闲聊了一会,齐冰羽很开心在那些人死水一般的眼睛中重新看到了对生的希望,对新生活的向往之情,那个神情真的很动人,有点可惜颜天睿没有看到这一幕。 和众人告辞,齐冰羽和玫红朝回走的时候,玫红发现身后跟上来一个人。 齐冰羽也听到动静,转头看到小天居然跟在身后不远,低着头默默无声的在走。 “小天,还有什么事吗?”齐冰羽知道小天身上有伤,那些明处的伤口虽然愈合,身上还有些皮肉下的伤并没有完全好,“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说着就想伸手过去号脉,叫小天退了两步躲开。 比齐冰羽还 高处一头的大个子居然直挺挺的朝着地面跪下,砰砰砰就是三个头,然后急切的张开口,可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焦急的直接用手指在地面上划拉起来。 他认字的事情齐冰羽是知道的,她蹲到小天的旁边,就看着他趴在地上快速在写着什么。 玫红也好奇的凑过来,并没有嫌弃小天一身陈年泥垢。 “你要和我一起走?保护我?护卫?”齐冰羽念着地上出现的那些有点凌乱的字,算是大概能弄懂小天的意思,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小天我只是个小仵作,哪来的什么护卫啊。” 小天着急的又快速写了两个字,“家奴!” “我家不在这里,这边的房子都是借来的哪还用家奴啊。” 小天着急的指了指玫红,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意思就是她为什么行,自己不行,不管是什么,就是要跟定齐冰羽的样子。 齐冰羽无奈的苦笑,“玫红姐是我的家人,她原本是我父亲的部下,家父过世之后就一直留在我家,不过也快家人了哦!” 她的一句揶揄,前面叫玫红很感动,后面一句直接叫人烧的脸颊通红,这小姐怎么逮什么说什么啊! 玫红有点埋怨 的瞪了自家小姐一眼,对一门心思想要跟着的小天说道,“我跟着齐先生是要保护她的,别看姐姐是个女子,功夫可是不弱,你会干啥?” 本来是准备转移下话题,逗一下这个死心眼的傻小子,没想到刚才还跪在地上的小天突然暴起,双手成爪就朝着玫红抓了过来,吃手很快却力量不足,叫玫红很轻易的躲过去。 但是玫红和齐冰羽两个都是练家子的人一眼就看出,小天是会功夫的,这招式很奇特,要是力道跟上杀伤力很大,齐冰羽开口问道,“小天你会武?” 会武的人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方,还被祸害的把舌头都割了! 小天规规矩矩的再次跪到了地上,还要用手在地面上书写,齐冰羽直接上前一把将人拉起来,“别再这些了,咱们去前面用纸笔写,走。” 小天很是听话,几乎对齐冰羽是言听计从的样子,乖乖站起来,不远不近的跟在齐冰羽和玫红的后面,到了前面一处还算完整的屋子里。 齐冰羽心中一直在想着小天的身世还有劳工村建设的事情,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这山谷里面可用的东西不少,红姐咱们下山的时候想着叫劳工们都带上,以后都能用得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蓝天 从地面乱划拉改到纸上,齐冰羽才发现,小天的字居然意外的清秀,根本不像是没念过书的人,反而语句通顺,用词考究,她的疑问愈加加深。 等到小天好不容易抬头,把纸张交给齐冰羽之后,她终于有了答案,更可以说是心惊胆颤的震惊。 上面不光写了小天的名字,啸天。 更是把自己的生平,落到此处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个清楚,叫齐冰羽都觉得世界原来这样小。 她把这张纸直接丢进了屋里的火堆之中,严肃的望向玫红,“红姐,今日这屋中之事不可以叫咱们之外第四个人知道,包括沈木头和颜天睿都不行,可以么?” 玫红也被之上写出来的事情惊呆了,她虽然没有想通齐冰羽这个要求之外的深意,但是因为是齐冰羽提出来的,她还是选择同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天,哦不,应该叫他啸天,一直看着齐冰羽的表情,自己今天选择和她坦白一切,就是希望自己能真正站在她身边,活的堂堂正正像是一个人,之前的种种都已经灭亡。 齐冰羽单手按在啸天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爹就是齐殇远。” 这个消息直 接叫啸天险些一头扎在地上,齐,对呀小羽叫齐冰羽,而龙廷王朝中齐姓在京城中本就不多见,他应该想到的。 齐冰羽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我只知道你叫小天,是我从劳工营私矿这里就出来的劳工,至于你身上的伤,我会请人试着帮你看看能不能回复,但是有一点你需要记住,想留下来就要活得堂堂正正,啸天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叫蓝天。” 啸天说什么都没有想到,齐冰羽知道一切之后居然还会留下自己,并且给了自己一个活在蓝天下这样有着美好意味的名字,他现在有多开心,就有多恨自己的曾经。 他恨恨的点了点头,对着齐冰羽一拱手,正是认主,自己内力全失只要还有命在,就用命护着这个人。 后面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戚勇他们都带了人过来这边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主要就是搬家,押解犯人的事情有卢磊的官兵,用不到他们。 戚勇才见到那些劳工的时候也被他们的样子震惊到,没有想到这边的人会活得这么苦,直到劳工营里面有人喊出了戚勇的名字,他们才勉强认出,这里还有原本寨子里出来打 猎失踪的人。 齐冰羽带着蓝天出来,把之前准备下的一些衣物放在劳工营栅栏门前,“今天是重见天日的日子,大伙到不远的拿出溪流处先好好洗洗,换件衣裳,咱们准备搬家下山。” 劳工们发出一阵吆喝的声音,“哦,哦,哦!”叫着撒欢的冲向山谷的外面,齐冰羽只是微笑的看着众人,这些人很多都没敢想,还能有或者出去的那一天吧。 蓝天也被玫红塞了一身衣裳,“快去洗洗,洗不干净不要回来,看看你脏的我看了你半天都不知道你到底长啥样。” 王捕头也在后面走上来,他的任务挺重,毕竟劳工营中还有不少身有残疾不良于行或者身受重伤的人,这些人就是由他负责送下山去。 “齐先生,我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现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以后有这样的事情还叫上我,太痛快了!” 齐冰羽知道王捕头说的是昨天攻击山谷的事情,确实是很顺利,玫红却不干了,在旁边咋呼起来,“我说王捕头,你真当打仗和玩一样,次次都能这么顺利,不伤一兵一卒,缺胳膊断腿都是常事,出去以后回不来的更是大有人在,我们当兵的不容 易。” 王捕头不知道玫红之前的事情,听她这样说还打趣道,“红姐,这说的你和打过仗一样,你不也是捕头么,一个女人当捕头都少,你还想当兵啊!” “这你可看错了吧,我红姐当初可是我父亲麾下第一女先锋官,大小战役也参加了不少,后来负伤才回的京城。”齐冰羽在一边给玫红证明,那王捕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乖乖,第一女先锋官那是什么样的概念,了不得啊!现在这女人都这样了么,还给不给爷们活路了。 看看面前这两位,一个女先锋官,一位女仵作,还个顶个的出色,王捕头现在是肃然起敬,连玩笑都不和玫红开了,乖得像是面对顶头上司一样。 “齐先生,红姐,我们收拾一下,就准备下山吧,可能在山里过夜,真么多人走不快的,你们自己记得准备条毯子啥的。”要说这王捕头还挺细心,这事都想着和他们知会一声。 果然,等那些人终于从溪流那边回来,时间已经不早,而众人可是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个囚禁他们多年的人间地狱,于是即刻启程,朝着滕州城进发。 阿飞利用自己的飞毛腿已经先一步下山,给胡 有为送去了消息,现在胡有为的嫌疑还没有解脱,齐冰羽的信上并没与多说关于案子的事,只是叫他提前找一块空地。 玫红还在对着蓝天回来之后的脸看了又看,看得蓝天都有点难为情,脚下加快脚步离他们远了一些,齐冰羽好笑的拽住玫红,“红姐,你这样要是叫沈木头看到,八成就要打翻醋坛子了,就算蓝天长得不错也不代你这样看的,姑娘家的矜持呢!” 说实话,齐冰羽也没有想到蓝天褪去了污泥,下面藏着的会是那样一张漂亮过分的面孔,他和颜天睿还不一样,颜天睿是一种满含男子气概,英挺帅气,一笑眼角泪痣带着惑人妩媚的那种美。 而蓝天简直就是当红小生的那种酷,不拘言笑的眉眼,带着一种禁欲的冷凝,五官很是立体,怎么说呢,就像是霸道总裁的那种感觉,挺狼狗的。 玫红嘿嘿一笑,在齐冰羽面前也不害臊,直接反驳道,“沈木头才不会吃醋呢,你当他和你家颜大人那样,动不动就抱醋瓶子啊,顶多就是两天不搭理我而已,没事,顶多两天就好,早习惯了。” 齐冰羽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被塞了一把狗粮,有点噎得慌。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未来家园 原本也就一天的路程,因为人多,带的东西也多,他们整整走了两夜一天的时间才走到山下通往滕州的大路上,也主要是劳工里面多老弱病残还有妇女儿童,时间才这样拖沓。 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是,才上大路就看到了胡有为还有不少衙役,他们在阿飞的带领下早已等在此地多时,看来是来帮忙的。 “齐先生,欧阳先生,看到你们平安真是太好了。”胡有为快步走上前,和走在人群中的两人打招呼,“山上的情况都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只是一些证据文书什么的都被贼首给烧了,不然还能顺藤摸瓜。”欧阳修竹别看平时少言寡语,现在说起之前安排好的台词,说的比谁都溜。 胡有为神情上面并没有什么异常,和卢磊他们也打了招呼就在前面带路,“走吧,齐先生带信叫找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房子什么的要之后满满弄,咱们到了地方再休息。” 现在是一大早上,听说再过不会就能看到他们以后安身立命的家园,这些已经很是疲惫的劳工们也都很激动,根本不顾身上的疲惫,都快速跟着前面的马队继续赶路。 齐冰羽终于告别了双 腿前进,骑在了给他们准备的马屁上面,能缓缓升腾的双腿,因为还要估计后面步行的队伍他们走的也并不是很快。 “齐先生,我已经开始调配一些建筑材料过去了,用得是州府准备修葺府衙的银子,这可不算违规啊!”胡有为一路上侃侃而谈,不光是询问了她们被俘之后的事情,更是把已经做好的安排和齐冰羽有个简单的交接,他知道现在负责安置这些人的事情颜天睿是全全交给了齐冰羽在负责。 “不算不算,咱们也是要灵活一点,这些我们倒是带下来些东西,可以帮胡大人大这个窟窿补上,还有那些地的地契,咱们可不能太叫你为难。” 胡有为听了哈哈一笑,“没事,你不给我就找颜大人,颜大人没有我就赖在卢将军的边营不走了,叫他给。” 既然是野地,自然是在滕州比较靠边的位置,比那些村子什么的还再超外围一些的地方,倒是也紧邻着管道不远,好在这里是边城,地广人稀,不然突然要找这样一块地方还真不好找。 所有人已经在原地就地休息,卢磊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副将和官兵把那些从山上带下来的犯人都先行一步送去州府衙门 大牢,就这人数也是够那边喝一壶的。 王捕头和剩下的差人都跟着一起回去忙乎了,胡有为留下和齐冰羽介绍这里的范围。 看着面前这一大块荒无人烟野草丛生的地方,面积少说也有千亩以上。 “这里原本是战场,后来咱们的边防线朝外面推出去五十里,这里就成了荒地,百姓们很少到这边来,都是一些无稽之谈的影响,最后就荒在官府的手里一直到现在,这次正好你有需要,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齐冰羽对于眼前看到的很是满意,知道胡有为在这上面也是用了心思,这边远处可以看到就有一条河流,加上地势也算平缓,很远的位置好友一片大山,前面就是管道,也算是不错的地方,很适合迁移定居之用。 “劳烦胡大人了,我可能要在这边再耽搁些时日,过些日子我再进城和您办理交接的事宜如何?” 齐冰羽是想着先把人安置下来,做一下分工,总不能叫这些人天为被地为床的过活吧。 胡有为哈哈大笑一声,“齐先生你这上山一趟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了,那些都不急,就是之后我可能也是焦头烂额这边帮不上你多少,还要辛苦齐先 生了啊!” 齐冰羽知道胡有为说的是那些犯人的事情,微微一笑,“这次人犯的数量不小,很可能要吃穷州府吧。” “那也没辙,只能叫他们勒紧裤腰带喽,看看这些劳工,也该叫他们吃点苦头,这就叫报应。”胡有为环视周围那些比之前像人样多了的劳工,眼里有着无奈。 远处一堆马车的车队朝着这边进发,胡有为转头远眺,看到那队人之后对齐冰羽神秘一笑,“看看我送齐先生的惊喜大礼到了。” 应该是之前离开的差人给城里的铺子带了话,这时候就朝这边送货来了。 看着被卸到地上的那些东西,所有人都眼含激动,齐冰羽招呼了一声,不少年轻的劳工都起身跟着一起搬东西,要说这些东西都是眼下继续的,胡大人还真是当了一把及时雨。 “胡大人看来家底挺厚啊。”这些东西还在陆陆续续的朝着下面卸,齐冰羽有意无意的开了句玩笑。 胡有为倒是没觉出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荷包,“齐先生你是高看我了,这些都是我昨日压榨滕州的那些富户乡绅们捐助的,指望我可真没戏。” 这时候一名差人快马赶来,还没有下马就朝着胡有 为高喊,“大人,大人快回州府看看,咱们那全都满了也没装下,王捕头正麻爪呢,叫我来找您。” 胡有为一拍脑门,着急的牵过马匹就跨了上去,“坏了坏了,我把时间给忘了,这一聊把这事给忘了,齐先生我先回去了啊,你有事差人通知我。” 说着不等骑兵与他们回话,人已经离开了小路走上了主道。 欧阳修竹和玫红始终都站在齐冰羽的不远处,在胡有为离开之后才走上前,和齐冰羽一起望着离开的两个身影绝尘而去。 “要说胡大人还算是个不错的官,能为百姓想到这一步的官已经不多了。”欧阳修竹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席子木头还有石头砖瓦,小到粮食锅碗这些都有的准备,心里有点唏嘘。 玫红更是个直性子,“小姐,我觉得胡大人不像个贪官,要不然真是太可怕了,平时像个善人,背后比恶鬼还狠,想想我心里就可别扭了。” 经过这些日子,蓝天也知道了自己这位患难的朋友小羽,竟然是名女子,他规矩的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安静的候在一边,只等着齐冰羽的差遣。 有时候会很出神的望着她,眼中有很复杂的情绪在流转。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安营扎寨 马车离开之后,玫红被安排了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和戚勇、阿飞他们带领众人原地开始搭建简单的克难棚子,那些席子和木料都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说戚勇很有意味头领的样子,不光是果断的决定带领寨子里的人和齐冰羽他们一起下山,更是给寨子里面的人找到了一条生路,多年之后他无比庆幸自己现在的这个决定。 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还是要解决起步的问题。 玫红有急行军的经验,这样的事情难不倒她,有她示范,戚勇他们这些动手能力都很强的人自然干活不在话下,一排排的木桩被埋在土里,席子一张连一张的打起来,用野草编的绳子扎紧。 简单生活的区域很快就在他们这些人的努力下初具规模,齐冰羽带着蓝天还有欧阳修竹朝着更里面的地方转悠去了,她要看看在什么地方建立村庄比较合适。 走了老远,齐冰羽终于站在那条河流的边上,这条河并不是很宽,看水流应该是从山上下来的山溪汇聚而成的溪流,期间还可以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动的身影。 安全起见,欧阳修竹还是检验了一下河水,一脸开心的汇报,“这水的 水质很好,完全可以供人饮用。” 河流在比较低一些的地势上,齐冰羽倒是不担心玩意到了汛期,周边会不会遭受水涝之灾,周边的植被上面也可以看出这里今年并没有出现过洪水蔓延的情况。 对于这个地方,她可是很满意的,心中一直在给胡有为加分,说实话,不光是玫红他们希望锁龙山私盐矿的事情和他无关,自己又何曾不是呢,这段时间和胡有为的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只希望胡有为真的可以向卢磊认为的那样,真的是个难得的清官。 暂时把这样的想法抛开,这个事情自然有手段更高明的颜天睿操心,她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安置好这些受难之人。 有钱财在手,齐冰羽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她环视了一圈周围,觉得在这附近建立村庄就挺不错,离水源不远,这样人们生活也便捷许多。 “咱们就把村子建立在此处,欧阳你觉得怎么样,地质我大概看过,都是实土,也挺干燥的,没有太多的石块,简单平整之后就可以动工。” 欧阳修竹从河边爬上陡坡,看了下齐冰羽指着的这块地点点头,“没有问题,就是咱们要进城去找工人 ,看看工期和工钱,还有材料的事情,咱们盖的可不是一间两间房子,就怕材料准备不齐。” 这点齐冰羽也想到了,没有砖就先用竹子好了,戚勇他们寨子不久都是竹楼吗,她看着就挺好的,住起来很是舒服呢,这里即便是冬天也是十几度的天气,根本没有北方那样的严寒,对保暖的要求不高。 “没砖,咱们就用竹子,法子总是有的,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盼头了不是。”要说这人啊,或者就是要有点盼头,有了盼头才有活下去的意念,齐冰羽对这点想得很透彻。 欧阳修竹挑起大拇指称赞道,“齐先生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这脑子转的也太快了,我把自己也住了好几天竹楼的事情怎么就给忘了,这山上别的没有,竹子还不多的是。” 这事情齐冰羽可不敢居功,一边朝回走一边说道,“要说还是胡知州想的周到,看看他给咱们带来哪些工具,有的我都没想到呢。” 他们回来的时候可真是被眼前这些人干活的神速震惊了一把,没多长的时间,好几排的临时窝棚已经搭建出框架,只有一些还没有扇上草席,玫红更是干劲十足,鼻子下面一抹灰, 正挽起袖子,一手抱着一根小孩子腰粗的木料高声大喝。 “茅厕呢,茅厕呢!你们不是想最近这些天都随地解决吧,我可告诉你们别叫姑奶奶我看到,不然小心我给你们切了!”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亏得一个快嫁人的姑娘敢这样喊出来,叫齐冰羽旁边的欧阳修竹和蓝天都一个哆嗦,还有这干起活来的架势,也一点都像个女子。 齐冰羽有点无奈的摇头苦笑,对着丢下木头准备继续干活的玫红招了下手。 “小姐,怎么样,看看这工程还满意不?” 玫红用手背蹭了下鼻子上面冒出来的汗,结果脸上又舔了一抹灰,齐冰羽那处身上的手帕,上前递给她,指了下她的脸,“擦擦吧,都成小花猫了,不过这工程真是不错,我都想以后把建村子的事情也交给你算了,想的不要太周到,还知道要建造茅厕。” 这玫红嘿嘿一笑,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脸,才开始给齐冰羽介绍一下她设计的这个临时棚户区规划,“小姐,你看啊,因为这些人里面有不少的妇女和孩子,我就想着反正是先凑合着,就叫他们直接改了大棚子,咱们先睡通铺,这样比 较省木料不是。” “女人带孩子住这边,其他地方都是那帮男人们住的,还建造了一个做饭的地方,柴火棚子小仓库我都给弄起来了,还给咱们弄了个小单间,一边咱俩睡,一边给蓝天和欧阳先生,现在就差茅厕了。” 齐冰羽脑门子一头黑线,怎么听着自己要住进去的这个单间,男一边女一边的就挺像茅厕的…… “茅厕多建几个,咱们人比较多,叫他们找远点的位置,要注意卫生,挖好了粪坑撒上点石灰粉,回头叫欧阳准备写防蛇虫鼠蚁的药粉,在棚子外面和茅厕那边都撒上点。” “得嘞,就知道我家小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不同凡响,瞅瞅就是比我想的周全,放心吧,我一准都给您办了去。” 玫红领了命令,一溜烟的就跑远了,欧阳修竹笑呵呵的站在齐冰羽旁边,打趣道,“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个新娘子和落秋异常神似,怪不得能入了沈木头的眼。” “噗……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齐冰羽被欧阳修竹逗得笑得前仰后合,别说这句话说的齐冰羽一颗腐女的心空前旺盛,脑子里居然真的把落秋和沈木头歪歪了一番。 过瘾! 第二百一十七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整整一个月,齐冰羽都泡在这边的建造现场,她想给这些人最大的帮助,连家园的设计上也提供了不少现代的巧思,可谓是兢兢业业,即便是进滕州城购置生活必需品和材料都没有说开个小差,回一次之前安置的那处寨子。 玫红曾经取笑齐冰羽这都好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齐冰羽直接反问了一句,“你们这边也有关于大禹治水的神话?”说完之后才知道自己最快了,赶紧打哈哈才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 最近欧阳修竹也是挺忙的,他直接接受了这里的大夫一职,叫人从滕州给购进了不少的药材,帮那些劳工们有伤的治伤,没伤的调理一下过度亏空的身子,还要应对工程过程中时不时出现的小意外,忙的是不亦乐乎。 直呼自己总算又有当大夫的感觉了。 齐冰羽也要感谢最近滕州这边并没有出现什么大案子,用不到她这个仵作出手,一门心思扎在这边操持生产生活大计。 别看齐冰羽验尸上面是个好手,居然在发家致富这条路上也有点脑子,搬搬抬抬那些工作上她帮不上多少忙,毕竟盖房子多少还是需要点技术性的,自己只管设计便好。 她不 忙的时候就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设计一些简单的方便农具,规划一下之后生产的大方向什么的,还给戚勇他们那些靠山吃山的人带领了一条致富的道路。 他们寨子里面不乏一些打猎的好手,加上劳工里面不少汉子都是能吃苦有力气的人,齐冰羽直接把目标放到了后面那座大山上面,闲来无事也带着蓝天上去转悠了一圈。 蓝天的身子在欧阳修竹的调理下已经恢复了一点点的内力,就是现在纵起轻功来居然都能跟上齐冰羽的步子,可见他原来的身手如何了得。 山里除了常见的山货更是有着不少的野生动物资源,各自都有各自的领地,在相应的生物链环节中繁衍生息着,齐冰羽想好了,就是这山就能养活不少的人。 山里的动物虽然野性难驯,但是温和一些的动物活捉之后放在山下养殖,慢慢也能有不小的规模,特别是繁育能力比较高的哪些品种,都能算是一种额外创收。 “戚勇,这会你们有用武之地了,可要好好教那些劳工怎么设陷阱,怎么捕猎啊,还可以发动妇人们跟着一起养殖,到时候叫官府给你们找门路,保准能小赚一笔。” 齐冰羽把自己的想法 和戚勇一说,就得到了原来寨子里那些人的热烈相应,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把齐冰羽给逗得,“你们大伙现在也太心急了,不是这些日子没打猎已经开始手痒了吧,放心,等山下村子建成了,把养殖的地方圈出来,有的你们忙的。” 大伙都哈哈一笑,热火朝天的开始议论商量,开始要从那些动物身上下手。 山里的动物们:我们招谁惹谁了,这帮刁民总想害朕! 从没来过滕州的齐冰羽,在最近这段时间跑建筑材料的时候已经把周围大大小小的乡镇村寨能都过的几乎都走遍了,只因为需要的东西太多,一个小窑厂根本供应不出来。 眼看着村子的地面平整完毕,按照设计图都开始挖地基打桩了,可是材料的事情倒成了难题,手里攥着钱买不到东西一样白搭,叫齐冰羽嘴角都急出了火炮,玫红取笑她这是想颜天睿想的。 滕州那边来的工匠头老张找到了齐冰羽,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边的大概情况,后来又知道这些人的遭遇,心里很是同情,把工钱的价格都降到了最低。 “齐先生,我在周围转了转倒是有个注意,您要不要听听?” 齐冰羽从 桌子上抬起头看到张工头客气的一笑,“张大叔有事您就直说,您是这方面的行家。” “你不是在愁砖瓦的事情么,之前竹楼的想法不是不成,只是那竹楼并不延年,特别是在平地上,不比山地,还是砖瓦的最是实用,这里靠河边比较近,图纸不像北方坚硬,地上没有太多的石头之城,竹楼恐怕会塌陷倾倒。” 这件事情齐冰羽在最早准备用竹子的时候,就咨询过张工头,她也基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现在买不到那么多的砖成了直接的问题。 “齐先生,我看后面的上山就有石头,块头也不小,这个办法不光能省钱,更是能省料,就是费些力气和功夫的事。” 齐冰羽马上明白了张工头的意思,房子的下面部分可以用石头,然后用泥浆混合稻草灌封,这样的方式北方也经常有做的,房子很是牢靠,也不会透风。 “您是说用石头打底?” “对,咱们房子用石头起来一米五分的高度,之后再用砖,这样直接就能减掉一半的用量,叫窑厂加急再准备些,应该就够用了。” 齐冰羽激动的快要拍手叫好,没想到张工头一句话就把这么大个难事给解决了,她 即刻就着急了戚勇他们来商议此事,这几个人现在隐隐已经成了整个团体的首领,戚勇更是从几十人的寨子头领,直接升级成了几千人的头领。 这事很快就被全票通过,戚勇他们已经着急人上山去了,齐冰羽叮嘱大伙万事不急,安全第一,一个人都不可以出事。 那些拿着攻击和绳索的汉子们高声呼喊,“为了家园,噢!” 卢磊忙完了犯人那边和州府的移交正好回来,看到这边的热闹景象有点好奇,还有那大队人马集体上山的动作,疑惑的问还在眺望人群的齐冰羽。 “你们这是想上山打猎,改善伙食么?那感情好,我这是老的早不如来得巧,赶上了!” 齐冰羽嘴角含笑,狡黠的挑挑好看的眉毛,“就怕卢叔你的牙口啃不动,他们是上山开石头去了。” “石头?你们开石头要干嘛?垒猪圈?”农村倒是很多用石头垒猪圈和牲口圈或者围墙的,主要是石头比砖头便宜,有的更是根本不用花钱。 说起这个齐冰羽直接卖了个关子,脚下挎着方步,双手背在身后朝自己的小窝棚晃荡,“山人自有妙用!” 把卢磊逗得直摇头苦笑,这个丫头还骄傲上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不可貌相 卢磊跟着齐冰羽也进了她办公的那个小窝棚,里面没有地方坐就只能站着,“小冰羽,我给你带了颜天睿的信过来。” 听说有走了好多天的颜天睿消息,齐冰羽着急的接过信,抽出里面的纸张展开,上面是颜天睿熟悉的字体,带着他本人特有的苍劲之感,只有短短几个字,看来他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见字如面,冰羽一切是否安好,我这边还算顺利,现已查清胡知州现已排除可以委以重任,勿念。” 根本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叫齐冰羽心里有点算算的。 之前忙起来的时候还好,并不是多难受,但是现在猛的看到他的书信,虽然报告的都是好消息,却还是心里难免的泛起了算算的滋味。 他在那边是不是忙得又不刮胡子,落秋那个跳脱的还有沈木头那个死心眼的会不会管不住他,忙得连饭都不好好吃,会不会更瘦了! “卢叔,我回封信,能送到颜天睿那吗?”齐冰羽对于这个时代的通信并不是很了解,更不知道颜天睿的行踪会不会固定,抬头问对面的卢磊,这些他个当将军的应该懂得。 卢磊一撇嘴,根本没有个将军的样子,摆出一副郁闷的表情给她,“小冰羽,咱们大 营可是有专门的通讯兵,干的就是八百里加急这样的事,你说能不能送到,只要天睿没飞上天,就都能送到。” 齐冰羽释然的笑了,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于是摊开宣纸拿起了自己制作的炭笔开始写回信。 “这个就要麻烦卢叔你了。” 把信交给卢叔,人家一声招呼外面就有亲兵进来带着信件离开,齐冰羽笑呵呵的说道,“卢叔看不出啊,还是很有大将军的派头的嘛。” “你个小丫头,我哪比得了你,干什么都行,我就也只趁这点能耐了,对了,胡有为叫我给你带信叫你安排下手底下的事情赶紧回滕州府一趟,还要带上欧阳修竹。” “有案子?”齐冰羽疑惑的看向卢磊,后者一问三不知的摇头,“我哪知道,我头出城的时候胡有为派人追上来报的信,没说别的。” 齐冰羽捉摸着,叫自己赶紧回去还要带着欧阳,除了有案子不做他想,直接和玫红简单交代了一下,把卢磊自己丢在这边给玫红打下手就接了他们的马一路超滕州而去。 卢磊,“……” 这丫头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将军啊,自己这偷几天懒没有赶回边关大营,倒是被她给按在这里当监工了,也不看看自己带 了多少人,还真敢用。 也只能认命的叫那些大头兵们自己搭建临时帐篷,起了锅造,都撸胳膊挽袖子的跟着一起挖地基盖房子,砍木料去了。 滕州州府府衙的大门口,两匹快马上下来一老一少两名男子,走近一看才知道正是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两位仵作大人到了,州府的差人一个个都欢欣鼓舞,跑着进去报告胡有为。 这里都早已轻车熟路,齐冰羽一脸懵逼的自己走进内里,看到的就是一脸开心的胡有为还有如蒙大赦的两位原本州府供职的同行迎了出来。 在来的路上,齐冰羽已经把颜天睿证实了胡有为并未参与进私盐矿一案的事情转告了欧阳修竹,两人现在和胡有为相处起来也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熟稔。 “胡大人,这么盛情的迎接可是叫我倍感荣幸啊。” 齐冰羽上来就开了句玩笑,胡有为也知道前些时间几人对自己那种怪怪的气氛从何而来,也是泰然一笑,才开口,“我的齐先生哟,你可别开我玩笑了,看看我最近还有人样么,这不还没消停就给我添出这点事来。” 胡有为直接把之前小小的芥蒂忽略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和两位仵作一起把人迎进了大堂。 自从出事就没 有再进过州府衙门一步的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发现了这里的变化,这边除了大堂开堂的地方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点卷宗和文案这些东西之外,其他地方包括大堂后面的后衙每个房门上面都加了大大的锁头,窗户都被钉上了密密的厚木板,还栓了线铃铛在上面。 “胡大人,这是……”齐冰羽没来由的想到了世界末日的电影还有林道长捉僵尸的时候的道具,难道州府衙门在办法事? 王捕头这时候也从外面进来,这人属于没心没肺的哪一种听到齐冰羽的问话,现实开心的咧大嘴吧,高兴这两位大佬归队,之前碰到的难题八成就能迎刃而解。 之后就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了胡有为旁边的位置,一屁股坐下,“齐先生你们是不知道,咱们府衙现在除了这,里里外外只要是带窗户和门的地方都被改成牢房了,关的全是山上带下来的那些人,可苦了我们大人和咱们这帮子兄弟了。” 胡有为也点头称是,“我把家眷都转移到了外面,好歹这边算是塞下了,再多一个我八成都要到大街上审案子了。” 齐冰羽这时候也是挺无语的,有点可怜胡大人的处境,却也帮不上忙。 “胡大人,这么急叫 我们回来是有什么案子么?” 说起案子,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严肃起来,胡有为招呼了文书送上一分卷宗,齐冰羽注意到这个文书之前没有见过,好奇的问了一嘴,“胡大人,原本的那位文书呢?” 胡有为一副欲言又止痛心的样子,王捕头没叫他为难自己开口解释道,“在地牢里面关着呢,家产充公,只和私盐矿的案子一起宣判。” 欧阳修竹也有点好奇,不禁的问了一声,“难道是……” 胡有为摇了摇手,无力的说道,“人心叵测啊,我真的没有想到在这里当文书比我上任念头还长的人会走上这条路,亏我还当他是左膀右臂委以重任啊,余下不严,我的过错啊!” 王捕头不愿意看到胡有为这样自责,在一边劝道,“大人您别想这么多,那人阳奉阴违的做出私换囚犯,发卖流放之人的事情都做得隐秘,要不是后来叫颜大人审出来,谁能想到平时那么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这么大蔫主意,各人有各人的命,这路是他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相互看了一眼,之前那位文书给他们的感觉可真是一个随时可能忽略的人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心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通意外 在齐冰羽看着手上的卷宗时候,胡大人开始介绍案子发生的始末。 “这次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回来的那天,出事的地点就在州府最热闹的大街上,现在关键就在尸体上面,州府的仵作看过了并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证据,所以只有求助你们出手。” 齐冰羽大概其浏览了一下卷宗上的事件概述,自此并没有凶手和被害人,用现代的名词解释就是交通意外的民事纠纷,事情比较严重的是伤者已经死亡。 矛盾点就纠结在责任认定上面,齐冰羽抬起头问道,“既然是在闹事发生的意外,当时在场应该有目击者,那些人都怎么说?” 胡有为想到这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家撞人的马车是滕州大户黄百万的,死者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怎么说,都是明哲保身闭口不言,不是说没看到就是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是听到声音之后才撞过去没有看到事发经过,根本没有可用的实质性东西。” 王捕头有些气愤带着怒火的接口,“这黄百万当时就在车上,现在更是称病,对此事根本不予理会,说是当时已经解决给伤者赔偿了五两银子看病抓药,人到家之后再死的和他没有关系。 ” 这事情要是放在古代,以现在仵作的这点验尸水平确实是个难题,但是到齐冰羽的手中根本不是事。 一台解剖就可以清楚的知道造成死亡的原因,她点点头并没有准备稍作休息,而是直接站起身,“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越早结案越好,这样的事情拖越久越不好说。” 胡有为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自己也很心急,但是没有理由叫人刚进府衙没喝上一口水就开始干活。 脸上带着点小尴尬,“齐先生要不你和欧阳先生先休息一会?” “不用,尸首是不是还在原先的义庄那边?” 胡有为点点头,王捕头更是直接准备跟着齐冰羽他们一同前往,已经先一步走出了大堂等候,欧阳修竹看着王捕头的背影一笑,和齐冰羽打趣道,“看看咱们王捕头,这是心急如焚了啊,咱们还是赶紧开工吧。” 义庄之中还是如往常那般萧条,守门人在看到几人到来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又来了。”就转身打开那间专门给齐冰羽尸检时候准备的解剖室的门。 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久没有过来,这里依旧干净整洁,看得出这位守门人一直在帮着清理这边的卫生,叫齐冰羽 很是感激,客气的朝着那守门人点头致谢。 那人也是个怪脾气的,并没有理会齐冰羽的客套,而是不用他们吩咐,已经快速的走进里面,用手推车把那具已经散发出阵阵尸臭的尸体推了出来。 欧阳修竹快速戴上手套和罩袍,跟着一起把尸体抬上了解剖台。 王捕头倒是知趣,直接抱着佩刀往门口一站,背对着里面当门神,他可是真的没有胆子进去看那些血刺呼啦的过程,之前不小心瞟了一眼都快成了自己的噩梦。 齐冰羽在穿戴罩袍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进去看看,多少学一点专业知识,很可能对你以后出案子有帮助的。” 王捕头把脑袋摇的和个拨浪鼓那样,很怂的一个字都没敢回,倒是那守门人看了他一眼,很不客气的来了一句,“窝囊。” 转头就回了自己的小屋子,把王捕头给说的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来,能反驳什么,说人家没胆,人家可是长年累月守在这死人堆里面的,窝囊就窝囊吧,反正自己不要找虐。 齐冰羽笑呵呵的走进屋子,欧阳修竹已经解开了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这是以为大概有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身上只有一身单衣,衣裳已经 洗得发黄还带着几个补丁,看得出家境并不是很好。 头上缠着一圈的布袋子,上面还有血痕,明显是有外伤,既然现在人已经去世了,外在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欧阳修竹就直接把衣服脱掉,检查尸身外在其它位置是否有伤痕。 身体上面的解剖欧阳修竹已经可以完全独自完成,技术的提高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的程度,齐冰羽对此也很放心,只是在一边帮着打下手,在自己觉得有可以,而欧阳修竹疏漏的位置上面指点着。 两人配合默契,已经打开了死者的胸腹腔,检查了里面的内脏。 “师祖,内脏上面并没有明显的出血和破损,撞击的冲击点可能不是身体。”一站到解剖台边上,口中的称呼自然而然又变成了师祖,齐冰羽也不在纠正,反正就是个称呼罢了。 齐冰羽一边空出手记录他们检证的结果一边回头看了死者一眼,“那你有没有看背后呢?” 欧阳修竹听到齐冰羽的这一句话,手里面缝合的动作都一个哆嗦,对呀,自己怎么把背后可能遭受撞击给忽略了。 看来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师祖就是师祖,开口就能叫人醍醐灌顶。 齐冰羽放下笔,开始收拾刚才使 用过的工具,“咱们验尸的时候既要按照程序一步步检查过去,更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个别案件个别对待。” “这次造成被害人受伤的是一辆马车,咱们就要想到马车的车厢高度只在人的胯骨上下,要是和人体接触首先就是大概在这个高度,而撞击面不在正面,自然就是在背面。” 齐冰羽在欧阳修竹缝合了胸腹部位的创口之后,指着尸体主要集中在双手手掌前臂和手肘位置的磕伤和擦伤痕迹解释道,“看看这些伤口,死者只有在身后遭到撞击的时候才会朝前摔到,这些地方才会在自我保护的反应下和地面直接接触,而头上的开放型伤口也是和地面接触才造成的。” 欧阳还在若有所思,齐冰羽已经先一步扶起了尸身的一侧身体,“来帮把手,翻个身。” 在尸体的背面完全暴露在他们视线中的时候,就在腰部下面,尾骨附近的皮肤上面,一道很清晰的掌宽条状钝器伤出现在眼前,上面依旧还有轻微的红肿,和已经呈现出紫色的淤血带。 背上的解剖之前并没有做过,这次必须齐冰羽亲自动手,拿起手术刀齐冰羽沿着脊椎的位置,从脑后直接下刀切开已经泛着死气的皮肤组织。 第二百二十章 定案 结果和齐冰羽猜测的一样,在脊柱的第三节和第七节上面都发现了明显的损伤,和脊椎的轻微异位。 现在倒是欧阳修竹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了,他在旁边看着被打开的背部,里面白色的脊柱被拨开完全呈现在眼前,他用镊子指着其中明显不正常的两节,还有并没有损伤的尾骨和脊椎最后一节开始提问。 “师祖,这按说撞击的是这里,为什么这边的没有事情反而是上面相隔这么远的这两节出现的损伤呢?” 齐冰羽放下手术刀,拿起边上丈量伤口用的一把竹尺子,握住一边说道,“我握着的好比就是死者的受力位置,然后你看。” 她稍稍用力摇了一下,尺子在她手中产生了一个弧度,摇晃了一下快速恢复平静,就是刚刚的那个抖动叫欧阳修竹好似想到了什么。 “尸检中我们习惯叫这样的连带作用力针对脊柱的伤害叫做挥鞭样损伤,尾骨那边的脂肪组织和肌肉都比较厚,保护了里面的骨头,但是同样是这个撞击的力度,随着脊椎上升,这样的力就会朝上延伸,而看似并不很重的一个力度很可能就会造成脊椎损伤错位。” 欧阳修竹的领悟力很好,直接 就想到了另一个会连带产生的后果,“这个力还会叫身体后仰,头部撞击地面的力度增大,造成了头部前额的伤口!” 齐冰羽对他的这个推理很是赞同,点点头,放下尺子,朝后面让开了一步,“那现在你知道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吧。” “知道,先关闭背后的窗口恢复原状,再解刨颅骨,看看颅内的情况。” 学生很争气,老师就很轻松,这欧阳修竹和欧阳珏两父子都是很叫人省心的学生,经常一个颠簸就能举一反三,齐冰羽教的一点都不累,在中医上还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算是相辅相成,相互都有很大的帮助。 欧阳修竹没用齐冰羽说话,已经开始手上的动作,虽然之前没有经历过背部的解剖,刚才看得仔细,收拾起来也有模有样,齐冰羽只在旁边只点了几个要点,很快缝合工作就已经完成。 两人配合着把尸体再次翻过来正面朝上,欧阳修竹拿着柳叶刀已经开始给死者刮去头上稀疏的花白头发。 齐冰羽在看解开布带子之后,死者颞部的那处伤口,伤口上面现在还有一些外伤止血的药物,混合着血液形成一块深褐色的结痂物质。 她刚 拿起沾水的棉花想要清理,才放下刀子的欧阳修竹就接了过去,“师祖,我看了好多次开颅,前面的我来,不对的地方你提点一二,我觉得不上手总也不能摸到诀窍。” 这点齐冰羽倒是也很赞同,三年理论不如一年的实践,这可是她之前的老教授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齐冰羽就是从实践中一点点摸爬滚打,没少走弯路才有了现在的技术。 “好,那你来,先清理伤口,然后打开头皮,锯开头盖骨,动作要小心,要轻,不要对颅内的大脑组织造成伤害。” 在没有电锯等先进器材辅助的这个时代,最叫齐冰羽头疼的就是解剖时候的开颅过程,简直是有点惨不忍睹,对身心的双向折磨。 打开头皮的过程很轻松,最难的就是用小锯子一点点的错开头盖骨的过程,众所周知,人头部最复杂脆弱的脑部是被整个颅骨完全保护起来的位置,打开天灵盖这个动作每次时间都要做,而这一作往往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的工程。 欧阳修竹一下一下拿着锯子在和头骨搏斗的时候,齐冰羽都想出去自己开个小差,终于不用自己一下下锯骨头,为什么还要在这闻骨头和摩擦生热 的锯子相互作用产生的那股子烤骨头的味道呢。 这个味道很特别,经常在齐冰羽的鼻间挥之不去,这曾经是自己实习生涯最不喜欢的味道,不对,应该是现在也不喜欢的味道。 毕竟欧阳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她也只能乖乖站在一边,一个是帮忙,另一个是看他的手法,在不对的时候及时纠正。 当头盖骨拿下来的一瞬间,里面的脑组织居然有点想稀糊糊的果冻朝着外面似落未落,叫欧阳修竹紧张的呼气都不敢太重。 “这……这个……”他想说自己很小心了,应该不会是他的操作造成的这个情况吧。 齐冰羽在边上安慰,“没事,这样很正常,死者死了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再加上脑部可能有出血,被腐蚀液化是正常现象,我还经历过一打开天灵盖,整个脑子想碎豆腐那样直接流出来的。” 这个只能说见多了就好,这个情况算是比较轻的,毕竟人在撞击过后还活了两天,这就证明脑内即便有伤,也不是立即毙命的那种严重伤害。 在检查脑组织的时候,齐冰羽很快发现了在颞部创口下方相对应的位置有比较严重的脑出血点,而在这个位置相对 的那边颅脑底部也发现了一个稍微轻一些的出血点。 在脑补有不明出血的情况下,法医尝作的一个动作就是捧着死者的头部,把朝下翻下去的头皮再翻回来,观察相对出血点位置那里的皮肤是否有异状。 而死者在后脑的位置明显并没有任何皮下出血的表现,现在基本就可以可定,死者颅内出现了对冲伤,颞部的撞击直接造成了颅内两处出血,脑组织重度震荡,颞部颅骨轻微凹陷性骨折。 欧阳修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对冲伤,对此有了一定的认识,齐冰羽开口叙述死因之后,把尸单最后的死亡认定记录下来。 这位死者正是因为颅内出血导致的延续性造成的死亡。 欧阳继续开始缝合,齐冰羽收拾工具的时候叹了口气,“这人即便没有死在颅内出血上,后半辈子不是植物人也会是个瘫痪在床的命运。” “那这样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定案了,这死者就是被马车撞死的?” “自然,死因完全没有可以,尸体上的伤完全可以看到当初事故发生时候短暂时间内死者受到伤害的连贯性动作,很明朗了。” 这也许算是一个好消息,对于死者的家属们来说。 第二百二十一章 意外之财 事情解决的比齐冰羽想的要简单很多,原本以为那个一直不服气的大户会死不认账,在胡有为板着脸拿出齐冰羽他们赶制出来的尸单之后,立刻表示愿意赔偿。 叫齐冰羽有一种这人就是故意给自己找事的感觉,你之前的理直气壮被狗吃了,非要他们大动干戈的尸检完毕才愿意乖乖低头,不是诚心给仵作找麻烦么! 等胡有为安排了赔偿和判罚工作之后,那大户黄百万刚要回去叫人给死者家送去赔偿金的时候,齐冰羽开口了,“胡大人,记得把额外验尸的费用算进去,我捐给劳工村做建设也是好的。” 哼哼,本小姐现在很是郁闷,那就直接拿罪魁祸首开刀好了,谁叫现在的龙廷没有交通意外致死的刑责判罚,只要拿钱就没事了,那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她有点不甘心。 这大户黄百万一身非标不说,更是大金戒指玉半指的戴了一手,不像是个缺钱的主,坑一把没什么关系。 胡有为先是一愣,之后就明白了齐冰羽的意思,把视线转向了一脸不知所以的黄百万,“齐先生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他也是配合齐冰羽使坏,坑人连个准数都不给,只是添了一把柴的摆出一张冷脸。 黄百万肉乎乎的身子被稍微嫌小的衣裳里面出了不少的汗,他摸了下额头上的大汗珠子,只能乖乖点头,“好事,好事,给那些劳工捐点钱是慈善,齐先生真是大善啊,我多捐,一定多捐点。” 这人朝后退着身子,有点仓皇的离开州府大堂,胡有为待人走远之后才露出笑脸,“齐先生你真行,又给劳工村赚了一笔建设开支。是不是那边的银钱紧张啊?” 胡有为还以为是齐冰羽建造劳工村的银钱不凑手,想着之前她给自己还上的颠覆修缮州府衙门的银子,不行先给她救救急。 齐冰羽摆摆手,“那边还有银钱,我就是生气这事,好好说非要不认,还那么多强词夺理的理由,人家能用自己的命讹人一样,现在倒是认的痛快,何苦的呢,合着就是想叫我和欧阳闷在解剖房里面干一下午活,这不是欺负人么!” 对于这个事,胡有为心里早就有数,他神秘兮兮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坐在下首的齐冰羽说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他这么老实认赔,并不是因为别的,那是因为怕你啊!” 齐冰羽指着自己的鼻子尖,睁大了晶亮的双眼,“怕我?我是会吃人还是长得像妖怪啊?” 要说长得像妖怪,颜天睿更像吧,胡子一大把的时候像是狗熊成精,白面小生一枚往哪一站,更像是狐狸精成人。 胡有为哈哈一笑,拽着自己好容易留下来的一撮小胡子,“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那天带那么多犯人进城,还有官兵护卫,叫滕州的百姓都叹为观止,之前就算大批流放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路上王捕头还有卢磊老哥可是给你和颜大人好好宣传了一下丰功伟绩,现在不光是滕州,连周边的那些地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京城来的神仙御史大人带来的天兵天将各个身手不凡,一个人就能端掉几千人,如神兵在世出手不凡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胡有为笑得眼睛都眯缝得看不到了,笑得暗自开心,齐冰羽一头黑线…… “这传的也太神呼了吧!” “还有更神的呢,更是有说书先生,把这个编了段子,说你齐仵作更是在深山一夜行走千里探查敌情,还精通兽语,带着山中百兽营救劳工,惩治恶人,这官兵到达的时候就管一个个绑人就行了,兵不血刃就拿下逆贼上下。” “呵呵,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神人有机会介绍我认识!”齐冰羽想骂 人,这是美化还是丑化她呢,怎么感觉说的是人猿泰山啊! 还兽语,她要是那天口头语带着英文出来,是不是都要被说是异空间语种啊! 衙门里没有她的事,何况城外还有一大摊子活,她在这呆着也不放心,便起身和胡有为告辞,“胡大人,此时已了,我和欧阳就先回去,那边哪有几千口子人等着我这位神兵呢。” 胡有为被齐冰羽的口气逗笑,看了眼天色,“这都这么晚了,回去大伙也都睡了,不如明早再走?” “也是,我们就回去您那处宅子,好好睡个舒服觉,明日一早再出城。” 始终含笑听着他们说话的欧阳修竹在自己的衣裳上深吸了一鼻子,嫌弃的说道,“还可以好好洗洗,我一辈子都没这么臭过。” 胡有为送出衙门口,看着两人上马离开才回返衙门之内,最近这段时间,衙门上下所有人,连做饭的阿婆都没有时间休息,全员在岗,他一个大人总不能自己不身先士卒,也是一直留在衙门里面住着。 方便办公,也方便有什么突发事件好及时处理,毕竟现在犯人的人数可是官差的几百倍,控制这么多犯人总是不得不提高警惕。 天才蒙蒙亮,齐冰羽和欧阳修 竹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城去往劳工村那边的现场。 昨天晚上才到家没多久,两人正在收拾这些天没有主人的屋子,还没有开始清洗休息的时候,黄百万就带着一位家奴亲自给送来了一张银票,客气的态度叫齐冰羽又想到了自己神兵的传言,一度无语。 黄百万也是个知道看人脸色的,没有多坐,只是客气了几句,说什么以后驾车一定叫车夫们小心再小心,便带人离去。 展开黄百万送来的银票,欧阳修竹和齐冰羽都默契十足的调了一下眉角,乖乖一千两,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恶作剧,随口的一句气话就给劳工村小赚了一笔进项。 齐冰羽直接把银票塞给欧阳,现在他可是兼职劳工村的账房先生一职,银子自然给他收着方便支出。 “这些不如给劳工村那边带点蔬菜瓜果什么的过去,油和盐这些也要再准备些,毕竟那么多人呢,一日的开销就很可观。”欧阳没有客气,直接把银票装进他随身挎着的一个布包里面。 齐冰羽对于这些自然没有意见,“你看着办,现在你可是官家的。” “成,我是官家……”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收拾手边准备休息的房间卫生,简单清理之后就各自睡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城门被拦 滕州通往劳工村的城门是南城门,等他们把那笔意外之财挥霍一空,不光是弄了好几车的瓜果蔬菜更是给村子里面的小孩子们带了些零嘴点心这些,还扯了不少布料,一队车马准备出城的时候。 城门口等着的一个人直接上前拦住了齐冰羽的马。 “齐先生,您可能暂时不能走了。”来人正是王捕头,他垮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齐冰羽呲牙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大板牙。 “怎么了?你这是一早就等我们呢?” “可不,我去了家里,门锁着,就想着你们可能出城了,问了守城的兄弟说没见到你们,就想着你们八成是在采买些东西,我就一直在这等着了,总算是把你们等找了。” 欧阳修竹难得玩笑了一句,“老王你这是长进了,学会守株待兔了!” 齐冰羽呵呵直笑,前世自从听说了隔壁老王的段子之后,就再也不能正视姓王还被称作老王的人,总能叫她脑补出很多东东。 “欧阳先生您快别取笑我了,这些东西叫他们自己送过去,您二位赶紧跟我走吧,昨晚上出事了。” 听到是有正事,齐冰羽他们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好在工具箱就在马上,调 转了马头准备现在就过去看看,王捕头在后面交代那些赶车怂货的伙计,“城外直走筹建的劳工村知道吧,到哪里找玫红交货就成。” 那伙计显然也知道那边正在建一座村子,有王捕头吩咐,利落的答应了一声,“放心吧王头,我知道这是神兵爷爷要的东西,咱们保证一个菜叶子都不带落下的,好好送到地方。” 前面骑在马上的齐冰羽身子一个侧歪险些从马背上滑下来,妈妈咪呀,什么时候又成神兵,还爷爷了!呜呜呜…… 知道真相的欧阳修竹和最后赶来的王捕头一脸憋笑别到快内伤的神情,王捕头更是不厚道的补了一句,“神兵爷爷,等下还要您老人家大显神威啊!” 怪声怪气的样子直接叫齐冰羽给了一个卫生眼,轻夹马腹拉开和他们的距离,笑吧,早晚要拉着王捕头解剖一次,叫他还有力气笑话人。 “齐先生,这边,咱们去现场,不回府衙。”明显走错方向的齐冰羽被人喊了回去,额角已经有青筋在蹦,两人也乖乖的都不敢再开这位姑奶奶的玩笑,王捕头在前面一马当先的带路。 行走之间,齐冰羽跟在王捕头的身后居然来到了滕州最是 富庶的一块区域,这里并不比别的地方特别,只是接到休整的更加宽敞,毕竟大户人家出入都是车马,并且这边的宅子围墙高大,圈起来的面积都很大,当初第一次路径这边齐冰羽都好好的惊讶了一把,原来滕州这样的边城也是有不少的有钱人的。 当时跟在身边的颜天睿给她扫的盲,边城重镇虽然不必内在的城镇安全,但是这边因为紧邻它国,对于生意人来说这里算是条件便利之地,也多有把龙廷物产带到领过销售,再从邻国带回龙廷紧俏稀缺的东西,赚取差价的商人。 所以边城有这些大户并不奇怪,也不少见,几乎每地的边城都会有这样的现象,何况滕州还是重兵把守之地,安全系数更高,自然是这些人的首选。 骑在马上,所谓坐的高看得远,越过前面的人群,齐冰羽看到里面有一片黑乎乎显然是经历过火烧的地方,还有不少观察的人影在里面走动。 齐冰羽知道这是到了地方,翻身下马,拎着工具箱准备朝里面挤进去,王捕头和欧阳也下马跟在身后,欧阳更是直接结果齐冰羽手中的工具箱,有他在怎么能叫师祖一个女子拎重物。 齐冰羽也没有 矫情,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看热闹的人,低声和欧阳说道,“没想到大户人家也不乏看热闹的心里啊。” 王捕头在前面听到后面两人小声嘀咕,转回头和他们说道,“这些大多都是住在附近大户家的下人,八成是被主子打发出来看看这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等着回去给主子绘声绘色讲故事,混点赏钱的。” 周围那些人显然听到他们声音并不算小的议论,也没有一点尴尬,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还有的对王捕头点头客气讨好的笑笑,生怕被他一生气给赶走一样。 “让让,前面让让,仵作到了。”王捕头在前面开道,周围的人倒是本分,都在听到声音之后让到两边,给后面的人留出一条通道,而他们的眼睛则是盯着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两个一仙风道骨,一仙气飘飘两位据说都是神兵的仵作在上下打量。 叫齐冰羽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笼子里的猴,还是不卖门票的那种,真不知道回去这些人会怎么编排自己。 胡有为胡知州现在也在现场,看到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终于到了,长处一口气,“这么久我还以为望不头没有等到你们呢,齐先生你们快来看看吧,没 想到昨天夜里还是出事了。” 他们州府衙门也是大早上接到的报案,听说发现死人,第一时间胡有为就把王捕头给派出去追人,自己亲自带人来保护现场,多次的案件侦破他早就学会了这些流程,做的也是有模有样,手下人也给力,没有一个掉链子的。 “着火了这是?” 齐冰羽从放在一边的箱子里面拿出手套戴上,和欧阳修竹一起朝里面一些的地方走进去,胡有为在边行简单讲述已知的一些情况。 “这边是那些大户人家同意丢弃垃圾的地方,每天都会早晚有人过来收拾,用车拉到城外去堆肥。” 齐冰羽在脑中飞速转着,“报案的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报案的是离这里最近的两户人家,说是值夜的下人发现这边有火光,怕引到主家的宅子边叫人过来灭火,二更之后发现有火,火灭之后检查是否还有明火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个人型的东西,一早就到府衙报案的。” 地面上确实有杂乱的脚印,还有不少水渍,齐冰羽踩着水渍朝更里面一些的位置走进去,在那团蜷缩成一团的人型黑色物体面前蹲下身自,接过了欧阳修竹递过来的镊子和棉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剥皮 尸体被烧的并不是很厉害,至少还没有变成真正意味上面的焦尸,身上的表皮已经焦黑,呈现出尸身受热后应成的斗拳状,头发和身上的衣物是最先被烧毁的东西,面目已经不可辨认。 齐冰羽用手中的镊子夹着棉花,在死者的鼻孔口腔里面简单的擦拭,拿出来的棉花已经从白色变成了黑色,都是烟灰。 欧阳修竹在旁边看到死者头上出现了伤口形状的裂痕,低声问道,“师祖,这个是不是伤口,这人难道不是被烧死的?” 齐冰羽看了一眼,并不置可否,只是在周围的环境上仔细浏览,把一切环境表象都记在心中之后,站起了身。 “胡大人,现场在救火的时候已经被破坏的很严重,已经没有太多可以查询的东西,叫人把尸体送到义庄,这边再留人从这些被烧毁的四周查看一下,是否有什么没有被烧掉的线索,咱们之后再碰面。” 现场确实破坏的有点凌乱,四周除了垃圾就是一些被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渣子,地面还被水冲的乱七八糟,即便是有脚印什么的现在也无从分辨。 胡有为招呼差人动手办事,自己则是跟着王捕头他们开始走访报案两家的当事 者做问询笔录,这边围观的人潮也在齐冰羽他们和尸体离开之后渐渐散去。 一直等到在验尸房里,穿戴好了罩袍和手套,齐冰羽才回答刚才欧阳修竹的问题。 “这些并不是伤口,而是皮肤在受热之后产生的自然龟裂,看上去和伤口相差无几,但是你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这种龟裂是顺着皮肤肌理的纹路裂开的,和创伤的切口完全不同。” 欧阳修竹居然不管面前尸身上一股子熟肉夹杂着臭味的怪异味道,凑近尸身的面门,仔细看着那已经不是很明显的皮肤纹路,这样学习的态度不会有一个师傅不喜欢。 齐冰羽也就没有催他,准备着手底下一会要用的东西,叫他看个明白。 “师祖,真的和你说的那样,所有伤口都是沿着纹理裂开的,没有一处意外。”欧阳修竹把那几处伤口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直起身子对齐冰羽说道。 “所以以后遇到火烧的尸身,想要分辨伤口造成的原因,一个就是看皮肤的纹路,另一个就是看皮下留存组织的出血情况,现在你就可以开始,剥皮。” 这可不是一个轻巧的活,这个工序和某种残酷的刑罚相似,就是把死者 身上已经被烧焦变硬的钙化碳层剥下来,露出下面相对可以直接反应生前状况的其他组织部分。 根据烧焦的程度不同,剥皮的深度也不同,这些都是在考验法医刀工的工作,枯燥而乏味,却必须严谨小心,精神高度集中。 京城那次火龙之祸,欧阳修竹虽然没有参与验尸,却也在现场跟着一起救治伤员,齐冰羽的动作他也是见过的,现在做起来只是熟练的问题。 齐冰羽给他做了一个师范,欧阳修竹就表示已经明白,接手了剩下的工作,齐冰羽则是仔细的观察这尸身上可能留下的线索。 刚才把尸体几乎全部烧毁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齐冰羽就发现,尸身从腰部到臀部和大腿下面的衣物保留的相对比较完整,这个是因为起火的时候这人就是保持着被发现时候的姿势没有改变过。 但是如果是活人,在烈焰焚身的痛苦下怎么可能不挣扎呼救,死者在起火的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中毒,昏迷都没有在身上起火之后不被疼醒的道理。 当欧阳修竹的整理死者颈部的碳化皮肤时候,齐冰羽上前一步,“等等,这里我来!” 齐冰羽在哪里发现了一处很不正常 的伤痕,这处伤口明显不是因为皮肤受热产生的裂痕,而很可能是一道伤口。 她下刀轻巧,快速,避开了伤口的边缘位置,那这处伤口完美的留存下来,边上的碳化皮肤被剥离干净,柳叶刀再次回到了欧阳修竹的手中,齐冰羽站在死者头部的位置,不理会现在解剖台上狰狞的尸身,只是看着那处伤口出神。 用尺子丈量了长度,和宽度,用镊子探查了深度,还有两边皮肤伸出的创角和收口,都和刀伤吻合,这是一把并不很锋利的刀子,至少来回切割数次才形成的伤口,边上的反复皮瓣清楚的告诉了齐冰羽这个线索。 等欧阳修竹把是身上被烧焦的皮肤切除之后,齐冰羽开口问道,“对这个伤口你怎么看?” 欧阳很仔细的看了伤口,试探的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反复的切割伤,而且是生前伤,伤口周围皮肤外翻卷曲,这是生活反应。” “确实是生前伤,现在可以理解死者为什么在被火烧之后也没有变换姿势了,这是分尸,从伤口的长度和深度上看,死者的气管食道还有颈动脉应该全都被切开,这样的情况下,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回死亡。” “师祖,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看看死者在被烧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气绝,然后检查下心头血是否毒化?” 齐冰羽点点头,现在她尽量叫欧阳修竹主导解剖,自己多事在旁指导,欧阳修竹的进步更事显着,现在一般的检验基本可以自己完成。 法医一行果然要多看多练,当然还要有一个好老师!这点可不是她自己自夸,龙廷这个朝代,在验尸一道上自己说是第二,还真没有敢说是第一的。 心头血的检验并没有看出有药物的成分影响,死者的这个致命伤口也正是因为死后头颅低垂歪倒的姿态,即便经过了火烧也算比较完整的保存下来。 当欧阳修竹切开死者的气管准备检查死者是否在被烧的时候还有呼吸的时候,气管里面的灰烬叫他一时间有点拿不准判定,求助的看向齐冰羽。 “看胸,看看肺部的情况,只要起火之后人还有呼吸,肺部也会吸入灰烬,而肺泡会有热反应的症状,一看便知。” 齐冰羽在欧阳开胸的时候在边上补充,“死者的气管在颈部被截断,烟灰等物在燃烧的时候是升腾而起的形式,灌入断开的气管并不是没有可能,肺部才是咱们最终认定的依据。” 第二百二十四章 归心似箭 死者的肺部很干净,没有一点烟灰的痕迹,齐冰羽从欧阳的手中拿过柳叶刀,朝上沿着连接肺部的气管朝上切开,情况果然和齐冰羽之前说的一样。 靠近伸出的位置都很干净,在接近喉部端口的位置,也有少量的烟灰存在,证明死者在起火之后已经完全断气,这次发现的人完全是被杀死之后焚尸的现场。 死者的面部被毁,衣物残缺,面对一个刑事案件,首先要知道的一点就是死者是谁,才有可能根据社会关系,最后生活的路线等等找到蛛丝马迹,进而查出凶手的身份。 两人收拾着开始善后工作,只希望胡有为那边能有什么消息。 在州府衙门碰面,王捕头他们在看到她的时候都在轻轻摇头,齐冰羽就知道他们这边并没有什么头绪。 依旧是在开堂的拿出大堂上,既然把得到可能有用的线索都相互介绍了一下。 齐冰羽递上尸单,“没有人来报失踪么?” 胡有为摇头,一脸的苦恼,那尸体脸被烧成什么样子他也是看到了,都那样了,身上也烧得七七八八,这样可怎么找线索,这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破案! “我倒是有点线索,有没有用我 就不得而知了。” “死者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到三十八之间,一米七身高,体重大概在一百六十到一百七十斤左右,死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绛紫色袍子,最后一餐吃得是虾仁,鱼肉还有海参和米饭等物,是在餐后一个半时辰之后死亡的。” 胡有为和王捕头现在根本都不问齐冰羽为什么能从那黑乎乎的尸体上知道这么多东西,这位姑奶奶的神奇,他们见识了可不是一次两次,简直到了完全无条件信服的程度。 齐冰羽也乐得一点一点解释,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接着又语出惊人的爆出一个消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只是焚尸现场。” “啊?”王捕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也能从实体上看出来,莫不是那尸体起来自己张口说话了吧! “死者是被人割颈而死,动脉血管破裂自然会有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快速流出体内,造成被害人失血过多死于失血性休克。” 经过齐冰羽一句话的提醒,王捕头和胡有为都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王捕头更是激动的一拍大腿,“对呀,这点我咋没想到,现场是有水,可是没有血啊!” “就算是少也应该有 稀释的血液存在,连死者身下覆盖的位置泥土上都没有血,这不对啊,死者的血不可能不翼而飞,这样就能说明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而第一现场肯定有过大量的血。”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被胡有为激动地语无伦次几句话逗得有点忍俊不禁,这位胡大人现在推理上面也有不小的长进啊! 抿着嘴,齐冰羽放出最后一个炸弹,“你们可以从附近的人家开始走访,这位死者非富即贵,但身上没有一件饰品,不排除是劫杀,先图财再害命,且凶手熟悉那边的人们作息,知道什么时候哪里的什么地方绝对不会有人。” “另外杀人就杀人,还要费事的抛尸,焚尸,我怀疑,死者和凶手都是滕州人,且认识的人不会少,焚尸就是为了不叫人这么快发现死的是谁。” 欧阳修竹按照齐冰羽之前的吩咐,把一片还算完整,用酒精漂洗之后可以看到衣料和颜色的布片从两张宣纸中间展开,放在胡有为面前的桌上。 “大人可派人带着这块料子,去询问谁家主人昨夜未归,还恰巧穿着这个颜色的衣裳。” 王捕头也是机灵,更是自告奋勇的说道,“我还可以去酒楼问问,咱们 滕州里海较远,收买虾仁海参这样的菜肴酒楼就两家,应该可以闻出点什么!” 胡有为脸上终于转忧为喜,“快……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人去查,快去。” 王捕头一阵风就跑出了大堂,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坐在位子上才终于能够悠闲的喝口茶。 胡有为问道,“二位先生是等这案子结了再回去?” 齐冰羽摇摇头,看了眼天色,“不等了,我们能帮上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靠胡大人你自己了,那边我始终放心不下。” 要是现在快马加鞭,天擦黑的时候应该可以赶到工程现场。 胡有为可怜兮兮的一笑,“我就知道留不住您,好吧,有事我再叫人去请二位,到时候可一定要多帮帮我才成。” 齐冰羽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胡大人,这话可说不得。” 在他们这行都是盼望无事早下班,这样的话谁都不敢说,这可是邪性的很,要是谁无意来上那么一句,可是比乌鸦嘴还灵验,一准的出点什么差头。 胡有为也知道有点失言,“当然,没事最好,咱们都平平安安的,回去之后给我带个好,叫他无事也来滕州和我喝一杯水酒来。” “一定,那胡大人我们就先行一步,告辞!” 齐冰羽可是归心似箭,那边是颜天睿交给自己的任务,她更是也想给那些劳工尽早安置下一个可以栖身的家,自己累一点根本没什么。 现在颜天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忙这什么? 远在龙庭腹地,身处京城和滕州两地之间的正在赶路的颜天睿心里一动,摸着踹在怀里才收到没几日的齐冰羽亲笔书信,严肃的脸上出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同样在他身边策马扬鞭的落秋看到主子脸上的变化,眉飞色舞的做着怪脸,颜天睿一眼看到,直接扬起手里的鞭子,照着他做起的屁股就是一下,马儿受惊快步朝着前面疾步奔袭而去。 落秋这个找死的居然还在马上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他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干什么主子都不会罚他,实在是齐先生的魅力太大,自从接到那封信之后,主子的心情就好到起飞,脸面对那些被查处的贪官都能和颜悦色。 还把脸上那吓人的大胡子都给刮掉,露出原本那张面若冠玉的面容,对着水自己我欣赏,眼角含着叫人不忍直视的柔情,这都是齐先生的强大影响造成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国泰民安 好在胡有为的乌鸦嘴并不灵光,在那个割喉焚尸的案子之后并没有再出什么恶性案件需要齐冰羽奔袭回来支援,倒是卢磊带人已经离开,边关那边军情有变。 离开之前还和齐冰羽商量了半天,“冰羽丫头,卢叔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你那缝肉的本事,教教我的军医可以不?” 原本以为医家的秘笈都轻易不会外传,开始张口的时候卢磊还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可是齐冰羽想到没想就点头答应,“可以,这边的事情都上了轨道,您叫军医们过来寻我,我给他们系统的培训一下外伤的救治和紧急处理。” “啊,真的可以么,冰羽丫头你可不要勉强啊……” 卢磊怕齐冰羽为难,答应自己是耐不过自己的面子,没想到边上的欧阳修竹也开口,“卢将军放心,我师祖说了,医家大道本就在治病救人,并没有什么门户之分,天下医者要都把自己的技术密不外传早晚那些秘术都要失传,所以军医来了我一样会帮着教习一些军营常碰到的病症用药,您尽可放心。” 有了这样的消息,卢磊可谓是喜上眉梢,没想到连欧阳家的大公子都有这样的心思,这次被选来的军医们怕是可以满载而归了。 边关告急的事情都没能影响卢磊的好心情,一路咧着大嘴告别了劳工村的这些人,带队回了边关大营。 劳工村中,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班加点,和所有人的齐心合力,一排排半截石头办结砖瓦的房子拔地而起,前面的那条水源周围都被他们建造出了几座小桥,连头与后山的路径。 靠山的养殖场也有了模样,这段时间给伙房加餐,他们上山带下来的猎物没死的都暂时养在里面,有那些能干的妇人和孩子在,根本不用别人操心。 王捕头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不禁精神一紧。 倒是那人笑得一脸像是过年的神情,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封信,“齐先生,是连带公文一起送来的颜大人家书。” 齐冰羽开心异常的一把接过,走回自己的屋里拆开查看,既然是家书,当然要自己一个人拆开了慢慢看。 信封很厚,里面最惹人瞩目的是一张很厚的纸张折叠起来的一幅画,齐冰羽小心的展开,当看到之上的画之后,不禁嘴边展开一朵明艳的笑容,叫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甜蜜的泡泡。 这画一看就是颜天睿自己执笔,看来他那边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不然哪有时 间给自己画自画像这么闷骚。 画中的人正是初时见到颜天睿时候的样子,青衫坠地折扇在手,面白无须的脸上带着淡淡梳理冰冷的笑,眼角朝着观画之人的方向微微斜着看过来,把他英挺的侧颜很是完美的展现在纸上,就连那朱砂痣带出来齐冰羽最爱的那抹魅色都如真人在前一般。 这次的信更是短,只有寥寥数字,一切安好,甚是挂念,睿! 这都是什么嘛,亏她盼来盼去等了这么久,就写了这么几个字,倒是有时间画出那么骚包的一幅自画像,叫自己心里更是惦记的难受,这不是故意使坏。 这个颜天睿真是现在学的不皮一下很难过的性子,想想之前自己笑他一脸胡子像是野人的话,想来这人应该是在告诉自己,现在他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把他的胡子脸又恢复成了盛世美颜的样子。 记得之前卢叔曾经无疑之间和自己说起过颜天睿年少时候的过往,那人一心向往军营生活,曾经因为自己那张过于好看的脸没有气势,在刚刚十几岁就开始在脸上蓄胡子。 没想到之后会舍得刮掉,而现在好容易又长出来,这是又为了取悦老婆给挂掉了么? 齐冰羽为自己把老婆这个 次都脑补出来,灌在自己身上而有点羞涩,瞪着画纸上的男人娇嗔的切了一声,然后觉得自己实在无聊,把自己逗笑出来。 画纸和信件都被他反复看了好多遍,想着还要给他回信,不能叫王捕头久等,才快速摊开纸张落笔一蹴而成。 其实只有一个字,嗯! 那人不是说甚是想念么,那她嗯一下表示知道了就好,看他还搞怪! 带着轻松的心情,齐冰羽把回信拿出去递给了等候着的王捕头,老王居然露出一个极度猥琐的笑容,挤眉弄眼做出奇怪的鬼脸,“齐先生现在是不是心情很好啊,那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割颈焚尸的凶手抓到了。” “这么快就抓到了?”算来距离他们验尸也就才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胡有为他们办案现在这么神速,说实话她虽然给出了一些甄别的线索,案子却并不好破。 滕州这种边城毕竟人口流量很大,又是发配充军之人中转聚集之地,只要凶手一头扎进深山之中,就很难抓获。 王捕头嘿嘿傻笑着说道,“也是我们命好,您不是说怀疑是劫杀么,我们就从当铺这些地方下手,想着凶手拿了那商人不少的手势总是要有地方出手,没想到在 来来往往的人中真叫我们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死者是个商人?凶手是谁啊?”欧阳修竹有点着急的问,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个法医,不光正义感十足,验尸断案推理这些都越来越有模样,连现在这种积极的求知欲都和齐冰羽前世的同事相差无几。 王捕头没有卖关子,点头承认,“确实就是住在那边的一名商人,只是平时就喜欢喝两杯,又是花楼的常客,所以家里并没有觉得一夜未归有什么奇怪,等到我们带着衣料找上门才知道原来不远地方被烧死的那人居然就是他们家老爷。” “至于凶手,就是他们家最近买来的一名护院,因为调戏了这位老爷的小妾几句,被老爷打了一顿赶了出去,怀恨在心,准备做着一次之后,既报仇了也得了钱财,准备换了银子离开滕州到别处生活的。” 齐冰羽摇头晃脑的总结,摆出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养虎为患,家贼难防啊!” “齐先生,我真怀疑你私塾先生是怎么教的,没被你气死啊!”王捕头因为有公务在身,只是开了齐冰羽一句玩笑,边告辞离开。 齐冰羽还在想,自己没说错啥啊?只是不连贯押韵而已,这个老王还敢笑自己。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圣桑国 这日,就在齐冰羽他们的劳工村已经初具规模,人们乔迁新居,开开心心的搬进了晾晒过的房子面,终于过上和寻常百姓一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之时。 齐冰羽收到了边防大营的急信,是卢磊的求助信,之前说的军医们并没有到来,是因为边防那边最近有几场小型的战事,想来多少会有一些伤亡,军医脱不开身。 现在又有这样的信传来,想必是有卢磊解决不了的问题。 欧阳修竹结果信件一眼扫过,“师祖,咱们即刻启程吧,按照信中所说,不是瘟疫就是敌军用毒!” “不慌,咱们两个过去也难有大作用,这样,咱们先用手中余下的银钱,在滕州这边收一批药材带过去,先以清热解毒的药材为主,还有消毒防御的药材为辅,才当可有用。” “是,我立刻带戚勇去准备。” 这边建设之后,买了农田,购置了牲口农具,给劳工们发下去了必备的粮食和生活用品等物,那些被齐冰羽扣下的赃款还剩下不少,可见山上私盐矿这些年囤积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这些银子置办药材,再给戚勇他们留下一批应急的存性,足够他们撑到明年地里见到收成。 齐冰羽在劳工们给自己特意留出来的小院里面收拾东西,一 边在脑中想着信中的消息。 现在边城大营居然突然出现大批军士性情大变,失去理智砍杀同伴的事情,这到底是什么瘟疫,可以控制人的心智,暴躁和嗜血这样看上去像是心理疾病。 可是欧阳修竹是一代大家,居然说可能是毒!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神奇的毒,可能叫人变得彻底丧心病狂,要知道边城大营的兵士相互之间都是生死兄弟,可以说都是过命的交情,这点从卢磊他们和副将们相处的模式上就可以看出来。 圣桑国! 一个很神奇,她从未涉足过,却吃过他们亏的国家,听说圣桑就是一毒文明大路,抵触偏远依旧可以屹立不倒,能够担当五大国其中之一的位置,其底蕴自然不可小觑。 自己那次在京城中毒,可谓是异常凶险,九死一生,险些才穿越没多久就又丢了上天多给一次的小命。 齐冰羽对于这次的大营之行,不得不更重视了一些,想了下还是把欧阳珏送给她的那套银针也带上,关键时刻还能当做武器呢。 准备药材的事情惊醒的很顺利,在滕州的这段时间,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的名字在医家的圈子里面可以说是很受医者们的敬仰。加上油胡有为和州府的差人们相助,收药材的事情进行的很 是顺利。 擦黑的时候欧阳修竹和戚勇他们回来,虽然只带回了不到十车的药材,却带回来个好消息。 “师祖,药材方面不成问题,各大药行的东家都说给从别处连夜调集,眼前找到的这些先送来,后面的明日一早就到,还有十几为的医者,说要跟着咱们去边城大营,准备为将士们尽一点绵薄之力。” 具体的情况欧阳修竹虽然没说,只是说边城大营那边最近有些战役上的伤亡,没想到龙廷百姓的抱团性展露无遗,都纷纷尽自己所能的想要出手相帮。 齐冰羽点点头,算是很欣慰,他们为民为百姓,关键的时刻百姓们也在为了他们,这样将士们将会更有热情的坚守在边界上,守护身后这些可爱的人们。 “齐先生,把我们也带上吧,路程虽然不远,但是明日药材众多,多带上点人安全。” 戚勇和阿飞、阿蛟他们的话声音还没有落下,劳工群中又走出了不少的汉子,没有多长时间,连王捕头居然都带了八位捕快而来,说是胡有为安排的,一路上有个照应,而且他们路熟。 齐冰羽推脱不开,最后决定带上阿飞和阿蛟,叫戚勇留守在劳工村,毕竟这边也需要主事的人,她看中了阿飞的腿脚,和阿蛟的死心眼,这两人要 是培养一下,将来也许都能闯出一片天地。 边城大营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契机。 众人都早早歇下,毕竟明日药材一到就要开始赶路。 车马众多的情况下,折断一日的路程想必会慢上很多,那样两日也能到达。 早早的,就有妇人们给他们张罗的吃喝,不光是丰盛的早饭,更是连路上的干粮都准备不少。 城中的后续药材还有医者也陆续赶到,现在齐冰羽才知道,昨天的药材这些东家都没收多少银子,这些远调而来的药材收的也都是本金,几乎分文未赚。 “启程!”挥别了村民们还有那些赶来送行的东家掌柜们,齐冰羽三十八辆货车,十二辆马车,蓝天玫红在侧,欧阳修竹陪同一起朝着边城大营的方向前行。 路上大事倒是没有,只是碰到了几队不长眼的小山贼,可惜也没有讨到好处,有恢复了的蓝天,还有玫红齐冰羽等等一群功夫在身的人,他们能抢一根草走都难。 王捕头更是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是爷爷们急着赶路,一定把你们带回去好好打一顿板子,一个个不省心的玩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车队。” 玫红在边上拆台,“这些人你要是真弄回去,估计先要看胡大人的黑脸,难道真要把大堂也让出来 关人?” 众人都想到之前看到知州府囚犯冒顶的盛况,发出一阵的大笑,王捕头也是一脸苦吧吧的样子。 “可不,那些人犯要等到颜大人回来才能审判,该流放的流放,该关的关该服劳役的服劳役去。” 齐冰羽朝着身后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已经在龙廷的边边,回望过去,虽不及远却满眼都是龙廷的国土,更重要的是颜天睿现在就在那边的某一个位置,正在忙忙碌碌中。 已经一月有余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两人继续之前那种焦不离孟,秤不离砣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个念头的闪过叫齐冰羽没忍住自己笑出声,玫红刚才还以为说道颜大人,叫小姐生出了思念的心思,可是这人怎么笑起来了? “小姐,你要是想就大大方方想就好,不用遮掩,我就挺想沈木头的,没什么不好意思啊!” “好好好,想,咱们都想,欧阳先生,你要不要也想一下最可怜没人惦记的落秋啊?”齐冰羽轻松的开口,把刚才的叉头岔开,欧阳修竹居然破天荒的犯了一个白眼。 “想他?还是算了吧,那个猴一样的崽子,少了他多消停!” 众人听了这样的评语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别说,欧阳先生形容的还真是生动。 第二百二十七章 疑似中邪 原本以为短暂分离后的相见会是小温馨的,但是整个军营里面的场景并不能叫任何人露出轻松的神情。 卢磊更是愁容满面,唉声叹气的把几人让进了营帐,蓝天和玫红他们在外面安置带来的那些药材。 “几位,这次我老卢可是真没辙了,能不能就这些兄弟就看你们的了,冰羽丫头,卢叔摆脱了啊!” 齐冰羽能理解卢磊的心境,这些士兵哪怕是真的有一天血染杀场,死在对手的刀下,他们虽然悲伤,但是同样有一种壮烈,所谓壮士死得其所的悲壮。 但是他们进入大营之后居然看到一个个竖起的柱子上面都密密麻麻绑着很多的大营士兵,他们即便身体被束缚住,依旧神情癫狂,不是在放声大笑就是张口大哭,还有的双眼赤红状似疯魔,如果把他们松开他们会直接拿起刀剑,砍杀尽他们所见到的一切。 “卢叔,那些将士是怎么了?” 卢磊头上已经有些白发滋出,显然是被这事愁的够呛,“上次圣桑犯境,这些都是那次战事回来的弟兄,还有一些被困在别处,他们就好像中邪了一样,各种行疯狂之事,拉都拉不住,还有十几个居然拿起刀剑自杀 而死,为了他们的别的士兵的安全,我们只能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中邪?” 作为军医专业成为法医的齐冰羽来说,字典中真的不存在这样一个生僻词汇,事出有因是她的人生格言,绝对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解释。 “不是中邪还能有什么解释,冰羽丫头你说,是不是圣桑国的人用了什么邪术或者巫咒害人?” 圣桑国确实有这种传说在各国流传,说的神乎其神,简直就像是神仙下凡那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搬山倒海不过弹指一挥间。 齐冰羽之前了解其他各国的时候也读到过类似的文献,算是一些游记和杂谈,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史记。 齐冰羽摇摇头,表示不可能,“卢叔,那些要都是真的,你想想圣桑早就统一了这片大陆,叫所有的大小国都成为他们的附属国,年年进贡岁岁朝拜,还有其他那些国家什么事。” 她的这话也是在理,就圣桑那里的生存环境,怎么比也比不过龙廷的安逸舒适,要是圣桑真有那样的能人,龙廷怕是第一个遭殃的国家。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人总不能一起疯了吧!” 卢磊愁的把自己本就乱成 一窝的头发又抓下来一把短发,看得齐冰羽眼角微抽,中年谢顶的危机怕是就是这么来的。 她转向若有所思的欧阳修竹,“欧阳先生,我觉得可能和毒有关,圣桑抵触在温热潮湿的山地之中,生产各种奇花异草,这些东西常年和他们一起生存,难免就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进而鼓捣出什么针对神经系统的毒素,你觉得有可能么?” 药物方面,欧阳家可是绝对的权威,在龙廷,甚至是整个大陆,这几乎是所有医者公认的事情,所以这个事情请教欧阳修竹绝对错不了。 欧阳抬起头,脸上也有着费解,但是他还是比较赞同齐冰羽关于毒的说法,“我也不相信中邪直说,要是中邪我和齐先生应该是头一个才对,毕竟我们每天面对着尸体,还要在尸体上面动针动刀,怎么就没中邪过。” “具体的等下我们要看过病人之后再说,毕竟这种情况我还真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可能叫人变成这样的毒药问世。” 齐冰羽最先想到的就是验尸,活人身上不能看到的部位在尸身上可以直观的看到内在,“卢叔,之前中毒的士兵们死去的那些尸身还在么?” “太早出事的那批已经火化了,最近的要问问军医们了,你们先休息一下赶路这么久也是辛苦了,亲兵已经去请军医们了。” 卢磊现在说话都没有力气,人也是很没有精神,脸色看上去有抹病态的苍白,唇瓣都干裂爆皮,齐冰羽觉得,卢叔现在憔悴的和前几天相比,就像是两个年龄段的人一样。 就没有着急再问什么,只是宽慰了两句。 应该说不止只有卢磊现在状态很不好,连整个军营的气势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整个大营都没有之前的生气蓬勃,热血封腾的气势,现在几乎死亡的恐惧盘旋在所有军士的头顶上,叫他们这么多人在大营之中,说话的声音都小之又小,使整个大营都死气沉沉。 倒是那些发疯的将士疯狂的声音越加明显。 军医们很快到了主账之中,他们身上还有带血的罩袍,看得出都是在忙碌的情况下被叫过来的,为首一名刘姓的长者擦拭着双手沾染的血渍,带着几名军医匆匆和众人见礼。 刘老显然是这些军医中的佼佼者,他站在军医队伍的最前面,拱手,“早就听闻齐先生和欧阳先生二位大才,更是愿意把缝合外伤的神术公 之于众广于流传,我等敬佩不已,实在是医者楷模,心之大善者也。” 齐冰羽不习惯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她对于文言方面只能说勉强听得懂的阶段,结果刘老的话回道,“刘老先生,咱们说说这次将士们奇怪的疯症之事,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药材方面不用考虑,首先咱们要先确诊。” 刘老和众军医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和齐冰羽他们看到的相差无几,都是精神出现错乱,狂笑、动作不稳,幻视幻听,有自残和被害妄想症的暴躁行为,有些类似现代精神分裂症的特征。 “听几位军医这样说下来,我倒是真觉得像是毒素所为。”欧阳修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至于到底是什么毒,自己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所以然。 倒是齐冰羽抬起了头,眼睛之中有着晶亮的光,“要是叫我断症,我觉得这是一种幻觉远毒素成分直接作用在人脑神经系统所致的病症,只是这些人病发前可是一起吃了什么相同的东西?” “这点我们之前也有过假设,饮食上面我们都查过了,甚至都试吃过,包括饮用的水,并没有出现中毒的迹象。”刘老直接把这个可能性给封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军医观摩 齐冰羽更想要的是一具有解剖价值的尸体,只有掌握了毒源才能在进行解毒的过程,现在这种病症是疫情的可能已经被她排除,要是癔症,在这段时间里,不要说是这些军医,就算是这个大营里面的人几乎都不能逃脱。 而现在发病的人群只局限在那次小型战役交锋的士兵身上,就可以肯定是在出征、战斗或者回程的这段时间里面,放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些士兵集体中毒的。 “刘老,现在有没有死亡不久的将士尸身?” 对于齐冰羽的问话,刘老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才释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点点头,“有,就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们正在抢救一位咬舌自尽的士兵,他就是那次战役回来,病情开始较轻的一个,一时看护疏漏,叫他自己咬舌自尽了,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 “尸体现在在什么地方?”齐冰羽急吼吼的已经站起身,欧阳修竹依然,现在身为医者,他们都想尽快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找到事情的真相。 “就在军医营帐之中。” 齐冰羽准头看向卢磊,只等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动手解剖,现在这样新鲜的尸体,想来可以得到的东西更多,也正准确 ,这位将士的身体很可能就是他们揭开这次事件的关键一环。 卢磊叹了一口气,每次听到因为这诡异的中邪之症有士兵离世,他都很是难受,“你们去吧,需要什么就找刘军医,这事咱们军中资格最老的以为先生了。” “想来那位兄弟死后能为大营再出一份力,也不会怨我们的,去把去吧!” 卢磊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几位军医听的还是在宽慰自己,神情中带着疲惫的挥挥手,叫齐冰羽自行去忙。 有了将军的首肯,刘老带着齐冰羽他们朝军医的帐篷那边走去,军医的帐篷一般都是连成一片,聚集在一小块相对中心的区域,因为这里还要居住病患伤者,建立药房和休息处,算是一片比较独立的区域。 才走进这边,就可以听到一阵阵的哭喊咒骂声,那些是已经发病,被绑在帐篷中的兵士口中发出的嘶吼,刘老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并不是很宽敞的帐篷,里面血腥的味道很是浓重,地上还有染血的布条和棉花,中间一块很窄的板子上面躺着一名口脸染血的士兵。 这里并不比滕州城中,那边的人去世好歹在亦庄还有一张白布盖着,这里的士兵根本没有那样的条件 。 齐冰羽第一时间上前翻开人的眼皮观察了眼底,瞳孔已经扩散,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这就是那个孩子。”刘老站在帐篷边上,有些惋惜的看着木板上的士兵,以他的年纪称之为孩子一点都不过分,“齐先生,我们能在旁边看着你尸检么?” 早在卢磊回来就和他们说起了要去学习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次突发的情况,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滕州和齐冰羽学习外伤的缝合和治疗恢复。 对于这位从京城到边关一路都充满神话色彩的仵作,他们任何一个医者都不想错过观摩她亲自动手的机会。 齐冰羽知道这些士兵和军医或多或少都是相识的,解剖的过程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刘老异常坚持,“齐先生您放心,我们都是医者,在军营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不会耽误您事的。” 旁边的军医也在说情,“是啊,齐先生您就叫我们多看看吧,要是过程中我们有不对的地方您直接说,或者赶我们出去都成。” 人家都这样说了,齐冰羽还能怎样,只是看了下周围因为帐篷油布的影响有些昏暗的光线说道,“几位留下观摩并没有大碍,但是这周围的篷布要掀开,不然光线不 够,另外请几位帮忙,把周围的人肃清一下,过程必经很多人不能接受。” 这点自然不用齐冰羽担心,军医先是军后才是医,他们的动手能力都是罕见的强,在齐冰羽答应之后都开始了积极的准备工作。 当然给齐冰羽打下手的还是欧阳修竹,他已经找了一张临时放工具的桌子,开始摆放工具箱里面的工具和托盘,一切很快准备就绪,解剖正是准备开始。 在动手之前,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穿戴整齐,先是对着台子上的士兵尸体深深鞠躬,这是表达尊重,也是感谢他为那些还在忍受折磨的兵士寻找病源做出贡献的感谢。 刘老带着军医在不碍事的地方也跟着深深鞠躬,这个孩子在之前不久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除掉尸体身上的衣物,齐冰羽小心的拿来镊子和棉花,在死者的口鼻处先擦拭了一边,都分别记录留存下来,这次要找的并不是死因,而是毒源,任何地方她都不会错过。 齐冰羽最先检查的依旧是体表,任何一个位置都没有遗漏,她想找找看,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蚊虫叮咬,蛇虫造成的伤口,结果并没有什么发现,这点可以先做排除处理。 尸体脸上有不 正常的轻微黄疸症状,叫齐冰羽引起了重视,“体表出口腔内自残,并没有其他伤痕,欧阳准备解剖。” 她的声音从口罩后面发出来有点闷闷的声音,却带着法医应有的冷静,单手伸出,欧阳修竹把柳叶刀放在了齐冰羽的掌心中,准备好了擦血和引血的东西。 齐冰羽摸着手下还有少许温度的尸体,轻轻在他的咽喉到胸腹部位皮肤上面开出一条Y字型的创口,血液一点点顺着伤口溢出,有的收拾不及滴落到地面上。 因为帐篷只剩下一个顶子,四周通风良好,即便这样依旧有一股血腥味道充斥众人鼻间,所有人都没有动,那些军医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齐冰羽的动作。 心里在位一名女子,能有这样的技术和胆量震惊不已,因为在很短的时间中,齐冰羽已经打开了胸腔,摘离胸骨,把体内的整套内脏连带喉管,半截的舌头,还有心肝这些整套的从尸身中摘离出来,小心的放到一边欧阳修竹送上的托盘中。 “欧阳,取心头血验毒。”放下手中的柳叶刀,齐冰羽直接用带着手套的手在那些脏器中一个个仔细翻看,那些军医已经有些不能适应,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脏切片上的发现 如果真的和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之前讨论的那样,内脏上面的变化才是最直观的,齐冰羽看得很仔细,还把肝脏肾脏这些最直观的气管直接剖开,观察内在横截面上的细胞和网状纤维组织的情况。 齐冰羽还有一双可以直接透视,并且放大观察如同显微镜的眼睛。 也许是情况并不严重,内脏的守岁并不是很明显,齐冰羽指着肝脏和欧阳修竹说道,“有没有看出现什么不一样的?” 欧阳修竹知道这是齐冰羽有了发现,准备给自己言传身教,故凑上前去仔细观察死者被摘取出来的完整肝脏,他看了一会指着纵切面的内部一块只是颜色比周围暗沉的颜色区域说道,“师祖,这里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组织坏死部分?” 齐冰羽点点头,哪里是肝小叶的中间区域,上面已经明显的呈现出血性坏死的状态,“这外围还有残存的干细胞脂肪变形,而这个肝脏和一个正常人的肝脏明显不成比例,太小了,这是已经出现肝体积缩小的症状。” 放下手中的肝脏,齐冰羽把肾脏的纵切面也真是给欧阳修竹看,“死者肾脏内部也和肝脏有相同的表象,加上肺部淤 血和其他器官的病理变化,还有全身的浆膜、黏膜及疏松结缔组织出血这些症状的一一呈现,我可以十成十的肯定,死者是死于中毒。” 这根本和中邪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只是这种毒的种类,和这些将士如何中毒的过程他们并不知道。 在那些器官上齐冰羽取了一部分的组织,放到了旁边干净的托盘中,准备做毒物分析和解毒药制作之用,才叫欧阳修竹开始把死者器官恢复原样,顺手把吞进去的半截舌头取出来,一并给死者缝合起来。 并不是齐冰羽不教那些军医,实在是他们的基础太差,而尸检的知识对他们的用处实在有限,倒是缝合他们可以好好学学。 “各位,缝合你们可以好好看看,或者觉得可以跟欧阳说,接受试一下。” 那些看得都傻眼的军医现在早就把之前见到齐冰羽之后升起的一丢丢怀疑给丢到了九霄云外,见惯了生命的流逝,他们对于死人倒是没有什么忌讳,都呼啦一下味道了欧阳修竹旁边,他们知道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欧阳修竹早就得了齐冰羽的真传,外科方便的缝合这些早就驾轻就熟,比起欧阳珏都不差上一点 ,这时也可以放慢了动作,叫所有军医都可以看得清楚。 在他大概整理好了细小的那些地方之后,最先吃螃蟹下手尝试的还是刘老,别看他岁数是军医里面最大的,但是接受能力确实很强,对于这种技艺真的很着迷。 趁着所有人都在那边观看缝合术的时候,齐冰羽拿着切下来的肝脏切片躲到了一边清净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刚才在解剖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启动着眼睛的放大功能,现在头已经有点疼,可能是实用时间过长的副作用。 但是没有时间给她休息,现在的程序必须要自己的眼睛才能做到,不然那些被控制住正在中毒后发疯的将士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之前自己解剖的尸体一个样。 直直的盯向手中的托盘,在她感觉眼睛都已经火辣辣的疼之后,终于在干细胞中找到了一个不属于人类身体的细胞组织,那个细胞看上去像是孢子,将士的体内怎么会有孢子呢? 这种孢子的细胞很细小,小到可以通过血液在血管里面流动,要不是她很熟悉人类身体细胞的样子,肯定不能被发现,存量并不很多。 这时候身后的众人已经完成了遗体的 修补工作,大体恢复如初的静静躺在台子上面,欧阳修竹有点看不过去,问道,“有没有盖尸布?” 军医们有点羞赫,说不出口他们的裹尸布其实很少,只有将领级别的阵亡才能混上一块,刘老轻轻的摇摇头,欧阳直接把身上的罩袍脱下来,盖在那位死去士兵的身上。 “叫他走的体面一点吧,他给我们的救治提供了很重要的东西。” “欧阳先生,这样的缝合术用得活人身上也可以么?” “对啊对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要注意什么?” “这样子线会不会就长到肉里面,难道还要再切开把线拿出来,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军医们一个个问题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围着欧阳修竹提问,把他问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只能双手一摊,“这些问题你们都要问师祖,在活人身上动手我只见过,但是并没有试过,我都是在验尸的时候负责缝合。”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他只在卢磊的身上见过齐冰羽用现在的缝合术,说是手术完成的最后一个程序,有利于伤口恢复,结果显而易见是很成功的,毕竟现在卢将军可是活蹦乱跳的在大营 里。 至于过程,当时是自己父亲和齐冰羽搭档,自己并没有多少具体的了解,为了不把学生教坏,只能如此。 “齐先生?您能告诉我们这个在活人身上能起到什么作用么?” 刘老作为代表走到角落边的齐冰羽身侧,提出了他们遇到的问题,面对齐冰羽他们可真是没敢和对欧阳修竹那么聒噪,人家齐先生不光是出色的仵作,更是医痴的师傅,还是智勇双全的冰羽郡主,所以都乖乖的等着齐冰羽的答案。 齐冰羽从愣神中回神,其实知道刚才她还在仔细观察那些切片,听到边上有人说话,知道是缝合已经结束,明白他们现在都有很多问题想要和自己求证。 揉着自己有些刺痛的眼睛,齐冰羽依旧端着手里的托盘,“各位,我这边有点小发现要禀告卢将军,关于缝合术我只能大概的告诉各位,你们想的那些难题都不是问题,而缝合可以放置过大的伤口崩裂,过深的伤口加速愈合这些特点,后续我会系统的把流程和注意事项写出来,也会教大家。” 军医知道齐冰羽这是有了什么发现,也好奇的跟着齐冰羽他们的脚步回到了卢磊所在的大营主帐。 第二百三十章 此孢子非彼包子 卢磊正在处理大营的事务,看到齐冰羽他们归来知道已经验尸完毕,焦急的立刻问道,“冰羽丫头可是找到原因了?” 齐冰羽点点头,把肝脏和肾脏的切片放在了卢磊面前的桌案之上,知道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指着上面说道,“我可以肯定的说,士兵们就是中毒,还在内脏器官上发现了奇怪的植物孢子,具体是什么还要查证才行。” “包子?什么包子?”卢磊想到的可是白白软软的那个包子,次孢子非彼包子。 “孢子是一种植物的种子或者碎屑的细小颗粒,很可能和中毒有关系,我首先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中毒的士兵们有没有吃过野生的蘑菇这种东西?” 卢磊直接拿起桌案上的一分卷宗,“我早就把这些士兵前前后后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走过哪里有一一查问清楚,都在这上面。” 这倒是省了齐冰羽的事,她开始翻阅文档上面的记录,里面的东西可谓十分全面,这些士兵因为是急行军,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停留在外食宿,而饮水也都是从大营中带出去的干净水源,完全排除了在外界解除了毒源的可能。 卢磊在旁边补充道,“岭南气候湿热,多生有毒不可食用的野菜和蘑菇,对 于这点我们都很小心,边防军更是有严格规定, 不可以任意才是任何可以的植物和动物,所以这点真的可以排除。” “不接触不代表别人不能叫你们接触,我要完整的走一趟他们当天的路程!” 齐冰羽要一点点找到可疑的地方,只有自己亲自去看过才能放心,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欧阳修竹现在完全知道齐冰羽的行事作风,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站起身准备去牵他们的马匹,齐冰羽阻止了他的动作。 “欧阳,我自己去,你现在要留在这边,做培养皿。” 齐冰羽口中的这个新鲜词汇叫欧阳修竹摸不着头脑,培养皿是什么东西,自己有这功能? 但是他知道齐冰羽说出来就是有了什么想法,并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听着,这时候卢磊已经亲自点了亲兵,前来马匹,要亲自陪着齐冰羽出行。 因为这次的路程中牵涉到要经过一部分的敌方势力区域,齐冰羽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齐冰羽并没有动,而是开始教欧阳修竹弄培养皿,她用手术刀把那几块切片分割成小块,告诉欧阳用什么样的温度和环境,怎样的方法做相对的孢子培养。 如何记录,如何观察,还有注意的事项,并告 诉欧阳,“过程中找一个单独的营帐,一定要带上口罩,外人都不可以进去,这种毒很可能会从口鼻进入身体。” 欧阳知道这个事情很重要,郑重的点头,在刘老带领下的那些军医也积极要求帮忙,齐冰羽露出一个微笑,“确实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各位的帮忙。” “齐先生您说,只要我们能办的一定办好。” “各位是这边的军医,地面上比我们熟,麻烦各位帮我们找一些活着并且健康的小动物,以老鼠和兔子,鸡这样的动物为先,一定要是健康的,可行?” 一名军医带着疑惑的问道,“齐先生您这是……” 不会是想着晚上吃什么吧,刚才弄了那些血赤糊拉的,还有这么好的胃口么? “我要试毒。” 卢磊已经在大帐外面等候多时,齐冰羽也没有多解释,直接出了大帐翻身上马,在离开的同时还在大帐外面摆设的武器架子上面,拽了一把长枪提在手中,那姿势倒是真有几分沙场女将的英姿。 “齐先生还会武?” 送出来的刘老看到这一幕,真是有点自愧不如,看看人家才多大年岁的女娃娃,不光艺术超群,一手验尸的技艺更是常人能出其左右,还有对医术豁达广为传 播的心胸,真是每一样自己这帮人都比不上。 欧阳修竹有点小自豪,傲娇的点头,“我师祖可是将门之女,齐殇远将军的独女,怎么可能不会武。” “对啊,老夫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真是将门虎女,了不起。” 齐冰羽根本不知道大营这边的人都在对着她的背影议论纷纷,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要是叫他们知道齐冰羽学会骑马不过最近个把月的时间,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去的时候齐冰羽压马在前走的很慢,因为要仔细观察周围的植被分布情况,这里毕竟是战场,所有随行亲兵和卢磊几乎是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 齐冰羽拿来的长枪其实就是播草之用,在她再次下马在一处看上去有众多士兵集体休息的山地边停下查看的时候,卢磊在下马的时候身子不稳险些摔到地上。 还是他身边的一名近身的小亲兵拽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到地上,他下马揉着自己的两条腿,像是在缓和身体的不适。 齐冰羽朝这边看过来,有些担心卢磊的身体,毕竟他的气色确实不是很好,“卢叔你没事吧,要不回去叫欧阳给你把个脉?” 卢磊摆摆手,刚要开口说话,居然一口口水顺着嘴角滴 落下来,他羞涩的一抹嘴角,不好意思的对齐冰羽笑道,“没事我没事,你快找线索不用管我,我就是腿脚有点麻,缓缓就好。” 齐冰羽点头走进了山脚附近的林区之内,卢磊只留下一名亲兵在身边,支撑着他有些僵直的身体,剩下的人都叫他们跟进去保护齐冰羽。 那小亲兵感觉卢将军大半重量都撑在自己身上,知道卢磊的情况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轻松,担忧的问道,“将军,您身上还有伤,要不就叫欧阳先生他们给你看看吧,我知道他们都是神医。” “别多话,我没事,就那点小伤还叫伤,我已经上过金疮药了,别大惊小怪的。”板着脸刚训斥了小兵几句,就捂着肚子想要朝一边的背人处方便一下,可是腿脚现在还不给使。 赶紧拽了小兵一下,“快把我扶那边去,我肚子疼,要大解。” 小兵自然是赶紧带着将军到了一边,在卢磊一泻千里的时候还不放心的背身站在不远,“将军你这两天什么都没吃怎么还坏肚子了?今天这都是第几次了。” “别废话,找点草纸来。” 里面的卢磊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吼了一嗓子遮掩自己的尴尬,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这个时候闹状况。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能的毒源 等卢磊决绝了肚子里面的翻江倒海,站在马匹的位置等候很久之后,齐冰羽他们一行人才一个个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返回。 吴瞳此时的双眼已经有了明显的血丝,但是她觉得这样做是很值得的,眼睛使用过度不算什么,只要时候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重要的是现在真的叫她找到了别人死都不会找到的东西。 孢子,很多很多的孢子。 “卢叔,又发现,之后试验一下要是得到证实的话,不久将士们就有救了!” 齐冰羽和身后的亲兵们手上都拿着不少的东西,有的是兜了一兜子的落叶,有的是一大捧的泥土,更有的是一节节的敷木树枝,更夸张的是,还有的几人合力抬着一节枯死的烂树干,吭哧吭哧的走在后面。 “这是……”卢磊怎么也想不出,这些和将士中毒会有什么相关联,可是看齐冰羽脸上的喜悦又不像是有假,只能乖乖的不耻下问。 “很可能就是将士们中毒的毒源,这周围我发现了大军暂时停留的痕迹,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大军收到了毒物的感染,而这附近的山区咱们一路走走停停也看了不少,只在这边 的一块特定区域内发现了一种可疑的植物孢子,我要进行试验之后给您最终的答案。” 齐冰羽说道最后还不忘记跟卢磊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的消息可能叫您又惊又喜,现在咱们可以先回去了,再朝前面应该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有了她身后带来的那些孢子,就不用等欧阳修竹那边培养皿的成功,马上就可以开始进行活体试毒的实验,那样就可以直接把解毒药问世的时间提前至少一到两天的时间。 卢磊得到现在的消息就已经很是开心,根本没去细想齐冰羽所说的又惊又喜里面的惊会是什么,至少喜,他现在已经切身感觉到了,急吼吼的招呼众人,上马回营。 “不欠一切余力,全营投入配合齐先生的救人大计之中!” 亲兵们也是情绪高涨,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上了很多,即便这样在到达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军营中的炊事班已经开始生火造饭,除了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呆在各自的帐篷之中,整个大营井然有序,只有军医区域这边还是依旧忙碌着,只因为这边中毒的那些兵士依旧不知疲倦 的在发出癫狂的吼叫哭喊声! 齐冰羽并没有和卢磊去大帐,而是找卢磊要了大营最靠边角的几个帐篷,那边临近充军之人的区域,算是大营里的贫民窟,充军之人都是戴罪之身,在大营同样没有太好的待遇,只能生活在最底层,这并不是卢磊心狠,只是现实的定性。 卢磊有着自己的担心,“冰羽丫头,你为什么非要这边的营帐,这边安全系数太低,你要是想要清净的地方,我给你另外找就是。” “安全方面卢叔不用担心,我完全可以自保。”她拍了拍腰上佩戴的短剑,这是颜天睿之前给她防身用的武器,这次出行自然也是佩戴在身上,“你派几名军医,还有几名信得过的亲兵保护欧阳就好。” 齐冰羽把位置定在这边,还有别的想法,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并没有言明。 卢磊拗不过,也只能按照齐冰羽说的办,留下了一半自己的亲兵在这边,还叫巡逻队加重这边的巡逻任务,才回去处理军中事务。 清理出来的营帐之中,早就有办事妥当的亲兵把之前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一间帐篷之中,齐冰羽给所有人下了 命令,这里所有人都不能进入,违者后果自负。 她不光给蓝天和玫红一人发了一个口罩,还叫那些军医找来了棉布,按照她的样子,给自己也制作了几个,所有人在这几间帐篷活动都必须佩戴上,保护自己的安全。 在她的指挥下,几个被腾空的帐篷很快就被她可能需要的东西,还有一些小动物和药材堆积得没有转身的空挡,还是蓝天比较贴心,知道齐冰羽这是准备不眠不休,在药材堆里面,生生用药材,给堆出来一个可以躺一下的位置,对着齐冰羽做了一个双手枕头休息的动作。 齐冰羽感激的一笑,知道这是蓝天叫她累了就在这休息一下的意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说了声谢谢。 欧阳修竹对于齐冰羽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比较好奇,“师祖,你带着些是有什么用?” 齐冰羽神秘一笑,“这些……很可能就是叫将士们中毒的那些孢子的遗留成分,现在不用等你的培养皿,直接就可以做动物实验,如果试验成功了,在和培养皿中的成分对比,咱们就可以着手研究解毒,动物实验解毒成功,就可以早士兵身上做临床验证。” “好,这可是大好事,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欧阳修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这块解毒的领域可是他的强项,一展身手的时间终于到了。 齐冰羽抱着被玫红送进来的一个大茶壶,里面装了凉白开,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一抹嘴,“你真是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我,行,咱们开始吧,这一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做好心理准备。” “时刻准备着!” 欧阳的一句话叫齐冰羽后面的半碗水直接喷出来,险些喷到欧阳修竹中年书生大叔的脸上,咳咳……这个词真的是在哪都能出现,超级洗脑。 人家都这样表态,齐冰羽也只能强打精神,活动下四肢和脖子,穿上罩袍站到了桌边,对着满是孢子的那些承载物,开始了第一波的孢子提取。 好在之前应该是有过雨水的天气,山里又树木茂密,那些雨水没有很快的从地面上被挥发出去,濡湿的环境很适合孢子的滋生,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季节,在那些泥土和腐木上依旧可以看到不少刚刚冒头的小东西。 那些就是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姿态各异的蘑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残托斑毒伞 这一块小小的区域中,所有人都一次次的经历着,提取,等待,观察,挫败,继续的过程…… 那些小动物虽然有点可怜,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在人命面前,它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一批批的小动物被亲兵带出去,找个偏远的位置焚烧掉,这些都是齐冰羽亲自交代的,经过两天的日夜相处,齐冰羽和欧阳他们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态度,几乎感染了这里的所有人。 医者的伟大情怀,叫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从古至今,学医之人在任何地方都备受尊崇,并不光是因为他们的职业之神圣,更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大爱的情怀,叫人想不感动,不敬重都难。 玫红和蓝天也始终陪在他们身边,齐冰羽空闲的时候叫两人轮流去休息,两人愣是没有一个听话的,她也没有硬逼,转身有回到了实验职中。 山中的蘑菇资源特别是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真的是太过丰富,当齐冰羽在发现孢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里最容易接触的孢子类之物还有这么神奇的毒性,可能的致幻源九成就是蘑菇。 在实验了不下百种的蘑菇之后,这些孢子中的一种毒理完全和那些中毒的将士们相差无几,同样都是在 两个时辰左右就会领接触的动物开始有了神经兴奋症状,还有一些肠胃症状。 这些都和军医口述的那些士兵们开始的情况基本相同。 之后的发展就是出现了谵妄,精神错乱,狂叫,然后就是自相残杀和在笼中疯狂自残。 “欧阳,去看看一直在中高温加热加湿的那些培养皿,有没有大概生成的胚芽。” 欧阳修竹现在是前跑后跑,忙到起飞的一个,他不光要兼顾这边,有的时候还要按照齐冰羽的要求,帮着军医去给那些发病严重的士兵们灌一些安神,镇定的草药。 好在这次带来的药材多,而且品种丰富,不然他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欧阳修竹领命快步奔走而去,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文质彬彬,衣服褶皱,蓬头垢面,身上脸上衣服上随处可见都是污渍,还有些汗味混合在药味中,齐冰羽和其他军医也好不到哪去。 没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带着一个小铁盒子回来,送到了齐冰羽的面前,“师祖,有了,这个已经有了。” 这盒子中是一块切片的组织,被实验的放在写湿润的松土里面,在偏高温度湿度强大的环境中被培育出来的,显然这种植物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并且生 长速度神速。 两个时辰前,他才去看过,还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刚刚两个时辰已经在表面看到了几个小小的红头脑袋露了出来,在黑色的松土上面很是明显,特别是红色头上面白色凸起的一个个小点,组合才一起有一种妖冶的美感。 “对了,终于找到了……全都对上了,就是这个!” 对于蘑菇的只是齐冰羽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有几种毒蘑菇确实叫她印象很是深刻,那时候还是在自己做军医的时候随军演习,去到的也是和这边类似的地区,当地的老乡告诉她的知识。 “这是残托斑毒伞,毒蘑菇,含有可以叫人致幻的神经类型毒源,眼中的可以导致肝肾的萎缩坏死,就是它们惹的祸。” 欧阳激动的在齐冰羽旁边大吼了一声,“终于找到了!” 外面的亲兵听到赶紧打开了帐篷的帘子,“齐先生,欧阳先生,可是有眉目了?” 将军那边可是一直在焦急的等着这边的消息进展,一天都不知道要问上多少次,叫这边一有什么消息就过去禀告。 齐冰羽点点头,“对,毒源找到了,后面配置了解毒药,实验成功的话就可以给将士们解毒了。” 亲兵脸上露出欣喜若狂,虽然有口罩遮 着半张脸,却从剩下的五官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来现在的愉悦,“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禀告将军。” 说完已经转身就没了影子,齐冰羽把那些刚出头的残托斑毒伞小心取下,给地上那些最新被抓来的山老鼠放在了笼子里面,那些山老鼠居然害怕的躲到了一边。 看来动物自己就回驱邪避凶,对于这些天生带有毒素的植物都会自动回避,齐冰羽只能有点残忍的直接用塞的,欧阳修竹看得在一边挤眉弄眼,表示此女很凶残,不能招惹,还要提醒颜大人一声。 没有多久的时间,直接被塞了毒蘑菇的山老鼠开始在笼子里面乱窜乱叫,齐冰羽看了旁边还在鼻子眼睛乱动的欧阳修竹一眼,疑惑的问道,“欧阳先生,还看什么呢?根据毒性赶紧配置解毒药剂啊,不然这几只山老鼠就白白牺牲了。” “啊……”欧阳修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扑向一边大批的药材跟前,“哦哦……我马上就开始,山鼠你们要坚持住啊。” 齐冰羽被这人和山鼠对话的样子逗笑,听到外面帐子门口传来卢磊大叫的声音,才清洁了一下自己,走出帐子,解药的方面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只有靠欧阳修竹的本 事。 帐子外面是一队闻讯而来的亲兵还有卢磊,与那些才去休息不久的军医们,显然他们都是得到了这边的好消息,想过来看看情况。 而蓝天带着口罩,穿着罩袍的身子直挺挺的挡在帐子前面,把那些人都拦在外面,硬是不给放进去一个。 卢磊正气得跳脚,“我是这里的大将军,说老子最大也不为过,你凭啥不叫我进去!赶紧给我躲开!” 蓝天指了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头一歪根本不理他的吼叫,齐冰羽看了心里想笑,有蓝天在,别说是卢叔,天皇老子来了也一样被拦在外面,这点还真是叫她放心不已。 “卢叔,你就别为难蓝天了,是我说的不是非必要人员,和没有戴口罩的都不准进去。” 看到齐冰羽出来,卢磊才消停一点,顾不上计较蓝天的阻拦,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找到办法了?” “嗯,找到了,欧阳正在抓紧时间配置解药,给他一些时间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但是这边你们依旧不能靠近,这种毒的孢子很可能会通过呼吸进入人体。” 卢磊嘴裂得大大的,这个消息可是最近这些天最好的事情了,“好好好,我不捣乱,你们加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云诡辩 欧阳修竹现在简直是不眠不休,手脚不停的在制作各种解药,用在喂食了毒蘑菇的动物身上,观察他们的药物反应情况,这个程序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他们到达边防大营第四天的清晨,才终于在动物的身上解毒实验基本成功。 那些吃了毒蘑菇的动物从癫狂的情况中恢复正常,在看到齐冰羽和欧阳他们出现的时候,已经知道躲避,或者缩在角落,不再像是疯狗那样冲过来准备撕咬,或者冲撞笼子弄得自己血肉模糊。 “成了!”欧阳修竹现在的声音已经嘶哑的如同迟暮的老人,心中虽然高兴,激动。但是已经不能发出那样高声的欢呼,实在是这段时间不吃不喝,加上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嗓子发炎到几乎失声的程度。 齐冰羽强打精神,也揉着红的像是兔子眼一样的双目,肯定的点头,“成了,真的成了!欧阳,先准备十分这样的汤药,现在就给最严重的几名将士试用上。” 他们这里的情况随时都有亲兵给卢磊传达过去,齐冰羽还没有出去找适合试药的病人,卢磊已经神情激动的等在外面,才一天一夜没有照面你,卢磊的双颊居然泛起了青灰的颜色,眼窝 乌紫,像是被人揍了一个熊猫眼挂在那里。 “冰羽丫头,是不是成了,可以正式用药了?” 齐冰羽在卢磊的脸上上下打量,“卢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都有点双颊凹陷呢?”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拉肚子,已经跟军医拿了药了,快说你们解毒药的事情,现在要做什么?”他更关心的还是那些将士的事情,根本没把自己拉肚子的事当成事。 齐冰羽知道卢磊的倔脾气,只是在心中想着,给将士试药之后,要叫欧阳给卢叔看一眼,毕竟欧阳的技术可是比军医高明了不是一点半点。 “需要十名中毒将士,先小范围的试药,如果在人体上的效果和动物身上一样奏效,就可以大批量使用了。” “好好好,快去,快去带十名士兵过来,冰羽丫头,现在我能亲自看着他们恢复的结果了吧。”之前被列成拒绝进入的外部人员,光是焦急的等着消息,实在是太难受了,现在他终于可以提出亲自看护的要求。 齐冰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看可以,别给军医们再找麻烦,不然一样清楚出去。” “好,一言为定!” 很快,单独被放在一处大帐中的十名患者被亲兵们灌进 去了解药,药效的发挥相对其他大夫的中药汤剂来说见效已经很快了。 所有人都在煎熬中等待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中眼看着那些不断嘶吼挣扎的士兵慢慢恢复平静,最后一个个陷入沉睡之中,欧阳修竹几乎隔一会就去号脉,检查他们身体的状况,和现在精神的状态,还把人从沉睡中试着叫醒。 “感觉怎么样?”欧阳修竹询问被绑在床板上的将士。 那将士神情有些疲惫无力,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疯狂,没有累死都是因为身体素质好,底子强,现在冷静下来只有铺天盖地的疲惫,还有饥饿。 他看到陌生的欧阳修竹,还有身边其他严阵以待的军医们像是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了两个字,“累,饿!” 然后就陷入了昏睡之中,看来是真的疲惫不堪,几乎快要脱力。 几个被唤醒的士兵都是这样回答,齐冰羽吩咐亲兵,“去叫火房用大米煮点白粥,放一点点的盐和糖进去,给这些士兵喂了再叫他们睡。” 亲兵自然领命下去准备,卢磊现在乖乖的坐在帐子的一边,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多话,生怕妨碍了他们的治疗,叫这个小丫头一板脸给轰出去。 现在听到 齐冰羽的话才举起手来表示要发言,“冰羽丫头,这又放盐又放糖的还能吃么?” “他们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齐冰羽好笑的看着像是小学生那样的卢磊,松口气的点点头,“这药很对症,这毒基本已经清楚,只是还有些脏器不同的损伤需要调理,至于那个粥,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是对他们有好处。” 补充电解质的道理她可不知道怎么和卢磊解释,要是欧阳修竹问,自己还能变个说法讲解一下,但是对医学一窍不通的卢磊,还是算了吧,和玩刀的说绣花,就是对牛弹琴。 “快,那就马上大批量的给所有中毒将士解毒,把伤害减到最低!”卢磊猛的站起身,大喊了一声,身子居然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朝前面倒了下去。 要是真摔倒,头非要撞在最近的那张建议床板边角上,来个头破血流,好在齐冰羽离的比较近,和另外一个发现不对的亲兵第一时间上前,把卢磊高大的身子撑住,齐冰羽的膝盖直接撞在床板上疼得她直倒抽冷气。 顾不上自己的腿,齐冰羽慌忙撑开卢磊紧闭的眼皮,看到里面已经有些快要扩散的瞳孔时候吓了一跳,对着随后而来的 欧阳大叫,“卢叔状况不对,瞳孔都已经有变化了,快看看什么情况。” 大帐里面又是一片的鸡飞狗跳,人家是谁,人家是三军主帅,边防大营西南大军的将军,卢磊现在这个时候要是有事,边防大营就等于破了一半! 为了检查卢磊的情况,在军医的帮助下,他们快速把卢磊身上的半身甲胄脱下,在打开上身衣物的时候,齐冰羽在卢磊的胸腹处发现的染血的棉布。 “这是什么情况?” 她问的即是周围的军医也是伺候卢磊身前衣食住行的亲兵,她神情里面带着严肃,叫周围参与治疗的军医和亲兵们都有点胆寒,一名年纪不大的亲兵有点害怕的笑声回答。 “将军之前出战也受了点轻伤,这是包扎之后上过金疮药了,可能刚才太激动,伤口又出血了。” 一旁的军医也上前解释,“确实是收了皮肉伤,伤口并不是很严重,在军队中很常见,将军怕你们知道了担心,最近一直都是吩咐我们到主账里面给换药。” “药呢?”打开棉布的第一时间,齐冰羽的眼睛就看出了不对的地方,伤口不对,按说从他们到达的时间之前就开始治疗伤口不可能还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第二百三十四章 钩吻之毒 光看齐冰羽现在的神情,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是卢磊将军的问题很可能处在那治伤口的药上面,小亲兵也是个机灵的赶紧撒腿就朝主账那边奔过去,“药在帐子里,将军经常备着一些外伤的药物在大帐中,我这就去取。” “站住,脸上表情给我恢复正常,缓步慢性的回去取药,任何人过问都不可以说什么,直接回来,蓝天你和他一起去。” 齐冰羽脑子转的很快,这件事情不简单,加上之前众多将士中毒的事情,叫齐冰羽不得不朝着阴谋论的方向去思考,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在军中之人。 不得不防,以免打草惊蛇。 蓝天直接跟着那名小亲兵离开,有蓝天在,那个小亲兵肯定玩不出什么手段,现在没有目标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可疑,有欧阳在救治卢磊,齐冰羽站直身子,对在大账里面,知道内情的所有人严肃的说道。 “现在状况有变,事关重大,我以龙廷郡主之名命令在场所有人,严守此事任何相关消息,暂时不和外界接触,外界一切接触由我的先锋女官处理,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齐冰羽这些天在军营中的威望极高,更是在和欧阳修竹研究出解毒药剂之后直 接达到了定点,在场亲兵和军医无敢不从,刘老带头表率,“齐先生所言极是,我等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事态严重之人,此法依我看甚好,老夫愿听郡主号令。” “尊郡主号令!” 玫红在帐子门口,欧阳修竹才松开卢磊的手腕,齐冰羽就上前询问,“欧阳,可看出是什么原因?” “卢将军除了瞳孔三大之外还有呼吸轻度困难的症状,另外还有心肌的症状,我一时间也说不好具体的原因出在哪里。” 齐冰羽想到之前他们一同出去寻找毒源的时候卢磊的异常情况,补充道,“不管这些,之前我还见到卢叔的眼睑下垂,四肢麻木和轻微腹泻的症状。” 蓝天和那名小亲兵正好在此时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方盒,里面放着都是一些瓶瓶罐罐,从上面的使用痕迹可以看出,都是些经常被用到的东西。 小亲兵拿出其中一个瓶子交给齐冰羽说道,“最近将军就是一直在使用这瓶金疮药。” 刘老、齐冰羽还有欧阳修竹一起来到一边的一处空桌子上,把瓶子里面的药粉到处,两个老药骨只是望闻抹尝就能把这药粉的配方成分丝毫不差的一种种药材罗列详细。 齐冰羽这时候只能在旁负 责记录,把他们给出的要命一字字记录下来,最后他们得到的是一副还算尚可的疗伤方子,光是直观的看上去并不能看出什么。 两人都相互讨论,觉得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再正常不过,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时候刚才昏迷的卢磊有些清醒,喉咙里面发出赫赫的声音,一串口水从嘴角流下,还有干呕的症状,侧身朝着床外。 齐冰羽赶忙上前,“卢叔,你感觉怎么样?” 卢磊发现自己躺在一边的床上,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就是眼睛有点模糊,估计是最近累的,你们现在可以给将士解毒,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休息休息就好。” 这时候欧阳修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过来叫卢磊长大了嘴巴,在他的咽喉登出观看了一下内力,检查这他手脚伤指甲的颜色,卢磊还想挣扎,“木西……快勾银……” 突然之间他的舌头好像都不好用,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中风后遗症的病人,口水更是有点泛滥的迹象。 “卢叔,你配合一点,你这也是中毒了!” 齐冰羽着急的大吼一声,整个军营里面敢这样吼卢磊的可真就只有齐冰羽一个,卢磊瞬间老实了一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冰羽 ,他自己身上的变化自己知道的最清楚。 身子最近出现的种种状况他都只当是休息不好,心里着急等等原因,根本没往中毒上面想,自己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 欧阳修竹突然狠狠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有点疯狂的朝着刚才检查药粉的桌子直奔而去,更仔细的开始检查那些药粉的成分,脸几乎都要贴到桌子上面,刘老也陪在旁边,却并没有头绪。 “找到了,我就知道,就知道是这个东西惹的祸……师祖,是钩吻,这药粉里面的钩吻含量比正常比例高出来不少,长期使用的情况下就会出现卢将军现在这种情况!” 刘老像是也听出什么,仔细的看着那些药粉,一脸的恍然大悟,“这药粉都是我们军医处统一制作的啊,齐先生,快派人去军医处拿一瓶相同的来看看。” 药粉上出了问题,刘老很明智的没有叫大营里的人去取药,而是叫齐冰羽派人去取,显然是在避嫌,蓝天只对齐冰羽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不用等齐冰羽其他的神色变化,就已经从大帐离开。 这边离军医处的药房很近,少顷便带着东西回来,欧阳修竹第一时间接过,检查之后的结果确实配比完全正常。 “不是军 医处的药那边出得问题,钩吻的毒虽然凶猛,好在卢将军并不是口服,只是通过伤口侵染,也还好发现的早,我给开了方子,把毒素中和掉就好。” 欧阳带着蓝天去抓药,而玫红则是在齐冰羽的吩咐下,带着军医去到了军医处给中毒的将士们,按照欧阳研制出来的方子开始大剂量的抓药,直接用大锅开始熬煮,过程中都没有离开玫红的眼。 欧阳也亲自过来看过确认无误才继续操作。 卢磊喝了药暂时休息下来,玫红带着副将们在给那些中毒的将士灌药,整个军营现在都是药味浓郁,倒是给这边的情况做了掩护,即便有内奸在,也只能知道是在那些将士们解毒,并不知道卢磊这边的情况都已经浮出水面。 “卢将军受伤之后,都有谁单独进过将军大帐?”边城大营中的奸细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齐冰羽准备一鼓作气把这人抓出来,不能叫他继续在边防大营为所以为。 要说亲兵的作用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他们有一个任务就是记录将军的衣食住行,大营主帐的轮流值守,毕竟里面还有不少的军事机密要守卫。 人员的名单没用多久就已经完整的呈现在齐冰羽的面前。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集体溶血症 对于钩吻这种即是草药又是毒药的东西,齐冰羽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口服对计量的要求很是严苛,几乎都不很提倡,但是确实一种很常见的外敷药材。 欧阳珏教过她,钩吻味辛苦,性温,有毒。 具祛风、攻读、消肿、止痛之功。 出现在金疮药或者是跌打损伤和皮肤外用药膏药粉中再正常不过,但是重点就是计量,要是计量不加以控制的话,一样会如同慢性毒药造成人的中毒现象。 卢磊现在明显就是这个状况,欧阳修竹检查出,这瓶卢磊放在营帐中,可以说是他长期专用的金疮药粉中被加入了至少是正常计量的三倍之多。 看来是特意给卢磊准备的啊,目的无外乎就是要卢磊的命,哪怕只是叫他卧病在床神志不清不能出战,也是好的,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叫边防大军群龙无首。 得力的自然只有最近动作频频的圣桑国。 前有用毒菌菇孢子给凯旋的兵士下毒,后对大营保持大军的主帅动手,这些帝国奸细也真是胆子太大了,看来圣桑也是有所行动的准备。 野心自古对于各国君王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因为成功开疆扩土的,自然名垂千古,也有一败 涂地落得遗臭万年丧家之犬的。 齐冰羽对于大局并不是很在行,但是现在她既然身在答应,主帅又是熟识的卢叔,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拿着刚才被送到手上的名单,她在上面快速浏览起来,想要看出有什么人是不应该出现在大帐之中的。 特别是在卢磊受伤之后,才首次出现之人。 外面给将士解毒的事情动静不小,知道情况的那些没有中毒的兵士们都急急过来帮忙,那些人毕竟很多都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别的忙不上,但是帮着灌药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欧阳修竹一锅锅的把解药熬制出来,盯着所有人都服下药,状况得到好转,才回到齐冰羽这边。 “怎么样,卢将军这边有头绪么?” 齐冰羽摇摇头,只是朝着卢磊的病床方向看了一眼,“卢叔的情况倒是比较稳定,钩吻的毒已经解了大半,但是这毒主要作用在破坏呼吸系统上面,之后一段时间的行动会受到限制。” 欧阳修竹是高明的医者,他没有齐冰羽可以透视的眼睛,却从脉象上也能看出一二,赞同的点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急匆匆赶来通报的士兵,原本是被蓝天拦在帐子门口的,齐冰 羽和欧阳修竹听到,才急忙从里面出来,卢磊的情况现在还不适合被太多人知晓。 “两位先生,不好了,那些情况好转的将士们现在又不对劲了,所有刚才用药的人都开始恶心呕吐,还拉肚子,看着神志是清醒了,但是现在这又开始出现这种症状,还有的人昏迷不醒,更有的开始尿血。” “什么!” 尿血的情况可大可小,原本那些将士就被残托斑毒伞的毒性伤害了肝肾器官,现在尿血难道是又出现了类似尿毒症和溶血性的病变? 解药难道出错了?是不是他们给将士用药太心急了?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快速朝着将士比较集中的军医处那边狂奔而去,玫红被留在这边,看守此处大帐,里面可是还有卢磊和最早试药的一匹将士在里面,还有刘老他们那一批的军医和亲兵。 蓝天倒是紧紧跟在齐冰羽的身后,时刻护着她的安全。 现在大营里面明显有圣桑的人,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并不安全。 当他们来到这片哀声连天的场地之后,不顾那些被吐在地上的污秽,快速上前开始检查。 “师祖,你看着个。”欧阳修竹把床下叫病号方便小解准备的盆子拿出来,里面淡 红色的腥臊尿液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果然是尿血! 现在叫欧阳查看已经没有那么长的时间,齐冰羽继续透支自己的双眼,虽然自己的眼睛现在已经很疼,火辣辣的一直在流眼泪,她还是选择这样最直接的方式。 也许是有了之前残托斑毒伞孢子中毒在前的事情,这次倒是很顺利的在那些将士的胃内发现含有很强溶血性的甲基联氨化合物,而对毒蘑菇有点了解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鹿花菌素。 这也是毒蘑菇的一种,它和之前的那种精神致幻的蘑菇不同,而是直接破坏人体溶血功能的毒物,但是很少会产生这样大的毒素。 因为他可溶于热水,只要不喝含有这种毒的水,只是吃蘑菇的话,中毒的毒素就会去掉很大部分。 “依旧是中毒,肯定是后来他们又吃了含有鹿花菌素的液体才会这样。” 欧阳修竹对齐冰羽的话深信不疑,他更知道齐冰羽说出来的意思不是在质疑自己什么,而是在陈述。 他铿锵有力的说道,“药材和熬制,加上灌药都是在我的监督下进行的,用的锅具和水我也有提前检测了,绝对不会出问题。” 知道军营里面有敌方的奸细,刚才他可 是万般小心,就是担心有人会在这些救命的药上动手脚,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 但是他有信心,绝对不知在药上出得问题。 齐冰羽自然也不是怀疑欧阳修竹,他办事的能力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她低头看到地上的那些呕吐物,里面除了粘液药汁之外,还有一些完全没有消化掉,形态很清晰的稀粥。 “走,是伙房!” 这些人一起吃的东西除了欧阳的药汁之外,另一个就是自己吩咐给他们准备的一些补充体力的加了糖和盐的稀粥。 伙房,对啊,就是伙房! 之前卢磊受伤之后,伙房的人也是以单独给卢磊制作时候伤员补身的食材,给亲自送到了账内,另外就是这次的集体中毒,更是直接把伙房的人暴露出水面。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到这里。 屋内提前试药没有喝粥的将士状态稳定,可见欧阳的药根本没有问题,之后他又是严防把手没有离开药锅,那下毒的就只有在粥里面,粥又是流食,里面的液体携带溶解后的鹿花菌素完全可以叫将士们出现这样的情况。 “欧阳你回去,先准备凝血固肾的药剂加排毒利尿的方子给他们服下急救。” 第二百三十六章 唯一的幸存者 救人和抓奸细一样的重要,不救人,抓到奸细那些将士也性命难保。 但是不抓到奸细,很难想象,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意外在等着他们,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中,绝对不是乐观的事情。 何况现在齐冰羽已经被搞起了火气,这奸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叫他们自从到了大营就没有停下解毒的脚步,一个个明明已经得救的人在他们眼前再被毒倒,这简直就是挑衅!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分开,她只带着蓝天,两人运着轻功飞快的来到伙房,这里的景象叫齐冰羽知道他们到晚了一步,身手在那些人的脉搏上探视。 已经气绝身亡,脖子上面的开放性创口还在朝外涌着血,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伙房围着围裙带着套袖的士兵,他们明显是被灭口了。 齐冰羽翻开尸体的眼皮,看到瞳孔里面的光彩还没有散去,就知道他们死亡的时间还很短,很可能就是他们在军医房那边的时候,他们才被杀害。 一句句检查过来,在里面一个水缸的夹缝中,齐冰羽找到一名还有脉搏的伤者,他自己用手捂住了伤口,身子是靠在储水的巨大水缸上,保持着半靠的姿势。 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染,但是失 血量相对还算未能致命。 在追击奸细和救人之间齐冰羽犹豫了! 能救他的只有自己,但是…… 蓝天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指了自己,然后就快速离开这边,齐冰羽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抓人的事情交给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齐冰羽没有再蹉跎,双手较劲,把那伤员从水缸旁抱起,就近放在了伙房切菜和面的大案板上。 手边什么工具都没有,只能拿出腰上带着的银针,先进行穴位止血。 后面伙房门口传来了跟过来的将士们惊呼的声音,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些尸体的惨状,还有伙房的一片狼藉。 “齐先生,您没事吧?”一名副将率先跨过那些尸体,朝已经同样满身是血的齐冰羽这边而来,当他看到齐冰羽浑身浴血的时候,说不害怕真是假的,现在这个时候,大营还能有秩序的存在,多半都是因为齐冰羽还在。 “我没事,快去那我的工具箱来,要快!” 她手上行针的动作没有停,直接朝着后面大吼,那副将都没敢叫别人跑腿,自己直接夺门而出飞奔而去。 “过来一个帮忙!拿坛子酒过来。”外面还有一些傻站着的士兵在,齐冰羽也没看到谁是谁,直接大喊了一声。 没多久一坛子酒被送到了案板旁边,“打开,别傻愣着!” 齐冰羽在救人的时候精神都是高度集中的,做军医的时候在战场上,克难的环境自己也是试过,一个医生该有的应急反应还是比较机警的。 所有的银针都被扎进了桌上伤者的各处大穴上,齐冰羽抱过酒坛子,直接朝着最里面灌了一口吐掉,再一口才喷到了那些银针的上面,伙房的灶里面还有余火。 齐冰羽抓起一根还带着火苗的木柴,在那些沾了酒的银针上面一挥而过,高浓度的白酒沾了火苗,一阵子蓝色的火焰嘭起,然后快速熄灭。 银针的针尾在这阵火焰的作用下面开始受热产生震颤,一起硬生生又朝着皮肤里面下陷了一分。 脖子上面的割伤创口朝外面喷血的速度明显减慢,躺着的伤者喉咙里面一阵子喝喝的声音,这是血气胸的症状。 “来,按住他的手脚。” 那些士兵都被他拉来做临时的助手,没办法,现在欧阳修竹也是忙得分身乏术,好在当兵的见惯了血腥,对这些不至于太过畏惧,他们七手八脚把人按住的时候,齐冰羽开始寻找中空的小圆管,却一无所获。 伙房外面一阵急奔而来的脚步声,是刚才 的副将带着工具箱而来,同时到来的居然还有刘老。 才进来,刘老就急急解释,“张副将说起这边的情况,我是自荐过来给齐先生帮忙的。” 现在奸细已经找到,那些军医和亲兵的嫌疑已经暂时洗清,只要那奸细没有同伙,这些人就都是无辜的,吴瞳现在只能先相信刘老,点头说道,“好,那您就先用酒洗洗手,帮我清理下伤口的血,别碰到银针。” 齐冰羽在工具箱中找到尸检过程取心头血的小竹管,这个完全可以用来做血气胸胸外缓释术,一手急忙拿出手套带上,还有手术刀的打托盘。 正在清理伤口血迹的刘老被那些银针震撼住了,这是如何的胆大心细,在面对这样直接可能致命的伤口时候,居然可以想到用这些穴位的组合来进行止血,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过。 真的是叫人不得不惊叹的一手绝活,而接下的事情更是惊吓到了刘老。 齐冰羽撕开伤者的上衣,用手在胸前按压摸了几下,拿着柳叶刀直接就深深的切割了下去,伤者可能根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齐冰羽在看到胸口那个伤口出现了涌出的血液之后,居然嘴边露出一抹满意的 微笑,抬手就把那根竹管子插了进去,还调整了一下位置,直到大量血液汹涌而出才满意的定住。 “那位将军,过来帮着扶一下,千万一点都不要动。” 之前的副将临危受命,乖乖的走上前,握惯刀剑的手小心的捏着没有手指粗的竹管子,手居然不自觉的有点抖,心里可是比第一次上场杀敌都还要紧张很多。 “齐先生您这是……”刘老心里存着疑惑,实在是不吐不快,现在这人颈部受伤大量出血,不是应该止血么,这银针穴位她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为什么还要在胸口放血?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血气胸必须放出淤血和内部积存的气体,不然病人不能呼吸,而现在气管割断再不开放呼吸通道,即便人血止了依旧会死于窒息。” 齐冰羽语速很快,说的话也简单明了,现在的时候她没空掰开揉碎给人吸收知识点,手下动作不停,已经拿出仿照制作的止血钳在血糊糊的创口里面找到了被割断的主动脉血管,夹住了两端断口。 消毒清创、一层层的缝合,寻找血源给伤者输血,外敷了上药,齐冰羽把自己能够做的都做足了,这一次抢救时间久的叫她都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并不是很好的消息 在齐冰羽走出伙房的时候,外面的天很灰暗,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黎明还是傍晚,而蓝天此时就站在门外,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被捆得结实,嘴巴都被破布堵上的人外在地面。 “这就是那个逃走的火头军?” 蓝天点点头,他早就已经回来,一直等在外面,他知道小羽现在正在里面救人。 军医那边的助手们已经带着担架过来,小心的在指挥下把那名已经做完手术,还昏迷不醒的士兵抬出了伙房,送到军医处那边继续治疗。 齐冰羽面无表情的看了地上的奸细一眼,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死水,面无表情的麻木,有种视死如归的淡然,她知道这样的人早就看破生死,自己动手审问肯定闻不出什么,转头看着一边的副将们还有蓝天。 “别的咱们现在没必要问,毒药都已经解了,现在被他灭口的人也有一个被救了下来,你们只要问出这边事情的进展有没有被他传回那边就好。” 副将们都对着人恨得牙痒痒,脑子里面更是想出了很多折磨的手段,齐冰羽转头对着蓝天说道,“小天,你和这些副将们一起去审问,只要留下这 人的性命便好,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蓝天领命离开,齐冰羽马不停蹄的赶去军医处,先是查看了卢磊的恢复情况,再去欧阳修竹那边询问了这些一而再再而三中毒的士兵们的情况。 欧阳修竹现在已经极度疲惫,虽然后面有军医和军医处助手们的帮助,他做的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被替代的,都要亲力亲为。 要说最近整个军营累心类脑,身体极度疲惫很少有休息时间的人就属齐冰羽和欧阳修竹莫属。 “那些士兵体质本就破败,再次被毒药破坏,体质肯定受到了很大影响,休养是一方面,以后能不能在上战场都不敢肯定。” 这点齐冰羽已经想到,前后的情况她都了解,在身体极度损耗,抵抗力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再经受毒药对内在器官的破坏,特别是这些毒对肝肾的破坏,他们以后恐怕都不能想普通人那样从事体力强度大的劳作。 “我们尽力了,至少他们还都活着,相信朝廷会有一定的政策,等卢叔身体好些,这些事情叫他写折子送抵京城,叫圣上裁决吧。” 医者并不是万能的神,更不是上帝,自己的主角光环在这次 救治那位被奸细割喉的士兵时候好像也没有起到多显着的作用,割喉的伤者即使是在现代,各种医疗器械齐备,药物先进的大医院里,都不是能够百分百能够抢救成功的,只因为伤势太过严重。 自己之前做的可能也只是延续了那位伤者的声明一段时间而已。 但是他们尽力了,这样便无愧于心,因为他们尊重每一位伤患,更是尊重生命的可贵! 欧阳修竹整理这手边的药材,清点着剩余药材的数量,“咱们后面一批的药材估计最近几天就快到了,好在咱们带来的多,不然真是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药材有价人无价,大大方方的用吧,不行我再去想办法。” “我已经联系了附近几个州省欧阳家的药房,这个方面你放心,我就是把药房搬空了,我爹也不会说我一个不字。”欧阳修竹回身收好最后一包药材,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远在京城的老父,唇边露出有点思念的浅笑。 欧阳家的人,不管老少,都是有一张好脸皮,欧阳珏鹤发童颜,长得就和小喜都有种福娃娃的气质,这个欧阳修竹更是一位温文有礼的帅大叔模样。 齐 冰羽看着欧阳修竹的神情,多嘴问了一句,“光想你爹就不想想你媳妇?跟我出来跑这一趟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要到几时。” 这一句随口的话,叫欧阳修竹直接涨红了一张脸,中年男子的沉稳居然多了一份不淡定,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假装忙碌,双手在已经收拾干净的桌上都不知道做什么好,最后才小声的快速说了一句。 “师祖我还没有成亲。” “啥?你爹不着急抱孙子啊?”欧阳修竹可是至少已经四十左右的年纪,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这在古代可是非常少见的,除了那些穷的娶不上媳妇的,就连地痞无赖那样的都会在二十上下卖也卖一个女人来家成婚生子的。 她可是不相信欧阳修竹是没有女人喜欢,堂堂欧阳世家的公子,拿出去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那个光听名字就贴上前,更不要说他这副帅大叔的温柔模样,小姑娘们都是瞎了眼睛么? 欧阳修竹解释道,“家中兄弟多,其他的都早已有了子嗣,我大哥更是连孙子都有了,我爹他着什么急。” 好吧,看这个状况也知道,这人八成是把结婚成家当成了负担,一心扑 在医药事业上,他爹是医痴,他更像医痴。 为了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欧阳修竹假意朝外面张望了一眼,表演的不要太假,才对齐冰羽说道,“师祖,外面天都快亮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齐冰羽也识趣的结束这个话题,就在这个帐子里面,拽了一条长板凳,架上一块板子和衣而卧,躺了下去,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休息的,并且还是轮流休憩,换班看着那些病人的情况。 欧阳修竹看到她躺下背过身去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出去外面叫了玫红回来,他们都是女的,可以在一起休息一会,还能相互照应,等会再换自己和蓝天休息。 说道蓝天,这些天欧阳都不知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自己还有困得受不住,直接闭眼就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但是他就没见过蓝天这人休息,齐冰羽在睡的时候他守卫营帐,齐冰羽在忙的时候他不是在附近巡查就是被派出去做任务。 这样的精力真是叫人不得不钦佩,他哪知道,蓝天的休息就是站在帐篷门口闭目养神一会,这样的睡眠对他这样的人早已足够,并且很是奢侈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悬锣休兵 齐冰羽睡得很沉,玫红在她身上盖了一件外衫的时候她只是动了下手臂,根本都没有醒过。 在中午前后的时候,是外面的一阵嘈杂声把齐冰羽吵醒,玫红也在旁边的板子上坐起身,有点迷糊的看了眼外面。 “蓝天?”齐冰羽试探的喊了一声,果然在她刚出声外面就传来了蓝天标志性的嗯的一声回应。 自从收了蓝天当护卫之后,他几乎随时都在,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家人尽职的守护自己,她把蓝天已经看做和玫红一样重要的家人。 出了大帐,外面的士兵都在匆匆集合,速度很快,像是准备出征的状态,而卢磊所在的拿出营帐中正传来卢磊大声的吼叫声,还有欧阳修竹的声音。 蓝天因为舌头已断不能说话,用手里的长剑在地上简单画出几个字,敌军叫阵。 齐冰羽立刻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是奸细已经把军营里面的情况传了出去,圣桑那边知道大营主帅中毒不能上阵,趁着这个机会居然开始叫阵。 简直就是卑鄙! 而卢磊显然是准备带伤上阵,所谓输人不输阵,即便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并不好,却依旧不能损了龙廷国威,叫那些小人的阴谋得逞。 “卢叔,你不许去!” 齐冰羽走进大帐,看到已经穿戴整齐,手握兵器的卢磊苍白着一张脸,身子在沉重的盔甲下有些摇晃,可能因为刚才的大吼,正在发出剧烈的咳嗽,欧阳正在给他倒水。 身边那些亲兵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卢磊,那些副将都已经整装待发守在一边,就连已经清醒过来,最早一批试药并没有二次中毒的十名将士都已经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跟将军一起出征。 作为大夫,齐冰羽只能说他们这些人真是乱来,而作为将门之后,齐冰羽又很能理解身为一名军人在这时候的满腔热血。 但是…… “卢叔,你是准备这样用一副病美人的羸弱状态上战场,对地方主帅用美人计么?老实给我脱掉甲胄躺回去!” 卢磊被齐冰羽的话气得只翻白眼,直接躲开小亲兵伸过来解开甲胄的手,“冰羽丫头,敌军叫阵哪有主帅不出战的,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别闹听话,我身子已经没有大碍。” “有没有大碍是我和欧阳说了算的,你问问我们有一个说你能现在披挂上阵的么!”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绝对是否定的,要不是欧阳修竹在这拦着,自己早就已经到了 点将台。 “即便您是一军主帅,但是在医者面前,你还是要听话的,除非你能打过我,不然别想出这座大帐!” 齐冰羽的态度坚决,才不会像别人那样好言相劝,现在好好说的话卢磊根本听不进去! “报……敌军主帅亲自挂帅叫阵,言辞狂妄称我军交出滕州退军五百里可不杀平民。” 外面的传令兵来报,这句话直接叫卢磊火冒三丈,“退他奶奶个腿,老子杀得他退回圣桑老窝,正好给我这些将士报仇!” 知道那些连中两次毒的将士多半不能再继续从军,上了身体根本的事情,卢磊早就憋着一股子火,现在怎么可能绕过从上门叫骂的敌人。 “冰羽,你要还是你爹的闺女,身上还有我们军人的血就给我让开,别影响大营将士的势气,滕州之事更是你担不起的责任。” 卢磊现在对齐冰羽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他知道齐冰羽是好意,但是现在情况根本不允许。边城战争一触即发,后面就是滕州的百姓和国土,他就算现在还有一口气都要挺着出战。 齐冰羽现在也是着急了,大声给卢磊吼了回去,“你现在出去也是给敌军送菜,一军主将要是三两下 叫人砍了,你的大军还有什么气势,你又想没想过京城的卢爷爷,还有你身后的儿女和夫人!” 说完直接上手,一把就把本就站不稳当的卢磊推到了床上,按在身下把甲胄三两下拆解下来丢在一边,“欧阳银针!” 欧阳修竹从怀里快速的递上去三根银针,心里想着还是齐冰羽行,这人的牛脾气太倔,自己是制不住他。 谁都没有想到齐冰羽的小脾气蹿起来这么火爆,到手的三支银针对着卢磊露在外面的脖子扎了下去,卢磊只来得及说了声,“冰羽,你敢……” 就乖乖的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齐冰羽从病床上爬下来,瞪着一双大眼剜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一眼,“叫他睡上一天一夜再说,劝不听就用武力,得罪医生可是最不理智的。” 在场的所有亲兵和副将齐刷刷点头,这姑奶奶的最后一句才是大实话,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会医的,药里给你加上半斤黄莲都是客气的,看看他们将军不就被人家一个小姑娘三针给放到了。 有名还是年轻的副将小心的开口,“那咱们今日还出营迎战么?” 齐冰羽的眼睛一瞪,在脑子里面想了一下电视剧里面看的那些古代打仗 的情节,问道“你们有免战牌么?” “免战牌?齐先生您说的是不是悬锣休战?”原来这里的情况叫这个,只要意思一样就成,就是告诉对方你在那边挑衅你自己的玩个开心,我们不鸟你的做法。 “对,就这样做,你们如此如此……”齐冰羽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帐中的所有人讲了一遍,没想到居然得到了所有人惊奇的眼神,难道这位郡主还会用兵? 这样的计谋真是闻所未闻,听上去就叫他们狼血沸腾,不用卢磊亲自人命,现在齐冰羽显然已经得到全营将士的完全拥护。 “是,属下尊令!”副将们都齐刷刷的离开,下去安排,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而一边的欧阳修竹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师祖,你这样玩真的厚道么?卢将军醒了会不会想掐死你?”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他不奖励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掐死我!”齐冰羽潇洒的一转身,带着蓝天和玫红回去稍作准备。 吃饱喝足,休息充分现在就是任务,兵强马壮才能打仗不是么,而圣桑用阴招坑害龙廷将士的仇,她齐冰羽也是要讨回来的,她可是个小女子,有仇就报才是本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夜晚突袭 月影当空,整个大营只留下正常照明的灯火,齐冰羽和众将士都在这个时候起身,吃饱睡足的情况下整装待发,欧阳修竹担心的看着已经骑到了马上的女将。 “师祖,虽然我爹叫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你今天真的是太冒险了,真有什么事你叫我和我爹还有颜大人怎么交代啊?要不叫蓝天他们去吧!” 蓝天的功夫他见过,至于玫红,人家本来就是军中先锋官,想来也是不弱,但是自己师祖小打小闹还行,真上阵带兵,这不是开玩笑么,不是将门之女就能凭着一腔热血在刀剑不长眼的战场上全身而退的。 齐冰羽拉正身上的铠甲,轻松的对着欧阳修竹一笑,“不用你和他们交代什么,放心我可是能打赢红姐的,不是光会玩手术刀的人,大营这边你帮我看好,叫我没有后顾之忧就成。” 卢磊和那些病号的事情都要欧阳修竹暂时管理,毕竟她带走了大营绝大部分的人员,更是带走了所有的副将,欧阳修竹的担子也不轻松。 玫红接受到欧阳修竹询问的眼神,无奈的点点头,自家小姐确实可以完胜自己,但是她上战场的经验等于零,自己能实话实说么, 可是都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一心护在她左右,至少保护小姐不收到伤害。 边城大营唯一的一次发兵出征之时没有吹响号角,这是齐冰羽的命令,因为她今晚就是要在敌方辛辛苦苦叫阵叫了一天的时候,趁他们身心疲惫睡意正浓的时候搞突袭! 马蹄上面全都在早前就被裹上了布条,所有人马悄声列队隐蔽前行。 更是有一名副将带着十几人的探查兵在前面步行打前锋,遭了他们半个时辰出发,为的就是防备答应周围有地方的眼线。 在夜色的掩护下,大军居然很是顺利的在清理掉几队零散的沿路岗哨之后,抵达离敌军大营不远的一条山脊之上。 齐冰羽骑马和几名副将上了山,在山巅之上朝着下面的敌军大营俯视而去,这里的位置很方便观察,在山下平坦地方的敌军大营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几乎一览无余。 这里自然也有敌军的岗哨,只是那些哨兵怎么可能是这些身手高超的副将们的对手,在没有拉响传讯火箭之前已经被消灭殆尽,所有人不论官还是兵都存了给那些被这个圣桑人多次下毒的兄弟报仇的心思,下手快狠准。 一名跟随 卢磊时间很久的副将站在齐冰羽的方便指点敌军大营的具体分布给她讲解,“齐先生你看,这边一块是他们的进出通道,最大的那帐子是主账,前面是士兵驻扎的区域,在旁边的空地是演武场,军医营就在这边,粮草库和伙房等仓库都在后方。” “你们知道的够详细的,那大帐左边火光很亮的那里是做什么的。”齐冰羽指着一处像是祭台的地方问道。 这副将有点憨厚,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皮,“两军交战,他们有细作在咱们这边,咱们在那边也有信兵。” 他怕齐冰羽不明白信兵是干什么的,但是也没好意思直说就是自己这边的细作,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解释,没想到齐冰羽居然脱口而出,“信兵就是咱们这边的卧底吧?” 虽然不知道卧底是什么但是副将觉得这个词真的很好,可不就是卧到了敌人的底部,这个词真好,并决定以后就这样称呼那些信兵。 “对对对,就是咱们也有卧底,这些消息都是他们穿过来的,之前最后一次接到卧底的消息说是从圣桑国度那边又来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帮手,是主帅千方百计请来的帮手,还搭建了同等级的大 帐招待,想来就是那人所在。” 后面的话副将没有说齐冰羽也能想到八成,毕竟自己这边能发现奸细的踪迹,那些信兵也难免会被发现,下场都不会很好,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咱们的弓箭手最远可以射多远?” 齐冰羽刚开口,副将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够不到对方的营里,这边距离太远。” “要是想打他们的粮草那里,你觉得投石机可以做到么?”来的时候齐冰羽可是看到将士们带着的那些装备武器,里面就有投石机的影子。 副将们这时候有点担心,他们好像发现,齐冰羽对于作战真的没有经验,投石机的距离和不能上山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叫他们现在心里有点没底。 “投石机准头低,想要有伤害力就要大批聚集,集中投放,光是一两台即便弄到山上,也很难保证一击必中,反而打草惊蛇。” 齐冰羽摆摆手,有点固执的问道,“你就说能不能到达那边吧!” “可以倒是可以……” 副将还没有说完,齐冰羽就拦住他的话,“去把两辆投石机的轱辘拆了,叫人抬上山来,记得再带上两块大布还有绳子和桐油。” 行 军一般都会带着点火的桐油,很多时候都会用到火攻,齐冰羽要的这些东西倒是都有,也不难,但她到底要干什么叫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 这名副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去吩咐士兵准备,齐冰羽在上面测试着山风的走向,满意的点点头,走到了玫红和蓝天的身边。 “红姐,等下这边突袭的行动要交给你和那些副将一起完成,记住,主在滋扰,我交给你的法子你之后教给那些副将,所有骑兵都在这边出入口处做出进攻的姿态,其他士兵全都迅速带着绕过敌军大营,到后面通向圣桑国的道路上等候,能做到么?” 玫红在阵前完全恢复了军令如山,英姿飒爽的作风,穿着铠甲拱手回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齐冰羽转向蓝天,“小天,你轻功比玫红出色,等下陪我飞进去如何?” 蓝天也换上了铠甲,别说现在这样装扮还真有点少年将军的感觉,他也对着齐冰羽拱手,低下了头。 万事俱备,只欠投石机到达,齐冰羽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坚定,开始把身上繁重的甲胄脱下,最后和蓝天两人只留下护心镜,站在山巅上,小声的说着等下的计划。 第二百四十章 深入敌营 一切到位,齐冰羽还亲自调整了投石机的角度之后,居然和蓝天两人一人一个,背着她鼓捣出来的简易降落伞站到了投石机的发射器上面。 “所有安排我已经交代给了玫红,所有副将听命,山前的将士以粮仓起火为令,山后的将士以敌军撤退为始,能不能成功把圣桑的敌军包饺子包在这个山沟沟里面就全看你们的了,记住能留活口就留,反抗的格杀勿论。” 那些副将都只知道齐冰羽今晚准备突袭,根本没听说还有什么包饺子的行动,更不知道齐冰羽准备亲自飞到敌营去偷袭粮仓,要是知道说什么都不会叫她这样乱来。 “齐先生这样太冒险了,你们……” “都不要说了,阵前不言归家日,只为百姓烟火香,这是命令。” 齐冰羽破天荒的吼了一嗓子,叫所有想要出口相劝的人都闭上了口,是啊,他们离家背井守在边界上不就是为了这些,不由得为齐冰羽的胆魄生出由衷的敬意。 “齐先生凯旋!” “齐先生必胜!” 那几名副将直接准备把脑袋别再要带上和齐先生好好干一场,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位女子的豪气干云,他们今天晚上拼了。 齐冰羽见终于说通了 他们,才最后一次叮嘱过蓝天,降落背包的用法之后,下令投石兵砍断发射器的绳索。 第一次他们居然有点犹豫,齐冰羽再次下令,“短绳!” 啾…… 一片寂静的大山上两道黑影被高高的抛上天际,留下一个抛物线之后朝着远方的敌方大营深处坠落而下,已经是肉眼难以搜寻的距离。 玫红强忍着内心的担忧,硬逼着自己转身,把齐冰羽之前的交代吩咐下去,并且喝令,“一定要迅速快捷,在命令发出前,所有部署准备就位,快!” “是……” 所有的副将异口同声,听了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一声齐先生真的是大胆,并且很有统帅头脑,这样的计谋都可以想到,如果计划成果,不要说报仇,恐怕圣桑以后连侵犯之心都要三思再三思了! 这些人的执行能力都很强,即使抢着一切的时间在安排,依旧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兵士们开始快速的行动起来。 而在半空中下坠的齐冰羽打开背后的简易降落伞之后,担心的四下打量,在看到不远的地方,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大布伞成功撑开之后,心中才松了口气。 蓝天学什么东西真的很快,并且胆量极大,更是完全相信 的自己,这次的行动自己也是有点冒进,好在这个伞包给力,两人目前算是性命无忧。 可是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挑战才是刚刚开始。 齐冰羽和蓝天分配了任务,成功落地之后首先要躲避那些营内巡逻的士兵,之后就是把这两个伞包放到粮草库还有物资库的隐蔽位置。 敌军主帅被分给了蓝天,这点齐冰羽并不担心,而自己则是决定会会那个神秘人,她心里总有一个想法,那神秘人很可能就是用毒之人,蓝天去的话自己有些不放心,而自己则好上很多,毕竟也算是半个蒙古大夫了。 借着夜风的推送,他们离脚下的大营越来越近,那些巡逻的士兵路线就像是航拍图在他们的眼中异常清晰,最后再看了蓝天一眼,齐冰羽直接瞄准了一个人流火光都比较稀少的位置准备降落,更是早在心中记清楚了自己的目标,粮草库的方向。 她这边的降落并不顺利,也许是因为空中的气流和下面大营中点燃的篝火产生的热浪相互冲突,她居然似落未落的从离那些士兵头顶不远的位置再次升空了好几次。 加上她轻功的控制,又用了投石问路的方法,在别处制造了响动,引走那些士兵才总算是有 点狼狈的落到了地面上。 身上拿巨大的油布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因为她落下来的地方居然产生的偏移,好死不死的正是在粮仓的顶上。 割断缠在身上的绳子,齐冰羽趴在上面小心的开始观察,下面的一堆巡逻士兵在发现那边根本没有可疑的时候居然又警惕的回到这边搜寻。 真是千钧一发,自己现在已经落地,不然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个抬起头查看的,就能够在刚才轻易的发现自己,而在空中自己的行动方向比较难以自控,直接就成了缓慢移动的悬浮靶子,直接就能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这段时间她不光在观察,并且在听着另一边的动静,要是没有太大的响动,估计蓝天也已经平安着陆,她顺便安抚了一下自己紧张到狂跳不易的小心肝。 这些技巧都是前世的特种兵兄弟们当趣闻教给她的,真没有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而这样的行动真的很考验心智,自己的小心脏就差点承受不起这样叫人肾上腺素飙升的行动。 周围的巡逻队已经离开,齐冰羽在记忆中小心的搜寻祭坛的位置,选定方向之后快速潜伏而去,以她的轻功,只要没有意外就不会被这些人发现,这点自信她还是有 的。 有建筑掩饰身形的地方还好,可恶的就是不管是大帐还是祭坛这边,他们周围很大一块地方都是空挡的,八成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接住帐篷遮蔽朝那边靠近。 这里离军医那边不远,齐冰羽顺道转了过去,刚好看到一名军医在对药童叮嘱,“这个你一定要小心,这是大师吩咐必须在今晚准备好的东西,有大用处,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那小药童双手紧握托盘,很是小心的点头,“放心吧师傅,徒儿一定会注意的。” “那就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别多看别多问,不然性命不保。” 齐冰羽形象,在这里能被称为大师而不是官称的只可能是那个神秘人,边隐身跟在小药童的身后,在一处五人的缝隙前快速冲过去,连东西带人都给拉到了一边暗影掩盖的角落里。 抬手用银针在药童的穴位上扎了几针,保证他短时间不会清醒,才罢了药童的衣裳,套在自己的以上外面,好在自己的身材算是比较娇小,这药童也有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衣裳还算合身。 端起那个托盘看了一眼,光用鼻子闻就知道这是补药,人参的味道很是浓郁,看来那大师是个养生达人啊,大晚上还要进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冒险进入 齐冰羽低着头端着托盘茶祭坛旁边的大帐靠近过去,就在还没有走近大帐的时候,被人从后面叫住,“喂,干什么的?” 居然是一队巡逻的士兵从后面而来,见到齐冰羽大半夜还在走动,把人叫住盘查,齐冰羽尽量不叫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小心的回答,“各位大哥,我是军医那边的药童,给大师送药的。” 这些人显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一脸不屑的撇了下嘴,相互小声嘀咕了一声,“哼,咱们吃糠人家吃肉,来了没几天倒是有点小功劳,听说把地方的主将都给毒倒了,但是也不用这么摆谱,天天照着三顿加宵夜的喝补药,也不怕不大方了。” 说话这人身旁的同伴拉了他一下,眼睛朝着大帐那边看了几眼,才小声劝道,“别多嘴,你找死呢,那人就是个玩毒的,叫他听到没你的好果子吃,咱们大帅愿意供着有没花你的银子,你找什么急,走走走继续巡逻去。” “你,去吧去吧,别乱说话知道么!”这些巡逻的士兵还不忘警告了齐冰羽一句,叫她不要乱说话打小报告。 齐冰羽推开一边,等他们离开之后才继续朝着大帐那边而去,看来自己之 前并没有想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师就是对卢磊还有那些将士用毒的背后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齐冰羽在进入之前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只觉得隔着根本不透光的帐布,里面就有一双眼睛已经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叫自己看上去木讷一些,才开口喊到,“大师,我师傅叫我送药过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分不出男女的声音。 齐冰羽用后背顶开帘子,小心的护着手中的托盘走了进去。 拿出自己戏精上身本事,把小心翼翼护着手里托盘的药童神态表演得惟妙惟肖,把托盘连着上面的药碗放在里面那人正对帐门坐着的桌子上面。 “今天怎么换人了?” 那人一身的黑衣,在这样并不是很凉快的夜晚依旧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叫人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其他地方都不能看到多少,但是从身形上看,这人应该并不是七老八十的老怪物,身型也比较消瘦。 齐冰羽为了不被这人识破,能少说就少说的回道,“小徒不知,请问大师还有别的吩咐么?” 说着就做出准备退下的 动作,可惜这人并没有叫她如愿,而是指了一边上的位置说道,“你长得到比之前的那个顺眼,坐下陪我说说话。” 即使现在齐冰羽正在心里盘算怎么收拾了这人,却表面上也不能带出来,只能乖乖的听话做到了那边的位子上面,心里还加着小心,并没有敢多碰除了座位以外的任何地方。 连呼吸都有意的放轻下来,对于用毒之人,必须多方面防范。 黑衣罩面的人并没有喝拿完补药,而是站起身来,端着药碗走进齐冰羽的位置,“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一个人为什么每天都要喝这么多的补药啊?” “没有没有。” 齐冰羽在心中腹诽:鬼才管你喝多少呢,怎么不直接喝死你算了。 “怎么都不敢抬起头看看我,这些天你们外面应该都好奇我的长相才对,不是么?” 那人只有脚尖朝上的一部分位置在齐冰羽低头的视线中,齐冰羽并没有敢现在就抬起头看那人的正脸。 “师傅叮嘱过,不能对大师这边好奇,不可以多事不可以碰任何东西。”齐冰羽把之前老军医叮嘱小药童的话重复出来,看上去很是真诚,没有心机。 “不错,你师父真 的把你教的很好,我今天心情好,有没有想多学点本事的想法,我一句话就能把你调到大张这边伺候,不用再跟着你那没用的师傅累得要死不活?” 齐冰羽现在心里都哔了狗了,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到私盐矿被人赏识就算了,怎么这会想要抓个人还被下手对象看中,难道自己长得天生是一副根骨清奇的脸。 对面的人没有等到她的恢复,并没有发火生气,而是把药碗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嫌弃的呸了一口,“就这点不要都能赔成这样,真是废物,可怜了我的小宝贝们现在只能吃这种垃圾。” 说着居然转身离开这边,朝着大帐内侧的位置走去,齐冰羽原本以为那边是休息区,可是在那人打开相隔的帘子之后,看到里面居然是一个个巨大的缸翁,上面还盖着盖子。 在帘子打开的时候还同时闻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挥散出来,这种味道里面有一种味道很是熟悉,是尸臭的味,她一个法医是永远不会认错尸体腐败散发出的那个味道,还有一些土腥的味道,很是难闻。 “小家伙,要不要进来看看我的宝贝们,给你开开眼。” 齐冰羽确实很好 奇,但是依旧低着头摇了摇,“大师,我师傅那边可能还有其他事情吩咐,我能先告退了么?” 那人把手里的拿完药朝着其中一个翁罐中倾倒了下去,里面居然传来了一阵子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叫齐冰羽听得头皮发麻,那里面居然是活物? “叫你过来你就给我过来,别叫我声气了小东西。” 齐冰羽这个害怕的表情好像是取悦了这人,他冷下声音带着威胁的开口,齐冰羽只能走了过去,刻意站在离那人有点距离的地方,小心的朝着那个打开的大缸里面看过去。 大缸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却依旧叫齐冰羽看到了一副叫她头皮发麻,小心肝打颤的场景。 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长得像蟑螂一样,背壳发亮的虫子,也不从里面飞起来,只是一个踩一个的在里面来回爬动,嘴巴还在吃着一些食物,不光是刚才倒进去的那碗补药,还有之前留存在里面的肉沫。 这个场景足以叫任何一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当场发疯,而那人则像是看着自己的宠物一样,炫耀的和齐冰羽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对付那些龙廷士兵的终极武器,食人土鳖。”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想不到之人 “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人肉,连骨头都不会放过,因为骨头里面有美味的骨髓。”那人很是得意自己的大作,眼中居然露出慈祥的眼神,看着那些叫人头皮发麻的虫子。 “再有三五天,被补药催大的他们就可以使用了,到时候这龙廷江山,乃至昌离、逐日还有西晋这些地方成为圣桑的领土都是指日可待,你说我弄的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人在齐冰羽还在看那些虫子,吓得脸色苍白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居然在突然之间,朝着她后背一推,眼看着齐冰羽就要被推进大缸之中,成为那些虫子的宵夜。 齐冰羽早有准备,腰身用力,单手撑住了大缸的边缘稳住自己的身子,半路翻身,一把抓住了身后黑衣人围在身上的那块黑巾。 “你到底是谁?” 见齐冰羽果然有些身手,这人并没有惊慌,连身上裹着的黑布给整个拉掉都没有去遮掩自己的容貌,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看着齐冰羽抬起的脸。 齐冰羽现在心里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问题她更想问眼前的这个女人。 没错这个一身黑衣的大师就是一个女人,而她的那张脸自己还见过,更是不怎么想再见到的一个 人,皇后…… 龙廷王朝的皇后,太子濮阳淳的生身之母,那个身份尊贵却并不会叫人觉得端庄大方的女子。 也许是齐冰羽脸上震惊的神情太过明显,那女人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认识我这张脸,难道你是龙廷出入过皇宫的人?” 说完就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如同神怪小说里面的鬼怪在即将准备出受害人之前露出的那种微笑看着齐冰羽,“那你就更不能活着了!” 手中朝着齐冰羽的方向甩出了一把粉末,早有提放这人用毒的齐冰羽屏住呼吸,快速闪身,无意间直接撞到了在那些大缸中间摆着油灯的灯台。 油灯里面慢慢的煤油加上灯火直接掉到了那个打开盖子的大缸里面,清脆的响声过后,就是一阵火光夹杂臭味嘭起,期间还有吱吱的怪叫声与爪子爬行的声音传出来。 这一个转变叫那个女人暂时停下了对齐冰羽的追击,大叫一声转而扑过去,想要试着抢救自己精心培育的那些宝贝虫子。 齐冰羽在躲闪的时候,如法炮制接连的把周围几盏油灯都丢到那些还盖着盖子的大缸里面,过程中是真的没有什么勇气朝着里面探索一眼,那里面都是些什么奇葩玩意。 眼见齐冰羽 造成的破坏巨大,心头在滴血,气得急红了一双眼睛的女人发出愤怒的大吼,“我要你死,我要把你一道道斩碎了了给我的这些宝贝抵命!” 一把把的药粉不要钱一眼朝着齐冰羽的方向丢了过去,也许是帐篷里面没有风助力,加上齐冰羽轻功的速度比较快,那些粉末倒是没有兜头淋在她的身上。 可是再照这样下去,不光会惊动外面巡逻的人,更是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间可以逃开。 好在这人并没有功夫在身,齐冰羽躲到床帐附近的时候,直接一把拽起床上的那张很大的毯子,双手较劲,直接用巧力叫那毯子抖开,扇出一股子风把那边继续丢来的粉末全都扇了回去。 并且快速欺身而上,兜头就把那个和皇后仗着相同一张脸的女人给蒙在了毯子里面,手脚快速的把人打包捆绑了个解释。 依照这轮廓直接下针,冒着直接把人扎死的可能性也要先控制住这人的行动,毕竟她身上还有多少种毒药什么的自己心里也没个底,伤害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此足足扎了十几下,身下的人没有了挣扎,外面大帐门口方向传来了脚步的声音,齐冰羽一惊,坏了还是惊动了巡逻的人,自己粮草库可还是没 有点着呢! 要是真的叫这些人闯进来,今晚的突袭很可能胎死腹中。 把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整理了一下,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的眼泪直接涌出眼眶,自己再努力挤了挤,看上去倒是真的挺有点被折磨的意思。 “不要啊,求求你了大师不要啊!我还小,我是个男的啊!”齐冰羽扯开嗓子大叫,那声音听上去不要太逼真,叫外面的脚步真的停了下去。 相比实在脑补帐子里面神秘的大师和送药小药童之间不可言说的香艳景象,正在捉摸着要不要进来。 这女人刚才的声音自己也听了几句,只是比自己平时男装时候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更显得成熟一些,她捏着嗓子自编自导,“都给我滚!” 这声明显是在朝着帐子外面的人喊的,没想到还真管用,那些停下的脚步声真的有开始远离的迹象,齐冰羽继续哭嚎了几嗓子,便大叫了一声,好像是被打昏的样子。 直到这个时候,外面的那些巡逻士兵才慢慢推开,脸上都是别扭的神色,还有的夹着自己的腿,庆幸里面那个怪人没有看中自己,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心中嘀咕着以后巡逻要躲这边远一点,或者朝脸上抹点灰,要不 就半个月不洗澡好了。 一切恢复平静,齐冰羽打出了一口气,在毯子上面踹了一脚,才站起身子超周围打量,大缸里面的东西都是害人的玩意儿,绝对不能留着,但是又不能放火,这可怎么办。 要是有杀虫剂在手,齐冰羽绝对想都不想直接整瓶子倒下去,而这个帐子里面一个架子上面摆满的瓶瓶罐罐吸引了她的视线,那些应该是各种各样的毒药。 瓶身上面还有小标签,齐冰羽才不管什么断肠散,三步颠的,直接装了一托盘,打开那几个还没有淋上火油来了焖锅烩的大缸,打开瓶子乱七八糟的直接倒了进去,然后快速的盖上盖子,听这里面传来叽里咕噜挣扎折腾的声音。 依次一个个灭杀过去,齐冰羽才在屋里最后检查了一遍,才把困成人型的摊子扛在肩上,消无声息的朝着粮草库的方向抹了过去。 等她到达的时候,朝着后勤库房那边了望,远远的看到一只火把,左三圈右三圈的跟抽风一样在晃动,赶紧也打出了自己已经准备就绪的信号。 火光在下一瞬间几乎同时的在圣桑大营深处冲天而起,于此同时,前营门前出现了神兵天降一般的龙廷大军直接站到了营门前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久别重逢 圣桑的士兵毫无准备乱成一团,看着营前尘土飞扬马声嘶鸣的样子,还有那如雷的喊杀声,所有人都晃了,更是有人开始在大营里疯狂寻找他们的主帅,却根本还无踪影。 此时的齐冰羽和蓝天已经一人扛着一个包裹悠闲的出了敌方大营,走山路和阵前扰敌的副将们回合。 “对派点人把这两个带回去,千万别跑了或是出什么意外,一个是使毒的高手,一个可是那位威风八面骂了一下午的主帅。” 听说齐冰羽真的把敌军的主帅给活捉了,这些副将都快激动地发疯掉,他们不是听错了吧,真的是地方的那个主帅,还有还他们兄弟受苦的罪魁祸首? “放心齐先生,我们用项上人头作保,这两人绝对不会出一点纰漏。” 一名副将拍着自己的护心镜立下军令状,居然亲自挑选士兵中身手最好的一些人把这二人押送回大营,单独看管。 剩下的事情都不用齐冰羽再参合,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这些多年沉寂杀场的人要是还做不好,那就根本不用那刀了,直接回家种地算了。 训练有素的龙廷士兵士气高涨,前后夹击配合,果然在逃往圣桑国那边的道路上 把这些无头苍蝇一般的圣桑军队严严实实包了饺子,歼灭一万余人,俘虏了九万多人,可以说是近年来打得最解恨的一仗了。 逃出去的只有几名副将还有少数士兵,他们是走悬崖峭壁离京千难万险才绕开了包围,齐冰羽早就有领,穷寇莫追,怎么也要善良的给圣桑留下几个回去报信的。 不然这么大的好消息,圣桑的皇帝怎么能尽快知道。 卢磊带着留守大营的所有人一起在营门外等候着齐冰羽他们凯旋而归,在看到和自己对峙多年的那人现在困成了烧猪倒在牢笼内,他现在别说多开心了,远远看到大队人马归来,激动得快步迎了上去。 “冰羽啊,你简直就是军事奇才,你应该跟着我们干,做什么劳什子的仵作,简直屈才!” 齐冰羽开心的下马,可是欧阳修竹在后面不干了,呛着脖子和卢磊大小声,“仵作怎么了,我也是仵作,卢将军你的命可是我们仵作救了两次的。” 这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之前卢磊在京城查出危及生命的大病,是齐冰羽妙手回春的事情他们早就有耳闻,这次有又救了他们这么多兄弟不说,还一举重挫圣桑。 现 在有人敢说齐冰羽一个不字,相信这些人冲上去一人一脚,都能把那人给踩到海沟底部的深度。 “做什么都一样,不都是为了千万百姓,这次能大获全胜也是有众位兄弟的功劳,卢叔你可要论功行赏,后续更是可以跟圣桑好好商量一下,这九万多人的俘虏应该用点什么才能换回去。” “这些我来办,哈哈……我这一高兴感觉自己身子都啥事没有了,要不咱们就今晚庆祝胜利,来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篝火大会如何?” 卢磊的建议叫所有将士都发出欢欣鼓舞的喝彩声,操持的工作说开始就准备开始。 说实话,齐冰羽可是真的第一次经历这样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斗,时刻精神和肌肉高度紧张的事情,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因为她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眼睛更疼。 卢磊自然理解她现在的状态,叫人安排她们先下去休息,依旧是玫红陪着,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方便些,军营里面除了他们可都是一帮鲁莽的汉子。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齐冰羽机警的快速翻身坐起,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坐在自己床板 前面的位置,还伸出一直手。 “颜天睿?!” 齐冰羽看到那张没了大胡子,只是有些瘦的脸,激动的直接整个人扑了上去,她真的没想到在边城的大营中居然可以看到他。 还没等颜天睿有时间回手抱住怀里主动的丫头,齐冰羽已经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连珠炮一样的问了起来,“你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私盐矿的案子处理完了?落秋他们和你一起来的么?最后的主谋查到了谁头上?怎么判的?” 颜天睿把齐冰羽睡得有些散乱的发丝顺到耳后,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齐冰羽,心疼的说道,“别急,这些慢慢说,倒是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眼睛又怎么了?” 久别重逢的两人有太多话,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在有些黑暗的帐篷里面,四目相对深深看着对方,一边被动静惊醒的玫红看到来人,抿嘴一笑知趣的走出了帐篷,把空间留给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这段时间虽然齐冰羽不说,但是玫红也知道她心里时刻都在惦记颜大人,事情再忙她再累,都会在空暇时候对着龙廷内陆的方向张望很久。 齐冰羽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特别是在颜天睿的 面前,把最近的事情一件件都和颜天睿说起,更是把心中最疑惑的一个问题说了出来,“你知道我抓到了谁么?你绝对想不到,就在昨天晚上我抓到了皇后,这老巫婆胆子也是够大,居然到圣桑大营当起了什么神秘人,还用毒药三番两次加害咱们大营的兵士,更给卢叔金疮药里面下了钩吻剧毒。” 这个事情在颜天睿刚到达大营的时候,面见卢磊就已经听卢磊说过了,一方面是清醒这边的情况又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的帮衬得到了即使的处理,另一方面则是把自己那边的消息带了过来。 他拉住有点激动的吴瞳,轻声说道,“我之前去看过那神秘人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人不是皇后,我这次就是回京处理的案子,皇后和太子他们都在皇宫之中,现在老皇帝久病卧床,他们绝对不会冒险离开京城的。” “可是……”齐冰羽想说她们的脸长得几乎一摸一样,还有年龄也相差无几。 “我怀疑皇后也是圣桑国的人。”颜天睿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齐冰羽一拍脑门,“对啊,她们很可能是双生子,一个成了圣桑的用毒高手,一个被派去龙廷混进皇宫当细作。”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折返滕州 什么叫细思恐惧,现在就是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细想下来的细思恐惧。 要是皇后真的是奸细,那么皇后背后的母系就都是配合她的人,那些人在龙廷可谓根深底厚,盘踞错节经营多年,还是龙廷的重臣,原来龙廷皇帝的枕边一直留着一条毒蛇,怎么能不叫人心里发毛。 “这次的案子虽然最后查到了户部尚书钱友德之后再没有发展,却瞒不过明眼人的心知肚明,户部早已在太子尚未降生之前就被皇后母族势力盘踞,私盐矿的案子背后没有太子他们母子的事情谁都不会信。” “那不是根本没法治罪,老皇帝的病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皇后动的手,毕竟外面那个女人可是用毒的高手。” 颜天睿摇摇头,“即便是现在也不会有证据留下来给咱们去找,京城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京城。” 他话没有说明,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现在京城的局势恐怕很不乐观,叫刚才心情还不错的齐冰羽有点担忧,“曦姨在宫里没事么?” 这点颜天睿倒是放心,“有明王在的一天,曦贵妃还是贵妃,那母子就不能对曦贵妃如何,别忘了明王现在手里可是有西北大 军这个有力的武器。” 知道这个丫头和曦贵妃的关系亲近,这次回京颜天睿还冒险进宫看完了一下曦贵妃,除了一些小事,其他基本还算过得去,这才离京赶回来。 卢磊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天睿,冰羽丫头,我们可是要喝酒吃肉了,庆功宴你们可别错过。” 原来外面已经到了晚上,天上星空满布,是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大营内除了负责看守和巡逻站岗的那些士兵之外,所有人都成帮成伙的围着一堆堆的篝火,在大营前面的空地上一团巨大的篝火聚集了几乎所有官职在身的将领们。 他们可是给这次最大的功臣留了最尊贵的位置,连卢磊这个正牌的将军都要靠边,大伙见到齐冰羽出现都开始起哄,知道颜天睿颜大人和她的未婚夫妻关系,居然还有的笑闹着问什么时候能喝他们的喜酒。 一大群人闹得很是开心,齐冰羽和颜天睿他们都很喜欢军营这样的气氛,完全融入了其中,真的开始好爽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齐冰羽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小小声的告诉颜天睿,“你多吃点,最近你都瘦了。” 一句话叫颜天睿的心简直甜到喝酒都是蜂蜜水 的味道,连干了三大碗,瞧得卢磊心疼的在一边唉唉叫,“悠着点,喝不死你我心疼酒,这可是我存了五年的特曲。” 他越是这样说,周围听到的这些人喝得越起劲,最后居然有人抱着坛子开始拼酒,把卢磊心疼的干脆把剩下的都叫人抬了出来,“喝吧喝吧,都喝了省心,反正圣桑也没有多少个主帅被咱们生擒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豪气都激发了出来,纷纷吹嘘着齐冰羽神兵天降,火烧粮仓生擒主帅和神秘用毒高手,然后给十万大军包饺子的丰功伟绩。 颜天睿谴责的小眼神就没有从齐冰羽的脸上放松过,齐冰羽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慰,怪自己乱来,最后颜天睿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是不是叫你怀孕了你就能老实了?” 把齐冰羽羞得直接站起身跑开了,那些看热闹的自然发出一阵子哄笑。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军营庆功也不能真的烂醉,这些人都有酒量,适量的庆祝并不是太过分。 天亮火息,颜天睿和卢磊提出了告辞,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有那些军医继续跟紧足以,后续的药物也陆陆续续送到,只是那些 身体受到伤害太过严重的士兵去留问题叫卢磊有些犯难。 齐冰羽倒是不担心,她牵着马缓步前行,给在一边的卢磊出主意,“等圣桑前来交涉的时候你把这笔账算到他们头上就是,说什么也要把药钱还有之后的生活用度都给她们安排出来,还有我的那一份也要还给我,那是药材可是劳工村的银子。” “这点我自然知道,放心好了。” 卢磊可没有忘记这丫头在收缴私盐矿的赃款时候是怎么下黑手的,至今还与有荣焉,因为他也是得了好处的一方,想着这次也来个效仿也许不错。 颜天睿在一边说道,“至于那些士兵的去留卢大哥你也不用担心,劳工村可以再扩大一些,现在那边被冰羽弄得有房有地,还少了生意人和运输队,伤兵们都可以安排。”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你俩真是我的福星啊!” 简单的告别,众人一起朝着滕州的方向赶去,落秋和沈平凡并没有和颜天睿一起回来,应该是后面还有一些事情他们在经手处理。 因着颜天睿还有事情要和胡有为商议,他们没有绕路去劳工村,而是先一步回 了滕州城中,齐冰羽倒在虽然有些灰尘,但是绝对舒服的床上就不想起来。 颜天睿去了衙门议事,回家的只有他们三人,原本齐冰羽想叫蓝天跟着颜天睿身边的,毕竟哼哈二将都不在,但是无奈蓝天居然是个认死理的,根本不从。 无奈之下也只能都窝在小院子里面,几人准备好好的睡一夜的床板,好好休息一下,说实话前前后后住帐篷住的齐冰羽都要疯了,劳工村筹建的时候她住的是帐篷,才混上屋子没两天就不停奔波,现在见到床简直不要太亲切。 翘着腿正在床上享受虚度光阴的美好,院里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叫齐冰羽只想把头埋到被子下面装死。 王捕头扯着嗓子朝没人的院子大喊,“齐先生,我们大人请您和欧阳先生去府衙一趟!” 齐冰羽还没有出去,欧阳修竹先出声回答,他显然也是在自己的屋里,喊出来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平时说话的温文,“王兄弟,不会刚好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情不愿的齐冰羽也走出房门,苦着脸看着院里一脸无奈的王捕头,那人搓着自己的手露出一抹傻笑,“真的出事了,叫欧阳先生给猜中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水沟陈尸 发现尸体不管是在什么时间,即使是在大半夜,做仵作的也会被直接从家里拎出来干活,欧阳修竹拎着工具箱跟在齐冰羽的身后,他们现在混上了胡有为给配置的专用马车,也算是专车接送的待遇了。 前面有差人赶车,齐冰羽他们乐得轻松,在车厢里面聊天,欧阳修竹带着点无奈的说道,“这案子是不是看着咱们终于回来了,才挑的这个时候发生。” 逗得齐冰羽笑眯了眼,“怎么可能,那凶手难不成是给咱们故意找事,才把人杀了的,你想什么呢!” 欧阳修竹也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但是这也太巧合了,王捕头之前只是说出事,具体的都没有多说,等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有点发愣。 这是一片田地,里之前经过的村子不远,应该就是属于那个小山村的产业,现在这个季节正是上一茬的庄稼收获,冬菜还没有播种的时候。 对于种地齐冰羽并不在行,只知道这时候田地里面除了边边上的荒草,就是一道道残留写烂叶子的泥地,上面还可以看到耕种过的痕迹区别于其他的地方。 朝着荒地里面没走多远就看 到一群差人正在那边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有几名身穿百姓服装的人畏缩的蹲在不远处。 差人们一一和齐冰羽他们打招呼,王捕头代他们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人呢?” “就在里面,是在一处土沟里面发现的,估计死好几天了。” 听到这话,齐冰羽回头对着欧阳修竹挑了一下眉,那意思像是在说,看吧,很可能人家凶手没等咱们,只是发现尸体的时间巧合了。 这里的土地比较松软,人踩上去就会留下很清晰的脚印,齐冰羽提醒着说道,“你们注意采集一些比较新鲜的脚印,特别是尸体附近的,这里应该很少会有不相干的人回来,到时候可能有什么发现。” “是,齐先生,我们马上就做。”现在府衙的差人都很配合齐冰羽的工作,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里有回收人尊敬,这就是本事。 带上了手套和口罩,欧阳修竹和齐冰羽小心避开脚下可能是脚印的痕迹,小心的来到那条只有一人来宽,成人跳起来一步就可以跨过去的水沟旁边,探着头朝下面看去。 这水沟里面并没有水,但却有泥,看得出之前这里还是有水存在过的,尸 体是呈现俯卧的姿势爬在沟里面,一只脚还翘起搭在沟边上,旁边有一根很长的棍子,还有不少树枝树叶这些杂物。 刚走近的时候就能闻到很大的味道,尸体已经腐败,虽然看不太具体,光是从露出来的手掌上看就能看出已经初步出现了巨人观的现象,正常的手都呈现了发面馒头的状态。 身上并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绳索之类的捆绑,周边的泥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欧阳修竹轻声说了一句,“这人不会是自己失足摔进去的吧?” 齐冰羽摇摇头,指着死者翘起来的那只脚上的鞋子说道,“这鞋上面就有答案,他不是用自己的脚走过来的。” 鞋子比较新,并没有任何的泥巴,欧阳修竹想到了什么,板起自己的脚看了下自己的鞋底,他们是坐马车到了附近,才徒步走进田里的,即使很小心依旧沾了很多的泥巴,也明白了齐冰羽话里的意思。 王捕头还在一边傻兮兮的问,“不是自己用脚走过来的还能怎么过来?” 齐冰羽没有说话,已经站起身朝着另一边的那几个蹲着发愁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百姓走去,欧阳修竹现在和他们这些 年轻人相处久了也感染了些小孩性子,笑呵呵的告诉王捕头,“不用自己的脚就用别人的脚呗,难道是自己飞来的。” 王捕头不知道想到了哪方面,自己直接打了一个哆嗦,抱紧了胳膊还在四外打量了一圈。 “老乡,这死人是你们发现的么?” 齐冰羽脸上可是带着微笑的,就是怕吓到这些已经有点要炸毛的百姓,她这一开口那几人还是吓的慌忙站起来,有鞠躬的有作揖的还有直接双腿一软跪下来的。 这人刚才到的时候可是坐马车,还有那些差人都对她老客气了,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百姓见了官天生就有一种畏惧,再加上刚才被死人那么一吓,说他们已经不知所措了都不为过。 “大人,我们没杀人啊,这人死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是啊大人,我们都是种地的农夫,真不是坏人啊。” 齐冰羽赶紧把跪下的人拉起来,又摆手又解释,“你们别误会,我没说认识你们杀的,我就是想问问情况,你们别担心,把知道的说出来就好。” 这四个人才算放心,长出口气规矩的站成一排等着齐冰羽问话。 “这地是谁家 的?” 其中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脸被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大人,这两块地都是我家的。” 看得出这人很紧张,齐冰羽安慰道,“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想问问这条沟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之前有水,你们又是怎么发现里面有死人的。” 根据这位耕地主人的讲述,这条沟是排水和蓄水的时候用的类似渠道的东西,原来种地也有很多讲究,种之前要浇地,之后雨水不够的时候也要浇灌,水太大的时候更是要即使过来田里面排水,把过多的水分放出去,庄稼才能长得好不得病。 这四人是村里住在附近的邻居,平时几家干活都是相邀而来,最近这是准备种植过冬的作物,上地里疏通一下渠道,就要挖开水口,灌溉里面的翻好的田地,准备播种。 “我们用棍子想把那边的树枝杂物拨开,怕等会开水口了,这些东西把沟堵上,谁知道一扒拉就看到下面是个死人,我们就报官了。” 齐冰羽回头看到那边被丢在地上的一些农具,还有那根大棍子,知道这几个人说的都是实话,然后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声,“最近这边下雨了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疑点满布 西南地区即使到了腊月过年的时间,依旧不会下雪,因为气温普遍达不到令下,所以田地都会比北方寒冷的地区利用率刚了一些,一年到头总是能种点东西,只是长得快慢的问题。 田地的主人回答,“下了,就在四天前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我们也是等着地干松了些才过来的。” “平时回来这边的人多么?” “不多,都是村里的人,但是也不会走到这里面,都是顺着道去自己的地里。”农夫朝着他们过来的那条大路指了一下,胡有为分派来的马车现在还停在那边。 齐冰羽点点头,“好了,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们找差人留个足印就可以离开了,回村之后有人问起这边的事你们就说不知道,明白么?” 这几个农夫很是听话,按照齐冰羽说的做完离开前还保证绝对不说这边的一个字,谁问都不说。 在一边听着的欧阳修竹脸上带着轻松,现在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什么时候都能谈笑风生,不会如同最初跟在齐冰羽身边那样,全身紧绷板着脸一脸凝重。 “村民还是挺淳朴的,师祖咱们现在能把尸体移出来了么?” 可疑的脚印该拓印的已经拓 印到宣纸上,周围的一片区域也都有人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齐冰羽点点头,才有差人带了麻绳下去,准备把尸体捆上,拖上地面,叫齐冰羽直接给叫停了。 “这尸体死亡时间过久,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的状态,你现在下去这样绑,不用脱,绑的时候力气大点就能弄得内脏横流,腐液四溅,用担架板子下去抬,还要记得动手要轻。” 那差人看上去挺年轻的,应该才来府衙没有多久时间,听了齐冰羽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乖乖照办,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坏事,不然还不知道王捕头怎么收拾自己呢,这位齐先生的名声事迹可是如雷贯耳,他当差的第一天就被教育一定要乖乖听齐先生的话,之后才是听胡大人的安排好好当差。 搬运尸体,特别是这样高度腐败的尸体是个苦差事,不光要面对那刺鼻的味道,更是要克服心里的恐惧和可能面对各种的突发状况。 当那年轻差人拽着尸体的手腕,想要把他拉倒担架上面平躺着的时候,手上用了一点力气,那尸体手腕上的一块皮肤直接就像是被扒开的香蕉皮一样整个脱开了肉。 吓得他猛地松开手一屁股就坐 在泥巴里,更是叫另一边搬脚的人差点差点把尸体丢出去,听他叫唤那一嗓子还以为尸体活了呢。 “你小子有点胆子行不,这人都死了还能咬你咋地,快点起来干活,咱们好赶回去了,这天眼看着就要黑。” 荒郊野外的和这样一个尸体在一块,胆子再大的人也心里发紧,可是其他人收拾了东西已经都回去了,这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两个在上面接受,他们在下面把尸体抬上担架。 心脏狂跳的年轻小差人咽了口唾沫,刚要起身的时候从屁股下面的泥巴里面摸出一个硌了自己手东西,在同伴的催促下慌乱的站起来,把东西随手就塞在了腰带里也没看清。 从这边的现场到义庄的路程还是挺远的,现在这个时间为了避免百姓看到这样的尸体恐慌,他们运送尸体的几人提议在城外多等了段时间,才穿过滕州城,到达另外一边城外的义庄。 齐冰羽他们早就在解剖室准备好了一切。 齐冰羽穿着罩袍戴着口罩看到搬尸体的小差役一身的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习惯啊,我跟你说,尸体并不可怕,你只要想着他们是受了冤屈等着你去帮助的人就好, 有可能丑了点,但不会伤害帮他的人,知道么?” 边上认识齐冰羽的一个老油条嘿嘿笑着解释道,“齐先生,这小子是新来的,刚当差没几天,你别见怪。” “第一次接触死人么?” 那差人点点头,齐冰羽居然拿出一个小银锭子,不多,只有二两的样子,找守门人那寻了快红纸抱起来塞给他,“第一次给你裹个喜钱,以后就好了。” 这小差役看着也就十七八,脸上还有未退尽的稚气,他从来没有想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兵仵作居然可以这么和蔼可亲,还长得那么好看。 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谢,弯腰的时候腰带那里传来别扭的感觉,才想起来自己捡到的东西,当时有泥巴自己没看清,赶紧掏出来在烛火的照射下递给齐冰羽。 “齐先生,这是我在发现死者的沟里捡到的,就在不远的泥巴里面。” 齐冰羽拿了托盘,把东西放进去用水冲干净,居然是两把钥匙,中间被一个铁环连接在一起,“这很可能和案子有关,不错,以后就是要有这样的警觉,记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任何罪犯犯罪的时候都不会做到天衣无缝。” 她 现在只是有感而发,根本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今天的这一句话成就了将来一个名声响当当的神捕。 府衙的人都相继离开,齐冰羽他们也开始准备招手解剖的工作,颜天睿还在州府那边并没有出现,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在死者的衣物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副也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并无明显指向特征,他的怀里荷包也在,里面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 在尸体的颈部,齐冰羽发现了一条勒痕,也许是因为尸体被泡水,巨人观的现象破坏了索沟的形状,勒痕出了一圈浅浅的痕迹之外并清晰,而死者的指甲里面确实有泥土,这个发现叫齐冰羽有些疑惑。 小心的把死者身上的衣物去除,观察死者身上的体表,尸绿的蛛网状痕迹已经极其明显,尸斑都在前胸和四肢前面的位置上,和死者被发现时候姿势完全吻合。 欧阳修竹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师祖,这人没自己走进去,但是看上去确实就是死在那沟里并没有被移动,难道是被人运到沟里,然后自愿被勒死的?” “现在下定论还早,咱们继续检查死者的死因,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师祖就是师祖 两人配合迅速,解剖的过程也很顺利,在查看咽喉部位骨骼和深层肌肉的端上情况之后,齐冰羽下了断定结果,“死者并不是被人勒死的,这处伤痕看上去外伤严重但是却不致命,舌骨大角并没有造成骨骼,内层的伤害没有达到死亡的程度。” 欧阳修竹现在也算是有些经验,他在仔细查看了喉部的内在情况之后,尝试着给出了一个假设,“师祖,这伤害是不是可以叫人昏迷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就能解释通他为什么会在没有反抗和束缚的情况下被人带到了水沟里面。” “这种可能性并不排除,但是咱们先要找的还是死因,其次就是这人的一些身份指正,尸源还没有线索呢。” 在检查尸源不清楚的尸身时候,他们验尸不光是要为了查找致命原因,更是要在死者身上尽可能的寻找到和死者身份职业这些相关的线索,好帮助差役们尽快寻找到死者的身份。 因为尸体腐败的有些严重,当齐冰羽用柳叶刀轻轻划开死者的胸腹腔表面的皮肤之时,鼓胀的肚子里面冒出一股子堪比核武器的气体散了出来,她自己让开了点身子,还顺带拉了下欧阳修竹,这股气体就是被道士们传 得神乎其神的尸气。 这尸气会不会叫人走背运她不知道,但是多少多人体有害是肯定的,还是少闻一点的好。 及时及时躲开,欧阳修竹依旧被这股味道呛得干呕了两声,红着眼圈看向齐冰羽抱怨道,“这个可真够劲啊!” 齐冰羽展颜一笑,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安慰欧阳说道,“这个只是小巫见大巫,我还见过更够劲的,希望你没有机会见到,毕竟我是真不想再看到了。” 巨人观的尸体在被打开胸腹之后积蓄的打量腐败气体散出,身子就像是扎了钉子的皮球,稍微干瘪了些下去,当齐冰羽隔着手套摸到死者腹部的第一时间,她心里就有了计较。 不会错了,拿出尸体的整个肺脏放在托盘上,不光里面的液体充盈,肺内打量溺液,还有明显的捻发感。 她顺口给欧阳介绍这个特殊的存在象征,“试着用手揉搓下肺组织,什么感觉的?” 欧阳修竹依言照做,摸了好几下侧着头想了一会,“有点怪怪的,有凹凸感,一条一条的却又不很准确。” “是不是像是咱们洗发的时候揉搓自己头发时候那种触感?” 经齐冰羽一说,欧阳修竹急忙点头,“对,就 是头发,金相室我在摸头发的那种感觉,这人是不是肺上有病变啊?” 说这话,欧阳的手还是在一下一下的揉搓这那块肺脏组织,像是想把这种感觉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是腻死人特有的一个表象特征,叫做肺脏症变捻发感,这是因为你死的人肺内吸入大量液体,导致肺泡内充满液体才会串线这样的触摸感觉,所以摸到这样的肺咱们就可以认定这人是溺死。” 欧阳修竹小心的齐冰羽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确定自己真的记住这个感觉才继续下面的检验工作。 当他们检验到背部的时候背上一块比周围区域显得苍白的区域引起了齐冰羽的高度注意,因为尸体腐败的时间很长,背上也有尸绿的蛛网形成,但是这块区域却干净的叫人不能忽视。 “这里……”欧阳修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伸手尝试的按压这块部位的皮肤。 和周围对比,触感并没有什么区别,软骨囔囔的好像再用点力就会把手指陷进去一样。 “师祖,这回事什么情况造成的?” 齐冰羽看了下那块空白区域的形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是生前按压形成的,皮肤下的血管受到挤压 ,血管里面的血液会超周围扩散,这块受力的部位就会在死后形成这样的情况,看这个形状倒是和膝盖的大笑差不多。” 最后的检验结束,欧阳修竹依旧按部就班的小心的最大可能恢复尸身原状,给尸体盖上了白布单。 齐冰羽拿着毛笔在一边写最后的尸单总结,“欧阳,咱们刚才看到死者脖子上有并不致命的勒痕,之后正是此人是溺水死亡,而发现的地方又是在水沟那边,且背后有这样的空白区域,你给出的推理总结是什么样的?” 欧阳修竹知道齐冰羽现在是在考他,他很慎重的前后把所有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把这些过程动作化,刻画成图片在脑子里面像是过电影一样演示了一番,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推翻,再换上合理的可能。 “我觉得,这人现实在别的地方被凶手勒晕,之后被扛着或是用工具运输到那边,丢在水沟里面,然后凶手一脚踩着水沟内侧的地方,一脚跪在死者的背上,按住死者把死者溺死在大雨过后有积水的水面里。” 这时候齐冰羽已经放下手里的毛笔,把完成的尸单交给摘下手套的欧阳修竹,在快速浏览之后,欧阳修竹无奈的一笑,“师 祖,果然是师祖,看来我离出师还要有段时间。” 齐冰羽面上含笑,在欧阳的肩头轻拍两下算是安慰,“你已经是很优秀的学生了,缺少的就是经验。” “师祖你也是不厚道发现这些你也不和我说。” 齐冰羽笑得有点狡黠,一副我就是故意的模样,“我要是都说了,以后你自己验尸去不能发现这些小地方怎么办,我这是给你加深记忆。” 齐冰羽尸单上面只比欧阳修竹的推论多了几个关键字,但就是这几个关键字可是给破案提供了很大的信息量。 “尸体身上没有拖拽和肩扛的痕迹,拖拽会在身上留下擦伤的痕迹,肩扛的话就会有另一处类似后背那样的空白区域,再说现场可是离着最近的村子都有一里多路,所以可以断定这人是被其他工具运输过去的。” “那这个按住死者头部又是怎么发现的?”欧阳修竹乖乖的像是小学生一样不耻下问,刚才全程参与的尸检自己可是没有看到齐冰羽是怎么发现这个动作的支持证据的? “死者后脑处头皮有轻微的头皮出血。” 齐冰羽一句话直接换来欧阳修竹的恍然大悟,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哎,真是学艺不精!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赶赴劳工村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走出解剖室,齐冰羽使劲伸了一个大懒腰,呼吸着义庄院里并不是很清新的空气。 现在齐冰羽已经很知足了,虽然这里因为常年都有各种尸体进进出出,尸臭的味道像是已经嵌进这座建筑里面一样挥散不去,但是比放了一夜巨人观尸体的解剖室可是好上了很多。 守门人出现在门口处,毫无预兆的开口,“完事了?” 把不信鬼神的齐冰羽也吓了一跳,身子机警的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对着那边,换来人家不屑的一瞟。 看清楚来人,齐冰羽拍着自己的小心脏长出一口气,“大叔,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人吓人吓死人的!” “你还有怕的。” 守门人转身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小房子里,齐冰羽真是佩服这位,不管什么时间总是能衣冠整齐的出现在任何地方,而且从来没有同伴,也很少说话,更是走路很轻,自己五感强悍都不能发现他的行踪。 “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信件,给你的。” 守门人塞了一张纸给齐冰羽,没有多说转身又走。 这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个口信,简单的连个封皮都没有,展开就是一 张折了一下的纸,字也不多,只有寥寥数笔。 “劳工村,速来。”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但是齐冰羽却能一眼看出这是颜天睿的自己。 她直觉不对,对着还在清理工具的欧阳修竹喊了一声,“欧阳,劳工村出事了,我先走一步,你随后赶来。” 就已经朝着大门外走去,义庄大门口她和欧阳修竹的马匹在就已经架上了马鞍子,显然是守门人所谓,朝大门唯一住着活人的房间看了一眼,像是道谢,齐冰羽跨马扬鞭疾驰而去。 到达劳工村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勤劳的劳工们都已经吃过了早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和建设,这里虽然初步已经竣工,但是还没有达到齐冰羽当初设计的水准,不是很着急的那些都放在建房之后慢慢进行。 为了抢着最后冬菜的种植,戚勇已经在组织劳工们整理田地,灌溉添肥。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见到奔驰而来的齐冰羽现实打招呼,询问行程是否顺利,就没有再多言。 而整个老公村里面也多出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官差,还叫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不远处。 是王捕头,他正带人从村里找了一辆板车,还难得 的掏出腰里的荷包,给了些银子,像是和那位老公在商量着什么。 齐冰羽进村之后就把马匹交给了村里半大不小的孩子,那些孩子自然会把马送到自己在这边的院子,在王捕头和差役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冰羽开口,“老王,村里怎么了?” 王捕头看到齐冰羽的出现就和看到救星一样,激动得也不管那辆板车了,三两步就跑到齐冰羽近前,“齐先生,那边完事了?” “完事了,等会就准备给胡大人送尸单过去,就收到颜天睿的口信,劳工村出什么事了叫你们这么大动干戈?” 劳工村的建立和存在就是这些人安身立命和活下去的支柱,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齐冰羽其实是挺怕听到什么坏消息的。 王捕头却没有想到齐冰羽的心思,有点郁闷的说道,“可不是出事了,咱们那边的田里面挖到一口隐蔽的地窖,村里人下去查看的时候被吓得差点没命,这不我们就来了。” 一个在前面引路,一个在后面跟着,差役推着赶车叽叽汼汼的跟在后面,他们边走边说,去的正是那片村外新购置的田地方向。 路上时不时就有人和齐冰羽打招呼,齐冰羽也 微笑的点头致意,有时停下客套两句。 原来是那口地窖里面发现了死人,接到报案胡有为和颜天睿放下手里的事情就赶到这边,他们都知道劳工村对于齐冰羽甚至滕州的重要性。 “颜大人他们都在前面盯着,我这不是来和村里人买辆板车,准备等你到了看过就把尸体给义庄那边送过去,毕竟 路程有点远,就没有叫那守门的过来收尸。” 拉尸体的车子用了也不能给人家送回去,忌讳是一方面,也不卫生不是,王捕头倒是考虑周全。 大概听了事情的始末,齐冰羽的脚下加速,很快就到达官差围着的地头上,胡有为颜天睿他们都在,当然还有戚勇阿飞他们几个村里主事的人。 见到齐冰羽的出现,戚勇他们都很高兴,“齐先生,你从大营回来了,一路还顺利吧!” 知道齐冰羽回来的消息还是颜天睿他们带过来的,知道人是在滕州城里碰到案子,他们才没有去迎接,没想到现在齐冰羽居然是为了劳工村成立以来的第一个人命案而匆匆赶回来。 “挺好,就是到现在还没有沾到床。” 颜天睿的眼睛从齐冰羽出现之后就没有移开,他并没有想戚勇他们那 样围过来,而是站在原地看着齐冰羽,眼里有关心和心疼,特别是在看到齐冰羽黑黝黝的眼圈时候,眼里心里都是无奈。 胡有为在,戚勇他们也没有寒暄很久,齐冰羽才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两位大忙人,你们这是忙完了?” 她在忙,他们也在忙,但是胡有为忙得很开心,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那叫一个容光焕发,“没呢没呢,还有点尾巴但是不着急了,咱们劳工村的才是大事。” 颜天睿轻轻开口,说出来的话都能听出明显的心疼,柔声问道,“累么?” 想说不累,但那太假,齐冰羽很诚实的点点头,最后还是化成一个叫他安心的微笑,“大事没有,忙完了怎么也要好好睡一天。” 说话的功夫,欧阳修竹也已经赶到,他带着他们不离身的工具箱,是骑马直接奔到了近前,把箱子往差役手里一塞,才翻身下马,自嘲的说道,“现在我骑马的英姿被训练的一定很有模样了。” 所有人都苦中作乐的会心一笑,确实为难他们,一个郡主,一个名医,东奔西走的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这骑马的活确实练的都有模样了很多。 “尸体在哪?我们先去看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地窖蜡尸 相比于之前的案发现场,这里明显没有那么血腥,倒是看上去干净的过分,只有一具人样的物体安静的倒在地面上,差役们应该是还并没有真正进入现场。 这是一个田地里面,随意挖出来的类似菜窖的地方,里面的梯子看上去就是这些人刚刚从劳工村抬过来的。 颜天睿站在齐冰羽的边上,证实了齐冰羽的想法,“里面还没有进去过人,发现之后大概其看到里面人形的东西,怀疑是尸体,就已经有人去报案,我们到了之后也没有冒然下去。” 齐冰羽当仁不让,率先站到了梯子跟前,伸腿进去准备下去看看情况,颜天睿蹲在身子小心叮嘱了一声小心点,边亲自拿过一边事先准备好,用长绳子吊着的灯笼点燃,帮着齐冰羽放下去照明。 下面的光线很暗,好在齐冰羽的视力逆天,在脚未落地之前就已经看清楚那边的人型物,确实是具尸体,并且表面再明显不过的特征清楚的告诉齐冰羽一个讯息。 这是尸蜡化的尸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之前在给那名水沟发现的死者验尸的时候还和欧阳修竹说起自己见过更头疼的案例,这边立马就出现了,真是法医自带一张不能说错话的臭嘴。 她小心的拽着绳子,叫烛火尽可能照到自己想要细看的地方,一手拉着梯子,身体就那样开始慢慢下蹲,慢慢倾斜着,好在颜天睿细心,在上面一手帮着拉绳子,一手帮着稳住梯子。 看了好一会,齐冰羽才拎着灯笼上来,“确实是尸体,地面上还有清晰的脚印,好在没有遭到破坏,先叫人下去拓印脚印,多预备些灯笼,下面太黑。” 拓印脚印的工作自然有经验丰富的差役去做,这些工作他们早就驾轻就熟,齐冰羽还不忘记叮嘱,“记得一定要把发现的所有足迹都拓印下来,最好标记上位置。” “是!”现在州府的差役都对齐冰羽的话毫不质疑,在灯笼一盏盏点燃,从洞口悬空而下,把下面不大的空间照得明亮之后,边开始了拓印脚印的工作。 颜天睿不是很放心,对看着差役干活的齐冰羽问道,“尸体能看出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齐冰羽要撑不浪鼓的头,“这次我可是碰到考验我的难题了,那尸体至少死了个把月甚至更久的时间了,面目早就不可辨认。” 在一边的胡有为和欧阳修竹都是一惊,欧阳修竹已经知道尸体的腐败和环境因素相关的大概规律,疑惑的问道,“师 祖,那不是已经一本呈现白骨的状态了?还能发现什么啊?” 胡有为之前可是在洞口爬了一眼,看到尸体的大概轮廓不赞同的说道,“哪里是白骨,哪有那么胖的白骨,挺大一堆呢!” 对于尸体,亲眼近距离看过的齐冰羽最有发言权,她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伸展下因为血液不流通而有点发麻的双腿说道,“确实不是白骨,但是时间真的不短了,那是尸蜡化的尸体。” “尸蜡化?”几乎是异口同声,胡有为和欧阳修竹都问出这个问题,连颜天睿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他知道齐冰羽又有新知识点要开始普及了。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齐冰羽说出这个词,之前根本没有提起过。 “尸体时间久了就会产生腐败属于正常现象,但是在特殊环境下,会出现两种形态,一种就是毁坏性尸体现象,像是白骨化、巨人观等等,另一种就是保存型尸体现象,就是咱们现在碰到的这个尸蜡化。” “像是保存型尸体还有木乃伊、霉尸、泥炭鞣尸这些,细分的话还有部分尸蜡化和全部尸蜡化的区别,这就是根据时间的长短才能形成的变化了。” 欧阳修竹发挥被齐冰羽开发出来的想象力,想着 尸蜡化这个词解释道,“师祖,那尸蜡化是不是就像是蜡烛那样的尸体?” 齐冰羽想想这样说也差不多,便点点头,“确实很相似,这种尸体会在缺氧、潮湿环境和水中容易形成,尸体表面看上去很滑腻,像是包裹这一层油脂,按压塌陷,很是很脆很易碎。” 最后她补充了一句重点,“味道和其他的尸体也有区别,闻着像是放坏了很多天的牛奶。” 其实现代的法医更喜欢说这种现象是皂化,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肥皂这个东西,说了也不明白,齐冰羽直接给转化成油腻的解释。 欧阳修竹居然跟哮天犬上身一样,凑近那地窖的洞口吸了好几鼻子味道,品味的回答众人,“确实很不一样。” 他这个样子叫除了齐冰羽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脸菜色,这人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 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面拓印脚印的官差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小心的从梯子爬上地面,他们下去的是两人,实在是因为下面的空间并不宽敞,还有一具尸体横在地上,可供人落脚的地方很少。 两人上来之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可能是被长期封闭的空间里面,那股子怪味熏得,出来之后喘了半天才开口 说话。 “两位大人,齐先生,脚印已经弄完了!” “能看出是几个人的脚印么?” 这才是齐冰羽关注的点,两位官差工作很是细致手里的拓印宣纸也很厚,他们报告道,“我们可以确认,就是两个人的,在地窖的墙壁上还有登踏的痕迹,我们也弄下来半个脚印。” 齐冰羽的视线朝着不远处的田埂位置看过去,在那边有几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大树,枝叶茂盛树干粗壮。 戚勇他们之前并没有把这树木去掉,想来是准备给在田间劳作的人留下点乘凉歇脚的地方,那里很可能是凶手从地窖出来的助力。 颜天睿看到齐冰羽的眼神就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吩咐一边的差役过去大树那边查看是否有绳子拉扯缠绕过的痕迹。 齐冰羽从工具箱里面拿出四双手套,正在朝手上戴,胡有为吓得有点脸色发白,“齐先生,你那这么多,难道是要我们俩也下去看尸体啊?” 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正是他自己还有颜天睿,另一个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解刨都经历过的人对尸体没有多大抵触感,直接拿起手套就要戴上,叫齐冰羽在手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放下,不用你们,这是我自己要戴的。” 第二百五十章 头飞了 手背被齐冰羽拍了一下,颜天睿一点都不反感,还很开心的露出一个笑容,没过门的媳妇主动亲近自己,怎么能不开心,即使是在凶杀现场,颜大人依然能够笑的风华绝代,叫齐冰羽只想捂住自己的眼。 欧阳修竹知道齐冰羽这是准备下去看尸体了,也拿起一副手套戴在手上,而齐冰羽居然开始戴第二幅,这可是之前没有过的。 “师祖,你不是说这尸体很滑,你戴两副手套不是很不方便?” 齐冰羽难得开了句玩笑,“乖徒孙,这是你师祖的经验之谈!”说完不管第一次背胶徒孙,还是乖徒孙的欧阳修竹怎么脸红,直接率先爬下了梯子。 “我还是只戴一副吧,带多了感觉手不会动。” 胡有为也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还以为自己也要身怀八个胆子下去跟着一起翻尸体呢,现在总算长处一口气,站到了地窖口那边乖乖帮着扶梯子。 颜天睿是紧跟着第二个下来的,欧阳修竹在最后,他拎着的是个小布袋,只是工具箱里面的一小部分,毕竟这样的尸体不可能在地下进行解刨,只是给齐冰羽做临时检查用的。 齐冰羽只是简单的围着尸体看了几眼,并没有上手,尸体是平躺在地面上的,样子很是安详,只是那层皂 化的脂肪组织覆盖了包括衣物在内的大部分区域,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细致一些的五官早就模糊化。 依稀可以看到衣物上面的血液很多,身上看不出什么伤痕,这里的光线即便已经做到了极致,却对这样高难度的尸身起不了什么作用。 齐冰羽现在能确定的倒是有一点,“这人不是在这里遇害的,这里只是抛尸的现场。” 颜天睿有些奇怪,“要是抛尸的话,凶手为什么还要下来把尸体摆成这样平整的样子,直接丢下来不就好了,费劲的下来就是要给死者整理长眠的姿态?” 齐冰羽也发现了这点,她无辜的耸了下肩膀,“这个问题只能问凶手了,或者我能在解剖的过程中发现端倪,现在我可回答不了你。” 下面的味道很重,齐冰羽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居然有点眩晕,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尸体,眼前就有点发黑,身子不自觉的踉跄了几步。 颜天睿手疾眼快,和欧阳修竹一人一边的扶住了齐冰羽。 “是不是忙了一夜?”颜天睿也是和胡有为把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才知道齐冰羽被拉去连夜验尸的事情,现在这个时间,肯定是没有来得及休息。 “我没事,可能是血糖有点低,忘记吃早饭了。” 她 那是忘记,是根本没有时间吃,基本是那边才放下手术刀就接到口信朝这边赶。 颜天睿也在心里怪自己粗心,这点都没有想到,看来自己要学习身边多个媳妇需要照顾的一切,心里的担心不减,强硬的抱着齐冰羽说道,“走,先上去我叫人给你送点东西,吃了再弄。” 齐冰羽的脸苦哈哈的,欧阳修竹识趣的直接走人,这里空间太小,他才不要和死人一起并排看着那二位撒狗粮呢,有颜大人在,师祖用不了多会就会被劝上来。 最后齐冰羽确实是上来了,但是她是被颜天睿扛上来的。 某大人说了,她现在站着都能头晕,爬梯子掉下去怎么办? 直接把人放到了肩膀上,扛着就快速爬上了梯子,确实三两下就把两人都带到了地面上,齐冰羽保证,周围那些转过身背朝着他们肩膀耸动的人都看到了自己丢脸的一幕。 “我还没看尸体呢!” “叫人带上来,去义庄看个过瘾!”不负责任的颜大人狡辩。 “你这是不负责任!” “我这是对你负责,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该看的地方之后看也是一样。” 这点倒是没错,但是……齐冰羽还想狡辩,颜天睿怎么可能给她机会,机灵的几名差役已经带着担架下 到了地窖里准备搬尸体。 从地窖被扛上来,下地之后始终被困在颜天睿怀里的齐冰羽还再不放心的大声叮嘱,“你们小心一点,别破坏了尸体,尸体很脆的。” 地窖里面传来那几名差役带笑的回应,“放心吧齐先生,您就先休息一会。” 刚才地窖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可都是听得清楚,之前还议论颜大人对齐先生真是上心。 就在齐冰羽刚刚放弃挣扎的时候,真的准备缓缓精神,等会去劳工村要碗糖水喝。 这个念头刚起,地窖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伴随着好几声的惨叫声。 周围的人本就离得不远,一起围到近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那地面下面可是空的,怎么能承受住这么多人的重量,吓得下面又是一阵大叫,“塌了,快塌了!” 这样那些人才赶忙退开些,觉得现在脚下应该是实地了才站住,近处只剩下了齐冰羽和颜天睿他们几人,齐冰羽直接顾不上脏趴在了地上朝里面伸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下面的情况很混乱,担架被丢在一边,梯子下面有两个人坐在地上,神情惊恐,而尸体那边也有两个人,缩在地窖的边缘,紧紧靠着身后的泥土墙壁,脸色更是差劲。 看到下面的四个 差役没事,齐冰羽多少算是放心了一点,但是接下来眼睛看到的一切叫她差点直接整个人从地窖口掉下去! 那个滚到一边圆圆的东西不会正好就是尸体的脑袋吧? 而就在灯光很亮的位置,两只还穿在鞋子里面的脚丫子直接和躯体断开,被东一只西一只的丢在地上…… 颜天睿在齐冰羽重点不稳,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即使拉住了她,更是把人从地上捞起来。 下面几名差役惊魂未定的说道,“齐先生,我们保证这个不是我们弄下来的,我们都尽量放轻了手脚,可是我刚摸到脑袋,它自己就咕噜到一边了……” “齐先生,我也是,我刚抓到脚,还没用力呢,脚就到我手上了!” 所以他们才会发出刚才那样的惊声尖叫,尸体见多了,但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他们没有见到过,更多的是被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另外两人也是被同伴丢过来的东西吓到,才出现刚才的场景。 有点急眼的齐冰羽抬脚就在颜天睿的大脚面上踩下去,轻轻松开手的颜天睿依旧不放心的叮嘱道,“你慢点,别着急,别激动。” 这丫头只要碰到关于尸体的事情就无比紧张,这刚上来就又顺梯子爬下去了,看那迅速地动作好像把刚才头晕都给忘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少了两样东西 好在刚才的手套并没有脱掉,齐冰羽蹲下身小心的把那两只脚还有死者的头颅拿起来,借着头上悬下来的灯笼查看断口。 断口的边缘很整齐,不可能是刚才搬动的时候造成的二次伤害,断足的上面断开面也是相同的情况。 看得时候因为光线问题齐冰羽皱着眉,认真之下脸上神情过于严肃,四名差役都有点害怕,缓过来第一时间就开始道歉,“齐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小心,但是我们感觉手上没怎么用力,这尸体就这样了!” 齐冰羽手上占着只能摇摇头,“不关你们事。” 她蹲下身子,小心的打开死者身上那件完整却布满血污的衣裳,果然…… 里面的情况和齐冰羽判断的一致,这不是单纯的杀人抛尸案,而是碎尸案。 死者不光头颅被砍下,在完整的衣物下面包裹的全是一块块被分割开的尸块,只是因为有衣物的遮挡,加上人为的伪装,从外观上猛的看过去像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这次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了,没有仔细检查尸身就叫人搬运。 衣物里面的情况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是很变态。 身躯都被剁成比巴掌大些 的肉块,四肢更是如此,随着衣服的打开那些肉块纷纷滚落出来,一股更大的味道窜出,加上视觉的冲击,简直就像是到了地狱的感觉。 “准备裹尸布吧,这些兜回去再检查吧。” 回到地面,齐冰羽迎上颜天睿和胡有为他们关切的目光,齐冰羽神情肃穆的说道,“是碎尸案,凶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死者的尸体切碎,还费时费力的一块块码放在衣服里面摆成完整的形状。” “这……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胡有为更想说的是,这凶手是不是疯子啊,正常人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来。 要知道,刚杀死的时候,把人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过程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完成的,再把肉块运来,还要和那些肉块在哪狭小的地窖里面呆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为了把肉块还有人头再摆成完整的样子。 不说别的就说这样一个过程,凶手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忍受住,不疯了才怪。 王捕头听得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也想到了胡有为所想到的一切,这样的案子最不好破,因为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还原一个疯子杀人碎尸,然后玩死人拼图的原因。 “不是心里异常,就 是和这人有某种特定的关系,等真相大白的时候你们就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 尸块比整个的尸体更好从地窖中弄出来,现在白车上只有一个大包裹,担架什么的都没有必要了,上来的四名差役虽然脸色也都不怎么好,却还是快速把尸体晕倒了义庄。 齐冰羽他们连同颜天睿和胡有为都一起赶赴义庄,实在是这个案子太过离奇,他们不想催促齐冰羽,却忍不住好奇。 别人是好奇,但是颜天睿却是在担心齐冰羽,刚才她还说了句自己血糖低,不明白意思,也晓得应该是累了。 在义庄借用了守门人的小厨房,新自下厨煮他唯一能做的那样美食,白粥。 白粥热气腾腾的出锅之时,齐冰羽都已经和欧阳修竹简单的把尸块拼凑除了大概形状,就架在义庄院子的临时台子上,这里比屋中空间大,弄起这么多肉块来方便折腾。 “放放手里的活,先吃点东西,那些肉块跑不掉。” 身上还围着围裙,盛世美颜的微笑加上关怀的眼神,齐冰羽本想拒绝,却还是放下手里的尸块,摘下手套开始清理自己,实在是太饿了。 欧阳修竹可怜巴巴的投过来的眼神里面都是控诉 ,因为颜大人手里只有一碗白粥,自己可是也陪着师祖从头忙到尾,齐冰羽多久水米没进,自己也是一样的。 颜大人真偏心! 可能是他的眼神怨念太大,再加上义庄这里本就比别处阴森的环境,颜天睿想不注意到都难,见齐冰羽洗好了手朝自己走过来,一脸等待投喂的可爱表情,心情愉悦施恩的开口,“灶房里还有,自己去。” 女鬼怨恨脸的欧阳修竹才露出得救的表情,赶紧去洗手自己吃饭。 胡有为在一脸惊悚,几度快忍不住想要干呕的情况下,看着齐冰羽丝毫不受环境影响,对着还没有归位的剩余肉块,一勺接一勺的吃下一碗白粥,美滋滋的揉着肚皮的时候才忍不住问出他的疑问。 “齐先生,这样你也吃的下?” 正在接过颜天睿递过来的帕子擦嘴的齐冰羽微微一笑,“有什么吃不下的,人是铁饭是钢!” 她早就瞄到胡大人和王捕头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可是她早就习惯了,她们早就从导师恶意在解剖课后请大伙吃杀猪菜的折磨中历练出来,现在这样基本不算什么。 王捕头在一边比了一个大拇指,只想送上自己的膝盖,齐先生乃是真汉子也 ! 欧阳修竹也吃完了救命的白粥,从厨房出来,齐冰羽立刻开始后续的工作,还有一点,尸块的部位就可以复原完成。 当所有尸块都摆放到位之后,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相互对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为难! 颜天睿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回答的是欧阳修竹,这种事情,师祖毕竟是姑娘不好开口,还是他来,“少了一块,男子的重要部位!” 尸块虽然零散,从头颅的大概还有骨骼的特征基本可以看出这就是一具男性的身体,可单单少了那个重要的部件。 齐冰羽抬头补充,“而且内脏少了肝脏。” 尸体的器官并没有被切碎,腐败萎缩的所剩无几,刚才经过齐冰羽的仔细查找,已经可以确定,心肝脾胃肾肠独独少了肝脏组织,是一点都没有的那种。 胡有为试探的问道,“会不会被野兽叼走吃了?” 现场附近之前的时候算是荒野,有野兽出没并不奇怪,颜天睿直接否定,“不会,周围并没有野兽的踪迹,更何况是地窖之内。” 王捕头这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会不会是运尸块的时候遗漏在哪里?” “这点不排除,很多可能都会发生。” 第二百五十二章 煮大骨头汤 尸块有上面都已经包裹了尸蜡抓捏起来的时候非常滑腻,解刨的过程几乎不用动刀,因为这实在是已经够碎的了。 但是头颅还算完整,想要找到死因,不光要在尸块上面下功夫,更是要开颅,齐冰羽亲自主刀,欧阳修竹双手固定这那颗面目全非的头。 最后的结果出来,所有人都跟着两位仵作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过程实在是有些漫长。 “如外表所示,死者是一名年约三十五道四十岁的男性,死因是心脏位置的三刀刺伤,其中两刀并未造成死亡,有一刀却是穿过了胸骨的阻挡刺入心脏,造成的大量失血死亡。” “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三个月到四个月之前,死后被分尸后转移到第二现场的地窖中。” 之前去大树边上查看的差役这时候也开口说道,“两位大人,大树那边确实发现了绳索被重物拉扯的摩擦痕迹。” “看来凶手抛尸之后却是是通过大树上事先留下的绳索离开地窖的,但是西南雨水比较多,不久前还有一场大雨,地面上的痕迹几乎已经找不到了,凶手是如何把尸块搬运过去的无从考证。” 颜天睿看到齐冰羽并没有准备脱下身上的罩袍和手套,带着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哪 里还要检查?” 齐冰羽神秘一笑,“我需要一口大锅,旺旺的火堆。” 守门人这时候也从屋中走出来,之前的时候都是躲在里面,他不适应面对这么多的活人。 “可以用厨房。” 齐冰羽可不想得罪这位,婉拒了这个提议,“我要煮尸块验骨!” 她一句根本不是开玩笑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惊了,他们听到了什么?齐先生要煮尸! 饶了他们吧,他们以后还怎么面对热气腾腾的排骨锅和香喷喷的小炖肉! 颜天睿倒是第一个站出来赞成她的做法,“你是想清楚了皮肉直观的看骨头的断面吧?” 这话可是说到了齐冰羽的心里,她点点头,感激的看着颜天睿,这个未来老公没有找错,完全能理解自己的出发点,更没有反感自己的做法,不错! 差役们都在这边,找了一个离义庄大门远一些的偏僻位置,架起了一口破旧的大锅和柴堆,挑了一锅的水煮开。 在欧阳修竹和齐冰羽开始把那些尸块和脑袋一块块的朝着锅里面丢的时候,其他人都很有默契的转过了脸,不忍面对! 当锅中翻出怪异的肉香时,这些人恨不得自己严重伤寒,至少闻不到这样刺激的味道,不知道里面煮的啥 还好,但是他们知道啊,心里的滋味复杂到他们都捋不清! 知道里面的汤变得发白,加过两次水之后的表面上漂浮着一些肉块还有油花之后,齐冰羽用棍子搅拌了一下看了里面的情况,才说了一句,“可以捞了!” 骨肉分离的很是充分,被捞出来的骨头碎块晾凉之后被齐冰羽拿在手中,现在他们不光得到了死者的正确身高,更可以判断出,凶器至少有两种。 “杀死死者的应该是一把单刃长一尺,宽一指半的异形锋利刀具,而分尸的时候用的是砍刀,足足两指厚的砍刀。” 齐冰羽一手一根胸骨,一手一块脊柱的和颜天睿他们公布出了煮尸块得到的确认结果。 “不会是斧子么?” 胡有为刚才已经吐过三次了,现在别说吃肉,提到肉都能再吐一次,齐先生实在是太猛了,变态两个字只敢在心里想想,他不敢说出来! 可是案子还是要查,强忍着还想翻涌出来的酸水,胡有为说出他唯一能想到适合砍骨头的工具。 “不会是斧子,绝对是砍刀,骨块的切割面很平顺,时而有粉碎骨折的形成却也不多,斧子在断骨的时候,主在是劈,而砍刀不同,切刃口比斧子长。” 齐冰羽拿起明显 属于盆骨的一块碎骨说道,“这块是人体上最大的一块整体骨骼,斧子劈砍会留下完整的前后创角,而这里明显有一条超出斧子刃口长度的完整剁砍痕迹,所以不可能是斧子。” “死者的身份方面有什么信息?”颜天睿问出关键点,现在死者是谁还不知道呢。 齐冰羽则是笑嘻嘻的拿起了那个像是个不完整球型的白骨头颅,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就是我要煮尸块的另一个关键点,颅骨容貌复原术。” 这可是之前很先进的一种技术,根据颅骨的特征还有大数据库的数据,复原出死者生前的原貌,齐冰羽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她要在没有强大计算机辅助的情况下,复原出死者的容貌。 “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吧,我试试看。” 折腾了一天,现在她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要好好休息一下,想来十分感激之前颜天睿的白粥投喂,不然现在她都不保证自己能够站着完成这些。 胡有为他们刚好在,也省的自己再跑一趟,两份尸单一起叫到了胡有为的手中,“两个案子的尸单,我能查到的都在上面。” 颜天睿即便现在再想陪着齐冰羽,也没有时间,两个命案就在眼前,还都不是很简 单的案子,后面有大量的工作等着,在分开之前,他把齐冰羽拉倒人少的地方小声叮嘱,“再着急也要吃东西和休息,你看看你的眼圈。” “我知道,现在我就准备睡一会,起来吃东西之后再画像,晚上的时间清净一些。” “那就好,我先会府衙,那边还有些收尾的事情,这两个案子也要帮帮手,胡大人拿不下来。” “好,你去忙吧,我这边不用担心。”齐冰羽难得像个小女人那样关心了下颜天睿,看到胡有为挎着肩膀等在门口的身影不由得唇边带笑,“胡大人早上的时候看着挺开心,现在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颜天睿看到这丫头还有笑出来的力气也放心了一点,“本来胡大人是挺开心的,但是现在八成已经被冲的剩不下多少了?” 挑眉看着颜天睿柔和的眉眼和自己最喜欢的朱砂痣,齐冰羽想问是有什么喜事。 受到她的小表情,颜天睿直接回答,“是那些犯人的事情,终于得了最后的判决,伏法充军的入官矿劳役的走了七七八八,只有主犯还在关着等候处决,衙门基本恢复正常秩序了。” 确实是件叫人开心的事,特别是被挤得无法办公的州府,难怪胡大人那么开心。 第二百五十三章 颅骨复原画像 忙碌像是成了齐冰羽的固有模式,虽然抓紧时间好好的睡了一会,夜深人静起来之后,面对着被她亲手煮成白骨的颅骨正面,她是在忍不住开始絮叨,“人家在睡觉的时候,我要面对着你,要是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你显个灵也成,叫我们早点帮你找到凶手,叫你沉冤得雪。” 对面的灰白色的颅骨自然不能回答她,倒是从门外进来准备偷师的欧阳修竹打了一个冷战,把颜天睿临走时候吩咐,给齐冰羽准备的一壶好茶放在桌边,“师祖,你能不开这种玩笑么,大半夜在这样的地方,我后脖子有点发冷!” 齐冰羽放下被捏在手上的颅骨,坐在桌子后面,给自己和欧阳修竹一人倒了一杯茶,呵呵一笑,“莫不是欧阳先生你还害怕这些,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么!” “也不知道是咱俩谁先乱神的。” 欧阳修竹确实有点怕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可能是小时候被长辈那些怪诞的而故事吓得留下后遗症了,反正他就是听不得这些,带点小情绪的嘀咕着捧起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真是好茶,颜大人对师祖真是没的说。 大晚上的齐冰羽也不吓唬他,有 欧阳修竹在至少自己还能有个说话的,不然这义庄里面大半夜的难道真要叫自己找个鬼去聊天发牢骚不成! “今个我是准备按照颅骨上五官的一些细微区别大概画一下死者生前的样貌,虽不敢说全像也能有个七八分像,到时候方便找人,我画着说,你能听懂多少就学,这些以后可能对破其他的案子也有帮助。” 欧阳修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知道齐冰羽身上的本事不是一天半天能够学完的,现在他也不着急,心里早就做了打算,只要齐冰羽没嫁人,还在做仵作这一行,自己就算是豁出去老脸也要一直赖在师祖的身边,干着学着看着,每一分钟都对他来说受益匪浅。 不光是仵作之术上,就是在医道上面也是受益匪浅的。 睡觉自己还比较年轻呢,不比京城那个老头子马上就要过百,所以要好好珍惜。 两人喝了茶水,几乎是说干就干,齐冰羽也从骨骼的角度,各种方面深入浅出的一点点讲解,手中炭笔不停,用最简单的线条快速勾勒出自己所计量出来的五官形状等相关因素。 说白了现在就像是东家一个眼型,西家一个脸型的往上面凑,凑到 一起再稍加润饰,加上一个普通百姓的男子发型,加个千篇一律的上身,这人的基本样貌也就初步跃然纸上。 欧阳修竹更是从齐冰羽的话中,还有下手描绘的时候。言传身教里摸出了点味道,对终生的仵作事业可以说是受益匪浅。 鸡鸣日晓,齐冰羽出来的至少三张完整的画像被留作了最后的成品,这是她最满意的三张,把颅骨和其他的碎骨块归拢在一起,欧阳修竹和齐冰羽告别守门人,朝滕州府衙而去。 走进大门敞开的府衙,里面的空气还能闻到烛火熄灭的味道,烛台下面的蜡油堆积很厚,开得出这边也是彻夜灯火通明,在努力寻找着破案的线索。 王捕头刚好从外面走进来,见到齐冰羽开心的打招呼,“齐先生,你们这么早就到了?” “胡大人和颜大人呢?” 王捕头朝着外面一指,“他们去死者家了。” 看来这边也有不小的进展,都已经找到死者的家去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死者的家中,要是碎尸案有人报了失踪,自己的画像还就白费功夫了。 王捕头显然也看到齐冰羽手里的画像,不见外的上前接过去在手中翻看,“齐先生,这就 是那位被煮了的死者画像么?” 昨天的一切实在太刺激了,叫他们想忘都忘不掉,现在回想鼻子里面还有那股子肉味。 “你们找的尸源的死者又是哪一个?” “哦,是水沟里的那位,我们拿着钥匙在附近村子走访的时候,有户人家说那是他家的钥匙,比对之后确认没错,所以一早两位大人就都过去了。” 齐冰羽心里有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却也没有深想,只是一闪即过的一个念头没有来得及抓住。 王捕头拿着那几张画纸还看得津津有味,相互比对着说道,“这人的长相还真奇怪,明明就是换了一个眉毛的形状或者眼角的角度,就真变成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了!” 才说完就盯着最后一张画像不动了,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什么,又想不起来。 齐冰羽见到就随口问了一句,“这是看着眼熟了?” 没想到王捕头还真的点了点头,指着之上人的眉眼说道,“就是这里有点不像,要是眉毛朝下呈下八字样的扫帚眉,眼睛再凶一点就像了。” 这有什么难得,眉毛大概也是齐冰羽根据眉骨臆想出来的多,改变一下眉毛就是几笔的事,她身上就带着炭 笔,“拿来给我。” 齐冰羽直接拿过那张王捕头说看着眼熟的画像,刷刷点点稍加改动再递给王捕头,“你现在再看看!” 王捕头接过去的,几乎是在眼睛接触的瞬间就一拍自己的大腿,激动的说道,“像,这样就像了,这不就是西市猪肉档口的陈屠夫么。” 说起这个王捕头可是有点激动,他站起身手舞足蹈的说道,“要说别的本事我也许没有,但是记人脸我可是绝对不会错,这陈屠户我不光见过,我还抓过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人就是陈屠户。” 欧阳修竹和齐冰羽也是有点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尸体的线索,原本她也只是想着能帮多少帮多少,既然现在有线索,就应该尽快摸排下去。 对上了就最好,对不上就再朝别的地方寻找。 “胡大人他们去了别处,那咱们就朝西市档口那边先去看看情况。” 王捕头自然一百八十个赞同,“齐先生您先坐回,我去后面把昨天累惨了的兄弟们叫起来交班。” 原来那些差人昨夜都没有回家,就住在州府这边,昨天连夜把最后一批充军劳役的罪犯押送出去,今天还要当班,便就近在这打个盹。 第二百五十四章 暗访西市 西市是滕州的一处类似于农贸市场的地方,就像是农村大集那样,做小生意的活着家里有什么想卖的人,找个空地方就能摆下自己的小摊子,到时候给管事的交上几个铜板,就能卖东西。 当然这边也有大一些的固定档口,说是档口也就是一个案子,加上几根木棍,扯上一块油毡布驾起来,既能遮风挡雨,也能看着像点样子。 陈屠户的猪肉档就是这样的固定档口,在西市进去没有多远的地方,周围也有一些做其他营生的摊子,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相互熟悉,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和平共处着。 这一路上,王捕头的嘴就没闲着,说的都是他知道的那点子关于陈屠户还有他家的情况。 在老王的口中,这陈屠户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喝酒耍钱,逛窑子可以说是一样不缺,更是个脾气爆的人,西市打架没有一次少了他的,自己本身就是卖肉的,道具也多,说拎刀看谁那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套用句老王的原话,“这货要是真死了,也算是好事,凶手虽然杀人了,也算是为民除害,她婆娘能多活几年。” 齐冰羽好奇的问道,“他还打女人?” “岂止是打, 不打死都是好的,要说陈屠户的媳妇也是个不争气的,不光给陈屠户生了个傻子,之后就再也不能生养,还是个轴的,多少人劝她和离算了,饿死也比被打死好,人家偏不!” 欧阳修竹听着忍不住插口,“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你们怎么还劝人家和离啊!” “生气起来直接拿刀切耳朵,带着暗门子回家折腾,媳妇要在外面伺候吃喝热水,谁能忍,不离等啥!” 王捕头的话叫齐冰羽深深皱起了眉毛,这些要都是真的,这陈屠户就真是该死,但是却不是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她心中有种真相不远的感觉,这些很可能成为杀人的动机。 要知道陈屠户身上可是还少了两个零件呢,情杀和仇杀从她刚开始接受那具尸体开始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盘旋,她极力忽视是为了不影响自己寻找证据,防止主观臆想。 走进西市的时候,齐冰羽挥走脑中的想法,现在尸源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们来的时间早,但是那些为了家计奔波的人更早,在他们到达的时候,整个西市的生意人都已经收拾妥当,站在摊子后面准备迎接客人。 卖吃食的摊子上面已经 传来了阵阵的食物香味,王捕头闻到味道,肚子里面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看向旁边脸上含笑的两人。 齐冰羽比较随和,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对着一边的摊子说道,“我也没吃早饭呢,咱们吃点东西再去。” 王捕头自然知道齐先生这是给自己台阶,忙摆手说道,“不远了不远了,前面那个挂着猪头的就是陈屠户的猪肉档口,咱们多走几步先问了情况再说。” 而齐冰羽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见到就在摊子对面不远处有一家买葱油饼小馄饨的铺子,上手直接拽着王捕头就坐了过去。 齐冰羽直接叫了三碗馄饨三个葱油饼,想热乎乎的先填饱肚子,王捕头闻到大锅里面煮的骨头汤味道直接开始作呕,叫嚷着住手,把煮馄饨的老夫妻弄得不知所措。 “有没有素的,我一样给馄饨的钱,没有的话就给我白水加点盐煮馄饨皮,不要馅,不要大骨头汤!” 看来昨天的阴影还没有失去影响,王捕头黑红这一张脸都不好意思看齐冰羽噙这笑的脸,连欧阳修竹都犹豫了一下,直接把王捕头的食谱加一,他也暂时拒绝吃任何肉食相关的东西 。 大骨头汤为最! 倒是齐冰羽第一个吃上了撒着小葱花的热馄饨,另外两个把老夫妻准备给自己当做早点的素面给吃掉了。 吃饭的时候齐冰羽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对面一眼就可以完全看清楚的那个肉铺档口,肚子里有了食,身上精神换发,看着都有劲头了,才拿出几个铜板放到人家老板装钱的碗中。 老人看了眼钱数慌忙拿出五个铜板想还给齐冰羽,“多了多了,他们吃得是素面,不值这么多钱。” 齐冰羽并没有收回,还是把铜板退了回去,“多了您就收着吧,我这俩朋友有这个怪癖,也多麻烦老板了。” 老人千恩万谢的收了钱,忙着手里的伙计,齐冰羽有意无意的说道,“大叔,这摊子开多长时间了?” “我们从年轻时候做到现在,怎么也有三十多年了。” 齐冰羽人长得好,嘴巴也甜,笑呵呵的夸奖道,“算是老字号了,怪不得味道这么好吃。大叔,这对面的我没记错应该是陈屠户的肉摊吧?” “对啊,就是陈屠户的,他们家的肉都是每天现杀的,一天不多买,就一头,还不缺斤少两,很实惠的。” 老人以为齐冰羽是要买东西,就 顺便给对门做起广告,看得出是个老实人家。 “这摊子上的是陈屠户的媳妇吧?” “是啊,可不就是他媳妇,这媳妇能干啊,就是一个命苦的,哎……不说也罢!”这次说话的是馄饨摊的老妇人,谈论人家一个已婚妇人的话,老头子开口有点不好说,她才接口。 “这一大早的,陈屠户也不跟着帮忙,不是又喝酒去了吧?” 听出齐冰羽话里的意思像是认识陈屠户,老板呵呵一笑,“公子,这次还真冤枉陈屠户了,听他家人说陈屠户是趁着头年的这段时间,挨个村子转着给人宰年猪去了,可不是去喝酒偷懒。” “是么,这是去多久了,我朋友成亲还想请他呢!” 齐冰羽可没撒谎,玫红和沈木头的喜事她早就惦记在心里,想要提上日程,只是最近一直是非不断,现在落秋他俩还没有回来呢,没能成行。 “哎呦,这算起来也好几个月了吧,我和老伴还说这次不光出去的早,更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齐冰羽的心里多少有点数,看来他们找的方向是对的,颅骨画像里的人八成就是这陈屠户。 他这哪是去宰年猪,分明是自己都被当年猪被宰了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枕边人的恨意 直到现在傻兮兮嗦了一碗素面和一个葱油饼的王捕头才知道齐冰羽停在这里吃早饭的原因,佩服的暗暗竖起大拇指说道,“齐先生有你的。” “咱们过去问问吧,提前小半年出门杀年猪的解释根本瞒不过人。” 一行三人走到陈屠户的肉摊子前面,现在摊子上就只有陈屠户的媳妇,孟巧在忙活,摊子后面一个看上去二十好几的壮小伙子脸上带着傻兮兮的笑,流着口水拿着两个猪蹄在手里打架,直观给人的感觉就是智力低下。 “可观看看需要点什么?”孟巧开口,视线是看着齐冰羽的,实在是这三人之中齐冰羽的脸太惹眼,她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也就忽视了后面跟着的王捕头一身捕快衣裳。 “老板娘,怎么就你在,你家当家的呢?”齐冰羽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孟巧的实现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之后就恢复正常不假思索的搬出千篇一律的说辞应对,“我们当家的出门给人杀年猪了还没回,您要什么和我说也是一样。” 这徐娘半老的女子那闪躲的眼神并没有逃过始终注意着她的齐冰羽,王捕头在齐冰羽稍稍朝后面退开之后走上 前几步,直接开口,“看看这个画的是不是你当家的?” 他拿出的正是齐冰羽连夜画出来的三张画像其中修改了一下的那张。 画像被伸到孟巧的面前,她拿在手上的一把刀子直直脱手朝着地面落下,把齐冰羽吓了一跳,这要是扎在脚面上得多疼啊。 不光吓到了齐冰羽,身后玩猪蹄的傻子也被这边的动静吓到,当刀子直接插进脚下木盆里面放着的那些猪下水里面的时候,傻子突然拍着手大叫,“扎进去喽扎进去喽,晚上可以吃肉喽!” 他这一嗓子不光叫他娘惨白了一张脸,更是叫齐冰羽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细思恐惧的想法。 王捕头不放松自己的问话,把手里的画纸朝着孟巧的脸前更凑近了些,厉声问道,“看清楚认不认识上面的人是谁!” 愣了一会,孟巧没说话就先哭上了,那哭确实不是假的,因为鼻涕都过河了,她抹了一把脸说道,“关差大爷,这是我当家的,他是犯了什么事了?他离家有段时间了,和我们娘俩可没有啥关系啊!” “他没犯事,他是死了,收了档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画上的人果然就是陈屠户,为了严谨,王捕头还把这画像给周围的几 个档口的老板一一传阅,所有人都众口一词的说这人就是陈屠户,但是陈屠户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 孟巧托了相熟的人帮她把档口的东西都送回了家,手拉着傻儿子跟着齐冰羽和王捕头他们回了府衙,按说现在应该带人过去看尸体,认尸,可是尸体不光已经被砍成了碎块,更是被齐冰羽给煮了。 能辨认的只有那身带血的衣裳和鞋子,这些东西已经都被带到了州府,打开放在孟巧面前的地上,孟巧只是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点头,“这是我当家的衣裳。” 和刚才以为要被牵连哭得要死要活完全两样,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齐冰羽觉得有点意思,开口问道,“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死的人就是你丈夫,你难道不难过么?” 哪怕真是这妇人动手杀人,现在至少也应该假装一下吧,难道这案子在找到尸源之后直接就能破案,齐冰羽心里可没有吧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难过?我说开心更多一些,他早就该死!”孟巧眼中带恨的看着地上丈夫的遗物,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厌恶。 她用空着的手指着自己的鼻梁说道,“大人,您看看这就是那畜生 打的,还有我这一身的伤。” 也不顾及羞耻,孟巧直接拉开衣袖,露出身上的疤痕,那些都是丈夫对她留下不可磨灭的罪行。 齐冰羽只大概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确实是家暴可能造成的伤害,而女子的鼻子,鼻梁骨不正常的凹陷,导致两眼和周围的五官距离都有一些扭曲,这是没有及时得到治疗的后果,应该是鼻梁骨粉碎性骨折。 王捕头见多了这些,虽有写同情,却依旧不能不管陈屠户被杀的事情,他板着脸喝问道,“那你是承认,你丈夫是你杀的了?” 孟巧没有强辩,只是摇摇头,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要是我敢杀他,我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之后再问什么,孟巧居然直接拒不开口,什么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齐冰羽只能先叫人把这母子关在大牢暂时收押,两位大人都没在州府,手续只能后补。 王捕头真不知道这样的案子应该怎么处理了,他就觉得杀人的就是表现得过于淡定的孟巧,毕竟她恨陈屠户死,并且是死无全尸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再加上他们家就是卖肉杀猪的,刀具也齐全,所有的线索都完全吻合。 “齐先生,这案子是不是可以确定 了,咱们再找到孟巧杀人的证据,然后审问孟巧或者问问傻子看没看到她杀人,就可以结案了?” 齐冰羽想着之前孟巧的一切表现,摇了摇头,“杀人的是不是她我还不能确定,但是明显孟巧在咱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陈屠户已死的事实,另外你还记得发现陈屠户尸块的那个地窖,墙壁上的半个足印么?” “记得,那个不是怀疑是凶手下去抛尸,还摆放尸体的时候离开留下的足印么!” “对,就是那个脚印的痕迹,我注意了一下孟巧的脚,号码根本对不上。” “那您的意思是说,凶手另有其人?还是说孟巧有帮手,会不会是奸夫什么的存在?”王捕头的脑洞不小,这一会已经相处了不少的可能性。 但齐冰羽一直在摇头,“现在别想太多,这只是一个怀疑,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王捕头听了跟撒气的皮球一样直接颓废,这刚有点头绪都叫齐先生给否了,还要怎么查啊。 齐冰羽也不着急,用手里的折扇敲着自己的掌心说道,“孟巧肯定是知情人,你可以一面审问,一面去陈屠户的家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另外就是这夫妻俩的人际关系下手。”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两家苦主 一句话给了王捕头查案的方向,直接照着自己的脑门拍了一巴掌,也不嫌疼的大嘴都快咧到耳后,“好咧,还是齐先生你脑子好使,我这就去办!” 一溜烟就已经不见了人影,欧阳修竹始终在边上看着一切,查案自己不擅长也就没有多嘴,这会没人了,欧阳修竹才开口,“师祖你不当捕快真是可惜,你很可能还是个神捕的材料。” 齐冰羽无奈的摆摆手,“我还是当仵作吧,捕头的活太辛苦,就这一天到晚腿不停闲我就受不得。” “师祖,你光凭一个鞋印就判断那妇人不是凶手么?”旁观的欧阳修竹看出了其中的一点端倪,好奇的问了一嘴。 齐冰羽这时候才把真正的原因解释出来,“那倒也不是,检查断骨的时候我看了切割的断口,基本上都是一刀砍断,就连最坚硬的盆骨断口都没有重复的刀口砍痕,这样的力道不可能是一名女子的力量可以做到的。” “这案子我越听越糊涂呢!”欧阳修竹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还是五花八门的病症和药材更友善。 他们正在闲聊休息的时候,颜天睿和胡有为他们刚好回来,带回来的还有跟在差役后面 的两家人。 那些人都被暂时带到了大堂之前的院落之中分两边等候,胡有为他们进了后衙。 齐冰羽看出两人都挺累的,想来这一个上午也是没喝上水的样子,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了颜天睿,后者喝得香甜,准媳妇用过的杯子,完全可以抚平自己一上午的辛劳。 胡有为没有这个好命,他直接用欧阳修竹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半凉不热的茶水灌进去,才叫冒烟的嗓子终于恢复说话的功能。 “这一上午简直是水深火热啊?” 齐冰羽结果颜天睿手中的空杯,才好奇的问道,“这是案件明朗了?哪边是苦主,哪边是疑犯家属啊?” 胡有为哭着一张脸说道,“都是苦主,拿来的什么疑犯家属啊!” 一个死者两边苦主?这是什么状况? 颜天睿拉着齐冰羽做到身边的空位上,才解释了他们那边的情况。 原来在那把和死者一起发现的钥匙找到了相对应的门锁之后,以为找到了尸源的线索,可是就在一个不大的村里居然另一家人也跑来主动认识,说自家男人失踪了好几天了,那死者应该是他们家人。 结果两家差点就打了一来,无奈之下颜天睿只能把两家人都带 了过来,准备去义庄认尸。 齐冰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好这个淹死的我没有煮了,不然那还能认尸啊!等会我陪着去义庄你们歇会。” 颜天睿回来就看到衙门留守的王捕头不在,他想到了可能,“是不是碎尸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带着点小骄傲,齐冰羽仰着下巴,不自觉在颜天睿面前流露出了点小女儿的娇态,脸上洋溢着显摆的笑意嘚瑟,“尸源都已经找到了,连怀疑目标都有了,现在还差一些线索和证据,老王已经杀下去了。” 颜天睿脸上也带上了轻松的笑意,大手在齐冰羽的发髻上面捏了一下,“有头绪了就好,还是咱们齐先生最棒,下官望尘莫及啊。” 欧阳修竹直接火烧屁股一样起身,颠颠的消失在后衙这边,“我带着那两家人去义庄认尸就好了。” 颜大人现在和师祖真是越来越蜜里调油,自己这把岁数还是单身的,实在看不下去,只能接干活的由头躲开。 耍了几句花枪,颜天睿和齐冰羽都不是太肉麻的人,见好就收的言归正传,说起了两件案子的事情。 “这两家都是有人失踪,时间和死者的死亡时间也能对上,我觉得不 会是巧合,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并且两家关系并不是很好,这里面很可能有什么联系。” 这是胡有为的论调。 颜天睿说出自己的看法,“这里肯定有联系,要是死者不是钥匙所有者,那么很可能就是凶手遗落在现场的,这样就真的像是冰羽之前说的那样,这两家就是一家苦主一家凶手了。” “等他们从义庄回来就有结果了,先把尸源确定下来以后的才有着手的方向。” 齐冰羽现在倒是老神在在,她知道破案这事急不来,颜天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询问起碎尸案的情况,齐冰羽便把早上西市之行的发现和收押大牢的孟巧母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颜天睿最后的结论和齐冰羽的相差不远,“孟巧早就知道陈屠户死亡的事情,还不加掩盖,这点可以看出她当时并没有动手,或者说只是参与,真的查到什么她也不会有多大的责任,所以凶手另有其人,或者说是帮手另有其人。” “合作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很大,一个女人做不到能单独完成这么血腥和费事的过程。” 碎尸案里面有很多违反常态的东西存在,像是少了的肝脏去哪了?为什么要碎尸再摆成 完整的躯体,而陈屠户的那个男性特征部位去哪了? 这些都还是未解之谜,要徐徐图之,一件件去解决。 州府门口一阵马嘶长鸣,进来的脚步匆匆的欧阳修竹,他是得了结果提前回来的,后面还有差役跟着那两家人。 他一进来后衙,所有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等着他公布最后认尸的结果,“怎么样?死人是谁家的?” 胡有为身为知州自然更加着急知道真相,站起来忍不住朝前凑了几步。 “钥匙不是死者的。” 这个结果很明显,这钥匙很可能是凶手的,毕竟那么荒僻的地方,想要凑巧把东西遗落真的是太难了。 “看来死者和始终的钥匙主人应该是认识的,突破口可能要在他们两家人的供词中找找,再叫人到村里了解一下钥匙主人的一些事,多少会给咱们一点提示。” 齐冰羽在这上面和颜天睿又想到了一起,还在府衙的差役又要出去跑腿了,留下几人在府衙内,另一名捕快带队,朝着之前的村子而去。 突然冒出来的两宗命案真的是叫他们恨不得自己多生出两条腿,可以早一点结案,也幸好有善于验尸的齐先生,还有足智多谋的颜大人在坐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分尸案有进展 外面的差役兵分两路在积极查访和这两名死者有关的人事物,在府衙内梳理案情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最先有消息的会是分尸的案子。 当王捕头带着人把一名同样身高八尺,壮硕有余满脸横肉的男人按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颜天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因为随着男子跪下,一个散乱的包裹还有一截本应该和尸块一起出现的男子器官部件被呈上了面前。 正是陈屠户那堆尸块里面缺少了的两样东西之一,男子的那个不可言说的东西。 他看了身边的齐冰羽一眼,见她面上并没有不适应随机释然,知道这些她寻常工作中必是见了不少,自己也不能太小心眼,明白这些摆在面前对齐冰羽来说只是和案件相关的一块烂肉。 “大人,我们正在陈屠户家搜寻,这人居然丢下肉档子匆匆回家准备逃离,被当场拿下,嫌疑重大。” 颜天睿开口询问,“这块腐肉是从哪里发现的?” “是在陈屠户家,就在偏房炕上的角落里。”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下面跪着的人身上,鹰一般的目光叫下面那人身子已经有点发颤,始终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 颜天睿似是有意无意 的根本没有说起这人的事情,而是问了些其他不是很紧要的问题,王捕头他们有来有往的问答,只当堂上这人不存在。 齐冰羽在一边静静看着,心里明白这是颜天睿用的心理战术,先叫对方摸不清他的路数,用煎熬销毁掉心底防线,之后一举击溃,这颜天睿的心眼子还是那么多。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颜天睿端着茶杯遮挡自己的表情,好像刚发现堂上还有个活人一样,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人是犯了什么事?” 王捕头也是老油条,自然上司问什么就配合着答什么,直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这人也是西市的卖肉的屠户,周四。我等搜查陈屠户家宅的时候,住在同一处巷子的周四仓皇出逃被我们拿下,怀疑和陈屠户一案有关。” 周四一听这个,慌忙口头喊冤,脑袋装到地上和不要钱一样,砰砰响。 “大人我冤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杀陈扁,小人是有急事要出门,我有亲戚意外过世了。” 当周四给自己喊完冤,借着抬头的动作偷偷朝着上座的几人看过去的时候,见到的是两个长得从没见过那样好看的两名年轻男子,还有远远瞧过几 眼的知州大人意有所指的微笑。 齐冰羽心里暗笑,这个颜天睿真是够绝的,这刚几句话就把想知道的都问清了,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至少已经开口了。 “搜查周四的家,细查宰杀牲口的地方,此人扣押大牢择日再审。” 跪着的周四一听,喊叫的更大声,“大人,没凭没据的您不能屈打成招啊!” 长期混迹市井的人,虽然大字不识但听多了说书先生说段子,关键时刻这词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叫外人听了不得不说讲的确实有理。 颜天睿已经站起身,他身高本就比寻常人高上半头,对方又是跪着,这样的差距更是给他很大的压力,“明日提审你之前,你要是想说,本官依旧算你有悔过情节,从轻发落,带下去。” “大人,青天大老爷,知州大人你要给小的做主啊,我就是个杀猪的,真的没有杀人啊!” 此时周四身上还有半夜起来杀猪准备今天要卖的肉,然在衣摆边上的血点,叫他整个人看去有些邋遢,更是有种油乎乎的感觉。 这时候颜天睿并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洞察力十足的等着周四有些扭曲的脸,而胡有为知道现在是时候了,丢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陈屠户被杀了。” 不光是在大堂上没有说过,包括王捕头他们搜查,或者是西市带走孟巧的时候,前前后后都没有说过。 人被拖出去,在没有听到周四的一句喊叫,王捕头不一会回来之后,脸上带着笑容,报告道,“那周四现在老实急了,丢进大牢之后一直倒在角落里,动都没有动过。” 真相的大概他们心里多少都有点数了,至少该找的人已经都在大牢里了,但是证据还是一个难题,时间这么久了想要找到蛛丝马迹真的很难。 颜天睿转身望向了齐冰羽说道,“人血混合了猪血和污水之后,在经过这么长时间还能分出来么?” 齐冰羽为难的如实回答,“很难,甚至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科技手段不允许,即便是在后世,这么长时间的间隔,都是希望渺茫,需要动用大批的人力物力和仪器也许能找到少许,现在这个朝代一点都不现实。 齐冰羽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个时代的下水管道并不发达,向他们这样在自家院子长期宰杀牲畜的屠户应该没有清理下水道的意识,不妨试一试 也有可能。 紧跟着话锋一转,“不管有没有希望,还是要去看看的,这两家都要去看看,我尽力而为。” 她还有一双可以透视,还能当显微镜用观察细胞的眼睛,这个作弊神器也许多少能派上用场,自从之前在边城大营做毒物培植的过度使用之后,她一动用自己的能力,就会眼睛疼,还会流泪。 但是现在稍加使用应该不成问题。 颜天睿只是轻声叮嘱了一句,“别太勉强。” 然后就吩咐王捕头他们把大牢关押的人做了调整,居然是把孟巧母子换到了周四的隔壁牢房,还把大牢守卫从明转成了暗。 王捕头是个机灵的,这件事情自然找认真负责的兄弟去办,领了命令就下去安排了。 胡有为一个知州,有颜天睿和齐冰羽在前面顶着,自己倒是有点甩手掌柜的样子。 这也没办法,能者多劳吧,谁叫自己不光是不会验尸,脑子更比不上这两位大神,乖乖的帮着做一些杂事还是可行的。 这边跟着准备前往陈屠户家的大部队出发,还找了空安排人多去劳工村转转,连送完边防大营的药物和物资都是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算是很得力的一位大管家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颜大人吃味 怪味浓郁,院中脏乱。 这就是齐冰羽看过周四和陈扁两个屠户家之后的统一感触。 他们做肉档生意,自己本身还是屠户,手里的银子都比较宽裕,生活算是过得不错,两家全都是一进的独门独院,单独的小院落,并且离得也不远,都在这一条巷子内,只是一家在中段,一家在巷尾。 中段这坐落的是陈扁的家,正是那被杀死还切成小块的陈屠户,他家的寨子里面稍微干净了些,可能和孟巧的存在多少有关,能够看到收拾的痕迹,却还是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道混合着牲畜粪便,还有烫猪毛的味。 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做点小生意的人家,别管是做豆腐还是其他的那些人家,多少都有些味道,倒也是东家不嫌西家,就那么将就着活着。 陈家的院子里还晾晒这一些洗的油乎乎的抹布,院子里面一处棚子里挂着整整一墙的各种刀具,还有被认怂怀来准备今天售卖的猪肉,吸引了不少苍蝇在嗡嗡乱飞。 颜天睿都没忍住,和齐冰羽他们要了一个简易口罩戴在了那张叫人一见难忘的脸上。 透过口罩,说话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有颜天睿在前,几乎到来差役人手一个口罩都捂在 了脸上,庆幸齐先生好说话,预备的东西也多,不然非给熏晕了不可。 院子里地面上都是水渍,看得出是经常被冲洗的结果,宰猪即使再小心也会弄得到处都有血,地面上的泥土都被长期的暗红侵蚀很深。 齐冰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在那些陈年血迹中并没有找到大量人血的成分,包括屋子里面的边边角角都看过,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她更是着重的看了院子中一块石台附近,看起来像是宰杀时候的场所周围所有可以下水的地方,依旧是没有发现。 齐冰羽对正在搜查物品的颜天睿摇头说道,“那些血迹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大量的人血,陈屠户死的时候是被扎破了心脏,出血量会很大,这里没有东西,不是因为时间久了被水冲洗干净就是这边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颜天睿的搜查寻找痕迹进行的也不顺利,这个院子确实脏乱了一点,但是却没有任何违和到可以引人注意的东西,第一次的搜查以失败告终。 期间王捕头还特意指着一边的那一所偏房说道,“那个干巴巴的东西就是我们在这屋子的炕上找到的。” 齐冰羽和颜天睿两人进去查看,这间屋子里面有股屎尿的味 道,比外面更加难闻,炕上的苇子席子脏污的厉害,被褥也黑乎乎的带着洗不掉的有你,地上两双后脚跟被踩掉的男士破鞋子被东一只西一只丢着。 桌子上面丢着几件衣裳,光是看样式可以肯定这是男装,想来不是陈屠户的便是他家那个人高马大的傻小子的。 “这里看着像是傻儿子的房间。”颜天睿看到床上只有一窗铺盖,枕头倒是有两个,一个枕头上是黑乎乎的脑袋凹痕,另一个上面布满口水干涸的一圈圈印子,所以由此一说。 齐冰羽也同意了他的看法,指着随处丢着的一些小玩意还有吃剩下被塞起来的馒头和糖块之类的东西,“我也同意,这傻儿子看样子傻的挺彻底的,但是陈屠户是他爹,傻儿子怎么可能拿到那个东西,还放在床上把玩的?” 想想就有点恶心,新鲜的时候血赤糊拉,之后更是会散发出臭味,看刚才的情况,倒是始终没有被埋进土里过,都已经干瘪的快成腊肉了,颜色发黑,难道这娘俩都没有发现? 陈宅的东西也就这些,他们也不耽误时间,现在时候不早,太阳眼看就要下山,颜天睿一挥手,留下两人在这边门口把手,大队人马直接朝着巷尾的 周四家而去。 外面巷子里面倒是有不少邻里在看热闹,官府办案不少见,但是有两个眼生却生的异常好看的大人带队就真是平生少见了,不管是成家的小媳妇还是未嫁的大姑娘都畏手畏脚的躲在门后或者墙根下朝着这边偷看。 颜天睿显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中,但齐冰羽脾气好,长期脸上带着笑,看到那些小姑娘们对她嘻嘻一笑,出于礼貌也会回过去一个微笑,或者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没想到居然人气比冷着脸的颜天睿,颜大人还招人,居然真的有大胆的小姑娘上来塞手绢,弄得王捕头还有胡有为他们在后面憋笑憋得差点断气。 看看颜大人黑了的脸,他们又没有人敢笑出声,真难受啊! 不到五十米的距离,齐冰羽居然收获了五条帕子,还有个寡妇居然想要塞肚兜,吓得齐冰羽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冲进了早有人把手的周四家院子。 “你还真博爱,来者不拒!” 酸味弥漫的话,自然是随后进门的颜大人说出来的,这人带泪痣的眼角正斜眼瞟着齐冰羽手里留也不是丢也不是的那几条帕子,明显是在吃味。 在他的字典里面,不管是男人女人,非公务非私交不怀好意靠近 齐冰羽的一律视为敌人,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那些女子大小声,但是却不代表不能和未来媳妇表现出自己的不开心。 齐冰羽抬眼正好看到救星,“老王,你成亲了没?” 没头没尾被问了一句的王捕头只觉得点点头,自己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齐先生咋还问他成没成亲,随后感觉到院子里面怪异的小气氛,几乎秒懂,随手拽出身后的一名小捕快,“他没成亲,也没定亲呢!” 总算是找到了背锅侠,齐冰羽把手里的帕子直接一股脑的塞给那位小捕快,还在人家的肩膀上落下了好兄弟的鼓励,“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小捕快想说什么,叫王捕头一个眼神过去,到嘴边的话生生咽进了肚子。 宝宝好委屈! “这里就是周四家,他虽然三十好几快四十了,还是个光棍,婚史不清楚,但是现在确实是单身。” 王捕头直接转移话题,把正事摆上台面,齐冰羽赞许的眼神接收到,继续介绍这宅子和主人的事情。 “听附近街坊说,这两家因为生意竞争的关系,一直没有往来,可以说是相看两厌的程度,有一点在陈屠户离家发生了改变,最近几个月都是周四帮孟巧杀的猪。”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凶器现身 也许是现在这周宅并没有正式的女主人,这里显得很是脏乱,比同时屠户但有孟巧在的陈家截然不同。 不光院子的地面上还有腐臭的碎肉,那些刀具更是随处乱丢,染血的抹布大盆什么的还无章法的堆在墙根处,连放污水或者血水出去墙外面的明面小水沟都还残留着不少的杂物垃圾。 味道更叫一个窜鼻子,叫齐冰羽他们不由得都闭上了嘴巴,收了玩笑的心思开始抓紧时间干活,这里呆久了恐怕身上的衣裳都能染成这个味道。 齐冰羽叮嘱了一声所有参与搜索的人员,“都注意这刀具,这些刀子很脏小心碰到手,容易化脓。” 她的叮嘱显然很有用处,因为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差役在翻动那些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抹布时候,险之又险的差点被裹在里面的尖刀刺伤手指。 桄榔一声的金属物体落地声音很是明显,也吸引了齐冰羽和颜天睿他们的视线,那名差役定格在边上都没感动,像是做错事等着被教训,齐先生明明都提醒他们了,自己居然还犯这样的错误。 他脸色涨红的结巴说道,“对……对不起……我是不小心。” 齐冰羽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快步走上前,用手 帕垫着刀柄拿起了那把尖刀,在还算明亮的光线下自此翻看,最后更是直接和欧阳修竹要来了尺子,开始翻过来调过去的丈量起来。 “欧阳,湿棉花和镊子!” 她伸出了手,对着欧阳修竹的方向张开,工具被随后递上,这把刀完全吸引了齐冰羽的注意力,颜天睿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小心的不挡住斜上方射来的光线。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待齐冰羽丈量了尺寸还小心的记录下来,用棉花擦刀身和木柄之间的血污在仔细查看之后,颜天睿才开口,直觉的,能阴气骑兵浓郁这样关注的东西必定是不寻常的。 “刚才陈屠户家好像没有发现这样的尖刀,同时屠户,刀具差别很大么?” 齐冰羽并没有正式说出心中的猜想,而是问出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回答这些的不二人选自然是百事通王捕头,他也仔细看了下齐冰羽手上的尖刀,才回答道。 “这些屠户定制的道具都是在铁匠铺购买的,知道是杀猪用,他们的模式基本都是固定套路,因为磨具的制作可远远比一把刀子过多了,所以这些刀子应该都是成套的,按说周家有的,陈家也会有。” 这把刀子的样子很奇怪,前 面的刀身很窄,上面还有一条隐血槽,而后面逐渐变宽,但最宽也只有不到两指宽,前面的部分更窄有的甚至小于一直的宽度。 寻常人家自然是用不到这样的刀子。 “这个刀子我知道,在老家我家杀年猪的时候我给帮忙,看到过杀猪匠用过,这是给猪放血用的刀子,一刀下去小三百斤的猪光哼哼,没多会就断气了。” 说话的正是之前把刀子碰到地上的那名差役。 “刚在陈家的墙上我看过了,没有这样的刀,我可以保证!” 王捕头好像没有信,叫人回去查看了一番,带回来的和这差役说的一样,真的没有这一把,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墙上有一个挂刀的钉子是空的,陈家少了一把刀。 一切都对上了,齐冰羽在血迹上也发现了情况,“和我预想的一样,这把刀就是杀死陈屠户的凶器,刀上的猪血比较多,但是也有人血的成分,刀的形状也和死者心口上的刀痕吻合。” “而且很可能这把就是陈家少了的那把刀。” 颜天睿补充道,“陈屠户被杀之后,陈家就没有再杀过猪,所以孟巧根本没有发现,家里的那把刀居然在周家,而周四也一直在使用这把刀,以为 是自己的那把,所以并没有丢弃。” 不得不说颜天睿想的这些很可能就是事情,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我再看看其他的地方。” 但是找到凶器还不足以给一名杀人犯定罪,齐冰羽心里还有很多的谜题没有解释出来,她相信答案都在周家的院子中。 凶器的发现无疑给这些差役一剂强心针,看来他们离找到案发现场已经很近了,搜查的更是仔细,不光连灶膛的灰烬都拔出来,更是屋里屋外,院子的犄角旮旯都招了一遍。 发现的血迹是不少,经过齐冰羽鉴定那些血都不属于人类。 难道真的要掘地三尺,连地上的陈年血污都要一一检查一遍才行,就在齐冰羽看着地上染着血渍的黑泥真的准备抠一下的时候,屋子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大人,齐先生,这边有发现。”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差役,他可能是尿急走到了屋子后面想寻找是不是有茅厕什么的,毕竟院子里面人多,这后面找个偏僻的位置临时解放一下也好,却叫他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地方。 才走到屋子的后面,齐冰羽就像骂自己几句,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建筑风格的影响还是什么原 因,这边的房子在屋后和邻家屋子相连的位置都会有一条很是狭窄,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的空间。 而就在屋后这里两面相邻的墙壁还有地面上,有很大一片已经发黑的血迹,齐冰羽三两步走过去,用镊子的尖端小心的划开表层的泥土,露出内力所在的时候,开心的叫道,“就是这里,这些都是人血。” 总算是找到了,这里的血迹很多,也很复杂,而地面上除了一个人的脚印之外,就只有齐冰羽踩上来的两个脚印,“快点过来取足印,和地窖里面发现的对比一下。” 而齐冰羽则是小心的看着每一处的血迹喷溅形态,还在心里大概的计算了一下这些血迹大概能有多少失血量才能形成。 “这些血迹足够一个成年人死亡的失血量,再加上地面上有砍躲的刀痕,杀人分尸应该都是在这边进行的,咱们快点去前面找一找跺人的那把砍刀!”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疏漏了,在院子里面并没有发现那把砍刀的存在,所有人精神鼓舞,到前面直接又翻了一边,依然没有收获。 “会不会被周四给扔了?” 王捕头突发奇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砍了人了还继续用心里不别扭么? 第二百六十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齐冰羽想到之前的想法,在进院之前又看到巷尾这家的一个特点,没有多说直接带上了手套,朝着院外而去,颜天睿自然是紧跟其后,欧阳和王捕头他们也好奇紧随而来。 巷子最后一家的流水沟直接通道了墙外,再进去就是死胡同,但是排水沟并没有到此完结,而是从下面穿透了一面墙,继续连同外面的大水渠中。 齐冰羽沿着水沟走到尽头,问身后的王捕头,“这个通到哪里知道么?” “这个通到街面,连同其他地方的雨水一起排到腾河中。”齐冰羽现在没有多少的心思给他们这些古人普及环保的重要性,转身就蹲在了墙根下面的位置,朝着水沟里面看去。 里面固然有一块竹网,就挡在水沟的墙下位置,看得出这是怕有什么异物顺着这里流到外面特意设置的,古人的智慧也还是可圈可点的。 “给我找根棍子!” 齐冰羽话音刚落,颜天睿已经递过来一根晒衣杆那样的东西。 这么快!抬头看到是颜天睿她倒也不稀奇了,这人很可能是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颜天睿弯着腰对趴在水沟边上的齐冰羽说道,“你起来,我弄。” 齐冰羽嫌弃的摆手,棍子已经朝着里面黑乎乎的 水沟动力戳了过去,“个子大的躲一边,别碍事!” 听着话,合着个子高了还不好?颜天睿只能乖乖听话让到一旁,倒是自喻比颜天睿矮了不少的王捕头和欧阳修竹站在一边没有动,被棍子尾巴打到了好几下。 竹子编的网并不十分坚固,西南雨水多,长期被水泡着哪经得住齐冰羽着样捣鼓,没一会就寿终正寝,使命告捷的散开。 “进去在里面弄点水倒下去……” 王捕头三两步就窜进去,没多会就传来了水声。 一股水流带着杂物和腥臭黑乎乎的流了下来,齐冰羽手里的棍子挡在沟里,那些东西都被挡在了她脚下的位置上,只有多余的水沿着水沟流走。 “这是什么?死猫么?” 齐冰羽脚下位置上一堆腐肉出现,还有一些杂物掺杂在一起,叫欧阳修竹一时间以为是死了的猫,或者是长得有点大的死耗子什么堵在了水沟里。 齐冰羽没有嫌弃这股子味道,蹲下很拿起那些东西,在干燥的地面上来回翻看,没一会就唇边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站起来说道,“行了,总算是都找齐了,这陈屠户可以落个惨死,却是全尸了!” 欧阳修竹全程参与验尸,自然知道陈屠户身上除了那 玩意儿还少了点啥,这是找到了?难道这对黑乎乎烂的看不出本质的东西是陈屠户的肝脏? “现在证据都作死了,那周四再狡辩,不认罪也没有用处,陈屠户就是死在这个宅子里面,凶器,血迹,砍痕,还有这少了的肝脏都是铁证,剩下的就看牢里颜大人的安排又没有生效了。” 现在的太阳才刚刚落山,最后一点余晖还对人间不舍的留恋,苦苦挣扎在地平线上,巷子里面其他人家都已经开始吃晚饭,有一阵阵的饭香混合着周四家的恶臭飘散在空中。 所有人被这味道刺激的,心中都是一个想法,今天晚上还是节省一顿吧,不成就多喝点水! 颜天睿依旧笑得春风荡漾,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保证收获满满,保君满意。” 胡有为算是最开心的,现在他感觉自己和欧阳修竹一样,都有想喊一声,师祖,师祖奶奶你们收了我吧! 看齐冰羽和颜天睿合作办案,简直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惊险刺激,光怪陆离。 别管是什么样的案子,到这两个人手中之后怎么就像是过家家一样简单,他们全都是打杂的路人甲,这二位满盘全翻都没多大问题。 带着差役兴冲冲的冲回了州府, 着急的就想把守牢房的差役叫来问问,想听听是不是走这一段时间,一板子没打这供词都能出来?他真多少有点不相信。 颜天睿和齐冰羽相视一笑,都没有说话,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安排人把发现的肝脏送到了义庄和那些被煮了的骨头放到一起,算是物归原主。 一个在翻看水渠陈尸的案子详细,大堂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和谐,带着平淡中的温暖,相辅相成到叫人不舍破坏这里的画面。 可惜…… 偏偏就有心急想吃热豆腐的,撩着身前的衣袍,一点不顾形象的小跑朝着这边冲了过来,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这半大老头嘴巴嘟嘟,一脸的不开心! “骗我,老夫被你们骗的好惨!这不是要急死我么!” 胡有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走进大堂,一屁股坐在自己习惯坐的位置上,抓起颜天睿面前的杯子就像喝一口灭灭心里的火。 可惜杯子是空的,叫他不开心的放了回去,对外面吼了一嗓子,“水呢!你们这帮皮猴是想渴死你们家几位大人啊!” 得,这一嗓子直接把齐冰羽和颜天睿也喊进去了,叫齐冰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颜天睿的眼角也勾起了笑意。 刚才胡有为来的方向他们 看得清楚,是大牢的位置,想来是无功而返,正在憋气着急呢! “我们骗你什么了?胡大人?” 白跑一趟的胡有为要是有胡子现在都要吹起来了,他努力做出挤眉弄眼的表情,然后指着自己怪怪的脸说道,“你和颜大人这样这样,不是说大牢的供词出来了一切真相大白的意思么,我去看了,根本没有!” “不光是没有供词,是那两个人关进去之后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一个还倒在稻草上,一个在和傻儿子玩,所以说你们骗我呗!” 齐冰羽实在是受不了,胡大人现在就跟个告诉他回家就有饺子吃,结果面片汤都没有的孩子一样,那嘴巴嘟得都能挂油瓶子。 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齐冰羽在被颜天睿拉出大堂之前留下一句话,“心急没用,怎么也要明天早上的,你这青天白日想叫人家说什么有用的给你听,好好睡一觉再说。” 落井下石的颜天睿补了一句,“睡不着看卷宗,还有一个案子等着你呢。” 胡有为一脸丧气的抓起卷宗,这两人就是故意的,话不说明白叫自己着急,现在这样怎么可能还睡得着,看来今天晚上就是抱着卷宗过一夜的命了! 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碎尸结案 一夜没睡的胡有为终于在第一时间拿到了热气腾腾的供词,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法制还没有太多严苛的管控,人们脑子也没有太复杂,在胡有为带着一群如同神兵天降的差役,拿着写有之前他们说话内容的供词读给孟巧和周四说的时候。 两人都低下头认罪,乖乖的画押低下了头。 这样的笨法子也就在现在这个时代还能用用,齐冰羽起床就看到偷着乐,带着炫耀的胡有为亲自等在他们小院的门口,急着找人分享破案的快乐。 颜天睿在看到胡有为的时候只是哼了一声,怪他破坏难得的清净早晨,独自洗漱去了,好脾气的齐冰羽一手拿着红姐给准备的热毛巾,坐在大厅,听着从进门嘴巴就没有停过的胡有为说着这案子破得多么的神乎其神。 “胡大人,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好奇,就是孟巧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那陈屠户的命根子怎么出现在傻儿子的房间的。” 其他案情的来去在齐冰羽脑中基本有个概括,相信和事实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去,目前来讲就这两点想不通。 胡有为等着齐冰羽好奇的询问可是等了一个早上了,不 然他闲出屁来,大早上就来堵门干嘛。 “那孟巧……怎么说呢,不能算上是帮凶,却也能说是包庇的罪过了吧,冷眼看着丈夫遇害,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跟那个是没有报案。” 原来,这陈扁和周四算不上不认识,之前两人交情还算过得去,周四也不是天生的光棍脑袋,在两年前也是有家有媳妇的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孩子。 两年前千盼万盼媳妇肚子终于有了动静,他盼子心切早早回家,给媳妇带了新鲜的吃食,却在窗外听到了叫他如同晴天霹雳的一个真相。 原来自己有时一起喝酒,做生意的陈扁才是媳妇肚子里孩子的播种者,而他只是傻傻的到现在才知道一般。 结果可想而知,两家几乎是闹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周四的媳妇也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孩子没了,大人也轰了出去,仇恨就这样结下。 反过来说孟巧对丈夫陈扁的仇恨,多少也是从陈扁的作风不正上起来的,这陈扁是看谁家媳妇都喜欢,就看自己媳妇孟巧不顺眼的那种人,更是怪孟巧进门小二十年,就生了那么一个傻儿子,肚皮就彻底罢工 ,非打即骂,更是把在外面玩女人当成美事,拿出来和孟巧炫耀。 更是过分到还会带暗门子的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回家,而孟巧怎么可能不恨,开始闹了几次被打得怕了就不栽敢说什么,还要小心伺候着。 齐冰羽听到这里不由得骂了一句,“畜生。” 颜天睿这时候也熟悉整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不答话,就听着胡有为说案子的来龙去脉。 在齐冰羽作出点评的时候也帮腔的说了一句,“不配当个男人,死的不冤。” 胡有为知道这是颜大人在媳妇面前表忠心呢,也不能拆台,笑呵呵的应承了几句,是是是,就接着朝下说。 “就在几个月前,孟巧被陈扁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出去摆摊子的时候,和同样去卖肉的周四在巷口相遇,孟巧毕竟是个女子力气小,就宅歪了一下险些摔倒,叫周四给托了一下胳膊,后出门的陈扁看到了,事情就这样爆发了。” 当天陈扁以周四为了报仇,对他媳妇动手动脚为由,不光把周四给打了一顿,更是把周四才杀的一头猪给抢了,说算是补偿。 晚上得了好处拿着银子好酒好菜的吃喝够了回家,怎 么想还觉得亏得慌,现实把孟巧一顿毒打,借着酒劲就拿着自己杀猪的刀去了周四家找茬。 本意是想叫周四再拿出些银子,他好直接把孟巧和傻子赶出去,再娶个能生养的过日子,可是一去就再也没能出了周家的宅门。 孟巧带着惊醒的傻儿子,跌跌撞撞找到周四家的时候,陈扁胸口插着那把杀猪放血用的刀,倒在了院子里,她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之后周四把她抱进屋里,两块糖哄着傻儿子和他一起把陈扁的尸体抬到了屋子后面的僻静巷道中,怎么分尸,怎么劈砍怎么趁黑涌出滕州丢到自己无疑发现的荒废地窖里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之后呢?这两人就凑一起过日子了?陈扁就这样被弃尸荒野一切就完了?” 胡有为在刚看到这份供词的时候也觉得很荒唐,这事情弄得还挺曲折的,看起来可是过瘾,跟话本子一样,这跌宕起伏叫他看了好几遍才舍得放下。 “孟巧醒了就以为自己已经被周四那啥了,然后一切就水到渠成,只是表面上两人还是分着过,晚上归庙做野夫妻呗。” 颜天睿心里还有一个疑惑,“不对, 少了一点就是尸块为什么被拼成了完整的人型,还被裹在衣服里面?” 胡有为要摇摇头,表示这个真的不知道,至少供词里面没有,昨夜监视牢房动静的差役也没有听那两人提起过这段操作的事情。 齐冰羽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早饭也不吃了,在桌上抓了一把的糖块,用手帕抱着就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身后两位大人说道,“走,问问说实话的就知道怎么回事。” 颜天睿在半路上依旧停下给齐冰羽买了几个肉包子,“吃糖块怎么能管饱,把这个吃了。” 包子买得多,连自己和胡有为都有份,欧阳修竹也在他们即将出门的时候跟了上来,一行人就边走边吃,也来不及估计形象了,到了州府,肚子也吃得饱饱的。 “我这样糖块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周四能用糖块哄傻子一起帮着给亲爹分尸,咱们就能哄傻子说出点不为人知的事情。” 案子不能有任何疑点悬着,不作实了宗教齐冰羽觉得还会有什么变数,毕竟往往一个疑点的结果就可能颠覆整件案子的走向,杀人分尸和抛尸都已经认了。 但是尸块被谁拼凑也必须搞清楚。 第二百六十二章 悄悄的打听 在一个心智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商低为人身上,几块糖的诱惑远远比一张大面值的银票更有作用,齐冰羽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最后一个疑问的答案。 可是面对这个答案听到的所有人都并不能轻松,亲情人伦的几个固有线条在人们思想中还是有一定的底线的,但是在陈扁这个家庭中,就是这种底线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挑战。 从那傻儿子语无伦次,前后颠倒的短暂表述中,众人都能明白里面的前因后果。 开心的吃着糖的傻子,口水弄得满手满脸都是,前襟上面都没能幸免,五大三粗的样子脸上却有着几分懵懂和憨笑,“我爹?我爹进大坟了。” “我跟着去大坟的,你给我好吃的我才偷偷告诉你,我爹说他身上有个宝贝,能叫女人乖乖听话的大宝贝,我给藏起来了。” 傻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有这一种小心翼翼,不敢大声怕真的有人觊觎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宝贝,给偷走。 听到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发寒,陈扁难道还和傻子说了这些,或者是傻子看到的? 应该是平时很少有人和傻子这样平等面对的交谈,傻子智力上有缺陷,但是说话还算清楚,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和 给他糖吃,又笑眯眯长得很好看的齐冰羽简直是无话不谈。 “爹流血了,疼,我给呼呼好了,睡在大坟里就不疼了。” 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陈扁的尸块,居然是跟在抛尸人周四身后的傻儿子,下到地窖里,一块块给拼回去的,还摆出一副睡眠的姿态,都是眼前这个一脸痴傻的只知道开心吃着手里的糖块流口水的傻子所为。 难怪齐冰羽在第一次面对尸体那种形态的时候说过,会这样做的出了傻子就是心理变态所为,现在一切都得到了解释,所有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再多说。 倒是胡有为给这个案子总结了最后一句话,“大人的罪恶都得到了报应,陈扁再如何,也算是没白养这傻子,也算是有子送终了。” 碎尸案就此盖棺定论,发现尸体的地窖毕竟死过人,官府除了通告,叫戚勇带着劳工村的人用土把那块地给填平,改中的庄稼一点都没有耽误,劳工村的生活已经一点点朝着喜人的方向发展。 现在州府出了一切溜门撬锁的案子外,就剩下水沟陈尸的一件命案,就是这件看上去并不复杂的命案却出现了两家狗咬狗的状态,都争着抢着说死者是他们家失踪的人。 现在这个 朝代没有先进的DNA技术扶住,想要验证一具高度腐败的巨人观尸体的确切身份,还是存在不小的技术难题。 一方强调和死者一起发现的钥匙就是自家的,所以死者就是自家的人,另一户却说死者身上的衣裳是自己人失踪时所穿,这死者应该是他家的。 不光是胡有为胡大人提起这案子来头疼不已,颜天睿都有点找不到头绪,最后还是只能求助齐冰羽,看看能不能从尸检方面下手,找到甄别的方式。 “冰羽,你看着死者的身份你是不是也能用煮骨画像的方式,确认一下生前面貌?” 虽然这种方法比较刺激,最后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颜天睿还是要走一下这条路。 齐冰羽倒是并不赞同,他们身为法医的人,对于尸体都很尊重,陈扁的尸身和水沟陈尸的情况并不一样,毕竟陈扁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注定很难得到全尸的下场。 而水沟里面发现的尸身,除了腐败的严重之外,周身并没有太多的损害,对于古人的全尸说法,还是尽量能不大面积破坏最好。 淡淡把个脑袋切下来煮成白骨,即便是案子破了,颅骨再放回去也叫齐冰羽的心里过意不去。 别问为什么,就是一种无形 的执着禁锢着她,叫她不能轻易那么做。 “我再试试,到那两家里面了解一些情况,转转发现尸体的现场,也许能有一点线索,做出最后的认定。” 颜天睿最后也妥协在齐冰羽清亮的眼神下,去忙自己的一些事情,最近他总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欧阳修竹陪同齐冰羽走访村民和那两家家属的工作。 之前的尸检中,通过齿质点的计算,加上胫骨长度的丈量,简单得到了死者的大概年龄和身高,齐冰羽更是发现在死者的右手手臂上一道有点年头的疤痕。 庆幸死者是瘢痕体质的图形,即便是在巨人观的情况下,齐冰羽依然一眼就发现了那块皮肤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因为那块皮肤愈合后形成了明显的突出于周围的疤痕疙瘩,是收到了比较严重的创面形成的。 打开伤疤下的软组织,齐冰羽在死者的小臂上看到了陈旧性骨裂愈合不完善的骨骼。 她聪明的没有直接以这一点作为依据和那两家家属提及,因为从接触过他们两家人的颜天睿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叫她觉得,其中有一家人明明知道这个死者并不是自家的人,却有想搅乱侦查,瞒天过海的打算。 到了死 者所在的小村,齐冰羽并没有直奔那两户人家,而是和村里的一些村民借口要点水喝,开始搭讪。 村里的人大多淳朴,碰到要口水的路人都不会拒绝,更遑论齐冰羽沾了面相的优势,那位村民很热情的把人招呼到了院子里面的小板凳上,稍作休息。 “公子,看你打扮不像是做生意的,到这村里是探亲?”村民大多比较八卦,面前脸上端着笑意的婶子也不能免俗,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冰羽微微一下遮掩过去。 倒是欧阳修竹比较有这方面的经验,接过了话头说道,“我们是大夫,过来这边看看山野间有没有什么草药,也算是游玩吧。” 院子外面也站了几位看稀奇的村民,实在是听说这家来了一个长得和神像一般的人物,想过来见识一下,这一法克是有点不能收拾,人越来越多。 和这家主人交情不错的几家都托了借口走进了院里,齐冰羽倒是乐于见到这个情况,也就不介意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挂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的事。 “是啊,咱们这村子看着不大,有没有自己的大夫啊?” 她开始把话题朝着手臂骨折的伤情上面引,打听,就要悄悄的,才能知道第一手资讯。 第二百六十三章 鞋子辩主人 村民们鸡一嘴鸭一嘴的说了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传闻,最有用的一条出现,叫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忍不住相视对看了一眼。 有了,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记得张家大小子十几岁的时候被狗撵得摔倒了沟里,那胳膊啊都不能动了,肿的有大腿那么粗,听说是坏了骨头,还是带到滕州城找的大夫,我们村里要是有现成的大夫当初可就少受不少的罪。” 齐冰羽顺坡下驴,像是闲聊的参合了一句,“这伤了骨头的事可大可小,医治不及时可是会落下残疾的啊。” “没有没有,张家小子治好了,应该是没少花钱,现在拿手跟好人一样,兴许是碰到和你们一样医术高超的大夫了吧。” 齐冰羽不得不说,这位说话的大婶给人戴高帽的技巧很出色,他们根本没露一手,就能知道是医术高超的大夫,这波彩虹屁她表示很想笑。 “是啊,村里没个大夫真不方便,再说摔断手的也不一定总有不是。” 一名感觉上好像和张家有仇的妇人拽了一下身边不听话的孩子,不屑的说道,“咱们村有几个老张家那样的人,摔断手八成是遭报应了,可没有一家和他们 那么倒霉的。” 这人的抱怨一出来,周围好多人都不出声了,还有不少转身离开,齐冰羽顿时弄不明白,这些人是对那所谓的老张家有意见,还是跟这个说话的妇人有意见。 气氛的转换叫他们再赖在人家院子里也不合适了,和热心的老乡告辞出了村子。 欧阳修竹有点奇怪,因为齐冰羽走的方向居然是出村的方向,可是还没有去那两家看过,这就准备回去? “师祖,不去张家和项家看看么?” 争着认尸的两家一个就是刚才被提到的张家,另一个自然是同村的项家。 “不用,叫差役去这两家找一双失踪之人平时常穿的旧鞋子带过来就可以,加上刚才得到的信息就足够用了,案子离真相大白也不远了。” 可是现在连凶手是谁还没确定,怎么可能真相大白,欧阳修竹的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根本弄不明白齐冰羽话里的意思。 在出村回滕州的时候,齐冰羽在村子外面发现一连片的荒宅遗迹,那片地面上最显着的一栋还是一座土地庙,在这片遗迹上齐冰羽还好奇的转悠了一圈。 几乎是在他们回到府衙的同时,就有两名差役折返去了小村,取齐冰羽要的东西。 趁着 这个空挡,齐冰羽和欧阳修竹简单说起了足迹坚定的一些比较简单的尝试。 人走路的习惯几乎没有相同的,就和指纹的存在一样有其特殊性,鞋底的磨损直接把这一点表现在可直观的事物上,这也是齐冰羽要把死者脚上的鞋子和那两家拿来的旧些相互比对的原因。 再加上张家长子的右手手臂当真骨折过的消息,基本上这具尸体的身份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齐冰羽还好心的把叫欧阳想不通的另一个问题也一并给解释了。 “知道死者的身份之后,另一个八成就是凶手,不然那个不大的小村子有多大几率会出现巧合,同一时间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遇难?” “可能不是没有,但是这一起失踪的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畏罪潜逃知道吧!” 欧阳修竹总算知道颜天睿和齐冰羽两人都不着急寻找凶手而是跟这尸源飚劲的原因了,合着人家心里一惊大概知道了凶手是谁,就等着找到证据一步步去证实呢。 “师祖不是我说,就你和颜大人这样的脑袋,以后成亲了再生出个娃娃,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孽!” 齐冰羽到没有 小家子气的害羞,而是对这句妖孽的评价挺满意。 在后世能称得上妖孽鬼才的家伙们,哪一个不是一方领域的头部人物,自家的下一代能到这个位置,她有什么好郁闷的,开心还来不及。 前一世没有来得及结婚生子,这一世不一样,自己不光年纪不大,还幸运的遇到了颜天睿,更准备慢慢走到一起,生儿育女并不是很远的事情。 三双鞋子摆在了州府大堂上,胡大人和颜天睿这时候也刚好回来,天色见晚,齐冰羽看到颜天睿衣裳上都是泥点子,嫌弃的皱眉,“你这是上泥塘里打滚了?” “出去的远点,西南隔条街都能下雨,回来的时候赶上了些骤雨。” 颜天睿没说去哪,齐冰羽也没有问,而是招呼众人上前,研究那三双鞋。 这个对比就很直观简单了,知道了A、B用X代入,想知道H就很简单了。 三双鞋里面有两双在脚后跟的位置都有一块相同的磨痕,另外还有拇指外翻的情况出现,就连鞋子里面的内侧脚底着力部位的摩擦痕迹都基本相同,“死的是张家的长子,张守田。” 王捕头在边上说了一句,“张家啊,他们家的人缘可不怎么样。” 这倒是和齐 冰羽他们去村里了解情况的时候出现的场面几乎相同,齐冰羽好奇的问了一声,“他们家干什么了?” “大毛病还真没有,就是比较有钱,不光在滕州有小买卖开了两家铺子,更算是村里的大户,周围不少日子过的不好的都把地卖给了张家,再从张家手里租回来种。” 齐冰羽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这就是标准的地主啊! 仇富的存在不光是在现代有,任何有贫富差距的时代都会出现这样的情绪,只是叫法不一样。 在现在这样的贫富差距很可能就成了张守田送命的原因,毕竟项家和张家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纠纷。 跟着颜天睿跑了一天的胡有为带着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身子有点无力的靠在靠背上,看得出精神很是萎靡。 颜天睿别看精瘦,但是身上有功夫在,胡有为这样的文官,顶多吧也就是打打太极拳健身的水平,不用想也知道,够他受的,睡觉落秋和沈木头还没回来。 颜天睿看了眼胡大人,还算有点人情味的说了声,“过两天就不用你跟着奔波了,落秋他们差不多明天晚上就到了。” 哼哈二将要回来了,真不知道颜天睿叫他们去做了什么,走了这么久。 第二百六十四章 深夜抓捕 不是齐冰羽没有同情心,可是现在命案最重要,排在了一切的最前方。 “恐怕今晚还不能休息!”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多得罪人,看王捕头在内的一众差役苦下来的脸就知道他们对于加班现在是有多恐惧。 “今晚过后差不多就能休息了。”齐冰羽脸上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和想法简单了说了一遍,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胡有为都强打精神,振奋势气的站起身给自己打气,可能因为起来的有点猛,直接抻到了自己的老腰,还是欧阳修竹抢救及时给扎了一针,推拿了一下,不然非要躺几天不能下床。 “胡大人你的脸太明显,好多人都认识,你不用去,欧阳也不用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话齐冰羽可不敢说,但也是事实,今晚的行动这些捕快加上颜天睿和自己完全够用了,欧阳修竹倒是没有什么好奇心非要跟着。 乖乖的拎着工具箱回了宅子,齐冰羽还嘱咐把沈平凡这两天就回来的消息带回去,叫玫红先高兴高兴。 月黑风高不光是杀人夜,也是抓人的好时候。 村中的项家,他们原本去州府认尸,结果被暂 时收押在了大牢住了几天,这天都黑了却得到尸体身份得到证实,不是他们家失踪的儿子,叫他们以后不要来闹,乖乖回家的命令。 农村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整个村子除了狗吠,连灯火都已经瞧不见,四周乌漆嘛黑的,倒是项家点燃的烛火成了附近唯一的光源。 直到这束光源也归于黑暗之后,月光下的一道身影从那片废墟中小心翼翼的出现,很是警惕的迂回朝项家所在地靠近。 头上的月亮在没有乌云遮蔽的时候,把西方这个人影拉得很长,没有多会他就如同幽灵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项家围墙的一隅。 “爹娘,这些银子你们留着,帮我照顾好珍娘和小栓,我要出去躲躲。” 项家里面并没有电灯,说话的声音很小,隐隐的还有女人刻意控制着的哭泣声传出来。 一声声我的儿啊,在院中传出,周围并没有村民起身的动静,这个时间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 咣当一声巨响,项家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不是很结实的门杠直接断成两段,一队精神抖擞的差役手中觉着火把,照亮了这户贫苦农家 的小院。 王捕头冲在最前面,爆喝一声,“你那也去不了,杀人要偿命的!” 项家始终没有露面,被家人以失踪的名头报到官府,怀疑可能正是死者的项辉就站在屋内,一边是老母亲的泪眼,一边是项家儿媳的依依不舍。 老头拿着烟袋一脸愁苦的正在嘬着,所有人都被这样的阵仗吓住,呆在当场忘了行动,而最先反应过来的项辉推开手边的亲人,朝最近的围墙冲了过去。 仗着年轻,攀着本就不是很高的围墙翻越过去,眼看就要逃走,王捕头一点都不心急。 论从尸体上面找线索推演案发过程自己没辙,但是说道抓人上面,自己可是老鸟,外面早就有等着的差役,在项辉脚刚占地的时候,不等人直起身就把人双手反剪到身后,押着回到了这边院中。 “捕头,犯人项辉已经擒获。” “连同项家包庇之人,一同带回府衙。” 才到家不到半宿的项家人又原封不多还多了一个项辉,又被带回了州府。 回去的路上,颜天睿在齐冰羽的耳边小声说道,“这项家残破,想来是因财起意。” 抓人的现场就收到了一个荷包,里面是死者张 守田的荷包,银票的面值不大,散碎银子也不多,就是这一点点钱财造成了两个家庭的悲剧。 齐冰羽这些年见过不少这种事情,凶手可怜,却也有可恨之处,死者可悲,亦有作恶之举。 公理自在人心,那好手中这杆秤是个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执法者就是要面对这样的一切,人命大过天,千错万错也不能任意剥夺别人生命的权利,这就是大错,再值得同情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 执法无情,也要有度。 “明天早上,问问缘由,按律例酌情处置吧,这是你要头疼的事,我后半夜倒是能睡个好觉了。” 颜天睿无奈一笑,有未来媳妇陪同在侧之后,他已经很少发愁那些疑难案件的侦破工作,最叫他费心的是如何善后,判决发配这些都不是随意决定的事情。 痛并快乐着,怎么办? 开堂的事情很简单,基本就是把双方的供词陈述,该认罪的也没有狡辩,毕竟是人赃俱获。 项辉的到案像是一根导火索,项家人交代的十分痛快,只是在最后苦苦哀求胡有为和颜天睿两人,饶项辉一命。 齐冰羽作为仵作,被当堂要求之人了凶手杀 人的意向是否明确。 无外乎就是想要从凶手杀人时分析,是属于激情杀人还是预谋杀人,来判定轻重。 作为旁观者,齐冰羽在心里还是比较同情这一家孤儿寡母的,项辉是项家唯一的儿子,但是作为仵作,齐冰羽却不能有这样的感情用事,这是职责所在。 “凶手行凶过程手段残忍,勒晕死者之时在发现死者未死,再次把人运到水沟之中按压溺毙过程清楚,并有劫财情节,还准备带走死者家的钥匙想继续行窃的动机。” 齐冰羽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在尸体的身上都有答案,而那串落在死者不远处的钥匙更是不可推翻的证明,项辉根本无从辩解。 大堂上两家人都发出大哭之声,哭得都是自家已经逝去,和即将死去的儿子,哭得是现实的残忍。 这项家确实穷苦,却千不该万不该生出这样杀人害命的想法,要是项辉不是因为怕抢劫的事情败露,狠心二次下杀手的话,顶多也就是一年到三年的牢狱之灾。 那一家老小还能有个盼头,现在等到他的只有偿命的一条不归路。 色字头上一把刀,财字旁边的可能就是镰刀,伤人伤己何必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后的身份 州府衙门没有了命案的压力,剩下的那些公务有王捕头他们处理都很驾轻就熟。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像是已经养成了惯性,依旧每天打卡一般出现在州府衙门内。 倒是颜天睿还有哼哈二将两人回来之后,行踪成谜,终日看不到人影,胡大人也得了空闲,总是晃荡在齐冰羽的休息室附近,问题多多,看来对仵作验伤这方便也有了浓厚的兴趣。 就在齐冰羽心血来潮,就一宗寻衅滋事的斗殴案子举例,给胡大人和欧阳修竹开小灶,讲述写如何从伤口的形态分辨出伤口形成的规律来断定责任方的小常识。 几人正兴趣浓厚的讨论,失踪了至少三天的颜天睿居然独自出现在州府衙门。 看到他依旧吸人眼球的身影出现,齐冰羽知道他是在忙正式,依旧不自觉带了些酸味的开口,“咱们勤劳的颜大人这是忙完了知道回营了?你也是真不近人情,人家沈木头好容易回来也不叫他好好陪陪红姐,家里都快多了一块望夫石了!” 小媳妇话里叫人倒牙的味道颜天睿哪能感觉不到,他选了离齐冰羽最近的一个位子坐下,把原本坐在那边的胡有为生给挤到一边,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光红姐想 木头,冰羽亲亲就不想小睿睿么?” 颜天睿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自称小睿睿,最早濮阳锦这样叫自己的时候还被他揍过,但是为了哄媳妇一个笑容,他也是豁出去了。 齐冰羽再也绷不住脸上的严肃,呸了一口,“真肉麻,越活越回去了,你当你颜三岁啊!” 接受无能的欧阳修竹和胡有为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同志很有眼色的立刻闪人,年轻人真会玩,别看颜大人平时办案时候一脸严肃,对上齐先生的时候那眼神能腻死人,说出来的话都齁得慌,受不了受不了! 房间里面被净场,齐冰羽收拾散开在桌子上的那些卷宗和草图,颜天睿才悠悠开口。 “最近改忙的也忙完了,你就一点不好奇我在忙些什么?” 他问话的声音很轻,始终在看着齐冰羽的神态,齐冰羽听了回手的时候差一点把桌上的笔架碰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好在反应的快,齐冰羽一把抓住了笔架,而本就不远的颜天睿把那些飞出来的毛笔一一接住,挂回比较上面。 “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直在想的,大营被你抓回来的女人我们已经审问清楚了,现在的结果你要不要听一下。” 齐冰羽心里既担 心又紧张,说不出的难受,是啊,那个和皇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在圣桑大营带回来的毒女她怎么可能忘记。 不说这身子的血亲,齐殇远全家灭族的事和宫中的皇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自己之前中毒都把嫌疑指向了圣桑,这个女人的出现就是一把钥匙,背后的事情很可能牵扯甚广。 “你都在忙这些?” 拉着齐冰羽的手叫她坐下,颜天睿才避重就轻的说道,“只是一小部分,主要都是落秋他们在跑,那女人是圣桑毒巫一族的圣女,毒巫一族自从在那日起就是圣桑皇室的走狗,所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出手办理。” 这个说法,齐冰羽完全可以理解,知道各国皇室都有这样的一股力量,暗杀,培养死士,清除异己,培养细作几乎一手包办。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她还是想亲耳听到颜天睿说出来,这个女人和皇后是什么关系,或者说皇后到底是谁? “这个女人叫桑妮,是从他们从小培养的那些孩子里面挑选出来的,现在做了毒巫的圣女,据她亲口承认自己是有个孪生姐妹的,叫桑朵。” 这个桑朵是谁已经不用明说,正是现在坐在龙廷六宫之首的那位嫌 贵女子,龙廷太子爷的母亲,皇后狄兰春。 “有没有问到关于东北边城的事情?我爹他们……” 齐殇远当初是背着通敌卖国的罪名准备押回京城受审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整个坐落在边城的齐家就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齐殇远死后更是有畏罪自杀和被人灭口的说法不胫而走。 只是皇室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不光不以该有的利益安葬齐殇远及其眷属,更没有出面说明之前按下罪名的一说,面对他这个遗孤的态度也不明。 都说人死已以,这事可是压在齐冰羽的心中始终没有放下,她可是承诺过要帮齐家平凡,找到事情的真相的。 现在有了消息,叫她心中也是情绪激荡,受原主残存情感的影响,眼眶都有些发酸,几乎要掉下眼泪。 一双有力温暖的臂膀把她抱进怀里,颜天睿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别难受,一切有我在,你还有我。” 等齐冰羽的情绪平复了一点,颜天睿才把审问出来的事情和她娓娓道来,忽略过他们审问的细节只把她想知道的部分告诉她。 “桑尼从小对药理有天赋,而桑朵则被培养成了细作,成了当今的皇后,而你之前中毒就是已经成了皇 后的桑朵从桑尼这里拿去的毒药,想至你于死地。” “至于齐将军的事情桑尼知道的并不多,但已经可以肯定就是皇后母子动的手,最震撼的一件事情就是濮阳淳的身世,他们这些从小被培养的孩子,全都没有生育能力,也许是咱们可以入手的地方。” 颜天睿仔细的把得到的线索都说出来,还有就是证实濮阳淳出生前后事情的任务,落秋这些时候失去了西北大营给明王送信,而沈平凡则是在查访当年事情的知情人。 “什么?濮阳淳可能不是老皇帝的种?” 齐冰羽收拾好情绪,脑子再次上线,快速在这些得到的信息中心抽茧剥丝,虽然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知道面对的会是一场巨大且蓄谋已久的阴谋,却没想到还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颜大人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是震惊,现在却叫齐冰羽的用词给逗笑,他抱着小媳妇的肩膀享受的轻晃,“这些事情还需要慢慢计较,牵扯很深也很大,但是我一定要会帮你,信我么?” 齐冰羽能说不行么,这些事情可都是人家查出来的,早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这位就已经在为这些事情奔走,不然也不会遇到。 “我信,但是你也要小心。” 第二百六十六-二百六十七章 囍事临门 上一刻还在秘密协商国家大事,下一刻的颜天睿就开始不正经,他居然从怀里拿出一套红色的衣裙,上面还带着自己的体温放到齐冰羽手上,“明天穿上这个,有惊喜等着你!” 拿着衣裳有点跟不上颜天睿跳脱的说话方式,她要是不瞎的话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身喜服,新娘子穿的那种,连盖头都有。 是玫红和沈木头准备成亲么?那他来送喜服还交给自己是不是有点怪异? “这个应该叫沈木头送去宅子给红姐吧?”在现代都没有结过婚的齐冰羽对古代这边的繁文缛节自然是更不清楚,有点迷糊的问道。 “要说这事情也亏你想着,倒是我疏忽了,之前想着是该帮他们把喜事办了,总是被事情岔开,正好借机会咱们热闹一下。” 齐冰羽爱惜的翻看着手里的衣裳,摸着上面的花纹和盖头上面追下来的流苏,很是喜欢的赞叹道,“没想到沈木头的审美还是可以的,这嫁衣选得不错。” 颜天睿对笑容甜美的齐冰羽这傻大姐的性子实在有些无语,自己会给手下送嫁衣么,她这是想什么呢,这嫁衣可是自己挑选了多时,唯一看中的一套,想了无数次它穿在齐冰羽身上的样子。 现在这怎么成了给别人的了。 “穿上试试?”颜天睿坏心眼的嘴角带笑,眼里有着期待的看着齐冰羽。 “嫁衣怎么能乱试,这不是有什么不能穿第二个人的讲究么。”亏你还是个古人! 这句话齐冰羽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理智还在,急忙的住了嘴,把嫁衣小心的包裹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也没什么事,咱们先回去把这嫁衣带给红姐试试去,我都有点小期待了。” 前面行色匆匆的小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拽着的男人嘴边那抹狐狸的笑容,几乎和她喝醉那次骗着签了婚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才到宅子门口,齐冰羽就被眼前一片的红色迷了眼,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而那些忙碌的人完全解释了一切。 王捕头,众差役,还有胡有为和欧阳修竹,就连多日没见的落秋也在其中,见到她的时候纷纷过来恭喜,原来其他人早就知道家里要办喜事都过来帮忙了,怪不得州府那么清净。 把自己当做玫红亲人的齐冰羽笑嘻嘻的大方和众人拱手,满脸喜色的说着同喜同喜的客气话,这可一点不像是新嫁娘会有的神情,即使平时当男人当得再习惯不过的齐先生,在这个时 候也应该有点小女子待嫁的含羞带却,就好像玫红那样钻到屋里不好意思出来吧。 急吼吼的想进去找玫红,齐冰羽没注意到这些人有点怪异的眼神,颜天睿却一点没有落下都接收到了。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事情他不能插一脚,只好在外面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地方。 落秋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凑上来,“爷,看咱家夫人的样子,你不会还没和她说吧?” 他家爷可真逗,去州府抓人亲自送嫁衣就算了,怎么明个就要当新郎新娘,今个还不告诉人家,难道不怕上花轿的时候人家新娘不去么? 也许是落秋这一声咱家夫人取悦了颜天睿,他难得没有在这活耍宝的时候给上他一巴掌,而是大长腿一转,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丢给了落秋一个艰巨的任务。 “冰羽是还不知道,那就当是给她个惊喜吧,你的任务就是在我牵到新娘之前,保证两位新娘都能好好的上花轿并送到新房行礼的那边,要是有什么差头,相信沈平凡会愿意和我联手做了你的。” 说完,这位大爷就迈着喜庆欢心的步伐离开,美其名曰,新人成亲之前不能见面。 落秋一脸的黑人问号…… 他们家爷刚才说了什么……那是人干的事么! 欧阳修竹也听到了颜天睿的话,和胡有为落井下石的一脸笑意给了他一份爱的鼓励! 给了他肩膀一个肯定的抓握,精神上的支持送上,小年轻成个亲都能这么玩,还真挺有意思的。 落秋还没有从打击里面走出来,齐冰羽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落秋,沈木头呢?怎么没有看到新郎?颜天睿哪去了刚还在?” 落秋现在简直有点欲哭无泪,都是自己这张嘴给自己惹祸,呜呜呜,但是现在谁能来救救他啊! 欧阳修竹还有胡有为他们都默契的躲开了三步远,看戏,真是很没有义气! “来了来了,齐先生怎么了?有什么吩咐您说!”跑进去的那个姿势,十足的一副狗腿子像,叫外面准备看戏的人都忍不住摇头,太没尊严了真是。 胡有为借出去的这个宅子算是新娘的娘家,除了酒水不用准备之外,剩下的东西没有一样少的,大红的灯笼挂满了走廊,喜气的缎带更是把整个院子妆点得一番新气象,叫人身处其中就不自觉的感觉喜气洋洋。 齐冰羽在玫红的屋里一直带到了晚上入夜的时候,依旧被紧张到睡不着的玫红拉着说话,说的都是既没有营养 ,又翻来倒去的那些。 “我穿这样可以么?会不会太红了?” “明天会不会有很多人,我要是紧张的摔到怎么办?” 齐冰羽倒在床上,一脸疲惫的说道,“红姐,战场你都上得,成个亲你怕什么,这些问题你都问了几百遍了,没事没事一切都没事,我陪着你就是了。” 玫红背着身子对着镜子神秘一笑,把身上已经试穿了好几次的喜服小心翼翼的脱下来,这衣裳的款式和齐冰羽带来的那个相差不大,倒是没有引起对这些并不很关注的齐冰羽什么怀疑。 玫红只穿着中衣爬上了床,拉住准备起来回自己房间的齐冰羽说道,“不许回去,知道我紧张就多陪陪我,我怕我晚上睡不着,会过去拆了你的门。” 齐冰羽无奈的再倒回床上,红姐这是标准的婚前恐惧症,她多少也能体谅,要是自己和颜天睿成亲的时候,八成也不会好到哪里,也就乖乖钻进被子陪玫红一起睡。 想到之前颜天睿还戏称要和沈木头一起成亲的笑话,甜滋滋的进入梦乡,梦里自己穿上了玫红的那身嫁衣。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盖头下的新郎 齐冰羽有个毛病,就是在没有案子的时候,绝对不会在非正常起床时刻睁眼,睡眠质量堪比小猪。 这边成亲的习俗又是天不亮新娘就要开始上妆,当已经收拾妥当的玫红把齐冰羽从被子里面挖出来放到梳妆台前的时候,齐冰羽眼睛还是闭着的。 知道边上的人是谁,完全安全的状态下,她真的不想睁眼,主角是玫红和沈木头,她一个喝喜酒的能不能再睡一下下…… “嗯……几点了?”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被打散头发的齐冰羽口中溢出,扶着齐冰羽的是今天压轿的喜婆,活了大半辈子见证过无数对新人的喜事,还真没见过哪个新娘心这么大,快上花轿了还能这么贪睡。 玫红陪了个笑脸,轻声说道,“你睡你的,不是答应了要女装陪我出嫁么,我收拾,等回头到了地方再叫你。” 得了新娘的首肯,齐冰羽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叫正准备给她画眉的喜婆手一抖,差点用手里的眉笔在齐冰羽脸上划出一道刀疤蜈蚣。 乖乖,要不是今个说的是两位新娘,给了三倍的喜钱,她都想不干这买卖了,瞧瞧这两位新娘子,一个是脸上一道上 上的刀疤,看着怪吓人的,另一个好像被人下药一样,根本睁不开眼。 别因为这点子喜钱再做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叫官府抓了就坏了。 外面的那些人早就换上了常服,要是喜婆知道抓她的那些差役都在院子里忙乎呢,不知道会不会紧张到手抖! 房门被敲响,“红姐,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晚上眼都没敢闭的落秋小声的从门缝里问道。 玫红扶着刚整装完毕的齐冰羽倒回被子里面之后才走到门边上,“行了,一切都弄好了,记得我可是给你帮了大忙,以后见到我记得喊嫂子!” 原本沈平凡和落秋都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谁年岁比较大,自然这个称呼也不好定,落秋昨天偷偷找到玫红求了半天,最后丧权辱国的自认了是小叔子的关系才拉到这位盟友。 “嫂子,没问题,这事搞定了你是我亲妈都成!” “滚!” 死没正经的落秋叫玫红一个字轰走,乐呵呵的去准备迎接花轿,现在时间刚刚好,太阳正好升上地平线,大地上的一切都被阳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红绸红灯更是被点缀的异常绚丽。 摇摇晃晃的轿子,滴滴答答的喜乐声,终于叫睡美人睁开了眼。 喜婆就跟在轿子旁边,刚才还在暗自开心,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意外,眼看就要到地方了,轿帘子里面伸出一只小手,眼看就要掀开,吓得她赶紧抓紧了帘子,“小姐,这帘子不能开,这是规矩!” 这话是出发前,后面的新娘子交代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帮着一起忽悠人,之前上轿的时候她可是被这位新娘子给惊艳了一把,真是这么多年见到最好看的一位了,没有之一。 后面那位有刀疤的新娘在后,叫喜婆已经在心里编排出了一出自甘为小,只为了能嫁出去的苦情大戏,而这出戏在她看到迎出来的那位一身红衣,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长相更是百里挑一比女子更加好看的颜天睿之后发酵到了顶点。 手中拿着大红花,被人们簇拥着出来的颜天睿眼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着停在前面的轿子,而沈平凡现在已经站在了后面相继到达的轿子前面,把手里的红绸子递了进去。 他们娶的都不是寻常女子,一名女先锋官,一名女仵作,踢轿门跨火盆的那些动作直接都给省掉,颜天睿把头钻进轿帘里面对上了一身喜服的齐冰羽淡扫峨眉的脸。 “娘子,盖上盖头咱们去拜堂。” 齐冰羽 女装的样子虽然以前瞧见过,但是不得不说真的是瞧一次爱一次,特别是这一身鲜艳颜色的媳妇,衬得齐冰羽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艳丽,红扑扑的脸颊还有微张的小嘴都叫他看到眼里就不想拔出来。 “颜天睿,这样重要的日子不要胡闹。”有了喜婆所谓的规矩在前,她才乖乖在落轿之后没敢出去,没想到这颜天睿倒是钻了进来,还一屁股直接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位置上。 挤得齐冰羽整个人都要贴在轿子边上,“你要干嘛?” “成亲喽!”这就是他要干的啊,还给后知后觉的齐冰羽展示了下自己风流倜傥的衣裳,他这打扮确实就是个新郎官啊! “不是玫红和沈木头成亲么?你穿这么骚包干嘛?” “咱俩一样骚包。”颜天睿把一双潋滟的眼笑成一条缝,连眼角的朱砂痣都带着喜气,朝着齐冰羽身上的喜服一指,“咱们一样骚包,所以今天成亲也有我们俩的份,之前说过的你忘记啦,为夫记得就好,咱们进去吧。” 外面已经有不少熟悉的声音在起哄,齐冰羽现在感觉屁股下面的软垫子都长了刺,手足无措的拉着自己根本没注意的衣裙,不是昨天那身喜服还能是什么。 “颜天睿,你又来先斩后奏是不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句话,齐冰羽很想挠人,之前骗婚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成亲还想这样,自己想想就生气! 这破人求个婚,或者正式的问她一句不行啊,非要这样突然袭击,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好不好,哪个新娘子成亲上花轿之前都不知道的! 自己又不是一定不会答应! 赌气的根本不想下轿,甚至脑子里面狠心的想过直接叫颜天睿丢个超级大的脸长长记性。 可惜颜天睿根本没给她生气的机会,拽起放在一边的盖头,想要盖在媳妇的头上,“今天晚上为夫认打也认罚,但是娘子您这么善良,不会忍心叫外面劳工村上上下下几千人老少陪着饿肚子不是。” “玫红和沈木头还在里面等着呢,咱们不去他们也没得堂可以拜啊!”撒娇的拽着被挡住的手,颜天睿觉得这落秋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也挺恨人的,看看媳妇现在拒绝下轿,那他和谁拜堂啊! 戚勇他们的声音都在外面响起来,“齐先生,颜大人你们在里面干什么那?想生娃娃也要等拜堂以后啊!” 一阵阵笑声叫齐冰羽脸蛋子直接红成了大苹果,使劲瞪了偷笑的颜天睿一眼。 第二百六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盖着盖头的新人确实出来了,手里的大红绸子中间一朵硕大的红花,象征着喜结连理百年同心。 但是盖着盖头的是高高个子腰身紧窄的新郎官,前面牵着红绸子昂首阔步的确实难得女装示人的齐冰羽,名声显赫的齐先生…… 这顿操作不光叫喜娘长大嘴忘记合上,更是把前来观礼的人雷得不轻,就连伧俗中赶回来的蓝天那张酷酷的脸上都出现了皱眉的动作。 他也是被齐冰羽之前派了出去,查访和皇后长相相似的那个女人的事情,才从圣桑国内赶回来的。 自古以来,新郎顶着盖头的,新娘在前面拉花这样的事情还真没有听说过,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但是众人也只是说颜大人宠媳妇,谁叫人家媳妇是有本事的齐先生呢,大伙也没觉得多稀奇。 等候在大堂上的玫红和沈木头都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沈平凡更是猜不透,他们家爷接个媳妇怎么还需要这么久,他俩都在这跟红木桩一样等了好半天了这才进来。 回头一看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把旁边准备掀起盖头瞄一眼的玫红直接按住。 乖乖,他们家爷成亲都不走寻常路么,这要是叫玫红看到来个有样学样,自己真的不 知道有没有他们爷的那种勇气。 两对新人的拜堂仪式在欢声笑语中结束,新娘被送回了新房,轮到了新郎敬酒的环节,颜天睿才终于拿下了头上的盖头露出真颜,只见他脸上笑得开心,终于抱得美人归,一点都不介意刚才齐冰羽的小任性。 端着酒杯和沈平凡在看不到头的酒桌见来回穿梭,推杯换盏接受者一句句真心的道贺。 和他们走的比较熟的一桌人可没有别人那么好过去,以落秋为最,大喊着,“喜事闹三天,咱们可以没大没小恭贺新人,这酒可不是那么容易喝的,两位新郎官!” 沈木头倒没有什么表情,颜天睿调高了一条浓黑的眉看着已经喝得忘记自己以前怎么被收拾的落秋,看着他能生出什么疯来。 落秋的提议被所有人一致通过,就连拖家带口而来的胡有为胡大人都难得和这帮小年轻闹上一场,高举着酒杯喊道,“当然没那么容易喝,不过前三杯可是先要连续干了的,就为了早入洞房,早掀盖头,早生贵子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美好寓意,颜天睿他们怎么可能拒绝,喜滋滋的一起连干了这三杯。 在作死边缘试探不休的落秋依旧不罢休,闹着给他们换了大 碗不说,还起哄的闹道,“爷,我们这帮没成亲的都想问您个事,盖盖头是什么感觉的?” 一桌子包括蓝天还有戚勇,阿飞和阿蛟在内的这些小青年最是激动,刚才看颜天睿盖着盖头拜堂可都是把他们稀奇坏了,更合适无比期待颜天睿这位当事人的回答。 颜天睿倒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端起面前的海碗,一饮而尽,放下之后才带着挑衅的说道,“单身狗不会懂的感觉,想知道趁早给自己找个媳妇人选试试才行。” 已婚的人都心有感触会心一笑,心道齐先生真没选错人,这颜大人是个知道疼媳妇的真汉子,而那些没成婚的则是发出一阵汪汪的叫声,叫气氛欢腾了不少。 就这样笑着闹着,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场巨大且盛大的婚宴足足开了一天的时间,所有人才渐渐散去,该回家的回家,劳工村的所有村民也各自归庙。 两位新郎歪歪斜斜的回到自己的新房。 他们的新房就在劳工村最大的一间院子里,考虑到住的人多,特意改成了院中院的模式,相互在一起却能互不干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这还是齐冰羽灵机一动想的,没想到给自己留的院子还 有玫红的院子根本没用了,因为两人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嫁人了。 确定好了最后没走错院子,前一刻还互相打着酒嗝醉眼朦胧的新郎在踏进院中的一刻都露出清醒无比的目光,新婚夜,喝醉的才是傻蛋。 而落秋和欧阳修竹两人这时候还在外面的桌子下面抱着酒坛子,相互夸赞还是一个人好呢。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就是现在的写照。 屋中喜字到处都是,满屋的红色妆点,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洒满了一床,可是床上的新娘子根本没有乖乖等着自己的新婚夫婿回来掀盖头,早就无聊的倒在床上睡得香甜。 站在床位守着新娘子,寸步没敢离开的喜婆一脸为难,这次的喜事怕是真的要的不到红包了…… 她可是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新娘就是不愿意盖上盖头,这会又睡成这样,叫她怎么解释啊! “下去吧。”颜天睿并没有一点不悦,反而大方的给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叫喜娘差点喜极而泣,慌忙道谢的离开了新房,还贴心的把门给关好。 红烛映照下,睡得嘴巴微张的齐冰羽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红润的小嘴吧唧了几下,眼看口水都要留下来的香甜,叫颜天睿不 由得小腹一热。 他解开有些难受的外袍,丢在旁边的衣架上,轻手轻脚的收拾床上的东西,还端起一边早就准备好的饭菜和点心茶水托盘,试了温度。 才把床上的媳妇摇醒,现在这丫头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谁都不能在她前面加别的什么未婚什么准字,这个结果可是叫颜天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表情,想收都收不住。 “娘子,娘子……你吃东西了没,把喜服脱了再睡,这样多难受。” 齐冰羽缓缓睁开眼睛,小鼻子像是被什么蹭到有些痒的还皱了皱,可爱的小模样叫颜天睿真相下奶就把人抱到怀里,揉进骨子里,可是他更心疼媳妇饿肚子,把面前的东西展示出来,“饿了没,要不要吃一口。” “我吃过了,别闹我睡觉。” 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再次合上,叫颜天睿真相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变丑了,完全吸引不了媳妇的爱慕眼光了啊,他今天有刮胡子啊! 还是这丫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亲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吹息蜡烛,好戏才刚刚开场,怎么能这么快就睡死过去,那不是对不起洞房花烛这个美丽的词汇更深层的意义了! 他绝对不会!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回娘家 两对新人浓情蜜意的过了两天有家有眷的小日子,气得落秋在房顶上呆了两天,真是在气人了,自己被刺激的也想找个媳妇这样没羞没臊了。 倒是欧阳修竹老神在在的放下工具箱,换上了药箱,给劳工村的村民进行义诊,大病小情的做起了游方郎中的活。 齐冰羽算是一个不称职的新媳妇儿,除了第一天被完全不要面子的颜天睿硬拖着在床上赖床赖到了日上三竿之外,之后就快速恢复了正常作息。 宠妻无度的颜天睿在媳妇严厉郑重的警告下,只能改明着腻乎为暗中耍流氓,成天不务正业的跟在齐冰羽屁股后面,不管齐冰羽在干嘛,旁边一准有一个硕长的身影跟进跟出,形影不离。 成婚第三日清晨,原本按照习俗应该带着新姑爷回门的玫红和齐冰羽出了自己的小院,聚在一起相互抚慰。 “小姐,人家新娘子都有个回门的时候,咱们俩倒是省事,虽然心里有点小悲凉但是换个方向想想倒是无形中省了一笔。” 玫红故意用轻松带着小赖皮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怕齐冰羽再这样特殊的时候想到了无端丧命的将军一家心里不舒服,齐冰羽自然知道她的 用心。 调侃地逗玫红,“你是有多穷,不说你得的封上和俸禄,难道沈木头没把他的家底端给你?” 说起这点玫红倒是真的开始气呼呼的嘟起脸,比之没成婚前不知道多了多少的女人味,翻着白眼抱怨,“别提那个傻货,看着一脸的冷酷霸气,其实就是个缺心眼的傻子,他的家底还没有我的多,都救济那些卖身葬父,老年失孤的人了。” 齐冰羽才不会叫她这个样子糊弄过去,因为玫红的眼中现在一点都没有生气的味道,反而带着骄傲,这个铁血柔情的傻姐姐看来对沈木头是真的很满意。 “要不咱们回滕州州府去转转,权当是咱们回门了,在逛逛市集给家里添置点零碎东西,这几天呆的骨头都有些痒。”孟玫红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不已经开始原形毕露了。 两位寻妻而来的新姑爷刚找到聚在一起准备商量跑出去玩的媳妇,院子大门口就急匆匆进来一个人,不是快马而来的王捕头还能是谁。 欧阳修竹也看诊回来,手里还牵着被随手丢在门外的马匹,脸上笑意盈盈。 齐冰羽摇头苦叹,得,现在看来想不会滕州这个娘家转转都不成了,王捕头这个模 样出现八成是有什么案子了。 “齐先生,新婚过得如何啊!胡大人叫我带来最真诚的问候呢!”王捕头脸上带着点尴尬,找了一个别口的理由张嘴,完全都不敢看两位女子身后黑了脸的男人。 落秋的声音从房上传下来,这货现在习惯一早就坐在房顶上远眺,还可以把附近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会看到了王捕头到来有点幸灾乐祸,“他们在你来之前都愉快着呢,但是现在够呛。” 说完,人就从屋顶上面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在了几人跟前,开心的一脸欠揍。 “王捕头是不是有什么案子,快说说吧,你是就救命啊!” “不是不是……哎也不是,有案子,但不是咱们这边的案子!”王捕头紧张到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胡大人也是为难自己,这样的事情叫他来请人,自己咋不来呢! 欺负人嘛! “别急,有什么慢慢说。”齐冰羽瞪了一眼身后正在散发黑气的颜天睿,后者乖乖的一缩脖子,收敛身上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得了齐冰羽的允许,王捕头如蒙大赦,咽了口口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清楚。 确实是有案子,是滕州相邻的通州出的事情,案子很 大,影响比较恶略,一家七口的灭门惨剧,连老带少没有一个活口,连最初的死因那边的仵作都不能定性。 颜天睿这位巡察御史带领这神兵天将在滕州解决的几起案子周围可都是听说了,无奈之下,这位通州知州才连夜赶到了滕州求助,人家可是不知道这位颜大人刚刚新婚燕尔。 听了这事,齐冰羽一点都没有犹豫,转身就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边走便留下一句吩咐,“欧阳先生,准备咱们的工具箱,红姐准备几天的行李。” 七条人命,很可能要耽误上几天,颜天睿又是巡察御史,去通州的事情责无旁贷,现在滕州这边基本安定,他们大概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虽然心里对滕州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家有着无限的依恋,却不得不暂时先离开,这边就留作他们除了京城之外的另一个根也不错。 玫红和欧阳修竹答应一声也各自开始行动,颜天睿在听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也赞同齐冰羽的决定,何况现在他早就以媳妇的话为天,自然没有意见。 王捕头在众人开始匆忙准备的时候,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自己马儿的大脑袋小声嘀咕,“兄弟啊,你看看我容 易吗,鬼知道我刚才说话的时候,菊花都是夹紧的,破坏人家新婚燕尔可是有罪的啊!” 齐冰羽和玫红为了行动方便,依然是一身男装,沈木头他们了三匹马一辆马车,等齐冰羽出来已经等在门口。 按说,这马车不是给女子坐的,就是给文人坐的,但是颜天睿居然对着齐冰羽伸出了手,玫红他们嘴角忍着笑的各自牵了马匹翻身而上,倒是没有武功在身的欧阳修竹一脸的懵。 因为颜天睿也钻进了车厢之内…… 王捕头从一边上来,脸上带着同情的看了眼欧阳修竹,指了指马车前面的驾驶位置,那里是欧阳修竹唯一的去处。 齐冰羽刚坐进去有点郁闷,这人跟进来,这是要陪自己坐车么?那外面谁赶车? 欧阳修竹有点无奈,把工具箱放进了车厢里面,带着为难的开口,“师祖公、师祖,我这不会赶车啊!” “落秋!”颜天睿这位荣登师祖公的宝座之人自然要给自家徒孙出头,只是两个字出口,前一刻还在马背上嘚瑟的落秋乖乖滚过来做到了车辕上拽起了缰绳。 小插曲过了,一行人才朝着滕州府衙而去,通州知州还在那边等着回信呢。 第二百七十章 通州城 从滕州出发去往通州的这段路程上,颜天睿原本预想的夫妻小处成了泡影,因为颜家现在的掌权人,齐冰羽直接大手一挥把那位前来求援,算是胡有为至交好友的通州知州叶闲给招呼到了马车上,利用赶路的时间开了一个小型的案情碰头会。 这位叶闲面临也在四十上下,和胡有为属于同榜出身的官员,之后又出任通州知州,职位和胡有为相同,两地又是相邻,多年始终有着不错的交情,不然这个时候也不敢冒然前来求援。 “下官实在不知道二位大人是新婚燕尔,多有冒昧了。” 叶闲相比胡有为少了点江湖气息,多了几分文人的气息,上了马车倒是没有太多的不自在,倒是有礼的先赔了个罪,齐冰羽摆摆手。 “叶知州不必客气,先说说七口灭门的案子,叫我们有个大概的了解。” 谈起公事,颜天睿也不会真的小肚鸡肠的介意这人的打搅,坐在齐冰羽的身边耐心的听着叶闲的讲述。 事情是前面夜间发生的,听案发周围的村民讲述,当时正在睡觉,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还有刺眼的火光出现之后出门查看,就看到本村村头那边燃起了大火。 古时候走水,基本是以自救为主,所有 人几乎都出来帮着救火,火势是很快被扑灭了,但是县城的情况叫当时所有人都傻眼,因为这性曹的一家老少七口人的尸体都在屋子院子里面横躺竖卧的陈列着,看样子已经没有一个活的。 村长当时就带人进通州报了案,州府的官差赶到,正是一家七口全部死亡,问询了具体情况,叶闲更是不敢耽搁,仵作出道现场居然根本查不出了所以然,更是连那声巨响都摸不到头脑。 好脾气的叶闲都忍不住暴跳如雷,这可是人命啊,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结案,正在着急的时候猛地想到自己好友胡有为这边之前办下的几件大案子。 他直接叫人看护了现场,安抚村民,带人就朝着滕州赶来,如此才耽误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见到了颜天睿他们一行人。 齐冰羽听了简单的介绍,好奇的问道,“巨响?还有火光,现场还能看到什么或者是什么味道?” 她心里想到的是京城那次爆炸的天火之灾,难道是和那次相同的火药爆炸,西晋的人手能伸那么长? 对于她的问题,叶闲只能摇头,“味道我真的没有留意,当时光着急了,至于看到什么,也并没有特殊的,就是死者的尸体有的已经不全了,很惨 烈。” 带着这样的疑问,不光是齐冰羽恨不得一步赶到通州,连颜天睿都陷入了沉思,而叶闲则是在简单说明情况就离开车厢继续骑马前行。 人家小夫妻在内,自己总赖着不走也不合适。 “你是不是怀疑可能是火药?” 颜天睿说出了心中所想,和齐冰羽基本是一个方向。 “还不能肯定,到现场看过才知道,西晋的手要是真伸到这边,濮阳锦也是够本的了,明摆着没能牵扯住西晋的主要注意力,叫他们还有余力图谋别的。” “我觉得倒不尽然,这边和西晋相隔甚远,会不会是圣桑……” 圣桑也在蠢蠢欲动的野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齐冰羽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西晋和圣桑之间,即便没有龙廷也不会是联手的关系,这样的战争利器更不会拱手让圣桑占便宜,留到以后对付他们之用。” “而圣桑的野心之前来看不可谓不猖狂,但是经过之前边城一战,他们却低姿态的出面求和,不光被卢叔坑了一大笔的赔偿金更是割了一州三城之地,损了进十万大军和一名大将,怀恨之心肯定有,短时间却不会再有大动作。” 说到这事,颜天睿又不开心了,媳妇太能干也是个烦心事, 听听他不在这段时间,媳妇这是多能折腾,居然还跑去阵前对敌,偷袭敌军大营,生擒敌军主帅和神秘帮手,好在是有惊无险,却也叫颜天睿后怕不已。 “以后你不可以再这样胡来,你要记得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听听,这话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小娘子和夫郎撒娇的呢,叫齐冰羽忍不出露出无奈一笑。 “行了,以后我没有完全把握,不会乱来好了吧,你把你那张怨妇脸收起来!” 得到一个不是很满意的保证,颜天睿才算罢手,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叫齐冰羽肚子鼓起来,那样就是她想乱来也要为下一代考虑不是。 齐冰羽要是知道对面的男人做这样的打算,肯定会一脚丫子把人踹下马车,这腹黑货! 朝廷的局势他们这些并非军旅之人,再多也只能是猜想,暂时来看大局,西北有濮阳锦带着齐冰羽给的神兵利器,足以抗衡西晋的野心,而西南这边又有卢磊固守边关,暂时都是安全无虑的。 “这边咱们没事之后,咱们一步步的巡查,朝东南方向而去吧。” 颜天睿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 相比东北那边还有个逐日的萨日郎宁眼馋自己媳妇之外,东南一个是离 得比较近,另一个相对来说比东北那边更安全很多。 他们两个都不是笨的人,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之说,龙廷朝廷内部如何那是内政,但是外族邻国的蠢蠢欲动才是最大的隐患,尤其是对百姓而言,外患最为有威胁。 通州的城墙已经遥遥可望,落秋的声音从车辕那边传来,“爷,齐先生,在一刻钟就到通州了!” 差不多一天的形成,所有人都没有停下休息,饭都是随便对付一口,脚步匆忙,看到通州的时候意味着快要到出事的地方。 他们对通州地理不熟悉,但是叶闲可是闭眼都能找到任何地方的知州,那里是他的管辖之地,他拉马缰来到马车窗口附近开口道,“出事的是城外的村庄,属于南郊,要整个通过州府的另一面,不停顿大概还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城内不停顿,直接去案发地。”颜天睿还是知道齐冰羽的心思的,直接开口下令。 车轮滚滚继续向前,他把毯子抖开叫齐冰羽躺下,“你先睡一会,七具尸体恐怕会很累。” 齐冰羽会意的一笑,乖乖的听话闭上了眼睛,闻着颜天睿身上好闻的味道,尽量叫自己什么都不想养好精神等下可以全力以赴的投入工作中。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七口惨死现场 马车的晃动叫齐冰羽睡得熟,可是这一停少了摇篮的感觉反而叫她秒醒,毕竟心里惦记着案子,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问道,“到了?” 颜天睿松开护着她身子的手,点点头,外面现在已经是深夜,所以很是安静,只有一些不知愁的虫子还传来鸣叫。 外面有差役和叶闲说话的声音,“这边一切还顺利?” “大人,一切都顺利,现场被兄弟们护着,谁都进不去,我们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齐冰羽活动了下睡得有点麻的腿,就在颜天睿的帮助下走下了马车,西南的天气在这个时节,入夜还是带着种湿漉漉朝人骨头缝里面钻的阴冷。 颜天睿抖开手里的披风围在了齐冰羽的身上,媳妇刚睡醒,着凉了不好,女子更是不宜贪凉受寒。 “各位是稍事休息还是现在就进去看看?”叶闲还有落秋他们的马匹已经被差役牵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一座小村庄的入口,朝里面望过去可以在月色下望见一片房屋的轮廓,村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一家院墙和房屋都有着不同程度破损,砖瓦上还有烧焦的黑色痕迹和水渍,被差役三步 一岗围起来,火把光亮找的通明的宅子映入眼帘。 “这里就是出事的地方?尸体都在哪?” 齐冰羽担心的是现场被破坏,这样叫当地仵作都毫无办法的案子,想来是不多见的,她不敢自视过高,不看现场就能面对尸体得到多少答案。 “这里就是曹家,尸体没有动,当时仵作觉得自己看不出什么就连尸体都没有敢动,而这周围一直有差役把手,阻挡村民进去破坏。” “先进去看看吧,这时间光线不行,恐怕动手还要等到明天一早。” 齐冰羽在工具箱中拿出了手套和口罩等物,率先抬步朝着里面而去,那熟悉的尸臭味道在这里已经可以隐约闻到,从出事到现在也三四天时间,没有味道才奇怪呢。 现场和齐冰羽来时候想象的相差不远,四处残垣断壁不说,还有很多可疑的人体组织飞溅在四周,脚下墙上随处可见。 真的是爆炸,进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完全可以肯定,因为就在门口进来不愿的地方,她清楚的看到了一根属于人的手指,伤口断面组织间桥明显粗糙,被大力扯断的迹象很是明显。 越朝里走,那些人体组织越多,她也终于在已经 没有大门的位置看到了尸体。 齐冰羽对身后跟着进来的人做出了停下的手势,只脚上了欧阳修竹跟着,“里面随处都有人体组织飞溅,还是尽量少破坏一些,我和欧阳进去。” 颜天睿有些不放心,“我给你们举火把。” 齐冰羽现在确实需要人来照明,既然颜天睿已经就位,也就点点头,只是叮嘱道,“小心脚下,这些砖瓦还有杂物很可能沾着证据。” 一家七口的惨案,原本是大门口通向院子方向的位置上倒着一大两小,三口人,从外在大概观看,这大人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上下,他双手张开的爬在两个小孩的尸体上面。 而背后的衣裳都被炸烂,血肉模糊一片,脚上没有穿鞋子,而那两个孩子,一个是八九岁上下的小姑娘,她的身子比较靠外,男子的手臂只压到她面朝下的小腿位置上,身上的衣服也和男子一样几乎都被爆炸和燃烧的火焰吞噬殆尽。 后脑上可以大概看到一块头骨已经变形凹陷,却并没有大多的血迹流出。 而另一个只有四五岁的男孩是被男子压在身下的,看样子是被抱在怀中,除了头部露出被留下黑灰烧灼的痕迹之外, 并看不出其他异样。 齐冰羽皱着眉并没有先动着三具尸体,而是继续朝前行走。 这个屋子从残留的痕迹上看,应该是连着三间的正房,这是很多百姓家会有的格局,一般三世同堂都会各居左右一室,中间算是公共区域的活动空间。 从哪些破败的物品上也能看出她的猜测,就在没走两步远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名女子的尸体,不同于之前那三具尸身的形态,或是俯卧或是仰面而倒,这名女子是侧身朝外倒在了离门口差不多五步远的位置,里屋内的门口只有三步远。 而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襁褓的外面已经有烧焦的痕迹,还可以看到血迹渗透出来已经有点发黑的颜色,齐冰羽蹲下身子,轻轻的把襁褓的一角捏起,里面是一个已经头颅扭曲成不自然角度的婴儿。 不用齐冰羽费心寻找,剩下的两具尸体就在她的身后,在一片砖泥木梁之下可以看到两只完全不一样的手,一个是沧桑的男性手掌,手背上面勉强可以看出岁月的褶皱。 而另一只稍小,也同样布满了老年斑,这应该是两位老人的手,而尸体现在还被掩埋在倒塌的墙体之下。 这间 屋子被破坏的最彻底的就是那面门口正对着的后墙,除了两角还被断掉的木梁勉强支撑,斜斜的勉力垂着,其余的墙体已经完全不见。 “后面是什么地方?” 齐冰羽提高了声音对着外面的人问道。 外面有差役回答,“是另一户人家,那户人受了伤,被送到了医馆救治。” 齐冰羽在出来之前和颜天睿小声的说道,“是爆炸,这些痕迹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爆炸的中心并不在屋里,我要到后面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 几人小心的退出这边惨烈的现场,颜天睿叫叶闲派人带着齐冰羽朝着后面而去,他则开始快速和之前负责此案的捕头了解基本情况。 齐冰羽在差役的带领下走到后面那个受损比较轻的宅子里面,首先看到的就是地面上狼藉,犹豫着要不要毁了脚上的这双鞋子走进去。 最后还是狠狠心,在差役惊讶的目光中,才进了地面上那些四散得到处都是的污秽之物里面。 这些一看就是粪便,就是不知道是人的还是牲畜的,齐冰羽敢保证,这里的味道绝对比巨人观的腐尸更叫人难以接受! 所以一路上根本就没有松开皱紧的眉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漫天飞翔 跟着一起来的是通州府衙的一名小捕头,算是捕头下面的小管事,对齐冰羽他们一行人的态度很是尊敬,想来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几乎处处热情,招呼周到。 “先生,您小心点脚下,这户人家是养猪的,院子脏的厉害。” 齐冰羽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心里暗道:这哪是脏的厉害,这简直就是公共厕所爆缸了! 脑子里面一个电光闪过,脚下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尽量叫自己无视那些污秽之物,一直在脑中欺骗自己,这些都是泥,只是抽了一些的泥。 她这一加速不光苦了身后跟着的欧阳修竹,更是叫那位小捕头差点哭出来,这位大爷要搞那样?自己好心好意告诉贵人慢一点,这可倒好,不慢反而加速了。 要是真脚下一滑弄了一身这腌臜之物,总捕头会不会收拾自己啊! 也只能手里举着会把快步跟着朝前面更多翔的位置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齐冰羽直接一个急刹车站在当前,好在她伸手挡住了身后收拾不稳的欧阳修竹,不然欧阳修竹都能直接滑出去,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很深的大坑,里面大半下都是…… 呕…… 欧阳修竹实在没忍住,久居京城的医者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残 暴的景象…… 一大坑的翔……还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物就在坑中,问题是借着月光和身后的亮光可以看到那些东西上面还时不时爆出一个气泡,噗的一下爆开的景象。 身后根本没戴口罩的小捕头脸都熏成绿色了,齐冰羽也好不到哪去,尽快的把周围的东西扫视了一眼转身带人离开了这边。 没错了,爆炸的原因已经知道,和西晋还真是没有什么关系,是自己之前想的太多。 总捕头姓刘,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他正在前面和颜天睿和叶闲说着最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见到齐冰羽带着两个边走边吐的人回来,不由得转移了目光。 说实话,齐冰羽不恶心是假的,身为现代文明社会的五好青年,什么时候奋战在粪堆里面过。 即便有也是少许的,像那样铺天盖地的还真是平生两世的第一次,在离开那边的灾难现场之后,就赶忙把脚上沾满了那些东西的鞋子甩飞到一边,光着脚穿着布袜子朝前行进。 颜天睿速度很快,在齐冰羽也就走了两三步的时候就快速出现在她面前,一脸不开心的板着,把人抱起来就朝一边的马车而去。 齐冰羽虽然不用踩那些有点硌脚的地面,心里却有点 不好意思,尽量把自己的身子躲远点,“你不嫌我臭吗?” 从那样的院子里面出来,相信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绝对称不上美味,这位大哥就跟嗅觉失灵一样,只是黑着脸不说话,把她直接塞进了车厢里面,还把车厢的帘子给拉严实。 “穿戴整齐了再出来,没点女人样!” 带着负气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来,齐冰羽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位是在气这个,古代男人还真是多作怪,要是自己那天心血来潮自制个比基尼游个泳,他会怎么办! 再说自己脚上还有袜子呢不是,一点肉丝都没有露出来。 要说齐冰羽多少也有点洁癖,既然被丢进来了,索性就从里到外,连带袜子一起都给换了下来,实在是翔的味道太过浓郁,不比已经习惯的尸臭。 叶闲早就在齐冰羽下车之前和周围的手下普及了齐冰羽的身份,那些差役说什么也想不到,刚才看尸体面不改色,走进翔堆都能气定神闲的回来,这样的狠角色会是为女子,还是巡察御史刚刚过门的新娘子。 对齐冰羽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更是对这位长相出挑的巡察御史内心强大猛点赞。 齐冰羽的脚才沾地,颜天睿直接下令,“找宿头整顿,明日 动手清理出尸体。” “还要去看看伤者的情况。”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有齐冰羽发表自己的不同意见,根本没打颜天睿的黑脸当回事。 众人:果然是狠人! 颜天睿没有作声算是同意,这边守卫的继续护在宅子周围,自然也有人带着一行大人们去到临时在村里租下来的一处民居里面休息。 躺在土炕上面,夫妻夜话。 “这次的爆炸不是火药的原因,很可能是沼气。” “沼气?”还在小情绪的颜天睿吐出两个字,尾音上扬。 刚刚凑近媳妇的被窝,直接被一只香香软软的小脚丫给踹回了自己的被子里,他正郁闷呢。 齐冰羽知道沼气对于古人并不可能知道,只能把沼气的形成原因和大概作用威力等等说了一下,“这次爆炸的爆心在正房后墙外面,而那边的院子里面在紧邻曹家的墙边我看到了粪池坑。” “可以肯定么?” 大粪都能爆炸,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颜天睿保证二话不说就会上去给那人两个眼炮,但这话可是媳妇说的,媳妇有多神通广大只有自己最清楚,想不信都不成。 “后面那宅子的主家只是受伤,所以我要见见,问问他们那个粪池的原样是什么样的,现在那边因为 爆炸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这炕硬不硬?” 颜天睿话题转换的很快,刚才还在说案子的事情,一转身就关怀起齐冰羽睡得是否舒服。 说实在的,这土炕可不像北方那边可以烧火,就完完全全是用泥巴垒出来的一个土台子当做炕用,硬先不说,隔着一层干草加上一床没有多少棉花的褥子,依旧挡不住阵阵冷意。 齐冰羽知道这边条件只能这样,那么多人挤一个小院里,能单独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偷着笑吧,这还是看她明天的工作比较繁重,特殊照顾的呢。 “没什么,一会就暖和了,别说话了早点睡,明天事情不少。” 颜天睿那边传来一阵动静,没有多会,就感觉一双大手连带着被子把她抱了起来,紧接着就放到了柔软,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上面。 应该是刚才颜天睿盖着的那床被他铺在了身下,“这样是不是好些,睡吧!” 颜大人二话不说,拽起齐冰羽的被角整个人就钻了进去,把香香的媳妇抱在怀里,合盖一床被子直接闭上了眼睛,齐冰羽也只能无奈的动了一下,也不在矫情的闭上了眼。 而旁边的大尾巴狼嘴角的笑怎么都消不下去,是那样的满足,终于如愿以偿。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临时解剖室 几乎是和太阳同步的节奏,外面刚刚露出光亮可以视物,齐冰羽就已经出现在了离这边本就不远的案发现场门口,叫守卫的差役们都没有想到,这位女扮男装的仵作大人居然如此重视这次的案件。 随齐冰羽到来的还有蓝天和欧阳修竹,颜天睿带着落秋他们三人去了通州那边的医馆,隔壁那家受伤的人都在那边医治,颜天睿需要问询口供。 而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今天的任务很重,大小整整七具尸体需要检验,工作量可想而知。 而更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捡尸块,爆炸的程度很强,有部分尸体的软组织尸块都被炸掉,甩飞到外面的地上陈列物上和地面上,这些都是要收集起来的。 在这当班的正是昨天吐得很惨的那位小捕快,通州的总捕头姓刘,而这个小捕快则是他的侄子,为了和他叔叔区分,这些人都叫她小刘捕头。 小刘捕头见到了两位仵作大人,还有冷这一张冰块脸手中抱剑的蓝天就快步赶了上来,“先生,大人吩咐准备的验尸棚子还没有弄好,我们没想到几位这么早就到了。” 齐冰羽对这个小刘捕头的印象不错,虽然昨天几乎 从头到尾都在吐,可却没有一句怨言,温和的说道,“不急,你们先弄着,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叫所有差役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位没人寻了一双筷子,拿着一个盘子居然开始在地面或者墙壁土堆间寻找那些被炸飞的人肉,还一块块的夹了下来,放在盘子里面。 这些肉块虽然形状有大有小,但是都是黑乎乎的夹带着红色,就好像是没有烤熟的肉,还散发着腐败的臭味,没想到这三位居然来了一场这样的操作,顿时感觉以后夹肉吃都不香了,纷纷有意无意的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光是寻找这些肉块,齐冰羽他们就用了半个多时辰,好在爆心是在后墙之外,造成爆炸之后,死者所在的位置外面还有一道比较高的围墙,当齐冰羽把快高出墙头飞到外面的肉块都收集起来之后,才停下手里的工作。 欧阳修竹带着大半盘子的肉块走到齐冰羽这边,展示了下自己的成果说道,“师祖,我到外面看过了,外面并没有发现肉糜碎屑。” 齐冰羽耸耸肩,把手里这些都拨到欧阳的盘子里,那样子就差说上一句:别客气多吃点! “外面即便有 估计也找不到了,这里是乡下,家家几乎都有狗,这样热乎的人肉八成已经进了狗肚子,不找也罢。” 说了这句话才想起,这曹家的院中倒是没有看到狗的影子或者尸体,而后面的那家同样没有发现。 也许是刚好这两家都没有养狗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尸检的棚子很简单,就是几根木棍相互支撑,在上面架上搭帐篷的油布,一边是曹家相对来说最完整的一面墙体,另外是凉快白布四角捆绑住,这样倒是也还算不错,至少既可以挡住外面的视线,更能通风。 至于没有遮挡的这一边权当是出入的大门,不远就是曹家的大门口,可以直接看到那些差役。 这边自从出事之后已经成了附近的禁地,不光是因为有差役把手,更是因为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爆炸,不知道这个远离的百姓都说这边是触怒了鬼神,那爆炸就是旱天雷。 所以不管是出行还是归家都会远远的绕开这边的范围,走另外的村道。 临时解剖室里面的解剖床更是简易,就是一个很窄,大概只有一人宽的床榻拆掉了周围的挡板,再垫高的一个木架子。 好在这些人还算是 机灵,知道仵作验尸的时候工具会比较多,在一边给留下了两张破桌子,欧阳修竹背着的工具箱才有地方摆放,蓝天在把手里放着捡来的腐肉盘子放下之后,就和门神一样站到了外面守卫。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已经开始穿戴罩袍,得了齐冰羽指令的差役们带着门板已经进去抬尸体了,最先要看的是门口最外面,相对比较完整的那名男子和两个孩子的尸身。 “师祖,要不这次我自己做一台尸检,到时候又不懂的你帮我看着,毕竟七个人呢!”欧阳看了眼还空了一大块地方的桌子,想着里面三个小孩子,这个地方应该差不多。 但是齐冰羽却是摇摇头,“这次还是咱们一起做吧,要是我想的没错,这次是你没有见过的一次爆炸伤害的知识普及课,有很多新的知识点,等下我做的时候说给你听。” 欧阳修竹并没有异议,他之所以想独自尸检并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出师,而是真心的怕这次死者过多,齐冰羽又是个急脾气,即便不眠不休也会一口气把这几具尸体全都解剖查明死因。 齐冰羽自然也明白这点,和欧阳配合这么久相互的了解默 契程度已经不会叫他们之间产生什么误解。 最先被抬过来的是那个最靠外面,俯卧在地面的小女孩。 昨天夜里看到的现场环境清晰的刻印在齐冰羽的脑海中,现在小女孩的正面被翻过来,脸上除了有些泥土之外并没有过多的伤痕,眼睛紧闭,但是嘴巴却长得很大,看上去就像是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正在大喊着什么,可惜现在却再也不能出声。 小小的身躯被放在解剖台子上,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快速的把她身上的附着物取出,在小女孩的正面是大块的尸斑,腹部的位置甚至已经出现了尸绿的现象。 欧阳修竹拿起剃刀把小姑娘头上的发丝慢慢的剃掉,现在长期参与尸检,欧阳剃头的技术连多年的老师傅都望尘莫及,手很快下刀更是准,却不会伤到一丝一毫的皮肤,更是不会对头部的伤口造成任何二次伤害。 虽然小女孩的头只有前面还是原样,后脑那处损伤几乎殃及了大半了后脑偏上的位置,深达脑组织,黄白红的颜色混合在上面给他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欧阳修竹依旧很快完成了剃发的工序,齐冰羽也检查了死者全身的外在损伤情况。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综合伤势 “按照正常程序解剖吧,最后开颅,欧阳你来,我帮你写尸单打下手。” 欧阳修竹放下手里的剃刀,换成了柳叶刀,他不会傻兮兮的询问,外伤已经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要常规解剖的白痴问题,因为齐冰羽可是说过,作为仵作没说出一句话都要有根据。 “死者曹晓华,九岁,体表表现面部和双手以及肘部有擦伤,双膝皮下出血,背部中度烧伤,几十八处轻微迸溅伤。” 齐冰羽把自己检查到的体表情况简单的写在尸单的开头上,这个女孩是曹家大儿子的长女,随着尸体胸腹腔被打开,欧阳修竹一一检查内脏组织之后,拿出了死者的胃,胃里面的胃容物刚刚到达十二指肠的部分。 现在不用齐冰羽提醒,欧阳修竹已经准确的可以断定道,“内脏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损伤,未见明显出血,看消化的程度,死者应该是在末次进餐一个到一个半时辰之间死亡的。” 齐冰羽点点头,把这条认定写在了尸单之上。 “看一下背后的骨骼。” 胸腹的操作基本完成,齐冰羽加了一句,按照正常的程序,背后是不需要检查的,但是这次却很特殊,齐冰羽在欧阳修竹缝合的时候在旁 边开始解释。 “这次死亡的主要原因是爆炸,而在爆炸中有一种伤害的形成机制就是冲击波,而这名死者是面部朝下俯卧的姿态死亡,从明显的是尸斑上就可以看出死者死后并没有被变换过位置,我们可以怀疑背后而来的冲击波很可能对背部造成伤害。” 欧阳修竹立刻就明白了齐冰羽的意思,虽然冲击波这个词他没有听过,但是在齐冰羽说出来的第一时间自己就能明白大概意思,在齐冰羽的帮助下,把尸体翻转过来,背部朝上,不光烫伤的后背露出来,头部的伤口也暴露在眼前。 背开的解剖是齐冰羽主刀,毕竟很少使用这种解剖手段,欧阳对背部肌理血管的分布并不十分清晰,但是齐冰羽就不一样了,她的经验十分丰富,加上理论知识更是扎实,没有多久就打开了脊椎旁边的解剖口,检查内在骨骼的损伤情况。 可能是因为女孩离爆炸中心相对比较远的原因,冲击波的气流冲击并不是很明显,对背部骨骼的伤害微乎其微,反而只是在背部的深层软组织上造成了一些出血。 “师祖,这些就是气流冲击的伤?” 欧阳修竹对于新鲜事物和知识都存在着空前的热情, 但是齐冰羽依旧给了他一盆凉水,“这是抛出物造成的损伤,很可能就是写杂物或者碎石块之类的东西。” “可以关闭创口了,下面咱们开颅。” 在这个落后的朝代,开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们轮流替换着用小锯子小心的锯开颅骨,还要用镊子把那些碎掉的骨片从脑组织里面取出来。 在那些骨片还有伤口的皮肤周围,齐冰羽都找到了一些青灰色的痕迹,正常情况下人体上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捏起,在两指间捻了一下,感觉到颗粒感很强比较粗糙。 欧阳修竹的视线也转移到那些残留在脑组织里面的青灰色粉末,“师祖,这是不是就是造成颅骨粉碎性骨折的东西,被那个什么波抛掷出来的东西。” 齐冰羽看了下暴露出来,呈现出暗红色的脑组织点了点头,“是墙砖。看来女孩的死因可以确定了,她身上的伤完全不构成致命,而是这块被气流抛掷出来的墙砖击中后脑,造成枕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严重损伤当场死亡的。” “师傅,那为什么没有血液?” “不是没有血液流出,而是流出来的都被爆炸的高温蒸发,而留在脑组织里面的 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把女孩暴露出头骨的脑袋轻轻歪向一边,指着和骨折位置相对的另一边脑组织明显的点状出血处说道,“你看,当时爆炸的强度肯定很大,这个女孩被墙砖击中后脑后,摔倒在地面上,前面的部位造成了对冲伤,还有鼻梁骨的骨折,这些都和后面的伤处可以串成一条完整的运动轨迹。” 就在欧阳修竹一脸的恍然大悟,仔细观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的干呕声,那动静有点熟悉,不是小刘捕头还能是谁。 这面正好是没有遮挡的一面,女孩被剥下头皮面皮的画面被走过来的小刘捕头看了一个满眼,这会子正扶着墙拼命的干呕,显然昨天吐得很彻底,这会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 “有什么事么?”齐冰羽不喜欢在验尸的时候被打断,平伸着满是鲜血的两只带着手套的手,看着外面问道。 “是……是叶大人有事相商。” 小刘捕头勉强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吐了起来,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脑袋都被切开了……剥皮……一个个词汇冒出来,带着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叫小刘只想直接把胃吐出来算了。 小女孩的尸检工作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恢复 ,既然叶闲有事情找自己,那就只能先出去看看。 “这边交给我了,师祖你先去。” 欧阳修竹现在做这些简直不要太顺手,动作快速的直接动手。 摘了染血的罩袍和手套,齐冰羽淡然的从里面出来,路过小刘捕头的旁边,蓝天直接自动跟上,他一直以护卫小羽安慰为己任从没有变过。 叶闲倒是识趣,等在曹家这边不远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两名长袍小胡子的男子,一名看着有五十上下,一位稍微年轻些也有快四十的年纪。 “齐先生,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工作,多有打搅了!” 叶闲很是客气,对着齐冰羽拱手一礼,面对人家的笑脸,齐冰羽即便对于打搅多有不满也并没有发作,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已经检查过一具尸体了,不知叶大人是有何吩咐?” “这个……实在是不情之请,这两位是我们州府的仵作,之前就是他们看过曹家一家的尸体,这听到有高人到了,想跟着过来长长见识,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叶闲说话还算客气,而身后的两位仵作也跟着一起拱手行礼,齐冰羽并不是捂着技术不愿意教的人,自然没怎么反对,只是提了几个要求。 第二百七十五章 学习交流 “少问多看,不能接受的转身离开别影响我们工作。” 齐冰羽是怕这些仵作那什么死者为大,尸身不能被伤这些狗屁倒灶的规矩来阻碍工作进程,今天可是还有六具尸身没有解剖呢,没时间帮他们建立思想道德观念。 那两名仵作还算谦逊,都急忙满口答应下来。 叶大人之前可是和他们说过,这次请来的高人是巡察御史身边的高人,他们能学上个皮毛就能一辈子受用无穷,怎么会生出什么是非,更没想到齐冰羽会这么快就答应下来。 再回到临时验尸间,小刘捕头已经不知道躲哪平复自己的五脏六腑去了,只有欧阳修竹缝合完小女孩的尸体,正在整理工具等着差役再抬另一具尸体过来。 “师祖,差役们已经去抬下一具了,您看咱们是现在继续么?”欧阳一抬头看到了齐冰羽也注意到后面跟来两名眼生的人,猜到这两人多半也是仵作,不然依齐冰羽的性子,不会叫随便的人进到验尸间内的。 找个赶紧的罩袍和手套穿戴上,还给另外两位仵作分了一个口罩,“这是通州州府的两位仵作过来交流经验。” 两名无座客气的和欧阳修 竹打招呼,被齐冰羽说成是交流他们脸上无光,要知道这几具尸体他们早前也看过的,可是根本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死亡,这才逼得叶大人去搬救兵,现在来偷师,人家还给面子说是交流经验,老脸上都觉得没有光彩。 差役们抬来了护着两位孩子的男性死者,连带的把那名男孩的尸体一并带了过来,“齐先生,这两具尸体分不开,我们就都带来了。” 相必是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死命想着护住怀里的孩子,虽然现在尸僵已经开始缓解差役却没敢大力白扯拖拽。 “没关系,都放在这边吧。” 齐冰羽缓步走到尸检床边,看着上面在就已经气绝,却依旧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父子,伸出了手。 比起很多的仵作粗暴的破坏关节才能解决这种僵硬的状态,齐冰羽就轻松很多,因为多人体骨骼详尽的了解,双手看上去没用多大力气就轻松的叫男子圈住孩子的手臂无力下垂,她从男尸的身下把孩子拽出来,放在一边的门板上。 依旧没有忘记把男尸的手肘复位,恢复原状。 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包括欧阳修竹在内都惊了一 身的冷汗,刚才咔吧一声可是叫欧阳都怕尸体的手臂直接掉下来,没想到只是掉了环,接上就恢复正常。 “欧阳,咱们先检验男童的尸体。”齐冰羽蹲在了男孩尸身的旁边,姿势很难受却也只能坚持。 男孩身上除了有不少泥土之外并没有明显伤痕,除了头顶上的头发被烧掉所剩无几之外,就只有露出父亲肩膀的位置,还有一条手臂上有些烧伤的痕迹。 除掉多余衣物的小孩身上皮肤光滑,却没有了红润,从尸表检查到常规解剖,齐冰羽按部就班的一一操作下来,最后依旧还是做了一个背切的程序。 爆炸的综合因素太多,她必须谨慎对待,男孩外在看不到伤,内脏没有损伤,他的死因必定是客观存在的。 打开背部露出小小的脊柱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脊椎居然断了,还是在后颈的位置,牵连到腰椎下面都是歪斜的,随着切口的断开,里面黄白色的神经线都露了出来。 “总算是找到了,这就是致死的原因,这男人和男孩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屋子到院子的一步台阶处,而男孩后颈脊椎的这段和皮肤上清晰的一道淤血形状 可以认定为,摔倒的时候父亲的身子被冲击波波及,男童当场被摔断这根骨头导致最终死亡。” 那两名仵作虽然也做过简短的局部解剖但是想齐冰羽这样可是见都没有见过,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她的一个动作。 “师祖,我来缝合吧。”在边上给齐冰羽递工具的欧阳修竹主动提出,这一蹲下就是一个多时辰,也就是齐冰羽这身板,换做他八成要跟死者们借用一下门板了。 齐冰羽站起身活动因为血液不通而有些麻痹的双腿,还有因为始终使力酸得厉害的腰身,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还好有你能接手,不然我真是要疼死了。” 这样的姿势最难受,蹲着尸检可是她法医生涯这么多年最怕的事情,每次昨晚都要好好活动一下才敢走路,不然真怕自己起来过猛血压飙升直接脑出血,来个左手六右手七的。 那两名仵作趁着这个机会赶忙上前,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齐先生,我们有一个问题能不能麻烦您给解释一下。” 实在是心里压了太多的问题,但是最关心的还是这些死者死亡的源头,是什么样的事情 可以造就这样的伤害,不问出来怕是能把他们憋出痔疮。 齐冰羽拉伸着四肢,模样有点滑稽,好在是一身男装,在场知道她是女子的并不太多…… “问吧。” “这一家七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死亡?” “最主要的因是爆炸,死因的话我也不全知道,我刚检验了两具尸体,一个是抛出物致死,一个是间接冲击波伤害致死。” 年轻的那名仵作有点心急,他现在简直想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但是齐冰羽有言在先叫他们少问多看,看自己同僚问了问题他才敢开口,“齐先生,我们主要是不明白什么是爆炸。” 旁边年长一些的仵作也慌忙点头,对对,他也是想问这个的,爆炸这词出现了好几次,他们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到底什么是爆炸? “就是气体剧烈运动产生的一种无形巨大破坏力,有时夹带打量的热能或者火焰,这就是爆炸,具体的等时间完成,去州府开碰头会的时候再具体说吧。” 齐冰羽是在没有兴趣一遍遍解释,等人齐了一起解释,说明一遍就好,爆炸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为什么会爆炸。 是人为还是意外?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内爆效应 男子的尸身被清楚了附着物开始准备接受尸检,这名男子的身份是曹家的长子,同时也是这死去的三个孩子的父亲。 男子身上除了背部大面积的烧伤,并没有过于明显的伤痕,尸斑沉寂在前胸、腹部和大腿等位置最低的位置上,并没有移动过位置。 “师祖,这个是不是要先清理一下背部的伤处?” 齐冰羽点头,欧阳现在已经很有一名合格法医的水准,尸体摆在面前的第一时间基本已经能找到准确的切入点。 拿着浸湿的棉球,欧阳修竹小心的一点点把背部的脏污清理干净,除了高温产生的水泡之外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先背切吧。” 尸体现在就是俯卧的姿势,齐冰羽直接拿着柳叶刀开始背部脊椎的侧切检查,“有受力变形的情况,却没有这段,这只能算是伤害并不构成死亡。” 但是胸腹的解刨却并不理想,当腹腔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有一大股子青黄黑绿掺杂在一起的液体从腹腔的创口中涌了出来,味道很是腥臭,叫欧阳修竹有点措手不及。 齐冰羽快去接手,不光即使把涌出的肠道用盆子接住,更是开始细心的一点点把内在的脏器一件件 的那出体外,放置在托盘之上。 这个情况在场的仵作都能看懂,这肠子明显都已经破了,那些液体就是肠管里面的分辨还有消化物,这些都跑进腹腔里面,人怎么可能不死。 齐冰羽一件件的查看,“肠道爆裂,脾脏和肾脏破障爆裂,死者是在短时间内迅速死亡的。” 得到这个结果,不光是那两位州府的仵作想要提问,就连欧阳修竹都有不解,“师祖,外表看这人应该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害,为什么体内会这样?” 齐冰羽耐心的讲解这些爆炸伤的形成机理,等下很可能还会遇到,“这很正常,爆炸的现场伤害主要来源于冲击波、高温和爆炸伤投射物。而比较复杂的就是冲击波早场的损伤。” “冲击波的损伤又能分为超压、负压和动压。”压力对于这些古代人基本就是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词汇,对上三脸懵逼齐冰羽也很是心累。 她直接换了一种说法,“爆炸产生巨大的伤害力量扩散四周,即使没有东西打到人体,光是挥动的气体也是有很大伤害的,加上人个体里面的气,想两个拳头对冲,这样最倒霉的就是夹在里面的这些最脆弱的内脏。” 欧阳 修竹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毕竟跟着齐冰羽这么就,多少能理解很多超越认知的东西。 “这个死者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内爆效应,就是体内气体被压缩继而膨胀,在体内发生爆裂。” 见到齐冰羽已经准备叫欧阳修竹收拾善后,两名仵作有点跃跃欲试,早就很眼馋那上下翻飞的缝合之术了,“两位先生,我们能不能试试,帮着做善后工作?” 欧阳修竹自然抬眼看向清理工具的齐冰羽,后者轻轻点头,欧阳就把手里的引针器和针线交给了其中一人,那人小心翼翼的想着欧阳之前的动作,加上欧阳修竹也不吝赐教,在一边指导几句。 开始缝的小心翼翼,后面也是越加的熟练起来,欧阳修竹还在一边轻声叮嘱,“以后你们经受尸体,不管伤口是如何造成的,在结束尸检的时候也要想着缝合上,这是咱们仵作对死者的一分尊敬。” 两人都不出声的严肃点点头,表示一定记在心中。 外面的差役都听着这边的动静,有了前面三次的尸检,他们已经不用吩咐,看到这边差不多要结束,就已经自觉进去搬运另外的尸身过来。 齐冰羽多少是想休息一会的, 连着检验了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还是蹲着解剖的,叫她有点疲惫,可是看到搬出来的尸身,齐冰羽直接打消了心头的想法。 那是之前见过的一对母子,曹家的大儿媳抱着他们最小的孩子,现在一家五口在这边凑齐了也是叫人心酸。 妇人的身子之前是左侧朝着门口歪倒着的,手里环抱着襁褓,而现在则是平放在了解剖台上,襁褓就变成拦在胸前的姿势,而襁褓里面还流出了一些黄白之物混合着发黑发绿的血液流淌出来。 那应该是怀中婴儿的脑浆。 婴儿很小,看起来也就几个月的样子,襁褓被打开,那场面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开脸不忍直视。 小小的身子青紫发绿,一边的手脚不规则的扭曲,头顶上面开了一个和头等同直径的大洞,还没有完全愈合的颅骨上半部分几乎消失,看上去就像是少了三分之一的脑壳,既恐怖又可怜。 齐冰羽没有等欧阳修竹动手,自己再次拿起了柳叶刀,常规的胸腹解刨,检验骨骼,查看内脏,脑补根本不用备皮再开颅,一切都已经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小心的把破碎的内脏还有剩余的脑组织放回原位,结果欧阳修竹颤抖 着手递过来的针线缝合伤口,孩子的死因在她来说并不难查清。 “孩子太小,被母亲抱在怀中,脚的方向正对爆心,冲击波伤害造成内爆和破裂双相应产生,几乎是在灾难发生的一瞬间,内脏破裂,巨大的体内气压拉伸推挤体内容物动头顶脆弱的囟门冲出,立时毙命。”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快速的在囟门处填充上打量的棉花,用一块面部作为补充,和残余皮肤缝合连接,至少叫小孩子看上去还是完整的。 小小的尸体被放到了哥哥姐姐和爹爹那边一起摆放好,齐冰羽转身正视床上的女子。 这个女子的尸体很有特征,算是最好的教学范本,没有顾得上擦拭手上的污秽,齐冰羽已经站到了这名女尸的一边,“你们要是想学东西就拷过来些。” 并不是齐冰羽冷血,而是她前世作为法医就见惯了生死,能做到的就是尊重,太多悲天悯人的感情在尸检的时候都是多余的,做到事无巨细才是对死者尽职。 眼前的尸体因为在事发的时候是侧身迎接的死亡,她的身子一半离爆心很近,另一半则是因为倒地,并没有什么伤害,在视觉上就是很强烈的对比。 第二百七十七章 传染的么 欧阳修竹他们闻言,都走到了解剖台周围,齐冰羽指着死者完好的左边脸,还有黑黢黢的右脸说道,“我之前一直强调爆心,现在就说说爆心的重要性。” “看看这个女人的脸,左右脸的差异就是爆心的最好证明,而确定了爆心就能推断出死者受伤的程度是否合理,另外就是死后有没有被移动,最重要的还可以看出死者是生前遭遇爆炸,还是死后遭遇爆炸焚尸!” “这是重点,因为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死后用爆炸焚尸的话你们直接就可以肯定这是凶案!” “那生前遭遇爆炸是不是就能肯定是意外?”年轻的州府仵作插了一嘴,齐冰羽直接一眼瞪过去,那人赶紧缩了下肩膀。 齐先生的这一眼实在太吓人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的是死后爆炸焚尸肯定是凶案,但是生前遭遇爆炸谁告诉你们就一定是意外了,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更不要小看了任何意见你觉得很简单的案件。” 齐冰羽指着发黑的半张脸,眼尾的位置说道,“看到眼角的这些白纹线条了么?” “高温的环境下,有这样的线条出现在死者的鼻根部、眉眼周围沿着皮纹走向的白纹,那 么至少告诉我们,死者在当时是还活着的。这是强光或者疼痛下的反应导致,人反射性闭眼,眼部肌肉松弛后皱起形成的特殊纹理。” 这个女人身上的烧伤程度更为严重,不光有水泡更是还有少许的碳化皮肤表面形成,都集中在了身体右侧和腿脚位置上,和她死亡的位置相互吻合。 大腿和手臂上,还有腹部侧面这些位置还有部分的软组织缺失,想来就是那些碎肉和肉糜的来源之一。 常规解剖胸腹腔的时候发现她不光有内脏破裂的现象,更是在身上多处发现了不少的杂物,深入皮肉,甚至有的直接进入了腹腔中。 “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就是爆炸中比较综合重叠的几种损伤情况,内脏破裂属于内爆效应,外在软组织缺失肢体不全是破裂相应,皮肤表面的烫伤属于高温损伤。” “欧阳,你来打开死者的颅骨,看看脑组织的内在,要是我没有想错,应该还会有毛阻止广泛性点状出血。” 欧阳修竹开始用小锯子和锉刀开始打开完整的死者颅骨,骨表面已经可以看到骨折线的存在,那两位仵作也许是为了将功补过,也开始试着给欧阳修竹帮忙。 齐冰羽看似在一边,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们干 活,其实是在小心的注意他们的动作,只要有不对的及时出声,好在这两人也是多年的仵作,学习能力也还不错,和欧阳修竹的配合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游刃有余。 漫长枯燥更折磨人的挫骨生停下,尸体的头盖骨被成功取下,欧阳修竹立刻惊叫了起来,“真的有,师祖你简直神了,真的脑组织有广泛性点状出血,左边的地方还有硬膜血肿的情况发生。” “看看左边头皮有没有皮下出血的情况。” “有,对应的位置有皮下出血,这应该是冲击波使人倒地,大力撞击导致的,但是这个点状出血是……” 齐冰羽很快给了三人准确的答案,“那是影卫冲击不作用在躯干,是体内压突然升高,上腔静脉血压骤升,回心血流逆行引起脑内小静脉和脑细血管扩张、破裂导致的点状出血。” 三人都在盯着那些出血点研究,齐冰羽也不催促,要给他们一个理解和吸收或者自己想明白的过程。 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任何一个师傅会把自己脑子挖出来直接装进徒弟的脑袋里,这些东西说玄乎点,就靠一个悟字! 等到他们三人相互讨论这自己理解的东西,互相取长补短,并且 配合着开始收拾尸体的时候,外面的差役才敢举着五六个点燃的灯笼走进来,这里面真的够血腥,他们做了好久的精神建设才敢踏足。 放下驾灯笼的架子和灯笼,急匆匆的就逃离一般闪出了临时解剖室,到了外面才敢深呼吸一口并不是很新鲜的空气。 里面的思维大人都……太太太可怕了! 看到灯笼的时候齐冰羽才惊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七具尸体,固然和自己预想的那样没能都检查完。 但是这样的光线想要解剖几乎不可能,就这几盏灯笼,看到大概还可以,要是想看比较精细的位置,或者是胸腹腔里面的情况,根本就是盲人摸象。 不得已收到时间的限制,齐冰羽决定今天只能到这里,剩下的最后两位老人的尸体,只能等到明天清晨到来之后再继续解剖。 “今天就先到这里,明日继续。” “师祖,明天我们还能来看么?”年轻的仵作直接学欧阳修竹的称呼,叫起了师祖,看到齐冰羽发愣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摆弄着那些工具。 “我们和您学了这么多东西,知道资质不行叫不起您师傅,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您就呈了我们一声师祖,明天还叫我们再来看看吧,行么 ?” 叫齐冰羽没想到的是那位年长的仵作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也叫了一声师祖,欧阳修竹在一边抿嘴偷笑。 齐冰羽叹了口气的摇头,“二位先生可别这样称呼,太别扭了,咱们都是朝廷仵作,相互学习而已,欧阳先生就是叫着好玩的,我哪是什么师祖徒孙的关系,平常我们一样以先生互称。” 欧阳修竹知道自己的叫法一直对齐冰羽是一种小困扰,只是叫的多了她懒得纠正而已,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又引出来两个自己凑上来当徒孙的半百老家伙。 主动站出来给齐冰羽解围,“二位先生,确实和齐先生说的一样,我们只是玩笑之语,你们称呼一声齐先生便好。” 两位仵作弄了个大红脸,规规矩矩朝着齐冰羽他们二人行礼作揖,“学生魏明。” “学生高保,见过齐先生,欧阳先生!” 约定了明日的时辰,这二人才相继离开,齐冰羽和欧阳修竹晃荡着朝昨天休息的小院走的时候,齐冰羽还无奈的摇头苦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拜师,你是遗传的,那两位呢?传染的么?” 这句话直接把平时温文尔雅的欧阳修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这齐先生还真是幽默。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仵作不好干 还没走到临时租住的院子那边,前面一盏灯笼的光晕照过来,只听到颜天睿的声音传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原本刚刚忙完回到小村的颜天睿看到齐冰羽还没有回来,拎了灯笼准备过去接人,走到半路就听到熟悉的抱怨声还要欧阳修竹少有的大笑,知道是自己要等的人回来了,便迎了上来。 听到齐冰羽还算轻松的抱怨,他奔波一天的疲惫好似从没有出现过,唇边都不自禁含着一抹温情,那是他的妻,这种感觉真好。 “颜大人,您来接师祖啊!”欧阳修竹率先招呼,懂事的直接加快了脚步,留下了一个你们慢慢走的眼神,自己先溜了。 颜天睿提着灯笼,暖暖的烛火透过纸张照在两人的脸上,齐冰羽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微笑,半抬着脑袋看向她家最新上任没几天的夫君,“你回来了,那边查得如何?” “娘子,好容易休息一下,能不问案子相关的事情吗?”颜天睿不知真假的做了一个按压太阳穴的动作,表示自己很头大。 齐冰羽只得闭口,上前几步和他并肩而行,虽然已经很晚,看不到周围的田园美景,就在这一刻两人都觉得这一刻很美好,生活就应该这样,有松有 驰,有苦有甜,更重要的是有人陪伴。 两人都挑拣了白天比较有趣的事情随口说了几句,院里的人不少,又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食物的香味已经飘散出来,还有笑闹的声音,他们才刚进院子,里面就传来落秋跳脱的声音,“人齐了人齐了,终于可以开饭啦!” 这一晚上大伙在欢声笑语中吃着粗茶淡饭,说着看到有趣的事情,热闹过后便早早的都休息了,明天还有更重的工作等着他们去完成。 依旧是一大早,当齐冰羽他们再次站在案发现场曹家大门外面的时候,昨日的魏明和高保两名州府法医已经在等候了。 见到齐冰羽的第一时间两人就激动的迎上前,“齐先生,咱们今天是不是准备检验最后两具尸体?” 齐冰羽点点头,年轻点的高保和欧阳修竹进到临时解剖室已经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差役们带着木板进去准备把离爆心最近的两位老人遗体转移出来。 这两具尸体并不像昨天的其他遇难者那样简单,因为他们大部分是被废墟掩埋着的,需要先把那些砖瓦木梁清理掉才能搬出来,曹家中院传来干活的呼喝声。 没有多久,里面一阵子鸡飞狗跳加上大男人的惊声尖叫就打 断了齐冰羽正在给欧阳他们简单说起爆炸损伤可能面对的损伤大概和今天尸检工作分配的几人。 小刘捕头和另一名差役脸色惨白的跑了出来,“齐先生,你们快去看看吧,这样的,我们怎么移动啊?” 看来是挖尸的那边出现了情况,齐冰羽不敢怠慢,说了声走,就带着几名仵作快步超里面而去。 通过炸塌的后墙,齐冰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相邻的那处满布污秽的院子里面,颜天睿正在带人穿着赶制出来的油毡布防护服,正在那边勘察现场情况。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很多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朝这边投来注视,齐冰羽轻轻点头朝颜天睿示意,这边她来处理,不用分心。 沿着已经大概清理出来的一条没有杂物的通道,齐冰羽快步走进了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屋之内,看到几名脸色发白正在呕吐的差役就在不远,旁边就是已经挖出大半的老两口尸体。 说是大半也不完全,因为男性老者的尸体已经只剩下这多半边……离爆心最近的那一侧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从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断裂开的身躯倒在地面上,左手高抬着,像是扶着什么东西,但是手掌也残缺不全,胸腹腔从后面 被暴力开启,内脏除了缺失的之外,肠子都耷拉在体外。 失去骨骼的支撑,半边破烂的身子还有一条手臂耷拉着,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碰触到,现在还在轻轻晃动。 脸上定格的表情是惊恐和痛苦……神情狰狞。 这样的画面出现,怪不得这些人刚才能叫得那么销魂,这会吐得更是彻底。 老人是仅仅依靠在老伴身上,半跪的姿势被掩埋的,而旁边的那位老妇人,站的直挺挺的,只有头呈现出诡异的方向,无力的耷拉在胸口前,看得出脖子已经完全折断。 一根只有手腕粗的断木斜着从后背刺穿身体,这老人是被钉在了泥土的地面上的。 怪不得小刘捕头说不知道应该怎么移动,这个确实有点棘手。 “欧阳,那裹尸布过来。” 这里所谓的裹尸布不过就是一张相对来说大概两米五乘两米二的白色大块布料,造价还不低呢,只有在实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被用上。 齐冰羽带着手套开始试探着挪动周围那些砖瓦,杂物。 她是先要把老者的尸体移动出来,最后再锯开老妇人身上的木棍。 四名仵作都上前帮忙,小刘捕头看不过去,也想上去帮手,齐冰羽阻止道,“别,你没手套保护, 我们来,你们准备好两块木板,准备抬尸。” 仵作们体力活也许比不过他们差役,但是这样的场面,明显他们看管各种死法的人更有心理素质应对,魏明双手扶着背部张开的老者上身,作为固定。 齐冰羽他们在快速挪开压到小腿高的砖瓦碎块,当大块的砖瓦都被挪开之后,老者的一条腿直接倒在了欧阳修竹的怀里,叫欧阳修竹愣在当场。 就在他身边不远的齐冰羽快速双手捧起,把这条短腿放在了裹尸布上面,在欧阳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欧阳才如梦方醒,刚才确实有点被吓到,血糊糊的一条大腿迎面就朝着他蹲着的头脸倒来,实在有点恐怖。 “我没事,师祖。” “没事就快点动手,挪开那边男死者就能移动出来了。” 齐冰羽做的是比较复杂的工作,她还要把死者暴露出来的肠道和一些细微牵连的内脏塞回腹腔之中,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可是神情平静,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死人。 “嗯,高保,咱们快点手,你扶着点旁边的老妇人。” 现场虽然人不少,却很少有说话的声音,人们的眼睛都在关注这边忙碌的几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仵作真不是人人能干的活! 第二百七十九章 阎王刀 废了不少的手脚,这两具尸体才被搬运出去,老妇人身上的木头依旧还在体内,只是露出身体外面的被齐冰羽用手锯锯断,这工程可是不小啊,足足干了半个多时辰才算直起腰来。 欧阳修竹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跟在齐冰羽边上劝道,“师祖,你在边上歇会,直直腰,我们先做尸表检查吧。” 倒不是齐冰羽偷懒,实在是腰酸得难受,单手撑着腰缓慢的朝外移动,“行,我先缓缓,先从老妇人的开始吧,离爆心最近的老者留给我动手。” 有人能帮着搭手,齐冰羽才得以稍事休息,现在太阳已经高升,气温只能算是有点温热,即便这样后背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湿透,实在是刚才太费劲了。 老妇人的尸体背部拱起的被平放在临时解剖床上,那是因为背后的木头盯着,叫尸体根本不能放平,颈椎折断的原因就那么耷拉着,头朝后仰起,叫欧阳修竹都有点全身冒凉气。 “师祖,我先把木头取出来吧……” “小心些,别造成多余伤害,注意原始伤痕的记录。” 有了昨天的配合,现在都不用安排,高保自觉拿起了纸笔开始记录尸单,齐冰羽就靠 在一边的墙上,缓着自己快要罢工的老腰,眼睛盯着欧阳修竹的一步步动作。 老夫人身上大小伤痕很多,那是因为她是离爆心第二进的人,而且是正面面对爆心的,昨天齐冰羽讲过的只是被三人灵活运用,不光确定了死者死亡时候的姿势,更是把死因摸了清楚。 身体右侧的手指已经不见了两根,半边身子不同程度受到拉扯造成皮肉缺失,死因倒不是因为内脏挤压,而是那根被爆炸炸断掉落的木头,从背部刺入,贯穿了肺脏和整个腹腔,小腹部穿出,脏器的衰竭和大量体内外失血直接导致了死亡。 大概也休息了一个时辰,齐冰羽早就缓过来了,等到面对那位只有半边身子的老者时候,她才走上前记过了欧阳修竹手里的柳叶刀。 身上的抛掷物损伤就不用说,残存的皮肉里面甚至有拳头大小的碎砖块,眼中的烧伤面积达到了九成,“这具尸体就是多项爆炸损伤叠加之后的效应,身体的残缺是破裂效应,内脏破裂是内爆和碎裂相结合形成的,体表高温,抛出物损伤都很严重,面部没有白纹证明是侧身或者半侧身的姿势面对爆心。” “之前在现 场外面发现的碎肉大多来自于这位死者,身体残缺面积基本达到了三成,而在进门的位置就发现了死者的一根手指,距离爆心有五十米左右,证明当时这只手很可能就是抵在墙面上的。” 之后就是整理的时间,老妇人的还算好办,面对这位老人巨大的伤口,包括齐冰羽都有点犯难,自己那点子遗体整容的手段还是和下面的殡葬公司化妆师学来的,婴儿的头补上一点就行,可这老者身上缺损太多,很多皮肤都够不着另一边。 强请拉扯容易把仅存的这点皮都扯破,无奈之下只能老法子上,依旧是棉花和棉布打量填充,之后再连接皮肉,两个人四只手足足缝了半个时辰才完工。 放下针线剪刀的欧阳修竹自嘲的一笑,“我感觉我现在女红突飞猛进,要是师祖你再嫁人一次,喜被什么的交给我来一准没问题。” 工作即将结束,和他们混熟了的高保在一边笑道,“欧阳先生,喜被可都是喜婆婆才能缝,要儿女双全的,您膝下有几位公子啊?” 齐冰羽脱下满身是血的罩袍,不禁被这句话逗笑,“几位公子……欧阳先生的公子娘亲还不知道在哪呢!” 得,这一下欧阳修竹是直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暴露了大龄单身的事情,叫在场三人都看了个笑话,他也不以为意,清理完自己受伤的血迹说道,“不急不急,好饭不怕晚,我可是要找一个能一起采药一起拿刀的媳妇才行,不然干咱们这行的不叫媳妇嫌弃死。” 这句话可是说道了另外两位仵作的心里,两人都是三十大几才成家的,就因为身为仵作,别人家姑娘不是嫌弃赚钱少就是怕晦气,剩下歪瓜裂枣好容易才成了家。 三位加起来一百五十岁往上的大男人惺惺相惜起来,齐冰羽完全没有这个体会,感受不到他们的自怜自哀,谁叫她家有个怪胎颜大人宠妻无度呢。 外面来人传话,“几位先生,这边忙完了就到州府稍作休息,颜大人和叶大人还有总捕头他们都在那边等着,准备开个碰头会。” 走出味道浓郁的临时解剖室,齐冰羽才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叫,反观周围三人,也是同样的景象,“走吧,几位大人都等着呢,没注意都这个时间了,咱们路上吃点东西去州府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院之隔的邻居那边,颜天睿带领的一堆人已 经离开,可能是在他们验尸之时,他们精神过于集中根本咩又发现。 四人都没有什么食欲,现在鼻端还都是尸体的腐臭味道,至今为止,前后历时五天时间,曹家七口人,七具尸体的味道加在一起荼毒他们,方圆三里之内那味道八成都能闻得到。 “四周点上些干艾草,这味道多少有些毒素,也可以给周围百姓一个安心。” 曹家出事,周围的人还要活着,他们因为离得比较远,除了养猪的那家进了医馆之外,其他人家得了州府给出的银子,把受损不是很严重的屋子修缮了一下,还要在这边继续生活下去的。 小刘捕头依旧留守现场,得了齐冰羽的吩咐赶忙应下,“齐先生还是您细心。” 这边的村民有个习俗,就是周围出现意外死亡事件,会在自己家点燃艾草,说是可以去晦气,艾草什么的小刘捕头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齐先生连这点小事都能注意到。 这两天齐先生带领仵作如何辛苦他们都是看在眼中,无疑叫齐冰羽刷了一波敬仰值,不少人背后偷偷叫齐冰羽阎王刀,这算是一种肯定,说她的刀可以问鬼,这不是阎王刀是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 意外还是有心 州府衙门里面的会客厅中,颜天睿居首位,他的官职毕竟比叶闲高了三级,叶闲在右,左侧一排的位子前两个是空的,后面作者落秋沈平凡和玫红他们,州府的人基本都在右侧。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连同高保和魏明进来之后,都各自坐下,那两个空位明显就是给他们留的,齐冰羽两人也不矫情,快速坐定,那两位回了州府的阵营。 来了通州两日,齐冰羽才算是看到了通州州府衙门的真面目,这里和滕州比起来看上去相对富足,装点也更加偏文雅注重小奢华,和叶闲这人的气质还算是挺相似。 格局相对来说都是有定制的倒是没有多大差别,只看得出叶闲喜爱花花草草,这里多了不少的盆栽植物的装饰,空气里的墨香更重一些。 闻了两天的尸臭和屎臭,齐冰羽觉得到这里品上一口香茗,呼吸点清新的空气真是挺享受的。 她的小表情被颜天睿全部看在眼中,知道她心中所想,倒也并不急着进入主题,而是关切的问了一声,“几位先生可都用过膳了?” “来的路上已经用过,谢大人关心。” 在坐众人兴味的看着这对新婚夫妻秀恩爱,还一口一个先生大人的 觉得有趣,唇边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既然如此,咱们就说说这两天各方的收获,我看就从几位仵作这边开始吧。” 这次开口的并不是齐冰羽,来的路上这项任务已经交代给欧阳修竹来执行,主要还是想多锻炼他,别光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解剖,还要学会推理和综合考量。 欧阳修竹把七份尸单呈上去,开始简单介绍起七人的死亡原因和现场发现结合之后确定爆心为屋舍后方储粪池的观点。 颜天睿和叶闲都仔细的听着,知道他说完,颜天睿才转头看向旁边的齐冰羽,“齐先生,这爆炸的原因你可能确定?或者有什么推想?” “曹家后面那个院子我已经去看过了,院中情形指向是化粪池发生的爆炸,这一点确认无误。” 现在不明白的不光是颜天睿,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齐冰羽的身上,齐冰羽只能再次充当起科普小能手,把沼气的简单爆炸原理,和引爆所需条件一一陈述出来。 “屋后的粪肥、生活污水还有固体废物被集中在深坑之中,发酵之后产生的气体积存到一定程度,简单的火花、爆竹或者是铁器撞击的火星都能轻易点燃这种气体,这个就是沼气 。” 所有人都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原来后面院子漫天飘翔的原因是这样,而农村不少人家都会自己挖坑捂这种有机肥用来苗地,这是不可多得的肥料,没想到的是还会产生爆炸。 要不是齐冰羽说的头头是道,他们真的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一切。 “根据尸体倒卧的位置还有受伤的程度都能证明这一点,并且可以确认,这次的威力很强。” 颜天睿的手指在椅子的把手上轻轻扣着,节奏很慢显示他正在思考问题,良久他才疑惑的问道,“那别家的肥料池为什么没有爆炸,而只有曹家后面的产生了这么强的爆炸呢?” “这就要看现场勘查的情况,首先一个是时间久,一个是封闭性,另一个就是数量,并且还不能完全排除引燃是人为的手段这一点。” 为官多年的叶闲觉得他现在也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完全就是摆设的困扰,之前去滕州,胡有为和他说起这点的时候,他还笑话老友年纪大了,现在这就开始自打嘴巴,完全跟不上这两人的思路。 颜天睿转向沈平凡,“沈护卫,说说你和刘捕头在村里有什么发现,可以佐证齐先生的说法的。” “有,”一直负责走 访村子个户了解情况的沈平凡皱着眉努力在脑中回想,“第一点就是曹家后宅这户人家平常就是以养猪为副业,家中养着十几头的牲口,数量肯定比村中别家来的大。” “另外就是时间久也能证实,村里有人说过,他们的肥料都不够自家用,只有这家存多了还能买不少。” 对面的刘捕头也想到了一点,出声补充道,“还有一个就是封闭,这家人因为储存粪肥的量比较大,味道很冲,周围不少人家都找过他们麻烦,其中就有曹家人,因为他们离得最近,没少因为这个起冲突。” 颜天睿听到了叫他眼前一亮的话题,齐冰羽也竖起了耳朵,有冲突?难道可能是这家人上第一千自损八百故意点燃的化粪池? “说说这两家冲突的事,刚才没说完的也继续说。” 颜天睿插了一句,刘捕头见大人又吩咐,郑重的点点头,着重说起了这些鸡毛蒜皮的旧事。 养猪的这家人就姓朱,也许只是巧合。 朱家和曹家屋前屋后的有十几年的邻居,原本朱家的闺女还和曹家的二儿子订过亲,可惜曹家老二摔断了腿,朱家怕他残废就把亲事退了,从此结下了恩怨。 西南本就闷热 且多雨潮湿,朱家养猪的那些大粪暴露在院中,不光自家忍受不住,曹家也跟着倒霉,就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吵,知道有次动手,村里才出面帮着解决,朱家被曹家联合起来的附近几户人家一起指责,无奈之下才掏钱请工人挖了这么一个大化粪池,还在上面加了一个很大的石板,只留了一条沟拢方面取放。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总的来说,密封性和齐先生说的对上了,然后就是和曹家有仇,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齐冰羽有点好奇,这里多出来一个人物,那就是曹家老二,曹家这次一家子七口人都死绝了,这个老二好像没露过面啊。 “曹老二在哪?” 这个问题是颜天睿回答的,“在他家,就在曹家不远的地方,说是风寒不能见客,不能见风。” “那医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伤的不轻,朱家一个十五六的姑娘脸都给烧了,估计不可能恢复原样。”其他人也是伤兵残将,不可谓不惨。 齐冰羽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被烧了脸会是什么后果,原本怀疑可能是朱家报复故意为之,现在这个可能性在她心里打了折扣,难道真的是意外?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抓人吧 颜天睿是负责探访伤者的工作,至少当时的情况,除了死去的曹家一家人之外,就属朱家受伤的这几位最是清楚。 颜天睿把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还把朱家成员受伤的情况也介绍了一下。 “朱家儿子算是比较幸运,只是皮外伤,但是年纪小,也在医馆之中,朱友茂的腿已经被锯掉了,他妻子大面积烧伤,情况最不乐观,而朱家女儿的脸毁了,医馆的人说有轻生的举动。” “哎……”齐冰羽听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叹一声,现场的气氛有点低迷。 就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落秋突然跳起来喊了一嗓子,“对了,我想起来了!” 把大伙都吓了一跳,望着他激动的脸,不知道他又要抽什么疯,对于众人的注目礼,落秋显得还有点得意,当看到颜天睿瞪过来的眼神才稍微收敛,“我在医馆把人家的墨块给碰掉了,还赔了一两银子呢。” 颜天睿沉声警告,“说重点!” 落秋不敢胡搅,乖乖挑重点说了出来,语速很快,却叫众人喜出望外,“啪的一声挺响,把那个没什么伤的孩子给吓尿哭了,七八岁了哇哇的哭,剩下的朱家人也都吓 坏了,就是很害怕的那种感觉。” 别人没有理解落秋这话的意思,齐冰羽却听懂了,“你是说他们对这个声音反应都过于强烈,强烈到你这么迟钝都发现了异常?” 落秋刚想点头,才反应过来齐冰羽在说他迟钝,不服气的坐回了椅子上,别开脸生闷气不再出声。 “沈护卫,你们走访村民,问过村里百姓大多是什么时辰吃晚膳,什么时辰休息么?” 现在她想知道大概的生活轨迹,也许真的能发现点什么。 沈平凡回想一下认真的回答,“现在还没有播种,不用长时间在田里劳作,大概都是申时前后用膳,戌时前后休息。” 光是能回答出齐冰羽这样天外一笔的问题,就可以看出沈平凡他们走访的很是仔细,问题也问的很全面,齐冰羽心里有数的点点头,托着下巴沉思。 “戌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要是有人想动什么手脚,这个时候应该可以行动,那你们问过曹家或者朱家他们家都有没有养狗看门呢?” 颜天睿虽然有点想不明白,却也不打断齐冰羽的思路,知道她这是有了方向,在一点点寻找佐证的条件呢,紧紧看着她发问。 “有,朱 家做养殖的,家里经常来外人,且比较富足,所以在院中散养了一条很大很凶的狗,还是托人从外面运来的。” 齐冰羽得到想要的答案,居然也有点失态的站起身,撞得后面的椅子发出一声轻响,“是人为的,且就是村中之人。” “颜大人,首先挨家挨户探访全部村民查看谁家有伤者,以外伤烧伤为主,另外一点就是走访能买到炮竹的地方,现在非年非节,只要有人去买炮竹一定会有人记得,再一点就是查看村民家中,谁家有狗肉,狗骨头或者狗皮这些东西。” 她这几句话一处,颜天睿马上知道他的意思,一种差役连同沈平凡他们都被安排了任务,快速出动抓人。 叶闲作为知州,自然不在行动人选之中,在这边没有什么人之后,他才不好意思的问道,“齐先生,下官有事不明,可否解惑?” 现在会客厅中只有颜天睿和欧阳修竹,齐冰羽也心情很好的端起了茶杯,小口的正在抿水,听到叶闲的话抬起晶亮的眸子望过去,点点头示意他问,才把嘴里的茶咽下去。 杯子刚一空,叶闲就有点狗腿的拿起边上的茶壶,帮齐冰羽蓄水,那态度简 直是像她才是这里最大的那个官,颜天睿都被冷落掉。 “齐先生,您如何判定是人为的啊?” “之前我就有所怀疑,因为曹家七人的尸体分布情况比较诡异,要是爆炸在无意间发生,按照解剖尸体得到的大概死亡时间推断,他们都应该已经上床,为什么还会衣衫整齐,并且年轻力壮的男子在前护着两个孩子,体力稍弱的妇人在后护着婴儿,行动能力最慢的两位老人也有朝外而去的姿态。” “开始我以为是巧合,但是经过时辰来看,应该是有人通知他们或者是他们本身就知道什么信号,才会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做出了逃生的准备。” “那……这个信号呢?”叶闲问出另一个问题。 “信号也只是推测,记得落秋说的话么,朱家人听到了砚台落地的响声居然会吓得面无血色,孩童失禁,这很可能就是什么应激反应,两点结合我才猜测这是人为的意外。” 叶闲现在就像是问题宝宝,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欧阳修竹比较配合问了一个他始终没有抓到的关键问题,“师祖,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朱家或者曹家自己人所为?” 这 个想法很正常,所为杀敌一千四损八百,却只是齐冰羽开始的想法。 齐冰羽笑笑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是因为曹家和朱家积怨已久,所以才会有这个互相伤害的想法,也许动手之人会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受很重的伤或者是就像拼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叶闲和欧阳修竹一起点头,他们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自己受伤了,还不致命,能不能得到官府的赔偿先不说,至少解恨还能洗脱嫌疑。 颜天睿接过这个话尾解释到,“你们被曹家和朱家这个圈子圈住了,没想到之外的人,冰羽之所以叫寻找村内受伤村民,就是因为,这个人并不住在爆炸地点周围。” “啊……还有另外的仇人,难道是朱家和曹家共同的仇人?” “这个就不好说了!”齐冰羽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特别是在听到颜天睿叫自己冰羽的时候,眼中荡漾着温暖看向上座之人,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一点通之时更为甜蜜。 这一笑叫颜天睿都忍不住有点心神荡漾,小妮子怎么越来越好看,光对他笑一下自己就觉得心跳加速,脸上有着微红,伸手成拳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第二百八十二章 顺藤摸瓜 没叫他们过多的等待,外面就先后传来消息。 最先回来的是走访炮竹商铺的人,在这个时代,爆竹在没有婚丧嫁娶或者过年过节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去购买。 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点上火响一声就没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在烧钱,所以只有几家比较大的杂货铺子有售。 又因为不好保管还有危险性,价格并不便宜。 “大人,那些大铺子都有自己的日常流水账,近期有售炮竹的账册都被带来了。”一名差役把基本大同小异的账册放在桌子上。 齐冰羽他们算是有活干了,一人一本开始翻看上面的销售明细,齐冰羽还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这些掌柜还真细心,连购买人的信息都写在上面,倒是方便了我们。” 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颜天睿却是晓得,“这是为了提防同行挖坑,十里八村的都是熟人,也是卖出去以后,人家拿着东西找上门也好有个核对。” 颜天睿快速的翻看着手里那本账册,把几个买了炮竹之人家在何处,姓名和购买数量都摘抄下来,统计到一起。 齐冰羽乖乖的也不吭声,认真的干活,心里腹诽,这个时代落后就是落后,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这些搜索只需要 一条搜索命令加回车键。 总结出来的名单足足四五十个之多,这些也难不住他们这群官府的人,州府可是通州之内最大的州府衙门,所有的死亡名单和婚帖都要在这边报备收总,归档保存。 对照这些一个个把上面的名单里面核对,最后的结果…… 叫齐冰羽跟泄气的皮球一般,只是脖子一缩摊开双手,“这……什么状况?” 一个都没有剩下,这名单上购买了炮竹之人全都被排除,家里不是有喜事就是有白事,线索在这里被劫停。 欧阳修竹也有气无力的把手里的册子堆在边上那一摞宗卷之上,“咱们是白用功了,这一个都没查到。” 颜天睿倒是乐观,“怎么会白做,我们至少知道了这嫌疑人加重应该是出过红白喜事才对。” “另外这名单地址中,和曹家朱家有关系的人也是存在的,你们看。”他指着其中的几个名字,“这几家都是那个村子的人,这就是线索,在等等其他几队人回来,肯定会有新的消息。” “对,还有伤痕和朱家那条狗的线索呢,咱们再等等看。” 叶闲有点信心不足,他怕带回来的还是这样白走一次的消息,担心的问道,“这凶手难道还能把自己炸伤不成,那 也太笨了。” “不是他笨,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爆炸的威力会那么大,想想现场曹家房子和那几名死者的场景,还有被炸碎的那些石板碎块就可以知道,凶手绝对没有时间在那么短时间内靠双腿逃到安全区域。” 齐冰羽对这点有绝对的信心,不然也不会叫刘捕头带人去村中兴师动众的查找烧伤外伤之人。 就在他们还在为了之前失利而有点泄气,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的人声。 远远的就能听到一名妇人的哭叫声,还有差役们的训斥声。 “闭嘴,说了是带你们来配合调查,你哭什么丧,惊动了里面的大人,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齐冰羽才想说说这位差役说话欠妥,对待嫌疑人或者是知情人,这个态度都不正确,至少要通情达理一点。 可是她人还没有出去议事厅,外面就传来那妇人高声的叫骂声,“配合你们,我们家人都快死了,就这一口气吊着,你还硬是把人抬来叫我再守寡一次,老娘我嫁谁,谁养活我们娘俩,你么?还是你?还是你们家大人?啊!你说啊!” 听着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担心她男人真的咽气,完全实在自私的考虑自己如何,还有点讹人的嫌疑,叫齐冰羽直接收了劝 说的心思。 有的人就是要简单粗暴一点,好话对他们不一定管事。 “再哔哔一句,先打你十板子,妨碍官差办案,谁给你的胆子!” 这一嗓子,那妇人果然哑火,看看,还是有怕的就好。 回来的是刘捕头,他和小刘捕头都是去的村子,一个是主追伤者,一个是要找关于朱家那只很凶的大狗相关的一切线索。 刘捕头走进议事厅,拱手禀报,“大人,村里伤者十二人,已经全部带回来了,还要劳烦仵作先生给看看伤。” 屋子里的大人还没有开口,外面那个刚老实没一会的妇人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天啊,你们听听啊,居然要叫仵作给咱们家里人看伤,这不是咒我们都该死了么!” “那仵作是什么人,就是专门对着死尸摸来摸去的人,谁知道带不带晦气,身上干净不干净啊!” 有她这样一闹,剩下那些陪着家人来的人也都议论纷纷,脸上出现了抗拒的神情。 叶闲作为知州,这些在他管理下的村民闹事,他自然要首先站出来,只见他大步走到门外,和那些村民解释,可惜收效甚微,那些村民都出生反对州府这样的做法。 齐冰羽和颜天睿先后也跟了出去,齐冰羽看 着下面有点被引得民声激进的村民抬了抬手高声喊道,“都安静下,听京城来的巡查御史大人和你们说。” 关键时刻还是颜天睿这个破身份最有震慑力,那些人一听是京城之地来的什么什么大官,才都乖乖闭了嘴。 颜天睿也不推脱,能帮上自己小媳妇很是荣幸,直接无偿借出自己的官威叫她开心的扯虎皮。 “各位,本官带来的仵作一位是当朝郡主,另一位是神医世家传人,谁说是晦气之人?” 他板起英俊的面孔,长身肃立就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压力镇压全场,叫那些人都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而那刚才还在叫闹的妇人更是眼含春水,一眼一眼的偷看着。 齐冰羽虽不是妒妇却也不喜自己夫君被这样的人一眼眼的占便宜,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更是开口解释道,“给各位看伤一是案情需要,另一个就是叫我们的神医无偿给大伙看看伤势的恢复情况。” 百姓最关心的还是钱……对于晦气不晦气的并不是多在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真的不要钱么?” “不要,分文不取还能给你们一些药物,我们是官府的人,官家可是没有虚言的。” 有了这话,村民才勉强同意了他们看伤的要求。 第二百八十三章 狗皮辩真凶 百姓们身上大多都是生活中或者劳作中受到的外伤,这些伤痕在仵作的眼中,特别是齐冰羽的眼中不要太容易分辨,她想找的是有炸伤或者高温导致的伤口。 这些村民里确实有烫伤的伤口,却明显不是爆炸中的那种,并不是她想找的。 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名叫嚣多时的女子旁边,担架上的男子齐冰羽并不急着过去查看,实在是对着女子有一种本心的方案使然吧,叫他们躲在一边晾着一会。 跟他们去的马车上面就有欧阳修竹的药箱,那个箱子可是比齐冰羽的工具箱大上很多,平时都很少随身带着。 现在既然承诺会帮着这些人看看伤处,欧阳修竹一点都不怠慢,在打开他们胡乱爆炸的伤处之后,一个个仔细消毒,用上更好的伤药,再用干净的棉布重新包扎上。 还会一一叮嘱主义的事项,需要开些辅助消炎的药物的,更是毫不吝啬的直接包了药包递过去,这些村民都千恩万谢。 因为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他们的手法简直比村里那些土郎中强上太多了。 被检查过的村民在家属的陪同下渐渐散去,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几乎是同时放下最后的一位伤者, 转头看向那个站在边上还在满心不愿意翻白眼的妇人。 那妇人也看到这边其余事情都已经完成,偌大的院中就只剩下她自己和躺在担架上的男人。 本着医者本心,齐冰羽还是开口,“你家人是怎么伤的?” 要说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作为医者也好,仵作也罢,都要知道前因后果才更好做出判断不是。 没想到这女人真被才了脖子一样,高着嗓子叫喊道,“我跟你说,你可要看好了,别诬赖好人啊,我们当家的这个可是摔出来的,他喝多了走夜路从山坡上面滚到了沟底下,还是村里的放羊老头看到给叫人弄上来的。” 话里话外就是怕真的招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曹家和朱家一家死绝,一家全伤不是小事,村子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齐冰羽现在算是长记性了,一句话都不和这个女人啰嗦,直接对站在一边的刘捕头问道,“放羊老头问过了么?” 问话的时候人已经蹲在了担架边上,和欧阳修竹两人动手开始解开裹在伤者身上的那些破布。 布条看上去很脏,还有不少的血迹,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黄白的腥臭脓水渗出来,作为此人的媳妇,那妇人在看 到齐冰羽他们动作还有这人身上的情况,不自觉朝一边嫌弃的推开。 “问过了,确实是他发现的曹老二,浑身都是血的倒在山坡下面的沟里,要不是现在没有水,这人八成就淹死了。” 齐冰羽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摔伤? 这是要喝多少就能把自己摔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脑袋和身子裹得像是木乃伊,倒是四肢没有什么伤处,看上去活像是一个大蚕蛹长出了手脚。 摔伤多发在四肢和头部,能把一个人摔得前胸后背都是伤,除非这人滚下去了好远好远,但是手脚没事就真有点说不过去。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齐冰羽终于在把最后一层纱布撤掉之后看到了里面的伤口。 这不是摔伤!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而刘捕头的那具曹老二响彻耳边。 这人是曹家的老二?死去的那一家七口的至亲之人? “清伤口。”齐冰羽强忍着心里的沸腾,强自冷静的吩咐欧阳修竹清理伤处,那些伤口有抛物伤更是有不少的烧伤,且集中在背后的一面上,只有左肩是完好的。 随着伤口越加清晰,齐冰羽没有喜色,反而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后背的位置,后脑的皮肤还有死者背面的部分地方都有着很清晰的共通之处。 但是左肩上这块完好无损的皮肤是怎么回事? 就在齐冰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刘捕头一脸兴奋的从府外带人走了进来,也许是为了邀功,或者是真的很激动找到了线索,一路小跑的身上还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肩膀上甩来甩去。 走进了,齐冰羽才看清楚,那是一条毛色黝黑带着狗头的狗皮! 头尾四爪无一缺损,但是身上那浓密光滑的毛却坑坑洼洼,像是得了斑秃一样的状态,不然这还真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齐冰羽一下想明白了一切,着急的站起来问道,“小刘捕头,这是谁家找到的?” 说话的空,还没等小刘捕头那口气喘匀,刚才还一脸嫌弃的那名妇人嗷唠一嗓子就冲了过来,双手抓着那块狗皮,眼睛还朝着后面端了一大盆被水泡的发白的无皮狗肉的差役望过去。 “你们这是抢劫啊,天杀的哟,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们怎么都给抢来了,你们是官还是匪啊,趁着我们被带来官府居然把我家的东西都给强来了,还给我,快点还给我,不然我就叫全通州的人都知道你 们官府强老百姓的东西,我告御状去我……” 小刘捕头可不惯着这样的泼妇,肌肉纠结的膀子一不楞,直接用肩膀狗皮上连着的大狗头把女子给撞倒了一边,“小妇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跟爷爷这撒野,小心收监了你。” 始终没有说话的颜天睿这时候开口了,“冰羽,看看这是不是和案件朱家失踪的狗对上了?” “是不是朱家的还要问问朱家那个没有受伤的孩子,至于另一点我可以肯定,这狗当时在爆炸发生时,就是被曹二扛在左肩上,不然曹二现在根本不会躺在这边。” 剩下的话不用说,除了那个还在喊叫狗皮狗肉都是他们家东西的无知泼妇,所有人都明白了意见不得了的大事。 案子…… 好像是已经要破了,凶手的身份直指担架上一身伤痕,正在被欧阳修竹爆炸的男人,曹家唯一幸存之人曹老二! “证物留审,欧阳先生尽力叫伤者清醒可以开口,这妇人收押,搜查曹二家,刘捕头剩下的事情不用安排了吧!” 颜天睿淡然的开口,刘捕头自然上前拱手,领命而去,“属下知道。” 落秋和沈平凡等人也一同前往,重返出事村庄。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知的代价 欧阳修竹真的不亏是京城欧阳世家的下任家主人选,更不亏他神医的名号,在他的内外兼施与一手银针绝技之下,原本跟死人一般的曹老二果真在半个时辰之后呻吟出声。 他哼哼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疼,烫伤是所有伤势中最痛苦的一种,时刻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有伤处感染并发症等等风险存在。 疑犯的情况比较特殊,加上案子的性质也实在罕见,叶闲和颜天睿并没有升堂审案,而是在书记官陪同下就在这州府衙门的院中审问起了担架上的曹老二。 颜天睿率先开口,“你可知你爹娘兄嫂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全部命丧主家化粪池爆炸一案,无一生还么?” 这个消息就在外人听来都是觉得很惨的事情,何况还是身为这些人至亲的曹老二,他先是傻愣愣的双眼登天,好半天之后才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音沙哑的不像是个人类,“不,不可能,你们骗我!” 曹二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他身上的伤不轻,别说自己做起来,就是有人搀扶也会疼的钻心,挣扎半天也只是徒劳的纸变换了一点位置。 见这人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叶闲坐在颜天睿下手 位置开口说道,“这里是州府大堂,本官乃是通州知州,这位是巡察御史颜大人,我等怎会诓骗与你。” 颜天睿这人说话往往都是一针见血,“你难道忘了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曹老二听完,直接脑袋一歪,朝另一边的地面上呕出一大口黑血来,齐冰羽有点不赞同的瞪了颜天睿一眼,这人虽然不值得同情,但是都现在了,问清楚事情的始末才是关键,用得着这样咄咄逼人么。 欧阳修竹更是快速抓起四根银针,插进曹老二身上几处大血,暂时把他的伤势稳定住,这人伤了内力,可以说是内外皆伤,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颜天睿接收到媳妇指责的小眼神暂时不再开口,叶闲更是会察言观色的乖乖作壁上观。 趁着欧阳修竹行针的空挡,齐冰羽用自己透视的眼睛看了一下曹老二的内在器官情况,出血很严重,并且有趁机上和挤压的伤害,这副身子说白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的科技水平加上自己这个只能算半个外科医生的手段真的束手无策。 在曹老二情绪稍微平复,眼睛里面明晃晃的泪水不要钱一样奔流而出的时候,颜天睿他们才继续开始问案。 没想到这曹老二倒是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神情里面都是无限的懊悔,最后他说了一句话叫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我有罪啊,我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走的。”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身上才换上去的棉布条都被冷汗和新的腐液渗透,欧阳修竹把他身上的针启出,“他伤的太重,我行针是刺激气血运转,叫他硬提上来一口气,多用不行。” 他的意思很明显,要是还用,这人八成等不到伏法就要命归黄泉。 颜天睿朝着齐冰羽投过去询问的眼神,齐冰羽也无奈的点点头,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她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疑犯不能关进大牢,只能暂时交给欧阳修竹看护,而他们正在商量卷宗最后如何记录的时候,小刘捕头他们一大帮人急吼吼的归来,带来了一个土框,框子里面还有五六个用黄纸卷着的土爆竹。 “大人,这案子应该可以定了,不管那人醒不醒过来,凶手就是他错不了。”小刘捕头比刘捕头更是心急,倒是落秋和沈平凡两人安静的站到了颜天睿身后。 齐冰羽对着小刘捕头调出大拇指,“这案子小刘捕头有功,你家老爷定会论功行赏的。” 叶闲面对这样叫人匪夷所思的案件能这么快水落石出也很是激动,难得开了句玩笑,“赏,这次众位都辛苦了,通通有赏,但是你这炮竹有点晚,犯人曹老二已经全都招供了,你看。” 说着把已经写得差不多的卷宗递了过去。 这个案子,草鸡毛蒜皮而起,巧合和嗔恨心使然,造化弄人加上惨剧叠生,而结局又是这般叫人笑不出来,大有一言难尽,又恨却无处使力的感觉。 这曹老二也是个苦命的,和朱家闺女婚事被退又断了腿落下了踮脚,曹家老夫妻就做主给找了个邻村的小寡妇。 朱家闺女再许了好人家是一,这小寡妇作风不整尖酸刻薄为二,少年颓废忌恨朱家人是三。 这就是曹老二动了想要教训教训朱家人,给他们找点不痛快的理由,而机缘巧合下他知道这朱家有个化粪池,因为这些大粪两家之前没少打架,他又看到耙子滑到磕在铁锹上差点引燃化粪池,就是抢救及时也把朱家的杂物房给烧的啥都不剩。 什么叫恶向胆边生,喝点酒越想越别扭,觉得自己哪哪都不顺心的曹老二就想到自己娶寡妇,因为这婆娘进门就撒风嫌弃聘礼少而一气 之下根本没放的炮竹,揣了一把便摇摇晃晃出了家门。 偷猫的上了墙外的柴火堆,院子里面的大黑狗对着他就要咬,好几次差点蹿上墙头咬到曹老二的肉。 曹老二就想去找点吃的引开这狗,回自己分出来在村那边的家太远,就回了曹家原来的宅子,还和已经睡下的大哥说自己要教训一下曹家,等会扔炮仗点火的事情。 毕竟亲兄弟没有仇怨,曹老大劝说不听之下也只能给了曹老二一根肉骨棒,告诉他教训一下出出气就得了,就没再官他,只当是他喝多了在撒酒疯。 把这事和媳妇说了,两口子还在炕上哄孩子们的时候,后院朱家的狗先不叫了。 原来是曹老二顺手抓了家中的绳子,用活套把狗吊死扛着准备下酒,点了炮仗丢出去就扛着狗跑。 一声炮仗的响声,曹老大心里一慌,直接吼了一嗓子,“快跑……” 而后就是更加巨大的炸响,一切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太快,曹家人就都变成了被发现时候的样子,而曹老二扛着狗也没跑出去太远,被冲击波波及直接一人一狗滚到了坡下面。 惨剧就发生在一群乡民的无知和一场酒后胡来之下,叫人唏嘘。 第二百八十五章 微服出巡 这几天既然到了通州地界,颜天睿自然有不少公务要和叶闲核查,齐冰羽他们难得好命的无所事事,拿翻看沉积卷宗当做消遣。 不得不说叶闲这人为官还是有一手的,通州地域本就比紧邻边城大营数十里的滕州面积大上不少,管辖之下的县镇数十个之多,却鲜少发生恶性事件。 就连这次曹家七口死亡时间都是源于小打小闹而意外发生,齐冰羽津津有味的读者一本本的卷宗,上面大多都是一些小偷小摸伤人之事,解决得还算圆满。 欧阳修竹对于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可是想跟着齐冰羽学解剖验尸的本事,对于刑侦方面倒是相对有点单薄,在一边安静的翻看带来的医书打发时间。 哼哈二将作为颜天睿的护卫自然不离左右,也在陪着在前面忙活,玫红被丢在这里陪她们,无聊的样子像是想要挠墙。 “小姐,咱们要在这边呆多久啊?还回去滕州么?” 说起这个玫红就一肚子怨言,她是个武将,叫她坐在这里整整一天,和那些蚊子一样的小字为伍实在是一种折磨,这会是是在忍不住才问出口。 齐冰羽放下手中的卷宗,脸上带着揶揄的微笑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是问你家木头更直接,我现在见颜天睿的时间都没有你家木头多,后续的安排可是要听咱们顶头上司安排。” 其实昨天晚上,颜天睿就和她说过,滕州那边估计是不会回去了,通州这边已经派人传信回去,叫胡有为帮着把他们的行李简单收拾一下送到这边,齐冰羽猜,颜天睿不是要暂时留在通州就是准备开拔启程了。 公事上的事情他们夫妻都很有默契,鲜少会在私下提起,齐冰羽更是不会仗着已经嫁了颜天睿而过多的干涉他在政务上的安排,一切听命就是。 “听听,这话说的真酸,小姐你不是在抱怨吧,抱怨颜大人陪你的时间少了?” “只要你不抱怨就好,毕竟咱们院子紧挨着,有点什么动静,咳咳……还是能听到的。” 脸蛋子腾一下红了个彻底,玫红嗔怪的低吼,“小姐,不带你这样的!” 说实话沈木头这小子真的挺有福气,看看咱们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嫁给他以后,小女儿的娇态实在是越来越美了,玫红本就长得不丑,还有一股子别的女子少有的英气飒爽,只是脸上一道疤痕破坏了这种美。 欧阳修竹最近可是闲来无聊给 玫红配置了去疤痕的药膏,现在看着以前有些狰狞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淡,成效显着啊! 两个已婚女子不拘小节的抖荤段子,欧阳修竹这位异性大龄剩男表示亚历山大,悄悄的靠着抢步想学黄花鱼滑出这个困兽之地,无奈门口被人堵住。 “为夫感觉耳朵发痒,原来是娘子惦念了,看看这不就立刻来陪你了。” 颜天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进来,双眼一刻不离开坐在桌边,笑颜如花的妻子,大步走过去坐在齐冰羽的旁边,拉起了齐冰羽皙白好看的手掌紧紧握在手中。 最近查看卷宗和税收等情况比较费时,确实是疏忽自己的新欢美娇娘了,好在齐冰羽并不计较,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同样一张猴屁股红脸,跟在颜天睿后面进来的沈平凡。 显然刚才的虎狼之词叫这位也听到了,迎接到玫红怨怪的瞪视,求饶的望了齐冰羽一眼:齐先生你就饶了我吧,这样晚上不叫上床。 一屋子人都被难得脸上挂上这样丰富表情的沈平凡给逗笑,连玫红都忍不住稀奇的拉了一把沈平凡脸上的皮,“这么搞怪,不会是落秋假扮的吧!” 落秋从进来就瘫在门边上的椅子里 看戏,这会被点名直接一蹦三尺高,“嫂子,你别埋汰我,小爷我天生丽质,启示沈木头那面瘫能假扮得来的,这个侮辱性太强,我抗议!” 气氛很轻松,看来颜天睿他们的事情处理的很顺利,不然这个时间也不会有时间过来这里闲磕牙。 颜天睿果然开口,“咱们的行李到了,这边的事情也基本完成,下午休整一下,落秋你们补充一下补给,咱们明天一早出发。” 要走?通州这边才几天的时间就结束了? “咱们去哪啊?” 齐冰羽问出所有人心里的问题,颜天睿之前根本没有提过,沈平凡他们都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计划。 颜天睿转头看向正对门口位置墙上悬挂的龙廷地图,指着一个很是显眼的位置说道,“我们下一站是这,行程不短所以要多做点准备。” 他指的位置居然是相隔此地甚远的一角,哪里在外面空白的位置上写着昌离两个大字,而颜天睿手指的位置正是紧邻昌离的荆州。 齐冰羽像是想明白了颜天睿的心思,点点头,“不按路数出牌,攻一个措手不及,颜大人莫不是想微服出巡?” 对于齐冰羽的冰雪聪明颜天睿老早就很是喜欢,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能一通百通的了解为官之道,更是能和自己想到一处,他心里自然欣慰。 “这次可能要劳烦贤妻出谋划策了。” 夫妻两个打哑谜,一切都在不言中,屋里其他人多少能想到一些,却还是不甚明白。 “咱们要干嘛?” 最忍不住话的落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那无良的两夫妻都笑得一脸无害,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换装!” 接下来几乎就是人仰马翻的准备。 欧阳修竹更是神助攻,从送来的行李里面翻出来一面布幌子,穿在一根竹竿上,上写三个大字,“老神医!” “这是我爹行走江湖时候用到过的,我觉得有意思才带着,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齐先生你看这个如何?” “嗯嗯。”齐冰羽围着那明显带着自己大徒弟臭屁性格的招牌转了一圈,“不错不错,咱们就这样出发。” 颜天睿的脸过于有代表性,齐冰羽直接叫他开始蓄胡子,男人的胡子总是长得飞快,用不多久就能遮上那张太过叫人惊艳的盛世美颜。 玫红和她换回了女装,一队为了求子带着神医千里还愿舍药的富商便带着护卫丫鬟和药童从通州启程,渐行渐远。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小路打狗 神医自然是四十多岁,天生一副医者风度的濮阳修竹,他独自乘坐了一辆马车,车上备着不少的药材,一路走过药香飘荡倒是真有点神医的架势,车辕上坐着扎着两个包包头,一路上臭着一张脸的落秋。 用句落秋自己的原话:如此英明神武的四品护卫居然假扮药童,这是侮辱,却最后也在颜天睿的铁腕镇压下被打扮成了这个德性。 后面一辆稍微大些的马车上是一身女装的齐冰羽,还有开始蓄胡子的颜天睿,车辕上则是丫鬟打扮的玫红与他的管家夫君。 沈平凡平时就喜欢帮着的一张木讷脸,现在摆上官家还真有点子那个气度,玫红这位家眷最有发言权,她第一眼看到沈平凡那身扮相的时候中肯了说了一句,“果然不用装就老邱横秋。” 把齐冰羽他们都给笑坏了,这个可是才过门的亲老婆敢这样直接,换个人都不敢当着沈平凡的面这样怼他。 马车速度并不快,颜天睿说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太着急的事情,一切就当是游玩,走管道过大城,一路只住高档客栈,尽量避免野外打尖。 现在他们毕竟是富商的身份,这样也是为了附和此刻的身份,更是想带着齐冰羽好好散散 心,这成亲之后就开始忙案子,还没有好好的过一下二人世界呢。 齐冰羽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身子慵懒的靠在颜天睿结实的胸膛上,抬头侧脸看向已经初具规模的一层黑乎乎的胡子,伸出小手试探的摩挲了几下,麻麻痒痒的,手感还不错。 像是玩上瘾一样,两只小手齐上阵,对着颜天睿的胡子一顿折腾,口中不是很专心的问道,“小睿睿,你是不是准备在民间看看他们对当地官员的反应,并不准备直接干涉?” “这样才能看到更真实的一面不是么?” 颜天睿任由怀里的小女人作怪,看到她现在女装的样子,颜大人更是爱不释手,才不介意妻子的小手淘气,享受还来不及,听她说起这事,并没有把心底压着的事情说出来。 怀里作乱的丫头消停下来,还在不算宽敞的马车上转了个方向,坐到对面的位置脸对脸看着颜天睿,“是不是在通州你查到了什么?” 女人太聪明了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本意是不想说这些阴暗的东西给她知道,她只要开心的查案子就好,官场的尔虞我诈有他扛着,但是挡不住齐冰羽那颗机灵的小脑袋,现在她对于朝廷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越 来越门清。 自己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多说,只是几句话的语气和神态,这丫头就猜出了八成。 看齐冰羽现在的状态,颜天睿知道不坦白是不能了,这是要叫自己开诚布公啊,谈起正事这小女子才会这么一本正经的摆出一脸严肃。 “确实不寻常,也算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咱们初时到达的滕州,胡有为有卢大哥引荐,之后因为私矿案件接受彻查,才得了咱们的信任,而这次正是因为这个先入为主的原因,胡大人和我们引荐通州知州叶闲的时候咱们太过于放低警惕心了。” “错,是你们放低了警惕性,我没有!”齐冰羽摇晃了一下小脑袋,本就为了舒服绑的松松的发辫直接散开,整头长发披散开来,“在我们问询通州过往沉积的人命案件时候,叶闲的回答居然是近期没有,日久年深的已经查无所踪,尸骨无存,我就知道这人不是在说谎,就是在隐藏,反正这根本不正常。” 滕州才是多大的一个地方,短短的几个月,就前前后后出了好几档子事情,更是一件比一件惊人,这个比滕州打了几倍的通州会没有沉积命案,根本就是扯淡。 叶闲这人不厚道是肯定的。 颜天睿点 头,“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掩盖自己的罪责,另一种就是帮着掩盖自己治下县官的玩忽职守,不管如何都是做了手脚,我们现在就是查也查不到什么,不如直接离开。” “你不会是还想着回去杀一个回马枪吧?” 齐冰羽摆出一脸幸灾乐祸的嘴脸,收拾这些不干净的官员是她现在很喜欢的游戏,心里现在多少有点期待那天的到来,想来一定很热闹。 颜天睿弯曲着手指在齐冰羽娇俏的小鼻子上面刮了一下,宠溺的说道,“放心,有你出力动脑筋的时候,但是武力不可以,你现在可是富商太太,还怀有身孕,所以动手动脚这些交给官家和药童。” 想到那位药童的造型,齐冰羽直接笑晕在颜天睿张开的怀抱里面,不行,这些天真的是见一次笑一次,是在忍不住。 车厢外面沈管家的声音传进来,“老爷夫人,后面的狗闻着味道出来几十里路,咱们前面有岔道,是大路遛狗还是小路打狗。” 没等颜天睿说话,齐冰羽一把就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小手还在胡子茬上蹭了蹭,“小路打狗,官家叫上药童。” 他们从通州出来不久便发现了后面跟上来了尾巴,最气人的是明明 暗暗还不止一条,虽然不知道都是哪方势力的人,但是齐冰羽是在很生气。 她好歹是女生好咩? 荒郊野外难免内急什么的,找个隐蔽的地方,总是心惊胆战,不憋到快要尿路感染都不敢去厕所,明知道后面跟着人,谁知道那些人明面上是在身后,有没有暗地里摸过来的,万一被看到,她保证一定戳瞎他们的眼。 太不懂得尊重女性了! 沈木头答应一声,车头调转,对着前面的马车吹响了一声口哨,原来走在前面的马车直接掉头,跟在他们的后面走上了一条只能容下一辆马车前行的小路。 在两车距离最近的位置,沈平凡快速说了一句,“药童小路打狗。” 回答的是落秋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别问齐冰羽是怎么听到的,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就趴在车窗边上,等着看药童磨牙。 队伍中唯二两个看热闹的女人都有相公当靠山,笑得别提多正大光明了,就连欧阳修竹在马车里都喷笑了一声,落秋负气的照着马屁股甩了一鞭子,“驾!” “哈哈哈……”回应的是更加嚣张的笑声,在小路上很是清晰,传出去好远,看上去这队人倒是真的就像出门游玩一般,气氛轻松愉快。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两拨尾巴 两辆马车上的人从转到小路上面之后,车内除了不会武功的欧阳修竹之外,所有人都从车厢中快速闪离,只有驾车的哼哈二将使劲催促这马匹快速前进。 后面跟着的人也发现了异常,对身后的手下说了一句,“鸟群惊了,入笼!” 后面的十几匹快马扬起一片的灰尘紧追而去,不少人已经在马上就亮出了武器,看来是准备动手的节奏,隐藏在草丛中的齐冰羽最想知道的是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马车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马匹的速度,很快落秋和沈平凡的车辆就被追上,拉住缰绳看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那些来意不善之人,落秋率先憋不住性子。 “哪里来的狗,正当什么人都能拦。” 那些人显然很有纪律性,为首一人没有开口之前,即便是面对落秋的挑衅,那些人也并没有任何反应。 拦在前面正中间的一人开口喝问,“车上的人呢?” 显然是觉得落秋一个下人,不配和他平等对话,声音里面透出很明显的轻蔑,带着施恩的口吻直接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马匪还是贼寇?想知道我家主子在哪,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落秋才不会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敢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就别怪他手狠,自家爷可是有命令,小路打狗,打得就是这帮跟人走遍老狗的货。 从车厢里面抽出武器,飞身而起展现出了一名小药童根本不可能会有的高超身手。 和他配合默契的沈平凡几乎是在同时也杀了进去,相比落秋花哨的招式,沈平凡的招式和他的性格极其相似,一招能制敌的情况,绝对不会用一招半。 外面的十几个人有他们两个在已经足够,始终还在马车车厢中的欧阳修竹一手柳叶刀一手捏着银针,随时准备面对漏网之鱼来一个补刀,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齐冰羽和颜天睿等余下几人根本没有出现,而就在他们过来的小路边行,一片小树林中此时是另一场争斗。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显然更加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和前面那十几名明面上跟踪之人不同,这些人根本没有被他们简单拙劣的障眼法迷惑,而是跟在他们身后,在这样地形复杂的地方一言不发即刻出手。 颜天睿早就发现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才决定在这边一鼓作气的解决,前面的小杂鱼根本不用担心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这两队人都是从他们动身离开通州之时就跟在身后,一队在明,一队在暗。 根绝他得到的消息,那些打扮成百姓的人只是一小股圣桑潜伏的细作,为的就是给他们大元帅和巫族圣女报仇,在圣桑人的心中大元帅虽然归国却被圣桑皇帝处死都是齐冰羽他们的错。 而皇族守护圣族的圣女肯定已经被这些人处死,所以他们要报仇,算是一帮愚忠的党羽,不足为惧。 出手更加狠毒,却武功和手段更为高超的正是这只有五人之众的黑衣人。 齐冰羽在初时交手的时候还想要留下活口查明背后主使者的身份,颜天睿一语道破天机,“别留情,是皇后死士。” 包括一直隐在暗中的蓝天在内,四人对敌对方五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进展都不是太顺利。 颜天睿和蓝天还好,他们两人钳制其中三名黑衣人倒还能处于不败之地,倒是玫红和齐冰羽她们两个总是险象环出,其中玫红的内力最差,现在已经显出了疲惫的状态。 上惯杀场注重招式制敌的她并不适合这样的江湖对弈,手臂上已经被人划出一条血口。 齐冰羽已 经顾不上什么是江湖道义了,挡开对面刺来的一剑,对玫红大喊,“用药!” 玫红想到欧阳修竹最近迷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药,从怀里掏出一包,在手中碾碎,对着对面的黑衣人兜头就甩了出去,黑衣人也听到了齐冰羽的叫声,慌忙闪退。 虽然躲开了药粉挥洒的范围,却没想到齐冰羽居然在对决中直接闪退,还在自己的身后挥出了一剑,把那名黑衣人刺穿直接领了盒饭。 玫红现在腾下手和齐冰羽一起围攻剩下的黑衣人,有了药粉的帮助,加上双拳难敌四手,齐冰羽和玫红的功夫也不是白给的,黑衣人很快就被两女击毙。 颜天睿和蓝天那边也已经结束了战斗,颜天睿过来查看齐冰羽他们的状况,而蓝天在确认小羽平安之后闪人消失踪迹。 “你们没事吧?” 齐冰羽摇头,“就是红姐伤了手臂,蓝天干嘛去了?” “传回来的消息,皇后这批四十应该是有六人,算是很少动用的心腹,看来她已经知道咱们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身世秘密,蓝天应该是去追最后那个了,咱们的消息不能传回宫中。” “咱们赶上去先叫欧阳给红姐包 扎。” 齐冰羽没有想到,颜天睿这般着急改换行装离开通州,甚至西南边境这边的原因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皇后的动作还真快,他们抓到那位巫族圣女的时间还不多久,难道她是从圣桑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也证明了龙廷皇宫内院里面的皇后始终和圣桑国这边有着紧密的联系。 落秋开始打扫现场,众人都在原地休息,玫红的伤口不深,却很长,需要缝合处理,欧阳修竹简单上了一层金疮药,正在熬制类似麻沸散的药剂,减少缝合过程的痛苦。 沈平凡眼睛血红的把玫红抱在怀里,心疼的眼神溢于言表,玫红倒是早就习惯这样的大伤小伤,根本没在意的还在大谈特谈刚才的打斗情况。 “你是没看到,就你们这边的小杂鱼根本不够看,那些人才是真的武功高强,我就纳闷了,这样的身手为什么要做见不得人的死尸,跟在一个恶毒女人后面当工具,出去上阵杀敌不好么!” “你好了吧,记住你现在是我娘子,以后这样的事情别总冲在前面。” 颜天睿把齐冰羽带到马车边上,仔细检查她到底有没有伤到,真是谁家媳妇谁心疼的节奏。 第二百八十八章 暂留荆州 颜天睿的上下检查在齐冰羽感觉他就是在毛手毛脚,虽然也有关心的成分,却还是把他的双手推开,“我真的没事,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到现在我问你点事,你要如实一字不落的回答我,行不行?” 齐冰羽深深的觉得自己的真是一点都没涨进,开始以为自己想的够多的了,其实根本只是皮毛,这次的追杀给她敲响了一次警钟,身边这些人都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当齐冰羽严肃的板着小脸和颜天睿说话的时候,颜天睿就知道不能因为怕她担心再继续隐瞒一些什么,只能把最近建成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听完一切的齐冰羽惊讶的睁大眼睛,“皇帝已经行将就木?” “应该说是已经归天了,现在在京城的只是一具尸体,深宫之中现在全都是皇后的人手,外人根本见不到皇上,所以他的情况很费力才打探出来,却不能很确定。” “皇后和太子为什么没有在皇帝死后宣布登基呢?” 齐冰羽不明白的就是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那对母子没有抓住,明王不在京城,最碍眼的颜天睿也鞭长莫及,这时候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折腾 不出什么大浪啊。 “曦贵妃失踪了。” 颜天睿丢出一个炸弹,这件事到现在知道的只有远在西北边城的明王,宫中的皇后等人再有就是颜天睿了。 自从齐冰羽救了曾经在皇后手下做事的废棋蓝天之后,他利用以前的一些门路了解到了很多平时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消息,这也是齐冰羽一时善举得的因果,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曦姨?曦姨怎么样了?她在哪?安全不安全?” 知道齐冰羽和曦贵妃关系亲密,颜天睿拽回因为情绪激动站起来的齐冰羽,叫她再次坐在自己的旁边,“没有消息,去向不明时间不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齐冰羽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在这个朝代唯一一个带给自己母亲般温暖的人现在处在危险之中,她恨不得背生双翅能飞到她的所在地,护在左右。 颜天睿相对她来说现在头脑更为冷静,他并不是对曦贵妃的安慰不关心,而是现在他必须保持绝对的情形,不能乱了自己的针脚,他低声和齐冰羽解释道,“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证明那人也没有找到曦贵妃,你还记得咱们离京之前你最后一次见曦贵妃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经过颜天睿的 提醒,齐冰羽才想到,那日曦贵妃很是小心的和她低语说了一句,要是有难就去昌离避难,自有贵人相护。 “你是说……” “对,咱们现在去的就是那边的方向。”原来颜天睿把目标顶在紧邻昌离的荆州是因为这个,齐冰羽警觉的想到,太子濮阳淳到现在不能登基。 皇后母子还要隐瞒皇帝驾崩的消息,暗中经营很可能曦姨离宫就是关键。 “曦姨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带走了玉玺。” 皇帝能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做了快四十多年,还能把龙廷治理的还算国运昌盛,不光是因为那些臣子,更重要的是他这个君主也很有脑子。 皇后和太子的做法在之前已经有了欲盖弥彰的架势,在朝中笼络人心,不管是文职还是军队护卫军边防营都想插上一脚,叫皇帝存了防备之心。 曦贵妃又是皇帝一声最为宠爱的妃子,不知何时真正的玉玺早就交给了她保存,一担有任何异变,曦贵妃就会带着玉玺一起消失无踪,这都是帝王最后的一份疼爱。 一切收拾停当,落秋毁尸灭迹的工作已经完成,蓝天在暗处发出口哨声,最后一人已经解决,玫红也在缝合过伤口之后还没有苏醒,一行人继续赶路,只是 齐冰羽是和手上的玫红乘坐一辆马车。 路上也方便照顾,沈平凡把马车驾得既快速且平稳,一行人继续朝着荆州方向进发,路上根本没有在任何的府城再表露身份,而一路上离荆州越近,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巡查更加密集。 隐隐还有朝着一行多人俊俏公子的队伍上严查的倾向,殊不知现在的齐冰羽和玫红早就变成了娇俏的小娘子,而另一位姿容比女子出色的颜大人,现在已经是一名满脸胡子品味不咋样的富商形象。 行程中再没有追上来的杀手,皇后那边显然丢他们失去了目标。 荆州的环境和西南的滕州相差无几,繁华程度只能算是一般的小城镇,但是这里确实一片临海城市的样子,没有了滕州的闷热,一阵阵带着清亮感觉的海风吹得人身上很是舒服,温度不低却不会潮湿的难受。 街边的商贩贩卖的东西,也从山珍野味边城了鱼获虾蟹,更多的是光着精干的上身行走在市井的海牙子。 这些人都是靠海而生的渔民,不管是大雨出海还是挖海放盐的人,只要做和海有关系的营生他们都被人称为海牙子。 他们大多身材精壮,善于划船和潜水,皮肤都被海水和直射的日光锻炼成了黑红黑 红的颜色,就连一些以海为生的海姑子也是差不多如此,身上的衣着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这些海姑子都是潜水打捞海珠的能手,虽然危险,无奈之下也有不少人在做这行,算是荆州这里的特色之一。 这些都是已经在这边以义诊为名义落脚在城外渔村的颜天睿几人打听出来的。 并不是他们没有想到曦贵妃现在人就可能在一条海湾相隔的昌离国,但是现在边城海防这边明显被人加固了把守,别说昌离人想过来做生意,就是龙廷这边的人想出海都要有许可。 落秋摘下头上的斗笠丢在一边,一身大汗的灌下一碗凉水,对颜天睿他们回报,“爷,这边根本出不去,证件都是在咱们到达之前开始派发的,现在根本不再接受申请,另外就是这条命令的时间,和曦贵妃失踪前后吻合。” 紧赶慢赶赶到了荆州,却根本不能去昌离,齐冰羽的心里别提多焦躁了。 颜天睿安慰她,“别急,要是曦贵妃才出宫不久就有这条命令,那么曦贵妃八成也没能离开,咱们现在荆州这边寻找一下,也许会有发现。” 现在也只能这样,齐冰羽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要在这边暂时当个医者了,仵作的身份都不敢露白。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采珠女 荆州的情况和其他地方有一个特殊性,那就是非陆地利于的管理权限。 在陆地上面,即便是有藏污纳垢或者是占山为王的地方存在,却也是在王法之下的势力,但是在荆州却不同。 这边的衙门管理的只有陆地之内的这些和大陆相连的位置,在海面开始出现之外,不管是成片的岛群还是巨大的岛屿都不在他们的执法权限内。 说白了这就是法度不完善的地方,按说这些地方也在龙廷的版图上归属荆州,却从多少代之前就由当地一些有实力的家族或者个人管控在自己手中。 简直可以说是自成一国,占岛为王那般逍遥。 这样的人也只是少数有底子有着有本事的人,那些百姓不管生活在哪里都一样过的并不富裕。 颜天睿选的这个落脚的小渔村就是紧靠海岸线不远,这里都是一些靠出海打鱼为生还有采珠的姑娘聚集而成的穷苦百姓,相比那些由私人控制的区域,相对来说过得还算自由。 秦大娘的男人和儿子都在出海的时候遇上了海难,他们在打听之下租住了这边空余的房间,秦大娘更是开心的接下了做饭的活计,对她来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齐冰羽 带着玫红和秦大娘坐在院子里面的小凳子上剥贝壳肉,这些都是很美味的小海鲜,是退潮的时候秦大娘自己到沙滩上挖回来的。 “他们几个又出去了啊?也不知道这小村子有什么好瞧的,你家老爷从来了就经常带着官家四处转,倒是那位郎中给咱们附近的人家帮了不少忙。” “大娘,我们那边不临海,很多稀奇的东西,叫他转转散散心也是好的,您是不知道就这样的小贝壳在我们那就是再有钱的人都吃不到的。”齐冰羽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富商妇人,却也摆不出高高在上。 秦大娘很喜欢这个漂亮小娘子见人先笑,说话温和的样子,不像那些富户家里的人,出个门鼻孔都能朝天,也愿意和她多聊聊。 “这个倒是实话,我也听去过外面回来的人说过,外面吃海里的东西可不简单,没有咱们这方便新鲜。”秦大娘年迈的脸上都是开心,现在好像又过回家人还在时候的样子,日子变得充实起来。 齐冰羽也是个健谈的,更想帮着颜天睿多了解一下东南这边的情况,只当闲聊的问道,“大娘,咱们这边出海都是要许可证么?之前我家老爷还兴致勃勃的想要出海玩一下,没 想到根本不行。” 秦大娘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哪有这么多事,这不是不久前不知道官府要干啥,就在港口设立了岗哨,说什么没有许可证就不可以出海,好多人为了拿这个证都花了好些银子,哎……活着不容易哟。” “没有这个证的咋办?难道就真的不能出海,那渔民吃什么?” 有田地的内陆百姓还好,至少田地还能种出些口粮,可是这里靠海吃海,一天不能出海就要吃自家老本,时间久了不是要有民怨。 这个许可证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幌子,他们主要是为了通缉曦贵妃,利用这个借口大肆敛财为实,官府的黑暗可见一般。 “谁管他们吃什么,相处还就拿钱。”秦大娘对官府的做法也有诸多不满,好在她家没有能出海的人,不用像别人家那样砸锅卖铁,把船都抵押出去。 就在她们还在闲聊的时候,海岸线那边一声婉转的号角声响起,秦大娘脸上明显带上了开心的神情,把手在腰边围裙上蹭了几下,着急的站起身子就要朝外走去。 都到了门口想到院子里面还有客人,才急忙站住解释道,“是采珠队回来了,珍珠回来了!” 这个珍珠他们也听大娘提起过 ,她是大娘的女儿,现在就这娘俩相依为命,为了家计,水性很好的珍珠就跟着采珠队到远一些的海域采珠卖钱。 看来刚才的号角声就是一个信号,齐冰羽和玫红也好奇的站起身走出院子,外面不少人家都有人走出去兴高采烈的朝海边赶。 想来都是去迎接自己的家人归来。 玫红小心的扶着齐冰羽的手臂,现在她可是以为刚刚求子成功的富商夫人,自然要做足了样子。 小村外面就有一处港口,这里的水比较深,能停下大一些的船只,一搜看上去还算挺不错的船上陆陆续续走下来一大群的妙龄少女,个个身姿窈窕,年纪都在十三到十六岁左右。 采珠女这种海牙子活计只能是未婚的女子来做,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反正只要是已成亲,那就绝对不会有采珠队会带着她出去采珠,所以这里都是半大的小姑娘。 齐冰羽就是跟来看个热闹,并没有太靠前,而前面的人也太多了,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边,见到自家孩子都欢欢喜喜的把人拉倒身前。 有的上下打量看看孩子是否手上,有的则是着急的开始拽过姑娘腰上系着的带盖竹篮,查看收获的情况,总之是人间百 态都在这眼前小小的方寸之地上演。 更有两名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听周围人唏嘘的声音,齐冰羽才知道,那两位妇人的孩子没有回来。 出海采珠并不是很安全的事情,先抛开水下的危险不说,就说这面前看似平静的大海,就能分分钟要了人的性命。 齐冰羽不用问都能想象到,这深海之下,不光有那些肉食类的捕食者更是有着更重危机,诡异莫测的洋流,深水水压还有下面状况百出的危险,每一样都是致命的所在。 而在海上,不管是遇到什么危险,尸体能找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那两位母亲看到采珠船的船主对她们无奈摇头就知道,她们的女儿连尸体都没能回来,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在齐冰羽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扶着自己的玫红离开了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高大的身影和温暖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腰侧,“这是人之常情,别难受,等下叫药童给这两家送点银两,给遇难者办个海陆到场吧。” 颜天睿的话说道了齐冰羽的心中,齐冰羽点点头,不忍心再看那两位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做法医多年她最怕的依旧是面对死者家属那一双双通红的泪眼。 第二百九十章 恶少上门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珍珠母女还没有回来,落秋等人都跟着进了他们居住的倒房里面,这边的格局非常适合他们一行人的分配,前面两件比较大的屋子分别住了颜天睿夫妻和沈平凡夫妻,后面两间比较小的跨间,一间是落秋和行李,一边是欧阳修竹和药材。 中间还有一个会客用饭的公共区域,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上面摆着一套不是很新的茶具,这就是屋里的全部摆设。 秦大娘说过,这边原本是准备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可惜儿子还没有成婚就遇上了海难。 一帮人围坐在大桌子周围,讨论这采珠女这个行当的危险性。 作为仵作,齐冰羽倒是有些发言权,“采珠无外乎就是人下潜到海床位置,在海底摩挲背壳或者蚌类,挖掘里面可能形成的珍珠,不过这种活并不轻松,危险和机遇并存。” 对此颜天睿也有自己的见解,“确实是危险和机遇并存,危险的是水下作业,还要面对食人的鱼类,并且很容易溺水,而机遇就是财。” “我在昌离之前进攻的贡品中就见过很多个头圆润大如鸽卵的珍珠,还有不同的颜色,而各国女子饰品中,不管是什么 尺寸的珍珠都很受欢迎,这个自然是越大,品相越好的越加珍贵。” 听了颜天睿的话,落秋眼里闪着金光,大有放弃现在这个职业,转行试试采珠汉子的意思,“要是捞上来一个那样的珠子不就发财了?我地乖乖,这个来钱可比什么都快。” 欧阳修竹倒是比较冷静,他并不同意落秋的话,“命可能没得比钱还快,没看到刚才就有两名采珠女没有回来么!” 颜天睿早在来时候的路上就对东南的风土人情做了充分的功课,现在说到这个自然更有话语权,“欧阳先生说的没错,不说近海浅海位置的珍珠几乎所剩无几,就说潜到十几米甚至几十米深的海水下面,你能不能保证自己不死都是未知数,我看你还是老实的在陆地上混饭吃吧。” “海水下面是有压力的,当人下去到了一定的深度之后,压力就会成倍数的增加,在十几米的海底就能感觉身上时刻像是压着一个二百斤的胖子,举步维艰,何况还要保持自己的呼吸频率,只要计算错一步,很可能就回不到水面上。” 玫红这时候也插嘴进来打击落秋,“对啊对啊,就是在河里还有时候会被水草缠住脚 淹死的人呢,海里可是有海带的,还有大螃蟹,比个脸盆子还大,夹上就能少块肉。” 她这话可是听秦大娘说的,现在夸张了一点直接用来吓唬落秋,说的倒是真有点那个意思,齐冰羽在一边只是含笑听着不置可否,落秋咽了口口水,摆手说道,“我……我又没说要试试,你们这么激动干嘛,我现在还是药童,当药童挺好的。” 少言寡语的沈平凡精准点评,“怂!” 叫落秋好悬没有直接扑上去和他撕咬在一起,这两人现在幼稚的打架都是用嘴,直接咬的,因为颜天睿硬性规定不准泄露会武的事情。 院子里面传来秦大娘说话的声音,“老爷夫人你们都等着急了吧,我这就去煮饭,稍等一下就好。” 秦大娘的身边站着以为个子高挑,长相很是标志,却黑黝黝的女孩,她大大的眼睛里面泛着红丝,齐冰羽一眼就看出,这就是水压造成的眼底出血症状。 而小姑娘在见到众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想来是秦大娘在回来的时候和她说起家中借住了他们这一群奇怪的还愿之人。 为了感谢秦大娘这些天的照顾,齐冰羽好心的对和他们打招呼的珍 珠说道,“珍珠姑娘,咱们一起的有舍药的郎中,叫他给你把一个平安脉吧。” 姑娘现实一愣,倒是没有拒绝,大方的走进屋里伸出了同样黝黑的手臂,她身上只有一件七分袖子的紧腰小褂,看得出是为了方便下水的穿着。 欧阳修竹倒是听出了齐冰羽话里的意思,望闻问切的诊断了一番,也注意到了珍珠眼底的出血情况,“丫头,你这眼睛?” 珍珠倒是没有讳疾忌医,直接坦诚的说道,“这个呀,很正常的,有两天就好了,我们采珠的女孩子回来之后大多都会这样。” 显然他们对这个并不重视,齐冰羽却不敢对此儿媳,眼底出血的症状很多,颅压过高更是随时可能闹出人命,对眼睛身体等等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害。 “那这样吧,你经常下水,时间久了难免受寒,我给你抓点驱寒的药,喝了对女孩子比较好。” 采珠女因为经常要潜入比较深的海水层,温度低大多都有月事疼痛的毛病,有的更是直接影响生育能力,珍珠听人家大夫这样说,脸上红了一下,好在皮肤黑并不很明显。 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就跑着离开了。 心想,家里这些 借住的人倒是真的和娘亲说的一样,都是热心平和的好人呢。 夜里无事,他们都跟随这边村民的习惯,早早就上床准备休息,可是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阵砸门声惊醒了还没有入睡的众人。 因为伴随着不正常的砸门声,还有不少人的吆喝声,听不清说的什么,却明显感觉出不怀好意。 等到颜天睿挽着齐冰羽的手走出偏房的时候,见到秦大娘母女相互搀扶的站在院子当中,脸色都不是很好,还带着焦急和害怕。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那些人说话很快,加上嘈杂还是乡音很重的东南方言,齐冰羽他们并没有听懂什么,只听明白了一直在叫着开门,快开门! 秦大娘拉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珍珠一直摇头,对颜天睿他们说道,“老爷夫人,不能开不能开啊,这是采珠船家的二儿子,他们家家大业大不说,这二少爷更是个混不吝的,不能开啊。” 恶少上门?难道是为了抢亲?! 这秦大娘都守寡多年,那二少爷唯一的目标只能是被秦大娘藏在身后的少女,珍珠,这人白天才到家,晚上就要打上门来抢亲,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还有没有法纪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们等着 破败的大门终是没有抵挡得住那些人的拳脚相加,终于在嘭的一声巨响之后,扬起一片尘埃,落在院中的空地上。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去敲得着急,踹了一脚门扇直接就这么垮了,有点傻眼的看向身后一身穿戴珠光宝气的脂粉男一眼。 那位手上带着好几个大金嘎子的男子扬手一巴掌扇过去,真是没有辜负那个狗腿子把脸摆的这么正的姿势。 “废物,用这么大力,吓到老子的小美人怎么办?”这话说得油嘴滑舌,还带着占便宜的嫌疑,但是齐冰羽不傻,她一眼就看出这个脂粉男虽然一副急色的模样,可是严重缺失十分清明,一点不像对院中人有多少的势在必得之心。 落秋想要上前,叫颜天睿一把按住了肩头,事情还不明了,虽然恶少半夜砸门,但也要搞清楚事情原委再出手,何况现在还是非常时期。 之所以在第一眼的时候,齐冰羽就在心里给这二少起来一个脂粉男的外号,还真是一点没有委屈他,年纪轻轻的一个大男人,骚包的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袍不说,更是为了炫富,金丝打底的靴子和同款腰带,上面还坠着成色不错的珍珠 装饰,怎么看怎么有一种伪娘的既视感。 加上人个子不高,长得一般,还有点黑,这个搭配下来,只能用辣眼两个字来形容。 那二少爷在脸上堆起了自认风度翩翩的笑容,迈步走进院子,对他们这群从偏房走出来的陌生人根本没有理会,这村子不大,他早就听说有一群外地带着郎中还愿的富商借住在这边的事。 “大娘,手下人笨手笨脚,没有吓到你们吧!” 秦大娘的眼力并没有放松的神情,而是更加警惕的看向来者,小心谨慎的弯腰行礼,“二少爷,我们没事,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您是有什么事情。” “事情不大,确实好事,来呀!”这二少爷根本不习惯和这些低贱的村民废太多话,该有的态度摆出来,就朝身后一招手,一群下人打扮的家丁抬着三箱子物品走进来,堂而皇之施恩一般的摆在了院中。 “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珍珠又到了这个年纪,本少爷看上了带回去做个妾室,这些是聘礼。” 才两句话不过,已经有点原形毕露的样子,装不出那一脸的虚伪。 要不是爹和大哥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势必要把人带回去还不能闹出太大的乱 子,自己才不会这样小心翼翼,不就是一个女人,绑回去那个啥了,还能有什么花招,不是要什么都怪怪的交出来。 “什么……”秦大娘显然吓得不轻,拉着珍珠的手一直往后退。 珍珠更是已经记得眼泪成对朝外冒,一个劲的摇头,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拒绝…… “二少爷,我家就珍珠一个孩子了,我们是想招婿的,这……这些我看您就带回去吧。” 秦大娘终归活了一把年纪,初时的震惊过后恢复了该有的冷静,不管这个理由是不是真心,但是拒绝的意思表明,还不回上了这位脂粉男的面子,也算是一个法子。 齐冰羽他们都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他们到这里时间不久,虽然看着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并不知道秦大娘和珍珠的心思,且事情还没到非要他们介入的地步。 “招婿?就你们这马上要倒的房子,一眼看到头的地方还想要招婿,你们凭什么?本大爷看上这丫头是她的造化,不知道感恩戴德的东西。” 那些手下听到二少爷的话,动作熟练的居然真的开始拆房,就为了那脂粉男的而一举马上要倒的房子,对着院子里 的屋子一顿乱砸乱摔。 本就是泥土混合稻草垒出来的屋子那经得住这样造,很快就开始摇摇欲坠,颜天睿把齐冰羽护在怀里避免那些不长眼的家伙碰到她,更是直接对落秋他们使了眼色。 在一边憋得早就拳头痒痒的落秋跟小狼狗一般窜了出去,对着那名朝偏房走进去想把里面东西丢出来的人就是一脚,拎着衣领子就给甩飞出去。 玫红和沈平凡也不闲着,打架怎么能少了玫红,而沈平凡也不能看着媳妇动手自己闲着,那些脂粉男带来的下人哪里经得住他们三个一起动手的战斗力,没多一会,这些不受欢迎的人就只有始终缩在后的脂粉男还能站在原地。 “你们……你们这几个外乡人,知道本少爷是谁么?敢动我的人……瞎了你们的狗眼!”看得出来,这二少爷就是一个怂货,直到现在也只敢叫嚣,脚下却不自觉朝着后面一点点在退后。 带来了二十几个家丁,这会都到了,对面可是只有三个人动手,不跑还等什么? 秦大娘看得是一脸心急,得罪了蓝家的二少爷,他们家掌握这边左右的采珠船,自家以后还能拿什么生存下去,可是看看身后的珍珠 ,她是真的两难啊。 那二少爷在齐冰羽几人虎视眈眈下终于逃出了没有门的院子,临走还不忘记丢下一句,“你们几个外乡人个小爷等着,得罪我们蓝家你们别想好。” 地上那些还在哼哼,缓解身上疼痛的家丁,叫落秋才上前几步之后,都互相搀扶的随着自家少爷离开,这些年跟着二少爷他们人没少打,但是被打还真是第一次,身上那叫一个酸爽啊。 院里恢复安静,现在只剩下秦大娘母女的哭声,齐冰羽走到近前,扶住了哭得凄凉的秦大娘说道,“大娘,我们惹的祸不会连累到你们的,你们可以放心。” 秦大娘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怪他们多事,只是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朝着屋里而去,烛火并没有熄灭,映衬出老人的身影还在隔窗抹着眼泪。 倒是珍珠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姑娘没有进去,而是抹干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对着齐冰羽说了一句,“夫人,能请你们帮一个忙么?” 原本齐冰羽以为这姑娘一定是想他们救救自己,或者是给帮着想想办法,没想到珍珠却只有一个请求,“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我家不收,请两位大哥帮我一起抬出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金珠 原本以为那吃了亏的二少爷之后还会带人来找回场子,至少要把原本的目的达到才肯罢休,齐冰羽他们回房又等了很久,外面依旧没有动静。 “颜大人,这事你怎么看?”齐冰羽有点调皮的拱了一下挨着自己和衣而卧的男子,心里想着是那句经典台词,元芳你怎么看? 颜天睿根本理解不到媳妇在傻笑什么,只是知道这会她的心情还算不错,倒也是个神经粗的,得罪了地头蛇也就这样傻媳妇还能笑得出来。 “我能怎么看,那二少明显不是冲着那姑娘来的,咱们只是连带,我也是看不惯他们嚣张。”那些狗腿子胆子倒是真的不小,赶到他们居住的厢房来翻箱倒柜。 屋里面有女子的贴身之物不说,就算是和媳妇相关的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叫那些个玩意儿玷污了,颜大人可是一点都不承认自己是小心眼,只因为那些狗腿子们对看了自己怀中的娇妻几眼在借题发挥。 齐冰羽现在可是完全明白身边这大男人的小肚鸡肠特性,用鼻子哼出了一个鼻音,懒得再理这人,看时辰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事了,不如睡觉吧,明天应该不会平静。 就在齐冰羽准备好姿势,把脚丫 子很舒服的驾到颜天睿腰部的位置,抱着被子准备呼呼的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了很小声,细细碎碎的声音,要不是他们身上功夫好根本都不会注意到。 那声音不是从院外而来,而是直接在院里开始响起的,倒像是有人在朝着外面走。 月亮下面一个人影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把一张纸用石头压着放在了他们居住偏房的门口。 齐冰羽动作很快,一骨碌已经闪身站到了窗户面前,因为窗子紧挨着床,加上她的身高刚好可以从透气的上层看到院里的景象。 颜天睿倒是慢了一步,只因为舍不得推开媳妇温香软玉的腿腿。 “有什么话不如当面说。”齐冰羽在那人影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口,声音里听得出一丝淡漠,颜天睿求生欲极强的配合媳妇,把原本只有条缝隙的透气窗整个敞开,叫外面的人清楚的看到里面。 早在出声之前,齐冰羽就一间看清楚,这人正是秦大娘的闺女,珍珠。 而偏房的门已经在同时被打开,玫红这个暴脾气的直接出去,一把抓住珍珠的胳膊,连拉带拽的把人弄进了屋里,全过程倒是都没有人再说话,正房的秦大娘并没有被惊醒。 落秋在关 门的时候把门口的纸条拿了进来,交给已经走出来坐在圆桌边上的齐冰羽。 现在这里,当家做主拿主意的掌舵人可是齐先生,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颜天睿这个当爷的都完全没有任何意见,还乐见其成。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终于有了组织,也是有人领导的人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好。 看了纸条上不多的几句话,齐冰羽冰冷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看着站在门口里面,一脸局促,抓着自己背包带子的珍珠说道,“要是你真的是准备丢下你娘自己逃生,我还真不管你家这闲事。” 这姑娘还算孝顺,留书是为了叫他们帮着照顾自己的娘亲,而她则是准备自己上蓝家去请罪,或者说是自己跳火坑,只为了叫她娘可以不受到牵连。 把前后事情看得比较透彻的颜天睿开口,“珍珠,那二少爷叫你嫁过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经过深思熟虑绝对否定了那二少爷是看中珍珠的美色这个原因,今天晚上短暂的交手,他清楚的注意到,那油头粉面的二少爷对容貌出色一身女装的齐冰羽都只是一眼带过,眼里没有惊艳而是只有 一丝不屑。 给人的感觉很别扭,而那人看落秋和沈平凡的眼神却更是奇怪,好像带着光…… 难道是…… 下面的已经不想去探寻,直说这件事情背后的真实原因,这二少爷,或者说是整个蓝家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珍珠抹了下再次流出眼角的泪水,长长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老爷,妇人,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咕咚一声跪在了当场,齐冰羽最看不得人这样,给玫红使了一个眼色,玫红上前把人拉了起来,小声说道,“我们老爷夫人看不得这一套,有话你就好好说。” 珍珠居然转身打开了屋门,把齐冰羽之前晾晒的衣裳给拿了进来,屋里众人都不明就以,这姑娘是要干嘛。 她当着大伙的面,把手伸进了衣裳袖口里层,为了方便放些小东西设计出来的袖袋里面,磨出了一颗足有初产鸡蛋大小的圆润金珠。 颜天睿在见到这东西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比之前在贡品中见过的那些都大上了不少,更难得的居然是金色的。 齐冰羽虽然对珠宝首饰这些并不热衷,前世拜那些劈天盖地的广告所赐,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关于 珍珠的常识。 珍珠的颜色大多都是莹白或是象牙黄的,而像是黑色、粉色、蓝色或者金色都属于变异色,在这个没有高超染色技法的时代,这样颜色丰满,形状圆润没有残缺的巨大型天然珍珠,价值可想而知。 这姑娘为什么要把这样宝贵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衣裳里,而既然有这样值钱的东西,她们娘俩别说躺着吃一辈子,但是换一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活着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就是我这次采上来的几颗珠子其中之一。”珍珠看向手里那个宝贝的时候,眼里面并没有多少惊喜,而是淡然如水的无奈。 “我们采珠女虽然说是跟着采珠船出海打捞珍珠,但是最先打捞上来的十颗不管品质如何都是要借给采珠船所有人的,这就是抽成,不然他们就不会带我们出海。” “这是我这次最后一次下海采上来的珠子,也是第十四颗,所以归属个人所有,知道的只有小婉一个人,她是和我在一起采珠的姑娘。” 珍珠开始慢慢讲述海上遇到的事情,把所有人的思绪都带着飞远,像是回到了那个波涛连天一叶扁舟的无垠大海深处。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招摇过市 故事经过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就是珍珠得了稀罕的宝贝,被自己的同伴看到,并在受到不平等对待的时候说漏了消息,蓝家作为这边势力强大的地头蛇准备连人带东西,以嫁娶的方式占为己有。 既成全了名声,又得了东西才有今天晚间的这一次恶少下聘的插曲。 “那为什么把东西留给我们,而自己还选择去蓝家,没有这个珠子,蓝家会怎么对待你?” 齐冰羽直接剖析事情的根本处,而珍珠给的答案叫所有人都有些心酸。 “有没有这珠子我在蓝家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我想赌一次,这个珠子完全够我娘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能分给你们一部分作为酬谢,我相信你们会是好人。” 才不过一面之缘,这姑娘宁愿相信他们可能是好人,就要这样铤而走险,看来也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了,齐冰羽却把手里把玩的珠子塞回了姑娘的手中。 “这珠子我们不能要,另外你也不用管蓝家的事情,要是你有亲戚可以带着你娘去投奔,这个宅子我们买下就是也算给你路上带些盘缠。” 这是最好也最省事的方法,这样一处宅子的银钱,他们还是有的,这次出来为了装富商,他们可 真是没少带钱,何况还有整个劳工村的收入在背后支撑,戚勇可是完全把劳工村的剩余升入都放进了银号中齐冰羽的账户里。 齐冰羽说在这群人里面财大气粗,其他人还真没有几个敢抗议的。 珍珠却拼命的摇头,还是把手里的珠子坚持交给齐冰羽,“夫人,蓝家在这边势力很大,我家就是有亲戚也都是远方亲戚,别说是保护我们,就是收留都是不敢的,所以还是请你们带着我娘一起走吧,不管去哪,只要我娘她好好活着就好。” 这姑娘确实是个孝顺的,却也是死心眼,一心认为她人命了,就能没事,根本没想到过蓝家发现珠子没在她那,后果会如何。 颜天睿到底是一家之长,按住齐冰羽的手背,叫她稍安勿躁,“你有没有想过上报官府,这样品级的珠子官府也会给一定的奖励,到时候也不会有人再惦记。” 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能力的时候运气太好也可能边城头顶的铡刀。 “没有用的,此地归属荆州治下,远洋县管理,我们这样的人只能见到衙门的捕头或者师爷,他们都是蓝家养着的,县老爷身体不好常年都是师爷管理县务,这珠子交上去, 蓝家第一个就能接到消息。”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落秋在一边急的直转圈,“不对啊!”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身说道,“交给县衙蓝家拿到珠子不就不会找你们的事了,就权当破财免灾呗。”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咱家爷直接拿出自己的腰牌往县衙公堂桌子上面一拍,分分钟解决问题,还用在这麻烦。 颜天睿深知这些官场龌龊所在,珍珠的顾虑他已经想明白,“这珠子真到了官府,蓝家就不可能只是刚才那三担子简单的聘礼可以拿到手的事情,要知道这样的宝珠要是上缴真的得了上峰的赞赏,赏赐是必不可少的,小则黄金白银,大则官位高升。” 他的话一处,众人恍然大悟,那蓝家要是真想那回珠子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到时候气愤之余,泄愤的对象自然而然又是这秦家的孤儿寡母二人,到时候哪有她们好果子吃。 “那这可怎么办啊?”落秋丧气的哀嚎一声,叫齐冰羽抬脚给了他屁股上一脚。 “你小点声,非要把秦大娘吵醒不成。” 眼前这一个梨花带雨的还不够热闹,非要两代孟姜女一起哭长城。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要先去见一个 人。”说话的不是颜天睿,却是根本没有到过这边的齐冰羽,她神色带着几分犹豫不是很肯定,只希望真的可以顺利。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早在想要在这寻找曦贵妃行踪的时候想试试,却一直在等待这最佳时机,而现在既能救人,又能一起寻找曦姨的下落,何乐而不为,只是现在风声很紧,危险重重。 她简单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珍珠当下就点头同意,而剩下众人都带着担忧的看向齐冰羽,最后颜天睿思虑良久拉住了齐冰羽的手,“明日起我陪你逛街。” 算是初步达成了共识,珍珠谢了再谢才转身回了主屋那边,所有人的动静都很轻,并没有叫屋里的亲阿娘发现。 颜天睿和齐冰羽夫妻带着玫红一行三人走上了荆州城繁华的街头,像足了来此游玩的异地商人,颜天睿更是充分扮演了一掷千金的富豪形象,齐冰羽一身珠光宝气,压得她脖子都快要累断了,还要装出一脸的开心妩媚。 相对比较隐蔽的茶楼包房内,齐冰羽揉着自己酸疼的腰背,喝了一口玫红给倒上的茶水,先喝了一大口续命,然后用手指沾着残茶在桌子上写着。 颜天睿端着杯子一字字 看在眼中。 齐冰羽:后面有尾巴? 颜天睿点点头,玫红则是站在门口给他们把风,这里毕竟还是公共场合,那些人很可能会借机靠近。 齐冰羽继续写道:你猜会是什么人? 颜天睿也学着齐冰羽的样子沾上水用手指在桌面写道:不是昌离人就是蓝家人。 齐冰羽也是这样想的,她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招摇过市,有颜天睿的助攻,今天在荆州可谓是好好出了一次名,那就是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宠女人的富商,一掷千金的败家。 齐冰羽问道:下面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一身华丽的形套,加上满身的珠宝就是为了给手腕上那只曦贵妃给的镯子作掩护的,再叫她溜达下去,不热死也会累死。 颜天睿放下自己的杯子,扶着齐冰羽站起身,超级养耳的声音从胡子下面传输来,“红姐,叫轿子我们回,夫人乏了。” 门口的玫红应了一声,朝着街角那处专门出租代步的轿子而去,颜天睿更是不顾周围人一样的目光生生和齐冰羽一起挤进了平时只有女眷才会乘坐的轿子里面。 想抗议的轿夫在得了丫鬟给出足比平常三倍更多的赏钱之后也不抱怨了,开开心心的朝着城外渔村而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蓝家再来人 渔村这边可是很少能看到这样的贵人,蓝家人就是出行也很少有这种阵仗,更多的是家丁打手陪在身后横行而已。 可是颜天睿他们却不同。 一定一看就是雇佣而来的轿子在前,一名丫鬟走在饺子一边,低眉顺目的样子很有大家气息,想来轿子里的主子定是身份不凡。 而他们的后面,得足了赏钱的掌柜派了最机灵的伙计,肩扛手提着店里的货物跟着一起送货上门。 那人数足足有三四十人之多,要不是今个这一景,他们渔村的人都不敢相信荆州城里有那么多家不同品类的铺子,那叫一个浩浩汤汤。 才到门口,被留在家里预防蓝家人来找事的落秋和沈平凡就赶紧指挥着这些人把东西放下,本就不大的偏房现在堆得满满登登的,那些伙计都震惊于这样的富贵人居然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机灵的倒是没有多话,开心的拿了赏钱告辞而去。 在这边人流散去,看热闹的也觉得没趣转身离开之后,两道一直躲得远远的始终盯着这边的人影悄悄离开,玫红小心的把错开的门缝合上,“走了,那两个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那两个人影正是从出门开始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 尾巴,看他们对这边的熟悉程度,应该就是蓝家人。 齐冰羽笑眯眯的看着已经修好的大门,对落秋和沈平凡翘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不错,看来你们俩也没闲着,这门看上去比原先还结实。” 落秋这孩子又开始臭屁,“那是,齐先生我跟您说,现在这门要是还有人敢踹,一准折了狗腿儿。” 这孩子就是个傻货,倒是沈平凡更上道,没等颜天睿他们问起就主动说道,“蓝家没来闹事,秦家母女也未出门。” 这是在汇报今天的情况,看来蓝家终于开始正视他们这一帮人的存在了,看来蓝家还是有脑子里没进水的,知道利用这个吃饭的家伙想点有用的事。 他们买回来的那些东西里面自然少不了吃的东西,大酒楼的外卖,各种新奇小吃食应有尽有,晚膳的事都不用秦大娘操心了,只要稍微热一下就能吃饭。 就在晚膳刚吃完的时间,众人还在闲话家常,主屋里面秦大娘那边的烛火还亮着,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秦大娘吓得摔了一个碗,看来是被吓出后遗症了,这晚上一听敲门的动静就以为是恶少来找麻烦,都没顾得上收拾抢步走出屋门。 颜天睿给了扶 着自己娘亲的珍珠一个眼神,珍珠机灵的扶住秦大娘,落秋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门外之人猛一看倒是和蓝家那位二少爷有几分相似,却少了凶恶之气,带着一份上位者的威仪,猛地看上去长的只能说不丑。 实在是珠玉如颜大人这样的绝色在前,对比其他人自然就标准无限升高了。 “在下蓝海威,请问秦家大娘还有这边的贵客可都在家中?” 这人未语先行礼,对着的还是对外宣称是药童的落秋,看得出比那个蓝二少爷是个人些,落秋也没有为难,冷冷一点头,算是让开了道路。 他的身后也带着一些抱着礼物的下人,身上并没有伤,看得出并不是昨天被揍的那些,好几十个下人,这蓝家看来家业还真是不小啊。 院中前后站着数人,只要不瞎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主子是谁,秦大娘母女就更好分了。 “秦大娘,珍珠姑娘,贵人老爷夫人,在下蓝海威是来为昨日舍弟唐突之事过来道歉的,真是对不住列为,小小礼品不成敬意。” 这人和他弟弟比起来,高杆了不是一个档次,那个要是二世祖,这个就是个滑头鬼,说话办事加上表情都没有一点叫人不舒服的地方 ,分寸拿捏的很好。 颜天睿的态度很是冷淡,把一个富豪藐视地方小家族的模样演了一个十成十,那傲气的德行叫站在他旁边的齐冰羽都想上去给他一脚。 蓝海威倒是并不以为许,神态依旧保持着礼貌客气,他试探的对珍珠说道,“珍珠姑娘,我那弟弟确实说起过对你心仪已久的事情,你也知道咱们海边儿女不拘小节,他和我说起我也就同意了,没想到他那个性子还是把事情办砸了,今天我代他问问你的意思,你看……” 这是依旧没有放弃对珍珠姑娘,或者说是没有放弃对那颗宝珠的觊觎之心。 用脚后跟想,秦家现在就以为老母亲和珍珠两口人,要是珍珠嫁过去,别说那宝珠,就连现在这间破院子都成了蓝家的东西,这些人倒是真敢想。 之所以没有动手直接抢,多半是因为还有他们这群外人在场,摸不清楚他们的深浅,昨天把那恶少一顿胖揍更叫蓝海威有了探查他们深浅的想法。 这一趟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询问珍珠意思也只不过就是个幌子。 齐冰羽没有给他们软破硬泡的机会,扶着丝毫看不出肚子的腰身说道,“珍珠姑娘,亲事可是咱们女人再投 胎的机会,嫁个好的一辈子泡在蜜里,嫁个孬的可是哭都没有眼泪,咱们姐俩有缘分,不管你嫁谁,或者嫁或是不嫁,看在你把那么好看的珠子卖给我的份上,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蓝海威的脸上在听到那么好看的珠子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颜色都变了,直盯着珍珠凶狠的看过去。 把珍珠盯得打了一个哆嗦,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硬是闭着眼按照齐冰羽之前教的话说道,“要是二少爷真的看得上我,那我同意这婚事也是可以的,但是我不为妾,只做正妻,还请大少爷把这话帮忙给带回去。” 说完这话,明显的感觉到她抖得比秦大娘还厉害,母女俩几乎是在互相搀扶才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跌倒。 “好,这话我一定帮珍珠姑娘带到。”蓝海威明显也是变了一种态度,把眼神从珍珠身上转移到了齐冰羽这边,可惜还没来得及用眼神泄愤,就被颜天睿错身半步遮住了齐冰羽打扮的身形。 高大的身躯,不怒而威的气势,带着为官多年练就的威压席卷向蓝海威那一众人等,叫蓝海威产生一种见到自己去世多年父亲的感觉,慌忙别开眼神,仓皇的告辞离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官府来人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毕竟那个比恶少看上去有心眼多了的蓝大少亲自过来试探了深浅,并没能得到什么便宜,可是颜天睿和齐冰羽却都没有那么天真。 外间的厅堂上落秋还在气不过的说着要是蓝家不服他就要把人揍得满地找牙,齐冰羽却在屋内拉住旁边男人的手,“颜大人你怎么看?” 她现在已经学坏了,觉得这句话问出来自带喜剧效果,可以很好的纾解紧张情绪,快要边城自己的口头禅了。 颜天睿眼中含笑的看着坐在身边,微微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没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你这么聪明还用问我怎么看,你明明都想到了不是么?” 房门并没有关,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面对这样孟浪的颜大人齐冰羽还有点不适应,脸孔不争气的泛起桃红的颜色,嗔怪的瞪了一眼偷香成功正在偷笑的某人。 “你也想到了还一点都不紧张,说说后面是怎么打算的?两处您巡察御史的身份不成。” 这话也是有点赌气的成分,她才不信这人会这么简单就动用这张底牌,以他自带的腹黑属性,不多阴一点人才不会自己跳出来表明身份呢,只是好奇他后 面的决定。 这蓝家明显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现在只是富商的身份,所谓民不与官斗,富商再有钱也不会和官府硬扛,再一个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士,行动起来自然手脚多有不便。 颜天睿看小媳妇是真的好奇,也不敢再捻虎须,“这事我确实想好了如何应对,明天天亮我再进城一趟,回来就能给你准确消息了,别忘了咱们的欧阳大夫可不是普通的神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齐冰羽有点想不到头绪,这说着怎么对付蓝家,怎么叫秦大娘一家永绝后患的好好活下去,这怎么还车上欧阳修竹了。 知道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颜天睿打手按在齐冰羽的小腹上,一脸奇怪的感叹道,“都说一孕傻三年,莫不是相公我手脚快,现在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不成?” 别的没想通,但是这句话齐冰羽可是反应过来了,这是拐着弯的骂自己傻呢,好你个颜天睿,看姑奶奶不收拾你! 二指禅的神功快速使出,颜天睿居然用轻功直接闪开老远,“娘子莫怪,小心动了胎气……” 人已经闪到了外面的大厅之中,齐冰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关门上锁,“夫君床榻甚小,为了你颜家长子的 健康你晚上和落秋挤挤吧。” 外面那些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人都震惊了…… 有了?! 齐先生有了…… 沈平凡一把拽起妻子,转身就会了他们的房间快速关门,欧阳修竹动作也很快,是第二个消失的,只有缺根筋的落秋还在一脸惊喜的看看门看看自家爷,还在人家脐下三寸的位置打量了几眼。 爷这技术不错啊,这才多久就已经一举中奖! 看得颜天睿是一脸的羞怒,很想直接把落秋踹出去睡院子。 自己霸占这大床,好好睡了一觉起身的齐冰羽打开房门,原本以为会看到颜天睿盯着一脸胡子,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在外面望着她,可是却只有落秋带着一对黑眼圈摊在桌子上的身影。 “齐先生,您别再赶我家爷出来了,我在桌子上爬了一夜……” 这货见到齐冰羽的第一时间就是开始喊冤,齐冰羽看他那个样子也知道,颜天睿这黑心肝的是霸占了这货的床。 “他们人呢?这么早就不见人。” 院子里能听到秦大娘母女的动静,却不见其他人。 “一大早老爷就带着欧阳大夫出门了,说是进城办事,沈木头两口子好像也有任务,都出去了,这不就我留下来陪着您。” 齐冰 羽剜了不情不愿的落秋一眼,陪着她好像多不情愿一样,再说自己也用不着人陪着,看把他难受的。 院子里面传来秦大娘的声音,“夫人,药童小哥,早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秦大娘声音里面带着小心翼翼,叫齐冰羽有点过意不去,看来昨天怼走蓝家大少爷的事还是叫秦大娘多想了,现在明显疏远他们不说,更是像伺候贵人一样,看来这边还是不要长久住下去的好,省的给人家真添了什么麻烦。 “好的大娘,辛苦了。” 落秋得了齐冰羽的眼神,出门把早膳端进来,两人就在大厅里面简单了吃了,相比秦大娘也不乐于和她们一起别别扭扭的吃饭,倒是落了一个省心。 还没等他们把用过的碗盘端出去,院子里面就来了一群人,这些人光是看穿着就知道是官府的,只是脸上那表情,明显带着恶意,开来来者不善。 珍珠就站在偏房的门口,看到这些人冲进家里,吓得差点打碎手里的碗,秦大娘更是吓得说话都不利落,颤抖着声音说道,“官……官爷这是有什么事么?” 落秋身为现在院中唯一的一位男子,义无反顾的站到了齐冰羽和珍珠的前面,正面面对那些手里拿着 锁链的差役。 “你们谁是珍珠?哪个又是动手打了蓝家家丁的人,站出来,县衙传讯,有人把你们告了,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一名衣着和其他人有些区别的人站出来说着千篇一律的话,手下那些差役已经抖了链子,直接绕过落秋套在了珍珠的脖子上面,这下那些碗终于是摔在地上,被打了一个粉碎。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珍珠双手拉着铁链,眼睛先是看向那说话的捕头,而后求助的看向齐冰羽。 秦大娘已经吓得抱着珍珠的腿摔在地面上,“有话好好说,我们珍珠不能带走啊,她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去衙门啊!” 哭嚎的声音惊得四周不少村民已经来看热闹了,看了里面的架势都没有干进来,只是守在门口指指点点。 “且慢,这位捕头,您可否告知是谁状告的我们?”齐冰羽的神态丝毫没有慌乱,冷静的眸子里面闪着智慧的光彩,不卑不亢的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带头之人。 那捕头也盯着齐冰羽看了几眼,震惊于这人不俗的气质和出色的容貌,看来传言不假,这家确实借住了一家贵人,回头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和师爷好好说道说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救兵到 “有什么话还是到了衙门,见了师爷再问去吧,咱们就是奉命拿人的。”这捕头也是个心眼多的,他并不把责任朝着自己身上揽,直接拍在师爷的身上,这点叫齐冰羽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珍珠母女已经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落秋更是不能看着这些人带着齐冰羽走。 院中还在僵持的时候,外面另一帮人的声音传来,分开堵住门口的村民走进了院子。 “陈老弟,先别动手,这可是自家人。” 以为须发花白的老者对着捕头高声喊道,听这话头像是熟人,喊得还挺亲切,就是不知道一个五十开外好多的老者怎么会招呼一个三十上下的捕头叫老弟的,莫不是碰到了忘年交。 齐冰羽自是不担心这些人真的把自己抓进大牢,身上有功夫不说,自己可是还算半拉沾边的皇亲国戚呢,郡主之名在身,这帮人真动手也是找死。 她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也是因为不想暴露颜天睿的身份,不到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拿出信物的。 “丁老哥,你怎么来了,这……自己人是……”捕头和差役倒是真停下手来,看来都是认得这位老者的。 颜天睿和欧阳修竹赫然就跟在后面一同走进了 院中,颜天睿最先就站到了齐冰羽的旁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好,继续看着眼前的认亲大会,她大概已经猜出这位老者的身份了,因为她过人的五感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这是人常年和药材等物为伍,沾染在身上的味道,并且还不是欧阳身上带着的,自然就是那位老者。 “陈捕头啊,还好我到得早,这是怎么了啊?”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荆州欧阳家悬壶堂的掌柜丁酉,在这荆州地面也算是比较吃得开的一号人物,因为欧阳家的产业在京城乃至全龙廷的名声,他们家的分铺掌柜在地面上都有些身份。 颜天睿这一大早原来是拉着欧阳修竹这位欧阳家的少主去搬救兵去了。 现在齐冰羽更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有这位出面,相比这衙门今天是带不成人了。 “我们奉命前来带人,这家的珍珠还有他们都被人在县衙告下了。”陈捕头一时间摸不清里面的人际关系,只是场面上应承了一句,就把那位老者拉到了一边。 两个人小声的咬耳朵,“丁老哥,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还把您老给惊动了?” 眼睛似有若无的瞄向了跟在 颜天睿身后进来的欧阳修竹身上,这人他没见过但是也知道,是这些人带来的医者,听说就姓欧阳,难道是…… 丁掌柜摸着自己胸前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这几位啊,一位是我们家族的旁支少爷,另外那位正是我们店里的供货商,都是老交情啊,怎么会做下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呢。” 说着从袖口里面拿出几张银票塞到了陈捕头的手中,“这事情可是要好好查清楚啊,您回去可要跟师爷好好问问才成,别是诬告。” “这个……” 手里银票的面额直接叫陈捕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了,虽然和蓝家送的没法比,可是还要想想人家背后的势力不是,这事情有点不好办啊…… “丁老哥,您的意思我先给带回去,但是这几位我们不动可以,这珍珠我们可是要带回去的,毕竟我们也要交差不是。” 陈捕头话里有了松动的意思,却依旧死咬着珍珠不放。 颜天睿应该是已经和这位掌柜的表明过身份,那老者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说道,“这是自然,我不会太过叫给为为难,只是不知道这姑娘犯了什么事?” “杀人!” 这两个字 一出,哭的伤心的珍珠和秦大娘都是一怔,杀人! 她长这么大只杀过鱼,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会杀人,珍珠现在也不淡定了,求救的看向齐冰羽,希望她能站出来说句话。 齐冰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蓝家的手笔,就上前一步问道,“这位捕头大哥,杀人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您看这样一个小姑娘像是会杀人的样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多和我们说说,别有什么误会。” 陈捕头其实早就摄于齐冰羽不一样的贵气没敢太过粗鲁,现在听人家细声细气的和他说话,也换下情绪解释了几句,“这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采珠船的船东和采珠女蔡小鱼的爹娘把她告了,说是她在水下害了蔡小鱼抢了她一颗珠子。” 也许是看在银票的份上,陈捕头又多说了几句,“至于这几位的事情不大,回头叫师爷和蓝家说说就好,只是被顺带提了一句,说是和蓝家家丁闹了点不愉快。” 听听,这就是官家两张口的由来。 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伤人案,伤了蓝家数位家仆,这会有了银票,直接就变成闹了点不愉快。 是大事小全在他们一句话的定论上,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这样叫无权无势无钱的老百姓怎么说理。 趁着他们还在说闲话的时候,齐冰羽假意心疼的抱住了还被锁链套在脖子上的珍珠,“妹妹,你别怕,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暗中在抱住珍珠之后,快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手还在她的衣襟处摸了一下拿走了一样东西,才扶住了秦大娘的身子,看着陈捕头把珍珠拖拖拽拽的带走。 “闺女啊……”秦大娘大喊了一声,软到在齐冰羽的怀里,她快速检查了一下,秦大娘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晕倒,并没有大碍,才放心的把人驾回了屋里。 丁掌柜并没有离开,在偏房的厅里和大伙叙话,在齐冰羽安顿好秦大娘回来之后,规规矩矩给齐冰羽行了一个晚辈礼,“齐先生,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终是见到您了。” 不用问,这一准是欧阳珏那位老顽童给做的大肆宣扬,欧阳修竹在一边憋笑,知道齐冰羽现在心里肯定是在骂爹,骂的还是他爹。 “丁掌柜快别多礼,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您及时赶到,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的您出手帮助。” “老家主的师傅就是我们最大的主子,您说,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尽力办到。” 第二百九十七章 蔡家闹鬼 珍珠被带走,秦大娘清醒之后就是无休止的哭闹,齐冰羽废了不少口舌才把人安抚住。 好在颜天睿之前就有准备,不光是带回来在荆州有些影响力的丁掌柜,更是叫沈木头和玫红联系上了暗中可以离开龙廷大陆的船只。 作为三好青年的齐冰羽着实兴奋了一次,偷渡耶,没想到在古代就有这样的行业存在,海岸线被官府严格的把控起来的当下,居然这些人还能把人专送出去,可谓是手段不弱。 秦大娘在沈平凡的护送下就在当晚坐上了南下昌离的船只离开,剩下就是把被命案牵扯进去的珍珠就出来的事情。 齐冰羽手里把玩着那颗金光溢彩的珠子,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现在不能验尸,欧阳也不能出手,怎么才能把人就出来啊。” 坐在她身边的颜天睿看着有气无力的妻子,知道她这是心急加手痒了,安慰的说道,“验尸是真的没戏,听说尸体已经火化了。” “什么?官府这是准备直接来个死无对证啊,连焚尸灭迹的手段都用上了,死者家里难道就没有意见?”齐冰羽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落秋凉凉的在一边插嘴,“这摆明就是 栽赃,一个淹死的人硬说是被珍珠害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烧了尸体才是永绝后患的手段。” “都是这害人的珠子,一个身外之物,这些人就能为了它草菅人命,真不知道这东西是福是祸。” 齐冰羽自然也知道这次事情里面有蹊跷,八成连死者家属那边都从这事里得了好处才会这么配合,珍珠完全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硬扣下来的杀人帽子。 “不行,这事我不能不管,还叫这些人只手遮天了不成。” 齐冰羽除了在验尸办案的时候冷静,私底下心里可是住着一只正义且暴躁的小恶魔,现在习惯了女装的她更是可以毫不顾忌的展露出自己傲娇的小性格,准备直接找那县令说理去。 身后的裙摆被颜天睿两指拉住,“坐下说话,别冲动。” “那县令现在还未必知道此时,都是师爷在其中主事,丁掌柜那边已经托人进去照顾着珍珠,咱们别乱了阵脚想想怎么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鼓着腮帮子的齐冰羽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底的火焰腾腾燃烧,“要我看就从蓝家下手,还有死者的家人那边也不能坐视不理。” 那死人的事情开玩笑,从来都 是齐冰羽最不能接受的,作为仵作,她既不会叫任何人含冤死去,更不会叫好人蒙冤。 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想法,拍开颜天睿的爪子,一把抓起落秋的衣领,“你跟我来,晚上有行动。” 落秋唉唉叫着,心惊胆战的被自家主母拽走,颜天睿含笑摇头任由齐冰羽闹腾,他知道这丫头是个嫉恶如仇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紧要的时候还有时间管这些事情,使了眼色叫沈平凡和玫红他们跟上,自己择去处理一件更紧迫的事情。 黑夜中蔡家的院子里面一点都不像是在置办丧事的样子,和许多渔村的小院一般,还算完整的围墙是为了抵御海边过强的风势而铸造,正方三间,偏房三间,院子里面还有晾晒的海货鱼虾之类的东西,味道带着一种特有的海腥味。 屋里的烛火已经熄灭,标示着主人已经休息。 按说才死了一个女儿,这家怎么也要悲伤难过一段时间,可是厨房居然泛着炖肉的味道,桌台上面还有吃剩下的碗筷和骨头,歪倒的酒壶与其他残羹剩饭没有收拾。 在渔村,吃鱼吃海鲜都不算奢侈,毕竟那都是大海的馈赠,但是猪肉可是寻常轻易在这样的人家 看不到的东西,过年过节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吃上一顿都不舍得大快朵颐。 倒是这蔡家生活过得很是不错,这一点很不正常。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光辉,整个大地都暗下来好几度,失去了大部分的光亮。 大门毫无预警的被怦然打开,巨大的声响像是惊醒了屋里的人,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端着烛台走出正房的房门,接着就是偏房的门也被打开。 两个揉着眼睛,同样端着烛台出来的十八九岁少年带着厌烦的语气问道,“他妈的这大晚上是谁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 正房出来的男子也一脸怒容,对着洞开的大门喝到,“给老子滚出来。” “呵呵……”很轻,带着气音的女子笑声响起,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三个男人身子一抖,都揉揉眼睛仔细的四处打量,“谁在哪,别装神弄鬼的……” 其中一个少年也想跟着父亲骂上几句,相互壮胆,却感觉脸上滴答上了什么液体,用手擦了一把,在鼻尖闻了一下。 腥味的,是海水。 于此同时,一个人影快速的从院中三父子的头顶上飞过,留下了呜呜的哭声…… “谁……”离这影子最近的两个少 年有点吓到,朝着还在正屋门口的父亲窜了过去,其中一个颤抖着声音说道,“爹,不会是那死丫头回来了吧,刚才有海水滴在我脸上。” 另一个也有点心虚,还把身子缩到了自己爹的后面,“爹,大哥你们别吓我,那丫头就是淹死的啊。” 为首的男人倒是胆子稍微大一些,装着胆子骂了两个儿子一句,“你俩都给我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丫头不是已经死了,烧的时候还是你们帮着抱得柴火吗,自己吓唬自己。” “我死……的好……惨啊……”拿到女声再次出现,连带那诡异的身影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一身采珠女下海之后穿的水栲衣裳,头发披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水。 而她的双脚居然是离地的,就那样凭空悬在大门口,低垂着脑袋轻轻摇晃。 三个男人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大喊着:小鱼,你不是我们害得,你别回来找我们啊…… 门口还在滴水的女鬼朝前飘去,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要冲到几人面前,三个大男人连滚带爬,手里的油灯也不要了,还留下淅淅沥沥的一串不明腥臊液体,慌忙躲到屋里面,关上了屋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完美解决 屋子里面能听到女人虚弱的问话声,还有几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各路神仙的名号,叫他们来救命的声音,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院子里半天没有动静,蔡家人以为得救,小鱼的冤魂终于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外面的门板上传来了叫人心里发紧的抓挠声。 “开门……还我命来……” 幽怨的女声直接传到了屋里几人的耳朵里面,唯一的女人正是蔡小鱼的娘,听到外头的声音也吓得脸色发白,呜呜发出心酸的哭声,嘴里一直重复着,“娘对不起你,娘没用”这样的话。 而蔡小鱼的爹还有兄长们都抓起了屋里的东西挡在身前,什么笤帚扁担或者是叉鱼的鱼叉,严阵以待。 蔡小鱼的爹颤抖着声音隔着门板对外面喊道,“你是自己淹死的,你找谁偿命啊你,给我滚……别以为死了就能吓唬老子,死了老子也是你爹。” 有一个硬气起来,蔡家的两兄弟也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你一句他一句的对着外面小鱼的鬼魂骂了起来,都说鬼魂就怕污言秽语,他们越骂越顺口的样子。 “你们是没杀我,却烧了我,还用我害人,阎王现在要入我的罪,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啊……” 挠门的声音随着幽怨的声音念叨了这句话之后,变成了咣咣的巨大拍闷声,拍门的力道很大,本就是土墙上安装的木头门板,被这股子力道震得摇摇欲坠,还朝下面噗噗的掉土渣子。 屋子里面的四个人都被吓得没有了混,漆黑的环境加上外面阴森带着怨恨的声音,和啪啪砸门的动静叫他们现在只想晕死过去,好逃避此时的感觉。 门外的女鬼并没有就准备这样罢手,一股股的水开始从门缝里面朝内灌了进来,很快就打湿了缩在屋里几人的裤腿鞋袜。 “都是爹,是爹收了蓝家的银子,不关我们的事啊,你快走吧小鱼,别吓我们了啊!” “是啊,娘为了这事还在家里大吵了一架,现在还病着呢,你快走吧,别回来了,要找就去找蓝家或者是找县衙的师爷去吧,咱们小老百姓也是没法子啊。” 最先受不了的是小鱼的两个兄长,他们已经跪在地上,朝着颤悠悠的门板猛磕头,只希望能平息外面冤魂的怒火,他们还年轻不想死啊。 果然他们的话一处,外面的动静就停了下来,兄弟俩都长出了一口气,在确定外面真的没动静了,也不再有水灌进来,他们才颤颤巍巍的做好心理准备趴 在门缝朝外看了一眼,院子里别说鬼,根本就啥都没有。 蔡小鱼的爹不干了,一脚丫子朝着两个儿子踹了过去,“你们两个兔崽子,为了这事拿的钱买了肉你们没吃你们没喝,还是不准备用这钱娶媳妇了,出卖老子。” 这两个马上和自己爹服软说好话,屋顶上的四人像是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任由蔡家剩下的几人狗咬狗不再理会。 想来他们经过这次闹腾,事后多少会有些心虚,好好安葬那个可怜的姑娘吧。 “齐先生,这也太刺激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坏水。” 装扮成小鱼鬼魂的落秋扒拉开脸上遮盖着容貌的头发,嫌弃的甩了下手上沾到的水渍,一身湿哒哒的和同伙坐在了蓝家的屋顶上,兴致盎然的准备再来一次。 “嫌我这是坏水,你可以不玩,我自己下去也成。” “别别别啊,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齐先生你说,这次咱们怎么吓他们?” 齐冰羽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包交给办事稳妥的沈平凡,“这次咱们来点狠的,把药加在香炉里面点燃,给他们助助兴,玫红去吧他们家的牲口我全都挑了,弄得血赤糊拉一点,至于你,落秋能不能吓疯几个就看你的水平了 ,有发挥。” 三个人转头看向一脸阴笑的齐冰羽,齐齐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全盘总指挥,快点,等下还要去县衙呢!”坐在屋顶准备悠闲看戏的齐冰羽很后悔没有带点瓜子花生来助兴,加了迷魂草,这些人八成会把落秋这个山寨鬼看成地狱重生,贞子再现。 就这一个晚上,渔村的蔡家,荆州城的蓝家加上县衙里面美其名曰养病的县太爷宅子里面都是鬼哭狼嚎了一个晚上,师爷更是没有得好,被鬼魂剃了一个大光头不说,还把脸蛋子给扇肿了。 周围的邻居都受到了鱼池之殃,一晚上没能休息,听着隔壁鸡飞狗跳好不热闹,在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颜天睿忙了一晚上回到秦大娘那座宅子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摊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疲惫和傻笑的人们,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中邪了?” “噗……”齐冰羽算是看一晚上戏最轻松的一个,她哈哈笑出声来,想到最晚的盛况现在还心情愉悦呢。 谁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现在看看,他们就是不用官家的那身皮一样能惩治恶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欧阳修竹在一边噙着笑意补充了一句,“中邪不至于,估计把人吓神经 了倒是有可能,把我带来的迷魂草都给祸害了。” 说实话这种事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光听听还是觉得挺解气的,嘴上带着抱怨,心里却大力支持,以后要是有类似需要还会倾囊相助。 “衙门和蓝家的事不会都是你们弄的吧?”颜天睿直接想到外面人心惶惶的恶鬼事件,这几个人,被齐冰羽带着装鬼吓人,折腾了一晚上,再看看落秋那身打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竖起大拇哥赞叹道,“行为不算光明磊落,但是成果不错,珍珠一会就会被送回来。” 听说他们忙活一晚上的成果如此有效,那手拉手干坏事的四人相互开心的击掌庆祝成功。 但是接下来颜天睿的话叫他们都老实了。 “不可以再有下次这样胡来,好在这次遇到的县令是个胆小蠢笨的,加上蓝家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这事不会这么轻松。” 颜天睿并没有说,蓝家那边不光是收到了一晚的怨鬼夜惊魂,更是收到了来自更高层面的打压,这事情已经不敢再为所欲为下去。 他蓝家终归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地头蛇,上面自然有压着他们的层面存在,他昨天就是动用了点关系,蓝家才会这样消停,好在事情完美解决。 第二百九十九章 豚岛 夜晚的海浪拍打着船舷,齐冰羽实在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坐上了出海的船,这船中间会在边境上一个大岛停一次,然后就直达另外一边的昌离国。 颜天睿就和齐冰羽并排站在船舷边上,看着在夜色中呈现出一片漆黑的海水,“记得咱们刚认识不久,也是这样坐船去的京城,当时你也是站在船边出神。” 这些齐冰羽自然不会忘记,她拉了一下身上被夫君披上的披风,脸上带着笑意,“那时候你也站在我旁边,可是话不多,没有现在这么啰嗦。”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你对我还是陌生人,现在你可是我媳妇,我不和你啰嗦和谁啰嗦。”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脸皮越来越厚的颜大人,齐冰羽现在的心是平静的,当初自己刚到异世,背着灭门仇恨,两眼一抹黑,自然心中思绪万千,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在不停奔波,却有了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更有闹人的落秋,如家人一般的欧阳和玫红他们,她有一大群很不错的家人,她算是很幸运的一个吧。 “珍珠真的要去昌离么?”上船前颜天睿就说过对珍珠 母女的安排,送他们到昌离的海边生活,那边一样由小渔村,有小城镇,只是换了一个国家,其实这个这一片不是很宽的海域而已。 “对,咱们离开之后,不能避免蓝家他们还会找珍珠母女麻烦,这是唯一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虽然说只是换一个地方,却毕竟算是背井离乡,不知道她们母女会不会被排挤,古人的群居性很强,更讲究一个宗亲的说法,齐冰羽有着她的担心。 颜天睿自然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齐冰羽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知道其中的意思,看到妻子微微皱起的柳眉,颜天睿把人轻轻拥进怀里,用身体帮她遮挡住透骨的海风。 “那颗珠子咱们留下,多给他们母女一些钱财,我已经托了人在那边照顾,叫她们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生活方面不成问题。” 珍珠也在这艘船上,只是他们的目的地不一样,齐冰羽他们都在边境的最后一座岛屿下了船。 穿上的珍珠怀揣巨款,双眼含泪的挥别自己一生之中的贵人,这次无妄之灾要是没有碰到齐冰羽他们这些人,真的不知道之后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日子。 码头上的众人也在对着远离的船只 挥手,知道这个姑娘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也是一件叫人开心的事情。 落秋他们正忙着把行李都装上新雇来的马车上,齐冰羽有点憋屈的问道,“那荆州那边的那个县令了?为官不作为,任由一个师爷胡作非为,难道您这位巡察御史就光看着不管?” 那小样子颇有你想好了再回答,别叫老娘看不起你的赌气样子。 叫颜天睿摇头失笑,这个丫头就是这性子招人喜欢,藏不住话,心里有什么脸上就摆出什么。 把人扶进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娘子放心,早晚收拾了他们,但现在咱们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坐这么久的船累了吧,你先眯一会,到了地方我叫你。” 一夜被海浪摇来晃去,加上落秋这人晕船,总是一会一吐的动静,所有人都几乎根本没睡,这会子感觉脚踏实地了,还觉得身子在随着海浪的节奏在摇晃,看来确实要好好调节一下自己的平衡感了。 齐冰羽没有抗议,乖乖的顺势窝在颜天睿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体香味闭上眼睛,睡意很快到来,她咕哝着问了一句,“咱们这是要去哪?” “睡吧,这些我都安排好了。” 颜天睿这话才 说完,怀里的人呼吸就已经开始变沉,显然已经睡过去了。 宠溺的笑意始终没有从颜天睿的眼中消失,他把手臂紧了紧,看着怀里的娇妻,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信任他,这么快就睡过去,真不怕把她卖了。 然后释然一笑,这也难怪,像这样的宝贝,他怎么可能舍得。 这座岛屿很大,因为是紧邻边境线的一处大岛,在过了码头之后便是数十米高的城楼,围着里面的城,岛的名字也很奇特,就叫豚,因为形状在地图上看上去就像海中叫豚的一种鱼。 要是齐冰羽知道,非要一脸蔑视的说一句,不就是海豚么,差不多。 岛内城镇很是繁华,这里是商家的天堂,更是驻扎了不少的边防军队,虽然是一个岛上小镇,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马车经过街道,停在一处还算清幽的宅子门前,这院子看上去有两进,算是一般富户都住得起的地方,并不特别显眼,开门的是一位老仆,弓着背,脸上有着海边人特有的黑红颜色和岁月留下的沟壑。 齐冰羽在车停的时候已经醒来,揉着眼睛从车窗朝外面望过去,“到了?你连宅子都找好了?” 这颜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明明没有分开多少时候,他这是偷偷的办了多少事。 开心的下了马车,朝宅子里面打量,齐冰羽的眼中都是新奇,前世从来没有这么近到过海边,这次直接一步到位,居然可以住到海岛上面,也算是圆了她的海岛豪华游的美梦。 老人并不说话,只是在初见到几人时候点头致意,便开始帮着搬抬行李。 同样新奇不已的还有玫红,两个女人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东看西瞧,问这问那好不稀奇,落秋他们也是脸上带笑的干活,欧阳则是守着他那些宝贝药草。 “这边叫他们处理,咱们进去吧,相信主人已经等急了。”颜天睿牵起齐冰羽的手,朝着大门里面走去,走过了前面一进的院子,顺着边上的月亮门直接朝后面那一层而去。 显然是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更是知道主人就等在后院之内。 齐冰羽眨巴这眼睛,看着卖关子的这人,一点都不着急,听着他说着外面那位老仆的信息,一个字都不多问。 “刚才那位是忠伯,天生的聋哑,但是人很老实,这宅子还有位嬷嬷,是忠伯的老伴,叫田婶,现在应该也在后院那边,这宅子一直都是他们在照顾。” 第三百章 最想见的人 后面这层院子花草比前面多,空间不是很大,却贵在规划合力,屋舍檐边悬垂柳,室内宜居闲雅人。 齐冰羽还沉浸在这后院的巧思中之时,颜天睿已经带着他直奔半开的屋门而去,这举动可叫齐冰羽觉得有点奇怪,手上拽了他一把。 “老仆没有通报这样冒然进去见主人家不好吧?”这一路走进来怎么叫她觉得有点像是这里是颜家的错觉,也太随意了些,古人那些老八股的规矩呢? 再不济也要敲个门知会一声才好吧! 屋内这时候传出几声咳嗽声,听声音是名女子,随后端着推盘走出一位个子不高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看打扮应该就是颜天睿口中那位田婶。 “颜公子,你们到了啊!”老人明显是认识颜天睿的,见到他这一副大胡子的样貌都能认出来,绝对是老相识。 齐冰羽更是一头雾水,这里面有猫腻啊! 颜天睿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招呼道,“刚到不久,田婶这是送药?” 托盘上的碗里还有药渍,空气中也有药物残留的味道。 “是啊,夫人喝了药刚要睡下。”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惊动里面的病人,可是依旧叫里面并未睡沉的人听到。 屋中一 位有点虚弱的女声响起,“田妈是不是天睿他们到了?” 一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拽着颜天睿的手拦着他贸然入内的齐冰羽心里一惊,直接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撒腿就朝着屋子里面跑去,因为太过激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及地的裙摆搬到,依旧没有减速,朝着内间的卧室而去。 田婶想要跟进去,叫颜天睿微微摇头制止,他自己跟着走了进去。 床上的被褥中躺着以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的女子,模样看着很是憔悴,本就不算丰满的脸上瘦的颧骨有些凸出,却依旧难掩主人本身生得很是出色的容貌。 齐冰羽嘴唇有些颤抖,鼻子不争气的一酸,眼泪直接蓄满了眼眶,“曦姨……” 人随着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扑倒了床边上,跪在床前木踏上,抓住了那只从被子里面颤巍巍伸出来的手。 “曦姨,你怎么了这是,你怎么到这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还是在京中有人怠慢你了?” 一连串的问题,都是对床上病弱女子的关心,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娘亲时候爆发出来的感情如出一辙。 床上之人赫然就是从皇宫之中消失 ,被全国搜寻的当今皇贵妃,明王的母妃曦贵妃。 “咳咳……小冰羽……你们终于来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中也满是泪水,这是看到亲人的时候,那种既开心又激动的情绪宣泄。 她努力挣扎着坐起身子,可惜病魔叫这幅身躯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半途差点倒在床上,还是随后赶到的颜天睿伸手抱住了曦贵妃的身子,用软枕垫在身后,才叫她勉强半坐在床头。 “天睿……小冰羽,我的孩子们你们还好吧?” 曦贵妃本名叫云梦曦,云梦是昌离国的国姓,她更是贵为公主之身。 此时她并没有回答齐冰羽一连串的问题,只是如同一个母亲一般,抓着两个孩子的手,眼睛都舍不得离开眼前这两张面孔,多久了,多久没有见到这几个贴心的孩子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久病的云梦曦难得有今天的心情,一直拉着两个孩子没有松开,互诉分开之后的种种,更是把她离开皇宫的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临危被托付带玉玺出宫并非传言,而玉玺现在就在这边城小院之中。 齐冰羽坐到了床边上,始终没有放开手中那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来回摩挲。 “曦姨,你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还是因为生病,我叫欧阳进来帮你看看。”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把欧阳修竹叫进来给曦贵妃诊脉,说实话曾经那个叫人眼前一亮的曦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叫齐冰羽的心里都疼的像叫人用手在拧。 云梦曦摇摇头,脸上努力挂着微笑,“不急,我这并看到你们就好了七八分了,就是小伤寒,在路上可能受凉了。” 虽然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齐冰羽是谁,不说她本来就是个法医,又和两个当代医学圣手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伤寒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现象。 想着既然曦姨现在不想看,那就等一会,里外不在这一点时间。 颜天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也被云梦曦的手牵着,他带着关心的问道,“曦姨,这宫中守备森严,加上一路上明里暗里的追查,你是如何这么快就到了这边的。” “这还要感谢我会水,不管是出宫还是一路离开,我都是多借助水路,短距离就游,长距离的就搭暗船,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就是落下了这风寒之症,既然你们来了,又有欧阳神医跟着,我这病就不叫事了。” 说着从旁边 被子里面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颜天睿,“这个还是给你我比较放心,你就帮曦姨担着这份责任吧。” 不用打开,光看这个盒子外面的图案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是那个叫皇后和太子找红眼的玉玺还能是啥。 没想到曦姨能这么信任颜天睿,直接二话不说,见面就直接把这个交给他保管。 颜天睿倒没推辞,直接点点头,用一块布简单包裹了一下,就带和东西出去,没有五分钟的时间人变回来,至于东西放在哪,所有人都没有过问。 “曦姨,这暗船是什么意思?” 齐冰羽现在一点都不想干别的去,只想多陪曦姨说说话,多呆一会,情同母女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个讲破案一个讲逃难。 这个问题曦贵妃还真没准备解释的太清楚,就怕这孩子心疼,倒是颜天睿在一边开口,“暗船就是明面上看不到的船坐位。” “看不到?”身为现代人的齐冰羽直接联想到了潜水艇,龙廷已经这么牛掰了么,都有潜水艇了,还是民间的? “是在船舷下方绳子穿过的木板,半在水上半在水下,有人查船便放长绳索,木板上的人自然不会被发现,成为暗船。” 第三百零一章 我不想见你 那等你同于是泡在水里走了这么远的水路,不说天气水温的问题,但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好人也受不住那么重的潮气。 齐冰羽二话没说直接把颜天睿给推出了房子,关门的时候吼了一嗓子,“叫欧阳来,带着药箱和药材,快!” 原本身体好好的曦贵妃为什么是现在这样一副快要行将就木的样子,原因她终于知道了,八成跑不掉皮肤上面出了毛病,长久反复造成了炎症引发体内积蓄的阴邪之毒。 这只是中医的说法,西医的解释更加简单直接,两个字,感染! 当齐冰羽不顾曦姨的阻拦,硬是掀开被子,看到下半身只用白布盖着的身体,还有上面那些黄白的脓水还能有什么不能证实,“曦姨,你病成这样怎么不说,你这样随时可能要命的,真的到时候我和欧阳也帮不上你。” 心疼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留下来,曦贵妃虽然疼得抽气,却还是努力保持脸上轻松的微笑,劝慰齐冰羽,“你别激动,这些没什么的,多擦点药就能好。” 这时候欧阳修竹已经来到了屋子门外,经过颜天睿的解释已经知道屋内之人居然是尊贵的皇贵妃,明王之母,自然带着几分恭顺 谨慎,“齐先生,我带着东西到了,现在方便进去么?” 古代女人名节大过天,很多俗礼束缚,更何况屋内是皇帝的女人。 齐冰羽根本不在意这些,在她心中始终保持着医者父母心还有生命第一的前提,按住刚想开口阻止的云梦曦,高声叫道,“欧阳快点进来,之前给卢老将军用的药可还有了?” 她想要的一个是生肌膏,另一个就是内服的泻毒汤。 屋子里面忙成一团,院里帮不上忙的只能焦急的等待,哑叔还有田婶也在其中,齐冰羽早就有令,没有她的允许其他人都不可以进去碍事。 因为云梦曦的伤势过于严重,不光要把表面的腐肉去掉,坏死的部分切除,还要加上药膏,不光要把导致感染的细菌杀死更是要补充手术带来的失血问题。 整整到了掌灯时分,齐冰羽和欧阳修竹才带着东西走出那个房间,田婶最先冲上前,她是云梦曦的老仆,和她的感情非同一般,早就忍不住想冲进去看看情况。 当看到床上的云梦曦虽然脸色和唇色都更加苍白,却神色安详呼吸平稳的躺在床上,像是沉沉的睡着,不由得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 要知道自从再见到主 子之后,因为身上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因为那伤口时刻的疼痛折磨,现在总算是能这样舒服的闭上眼。 她走出屋子先是给了哑叔一个眼神,多年夫妻自是不用言传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随后就对着齐冰羽深深一躬到地,“多谢夫人出手相救之恩。” 齐冰羽对这位中心的老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以她和曦贵妃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不用这般客气,拉起田婶说道,“不用客气,我和曦姨情同母女,这些都是应该的。” 在她牵起田婶的时候,衣袖从手腕滑落手肘,腕子上那只紫光莹润,流光溢彩的镯子露出一块,齐冰羽没有忽略掉田婶眼中一瞬而过的精光。 时间也不早,随便弄了些东西吃掉,一个奔波而来,一个久病体虚,一院子的人几乎都早早就歇下。 豚岛这座岛上城镇依旧有夜间的梆子声响彻街头巷尾,更鼓敲过了二更,周围隐约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细小声音。 齐冰羽从床榻上掀被而起,警醒浅眠的颜天睿自是立刻睁开了双眼,看着床边上已经穿鞋下地,披着外袍站到窗前的妻子。 “冰羽,怎么起来 了?天还早!” 确实天还早,心里有事情始终没有能够入睡的齐冰羽转过身子,一身清冷的看着床上这名除了脸上多了胡子,其他从见面到现在成亲根本没有真正人清楚的男人,轻轻的开口。 “颜大人,还不准备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这样被完全瞒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齐冰羽愿意当一个小女人,这一点她不反对,说实话,她只要有案子查有尸验就不愿意去想太多,生活中的其它决定颜天睿来做她乐见其成。 可是并不代表她傻,傻到明明发现了什么,却还要一步步跟着超前迈进。 “怎么了,媳妇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就是了。” 颜天睿也拉起自己的外衫,想要走到窗前,齐冰羽的身边,但是在他过来之后,齐冰羽居然少见的转身朝着另一边而去,抬手推开了院子的门,走到了门外的回廊之上。 海盗上的空气很是潮湿,这样站在院子里面,周围就能感觉到水汽铺面,丝毫没有干爽可言,就好像是她现在的心情。 “我问了你就会都告诉我么?”齐冰羽心里自嘲的苦笑,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懂自己的丈夫。 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没 有什么恋爱经历,不懂情到深处的感觉,而原主留了一世遇到渣男的奇葩体验,她穿越而来,以为换一个看着靠谱的男人,想试试恋情的甜美,难道又不幸换了另一种悲催的命运不成。 太子濮阳淳渣在明处,阴险的性格可以在眼底深处察觉到,但是这个身边之人现在叫她觉得心里有些冷。 奇怪的是,颜天睿察觉出齐冰羽现在的失落和清冷疏离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更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 只是站在屋子里面可以看到院中小人的阴影处没有任何动作,不言也不语。 齐冰羽从来都不是笨的,现在才发现这些也不是偶然,可能是最近的变数太多,布置不够周全,终归是叫她看出了什么,而颜天睿确实不能名言。 双方都沉默了好久,颜天睿的声音才在小院中响起来,“冰羽,我希望你能完全的信任我,我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你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齐冰羽只想苦笑,看来这人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了,才没有几句就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里的疼大到超乎想象,却可笑的挤不出一滴眼泪,原来她是个薄凉的人。 “别跟来,我不想见你。” 第三百零二章 你到底是谁 本以为齐冰羽只是一时气不过,找地方自己冷静一下,转天才发现,齐冰羽居然留书出走! 不说其他那些人如何整个岛屿的寻找齐冰羽,单说齐冰羽此时,一身低调的男装有气无力的牵着马,已经从一条穿上走下了跳板。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年青少年,同样的简装牵马,却气势冷冽,叫有心上前试试能不能偷到点值钱东西的码头混混都望而却步,有的人一看上去就能知道惹不起。 此人正是始终暗中保护的蓝天。 再次脚踏实地,身边少了所有一直陪伴的人,反而是无意救起的蓝天跟在身边,齐冰羽仰着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像是想把心中的烦闷都吐出去。 明显她这个做法根本没有个卵用,翻身上马,拨转码头朝着一个方向策马而去,蓝天一言不发的紧紧跟上,始终和她错开半个马头,在蓝天这名十几年舔血生涯,又死过一次的人心中,齐冰羽已经是唯一一个,也是仅存的一个值得他保护,甘愿调遣的人。 跑了好一阵子路,齐冰羽放下速度,四周已经是无人的空旷荒野,齐冰羽一个正常人即便是心情不爽依旧忍不住想开口说话了。 最好的听众就在眼前 ,自然是蓝天这个从不会质疑她任何决定的人。 “蓝天,你是不是好奇好好的我这是抽哪门子风?”离家出走的决定在告诉蓝天的时候,齐冰羽其实已经准备好应对的话,要是蓝天不愿意跟随,她就自己上路。 但这个少年既没有问也没有组织,只是按照她的命令,找到了马屁找到了船,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直到现在。 蓝天的眼睛很好看,齐冰羽看到这样一双眼之后心情都舒服了不少,“你知道颜天睿始终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么,而且,他还在有意无意的不叫我去查关于当年齐家灭门的案子,更不叫我找皇后他们母子报仇。” 好像是陷入了自言自语中,齐冰羽根本不用蓝天有什么反应,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神就能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此时那双好看的蓝眼睛里面像是在问她:你知道为什么? 齐冰羽摇摇头,自嘲的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我却没有勇气问出口为什么,我怕给我一个承受不起的答案。” 之前缴获私矿的那次,颜天睿都已经追查到京城,确认和皇后母子有着关联,颜天睿并没有最后动手,她可以用情势所逼解释过去,现在看 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皇后母子虽然把持皇宫和朝中不少官员,却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明王的人,也有皇帝的死忠党,更是有些明哲保身之士,及时出手重视能给那对母子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是颜天睿最后只惩治了几个不轻不重的官员,草草了事。 而后来,他的行踪经常成迷,她想装作没有看到西北边城,接近西晋那边人口音的人匆匆和他碰面后离去,更希望自己看不到他随身一个小包裹里面的那些被修改打了功效的火器草图。 那都是她给明王御敌的利器,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却更不得不承认,经过颜天睿的改动,那些利器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杀伤力成倍上涨。 接下来就是她拽来的那名和皇后长相如出一辙的圣桑圣女。 有意无意的颜天睿都会阻止自己和那人碰面,更根本不给她审问的机会,最后告诉她的那些也绝对不会是他们所问出来的全部,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导火索埋在自己心底,时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扎上她一下。 而就在不久之前,见到曦姨虽然叫她狂喜不已,却依旧没有忽略事情中的那些不正常之处。 找船暗度秦家母女出海,豚岛的那座巨大的边 城海防岛屿,加上那处宅子,还有曦姨身边的哑叔和田婶,他们绝对都是相互早就认识的,甚至连曦姨的所在之处颜天睿都是早已经全不知晓。 两人在她面前虽然掩饰的很好,却还是叫她敏锐的发现不自然,曦姨看到颜天睿一脸胡须覆面并没有惊奇,见到自己一身女装也没有意外。 而在晚上安排住所的时候,田婶根本连询问都没有就直接把欧阳和落秋安排在一个院中,自己和颜天睿在另一处小院,而沈平凡和玫红则被安置在另一处。 田婶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仆嬷嬷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人中,各自的关系的? 这简直叫人细思恐惧! 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而自己嫁的男人,究竟是谁?真的叫颜天睿么? 坐在马上叹了口气,齐冰羽想着经历的这一切,自己骂了自己一声:死女人多矫情! 却依旧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矫情就矫情吧。 不给齐家翻案,她不能接受! 自己唯一一次嫁的男人戴着面具,她更更更不能接受! 就为了这样的理由,她决定躲开颜天睿他们,只带上完全不会给他们说情,劝自己回去的蓝天一起,只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查到写当年的线索。 多年办案验尸的经验,叫她的第六感有时候出奇的准确,她现在觉得,这整个齐家的事情根本不像是表面皇家铲除功高震主,或者皇权争斗的牺牲品那么简单。 她哪怕是为了原主的这副身子,还有白得的这后半辈子性命,也要把所有事情查清楚,把和此事有关的所有人绳之以法,哪怕是真的拼上自己这条小命也在所不惜。 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本该已经死去的她能多活这么些时间,已经算是赚得了稳赚不亏。 想通了一切,她朝着身边始终观察着她的蓝天露出一抹微笑,“蓝天,以后和我一起吃苦做好准备了么?” 蓝天清冷的眸子里面居然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点头,少年冷硬的相貌上多了一种如同幕儒般的仰慕之色。 齐冰羽直接失笑,她总有种感觉,这少年好像是把她当做娘一样,抬起手在蓝天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那好,那就和我一起开始闯荡江湖吧,以后我就是你姐,我叫齐冰,你叫齐天!” 少年的脸上笑容扩大,口型居然摆出一个叫姐姐的样子,齐冰羽看懂了,心头有点泛酸,正好,她还是有家人在身边的。 第三百零三章 初入无双城 龙廷的版图不小,齐冰羽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混饭吃不难,却一定会被有心想找自己的人找到,现在最不想见颜天睿更是能够凭借出色仵作这个线索轻易想到出手的就是她。 她走的时候留了一张只有几个字的纸条,才是拦住颜天睿的关键:若敢来扰,休夫再嫁。 带着蓝天取道北上,直达那个重生以来最应该去,却始终未曾踏足的地方,她名义上的父亲和亲人最后惨死的所在,浔州无双城,也是紧邻逐日国的边城第一线。 论她见过民风最为彪悍,这里可以说是第一,和前世记忆中的某个地域相差不多,这里一样是流放之地,更是同样有这一个说法,关外。 和湿冷的西南西北不一样,是一种齐冰羽十分熟悉的寒冷,出了关之后齐冰羽和蓝天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袍子,手套和棉帽子一应俱全,不然这边的天气他们断是一会也守不住的。 朝有点冻僵的手上呵着热气,鼻头都被冻红的齐冰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对身边的蓝天说道,“这边冷得真痛快啊,等到了无双城咱们买个宅子先定下来吧。” 突然有了个安家的念头,不是京城那个不大却披着将军府名头的府邸,也不是劳工村工人们给自 己留的专属住房,而是她真的有点累了,就像在这边安定下来,真的弄一个家之所在。 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任何的城府算计的地方。 回答她的还是蓝天的点头动作,这些天自言自语的对话形式她早就已经习惯,深深的侧头望向少年的侧脸,齐冰羽补充了一句,“要是还有什么秘密一并都说出来,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任何事没有欺骗没有隐瞒。” 实在是颜天睿对她刻意设防的行为伤到了,齐冰羽现在想想心里还难受的厉害,才会对蓝天说出这样有点脆弱的要求,还好蓝天丝毫没有考虑直接用眼神肯定的告诉她,自己绝对能够做到。 两人两马,只有简单换洗衣物的行人走进了无双城之中,说实话这边的形势真的没有之前去过的两处边城繁华,也许是因为地域的特点,这里一切都带着一股黄土的气息,砖土的城墙,砖土的街道民居和商铺。 唯有一条主干街道是青石板铺就的,剩下的都是黄土小道,倒是被人们踩踏的很是结实,却依旧会有扬灰。 “两位小哥吃点啥不,进来暖和暖和呗!”热情高涨的酒铺小二穿着比他们更要厚重的棉衣,在他们眼神稍微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就 开始招呼起来。 多日没有吃过热乎乎的东西,齐冰羽到了这里确实有点心动,特别是屋里传来的食物香味确实有点勾引她的肚子,她便在门口翻身下马,对身后的蓝天说道,“咱们吃点东西再去忙,想干什么也要祭好五脏庙。” 蓝天对她说的什么都是绝对顺从,自然没有意见的也下马,拿着简单的行礼走进酒铺。 小二满脸笑容,勤快的拿着抹布擦了桌椅,招呼人入座,“两位小哥,看看要吃点什么,我脚后面张罗着,这天冷的能冻死鸡鸭,我给二位先弄点热乎水去。” 齐冰羽点头致谢,随着身边温度的上升,心情居然也跟着好了很多,叫她都有点想摇头苦笑,看来自己还是个犯人,能吃饱穿暖,别的什么事情都还算能看开。 这里铺子不大,加上他们只做了三桌的客人,也并不是什么富贵之人都是家境还算不错的百姓,三两个菜,一人一大碗的面条,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在喝酒。 这点倒是和自己前世对东北边城的认知甚为相似。 “小二哥,给我们随便颠配一荤一素两个菜,一人一碗肉丝面吧。” “得嘞……小哥们稍后啊,先喝口水,去去寒气。” 还是中午的时候,店 里面的人就在喝酒划拳,热闹的声音她这个外地人觉得和过年一样热闹,倒是叫他们这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面上来的一瞬间,齐冰羽就不淡定了。 这……这是肉丝面? 看来这里的人是真的实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节奏了! 比她脸还大的碗,满满一碗冒着热气和香味的肉块面摆在面前,光是闻着都有一种恍似幸福的感觉。 只是她真的吃不下…… 蓝天倒是自觉,把自己的碗朝前推推,齐冰羽习惯性的朝着他的碗里面分出去一大半,蓝天的饭量很大她是知道的,只这些都不一定能够。 就在齐冰羽美美的吸了一口汤,享受的塞了口面条慢慢咀嚼的时候,不远的那桌人发出一声不是很友好的耻笑声,“这小子长得女了女气油头粉面的,没想到吃个东西也这么娘们,该不是真是女扮男装和情郎私奔的大小姐吧。” 齐冰羽到没有说什么,蓝天只是放下了筷子,伸手朝一边的武器摸过去,叫齐冰羽用眼神制止住。 刚到无双城,还没有安顿下来没必要树敌招惹上麻烦,这些人只听口音就能听出是本地土生土长之人。 店小二倒是个机灵的,插科打诨的张哥王哥 一顿捧,把几人伺候美了,没有再找他们什么麻烦,很快的吃喝完毕,齐冰羽在结账的时候多给了半钱银子的小费。 倒不是她人傻钱多装大款,而是她有事情想和这个机灵的小二打听,其他两桌人已经结账离开,这时候店里就只有他们几人。 “谢谢小哥打赏,您二位是刚到咱们无双城吧。” 天天在地面上混,什么人都要打交道的店小二倒是眼色很不错,不光看出他们是刚到这里的外省人,更是知道他们有事情要找他打听,没有急着收拾,而是再送上了一壶热茶,候在一边等着齐冰羽开口。 “我兄弟二人确实刚到这边,在家里混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找个活路,小二哥不知道咱们这边想找个民宅应该找那边比较合适。” 齐冰羽开始把话题朝着正路上带,也间接介绍了自己和蓝天的关系,小二有意无意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却是已经确定,这两人绝对不是像刚才那些人说的那种关系,才开口说道。 “小哥想买房子啊,这个好办,官府那边有门路,民间也有牙行,再不就是门口墙上贴着告示售卖,您看着合适了的直接找了主家询问就成,别忘了到衙门换房契书带上点散碎荷包就成。” 第三百零四章 祭拜亡魂 收了齐冰羽的赏钱,加上这小二也是个敞亮人,说的都是实打实为他们着想的事,而齐冰羽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目标,“小哥,我听说咱们这边以前有过一个将军的宅子是不是?” “将军?你说的莫不是齐将军?”小二的脸上有一种肃然起敬的神色,像是说道了什么上仙一般尊敬,连拿着抹布的手都不自觉的摆出合十叩拜的样子。 “是啊,我在家的时候就听说过,那可是我很推崇的一位偶像,不过听说已经……”齐冰羽把话说三分留七分的朝着上面带,“我想着过去看看。” “小哥,去看看倒是成,但是你可别在那边想着买房子,置办产业可是大事,那边是凶地啊,冤死过人的地界。” 别的地方之人说起当年齐殇远一家的惨案只是感叹呜呼哀哉一下,这无双城确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亲身经历者,当天烧红半边天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对于当年齐将军家眷落脚之处附近那块地段更是谈之色变,只因为其中还有不少的隐情。 齐冰羽听了就有点意动,这小二也是个健谈的,她想着是不是能多从这人口中知道些什么,关于房子也没有多问,而是问起了附近客栈的位置。 小二呵呵一 笑,“小哥想住店那就更不用跑别处,我们这酒铺二楼就有留宿的地方,房间不多就没有挂招牌而已,不如就在这凑合几天,我和东家说说,给你们算便宜点。” 这倒是合了齐冰羽的意,二话没说就要了两间客房,还叫小二等下送点热水上去。 赏钱自然又多给了小二半钱,把那人给开心坏了,自然伺候的更细心热情,落脚的地方算是不用操心了。 这酒铺有个后院,东家一家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楼上倒是还住着除了小二之外的另外一名厨子,剩下的就都是客房,确实房间不多,只有四间,两间被他们租下,另外两间也不知道住没住人。 而原本齐家住的地方附近情况也大概有了初步的了解。 之所以在无双城这样的地方,那附近都能被称之为凶地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齐府当初发生灭门大火的时候,附近一片范围之内的住户多少都受到了牵连,发生的时候在夜晚,死的人不仅仅是齐殇远一家。 而是附近相连,前前后后不下十几户的人家,听说当初光是抬尸体就抬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可见案件的严重性。 当时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只以火灾为由,做了两处坟冢,一处是齐家数十 口的合葬墓,另一个就是那些遇难者同样全家被焚烧成绝户无人认尸的焦尸合葬坟。 今日那边好大一块区域都只是简单被整理一下废墟,根本没有再建立住宅,地契的所有权都在官府手中,根本是无人问津之所。 就这小二送来的热水,齐冰羽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身比较厚实的素色衣裳,打听了街上杂货铺子的方向,带着蓝天出门而去。 三刀黄纸,香烛草香,几味的素果点心,之后便是一坛子好酒。 她要去齐家的合葬墓去看一下,祭拜亡魂。 天气这时候已经不早,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比较早,好在从杂货铺买了一盏灯笼,齐冰羽好容易找到了那两处巨大合葬坟的所在之处。 也许是原主的情绪依旧存在,也许是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些齐冰羽已经不想深究。 在看到写着齐殇远将军全家之墓的墓碑之时,她的眼眶发红,鼻头酸涩,一股悲伤的感觉袭上心头,双膝弯曲的跪了下去,“爹娘哥哥们,冰羽来看你们了。” 以为自己会叫不出口,以为自己不会太过难受,但是真到了此刻所有的以为都只是以为,齐冰羽哽咽的喊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就是放声大哭,好似要把心中所有的负 面情绪全部宣泄出来一般。 蓝天把一应祭拜之物摆放整齐,点燃草香分给齐冰羽三株,自己拿着三株跪在齐冰羽旁边,跟着她给亡者磕了四个头,开始一张张焚烧黄纸。 气氛中带着悲伤,加上日落之后的黄昏给这边添上了几分寒意,萧萧风中孤影颤抖,叫见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一分哀伤。 开了第一声口,后面再叫起来也就更加顺当,齐冰羽低低对着墓碑后面巨大的坟包说道,“爹娘哥哥和众位忠勇之士,齐冰羽带着结拜弟弟齐天,祭拜大家,我来晚了……” 齐天眼中闪过动容,一种终于有了根的感觉在心中激荡,无比的清晰叫人留恋。 齐冰羽是真的把他当做了家人看待,虽然那些家人未曾谋面已经过世,甚至其中还有自己不经意间的推波助澜,但是齐冰羽并没有深究这些,真的当他是重活一世的另一个干净的人,接纳了他,叫齐天心中只剩下感恩。 暗暗在心中祈祷: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都不会叫小羽姐姐受到任何的伤害。 而齐冰羽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心思。 不远处传来一阵追逐的声音,一名男子神色带着慌张的从 坟堆里面快速蹿了出来,在火光的映衬下只和齐冰羽他们打了一个照面,眼中带着警告不准多事的暗示,快速离开。 脚边不经意踢翻了摆放的那些贡品,那人根本没有在意,超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 而就在他才走远不久,另外两名男人追逐而至,倒是并没像之前那人一般凶恶和鲁莽,只是问了一声,“二位有没有见人慌张从此逃过?” 并表明了身份,他们是官家的人,应该是在追捕犯人。 齐冰羽指了一个方向,齐天把东西收拾好,和齐冰羽站起身看着离开的那三人方向。 “我们跟过去看看,大晚上在墓地如此莽撞的是什么角色。”带着几分怒气,带着些许的好奇,齐冰羽跟着抬步朝那边而去。 临走的最后回头看了还有火光明灭的墓碑方向一眼,心中暗自说道,“我来了,就不会叫你们继续含冤地下,我发誓。” 这话即使对着齐家上下数十人而说,更是给那些因为此时无辜收到牵连的一众百姓而承诺的,东北无双城之行,她是要查处一个水落石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敢说。 确实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非常时间也许可以用些非常的手段,她不介意从黑白分明变得有些灰色。 第三百零五章 偶遇兵抓贼 两人算是黄雀捕蝉在后的螳螂,第三波跟了上去,在这片不小的乱葬岗子里面玩起了追逐战。 也许是最初那人想要躲避开后面人的追捕,在坟堆里面转了一圈,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转回来迎面便和齐冰羽他们撞了个碰头。 齐冰羽心中一惊不算什么,那人确实恶向胆边生,直接拿出腰上的一把匕首,恶狠狠的对着齐冰羽他们两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少年逼近而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敢于老子为难,今天就收拾了你们。”这人简直像是被逼急的疯狗一样,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要把挡路的清理干净,那神情之中分明带着不拿人命太当回事的意思,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齐冰羽和改名为齐天的蓝天根本就不惯着,光凭这货现在一副准备行凶的架势,不管他之前有没有罪,都能算是一个意图杀人,持械伤害的罪名, 刻在骨子里的正义感直接趋势这二人迎上前去,有齐天在根本不用齐冰羽动手,她只来得及上去一脚踢飞了那人手里的匕首,齐天身子一晃,那人已经来不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四仰八叉的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双腿被反 剪,一只手骨折,另一只手被人牢牢的捏在手中,按在自己双腿之上,四肢全被控制住,想翻身抬头看看什么情况都没有余地。 “持械行凶意图伤人,就这两条送到官府就够你喝一壶的。”齐冰羽脸上带着冷笑,看着地上的男子,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用姑息,他们是有能力反抗,要是弱者现在没准就伤在这人的手上,碰到他们也算这货倒霉。 前方再次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正是之前追过去的两人,明显是发现跟丢了人折返回来,看到齐冰羽他们把人摁在地上,快步而来。 走在前头的那位看上去像是书生的男子人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开始双手抱拳,“多谢二位助罗某擒住贼人。” 深更半夜出现在大坟地里面,既不是祭拜更不是赶路,这人追着这恶人,想来不是官家就是同伙,齐冰羽没有放松警惕,冷着一张小脸扬声问道,“不用客气这么早,你有事什么人?” 后面跟着的那位带点功夫的小厮模样少年气喘呼呼的跟上来,一手捂着肚子的位置,听到齐冰羽这样和他主子说话,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大胆刁民休得无礼,这是咱们无双城的父母官,罗大 人。” 男子像是想要拦着小厮的嘴,也在怪他对人太过不客气,抱歉的说道,“两位义士,家人无状还请见谅,学生确实是无双城新任县令,罗成是也,这是我等追捕了半夜的采花贼。” 自称县太爷的罗成指着被齐天按住的恶人解释了一遍,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叫齐冰羽只想笑出声,刚才祭拜的悲伤情绪一扫而空,谁见过大晚上县太爷自己带个小厮出来抓贼的。 这还真是新鲜了! 看出齐冰羽眼中的戏谑,罗成有点不好意思的侧了下头,想起什么赶紧有点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掏出证明自己身份的印章。 作为和官府没少打交道的齐冰羽来说,这样的官印还是见过几次的,一眼辨别真伪不敢说,却能看出这确实是县令的官印,随同的还有一张朝廷的调令。 “才刚刚到任半个月?你就自己抓贼?” 说起这个罗成并没有直接回复,想也明白,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自然是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齐冰羽也只是好奇的一问。 罗成看着地上的贼人说道,“我的身份已经证明,这个贼人是否可以交给我们带走了?” 齐冰羽对着齐天使 了个眼神,齐天单手直接把那至少一百五六十斤的男子从地上提了起来,在那人还挣扎的时候,照着腿上就是一脚,那小厮才算能够接手。 自始至终那小厮都没有挪开捂着腹部的手,四周光线昏暗,知道那小厮离他们比较近之后,齐冰羽才发现他手上好像有什么深色的液体,而鼻端一股血腥的味道传来。 “你受伤了?” “没事,就是被划了一刀,伤口不深。”这小厮初时有点傲气,现在面对人家的关心,倒是并没有拿乔,回了一句。 本着医者仁心,齐冰羽还是开口说道,“看这县老爷也不像是会功夫的,不如你们我们送你们回县衙吧。我也是医者可以帮你看看伤,伤在腹部可大可小的。” 罗成自然是万分感谢,刚才那位不说话的少年已经展示出他超强的战斗力,这个情况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而且现在大半夜的,也找不到医馆还开着。 无双城的县衙就开设在那条唯一有青石板铺就的主街道中间部分,在衙门门前还有一个不小的半圆形广场,衙门门口鸣冤鼓,三步高的台阶边上假设了两座告示栏,一堆石狮子送礼门前,红墙青瓦看上去还算不多 。 只是应该守夜的差役根本没个踪影,大门就那样随意敞开着,门上一变一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还可以听到大门之内旁边的小屋内震天的呼噜声,守夜的差役分明就是在睡觉偷懒,而里面更是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 罗成脸上有点汗颜和羞恼,这些情况从他到达之后就一直是这样鬼样子,他即是人生地不熟更是无人可用,不然大半夜也用不到他一县之长带着小厮出去蹲守抓人不是。 那小厮想要从齐天的手中接了犯人送进大牢,容后审问,才伸出手就被齐天躲了过去。 齐冰羽帮齐天解释道,“我弟弟口不能言,他是想帮你送人进去,你带路就好。” 这小厮的名字很可爱,居然叫铜板,一个当官的带着一个叫铜板的小厮真的合适么? 是叫人说你是格局太小,还是贪财摆在明面上! 铜板还算是知恩图报,对着齐天露出感激的眼神,强忍着身上的伤,做出请的姿势,两人朝着大牢方向而去。 大牢那边的情况更是可想而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看守,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醉生梦死去了,他们官人进去再出来都没有发现。 第三百零六章 呆子县令 偌大的一个县衙里面,罗成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点伤药或者棉花什么的,齐冰羽都已经无奈了,有伤者在,齐冰羽只能大手一挥,“去我落脚的地方吧,我那边东西比较齐。” 至少县衙里面还是有亮光的,齐冰羽简单看了一下铜板的伤口,虽说没有刺穿腹腔,伤处却是很深还不短,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已经明显失血比较多。 走动间有更多的血液流出伤口,因为在腹部,没有办法背着,只能用抱的,罗成一个书生胚子根本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齐天上,公主抱的把罗成抱起来,快步朝着落脚的小酒馆二楼而去。 楼下已经打烊,齐天没有犹豫,抱着人就跟提个小鸡一样,纵身跃上二楼屋檐从窗子翻了进去,齐冰羽也不想麻烦别人,说了声得罪了,拎着罗成的衣领子也上了二楼。 罗成一声惊叫还没有出口,人已经站到了房间之中,这里是齐天住的那间。 铜板已经被放在床上,齐天出去拿齐冰羽的工具箱和药箱,这两样吃饭的家伙齐冰羽可是一样没少的都带着了,充当了他们大部分的行李。 “兄台,这次还是要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了。”罗成缓过神,双手作揖,对着齐冰羽一躬 到地,这份感谢倒是百分百的真诚。 齐冰羽也受了他这一礼,这个傻兮兮的县令谢自己一点都不亏,因为她还真是动了想帮帮他的心思。 罗成这书呆子的形象叫她想到了以为着名的灵异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宁采臣宁大呆子。 “行了,先别谢那么快,等会我医治的时候你在外面等会。”齐冰羽可不想血赤糊拉的时候他再把自己吓晕了,还要她多救一个。 齐天是行动力很强的一个,听到齐冰羽在清场,已经身体力行的半强硬半客气的把人给驾了出去。 铜板的伤口治疗起来比较简单,清创消毒然后是银针封穴权当局部麻醉,最后缝合敷药包扎就好,只要小心不要叫伤口崩开或者沾水,感染的可能不大。 即使简单,这一顿折腾下来也过了半个多时辰,铜板可能因为体虚,在完事之后已经睡过去,齐冰羽开门之后看到宁呆子,不对,是罗呆子正抱着一个包袱皮包着的小盒子等在门外。 “恩公,铜板可无恙了?” 得,这一会已经换了好几个称呼了,一会义士,一会叫兄台,这会又成了恩公,齐冰羽只觉得有点脑瓜人疼,摆摆手说道,“睡一觉明后两天多吃点补补,四五天时间就生 龙活虎了。” 看得出罗成又想酸不溜丢的感激一大堆,齐冰羽直接拦住,“我叫齐冰,这是我弟弟齐天,要叫就叫名字,别恩公兄台的,听着别扭。” 罗成居然有脸红了一下给齐冰羽看,叫齐冰羽肯想一巴掌叫他再红一些,为啥颜天睿那货脸红的就那么够味道,这货脸红只想叫她动手捶呢?难道是颜值上的区别对待? 这罗成长得也算是不错,白白净净挺精神一小伙,却真的没法和那个妖孽的脸相比。 想到这里,齐冰羽皱了下眉,怎么好好的又想到颜天睿了,现在她还不想想起和他相关的事情,至少叫她找到想找的答案之后,或者自己想通以后再说。 “齐冰兄弟,这诊金的话需要多少,你今天算是救了铜板一命,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好好谢谢你。”说着就在齐冰羽怪异的眼神下,打开了怀里那个包裹着的箱子。 里面银子倒是不多,却也不少,银票和散碎银子什么的,目测也有个几百两,齐冰羽就想问,这货长这么大真的是奇迹吧,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么? 齐冰羽伸手摁住箱子盖,“不用,我不是以此为生的,不用诊金,碰上了搭把手的事,只是你们还要回衙门去么?”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人也不推脱,倒是真的宝箱子盖好抱在怀里,朝着身后另外的房间指了一下说道,“我们不回去,巧了我也住在这边,另外两间房子就是我和铜板的。” 这县令当的还真是憋屈,这混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住这样客栈都称不上的月租房。 齐冰羽忍不住在心中歪歪,时间不早加上一晚上的折腾,反正四个人四间房,怎么也能够睡,只是和齐天从隔壁,换成了对门而已,几人都早早进去休息。 一夜无话,跟随生物钟准时在辰时前后起床的齐冰羽拉开房门之后,就没有准备的撞上了一张满是惊喜的大脸。 “齐冰兄弟,你简直就是神医啊!我刚才看过铜板了,他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这是惊喜过头的罗成,罗大人,此时他正双手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馄饨,两根油条和一个炊饼,还有一碟小咸菜站在门前。 明显是等着给齐冰羽送早饭的,齐冰羽超对面的房间看过去,开着门的里面,齐天已经开始吃东西,看那样子也是这位送过去的相同版。 “呵呵,罗大人谬赞了,您可吃过了?” 齐冰羽双手接过托盘,随口问了一句, 倒是罗成给了一个意外的答案,“我等等吃,我想先问问,食物上面铜板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还有汤药什么的,您昨天没开方子。” 说完,脸又有点发红,他心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这大早上等在这像是在催人家要方子一样。 齐冰羽倒是没有介意,只是把早饭放到屋内,转身和罗成一起走向铜板所在的那间屋内,看到铜板精神很好的坐在床边,可能是伤口有点不舒服,手还是捂着肚子,见到齐冰羽叫了一声,“老爷,齐大夫。” 齐冰羽心里呵呵一声,这小子有长进,帮他治伤之后倒是对他们知道尊敬了起来,没有初见时候那一身的刺了,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躺下,我给你看看伤口。”桌上一份肉馄饨,一份菜馄饨摆着,齐冰羽瞄了一眼又看看身边一脸关切的罗成,难道这人还见人下菜碟,这么抠的么? 伤势恢复的很好,齐冰羽顺带给换了药说了一声,“不要活动太多,别碰水,基本没什么事了,想吃什么和你家老爷说。” 便没再多言走出了屋子,而因为菜馄饨和肉馄饨的事情,对罗成这人的感观有了悄然的改变,好感极具减低到冰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第三百零七章 事出反常 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齐冰羽习惯性的喜欢到处转转,虽然外面很冷,却挡不住她好奇的心。 刚走下楼就看到一楼的酒铺桌子那边坐着一个人,正在闷头认真的吃东西,听到下楼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居然是罗成。 此时他正端着早就凉透的菜馄饨,吃得开心不已,之前看来是自己对他有些误会了,这人只是财迷,并不是苛待下人。 “你们兄弟要出门啊?”这人没心没肺的热情打着招呼,齐冰羽也不想装作没有看到,点头致意,回答道,“出门转转。” “正好我也要出门,齐兄弟你等我一下。”罗成三口两口把碗中的汤都喝了一个干净,擦了一把嘴就站起身来,熟稔的走到齐冰羽身边,“我正好也要出去给铜板买点东西,给他点补血的药吃吃,也能早点恢复。” 看不出这个对自己死扣的人倒是也舍得花钱,齐冰羽反正没什么正式便也没有拒绝,心里只是纳闷,这人怎么也是个县令,不用去县衙坐堂的么? 这一路上,齐冰羽算是知道这人收到了县衙那些差人的什么对待了,走在大街上碰了个对面都只是讪笑一笑,招呼都不打一个错身而 过,这样的情形叫齐冰羽觉得很是叹为观止。 “那些,是你县衙的人?”齐冰羽指着刚才过去的三名腰上跨刀,身穿差人服饰的男子一脸奇怪的问道。 罗成习惯性的摸摸脑袋,丝毫不见生气的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到任虽然半月有余却始终没有正式上任,现在这里的公务还是代理县令在治理,县衙的文书生病在家,我只能等等,我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无双城县令。” 齐冰羽都想呵呵他一脸,光是这几句话她就可以肯定,那狗屁文书和代理县令早就串通好了,不是要把持着权利不给这傻子就是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看看,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呢。 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当上官的?” 说到这个问题,罗成一脸的自豪,“我家本事寻常农家,全靠一己之力寒窗苦读,一朝……” 某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叫齐冰羽直接一巴掌给拦停,后面的她已经不想知道了,这就是给没背景没家族,要什么没什么的书呆子啊,怪不得会这样。 罗成以为人家不喜欢听他说这些老八股,转换了一个话题,刚才他们走了两家牙行,听齐冰羽在打听成立一块空 地的归属权问题,这个他知道啊,开口说道,“齐兄弟,你说的那块地是不是起过大火烧死不少人的那里?” “嗯。”脑子里面正在想别的,齐冰羽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打算深说。 而罗成则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一个清楚,“这地我知道,那里除了还有自认亲属在的把地契补领回去之外,剩下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空着的地方,地契都在县衙手里,算是官地。” “真的都在官府手中?” “在下这段时间虽未上任却可以自由出入县衙,无事只是把能看的卷宗记录都翻了一遍,都记住了。”罗成不愧为一名被齐冰羽认可的书呆子,记性真是不错,简直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像是怕齐冰羽不相信,罗成把那块地相关的东西一一背诵出来,连当初不愿意接手的人低价转出地契给官府的价格都一个铜板不差的说了出来。 “齐兄弟,你要是想在这边定居建房,可以去衙门试试,应该买下来不会太贵的,我要是正式当了县令也可以帮帮你,真是可惜……” 齐冰羽已经不想听这人啰嗦,她发现熟悉些之后,罗成还有一个话痨的属性,自说自话的都能叨叨一路, 连齐天都冷着脸瞟了他好几眼。 在心中打定主意,这块地之前既然是齐家最后生活的地方,她定居就还在这块地上好了,抬腿带着齐天直奔县衙而去,身后自然还跟着拎着药包的罗成罗大人。 才到县衙门口,里面居然一反懒散的常态,呼呼啦啦出来一群人,直奔他们而来,齐冰羽脑子里面瞬间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是颜天睿通知了这边寻找自己? 或者是这边有什么神通广大的能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可惜叫她表错情,这些人直接越过面生的齐冰羽和齐天两人,热情洋溢的把罗成给围在了中间。 其中为首的一位文人打扮,脚步虚浮眼下发黑的山羊胡男子一把就拉住罗成空着的那只手,声情并茂的感叹道,“罗大人啊,你可叫我们好找,客栈那边刚派人去说找不到您,可把我给急坏了。”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就差一个激动人心的拥抱。 罗成脸上错愕的表情明显也是不认识这人的,手臂乱摆极力想要挣脱那人的钳制,而边上穿着捕头服饰的人笑呵呵的说道,“罗大人,这是咱们县衙的文书,这不刚能下床就 赶过来见您了,您不是一直在等着和文书交接正式上任呢么。” 说话这人是刘捕头,县衙里面的二把手,光是看那一脸横肉就知道这人脾气很爆,不是个好相与的,此时确实满面笑容带着激动,一点都不想不欢迎罗城上任之人。 齐冰羽在一边看得都有点嘴角直抽,这是什么情况,罗成刚才难道说的不是真话,这一点都不像被挤兑的样子啊。 县衙之内的大厅之上,一人在罗成进来之后依旧稳稳坐在主位之上,俨然一副他才是此处之主的霸气模样,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于轻视看了罗成一眼。 还是那位文书使了眼色,他才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到一边,也不打招呼也不说话的直接坐下,把头转向一边,想也知道这人应该就是代理县令之人。 利利索索的跟罗成办理了公务交接,一切事无巨细交付完成,罗成跟二呆一般不敢相信地一手攥着县衙各处钥匙的环扣,一手抱着官服官帽,接受着那些人的恭喜之声。 齐冰羽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中冷笑,今个算是开了眼了,看了这么一场闹剧,这是不正常,所谓事出反常…… 就是不知道那妖在哪等着了! 第三百零八章 架空的县令 这边还没等罗成反应过来,那边假了吧唧的就有人从外面进来通报,“不好了不好了,城里出事了。” 脸上那慌张的神情夸张到齐冰羽都没眼看,忍不出噗嗤一声笑出声,才叫一大厅的人刚发现,他们隆重简单的县令继位仪式还有这样两位观众,一时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刘捕头最先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混进衙门准备干嘛?偷东西都到县衙来了不成?” 说着就要手下的捕快们动手,要把齐冰羽和齐天两人拿下去,关进大牢。 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罪,既然叫他刘捕头看不顺眼了,先关上几天,教训够了再及出血油水放出去就好,看来这样的事情他们没少做,那些不快眼看就要抓到齐冰羽的衣角。 在齐天动手之前,罗成倒是真有点县令的样子,大喊了一声,“住手,这两人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来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办?现在眼看着圈好的套这位傻县令马上就钻进去了,可是又冒出这样两个人,和他们的计划不一样啊。 那山羊胡子一脸憔悴样的文书装模做样的走出来,一摆手,“行了,都闪开吧,既然是罗大 人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生怕所有人都忽略刚才大喊出事了的事,转头看向那个进来大喊,脸上表情都没来得及换挡的捕快,“你说出事了,出了什么大事啊,这样惊慌?” 那人终于找到了接下去说台词的台阶,连比划带口沫横飞的一顿表述,总结下来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城里出命案了,恶性杀人案件。 听到这个罗成哪里还坐得住,带着人就要出发,前去命案现场查看,焦急的样子一看就是新手,叫齐冰羽有点无奈的暗自摇头,这货笨的可以了。 偌大一个大厅,文职加上捕头和捕快,少说有十几口子人,这会一个个的全都开始提出请假的要求。 “大人,我这身体您也看到了,硬挺着来完成交接,回去还要继续喝药休养的啊。”文书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的倒在及时上前的两个捕快怀里,被搀扶离开。 刘捕头留下一句,“我要回去参加岳母葬礼。”直接走人。 那些捕快一个个都用各种理由脚底抹油,最后走的是看够了好戏的那位代理县令,也是无双城的首富,自封了一个城主的名号的窦童。 他一脸假笑的扶着自己如 同怀胎六月的肚子,带着隐隐的得意说道,“命案啊,罗大人一上任就有大案子,可惜不凑巧得很,仵作已经告老还乡了,罗大人要自求多福啊。” 话里坏外都是等着看戏的嘲讽,说完就一步三颤的离开县衙,临走还对着齐冰羽的脸看了好几眼,那眼神叫齐冰羽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想给他眼睛抠出来,妥妥的不怀好意。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个男子,男人被另外的一个油腻老男人用看果女的眼神扫视,怎么想怎么叫人觉得恶心。 县衙大厅已经空空荡荡,罗成脸上急的汗珠子都要落下来了,嘴里一直这个……那个的念叨,可惜念叨管个卵用。 齐冰羽看不过去了,这可是无双城,龙廷东北边的边陲要地,这些人这样无法无天,故意扰乱正常治安秩序,就为了政治这个空降的书呆子,她真的不能忍了。 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没有人了就去招,玩忽职守的直接辞,有罪的关,罪轻的罚,你是县令你还犹豫个什么!” 齐天口不能言却不代表他比谁笨,看出齐冰羽是想帮这人一把,抬起拿着佩剑的手一抖,那意思很是明显,打架的事情他来。 而齐冰羽也不得不硬 着头皮开口,“先去命案现场看看,他们越是想叫你出丑,越是要做出个样来,拿出你读书考科举的气势来,不会的学,不懂的问,别傻愣着了!” 罗成像是被齐冰羽几句话给激励的斗志昂扬,官府官帽也不要了,朝这边上一放,朝着齐冰羽和齐天就躬身作揖,“罗某多谢两位兄弟今日相助之恩,走,咱们去看看现场。” 出了县衙门,走在前面气势还算威风的罗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跟无助的小狗一样可怜的回头看着齐冰羽和齐冰两人,“刚才……刚才他们好像没说现场具体在哪。” 齐冰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转身就朝着客栈的方向而去,罗成以为齐冰羽这是要放弃他,慌忙跟在后面,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的跟着,“齐兄弟你别生气,罗某知道你有大才,你给我想想办法出出招,凭你义薄云天气盖世,豪气干云的性格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对吧,那可是人命关天啊,我也立誓要做个好官,就是起步有点难,你教教我。” 眼看着已经都快到了客栈,齐冰羽被烦的实在受不住,转身大吼了一声,“闭嘴,我回客栈拿工具箱,之后再去验尸。” “好好好。”被这个喜讯冲昏头脑的罗成,一点不要形象的抓着给铜板卖的补血药,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客栈,叫齐冰羽好气又好笑。 这人傻气单蠢,但是心眼倒是不错,光是对铜板这个小厮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个人,希望以后能够成长起来,并且不忘初心才好。 她答应帮罗成,一个是看他人还算不错,另一个就是她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并且查处一些当年的事情来,必须保证这边官府能有说上话的人,也算是一份私心吧。 县衙不远处一座茶楼临街雅间内作着一桌人,一眼看过去明显就是刚才请假喝药和奔丧的刘捕快和文书老头,还有那位大腹便便的前代理知县窦童。 “这罗成根本不成气候,八成也会和之前的几个一样滚回关内。”说话的是文书,张文吉。 而刘捕头放下茶杯,哼了一声,“没有我的兄弟们站堂,他办个鸟的案子。” 倒是那肥肉挤得看不到眼睛的窦童眼中闪着阴毒的光,眼神追随从县衙出来的三人不知道在看什么,良久才说道,“那两个人是什么底细,还要二位给摸查清楚才好。” “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了。”刘捕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第三百零九章 双尸命案 现场有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死人。 而最要着重说一下的是,这个现场,是齐冰羽对无双城最熟悉的一块地方,没有之一。 昨天将近天黑的时候她带着齐天拿着祭品在这里站立了良久,这里正是齐冰羽想买下来,丛盖宅院的那块天火凶地,齐宅旧址所在。 满目的疮痍和焦黑的土地是这里唯一的景色,严冬时节这里一点生机的颜色都没有,寒风没有任何遮挡的直接吹在人的身体和面部上,刺骨的冷带着阴森之感,配上眼前血腥的一幕叫人只感觉遍体生寒。 努力保持脸上神色平静,却忍不住双手颤抖的罗成站在一边,而齐冰羽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如同阎王一般看透了生死,在她眼中只有现场可能存在的线索。 两名男尸距离十几步的空隙,倒在地面的残骸之上,脸色惨白,圆瞪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周围可以看到很多杂乱的脚印,从距离尸体有些远的地方转了一圈之后再度离开。 鲜血染红了死者身上的衣物,主要凑在胸前的衣襟和颈部,而颈部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朝外面翻着,露出里面的神经线和淡黄色的气管喉管等 部分。 连同他们身下都有很大面积的血迹,侵蚀了砖块泥土。 这两名男子,一名身穿员外敞,看上去还算生活富足,身上还有一件料子不错的披风,而另一名则是衣衫褴褛,头发打结,身上满是污渍的乞丐,甚至连乞丐身边的那个要饭使用的豁口破碗都还在。 “齐兄弟,这个……这个现在应该怎么办?”完全没有办案经验的罗成有些手足无措的在边上瑟缩着,看得出他在努力忽视看到死人的恐惧,想朝办案的方向努力,而齐冰羽在他眼中此刻已经成神。 这样的场面,齐兄弟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还在仔细打量眼前的死尸,真是胆量可嘉,他要好好努力朝齐兄弟看齐,心里想着,就试探着朝前又走了两步。 “罗大人,你们县衙没有仵作,不知道我可能应征?”没有个正是的官身,她没有权利动手,而现在她只是齐冰,并非第一仵作齐先生,圣上亲赐的冰羽郡主。 “啊……可……可以啊!那真是太好了。”罗成自然是欣喜的,办案跟日常检验,怎么可能少了仵作,现在有了齐兄弟帮助,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受够了罗成牵一下走一步的脾气, 齐冰羽直接说道,“我应征了仵作,我兄弟齐天可以暂代捕头一职,罗大人你要是想从整无双城秩序做个好官,得力的手下是必不可少的,最多两日后我就能保证铜板可以下地上任,叫他先充当一下捕快吧。” “哦,好……都好。” 齐冰羽的话现在罗成简直是言听计从,感觉她说的什么都十分正确,比他更有一个当官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点自卑,要是齐兄弟做了这个县令,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敢这样为难他了。 脸上的情绪有些失落,齐冰羽发现,不由得叹口气一次把想说的说完,之后如何做就要看他自己了,不然这个县令他也做不稳当,“拿出你的士气,官要有官威,那些无辜旷工的捕快全部辞退,这个眼下的案子我会帮你办好,之后还是要靠你,没有人就去招,我就不信偌大一个无双城还找不到别的人做捕快的了。” 揭伤疤就要一次揭到底,这样罗成才能感觉到疼。 齐冰羽指着就在他们旁边的那一块杂乱的脚印说道,“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今天能这么快交接上任的原因,那些人肯定在之前就已经到过这里,看过现场知道案子很难破,故意给 你的下马威,然后带人架空你就是想叫你知难而退。” “要是我没说错,那一个喝药一个奔丧,七大姨有病八大姑生孩子的人,九成九都在和窦童在一起吃喝玩乐,你信也不信?” 罗成脸上的颜色果然变了变,最后丧气的垂下双肩,无力的自言自语,“齐兄弟这些我都能想到。” “能想到就去改变,去应对,别给我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眼,给别人嘲笑讥讽你的机会,给我狠狠的打回去,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县令!” 齐冰羽说道最后已经用吼的了,罗成终于挺直了腰身,深深的望着面前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俊俏少年,被她眼中的战意感染,也大声的说道,“放心,我明白怎么做了,最近还要先多麻烦二位兄弟了。” 嘴角挂上一抹恶魔的笑容,齐冰羽用下巴朝尸体的位置比了一下,“那就从第一课开始吧,在尸身和现场上面找线索,放心他们已经死绝了不会蹦起来咬你一口的。” 罗成刚刚积累起来的信心一下塌了一半,在齐冰羽锐利的瞪视下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朝尸体哪边走去,在差点菜刀一块血污的时候,齐冰羽才出声警告,“小心点,别破 坏现场。” 拿着工具箱也朝尸体那边而去,开始了现场的初步尸检。 “死者身上财物没有丢失,并非图财,身上除了颈部割裂的致命伤之外,双手还有抵抗上,尸僵并没有完全形成,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大概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鞋底有明显的焦黑印记和摩擦,是自己走进这块土地的。” 齐冰羽语速很快,也不管罗成能明白多少,主要是说给自己加深印象和说给齐天知道这些线索的。 没想到罗成的脑子转的很快,居然能快速进入状况,听完齐冰羽的话,居然能够接上下文,“那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因为纠葛情感或者是仇恨的原因行凶的,因为没有图财排除了打劫杀人的可能。” “再一个就是凶手有一定的武力值,因为这人看上去身强体壮正值壮年,要是凶手很弱不可能只有这点伤就能杀死对方,对了,能看出有没有备用药迷晕么?” 这一段话说的齐冰羽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了,这人可以啊,除了胆小单蠢之外,还算有点脑子,不错可以打磨一番,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父母官。 “可以,抬回去我会给出更细致详细的尸单。” 第三百一十章 县令也要清君侧 说起这个仇杀或者情杀,齐冰羽对边上的另一具乞丐尸体就有着不解了,光是看相同的地点,前后的时间,加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死亡手段,已经可以断定是一人所为的案子。 可是,这样一个乞丐和一个富户院外,为什么会有一个共同的仇人或者是……情人?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他们中间一定会有一个贯通点,这是毫无意外的,绝对出现没有真相的案件。 现场可以看到的不多,齐冰羽只能简单的查看一下环境和尸身的情况,“能看出来的只有这么多,把两具尸体都带去义庄吧,想知道的更多,就要经过具体的尸体解剖检验。” 这边只有一个很偏僻,也很小的义庄,距离城镇并不近,怎么弄过去成了一个难题,罗成耿直记得抓耳挠腮。 倒是齐天拽了下齐冰羽的衣角,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这事情交给自己。 七天办事她向来是放心的,断然不会青天白日一手一个拎着两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招摇过市,这件事情就交给他去处理,现在比验尸更首要的一项任务摆在眼前。 “这里没你的事情,你跟我先去处理点正是,这边交给齐天。” 齐冰羽 一点没有客气的拉着罗成就走,目标地并不远,正是窦童的府邸方向,也在闹市的中心不远。 那些把人命案子当儿戏的家伙,一个都别想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想找病就试试看,她不是好脾气能惯着他们任意妄为的人,罗成这关要是不能过去,也别想她劳心劳力的继续帮她,她没有扶一个阿斗的闲工夫。 比之县衙大门丝毫不逊色的窦家府邸,大门口的狮子比之县衙都大上了一号,这根本不和体制规定,这人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摆在大门前面,可见其心底的野心之大。 四名膀大腰圆的家丁虎视眈眈的看着走进大门口的罗成和齐冰羽,还没等他们走到近前,就吆喝了一声,“站住,什么人也敢往这边凑。” 要是他们眼中没有那丝挑衅和藐视,齐冰羽还能说他们是不知道罗成和她的身份,但是现在明显可以说明,这些人是一早就得了吩咐,特意安排在这的。 看来自己想的一点都没有错,那些乌合之众应该都在窦童这里没有错。 “我是谁不重要,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无双城新任县令,罗成罗大人,还不滚进去给你们主子禀报!” 你凶,那我就比你还凶,看看谁更有可以吆喝的资本。 罗成这次倒是挺开眼,直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县令引信证明自己的身份,叫那些家丁有点愣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你们到这有什么事?”一名比较机灵的递上了一个话头。 齐冰羽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板这一张带着英气的俊脸严肃说道,“自然是找你家老爷有事相商,要是来抓人你以为还会这么客气不成!” 这话把官威摆出来,说的掷地有声,叫所有听着这边热闹的人都在心中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什么叫民,什么叫官! 不管如何,这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哪怕你自己给自己脸上贴上什么狗屁城主的标签,一样是个有点家财的平民,和朝廷正式人证的官员,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分。 那家丁没有想到这来人能这么猛,和官家吩咐下来的有点出去,却还是硬挺着磕磕巴巴的回复道,“我……我们姥爷没回府,对!我家老爷不在府上你们择日再来吧。” 那回话的家丁还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这样应对真是机灵,要是把眼前这两人糊弄走了,不给老爷添堵,老爷一个高兴没准就能上自己个三瓜俩枣。 齐 冰羽根本就不再和他们废话,转身便离开这边,罗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出去没有多远,直接转进一条小巷子消失了踪影,这边的家丁积极进去汇报情况,讨赏钱去了。 而在窦府的内院之中,正是一片歌舞升平之色,这些人居然都在此处,包括那些告假的捕快之人,全都坐在院中的桌子之后,边上点着炭火,桌上一片珍馐美味,美酒佳肴。 前面的空地上,更是有几名衣衫单薄,即便冻得瑟瑟发抖依然笑颜如花歌舞不断的花娘在舞动着身子。 “老爷,那县令真的带人来咱们府上了,叫我给糊弄走了。”刚才的家丁一脸得意之色正在禀报刚才府门口的情况。 而窦童一手抱着一位足足比他小了二十几岁的漂亮花娘,一手正朝自己嘴里送酒,听到家丁的禀报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居然带着怒意警告的等着下面的家丁。 这人也是个知道察言观色,明白主子心思的角色,立刻改口道,“看我这臭嘴,我说的是那个呆子罗成,他那配当咱们这的县令,咱们无双城的父母官也就咱家城主可以胜任,那呆子八成是找您求就来了,求着您救救他呢!” “别胡说,人家现在还 是朝廷命官。”嘴里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是一脸的笑容,哪还有刚才的怒意,“做的不错,去账房那边领赏钱去,爷今个高兴,领五两银子,门口的各个都有赏,做的不错!” “谢谢城主,小的待兄弟们谢赏。”家丁高高兴兴的一路小跑去拿钱,跑得自是飞快。 “窦城主果然好计谋啊,现在就看看那罗成自己一个光杆能做什么,等等再给苦主那边递个话去,叫他们到县衙闹一闹,保准他丢脸丢到家去。” 说话的是喝得脸色红润,一点没有病意的文书张文吉,他的对面就是正在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时不时亲亲旁边倒酒花娘的脸蛋,弄人家一脸油的刘捕头。 下面玩闹的一群人嘲笑的声音四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园子边上的游廊顶端坐着两个人影,正是把所有对话和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的齐冰羽和罗成,罗县令两人。 罗成气得是双拳紧握,眼里的怒意第一次如此的茂盛,大有冲下去一人咬上一口的样子,齐冰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接拱火,“这样你还要忍么?何况这可是个好机会,人赃并获可以把这些祸害都从县衙正大光明清理出去的机会。”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刺杀朝廷命官啦 也许是实在听不下去这些小人猖狂的言论,罗成居然直接挣开被齐冰羽按住的后背,蹭的一下站起身,虽然用力勇猛,重心有点不稳晃荡了几下,好在有惊无险。 人家既然已经暴露,齐冰羽也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跟着从后面也站起了身,下面所有人都抬头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陷入了一片安静,居高临下的位置好像也给他们一中无形的压力,罗成脸上的神色更是叫所有人都知道他听到了不少事情。 “罗……罗大人您这是……”开口的是文书张文吉,被人撞破晃眼多少有点尴尬之色,可是脸上愧意却不深。 “这就是你养病的法子,还真叫本官开了眼了,就能代药,色能强身是否,身为县衙在职文书带头蒙蔽上官,纵容手下,你胆子真大!” 罗成看来也是被气得有点到达一定高度,嘴皮子都里搜了起来,说的很是有点子对味的感觉,齐冰羽在身后悄悄的给他竖起个大拇指,不怕他骄傲。 “刘捕头,你奔丧奔到此处,某不是你那长辈就是窦府哪位家眷不成,看不出刘捕头你深藏不露,还有窦童这么以为薄有资产的亲戚,失敬啊失敬。” “还有你们这一众捕快,谎称告假,置本职 公务于不顾,更有甚者知情不报,听话里的意思,你们不光早就发现命案发生,延迟禀报其罪一,玩忽职守其罪二,合谋串通暗中阻拦其罪三,难道你们和凶手合成一气不成,啊!” 齐冰羽看热闹看得美滋滋,认识罗成这几天,终于看到他说话办事像个男人的样子了,这样才像个县令的样子,叫这帮手下玩的团团转,是在看着就叫人生气。 下面那些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敢率先说话的都没有,连张文吉都试着张口几次,也没有找到能辩解的理由,最后不由得把眼神看向了居中而坐的窦童。 那窦童算是这帮人里面唯一一个不是正式在县衙挂职,说白了就是个白身的主,更是在无双城横行惯了,对罗成更有诸多不满,看这些人被他几句话压制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站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吓得边上几名花娘尖叫着四散奔逃。 “罗成,你身为县令私闯我家宅邸后院,还带了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来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么?” 也许以前的历任县令都会对他有所忌惮,都不会和他正面做对,但是他高估了罗成的心机城府,这货不生气的时候就是个呆子,真急了就是个愣头青。 面对窦童 一点面子都不给,插着腰高声怼回去,“我私闯你的宅邸,我现在站的是她娘的围墙,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我还没说你古董县衙在职生员图谋不轨,你倒先叫唤上了,代理知县你是怎么当的,龙廷律法读的没有你肚子里的糖油厚呢吧!” 一个读圣贤书的呆子能说出脏话,差点把后面站脚助威的齐冰羽给逗乐,这货看不出来急起来还有自带的二比属性,不错不错,挺顺眼的。 “你……你……你放肆,别以为你是县令你就能肆意妄为,我在自家宴客烦了哪条王法,你别血口喷人。” 窦童本就肥胖,这会因为生气更是脸红脖子粗的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齐冰羽都害怕他会不会一会就来个脑淤血什么的,就是不知道龙廷律例气死人用不用偿命。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今日的对话就是证据,本官定当一个个追讨他的罪责,决不轻饶!”罗成说的霸气浑然,那些捕快脸上一个个都出现了惧色,不明白事情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窦童和张文吉还有最近的刘捕头三人眼神交互,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在窦童眼中一丝狠毒一闪而过的时候,他猛地抬起手一挥,齐冰羽便察 觉出不对,提高的警惕之心。 果然在庭院暗处,从两个方向朝着这边射出两支箭矢,速度飞快,一支是朝着罗成的心脏而去,另一支赫然就是朝着自己的脑袋而来,剑尖上面闪着蓝光,一看就是喂了毒药,这些人真是狠毒,掌控不住居然想杀人灭口! 看来这样的事情做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齐冰羽一脚踹在罗成的屁股上,摔下去顶多骨折,要是中箭几乎必死无疑,罗成大叫一声翻身朝着下方滚落而去,齐冰羽身子转动,伸出双手,先后接住了两只箭矢,翻手一抖,原路送回。 院子两个方向的角落里面传来两声闷哼,出手之人显然已经毙命,罗成则是还在尖叫出声,齐冰羽低头一看只想夸上一句,这人真是好命。 他落下去的地方正好是那些花娘们跳舞的道具箱子,里面绫罗绸缎舞衣无数,罗成是丝毫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 窦童恨得牙都快要咬碎,院中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十几口子膀大腰圆的护院,只等窦童一声令下就要把罗成拿下,可是他们却没有信心可以掌控住身手不凡的齐冰羽,刚才一幕他们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齐冰羽也是有点头大,这些人要是打下来,不说能不能护 住罗成毛发不损,就是说出去也名不正言不顺不是,只能多了个心眼,站在墙头上面高声大喊,“抓刺客啊,有人要刺杀朝廷命官啦!救人,快救人,抓刺客!” 这一嗓子虽然叫不来多少帮忙的人,却可以叫附近的人都能听到动静,这样至少窦童不敢再对罗成明着下手。 “你到底是何人?”窦童问得咬牙切齿,张文吉和刘捕快两个帮凶也目露凶光恨不得把齐冰羽扒皮拆骨。 齐冰羽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院子里面那几个为首之人,更是把剩下所有人的神情都收揽在眼底,“喂,罗大人,他们再问我是什么人呢?” 罗成狼狈的从箱子里面才站起身来,脑袋上还有一块薄薄的彩色遮羞布,对着那些人大吼了一嗓子,“你们这些人已经都被县衙辞退,从现在开始,这位就是本官的新文书,兼职仵作一职的齐冰,齐先生!” 他的话叫在场不少小捕快都白了脸,他们一家老小可就指望他们在衙门混的这些月奉过活的啊,现在不光被开了,更还有可能被追责问罪,心里不由得生出对张文吉和刘捕头的嫉恨之心。 人就是这样简单,只要伤害到自身的切身利益,什么关系都可能瞬间瓦解。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全胜而归 齐冰羽得意一笑,显露功夫一般身子飘摇的从围墙之上飞身而下,稳稳落在罗成的旁边,实在没忍住,把他头上的纱裙差落下来丢在一边。 “既然在下不才,被临时任命为文书一职,就烦劳前任张文书跟我回去做个交接,我可不想接手一笔烂账甩不清。”话才说完,就上前一把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文吉给拽到了跟前。 这人别看心思歹毒,脑袋灵光,却终归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中年之人,在齐冰羽手中根本没有反抗余地,嘴里虽然喊着,“住手,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此之类的话,却根本禁不住齐冰羽手上的力道。 在齐冰羽把人丢给一边的罗成之后,眼睛扫向对面的刘捕头之时,那人反应机敏,居然快速站起身来,转身就准备窜出院外离开此处,齐冰羽才不会给他机会。 脚尖一勾,一颗花娘跳舞用到的道具藤球花就被踢了出去,直直撞在刘捕头的腿弯处,那人高大的身子扑通一下趴倒在地,扬起一阵的灰尘,这一绞摔得看着都疼,齐冰羽一步步渡过去,眼角余光警告意味十足的看着周围那些窦家护院。 “刘捕头,你的罪责刚才罗大人说的够清楚的了, 你不光也要跟我回去扒了这身皮和佩刀,更是有不少事情要好好说个清楚才行,跟我走吧。” 吧字刚落,单薄的小身板就一只手用力直接把人提了起来,手指更是巧妙的在他颈部大穴中扎了一针,刘捕头瞪圆了一双牛眼,目次欲裂,却感觉脖子以下全都不属于自己,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个瘦不拉几矮小的少年半拎半拖的拽到一边。 齐冰羽那只手也没有闲着,而是把刚刚射死的两具高手尸体拽了出来,那些护院再次被震惊住了,这少年是个什么怪物?! 罗成能治住上点岁数的张文吉不新鲜,但是这少年还都没有他们高,居然一手拎着刘捕头,一手拽着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一路拖拽如同死狗一般,步子悠闲的朝着窦府大门口而去。 现在后悔的那些捕快,害怕的那些护院,包括窦童都不敢不知深浅的继续试探了,他确实有心拼一下把这两人都留在院子里,一不做二不休的全部叫他们消失。 但是当那少年眼神瞄向自己的时候,他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居然有一种被神抵压制住的感觉,纵是心中有各种的想法,缺一样都不干做,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她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齐冰羽并没准备这样轻松放过窦童,这人心思狠毒,看面相也是个睚眦必报野心勃勃的人,慢慢转身一字一顿的落地有声警告道,“今日在场所有人,不可离城,不可离家,居家等候传讯,违者后果自负。” 固有画地为牢,今有一顿神操作立威的齐先生,这些人里居然不少人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乖乖目送这位俊美如天神,出手却狠辣的少年。 把带回来这几个活的死的全都先丢进了大牢,那边即使没人看守,锁上大门依旧叫他们跑不掉,齐冰羽准备喝口水缓缓气的空,罗成颤抖着声音很没底气的问道,“齐先生,你功夫这么好啊,那么多人你都不怕……” 齐冰羽没好气的放下杯子,这人威风过后,分分钟打回原形,这会又是一脸的呆子样,身子还在一个劲的抖,“是会点功夫,但是那些人也不一定打得过。” 她才不会说自己可以完胜呢,不然这货以后时不时就来一次今天的局面,自己不是要累死,藏拙是必须的。 “那……那你刚才还……”他想说那你还敢大打出手一副天下我有的样子,可惜没胆子全说出来,畏惧的瞄 了齐冰羽一眼。 “罗大人莫不是想说我要是刚才被围攻了准备如何自救?”虽然表述不同,但是以死相差不多,罗成点点头,脸上带上了好奇。 齐冰羽很给面子的有问必答,“这点罗大人方向,只要不带着你,自保我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轻功不错。” 这句话一说完,罗成就一脸死灰,还不争气的身手抹了一下头上莫须有的冷汗,那模样看了只想叫人摇头。 他们这边刚闲下来,齐天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捂着肚子的铜板,想来是运尸的时候碰到不放心才硬是跟了出来。 “老爷,齐先生。”铜板除了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伤口的疼痛已经可以完全忽略,看到屋内安然无恙的两人,才长长呼出一口大气。 罗成倒是真的关心这个小厮,赶紧婆妈的拉着人坐下,还想翻开衣裳看看伤口的情况,叫铜板再三保证下才算作罢。 “今日你们大闹窦府的事情,吴爽称已经传开了,我是听到传言才匆匆赶来,路上碰到了齐天兄弟,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看来这小厮倒是比罗成看得通透,知道一切都是窦家在后面搞鬼。 而衙门里的状况更是叫铜板满脸的悲凉,自 家老爷当个官真是太不容易了,看看这一个人都看不见的衙门,这不成了光杆司令了,直接起身跪下说道,“老爷,铜板功夫不好但是也会些拳脚,您收下我当捕快吧。” 齐冰羽眼中倒是闪过赞同,这孩子不错,是个有心且忠诚的人,还有着几分灵气,培养一下应该能当大用,便也帮腔道,“你家老爷之前也有这个心,现在齐天是捕头,但是他耳能听却口不能言,有你帮衬事半功倍,我看这样安排不错。” 这点罗成也不反对,倒是铜板这孩子是个操心的命,看了一下偌大空旷的县衙发愁的说道,“我听说出了命案,死了人,但是整个衙门就咱们四个人,可怎么办案啊?” 齐冰羽手里有一把从张文吉那收缴来的折扇,装B专用,未语先笑的打开摇晃了几下,却被寒冷的风吹的打了个冷战,赶紧合起来用扇骨在铜板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山人自有妙计,我先去验尸,明天自有定数。” 她学着那些江湖术士的口气拽了一段文,带着眼中有着笑意的齐天晃荡出县衙朝义庄而去,临走不望吩咐道,“你们看好了牢里那些人和尸体,谁来都不能交出去,切记切记!”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太平的一夜 忙碌到大半夜,齐冰羽带着火热出炉的两份尸单回到了衙门。 他们的尸检过程并不能称得上顺利,刚开始的时候不光是要什么没什么,义庄看守更是一点不配合,叫齐冰羽都开始怀念滕州那位怪咖守门人了。 之后就是义庄里面经常出现各种怪事,一回事哭声,一会是笑声,再不就是有石头死耗子被丢到门里面干扰,好在齐冰羽本身就是无神论者的法医出身,再加上齐天更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主,两人才不至于落荒而逃只一笑置之。 中间时候看这些都不起作用,还有一群自称是死者家属的人跑过来闹了一把,哭嚎的说她没有人性,对他们家老爷的尸身大卸八块,要打杀了她。 有齐天这位上去一脚就把三个男丁踹飞的武力爆表者守门,加上齐冰羽用满是鲜血的手举着明晃晃的手术刀出现在门口,冷着小脸告诉那些哭嚎的妇人们,再闹就进去看看她们老爷死得多惨。 文武两厢威吓之下,那些人也只能乖乖的老实下来,尸检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齐天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嘴可以动,用唇语告诉齐冰羽,外面听墙根的已经回去禀报了。 而 齐冰羽却依旧冷静的快速检查尸身上可疑之处,嘴边含着轻松的笑说道,“那些人要是真不弄点事情我还真担心,现在反而踏实了,至少尸源不用咱们奔波,苦主家人已经上门了。” 而齐冰羽充实的一晚时间在会到衙门看到手里拿着杀威棒,大刀阔马穿着歪歪斜斜的官袍,帽子歪着挂在脑袋上的罗成之后,实在是达到了定点,一声无良的爆笑传出,“哈哈哈哈,罗大人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相比罗成现在一身烂菜叶子的狼狈,旁边光着膀子只是脸上多了一个乌眼青的铜板倒是比他强上不少,只是他不冷么? 铜板见到齐冰羽他们回来,才敢颤微微的把棉袄穿上,哆嗦着声音说道,“齐先生,我们不辱使命,牢房里面不管活的死的,还都在呢,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 这时候已经都是后半夜了,带他们把这主仆俩弄进去,灌了点热水,才问起衙门这边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边比之义庄而言更是精彩纷呈,罗成简直是超水平发挥。 他们才离开没有多久,一大群无双城的乞丐们冲进了县衙,嘴中喊着冤枉,他们的同伴被人杀害,县老爷不管什么 的,可是人却是直接朝着牢里面冲,闹事的意图十分明显。 铜板拿了把捕快的大刀,硬是拼着伤口崩裂的可能,用刀身和刀背把那些乞丐给教训了一顿,好在那些人也只是被人雇来闹事,并不是拼命的,好容易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还没捞着喘口气的两人屁股都没有沾到凳子,第二波人又到了,这次是张文吉和刘捕头的家眷们,这些人的口径空前统一,全都默契装傻当做不知道罗成的身份,叫嚣着有人造反,关押了衙门的公人占领县衙,不管三七二十一男女老少是齐上阵。 女的用菜叶子丢,男的直接动手,铜板的眼圈就是那时候中奖的,罗成换乱之中穿了官府表明正身,铜板更是直接脱了身上的衣裳,露出腹部的伤口大喊,“我是衙门捕快,现在身上有伤,你们打吧,打我我就倒,倒了你们就摊上大事了!” 罗成更是聪明,一个县令不能和那些妇孺动手,抄了一根杀威棒,只要有人动手,他就还手,这可是正当防卫,不算乱用私行。 “告诉你们,张文吉和刘捕头已经犯事了,现在是调查期间,你们就闹吧,大闹县衙殴打朝廷命官和捕快,数 罪并罚,关三年的延长刑期,罚五十两的加罚一百两,你们闹,可劲的闹。” 就是这样,那些人依旧足足折腾到手里没有一片菜叶子可丢,才悻悻然离去,罗成主仆算是成功守住了大牢门口。 这次人再离开,罗成他们都学精了,直接守在大牢门口,根本不离开不给任何人机会,他们觉得窦童那边还没有来人,就那样等着,直到等到齐冰羽他们回来。 齐冰羽正在给铜板换药顺带查看一下伤口有没有崩开,听他们叙述当时的情况,差点没笑晕,受伤力道一重,疼的铜板嗷嗷直叫,“齐先生,你轻点轻点,别那些人没整死我,再死你手里。” 罗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面双手捧着茶杯,还在不住的哆嗦,“齐先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吓死我了!” 齐冰羽看不得他们这副样子,强忍着笑说道,“你们表现的不错,就是要拿出这样的气魄面对恶势力,我看好你们。” “义庄那边没什么事吧,尸体检验完了?”还好罗成没有吓傻,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魂还没有缓过来就着急的询问尸检的情况。 齐冰羽只简单说了家属找过来的事,别的只是一语带过 ,罗成现在才知道他们过的也不轻松啊。 “尸单已经写好,罗大人过目吧。”她的双手正在给铜板的伤口打结,齐天把两份尸单递给了罗成。 那倒是单,罗成再次犯难,这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是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接触,有看没有懂,这可比四书五经、论语、大学那些难多了,“齐先生,这个您能帮我说说么,我不是很懂。” 他倒是不耻下问,而齐先生叫得也非常顺口,这可是齐冰羽要求的,只因为嫌弃他们一会齐兄弟一会恩公的叫法。 瞄了一眼罗成正拿在手中的纸张,那页记载的是乞丐的尸单,一切铭记于心的齐冰羽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说道,“无名乞丐尸体,年龄大概在三十八到四十岁,死亡时间在昨日子时前后,系颈部动脉喉管气管被单刀单刃锐器割断导致大失血并发窒息死亡,尸体并未移动过,火烧荒地属于第一案发现场。” 乞丐的尸体很容易解剖,身上除了拿出伤痕没有一点其他的伤痕,连任何一处擦伤都没有,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我解剖乞丐时发现他胃部充盈,不光菜肴丰盛更是有酒液残余,和他的身份不符。” 第三百一十四章 身份悬殊的两名死者 “这乞丐的生活水平不错啊,我晚上也就是包子稀饭的命。”铜板这个伤员不是滋味的吧嗒了一下嘴。 罗成倒是脑子转的方向挺正确,“这是疑点啊,齐先生,你特意提出这点告诉我,是想叫我顺着各条路摸下去,一个乞丐即便是守着酒楼弄点不错的残羹剩饭,确实喝不到酒的,所以这乞丐的最后一顿饭很可能和死因,甚至凶手有关系啊。” 对于罗成的表现,齐冰羽表示这人脑子不错,继续说起另一具尸体的情况,“另一位根据认识的家属认定,是城中杂货商人,陆怀仁,几年四十有五,在这无双城中有四处杂货铺子,算是小有资产,死亡之时身上一枚金镶玉的戒指和怀中荷包均在,并未丢失。” “死因和无名乞丐如出一辙,但是双手多了抵抗伤,胃内容物经确认和他家中晚膳之物吻合,但是他死亡的时间确实在丑时前后,比无名乞丐死亡的时间完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可以证实凶手和凶器都是相同的,而且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凶器。” 排除了劫财,那这次的案子基本可以朝着仇杀或者情杀的方向思考,但是什么人能和这样两 个社会地位完全不同的人有着相同的联系,要同时对这样两个人痛下杀手呢? 而齐冰羽还发现了一点,也是根据尸体上的致命伤口上细微的差距而推断出来的,这点细小的区别要是其他仵作很容易就被忽视,但是这次验尸的人刚巧就是齐冰羽。 “还有一点发现,那就是凶手的身高大概比我矮上这么多,并不是非常强壮。”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罗成一脸惊疑的看着齐冰羽,仔细想着她比划的那个高度。 “是伤口告诉我的,换言之也可以说是死者告诉我的,实体都会说话。”这一句话叫铜板和罗成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战,害怕的朝着四周张望了几眼,这大半夜的,齐先生说这个突然感觉更冷了。 “伤口很整齐没有试探伤证明凶手下手的时候没有犹豫,凶器也很锋利,但是同样的伤口不是很深,并没达到脊椎的位置,只是割断了皮肤下面的气管食道还有大动脉。” “另外一点就是因为伤口入刀的角度,无名乞丐身高和陆怀仁的身高差加上不同的入到环境,和凶手杀人时候的动作还原之后,就可以得出凶手的大概身高 ,杀人嘛,肯定是怎么用力方便快捷怎么来。” 齐冰羽的话深深的震撼了罗成,原来在尸体上面还可以看出这么多的东西,他真是有一种二十多岁的活久见感觉,开了眼了啊!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的俊美少年简直就是一块宝,不光性格磊落善良,更是多才多艺,简直是出行居家必备的人才啊,她天生就是为了破案而生的存在,眼中激动的盯着齐冰羽,求知若渴的问道,“齐先生,那接下来呢,咱们应该怎么查,你是不是还看出别的什么了?” 齐冰羽脸上的表情都快龟裂了,这罗大人还真是不见外,这样样都问她,到底谁才是县令了啊? “大人,剩下的主要还是你来定夺,我只能把我能找到或者想到的线索告诉您,当然还有齐捕头和铜板捕快,你们商议,抓人的也是你们,我就是仵作兼职的文书。” 好累啊,和这个罗大人办案子简直像是教惯了大学的讲师突然回去带幼儿园小班的魔头一样,只想抓头皮,还是和颜天睿配合舒服,至少一个眼神或者是一条线索,两人基本都懵快速想到一起去,哪像这位。 想到了颜天睿, 齐冰羽的心里有点闷闷的,那人相比现在会在生自己的气吧,毕竟已经是夫妻了,自己连解释都不想听,直接半夜留书出逃。 负面的情绪有时候就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渲染的能力特别强大,一瞬间齐冰羽就没有了继续探讨案情的心思,摇摇头努力挥开心头的阴霾,开口说道,“现在时候不早了,休息一下才是主要的事。” “那不行,该闹的都来了,就差窦童那边的人还没有上门,我得提防着他们点。”这罗成倒是精神抖擞,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有这么大的精神。 齐冰羽站起身子,准备在县衙嘴边找个屋子眯一会,反正这里除了他们四个,剩下的都在大牢里,一边朝外面走一边摇头说道,“关上大门就好,你们这帮老弱病残还是快点睡觉吧,今天晚上没有别人了,放心。” 说完了人已经消失在大厅门口。 罗成手里的杀威棒还没有放下,一脸懵的看看铜板,再看看也准备离开的齐天喊道,“齐捕头,你不是也准备去睡觉吧?窦童那些人我们两个守不住啊!” 齐天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那张只有在面对齐冰羽才会有笑容的脸上,嘴 唇轻轻开合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后大步离开。 罗成是一头雾水,还是铜板比较机灵,想明白之后嘿嘿傻笑道,“对啊,还是齐家兄弟人家看得明白。” “到底什么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刚才齐捕头说什么了吗? 铜板为自家老爷的智商有时候真的挺着急的,“老爷,看齐捕头的唇形啊,猜话你知道不,齐捕头刚才说,罪名太大,窦家不敢来。” 罗成这才猛的一拍脑门,也跟着喊了一嗓子,“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说着就挥手对着铜板吩咐道,“既然没事了就赶紧睡觉,睡觉重要,明天齐先生一准还有别的法子,咱们要随叫随到。” 罗成这人也许现在算不上是个好官,但是他贵在心态放的好,没有什么嫉妒心,不然也不可能直接把自己姿态方程一个学生何先生请教的姿态面对齐冰羽。 而已经倒在一块板子上面的齐冰羽丝毫没有睡意,眨着眼睛看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不着也要睡,明天还要再回案发现场去看一看,只要在没有头绪的时候回去案发现场就一定会有收获,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第三百一十五章 路见不平 虽然才出现了手段凶残的杀人惨案,无双城的百姓们在稍加议论一番之后,依旧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丝毫没有打乱他们的秩序。 把衙门交给伤员看守着,不至于府门大开,罗成偕同齐冰羽和齐天两人选闹事直行,到头转弯不远便是当年齐府所在的那片区域,想来当年齐府屹立此处之时,那边也是不错的地段,而今只有一片焦黑和狼藉,更成了罪恶滋生的摇篮。 还没有走出闹事,他们行径一条比较隐蔽的小巷口之时,耳朵灵光的齐天和齐冰羽都听到里面传来不对劲的声音,像是有两伙人在打斗。 原本这样的流氓闹事,恶棍打斗他们并不想多管,哪个地方能少了那些牛鬼蛇神,只要不过分,所有官面上的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但是这次有些不寻常,因为齐冰羽听到了隐隐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齐天一把抓住了还在朝前走的罗成,齐冰羽脚尖转向已经朝那边小巷子而去,口中代替齐天解释,“那边有事,我们先去看看。” 少了捕快巡街,还真是不方便,这无双城的治安看来已经是有很大的弊端,且根深蒂固。 齐冰羽并没有贸然出声,而是在里声音不远之处停下,悄悄探头朝 前方看去,这条巷子还真是对于他们这帮做见不得人之事的混混起了很大的帮助,简直就是地利的绝佳场所。 小巷子不宽,但是四通八达,特别的是还没有住户的门户,都是前面住家的后墙所在,想干什么根本不怕有不长眼的开门出来碍事。 打在一起的是两拨人,一群穿戴统一,一看就是属于一拨不小的势力,而另一方人光是从打扮上就输人一截,不算破旧的棉衣有的还带着一两个补丁,就是这样两群人殴在一起,难解难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努力把头从遮挡身子的箱子后面伸出去,齐冰羽才看到哭泣的人,那是四五个抱成一团,躲在角落的姑娘,看身形年纪都不大,身上还能看到捆绑的绳子,虽然只是捆住了手却吓得没有一个敢趁乱逃走的。 其中一个汉子被对面穿着统一的人一脚踹出去好远,直接摔在一处杂物堆上,那人也是个暴脾气,挣扎着站起身,吐出嘴里呕上来的血,不顾身上疼痛,嘴中骂着,“呸,你们这帮窦家的狗,平日小爷我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个敢拐我东哥家妹子,看老子不弄死你们的。” 说着就又杀进了人堆,一双手硬是攥成沙包大的拳头和对面那 些手里带着武器的人硬拼,眼看这边衣衫不整齐的一方开始落了下风。 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齐冰羽从身上拽出手帕,朝脸上一蒙,只露出一双眼睛,齐天动作也快根本不用吩咐,也照样施为,罗成满脸紧张的问道,“齐先生,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你在这藏着别动,我们过去除暴安良,说不定还有你的好处。”说完,齐冰羽已经冲了出去,直接也加入了人堆,武力值和武力值还是存在着根本上的差距的。 地痞打架和有功夫的人动手,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肉搏,一个神仙打架,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窦府人在两大高手加入后简直是一路惨败。 被打得实在受不住了的时候才高声放下狠话,狠狠的瞪了这边打得最狠的几个一眼,颠颠的逃离了现场,就那个放狠话的还想冲上去再打几下,被一名也就不到三十岁的男子叫住。 “宝根,别追,回来看看兄弟们受没受伤。” 然后他转向帮忙的两位神秘人拱手说道,“刚才多谢二位少侠相助。” 齐冰羽高调的摆出一副高手风范,单手背后用目光扫视全场,“我们只是路见不平,希望救得不是为非作歹之人。” 明白人一听就知道齐冰羽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眼前之人也不笨,很是有礼的解释道,“我等并非带人,那些姑娘是被人拐走的平民之女,还有我兄弟的妹子我们才出手营救。” “在下无双城李逵,敢问两位少侠如何称呼,今日之恩我们定当报答。” 齐冰羽眨巴着眼睛,有趣的来回打量这男子,看他长得也算周正,皮肤颜色正常,和黑旋风可是一点都不像,咋就叫了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还真好记。 而事情和他们猜测的也相差不远,窦家果然在暗地里没干什么好事,拐卖妇女,这窦童还好意思以一城之主自居,也亏得脸皮够厚。 齐冰羽一把拽下自己脸上的手帕,对罗成所在方向招招手,“既然你们要报恩就找我们家老爷吧,至于我们是谁你以后就能知道。” 罗成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召唤到场,看着一脸不明就里看着他的一群大汉,有点紧张怎么破。 “齐先生……”求救的想找齐冰羽支招,齐冰羽快他一步咳嗽了几声,小声提醒道,“你不是缺人手么,考察一下都可以试试。” 那些被救的少女也被人松开了手上的绳子,抹着眼泪上前道谢,罗成慌忙摇手,“不用谢不用 谢,我身为县令做这些是应该的。” 罗成这话一出,不光是那些少女,连那些刚才参与救人的一帮男人都愣在那边,李逵的眼中更是出现了防备和警惕的神色,甚至还带上了不屑。 齐冰羽心想,完犊子,好好的事叫这位罗大人一句话整黄了,以她看人的眼光,这帮人里面可是有几个身手还成的,眼中更是带着正直,人品不会太差,可惜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李逵的心里也是一惊,原本以为是遇到好心人,没想到遇到的却是和窦家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无双城的县衙和窦家穿一条裤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光天化日就有胆子做出这些恶事。 连对刚才出手的齐冰羽二人都有了戒备,心中更是生出了此次事情是窦家和官府联手做下的局这种想法,只想尽快抽身走人。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居然敢拐卖良家妇女,简直胆大妄为,你们可要到衙门报案,待本官……”罗成正义凛然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逵已经疏离的一拱手,只说了句不必,带人转身便离去。 齐冰羽也不想和这个呆子多说一句话,转身带着齐天就走,罗成在那,这这……那那的半天才不得不快不跟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闹市遇贼 案发现场这边的到访叫齐冰羽很是失望,现场因为没有人看守,已经被认为的破坏了,而做这事的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还是和窦家的那位城主少不了干系。 因为还在生罗成之前的气,齐冰羽并没有和罗成一起回去衙门,只是叫齐天跟着罗成,自己准备在街上走走,看看无双城的一切,想在这边久留,就要熟悉周遭的所有,这样做会有一种安全感,这是齐冰羽的习惯。 沿着街道小巷漫无目的的行走,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站住瞧瞧,这无双城城外便是一片山脉,可能是之前下过雪的关系,现在望过去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色,齐冰羽心中想着,这里会不会和前世那处物产丰富的长白山脉相似。 街上也是有不少的山货店,他们不光出售山货,同时也收取,算是一项很热门的营生。 而街边或蹲或坐的也会看到些乞丐,齐冰羽在转了一个时辰之后,发现有一个规律,这些乞丐也是分成两种的,一种是真的饥渴难耐,蹲在路边乞讨过路之人,赏个满头,一两个铜板就会千恩万谢。 而另外一群则是纯粹在外面晒太阳那种,她亲眼看到有人丢了铜板到那破碗之中,居然被乞丐嫌弃的直接拿起来丢在那 人身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乞丐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有着脏污,却并没有恶臭的味道,衣裳上破开的口子里面露出的棉花还是白花花的,脸上的灰很均匀,不像是长期不能洗澡造成的,更像是抹上去如同粉底的感觉。 就在她还在把注意力集中在研究这两种不同的乞丐身上,腰上猛地被撞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小孩子就从身边挤走,齐冰羽直觉的摸了一把腰间的荷包,空了! 没想到她一个衙门刚上任的文书加仵作,逛个街都能被人偷,转头就向刚才那个小孩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荷包里面银子倒是不多,可是里面可是有郡主令牌,丢了可大可小。 前面的小孩子很是机灵,知道用身边的东西和行人作为遮掩,总是在改变自己的方向,伺机就转到边上的小巷子里面,可是今天显然他并不幸运,遇到的是五感过人眼睛更是好使的齐冰羽,加上身上的功夫,根本不会跟丢。 就在一条巷子里面,小孩子刚露出开心的表情准备翻开战利品看看里面的东西,一只大手直接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东西,另一手把小孩子的脖领子拎住,朝上面一提,小小的偷儿两只脚 只能在半空中来回蹬踹。 “小三子,你小子是不是找打,我不是说了不准再手脚不干净,你是当屁放了是吧!” 刚才还在闭着眼睛挥舞手脚的小偷儿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对着来人低下脑袋一副做错事被打人抓到的可怜模样,“我……我错了!” 男子并没有继续和手里的小孩纠缠,而是眼睛看向小孩的身后,扬声说道,“官爷还不出来么?” 齐冰羽脸上带笑迈着八字步从一旁闪身而出,“真是有缘啊!” 这人不陌生,是才分开不久的那位和名人同名的李逵。 一听自己偷的是官爷的东西,那小孩直接吓得脸色惨白,一双大眼求救的盯着李逵,大有您快放我下来,我赶紧逃的意思。 李逵直接把东西丢给齐冰羽,“看看东西少没少,我这样也算是报恩了,告辞。” 齐冰羽并没有查看荷包,那小家伙并没有打开,根本也不会少了什么,而是开口叫住李逵,“壮士留步,难道就这样把小贼带走了?” 原本板着脸的李逵现在已经眉毛紧促,不赞同的出声问道,“一个小孩,官爷难道是想问罪不成,还是要动私行?” 看那表情大有齐冰羽敢说一个是字,现在他就动手的意味,明知道打不过又 如何,总能周旋一下。而心中更是对官府的人怨恨上一层,他就不该因为之前的事,觉得眼前这俊逸少年会是个异类。 “问罪倒不至于,但是也要叫我问问原因吧,小子,你偷我荷包是为了吃肉不成?”齐冰羽看向那个已经吓坏的小贼。 李逵倒是在这时表现出了护短,他明显是认识这孩子,而这小子看意思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他把叫小三的孩子放下地,挡在身后,说道,“小三不是那样的孩子,要打要罚你冲我来。” 齐冰羽差点笑了,她什么时候喊打喊罚了,这人这是要代人受过? 那小贼一听不干了,硬是冲到前面,一下跪下来哭喊道,“别打李大哥,官爷要打就打我吧,别罚,我没有银子。” 这小三很瘦,身上的棉衣棉裤看着也很单薄,破洞的地方棉花跟铁板一样硬硬的感觉,乌黑一团,齐冰羽眼睛里面看到了很多,心里肯定这样才是穷苦之人,和那些破衣里面塞着暖和柔软的新棉花的叫花子不一样。 “你们先别争,说说你偷钱是要干嘛?吃不上饭了?” 小三子倒是没有隐瞒,还对着齐冰羽磕了一个头说道,“官爷,是我妹妹病了,也吃不上饭,所以我才偷银子的。” 说完 就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教训,而疼痛的打骂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怀里被塞了一块冰凉的银子,这齐冰羽也坏心,把银子塞到了小三子的棉袄里面,冰冰凉凉的直接叫他哆嗦了一下。 “这……官爷你这是……”小三子拿着银子愣了,李逵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齐冰羽。 自问是三好小青年,做好事不留名的齐冰羽齐大小姐摆出一副臭脸,凶巴巴的大吼了一嗓子,“有事就去衙门找我,我姓齐,再敢偷一个铜板,脑瓜子给你干放屁!” 这句狠话可是齐冰羽新学的,感觉很有气势,正好在这用上。 小三子这会倒是不害怕这个长得好看的官爷了,又磕了一个头,拿着银子一溜烟的跑了,李逵却有点尴尬,刚才他好像误会这个少年官爷了。 齐冰羽也不介意,露出一个笑主动对面前的李逵说道,“嘿,我刚到无双城没几天,介意带我转转不,算你报恩了。” 其实自从分别之后,齐冰羽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在跟着,因为没有感觉到杀气,她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居然是这人,既然又凑到自己脸前了,就没有理由再叫他跑了的。 这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齐冰羽的眼,准备拉他入伙呢! 第三百一十七章 相互试探 有个当地的人精带着,走的看得自然和齐冰羽自己没头苍蝇那样乱撞见到的多了很多。 齐冰羽没有想到在这不起眼的无双城中,居然背地里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道道,还有一种可以形容成潜规则的道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看过好几处见不得光的地方,多少都和之前的官府或者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一处偏僻小院的二楼房檐上纵身而下,李逵虽然慢了齐冰羽一些,却也算手脚灵光的跟了上来,齐冰羽转道走向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李逵在后面一刻没有停止的观察着齐冰羽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 这人虽然二十有九的年纪,算得上有些城府,可是怎么比得过已经活了两世,带着两世记忆的齐冰羽,他的小九九早就被齐冰羽看穿,无外乎就是对自己还在试探,并且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这无双城阴暗的一面叫她知道些深浅。 “和我说说刚才那个小子,好像叫小三吧。”这个名字真的是有点奇葩,叫人不得不联想到别处,齐冰羽率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静默,现在好像是在暗中博弈,齐冰羽一点没客气的抢占了先机,她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李逵很是配合,倒 也没有搪塞,直接把那个小家伙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小三原本也算有个健全的家庭,他的家里四个孩子,有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子,那小子今年已经十一,但是齐冰羽怎么看都觉得也就七八岁。 家逢变故的老版本倒是没有出乎齐冰羽的意料,父母亡故,两个哥哥也没有逃离厄运先后离世,现在他们那一大家子人只有消散和她妹妹加上一个病歪歪的奶奶还在。 “先生,你想知道小三家破人亡的原因么?” 李逵脸上的神情多出了一份嘲讽,故意提高了声音发问,声音里面带着鄙夷和谴责叫齐冰羽听了很不舒服。 “现在还不想知道,至少等你看过等会的好戏之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走!”说了声走,已经拧腰窜上了一边开始变得低矮的屋顶。 李逵眼中闪过费解,更多的是疑惑,这个外来人怎么会知道小三家的位置,这条路确实是去往小三家最近的一条路途,他在后面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前面那道纤瘦的身影,这人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准确的停在一处有些年久失修的屋顶之上,齐冰羽身姿轻盈,如同一片羽毛轻轻飘落,根本没有叫脚下 那些破碎老旧的瓦片发出一点声响,转身抬头之际,还不忘记给了身后李逵一个警告的眼神。 李逵瞬间想要MMP出口,这人是在警告自己别太笨,弄出了响声惊动了下面的人,最气的是他居然看懂了这人严重要表达的意思,恼火的很! 还没等他有样学样的给齐冰羽一个抗议的眼神,屋顶破了个洞的房子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阻止他的想法,注意力也集中到下面的人身上,因为那个声音他很熟悉,也很诧异。 “混蛋小子,叫你偷的东西拿到了没?”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恶狠狠的骂着小三,而屋里有一道很粗重的喘息声,听上去像是有些年纪且身体不好,想来就是小三兄妹俩的奶奶。 “大爷,不是我不去,是奎爷不让,您就饶了我们吧。”小三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畏惧,齐冰羽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黑了一张脸的李逵。 “妈的,说你是废物你还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活着干嘛,还有你个老不死的给我滚一边去。”下面好像那男子动手了,老人传来一声忍痛的哎呦声,还撞到了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的响。 “奶奶……” “呜呜呜……奶奶……你怎么了,老 疙瘩害怕,哥哥我怕。”一个更是小些的女孩哭声传来,同时那个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听着你个死小子,要是在天黑之前没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我就把你妹妹卖到窦家去,叫她伺候你们家的仇人,窦老爷他们可是很喜欢这样的小丫头,养两年就能用了。” 说完还发出很是猥琐的笑声,突然笑声一顿,传来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还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这件事情 不可以叫任何人知道,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就等着给你家这个老不死的收尸吧,记住没!” 那男人显然在这些老弱妇孺面前逞够了威风,一步三摇的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踹开虚掩的大门准备离开,门分左右,他脸上倒着得意的笑,刚要踏步出来之时,被外面黑着一张脸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摆出一副奉承的嘴脸,一改刚才凶神恶煞之态,带着忠厚老实且熟悉的笑喊了一声,“奎哥。”只是那有点闪躲的眼神和额头渗出来的冷汗出卖了他现在心里的紧张。 李逵更是狠厉,二话不说,抬起大腿,一脚踹在这人心窝子上,把人从门口一脚踹了进去,直接撞在后面那堵墙上才算停止,只是挣扎着已经起 不来了,肋骨八成是已经断了,脸上现在一片苍白,嘴角流出血来。 “畜生!” 李逵骂了一句,走进一边的房间,齐冰羽早已经直接从屋顶的洞口跳了进来,和小三子一起把摔在一边的老人搀扶着放在屋里的土炕上。 “处理完了?那就问问是怎么回事吧,小三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小三子脸上被左右开弓扇了两个耳刮子,现在一张脸倒是肿的胖乎乎的,就是红的有点过分,炕上的老人还有坐在地上吓得不敢哭的小丫头都望着屋这位从天而降完全陌生的少年。 看到齐冰羽和李逵,有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真切,小三子机灵的直接双膝跪倒在他们面前,连磕三个响头,“公子,偷你的东西是我的不对,奎爷,求您给小三子做主,是黄六爷逼我做的,我也不想,也谢谢公子大恩,叫我奶奶能吃上药,妹妹不至于饿死。” 老人像是想明白今天孙子带回东西的来历,也在炕上勉强跪起身子,“公子,奎爷小三子做了错事,求你们原谅他吧,老婆子愿意承担责罚。” 那哭的花猫一样的小丫头也弱弱的开口,“不要打哥哥,呜呜呜,我不吃了什么都不吃了不要打哥哥。” 第三百一十八章 齐冰羽的鬼心眼 屋中的人谁都没有想到,一身低调棉衣,但是料子绝对不便宜的齐冰羽直接弯腰把地上跟土猴子一般的小丫头抄起来抱在了怀里,情深安慰道,“行行行,不打哥哥,但是你别哭了。” 齐冰羽对床上的老人家说道,“您身上有伤身子还不好,快躺下,小三子拿回来的银子是我赏的,不是偷的。”然后对地上的小三子说道,“你别傻愣着了,扶你奶奶躺好。” “哎……哎,好!”小三子从地上蹦起来,扶着奶奶躺在破败确实家里唯一的被子上,转头看到齐冰羽整那出赶紧的手绢给妹妹擦脸上的脏东西,一条白色的手帕,没几下就已经乌黑,紧张的想说什么,却牵动了脸上的伤,疼的呲牙抽气。 外面屋中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他们转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叫做黄六的人被李逵一脚踢伤了肋骨,忍着疼正在朝外面爬呢。李逵不看他还不来气,一看火就搂不住,上去又补了一脚,也不管他能不能受得住,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一人站着一个疼得五官扭曲被拎在手中,就这么直直的对着齐冰羽和小丫头,吓得小丫头啊了一声,双手抱着齐冰羽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不敢看。 这是要叫她自己审问么? 齐冰羽有 点不知道这大哥要做什么。 “你是官家人,你问才最公允,省的说我偏袒手下。” 齐冰羽看了下四周,这屋子里面出了一张已经被撞散架的破桌子,只有唯一的一个大炕,倒是没有客气,直接一抬腿,抱着小丫头就在老人脚下面的位置蹭了个炕沿坐下,她问就她问,这点事还能难住谁一样。 “谁指使你的,得了多少好处,又是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东西?说……” 一边语气带着威慑的审问眼前这个恶人,手却享受的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小孩子软软的感觉这样抱着很舒服。 其实齐冰羽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要是对着她笑一下,能把她的心萌翻,特别是像怀里这个三四岁的孩子这般大小的,更是对她无敌般的存在,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被审问的那个黄六眼神闪躲,伪装的忠厚表情虽然不在了,但是却依旧没有准备合作,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说道,“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收好处,就是因为你是官府的人我猜想教训你一下,你们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 这话要是之前,李逵可能相信,但是现在在听到他亲口提到了窦童之后,根本不可能去信,听这个曾经带他如 兄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直接手一抖,那人就疼的嗷嗷直叫。 “别……别动,疼……奎哥你要相信我,别叫官府的人同化了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黄六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却隐藏的很好,角度关系,李逵并没有看到,却叫正对着的齐冰羽看了个满眼,有意思! 李逵瓮声瓮气的黑着脸大吼一声,“你和窦家什么关系,说!” 齐冰羽看的有意思,根本不再插嘴,而是等着接下来的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黄六在李逵稍微分神的一刻,手臂一抖,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掌之中,朝着李逵的软肋之处就要捅进去。 李逵反应速度很快,直接松手,黄六一下摔在地上,齐冰羽脚上的一只棉靴子也及时赶到,那把匕首被甩飞,狠狠的扎在窗户框上,入木三分,可见下手的力道不轻。 黄六不光没能得手,更是还被摔了一下,疼的这次是真的不能动了,只能一个劲的哎呦。 李逵的脸现在黑的能滴出墨,倒是和那位同名之人有点异曲同工之处,齐冰羽把怀里的小丫头放到小三子的怀里,蹦跳着捡起靴子套在脚上,顺势蹲在黄六面前。 “现在开口对你只有好处,听过一句话么,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她一脸无害,眼底 却有着薄凉,现在是他们出现,不然这小三一家还不知道回落的什么下场,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能只看眼下,这些都是黄六自找的。 趴在地上的黄六双眼淬毒,恶狠狠的看着齐冰羽和李逵,“你们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官,一个拿自己当个玩意儿蠢货,呸,别想叫我说一个字,有人自会救我。” 李逵气得想要上来再给他一下,叫齐冰羽拦住,这人再打估计就挂了,她直接探手在黄六断掉的肋骨上面一顿鼓捣,疼的闭眼撞死的黄六嗓子都叫破了,最后连叫的声音都发不出。 “别叫,我是在帮你接骨呢,我可是挺有名的大夫。”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瞎话,齐冰羽确实是在帮他接骨,只是手法有点重,也刚好忘记用银针止疼或者灌点麻药什么的事。 “你想好什么就说,我不知道会不会心情一不好就接错了,还要从新再接一边,这个医者的心情真的很重要,我记得不知道哪位圣贤说过,医者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药和毒可就是一线之差。” 黄六现在被折腾的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齐冰羽双手离开他身体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得到了救赎,疼还是疼,却好过被她捏着断骨挪来挪去的痛感好过,这人是个魔鬼, 比用刑还诛心。 “我说……我都说……你别过来……”黄六一边捯气,一边有气无力的挤出这几句话,脸上有一种求死的错觉。 “是窦童窦城主叫我偷你身上的文书印信的,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事成……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 其他人也许不明白这印信的作用,但是齐冰羽心知肚明,衙门口发下来的印信一共只有三块,一块是文书,一块是捕头,另一块便是仵作,不光代表自己的身份,更是公章一样的效用,文书之上都要盖上印信证明经手人身份的。 丢了印信,和丢了饭碗没有区别,更可能引祸上身,牢底坐穿的后果,这窦童的狠毒可见一般,这里面八成还有那位前任文书张文吉的功劳。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齐冰羽在黄六身上找到了银票,还有几两的散碎银子和铜板,一起交给傻掉的小三子手中,“这些算是赔偿你家桌子和对你们动手的汤药费,好好运用。” 李逵没等齐冰羽说话,拎着半死不活的黄六直接出了小院,齐冰羽也和千恩万谢的小三一家告辞跟着离开。她想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离验收成果也就那么一哆嗦,怎么能不跟进点。 直接跟着李逵的身后在这片民宅之中择道而行,远离而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收编李逵 一切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面对依旧脸色阴沉如水的李逵,齐冰羽也懒得绕弯子了,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你看到了,你也并不能保证自己的阵线完全清白,就如同我身在官府,同样会出鱼肉百姓的昏官是一个道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逵知道齐冰羽说的确实在理,只是心里还是不想去面对,自己认为他的存在是为了百姓有条活路,是正义的一方,没想到依旧有罪恶在不经意间滋生。 齐冰羽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肃清无双城,跟着我干就来。” 说实话,齐冰羽现在是给李逵最后一道考验,有的人即便知道自己之前错了,哪怕错得离谱,因为一口气撑着也会死不认账,那样的人她齐冰羽还真不稀罕要,放手里也得把她气死,他要的是人品与忠诚并重的人。 齐冰羽都走出三条街之外,后面才有一道急急的脚步声追上来,听到这个声音即便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最后自己赢了,她果然没有看错李逵这人。 闷闷的声音在身后不愿想起,“先生,我能干点什么?” “跟我去见见罗大人,然后利用你的优势,我要知道之前被杀死在火烧荒地那边两个人 的全部资料,现在衙门做个捕快什么的,一样能给百姓造福。” 李逵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眼前这人个子不高,但是身上就是有一种会叫人信服的力量,自己现在就跟本人下药一般,既然有了任务,做好便是,当捕快就不快吧。 “是。”回答的很干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声音里根本没有一点的抗拒。 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了熟人好办事,李逵还有他手下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加入了县衙,接下来的一顿操作就叫罗成惊得下巴没合上过。 这罗成也算是有点用人的手段,齐天占了捕头一位,李逵直接做了副捕头,那些他带来的人做了捕快职位,换上衙门统一的服饰也有那么点意思。 加上罗城这边等来之前几个不想放弃管家饭碗的人弃暗投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县衙里面所有人员基本到岗,只有齐冰羽一人还是身兼两职,文书的位子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得,别再来一个张文吉那样的才好。 这些人脉广,手段通天的人已到位,没用一个时辰的时间,齐冰羽所需要的线索几乎全部到位。 衙门的主要成员都聚集在一起开会,副捕头李逵单手撑在腰间的佩 刀上,大坝井道的坐在下手,“齐先生,那个乞丐的身份已经查清。” “哦,说说。” “此人是本地净衣帮的小头领,叫沈青,此地的乞丐分成两种,一种基本就是真的过不下去沿街乞讨的,我们称之为臭头,另一帮人就是这些组织在一起的净衣帮。” 齐冰羽听的很是认真,要不是有李逵在,这些事情没有这么快就查出来,真的乞丐身上脏臭,叫臭头可以理解,但是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叫做净衣帮的假乞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这净衣帮看着是乞丐,但是他们一不要吃的,二不要小钱,他们转的是大钱,也可以说是来路不正的钱都敢拿,打架闹事,流言传播还会从民间乃至臭头中寻找一些小孩拐走贩卖,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坐在正位上面的罗成,虽然危险明显没有齐冰羽在这些人心中大,却丝毫不介意,他很庆幸有齐冰羽这样的人帮助,兴致浓厚的听着他们讨论,抱着学习的形态,疯狂的吸收着里面办案相关的知识经验,十足一个好学生的态度。 “这样的人背后有人吧,不会也和之前的县衙以及窦府有关系?”齐冰羽说出自己的推测。 李逵没打崩的 点头,“之前我就证实过,他们背后人就是窦府的大公子,而张文吉他们和窦府又是联系密切,这点不用怀疑。” 窦府大公子?齐冰羽挑眉,就窦童那样一看就是个反派的玩意还能生出儿子来?还真是老天不开眼,这老祸害小祸害凑到一家子去了,不过想想他们在无双城的根基又有点头疼,不好弄啊。 “既然是个这样的人,怎么会这样死在荒地,还是和一个院外商贾死在一起的?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 李逵被闻到这点,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看齐冰羽,这人其实早在第二次见齐冰羽的时候就发现,这位高人可不是个男子,他也是个粗中有细,细中带着粗犷的男人。 至于那个留言,他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当着齐先生这么好看的姑娘家面前说出口。 善于观察人微表情的齐冰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李逵的别扭,随后相同自己的破绽,释然一笑,“有什么就说,任何事态面前,人命最大,这是咱们的使命感,记住。” 也许是受到齐冰羽话里激昂情愫的感染,李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板板正正的高声应答,“是,以后不会这样了。” “此二人平时很少接触 ,但是之前有一条坊间传言,是唯一一个这两人都出现在内的事情。” 李逵把事情前前后后,跟在场众人娓娓道来。 坊间传言不可为不是一种强大的存在,和后世的舆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真的严重了很可能叫一个人社死当场,何况是在这个不大县城之中。 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女人,一个挺有名,因为漂亮而出名的女人。 传言中这个女人背着丈夫,不光勾搭了左邻右舍有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更是和很多男人都有一段风光绮丽的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时间在哪,甚至连呆了多久都十分详细。 女主是同一个人,男主却数之不尽,身份也各不相同,富人商家,员外书生,还有贩夫走卒,甚至连乞丐都是入幕之宾,齐冰羽听得都忍不住张开小嘴,惊讶的两眼滴溜溜乱转。 不是她腐,而是因为她本身也是个已婚妇人,开车这样的传言更能叫人热血沸腾,看看在场那些人,连呆子罗成还有冰块齐天都脸红到耳根子后面,可见情节只火爆程度了。 说的有点口干舌燥的李逵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就是这样,最后那家的男人直接想不开上吊了。” 第三百二十章 走访楚家郎 “死了?” 这个结果属实是吧齐冰羽给惊到了,自己媳妇不安于室也不至于想不开自己去领盒饭啊,这个时代男子休妻再娶不是很大众化的认知么? “没死成,被救下来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李逵看了一眼那位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辉,形象一下子从高人变成十分接地气大婶的齐先生无奈叹气。 齐冰羽脑子里面倒是有一个想法,夺妻之恨应该算是挺深的仇恨了吧,这样算是有了一个动机,“这家人你认识么,带我去见见那位没上吊成的男主人如何?” 李奎能说什么,毕竟这也算是办案,虽然直觉上面他觉得不大可能,但是齐冰羽既然提出了,他也只能执行,简短的会议散场,齐天现在已经学会自己活动,跟去看热闹,哦不,是跟去见嫌疑人的只有罗成和齐冰羽,还有负责带路的李逵本逵。 说实话,齐冰羽的心里虽然惦记着案子的事情,但是多少还是有好奇的成分,好奇那位这么招人喜欢的美女到底长了一个什么样子。 走过来的时候,她在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算计着从这边走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路程大概需要的时间,走到一户很是寻常的门户之前 ,李逵毫无预警的停下脚步,说了声,“到了。” 光是看门户,这里就是一般人家,寻常百姓的住所,三间正房带着厢房,院子里面收拾的还算规整,只是院门打开,有很多人路过的时候都是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妇女会对着大门呸上一口。 看来留言的效力还在持续中,这位媚眼且花名在外的女子是犯了众多女性同胞的众怒了,连走过这边的男子都是加快脚步,一眼不敢多看,叫齐冰羽心里想笑。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河东狮吼的画面脑补一串。 进别人的家,礼数还是要有的,齐冰羽在敞开的门板上面敲了三下,问了声,“家里有人吗?” 屋内一名男子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应道,“找谁?”看来是并不欢迎有人上门到访。 李逵对这个语气很不满,粗着嗓子吼了一声,“楚家夫妇可在,衙门办案。” 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齐冰羽都赞赏的看了李逵一眼,这位刚上任的副捕头看来很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不错不错! 屋里的帘子打开,一名穿着青骓长衫,相貌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男子出门而来,看到李逵一身捕快服饰,脸上带上了 几分客气,拱手说道,“刚才怠慢几位官爷,学生楚争鸣给各位赔礼,不知这是有什么事情?” 李逵现在闭上了嘴,齐冰羽无奈只能开口,对着这个一看就是念过书的男主人客气的问道,“是有些情况想要问问你和你家娘子,不知道方便与否?” 人家以礼相待,他们也不能蛮不讲理,齐冰羽的态度很是温和,原本以为这位书生至少会配合,没想到当要找他家娘子的话刚出口,这书生立刻变脸。 一张脸板的死死的带着似怒非怒的神情,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那贱人已经被我休弃,要找她你们就去她娘家吧,慢走不送。” 这话说的叫齐冰羽噎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休妻就休妻,看把你给牛的,知道是官府的人还这个态度,自然也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里带上了不喜,“既然她不在这,先问你也是可以的。” “三日前的天黑之后到转天早上你都在哪,做什么,有没有证人?” 好像是这人现在才想起来对面是惹不起的官府中人,这个问题即使不愿意回答却也不得不开口,楚争鸣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最近身体不适,五日前休妻之后,便独自留在家中 ,天黑之后自然是用过晚膳,看书休息周而复始,证人没有,家里只有学生一人。” 这就是没有证人喽,五日前休的媳妇,还能顿顿不落的吃饭,看来心挺大啊,齐冰羽并没有放过他,追问了一句,“你家中刀具都在哪?” 楚争鸣也没有多质疑,随手指着一边的厨房,“都在里面,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我和杀人的案子有关系?虽然死的都是该死之人,可悲可叹呼,区区在下没有那个勇气,哎……” 说完转身,连看都不再看他们几人,晃晃悠悠朝屋里走去,在他转身的时候,厚重的棉衣下齐冰羽正好看到他颈部有一条青紫色还没有复原的勒痕,看索沟提空的痕迹,这人确实在之前自杀过。 大大方方走进厨房,齐冰羽看到里面是一片狼藉,吃剩下的饭菜,没刷的锅碗瓢盆四处散落,水缸里面厚厚的一层冰底子,水都没有多少,哪里还有过日子的心,不由得摇摇头。 圣人云:娶妻当娶贤,绝对是肺腑之言,看看眼前就能充分理解。 齐冰羽要看的不是这些,是那些刀,菜刀,柴刀,甚至剁骨刀都没有放过,包括任何可能造成那样伤口的物品一件不落都查了个 仔细,包括手柄和刀身连接的位置都仔细用她这双奇特的眼睛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人类血液细胞残留的痕迹。 都不是,这些都不是那把造成大量失血的凶器,她又把目标指向屋内可能存在的东西。 直接推门而去,知道人家不待见他们也没有多礼再敲门,就那么走进去,把傻坐在书桌后面的楚争鸣吓了一跳。 “你们还没有,不是都看完了,还要干嘛?我是真的没有出过门,你们爱信不信,有证据就抓我好了,反正我现在和死了也没有两样。” 齐冰羽并不想多理会这样负面情绪爆缸的人,仔细的把书生裁剪宣纸的刀具检查了一遍,连这个时代人们会佩戴的解衣刀到看过,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打搅了。” 这句话算是告辞,齐冰羽带着罗成和李逵转身出门而去,没有做远齐冰羽便站住脚步,李逵不解的问道,“齐先生你今天走这一遭什么也没干啊?” “错,我干了,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 罗成在一边也是一脸纳闷,齐先生到底干了什么? “齐先生你是想找凶器?” “是也不是,这些门道很深,你们可要好好学了。”齐冰羽买了个关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城外会娇娘 罗成脸皮比李奎厚,又和齐冰羽混的时间长,不耻下问的求解,“那就还邀请齐先生不吝赐教才好。” 齐冰羽翻了个白眼,嫌弃的躲开他远一些,“别和我酸,刚才楚家那位酸的还不够,你还加勺醋!” 这话一出,把李逵给逗乐了,他还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仵作加文书,更是没见过罗成这样的县令,看来以后的日子应该挺有意思的。 “我刚才进去首先看了楚争鸣的神色,因为只要是犯了案子的人,在见到官家的时候,潜意识都会有一种害怕东窗事发的胆怯,但是楚争鸣没有,此乃其一。” “另一个嘛,就是我确实看了刀,他家中所有日常生活所用刀具并没有短缺,排除了杀人之后抛弃凶器的可能,而那些刀具我也都检查了,不管是和伤口温和与否,所有能造成伤害的刀具我都检查了,并没有人类的血迹。” 齐冰羽把刚才的行为稍微解释,李逵和罗成便瞬间明白,罗成脑子转的快都会举一反三,一脸大聪明的表情补充说道,“另外你故意提到他家的那位娘子,就是想看看他对那位娘子的态度,还有对死者的态度是不是。” 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齐冰羽点头,“确实有这个 意思,你们也看到了,这位好像已经看破红尘了,媳妇休了,提都不想提,而且眼中没有后悔反而有种解脱,另外就是说道死者,当时说道死者的事情,楚争鸣的眼里并没有滔天的恨意,也没有后怕的意味,倒是只有痛快。” 李逵比较直,叫他都收行动还行,但是叫他把脑子弄得七拐八弯的绕圈,他是真的不太会,“那这些都证明了什么?” “大概能看出这人不像是凶手,却不能完全肯定,所以还要继续求证,排除法你知道吧。”齐冰羽感觉自己再次当起了幼儿园阿姨,真是手把手教起,两个零基础啊! 李逵眼珠子一瞪,气势汹汹的说道,“想知道这些,抓起来打一顿就行了,还用这么费劲!” 齐冰羽一听,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一巴掌就拍在李逵的后脑勺上面,很响的一声,叫旁边两人都是一愣,“你也想当以前衙门里那些贪官污吏是不是,还没咋地就像言行逼供,我告诉你那是没担当,没脑子,没作为,没原则的蠢人采用的招数,对!还有就是没种,就知道武力制服。” 说完警告的看着比自己高的两人,“你们都记住,查案用脑子,别叫我以后后悔帮你们走上这条路!” 她可不想为祸乡里,教出两个蠢蛋或者是昏官来! 李逵低着脑袋表示受教了,罗成也是乖乖学生的表情,李逵现在真的很服气齐冰羽,别看人家是女的,但是这下手确实真黑,这样的恶女人惹不起,小声的问道,“齐先生,这样不行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啊?” “查,不管这楚争鸣是不是凶手,想办法去应证他的话,有一句是假话,就有疑点,所有的疑点查清真相就能摆在你面前。” 知道他一时半会不会有头绪,齐冰羽直接明确任务,“找人在楚家周围邻居口中正是他休妻的时间经过,楚宅最近的动静,还有谁给他每日送吃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楚家附近包括他家,是否有血衣,那么大量的失血,衣裳上是洗不干净的,特别是内里的棉花。” 现在是严冬,无双城的人穿的都是厚厚的棉衣,染上污渍即便是拆洗,棉花上面染上的却轻易弄不太干净,总是有迹可循。 什么叫茅塞顿开惊为天人,现在李逵看齐冰羽的眼神就充分表现出了这些情绪,“好,我马上去。” 转身就要跑走,齐冰羽一把抓住佩刀的刀柄,“你派人去就成,记住你是副捕头,派兵遣将即刻,接下来还要 给我们带路,去见见那位被休弃的小娘子呢。” 感觉自己的形象被齐冰羽说的瞬间高大尚的李副捕头咧着嘴一边傻笑一边朝衙门方向跑去,还不忘记对身后招手,“齐先生罗大人你们放心吧,这事我再想不明白我就是真傻了,你们等我会,马上就回……哎呦……” 看着某人差点撞在巷子拐角的墙上,齐冰羽有点担心的捂脸,“这人真的不傻么?” “确实挺傻的,但是人不错。”罗成也含笑的给了由衷的评断。 齐冰羽更无奈,一针见血的直接落井下石,“呵呵,和你挺配,你俩半斤八两。” 这楚争鸣的原配娘家并不是城内之人,而是在无双城外,向国内的方向不远处一个村庄里。 看着气喘嘘嘘跑回来的李逵路都不用问,就直接带着他们直直来到一处村子,熟稔的走到一户农户篱笆院外的时候,齐冰羽心里都要怀疑,这位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这位风动无双城的美娇娘。 看得李逵一路上那叫一个心虚,总是在摸自己的脸,以为上面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到了,这里就是陈娇兰的娘家,她家还有他哥哥嫂子和老父亲,我都打听清楚了。” 齐冰羽只能信了这人的说辞,好,都 是你打听来的! 抬手刚要叫门,没等他们出声,里面的屋子倒是有人先开门出来,不是一个,而是五个…… “行啦,这事包在我身上啦,一准被你们办成喽,到时候我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喜酒。”一位媒婆打扮的妇人挥舞着手里颜色鲜艳的手绢,一脸娇羞的笑意,那身鲜亮的棉衣显得整个人圆滚滚的,远看花里胡哨的一大团。 而另外一个和她气质十分雷同的妇人则扁了扁嘴,不服气的说道,“鹿死谁家还不知道呢,陈达山你再等等,我就不信了,你要的彩礼数我不能给你说下来,到时候看谁能喝上这喜酒,哼!” 送出来的一对夫妻脸上带着欣喜的笑连连答应,“两位婶子,我家的这事都就都摆脱你们了啊,到时候肯定好好谢谢你们。” 倒是最后面以为老人,脸上并没有家中要办喜事的开心,而是愁容满面,一直在唉声叹气,也不说话。 齐冰羽问了万事通李逵一句,“陈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 她可是听到了彩礼两个字,这媒婆上门还是两家,行情不错的样子。 李逵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哼了一声,“哼,陈家只有兄妹两人,哪来的未出阁姑娘,休回来五天的倒有一个。”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三从四德 齐冰羽当时的心中只有MMP三个字想要表达,真没想到这边民风如此彪悍,这妇人刚被休弃回娘家五天时间,就有媒婆上门,一次还是两个不说,看来生意已经谈成,基本是板上钉钉择日出嫁的阶段。 还没等她惊艳玩这次遇到的奇葩事件,那边才出门的媒婆倒是看中了这一行三人的三个俊俏男子,摆出少女才会有的娇羞对着齐冰羽他们抛媚眼,要不是李逵一身的捕头服饰八成那两人就能贴上来。 把齐冰羽和罗成吓得身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朝一边躲开几步。 门里的陈达山夫妻送人出门,也注意到门外的三人,他们带着打量的眼神望着他们,问道,“官爷是找人?” 李逵上前一步,脸摆的黢黑问道,“这是陈家吧,我们找陈娇兰。” 一句话丢下,那陈达山先是一愣,紧跟着就把三人朝院子里面带去,还给一边的媳妇递眼色,可能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陈达山的婆娘一手一个拽着两位媒婆就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吹嘘,“看看,官家的人都上门提亲来了,你们回去赶快抓紧吧事情办了,省的夜长梦多。” 齐冰羽他们一不小心还帮着打了一波的 广告,这事闹得也是没谁了。 齐冰羽被人利用心里有些烦躁,面上也不好带出来,只是把介绍和客气这些直接给省了,进院就开始发问,“陈娇兰人呢?” 陈达山眼神有点闪烁,在自家院子里面扫了几眼,一会说是出门买菜了,一会又说是出串门,可是柴房里面的轻微声响还是叫齐冰羽生出了怀疑。 她一个眼神,李逵才不管别的,上去一脚就把破木门踹开,堆满杂物和柴火的破拆房中,歪倒着一名确实有几分姿色,现在一身狼狈的女子,双手双脚都被布条子捆着,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这模样却一点不会叫人觉得邋遢,而是有一种落魄的美,只一眼齐冰羽就肯定,这人绝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位流言满天飞的美娇娘,陈娇兰是也。 “官爷,官爷你们别动手啊,你们这是要干嘛?” 陈达山阻拦不及,只能紧张的跟在一边解释,“你们可别放开她啊,我这妹子被休了之后有点想不开,做个发现她要轻生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啊。” 这时候,陈达山的媳妇还有屋里那位陈老汉都来到柴房门前,这个妇人也算是个彪悍的,不管李逵一身官服,硬生生挡 在柴房的门口哭喊道,“你们这是要干嘛,欺负我们家人少是咋地,你们要抢人不成!” “我小姑子就是名声不好你们也别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小姑已经有人家了,你们谁也不能带走她。” 话说的很难听,简直是把齐冰羽他们都当成了强抢民女之人,要知道除了把门踹开,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干。 在这个朝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虽然叫人气愤,却还真没有官府多言的余地,齐冰羽最后一点教养再对陈家这家人身上已经宣告终结,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李逵吩咐道,“李捕头,管家办事,闲杂人等清除开。” 虽然齐冰羽连说话的声调都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李逵和罗成两人都能明确的感觉到,齐先生动怒了,而且很生气,连罗成都主动帮忙,把陈家余下三人推拒开好远,留下齐冰羽和那位陈娇兰。 蹲下身解开女子身上的布条和堵嘴的布巾,齐冰羽轻声说了一句,“如若不愿,可到县衙自清除族。”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一个能不用就不用的办法,很极端,对女子更是极其苛刻的。 陈娇兰也许是受到相公楚争鸣的影响,礼数很是到位,和外 面那几个陈家人区别很大,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上的关节,便对着齐冰羽施了一个万福礼,“方才听到几位官爷是要找我,请问是有什么事情?” 人家明显是不想说家中的这些,齐冰羽也不会自找没趣,反正她该说的已经说了,“事情倒是不大,只是想合适些细节问题,我们在找之前无双城中关于你留言的出处。” 齐冰羽并没有提到杀人的案子,而是找了这个由头,也算是顾念她一名女子刚逢大变不想刺激到她。 陈娇兰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凄惨一笑,“官爷我没去状告那些人,您又何必追查,事情已经到了现今的地步,我也成了这幅样子,还有什么还查的,真的查到又能有什么改变?” 她说话的时候柔柔弱弱的,叫齐冰羽这样一个女人都升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更别说那些男人了,看来这陈娇兰的名气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有这些家人也算是处境可怜。 “方便的话还是说说吧,我自由我的用意,之前我们已经去过楚家,见过楚争鸣了。” 要说这姑娘之前说话慢声细语,但是当齐冰羽故意提到楚争鸣的时候,还是叫他在陈娇兰的眼中看到了伤心,想 念,怨恨和爱意,看来这位对楚争鸣还是有感情的。 “他……他还好么?”自从被休弃之后,陈娇兰就没有再见到过楚争鸣,心里说不惦记真的是假的,毕竟五年夫妻,也有过举案齐眉,对视鬓腮红的甜蜜时光,她心里一直都在想他。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陈娇兰声音平淡的只说了一句话,“红颜祸水,我只能说我生是楚家人,死是楚家鬼,从不曾行差踏错,足以。” 这样一位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形象瞬间在齐冰羽的眼中高大了起来,这女子有着红粉外皮掩盖住的几分烈性呢,真是没想到。 “介意我问问你回来这些天的行踪么?” “小妇人归家之后只是在娘家操持家务,帮兄嫂筹备过冬柴火这些,没有什么可说的。” 齐冰羽不死心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 “是昨日中午,媒婆上门之后。” 齐冰羽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有衣袖下面勉强可以遮盖一部分的淤伤,并不知口否,在准备离开前还是问了一声,“不需要帮忙?”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小妇人没有什么需要官爷帮忙的,多谢。” 第三百二十三章 心服口服 带着不是很好的心情离开陈家所在的小村,一路上齐冰羽都沉着脸不说话,罗成是在忍不住了,刚才问话没有听到,他实在是有点着急,不知道那么短的时间该问的真的都问清了? “齐先生,要不要咱们把人带回去,再详细问问?” 齐冰羽挑眉,没看出来,这罗成还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这是打着自己问询不详细,准备帮一把那陈娇兰呢,可是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啊。 “不用,该问的都问了,不说的也问不出什么了。” 李逵也是热心肠,着急的搓着双手,第一次站到了罗成这边,有点埋怨的看着齐冰羽俊俏的脸,“齐先生,没看到陈家那一家子人是准备把陈娇兰卖掉么,那样找人家哪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啊。” 这都说女人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这齐先生装得再像男人,不也是个女人,怎么就不能同情下女人啊。 “帮得了一个,你能帮得了所有么,或者是你们谁准备娶了她,不然的话就别逼逼,再说我也问了,是陈娇兰自己人命了,不用管家多事。” 他们想到的齐冰羽怎么可能想不到,她只是不明白陈娇兰是怎么想的,在有求救机会的时候,放弃了这唯一一 个挣脱过去枷锁的绳子,宁愿过那种不见天日的生活。 亏她还佩服陈娇兰之前说的那些话,原来还是没能真的突破男尊女卑那座大山,被三从四德紧紧束缚住。 不想在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齐冰羽问身边的两人,“陈家一行你们发现了什么?” 罗成有点傲娇的别过脸不说话,李逵确实张口就说,“我们光拦着陈家人,什么都没听到,能发现什么!” 齐冰羽无语……这两个货还会给她摆脸色了,她问的答案并不是都在陈娇兰的话中,而是观察所得! 不给这俩人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好脾气,当即站住脚步,望着已经走出去两步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停下看他的两人,“要说你们得好好学还不信,陈娇兰的话中没有多少重点,我问的是你们没有发现陈家人身上的不对劲之处么?” 这个有点像是急转弯找茬,想来他们是真的没有注意到,而李逵还不服气的说了一句,“不对劲?确实不对经,没有一个像是亲生的,都掉钱眼里了。” 说完还恍然大悟一般的激动大喊,“齐先生,难道你怀疑陈娇兰不是陈家亲生的孩子?”喊完才后知后觉的抓着头发反问,“可是这身世之谜和 咱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齐冰羽抄点脱下脚上三指厚的鞋底子护在李逵的脸上,这货脑子有泡吧! “我说的是细节,细节啊大哥!”齐冰羽揉着已经开始抽疼的太阳穴娓娓道来,“首先是陈家的家境,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陈家土房三间,手无良田但是陈达山媳妇手上耳朵上都带着银子首饰么?” “而陈达山衣服上有油渍,身带酒气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李逵现在如同杠精上身,挺着脖子辩解道,“咱们没查人家土地,齐先生你怎么知道人家家无良田家境贫寒?” “那妇人身上首饰难道不能是自己的嫁妆,或者陈家还是小有资产的,只是低调罢了!”有一学一,在李逵的带领下,罗成现在也开始学会了唱反调,只是底气不足有点畏缩。 “农人节俭,家中有田打了粮食那些剩余根茎全都会弄回来做柴火,陈家可有?” 齐冰羽一处反问之后,一口气没停的连续反问,“那陈家大儿媳手脸粗糙一看便是常年操持农活之人,手上耳上银饰光洁如新,别说污渍连常年佩戴的氧化黑色都没有你们觉得可能?” 见齐冰羽还要说下去,李逵赶紧插了一句进来,“也许是最近才 拿出来戴上的,这也是一种节俭。” 罗成赶紧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李逵的意思,这两人现在好像是贴心小棉袄遇到了保暖小棉裤,理念空前统一。 齐冰羽倒是气着气着就不生气了,勾起唇角的微微轻笑,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和颜天睿使坏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两位恐怕是忽略了首饰上面的花纹吧,镯子上是兰花盘枝祥云纹,耳坠子更是兰花的造型,你们忘记被休回去的楚家媳妇叫什么了吗?” “陈娇兰?难道那些东西都是陈娇兰的?这一家子畜生!”李逵脑子终于想明白了前后,看意思是已经信服了齐冰羽的推断,生气的朝着陈家所在方向又狠狠瞪了一眼,气鼓鼓的像个蛤蟆。 齐冰羽这才抬腿继续朝回走去,罗成快不跟上,不死心的问道,“那陈家酒菜的事情你还没有解释呢,说说这个怎么异常了呗。” “很简单,罗大人你自认爱吃什么样的肉?” 这个问题倒是叫罗成有点为难了,他并不是多重口腹之欲的人,出身也是农家,啃窝头吃野菜的日子也是过过的,之后有个功名,日子才好过起来,现在只是正常饮食即刻。 齐冰羽补了一句,“老实的说,想想你刚 刚有能力顿顿吃肉那段时间。” 说起这个,罗成不由得老脸一红,想到了比较尴尬的事情,吭哧瘪肚的想了半天才说道,“可能……可能是肚子里面没油水,那些时候吃肥肉觉得可香了,简直可以说,一肉在口千金不求的境地。” “现在呢?” “现在?”罗成想想那巴掌厚,白乎乎颤巍巍的肥膘就忍不住胃口里面冒酸水,拒绝的猛摇头,“还是肥肉搭配更好些,瘦肉要是炒嫩些,更比较不错。” 齐冰羽笑了,这就是她发现的问题,“罗大人这样才是比较正常的行为,我离开之时刚巧看到陈家厨房里面可是一盆看不见瘦肉的肥膘,这样在现在既贵且不是很好吃的地方,不会出现在生活水平富足的家中,而陈达山已经上还残留了新鲜的油渍,可见是暴富啊。” 齐冰羽的这一番言论之后,罗成和李逵全都偃旗息鼓,乖乖的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三人中那个当官的是前面的俊美少年,后面跟着两个跟班呢。 “李逵。” “到,齐先生有什么吩咐!”这货被收拾的现在是服服帖帖,立正站好等待命令。 “有疑问就去楚家,找楚争鸣应证明白别猜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凶手再现 现场被人为破坏,凶手的信息不能够明确,嫌疑人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有疑点,齐冰羽最近可是带着齐天还有李逵把能和两位死者有联系的所有人都拍查了一遍,不是有不在场证据就是没有动机,总之是一点没有头绪。 在案件发生的第五天之后,齐冰羽哄走那几个跟屁虫,拿着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刀具,守在义庄之中,一个个和伤口比对,一个个排除的时候,李逵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停尸房中。 他刚才可是跑回来县衙,那边没找到人就知道齐先生八成是在这边,果然没叫他猜错。 此时齐冰羽正身穿罩袍,带着手套,左手一把尖刀,右手一把菜刀的仔细比对,听到动静就那样愣愣的抬起头,手里的东西叫李逵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样的齐先生真的挺吓人的。 “跑这么急,这是有发现了?” “有,今天我终于见到楚争鸣了,不光把之前的事情都问清楚了,还得到一个很惊人的消息!” 齐冰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问是什么事,叫李逵记得脸都红了,忍不住还是高声说道,“陈娇兰要嫁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齐冰羽只是抬了一下眼睛,就再次低头看 着面前两边各躺着的一具尸体,丝毫没有奇怪,“嗯,知道了。” “齐先生,你就一点不好奇对方是谁么?还有,你说那套首饰是陈娇兰的,我们也问过了,确实是她的,那是楚争鸣以前给她定做的,其中还有一根相同的兰花发簪,而且陈娇兰被休楚争鸣也是给了些银子的,没看出来,这姓楚的还算是有点良心。” 齐冰羽放下手里的刀,不赞同的撇了下嘴,“良心,根本就是个渣男,齐天那边也有消息,之前那些风言风语根本就是空虚来风,他因为这些就要死要活,还把妻子直接给休回去了,也能算个男人。” “不对啊,这……难道所有人都冤枉了陈娇兰,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有这么大仇恨?” “没有别人,这消息是净衣帮传出来的。”齐冰羽身手在旁边其中一具尸体的头上拍了一下,“就是他,那些人都是他发的命令,你说怪不怪。”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齐冰羽把身上的罩袍脱下来放在一边,带着李逵朝义庄外面走去,这事她自己不好做主,还是要找罗成商量一下,毕竟人家才是父母官不是。 罗成在堆积如山的文案中惊奇的抬起头,对着一边坐着悠闲 喝茶的齐冰羽问道,“什么,你怀疑那个和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杀人,你信我都不信!” 听到他这样的自嘲,李逵还有一众衙役全都努力憋着笑,实在是罗成形容的太过形象了。 “我不是说他杀人,我只是觉得这案子核心还是楚争鸣,别人都没有他和两个死者这么深的仇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这就是动机。” 齐冰羽只是按照得到的线索实话实说,所有的线索只有楚争鸣最符合案情的所有一点特征,那沈青得罪的人确实不少,而唯一和员外称得上有共同交集点的也就是都惦记楚争鸣媳妇这件事上,不得不叫齐冰羽多想。 罗成最后也只能被说服,同意了齐冰羽接下来的安排,李逵带着几名捕快,换了便衣日夜守着楚争鸣的住所,而齐天则是继续寻找这件事情上面还有没有和这员外以及沈青相同目的且付诸行动的人。 齐冰羽总是觉得心头不安,这件事情牵连的人不少,总觉得还是会有另外的受害者会出现,这很明显就是在报仇! 要是凶手真的是楚争鸣那么他很可能还要再次出手,毕竟传言中的仇人可不止死去的两人这么少,真的还会行动的话, 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在这样的困扰中,齐冰羽急的头发都快被自己揪掉,依旧没有想到任何头绪,有了一种无助的感觉。 当再次来到案发现场,齐冰羽看到地上倒卧着的人,齐冰羽都想给自己两巴掌,难道自己真的是乌鸦成精,这张嘴巴开过光了?怕什么来什么,死者真的再次出现。 同样的割颈,同样的荒郊,只是这次死的只有一个人,这人也曾经进入过他们怀疑的名单,只是并没有作案时间而放弃对他的继续追寻,没想到再见到就已经是一具大量失血,苍白僵硬的尸体。 这人是被以为找地方小解的人发现的,这种地方八成也只有想寻个无人敌方解决三急的人才会过来,在这无双城之中算是比较少有,和火烧荒地同样荒芜的一片地区。 李逵和齐冰羽在被栏起来的现场转悠了几圈,好在这里被保护的比较及时,并没有被那些居心不良想借此打击罗成的有心人破坏,现场没有过往行人的破坏,比较完整。 “看来凶手再出手,是个很熟悉无双城的人做的,这边不是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李逵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点齐冰羽也比较认同。 她到了无双城之后这段时间, 每天可是没少跑路,这里还真是第一次发现,也是第一次走进来,这里是一段胡同的尽头,最后一个出路也离此处有百十来米的距离,很少有人会走进来这边。 但是反过来说,从这里杀人之后想要离开却很方便,前面的巷子可以说四通八达,只要是能知道这里情况的人,想要悄悄离开,是很容易的事情,一切都显示出这个凶手不简单,至少脑子很是冷静,且仔细大胆。 齐冰羽蹲在地上,身手拔开被血液浸湿的领口,观察伤口的特点,再检查尸体的尸僵情况和尸斑,“手法一模一样,干净利落,一步到位,杀人的决心很坚定,完全没有犹豫,而时间也是在丑时之前,子时之后这段时间,尸体没有被移动过,同样死鱼大量失血。” 现场的血污很完整,还有一个很明显的血脚印,齐冰羽翻看了死者脚上的鞋子,鞋底上根本没有血迹,那么这个鞋印就是凶手留下的,发现尸体的人根本没有走到这么近,远远看到就已经跑去报告衙门了。 这是件很重大的发现,至少可以根据现场血脚印的拓本排除嫌疑人。 “你们去通知死者家属,另外摸清他昨天的行动轨迹,我先去验尸。”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拈花醉 虽然有之前的两具尸体检验经验,齐冰羽对于这具尸体依旧检查的很仔细,特别是细微处的伤痕。 府衙的碰头会再次召开,几乎县衙的所有人全部在场,包括那些不在职的捕快都参与了这次的会议。 “齐先生,这已经是第三个了,现在城里已经有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说什么衙门办事不力,放纵凶手任意杀人,死者家属的反应也很强烈,哎……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天都被这些事情堵得不敢出县衙了。” 铜板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就跟在齐天身边,学习怎么破案和怎么当一个好捕头,他生气的开口,一巴掌拍在旁边的茶台上面,“这事后面少不了那些看不得老爷好的人煽风点火,我用屁股就能想出来。” 齐冰羽忍不住逗了他一句,“你的腚还真聪明,那你问问它凶手是谁,咱们直接去抓就好了。” 铜板直接被说红了一张脸,少年怨毒的用眼角看着齐冰羽,“齐先生,您别开我玩笑,我是真着急。” “知道你着急,还很生气是吧,把这些情绪转化成动力,赶紧破案,到时候你家老爷就是明镜高悬的罗青天了。” 之后也不啰嗦,便开始说起这次的发现,“这人咱们之 前接触过,也是城里的富户,家中做的是布料绸缎的生意,这次验尸的结果和之前的没有太大区别,死因和时间基本相似,但是这次我在死者的卤门靠后脑位置发现了头皮骨少量分离,帽状腱膜皮下出血。” 齐冰羽只说了一个医学名词,在场的所有人便全都一脸懵的大小眼瞪着她,无奈之下只能站起身解释,她个子本来就没其他人高,在场唯一比她矮的只有铜板,只能拉过来用他做演示。 “帽状腱膜就是一层保护我们颅骨的韧性,致密腱膜组织,它从我们的脑门朝后一直延伸到我们平时说的后脑勺这个位置。”齐冰羽用手把大概的位置指出来,然后说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最主要意思。 “这里形成出血代表死者死前被人用力拉扯过头发,而能导致相对位置头皮和颅骨分离,可见力度不小,凶手一只手要拿着凶器割颈,抓头发的只能是一只手,所以可以说,凶手下手很是坚定。” “是不是凶手还很强壮啊?”李逵问出疑问。 “这个可能很大,说实话,要是我不用武功,只是凭借本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要是咱们罗大人动手的话,相信连太严重的帽 状腱膜出血都很难形成。” 坐在上面听得聚精会神的罗成感觉自己被鄙视了,虽然不是故意针对,但是侮辱性极强。 李逵站起身,很有捕头模样的开口,“咳咳,下面我就说说关于这位死者,刘炳星,刘员外的行踪情况。” “我们走访了他的家和商铺,问询了周围的人得知,刘员外昨日白天很正常,只是按照平时的习惯,在辰时前后起身在府上吃过早膳离家,步行到城西最近的那家商铺巡视,之后从城西到城南,中午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主街上的一家叫回春斋的地方吃午膳,隔壁就是会友茶楼,他的习惯是午膳之后到茶楼固定的雅阁里面喝茶午休,有时候还会点两段小曲。” 齐冰羽听着这刘员外的一日安排,感叹了一声有钱人真安逸,并没有打断李逵的话安静的继续听他讲之后的行踪情况。 “申时之前便会离开会有茶楼,千万城东的第三家商铺巡视情况,只有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和三十三天时间,会乘坐马车出城,到城外的染坊和仓库巡查情况。” 他朝着齐冰羽这边看了一眼,才继续往下说,“刘员外昨日在酉时离开了商铺,按照平日习惯,在拈花醉耗了大半 个晚上,于亥时离开。” 说到这里李逵便停下,齐冰羽却有很多疑问,她倒是不稀奇那个拈花醉是什么地方,因为光听名字她也能想到,何况自己也路过过那边见识过那里,她疑惑的是刘员外难道天天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不成? “昨日去拈花醉的有没有同行之人?平时会不会在那里留宿?”喝过酒的人,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加上温香软玉在怀,根本不会在那个时间还要坚持孤身离开,这个就是关键点。 短暂惊讶与齐冰羽居然什么都懂之后,李逵言归正传,回答道,“平时刘员外一月会有一半的时间留宿那边,昨夜确实有同行之人,是他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城边路通商队的邓头。” 罗成也很快进入角色,问了一句,“这人是否已经问过了,到底有没有说出离开所为何事?” “问了。”李逵不会办那么没脑子的事,这么明显的当事人他不可能落下,“这邓头我认识,我一听到就去问过了,这邓头平时就是个急色的,刘员外离开之时只是隔着门和他打了个招呼,他……他那时候不方便只应了一声改天喝酒就没有别的了,只是说刘员外昨日心情很好,还有点激动 。” 齐冰羽的眉头都皱成个疙瘩,这一个个不叫人省心的玩意,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堂上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不出声,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倒是齐天单手扣起,在桌面上轻叩了几声,齐冰羽抬头看向他,现在在她的带领下,这些人已经知道怎么和齐天简单交流,那就是读唇语。 齐天的嘴慢慢开口,把想法简单的说出来,齐冰羽倒是看懂了,赞赏的对齐天竖起大拇指,“对啊,这是个空档期,我怎么没想到,还是我兄弟棒。” 齐天说的很简单,“凶手不是商铺的人,那就是在茶楼和拈花醉接触到的,可以去这两处看看。” 对于齐天现在可以融入进无双城县衙里面,齐冰羽是由衷的开心的,毕竟在之前他还是很少和别人接触,即使同行也喜欢藏在暗处保护,经常很久看不到个人影,是在藏得太好,好到容易叫人忘记同伴里面还有这么一号人。 但是现在明显有了改变,也许叫他越多接触人,融入正常人的环境中,会更好的改变他过于冷淡的性格吧,齐冰羽对此乐见其成,当然不会吝啬对于兄弟的夸奖,她是真的把这个少年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奢靡的人间地狱 整理出疑点和可能性,兵分两路各自查访,好在两个地方都不是很早就会打烊的地方,也别是拈花醉,这里的经营模式更是越晚人越多的地方。 罗成带着齐天去往茶楼,齐冰羽则是和李逵深入拈花醉。 这样安排还不是齐冰羽的老母亲思想在作祟,齐天现在可是自己认可的弟弟,这样纸醉金迷丑态百生的地方,不能污染了弟弟纯净的思想,而又不放心罗成和李逵两个新手搭档,只能舍身取义。 日夜相交华灯初上,拈花醉的门前可谓是汇聚了很多的豪华马车,其中更是穿梭软轿无数,叫齐冰羽一次性见识了一下无双城的底蕴,而其中还真有熟人。 在他们进门之前,大摇大摆还轻蔑看了她一眼的不是窦家的窦童还能有谁,他大腹便便在五六名家仆的簇拥下发出刺耳的笑声,在那些环肥燕瘦打扮得酥胸半露的美娇娘的欢迎中被迎进了楼上的贵宾房。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穿越人士,原本以为这样的场面没什么,一间花楼而已,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顶多就是奢华一些,但是当齐冰羽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电视上面那些都是骗人的。 花楼哪里会只是装点奢华,简 直是已经把天堂直接搬到了人间,叫齐冰羽在心中都不得不叹服,这些古人的脑子在某些地方发挥出来的技术含量真的是有闪光点的。 至少这家花楼的设计师还有东家就有一种叫她想呸他一脸的冲动。 这里确实是天堂,只是针对男人而言,但是对女人而言可以说完全就是地狱,人格尊严在这里简直就是虚妄,低贱到尘埃的那种。 那些奢靡的场景叫她真的都没眼看了,这些人就不知道多少保留一点个人隐私吗? 李逵知道齐冰羽是个女子,多少次想要阻拦却没敢开口,进来之后果然见到齐冰羽黑了一张连,赶忙叫了老鸨,还帮齐冰羽把那些缠上来的女子都给赶开。 “滚滚滚……官爷办案没看到么,都给我躲远点。” 老鸨一看就是见惯大世面的,对于李逵的横眉冷目一点不忌惮,而是笑嘻嘻的凑上来,意有所指的说道,“官爷,原来是想办案啊,那你看看是要几个女囚比较和您的意思呢?” 那双画着浓重眼影的眼睛在齐冰羽几人的身上来回打转,像是在估算齐冰羽怀中荷包的分量,但是在看到齐冰羽脸蛋的时候也是不得不惊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 公子啊,要是再长几年该是会勾走多少闺秀的心啊。 李逵知道多说无益,一把拽开腰间佩刀,露出半截刀刃说道,“再敢胡言当心也先办了你。” 老鸨这时候才清醒,原来眼前之人是真的要办案,而不是准备玩点新鲜的情趣游戏,才嫌弃的抱着双手,朝楼上很偏的位置指了一下,“上去说吧,别在这边坏了我其他客人的性质。” 说完就叫人在前面带路,自己跑了个没影。 齐冰羽一点都不奇怪,刚才她可是清楚的看到窦童进来之后,这个老伴在看到背对他们的窦童之时,那最后微微的一个点头小动作,这里八成也是窦府的地盘。 对此她一点都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带路的小丫头年纪不大,脸上还都是青涩的稚嫩,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把他们带进房间之后便客气的离开,还把屋门带上。 看着眼前装点华丽,吃喝酒水一应俱全的摆放,还有屋内檀香的味道,齐冰羽嘴角带笑,首先做的就是端起桌上的酒壶,一壶美酒全都倒在了香炉之内。 李逵不解,跟进来的四名捕快也是不解,不知道齐先生这是要干嘛,就 是不吃喝也不要糟蹋啊,这个地方凭借他们的实力,可是一辈子都别想进来的高档地方。 这些人都是原本就跟着李逵的人,也是被他挑选,选到衙门自己手下做事的,见李逵都没有说话,他们即使心中不满也没有出声。 齐冰羽悠哉的把酒壶丢在一边,还拿出手帕擦了下双手,“你们记住,花楼的就轻易不好碰,省的遗憾终身。” 说完眼角往香炉瞟了一眼,“这香还有酒里面都加了催情的东西,两者配合足以叫你们奎哥好好亲亲你们。” 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她从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被香味遮住依旧没有逃过她的鼻子,还有酒壶盖子打来的瞬间,里面的味道更是应证了她的猜疑。 这两种药分开作用于人体,只有增添情趣的作用,只能算是助兴,但是两两相加的结果可不是等于二,而是二百,不管中药的人是男是女,或是男男,还是女女,都可以被催发出超过理智的冲动,一准滚成一团。 果然是想给他们来点见面礼,齐冰羽坏心眼的嘴角弯起,面对李逵他们几人一脸气氛的神情,摆出一副叫他们稍安勿躁的神情,“估计一时半 会那老鸨不会过来,你们在这歇会等着,我去给人家送点回礼。” 来而不往而立也,她怎么能失礼于人前呢。 李逵气得大骂,“这帮子人渣,官府的人都敢动手,反了他们了,老子真想砸了这里!” 齐冰羽在他肩膀拍了两下,打开后面的窗子准备窜出去,留下一句,“这屋子里面你们可以适当的砸一下,外面的人会乐见其成的。” 屋中五个汉子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齐先生的话可是点醒了他们,要是刚才真的中招,这屋里可是不定成什么样子,砸一下应该很正常,当下也没停手,乒乒乓乓的开始打砸,口中还开心的嗷嗷乱叫,倒是有几分家长不在家,熊孩子作死的氛围。 而齐冰羽则翻身上了屋顶最高一层,这里的习俗以高为贵,以中为尊,窦童的所在之处很好寻找,但是因为在屋顶上行走,还是试过两间包房才终于找到正地方。 之前的那两间屋子匆匆看了一眼,齐冰羽已经觉得回去要去洗眼睛,不然会长针眼了,但是当轻手轻脚挪开窦童所在包间屋顶上的瓦片之后,齐冰羽依旧没有忍住下面景象的刺激,低声骂了一句,“畜生!”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手 屋子里面的金碧辉煌自然是不用多说,但是最醒目的出了一身肥肉膘子能晃花人眼的窦童之外,还有两个只有一层薄纱遮身,被绑在桌子和柱子上的少年。 这窦童明显是很惜命的,更是不要脸的存在,即便是在这样丑态毕露的时候,那些跟他一起来的护卫们依旧一个不少的都守在周围,看着窦童表演这样的龙阳活春宫,而面上表情居然是无动于衷甚至欣赏的姿态。 要不是时机不允许,齐冰羽恨不得现在直接蒙上脸,那把刀把这个禽兽收人当场,看看那两名少年一脸惶恐的表情,他们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在身上的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在窦童的肥厚手掌朝着被绑在桌子上面,如同烤乳猪等人平常的少年时候,齐冰羽动了,她从身上拿出欧阳修竹闲来无事配置的媚骨天成,直接顺着脚下的洞丢到了屋内。 这药无色无味,根本不用激发,口鼻吸入和皮肤渗入双管齐下,即使把脑袋上面套上塑料袋都没个卵用,起作用更是比这花楼之中的药强上了百倍,中药之人不死也是废了。 要是平常的时候她还真不敢用这么霸道的药,但是今天对付这个窦童,她觉得真是再合适不 过。 这药起效十分迅速,挥发的更是快,不用几吸时间便会消散,齐冰羽默默念了十个数,看到下面站立的那几人身形都开始摇晃,眼神涣散,她就知道一切都成了。 一脚踢开几片瓦片,纵身跳落下去,遮脸的功夫都直接省了,现在就算窦童他亲妈从坟里爬出来都只有被推到的份,他们根本认不清认了。 那两名少年也中了媚骨天成,好在是被绳子舒服,齐冰羽一脚踹开朝她摸过来的窦童,把他成功送到那走过来的几名护卫怀中,拿出解药给两名少年塞进嘴中,手刀抬起,两下就把两个少年砍晕。 这两个少年的年纪也就十一二岁,在前世这还是小学生的年纪,这一发现更是叫齐冰羽恨得不轻,拽了床上的被子把两个少年包起扛在肩头,推开后面的窗子便一跃而下。 连回头看一下那些已经交缠在一起的冉须大汉一眼都没有心情,直接快速朝一边离开,这两个孩子还是送远一点的好。 拈花醉的楼里面,每个有客人的房间里面都发出或是嬉笑或是哭喊等等不可言喻的声响,那些训练有素的下人即便是经过都不会侧目一下,最热闹的莫过于三楼这间天字一号雅间和 二楼最不起眼的那里。 夜色很深,深的如浓墨泼满天际,没有任何人发现一条人影快速的离开,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来的路上齐冰羽迎头碰上了查访茶楼回返的罗成那队人,齐冰羽缩在房檐之上的阴影中,吹出一声嘹亮的鸟叫声,这个是在清缴私矿时候的讯号,唯一懂得的只有齐天。 他对着罗成一拱手,直接折返离开,不会说话也是有好处的,很多事情可以不用解释,省的废话,等罗成他们想跟上来,哪里还有齐天的影子。 一墙之隔,后面便是灯红酒绿的拈花醉三层高楼,暗巷之内,齐天站在了齐冰羽的身边,眼神里面都是警惕,他知道这边肯定是出事了,不然齐冰羽不会在那里出现。 对齐天,齐冰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刚才的话简单的概述了一下,告诉齐天,然后比了一下沉寂无声的后院,“那边交给你,我楼里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多说,他们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一句话齐天就能知道齐冰羽的想法,两条身影分开,朝着两道方向消失而去,既然已经出手,闹就闹一个大的。 二楼之内,齐冰羽翻窗而入,发现原来高逼格的房间现在已经出了墙 壁一无所有,满地狼藉,而李逵为首的五个壮汉累的呼哧带喘,建窗外有人进入都警惕的低声询问,“谁?” “什么人?” 李逵的反应不慢,这时候腰间的佩刀都已经抽出来,警惕的盯着进来的人影,实在是不小心把烛台什么的也给砸了,弄得屋里比外面还黑。 齐冰羽赶紧出声,“别动,是我,你们这扫荡很彻底嘛,不错!” 听到是齐冰羽的声音,李逵骄傲的说道,“哼,这我都觉得便宜他们了,敢给咱们下绊子,找死!” 随后想到齐冰羽消失这段时间不短,好奇的追问,“齐先生,你干什么去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用那样的手段对付窦童她自然不会拿出来说,只能把话题带到能说的地方,“我去找齐天了,后院可能有龌龊,咱们顺带素清一下地方治安不是好事。” “要不要我们兄弟过去帮忙?” 对于窦家的这个拈花醉,李逵作为当地土着,又是个经常在地面上混的自然知道这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说这里经常消失的姑娘,还有无数随时都能补充进来的新花娘,就是个说不清的地。 当初只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现在不一样了,这拈花醉 不光招惹到他们头上,而且他们还做了捕头,收拾一下这里只能说是正义之举为民除害的行为,何乐而不为呢! “听信号,现在咱们可以现杀到外面,揪住那老鸨问罪了,你们可以恣意妄为有事先生给你们兜着!”齐冰羽现在哪像是个文书,更没有仵作的稳重,简直就是和个土匪头子一般,倒是合了李逵他们的性子。 一群人热情激荡的一脚踹开包间大门,一路打砸叫骂的朝着二楼正中楼梯而去,齐冰羽还不忘包了一小包的香灰,捡起那只已经找不到盖子的铜酒壶,问罪嘛,总是要有证据的。 不得不说,这李逵五人的破坏力非常之惊人,一路所过之处就如同狂风过境,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都踹翻了,连边上那些大门紧闭的雅间都不能幸免,管你有人没人,一路拆门,引来更重的惊叫怒骂。 不少客人看到他们身穿的官服都闭上了嘴,却没有那么好说话的饶了老鸨,那躲起来的老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身边虽有十几个打手跟随,却不敢贸然动手,只是拼了命的大叫,“你们要干什么,住手快住手,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地方么!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搞次大的 不管那老鸨如何叫喊,没有齐冰羽的吩咐,这几人是根本就不会停手,一路把这个二楼都给祸害了个干净,一楼也不能幸免,被二楼丢下来的东西牵连的也成了半个废墟,几处小火灾被那些客人还有花娘合力扑灭才没有着起来不然恐怕整个拈花醉都要付之一炬。 客人们的叫骂自是不用说的,而那老鸨眼珠子一转也闭上了嘴,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里面,数那位面生的白面小公子才是做主的,这也是多年沉寂在花楼练出来的眼力。 那些客人被打手们挡住自然不能近了老鸨的身,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齐冰羽面前,看着抱着手臂悠闲看戏的人,气得心头血差点涌上来,眼睛无意似的朝着三楼最中间那边看了一眼,即使放心又是着急。 拈花醉自从她接手开张之后还没有出过今天这样的乱子,而好死不死刚好出事这天,大东家还在这里,真不知道她要面对何等的怒火,老鸨怒极反笑的和齐冰羽淡笑的脸相对。 “不知道这位公子意欲何为,你可知道我随时可以报官抓你,再说这拈花醉的东家可是城主,你确定你找惹得起?” 齐冰羽笑得更是悠然,在面前这个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 板起了俊秀的面孔,拿出怀中物品叫老鸨看个清楚,“这就是砸你拈花醉的原因,你不会说你不明白更不知道是什么吧?” 这两样东西一拿出来,老鸨的脸色就一变,这些东西她用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一次都没有出过事情,怎么到这就不好用了呢,这几个人眼看着根本就没有中药不说,还身体嘣棒力大无穷的砸了拈花醉,她更是说什么都不会承认。 “你说的什么,这些能是什么原因我不懂,我倒是知道你们今天有胆做下这些就要承受童家的怒火,你有知不知道?” 老鸨说瞎话根本不会脸红的直接否认,反正这酒也没了,这檀香里面的东西一烧也成了灰,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今天她就是要咬死他们闹事,衙门的人怎么了,她背后的童家根基更深,根本没把一个县衙看在眼中。 要说算计人心,齐冰羽敢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是第一,这老鸨眼珠子一转她就能猜到这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嘴角含笑的惦着手里的布包,酒壶在皙白的手指上来回旋转,“你是不是想说,这酒没有了,檀香里的只有一坨灰,我根本没有证据?” 老鸨脸上出现志得意满的微笑,高傲的看着齐冰羽,像是在看一 个快死的死人一般,满是幸灾乐祸。 “哎呀……很不好意思,不能如你所愿了。”看够了老鸨的丑态,齐冰羽把东西收起来,高声招呼道,“李捕头,歇会吧别累到了!” 李逵把手里的梨花木花雕罗圈椅子从二楼的围栏边上丢到了一楼,“啪嚓”一声碎成了木条子,才回应,“好嘞先生!” 五个人累的满头大汗回到齐冰羽这边,但是脸上难以隐藏的痛快笑容可是把老鸨刺激得不轻,要说这拈花醉,出钱的是窦家,一桌一椅操持起来可还是她啊,那些被砸的都是她的心血啊,怎么能不气! “你们……你们等着……老娘不叫你们付出代价我就不姓宁!”老鸨现在风度全无,怒发冲冠的那里还看得出一点风韵犹存,简直就是母夜叉上身一般,张牙舞爪丑态毕露。 齐冰羽还不解恨,直接回头轻笑一声,“你要是不给姓宁的丢人,你老祖宗恐怕都想爬出来感激我呢。” 这话说的李逵他们哈哈大笑,心想这齐先生笑着气人真的是太高端了,看着就不是一般的爽,只要气的不是自己就好。 “这酒没有,你知道壶上也能验出药物成分么?而那檀香,不好意思,我根本没给它燃烧的机会,所以药 还是药,香还是香……”这是摆明了告诉老鸨她想得太乐观了,上帝都不稀罕站在她那一边。 老鸨脸上这时候才出现了惊慌,这可怎么办?对方是官府的人她心知肚明,窦城主上面有人她也知道,但是并不是本地直管,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眼睛又朝着三楼那边望过去。 楼里那些客人也终于从愤怒中醒悟过来,这两边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敢在这个时候只能说自己命不好,权当破财免灾一窝蜂全都散去,那些机灵的花娘也都找地方多了起来,整个拈花醉这时候只剩下老鸨带着一帮打手和齐冰羽他们几人针锋相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见义勇为,到县衙去报了案,还说是一名俊秀的小公子带着捕快把拈花醉给砸了,罗成听到之后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领着人赶来。 跑进来的一刻看到齐冰羽悠闲站在一边,李逵等人更是在二楼找到了老鸨的房间,正从里面搜集物证呢。 老鸨和那些打手全都以尴尬的姿势定在一边,身体扭曲脸上表情带着焦急,看来齐先生他们人虽少根本没有吃亏嘛,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 “齐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齐冰羽笑眯眯的 挥了一下手里面的银针,“大人你们来啦,这边小场面,我吼得住!” 吼?!没明白却也不敢多问,罗成只敢轻声耳语道,“这什么事啊,打探个消息怎么弄成这样?这些人是……” 这时候李逵从老鸨房间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金银器软可是一点没动的说道,“齐先生,卖身契都找到了,全在这边。” “这些都收好,另外去后院接应下齐天。”齐冰羽刚才已经收到齐天的信号,后院那些护院都被收拾掉了,该揪出来的人已经救下来,果然后院有不少关押折磨少女的暗室,之前李逵提过净衣帮可就是拐带孩子和妇女的组织,看来这拈花醉真的不干净。 刚被拔下刺穴的银针,老鸨撒丫子就朝着三楼跑去,简直是四肢并用,边跑便大声喊叫,“东家,大东家不好了您快出来看看啊!” 那不算苗条的身子直接撞开了正对着楼梯的门,原本以为东家听到动静能出来给他们镇场子,可惜老鸨终归还是失望了,不……应该是颠覆五感了…… 屋里的情况叫在场这些人全都发出惊呼,甚至有取向正常的人士发出干呕的声音,实在是太残暴了……不能形容会被和谐的残暴,六个大男人啊……啧啧。 第三百二十九章 窦家丑闻 这次走访之旅割颈案子进展不多,但是无意之中拿到了无双城这些年被拐卖妇女儿童的很多证据,这拈花醉的老鸨做事也是个细致的人,账本做得清楚明晰一目了然,不光来龙去脉写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以多少价格出售给什么人,给经手人提了多少好处费等等,简直不要太详细。 包括拈花醉不少的花娘都是这样的手段弄出来的,他们的目标不光是无双城的那些资源,更是连带周边一些乡镇村庄,甚至临近的逐日国一些边城贫苦人家都在其中,可以说叫人瞠目结舌。 罗成无意之间又牵出了一个大案,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因为所有的证据都直指童家,这可是目前无双城不可撼动的大树,另外还有就是人数成员都不确定的净衣帮,他们无疑就是这个案子里面的帮凶。 县衙的大堂之上,李逵等人都面色紧绷的坐在下面,看着罗成衣冠不整,愁的来回在哪转圈圈,唉声叹气不断。 “齐先生,这事情你全程参与其中,您倒是给出出招,这案子应该怎么办?还有齐捕头带回来的那些姑娘孩子怎么安置啊?” 罗成最后也只能把希望放在齐冰羽的身上,他算看出来了,这位就是一个神人啊,不管是办案 子还是找麻烦,那样本事都叫人佩服的不行。 如果此时颜天睿知道罗成心中所想,一定会赞同的点头,告诉他,他娘子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 齐冰羽面上并没有带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罗成问了一句,“罗大人希望如何办?” “我自然是希望为民伸冤,主持正义叫那些犯人伏法!可是……” 听到罗成这句话,齐冰羽还算是比较赞同,这人要是真的畏惧强权而退缩,她不介意给颜天睿去封信,即便不见面,也能叫他注意下这边的县令并不能委以重任。 “你是在担心斗不过窦家吧?” 齐冰羽直接把罗成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李逵在边上听着,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之前知道这事可是把他也气得够呛,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干,而在刚才更是一度想着,要是罗成这人不敢为民请命,自己也不稀罕做这个副捕头了,没劲! 到现在这时候才真正盘算了其中的利弊,阻力真的不小,要说无双城中不说别的,就这窦家只手遮天已经不是一年半年短时间的情况,这事情不好办啊! 不用罗成回答,他那一脸便秘的样就是最好的证明,齐冰羽想的一点错都 没有,齐冰羽的小脾气这时候也上来了,一巴掌呼在桌子上,大声的对着一屋子脸色各异的大老爷们高喊道,“不好办就不办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那些女人孩子里面没有你们的亲人是不是,一个个的怂样!” 齐天作为自己干姐姐的铁粉,自然第一个无条件站起来支持的,虽然他的支持没有声音,那细高挑的身板直接站到了齐冰羽的身后,这样的行动完全代表了他的立场。 齐冰羽也不多说,看了罗成最后一眼说道,“现在我就去窦家走走,看看他们怎么说。只要我一天还是县衙的文书兼仵作那这事我就不会看着。” 她还没有走出大堂门口的时候,李逵已经哼了一声站起来跟了上去,他的那些兄弟都跟了上来,这些人显然更信服齐冰羽,而在一行人没有出衙门口的时候,罗成带着剩下的人追了上来。 “我们也跟去,跟你说的一样,我一天还是县令,这事就不能光看着,走吧!” 罗成的表现叫齐冰羽心中微微点头,这人总体看来还是个不错的,至少为民的心不假,就是少了点血性,要是丢到军队锻炼些时候可能是好事。 最后跟上来的那些基本都是县衙原来的捕快,也并不 是所有人都跟了上来,齐冰羽眼神扫视,心里就知道谁没在,走路中用肩膀撞了齐天一下,齐天会意悄无声息的消失根本没叫其他人发现。 童家府邸。 整个窦家今天都弥漫在一片很是诡异的环境中,只有主院里面经常传出如同斗兽的怒吼声,听着好带着丝丝痛苦的味道,所有的下人和小妾姨娘们无不小心谨慎,谁都不敢把自己的呼吸放重一点。 而在主院的寝室里面,除了豆腐的二公子窦申之外就只有几名大夫,浑身颤抖的肃立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满头大汗。 即便这屋里温暖如春这些大夫也不至于热到这种程度,还不是多半被吓的,窦城主现在出了这样的丑闻不说,身子还被祸害成那个样子,疼是必不可少的,他们也只能尽可能的减轻疼痛,其他也是在没有办法。 可是窦童依旧疼得脸色发白,浑身肥肉颤抖,在软床上躺不得,坐更不行,爬着也难忍那个特殊部位的疼痛,就在刚刚已经有三个下人当着他们的面被窦童一个发怒,就被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他们是大夫,自然知道这二十板子落在身上是什么后果,不是死就是惨,根本没人会在这时候放水。 窦申的亲信小厮,小心翼翼 走进来,在二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退了出去,窦童一边忍着疼痛一边侧目问道,“什么事?” “父亲,是有消息说罗成那些人正在来府上的半路,准备以拈花醉那些账册跟咱们问罪而来。” 不说拈花醉窦童还没有那么多火气,现在已经提起,昨夜所受的那些耻辱和痛苦又都浮现在眼前,他一撑床板准备起身,可是牵到伤口疼的倒抽凉气,床上的东西能丢的都已经被拿来丢人了。 窦童双目通红充血的咬牙骂道,“这帮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们还敢来,好好好,省的我还要养好伤再去找他们的麻烦,既然来了就算算账,申儿,叫这些庸医给老子想出一个能暂时觉不出疼的法子来,不然一个个拉出去都给我打,打到想起来为止。” “是,父亲您先休息,这些交给孩儿。”窦申在父亲面前很是恭顺,十足的小子模样,可是转过身背对的时候,脸上都是嫌弃和厌恶,窦童那件事情被看到的人不少,现在整个无双城都是他的丑闻,叫想来要面子的窦申很是恼怒。 现在他大哥不在,窦申想要好好出次风头,一边安排这大夫们给窦童开药,一边已经走向前厅,准备会会那未曾碰面的新县令一伙人。 第三百三十章 能动手就别逼逼 窦家府门大开,家丁满脸凶相手拿长棍林立两边,齐冰羽和罗成他们到达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李逵被手艺上去通报走个形式。 对方迎来之人都不言不语,齐冰羽只觉得有趣,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直接大踏步走进戒备森严的窦府,齐天回来时候已经就出了衙门里面报信之人,她也早就知道会面对的是窦家可以刁难的嘴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已经都在预料之中。 大厅之中只留下主家的正坐之位,正对大厅的两把太师椅,其他待客的椅子看得出是故意被搬走,就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而主位左手作者一名年虽不大,长相却和窦童十分相似,稍微瘦了一些的年轻人,李逵低声耳语,“这是窦童二儿子,窦申。” 那青年眼神阴鸷,脸上带着不屑和鄙夷斜眼看着走进来的众人,在他们才站定的时候,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句,“所来何人,报上名来?” 那模样比罗成这个正式的官身,七品知县更像个大官,坐堂审案询问疑犯的架势。 齐冰羽才不管这些,直接瞟了一眼罗成特意换上的官服,讪笑道,“你这毛头小子是眼瞎不成,这是御笔钦点无双城县令罗成罗大人 ,区区小民还不拜见罗大人。” 齐天的身影动的很快,直接把四平八稳坐着的窦申给一把拽了起来,朝地上丢去,那些家丁严阵以待防备都没有个鸟用,没来得及反应,实在是这人的动作太快,等他们看得时候,窦申已经被丢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齐冰羽则是在罗成小腿上踹了一脚,罗成直接朝前登登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刚才窦申屁股下面的椅子里面,齐冰羽更气人,朝前两步坐在了另一把主位圈椅之中,还对着摔成狗吃屎像在殷勤跪拜的窦申说了句,“不必多礼,起来吧。” 窦申在下人搀扶下,黑这一张脸起身,“你们赶到我窦家找事,确定是要和我窦家宣战么?” “宣战?你们窦家没有这个资格,本次我们是来问罪的!说,拈花醉中救出来的那些孩子和女子都是怎么回事,这个账本又是怎么解释,龙廷律例非法私人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行为,你们窦家要作何解释!” 齐冰羽一点不给这人喘息的时间,一顿唇枪舌剑把个窦申问得有点不知所措,这窦家二少爷出门什么时候不是被捧着供着的,哪一个不长眼睛的敢和他这样说话,现在说是人生第一次也不遑多让 ,更是被齐冰羽的气势吓得有点畏缩,刚才的气焰消失了一半。 “你……你是什么人,你别血口喷人,拈花醉的是都是你带人做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卖人我们可是给了真金白银的,有卖身契为证。” 窦申虽然开始被齐冰羽煞到,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英明神武,说的更是在理,脸上恢复了得意,“现在我告诉你,不光你要赔偿我拈花醉昨夜的损失,更是要把那些人还有卖身契都给我还回来,还有你带走拈花醉的那些人一个不少的给我放了,不然小心我上告州府,告你一个知法犯法。” 说完这些,窦申都要为自己的英明欢呼了,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口才,听听自己刚才说的,简直真是太牛了,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睿智。 齐冰羽倒是笑了,罗成在一边更是摇头,这个窦家的二公子莫不是个傻的吧,听听这一片理论简直就跟个耍赖要糖的蛮横小孩一般,驴唇不对马嘴。 “拈花醉是你家的产业,卖身契和账本更是对不上人数,连人头都对不上,而那账本你看过没有,里面都是只有埋而无买的单方买卖,可有牙行证信?而那老鸨可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窦家就是背 后的东家,这点你如何解释?” “解释?解释个屁,你们今天进得来窦家,不给出赔偿就别想出去了,来人啊,给我绑起来!”窦申从来不管什么官老爷还是官差,在他的认知中这些人一直都是跟在他们后面赔笑脸的存在,这会混劲上来,更是凶相毕露。 看着他们不过十来个人的样子,家中小五十口护院还能拿不住他们,到时候不光给父亲出了恶气,更能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怎么也算窦家的功臣,想到这里脸上已经出现了激动的神情,好像已经办成等着邀功。 那些护院还真的拿着棍棒朝厅中众人围拢而来,罗成有点紧张,感觉自己现在生命受到威胁,铜板直接护在他面前,而齐冰羽根本连动都没动。 她坐的这个位置早就看到院门后面的影壁之外出现一抹衣料昂贵的一角,虽然动作很快,依旧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齐冰羽嘴角含笑,高声喝问一声,“窦家大公子想必是赶回来了,准备什么时候出来相见?” 她一句话,不光罗成等人都愣住,连窦申都瞪大自己的眯眯眼,朝着府门口望过去,他大哥按说这个时候还回不来,难道自己这次还是没有表现的机会,还要被大哥抢 了功劳。 他绝对不会叫这样的事情发生,窦申抢过旁边一人手中的棍子,对着那些护院的身上抽了过去,“动手,都给我动手,抓到了重重有赏,打死打残在所不惜!” 此话一出那些护院终于在重赏之下心动不已,冲了上来。 李奎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以前混的时候经常和窦家干架,那时候只为了混口饭吃有条活路,现在他们可是管家人,动起手来更不用多考虑别的,揍就是了,这叫什么,这叫奉旨报仇。 要问他们奉谁的旨,那自然是齐冰羽的旨意,来时候可是说了,有反抗的直接揍就是了,一下子大厅之中乱成一团,喊叫和哎呦的声音此起彼伏。 里面算是齐天最欺负人,武力值高了,他可以选择性的出手,他一直追着想闪出去的窦申在揍,其他那些只是顺带脚踹飞,谁叫他们碍事了。 “各位……各位官爷还请息怒……住手,别打了!”战局已经一面倒了,窦家那些人明显歪倒一地,府门口那边传来一道迟迟而来的呼喝声。 始终没有动手,连站起来都不曾的齐冰羽看着进来的那人,窦家的大公子窦靖快步走来,口中不停好着停手的早做样子,嘴角含笑。 第三百三十一章 比比谁心黑 这人早就在暗处观察多事,齐冰羽早就叫破,却依旧迟迟才肯现身,那脸上的虚假笑意叫人看了就全身很不舒服,试想,一条明显不怀好意的眼镜蛇看着你眯起眼睛裂开三角脑袋上的嘴角,能叫人舒坦才怪。 这窦家大少爷给齐冰羽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官爷,且息怒,息怒,不知道这是因为何事,可是小弟招待不周有什么误会?” 李逵他们倒是住了手,都看着这位刚刚走进门的都大少爷表演,眼里都是戏谑,齐冰羽根本没给他留脸,直言不讳的问道,“大少爷这是看戏看过瘾了还是在怪我们手脚太慢功夫不到家,没能三下五除二帮你把这个不成器的兄弟给收拾了,现在才出现,刚才一闪而过的衣角我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呢!” 一句话,轻易的就叫那被李逵他们走出两个乌眼青的窦家二少爷窦申怒火升腾,他大哥自始至终看自己不顺眼他早就知道,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别人欺负上家门了还玩手段,瞪着窦靖的眼神简直比看齐冰羽他们还愤怒。 脸上带笑的窦靖自然感觉到了弟弟那仇视的眼神,心里暗骂一声傻B,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看向齐冰羽和罗成两人,“这位先生说的什么话,我这才刚刚 赶回来,相比两位就是新上任的罗县令和文书先生,久仰久仰。” 齐冰羽才不会信了他的鬼话,要不是知道家里发生大事,他能双脚染泥,一身风尘仆仆这么快出现,李逵早就禀报过,就在出事之前一天这窦靖才离开无双城,说是出去查账。 她既然身为文书,也不拖沓,直接把带来的那些账本和供词都摆在当前,事情前后交代了个清楚,等着这位窦靖给个说法,有意无意的还说起了昨日拈花醉中他爹窦童被人撞破的那丢人之事。 窦靖一桩桩一件件看下来之后,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但是气息依旧加粗不少,看得出在努力压制这怒火,“不知道罗大人和先生意欲何为?” 唱高调的话齐冰羽懒得说,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罗大人,而那位也不负所望,双手对天抱拳,正气浩然的说道,“自然是准备秉公办理,一切罪恶都要受到应有的惩治,给黎民百姓一个可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交代!” 这话说的齐冰羽差点失笑出声,不过罗成说的还真是在理,直接把窦家说成了要遭报应的罪人,这话一出就叫窦申恼怒的想要冲过来揪他脖领子,还是窦靖沉得住气,一把拦住了自己的弟弟。 “好……好一个天理 昭昭,那窦靖再此就代表父亲和窦家请大人给我们一个公道,那拈花醉虽然是我窦家产业,却因为我窦家产业过多疲于应对,全权托付于老鸨代为打理,只不过是时而查账而已,对于这些拐卖人口,私相授受之事我窦家并不知晓,只能请罗大人严惩那大胆欺主为非作歹的老鸨等人。” 这是完全不认罪,把事情劝退给那拈花醉老鸨的节奏,罗成他们在来之前齐冰羽就知道这次不可能叫窦家甘心认罪,只是嘴角含笑的说道,“那拈花醉不管如何都是窦家的产业,出了这样的事情,窦家难辞其咎,其一是用人不善,二是纵容恶奴借窦家便利为所欲为,还提供了掩护的场所,这其三嘛,就是窦家这些年的营收所得,可是有一部分就是这不义之财,这三点,窦大公子可能替你窦家认下?” 不怕这件事情抓不到窦家的错处,齐冰羽要的就是叫窦家以后把皮绷紧些,先叫窦家人好好认识下现在县衙这些人,以后收敛些少找点麻烦。 罗成作为正堂县令,也算有些头脑,听齐冰羽的话说完,就知道是时候自己出场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下面站得满满一大厅的人,很有气势的说道,“窦家私下拐卖人口罪 名随不能成立,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齐先生所说句句有理有据,窦家你们是认打还是认罚?” 窦申一脸的不服气,几次都想张口反驳,看那表情也不像是什么好话,都被窦靖拦住,倒是窦靖知道这次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现在窦家家中乱成这样,暂时没有时间和罗成他们较劲,只能咬着后槽牙问了一句,“大人,不知认打要如何,认罚又当如何?” 这话可把罗成给难住了,这些之前齐先生都没提起过,求助的看着齐冰羽,见她在微微点头,直接甩锅,“齐先生,按照律例你说说应当如何惩治啊?” 窦靖脸上已经快绷不住了,望向齐冰羽的眼神已经可以说是淬毒一般,齐冰羽嘲讽的一条眉梢,呵呵,又多了一个拿她当眼中钉的,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和京城那娘俩比,你窦家人连个屁都算不上。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齐冰羽现在这样就叫狮子大开口,“认打简单,按照律例,凡是余下不严,纵容恶奴行凶者从主家到管事没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收受犯罪所得者,银两抄收,一句款项多少二十大板到剐刑各不相同。” 现在不光是窦申想要冲上来拼命,连窦靖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 冲破皮肤,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今天就是趁着窦童伤重不能动弹来窦家找事的。 放在以前他才不管这什么官家不官家的,敢这样不给面子早就翻脸了,可是这罗成和眼前这名俊美异常的文书都邪性得很,他出去就是为了找人打探两人的来历,结果无功而返,接到家中有变的消息才匆匆而归。 不知深浅的人他们窦家还不能得罪,没有办法,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只能忍。 “先生,那罚要怎么罚?”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齐冰羽和罗成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李逵他们这些人倒是看热闹看得很过瘾,号称在无双城无往不利的窦家人现在这孙六样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就一个字,爽! “认罚更好办,既然事情是出在窦家产业之中,罚没窦家一千两……” 窦靖暗自松了口气,嗯,这个数还真不多。 罗成……齐先生真黑,自己原本想的是五百两银子。 大喘气了一下的齐冰羽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一千两黄金的非法所得,再拿出两千两白银,用作安抚受难之人和家庭所用,不足款项容后再补即可。”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都被齐冰羽的话惊掉了下巴,乖乖他们没有听错吧,是黄金?黄金耶! 第三百三十二章 气不死你不姓齐 “我他么弄死你……你这个……”窦申的一声大骂才出来一半,就叫窦靖一把给捂了回去,这次还直接叫人把他给拖了下去,省的在着生事。 极短的沉默时间里,窦靖心中已经有了计算,要是打的话,那些板子林林总总加起来,窦家至少有五六个人都要被打的半残,命不好一点,就可能直接被揍死,给钱是上上之选。 可是这人张口要出来的数码实在太高,即便是偌大的窦家一时之间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钱,他踌躇了片刻才开口,“罗大人,齐先生我们窦家用错人并非大错,您看……” “你是认打喽?”齐冰羽直接对着李逵他们招手,那几个摩拳擦掌已经跃跃欲试,和齐先生一起出来干坏事真是太安逸了,他们精神抖擞好不好,浑身上下现在比娶媳妇那晚上都有劲。 看那些人要动手,窦靖干嘛喊停,“不不不……窦家认罚,认罚!只是这金额巨大,一时之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 这是要讨价还价啊,齐冰羽收回冲锋的手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眼前的窦靖,把窦靖看得只感觉全身鸡皮疙瘩冒起,心里不知道这人下一手准备如何出牌。 “没有现钱啊,这个好办,三天时间,最晚三日之后我这个代理文书便在县衙恭候 窦大公子送罚金到来,另外你也看到了,这你家打手护院身高马大把我们这些捕头捕快们打的都不像样了,哎……我一个小小文书还被窦申窦二公子出言不敬,这心里面啊……” 脸上小表情做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悲愤难耐,一直手在身前最明显的位置做了一个食指和拇指捻搓的动作,那赖皮的小样子实在是叫齐天都有点看不下去,轻轻把头转向一边。 姐姐原来还可以这么坏,真是失敬! “多少可以安抚各位的伤痛?”窦靖气得身子都一摇晃,要不是身边的下人手疾眼快,很可能就挺倒在地,他恨啊,恨窦家为什么会被这样的人惦记上,更恨爹爹和弟弟两人太过自大,看不顺眼就敢招惹,给窦家招来这样一个杀星。 齐冰羽越要得过分,要的多,窦靖越不敢轻易招惹,把事情办绝了,只因为总是觉得这样的人身后难免会有招惹不起的大山。 “一、二、三、四……”齐冰羽连带她自己,还有衣裳都没一点褶皱的罗成都算上,数出了是三个人,“十三!那就一千三百两吧,我和罗大人也不给你加价,一起交到县衙,越快越好。” 窦靖挣扎着站直身子,朝外面一伸手,送客的意味明显,因为再不送客他怕自己是在忍不 住掐死眼前这人的冲动,“好,三日之后我必定亲自送到衙门,请……” 罗成和李奎他们见此,都动身准备朝外走,今天的一切简直都是超乎想象那般奇迹,以为没有什么再留下的意义,可是齐冰羽偏偏不安排理出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张,还是规规矩矩的一式三份。 摆在身边的桌子上,“口说无凭,窦公子还是签个字比较好,这上面的数额你看看可是和刚才所议相同?” 齐冰羽此举就是要告诉窦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现在不光是县衙换了人,这无双城做主的人也要换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会如同以前叫窦家可以任意妄为,给他们最大的一计警告! 窦靖也是拼了,只希望眼前这人赶紧消失,他不想再多看一眼,不然一定会铸下大错,直接掏出私章,盖章按手印,也顾不上礼数,拿起一张转身就走,连送客的手续都直接省了。 转过下层院子的月亮门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身后小厮赶紧搀扶着,拿出手帕,“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不行要想个法子找回场面,那可是那么大一笔银子呢。您也别生气,咱们和老爷再从长计议一番……” 啪……小厮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那一掌很重,叫 他嘴里直接飞出两颗后槽牙,腮帮子也肿起来,他不解的望向自己的主子,“大少爷……” “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言立刻发卖,蠢货!” 窦靖阴沉着脸整理着自己的情绪还有心中滔天的怒火,良久才抬步朝着主院父亲的卧房方向而去,不再理会这边的人。 离开了窦府,所有人看齐冰羽的眼神简直都是仰视,齐先生真是太高大了,太伟岸了,大牛X了……他们心中YYDS! 罗成死死的捏着自己装有巨额罚款单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齐冰羽,“齐先生,这样真的没事啊,咱们算不算贪墨?还有那窦家真的会给钱么,你这要的是不是也太多了啊!” 他一辈子连想都没敢想过这样的一个数字是来形容银子的,乖乖这些银子会不会装满县衙的库房啊? 齐冰羽裹紧身上的棉袍子,把手揣进袖筒里面才开口,“窦家这次只要不想死就必须拿,而且罗大人你也别太开心,希望接下来的消息不会把你气死。”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齐先生和他们大人说话虽然没有资格插嘴,但是听听还是可以的,看来又有大消息了。 被冷风吹得有点凉,齐冰羽吸溜一下鼻子快要流出来的鼻涕才把今早的发现告诉了罗成,“我也是今天才有时间 在县衙转悠了一圈,之前张文吉没和我交接,我又在忙割喉案,才想起来去县衙的库房转悠一圈,咱们县衙的库房现在干净的养耗子都能饿死。”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上任县令离任可是明明白白的留下了无双城剩余的财政物资,可是经过张文吉还有窦童他们这一搅合,现在毛都没有一根,真要无双城出什么事,罗成无疑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第一罪人。 要是在窦府之行前知道这事,罗成八成会急哭吧,但是现在……罗成根本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意思一下的骂了一句,“这帮王八蛋,不过还好,都吐出来了。” 可不是都吐出来了,试问谁家衙门库房有这么多的银两,现在不是他吹,有齐先生这一手在,他们无双城县衙绝对是左右州府以下级别财政物资最为富足的一户,不存在其他。 “齐先生,你可是我的恩人,我们无双城的大功臣,我也行使下权利,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兄弟们也没有意见吧?” 平白得了一百两汤药费的捕快们自然不会有意见,高声应和罗成的话,齐冰羽想了下倒是没客气,她真的有样东西想要,还是很想要。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买处地皮盖宅子,就是那片火烧荒地,不要其他。”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下堂妻要嫁人 窦家和拈花醉都算是割喉案的小插曲,全都是无意而为的琐事,齐冰羽的重点还是放在割喉案上面,毕竟已经有三条人命在,可是因为窦家前期的破坏现场,后期拒不配合调查,所得的线索很是有限。 前几天的时候,齐冰羽和罗成提起想要买齐家原本坐落的那块荒地,想重新起个宅子,今天罗成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过来给消息。 最近罗成也不轻松,案子的事情他帮不上多少,但是他收拾前任的烂摊子,更是要把堆积的事务处理干净,还要面对百姓那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案子纠纷等等,身子板都清瘦了不少。 现在就跟个没写作业的学生那般,一脸愧疚的站在齐冰羽的办公地点门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眼眶还有点乌黑。 “怎么了,这是熬夜了?看来你也挺忙。”发现了来人,齐冰羽放下手里在研究的东西,逆光望向门外那人,有一瞬间,那个有点消瘦但是个子很高的人影被她恍惚之间看错,以为是那个娶了自己的家伙。 罗成居然用手绞着衣裳,在齐冰羽面前他是真的不顾及一点当官的形象问题,小声的你出来一句话,“齐先生,我对不起你……” 齐冰羽并没有追问, 这话说的有点叫人浮想联翩,罗成这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至于这副模样? “齐先生,你想要的那块地,地契并不在县衙,这段时间你对我帮助颇多,但是这唯一一个小小的要求我都没能帮上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闭着眼睛一口气把准备好的话都倒出来,罗成才敢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说完了,只希望齐先生别太生气才好,自己真的尽力了,把县衙那些能放地契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根本就没有那里的地契文书。 齐冰羽差点失笑,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其实在她贸然开口之后就已经想到,县衙被亏空的连个同伴都没有,怎么可能还有地契文书,那些明的暗的,只要有点价值的东西,基本都叫张文吉、前任刘捕头联手窦童挪用盗取了个一干二净。 “没事,这事不急,等破了割喉案自咱们再清点衙门亏空,我一点点帮你找回来便是。” 罗成心里还有一个疑惑,那片地方不光之前死过不少人,就是割喉案的三个死者都有两人毙命于此,齐先生选哪里不好非要选那边,“齐先生,那地的风水不太好,要不咱们再选选别的地方,我从俸禄里拿出一些添补给你,算是 一份心意。” 齐冰羽并不缺钱,微笑摇头拒绝,只轻轻回应了一声,“那里很久之前有一座府邸,是镇远将军的宅邸。” 龙廷战神,镇原齐殇远?齐冰、齐天兄弟也姓齐……难道…… 没有给罗成求证的机会,李逵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两人都在这边,才倒了几口气说道,“两位,大消息……” 罗成按不住性子问道,“什么大消息?是窦家还是哪边?” 李逵摇手,好容易呼吸顺畅过来才说道,“不是不是,是之前咱们调查过的陈娇兰,那个被休了的美人。” 这人齐冰羽和罗成自然都有印象,“她要嫁人了!” “啊?” “这么快?” 先后两声,罗成和齐冰羽都惊呼出声,随后居然很默契的异口同声问道,“嫁的什么人啊?” “她嫁的这人咱们也才见过不久,就是那个和最后死的刘炳星刘员外一起在拈花醉喝花酒的那个友人,死者离开后被杀,他留宿在了拈花醉没有回去的那位。” 李逵的话叫齐冰羽单手开始揉捏自己的下巴,她每次做这个动作都说明脑子是在飞速运转着,此时自然也不例外,这么巧么?居然和三个死者有关系的人都凑在了这个圈子里面,连 看似不会有交集的那人也和陈娇兰有了这样的牵连。 “那人是路通商队的东家吧,叫什么邓子正?” 罗成想到了之前询问过口供的这人,那人虽然其貌不扬,且风评很是好色,但是家有恒产,算是为在无双城也有名有号的人物,手中更是掌握着无双城对逐日国还有通往内陆的不少地方运输往来。 “楚争鸣那边知道消息了么?”齐冰羽则是好奇嫌疑最大的楚争鸣会有什么反应。 休回去不足半月的媳妇,居然就要嫁给传闻中的一个男人,这稳稳的,绿帽味道很可能成为杀人的动机,即便楚争鸣看上去就是个书生也不能单凭这个排除嫌疑。 毕竟人不可貌相一词在她的过往经验中被推翻过无数次,斯文败类一词就是由此而来,他们狠起来有时候连自己都害怕。 “知道了,看守他的兄弟们日夜轮换没有空档,说是之前楚争鸣务工那家的一位小姐带着丫鬟前来探望,还送了不少吃食用度之物,并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小姐?探望一个账房先生,还是一个才休妻没多久的账房先生,这里面味道怎么不对呢?”没等齐冰羽说话,罗成就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这话叫齐冰羽亦有同感 ,可还是没忍住取消了罗成一句,“罗大人虽未成亲,但是对男女一层情感推敲还是很敏感,有独到之处啊!” 李逵直接被逗笑,罗成红成了一张猴屁股。 齐冰羽瞪了李逵一眼,“这样的消息为什么早不上报?那楚争鸣知道后又是做了什么?” 被问到这个,李逵才猛地一拍脑门,想起他跑得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了,“坏了,我把正事忘了,齐先生快,那楚争鸣知道后出门抱了不少酒水,喝得迷迷糊糊的朝陈娇兰娘家那边去了,我就是来通报这事的。” 要出事!齐冰羽脑里反应的第一个信号就是这个,快步从屋里窜了出去,朝身后大吼,“看来要出乱子,多叫上点人咱们过去看看。” 商队和镖局大体相似,身上会功夫的伙计比比皆是,现在楚争鸣不管是去找谁,都讨不到好处,他们要抓紧了,几乎是没有停留,齐冰羽自己先快步杀了出城。 李逵一边招呼府衙人手跟上,一边对着齐冰羽渐行渐远的身影大吼,“齐先生您别着急,蹲守的兄弟们跟着楚争鸣呢!” 心里早就把这个酸秀才骂上了天,休媳妇时候能耐,现在自己算个什么劲,真舍不得你休个什么玩意,有病! 第三百三十四章 破鼓万人捶 一刻不停的从县衙这边赶到城外陈家所在的村庄,但是齐冰羽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有陈家大哥还有陈娇兰大嫂,陈张氏夫妻俩的好找,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叫了出来。 就为了和找上门的楚争鸣讨个公道,陈张氏更是披头散发双手叉腰的站在鸡窝顶上,扯着嗓子给围拢上来或是动手或是拉偏架的村民拱火叫号。 “乡亲们啊,这姓楚的都找上家门了啊,他休了咱们家的姑娘,现在咱们家姑娘有了活路这人还看不过去非要来捣乱,这咱们可看不下去,眼看着这婚事要办不成,大伙的喜宴可就吃不上了啊……揍他,给他紧紧皮长长记性,叫他知道咱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陈张氏可谓是捏住了村里人的心思,明天就是陈娇兰上花轿的日子,村里大多都有拐弯的亲戚,一早就把喜钱送来了陈家,要是这喜酒吃不上,喜钱不是白花了。 所以上手的人很多,跟楚争鸣来的两名捕快手脚并用也只能拦下一部分,有的妇女还趁乱把他们也闹上了几把,简直是苦不堪言,而楚争鸣已经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身上都是大脚印子。 其实听到动静,陈娇兰也是出来了,就在人群最外围, 被陈达山紧紧拽着手臂不叫她靠近,陈老汉更是怕真出事,喊住手喊得嗓子都哑了。 齐冰羽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混乱的一幕……齐冰羽眉头子皱紧,真希望现在自己手上有把枪,现在朝天来一发,保准这些人乖乖住手,真是一群胆大妄为的刁民。 所有的捕头捕快到达都是第一时间冲进了混战的人群中,最先把自己的两斤同僚解救出来,村民看到穿官衣的人到了,人数还不少,有的也算有点眼力,乖乖住手躲到一边。 齐冰羽眼尖,看到一边被人群挤到的一担子过门礼,红布已经才脏,却出现一眼熟悉的东西,炮仗! 直接和罗成要了火折子,几步窜过去,捡起炮仗就点,燃烧起来之后更是直接丢进了人堆里。 噼里啪啦一阵子巨响,浓烟冒起来,人群被吓得四散分开,露出趴在中间的楚争鸣,鞭炮就在他旁边炸响,他却依旧趴着动都没动。 人群里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坏了,打死人了!跑啊!” 现场刚才还是全村总动员的场面,一下子只剩下陈家人还有不知情况的楚争鸣,与齐冰羽罗成等人。 “楚争鸣,你有么有怎么样?能睁开眼睛么?说话!”齐冰羽把人 翻了个身,叫他正面朝天,一看之下暗自撇嘴,乖乖打得真够惨的,伸手在他脸上还算是完好,肿的老高的脸颊上拍了几巴掌想看看是否还有意识。 原本长得还算过得去,一副谦谦君子酸书生样的楚争鸣现在就跟猪八戒现了原形一般,脑袋成了猪头一样,他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齐冰羽,想要说话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哼哼。 齐冰羽心里送了口气,还好,这人只是外伤看起来虎人,伤的不是很严重,把他交给李逵等人,齐冰羽才站起身环视四周,正好看到陈达山拖着挣扎着想要过来看看情况的陈娇兰朝院里走。 而陈张氏贼兮兮笨拙的撅个大屁股从鸡窝上面蹭下来,也想顺墙根摸进家门,跟大号肥硕黄花鱼一样,一脸的心虚。 “陈家的你们都站住,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犯法,公然着急众人殴打他人,县衙可以抓你们回去问罪的!” 陈张氏推了丈夫一把,身子直接挡住院门,面对齐冰羽他们一众差人,理直气壮的说道,“官爷,您可不能冤枉人啊,我家人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这个姓楚的,是这脏心烂肺的狗男人做的事情过分,乡亲们都看不下去了才动手小小教训了 一下,何况还不是在我家中的事,和我们可没关系。” “你刚才喊那么大声,当官爷是聋的不成,你还敢狡辩!”齐冰羽现在是真的有点动气,这样的乡野妇人和她说理能把人气死。 “是呀,官爷你也说了我只是动嘴,我们妇人打架都是这样,我还没有骂脏字呢,够文明了,您可要秉公处理啊,把这个上我家闹事的赶紧带走吧,别叫我家见了血光,我家明天可是还要办喜事呢,算您行行好。” 这话说的都是他们家的理,反而是楚争鸣这个被打的自找,把齐冰羽都给气乐了,而楚争鸣躺在那里还不老实,挤出来一句不是很清楚的话,“先生,是我僭越,这事就不要追究了,我死心了。” 既然被打的都不追究,齐冰羽也懒得和这样无理取闹的妇人费口舌,狠狠瞪了楚争鸣一眼,意思像是在说你也活该,楚争鸣只是眼神躲闪的避开都不敢直视。 陈张氏有点耀武扬威的当着他们的面,不客气的把大门关上,赶来救人的只得匆匆带着楚争鸣回城,这位还是看看大夫的好,齐冰羽才懒得给这人治伤,这样的酸书生也是该教训,休了人家还敢上门,不打他打谁! 折腾到县衙的时候天都已 经黑了,李逵留了人在医馆陪着楚争鸣,回来并报情况。 “齐先生,楚争鸣断了两根肋骨,其他倒是没有大碍,就是短时间要卧床了,咱们的人还要守着么?” 这人即使真是凶手现在也不能出去再作案,守着根本没有什么用处了。 齐冰羽叹了口气,皱着自己的眉心说道,“再守几天,我心里总是不安生,这一个个的真不叫人省心。” “对了齐先生,楚争鸣叫我带句话回来。” 齐冰羽现在一点都不好奇这人会给自己带什么话,现在除了自首她什么都不想听。 见齐冰羽不说话,李逵兀自说下去,“他说原本陈娇兰自请下堂他还觉得可惜和不舍,现在终于是死心了,以后再也不会去纠缠陈家,叫您放心。” “他和陈家爱怎么就怎么,管我鸟事!”齐冰羽烦躁的嘟囔了一句,现在她不知道怎么了很是心烦,语气不自觉的有点重,可是下一刻齐冰羽就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问,“你说什么?是陈娇兰自请下堂的?” “对……对啊,楚争鸣就是这么说的!” 李逵完全状况外,被齐冰羽吼得有点蒙蒙的,齐先生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这货怎么现在才说,真是误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锣鼓喧天 “这自请下堂和被休根本就是两码事,出发点根本就不同,怎么可能一样!李逵我记得之前有个小姐什么的和楚争鸣走得很近是不是?” 齐冰羽已经大步朝府外走去,李逵则是在身后亦步亦趋,齐天不言不语的跟在身后。 “是……是啊,好像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李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还有点酸,真不知道这帮女人眼睛是不是糊了屎,楚争鸣那样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酸秀才有什么招人喜欢的,一个个前赴后继的。 “去查,我要知道那个小姐和楚争鸣相关的所有讯息,另外,那小姐最近有什么异常之举都要报告,对了,还有那小姐身边的丫鬟一样要所有行踪报告,着重查和净衣帮那边接触的事,赶紧去!” 齐冰羽一顿吩咐下来,李逵都给听晕乎了,足足想了有一炷香时间,安静的叫齐冰羽都以为人已经领命走了,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还在自己身后傻傻跟着。 着急的大喊了一嗓子,“还不快去,跟着我干嘛!越快越好我等你消息!” “啊……是……是!”这才把某人吓得醒盹,转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齐天的嘴唇轻轻开合说了极短 的几个字,齐冰羽正巧看清,赞同的点点头,“这人确实有点缺心眼!” 这一夜注定又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一晚,好多事情等着重新查找线索,问明原委,再去一一证实……齐冰羽觉得心好累! 时间的脚步是不会为任何人和任何事情稍微换上分毫的大公无私。 清晨的太阳如期而至,给大地的一切带来明媚的光亮,虽然是寒冬,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阳光很是温暖,比黑夜舒服了不少,人果然也是需要光合作用的存在。 即便冷风依旧,心里依旧觉得在阳光下面会温暖上很多。 而这样的阳光注定不会照亮已经心死之人的内心,陈家热热闹闹的酒席一桌桌已经开始忙碌操办,小破院子也尽量张灯结彩弄得很是喜庆,陈达山和陈张氏都换上了干净崭新的衣裳,连陈老汉也不例外,只是愁苦着脸看不出喜气。 和别家办婚礼的场面相差不多,可以说还更加奢华不少,村里这样的排场算得上头几分,前来道贺准备喝喜酒的村民都连声说着吉祥话。 “陈家这次可是光宗耀祖交上好运了,那新姑爷听说可有钱着呢,聘礼彩礼给的都不少,可见对陈家姑娘看得多重。” “可不是,那新女婿听说是城里开商队的,自己手下有着五六十号的人,不是一般二般比得了的,真叫人羡慕。” 当然背后也有眼红说酸话的,“看看人家陈娇兰就是会长那脸蛋,一样的肩膀上面扛个脑袋人家嫁第二次都比有的人嫁头一次值钱,人比人气死人哟!” “要是你换成人家陈娇兰的脑袋,你爷们死你肚皮上都愿意,你酸个屁在这,想着下次投胎长点记性,哈哈哈……” 听到这对话的人都笑成一团,同时也有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真是人声鼎沸堪比过节。 吹吹打打一队迎亲的队伍带着喜轿走进村庄,停在了陈家门口的路上,喜婆带着几名福娘子走进陈家的屋里,应该是去帮新娘收拾一下,准备上轿。 村里根本没有秘密,陈娇兰被休回来之后被关在柴房,不愿意再嫁,这婚事是陈达山这个哥嫂两夫妻半逼半卖的事,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少人等着在这个时候看热闹。 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亲娘子一身桃红色的衣裳,连同相同颜色的盖头,身姿婀娜袅袅婷婷的在喜娘他们搀扶簇拥下走了出来,期间很是配合,丝毫没有挣扎和不远,一步 步走的很是稳当。 看热闹的人们不淡定了,这桃红色的嫁衣是怎么回事他们自然明白,只有正妻才会有穿大红色嫁衣的权利,这身衣服摆明了陈娇兰过去,不是填房就是个妾室,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陈老爹气得更是直接摔了手里的烟斗转身就走进了屋里关上大门。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喜乐吹吹打打再次开始,带着装了新娘的轿子离开了陈家所在的村子,朝无双城而去,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在一声开席的吆喝声中自动住嘴,吃最重要。 这边不管是把肉吃到嘴里的村民还是拿到很满意金额彩礼的陈家人都没有人去关心,喜轿中被抬走的陈娇娘今后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不是他们家的水,何必多费闲心。 路通商队所在的大院此时也是热闹非凡,因为和商队熟悉的生意人颇多,加上自家人就更是热闹,席开几十桌那叫一个座无虚席,收礼品都能收到手软。 踢轿门拜堂等等一切程序过后,邓子正在前面敬酒,陈娇兰坐在垫着龙凤蜡烛的喜房床上,纹丝不动,和一尊美丽却没有灵魂的芭比娃娃一般。 屋外的邓子正匆匆喝 了几杯喜酒,把准备来闹新房的人喝退,心急火燎的没等到天色昏暗就冲进了新房之中。 要说人间四大喜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现在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比之之前成亲的时候更是激动,那身上的热血如同二八少年一般,沸腾的他觉得自己头顶上都冒出了有形的白烟。 院中没有看到没人的那些人说着酸话继续喝酒嬉闹,倒是也没有在意,无双城中见过那没人陈娇兰的不在少数,也不在这一时,只是感叹这邓头的艳福真是不浅,能够抱得美人归。 要知道无双城里面惦记这小娘子的人着实不少,那山货商王员外,布草行的刘炳星,连个叫人看不起的要饭的都算在里面,那个不想沾沾这小美人,最后都嗝屁了,倒是叫邓子正给得了便宜。 整个邓家商队行都是热闹非凡,只有邓子正的原配李巧儿心中怒火中烧,妒忌叫她整颗心都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依旧不解恨的在贴身小丫头身上掐了一把,恨恨的骂道,“今个谁叫你穿这么艳的,诚心刺激我是不是,你说,你说!” 每吼一句,免灾小丫鬟身上扭一把,把小丫头疼的眼泪成串还不敢躲。 第三百三十六章 新郎之死 因为刚才的激动,败家打砸的时候动作过于猛,头发已经松散,衣衫凌乱,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不可言的事情。 邓家的当家主母李巧儿松开掐丫鬟的手,气虚的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来啊,给我收拾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要过去给老爷和新姨娘送莲子汤,叫人把屋里也给收拾了。” 她心中想的简单,只要她还是当家主母一天,那个被人休弃过的女人就不可能坐正,始终都会屈居人下,今天这样的时候不能过分,不然叫老爷和她离心,以后对自己不利,再不情愿她也要摆个高调的姿态出来,哪怕不是出自本意。 当家主母给妾室送莲子汤,是一种潜规则般的说法,那就是说明主母同意妾室在她之前给老爷开枝散叶,她正是因为嫁过来五年没有所出才同意邓子正再添房的。 没有多会,东西送来,她也收拾停当,恢复了端庄大气的样子,只是眼里的气愤并没有少了多少。 一群人朝着前面喜宴的方向而去,原本是想在人前叫人看看,也叫老爷长脸,可惜那里根本没找到邓子正的身影,问了不少人之后才知道,邓子正居然早就等不及,进了新房 ! 李巧儿的脸变得漆黑,这是当着人在打她的脸啊,按照规矩,姨娘进门的当天晚上,男主人根本就不能在新房留宿,而是要和原配妻子在一起过夜,表明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 可是现在…… 李巧儿一言不发的带人朝着新房而去,好事的宾客也坠在后面,心想这次有热闹看了,这位大奶奶八成现在已经气得要死,踹门进去,好运的话还能看到点活色生香的画面。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推搡跟去,前面喜宴倒是空了。 这位大奶奶看来是真的气糊涂了,在门前没多远的地方就已经撩起了裙摆,抬腿就是一脚,新房的房门居然应声而开,可见女人的嫉妒之心是多么的强烈,这简直就是超常发挥才能做到。 门内并没有什么活色生香,而是……血腥异常,原本四处就都是装点的红色,那些却红不过人的血。 屋中除了桌子酒壶歪倒之外并没有太多打斗痕迹,而邓子正此时就倒在离床不远的位置,四肢大开,脸上神情恐惧狰狞,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脖子位置一条巨大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还在朝外翻涌,染红了地面。 “啊……”最先尖叫的是邓子正的 原配李巧儿,刚才的气焰消失,被眼前景象刺激的朝后面倒去,随后那些跟来的丫鬟下人等等也传来了惊叫声。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死人了!杀人啊……” 现场可谓混乱不堪,倒是没有人敢走进新房一步查看新娘所在,更不敢去验证邓子正是否还有救。 “报官吧,我们就是走了也可能说不清,不如去报官,咱们还能自证清白。”来宾中还算是有比较冷静的,在开始的慌乱过后想到上报衙门。 就在他们纠结派谁去的时候,官府的捕头捕快居然冲了进来,犹如神兵从天而降一般,“成亲的新人何在?传唤问话!” 这些正是齐冰羽在综合一晚上的走访问询之后,归总出来线索,把目标转向陈娇兰这名女子身上,派了李逵他们过来带人的结果。 满院子的人很有默契的朝着新房方向指去,而晕倒的李巧儿已经叫人拖到一边,新房房门大敞,李逵不费力的就看到了地面上的邓子正满身血污的样子。 心道,坏了,看来是来晚了还是出事了。 他不光叫人维持现场秩序,更是急急叫人回去请齐先生到来,这边死了人,只能齐先生出手,毕竟齐先生的本 职还是仵作。 李逵自己单枪匹马走进了新房之中,只因为新人可是一对,还有一个陈娇兰在。 屋中的婚床之上,几层新里新面新棉花的被褥之中倒着以为身穿桃红喜服的陈娇兰,她头上的盖头被丢在一边,身上喜服有点散乱,脸色苍白的歪倒着,双眼紧闭,李逵伸出手指试探了下鼻息。 还好,人并没死,只是晕了,介于男女大防李逵选择暂时退出室外等在门口。 好好的喜事,这次直接改办白事,而在场的那些知情人则是开始人心惶惶,第四个了,现在这样被人割了喉咙放血而死的人已经是第四个,所有人都怕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五个。 心里不是在担心别的,而是在努力回想,自己以前是否行差踏错,不经意间招惹了什么人。 齐冰羽到的很快,她本就是在等李逵带了人回去审问的,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这人也死了,罗成也一同到来,他接管现场,齐冰羽只是进屋看了死去的邓子正与床上的陈娇兰。 用手动了下邓子正的手指,小关节的尸僵已经开始形成,只是死亡时间很短,并不明显。 而陈娇兰的情况就值得玩味了,两人在室内,一个死了 一个晕了,她倒是真的好奇后续发展,拔开陈娇兰的眼皮看了下,招来捕快用担架把人和尸体全都抬走。 李巧儿偏巧不巧这个时候醒来,哭喊着老爷你怎么就走了,是谁害了你之类的话拦着捕快。 “闪开,别妨碍办案!” 不快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李巧儿拽着担架依旧不松手,“办案,办什么案,我家老爷就是和陈娇兰那小妖精在屋中,还用问凶手是谁么?你们别想报批那个贱货,叫她陪我老爷命来。” 罗成现在倒是越来越有县令的模样,对着李巧儿大喝一声,“大胆刁妇,官府办案再敢阻拦,不管是疑犯还是苦主,先打十板子以示警示。” 听要被打,李巧儿赶忙就松开了手,躲到一边哭得呼天抢地,一行人才得以离开邓家商队行,那间新房也被贴上了封条,一切事宜自然有李奎他们继续处理,齐冰羽可是还有大事要做。 拽了罗成一把,示意他回衙门,便跟着担架离开。 一切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要不是楚争鸣被揍,她还在怀疑是楚争鸣在报复社会呢,现在案情已经在心中明朗,终于也理解了什么叫一叶障目。 人的惯性思维害死人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都是我 已经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所有人包括罗成都一脸懵的看着把死人活人都带到大堂之上的齐冰羽,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 齐冰羽也并不是想要卖弄,实在是有的事情知道刚才那一刻自己才弄明白,也才敢肯定,就像是一层窗户纸终于在那一瞬间捅破,所有的雾霾都在那是一瞬间的豁然开朗,展现在眼前一般。 “齐先生,您这是……”又出了一条人命,县衙的所有人都更加心急,这个时候按照平时的流程,齐先生不是应该把死者带去亦庄准备验尸的么? 怎么今天居然把出事的人全都直接带到了县衙,还把大伙都聚集了过来? 齐冰羽抬起手阻止了罗成继续发问,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两具担架其中,躺着陈娇兰的那台,缓缓张口叹了一声,“哎……陈家娘子还要装到几时?”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位命运坎坷的陈娇兰身上,看着人轻轻睁开眼睛,又有坐起身,余光瞥见身边满身鲜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邓子正,一脸的惊吓和恐惧,梨花带泪的脸上挂上了泪珠,实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副情景直接叫在场所有雄性生物全都心生怜悯,想要安慰一二,心里也在 偷偷埋怨齐先生这样安排有些欠妥,吓到小娘子如何是好。 “陈娇兰,现在我以杀人疑犯的罪名将你带回,你可愿从实招来,我带你在县令大人面前求情从轻发落。”齐冰羽即便不想相信自己得到的结果,却依旧开口。 因为当所有的线索直指向同一个人的时候,那么没有任何疑问,这个人就一定就是真凶。 四个大男人,全都是死在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子手中。 齐冰羽的话不光叫在场之人全都一脸不敢相信,连齐天脸上都出现意思惊诧,是啊,这样的表情才合情理,齐冰羽想通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 陈娇兰并不开口,既不喊冤也不招供,只是一味地掩面哭泣,哭得肝肠寸断,叫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李逵这个心直口快的憨憨都想替她出头,质问一声,齐先生这根本不可能,好在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忍住了并没有开口。 “你是要我把重伤的楚争鸣抬上来,你们一一对证不成?”齐冰羽心中确实有不忍,但是在罪恶面前,在可怜的人也不能随意剥夺任何人的生存权利,哪怕死的都是该死之人。 果然,楚争鸣是陈娇兰的白月光,齐冰羽一提起他,陈娇兰的哭声便 静止下来,渐渐停歇。 齐冰羽也不急,她给这个女子充分的时间,之所以把邓子正的尸体放在她旁边为的不是别的,也是在击溃陈娇兰的心理防线,这个女子被仇恨和世俗挤压的心理防线异常坚固,找不到敲门砖这个案子还是有的查的。 陈娇兰摆正自己跪着的姿势,慢慢抬起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她知道最后总是逃不掉的,她也并没想逃,这些拆散他们夫妻,害得她如浮萍飘摇的人都死了,她心愿已了。 庄重正式的以头触地,神态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和惊慌,“大人,一切确实都是小女子所谓,和旁人没有关系,所有罪责我自己一力承担。” “该死之人已经都死了,我可以干干净净的走也算对得起楚郎,所有事情我都承认,只希望各位官爷仁慈帮我给楚郎带句话,好好活着再寻一贤惠妻子共度余生。” 这话刚一出来齐冰羽就觉得别扭,这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先是痛痛快快的认罪,难道是想…… 齐冰羽想到,陈娇兰的手已经动了,她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朝着自己的脖子便划了过去,不好,是要寻短见。 好在齐冰羽和齐天两人功夫高离得也近,动作更是迅速 几乎同时出手,齐冰羽是奔着陈娇兰的手过去的,那簪子一看就不一般,锋利得像是被加工过,闪着寒光。 秉承着腿比手长的原则,齐冰羽用的是叫,依照身体比例来看算得上大长腿的脚直接猛力踹过去,精准的把陈娇兰的手腕给踢得脱臼,簪子直接桄榔一声掉在石板的地面上。 而大龄青年齐天则是抓住了陈娇兰的头发,那姿势注定这货短时间之内没有异性朋友,太直男了。 把陈娇兰跪着的身子一把好出去,直接拽得摔到,光听倒地的声音就知道很疼,边上随后向上来帮忙的人都忍不住捂眼,真的看不下去,好想揍齐捕头怎么办? “娇兰……”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也响起,那是闻讯赶来县衙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的楚争鸣。 齐天一言不发的把那只簪子拿起,在手中反观察,确定了心中想法,乖巧的递给齐冰羽查看,齐冰羽无奈的使了眼色,他推到一边。 楚争鸣一脸的愤恨,也顾不上什么礼数,顶着一身伤痛扑倒了陈娇兰身边,想抱人还抱不动,抬眼再见到邓子正那恐怖的尸身就在眼前,吓得直接腿软手软,还是陈娇兰挣扎着想要用一直手臂搀扶,边上捕快看不过去, 把两人都拽了起来。 “咳咳……嗯……”罗成咳了一嗓子,示意别弄这些有的没的,先把案子说清楚才对。 陈娇兰不能求死,又看到了楚争鸣到来,此时倒是乖乖的跪好,不再做傻事,而楚争鸣还在有气无力的嘟囔什么,要上告,说他们对人用刑,屈打成招。 大堂之上根本没有一个搭理他的,这样的书生显然不得他们这些拳脚打天下之人的眼。 “大人,小女子全都认罪,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问吧,只求速死。” “娇兰……”楚争鸣还在不死心的叫喊,罗成倒是有些官威,拍了桌子一巴掌喝到,“再敢喧哗就把你赶出去!” 见这人果然老实了,齐冰羽才拿着那只簪身被改造成锋利小刀,俨然成为一把便于隐藏的小型匕首问道,“这就是凶器吧,不管是王员外还是沈青,那刘炳星包括这邓子正全都死于这把凶器之下吧!” 陈娇兰目视前方一脸坦荡的回答,“是。” “我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这么配合你,大男人是怎么都能乖乖的被你引颈就戮的?” 说起这个陈娇兰才有点表情的变化,她脸上开始出现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原因正是他们该死的原因。” 第三百三十八章 无处安放的同情 陈娇兰就那么娇娇柔柔的跪在那,把事情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她说的平淡,但是听的所有人心思各异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事情的起源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几乎时刻都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边的小事。 那正是来自今日这位死鬼新郎官的原配李巧儿的嗔恨心,只因为邓子正和一群生意往来的好酒把酒言欢说起了无疑瞧见的陈娇兰,几人都是色心荡漾的中年油腻男,说起感兴趣的话题那叫一个狼血沸腾。 话里话外不光把陈娇兰给说的天仙下凡,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更是说了不少荤话,他们是哈哈大笑快活得不行,但是偷听到的李巧儿简直都要咬碎银牙。 最可气的还是这几人居然酒过三巡,说不过瘾还精虫上脑的勾肩搭背朝着拈花醉而去,这可把那李巧儿给气得不轻,并且那些没有办法撒出来的火气都对象了被议论的中心人物,那便是毫不知情的陈娇兰。 几乎是一夜之间,真那个哥无双城还有周边的村镇都开始流传出一段香艳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有名有姓,而主人公只有几个只有姓没有名的男子与一名名叫娇兰的已婚妇人的事情。 没有太多休闲 节目的百姓碰到这样在现代都能被标题党拿来一用的爆炸消息,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而这时候陈娇兰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争鸣也是在外面受到了很多人莫名关怀的眼神,不明前后的闲话之后,做事那家的小姐叫人带了口信才明白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男人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怒发冲冠,重回家中一再逼问,可是陈娇兰哪知道这些,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又被从没有对她高声过的夫君如此,多少有些负气,抓了篮子一脸泪水的就出门躲开。 事情偏就是这么巧,在集市买菜的时候就给李巧儿碰了个正着,李巧儿可是装备打听过这个人,现在见到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长了一张招人惦记的脸,心里的怒火可是烧了好些天。 眼睛扫到了正是王员外山货店不远处,直接把陈娇兰给拦住,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那些留言当着看热闹围上来的百姓就给说了出来,陈娇兰震惊的听着这些无端指控,还有被李巧儿找来的王员外,这些人她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 有好事的问了王员外一声,“我说员外爷,是不是真有那么个事啊?滋味如何?” 说话的是个混子,没想到 这王员外居然有意误导大伙,话里不清不楚的骂了几句,深深的看了陈娇兰几眼转身离去了。 这一下还了得,这事情看来是真的,这当事人都已经默认了,百姓们沸腾了,男人们那吃人的眼神,女人们的挖骨咒骂,叫陈娇兰只想死在当场。 当天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到家时只看到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楚争鸣,一切来得突然,陈娇兰只能泪垂香腮独惆怅,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白。 夫妻间的冷战,邻里间的闲言闲语,指桑骂槐等等压力残忍的磋磨着这个小家庭,可是老天并没有轻易放过陈娇兰,流言里面那几个男人先后都找到了陈娇兰,话里话外无外乎是各种调戏,暗示已经如此不如顺从了此事,他们可以给她一笔不菲的银子,叫她和她相公离开这里,只要从了他们。 就连那拿了李巧儿五两银子负责散播谣言的沈春都恬不知耻的找上陈娇兰,拉扯之间刚好被楚争鸣看到才算做吧。 楚争鸣这人其实很疼这个娇美的媳妇,成婚多年即便没有所出依旧不曾慢待过,更没有一句怨言,可是现在楚争鸣真的承受不住了,刚才他居然看到自己的颜如玉和一个乞丐在纠缠,这完全成了压倒他的最 后一根稻草。 关上门抬手想打陈娇兰,最终没有舍得下手,反而对着自己就是几巴掌,连他平时珍视异常的书籍都全部撕毁,陈娇兰眼中也出现了绝望。 如此几日不光楚争鸣变得没有平时的文雅模样,陈娇兰也是日日煎熬,这日在楚争鸣去商行给自己请假的时候,无孔不入的沈青再次找上门,见家中没人居然就想成了好事,还得意忘形的把关于李巧儿的托付说了出来。 陈娇兰是震惊,是愤怒更是愤恨的!急怒之后却是超然的冷静,她不能因为自己害了楚争鸣后半生,读书人最爱惜的便是脸面,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从前了。 半推半就的叫沈青占了点便宜,陈娇兰猛然推开已经快爆炸的沈青,冷静的说道,“我相公随时都可能回来,我现在也受够了,既然说我是那样的人,那我就做一次又如何,今晚子时后,我相公睡了咱们城中火烧荒地那边见,你现在先离开。” “真……真的?”沈青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轻易的摘得这朵娇花,他可不希望到最的肥肉飞了。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现在叫喊你可就要被人堵在屋里,你看我闹了么?” 可以说从这个时候陈娇 兰就已经产生了报仇和同归于尽的心,她清雅的样子更是好看,沈青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匆匆离开,还不忘叮嘱一定不要忘记。 接下来陈娇兰就在筹划她的复仇计划,最先做的就是自请下堂,楚争鸣也是在陈娇兰有意的刺激之下怒而写下休书。 一个复仇女神能有多狠,深夜荒宅磨刀,生生把一把簪子磨成了这把凶器,更是把那些男人一个个引诱出来徐徐图之,作下了震惊无双城的连环割喉案。 齐冰羽听完陈娇兰的陈述,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第一次为什么是王员外和沈青两人同时出现?” 一名女子这样动手不是更加没有胜算? “那是意外,王员外是沈青叫来的,只是沈青先到了半个时辰,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见到王员外出现,我也很意外,当时很害怕。” 半个时辰这是一个关键信息,齐冰羽一名女子能想到其中的原因,在场的男人只要不是童子鸡都能想你明白里面的猫腻,不得不骂一声,这个沈青真是个畜生。 签字画押,人被带到了大牢,所有人散去。 案子破了并没有一个人开心,这是很诡异的现象,面对这样一个凶手和那样的几名死者,他们的同情不知道如何安放。 第三百三十九章 县衙空城计 照理说,连环割喉命案破了,当仵作的齐冰羽暂时就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逍遥个几天。 可惜这边的情况并不允许,这里的整体治安情况还有人手并不是很到位,可怜的齐冰羽还身兼一份要职,那就是县衙的文书。 这文书是个没有品级却至关重要手握实权的职位,怎么形容呢,简单理解下来就可以说这文书一职就像是衙门的秘书长,县太爷的官家,以及这个县的财政大臣。 权利大的难以想象,除了巡逻不用管之外,剩下说有的政务都要参与,谁家丢鸡了,只要找到县衙先见的一定是文书,谁家死人了要找的也是文书,谁家娶个外地媳妇办户籍还是要找文书,北地一年只有一季的作物收成,收税的事还是文书,连给捕快们发工资的都是文书。 可以说一个县衙离了县令无所谓,但是少了文书基本就是能停摆,可见文书一职的重要性,与权利之重。 齐冰羽被积压的这些琐碎事情烦的都想一把火把这屋子点了,心中更是把张文吉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罗成也不清闲,不光要面对目前的一些小偷小摸的案件,还要处理之前留下的诸多尾巴,比如大牢空置这件事,就叫他头 疼不已,只想出去见见难得的冬日阳光,好能喘口气。 他才走出来,懒腰伸了没有一般,就看到对面耷拉着肩膀同样满面愁容的齐冰羽也走了出来,两人办公的地方正好房门相对,中间是有个小石桌的院子,可怜的种着两颗不知品种光秃秃的树。 “齐先生……” “嗯……”齐冰羽现在连招呼都懒得和他打,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实在是没有力气多说话,她也是出来透口气的。 两人也不管石凳子是不是冰屁股,很默契的晃过去便想坐下,罗成被冰的龇牙咧嘴,倒是把那点子疲乏劲生生给冻过去了,而齐冰羽在想坐下的时刻,一个软垫子准确被丢了出来,她稳稳坐在软垫上。 中间的小桌上也出现了一个热茶和两个茶杯,齐天一只大手正在超茶杯中倒入热茶,热气在上空泛起一团白雾,倒是有几分仙气飘飘。 罗成看着齐天齐大捕头这波骚操作,一脸怨怼,他丝毫不怀疑这杯热茶自己都是沾了齐先生的光,这齐天简直就是宠姐狂魔,没有大案齐捕头根本就不会出去奔波。 端着热茶抿了一口,罗成舒服的叹出一口气,问道,“齐先生,我那边有点事不是太好办啊? ” 齐冰羽直接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成功叫罗成闭嘴,“我那一样多着破事呢,别烦我。” 啥叫最没有官架子的官,罗成就是,在齐冰羽的面前他一点都没有自己才是主管的思想认识,见到求救被无情拒绝,差点直接给齐冰羽跪下,“齐先生,您行行好,就是给点思路也是好的,您指挥我跑腿这样才是搭档啊!” 本职就是跑腿之人的齐天不屑的看了罗成一眼,好像在说,你跑腿?个鬼! 趁着齐冰羽还没开口直接怼死自己的时候,罗成赶紧把困扰了他很久的难题端了出来,“我最近在核对大牢服刑人犯核对的事情,这花名册上还有三十二名大小罪行的犯人应该被羁押在牢内,可是您也知道,那大牢里面的那些都是咱们之前灌进去的几个,根本一个犯人都没有啊。” 叫他为难的就是这些人都哪去了,是不是要抓回来,抓回来又有什么样的理由?逃犯么?明显不可能啊。 不用多想,这些也是之前留下的烂摊子,和那张文吉与刘捕头脱不开关系,就县衙那大牢没有点绝世武功还真跑不出来,罗成话才说完,齐冰羽立刻心中就有数了,八成这些人的家中都使了银子 ,或者原本就是关系的人,全都给放了。 实在是烦的一个头两个大的齐冰羽用手在脑门子上啪啪就是两巴掌,尽量叫自己清醒一些,才放下茶杯拽着罗成就朝衙门后面而去,她拍自己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被气得脑子有点嗡嗡,拍一下冷静些。 “我这还有惊喜要留给你定夺呢,看看吧!”在一扇很是严密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齐冰羽拿出钥匙打开了加了铁板的大门,咣当一声推开,叫里面的景象直接映入罗成的视野内。 “这……这不会是……” 屋里光线并不好,因为窗子都是封死的,而屋里也很空荡,只有几个木架子上面还有不少的灰尘,罗成颤抖的走进去,从地面上捡起一个铜板塞进了怀里,仔细环顾了四周,仔细到连墙角的蛛网都没放过。 良久才转过身看向并没跟进来的齐冰羽问道,“这不会是县衙的金库吧?” “恭喜你,答对了!”齐冰羽苦中作乐的还幽默了一把。 她之前就知道那些人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但是没想到胆大妄为到搬空整个县衙库房,只剩下了一个铜板,刚才还进了新任县令的腰包,这些人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 “这些人太大胆 了,谁给他们的胆子,啊!”罗成气得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大有逼得书生口吐芬芳的意思。 随后想到齐冰羽狠狠黑了窦府一笔,心里才算有了点安慰,“齐先生,多亏你之前罚了窦府那一笔银子啊,不然咱们可是要唱空城计了,这寒冬腊月要是有一点天灾人祸,咱们真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可如何救助百姓啊。” 不说这个齐冰羽还不生气,更气的是窦家确实是把银子送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给大伙赔罪的礼物等等,算是做的比较妥当,而那个窦大公子窦靖更是一银钱不凑手为由,少送了一百两金子,把拈花醉的地契给抵押了。 这拈花醉要是在以前,还真是可能值上一百两金子,但是现在里面不光被砸的稀巴烂,更是查出后院之中有被打死的女孩,现在价格大打折扣啊,而且这产业是窦家的,就问谁还敢租,谁还敢买! 直接就是烂在手里发霉的玩意儿,鸡肋的很! “罗大人,想攘外先安内吧,不管出什么事情,只要没有人命案,咱们就先着手把衙门内这些杂事先处理了,张文吉和刘捕头弄进来的还算及时没有时间处理手中脏污,能榨出来多少是多少吧。” 第三百四十章 有朋自远方来 齐冰羽和罗成算是无双城县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两人一间统一的直接把首要目标对准备张文吉和刘捕头两人,当然齐冰羽并不会把窦家忘记掉,只是现在他们应该自顾不暇,没腾出时间做什么。 面对空如荒宅的库房,罗成这个从小吃过苦的孩子直接大手一挥,叫齐天去找人把这边打扫出来,把窦家的罚款全都取出,填进库房,他美其名曰是这样比较有安全感,齐冰羽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不搭理这个幼稚鬼。 骗人真是不知道隐藏,不就是好奇那些金子银子堆成堆会是什么样的么,说实话到时候自己估计也会好奇过来看看,毕竟那些都是自己亲手黑的。 齐天离开,罗成跟着齐冰羽后面回了办公的跨院,两人才刚准备各自钻回屋里继续忙碌,外面守门的捕快送忙跑进来禀报,“齐先生,外面有两人说是来找你的,您看……” 找她?齐冰羽在这无双城可就只认识齐天一个人,还有什么人能来找她? 带着疑惑问道,“可有报上姓名,我跟你出去看看。” “并未报上姓名,而且其中一个看起来……”捕快有点欲言又止,不知道对方和齐先生的关系,他也不知道怎么用词 ,怕得罪人。 “看起来如何?” “嗯,和齐捕头那张脸十分神似,就是那表情。”说着在脸上做了一个痴呆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 罗成听到一脸的感兴趣,好奇心爆棚的屁颠跟在后面,弄得齐冰羽是哭笑不得,这人要是个女子八成就是走街串巷打听八卦的长舌妇一名,这爱凑热闹的性子啊! 衙门大门外,两名一看便是风尘仆仆,一身冬装身上带着简单行李的两名男子牵着马缰绳耐心等候着,其中一匹骏马背上还有两口很是巨大的木箱。 还没有走近,齐冰羽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实在是因为眼睛太好用的缘故,这两人一个是自己那位宝贝徒孙,欧阳修竹是也,另一人居然是沈木头,也难怪捕快刚才学出那样一张脸,算是神似了! 眼光不自觉的四处搜寻,街上除了匆匆而过的百姓之外再无他人,心头升起的感觉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或是淡淡的酸涩。 他们这些人有多神通广大别人不知道,她怎么能不晓得,找到自己根本不是难事,只是她没想到那人居然真的这么听话,自己留书说找来就和离,居然真的没有找来,而是这两人到了。 “齐先生,我可算 是又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欧阳修竹两撇小胡子上因为哈气都带上了冰霜,看到齐冰羽身影之时,真的是眼圈一红就要扑上来,旁边的沈木头咳嗽了一声,叫了一声,“齐先生。” “好久不见,里面叙旧吧。”齐冰羽朝里面一迎,算是证实两人便是他朋友的事实,也成功叫他们看到一身官服的罗成跟在屁股后面,欧阳修竹这才停下想要哭一把的表演,乖乖的一手拽着一个大木箱子,和沈平凡跟着走进了县衙。 罗成还算是有点眼力,在齐冰羽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把空间留给几人叙旧,自己乖乖滚回去继续奋斗。 齐天还没有回来,八成还在后面看着金库那边的工程,齐冰羽亲自给他们看了茶,欧阳冻得那副样子确实听叫人心疼的,想来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些苦吧。 “快喝口热茶暖暖,无双城这边冬季就是这么冷,可不是京城可比的。” 欧阳修竹端着杯子傻乐,还吸溜了下因为回暖快要流到嘴唇的大鼻涕,嘿嘿地笑,“我就知道师祖还是疼我这个直系徒孙的,放心,我就是一时间还没有适应南北大温差,冷些倒是不怕。” 齐冰羽没理会他贫嘴,但是还有因为看到如 家人般的他们而开心,带着关切的对沈平凡问道,“他们人呢,怎么就你们?豚岛之人无恙了吧?” 这个他们沈平凡知道问的是颜天睿他们,而豚岛那位自然说的是曦贵妃。 在这陌生的地方说太多并不安全,沈平凡性情谨慎,也没有多说,只是一语带过,“京城铺子出点事,爷带着其他人回去了,豚岛之人有欧阳出手,早已安稳无忧,放心。” 说话间脸还是臭臭的,而并不是面无表情,更像是小孩子在生闷气的样子,叫熟悉他的齐冰羽有点纳闷,这位前面老木头是怎么了,哪惹到他了? 欧阳修竹看到齐冰羽很是开心,更是变得话多起来,积极解释道,“这货生闷气呢,你别搭理他,一路上我面对的都是这样一张脸,还不是和媳妇被迫分开了。” 齐冰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颜天睿那货又开始黑化了,坏心眼子无处不在,八成是看不得人家小两口撒糖,硬是棒打鸳鸯了,还会美其名曰说落秋性情没有他谨慎之类的褒奖言词,把人给弄过来了。 “多嘴多舌。”某男傲娇的别过头,证明齐冰羽的猜想不错,自己想的就是事实,不然沈平凡也不会气成 这样。 虽然只是三人的相聚,气氛还算融洽且快乐的,说了会闲话,各自诉了分开之后的情况,沈平凡说了从见面之后最长的一句话,“这边不必别处,水深局乱,爷叫我看着你别乱来。” 齐冰羽说实话早就不是很气颜天睿了,当时也只是一时激动的成分居多,带着点矫情的说道,“担心怎么不自己来看着,你管的住我?” “口是心非的女人。”沈平凡总结了一怔见血的评断不再说话。 已经灌了一壶的欧阳修竹踢了一脚带来的两个大箱子,“我没有任务,我就是来投奔师门的,师祖在哪我在哪,之前咱们折腾出来的试剂还有工具都带了,这箱子是某人叫我带给你的药材,说是北地冰寒给你补身子。” 知道这两人根本不会被轻易打发,齐冰羽在这个时候乐于有两个免费苦力,站起身招呼捕快带两人去后衙那边,她现在也搬过来暂时就住在后面。 “想吃饭就要干活,你们先休息下,明天上工,我和县令打个招呼就成。” 那些个破事终于可以退出去一大部分了,真是可喜可乐!齐冰羽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等不急要和被自己越带越歪的罗成分享这个喜讯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牢中博弈 翌日,齐冰羽迈着方步走进阴暗大牢的心情都带着轻快,见到那狼狈不堪的张文吉还有一脸急怒的前捕头,刘丰茂都觉得他们长得很是顺眼,脸上带笑的开口,“二位别来无恙,这些时候可有什么想说的么?” 做事想来习惯给人留下坦白争取从轻的机会,这是齐冰羽多年的习惯,这些时候冷着他们,一个是真的没闲工夫,另一个就是要叫他们面对现实,窦童的手根本伸不进来现在的衙门,叫他们认清现实。 在现代这些都是攻心常用的手段,他俩又都是县衙里面说一不二的人物,希望脑袋不是白长的才好。 大牢里外都被齐冰羽特意知会过,想那些人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叛变,她可是点名了这两人不能有任何人的探视,外面的消息一点都传不进来,更别说对外求救。 刘丰茂是个武夫,四肢健壮却明显头脑不如张文吉,那人还靠着牢房墙壁闭目而坐的时候,他已经沉不住气,脚上铁链拖地哗哗作响的走到铁栅栏门前,双目瞪得如同铜铃,里面满是血丝,看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啊! “小子你别猖狂,我们出不去不要紧,但是你和窦府站在对立面,你可掂量过 背后靠山够不够资本了?” 这人张口并没服软,而是依旧带着威胁的警告齐冰羽。 窦家的后台他虽不是完全清楚,却也隐约知道并不简单,才有现在的底气,虽为阶下囚气势可不输人,他还盼望着能出去的一天,想狠狠打脸面前这个嘴上无毛的黄口小儿一番。 毕竟横行无双城近十年,他刘丰茂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气受别人也不敢吭声的待遇。 齐冰羽并没有争什么,也没有想证明什么,栅栏里面的困兽对她不存在威胁,她侧着头把视线看向依旧闭着眼的张文吉,脸上笑意加深,“张先生难道也这般天真?” 被点名,张文吉倒是有了点反应,却也只是微微测了下头,连眼睛都不曾睁开,更没有开口,来一个沉默以对,那小姿态拿的倒是气派十足,好像他现在坐的地方根本不是牢房,而是环境优雅的楼阁小谢。 牢头给齐冰羽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里木栏不远的位置,悠悠然的撩袍坐下,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两位还不知道最近外面确实除了不少的事情,其中还有一位和刘捕头同姓之人好像是开布行的刘炳星,刘掌柜的依然被杀 ,哎……死的挺惨啊,被人割了喉咙曝尸荒野。” 这刘炳星便是被陈娇兰第三个杀害之人, 后来齐冰羽才得知,这人还是刘丰茂的二叔,看来世界还是真小呢。 听到这个消息,刘丰茂盛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可置信,和一闪而过的背上,他年幼丧夫算是跟着这个二叔长大的,二叔对待他还算宽厚,算得上是至亲。 “是你,是你在背后下手对不对……” 他已经把这个锅直接甩给了眼前的齐冰羽,想着一篇阴谋论的过程,怒火盖过心中的悲伤,双手抓着栅栏,把足有成人大腿粗的木栅栏拽得微微有点晃动,脸上神情好似下一刻就要冲出来弄死云淡风轻端坐面前的齐冰羽泄恨。 “我?你还没有那么大面子叫我费心如此,你二叔是死在女人手中,怪就只能怪他心术不正,当有此劫。”齐冰羽并不想仁慈的把事情和盘托出,剩下的叫他自己想去吧,当坏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她正在享受。 小说电视里面一般不都是主角在牢里受苦,奸臣在外面耀武扬威么,今天她倒是可以试试。 “今天我来不为别的,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之前都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自 己坦白出来,我会酌情上报县令大人,对你们坦白的事情从轻发落。” 张文吉带着不屑的哼了一声,与其说是宣泄情绪,不如说实在给刘丰茂提醒,叫他说话过过脑子,他缓缓睁开眼,脸上带上轻蔑说道,“小子来此想必是要罗列我俩罪行的?或是想知道那些所得的去处吧?” 齐冰羽还真就是这个想法,她大方的承认,“说出来对你们有好处,牢中人犯被非法以银买刑期已经是大罪,再加上赃款去向不明,搬空县衙金库,光着两点就够你们二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挑的只是比较严重的两项,要是说起被暗中转移的东西,岂止是这两样,就是官府应有的周边闲置地契和房产契书少了就不知凡几,之中就有齐家之前所在那片火烧荒地的地契便不翼而飞。 那块地对齐冰羽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追查出下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那些都是前任县令大人首肯之事,和我等并无干系,你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原始版本,想制我俩得罪简直是痴心妄想,正如刘捕头所言,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就别站出来冲胖子,会给自己招灾的。” 这是明显不准备配合的节奏,齐冰羽一点没有 感到意外,这两人要是被她几句话就问出来写什么反而倒要奇怪了,这些年他们和窦童狼狈为奸,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利益牵扯抵或是知道对方些不能摆在明面的事情才能相安无事。 今天她来就是想试试水深水浅的,心中并没有失望,而是不准备再和他们废话,站起身朝着大牢外面走去,这张文吉的脑子确实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小命就不求二位替我担心了,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多为你们在外面的家人多操操心,他们可没有我提供的大牢保护,而你们曾经的伙伴更不会像我这样仁慈,还想着给你们一次机会,可惜了啊,你们错过了。”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大牢里,根本没给里面听完她话脸色变得惨白的两人后悔的机会。 齐冰羽自问她并不是仁慈之人,更不是圣母,机会给了不抓住就怪不得别人,本来还想皆大欢喜一下看来还是她心软了。 牢内的牢头过来收拾齐冰羽坐过的椅子,张文吉自是认识这个始终没换过的老人,“熊五,你和我说句实话,现在到底局势如何?” “哎……他们不叫我和你们说话,张文书您别为难我。” 第三百四十二章 橄榄枝 这熊五是个缺个心眼的,还真和他的姓有所呼应,平日只知道干活别人说什么是什么,要是从前张文吉他们根本看不上这样的人,现在能问出实话的眼前只有这样一个。 张文吉不亏是混迹在县衙多年,甚至恩威并施的官僚作风,话说的很有技术性,“熊五你可想好了,我们和窦家的关系,帮了我们这次日后我们出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反之你自己想想清楚。” 关系到活命的可能,连刘丰茂也突然开窍,配合这张文吉追了一句,“我们不叫你为难,你就告诉我们最近外面发生最大的事情是什么便好。” “这个……”熊五用自己有限的脑细胞为难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别把自己搭进去,娘可是说过,别得罪人,特别是小人。 “最近就两件事算大事,一个是连环割喉案凶手抓住了,另一个就是拈花醉,拈花醉关了窦老爷重病。” 他把自己知道的简单说了一下,搬起椅子一溜烟就跑了,心里还在想着,还好自己跑得快说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以后那边自己也要少去省的又被威胁说点啥。 不管大牢里面两人是怎样的心思,早就已经应该离开,其实却只是藏在转角处的齐冰羽留下一个笑容离开 ,这些都是故意为之的,精神折磨往往比用刑要实用的多,不管多顽强的人心里也会有弱点,找到才是关键。 好在当初齐冰羽和罗成都有容人雅量,县衙里面当差的人里有不少之前的老班底,对于县衙过去的了解比他们深的多,无意中叫他们得到一条很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楚争鸣居然还是在县衙当过文书助理的高人啊。 能在张文吉的手下待过,还能全身而退,活到现在,看来也是脑子不错的存在,而他那位不省心的媳妇陈娇兰杀人之事,应该是当局者迷,才没有被他发现。 事情也算是有了转机,齐冰羽出了大牢下一步去的就是曾经来过的楚宅。 尚未进门,齐冰羽却是听到里面有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心里一愣,并没有冒然叫门,而是站定在台阶上面侧耳倾听,这男人之前还是一副对陈娇兰关怀备至,心疼不已的作态,现在要是就能移情别恋可就是人品上有问题了。 她还需要多听多看啊。 这次来她心里可是也存着点小心思呢! 院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楚争鸣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冷淡的说道,“宁小姐请自重,小生无意冒犯。” “楚争鸣你怎么就这么木头,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 不知道我的心思吗?那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能配上你的只有我宁水漾。” 女生很是娇俏,听声音不大,绝对不会过了十八,但是语气里自带高傲,真心倒是也有几分,没想到楚争鸣还有这样的艳福,之前就听说过有小姐带着丫鬟来献殷勤,只是和案子五官,齐冰羽并没有多问。 “宁小姐,我尊你为大家闺秀,但是请不要对我家事多作评论,今日楚某身体不便不便待客,请!” 送客不想再多谈的意思很是明显,显然并不欢迎此人到访,这点倒是叫齐冰羽都不得不高看楚争鸣一眼。 另一个女声响起,听着应该是小姐身边带着的丫鬟,声音里都是气愤为主子打抱不平,“楚公子,我家小姐对你如此用心你还不识抬举这样对小姐,你可知小姐一句话你连这个账房做没得做,你真是念书把自己都念傻了!” 回应她们的直接就是一声关门的声音,看来是楚争鸣进屋避开,里面脚步声响起,齐冰羽不想多话便避开,待里面人走远她才从新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楚先生可在?” 知道楚争鸣就在屋里,齐冰羽也是客套,站在天井位置开口询问。 她的声音在可以压低之后,和男声没有太大区别,听 到她的问话,楚争鸣才又从屋内出来,脸上情绪不佳,看来还是对刚才之事不喜。 “齐先生,可是有何事?” 对于抓到陈娇兰的齐冰羽他并不感冒,态度自然也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带着冷淡疏离,齐冰羽知道要不是自己还顶着官家人的身份,八成也会被轰出去吧。 齐冰羽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客气的拱了下手,“楚先生我此次前来即使代表县衙又是代表个人,探望于你。” “呵……探望与我?是来看看我有没有跟随妻子而去?齐先生真是会说笑话。” “我知道楚先生心中还是对之前那事有些怨怼,但错却不在我亦不在县衙,您是读圣贤书的人,自是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楚家嫂嫂坐下极端错事必要付出代价。” 齐冰羽话说的中肯,语气不卑不亢,眼睛更是坦诚清亮的看着楚争鸣,直看得楚争鸣没有措辞可对,他长叹了一声垂下肩膀,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变得颓废,好像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变得飘忽。 “我一个家都没了的活死人,还有你什么可惦记的,即便此时你们并没有错,但是我依旧不喜官府之人,更没有心情和你们周旋,请你离开吧,不要再来了。” 这次 倒是没有回避自己的情绪,楚争鸣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心中所想,他日日关在家中,这些天也想明白了,怪能怪谁,怪这个强权丑恶的社会,那些心思不良的恶人,还是抽丝剥茧找到真凶的新仵作? 他不是个糊涂的人,知道要怪也是他和娇兰的责任更大一些,自己当初要是咬紧牙关不写休书,或者完全相信娇兰的忠诚,不离不弃站在她背后,一切的一切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现在陈娇兰被判了秋后问斩,此时是寒冬,算起来还有一年不到的命可活,他才苟延残喘,想着到时候便跟了娇兰而去,在黄泉路上好好和她赔礼道歉吧。 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齐冰羽发现了楚争鸣的死意,原本只是一个想法的事情现在更加确定,这人要是不拉一把,恐怕用不多久就又是一缕冤魂,这不是她所乐见的。 她并没有现在就硬要和楚争鸣说出一个子丑寅卯,这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能拱手先行告辞,临出门前说道,“衙门现在缺了一名文书,龙廷律例凡有功勋者家属死罪可改判流放,无双城是个好地方啊,就是有点冷!” 说完就走出了楚宅的大门,留下若有所思的楚争鸣站在院中天井发呆,若有所思。 第三百四十三章 流放之地 最近不说是多事之秋,事情却也着实不少,齐冰羽现在忙得就像是勤劳的小陀螺一会都没有空闲,衙门的事情,想要着手建造属于自己的齐府,更是还要发愁那地皮的事情。 张文吉和刘丰茂的事情要查,窦府的事情要追,从拈花醉解救出来的那些女子和孩子要解决温饱问题,还要操心拈花醉怎么再租出去赚钱的事,可以说比罗成这个正主县令还要忙。 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给她找事,那就是收到通传消息,不日便要有一批各地发配而来的罪犯即将抵达的讯息。 齐冰羽都想找个算命先生问问,自己最近是不是犯太岁,这么多的烦心事,无意间也曾抱怨过,离开颜天睿身边之后,这些俗事真的是多了太多了,以前怎么就没能及时发现颜天睿的好呢,这些琐事基本都不用自己操心,他一己之力游刃有余的便能轻松解决。 归根究底齐冰羽推翻心中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懒惰的想法,把锅扣在了罗成的头上,都是这位主官太废柴,看来还是要抽时间加紧训练才可以能当大任。 距离自己之前去找楚争鸣的时候已经三天,这三天她根本 没在衙门,全都在街上东跑西颠,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点的无双城就能把自己难死,好歹她也是活了两世,穿越而来的一时之魂,轻易被打败会被其他穿越者笑话死。 欧阳修竹应付的在门上敲了两下,没等齐冰羽开口便已经走了进来,还把身后的门给关上,那模样有点像是要做贼。 “你这是要干嘛?账都算好了?”被抓壮丁帮忙算账的欧阳修竹这些天都是在忙着盘点库房。 县衙不光是有金库,更是还有粮库,原始的地图记录图谱和县志这些有迹可循的东西作参考,大概推断出原本属于县衙的地皮都有哪些,一个神医活脱脱被齐冰羽糟践成了账房先生,他只能对着墙高呼杀鸡焉用牛刀。 被问起那些账目欧阳修竹就垮下来一张脸,如实回答,“没有,别和我提那些,头疼。” 之后像是想起这次来的正事一脸严肃的凑近齐冰羽这边,防备隔墙有耳小声的耳语道,“师祖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发现咱们的膳食里面有人用了慢性毒。” “什么?”这点齐冰羽可没有警觉,不敢相信的大喊出声。 欧阳修竹忙在唇前摆了一个嘘的手 势,比了比外面,有心之后他更是发现当她们相互交流的时候,外面总会有些人影晃动,希望这些都是他多心了,这县衙里面并不安全。 “你确定么?能看出是什么毒么?麻烦不麻烦?”齐冰羽皱起眉,在想这窦家怕是终于等不下去了,已经开始动手,除他们之外不会有人敢在县衙里面动这样的手脚。 拿起齐冰羽的手号脉,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欧阳松开手指,“事情还不严重,你们吃得时间应该不久,这毒时间长了会影响人的心脏,会出现过劳死的情况,很难查出来。” 齐冰羽知道下奶的过劳死就是医学上猝死的一种叫法,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们,这是想叫衙门里的几人都牺牲在工作岗位上当烈士啊。 欧阳现在和齐冰羽学的可不仅仅只有验尸的手段,连刑侦,侦查推理这些都学了个七七八八,带着点骄傲的一抬下巴,嘴上的小胡子抖了一下,邀功的说道,“我发现之后就开始观察了,明面上的这些人并不是参与者,他们基本都是和咱们一起吃得东西,吃得也都一样,不管是有毒的食物还是没毒的,并没有人可以回避。” 小子你还嫩的眼神直接奉上,齐冰羽习惯性的搓着自己的下巴颏,“你忘记了一个人,他吃饭可不是和咱们一起,另外他也最有便利条件下毒。” “对啊,这人的可能性很大,师祖准备怎么做,抓人么?我可以帮忙!”欧阳修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已经想到齐冰羽说的是谁,跃跃欲试的想要试试动手的感觉。 “不抓,留着,这人没准还有用。” 明了的暗线放在身边,总比敌人再发展新的暗线进来防不胜防好上许多,适当时候还可以反利用一下。 带着些许失望,欧阳修竹默默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和那些陈年破账作斗争,齐冰羽突然出声喊住了他,“欧阳陪我出去走走,这都快春节了,明日还有一批犯人到达流放地,我想先去看看。” “好好好,我跟你一起去。”欧阳修竹真的是医者本心,飞也似的出去准备等下可能用上的药箱和常用药材,更是贴心的准备上了不少的冻伤膏。 他知道师祖这是准备去流放集中地去转转,那里大多都是简陋的蜗居,居住的也是以流放犯人和管家看守为主,平民鲜少会出现在那边,算得上是这 无双城的特色。 北地寒冷,现在又是在腊月时节,那边的犯人多有冻伤的毛病,这病痛很是磨人反复发作根深蒂固不说,肿胀和又疼又痒的感觉才叫人生不如死,坐立难安。 知道欧阳修竹这是出于医者本心,齐冰羽也不会阻拦,那些人毕竟也是无双城的一部分,只是特别了一些。 土坯的单层房子里面垒上火炕,破烂简单的必须家居便是这边流放地的统一标配,而在这里最好用的还是银子,一般家庭的犯人大多都是五六个人住在一间房里面,带了银子或者是家中人情走到位的也有一家一所院子的存在。 犯人的脸上在明显位置会被铁烙铁烫出囚字,一眼便能分辨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他们并不会被关押,那多浪费粮食,他们在这边是要出工的,干的就是修城墙挖护城河,还有种地集中工作。 早点名,晚点卯是管理他们的方式,天长日久也多有稀松,半月一次都算是好的,管理很是混乱,自然更没有人在意那些犯人的死活,说是人间地狱有些过,日子过的却也不轻松。 齐冰羽要做的就是和这边的管事对接后续人犯接收的事务。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赤膊大汉 说实话,齐冰羽并不是要求特别高,希望官场能黑白分明的人,可在看到流放地这里的管理情况之时,齐冰羽依旧难忍生出一种感叹之情,龙廷要是再不改变,恐怕朝堂上面坐着的人不会再是濮阳家的人了。 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改变不了多少,心中一动,这些只能回去编写成册,如果日后明君党政呈上去叫皇帝知道外面的情况,要是昏君也就省了,呈上去也是白费,她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把一名摔到在她面前的三岁稚童扶起来,轻轻拍去他身上的土,忽视旁边正在发出讪笑的两名守官,“别跑了,去玩吧。” 之后便在守官惊愕的目光中大步走了过去,“县衙公务,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官?” 流放地的守官并不归县衙管,他们应该算是军营的一部分,是分派出来的一支,不用打仗只是管理流放地的这些犯人,保证这边正常运转,做好后勤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 两人上下打量年轻得过分,更面生的很的齐冰羽,“县衙?你在县衙不会是打杂的吧,听说那里确实换人了,不错,最近半年多可是第一次见到县衙那边来人到我们这里。” 和这些兵丁没有必要废话,齐冰羽并没有解释,反正 不管怎样她能见到主官便好。 流放地最大的一间宅院里面,正房堂屋内,齐冰羽见到了正在抱着酒坛子猛灌的一名武将,此时他光着上身,露出身上交错的伤疤还有一块块纠结的腱子肉,大冬天丝毫不畏寒冷的歪坐在木榻上,面前桌上是一些吃剩的酒菜,睁着七分醉意的眼睛斜睇着笔直站在屋中间的齐冰羽。 “小子,听说你是县衙的人?找本官何事啊?”这人说话声音很大,看上去没用多大力气,但是那声音就跟打雷一样震耳朵。 自然反应,齐冰羽用手掏了下耳朵,是耳压平衡嗡嗡声减轻才开口,“在下是暂时代理文书一职的齐冰,现在新县令刚刚上任,一是派我过来和您熟悉一下流放地的事务,另一个就是告知,明日会有三十多名犯人到达,请雷副将做好接受准备。” 齐冰羽话说的中规中矩,没想到那人看了她一会,居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齐冰羽敢肯定,她刚才清楚的看到房顶上面被震得掉下来不少的灰尘,可见这人一笑的威力。 “哈哈哈,小子,你这是要笑死老子不成,说话别和老子文绉绉的听着恶心。”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那没来得及井进口的酒水顺着胸口朝 下流去,看得齐冰羽都觉得冷。 现在外面少说零下二十度有余,这人是真抗冻啊! 比齐冰羽脸还大上三分的巴掌在下巴上抹了一把,顺手将多余的酒水曾在裤子上,雷副将才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手中酒壶不离手的朝齐冰羽面前走来,那浑身的酒气才这个距离都熏得齐冰羽有点头晕。 “小子,县衙那帮糟心的玩意儿想伸手到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长了几个脑袋,还熟悉事务,我这的事务跟你们这帮狗官有个屁的关系,回去告诉你们那县令,老实的在无双城其他地方作恶去,这流放地老子说了算。” 接着嘿嘿一笑,摆出一脸的鄙夷,“明日有人犯到达,哈哈哈哈,也就偏偏你们这帮傻了吧唧的穷酸,用你们酸了吧唧的话说,这样的通行文书应该在十日前便到达,提前一天才接到消息,你们怕不是被人完了吧!” 不等齐冰羽说什么,这人已经不耐烦的对她挥手,一副赶苍蝇的架势说道,“滚滚滚,来了犯人老子这里接着就是,还有给你们那个狗屁县令带句话,朝廷拨给老子的银子敢扣下一钱试试,滚吧,这不欢迎你们。” 外面那几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兵卒马上便进来 ,不客气的架起齐冰羽就朝外面而去,全程齐冰羽就来得及说一句话,想再说什么人已经在院门意外。 她回头望着关上的大门摇头苦笑,她这样算不算是被人扫地出门了?还真是人生第一次呢,感觉不怎么美丽。 但是本心而说,这雷副将的性子倒是挺对心思,听着和原本的县衙关系不咋地,那不就代表和张文吉窦童他们也是对头么,敌人的敌人,随时可能发展成朋友啊。 齐冰羽也没有生气,背着手跨步去流放区寻欧阳修竹去了,那货刚到这里就背着药箱给人义诊去了,他的原话就是,“再不号号脉开开药,感觉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大夫的事。” 这是抗议自己给她分配的活不满意呢呗,正好今天自己也回归正统一把,放下衙门里那些糟心的事,也去帮帮忙好了,这边除了太冷之外,倒是叫她想起了一手建立起来的劳工村,有点想戚勇他们了。 义诊舍药的两人乐在其中,很快就和那些流放犯人打成一片,他们的心中这些人虽然有的是真的罪行在身,但是他们依旧是龙廷的一员,给他们看诊也很是用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从进入此地之后,直到最后离开,所有的行动几乎全部 被上报到了雷副将那里,已经放下酒坛的人眼中哪有丝毫的醉意,正襟危坐在矮桌之后,身上随意披了一件单衣听着下属的汇报。 得知齐冰羽有意无意的打听了这边的日常活动规律已经生活情况,还和人询问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只是不齿一笑,“这人有点意思。” 下面的属下并不明白头说的深层意思,质疑的问道,“雷头,这县衙新换的都是些半大孩子,能翻出什么浪花,八成背后还是那些王八犊子捏着,哼,早晚同化成一丘之貉。” 雷副将原名雷霆,他看了属下一眼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可知前些时候发生的割喉案?” “您说的是死了四个人,最后查出来凶手是个小娘们的那个?” “不是那个还能是哪个,有几个连环割喉案,这事情他们做的倒是挺漂亮,所以我才说有点意思,最近其他地方有什么消息,和县衙相关的事情都机灵点给我报上来。” 雷霆说完闭上眼睛,这是他的习惯,吩咐完后便不再多话,跟了他多年的属下自然领会,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有见到雷霆再次睁开的眼力有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眷恋。 这小子也姓齐呢,但是这样一个姓氏便叫他的思绪陷入过往…… 第三百四十五章 心神剧颤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是很尽责的人,返回到县衙,已经到了完善时间,准备开动的所有人一脸惊讶的看着齐先生指使,欧阳先生行动,把那些饭菜当着饥肠辘辘的众人面前倒进了泔水桶中。 “今个本公子心情好,请你们搓一顿去,走着。”齐冰羽摆出一副纨绔的样,招摇的带着众人离开,连留手之人都被安抚了半钱银子,承诺回来给他们带好吃的。 这并不是齐冰羽钱多扎的,而是那些饭菜不能再吃,里面还有加的料呢。 放工时间,除了晚上还要回去值守的人,其他人真的敞开了肚皮喝了起来,齐冰羽在准备端杯共饮的罗成手肘拍了一巴掌,差点没叫罗成用杯子磕掉自己的大门牙。 “你少喝点,今天我去了流放地,等会还有要事和你禀报呢,清醒点好。” 罗成听话的放下酒杯,看着下属们闹成一团,吃饱喝足,齐冰羽也不管那些闹酒的人,给了银子,警告所有人,只有这些酒,喝完了赶紧滚回去有媳妇的抱媳妇,没媳妇的抱被子。 在大伙的欢送声中,带着住在衙门的既然慢慢朝回走。 夜晚的无双城并没有宵禁,可能是温度太低的关系,行人很少,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倒是给了齐冰羽说话的机会。 在场 只有罗成、铜板、欧阳修竹他们几人,齐天现在有人分担捕头之事,自己请命去蹲守窦府了。 “县衙有人下毒,就在日常饭菜之中。” 齐冰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直接丢出这句话,除了知情的欧阳修竹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乖乖不得了,这消息太震撼,那不是说他们现在都中毒了,随时有生命危险?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家贼啊! “啊,那我们不是都快死了,会不会是受制于人的毒,咱们之后变成行尸走肉听人号令为非作歹那种?” 齐冰羽对脑洞大开的罗成吼了一嗓子,“闭嘴。” 那人真的乖乖收声,只用一双可怜狗的眼神看着齐冰羽,看得沈平凡只想上去给一脚,这人真是他见过最没有官威的一个官员,看看怕夫人的那副样子,窝囊! “收起你那些想象,死不了人,就是有事这不是还有神医在呢,这毒就是欧阳无意间发现的,今天把你们弄出来喝酒也是因为如此,罗大人现在你可以发挥想象,想个对策了。” “我哪有什么对策啊,抓了?”罗成真的是有点麻爪,一帮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办?书上没有教啊! 对罗成已经放弃,齐冰羽直接点将,伸手朝着走在最后不吭声的沈平凡一指,“你说 !”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留着耳朵反为我用。” 简短的一句话正和了齐冰羽的心思,她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不如就叫罗大人发难,吐槽饭菜不合口,添个厨娘回去,把那人放在沈平凡那边,叫他看着。” “我……我……”罗成指着自己的鼻子想说他不会,可是接收到一片怒视,他把后半句话直接咽进了肚子里,愣是没敢说。 眼看已经到了衙门,齐冰羽伸了个懒腰,真是丝毫没有形象,知道她身为女子的那几人眼里都是嫌弃,转开头,人家没事人一般挥挥手,“酒足饭饱就犯困,散了散了,该干嘛的干嘛,我还要早睡早起,明天和李逵去城门看看发配犯人呢。” 罗成心中一顿......大哥,你是文书也是仵作,接手发配人犯的事情叫捕头去就可以了,你这么尽忠职守干什么? 可惜这话他一个字都没敢说,一溜烟跑回后衙窝进自己房中想着怎么给厨子发难的事。 原本应该是平常的一晚,而齐冰羽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她看到了一场大灾,就在不久后即将到来的春节前后,万里冰封百里雪飘成为现实,饿殍遍野不再只是个词语。 那铺天盖地的大雪,掩盖了万物,却不能掩盖不断死 去的尸身,白色的雪沾染了血红的颜色。 猛地从床上坐起,齐冰羽一身冷汗湿透,头发都紧紧贴在皮肤上很是难受,她却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因为她的心中满是后怕,这个梦并不只是单纯地梦,而是属于原主残留的记忆。 前世的齐冰羽并没有到过北地,她这个时候是在京中的太子府中,每天傻兮兮的翘首期盼那个男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语,而这个消息只是听闻府中下人议论的一个片段而已。 现在细想下来才惊觉,这个别人听起来只是一个类似新闻的事件,即将在她身边上演,而她此时正身处在北地之中。 好在啊,参天有眼,叫她在事发之前想起这个小插曲,而不是在事后无语问苍天,齐冰羽哪还有睡觉的心思,穿衣下床临窗而立。 无视外面滴水成冰的温度,隔窗望向漆黑无星的天际,现在她终于体会到那些大片中,能预知遭难的主角心中矛盾的思想斗争了,真的是复杂的可怕。 阳光划破黑布的一刻,齐冰羽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救,能救多少救多少,尽力而为才是本心。 城门之外,一对关差带着三十多名身戴枷锁的犯人缓慢的行进而来,是他们要接的发配之人已到。 李逵作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 走的老地头,在那为首官差走进之时已经迎了上去,拱手招呼道,“上官一路辛苦,路上还算平安吧,到此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 “尚可,这次的人还算听话。兄台面生得很,无双城换了新捕头了?” 这人一张口李逵便知道,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朝这边送人了,他很是老道的说道,“换了,不光捕头换了,这里从县令到文书仵作捕快等等,都换了不少。” 那人现实一愣,之后意有所指的感叹了一声,“换了也好,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文字狱自古在哪个朝代都有,更别说现在是皇上重病不能上朝,太子代理朝政的敏感时期,齐冰羽随后上前比了一个禁声,“兄台慎言啊,在下无双城代理文书齐冰,幸会幸会。” 这押解官对齐冰羽这个态度倒是很受用,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四周看了几眼掩饰的说了句,“哎,昨晚宿醉妄言了,齐兄弟见笑,咱们进城尽快交接了文牒才好,我好舒服的睡个踏实觉。” “兄台请……” “请……” 他们寒暄客气之后,一行人直奔县衙,可是齐冰羽无意间一回头,差点失口叫出声来,她在这些犯人之中看到了两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人,叫她心神剧颤。 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外之人 有生以来,齐冰羽第一次用自己的公职身份做了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徇私…… 文牒交接完毕,那些押解人员算是和那些犯人在没有关系,这些人已经全部交接给了当地县衙,而后记录在案登记造册之后会由县衙送去流放区,他们按说现在即刻回去都是可以的。 可惜一路奔波,他们怎么也要缓上两天,准备了回程的干粮,再离开,这些开销都是当地县衙支付。 做完了这些,遣了捕快带着他们去客栈,齐冰羽才快步走向后衙自己居住的小屋,那里有两个犯人在等着她,那是李逵一脸不解且不情不愿帮她是手段送过来的。 欧阳修竹在打掩护,美其名曰给这些刚来的犯人检查身体,堤防携带了什么传染性瘟疫,其实就是给她在争取说话的时间。 普一进门,看到面前那熟悉的背影,齐冰羽先红了眼圈,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卢爷爷,真的是你……” 此人正是卢磊的父亲,曾经出任东南大将军的卢威龙卢老将军,解甲归田在京中养病的人,怎么会一身褴褛出现在这流放的苦寒之地?还是身带交所镣铐而来? 卢威龙脸上含笑,一脸慈爱的看着齐冰羽脸上有着欣慰,虽然早就知道并与就在这边,但是真的看到 还是难掩心中的激荡之情,上前便把行礼的齐冰羽扶了起来。 想到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忙把人迎进里面,把门掩上才低声对齐冰羽说道,“进来见位老爷,别太惊讶。” 她这小屋子是个里外套,内里是卧房,齐冰羽很是奇怪是什么人能叫卢爷爷这样小心谨慎,刚才关门时候卢将军那警惕的神情她可是看在眼中,一点都不寻常。 “皇……”听到有人进来,床上的人转过身,那张脸叫齐冰羽不自觉的叫出声,在卢威龙阻止前便反应过来及时住口,因为那些犯人的名单中根本没有这位贵人和卢爷爷的名字,显然他们是隐秘而来。 “黄老爷身体不好,老奴代为服刑跟随而来,听说欧阳大夫也在,黄老爷恐怕还要烦劳他看一下。”卢威龙一句话把他们现在的身份表明出来,更说明了皇帝现在身体状况之严重。 “二位稍后,欧阳一会就过来。”全程皇帝如同活死人一般,只能轻微转动头部,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且面上一片灰败的颜色,如同半个活死人。 “很惊讶吧。”卢威龙和齐冰羽在外面屋里坐下才得以说几句贴心话,他问的是齐冰羽会不会觉得皇帝突然出现在这会不会惊讶,也是在问看到皇帝现在这个样子 有没有疑问。 正是因为带着现在这样的皇上,匆匆回京的颜天睿才会决定叫他带着人一起用这种方式来到了北地边城,还是用的这种方式瞒天过海。 不等齐冰羽回答,卢威龙一脸的无奈轻声说道,“正是因为你和欧阳先生都在此地啊,这次到来还要多劳发你们照料一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现在最可靠的人只有齐冰羽他们几个。 “黄老爷这是?”齐冰羽对病理方面并没有独到之处,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出生机微弱,气息不畅,如同人到枯竭回天乏术一般。、 “是中毒,但是这种毒京中太医都没有查出来,是欧阳珏暗中提示我们才知道,有天睿暗中运作接应我们才得以偷龙转凤把人带出来,直奔此地。” “颜天睿现在在京城?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情?”齐冰羽心中一紧,那人本来是准备走出天家云集之地,逍遥大好河山的,这个时候突然回去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担心的心情不能抑制的泛滥,充斥在齐冰羽的心头,说不担心根本不可能,现在听到卢威龙大概说起京中情势,虽然只是几句也能感受到风云暗涌。 听她问起这个,卢威龙露出玩味的笑意看着面前俊秀有余英气十足的丫头,语气带着 揶揄的问道,“丫头,听说你们小两口闹意见了?还搞起了离家出走是不是?” 齐冰羽直接被问了一个大红脸,就像是小两口打架被家长碰个正着一般,不好意思的嘟着嘴辩解,“没……没有,我到这边是有正事的,谁有那么多时间闹小脾气,您别听他乱说。” 卢威龙摆着手,一副我很好骗的样子小道,“好好好,没闹小脾气,知道你有正事,试问咱们龙亭第一仵作怎么可能那么孩子气,天睿那小子心里也明白你的心思,叫我给你带话来了。” 齐冰羽小眼睛摆出不在意的样子,装作随口的问了一句,“他还好意思叫您给带口信,脸还真大。” 这口不对心的样和个孩子真没有区别,卢威龙难得这样开心,故意逗她一样慢慢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叫你小心照顾好他媳妇,别瘦了病了,伤到累到的。” 就这,齐冰羽都想吐槽,颜天睿这货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这样的话都能叫卢爷爷给带过来,还知不知道羞了,说句这个就真当她不生气了。 “他还说你的事情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说是会给你个惊喜,叫你老实等着。” 卢威龙也是难得有了玩心,半开玩笑的还来了一个大喘气,这样轻松的说话 是多久没有过的了,在这几个孩子身边,他不自觉的倒是放松了不少。 这一路来的艰辛不易已经在见到齐冰羽的第一眼去了一大半,总有种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有这些本事傲人的孩子们在,什么问题都不叫事。 关于颜天睿的话题他们都没有再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首要任务就是等欧阳修竹过来,先给皇上看过身子,欧阳珏在京中没有出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叫卢老将军把人带来这边,自然对于欧阳修竹有着绝对的信心。 进门的欧阳修竹在猛的见到床上之人时也是吓了一跳,齐冰羽感觉老怀大慰,果然觉得震惊才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请脉之后,欧阳修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这毒比较缠人,并不多见。 “欧阳,情况如何?”齐冰羽问出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欧阳修竹直言不讳,“这毒很难缠,而且中毒时间很久,深入脏腑,就是能解毒调理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来皇帝的情况真的不乐观。 “那就要劳烦欧阳先生多费心了。”卢威龙对欧阳家的医术很是信任,自己之前伤成那样都是齐冰羽和欧阳珏联手就回来的,这欧阳修竹和父亲齐名,自是本领卓然。 “在下自当尽力。”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求人不易 齐冰羽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和这位流放地的管事打交道。 还是为了叫人家买个面子走后门,有求于人的情况,咱在之前的主屋之中,看着依旧如上次见面时候以相同姿态抱着酒坛子灌酒的雷霆,心里怀疑这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酒鬼,正常人哪有这样喝酒的,何况现在还是大早上的时间。 再见齐冰羽,这雷霆像是心里早有盘算,好整以暇的放下酒坛,醉眼迷蒙的看着齐冰羽审视的打量,“这位县衙的大人,您这是准备来给在下一个交代,为什么送来的犯人比原本人数少了两个的原因?” 话里话外都是责问的意味,一点都不客气。 这情况弄得齐冰羽有些难以开口,可是再难为了那位和卢爷爷,这口再难开也必须要张嘴,她把求人的姿态摆的诚意十足,双手前拱,一躬到地,“雷副将猜得不错,我正是因为那两位现在还留在县衙的人而来。” 齐冰羽可不敢说那两位是犯人,一位是龙庭的顶头老大,一位是战功赫赫,两代武将至今镇守东南的卢家卢老将军,他们要是被当成了犯人,那其他人叫什么。 这雷霆看似是个粗人,实则倒是有自己的心思, 他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那一个吃空的菜盘子朝前推了推,脸上全都是我懂的意思,拿筷子在盘子边沿敲击了五下。 “小先生新来乍到,不管那两人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平白无故扣下我这边人的说法,也别说我老雷不给你面子,别的不多说,规矩不能破。” 这是在找齐冰羽要钱,人带走不是说不可以,但是要给够银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叫齐冰羽心中一下子对着人的评价由五十分直接降到了零分。 知道官场腐败,但是没想到边城之内已经变得这样明目张胆,忍不住情绪有点激动,冲口问了一句,“雷副将这么爽快就不怕放走的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么?” 本是想要来求人行个方便的,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没经过头脑,刚出口齐冰羽就有些后悔,出口的话已经覆水难收。 雷霆果然摆出一副轻蔑的嘴脸,那眼神叫齐冰羽狠狠的憋了一口气,憋得郁闷不已,罢了,这事也怪自己,求人做出违背律例的事,她还正义个屁,不等着叫人瞧不起还能等什么。 没想到雷霆接下来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契书放在桌上,“小先生,感慨完了么?感慨完了把银 子放下,签了这契书就走吧,在这边混你还嫩了点,我挺期待你的成长的。” 说完便摇摇晃晃站起身离开屋子,根本不再和齐冰羽多说一个字。 雷霆的心中原本以为这个和那位同姓的少年会和那些官员不同,没想到才多久就有了今日之举,是他老眼昏花了,看多了那些藏污纳垢,还想着死之前能看到奇迹,真是老了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眼下无奈,齐冰羽也只能按照雷霆所说,留下了五百两银子和签字的契约书转身离开,同时带走的还有雷霆留下的两份假文牒,一个名牌上面写着路飞,一个写的黄先忠,这两个是这次卢威龙二人的化名。 她要烦心的事情并不少,好在有人帮着一起,而沈平凡他们的到来,不光是一份助理更是带来了荆州那边劳工村的应收余利,钱财方面可以不用担心。 首要是安置大家的住所,那块地的地契还没有头绪,县衙住起来也越发不方便,齐冰羽早就有了暂时租房的打算。 无双城除了流放地附近之外,其他位置很少有闲置的合适宅子,这边一个是安全问题,一个是人员流动性,倒是有不少正在出租的小院和安置房这些。 离开 雷霆那边,齐冰羽就信步走在流放地边缘的街道上,想要找寻一间合适的院子,她需要的是隐秘性,毕竟家里以后会有位身份特殊,还要静养调理的大人物住。 流放犯是不允许做生意的,他们能做的都是管理官员安排的活,可是别忘了,流放犯也有时候平凡或者生育下一代的,这里俨然已经繁衍了不知一代这样的人。 他们是可以做生意,正常生活娶妻生子的,除了不能科举为官,其他都和正常百姓一般无疑。 人们都是有土地眷恋的情愫,生在此处长在此处,有的还老在此处,这里就已经变成了家乡,无双城能从多年前一个人数不多的小村落聚集处变成现在这样的城镇,大部分都是这些人的功劳。 想着心事,在还算热闹的街道上走过,这里相比于无双城内店铺林立,街边再如何也是有个像样摊位的街道来说,更像齐冰羽前世去乡村办案见过的那种农村大集。 售卖者一块破布,或者一个稻草帘子铺在地上,摆上自己想要出售的东西,交上两个大字的费用就能开始自由营生,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同一个摊子上,你不光可以看到自己种的萝卜白菜,还 有自己晾晒的干菜,自己腌制的咸菜,甚至是一两只野鸡兔子之类的,甚至还会带上几个鸡蛋。 量不会多,都是一点点积攒出来的,想要换点银子,应对过些天就到来的新年。 想到新年,齐冰羽再次留恋的看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祥和景色,最近真的是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忙的把正事给忘记了,午夜梦回的那场前世听闻过的寒灾时间已经进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叫她忽略掉。 现在先安顿下来的心思更加迫切,人在危机即将来临之前,首要的是想到保护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人们,然后才是去帮助更多的人免于灾难,这不是自私,这是每一个人的正常思维方式,齐冰羽也不例外。 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一个挂着租售牌子的院门,之后便是蹲在墙根边上那位双手揣在袖口里面,大棉袍子滋出棉花的老者。 他也是在买东西,只是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经验,挑选的地方人流很少之外,更是一个背阴的地方,这样的天气,没有点太阳蹲在墙根下面,再不多会就能把人冻僵。 现在他正冷的蹲着来回挪动双脚,一下下踩着地面,避免膝盖一下部分因为寒冷失去知觉。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中的隐忧 齐冰羽很是入乡随俗的推开那扇门的门缝朝里面张望了几眼,大概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和房屋布局,基本还算和自己预想的相差无几,这间是她看过几家之后最满意的一间。 不差钱的她并不考虑房子价格的问题,把那张租售的条子直接从门上扯下来,也不急着去找房子的主人,反而走到墙根边上,学着老人的样子蹲了下去。 好奇的朝着眼前一块破包袱皮上面摆着的两样黑乎乎的东西看了一眼,“老人家你这卖的是什么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看了一眼这个俊秀到少见的少年一眼,憨憨的笑了一下才说道,“就是两样草药,自家用不上就放在这看有没有需要的人。” 齐冰羽展现出十分接地气的样,从怀里掏出之前看着挺馋人的大肉包子,分了老者两个,“老丈,我刚才在街口那边买的,不嫌弃吃点呗,自己一个人吃不香。” 这老者也不矫情,伸出手就接了过来,口中道着谢,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口。 “小公子,看你对这边的房子很感兴趣,怎么是想要在这边定居?是家里有人在这边还是怎么啊?” 什么叫人老精鬼老滑,这老人丝毫不犹 豫的接了齐冰羽递过去的包子,就是知道这少年要和自己问些什么,这个算是咨询的费用,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占别人的便宜。 不等齐冰羽问,这老者已经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身后这房子的事情,“小公子你的眼力不错,身后这房子很适合定居,家里四世同堂,女眷家谱在内,十分住下都不成问题,前后两进院子带跨院马斯,还有不少的空地,能自己终点瓜果蔬菜什么的,吃不吃不重要看着个绿景也舒心不是。” 一番话下来,听得齐冰羽觉得自己发现了以为将来房地产销售行业的人才,就这位老人的口才分分钟秒杀那些售楼处穿小裙裙的售楼小姐们。 咽下嘴里的包子,另一个还捏在手上,都忘记朝嘴巴里面送了,直勾勾的看着面前一脸老农憨厚模样的老者,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只是想先租一个宅子,开春天暖之后准备买块地皮自己盖房子。” “好样的,看不出小公子很有志向啊,这家啊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亲手手机出来的最合心,就是价格不低啊,看得出你不是祖上有荫便是年少有为,好样的。” 夸了齐冰羽一顿,才说出最后的重点,“实不相瞒小公子啊,这宅子 主人也是托我再次看护,有问的人就给说合一番,小老二能从中拿到些好处费,你看着要是合心,我就带你去见这的主人如何?” 一番骚操作只看得齐冰羽想要竖大拇指,您老大才啊,我刚才还傻兮兮的想着这地方摆摊不对呢,合着您摆摊只是副业,想通知后齐冰羽只能在心中送上自己佩服的膝盖。 “确实合意,只是现在过去您这些东西……” 没想到老者倒是爽快,直接拎起包袱皮的四角,把里面两样东西一兜,“这些不过是随意摆着的,咱们这北地虽然气候寒冷,但谁家都不缺这些东西,因为咱们有宝山啊。” “宝山?” 一老一少边走边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话,气氛空前融洽,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人。 经过老人的指点齐冰羽都想一巴掌护在自己脑门上,她这脑袋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这里是北地,那就应该有一条自己无数次耳闻一直惋惜没能去成一次的神奇山脉。 那座素有亚洲屋脊支撑的梦外之地,长白山与大小兴安岭。 在见到那房子主人的时候,齐冰羽心中正在酝酿一个大胆的想法,等着以后去实施,眼下还是先把家安定下来,卢爷爷那二位的身 份在衙门里面不是个事。 为了感谢老者的从中促成,还给自己这样一个很有用的思路,齐冰羽在和房主租房的时候,没少帮老人说好话,不光愉快的把那房子租了下来,为期一年,房租一次性缴付清,签署了租房的协议。 那房主开心在新年之前有了一笔不菲的进账,很是大方的提高了对老者承诺过的谢礼,此事算是皆大欢喜,各取所需,心满意足拿到银子的老人开心至于直接把那破包袱皮塞给了齐冰羽,美其名曰,备用着,谁家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齐冰羽治好接受老人的好意,才告辞离开回去通知沈平凡还有欧阳他们搬家。 县衙人多,所谓人多力量大在这次齐先生安家的事情中被证实,前后两天时间已经一切收拾停当,随着齐冰羽的乔迁之喜,还有一个意外之喜等着她。 那就是楚争鸣终于想通了齐冰羽的明示暗示,自动到县衙请求能以身替罪妻赎罪,这是被罗成笑称齐先生这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要请客才行。 这点小事齐冰羽并不在意,在她现代人的思想里面,适当的团建非常能够促进团队合作的亲密性和默契性,大大方方的在无双城最好的馆子里面点了一桌 酒席,县衙上下来了一次合家欢乐聚,也叫楚争鸣更好的融入这个团队里面。 微醺正在美的飘飘然的罗成还在享受斗酒轻狂的时候,齐冰羽把人拽到了一边,直接一盆冷水抛下,“这样的日子美吧,好好享受,过些天你就享受不到了。” “恩?”罗成一脸的懵,他是不是得罪齐先生了,好好的这么诅咒他干嘛。 齐冰羽从怀里拿出一副自己偷空临摹出来的简笔素描画交给罗成,后者带着品鉴的姿态展开,瞬间酒醒,实在是画上面的景象太过骇人,更是写实到如同身临其境。 上面展示了一片嗷嚎遍野,大灾屠城的景象,那正是齐冰羽在梦中看到的画面,叫人的心中瞬间产生了一种冷汗,“这……这个是……” “具体的我不能和你说,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信我,后面就按照我说的做,开始可能受到不小的阻碍甚至质疑,但是你可以叫画面里面的场面改变得好一些,端看你要怎么决定。” 齐冰羽说不出其他的理由,直接干脆用了这样一副稍微强势的姿态把事情交给罗成这个一县之长去抉择,她知道现在最好给罗成一些时间去思考,可惜时间真的很紧迫,并没有再虚度的额度。 第三百四十九章 深夜恳谈 在回到宅子里面准备休息的齐冰羽被猛烈的砸门声吵醒,任务归来的齐天还有沈平凡等人都起身出来院中,见开门来人居然是去而复返的罗成,就知道这人是来找齐冰羽的,便各自回了房间。 齐冰羽打了个哈欠看着正襟危坐,依然完全醒酒的罗成,还有他一脸严肃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这次劝说起到了作用,也不禁苦中作乐的自嘲了一句,看看把人家一个县令给忽悠瘸了。 “罗大人,这是想通了什么?” 罗成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莫须有的冷汗,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还没走到县衙就回来了,齐先生这可不是小事,你千万别忽悠我,我可是才刚刚上任,即便以后有什么调动也要在这里至少三年呢!”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齐冰羽再给他一点证明或者干脆是一个理由,把自己朝着完全支持齐冰羽决定的方向再推上最后一把,毕竟事关重大,现在县衙不光财政粮草样样空虚,关系的又是十万人的生命。 对于罗成的要求,齐冰羽很乐意给他摆出一箩筐,这还不简单,“罗大人,不管我说的事情最后什么时候发生或者严重的情况如何,最近你广积粮草都是正确的,毕竟县衙粮库空空如也,你如何应对灾害 、战事、瘟疫等等种种突发状况?” “咱们位居东北边城,未雨绸缪什么时候都是必要的,毕竟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前兆,只有战事不是我等能够预知的,不管城中百姓还是守卫在阵前的那些将士,咱们无双城多出一份力都是责无旁贷的,你说呢?” 齐冰羽的话成功说动了罗成,就在罗成准备拍板的时候,房顶上一阵拍手的声音响起,叫屋中的两人都为之一惊。 反观院内原本已经关上的房门,齐天和沈平凡二人已经手拿武器赫然在立,显然他们一经发现房上有客到的事,应该是察觉对方并不是刺客才没有动手只是一直静静看着。 房上的人也没有继续藏头露尾,一个带着几分熟悉的人影落到院中,仔细看来还可以看到手里依旧摇摇晃晃抱着一个酒坛子,这人正是流放地的副将,雷霆是也。 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此。 齐冰羽站起身带着三分笑意走出,罗成跟在后面也在打量院中之人,“雷副将,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会到访民居,还真是稀客,连出场方式都这么特别。” 见到齐冰羽和来着认识,齐天和沈平凡便回到各自房中,并没有准备出来寒暄。 雷霆眼中带着酒醉之后仍有的精 明看着齐冰羽,“我这不是听说齐先生今天乔迁之喜,特来庆贺一番。” 说着拿出一根绳子上穿着的两只野兔伸到齐冰羽面前,表明自己所言非虚,但是齐冰羽现在只想笑,这人正是,光是看就知道这兔子一准是半路顺来的,看看这晾晒的半干不干的,上面连张红纸都没有,那是准备送礼的样子。 心知自己这样的理由骗不过齐冰羽,雷霆也不隐瞒,强硬的把兔子塞到齐冰羽手里,说了一句,“这个收着,我留了钱的,另外我过来也是为了见见你从我那留下的两人,此事虽然明面上已了,但我总要心中有数才成不是?” 卢飞龙和那位黄老爷都被安置在后院,欧阳修竹方便照顾也在那边,前院才是他们几个的住所,叫齐冰羽没想到的是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心细,把事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对于他的要求,齐冰羽并不赞同,那位的身份太过敏感,婉拒道,“雷副将真是不巧,今日乔迁本就事多,那两位都是家中老者,年事已高早早便已睡下,相见还是以后有机会的吧。” 雷霆也不强求,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探手一笑,拿着酒坛灌了一口,“也罢,确实是雷某忘形了,齐先生刚才我好像听到 了一个更叫我感情兴趣的话题,不如说说你要广积粮草物资之事吧。” 从对话里,罗成已经听出这人的身份,他看向齐冰羽,并不知道齐冰羽准不准备把这事也分享给此人,并没有主动开口,而齐冰羽心里也在激烈的斗争。 首先这人肯定是听到了些什么,之事不知道听了多少,二一个就是这人没有罗成那份对她盲从的信任,那样的理由和借口对付罗成还成,要是对付眼前这人,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而这人身份特殊,无双城可是有三分之一的居民或多或少都和流放地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能把他拉倒罗成这边,更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关于寒灾的事更是一个和此人交心的好机会。 齐冰羽心中开始天人交战,脑子飞速运转着计较此事的得失,要是平时有颜天睿在,这样脑力交战的事情根本用不到她,可惜颜天睿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情事不明,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 齐冰羽想的时间不长,而雷霆也耐心在等着她的决定,罗成静默的看着齐冰羽,三人之间陷入了寂静,最后还是齐冰羽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她单手做请的姿势,把人请进了屋内。 破天荒的还亲手泡了一壶茶,拿了三个杯子 郑重其事的把堂屋大门掩上,才开始了一番恳切的密探。 叫她说出自己离奇的身世,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不但不能增加可信性,更容易叫人以为她脑子有病,所以最后齐冰羽还是决定把一切事情都推到她那位没有出世的半仙师傅身上。 最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她把一切稍加改动说出来之际,最先反应赞同的居然是雷霆,“齐先生您之前的言论下官十分敬佩,更是觉得尊师夜观天象推断的这一场灾难很可能成真。” “没想到您是位大才大善于一身之人,雷某为之前的事情和您诚恳的道歉。”说着居然把齐冰羽买黄老爷和卢威龙的赎身银子给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手里的酒坛子也不抱着了,直接丢在一边。 “这些您收回去,银两不多但是也能顶些用处,由您和这位大人在,无双城的百姓有福了,我也不用过于担心。”他的话算是对齐冰羽和罗成,甚至现在县衙的一种肯定,少了之前的仇视反而带着些许的敬意。 “雷某没有别的能力,以后用人或是有事,尽管找我老雷,能帮忙的地方在所不辞。”说完这人居然双手抱拳,以一个副将之身的地位对齐冰羽和罗成下拜,可见这人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第三百五十章 必有重谢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状态,完全出乎齐冰羽的预料,最难的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更是从混迹在这座边城是十年之久的雷霆口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就连同为地头蛇的李逵都不知道的秘史,雷霆几乎都如数家珍,叫齐冰羽越听眼神越亮。 “咱们北地寒冷,粮食一年就一茬,大部分的农田也都在窦家手中,包括之前属于官府的私地,雷某无能这些年也只能勉强保住他们的手不至于伸到流放地那边,对于其他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棉桑之物咱们北地也向来不缺,纺织物大多以关内输送较多,加上本地生产之物完全足够本地消耗之用,只是这些物资基本都在城中几家富户手中,积蓄不发是常态,而最近听闻商队的邓头又遭遇不幸,所以不管什么东西大多应该都在商队的库房之中,您有需要可以差人过去看看。” 雷霆现在简直现实找到了知己,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无双城的商业脉络,势力分布等等一一给齐冰羽他们细致讲解,激动得罗成都找来纸笔细细记载。 搬来新居第一夜,堂屋的烛火一夜未灭,三人彻夜长谈,直到早上欧阳修竹好奇之下敲开了房门,几人才惊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而屋内三人根本不见丝毫疲倦,眼中烨烨生辉。 “齐先生,几位可要传早饭?” 雷霆慌忙起身,摇手称还有要事,齐冰羽知道他的要事为何,也不多留,这场会议才算解散,因着乔迁之事,罗成可是大方的给齐冰羽他们放了一天假,所以齐冰羽能多少休息一下,罗成可没这好命,还要回去兢兢业业。 既然寒灾可能发生的事,雷霆都已经知晓,自己人自然更要心中有数,齐冰羽尽量简短的几句话概括,连旁听的卢威龙都为之震惊不已,带着看到珍宝一般的眼神望着齐冰羽,“冰羽丫头,你可知道你师徒这次预测准确的话,救了多少变成百姓啊!” “这都是师傅的功劳,我也是偏巧正好在这边,又身在官府,倒是方便行事了,这样说来还是百姓们有福气,这些巧合有一个偏差这场灾难都避无可避。” “是是是,是咱们龙廷福运深厚,别的不说,有需要老头子的丫头你只管说话。” 面对卢威龙这样的老将军,齐冰羽可不敢居功更不敢指使,“卢爷爷,咱们家就交给你,您帮我顾好这边我才能在外面努力。” 那位的身份实在是尊贵,谁都担不起一丁点的闪失,齐冰羽奔赴前线冲锋之前,特意把齐天 留在了家中,欧阳修竹也被勒令留在此处,尽快把皇上体内的毒清理干净,调理好身体。 转天齐冰羽带着沈平凡复工,刚走进县衙,准备去找一下楚争鸣的时候,迎面就差点被人从衙门的大门口给撞出来,沈平凡的动作比较快,用自己的肩头直接把人撞回去,化解了里面的人和齐冰羽过近的接触。 “齐……齐先生……我正在找你呢,你可算是来了。” 这个莽莽撞撞跟个无头苍蝇一般的人正是楚争鸣,只见他又变成之前见到那般带着些狼狈的模样,不管是衣冠还是眼白,都透露出这人最近根本没有换洗更没有休息的信息。 齐冰羽带着诧异问道,“怎么了?可是公务上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这里毕竟是衙门,不光李逵一派人在,还有不少原本的老人,人际关系就像是一个微型小社会,齐冰羽担心的是有人暗中给这个呆子使绊子,才有此一问。 楚争鸣慌忙整理自己的仪表,作为书生,读圣贤书的第一课便是君子姿容优雅端正的训诫,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心思顾虑这些,因为他又大发现,大到他都震惊不已的发现,才会像刚才那样莽撞冲出门的举动。 “不不不,齐先生,是我把所有库房都盘算清楚, 账目不符的地方整理出来,数目惊人啊!” 齐冰羽听到这个并不惊讶,因为这早就已经是她心中预计的结果,之所以她会争取叫楚争鸣过来干这个文书,主要就是这人虽然性子呆,但脑子真的好用。 过目不忘有没有,就是这么叫人嫉妒的本事,这呆子就完美具备,这是不是就叫做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他开一扇窗? 而楚争鸣之前就在县衙张文吉手下做过事,很多原始真是账簿都看到过,当初张文吉可能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叫他很瞧不上的呆子成为今天齐冰羽的一大助力。 等不及回到屋里,楚争鸣已经边走边和齐冰羽比手画脚的说起自己所查之后的情况,“齐先生,那代理知县窦童,前任文书张文吉还有前任捕刘丰茂三人前后以各种荒诞理由把县衙原有土地资产和库银,包括粮草库的十万担粮食全都侵占一空,其中得利最大,下手最狠的正是窦童,包括之前的不少捕快都分了些许油水,现在咱们县衙基本就是一个空壳。” 听着他说话的齐冰羽翻了一个很不文雅的白眼,这些她都知道,她亲自去见识过那些空的连耗子都懒得进的库房,她现在要的是证据。 已经走到屋中,齐冰羽随意找 了长椅子坐下,抬头问道,“我要每一条款项和物资的具体出入流程,什么人何时以什么样的理由,从谁手中拿走了什么东西。” 她知道这有点为难楚呆子,没想到接下来,楚呆子就献宝一般,从怀里面掏出一大叠的纸放在齐冰羽面前,恭敬的站在一边,满脸期待的望着齐冰羽说道,“齐先生,这些都不用您烦心,我已经连夜都准备好了,保准一个铜板都不会错,米粮除去运输中的耗损,每一斗每一升都有记载,您过目。” 此话一出,连旁边听了一路的沈平凡都带着震惊的多看了楚争鸣几眼,齐冰羽更是赶紧翻看手里的东西,心中直呼自己慧眼识英,这呆子简直就是个人体电脑啊,太有才了。 一条条看下来几乎都抬不起头来,脑子里面快速在运转着怎么把这些一点不少的都弄回来,该治罪的治罪,最好还能多罚一些,不叫窦家再出点血她就不姓齐。 楚争鸣在等了好一会不见齐冰羽说话之后,小声的问了一句,“齐先生你看我这样算不算有一点点功?” 齐冰羽大手一挥,“算,必须算,天寒地冻你回去收拾些防寒的衣物被褥,叫沈捕快带你去流放地见见陈姣兰,此事办成之后我还有重谢。” 第三百五十一章 窦家父子 齐天之前出任务可也带回了原始的存证,加上楚争鸣的证实,现在手里这些总算能和窦家说个一二了。 齐冰羽一点没有犹豫,带着沈平凡还有李逵等人,直奔窦家府邸而去,至于张文吉和刘丰茂已经是毡板上的肉,交给罗成发挥足以,整个县衙可谓是全员总动员。 百姓中不乏脑筋灵光的,鼻子灵敏的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街上行人比平日都少上不少。 经过那日在拈花醉之事,窦童在大夫们不吝啬用药的情况下总算有好转,现在在院子里面由下人搀扶着可以走几步,只是在坐下或者解大号的时候苦不堪言,那些时候就是窦府骂声连天的时刻。 年节将至,窦家的所有生意产业都要查账收银,往年近处都是窦童亲自完成,远一些的才是大公子窦靖处理,至于窦申那个二世祖是什么都不会,只会惹祸花钱而已。 但是今年窦申可没有那么悠闲,窦童不良于行,窦靖就算是本事再大也是分身乏术,只能赶鸭子上架,叫府上的账房先生陪着窦申加入了收租查账的行列。 这不刚准备出府门,不情不愿的一个哈欠还没有打完就听到一个他这辈子最最厌恶的声音响起,“哟,窦二公 子这是准备出门啊?” 张着大嘴朝台阶下面望过去,走过来的不是带着一帮捕快的齐冰羽还能是谁,他窦申这一辈子除了美人之外第一个记住的就是齐冰羽这张长得过于出色的男子面容,那是因为恨,他窦家二少爷只在这人手上吃过亏。 看到齐冰羽的瞬间就感觉身上之前被揍好得七七八八那些伤又开始疼,想要发作前想到大哥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叫他们父子都不可以招惹县衙这几人,特别是这个小白脸还有县令那个书呆子。 不招惹并不代表他就要好言相待,窦申撇着嘴岔子,叫自己本就长得挺丑的嘴角朝着下面弯曲,一双胖成缝的眼朝天看,努力露出眼白,那怪相叫迎面县衙这些人看了只想捂嘴笑一会,真的丑啊! “来的是什么人,好狗不挡道别在我家门口晃悠,滚滚滚……”窦申硬是装作不认识这些人,继续双摇朝天的朝门外走。 齐冰羽笑道,“肚脐眼不扒缝自然看不到你官家爷爷们到了,这大脸朝天窦二公子莫不是等鸟飞过,张嘴接屎不成!” 这句话把后面的捕快都给逗笑了,连沈平凡的木头脸都有点憋笑到要开裂的痕迹,夫人这张嘴真是能把死 人气活了,怪不得能叫自家爷气得头顶冒烟还牵肠挂肚。 窦申更是气的想要张口开骂,可惜老天爷都不给他这个机会,脚底下一步踩空,顺着窦家门口的几步高高的台阶,跟个球一样滚下来,伴随着一路的哎呦,啊呀,妈呀…… 齐冰羽的小脸皱成一团,还打了一个冷战,缩了缩脖子叫棉衣的领子把露出来的皮肤遮盖住,看着就疼啊,看看遭报应了吧。 那些下人在后面猛追,可是根本没有窦申滚的快,等窦申停下那些人才能够七手八脚的把人拽起来,上下查看是否有伤到哪,窦申只顾着在那边叫骂和哀鸣,但是齐冰羽的眼神已经从这个跳梁小丑的身上,转移到了这群人中那个一看便是书生,手中随身带着一个算盘的人身上。 这人可是在外面怎么找都找不到,去他家寻人都遍寻无果的窦家账房先生,她想找的重点人物之一。 走上光洁溜溜,阶梯都被二少爷擦过的台阶,齐冰羽直奔府门而去,窦申在后面大叫,“齐冰,那是我家,你别以为在县衙当个小屁文书你就能私闯民宅,我到上方去告你你信不信!” “多谢二少爷扫榻相迎,知道窦家门风严谨,但是您这也太多 礼了,叫我这个小屁文书好生惶恐啊,你在外面好好玩,我来世找你爹的,别闹了啊!”那语气听上去怎么听怎么叫人不舒服,好像齐冰羽是窦申二大爷一般,哄熊孩子一样。 “你……你……”窦申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县衙那些人的背影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 旁边的下人胆战心惊的小声问道,“二……二公子,咱们还去不去收账了?” “去你妈的去……哎哟,没看老子都快疼死了么,还有那么个丧门星上门怎么去,办事不长脑子平时怎么教的你!”窦申气得扬手就是一巴掌,没打到人家倒是扯疼了自己的伤,骂骂咧咧的喊道,“赶紧的,扶着二爷回去看那些人到底要干嘛,还有记给给我叫大夫去,唉哟真他么的疼。” 齐冰羽大摇大摆的走进窦府,那些阻拦的下人都被沈平凡和李逵一个个收拾掉,远远就听见主院里面传来窦童的叫骂声,“你们这群废物,老爷我要吃肉,看看这都是什么,你们拿老爷当兔子养呢!啊……给我换了去,快!” 因为窦童那个特殊位置受伤,大夫给的都是比较润肠清火的食谱,可是这些并不美味,窦童几乎每天都会为了这个发脾气。 一盘子翠绿的青菜东门内被丢出来时,齐冰羽才开口,“窦老爷好大的脾气啊,这时节在北地想要吃到这样成色的蔬菜,可是非大富大贵之家所不能为的啊,就这样糟蹋了实在可惜。” 这里可是严冬,而时代原因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暖棚,这些菜色都是远处运输而来或是少量种植在花房里的稀缺货,不说一盘菜价值千金,却也能叫一般百姓家庭吃上半个月顿顿有油水的饭食了。 窦童被两个下人夹在中间搀扶着,跪在矮桌后面,下身垫着很厚的棉被,还有新制作的棉垫子,把中间位置空出来还能承受下他身体的重量,窦府这些下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如此一来,倒像是齐冰羽站在门口,窦童在里面朝她跪拜,叫窦童看到人之后第一时间就黑了一张脸,别说和刚才在门口的窦申真是神复制,这爷俩绝逼是亲生的。 “拈花醉我靖儿已经赏了你们县衙,尔等还来作甚?”滚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的明显,手上一使劲直接把面前的矮桌掀翻,上面摆放的东西咕噜噜滚得四处都是。 “找你自然是有好事,只看是对谁而言的好事了,窦童接下来的话你可给小爷我坐稳当了听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窦家的救兵 一改进门时候的一脸轻松,齐冰羽现在神色庄严,一脸的肃穆,把官府在职人员办事的样子摆了一个十成十,从李逵手里接过之前楚争鸣准备的那些账册。 这厚厚一叠满满一本都是摘录出来窦家所侵占的那些财物的明细。 “辛酉五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窦童以城外庄子受灾之由,伙同当时为县令的冯振以三百两的低价购得城西五十亩甲田,一百三十亩已田,实际圈占周围山地和荒地在内的五百倾公用地建设农庄三座,窦童我问你可有此事!” 窦童现实露出诧异的神色,不明白之前明明把原始账目全部毁掉,之后的全是随后胡乱捏造,这些事情此人是如何得知的,随后脸上摆出一脸的自信,账目被毁他亲眼所见,这些肯定是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听闻而来,在这里故意诈他。 不屑的冷哼一声,高声说道,“这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窦童不认。” 齐冰羽也不着急,继续翻着手里的册子念道,“按照律例,城中房产土地店铺,在原主人故去家中五服之内五人接管所在经过时日公告当归属于县衙公有,售卖,所得银两记录在册若有后人来寻拿出有力证据查实之后,归还所得。” “你窦家以十两到二十两超低银钱不当侵占县衙公有产业,中饱私囊,南大街十三处,中央大街商铺六间,城内其他宅院大小共计五十二处之多,城外农庄六处,包括现在这窦府都是前朝回想养老的翰林学士老宅,城中火烧荒地一处,这些你可认罪?” 随着齐冰羽一处处念出来,窦童的心里一惊开始打鼓,说实话这些年他结交了至少三个历任县令,到底弄了多少这样的产业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齐冰羽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他一段被遗忘的记忆,越说心里跳动的越是加速,当齐冰羽问出他可认罪的时候,窦童直接怒了! “你放屁,这些都是我窦家正大光明买来的,你管我用了多少银子,真金白银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管得着么!另外这窦府更是我家祖上传下,世代居住于此已经很多代人,我告诉你齐冰,别那你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来这还想找什么便宜,我呸,想叫我认罪就拿出真凭实据来!” 在一边早就越听越气是在忍不住的李逵一生爆吼,那声音直接叫窦童老实闭嘴,“姓窦的你他妈也要点脸,别欺负齐先生是外来人不知道你们家的低些,老子可是土生土长 在这无双城的,你爷爷那一辈子还他妈是个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的小货郎呢,这样的产业你叫他去小倌楼卖身都卖不出来!” 窦童被揭穿了老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些丢脸的事情在他得济之后,根本没有人敢提起,在窦家这就是一个禁忌,现在叫人当面解开,羞臊是一点没有,只是盛怒已经快要把最后的理智烧毁。 他双手紧紧握拳,怒视站在面前的县衙众人,目次欲裂的低吼,“地契房契都在老子手里,有证据你就办我,信口开河便都给我滚!县衙有多大权利这些年我玩的比你们明白,你们还敢明抢不成,抢一个试试……” 包括沈平凡在内都是血腥汉子,有把子暴脾气,这会听了这样带有侮辱性的挑衅,他们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大有冲上去把窦家拆了的打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一声可疑提高的禀报声足以叫屋内所有人听得分明,“北境粮草巡查司魏大人到……” 声音故意拖得很长,好像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一般,声音消散,外面才快步走进来一队人,这些人身穿甲胄,手中拿着戴红英的长矛,一身血煞之气,和齐冰羽带来的这些捕快一看便不能相 提并论。 这些人都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饮过血的兵士,那严重的神情威慑力极强,好像盯到谁身上就能把那人吓得失禁一般狠厉,为首一人虽然穿着轻甲,面上带着文官的白皙,却也被衬托的很有威仪。 整个屋中只有窦童一脸激动如同看到亲人带着喜悦迎上前,还有齐冰羽和沈平凡笔直站着丝毫没有显得慌乱之外,剩下的人都被这股子气场压的有些战栗。 那人面对窦童一脸的阿谀奉承并没有过多理会,倒是用眼神示意他滚一边去,眼中带着轻蔑,窦童却一点没有在意,居然歪歪扭扭的晃着不敢闭合的双腿,忍着疼痛站到了那人的右后方,一脸得意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把小人得志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尔等何人,为何事在窦府滋扰生事?” 刚才听到禀报的官职,齐冰羽心中便知道,这人是边城大军,军中粮草司的官员,但是这里是无双城,和边城大营根本扯不上关系,他们才是这里的执法者,只是对方官职比较高,齐冰羽才以礼相待,没有计较这人上来就有些以权压人的说话口气。 “无双城县衙之人,奉命到窦府追查这些年的非法侵占公有财物之事 。”齐冰羽面对压力不卑不亢的回答,声音很是平静,丝毫不带情绪的波动。 一个六品的军中粮草司官员,官后勤的位置,齐冰羽这些年见过能压死他的大人物太多,不说远的自己那些大大小小光环,就说现在家中住着的那两位,以为曾经的一品武将,三军元帅卢威龙,一位龙廷最大的人物,受百官朝拜所在,眼前这人顶多算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魏赫显然没有容人之量,对着面前的齐冰羽等人大喝,“尔等县衙杂役,见到本将不行参拜之礼,还敢诬陷窦府侵占,真是胆大妄为,我看是尔等贪图窦家产业,罗列罪名打伤窦童、窦申强取豪夺才是,来呀,给我把这些人全都按下喽!” 此人直接靠着两片嘴颠倒黑白,居然要叫手下在无双城中对县衙执法者动手,这根本就是于理不合于法不宜的。 在这队人后面,齐冰羽分明看到窦申那张恶毒到扭曲的面孔,原来这人是他搬来的救兵! 齐冰羽心中并没有慌,那些兵士准备动手的时候,沈平凡已经摆出了攻击姿态,连李奎他们都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朝她身边围拢,一副保护意味。 光凭武力而言,对面的小兵们根本不够看! 第三百五十三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走水啦……账房金库那边走水啦!”主院外面一片纷乱之声,还有一声声走水时候才会响起的铜锣敲击声由远而近传来,倒是暂时叫屋内眼看就要起来的对决打断。 听到是账房金库走水,最忌的莫过于窦家父子,就连那魏赫脸上也闪过一分的紧张,齐冰羽的嘴角则挂起了微笑,时候真是掐算的刚刚好,真是要给楚呆子记上一大功。 早在他们进来之时,穿着捕快衣裳的楚呆子就在齐冰羽的示意下带着几人分道去了窦家的账房金库方向。 没错,他的任务就是去放火的,还要大张旗鼓的叫人去救火,这些都是事先早已安排好的,只有这北地粮草巡查司的官员不在计划之中。 “魏大人,这些人跑不了,咱们先救火吧,那边可是有……”窦童当着齐冰羽他们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那魏赫显然已经明白了窦童的意思,他狠狠的瞪了齐冰羽等人一眼,一招手带着人和窦家下人一起朝那边起火的地方而去。 齐冰羽自然不会干等着,不然这些人过去,不是要把放火的楚争鸣等人给包了饺子,匆匆赶路的空,见到身上有伤互相搀扶的窦家父子,李逵他们都坏心的上去不小心补了几脚。 他们的哎呦声和叫骂声都被周围的杂乱遮盖住 ,除了伸脚的几人听到就只剩下纵容属下行凶的齐冰羽知道,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地上就两块肉满身的大脚印子,没有形象的趴在地上哼哼。 金库所在的院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只有县衙的人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当本就不大的火势被扑灭,一身被熏得乌黑的下人还有几名小账房在那位总账方先生的带领下把屋里的东西抢救出来,准备查看损失和账册受损情况的时候。 齐冰羽他们动了! 一声令下,县衙的所有捕头捕快加上齐冰羽都一起动手,功夫好的把那些碍事的人都踹开,不管是官兵还是窦府人,就连大喊尔等焉敢的魏赫都不知道被谁在胸口给了一脚。 行动在一刻钟之后停止,对于齐冰羽来说可谓是空前绝后的胜利,她要的就是这些东西,自己进府搜查可能还有遗漏,但是叫他们自己拿,重要的东西绝对都在这边摆着。 心情大好的齐冰羽摆出一副霸王的姿态,单脚踩在一个红木箱子上面,乐呵呵的看着好容易爬来的窦家父子还有一脸盛怒的魏赫魏大人,以及歪倒一地的那些家丁士兵们。 “想要证据,这些就是你窦童窦家主,这些年联合在职官员,贪墨侵占非法圈地的证据,看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想 要上告随便,我看看这样的铁证能有谁可以推翻,你窦童还不认罪伏法么!” 那霸气侧漏的样子简直叫李逵等人都崇拜死了,齐先生好霸气,这才是他们县衙的偶像人物啊! 魏赫到底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刚才虽然吃了亏这会却还是小耍威风,捂着胸口怒喊,“你敢对本将无力,抵抗指法,当着我的面逞凶打劫,那我就替天行道,来呀,把这些冒充捕快的人都给我就地打杀,以正天理!” “这位大人你身为边城大营的粮草官有什么权利在我无双城内对县衙之人执法,你又有什么权利打杀任何一人,难道这边城是你的天下不成,还是你当这边是你管的其中一个粮仓!” 齐冰羽现在一点都不准备惯着这人,言辞犀利的直接怼了对方一脸,李奎他们更是强硬给力,直接抽出武器,准备死扛到底,说什么今天也要力挺他们家齐先生! “给我杀,杀了这些强盗!”魏赫被人这样下脸,更是想到那些账册里面记载的东西,心里杀心已起,本来只想着给这些人点教训罢了,但是现在,这些人必须死,好在他带来的人不少,还有很多在府外守候。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竹哨,凑到嘴边,急急的吹了三声,那哨声很是尖锐,三条街以 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显是在叫援军,在他还要再吹的时候,沈平凡闪人过去,一脚飞出,把魏赫的手腕踢断。 魏赫发出一声惨叫,哨子脱手而非,但是显然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一阵子脚步声响起,听上去不在少数,疼的脸色惨白的魏赫在惨叫的间隙断断续续的放狠话,“你们……死……定了……” 沈平凡并不怕事,他抬眼和看过来的齐冰羽对视,李逵他们已经和院里的那些兵士纠缠在一起,沈平凡快速说了一句,“五六十人的样子。” 听大概的脚步声,他可以快速判断出来人的总数,齐冰羽心里有一丝的郁闷,这是准备人海战术啊! 这些士兵多是听命行事,本事是无辜的,都是保卫龙廷的将士,可惜被这个缺德的魏大人带出来当打手的,他们下手时候都要斟酌,避开要害还不能把人伤的太重。 但是那些士兵可都是听话的对他们下死手,这样的情况即使武功再高,也显得有些为难,叫齐冰羽现在都有点恨这个肯定有事要隐瞒的魏大人。 这窦童手脚伸得真够长的,连军中大营,粮草巡查司这样的地方都有关系。 齐冰羽也摆好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准备,李逵他们的战力基本在这些士兵面前不够看的,能保住自己 就好,她和沈平凡这次算是有的忙了! 外面的那些士兵到达之时,沈平凡手里的大刀也高高举起,之时刀背朝下并没准备真的伤人时,这些士兵后面居然又进来了一队士兵。 不光是手拿盾牌,腰佩大刀的士兵,更是有一些直接快速上了房顶,摆出了攻击的姿态,手持已经搭弓上箭的长弓,剑尖直对院中等人。 齐冰羽心里只想大吼……这是最近没打仗都吃饱了憋得么! 边关大营现在已经乱成这样,敢随便叫大批带武器的军士离营,招摇过市滋扰边城,阻碍变成治安,更是摆出这样的姿态喊打喊杀,这些行为在朝廷方面而言就可以说是造反。 自古朝廷制式便是文官朝廷管民,在职武将管兵,相互不干涉,泾渭分明绝对不会混淆界限。 之前在荆州,那是因为州府知州出面请的罗成带兵帮忙剿匪,现在在这东北边可是完全反过来,这些人不请自来,帮着县衙准备缉拿的人抵抗官差不说,更是要痛下杀手,喊出了一个不留的话。 衙门的所有人都朝齐冰羽聚拢过来,心里带着担心,面上还是努力保持着一致对外,面对房上房下,院内院外的那些士兵,这场屠杀一触即发,齐冰羽已经做好了被逼无奈大开杀戒的准备。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凯旋而归 之前出去通风报信的窦申都没有想到,这位北地粮草巡查司的大人这么给力,不光带了这么多人来,还敢和官差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眼看着自己最恨的一个人就要身首异处被射成刺猬死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激动和开心比洞房花烛夜都不能相比,忍着身上的剧痛,裂开那张被打掉一颗牙,还在流血沫子的嘴哈哈大笑起来。 “齐冰你个小王八犊子也有这一天,等魏大人收拾完你,我一定留下你的尸首鞭尸,然后还要挖出你的心肝脾肺肾喂狗,把你剁成肉馅,哈哈哈哈……” 神情中的癫狂简直和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无疑,那大笑声更是直接可以作为确诊的依据。 齐冰羽每听一句神情就冷一份,她不是生气,而是在心中鄙夷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对手,真是平白无故拉低自己的档次。 他说的那么解恨,每一件事说的都是自己的日常好不好,肉剁馅就这么过瘾么?那她拿锅煮熬脱骨的时候算什么?真是没见过世面。 别说齐冰羽想的和沈平凡差不多,毕竟齐冰羽的残暴他可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如有同感的所在。 魏赫的胸骨明显也被踢断,现在正痛苦的捂着胸口,看着那一圈的士兵,脸色越加惨白。 “何人如此大胆,本将倒是要见识见识……”一道声如洪钟,喊出话来叫人耳朵嗡嗡作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最里面一圈那些士兵看到来人,有点心虚的放下手里的武器,倒是最后达到那些人并没有动弹,继续把院中所有人围困其中,包括魏赫。 刚才还神气活现,准备打杀了县衙差役的魏赫现在就跟老鼠看到猫一般,哎呦哎呦的叫得起劲,指着齐冰羽那些人堆来人说道,“大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些人不光抢劫城中富户,还打伤了阻拦的我和这些弟兄,您快把这些人抓起来,别叫他们颠倒是非黑白。”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的表现,连窦童都抓紧时机,对着那人以苦主的姿态佐证,盯着一身伤倒是真像那回事可怜巴巴的哭诉,“这位将军,魏大人说的正是啊,我就是被抢的苦主,您看看我和犬子还有家丁的伤势,这些人知法犯法,为官不公啊!” 县衙这些人看着他们表演,都快乐疯了,要不是自己是之前事件的亲历者,恐怕自己都相信了这几位戏精的表演。 而齐冰羽长身而立在众人面前,并没有解释,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不是她过分自信,而是在门口隐蔽位置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那是 雷霆。 而齐冰羽不知道的是,雷霆虽然算是和大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熟人,但是能请动面前这位分管整个大军军需储备的正职将军却是不可能,此人真正接到的是另外一人的命令。 那位可是他仰望的存在,所以才这样急急赶过来救场,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庶弟收拾残局而来,还在到的早,大错尚未铸成。 他看着面前把所有理由都说成自己这边的,把对面说成十恶不赦的土匪打杀抢劫,颠倒是非的庶弟魏赫,还有那一看就是脑满肠肥一身贼肉的窦童,气得上前就是一脚。 踹在窦童身上,窦童吃痛朝一边倒,刚好把魏赫给压倒,好死不死还拽着另一边的窦申,这下可倒好,加在一起至少五百斤朝上的爷俩压在魏赫身上,那胸骨断裂的人直接一口血喷出昏了过去,满身是伤的窦家父子哀叫连连。 “丢人现眼的东西,把魏副将带走,回去领军法,收队!”魏家在军中算是中层家族,作为帐前击打将军之一,魏步平之所以带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弟进军营也是被父亲逼着历练他的,想给家族培养一门双杰。 真实的内心并不喜此人,不管是性格作风还是其他,今天又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叫他恨不得手刃了这祸害,可终 归是一个家族,魏赫出事家族同样蒙羞,只能先草草处置了,叫事情暂时平息。 那边上司不叫透露贵人的帮衬之事,全程魏步平都没敢看齐冰羽一眼,只是在快速解决事情,眼看他转身要走,所有人长处一口气,窦童和窦申陷入绝望的时候。 齐冰羽开口了,“这位将军请留步!” 齐冰羽的声音虽然可以压低,但是也能听出十分悦耳,能有这样一把嗓子的人,难怪会有那样匆匆瞟过一眼都觉得震撼的姿容,魏步平居然感觉从脚后跟升起一股子麻酥沿着脊椎直达后脑勺。 坏菜,这位看来不好糊弄…… 而其他人心中所想的是,姑奶奶这不好惹的都要走了您还叫他们干嘛啊?可饶了我们吧! 齐冰羽是干什么的,她可是观察人揣摩人微表情的专家,早在这人一出现她就觉得别扭,事情是在发生的太过突然,再加上魏赫冲口而出的那一声大哥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现在这个阵仗,以及此人眼中松口气的表现。 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度,雷霆的职位不可能叫一名将军忌惮,这次后面算是有人援手,还是对方惹不起的人压下来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纠结背后之人是谁,眼前于己无害便好,她可准备这么轻松的放过魏赫,随 便一句领受军法就能该过去把人带走。 军中之人在地方上面违法乱纪,除了要受军法处置之外,当地的官府也是要查清事情原委,予以惩戒的,这就是龙廷的律法。 “将军不是就这样便想把人带走吧,之前他要打杀官府公职人员暂且不提,便是他急于帮着窦府抢夺官府查收到的证据账本一事,就多有可推敲之处,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下不得不怀疑此人是否和窦家狼狈为奸,曾经在无双城犯过什么事情,将军最好还是把人留下,待县老爷查清之后自会和大营联系,或者您这位兄长不放心,留下人陪着等候审查完毕亦可,您看如何?” 齐冰羽话说的很中肯,但是也很强硬,一点没有给别人留转圜的余地,魏步平即便心中不愿,也没有办法开口,最后只能负气的猛一转头,把魏赫丢下,倒是把所有士兵都带走了,一个不留。 魏赫一脸绝望颓败的对着兄长的背影大喊,“大哥,大哥救我,您不能把我丢给这些人啊!” 刚才喊打喊杀的能耐丝毫全无,现在的魏赫和没人要的小狗一般嗷嗷叫唤都换不来魏步平稍微停步,齐冰羽大手一挥,“该带的东西和人都带上,窦府即日起嘲讽,财产扣押,下人遣散!咱们凯旋而归!” 第三百五十五章 难逃宿命 罗成听完前去窦府这些人东一嘴西一嘴的说完事情大概经过,摊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敢置信,原本以为自己这边遇到了那些家仆的阻拦,还有各种鸡窝地窖藏猫猫的搜查全是精彩纷呈,没想到齐先生那边直接上演了生死一线的场面。 老怀大慰的感叹了一声,“还好去窦家的不是我,要不就交代了!” 罗成很是有自知之明,不管是他的运气还是临危处事都没有齐先生来的沉重冷静,看着县衙院子里面抄来的那些东西,罗成只觉得眼晕,原来被财宝晃花眼就是现在这个感觉,他保证一辈子不会忘记。 除了罗成,最激动的莫过于抱着几箱子账册和房契地契准备开始算账的楚争鸣,按说人家之前赶账应该叫人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这楚争鸣就跟被火筷子通了七窍一样,现在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算账,根本不想去休息。 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事情干,越忙越有功,有功就能帮到陈娇兰,哪怕只是微薄的帮助他也开心。 窦童和窦申已经被下了大牢,现在牢中关的除了陈娇兰之外几乎都是和窦家有关系的犯人,这些人不是面临秋后斩首的命运就是案件查清之后, 被充军东北大营做劳役。 这可是比流放边陲更严酷的惩罚,流放到无双城的犯人还能劳动改造,但是那些充军的劳役,说白了就是无休止的劳作,有任何战事,冲在前面当肉垫的一群。 罗成放下手中刚刚写下的海捕文书,这是专门给外出的窦靖窦大公子准备的通缉文书,会被发送到附近各个州省县郡,联手抓捕其归案。 “齐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吧?”第一次写这样的文书,罗成又开始不自信起来,齐冰羽一目十行的看过点头,才被交给捕快,快马加鞭送到各处。 沈平凡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金银财帛这些自是不会叫他惊讶,但从窦府朝出来的那些东西还是叫他为之侧目,这窦家在无双城作威作福十几年,看来是真的没少划拉东西,大概看下来不说别的,人家叫自己一声城主一点都不为过。 无双城内外,除了主城区和居住区之外,还有流放地身不进去手,剩下的地方几乎都有窦家的产业,什么叫黄金地段,肥沃土地简直是应有尽有,嘴角沈平凡震惊的是这窦家的胆子。 在窦家一间隐秘的金库中,居然被抬出来整箱底部烙印着饷字的银子,就连 罗成和齐冰羽在看到这个之后都陷入了深思,这些银子的来历可不一般,这是朝廷颁发下来的军饷啊! 善动者诛九族亲眷,连坐师长亲友,姻亲女眷涉及孩童,是最大的罪过,多贪的人也没有敢动这些银两的,这窦童偏偏就敢,还堂而皇之的收在府中。 此事不是小事,首先便要联络军中主帅,另外则是要上报州府,再由州府写奏本上报朝廷。 衙门这边现在各司其职,所有岗位几乎全员到岗,只有齐冰羽这个仵作没有用武之地,加上罗成体谅齐冰羽最近也是为这事没少走脑子,特批了她早早归家休息。 齐冰羽也没有推辞,悠闲的顺道在街上买了些菜和肉这些,回了她租住的小院,沈平凡在衙门忙着,好在家中有齐天,还有个什么都会一点的欧阳修竹。 做饭的事情有了着落,齐冰羽这个甩手掌柜的倒是有功夫到后宅中和卢威龙闲谈,皇帝就在里屋歇着。 “冰羽丫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不是衙门被你干黄了吧。”卢威龙现在日子过的空前舒心,虽然皇帝的毒还没有完全解,但现在每天已经会有简短清醒的时候,脸色也恢复了常人那般,算是 去掉了他一大心病。 这时候看到面上带笑的齐冰羽,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也开了句玩笑。 齐冰羽就是那卢威龙当自家的长辈,进屋便一屁股摊在了椅子里,笑得一脸得意,“卢爷爷你可是算错了吧,你是不知道今个我不光没把县衙干黄了,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卢威龙兴趣满满催着齐冰羽说说,齐冰羽也全当是给长辈讲乐子,挑重点和精彩部分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还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个抱不下的动作,“您是没看到拿东西和银子,乖乖不得了啊!” 做了一辈子行军打仗的将军,在听完齐冰羽刚才的话就知道这丫头打的什么算盘,卢威龙面上稍微沉吟,开口问道,“你莫不是要用这些财物置办抗灾的物资?” 一句话正中齐冰羽的想法,她诚实的点点头,“这次我动手之所以图一个快狠准,无外乎就是把以后收集物资可能成为阻力的窦家直接边城助力,另外也是为了斩断窦家夜长梦多对我现在不能正面招惹的人求援的路。” 齐冰羽这招神兵天降玩得漂亮,不管是那一层层的设计还是办事手段的狠劲,都叫卢威龙很是喜欢,这孩子也就生 成女娃,要是个小子带到边城大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将领,有勇有谋,鬼点子层出不穷,真是个将才啊! 朝着屋子内间方向看了一眼,卢威龙叹息了一声,“丫头我相信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大不了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收拾摊子,你师父既然窥破先机,那你就尽你所能多久一些是一些。” 有了这样一位长辈的肯定,齐冰羽干劲十足精神抖擞,心中也清楚,卢爷爷能毫不怀疑的相信自己一点证据拿不出情况下的天马行空,那是多么深厚的信任,她绝对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份信任,这事一定要办的漂亮。 原主的上一世活在濮阳淳的后院里面憋屈傻缺,既然现在是她在主导这一世的走向,就要活个精彩恣意。 齐府的仇要报,背后真凶早晚会浮出水面,齐殇远一辈子保家卫国的信念她也会帮着延续,虽然不想参与到朝廷内斗中,可先一个曦姨后一个皇上,看来是难逃宿命,那就不逃了,正面出击又有何惧。 齐冰羽眼中换上坚定的光辉,故意笑得洒脱对卢威龙保证道,“卢爷爷放心,你就看着我这个丫头怎么代替父亲护好这东北边城。”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念奴娇 热闹繁华依旧,四处很有些年味的百姓生活场景在这座龙廷权利最集中的地方持续上演着,颜府的老宅之中,颜天睿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单手撑着额头,似是在假寐,神情中带着点点疲倦,却丝毫没有叫他出色清朗的容貌减低一份惊人之美。 落秋冒冒失失的进来,刚想开口便看到主子在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全国跑下来不说,回京之后意见是连着一件事情,主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出去,颜天睿依然放下手臂开口。 “来了就说吧,有什么事?” 如果齐冰羽现在在这,一定会戳戳某人的脸颊,傲娇的问,知道错了吧,看看想我想的都瘦了! 落秋把手里面的几封急信放在桌子上,这样加急的文书都是从北地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每个消息几乎都和夫人有关,也就他们家爷才能有这个实力能够身在京城指点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 看了眼上面的书名,颜天睿率先拿起凡字落款的一封书信,这显然是沈平凡送来的一手消息。 齐冰羽自从离家出走闹小脾气开始,她的所有行踪几乎都在颜天睿的掌控之中,路上她自保不成问题,所以并没有人现身,沈平 凡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这一点齐天早就发现,只是乖巧的没有点破。 人家夫妻耍花腔关他什么事! 而欧阳修竹确实是在调理好曦贵妃的身体,还开了不少补身的药方子之后快马加鞭赶上来的,齐冰羽安定下来,这两人才现身于前。 板着的俊脸上面展开了温柔的神色,看着纸上关于妻子的点点滴滴,颜天睿不自觉幻象自己就在他身边一般,露出回京后就没有展露过的酒窝,落秋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夫人魅力大,他们爷最近都快把他和玫红操练死了,现在这心情好起来,他们也能喘口气了不是,带着关心和想念,落秋斗胆张口问道,“爷,咱们夫人又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了?” 这话可是说到了颜天睿的心缝里,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把信上提到的事情说给落秋知道,“你家夫人自然是又破了个连环割喉案,不光如此更是还帮着那个新到无双城的小知县坐稳了官位,把城中盘踞多年恶贼绳之於法,财产查抄,顺带拽出了一条女子儿童拐卖案子,断了条支线。” 落秋嘴巴咧到了耳后根,与有荣焉的说道,“还得是跟着咱们夫人有乐子啊,真羡慕沈木头!” 这话说的有点酸 ,没想到颜天睿更酸的回道,“我还想呢,可是你也不看看眼下这些事,一时半会谁走得开。” 继续看信的颜天睿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部看完,当看到卢威龙的信后脸上挂上了冷沉,“只给边城总兵回封信,叫他全力配合无双县衙一切行动。” 在落秋应声准备出去的时候,颜天睿吩咐了一句,“东南边城咱们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了么?” “已经到位了,职位虽然不高好在哪里都能接洽的上,消息可以保持畅通。” 落秋离去,颜天睿没了假寐的心思,站起来打开了冬眠的窗子,朝着东北的方向眺望,京城现在已经是腊月,算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前些时候一场大雪,外面的房顶树梢上还有这冰凌。 小丫头那边是龙廷极北之处,想来平日都会比现在冷上许多,还真是苦了那个丫头,自己不光不能陪在身边照顾,还把从公众换出来的那位烫手山芋甩给了她,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更气自己。 想到齐冰羽气鼓鼓的小脸,颜天睿眼中都是浓浓的思念,他拿出怀中新婚之夜剪下两人头发绑成的同心结轻轻摩挲,这个丫头居然又用那个所谓的师傅当做托词,预知到了寒灾之害的事情。 他现在不纠结齐冰羽到底是如何知道的,而是担心她那性子想极力救人,会不会被有心人当做把柄拿捏,更怕会有人在寒灾发生之后反向推测出丫头的不同之处,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 信中虽然没有过多说明抄家时候的凶险,光是搜出军饷银两一事,很可能当了人的发财路还把手捏在人家的哽嗓咽喉上,怕是会对丫头不利。 越是想,心里想要飞奔去东北的思绪就越强烈,他一直不是不能自控的人,可是每当事情和那个心尖上的人相关时,他就觉得有点控制不止自己。 现在还不是时候,京中要是没有自己回旋,那个假皇帝早晚会露馅,而一担皇帝离宫的事情被揭穿,京城讲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自己都不敢想象,那对母子现在愈加的拥权自重,笼络朝臣,不管是为了大家还是小家他都不能现在离开。 最后把那个放着发丝同心结的荷包放在鼻端深深闻了一下,好像依旧可以闻到齐冰羽身上特有的淡香混合着药草的味道,这个味道曾经夜夜窝在自己怀中,像只慵懒的小猫撩拨他的颈窝,现在却离他千里之外的遥远。 把荷包收起来,对门带值守之人吩咐道,“我身子有些不舒 服怕是染了风寒,去把欧阳先生请来帮我看看。” 外面的人应声离开,颜天睿关上窗子倒在软榻上,趁装病的时候刚好可以好好补补眠,最近真的很是缺觉,他这小小的颜府都不知道掺进来多少别人的眼线,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才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转悠着和齐冰羽相关的那些,应对寒灾那丫头一定会用抄家所得广积物资吧,叫来药行遍布天下的欧阳珏也许能忙上她一些。 颜天睿在心里一遍遍的叮嘱那个不省心又过于出色的姑娘,千万保护好自己等我去找你,穿暖些好好吃饭别太想我,也不能不想。 远在千里知道的齐冰羽抱着手炉破天荒的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叫此时正坐在他对面,头一次客客气气以礼相待的雷霆为之侧目,他学着衙门里那些人一样叫她齐先生,关心的问,“这是着凉了吧,看你瘦了吧唧的,这天气比往年可是好上不少,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齐冰羽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抱着暖炉摆摆手,“没事,就是鼻子痒痒。” 要说大夫,他们家就藏这个神医,不说贫瘠的北地,整个龙廷划拉起来也没有几个能排在欧阳修竹前面的医者,她能用别人看。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求助雷副将 齐冰羽果然和她那位神算相公估算的差不多,这次到雷霆这流放之地来,便是为了好找雷霆和她一起,合力抵抗不久即将会到来的寒灾夹裹的新年。 她可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提出这个可能性,第一个站出来,也是最叫人意想不到的正是眼前这位粗汉子酒鬼。 算上之前,齐冰羽第二次到流放之地做客,待遇简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光有了一把舒服的椅子,更是还有人热情的准备好了热茶温酒小菜四盘,怎么看怎么有中回娘家串门的既视感。 “雷副将,我这次来找你确实有事相商,但是在我开口前我还有个问题需要你帮我解惑。”齐冰羽并没有碰酒,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喝一杯酒就能醉,还有醉了之后那个德行,她还想留着点脸见人呢。 雷霆最听不得人这样文绉绉的说话,更是在看到齐冰羽没有端酒杯的时候,打脸拉得老长,很不愉快的说道,“齐小兄弟和老雷说话用不着咬文嚼字,我听你和你那些哥们说话也不是这个样子,你就把我当成他们,你这样说话叫我浑身别扭。” 齐冰羽:“……”合着我现在还成了传说中的夹子?! 说完雷霆抱着酒坛 子灌了一口,抹去胡子上沾着的酒水,雷霆继续抱怨,“齐小兄弟你这是看不起我老雷怎么滴,说话这般生疏就当你们文人假酸我不计较,怎么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连杯水酒都不端,可是嫌弃我这的酒水没有拈花醉的好?” 齐冰羽再次,“…………” 雷大哥,雷大叔!你还是计较我假酸的事情吧,拈花醉的酒我是真没敢尝一口!不知道啥味。 怕这直肠子的汉子想歪,齐冰羽只能破罐子破摔,端着茶杯如实相告,“雷副将你可别怪,我是真的不能沾酒,酒品更是奇差,一杯就倒的量,我还是以茶代酒吧,至于假酸的问题,好,那我也就不见外有什么说什么,您又年长我几岁,我就斗胆称呼您一声雷大哥。” “对喽,就应该这样叫,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和那帮酸秀才不一样,你身上有咱们当兵的那股子英气,就叫雷大哥,我叫你齐兄弟,至于酒,大大方方喝,喝多了我这任你打砸就是,耍酒疯怕个甚。” 雷霆被这一声雷大哥喊的通体舒畅,他们武者想来都喜欢有本事的人,这齐冰羽之前说出关于寒灾之事与自己不谋而合,加上那一段能多就一人便多救一人的话,叫雷霆 有心里高看这年轻小子一眼,才有了现在结交的心。 “刚才你说有事问我,齐兄弟你说就是,我知无不言。” 话都说到这,齐冰羽还有什么可估计的,现在这屋子里面也就它们俩人,说话也方便,也不转弯,直接八星哦里疑问问了出来,“雷大哥,事前在我那说起关于寒灾之事,为何你一听之下就那么笃信在下?” 雷达看着齐冰羽还是在小两口抿茶,倒是时不时加上两口菜吃,也不再劝酒,如实回答道,“兄弟,实不相瞒我在这北地呆了有十五六个年头了,我还十八的时候就跟了齐殇远齐将军打仗,直到……哎,我咋说起这个了,不说这个,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算是这里的常住人口。” “打仗的时候我们要看天你懂吧,所以练就了一双观天知晴雨的本事,但是今年的天不对,很不对劲!” 之前见雷霆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现在才知道真的被他认可之后,他简直就是个话痨,说道着急的地方,雷霆直接从矮桌后面站起来,大步走到屋门外指着屋檐正在融化滴水的冰溜子。 这是北地边城很常见的东西,屋顶上面下雪或者冻雨之后,沿着房檐留下来的水一点点的冻成 冰锥子悬挂在房檐上,这东西太大了还有些危险性呢。 南方温暖很少能达到零度,这东西基本是看不到的,但是北方的冬天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最多的就是在屋顶上。 “你看看这冰溜子,都开始滴答水了,你就说现在这温暖怪不怪,往年这个时候北地不说这冰溜子,就是下场雪都能原样保存倒下一场雪接茬下,可是今年不光温度高,连雪都只下了一场,还是那种放个屁都能蹦不见的破雪,这台不正常了,你能听都我的意思不?” 齐冰羽完全明白雷霆的担心,北地不说冻掉鼻子的寒冷,尿尿拿棍敲的邪乎,但是也是相去不远,可是今年这样的温度太反常,这情况和人一样,都是反常必有妖,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喇喇的汉子能观察的这么仔细,并且早在她提醒之前便开始留心。 “雷大哥,你是觉得我说的那个寒灾正好应和了今年怪异之处,所以你才会很容易便相信了我?” 雷霆开心的把两只蒲扇大的巴掌拍得啪啪响,哈哈大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和我兄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省劲,我觉得这冷是不是都憋在一起准备一块放出来呢,所以觉得你说的应该就是这 个,大伙都太掉以轻心,还有人为了今年好过而沾沾自喜呢,一个个脑子缺屁。” 雷霆的话也许挺糙,但是他说的却很在理,确实会有人毫无危机意识,聊聊终日,明日复明日的混吃等死。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刀尖上搏命活过来的人,对危险很是敏感,不管这个危险是来自敌人,还是来自大自然,听这人的意思他还曾经是父亲手下的兵,这样出色就一点不意外了。 在心中还小小的傲娇了一下,这就是与有荣焉的感觉啊。 齐冰羽快速整理自己的心思,话归正题,“那雷大哥是否已经开始着手应对之策了?” “那是当然,你当大哥缺心眼不成,咱们流放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银子也还有一点,我平时看护的紧,不管是手下人还是那个姓窦的,都别想从我这弄走多少,我还组织了人进山打猎,连大人参都顺回来好几根呢,怎么样?” 三十好几一大汉子,一脸骄傲的看着矮了他快要两个头的齐冰羽,一脸嘚瑟,等着夸奖的样子,有种巨型二哈的蠢萌,叫齐冰羽想不说话都难。 竖起两个大拇指诚心点赞,“英明神武,果然是齐将军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奇怪的视线 相谈甚欢的两人又絮叨了一个时辰,齐冰羽惦记着城里的事便准备告辞,她此行可是还有一件事要办,在临走前才开口,“雷大哥,我还有一事相求,衙门里面捕快人数不多还要应对公务,我筹备东西有点缺人。” 经过短时间的相处,雷霆已经凑过来和齐冰羽同桌共饮了,虽然一个喝酒一个喝茶。 听了齐冰羽的话,雷霆放下酒碗一脸不高兴的抬起熊掌,重重的拍在齐冰羽的肩头,“你这小子,就知道你不是单纯来看我的,以后有这事早说,还遮遮掩掩跟个娘们一样不好意思干啥,不就是人么,要钱我兴许会心疼,要人不叫事,说说准备要多少人,我这就叫人给你点去。” 雷霆心里知道,灾情要是真的和齐冰羽说的那般严重,预防才是保全的最佳对策,早在小院彻夜详谈之后回来就大手一挥,暂停了流放地众人的日常工作,一心投入收集物资的准备工作中。 现在齐冰羽张口要几个人,对他更是一挥手的事,谁叫他是这流放地几千人最大的头,天高皇帝远并不只针对逆臣昏官而言,他这边有时候也能做点小手脚,不过分根本没人追究。 “二十到三十人。”齐冰羽比了三个手指头,想 想可能有点太多,赶紧补充,“要是不方便,十几个也成。” 大不了叫李逵和沈平凡他们累一些,自己陪着就是,好在罗成是站在自己这边。 “说什么呢,还以为你要几百个,才这点人根本不叫事,你尽管放心回去等着,今晚那些进山的好手就能回来,我把那些人分些给你,再另外给你点,别多废话了,就给你五十人,记得一个不少给我送回来就成,管酒管饭啊!” 雷霆说的好像不情愿,但是齐冰羽感觉到了这汉子给自己的善意,有一刹那她真相一冲动告诉这人自己真是的身份,相信他会更开心的,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身上的担子还有时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时局不明,她的身份还有背后保护的人都不普通,要是弄不好随时可能引来大祸,不知道也许就是对这些亲近之人的保护,齐冰羽下定决心,在事情没有明朗或者非逼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事情还是憋在心中,她自己知道就好。 她规规矩矩的双手抱拳,对着雷霆行礼,“那齐冰就多谢大哥相助。” “滚球,有事你就说,到时候真有事记得和大哥抱团,一个人打仗不如兄弟同心!” 雷霆的热血也感染了齐冰羽,她学着 刚才差点叫自己喷血的力道,照着对面的雷霆肩膀也来了一巴掌,人家根本啥事没有像是被她弹了下灰。 办成了一件困扰自己的事,齐冰羽从流放地回去的一路上脚步都是飘的,脸上的神情也带着愉悦,视线在路边上零散摆摊,主人躲在一边墙角避风的小商贩有了兴趣,走走看看倒是没有去时候那么心事重重。 街上是不是就能看到几人成队的捕快路过,他们见到齐冰羽的时候都会客气的远远招呼一声,“齐先生!” 齐冰羽听到也会微笑致意,现在整个衙门的人都在快速收编那些从窦家、张家还有刘家查抄上来的赃款店铺,这些捕快忙得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心甘情愿,是在太过瘾了。 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现在沾县太爷和齐先生的光,他们就是亲眼看看也是满足的,倒是没有一个敢动一铜板的。 在一段集市比较热闹的粮店门口,齐冰羽看到带着人在封仓库点账清算钱款的铜板,这小子最近有沈平凡他们教着,做起事来已经有模有样,算是能替罗成分担一部分工作了,成长势头很是喜人。 和沈平凡学的办公就要板着脸,面无表情的铜板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齐冰羽,脸上那点小冰 茬子瞬间破防,脸上的笑和初次相识的时候相差无几,还带着几分稚气,伸长手臂大声呼喊道,“齐先生,你是不是来视察一下,看看我们大家有没有什么纰漏的啊!” 现在的无双城比之之前,风气好上了不是一轻半点,齐冰羽虽然不敢居功,但是那几件影响重大的事多少和她都有点关系,收编了以李逵为首那一帮打架收保护费的混混当捕头,又封了无双城中唯一的一家花楼拈花醉,把盘踞这里的拐子窝点给端了,更是叫窦家连同之前的张文吉和刘丰茂这几个恶势力分崩瓦解。 罗成那个不知足的货曾经耷拉着脸埋怨过,“齐先生,最近都是些婆娘打架妯娌要分家的案子,我很没有成就感!” 齐冰羽看到这样祥和的无双城,保护此处的欲望空前旺盛,她微笑的走进铜板他们所在的地方,捕快们忙碌中都不忘记抬头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回应,“铜板捕头,你有没有偷懒啊,这人都在忙怎么救你站在这边不干活?” 铜板现在敬佩的人除了自家会读书的老爷,另外一个就是齐先生,脸上的单纯丝毫不设防,听齐冰羽这样逗他,信以为真冤枉的大喊,“齐先生,你可别冤枉好人啊,兄弟们 在清点数量,我可是要在这看着店里的掌柜和员工不能夹带,您是不知道,其他人那边可是有发现这些人不老实,夹带银票想趁乱刮油呢。” 对这样没心眼的人,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齐冰羽用教导家中兄弟的口吻说道,“衙门明察秋毫,窦童那样的恶人尚能惩治还会怕这些小手段,你在进门之后,封门离开之前和所有人说清楚,偷动封查款项者,偷一罚十,还要游街示众。” 这些算不上是严刑酷吏,毕竟齐冰羽没教他们动手,她玩的还是心理战。 大声说完这句,叫周围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之后,在铜板的耳边小声补充,“观察对方的眼睛,做坏事的人面对你们都会心虚,另外这些人基本都是本城之人,人要脸树要皮,他们会斟酌轻重的。” 说完在铜板的肩头拍了几下,像是无意的推了下一脸恍然大悟表情的脑袋,无视铜板一脸傻兮兮的笑容。 齐冰羽并不是在和铜板打闹,她是想这样看到另一边注意自己很久之人是谁,从刚才在这边站定说话的时候,就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看。 可惜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边除了来往的百姓已经失去了目标的位置,这人究竟是谁? 第三百五十九章 老熟人 齐冰羽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自从在街上被那样怪怪的眼光注视过后,她一路上都很警惕,实在是最近出的事情够多了,她有点疲于应对,说她是小女子心态软弱也罢,说什么都好。 人总是有想放松,歇一歇的时候,估算着可能真的是生理期快要到了,她这两天总是心绪不宁,觉得烦躁心情不好。 齐冰羽在走进家门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那样的注视也没有再出现…… 直到…… 费劲巴拉给自己奢侈的洗澡水,连大木桶都叫沈平凡帮着一起抬进来准备泡个热水澡洗个小白白的时候,窗子外面的窗棂被人敲响三下,把正要脱衣裳的齐冰羽吓得一股子冷战从尾骨直接上升到脑海。 她沉声问道,“谁?” “老熟人。”外面一道可以压低的男声回答了三个字,叫齐冰羽心生警惕,这人深夜一这样的方式到访到底是敌是友? 得罪的人不少,齐冰羽不得不防范,对方也是会挑时候,院子里面有齐天和沈平凡在,平时他们都会警醒着看护这个院子的安全,只有在她准备沐浴的时候才会可以避开她屋里的动静,毕竟他的身份是已婚妇女,男女大防不允许他们在这时候注意这边。 对方 很显然就是抓了这个空挡,才能顺利摸到自己窗外,齐冰羽快速把刚解开的棉衣穿好,顺手拿起床上的匕首,做出防护姿态慢慢靠近窗口。 “熟人很多,来者报上名来。” 相对于齐冰羽现在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外面的人显然倒比她轻松,未语先笑。 别问齐冰羽为啥知道对方在笑,只隔着两层窗户纸,那低沉的笑声清晰可闻,此时她已经站在床边,只要把手中的匕首刺出去,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以伤到对方。 “呵呵呵,小冰羽你还是挺警惕的嘛,不错不错。” 这一声小冰羽把齐冰羽给叫蒙了,恍惚以为是那个不着四六的明王在笑着叫自己,这个称呼可是他最先带着喜乐公主叫出来的,不过声音不对,口音也不对,这个别扭的叫法,尾音朝上的音调…… “朗宁大哥?” 没错了这声音和语调就是那个曾经两面之缘再未相见的萨日郎宁。 上了锁的窗子被人从外面轻松推开,一道高挺俊朗的身影穿着龙廷国百姓的衣着快速闪入,夹裹着一股寒风,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身影,快速一晃之间齐冰羽只来得及看清楚是个青年男子。 前面的人影落地,帅气的抖了下身上因为当梁上君子 沾染上的屋顶雪花裂开大嘴哈哈笑了一声,“小冰羽没想到吧,我就说白天看到那人就是你,头狼还不信。” 萨日郎宁身后跟来的人齐冰羽也不是很陌生,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也见过,正是和他寸步不离的护卫,耳朵上挂着一个金耳环的头狼,正抱着手臂立在他主子身后一步半的位置。 “大哥,你这是……?”齐冰羽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见到逐日的皇子,这人虽然变了装束但是那熟悉的眉眼还有特殊的肤色清亮的嗓音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带着皇家人少见的干净,这点也是当初齐冰羽肯于此人结交且兄妹相称的重要原因。 萨日郎宁还是和之前一样,在齐冰羽面前说话丝毫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说明出现在无双边城的原因,“最近收到消息说无双城实际政权异主,这不是过来查探一二。” 要说两边的关系确实有点微妙,即便没有战争,现在他们双方也不能算是和平相处,小的摩擦几乎是有发生,萨日郎宁能这样坦白说明情况,齐冰羽自然是要高看他一眼,这就是知己之交。 关于其它齐冰羽也不多问,只是随和一笑,带着逗趣的说道,“大哥 消息还真是灵通,我现在在县衙挂职,有的事情自然要有所变化不是,这点小动静就值得您堂堂皇子殿下夜闯女子闺房,你还真是敢。” 萨日郎宁瞟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木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很自觉的不等主人邀请便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还不客气的自斟自饮,外面在入夜之后还是挺冷的,喝口热水暖暖才是首要任务,冰羽妹子没有现在赶人明显是不计较他夜闯闺房的过失,那还客气啥。 齐冰羽也找了椅子坐在对面,迷糊着眼睛看着对面傻笑的萨日郎宁,一针见血的直戳人家肺管子,“大哥别是干了什么忤逆之事被你那些兄弟们给联手驱逐了吧,临近年关躲到我们龙廷来避难的?” 正在喝水的萨日郎宁差点被刚入口的茶水呛死,捂着嘴咳了几声才不得不放下茶杯拱手求饶,“姑奶奶,知道你嘴皮子厉害,别埋汰我了,我都说我什么都说行了吧,大过年的咒我,你个丫头也积点德。” 自从示爱失败之后,萨日郎宁对齐冰羽的好感不减反增,却已经从男女之情转变成一种知己相惜的友情,更是钦佩一名女子能有一身叫男儿望而兴叹的本事和胆量。 被人看破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有 一种轻松,耸了下肩膀坦白从宽道,“我们还听说最近无双城多处都在收集各种物资,这样的事情作为邻国的我,真的不得不重视,毕竟我不想上战场拼命更不想过一个在马背上扛刀的年。” 两人之间轻松的气氛也影响了齐冰羽的心情,遇到谈得来的老熟人,齐冰羽也是开心的,她故意在脸上摆出一副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表情,一边掩饰不住的嘴角上翘带着点傲娇。 看来这皇子殿下是还不知道寒灾之事,这样看来龙廷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算不错,至少这无双城中探子不是很猖狂。 基于人道主义精神众生平等的信念,齐冰羽并没有隐瞒寒灾的事情,只不过小小的提了一个要求,“大哥,这事挺重要的,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许我一个条件,不有伤天和有违背大义的要求,你看如何?” “成交,你看你怎么现在变得和个女子一般斤斤计较的了,说吧,我听着就是。” “我还没想好,想到之时自会派人去找你你看如何?” 原本以为萨日郎宁不会答应,没想到这人真的对齐冰羽完全信任,直接拍板,倒是叫后面的护卫头领狼头都不淡定了,想拦阻都没能成行。 第三百六十章 沈木头卧底 人家这么痛快,齐冰羽也没有再啰嗦,把寒灾可能到来的规模和大概时间,受灾的程度和萨日郎宁直接说了一遍,至于始作俑者又推给自那个无须有的师傅大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萨日郎宁沉默了,笑容也在脸上消失,齐冰羽说的话叫他想到一担寒灾来临,以逐日现在的情况应对,恐怕本就不大的国家会有将近十分之三的人民受灾,牲畜等损失更是难记其数。 “冰雨妹子,大哥求你给个准话,你们筹备的可就是准备应对受灾时候的后援物资?” 对于萨日郎宁一生真的还没有在谁面前用得上一个求字,哪怕是在逐日现今的皇者面前,想要什么自己争取就好,他们国家是个向往实力的国家,一直信仰的是求人便是懦弱。 而今为了那些始终生活在严寒北地的普通臣民,萨日郎宁毫不犹豫的用上了求字。 齐冰羽也不拿乔,对于这个异国兄长,她也是很敬佩的,只有心怀天下的才是真英雄,萨日郎宁就是她认识的人当中的其中之一,值得她相帮。 “大哥,你出门可带逐日的舆图了?”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机密东西,在两国有接壤国家的大概舆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齐冰羽现在手边没有现 成的,不了解情况她帮不上太多的忙。 听她要舆图,萨日郎宁直接对着狼头伸手,那人也不耽误,直接拿出怀里的东西,打开平铺在桌上,三人都围在周围,“你要是信得过我,和我说说民众的大致生活情况和分布情况,我帮你尽量快的选择最有利的方案。” 狼头贴心的把一边的烛火挪进,三人精神集中的研究者手上的舆图,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外面沈平凡到来,在门口静静站了好久,而屋中的水慢慢变得冰凉的事。 天方破晓,围在一起的三人才直起身,萨日郎宁拿着齐冰羽边听他说,边写下的救灾计划书,如获至宝。 外族的男女大防没有龙廷的规矩多,他激动的直接抱住正在揉腰的齐冰羽,“妹子,你真是我亲妹子,今日这大恩哥哥就不多说了,有用得到哥哥的你只管说,这龙廷要是苛待你,直接骑马朝北走,哥哥的王府里你就郡主!” 这个拥抱是感激,是真情流露,是萨日郎宁真的把齐冰羽当做自己的一奶同胞,齐冰羽并没有推拒,在他快阔的后背上轻拍了两下才分开,齐冰羽脸上丝毫没有窘色,落落大方的说道,“放心吧,大哥,谁也不敢可带我这个玩刀的。” 这样的豪 气倒是更合了萨日郎宁的脾气,他哈哈大笑夸赞了声,“好样的!”从怀里拿出一沓子银票塞给齐冰羽。 “拿着,想卖齐家那块地就大大方方的买,想从新盖宅子用人哥哥给你出,你家那个夫郎要是不靠谱直接休了便是,要是凑合能用记得给哥哥补一杯认亲酒。” “大哥,你这是干嘛,我有银子。”齐冰羽,齐小富婆看着手里那一把也不知道具体多少的银票,觉得自己像是被强塞压岁钱的娃子,不知如何是好。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别为了别人把自己的银钱都搭进去,寒灾的时候你给我好好的,哥哥那边忙完了就过来看你,放心,你的消息哥哥以后都会注意的。” 两国相邻,边城之中相互有渗透进来的探子都太正常了,齐冰羽对这点并不意外,只是对萨日郎宁的这份心表示感谢,谁不喜欢这样被家人宠着的感觉呢,重活一世收获的友情中,萨日郎宁的这种兄妹情难能可贵。 “行了,哥哥走了,你屋里的人尽量藏紧一点,院子里面也少叫人进来,这城中不光有我的人。”这是对齐冰羽的提醒,看来寒灾过后要尽快盖好自己的宅子,后院的两位老人也要想法子过个明路才成。 萨日 郎宁的脚步很是急匆,出了屋门直接藤身上房,连正门都没走便消失在屋脊之上,狼头自然紧随其后,齐冰羽站在门口目送,手里还抱着那一大堆的银票。 沈平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站在不远处突然出声,“没少赚钱?” “用你管!”齐冰羽看着身边这个一准会把自己昨夜行踪告诉给颜天睿的卧底一脸无所谓,姐行得正坐得端,拿钱不手软丝毫没有愧色,这些银票可以算是娘家兄长给的体己钱,别人一个字都别想废,她很理直气壮。 一夜没有休息,她也不和沈木头闲磕牙,现在时间还早,可以稍微眯一会,伸了个懒腰,把银票塞进怀里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的利落,补眠很重要,做了大事之后睡得更是香甜。 也许是心中装着事情,齐冰羽睡得很沉,但是在特定的时间强大的自制力比闹钟还忠诚的叫她直接睁开眼,神志比生理苏醒的还稍微晚了一瞬,坐起来之后才神魂归位,晃了下头起身出门。 这些天连犯事的人都非常配合的没有找麻烦,没有尸体要验齐冰羽还是习惯性的先到衙门走一圈再去忙自己的事,罗成现在越来越有一位知县的样子,齐冰羽也终于从全能管家婆的位置荣 誉退休,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仵作该做的事情。 顺带还要巡视各个仓库的物资收集工作,李逵带着他的兄弟们不光要收集屋子,更是要巡查整个无双城,对那些老旧危房进行抢修,开始的时候那些老百姓还以为官府没事干这是要强买强卖,借着修房子逼他们交银子,现在在事实的证实下才知道现在的官府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面对李逵他们都是老远便热情的打招呼,和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简直是天壤之别,叫李逵他们干活的力气都更足了不少,虽然累可笑容整天的挂在脸上。 今早齐冰羽还有一个任务,她要去等雷大哥分派过来帮忙的人,有了那些人自己收集物资的人手更能如虎添翼。 为了安稳民心,寒灾的消息并没有公之于众,罗成和她商量的结果是再过些日子的时候才广而告之,叫大伙做好准备,但是他们的动作并没有瞒过那些全身上下长得都是心眼的商人,今日城中的粮食等物已经有了明显的涨幅,齐冰羽想得事趁早抓紧时间从靠南的地方调粮。 这样而来就要用到车队,之前割喉案那个死者新郎官好像就有个商队在,今天抽空还要去那边转转,事情还真是多的没有时间清闲。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兴师问罪葛知州 刚走进熟悉的县衙里面,齐冰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光是出现了不少没见过的生面孔,更是这明明多出不少人的情况下,县衙里面还比平常更加安静,没有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穿梭,更没有那些捕快们大嗓门的问好声。 不对劲…… 等齐冰羽走进会客厅,习惯性的想和罗成打声招呼,然后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而今天会客厅中罗成居然坐在下手位置,以往他的位置上现在坐着一位端茶细品,带着点嫌弃正放下杯子的男子。 这人一身便装,料子还不错,只可惜……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叫人过目难忘了。 怎么形容呢,人家形容眼睛大都会说一声这孩子真会长,一张脸上就长了这么一双眼,形容占地面积,算是褒义。 而换到这人身上,论齐冰羽眼神这么好,找那双眼睛都挺费劲的,所以这人的长相质量自己想想吧,倒是刚才那句话可以换成一张脸上就长了这么一张嘴的比喻,嘴岔子很大,特别是有点嫌弃县衙茶叶不名贵还在做撇嘴的动作。 就这奇葩表情,差点没叫刚进门有点蒙的齐冰羽破功,很没礼貌的笑出声。 罗成看到齐冰羽进来,赶忙站起来使眼色,装作介绍的样子给齐冰羽打掩护,“葛大人,您相见的齐先 生到了,这位就是破了连环锁喉案然后帮着追缴之前代理县令窦童贪污县衙库银一案的首功之人,咱们县衙的仵作齐冰,齐先生。” 说完,赶忙对齐冰羽表示给点名字行个礼,口中介绍这来着身份,“齐先生,这是咱们州府的知州,葛洪瑞葛大人,今早刚到。” 平时在县衙,说实话齐冰羽连罗成这货都没有行过礼,反而是他总一副拜求的姿态在跟她客气,冷不丁的出来这么一位,齐冰羽现在用的可是无名小卒齐冰的身份,按说是该在初次见面行大礼的。 可惜,姑娘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又被这位的形象惊到,双手抱拳只行了一个学生礼,双手拱拳,弯腰一拜,“学生齐冰见过知州大人。” 倒不是齐冰羽这人外貌协会,而是这人给齐冰羽的整体感觉就不好,坐在那像是刺猬成精,一副我就是来找事的态度,齐冰羽能好言相待已经算是礼遇了。 “罗大人,你们县衙的下属派头都很大嘛,本官怎么不记得今年科举有姓齐的榜首前三啊?” 齐冰羽在行礼还没有站直,这人连看都不正眼看她,而是对着罗成发难,明显是给齐冰羽一个下马威,更有问责的意味,想以身份压着罗成当面管教齐冰羽,算是顺带给自己出气。 若 是换了别的官员也许真会这样做,毕竟得罪了顶头上司,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可惜罗成就是个傻憨憨,只知道连声替齐冰羽代为道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只因为不知道为何,罗成心中就总是觉得,齐先生这样的人天生就不适合给任何人行礼,要是齐冰羽知道他的心思,一定会很开心的夸赞他一声:兄弟你这么想没毛病! 可是这葛洪瑞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生气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齐冰羽见不得罗成为难,自己直接站直了身子,双手再次于身前轻轻一碰,便背到身后傲然说道,“葛大人有所不知,学生未曾参加过科举,所以必定榜上无名,只因在下有幸曾和欧阳珏先生一起研究医术,所以享有榜首前三同样的礼遇而已。” 这话说的也是实情啊,她确实和欧阳珏一起研究过医术,只不过她是老师,欧阳珏是学生而已,欧阳家历代行医备受朝廷看中,早年间更是救过皇帝的老娘,被那位老佛爷直接一道懿旨赏下来,凡欧阳家悬壶之士均可见王不拜,以示对医者的尊敬。 这知州虽然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是和皇家正统的王爷比起来,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听了齐冰羽这话,葛洪瑞脸上变颜变色,更是憋得一口 气在肚子里面骨碌碌乱转还发不出来。 罗成也不知道这齐先生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看着和谁都能融合到一起的性子,怎么见到这位大人就跟吃了火药一般,之后想到齐冰羽以前说过的话,形容两人相看两相厌的情况,八字不对盘。 现在八成就是这个情况,直接接过话头,回归刚才说起的正题,也顺带叫齐冰羽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落座,“葛大人,您这次到无双城来是有公务吧,有需要用到我等的您尽管吩咐。” 说起这个葛洪瑞终于是憋不住了,手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摆出满脸愤怒的说道,“你个罗成你还有脸问我是有何公务,你知不知道是有人在我那把你告了!” 听到这句话,不光罗成一脸小白加小猪的待宰表情,齐冰羽也表示摸不到头脑,告了?告罗成? 也许是终于开口说话,气门一松,葛洪瑞葛大人放了一个响亮无比的长屁,最后还舒服的长叹一声,好像终于把从齐冰羽那边惹来的不顺心给疏散了出去,通体康泰之感。 齐冰羽默默抬头看了眼打开的会客厅木门,还好,可以通风。 罗成则是回头看了下一边刚刚把破窗纸掀开准备换新窗纸的位置,暗自感叹天不亡我! 屋里葛大人带来的那些人倒是 习惯成自然,看来这位平时便是如此放荡不羁,早已处变不惊。 舒服了的葛大人摆出一脸高傲的脸继续说道,“你们可是把窦城主窦童的家给封了,宅子都给人家扣下,财产充公,还连打带罚,贪了人家全部家产?” 罗成这时候也不傻了,慌忙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葛知州您可要明鉴啊,那窦童家产大部分是强取豪夺贪墨公产而来,另外还有不法行为所得,下官可都是按照律例条条不出律法酌情处理的,何来贪墨百姓家产一说?” 这位葛大人明显没有罗成嘴上的本事,更对律例没有他张口就来引经据典的学识,被罗成一通辩白弄得有点不知道如何反应,张口半天都没能插上嘴,最后只能怒吼加拍桌子喝道,“闭嘴,行了这些本官自会查实,另外还有一条罪责,就是有人反应你们私囤粮草物资等物,可是意图谋反?” 这个大帽子压下来,不光罗成不干了,连齐冰羽窦忠宇看不下去,轻描淡写的开口,清亮的嗓音轻易便盖过屋内的嘈杂,“葛大人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破了连环割喉案来论功行赏的吧,我看是来欲加之罪来了,这谋反可是要有证据!这状告我们县府之人莫不是正在被通缉的窦府在逃长子窦靖不成?” 第三百六十二章 要坏 齐冰羽一句轻轻的质问,反倒叫罗成看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难怪现在各个县府联合都没有抓到窦靖,难道那人就在州府那边不成? 葛洪瑞却不淡定了,被人这样质问他还真是没有领教过几次,一张脸拉得死长,“齐冰,主官面前你胡言乱语什么?知道要说证据你怎么开始凭空猜测了起来,那窦靖乃是通缉之人,你难道想说他被本官窝藏了不成?” 齐冰羽只笑,并不开口辩解,你会给人扣帽子,那咱们就互相扣好了,看看那个更贴切现实。 其实葛洪瑞现在心里的心虚的,那窦靖真的就在他的府邸之中呆着,自己也是听了他和自己的妾室一起哭诉才有了这次无双城之行,倒不是他多看重那个和窦家有些亲戚关系的小妾,而是窦家每年孝敬上去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罗成一上任别的没干,先把自己的一大财路给断了,他怎么可能不闻不问,这不现在就是为了这进项,才会带人便装赶来无双城想给罗成这个刚上任没多久,又没有背景的愣头青好好上一课。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罗成身边会跟着齐冰这样一个多少有点来头,还不惧官威的家 伙从中作梗,把他路上来时打好的腹稿给憋在肚子里面不得施展。 罗成和齐冰羽两人都多少弄懂了点这人的来意,而且是身穿便装更证明了这人并不想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罗成心里便有了主意,他装作根本不提窦靖身在何处的事,只说那被人告要谋反的事情。 装出一脸诚惶诚恐,委屈万分的样子,罗成就差没有当场哭诉道,“葛大人,您身为知州老爷自然知道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不容易,咱们就说这县衙中的账面上和粮库,那粮库本事有突发状况时候已成百姓的活命粮,现在被这窦家和上个班底的文书捕头合伙亏空倒卖,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啊!” “还有这县衙所有的公有土地田地地契房契,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上任之时清点结余,这如大的无双城县衙,龙廷最边陲的重镇,所有地皮只剩战场边缘的几处无人问津之所,您说说我不惩戒此等恶人,叫我上如何对得起当今圣上的栽培信任,下如何对得起千万百姓称呼我的一声大人,我也是莫可奈何啊!” 罗成说的声泪俱下,齐冰羽看戏心态良好的坐壁旁观,而这葛洪瑞则是不淡定了,一是他来 之前也没想到窦家他们能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做的如此过分,更没想到的是,这窦家更大胆的是这些年只给他那么一点的孝敬,合着大头全都到了他们的手中。 想到这点真是叔和婶子都不可忍,把可怜的小茶桌拍得砰砰响,“岂有此理,这窦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其中这大胆的意思就值得有心人推敲背后的含义了,齐冰羽嘴角的笑始终挂着,却不达眼底。 这葛洪瑞不亏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问罪的嘴脸,现在立刻换上一副体恤下属的和蔼神色,起身走上前几步,双手把还在口水横飞述说窦家种种罪状的罗成扶起来,“这窦家办的好,我这也是才知道窦家恶行,罗县令你无罪反而有功啊,好……” 被这样盛情相待,罗成有点飘,跟着葛洪瑞的手劲便坐在了椅子中,而葛洪瑞自己也坐回了主位上,端着刚才还嫌弃的茶碗作势要喝,可能是想到刚才不怎么好的味道,没碰到唇又放了回去。 “罗县令啊,这次我来知道了此事,定不会叫人欺辱了你的名声去,待本官回去将此事一条条写成布告在州府门外 张贴以告大众,平了那悠悠众口的百般猜测。” “只是……”罗成那边原本以为这样挺好,比预想中顺利完美解决了此事,但葛洪瑞的一个只是,叫罗成都要开始行礼的身型顿住。 齐冰羽没忍住,冷笑间切了一声……葛洪瑞眼神都不带转的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只是咱们都是官场之人,做事讲究证据,既然现在无事,那就把你们府衙的账本呈上来,半管一看便知真相如何,方可还你清白你说是不是啊,罗大人?” 其实这样做也不是很过分,但是葛洪瑞在这个时候先打一棍子再给个枣的做法,紧跟着就提出要看账本,可就真是叫人不得不多心,齐冰羽还没来得及开口,罗成这傻货直接应允下来。 居然还快手快脚的叫人去通知楚争鸣准备一下,有不清楚的地方还能当场解释一番,叫齐冰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刚才葛洪瑞有口不能说的憋屈。 气得她差点当场甩袖子走人,不管这个傻缺了!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眼前的罗成就是一只,到年便宰,还想多捅几刀的那种蠢猪! 外面传来人禀报的声音,葛洪瑞一脸满意带着 开心的笑意坐在主位,喧宾夺主的叫人进来。 楚争鸣抱着他最近从新整理出来的无双县衙账册一身半新不旧烟灰色长衫,快步而来,进门之后现实把账册交给了一边等待这的人,撩起前摆磕头跪拜。 心安理得受此一礼的葛洪瑞更是舒心,到了这无双城从看到那个叫齐冰的仵作之后,真是好生晦气,现在总算感觉一切回到正常轨迹之中,很给面子的叫葛洪瑞免礼,还不阴不阳的点评了一句,“想来你就是县衙文书吧,还是读书人懂礼数知进退,好了一边候着吧!” 这话明显是挖苦齐冰羽的,齐冰羽连哼都没哼,反而是瞪了罗成一眼,把他瞪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脸问号。 葛洪瑞肚子里面装得还真不都是肥油,加上楚争鸣账册做的清楚明白一目了然,他很快便翻阅完毕,齐冰羽忍着无处安放的窝囊气瞟了一眼,清楚的看到某人在翻看黑笔所写,抄家入库那一段的时候眼中闪亮亮的金钱符号。 好了吧,真的没叫她猜错,罗成啊罗成,一会傻一会精的倒霉玩意这下算是引狼入室了,把家底子都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看这事闹起来他怎么后悔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帮手到了 就在齐冰羽是在看不下去葛洪瑞没见过世面的嘴脸时,衙门门口值守的捕快进来通报,“齐先生,外面有一队人说是来寻您,和您在昨日约定好的。” 一早上的乌烟瘴气之后,这个明显是个好消息,而齐冰羽也正想找个理由把落成自己丢在这边好好受受教育,听到这事,直接起身告了个罪便出门而去。 屋里面除了紧张不已的罗成,就只有多少看明白点里面弯弯绕的楚争鸣希望齐冰羽留下,这位可是比罗大人靠谱的主心骨啊,她走了他们家大人只剩下被人拆骨吃肉的份。 反之葛洪瑞可是很希望齐冰羽赶紧离开,很痛快的放行,齐冰羽和飞出笼子的小鸟一般快步走到县衙大门口,一看之下果然是流放地那边,雷大哥给她派来的帮手到了。 “齐先生,我等收雷头的吩咐来府衙找您报道。”为首一人是个年纪四十岁上下的大汉,身上衣着有些破旧但是胜在干净,长相也是很本分的模样中规中矩,只是脸上在腮边位置一个凸出皮肤表面的囚字清晰烙印在皮肤上,现实这人正是流放囚犯的身份。 齐冰羽对这些人的到来很是热情,一点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忽视,快步走下阶梯拱手相见,比给那葛洪瑞行礼的时候更加多了几分诚意,“原 来是各位兄弟到了,我等候多时,来,咱们里面叙话,请!” 会客大厅那边自然没有办法去,那个知州霸占着,齐冰羽直接把来人都让进了后衙最大的一间屋子,这边是捕快们休息时候习惯聚集的地方,一张桌子,几条长凳,剩下的就是从东到西的大火炕再无其他。 “生子,麻烦给弄一大壶茶水,多拿点喝水的大碗来!” 把人让进屋,齐冰羽招呼路过的一名捕快,那人利索的答应一声,跑着去了伙房,齐冰羽这才有时间和一屋子的人说话,看着把这最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的一大屋子人,齐冰羽的心是暖和的,雷大哥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她,看看这大概其也有六七十个人,昨天她可是只借二三十,还怕耽误他们这边收集物资呢。 “各位,相信雷大哥之前也说明我相求的缘由,能得各位兄弟帮助,小弟实在不胜感激,多的我也不多说了,咱们谢谢喝口热茶就开始干起来,我替百姓们先谢过各位壮士。” 雷霆确实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这些人,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心中对于官府多少都有抵触情绪,听到是要到这帮忙干活都找理由推脱,雷霆是个对自己人很讲理的大老粗,直接把齐冰羽做过和准备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人最后才 被说动答应过来看看。 这一相见,看到齐冰羽果然和他们印象中那些张口只会喷粪的官家人不一样,更是丝毫没有摆架子,也就没有多说,叫生子的捕快很快拎来了大壶,一碗碗的热水倒出来,送到他们手上。 很多人都被这样简单的一碗热茶暖了心,带头的那位中年人自我介绍的说道,“齐先生,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就是,咱们来不是为了喝茶的,咱们是来干活的,做好了,咱们还要回去准备其他东西呢。” 这人叫阮桂,算是有点身份的老人,在这些人里说话很是管用,他也是之前进山的一个好猎手。 齐冰羽知道太客气就是矫情,这些人多和雷霆一般喜欢直来直去,也不再啰嗦,从身上拿出昨天朗宁大哥留下的银票,放在桌上。 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两面额最小的分开摆放。 “阮桂大哥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这些银子您分给兄弟们,只要能买到,粮食棉花,食盐和肉类都需要准备,另外好有柴火,能收多少收多少。而这一百两是这两天兄弟们在外奔波吃饭喝茶的费用,一并交给您,多退少补您看如何?” 齐冰羽一段话说完,阮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见这少年一脸英气长相出挑,却一点没有书生的酸腐,说话办事倒是有些他们这 些粗人的爽利劲,多少也有点知道雷头为何对他另眼相待了。 他当着齐冰羽的面收起银票,只说了声,“小意思,这些都交给我们两天就能办成。”说着就要起身带人离开。 齐冰羽赶紧相拦,她要是只有那么点事哪用的到这么些人,这阮桂也是个急脾气,不等她话说完。 “阮桂大哥,还有还有……您别急!” 阮桂心里一翻,莫不是这人不放心他们带这么多银子,心里对齐冰羽的好感是刷刷降到了负数,伸手就要把银票拿出来还给她。 齐冰羽哪能不知道那一脸的愤怒原因为何,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阮桂大哥,听我雷大哥说山脉里面现在还能打猎,我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再走一趟,猎物药材等物所得我们都照市场价收,您看可行?” 银票都已经掏出来一般,阮桂听明白人家的话,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想歪了,遮掩的随便嗯了一声,响起还没给人个交代,闷着头说了一声,“忙过开始这两天我带人进山,说好了多少都得收啊。” 那意思好像他们一撒开手弄太多,齐冰羽会耍赖一样,倒是叫齐冰羽觉得这人挺可爱的,有武人特有的那种率真。 “放心吧,多少都收,咱们有一城百姓呢!”说着居然又掏出一沓子银票 塞了过去,“这些是三千两,是我家长辈知道这边情况给的,城内和周边的粮食有限,价格又在看涨,我想叫阮桂大哥寻个认路的兄弟带人到南边一些的地方走一趟,收点粮食回来。” “这个……”其实齐冰羽的这个想法他们早就想到过,只是他们身份不允许走得太远,毕竟上面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于法不合,脸上的这个囚字就是第一道难关。 “身份文牒的事情我会叫县令大人帮忙,这点不用担心,这些粮食带回来之后,五分之一给流放地的人们算是感谢,您看如此可行?”齐冰羽又想到了一点,带着点俏皮的点着自己腮边的位置,“这个我也有办法遮住,学成行医之后和朋友学到了点。” 易容等同于高级化妆术,身为拥有四大神技的亚洲大国穿越而来的齐冰羽很有自信。 阮桂对于齐冰羽说的五分之一粮食作为感谢很是心动,那样他们那边就不会有饿死的人了,这是很大的诱惑啊,想了一下才谨慎的说道,“这事不小,我们回去要问过雷头再回复你,这些银票你先收着,我们先去干眼前的活。”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只喝了一大壶热茶什么都没有带走,甚至身上的寒气都没有散尽,对于这些人的帮助,齐冰羽是感激在心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玩药的不能惹 这边的人送走,齐冰羽本想绕过前面那个不讨喜的葛洪瑞直接出门,混个清闲,可惜天不从人愿。 葛洪瑞是没有见到,倒是被哭丧着一张脸一副颓败模样的罗成给堵在门口,进退不得,本不想搭理这呆子的齐冰羽只能不得不开口,“你那位上司离开了?” “嗯……”罗成有气无力的发出一个鼻音,依旧挡在门口也不说话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得齐冰羽只想上去给他一脚告诉他一条哲理! 好狗不挡道! 良好的教养最后还是叫齐冰羽放弃了这个想法,把心里猜想的大概问出口,“是不是那位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是要银子还是要铺子?” 这些齐冰羽早就想到,那葛大人在看到账册后眼睛放光的模样,摆明了就是来求财的,所谓财帛动人心,升官就是为了发财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根深蒂固的想法。 齐冰羽这一问,罗成气鼓鼓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朝廷这些官员现今怎会沦落得这般无耻,你走之后居然话里话外围着查收上来的钱款转圈,不管是原本属于县衙的还是非法所得那些被查收的,这人居然最后直接张口说要分一半,还美其名曰的说是要帮我洗清私吞巨额粮草物资意图谋反之事和上级开脱澄清只用。 ” “我这怎么就还和谋反挂上钩了我,你说这人讲不讲理,这不是明抢么!” 看着罗成确实气得不轻,齐冰羽只觉得解恨,这呆子脑瓜子不转弯,人家要账册你就乖乖的交上去,一副邀功显摆的嘴脸,现在好了吧,遇上过路薅羊毛的,看你怎么收场。 她也不说别人,任由罗成继续气得冒烟,手掌朝前一伸,没客气的说道,“报销吧,刚才我找人帮忙去收集物资等物,你和楚争鸣都在前面,银子是我私人垫付,一共三千六百两,其中一百两车马费,算我自己出的,剩余三千五百两请还账。” 她这一顿账算的叫罗成直接把脸皱成便秘三个月的苦相,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他拍着良心不得不说一句,这齐先生什么都好也会给衙门创收,但是就是这花起钱来也真是数一数二,他一辈子都没有从手上花出去过三百两的巨资,这位眼睛不眨一抖手就是三千五百两,真是叫人心疼啊! 接触这么久齐冰羽深知这人守财奴的性子,花点钱就肉疼不已,坏心的把另一笔即将产生的支出提前报备,不为别的就为了叫他一次难受够,“另外咱们无双城附近的粮食已经收的差不多了,粮商开始涨价居货不出不说更有不少有心人已经揣测官府此举的原因, 我准备叫人去南边一点的地方收些粮食保证供应,至少准备三千两银子再,少了不够跑腿的。” 县衙现在不缺钱,这点齐冰羽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找来葛洪瑞那只打苍蝇想分一杯羹,罗成也明白齐冰羽的打算,把那些冰凉的银子块变成能吃能用的东西,到寒灾真的来临时那就是能救命的。 抱着成堆的银子照样饿死冻死的也不是没有,该花的银子心疼是一回事,该花还是要花,这点他很是赞成,只是他们现在不是还要应对葛知州那个狮子大开口的么,他堵门半天就是想叫齐先生给想个主意,不能叫人当成年猪这么给宰了不是。 明明比齐冰羽年长七八岁的罗成,摆出一副小孩耍赖的嘴脸,两手食指还恬不知耻的摆出对对碰的姿势,一脸羞赫,“齐先生,银子不是问题,等下到楚争鸣那里领了便是,只是……只是……” 越不知道怎么张口,越为难下面的话怎么说,刚才齐冰羽瞪他也终于明白了原因,自己又当了一次傻子,想来齐先生那时候已经看出什么才会那般提醒和生气。 “只是……有点小事……这个……”罗成是真的怕,既怕齐先生生气不管,更怕齐先生直接甩手,毕竟人家挂职挂的只是仵作,县衙仵作管你个屁的财政 ,人家纯属好心而已。 齐冰羽是真的看不得大男人这个鸟样,高声来了一嗓子,“好好说话!” 把罗成给吓的,反射性立正站好抬头挺胸,如同学生军训站军姿的德行,“好,好好说,齐先生想个办法吧,咱们不能叫人这么要挟了啊,那些银子是要用在百姓身上的,不能叫葛知州拿走!” 得,可算是说出来了,真说出来也就不难了! “你怕不怕不能升官? 怕不怕被上司穿小鞋? 怕你怕丢了你现在的官?” 齐冰羽一连问了三个怕不怕,罗成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不怕,都不怕,就怕无双城的百姓再受以前的苦,希望下个坐县令位置的人能善待他们便成。” 呆子果然还是呆子,齐冰羽已经不想多说啥了,不过他这个精神倒是可嘉,齐冰羽还是心软准备再帮帮他,毕竟自己也舍不得好容易拼了命把窦童搬到,好处平白叫人分走一半。 齐冰羽凑到罗成近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第一个法子,你可以破罐子破摔,毕竟他们想赖在你身上说你谋反,你既没有兵器也没有人,只是粮草物资造不成实际威胁,你可以去大营求求那边的管事,联合他们说成抗寒储存,那个草包也许会相信。” “第二个法子就是你先画个大饼给他, 看你本事把人先弄走,这人是图财而来,不想以后少了窦家那份供养,等寒灾一到,他这个知州必定麻爪,更是会直接想到你这里物资充足,到时候你再狠狠打他一巴掌再给了甜枣,救救急,他想弄你也不能在使你的时候。” “最后一个法子有点狠,你自己见机行事,我劝你是前两条都走不通的时候再用这招。”说着齐冰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塞给罗成,一脸贼兮兮的阴险笑容。 罗成拿着瓶子一脸胆怯,难不成齐先生这是把自己豁出去了,实在不成叫自己以死相要挟? 接瓶子的手都有点颤抖,一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 齐冰羽看这表情就知道这货想歪了,在他脑瓜子上给了一巴掌,“收起你那苦瓜脸,这个是我家欧阳先生研究出来的药,可以叫男人至少半年不举,观那葛洪瑞的气色,面部浮肿眼袋青黑皮肤松弛腊黄,一看就是纵情声色的人,这叫一招制敌,懂?” 听完这话,罗成只感觉自己官袍下面盖着的棉裤里面凉飕飕一阵阴风,快速远离了齐冰羽好几步,这些玩药的人真的惹不起,乖乖他们天天没事都研究的什么鬼玩意,看来以后这两位先生都要远离一点,别哪天看自己不顺眼给他来点,他还没成亲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艳妆新寡 打发了早上这个不怎么愉快的意外,齐冰羽马不停蹄离开县衙,今天她要去城边官道不远,原本属于邓子正的路通商行而去,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托运,这家是无双城唯一有长途运货能力的地方,这次运的可是粮食,光指望那些流放地来帮忙的人完成并不可能。 与其到外面现找外面的车队过来,承担的风险太大,还不如找相比知根知底的本城人更实惠些。 当家人邓子正一死,对商队的影响不可谓不小,现在也是年节前夕,按照北地往年大雪封山的情况也不宜远行,整个路通商队的大院子里面除了必要日常巡查仓库的人,几乎都回了家,显得有点冷清。 “请问你们东家在么?”齐冰羽对面前站在太阳地发呆的人问了一句,那人懒洋洋半睁开眼皮,看到是衙门的人,才赶紧站直流,朝里面比划了一下。 “夫人在……在里面会客呢!” 上次齐冰羽来的时候,双方闹得并不愉快,邓子正去世,邓家商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是小产业,自然有不少人觊觎,不管是邓子正的亲属还是同行或者那些看到这边潜在价值的商人,都想占一杯羹。 而官府上门主要是想把窦家产业暂时 存在这边没有提走的东西带走,那些同样是属于窦家的财产之一,为数还不算少,毕竟这路通车队除了借运货往来的生意还会把闲置的仓库租赁给无双城的这些商户们暂时存放货物。 所有人打的主意都是觉得窦家已经完了,官府拿了大头,剩下这些苍蝇腿的小肉就能落在他们手中,那窦家可是什么赚钱做什么生意,存了不少东西在这。 秉承人死债消的不讲理风格,邓子正的遗孀加上邓家那些亲属一致认为他们可以昧下那些东西,转手卖出小赚一笔,可惜这齐冰羽居然带着楚争鸣还有一班捕快要来拉货。 从装傻到耍赖最后到不讲理,几乎所有招式都用上了,连争夺邓子正产业分配的对手现在都开始联手就想把那些东西赖下。 官府可不会任由他们闹腾,先礼后兵加上被楚争鸣整理出来的货单为证,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才把那些东西吐了出来。 他们也怕啊,毕竟窦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依旧叫这帮才来无双城没有几天的新县令给弄得家业散尽,他们也不敢太多分。 这些仇也算是结下了,下面人倒是没什么,邓子正的遗孀,李巧儿算是把衙门众人还有那天人群中最显眼 的齐冰羽给记恨上了。 齐冰羽看这伙计脸上不是很自然的神情就知道这里的主人并不欢迎她,听说李巧儿正在里面待客,财产争夺战中显然是这位寡妇更胜一筹,成了这里的新主人。 有仇也要见啊,毕竟今天她找的就是这里的主事人,别人也不行。 “那还要劳烦小哥进去给知会一声,县衙齐冰有生意找上门。”她这次为的事情虽然是为民,但是却算不上是公事,走这一遭一样该多少费用要算多少费用的,所以只说生意上门。 “齐爷您稍等,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去就来。”这小子是个机灵的,把齐冰羽让进门口,安置在旁边门房边的凳子上,快步朝里面跑,传话去。 在齐冰羽还在好奇的打量这古代运输公司的样式时,那人已经一路小跑的回来,客气的说道,“齐爷,夫人那边还有点事耽搁,请您先进去稍等,她处理完了马上过去。” 坐进了正对大门议事厅的客座,齐冰羽两杯茶已经喝下,依旧没有见到那位稍等便来的主家,配在一边的那人额头上有意境见汗,毕竟坐在这的官不大,却也是比他们大上不少,自家夫人还真是心里没溜,不知道民不与官斗么! 就 在气氛陷入极度尴尬,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以为披着大氅,浓妆艳抹一身红衣的李巧儿,“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会,办事拖拖拉拉叫您久等了,您别见怪啊!” 这李巧儿长相本就不错,加上特意的打扮,再拿着点劲,也算是有滋有味活色生香,只是多了些轻浮和风尘味道,与之前见过的端庄泼辣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走进来时候身后跟着个丫鬟,像是为了表达歉意,居然亲自执壶帮齐冰羽茶碗中蓄满茶水,才袅袅婷婷走到主位上,裙带款款地坐下。 齐冰羽并没有急着开口,更没有碰面前的杯子,而是一脸若有所思。 按说这邓子正刚死不过二七,不光这商队院内一点白布没有不说,这新寡之人居然还打扮如此艳丽,哪像是孝期中人,那一身鲜艳说是准备去赴宴都没有问题。 而这时进中午,李巧儿身上有明显的水汽扑面而来,香粉的味道里还有明显的皂角味道,发尾微湿,脸上的妆容更是一点没有花,明显是刚刚妆点过自己一番,甚至沐浴过。 齐冰羽可不会天真的觉得这位妇人是多看中自己,才如此隆重净身洁 面予以招待的,根本犯不上。 翻看那女子坐在主位上,腰肢酥软无力,双颊翻红,眼底迷蒙含春,在她可以露出领口雪白肌肤的时候,在领口内侧较深位置,齐冰羽居然看到了一块指甲大小,颜色深紫的吻痕。 一她法医多年的眼力,这块痕迹充血丰盈,周边没有丝毫淡化泛黄的恢复表现,且还能看到那块皮肤微微有些肿起,不用怀疑这块痕迹绝对不会超过六个时辰,也就是说,在昨夜甚至清晨上午时间,这位新寡的李巧儿绝对不是独守空闺! “齐先生,您这样看我干嘛,看得小女子都不好意思了。”李巧儿娇嗔的瞪了齐冰羽一眼,眼神如同带钩,还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捂住了朱红的嘴唇歪过头。 “先生不是有生意要谈么?小女子先行谢过先生惦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照顾奴家生意,您说说到底是个什么生意,奴家有言在先,小女子可不懂这些,先生莫要诓骗了我才好。” 现在坐在这的要是个男子,不是愤而摔袖离去感觉收到了侮辱,便是会起身而上,拽住那女子拿帕子的手将人拽进怀中。 只可惜齐冰羽两样都没干,因为她压根就不是个男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肚子气 此时的李巧儿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自己已经做到这般,正人君子便会觉得受到侮辱,愤而离开,这人不说不动只坐在对面眼神平静的看着自己意有所想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本意上磨蹭这么久才来,见面便这般不稳重,她想的就是不和官府的人做生意,之前半威胁的拿走窦家存在这边的货物便叫她心里生出了怨怼。 这人要是敢色迷心窍自己损失的不过便是一夜风流,却能捏住官府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站在自己这边,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女人,目前就是用这个方式叫邓家家族中那些人闭嘴并且离开,也给这商队拉来了不少帮助。 人为了活着已经没有了道德底线,因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李巧儿的心思。 齐冰羽把视线从李巧儿的脸上移开,缓声开口,“我个人最近有一趟急差,准备去南方那边带些货物过来北地,不知道这次生意邓夫人有没有兴趣?” 美人计没用,李巧儿只能表明自己的本意,“齐先生,不是小女子不允,您也看到了现在这商队自从我夫君死后已经成了这般破落样子,怕是难当大任。” “运费加一成,算是感谢走货的兄弟们临近年节出行不易之 苦。” 没想到这李巧儿就是一点不通气,根本不想做这生意,继续摇头,“您也知道这是临近年节,那些人该走的已经都回家了,小女子人微言轻实在是爱莫能助。” 齐冰羽咬牙,说出心中最后的底线,“再加一成,这事很急,还望邓夫人相助。” 还没等李巧儿再次拒绝,议事厅门外传来一个瓦罐破裂的声响,齐冰羽反射性的朝外望去,看到一个匆匆闪避而去的男子背影,齐冰羽刚想起身追上去查看,李巧儿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跪倒她身前。 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颈下雪白丰盈,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齐先生,您别再为难我了,我那苦命的当家的现在还没有过五七,坟头黄土未沾白雪,您就别叫我这样一个未亡人为难了,要是您以官府之人身份硬逼,那……那小女子也直接随着我们当家的去了算了吧……” 明着话里再说自己可怜,暗中却在说齐冰羽现在是在以身份压人,以权谋私。 但是齐冰羽看得明白,这妇人除了不想做这生意,故意恶心自己外,更是在给刚才离开那人打掩护,就是不想叫自己跟上去的意思。 这一耽误,即便追上去,街上那么多 人也是找不见走出去之人,齐冰羽冷着脸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齐某便不为难你,告辞。” 生了一肚子气走在街上的齐冰羽在离开时看得到那一院子人,都低垂着脑袋,躲避自己的视线,显然刚才那人这些人都是知道的,结合李巧儿身上的种种不难想出新寡爬墙的事情。 只能说了一声晦气,便想换一家小商队试试。 可能正是临近年节的原因,那些商队一听要去南边那么远,没有敢接的,基本都婉拒了齐冰羽的要求,正在为难之际,猛地看到在街角一条巷子的阴影处,正在有各人朝自己挥手,同时还在紧张的四处张望,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 这人居然是之前在路通商队见过的那个守门少太阳的工人。 那人引着齐冰羽走到人少之处才开口,“齐先生,小人叫李茂生,是路通商队那边打杂的,您是不是正在寻人到南边运东西?我能给你牵线。” 在齐冰羽的印象中并不认识此人,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有点疑惑的问,“你们现在当家的不是推了这生意么?你怎么……” “我……我娘说您对我家有恩,叫我有机会能帮就帮帮您,算 是报答!” “你娘?”这下把齐冰羽说的更迷糊了,这怎么出来报恩的了,自己到无双城和光破案和得罪人了,哪救了什么人? 看齐冰羽这表情,李茂生就知道她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脸上带上感激的笑容说道,“齐先生,您之前从拈花醉就出来的姑娘里面就有一个是我丢了五日的侄女,您可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 拈花醉那种地方拐过去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可想而知,好在齐冰羽救人及时,这李茂生大哥的孩子就是其中之一,好在被全须全尾的救出来,今日碰巧遇上齐冰羽去路通商队受阻,才生了这个出手帮忙的心思。 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齐冰羽心中感叹,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齐先生,您和我来,我知道一个人他可以联络不少兄弟帮您运货。”李茂生带着齐冰羽在这一带的民巷中兜兜转转,也说清了这要寻之人的身份。 原来这人曾经和邓子正是好友,那路通商队便是在两人合伙之下由小做大的,可惜这人心眼子实,不光被邓子正算计总是低人一头皮,更是在邓子正去世之后,直接被那些以为他也想趁机分一杯羹的邓家人还有李巧儿给找了由头赶出了路通商 队。 在一家还算规整的校园门前站定,李茂生指着院门说道,“就是这齐先生,之前夫人说年前没人走活其实也是因为不少兄弟都是山头带出来的,他一走那些兄弟也都离开了,不过只要山头一句话,那些兄弟也都发愁年前没有进项呢。” 听完李茂生的话,齐冰羽倒是觉得这人真的可以试试看,百姓过日子,谁不想多朝家里赚点银子,一家老小过个有油水的年,伸手上前敲开了这家的大门。 “请问山头在家么?” “谁啊?”院里一名妇人的声音响起,门闩打开探出头来,看到面生却俊美异常的齐冰羽现实一愣,随后看到认识的李茂生才大看大门,“原来是茂生兄弟,这位是?” “嫂子,这是有货准备运过来的先生,我山哥在家么?” 一听可能有生意,妇人赶忙脸上带笑的把人朝屋里请,“在在……你们快请,我去叫她出来。” 说着就在围裙上蹭着手上的水朝屋里大喊,“丁山啊,来客人了找你,你快出来。” 这样的小院子,一看就住了老老少少七八口子人,屋里相比都是住所,所以很少把人请进屋,在外面说话,齐冰羽觉得倒也方便很多。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又不小心成了恩公 没想到,见到那出来的丁山之后,在李茂生的引荐下,那人躬身便跪,吓得齐冰羽朝后退了好几步,这些古人也太多礼了一些,怎么一言不合纳头便拜啊! 随后丁山朝着屋里面喊了一嗓子,“大丫头你出来,恩人到了!” 这一嗓子,屋里的丁家人安静了,不一会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走出门,后面更是跟着老老少少一大家子,所有人出来见到齐冰羽全都跪在冰冷的地上,“恩人,我们终于见到您了!” 面对齐冰羽的一脸懵逼,倒是那李茂生脸上带着有点羞怯的笑意,有一眼没一眼用眼神偷看着那个跪在丁山旁边的小姑娘,轻声和齐冰羽解释,“齐先生,这一跪你就受了吧,山哥的大闺女也是之前和我侄女一起被拐的姑娘,你是他们的恩人啊!” 原来,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样都能碰到那些姑娘女孩的家人,这一拜齐冰羽即使不受,人家也跪了,于是赶忙上前把丁山扶起来,在外人眼中,自己终归是男子身份,扶人家小姑娘那就是臭流氓,也只能扶丁山起来。 “各位快起来,地上凉,这一拜算是谢过了,我今个可是有事求上门来的,你们这样倒是叫我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快 请起请起!” 齐冰羽把求人的事情提出来,丁家人这才起身,客气的想请齐冰羽倒屋内暖合一下。 屋子也就一间半的样子,齐冰羽要是进去了,为了避嫌和显得尊敬,这丁山家的老人女子可都是要在外面冻着,叫齐冰羽于心何忍,婉拒道,“这次不了,下次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我请丁山大哥去外面茶楼坐坐顺便说些事情,几位快进去,这外面很是冻人呢!” 两位老人应该是丁山的长辈,叮嘱了丁山一定要把齐先生交代的事情尽可能的做好,才走回屋里,丁山告了句稍等,进屋拽了件棉衣便和齐冰羽朝外面茶楼走去。 一壶茶,两碟花生瓜子,就是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齐冰羽并不是真的想喝茶,为的就是找个地方能安静的说话,他主动开口问道,“丁山大哥,我这次是有事相求于你啊。” “恩公你快别这样叫,您叫我丁山就成,至于求不求的更说不上,有事您吩咐便是。”丁山这人给齐冰羽的印象很好,不光知道感恩更是老实憨厚中有一种社会混迹出的沉稳,看眼睛也不是呆傻之人,眼底精光隐晦不显,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外人以为缺心眼的那种人。 只能说他做 事豁达,不屑于去斤斤计较,和曾经的兄弟一争长短伤和气,这样的人是可以成大事且值得信任依靠的。 齐冰羽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起了结交之心,话里也就说的多了起来,“丁山大哥,我这人说话不会绕弯子,有事求你确实是有些为难,现在我急需车队去南边帮我运一批货物回来,行程还很近,差事苦,但是报酬我会尽量多付,您看?” 这丁山四十有几,比那一眼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的齐冰羽确实大了太多,呈她一声大哥也算理所应当,对这个没有官僚气息,还对自家有恩的少年他是看着一百个顺眼,何况人家求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稍一思索便把眼前对实际的问题说了出来,“齐先生,走这一遭对我们常年运货的人不叫事,人我有,但是有一个问题……” “茂生说您已经去过路通商队了,那我也就直说,前不久我才被赶出商队,现在是光有人没有车马啊!哎……说起来这事我也是惭愧,跟我行走多年的那些兄弟不少意气用事跟着我也辞了工,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是我这脾气连累了他们。” 是啊,齐冰羽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商队最大的资本便是有经验的带队,另外 就是造价不低的好车好马,要成其实必要利器,没有车马难道用人去扛?根本不现实! 齐冰羽懊恼的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难题,光想着找到人就能去往南边够粮,她皱着一双精致的眉,手指在桌子上轻叩着,想着是不是可以有别的地方能寻来这样大量的车马。 而丁山显然也是真心想要帮她,看到齐冰羽皱眉沉思,知道这次南行运输的东西肯定很是重要,行商不问雇主托运物资内在,只问大概价值,这是行规。 他试探的问了一句,“齐先生,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可以一试,我却不敢保证能够成功。” 乱了方寸的齐冰羽赶忙抬头,眼神晶亮的问道,“丁山大哥你要是有办法但说无妨。” “砀山您可听说过?”丁山说了一个地名,别说,这个齐冰羽还真在翻阅县衙宗卷中见到过,那时候也是出于好奇,刚好看到罗成在摆弄一副很巨大的舆图,自己都上去看了几眼,其中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地理位置很是显着的砀山。 说这里特别,正是因为它和无双城所在位置正好是两个朝逐日国延伸出去的凸起,而他们两地用线连接龙廷东北边境线的话,恰 好是一个朝内的圆弧形状,所以说这个地方和无双城可以说是龙廷国最靠北的区域,两地并驾齐驱的寒冷,也同为流放地之一。 在齐冰羽的记忆里有一句谚语便是,刀山火海无止境,砀山一到鬼门关。 传说这砀山过去之后便是阴曹地府的所在,根本没有人会试着越过砀山,因为有去无回。 可见那里的地理位置之特别,和险峻。 “这砀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一昼夜便能一个来回,我认识那边一家不比这路通商队规模小的商队东家,也算是有点交情,我可以到那边一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这丁山说话办事很有分寸,且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十分满的事情是说七分,对于这一点齐冰羽即使发现了也不觉得反感,这样的人办事才能稳妥,总比逞能吹嘘最后竹篮打水那样的强。 “好,那此事就麻烦丁山大哥,一切费用额度丁大哥全权做主便是,小弟在此先谢过丁山大哥!”齐冰羽碰壁的这个难题有了生机,很是开心的站起身对着丁山行了一礼,丁山赶忙相扶,二话不说告辞离去。 “齐先生,我知道事情急,我现在回去便收拾出门,您等我消息。”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购物狂齐先生 两人分别之后,齐冰羽心里松了口气的信步于街上,快到年底时间,无双城里的人们有货的摆摊开店,有闲钱的闲逛采购日常所需和过年的东西。 北地的有点就是天气够冷,即便今年比往年暖和不少,室外依旧是天然大冰箱,食物完全可以保存甚至还要防冻,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齐冰羽也不想回去衙门,不想看到那位葛知州貌丑心更丑的脸。 衙门要是有事情,自然会有人出来找她,无双城不大,那些捕快想找自己是很简单的事,打听几句她的行踪便能一览无余,惦记着家里可是也有人需要照顾,齐冰羽索性开始了疯狂大购物。 女人不管在那个年代,只要压力过大或者心情不好都能成为一个疯狂的购物狂魔,齐冰羽现在就是,她从离自己最近的摊子开始,凡是可能用的上的东西,能储存能吃的东西,动辄一堆,猪羊等物都整头叫人分解好送到了家中。 于是流放地边上的民居门口就出现了一幕很是壮观的景象,齐天现在在暗处守卫,沈平凡在衙门当了半个差,家中只有欧阳修竹和两位老人家,那两位自然是不能出来干这些。 苦命的欧阳修竹便裹着大棉袄吸溜着鼻涕,迎接已经排上队朝里面送东西的货商,开始还可以分类摆放 收拾一下,到后面都已经直接甩手了,实在是太多了,叫他这个神医都有点看的眼晕,只能叫人看着放,别弄脏了便成。 齐冰羽回去的时候,心情愉悦,可是看到欧阳修竹黑着脸站在那,卢威龙扶着已经能短时间下床透口气的黄老爷站在一边苦笑的样子,还有堆积如山,周围四处散布叫小院里都没有落脚地方的东西,知道自己刚才好像真是忘记踩刹车了。 嘿嘿干笑着走进院,还顺手把院门给关上,家里太乱不能见人啊!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欧阳修竹,还有突然出现在院中的齐天,齐冰羽抓挠着脑瓜皮,把手里拎着的几个点心盒子轻轻放在一堆东西的顶上,那些下面的东西不堪重负哗啦啦的倒了下去,好在密度大,只是倒在边上的其他东西上,并没有摔坏。 “呵呵,我像这样咱们应该够过冬了吧……虽然这个冬天可能有点长!” 宠冰狂魔的卢威龙很不给面子的哈哈笑出声,“嗯,我看是够了,咱们家这物资足够过冬,还能过一个很肥的新年,辛苦小冰羽啦。” 挺好的一句话,卢爷爷非要说得阴阳怪气,叫齐冰羽很是无语的斜了那位偷笑者一眼,而难得的是黄老爷也没有以前在宫中见到时候的冷凝霸气,穿着寻常百姓 的深灰色棉袍子手上还揣着一个棉袖套暖手,带着微微的笑,这模样不说的话还真有点谁家老太爷的感脚。 “老卢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轻松的一面。” “黄老爷,平时见你我想轻松也要能轻松的起来啊,可是在这就不一样了,这是小家,而不是那个大家,不一样,不一样!” 整个龙廷敢这样和黄老爷说话的还真没有几个,可经过生死患难和多日相处,卢威龙倒是也敢逗上几嘴,而那位显然还是乐在其中,脸上的笑意加深。 始终臭着一张脸的欧阳修竹指着院中被放在草席上的肉山问道,“你是有多能吃,用得着存这么多肉,这整猪你就买了三头?!还有鸡鸭羊鱼、兔子狍子,我就问你,这些你准备放在哪!” 齐冰羽看着那对确实有点夸张的肉山,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怕你们伙食不好么,真是好心没好报!” “咱们家,满打满算就六口人!你是准备吃到明年冬天!” 齐冰羽现在才不会告诉欧阳修竹,那三头猪第一头是真的准备买来储备的,剩下两头完全是自己买的太多,把之前买过什么都忘记了,多买重复的结果,这话要是说了不被欧阳修竹这个欺祖的玩意儿给骂死。 平时跟在屁股后面 师祖长师祖断,看看这时候真着急了,照样像是在训自个闺女一般,男人啊…… 这一院子的东西,两位老人看戏,欧阳苦命的和齐冰羽收拾,齐冰羽为了赎罪大言不惭的一拍小胸脯,“你是大夫,我记得好像买了不少的药材,你去收那些,剩下的我来,好歹我也是个女人,这些不在话下。” 可是正道动起手来,齐冰羽才知道自己刚才那样的行为就是被称为作死的行动,而自己居然不经意间锤了一把牛13.好吧,大话都说出去了累死也要做。 从厨房的墙上找了个花布围裙,那喜庆的颜色叫齐冰羽鄙夷不已,想想她打扮起来也是个玉树临风俏公子形象,现在扎着一条粉不拉几还绿绳子的围裙也真是掉价,可是有总比没有强,一头扎进货物堆里耕耘去了。 逗得两位老先生哈哈大笑,实在是难得看到无所不能的齐先生,齐大仵作这幅样子,特别是那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有活力了,卢威龙笑得很是大声,齐冰羽边干活便在心中岁岁念,卢爷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不帮忙就算了还笑话她。 眼角余光忙里偷闲的看到下值回来的沈平凡,一副抓壮丁的喜悦传来,“沈木头……这可是咱们家过渡灾情时候的物资储备,你要是这家人就 给我麻利的赶紧过来帮忙!” 这一嗓子直接叫沈平凡止住准备开溜的脚步,生生转换了一个方向,木讷着一张脸给出了经典的两字评语,“败家!” 他决定了,现在齐冰羽现在这个丑了吧唧的样子,他连夜就要画出来送到爷手里,叫爷能嫌弃她休妻最好,不成的话玩意爷一高兴没准能恩赐自己媳妇过来和他过第一个新婚后的春节也好。 那一院子的东西,三人足足忙到了掌灯时分才算收拾得差不多,好在这院子里面空着的屋子不少,该阴干的选挂到房梁上,能储藏的储藏起来,剩下的也该归到那边分类摆放整齐。 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的齐冰羽双手撑着自己的背,只想仰天长笑,自己真的是天才啊,现在家中有备无患,总算也了了一件大事。 “齐先生,你弄那多的棉花干嘛?”欧阳修竹看着那煞为壮观的棉花堆和布匹,一脸不解,正当他们和她一样是女的,要那么多材料做衣裳? “这就是你最近的任务,这附近住的都是一般人家,带上银子给咱们一家子多做上几身棉袍子换洗,剩下的都做成被褥,这叫天冷柴火少,大被褥子才是宝。” 砸吧砸吧这打油诗,齐冰羽吧嗒下嘴,嗯,自己还真是人才,随口一说还挺押韵! 第三百六十九章 回信 过度运动的结果就是转天去衙门的时候,齐冰羽是走一步哼一哼的凄惨,沈平凡一路跟在五步开外,一副不认识前面这个丢脸之人的表情。 反观那罗成倒是一副精神焕发,和昨日截然不同的德行,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叫齐冰羽心里郁闷,张口揶揄,“心情这么好难道是衙门倒闭了,不用看公文?” “我这有齐先生在,怎么可能倒闭,只是压在心头大石去了,全身康泰而已,得齐先生真是罗某大幸事也!”罗成的一波彩虹屁并没有叫齐冰羽多消气,只换来她的两声哼哼…… 沈平凡把这句话可是听到心里了,哪一张千年不便表情的脸,木讷的眼睛狠狠瞪了罗成良言转身离开,这罗县令胆子够肥,还得齐先生他大幸,这话要是叫他们家爷听到,就那醋劲,你丫没大不幸算他输。 现在的沈平凡打小报告已经上瘾了,每次给京城那边去信,都快有话本那么厚,可见这人黑化起来也够人喝两壶的。 齐冰羽和罗成把最近的事情安排交代了一番,罗成越听越顺心,直呼以后一切都由齐先生一手安排就好,用钱的时候说一声。 收集物资有李逵那班捕快配合雷霆大哥派来帮忙的人已经足够,手来的物资都由楚争鸣一手接收整理入库,衙 门把能空出来的房子库房都用来存放那些物资。 雷霆更是贴心,他那边事情也进展的很顺利,托人带话过来,说过两天还准备最后进山一次,问她这边有没有想法,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般即使,和雷霆的人一起进山,是再好不过的,那样遇到什么图大状况都能从容应对,她准备叫所有捕快都撤下来,县衙留下值守的人之后,剩余都跟着一起去。 齐冰羽难得清闲的坐在自己的桌案后面拆看上面的几封信件。 手里在拆信,脑子里面还在想着丁山去砀山应该差不多到达的事情,展开信纸齐冰羽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先是一愣,错别字好多啊! 翻开最后一页看了下署名,居然是萨日郎宁送来的,一点不见外自称你的朗宁大哥,除了那货不会有别人,齐冰羽脸上挂上了笑,开始看心中的内容。 先是问了她这边是否顺利安好,然后说的都是他回去做的一些准备,果然在哪里,这样凭空说要有灾情的事情都会受到那些安乐派的打压,这位逐日的皇子也是一样。 不少人反对的同时也有对他死忠之人愿意追随,倒是也把事情顺利推进。 信中说,萨日郎宁能做主的也只有一部分地区,不管如何多一个人免于灾难也是好事,这 点他看的倒是和齐冰羽意见相同,齐冰羽也没有希望自己能成为救世主,叫所有人都避开这场灾难。 而萨日郎宁也算是位真心为民的皇子,不光回去和民间老人家请教了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寒灾灾情情况,了解了当时损失最严重的方面和民众急需的东西,才招手开始准备。 这些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能想得这么细致也算是聪明,齐冰羽则不然,她毕竟是穿越过来的,现代社会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知识流通广泛性,这个寒灾也被称之为白灾,多见于没有防备的南方或者是高原地区的畜牧地。 而相比逐日来说,龙廷这边的养殖业就少很多,逐日才是畜牧业的大国,不管是牛羊还是马匹这些,那边很多百姓都是以此为生,萨日郎宁也想到了这一点,来信最主要的也是为了求解救之法。 齐冰羽看到信封里面还附带了一份更详尽的舆图,那是萨日郎宁对齐冰羽的信任,上面圈画表明了村庄所在还有畜牧的大概范围,敢把这样的分布交到邻国官府中人手中的,除了叛徒细作也就只有这个傻皇子了。 展开平铺在桌案上,齐冰羽只把大概地形看了一遍,便揭开边上的碳炉盖子,把舆图直接丢了进去。 抬笔蘸墨给萨日郎宁写了回信,自 己的情况没有多赘述,只是一句一切顺利安好带过,下面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的纸,都是针对他信中安排不足或者是畜牧渡灾的一些办法。 北地草原地广人稀,那些能常年生活在那的动物都有自身的优势,生命力顽强,针对寒灾,齐冰羽给出的意见很是简单直接,黄土为本,流水为辅,以小部落或者区域为单位,集体铸造牲畜棚,避免寒灾来临牲畜走失或者冻死。 而食物更是紧要条件,很多畜牧业遭受寒灾过后就是因为牲畜,没有食物造成,地面草皮大面积冻死,草根被大雪深埋地下,饿急眼的牲畜啃食那些草根会给草场造成无法想象的灾难。 另外就是那些冰层,在牲畜啃食的时候容易划伤唇鼻造成冻伤感染导致死亡,打干草存放是必不可少的,具体数量可根据牲畜数量而定,干草更能起到保温的作用,相辅相成。 最损也是最绝的一点就是齐冰羽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点废物回收利用的法子。 换了一张大大的白纸,在上面画了一坨冒着热气的牛粑粑,没错,就是那比脸盘子都大的牛粑粑,这个可是一种很奇特的资源。 在那一摊的下面齐冰羽还进行了文字注解,“勤于打扫减少牲畜感染疾病的可能,另外这个收集起来晾 干,可以取暖煮饭之用。” 一切都书写完毕,信纸塞进信封,齐冰羽才一脸呆滞的望着大门方向半天没有动作。 奶奶个熊,她脑子是不是有屁,要不就是萨日朗宁脑子有屁,这他人在外国还不知道什么鬼地方,自己要怎么寄信给他!!! “萨日郎宁,这信我莫不是要烧给你!”齐冰羽泄气的把厚厚的信封摔在面前的桌案上,发出清脆啪叽的声响,门外响起敲门声,声音很轻,只是一下就停了,要不是齐冰羽也有些不错的功夫都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开门张望了一眼,这个时候她这院子根本没有一个人,倒是天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如同沙尘暴的颜色,压抑在头顶上。 地上有个裹着小石子的纸团,齐冰羽在朝院子里面看了一眼捡起纸团展开,上面只有一个写得很丑的字,“扔。”还画了一个朝上的箭头。 又是个错字!多了一笔,和刚才那封被她嘲笑的信如出一辙,齐冰羽知道这是有人就在附近等回信,这是叫自己朝上扔的意思? 快步拿了信封,朝上面一丢,房上半空中一只手借住信快速消失,齐冰羽试探的喊了一声,“狼头你的字真丑。”虽然没有回应,清晰的瓦片被踩碎声传来,叫齐冰羽笑得无比开心。 第三百七十章 多事之冬 齐冰羽好像就没有过太平日子的命,这边远去砀山寻求商队帮忙的丁山还没有消息,左等右等等来的居然是在这关键时间又出了人命案的消息。 衙门里面大部分人包括李逵都已经跟着雷霆的人进了边境处的大山,趁着这场雪没有下,钻了深山老林子。齐冰羽只能带着沈平凡还有一脸开心的欧阳修竹去了发现尸体的现场。 这欧阳修竹可是一脸的激动,拎着工具箱脚下生风,那兴奋的样叫人都会怀疑这是准备赶着去赴宴,而不是要去面对一具冰凉失去生机的尸体。 套用句欧阳修竹自己的话,他可是自从与齐冰羽分开,好久没有看到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了,甚是怀念啊! 出事的这家齐冰羽也并不陌生,前几天才从这个大门走出来,原本以为之后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是以这样的原因再次走进了这里。 院子里原本的人都被清理出来,前后门都有捕快把手,正门的地方更是围了一群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看热闹的百姓。 更是有一帮年纪不等的男女老少和守门捕快争执不休,看样子是想要进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邓家的产业,怎么 地现在还不叫主人进去了,那女人死了这里就是我们邓家所有人的,你们赶紧让开。” 捕快们脸上有这不耐烦,却依旧把齐冰羽之前的教导听了进去,能讲理讲理,不能讲理就不搭理直接当空气,面对邓家这帮明显是来争家产的亲戚他们是把能说的都说了,这帮人好像理解障碍一样根本没听进去,还是非要朝里面闯。 这也就是现在,要是搁在以前,他们早就不客气,几脚上去一拔刀,这帮人看看哪个敢不老实! “你们不是想要像霸占窦家那样把我家产业也霸占了吧,你们官府也不能这么不讲理,你们这是侵占私家产业,是犯王法的,我们可以到上方去告你们,你们可想好了。” 那些人里,一个眼神闪烁一直朝着门内张望的男子叫嚣着,这话一出所有邓家人更不淡定了,居然还有几个年轻得敢上前用身子挤守门的捕快,眼看就能动起手来。 “里面是凶案重地,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看谁敢硬闯,凡是进去的都按照嫌疑凶犯给我带回去过堂!”齐冰羽一声大吼,那些人都老实下来,这位白面小公子他们即便没有见过也听说过,不好惹啊! 齐冰羽在前 ,沈平凡和欧阳修竹分立身后两侧挡在正门之前,齐冰羽沉着脸一个个打量过那些人贪婪的嘴脸,冰冷的开口说道,“想告我侵占我随时恭候,我还把丑话说在前面,这路通商队要是有和窦府那般来路不正的事,这里我还就封定了,我倒要看看谁能歪曲事实在这搬弄是非闹事。” 别说,光是齐冰羽现在那气场,冷冽的能把在场之人都冻成冰雕,刚才还在闹哄哄的邓家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有的心虚的更是忍不住颤抖。 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轻的少年,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那瘦不拉几的样,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感觉对方眼神扫来的时候,腿肚子不自觉的发软,后脊梁骨发凉,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里面还有具尸首等着,齐冰羽也不准备跟他们多纠缠,最后扫了那些人一眼对守门捕快们说道,“再有闹事的可以先抓起来交给县令,这是扰乱治安,打五板子罚银三十两还是可以的。” 那几个守门的捕快有了齐先生这根主心骨,当即立正站好,高声响亮回答道,“是,齐先生!” 带着身后两人转身大步走进路通商队的大门,前面有人 带路,直奔后宅方向而去,边走便把大概情况讲述了一遍,“死的是这里的心动价,邓大奶奶,邓李氏,李巧儿。是早上下人去卧房查看时候发现的,尸体就在卧房内。” 进了后院,这边除了耳房仓房和下人房之外,就是一个小私厨和书房账房加卧房,格局很简单一目了然,作为案发现场,卧房的门已经被敞开,其它房间倒是房门禁闭。 这两天已经开始降温,整天整天见不到太阳的脸,天一直阴沉着,走进卧房的齐冰羽因为光线的变化,微微眯了一下眼。 沈平凡没有跟进去,在门口站定说了声,“我去问口供。”便离开。 欧阳修竹习惯性的把工具箱放在门口外面,拿出罩袍和手套给两人穿戴整齐才走进去,齐冰羽习惯性的问了带路捕快一声,“发现时候房门是开着还是如何?” “是从里面拴着的,门是这边工人撞开。” 密室?有意思。 齐冰羽示意那捕快可以离开,和那好纸笔的欧阳修竹朝内而去,齐冰羽从进门的时候就在四处打量周围环境,这里明显是主人的卧房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屋内的味道却不怎么好。 按说这样富 足的家庭都会在卧房点燃熏香,而这房间里即便敞开房门很久,依然能够闻到淡淡的杏仁味道,可能是为了保暖,门口窗户都在里面挂着棉帘子,床上的帐子都是很厚实的布料,地面还有两个炭盆,现在只剩下灰烬。 尸体是掩面躺在床上的,被子枕头这些寝具被丢在床附近的地面上,一件女子披在外面的棉披风盖住了尸体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几乎光裸,且很不雅观的大敞四开。 这副情景叫后面跟着的欧阳修竹都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 齐冰羽并没有急着掀开那条披风,而是轻声开口把所见之物叙述出来,“屋内蜡烛之声蜡油,看来是自然燃烧殆尽,看着蜡烛粗细,整根蜡烛完全燃烧呈现在的状态至少需要十个时辰。” 除了床,屋子里面还有一个衣橱,一个博古架,一台梳妆台陪着梳妆时候所用的圆凳,外面是一张八仙桌配了四张凳子,条案上面放了花瓶,插着几只梅花开的妖娆。 所有东西都是很正常的,出现在卧房并没有特别之处,衣柜和妆台被人翻动过,因为衣柜的门虽然关着但是里面一块造价不菲的衣料一角被夹在门外,下人做事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第三百七十一章 说话闪躲的丫鬟 齐冰羽随意拉开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放的都是胭脂水粉等物,拉开另一个,放的都是耳环首饰珠钗,那凌乱的样子不用问也是被翻找过。 “财物损失不明,家具被翻找过,但是金钗还在,有人想要找的明显不是普通的钱财之物。” 圆凳翻倒在地上,齐冰羽绕开凳子走到床边,带着手套的手拿起被提到一旁的绣鞋翻过来看了鞋底,“鞋面很干净,这屋里肯定有外来之人,且走的匆忙。” “啊?那会不会是丫鬟啊?”欧阳修竹抬头问了一嘴。 齐冰羽指着地上暗处一排明显的泥水脚印,“丫鬟没雨这么大的脚,另外那个丫鬟敢这样弄脏主子的房间?” 这个倒是确实,欧阳修竹仔细的研究者地上的脚印,居然还趴在上面闻了一下,“外面没下雪这泥水脚印是怎么来的?还真有点味道,这个好像……” “呕……”闻了好几次,欧阳修竹终于确认了,那是尿骚味,怪不得这样干爽的天气都能猜到泥水,这可把欧阳修竹个恶心坏了,赶紧起身嫌弃的呸呸好几口,“是尿!” 刚要伸手掀开盖住女尸上半身棉斗篷的齐冰羽喷笑了一声,“难道这鞋印主人是传说的逆风尿一鞋?” 欧阳修竹自然想不到这样 奇葩的词语,齐冰羽也是在广大网友脑洞大开的网名中惊鸿一瞥到这样奇葩的名字的,当时差点笑喷饭,所以还记得。 听了齐冰羽顺口兜出来的这句话,欧阳修竹一个大男人差点因为脑补出来的画面晕过去,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另外师祖你好歹一个小媳妇家家的说这个真的合适么! 心中默默为颜天睿点了根蜡,好好师祖爷心善,早早把师祖这祸害给娶了,不然真要砸徒弟徒孙手里。 皱巴巴的棉斗篷被掀开,齐冰羽开始皱眉了,这刚才看到两条惨白的大长腿露在外面,原本以为这李巧儿蒙着的上半身必定也是衣冠不整的。 连后面的欧阳修竹也是这样猜想,在齐冰羽动手的时候,意思意思的侧开了点视线,可是等到转过来的时候,看到那李巧儿的尸首上半身居然穿戴整齐,甚至连头上的珠钗都没有摘下。 人显然是已经死了,脸色苍白蜡黄的底色证明主人已经失去生机,血液开始沉淀,而李巧儿的双手还被自己的腰带绑在了床头架子上,看来死者在生前最后一刻仍然在挣扎,手腕红肿破皮,有少量血液溢出,脸上有痛苦有震惊的不甘,圆瞪着一双眼大张着口。 上身衣服虽然穿着但是经过剧烈的挣扎也已经不成 样子,齐冰羽拉开崩坏盘扣的领子,看了下尸体上面的尸斑,“尸斑已经形成,尸体死亡之后并没有被移动过位置,这床上便是死者遇害的第一现场。” “颈部有边界模糊的勒痕,眼底点状出血,口鼻周围亦有软组织挫伤,皮肤发紫,眼睛上翻切脸上的妆揉凌乱。”齐冰羽八国刚才的棉斗篷看了一下内侧接触尸体的位置说道,“这都碰上面对应口鼻位置有干涸的水渍,还有撕咬的痕迹,想来凶手是把死者头脸蒙住之后实行的杀害。” “定了?这应该是他杀没跑了。”欧阳修竹在尸单上面写上了疑似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假设,毕竟死者双手被绑住,根本没办法再用斗篷无私自己自杀。 “嗯,可以定了,看尸僵的状态,死者大概是在昨夜亥时前后遇害的,这时间我怎么觉得有点早呢?”齐冰羽一边拽了条单子把死者衣冠不整的尸体盖住,才直起身自琢磨自己发现的这几个点。 按说月黑风高杀人夜,亥时大概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的范围之前,这个时间商队院中有看守仓库的工人,后面也应该有值夜的下人,甚至未休息的下人也不会少,这个时间动手,凶手就不怕弄出声音叫人发现么? “欧阳,叫人先把尸体运到义庄,顺便通知沈平 凡一声,确实是他杀,我现在这边转转看看。”齐冰羽在这间卧室里面仔细的来回打量,脑子里面也想着各种可能性。 捕快们现在办事都很快,李巧儿的尸体很快就被运走,外面那些邓家的亲戚知道李巧儿真的是被人杀的,都怕衙门把他们当成怀疑的目标,一个个跑的很快。 这屋子里面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基本都被齐冰羽记在脑中,她紧紧的站在床边,闭上眼睛试着还原案情。 亥时,那个时辰还能在众人眼皮下进入这个新寡妇人房中,并且没有离开不被下人打搅的按说只可能是家里的几个丫鬟,而有能叫李巧儿不设防并斟茶相待的能是什么人? 外面的八仙桌上两个用过的茶碗一个上面有明显的女子口脂痕迹,另一个则没有,她进来时注意了一下,这里几名丫鬟长相虽然都是中下之姿也没有浓妆艳抹却也都扑了香粉点了口脂,那么另一个喝水的人和可能就是个男子。 想到这里,齐冰羽睁开眼看了一下那个点熏香的香炉还有紧闭的门窗和合上的窗帘,还有那燃烧了很长时间有点反常的蜡烛油。 邓家算是很有点家底的富商,像是这样的家庭蜡烛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每天更换,残余的蜡烛都会给下人们使用,可是这屋里 的蜡烛却燃烧的一点没剩。 这是齐冰羽刚好看到沈平凡带着几名下人鱼贯而出,想来是因为案件定位他杀,这些人都要被带到衙门问询口供。 “等等。”齐冰羽想先问清楚几个问题,出声叫住众人。 在人前这个沈平凡还是很中规中矩,虽然还是板这一张木头脸却规矩的拱手回应齐冰羽,恭敬称呼一声,“齐先生。” 齐冰羽微微点头,看向那三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你们可是伺候李巧儿的下人?” 三个丫头现在都有些紧张害怕,对着齐冰羽俯身之后齐声回答,“正是奴婢等人。” “我问你们,你家夫人昨日房中有没有熏香?蜡烛有没有及时更换,而白日时候那窗门之后的御寒帘子可会打开通风?” 三个小丫鬟中,一名身穿翠花小袄头上插了根银簪子的再福了一礼回答道,“昨日轮值是我收拾夫人卧房,蜡烛奴婢换了新的,那帘子在白日会打开一扇做通风只用。” 小丫头回答这两句话的时候还算通畅,当想到熏香问题时眼睛开始乱转说话也开始结巴,“那熏香……熏香寻常也是用的……” 齐冰羽做了法医这么多年也是参加了不少审讯工作,一眼便看出面前这人不是要说谎便是有所隐瞒。 第三百七十二章 老搭档再次联手 站在一边始终无语的沈平凡自然也发现了这点,沉着一张脸猛然喝道,“如实回答!” 这一嗓子连齐冰羽都哆嗦了一下,这沈木头还有这一招,吓了她一条! 那小丫鬟们明显更不禁吓,三人吓得眼泪都在眼中打转,低声呜咽起来。 齐冰羽有点头疼,这好好问你话,知道的说出来就好,哭个毛线啊哭,只能放缓了声音再次问道,“你们夫人已经身亡,知道什么最好都说出来,要是有所隐瞒导致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官府也是不能保证你们自身的安全情况,毕竟等会去了衙门问话之后,你们还是要从官府出来的,凶手可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或者没说什么!” 这一段话说的温柔可是里面的意思比沈平凡那一嗓子可吓人多了,三个丫鬟显然也理解了齐冰羽没有出口的意思,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丫鬟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一咬牙说道,“大人,我说,是夫人,昨日我准备点熏香,夫人说等会有客到访,对着味道不喜,没有叫我点熏香,还叫我准备了一壶茶。” “之后呢?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另外那客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 ”齐冰羽可谓夺命三连问,此次都是直逼真相而去,那小丫头也是慌了,哭得更加厉害。 “大人,这个我真不知道,平日有客到的时候夫人都会遣散我们几个叫我们早早歇着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出来。” 那一脸焦急的样子,齐冰羽确信这人并没有说谎,而那位所谓的客人嫌疑更大,搞得这么神秘必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这李巧儿也是真的够大胆,几乎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那邓头可是还没有过五七,说句实在话,就是人还没有凉透呢,她这就安耐不住了。 挥挥手示意人可以带走了,齐冰羽再次环顾一眼身后的卧房,这里暂时该看的都看了,后面的一切还要等到尸检之后才能继续,欧阳也正好回来。 “咱们去义庄吧,看看那位昨天还会见神秘客人,今天就躺在床板上要被咱们解刨的李巧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前又经历了什么。” 不管是任何地方的义庄都能给人一种冰冰凉透心凉的感觉,何况现在外面也是零下的温度,屋子里面为了齐冰羽和欧阳修竹两个活人能够伸出手灵活工作点了两个炭盆。 炭火在盆里面噼噼啪啪发出燃烧的 轻响,还冒出很淡的白眼,有个一股特殊的味道,走进去的齐冰羽不多多闻便知道这是二氧化碳的味道,密闭空间里面长时间聚集这样的气体用不多久人就能休克进而死亡。 “把窗子错开店缝隙,方便通风。”正在忙着穿戴身上的罩袍,齐冰羽对刚进门正在搓手的欧阳修竹说了一句。 欧阳修竹放下工具箱,听话的把窗子错开一个缝隙,古人即便不知道屋内烧炭燃烧的气体叫什么,也同样知道这样是会致命的,不要低估任何一个时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从小在京城长大,之后很很少到过极北之地的欧阳修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抱怨道,“这天才几天没看到太阳,我就感觉血液都快被冻住了,要是真的寒潮到了得是什么样!” 齐冰羽把口罩挂在耳朵上已经开始从工具箱里面拿出需要用到的工具摆放在顺手的位置,用带着玩笑的口吻对正在点蜡烛的欧阳修竹说道,“到时候恐怕你出门就能冻掉耳朵,这天气就跟天然大冰箱似的,唯一的好处也有,那就是遇到死个十天半个月的尸体咱们不用臭到嘴里鼻子里面塞香菜。” 想到以前碰到那些呈现巨人观的高度腐 败尸身,那酸爽的味道,欧阳修竹心里终于平衡了,可是冰箱是个什么玩意?他自动理解为冰窖的另一个叫法,也算是相差无几,可以说欧阳被齐冰羽培养的已经越来越像半个现代人了,大有一通百通的趋势。 一起都已经准备就绪,屋子里面也亮堂了起来,两个人的目光都默契的落在被平放在木板上的尸体,那尸体上面虽然盖了白布,但是因为死亡时候的奇怪姿势,两条大白腿还有满是勒痕的双手上半截都露在胆子外面。 这个造型叫欧阳修竹没有先开单子便先开始发问,“师祖,我觉得这可能是奸杀,不然这个姿势真的解释不了。” 下身坦露,双脚张开,尸体又是在床上出现,欧阳修竹的想法也是正确的,当法医也好仵作也罢,出多了现场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大概的目测就能看到很多显露在表面的特征伤痕,这点就是经验。 其实齐冰羽看得比欧阳修竹多很多,只是在没有完整尸检前不主观臆断妄加揣测,法医是一个样样都要事实证据去说话的严谨行业。 “从头到脚看看就明白了,只要按照我教过你的程序走,不管真正的死因为何,咱们最后都能证实 。这尸体今天我来检验吧,你多看便是。” 欧阳修竹知道齐冰羽主要也是想要找到这人可能死于奸杀的证据,一个是因为这样的女性尸体自己还真没有经验,另一个多少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的坎。 他点点头准备好纸笔尸单,示意齐冰羽可以开始动手了。 白单子被掀开,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李巧儿原本长得还算娇俏的脸上,那狰狞的表情和那双瞪大的眼,欧阳修竹看了一眼冷静的快速在是单上把死者的原始死亡状态简单临摹在是单上,齐冰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双手用巧劲掰动关节,给李巧儿的尸身先来了一个马杀鸡,叫四肢归位。 法医在工作的时候会完全的做到全神贯注,因为他要清楚记下自己接触或者是破坏了尸体的那一部分哪一位置,二十一世纪全程有视频记录过程,可以回溯,但是现在只能全靠脑子。 尸表的检查很快结束,“尸体的口腔鼻腔中都发现了和斗篷颜色材质相符的纤维,可以确定那斗篷蒙上去的时候李巧儿还是活着的,手腕的伤痕不是很重,只是摩擦和挣扎伤,并不致命,另外在死者大腿内侧和会阴部位有指抓伤和皮下淤血,zheng”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尸体诉说的生前经历 中规中矩的选择了常规的Y字型解剖口,齐冰羽打开李巧儿的胸腔腹腔,“死者胃内容物呈现糊状,从消化的程度来看死前一个半到两个时辰内有过进食,体内脏器没有明显损伤,肺部伴有出血点,结合后鼻腔黏膜点状出血,颈部舌骨大角骨折,鼻梁骨骨裂以及面部的摩擦按压伤来看,可以判定死者是被凶手隔着斗篷捂压口鼻并扼喉造成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欧阳修竹在一边奋笔疾书,即便现在这些程序已经烂熟于胸依旧很是认真的在看着齐冰羽的操作,他越是了解这个学科越是觉得齐冰羽的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就拿那丝毫不用考虑便能下刀的准确性,就值得他再学习多年。 齐冰羽开始利落的给女尸刮去头顶的发丝,她的手很稳,速度也很快,整个房间里面除了欧阳修竹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之外,便是那锋利的柳叶刀划过头皮,发丝坠落地面的声音。 不管是肤色再白的人,在头发被剃光之后,原本被覆盖的地方都会比面部等暴露在外的皮肤白上几个色号,这个现象在死亡的尸体上更为显眼,没有血液的流动,整个光溜的头顶如同一个剥了壳的巨大鸡蛋。 齐冰羽并没有着急打开颅骨,而是用带着手套的 双手在光洁的头皮表面逐块按压,她的手在一处明显颜色暗紫,还有些轻微肿胀的地方停下,对欧阳说道,“来,看看这里有什么异常?” 闻言,欧阳修竹走上前,弯腰观察那块被点出来的头皮,忍不住也上手确定了一下自己观察的结果,犹豫的说道,“这里好像是在生前被撞击过,骨头没有事,但表皮已经形成了肿块,看着也不轻。” “嗯,确实如此,但是我叫你看的不是这个,我想叫你看看能不能看出这个伤痕上有什么特征?能不能大概两想到可能的致伤物。” 经过齐冰羽一句话的点拨,欧阳修竹确实发现了这个伤痕上面怪异的痕迹,一指多宽的物体,呈现竖着的位置,伤痕是反复的,那痕迹有的交叉在一起,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那竖着的大概形状。 “这个……是藤条抽打?”藤条一般都是家中教训下人或是犯错晚辈的东西,一般都是大小不一,说是这个宽度倒也不是没有。 齐冰羽摇头,“不是,藤条在抽打的时候会有弹性,前端受力弯曲会在抽打头顶这种位置的时候碰到伤者的脸或后脑勺甚至后背,你看死者上半身除了头顶有伤,其他地方并没有相似的痕迹。” 这点倒是确实,死者李巧 儿生的很是白净,皮肤被护理的也很好,有一点伤痕都能轻易看到,现在她上半身出了头脸上两处伤痕,在没有其他的损伤,这点被推翻。 “你想想咱们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而在她头顶位置是不是有形状相似的物体存在,并能被合理解释?”齐冰羽试着引导欧阳修竹,因为在看到伤痕的第一眼齐冰羽就已经想到这些伤痕是如何造成的。 欧阳修竹再次仔细观察那些伤痕,结合头部的形状和致伤物可能存在的形态,猛的想到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一种可能,“这个是床框……条状的床脚框,死者的手就是被穿过床框的空隙被布带子捆绑住的。” 当所有验证都合理的情况,那么这唯一的一条可能就是真相,法医不光要有经验,有延伸想象力,更要有信心,对自己的信心,欧阳的技术算是很不错了,他欠缺的就是信心这一点。 他一直都是跟在齐冰羽身边学习,习惯性的想到那些问题都在齐冰羽这边求证,而齐冰羽作为有老师名分的角色,有责任教会欧阳这最重要的一点。 齐冰羽面上带笑的给与肯定,“对,就是床脚框造成的,至于反复多次撞击的原因,咱们检验过尸体的下半身基本就能有了准确的答案。” 女仵作这样直白的话,叫欧阳修竹再次移开自己的视线,师祖就是师祖,在考验自己鼓励自己之后,仍旧不忘记给自己来一盆凉水,省的叫自己骄傲,这一句话直接叫刚才被夸奖的激动烟消云散,看来他还是好好的写尸单比较靠破。 在工艺比较落后的时代,想要取得女受害者受侵犯的最终证据,只能用削成大耳挖勺样式的竹器,连防治的鸭嘴钳子都是齐冰羽自己研究制作出来的简陋版。 小碗承接挂出来的那些白色粘稠物,齐冰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加上李巧儿尸体下身的那些肿胀和伤痕,齐冰羽给出了结论,“死者生前有过周公之礼的行为,且不排除是在被强迫下进行的,头顶的多次撞击也得到了解释。” 在尸单上面写下最后的结果,欧阳修竹主动上前帮着齐冰羽善后缝合,齐冰羽在间隙的时候指点李巧儿下身的几处明显抓伤痕迹说道,“这样的伤痕你要记住,见到这些特殊位置的伤痕,不管是男尸女尸都要做到先怀疑侵害或者威胁的可能,另外还有胸部,腋下等位置的抓咬伤。” “对了,摩擦伤也不能大意,特别是成片的反复型擦伤出现在背部和后臀位置,还有便是双膝前胸脸部和手肘等位置,这 些一般都是组合出现的,分正面和反面伤害,你作为男子应该晓得原因。” 欧阳修竹一手拿着针线一手剪刀,脸红的直接从脖子到头顶,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或者跪下求求师祖口下留情别再说这个话题了,他现在还是单身…… 重点强调一下,单身,他单身呢…… 齐冰羽不知道是真的无感还是粗线条根本没有发现欧阳修竹的窘态,收拾完工具之后便打来屋门,外面虽冷却比里面浓重的血腥味道好得多,没有尸臭只有血腥味道的尸体叫她还多少有点不适应。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马上就要到掌灯时分,齐冰羽想到家里还有一位每天都要用药调理身体的大爷轻声问道,“黄老爷的身子最近调理的如何?” 说起这个欧阳修竹终于得救的长出口气,很自豪的说道,“毒虽然难缠却已经解了,现在就是在固机体调理根基,那位现在别的不说,再有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那最近你就麻烦一些,这边案子也跟着,家里还有你多照顾!” “不会不会,我现在只管开药,熬药劝那位吃药都有卢老将军出手,我也闲得很。”跟案子可比给老皇帝调理身子有意思的多,欧阳才不会傻兮兮的再回去当个药童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线索指向神秘男子 安找齐冰羽的指示,返回县衙的欧阳修竹还没有吃晚膳就跑去和负责审问证人的沈平凡,要弄清楚李巧儿真正的死亡时间进而得到和凶手相关的线索,首先要弄清楚李巧儿最后一次用膳的时间和食用的食物。 和解剖的胃容物进行核对就能逆推出真正的死亡时间,另外就是要看看那些可以隐瞒神秘到访者身份的丫鬟们到底有没有说出那位疑凶的身份。 齐冰羽回去路通商队的现场,她要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既然凶手当时和死者同时都在房间之内,他在床上杀死死者之后又是如何在门窗由内反锁的情况下离开的房间。 用齐冰羽的话,这叫双管齐下。 入夜的无双城在夜晚十分更是冷的要命,好在齐冰羽在来的路上随便弄了点吃的,把肚子装得满满的,她要在案发现场多好上一些时候,有很多问题需要她去想通。 隐约间想到自己上次去见这李巧儿的时候,在议事厅谈话并与愉快时她无意间朝外看了一眼,见到一名男子快速离开的背影。 那人行色匆匆,细想下来,当天觉得没什么的动作分明便是在有意遮挡自己的面容,而那身打扮一看就不可能是路通商 队的工人下人,倒是有点二世祖的造型。 齐冰羽现在很后悔当时没有跟上去,离得太远也没有看仔细那人的大概身型身高和大概的年纪,被李巧儿有意的阻拦和可能的真相失之交臂。 无人的院落中,每个房间里面都没有灯火,黑洞洞的丝毫没有人气,只有门口两站灯笼被点燃,白天在门外守卫的几名捕快换班之后为了躲避寒冷已经进了大门后面的们房里面,把大门虚掩着。 这样刚刚横死了一个人,一月之内连死两口的地方,周围百姓就是再无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靠近,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新年,谁都不会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来这招晦气,路过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指指点点。 齐冰羽拾阶而上,推开虚掩的大门,咯吱一声响声惊动了捕快们,他们对着门口喝问,“谁?” “是我。”打开门齐冰羽叫自己的身影显露在光亮下,几名捕快看到慌忙从屋内出来,“齐先生,这大半夜的您没回去上这来干嘛啊,这天可是够冷的了。” “我来看看现场,给我几根蜡烛就不用你们了,人少清净方便我想事情。” 那几个捕快倒不是想躲懒,只是这院子现在看来确实 渗人,他们也是几个大男人在一起才不至于害怕,没想到齐先生要自己去看现场想事情,不用他们陪着正好,赶紧给找了蜡烛,连火折子都贴心的一起奉上。 独自在没有月光的院落里面穿行,齐冰羽并没有点燃烛火,她是想感受一下凶手在夜里摸黑离开时候的感受,按照大概方向朝着后院的主屋而去。 今晚的天气和昨夜相差无几,都是阴天多云遮蔽星月的寒冷夜晚,齐冰羽走了没几步,便因为不是很熟悉地形被走廊的台阶,还有路边摆放的花盆磕碰了好几次,疼不是很疼,却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她心中在想的是,凶手在同样的夜晚,能不被人发现顺利离开,肯定是避开了这些暗处的东西,看来是非常熟悉这里摆设的人,出入不止一次。 要知道这路通商队前院库房和侧面马厮里面都是有人值守看护的,晚上有动静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走进依旧洞开的卧房大门,屋里除了李巧儿的尸体被搬走之外,一切都没有被动过,齐冰羽索性在屋里点燃两根蜡烛,开始里外查看起来。 见到香炉她想到丫鬟无意间的透露,李巧儿见得那人有可能是真的不喜欢熏 香,亦有可能是对所有香味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对了,白日怎么没有想到,鼻道敏感的人很多都不能接受过于浓烈的香味,那人很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所以来此都不会叫下人点上熏香。 而那人来此绝对不是第一次,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三名丫鬟都住在这主院的下人房中,即便李巧儿和那人都遮遮掩掩,像是来玩密切甚至可能留宿的情况下,很难不会有所察觉。 齐冰羽直接找了一个圆凳,放在屋子正中间抱着手臂抵御寒冷,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明日要找沈木头叫他在那几个丫鬟身上好好下下功夫。” “已经下过了。”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大步而来。 把齐冰羽给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是属猫的么,走路都不出声的,听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来认识谁,非沈木头莫属。 他手里那这一件很厚的皮斗篷,那可是他这次来带的为数不多行礼中的一样,自然是颜天睿,颜大妻奴不放心娇妻在北地挨冻花了大价钱在京中给她买的熊皮斗篷。 沈平凡可没胆子,更没有心情帮齐冰羽这位夫人穿上,直接走进来一甩手,披风准确的落在齐冰羽怀里 ,齐冰羽是反射性伸手抱住,入手那水滑的触感,搭在腿上的暖和都叫她知道这东西不凡。 一点没有客气的直接抖开,披在自己的身上,披风很大,还细心的除了皮子的腥味,被熏上了淡雅的兰花香,齐冰羽把除了脑袋以外的身体全都裹了进去,真暖和啊! “你这是受人之托?不错,我发现你也有暖男潜质。” 沈平凡并不在意齐冰羽对自己的表扬,丝毫不居功的说道,“你相公给的,红红也叫我一定照顾好你!” 这句话红红才是重点,这是再给自己媳妇表功,可是齐冰羽是在接受无能,帅气无比在自己心里是新女性代表的玫红被这人昵称为红红,实在是喜剧笑点满分,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好好,回头有机会我一定亲自道谢,一人一个香吻以表忠心。” 这句话立刻叫沈平凡黑了一张脸,媳妇是他的,夫人是她的主子又是女子也不行,能亲的只有他一个,摆出一脸的嫌弃告诉齐冰羽他的抗议,还甩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几个丫鬟都审过了……”转移话题,以免自己想捏死这个肖想自己媳妇的不正经主子,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没用刑。”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丁山归来 齐冰羽说起正事也不再玩笑,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颜天睿那鬼精家伙训练出来的左膀右臂,自然不会忽略她轻易就能发现的关键点,那几个丫鬟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一切。 “白日她们说不知道那神秘客人是谁确实是实话,但是那人她们偷偷瞧见过,并且知道他和李巧儿暗通款曲已久的事情。”沈平凡真的是沈平凡,不管什么话都能浓缩成最精简的话一语带过。 齐冰羽额角一跳一跳的疼,“沈捕快,您就不能多说点?说的详细点?” “自邓头死后,隔两三天便会到访一次,但是这人的正面没有人见过,进入妇人房间后,少则两三个时辰多则一夜天明转天离开,送东西都是送到门口便离开,最多只见到过一个背影,听到过屋中男女嬉戏和情事激烈的声音。” 沈平凡一次倒是多说了不少的字,可惜里面价值并不高,齐冰羽也知道有一个和李巧儿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男子存在,且出事当晚此人也在,可是谁根本是一点线索没有。 这李巧儿在邓子正死后虽然不加遮掩,但那人可比李巧儿有心计的多,始终坚持没有交事情浮出水面,把自己的身份曝光,可见是个老谋深算之人。 而这人的 嫌疑很大,昨夜杀死李巧儿的会不会是他,发生关系的是不是他? 齐冰羽陷入了困局,更是理不出一点头绪,双眉紧锁的清理着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线团,抽丝剥茧已,清理开头难,没有入手之处这人到底要怎么寻找。 也许是看出齐冰羽真的反难,沈平凡倒是多说了一句,“有个跟着死者一起进邓家的丫鬟还说了一件事,李巧儿在未做邓家妇前曾经混配过。” 锁定嫌疑人这点很重要,齐冰羽决定撒手下去查一下,凡是和李巧儿能扯上关系的人都走访一遍,以昨夜的行动轨迹为基础,过筛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广撒网勤捕鱼,从里面筛选出嫌疑做大的再从细盘问,全方位的去了解李巧儿这位俏寡妇的所有情史,因为能够顺利进入大宅深院卧房之中的男子,肯定是李巧儿默认许可的人。 情侣也好,拼夫也罢,为财起意,因妒杀人的屡见不鲜,李巧儿那样的状态很可能就是情事过后的激情犯罪。 “除了那个进邓家之前便跟着李巧儿的丫鬟,其他的暂时放了吧,限制不能离城便是。” 沈平凡带着命令转身离开,齐冰羽在这边傻琢磨也想不出什么,便暂时回去,事情进展的并不顺 利,而罗成那货还在忙着应对葛洪瑞,听说今晚是在喝送行酒,那人走了也好,省的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因为烦心这这些事情,齐冰羽即便回去小院,依旧没有怎么睡安稳,在床上辗转反复,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前世的时候身为法医,她自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自己亲身穿越到这个时代,还顺便加了个人,更是见识过了原主残留的灵魂之后她更加笃信所谓的第六感预知能力的存在可能性。 直到天明破晓才逼着自己闭了会眼睛的齐冰羽被轻微的声响惊醒,索性便披衣起身,颜天睿叫沈平凡带来的这皮裘很暖和,齐冰羽在摸到的第一时刻便喜欢上了,裹在身上便出了房门。 院中习武且自律的是同样晚归的沈平凡,还有十分注意养生的欧阳修竹,后一层院落也有些动静,想来是卢爷爷他们也起身了,看天色现在还很早,应该是还没有到辰时。 “师祖你起这么早?”欧阳修竹对着齐冰羽打招呼,还呼哧呼哧的做着伸展运动活动身子骨。 沈平凡言简意赅,直接说了个早字,便拿着扫把清理起院子里面的灰尘,打开小院大门,他们这边并没有请下人,基本全是自给自足 ,主要是后院那两位都不能被人探究。 “是谁?”才打开大门的沈平凡,机敏的察觉大门口有一个人影,蜷缩在门洞里面背靠门板缩着,随着门板的打开朝院里面倒来,显然待着有些时候,身体都冻僵。 听到动静,欧阳修竹和齐冰羽都快步走上前,齐冰羽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去往砀山的丁山,慌忙上前扒开眼皮检查,“欧阳快帮忙,是熟人。” 丁山的眉毛头发上面都已经结了冰霜,整个人冻得脸色发紫,虽然在看到齐冰羽的时候有意识,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身体明显不给力,根本张不开嘴,身子还在一直发抖。 “丁大哥,你怎么样,你现在要保持清醒,千万别睡。”一眼便能确认,丁山这是冻得,也不知道试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北地的天气大半夜在屋子外面,加上最近已经开始变天,人不冻坏才有鬼呢。 一阵子人仰马翻,灌降糖,发汗的药,足足换了三桶热水,加上欧阳修竹朝里面放了不少散寒药材,丁山才算是彻底缓过劲来,裹着被子抱着药碗缩在烧的热热的火炕上,小口的喝着预防风寒的药。 后院的卢威龙他们也被惊动,过来问询乐一声,知道没有大碍才回去。 屋里只剩丁山和齐冰羽,见丁山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了,齐冰羽才在炭盆里面加了几块木炭开口问道,“丁山大哥你这是半夜赶回来了?怎么也不敲门,或者回去自己家也好啊,看看这把你冻的。” 丁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够悬的,一时着急也给齐先生添了不少麻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家里有老有小,我这时候回去怕惊到他们,另外这事也很着急,我就直接奔您这来了,本想着等一会就好,谁知道瞌睡上来了,就……” “此行可还算顺利,那砀山商行的马匹车辆可借到了?”齐冰羽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有神医欧阳在,丁山不会因为这个留下冻伤的病根,好在有惊无险。 “借到了,借到了,我是提前回来报信召集人手的,您的信我也已经送到,那边的东家看过之后,根本没收雇银,说事情若真如信中所说日后还要登门拜谢,只是说希望别走太远,叫随行的车夫们能回去过个团圆年。” 齐冰羽的信中言简意赅的说明寒灾可能来临的事情,也直言此次去南边收粮食的初衷,砀山那边也是龙廷的国土,她有心帮那边的百姓一把,若是砀山信她,这次寒灾必定可以保下大批的百姓免受其害。 第三百七十六章 神秘男子浮出水面 南下购粮的事情自有丁山处理,她也只给了一封亲笔书信,县衙里面有楚争鸣负责账务,罗成也事先知会过,都不是问题。 送走已经缓过来的丁山,齐冰羽依旧把中心放在李巧儿的案子上,只有案子结束,她才能分出心来做其他的事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天气依旧阴沉,之前对于寒灾还抱有观望心态的边城大营那边,都已经有了动作,整个无双城表面一片太平,暗地里不少人都已经开始筹备面对大雪封门情况的准备。 要说沈平凡不愧是颜天睿一手带出来的哼哈二将之一,这从案发到现在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生生叫他在无双城里把那个梦里寻他千百遍,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神秘男子从人堆中给扒拉了出来。 衙门后衙的议事厅中,罗成在左,齐冰羽在右,欧阳修竹和沈平凡坐于两侧,几名捕快站在周围,一名锦衣华服看上去至少也要有五十几岁的男子站在下面,一脸的激动。 “你们……你们不抓凶手抓我干什么?难道还能是我杀了我自己的侄子媳妇不成!荒谬!”次然按照族中辈分来说算是邓子正没出五福的表叔,自己也做了点小生意,有邓家这个商队撑着,也 算是做的很不错,没少赚钱。 那一身的衣裳,做工面料种种看下来,少说也要百十两银子的造价,搭上全身上下那些配件,套用一句现代形容词,这也是个站在时尚尖端的大叔。 面对这人的指责,罗成一拍旁边的桌子,“本官面前休得高声咆哮,捕快通传你来配合查案若不是你拒不服从,何来拘捕你这一说,程四海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你别想轻易离开这县衙大门。” “你们这是准备诬告?屈打成招么?在下行得正站得直,不可能任由你们往身上泼脏水的!”这程四海一脸的愤愤不平,好像收到了天大的屈辱一般,不知情的人间道还会以为衙门真的在算计好人。 沈平凡不为所动的起身拱手,“罗大人,齐先生,此人便是丫鬟口中,那位和李巧儿关系密切的神秘男子,经过多方核实,案发当天深夜离开的正是此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里面的哪些词刺激 了程四海,他一反之前气质大叔营造出来的高傲形象,有点歇斯底里的放声怒吼,“你放屁,这些话可是轻易能随便诬陷的,那李巧儿怎么也算是我程四海的侄媳妇,我虽然随父亲跟着外家姓程,但是骨血里面 我也是姓邓的血,和侄媳妇关系密切是什么意思,你们给我说清楚。” 这男人激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就在一道木门之外,站立的是跟着一起来到县衙,这程四海入赘的妻家一行人,要说邓家这一分支的男人也算是极品了,父亲入赘进了程家,这程四海因为当初生的也算是样貌清秀,更是直接入赘了无双城另一家柳家做了赘婿。 他的发妻柳青梅不光长得粗犷,那脾气更是无双城出了名的彪,只要是这程四海敢多看别人女子一眼,这柳青梅便能连男带女一起一顿海扁,时候给女方点银子了事,没办法树胶柳青梅有个有钱的爹。 当程四海听到沈平凡说出那话的时候,面上愤怒,但心里确实在敲鼓的,眼睛更是若有若无朝着身后那边看去,他后面不远便是门板,现在虽然闭合,但屋里说话的声音外面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齐冰羽之所以始终沉默不语,就是一直在观察者眼前这人,他神情中的小动作都被齐冰羽看在眼中。 邓娜程四海喊叫够了,齐冰羽才沉声开口,“若是诬陷于你,县衙自会有处理的手段,但是若有人抵死不从,拒不配合,我们一样有我们的手段 。” “程四海!”突然拔高的声音叫程四海吓了一跳,慌忙抬眼看向坐在县令旁边一身皮裘显得高贵淡雅的公子,这人他有所耳闻,是县令身边的大红人,可以说在县衙说一不二的存在,更是以仵作之名留在县衙之人,齐冰。 “说你和李巧儿关系密切,李巧儿死亡当日你和她在路通商队后宅卧室中独处到深夜,你以为我们县衙会信口开河么?我现在不妨告诉你,丫鬟秀禾正在县衙,你可敢与她当面对质?” 高强度的审问,李巧儿带进府中的丫头秀禾终于把前因后果和程四海和盘托出,这秀禾不光是李巧儿的丫鬟,更是曾经的街坊,算是和李巧儿自幼相识的手帕交,只因家中贫寒才会在李巧儿家境大户邓家之后自愿为奴伺候李巧儿。 对于那李巧儿的事情知道的可谓十分详尽,也好在有这样一个人,不然还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那始终遮遮掩掩的神秘人正是程四海,这个邓子正有点亲戚关系的表叔。 程四海在听到秀禾名字的时候,已经怂了,那一脸绝望的表情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事情隐瞒不过去,而这事一经揭发,他便惨了,邓家家产和自己没缘不说,就是柳家他也回不去了, 那个母老虎柳青梅不弄死他都是好的,还有父亲入赘的程家也不会接纳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完了…… 齐冰羽知道,现在的程四海已经放弃抵抗,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她给这人时间冷静下来。 罗成则是在心里默默点赞,要说这审案子还是要齐先生啊,看看人家一句话,那人跳脚的气焰瞬间灭了,这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样,看着都解恨,审案不在声高,往往一句关键的话就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屋子里面很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正在冒冷汗的程四海身上,这也一种无形的压力,叫程四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开口给自己辩解。 最后,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一脸颓败的看着眼神雪亮的齐冰羽,哀求着说道,“几位大人,我都说,我把知道的,做过的都交代了,只求大人们给我一条活路,别叫柳家人知道这一切。” 对于这人奇怪的要求,齐冰羽并没有纠结,对沈平凡示意,后者直接起身,把院中等候的柳家人带离,以柳青梅为首的那些人自然不愿,可也拧不过官府的人,没多久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齐冰羽开口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他不是凶手 少了柳家人在外的威胁,这程四海也真是最后的脸皮都不要了,一五一十把关于他和李巧儿的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破事交代了一番。 要说这程四海也不算是个好东西,还在程家的时候便和还待字闺中的李巧儿暗通款曲,两人经常以各种缘由幽会,而唯一知情的便是和李巧儿玩的不错,经常被当做借口用的秀禾。 年少人干柴烈火,事情发生的很是自然而然,但是这程四海可没准备真的娶了这李巧儿,只因为李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自家吃饱了都要从早忙到晚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没有多久便和那柳家的柳青梅相遇,被柳家小姐看中,包袱款款的走上了光荣的赘婿之路,过起了前期还算和谐的富裕生活,可惜柳青梅的大小姐脾气日渐显露才想起面容姣好的李巧儿的好。 两人再次相遇自然有一段一个哭着埋怨一个一脸真诚的劝慰,这种很常见的戏码,于是已经成婚的程四海和李巧儿便成了一对地下夫妻,程四海从柳家得来的好处也经常给李家一些,李家几乎是默许了这样的关系,连李巧儿婚嫁的事都搁置不提。 要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柳青梅听到了流言蜚语,大 闹一顿自是不用说,程四海既舍不得老情人,更舍不得柳家富足的生活,借酒浇愁的时候巧遇邓子正,把酒言欢的两人酒过三巡之后自然而然说到女人。 那邓子正当时也是才死了原配,正是一个人睡凉炕的孤苦时刻,野花再多也终不如家里有个忙里忙外的女人,难叔加难侄可谓是遇到了知心人。 邓子正不知道的是,程四海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那李巧儿嫁人,叫柳青梅彻底放心的想法。 后面便有了邓子正和李巧儿相遇,相知,两看欢喜结成连理的事情,这位程四海更是成了两人的媒人,市场登门饮酒,其中那些自然就不用多说。 李巧儿死的当天,在那间卧房之中的自然也正是这程四海,邓子正死了之后他几乎三五天便过来一次,主要是这路通商队的家业叫他眼热,要是拿下这里,不说美人在怀家财在手,还能不再看柳青梅那张丑脸,受柳家的闲气,那该是多谐意的事。 程四海刚停下叙述,齐冰羽便问了一句,“你可是鼻子敏感,闻不得香味浓烈的味道?” 没有防备的程四海下意识的点头,自己这鼻子什么香味都闻不得,闻了就会猛打喷嚏,鼻头 通红,好不难受。 这样就都对上了,那李巧儿认识程四海多年,自然是知道这点,话里话外准备招待的也是程四海,和程四海自己所说还有秀禾的供词全都对上。 “大人,小的那天晚上因为琐事和巧儿吵了起来,因为怕声音惊动府中下人,我才在深夜匆匆离开,走的就是后门,我每次离开都是走那边,后面是商队马厮所在的地方,只有那边看马的人晚上会打瞌睡,我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不被发现。” 罗成原本以为案子已经大白,这人就是杀死李巧儿的凶手,可是听着话头,程四海并不承认,只承认那晚和李巧儿在一起的是他,但他走了并没有杀人。 “那李巧儿是怎么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听县令这话,程四海爬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大人,大人小的也就有点偷香的心思,杀人我可是不敢啊,真的不是我杀的。” 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我离开的时候李巧儿还活生生的能骂人呢,一点皮都没有破,怎么可能死了,我真不知道她是谁杀的,更不可能是我杀的啊!” 那神情急得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这样的人看也知道,没有杀人的胆, 即便是激情杀人,现在这时候脸上也不会只有慌张,没有一点心虚和愧疚甚至是恐惧,丝毫都没有。 齐冰羽对沈平凡吩咐道,“先把人带下去,不用关在大牢,限制出城便可。” 沈平凡和几名捕快把程四海拽了下去,只因为这人害怕背上杀人罪名,已经双腿无力不能站立。 罗成待屋子里面该离开的都离开之后才问道,“齐先生,不用再审了么?这人最有杀人的充分时间啊,何况谁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李巧儿还是不是活着的。” 齐冰羽只是一致摇头,看了眼罗成眼中还没有散去的血丝说道,“罗大人,你是不是送行酒还没有醒,动动你的脑子先,想不起来先看看卷宗和尸单。” 说完便起身摇着头,出门而去,说实话,齐冰羽并不喜这些官员之间的应酬招待,叫她总有种觉得掉进官僚堆里的污浊感。 那罗成是个多老实,傻不拉几的书呆子,看看现在,这才来了一个州府的葛洪瑞,这就开始学会陪酒了,一脸的宿醉,看来反腐倡廉还真是强国的硬道理,很必要的手腕啊! 她心里知道这也怨不得罗成,那葛洪瑞能一毛没拔到的滚蛋,不光是自己给的药起了作用,其中 也有罗成斡旋的本事技巧,不然州府想找一个县衙麻烦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罗成这个鸟样,才匆匆离开。 罗成一脸委屈的看着屋里唯一还没有走的欧阳修竹,“欧阳先生,我这是怎么惹齐先生了,感觉我被嫌弃了呢!” “她嫌你一身酒味熏人,哈哈!”欧阳修竹和罗成也混熟了,两人都算是一直和书本打交道的,话题比较多也聊得来,欧阳好心的解释给罗成明白。 “我师祖说过,杀人不管是预谋还是临时起意,都要有一个动机原因,你想想那程四海和李巧儿早就是十几年的那个关系了,不会是因为色再动手吧,但是要是为了财,就更不可能了。” 话都说到这,罗成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瓜,明了的喊道,“是啊,要是李巧儿一死,程四海那都入赘两辈的身份,一毛钱都捞不着,他应该是最希望李巧儿活着的人吧!” 欧阳修竹揉了揉被震得有点嗡嗡响的耳朵,满脸嫌弃的说道,“知道你就知道了,你吼什么吼,我这耳朵啊!最后一个想到这点,你还嘚瑟个屁!” 说完也晃出了议事厅,这案子看来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了! 这不,线索又断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梁上君子 严寒的北地黄昏,勤劳的百姓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轻易选择出门,只因为外面寒冷的气温,围炉在家,与家人相互依偎取暖聊天才是正道。 欧阳修竹追着齐冰羽出来,一转眼就找不到人影了,便朝着义庄那边而去,结果扑了个空,显然对于李巧儿的尸体,之前他和齐冰羽两人解剖都已经做得很细致,确保没有什么细节部位有遗留的问题,齐冰羽并没有到义庄再次查看。 没有在这边,那就必然是去了城边上的路通商队所在,案发现场永远会给人不一样的思绪,这是齐冰羽多年来的习惯。 线索全断,所有的线索指向嫌疑人被排除,这是一个最不好的消息也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说她最不好,那就证明他们之前的方向完全错误,奸杀,虽然可能是无意也可能是有心,那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现场李巧儿好像还有反抗,那么这人倒是是生人还是熟人? 齐冰羽还是偏向熟人作案的面大,这样的深夜内宅,外人绝对没有胆子做出那样的行为之后,还能悠闲的杀人,翻东西,耳后把现场弄成从里反锁的样子,再费力逃走。 故弄玄虚的原因必定是为了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 间,这一点毋庸置疑。 程四海被完全排除了作案的可能这点的好处便是,齐冰羽可以把猜测神秘到访人的精力全都移出来,完完全全的去推理一个可能在这个案发时间出现的男性身上。 当欧阳找到齐冰羽的时候,齐冰羽正在对着地面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呆。 “师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冷不丁的进来,在后面出声,把齐冰羽的思绪阻断,吓了一跳,随后才起身面对来人,“我们都忽略了一点,你看看这。” 地上赫然就是那一串欧阳修竹趴在近前,闻过带有尿骚味的泥巴鞋印。 再看到这个,欧阳修竹忍不住皱眉,那个味道他十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真的是有点恶心。 “这个鞋印怎么了?” “咱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注意过程四海的鞋子么?” 这点欧阳修竹倒是没有注意到,带着疑惑的问道,“没有,可是有什么说法?” “咱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边是北寒之地,冬日多有雪天的时候,因为雪天路滑,这里凡是家境过得去的人家他们脚上的鞋子一个是为了保温另一个特殊的地方便是还有防滑的效果。” 齐冰羽这点也是在见了程四海脚上 的鞋子之后才想到的,也算是确定他不是屋中唯一来过之人的一个证据。 北地土生土长的人,在气温寒冷的雪季,会穿上动物皮子制作的短靴子,而这靴子的最大特点便是在鞋底上,为了防滑,这靴子的底子做的很厚,里面加进去了木制的底托,上面还会有写金属的尖锐凸起,和登山运动员用的那种防滑靴子倒是有点大同小异的原理。 可是这李巧儿卧房之中的男子鞋印,很明显是手工制作的普通鞋子,在屋内同时还发现,部分地毯的位置上又被那些金属尖锐勾起的线头,在床边脚踏的地方也看到了掉漆的磕碰。 看那痕迹,就是最近刚刚形成的,痕迹很新,所以说明程四海确实来过,而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么这个最后一个人很可能就是杀了李巧儿的凶手。 沿着脚印显现出来的痕迹,齐冰羽试着推敲那人行动的轨迹,欧阳修竹看在和那几个脚印较劲,想着那特殊鞋子和普通鞋子的各种可能。 这串脚印明显是从床边离开的时候才有的,齐冰羽试着给自己提问:为什么没有进门的脚印? 而脚尖的朝向正是梳妆台,之前看现场的时候就发现那里被人翻动过, 现在看来,事情确实像齐冰羽推理出来的样子,这人是在床上杀死李巧儿之后,翻找了梳妆台,之后跟着转折来到了床铺另一边的柜子这边。 齐冰羽一点点的沿着脚印的方向梳理,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身影,仓皇的在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而床上还躺着李巧儿的尸体。 但是脚印却在另一个地方再次凭空消失,这里不光是离门很远,就是离窗子也有一段距离,这人是飞了?武林高手? 齐冰羽的思想暂时还算是正常人的范畴,并没有朝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脑子只是稍微溜号,又回到了脑中实地模拟的模式上。 虚幻的人影在这里脱下了脚上带泥巴的鞋子,显然是发现了身后留下的脚印,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身旁一步支援的雕花镂空房门。 这种门在北地并不多见,毕竟因为气温的原因,这种光美观一点都不实用,没有保温隔音等功能的门真的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李巧儿的房中倒是有这么一扇,可能是因为个人喜好原因。 这样的雕花门可是方便了想攀爬之人,沿着门板爬上去,只要是不是身形太过笨拙或者体重过大者,这样红酸枝 质地坚硬的门板都能承受住踩踏,顺着门板上去便是屋脊处的悬梁。 悬梁顾名思义是悬在主梁下面的一道梁柱,起到了对屋顶支撑加固的作用,同时也成了梁上君子和读书人的最爱,梁上君子的命由来顾名思义,飞檐走壁嘛,走的就是屋脊和着屋粱,苦读之人用这个头悬梁用。 脑海中的人从门上了梁柱,沿着梁祝走到床边上方的位置。 齐冰羽过去一把将从顶子直垂到地的厚重棉帘子拉开,就在窗子最最上面,一个双向活动的通风窗扇出现在眼前,看到这个,齐冰羽终于知道凶手是如何在屋门内锁后离开的房间。 就是那扇常年不会上锁的通风窗子! “欧阳,你过来。”早在齐冰羽拉窗帘的动静时,欧阳修竹已经注意着这边,只是不知道齐冰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到那处窗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里就是这个房间和外面唯一一处没有被锁上的通道,凶手离开只能从此处跳窗,为了正是自己的想法,欧阳修竹二话不说立马出去找捕快抬进来一架梯子。 也不管自己本身没有一点武艺傍身,直接身先士卒的上去查看房梁和窗子上面是否留下了什么痕迹。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相场模拟 带着点小艰难,有惊无险的上到了房梁之上,欧阳修竹几乎是地毯式寻找,最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横梁还有通风窗口那边都找到了细微的泥渍。 “有,这里确实有和地摊上相同的污泥,虽然没有形成完整的脚印,但绝对和地毯上的一模一样。”欧阳修竹大声喊出这个发现,下方始终抬头注视着这边的齐冰羽嘴角带笑。 不用问为什么欧阳可以这样肯定,那泥巴的特别腥臊味道绝对是铁证。 欧阳修竹小心的沿着横梁靠近通风窗旁边,期间因为棉袍的衣摆过长,还差点绊倒自己摔下来,叫齐冰羽还有过来帮忙的捕快们都吓得心跳加速。 那可是房梁上,摔下来少不得缺胳膊断腿的,这房子的挑高很高,至少也有个六米朝上,只有这样的屋子才会真正做到冬暖夏凉,住过的人都知道这点。 “你小心点。”齐冰羽不放心的叮嘱道。 欧阳修竹终于摸到床边,手里有了扶着的支撑点,才敢大口喘着气,看这下面的人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我没事,我先试试从这里可不可以出去。” 这正是齐冰羽没有叫他马上下来的原因。 凶手女干杀了李巧儿,这点已经毋庸置 疑,那么凶手只能是男性,欧阳的身形在男性里面之中算是偏瘦的,那小窗口职位透气而留空间不是很大,他们都是在实验,实验一个成年男子身形如同欧阳修竹一般能否顺利通过,进而揭开密室杀人之谜。 如果能,凶手的大概身形便能确定下来,这点很重要。 下面的人提心吊胆看着欧阳修竹有点笨拙的小心挪动身体,上面的欧阳修竹是更紧张,说实话这辈子前前后后加起来他都没有上过这么高的地方,猛的一上来和在下面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脑袋瓜子里面有点晕晕的,心口跳动如同擂鼓,快了,就还差一步。 “你们分几个人到外面的窗下,护着欧阳别出意外。”齐冰羽虽然没错眼珠的注意着欧阳修竹的一举一动,依旧没忘记做好基本的安全防护工作。 这边有自己护着,她身上带着功夫,在欧阳出现意外的时候卸掉下坠力度,两人就都能安然无事,外面就交给那几名捕快。 “是!”捕快领命而去。 欧阳修竹颤抖着伸出去一条腿,然后是大半个胯骨,另一只脚艰难的踩在一边很窄很窄的一小条窗棂上,双手紧紧扣着窗框,动作定格。 “师祖,师祖救命 ,我……我好像卡在这了!”欧阳心中是极度尴尬的,一个胡子拉碴的人被以这个姿势卡在窗口上,还要开口求救,实在是很叫人羞涩。 但是开口求救总比从这摔下去的好,所以他叫得一点都不勉强,只希望齐冰羽他们能想个法子,把自己弄下去。 虽然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好笑,齐冰羽却笑不出来,“李维,你进来帮忙。” 虽然情况挺紧急,但是她还是做了对所有人都最有利的营救方案,这些人里功夫最好的还是自己,高空坠下的叠加重力稍微考虑不周就能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外面一名捕快闻声而来,“齐先生要我做什么?” “你叫兄弟们搭人梯,从外面听我口令用力踹欧阳,要很用力记住了么?” 虽然齐冰羽的命令很奇怪,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叫县衙上下所有人都对齐冰羽的话不会长生任何质疑,保持绝对的相信,那人一点头朝外而去。 欧阳大半身子都在里面,卡在窗上,外力蹬踹,她在里面可以接上一把,这是最好的方法,只是苦了欧阳要挨上一脚,齐冰羽抬着头对欧阳修竹喊道,“欧阳,等下我喊踹的时候你要同时放手,听到没有。” 几乎 是在齐冰羽安排的同时,欧阳修竹便大概明白齐冰羽的办法,他心中虽然害怕却完全信任自家师祖,看看这个高度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才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现在先坚持一下,抓住边上的固定物。”欧阳的紧张齐冰羽看得出来,也许是为了缓解现在紧张的气氛,她难得开了句玩笑。 “等下你说我是像抱孩子一样抱,还是像抱媳妇一样抱呢?”说着自己倒是露出了个邪恶的笑,加了一句,“颜天睿要是知道会不会喝醋?” 欧阳修竹猛地一愣,想到那位以喝醋闻名,吃醋撒娇不用准备的大佬,菊花都感觉已经,脑门子见汗。 是啊,经过齐冰羽这一解释,他也开始担心这事了,好在现场沈平凡那个告状精没在,万幸万幸。 眼睛看到外面窗子倒影进来已经完成准备好的人梯,齐冰羽突然一脸惊讶的喊了一嗓子,“沈平凡你怎么来了!” 这话把欧阳修竹给吓的一惊,通体冰凉,完了完了,天要亡我! 眼睛开始四下寻找沈平凡那张木头脸,完全忘记了身在高空卡住的尴尬,齐冰羽就是在这个时候喊道,“欧阳松手,外面的踹!” 不拖泥带水嘎嘣脆的命令一 出,外面的人飞起一脚,正踹在欧阳修竹路出去的半个后屁股上! 只听到…… “哎哎哎……”这是外面捕快受到反作用力,人梯要倒的惊呼声。 “哎哟……哎哎哎哎……”这是先吃疼,然后乖乖放手真的被踹下来,被突然失重感吓得四肢乱抓惊恐大叫的欧阳修竹。 齐冰羽算好时机和方位,上身攒住力气,爆发力暴起,平底跃起将近两米高,双手伸出,不大白皙的手掌如同钳子一般准确抓住欧阳修竹的衣领还有腰带。 几乎是转瞬之间,还灵巧的朝上一提,成功卸掉上半部分下坠的力道,两人两影快速朝下落去,感觉到自己落地不稳,齐冰羽在脚底踩到地面朝后踉跄而去之前,把手里的人在离地面不到半壁距离的时候松手。 自己直接撞到雕花隔断门上才稳住脚步,脚掌心那叫一个疼,不过还好,晶亮的眸子抬起,看到地上还能咕噜咕噜翻身的欧阳,冲进来的几名捕快,大家都没有大碍。 “师祖你没抱我,我不用怕沈木头告黑状了!”多少被摔了一下的欧阳修竹缓缓站起来,脚踩大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齐冰羽,“……” 你丫是不是关心错了方向了…… 第三百八十章 我来 才平安落地没多久,心脏扑腾扑腾剧烈跳动还没有恢复到原位的欧阳修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抬头观望的齐冰羽,“啥?师祖你还要上去试试,那可是很可怕的!” 就在众人才刚缓口气的时候,齐冰羽一句她上去试试,叫屋里所有人都再次紧张了起来,好在刚才有惊无险,齐先生怎么还要以身犯险? 齐冰羽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身形比你小。” 欧阳修竹:那确实,师祖终归是女子。 “另外我更瘦一些,相对灵敏。” 欧阳:男子应该以强壮为优自己这样都已经算是干吧了,但是灵敏这点他不承认…… “年纪轻的少年一样是男人,也可能作案,而身形灵敏度和欧阳都有本质的区别,我的身形更接近,所以我必须试试。” 欧阳.老年.修竹:师祖,我感觉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为毛?! 就在那些捕快觉得齐先生的话很有道理的时候,准备帮着扶住那驾欧阳刚才使用的梯子,更好的确保齐冰羽的安全时候,齐冰羽根本没有走梯子。 有武功在身,为啥要用笨法子,直接单脚用力,踩踏在下方窗子的边框上面借力,纵身而起,只两次,便单手擒住高大六七米处通风窗口的窗棂,身子灵 巧的借力站到了刚才欧阳落脚的边框上。 欧阳修竹:…… 众捕快看了看面前的两位,偷偷腹诽:果然年纪是硬伤,灵巧的不是一轻半点。 后面的试探,齐冰羽并没有用功夫,而是依旧照着欧阳刚才的动作,从活动的窗扇间伸出一条腿,接着是胯骨,因为身子灵巧腰肢比较软,上身和下身配合着,一个缩头,人的大部分身体已经在窗外面,只有半条小腿和一只脚还在室内。 一转眼,人已经出去。 欧阳修竹:师祖,你这哪是在查案,这分明是在打击本老男人的尊严啊!!! 以齐冰羽现在的视角,清楚的看到卧室外面一串走廊之上的廊顶最上方的一切。 果然不出所料,凶手离开的路线就是这里,灰尘厚重的走廊梁木上面被擦碰出很明显的手足印记,而凶手并不会武,几乎是手脚并用,接住这根走廊的木梁,挪动到对面的柱子上,抱柱滑下。 看明白想要探究的一切,齐冰羽松手,轻松跳落。 捕快和欧阳已经等在下面,见齐冰羽能这么轻松,心里都在竖拇指,外表和谦谦公子一般睿智,内在强悍如斯的齐先生已经成了他们心中不二人的偶像,一辈子那种! “都看清楚了,凶手的路线就 是这里,所以大概怀疑目标定在和我相似身形之人身上,年岁不会很大,并且不会武功的男子。” 总算是又有了点线索,齐冰羽吩咐完,那几个捕快还在一脸懵的大眼瞪小眼,这只有个大概身形,他们难道要整个无双城去找么? 那任务可就艰巨了,没有个一两个月都寻不过来…… 齐冰羽叹了口气,这几个捕快还是笨笨的没有沈木头有经验,果然捕快这活也需要脑子! 无奈的明确指示,“去找沈平凡,告诉他我的发现,然后彻查所有经过路通商队身形如我这版的男子,无论年岁大小身份如何,懂?” “懂懂懂……”几名捕快连说好好几个懂,要是齐先生这样说他们还不懂,真是不如脱了这身衣裳回去种地去,留下人继续守在这边,有人快速去往县衙找沈平凡去了。 欧阳修竹晃晃悠悠走过来一脸的心理平衡,自己老是老了点,但是好在脑子够用,刚才师祖说第一句时候自己就大概知道了意思,这是要再次过筛子。 也是,查案本不就是如此,把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过一遍,最符合线索指向,并且一切都能说通的那个便是凶手,这个整理已经被无数次证实过了。 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齐冰羽 ,欧阳脸上露出轻松一笑,“看来案子快破了?真有你的。” “这是对我的夸奖么?那我就名正言顺的收下了,只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毕竟我现在事情很多。”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路通商队,并没有朝县衙而去,反而是朝着流放地那边,说着齐冰羽剩下的那些烦心事。 确实,齐冰羽现在脑子里面真的塞了好多的事情,欧阳也被委以重任,家中两位老人的身体已经大好,他却同样要为之后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寒潮做医疗方面的准备。 两人分别,欧阳去忙他的医药储备,齐冰羽信步来到了离家不远的雷霆所在之处。 这边忙碌而有序的准备叫齐冰羽有些汗颜,说实话,无双城里面虽然也有人开始在储备物资,确实因为生活经验觉得可能要大雪封门,并不知道寒潮的可能,但是雷霆这一方天地之中,却实实在在施为寒潮在做准备。 之前那些不是很牢靠的房屋都被外围加固,大腿粗的木料一根根被源源不断的运进来,能成材的被用来加固房屋墙壁,边角料被储备起来作为燃料。 同样为了节约粮食,现在这里已经开启了大锅饭的生活方式,告别了各自为政的小家庭,划分区域成片聚集,一人 管理,五人辅助。 实用的同时也叫齐冰羽看到了行军布阵的手段,这雷霆不亏是战场上摸爬打滚过的将领。 就在齐冰羽还在走走看看没有急着去找雷霆的时候,那边的雷霆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齐冰羽的到来,在这流放地几乎可以说没有他不能掌握的事情。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多日不见阳光的阴沉天气叫人从骨头缝冒凉气,雷霆一反平日赤膊喝酒的形象,身上穿了件行动方便的短打棉衣,外面是后世的皮衣大氅,大步流星的朝齐冰羽所在而来。 人未到声先至,哈哈大笑的招呼道,“齐先生,你那边这是忙完了?咋有空上我这转悠来了,咋也不进屋去,外头多冷!” 说实话,齐冰羽其实还挺喜欢这雷霆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不转弯,但是也不藏心眼,笑着转身和来人正对,“雷大哥这是嫌我碍事呗,那我可走啦!” “别别别,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人,咋样,那邓家那娘们死了的案子完事了?”雷霆可是很开心看到齐冰羽过来,这位神人每次来都对流放地有很大的帮助,就说这物资储备,劳什子寒潮来不来对他们都是好事,所有流放犯现在有事情忙都空前乖顺,他少了不少烦心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风雨欲来 年龄相差二十有余,却像是好友兄弟一般的两人,信步在流放地的街道上缓步而行,是不是让开路叫来往的货车先过。 “怎么样?齐兄弟,我这边弄得还可以吧,实不相瞒我是有多大劲用了多大劲啊,东西不怕多,早晚都能用到不是。”雷霆之者周围那些井然有序准备的物资,骄傲的求夸奖。 齐冰羽脸上始终含笑,氛围很容易带动一个人的情绪,在这样如火朝天忙碌的环境中,齐冰羽觉得自己都没有之前那么冷,“没想到雷大哥想的这么周到,不光必备物资,这染料也是准备的足足的,真不错,要是我猜的不错,其他的你也没少准备吧。” 被含蓄的夸奖了一下,没得跟得了封赏一般,雷霆引着齐冰羽一一看过那些被油毡盖住的东西介绍数量和用途,实在是叫齐冰羽都不得不心惊,这人有大才啊。 吃穿用度这些不用说,包括紧急情况的备用水源,出行工具以及突发状况的避难之处,雷霆都准备的一应俱全,什么叫出击十五里,后路留三千,说的不就是雷霆。 “雷大哥,有你在这流放地有福啊。”齐冰羽现实由衷的夸赞,然后在一些细小的地方帮着做了简单的修正建议,没想到比她还激动的居然是雷霆。 两只 蒲扇大的手握住齐冰羽单薄的小肩膀,激动的把人晃了又晃,“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才是真福星,每次来都能给我们这提出不少有大用的地方,我这就安排下去。” 这雷厉风行的劲跟个炮长一样,把齐冰羽都看笑了,拦住准备离开的雷霆,“雷大哥,你稍等,我来事想问你个事。” “啥事?你说。”他倒是把齐冰羽的来意给忽略了,不好意的问,心想不管齐兄弟是要摆脱啥事,自己一定尽力而为。 那严肃的样子倒是叫齐冰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其实她就是想问点事,真的不是求人帮忙,“雷大哥,我是想问问,按照经验,上山的那些人是不是快回来了,我看最近这天……” 齐冰羽的话没有说完,雷霆也皱起了眉头,“掐算着也就最近这两天,这天是够邪性的,平常阴个三五天,下上两天的雪,雪停一准就是大晴天,这都阴了多久了,连个雪毛都没看见。” 山路难行,虽然北地的山脉不像南边那样险峻,但是依旧有很多的断勾和悬崖峭壁,山里人的安全才是雷霆和齐冰羽真正关心的地方。 看得出齐冰羽的担忧,雷霆故作轻松的说道,“放心吧,这次去的都是老人,走山人你知道吧,常年在这一片挖参靠山吃 山的主,不会有事的。” 这个行业齐冰羽自然知道,在后世这可是很赚钱的行业,当然危险和价值是成对比的,里面还要有运气的成分,但是这些人的野外生存经验确实叫人心安。 “那便好,要是他们回来,还要劳烦雷大哥朝衙门那边给个信。” 事情办完,齐冰羽干脆的告辞,雷霆也没有挽留,两人分别各忙各的去了。 县衙内,罗成听着下属汇报的案情进展,放宽了点心,但是随后的担忧又起,最近他一直在忙着应付葛洪瑞,最后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把齐先生给的那个牛掰药给葛洪瑞吃了下去,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就完。 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葛洪瑞没事自己都快吓死了,这些天还小病了一场,这才好一点便开始忙碌。 葛洪瑞被人捏住了致命的短处,不得已没有拿上一文钱的回了州府,但是他并没有死心,这不,回去的路上看着自己外观正常,却随时断药就可能歇菜的小葛生闷气。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小小的无双知县敢明目张胆的给自己下这样龌龊的药,原想满载而归的憧憬成了泡影,家里一双手数不过来的小美人眼看就要闲置,当下是恨不得能吃了罗成的肉,喝了罗成的血以解心头之恨。 “柯东,给无双周边的县衙都去封信,就说无双城知县带头散播灾异流言,囤积大量物资,叫他们都看好自己那边的东西,必要时候可以去借。” 这柯东算是跟了葛洪瑞多年,从小官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心腹幕僚,自然知道这次葛洪瑞没能如愿尝到甜头,不明原因败兴而归心中不甘,一边心里琢磨到底是被人拿住了什么短处,一边小心应对这这位记仇至极的顶头上司。 “大人,这可要落您的款?”这样的信算不上公文,并且里面的意思也不能上得了台面,州府的落款自然不合适,但是要是落大人的款,将来被人拿捏也是个污点,所以办事小心的他有意提醒了一句。 葛洪瑞正在气头上,有气没地方出,生气的一蹬腿,本想隔着帘子,踹外面回话的柯东,好死不死正好登在取暖用的火盆上,烧红的炭火落在那只肥腿和脚丫子上,烫的他嗷嗷叫唤。 外面等着回复的柯东赶忙带着随从冲进马车,慌忙救火,这葛洪瑞的腿依旧被烫出了好几个大水泡,疼得他直哼哼,照着正在嘘寒问暖的柯东就是反正两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傻啊,这些年跟着老爷怎么办事的,这样的事能落款么!叫送信的人带口信不就完了,这也要问 ,给我滚!”明显的迁怒叫柯东赶忙连滚带爬离开了马车。 其实葛洪瑞这招用的挺狠的,这样的信一担送出,无双城周边的那些罗成的同僚多少都会记恨与他,势必影响罗成劲后的仕途,灾情二字,就问哪一个地方官不怕! 他们还要不要政绩了,不管平时做得多好,如何用手段把上下关节打通,把管辖之内粉饰的一片太平,只一个灾情出现,他们就如同吸饱血的蚂蟥掉进了盐罐子,打回原形不说,活不活的成都是问题。 一句谎报灾情就能断了罗成以后的路,而另一句管好自己的东西就更耐人寻味了,不管是要叫他们联合孤立罗成,更是断了真有异变整个无双城的生机,叫他们不能施以援手的意思。 而最后一句更是臭不要脸,前面是叫他们见死不救还给瓢凉水,最后居然还叫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有需要的时候去人家地盘搜刮。 借这个字用的很妙,有借有还那是交情,但是借了,没东西可还,不就是叫他们去瓜分了无双城。 葛洪瑞这一招要是成了,罗成死,县衙背了大罪过上下都死,无双城灭,但是他报仇了,开心了,谁管会多死多少无辜之人,他心中想得好,不就是下了点药么,还没有别人能解不成。 第三百八十二章 新的嫌疑人 无双城的这些人暂时没有一个有闲工夫费心思琢磨葛洪瑞这么个凭空掉下来,一回合不到就惨败而过的恶心人玩意儿。 城中不大却也绝对不小的整体布局和监督巡查工作都是罗成扛下来的,整个县衙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在沈平凡的带领下,那些捕快很快便从和路通商队有交集的所有人中筛选出了三个附和的嫌疑人,沈平凡正在把几人的情况和齐冰羽沟通。 “按照你给出的大概身形特征,加上熟悉路通商队内部环境这一点,并且能够和李巧儿有所交集这几点罗列在一起,能个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三个,分别是负责消耗消耗品供货的秦计杂货行的东家公子,秦天宝。” “跟在管事身边打杂跑腿的周坤,还有路通商队隔壁的希府的二公子,希庆云。” 听着沈平凡报上来这三人的性命和身份,齐冰羽有点摸不着头脑无的放矢,这……李巧儿交友范围够广泛的啊,还和这么多少年公子熟识,身份更是三六九等不一,叫她由衷感叹,老实在家待着守寡不好么! “这三人你可都见过?聊过了?”和前世相信那些调查员一般,齐冰羽也和相信沈平凡的专业水平 ,这人看着木讷一脸老实像,深切了解他的齐冰羽可不会被糊弄过去,这货就是个肚子里面塞蜂窝的主,里面心眼子多着呢。 果然没有交齐冰羽失望,沈平凡一个个继续朝下说,原本真是打算齐冰羽不稳自己就能少说一句是一句。 “三人都接触过,杂货行的秦天宝算是和李巧儿有仇,因为钱财,这李巧儿曾经因为或品质量和价格等事挑刺,与杂货行前去收账的少东家口角过,更是当着街上不少人的面奚落过此人,说的话很难听,这周坤曾经说过李巧儿扫把疙瘩成精,与其还活着不如替还算多少办点人事的邓子正死了算了这样的话。” 齐冰羽听完这段,渣渣嘴角都想为这少年的毒舌起立鼓掌了,那一句扫把疙瘩成精真是形容到位,想着李巧儿原本家事只能算一般,嫁了邓头算是鸟枪换炮一步登天,那暴富不可一世的嘴脸可不就是扫把疙瘩都能成精的德行。 “另外两个呢?” “那周坤是个孤儿,小时候算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自卖自身进了邓家,因为长得干净嘴巴好使脑子灵活一直跟着管事处理邓家大大小小的事,有个四年多时间了,出事的 前一天请假离开,昨日才回来就遇到正在寻他的捕快。” “他和李巧儿平日关系如何?”齐冰羽问了一嘴。 沈平凡如实回答,“其他下人说这人是府上唯一一个没有被李巧儿赏下家法的下人,很是得宠。” 得宠这个词在沈平凡口中用的很妙,齐冰羽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毫无疑问在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个毛线,便没有开口继续听着他朝下说。 能一口气听到沈平凡说这么多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最后一个少年便是商队隔壁宅子的希庆云,此人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我们都做了了解,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对酒对女人最有研究,小小年纪已经三个妾室在身边,还有一门定下的婚事,只因为风评很差,女方哪边好像有意拖着不远成婚,此人在和狐朋狗友聚会的时候曾经说过想把李巧儿给搞上手的话。” 李巧儿年岁是不大,也就三十零几,正是风韵犹存女人味十足的时候,但是这个年代敢跨越年龄界限这么大,小牛啃老草的壮士还真少见,齐冰羽心中默默拱手佩服了一声,好口味! “是只是想,还是已经有动作了?”歪歪等于思 想,真的去招猫递狗才算是付诸行动,齐冰羽对这个分的很细致,毕竟在现实中,很多人会在特定的时候很想弄死谁,过后也会不了了之,这太正常。 沈平凡在听到齐冰羽这个问题之后居然少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稍纵即逝却叫齐冰羽看了个满眼,有猫腻,铁树开花了啊! “有实际行动,邓头没死前便是不是送些小礼物,钻狗洞送情诗还被打过,邓头死后变本加厉,经常借用各种理由登门拜访,送点小首饰,做几身衣裳什么的,也算是暗示明示都有了。” 得!齐冰羽现在更拜服了,看看人家毛都不干的小屁孩,这手段放到后世妥妥一个海王啊,还是个有钱的海王镶金边了,老少通杀也是很有可能的,特别是李巧儿这样的新寡。 齐冰羽现在很好奇的是…… “这小子多大?” “十六!” “……”特么的,三个小妾了?现在孩子都这么早熟么!还惦记小寡妇,不到四十一准到男科排队的料。 收回自己飘飞出天际的思绪,齐冰羽开口说道,“从案发时间看,周坤好像并没有作案时间,另外两个问了么?” 齐冰羽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 凶手最后杀死李巧儿之后,在屋中的翻找动作,“还有一点别忽略,咱们要知道李巧儿房中到底有没有少东西,或者是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凶手在找的是什么?再带那个丫鬟,什么禾的回去确认一下。” “嗯,知道。”沈平凡点头应下,才回答齐冰羽刚才的问题,“三人在案发时间行踪都有人证,但是人证均为自己人,可信度不高。” 这一句话疑点又转了回去,三个人哪个都有可能,又可能哪个都不是。 难道她又找错了方向不成? “你先忙你的,我去会会这三位,李巧儿绝对不是只和一名男子发生了情事,头顶多次撞击床框的痕迹,还有下身轻微撕裂和私处抓痕都证明除了和程四海有过顺从的接触外,至少有一次是在挣扎中进行的。” 这案子麻烦也正是麻烦在这,原本以为找到女干夫程四海就结案,没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梳理这一切疑点陷入沉思。 没注意到听了的话耳朵发红快步离去的沈平凡身上的异状。 若是齐冰羽注意到一定会猜测,她哪里说错了,这人怪怪的! 沈:你没错,就是有点虎,我听了是我的错! 第三百八十三章 瓶颈 齐冰羽最近几乎都留在县衙内,没错,她为了尽快破案,使用了车轮战术,把暂时羁押在大牢最有嫌疑的三个少年联合罗成沈平凡两人轮番审问,势必要把案发时间段他们的行踪弄清楚。 在没有DNA技术不能比对体液的现在,这个笨方法是唯一的方法,也很见成效。 先后有杂货铺少东家扛不住了,交代了自己真是的行踪,这秦天宝算出身在商家,但是品德却是还算不错,李巧儿出事那天晚上他虽然因为和李巧儿因为账目等事闹得不愉快,却依旧心里装着一群贫苦的孩子。 无双城郊有座育婴庵,出家人早已离去,好心人便在其中安置了些无家可归或者身有残疾的孩子,这秦天宝平日便瞒着父亲在暗中资助这边。 他之所以隐瞒此事也是因为不想小气贪财的父亲知晓横加阻拦,在齐冰羽的问询下最后才承认那晚他确实不在府上,带着心腹小厮带着东西和银子去了育婴庵中。 这样一来总算是有了人证,捕快赶去一核实,人的嫌疑解脱直接被请出了县衙。 另一个最后被证实同样没有作案时间的,是那个嫌疑不小 的希庆云,希府二公子。 这位小少爷可就比不上人家秦天宝来的光明正大。 他确实也不在府上,隐瞒的原因也是怕父亲知晓,这倒霉孩子当晚去了城里新开的一家花楼,色迷心窍的和父亲相互争了半宿的花魁,把他爹给完胜了。 快活一夜的代价就是回家被他老子发现,一顿藤条炒肉,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 这事情也是一经核对便明明白白,齐冰羽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颏,一脸无良的笑,“这小子年纪轻轻倒真舍得花钱,好儿砸!” 罗成自然听出齐冰羽话中的讽刺,对于这样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谁都不会喜欢,把人放出了县衙,开始对着齐冰羽发愁,摆出一张哭脸,“齐先生,这眼看着嫌疑人就剩最后一个了,那小厮一脸老实样,怎么看也不像行凶之人啊,秀禾后来供述说李巧儿生前对这小子很好,那好歹是他主子,哪样哪样……不合适吧!” 多日连轴工作叫齐冰羽的眼白上已经起了一层的红血丝,丧丧的斜眼看罗成的时候,神情很是阴郁,把罗县令看得乖乖闭上嘴,齐先生这样子真吓人,跟闹鬼 似的。 罗成从了吧唧的熊样叫齐冰羽想到了之前在滕州渔村闹鬼吓唬蓝家人的事,猛地拍了下巴掌,对啊,可以给那周坤下壶猛药试探一下,而程四海现在还因为与已婚妇人有染之事被关在大牢里面三月,以示惩戒呢。 脑子里面一个想法快速成型…… 扮鬼吓人已经玩过了,这次她齐大仵作准备玩一次心理战。 也不理会一脸不明所以的罗成,起身就朝着外面而去,人都走出门口,才听到齐冰羽说道,“成不成就看今晚上了,不成这人也放了吧,咱们再把案子从头来一遍。” 齐冰羽带着沈平凡两人又去牢中提审了年纪并不很大的周坤,那少年从进来便一直老老实实自己坐在草堆上坐着,很少动也很少说话。 牢头给送来吃的,不管什么都吃,给水就喝,不吵不闹的和那个希二少天差地别,因为是嫌疑配合调查的,对他们的待遇比之定罪的犯人,要好上不少。 再见这少年的时候,不管是齐冰羽还是沈平凡两人心中依旧和罗成那般有种不太相信这孩子能下那种手,女干杀李巧儿啊,那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 完成,这孩子太小,叫人不忍心朝着那个方向去假设。 “周坤,另外两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离开了大牢,我们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请假离开到底去了哪里,又没有人证明?” 周坤摇头,“我原本是想回乡下看看曾经帮过我的老人们,在路上病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容易熬过来,没回成村子就反悔了商队,大人真的没有人能给我证明。” 齐冰羽也不着急,把自己给李巧儿验尸的尸单放在桌子上,“你可识字?” “小的识字,官家大叔教过我认字。” “看看这个吧,不懂的我给你解释。”齐冰羽的目的就是勾起对方对李巧儿的曾经存在记忆,更是把死亡的画面重现的意思。 “听说你家夫人待你不错,现在我们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希望你能提供些可能的线索,除了程四海之外还有什么人可能对李巧儿存在这种龌龊的心思?” 沈平凡在之前已经被齐冰羽耳提面命过,配合的说道,“李巧儿死的很惨,人被绑在床上,身上的伤痕,头顶都快比床柱撞碎,下身撕裂,死时衣不蔽体被人活活捂死……她死……不…… 瞑……目。” 最后四个字,沈平凡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深深扎进少年的心底,一脸老实像的周坤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随即痛哭失声,“夫人……呜呜呜呜……” 齐冰羽静静的观察这面前人细微的各种反应,并没有在说话,沈平凡明白齐冰羽已经没有想再问的了,直接脚步快把人送走。 回到齐冰羽面前的时候沈平凡轻声开口,“人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关在了程四海的旁边,两人要是认识应该会有所交流。” 齐冰羽手指轻轻扣着面前的桌子,缓声开口,“叫牢里的兄弟不要刻意做什么,指按照之前的安排做,别太明显。” “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另外,李逵他们是不是差不多改回来了?” 算了下日子,这前后走了也有小十天了,接到了丁山那边的消息说是已经到了南边,没有走的太远,那边价格还算合适已经进展到开始收货的阶段,一切还算顺利。 “确实差不多了,明日我去问问雷大哥那边,衙门这边你和罗成跟进吧。”越想尽快破案,案子的进展越缓慢,要是今晚没有收获,一切还要从头开始。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试探 可惜离过年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阴沉的天已经持续了很久,百姓中也在为这怪异的天气议论纷纷,北地寒天才是正常,像今年这样只阴天连点雪花都没见到的年景还真没有出现过。 不过冷,还是真的冷的,出门迎面那些北风刮来,挨在脸上跟小刀在割一般。 “那个……”沈平凡难得说话卡壳,结巴了一句半天没下文,正在按压额头的齐冰羽抬眼看过去,挑眉问道,“吃螺丝了?有什么话就直说,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不能痛快讲出来的。” 沈平凡只是想关心下齐冰羽,这位怎么说也是自家爷的夫人,还是自己媳妇的主子,可是很少说关心人那种话的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一时说话卡壳。 被齐冰羽几句话问的脸上有点尴尬,“你别累坏了,我家也会心痛,该吃吃该睡睡,在担心该来的也会来!” 说完这话急吼吼的便转身离开留下愣住的齐冰羽,这家伙指南满分,这样真的不会把玫红气死么? 提到了颜天睿和玫红,齐冰羽倒是真挺惦记他们的,和颜天睿闹得那点小脾气这个时候也散的差不多了,仔细想来自己也是小心眼,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后世。 不管是夫妻 还是恋人,乃至家人之间,谁还没有点自己不欲人知的小秘密呢,而关于齐家灭门一案,自己始终没有放弃不是也收获不多,这些都怪不得颜天睿头上。 没了怨气,想念就开始蔓延,事情看得通透的齐冰羽明白,颜天睿有自己的难处,因为中间夹着一个濮阳锦,事关龙廷皇族内务,有的事情确实应该谨慎而为。 可是她又开始有了别的小怨气……这货自从豚岛一别,连封信都没有给她写过,这是什么意思嘛,她一个姑娘家还不能使使小性子怎么滴,没良心的臭男人,哼! 冬夜的牢房之中,一层木栅栏相隔的两间牢房中,周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稻草对上,另一边程四海骂骂咧咧的来回转悠跺着脚。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官府现在什么都开始管了,我和谁好也要受罚,这破地方都能把人冻死!”他双手揣在袖筒里,依旧被冻得鼻水长流。 这县衙大牢可比不得家中,火盆火炕随时随地预备着的热水,四面封闭严实,屋内能够温暖如春。 “牢头……哎,我说牢头,给加几个炭盆子吧,要冻死人了!”程四海越走越烦,扒着牢门对外面守夜的人叫嚷着。 牢头听到手里拎着一串 哗啦作响的钥匙走过来,没好气的呵斥,“大半夜的闹什么闹,还炭盆,我是不是要要给你准备个小娘子帮你暖被啊!这是县衙大牢,你当是你家后花园呢,爷爷我都没有炭盆,赶紧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冷了!” 对着程四海吼完看了一眼和他对比起来老实乖巧十分配合的周坤一眼,对程四海说道,“你看看人家,虽然你们都是被李巧儿那小寡妇的案子牵扯进来的,看人家闹唤了么?这就是对比,你给我老实点别吵了!” 说完和巡视回来碰到的同伴说着闲话离开,说的都是关于李巧儿的案子,没办法最近的大案子只此一桩,其他小偷小摸根本没意思。 “老哥哥你知道么,那李巧儿听说是被那啥死的,你说这变鬼会不会是个艳鬼啊……” “你可别瞎说,我就怕那些神啊鬼啊的,你说这恶人咱们能揍,碰到鬼不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听着瘆得慌。”刚才的牢头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老哥哥你可笑死我啦,碰到艳鬼不用动刀动枪,松裤带就成,你坚持到天亮不就能得出升天,哈哈哈……” 几个大男人喷着荤段子打发时间,那一字字一句句在这空荡安静带有回音的牢房里面清晰 可闻,传进了周坤和程四海的耳中。 程四海也听得有点慎得慌,学着周坤的样子缩进了稻草堆里,睡是睡不着了,看了周坤一眼搭讪的开口,“喂,小子,看你眼熟,你是路通商队里面的人吧。” “嗯!” 周坤只是轻哼一声,显然聊下去的性质不大。 程四海倒是不以为许,自说自话的道,“哎,要说你们家那为主子死的真是可惜,人生无常啊,前一会还是热乎乎的美人,转天就听到已经凉了的消息,我们认识小二十年了,真是变化无常啊,你说这什么人能下得了手对那巧儿动手,真狠。” 他自己说的有趣,有感而发的还挤出几滴鳄鱼泪,周坤却是一字不发只是坐着。 “巧儿啊,我这被困在牢里想给你烧把纸都做不到,你可别怪我啊,要找就找害了你的人去,拉他下去陪你,等我刑期一满出去定去你坟上给你供上三杯清酒,全了咱们这半世情缘啊。” 不知道程四海哪句话触动了周坤的神经,他缓缓站起了身朝着程四海这边靠近过来,而程四海并没有发现。 就在要有什么行动之时,铁窗外面一只野猫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在夜里听起来如同鬼哭一般叫人脊背发凉,周坤和 程四海都被吓了一跳,之后也没有再交谈各自窝回草堆里睡下。 昨夜的经过一大早就被报告给了县衙的几位老爷还有捕头,齐冰羽挥挥手说道,“放人吧,这样拒着没有大用了。” 捕快领命去牢里放人,放的自然是周坤,至于程四海,这个年一准是要在大牢里和老鼠蟑螂一起过了,暂时出不去。 流放地内,雷霆所在宅院前面的小广场上。 一群形似野人的汉子把自己带回来的收获一样样摆放在空地上,那些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虽然身心都很疲惫,但是就位的群体生活环境,看到周围那些围上来嘘寒问暖的故人,大伙脸上都是一片轻松享受。 齐冰羽到的时候,雷霆也才刚得到消息出来迎接,看到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的俊美少年,一脸笑意的迎上来,“齐兄弟你莫不是能掐会算,我这刚想叫人去通知你,你就到了,看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狩猎的队伍回来了。” 在那些人里面,齐冰羽确实费了点眼力才找到和走时没有丝毫相似模样的李逵一行人,他们看到齐冰羽在都很是激动,李逵率先走上前,展示身后那些猎物,“齐先生,我们满载而归,一个都没少的回来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进山队归来 齐冰羽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可是有令,整整齐齐的走,整整齐齐的回。 就是这句话在他们进山以后遇险的时候可是支撑着他们挺过来的信念,现在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心里都有着骄傲,有个不叫齐先生失望的激动。 雷霆对着他们这些人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齐兄弟你们衙门这些兄弟,可是头一次叫我刮目相看,以前那帮真是没得比,都是好样的。” 这次进山,雷霆这边都损伤了五六人,在山里面深处,可是步步危机,一个不留神就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受伤的更是有十几个,也是因为他们去的人多。 “我先看看伤员吧,牺牲的壮士家人安置还要靠雷大哥你。” “去吧去吧,有你在这,那帮小子们有福气。”知道齐冰羽对于医道有研究,简单和雷霆李逵他们寒暄之后,齐冰羽不急着看收获,直奔伤者集中的医疗所。 这流放地面积不是很大,药铺倒是有两家,但是有大夫坐诊的只有一处,那些伤者回来就被带头人送到了这里,接受治疗。 医馆里面的医者只有三人,面对突然到来的十几个病患好是一通忙碌,一刻都不得闲。 因为欧阳修竹经常到这边走动的关系,他们也认识了欧阳一口一个师祖叫着的齐冰羽,看到她的到来,三 名医者都松了口气,实在是因为这次的伤患有点棘手。 “齐先生,你来的太及时,我们有些没有头绪,这……您来看看吧!” 齐冰羽接过药童地上来的罩袍,二话不说便跟着医者走进后面的病房中。 传统中医对于内在疾病都有一套很独特的手法,比西医更加稳固,讲究工期病灶,治标治本调理护身。 而这次的伤员多事摔伤,动物咬伤和刀剑伤……并发伤口感染和冻伤,确实比较棘手,最快的施为方式便是外科手术,去腐留新,缝合再生。 齐冰羽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对身后跟上来听取意见的三位医者说道,“有感染和并发症的可能,你们去交欧阳了么?” 其中一名医者赶紧回应,“去了去了,想来现在应该快到了。” “你们去准备些高度白酒,没有的话就找雷大哥去要,那个酒鬼一准有存货,越多越好。” “我这就去,这就去。”另一为医者转身飞奔而去。 最后一位医者也是年纪最大的先生,齐冰羽对老先生说道,“您老带着药童,尽可能的准备大批的金疮之血药物,吸水性比较强的干净棉布,麻沸散也要适当备着,这些人大部分都需要手术,不排除截止的可能。” 老大夫虽没有见过齐冰羽动手,但是欧阳修竹做手术 他可是见过,当即知道事情刻不容缓的情况,带着药童们下去准备,那些倒在病床上的人有的强忍疼痛,有的忍不住呻吟出声。 齐冰羽除了浓浓的忧心,也只能等待物品和人员到齐才能动手。 最先到的是欧阳修竹,一路上他冻得鼻头通红,进来见到齐冰羽丝毫没有意外,打开工具箱就自己穿戴上,“师祖,咱们先从轻症动手。” “我先来,你去弄点热水暖下手,咱们医者的手就是伤者的命,等下可能有麻烦的手术。”齐冰羽看了下系绳带都不很灵活的手指,吩咐道。 对于齐冰羽的话欧阳完全的遵从,这就是能者居上的原理,他没有犹豫下去找水缓解冻僵的手部关节,齐冰羽用欧阳修竹带来的少量药品先给轻症处理伤处。 清理污渍,清除伤口上面的坏死组织和腐肉,需要缝合的缝合,情况较轻的止血包扎,因为麻沸散的准备还在进行,齐冰羽只能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用银针封穴,做局部的麻痹。 那些汉子也都非常有忍劲,知道这位医者是在帮他们,即使过程中真的非常疼,依旧咬着后槽牙忍着,齐冰羽会在开始的时候告诉他们伤口大概需要经过的治疗阶段,结束后不忘记送上一记鼓励的微笑。 所有人都对这位年轻的医者真心送 上感激,诚恳道谢。 另外三位医者快速完成齐冰羽交代的事情,最快速度回归,这样冷的天气,额头上都已经见汗,可见他们是怎样的匆忙,现实跟在齐冰羽身边打打下手,欧阳就位之后,他们已熟悉了伤势处理的基本流程,多少能帮上忙了。 “轻症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有一人重症,可能截肢,三人需要深度清创去除感染源送后期观察,欧阳准备好了么?” 这一刻齐冰羽突然发现这边的医疗人手可能不足,寒灾的预防能准备的基本都已经就绪,但是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医疗人员这块很可能是个短板,此事倒是给她提了醒,过后要把培训面对外伤冻伤等业务的医者水平提升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欧阳修竹和三名医者身上多少都沾染了患者的血迹,但他们在齐冰羽问话的时候都站的笔直,这一刻深刻意识到自己肩上任务的重要性,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我们都准备好了。” “开始!” 一盏盏油灯蜡烛在这间临时开辟的手术室内点燃,从流放地住户家中临时找来的铜镜协助折射光线,叫房间里面能够更加明亮。 药童们一盆盆干净的热水送进去,里面一桶桶混合血液,边城深红色的烈酒和污水被送出来,这些小药童们也是细心, 在手术换人短暂休息的空挡,给里面的医者们送进去适口的温水,方面果腹的食物。 第二天天光大亮之后,五位医者疲惫的身影送着最后一位截肢的汉子走出手术室,终于……所有伤者都存活了下来,后续只要妥善照顾,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双眼通红满布血丝,一刻都没有得到休息的齐冰羽伸直了酸疼的后背,站在医馆院中抬头拉伸自己的骨头,不经意一丝冰凉落在她的脸上。 下雪了? 与此同时周围一些人也相继喊了出来,“看,下雪了,这么大的雪花。” “终于下雪了,这雪下完了就能看到太阳了吧。” 雷霆得知这边的事情赶到,只这一会的功夫,轻易便能看清的大团雪花摇曳的飘落下来,落在屋顶和空地上,“齐兄弟,辛苦你了!” “力所能及,不叫辛苦,雷大哥,看来这雪不会小了啊。” “是啊,幸亏他们回来的及时,这样的雪一白天的空,就能封山,人车寸步难行。”现在想来,他一个沙场硬汉还觉得有些后怕,“齐兄弟不嫌弃的话,去我那边歇歇,收获的东西已经叫他们都带回去了,不用你操心。” 心里还有事的齐冰羽哪能睡得着,她摆摆手说道,“我先回趟衙门,后面还有重要的事,就此别过!”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与雪同来的真相 乘着雷霆特意准备的马车,从流放地回到县衙,齐冰羽再踏上地面,已经有一层积雪了,天上的雪花一点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 沈平凡正在担心,见到齐冰羽回来迎上前,递过去一把伞。 “那边怎么样?”李逵他们显然是把流放地的事情告诉了他。 “忙完了,都救下了。” 走进县衙之内,罗成正在安排捕快分批轮班,拿着铜锣到街上巡逻,“提醒百姓雪大,夜里注意即使清楚房顶积雪避免压塌房梁,并安抚百姓县衙对一切早有预防不必过度担忧。” 齐冰羽倒是没想到罗成能想得这么细,不光对无双城百姓进行安抚,更是连积雪的清理都组织好,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老怀大慰。 罗。儿子。成,看到齐冰羽进来也是异常激动,“齐先生,抓到了,犯人抓到了!”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叫齐冰羽有点犯糊涂,什么犯人抓到了能这么开心? 沈平凡补充道,“李巧儿女干杀一案的凶手,周坤到案。” 周坤?不是之前放出去了么?怎么又抓到了,还被证实了凶手的身份? 这次当记首功的是沈平凡,不等他自己说明,快嘴的罗成把事情竹筒倒豆子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周坤放走之后,沈平凡特意去大牢和那几个牢头仔细询问了晚上发生的情况,甚至精细到每一局对话都问了个清楚,觉得有些可疑,便跟了上去。 按说一个孤儿小厮,这个时候不是回去主家便是会他长大的村子,可是周坤哪里都没去,出了县衙直奔纸扎铺而去。 而接下来他的举动叫暗中跟踪的沈平凡感觉头皮发麻,一个下人,辛苦一月的月银不过七八钱银子,这人居然大手笔的花了十几两,把纸扎店里面只要有的东西几乎买了一个齐活。 更是还在城中一家不错的馆子点了一桌点心宴的席面两坛子的梨花春,直接去往了李巧儿结案后才会埋葬的邓家坟地。 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坟坑,旁边才入土没有多久邓子正的新坟哭得肝肠寸断,情到深处的时候居然喊了一声娘…… 这旁边可是个大男人,这声娘喊得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李巧儿。 周坤把那些纸扎点燃,熊熊火光映照他的脸时,突然就笑了,“娘,这些我提前给你烧了你自己记得收好,在下面不要再找那些靠不住的男人了,儿子对不起你。” 说完磕了几个头便转身离去。 “那你们怎么会觉得凶手会说他?”这些事情只能 说明那周坤可能是李巧儿的儿子,凶手可是那啥了李巧儿啊…… 这母子……齐冰羽已经不敢朝下想了。 罗成和沈平凡也是同样的感觉,可是事情偏偏是越怕啥越来啥。 沈平凡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齐冰羽说道,“凶手确实是他,只是在杀李巧儿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当天他跟着周坤回了路通商队,借口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准备离开,进了内宅。 借助尿遁躲开陪同的捕快,周坤居然溜回了李巧儿的卧室中,准备上吊,好死不死走的就是被齐冰羽最后去现场和欧阳修竹怕的那道横梁。 人自然是没有死成,沈平凡英雄救凶手,把人带了回来,结果周坤痛哭着把前后作案原因和过程全都说了出来,算是赎罪。 “看来那天在大牢唱的戏并没有白唱,这周坤是心理防线崩塌想以死谢罪,被抓之后也不再崩着了,是想赎罪吧。”齐冰羽一语道破周坤的内心想法,这案子真的是叫人唏嘘。 “作案过程都交代了,和咱们掌握的证据都吻合么?时间对得上?”命案就是要作成死案,有人承认自己杀人是一回事,证据链的完整性是另一回事。 齐冰羽并不是想要帮周坤开解什么,而是想要 这案子能办完整,经得起任何人推敲。 “都对上了,周坤确实是在程四海离开之后摸进卧房的,这李巧儿明显知道她和周坤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而周坤进去则是为了表明心迹,这周坤心中早已对那个待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李巧儿心生爱慕,加上孤儿身份,期待母亲混合妻子的那种关爱,对年长他十五岁的李巧儿已经心动已久。” “当天晚上起夜发现程四海离开,知道房里面发生了什么,妒忌和愤怒促使他进去房间求爱不得被李巧儿打了一巴掌之后,冲动心起,帮助李巧儿强行发生情事,过程中李巧儿怒骂并说出两人真正的关系,周坤时候发现李巧儿死了,在离开前翻找的是他脖子上一对的玉佩,那是为了日后寻找的信物。” 说着沈平凡把一对一模一样的玉葫芦吊坠放在了桌面上,一大一小,冷眼一看上去就能看出,那是一母一子的代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齐冰羽多问了一句,“带有尿液的鞋印是?” “正是周坤起夜在墙边小解时候自己踩上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的假设。” 沈平凡说着,站起身走了出去,没有叫齐冰羽多等,不大一会就回来把另一个更大些也显得粗壮很多 的玉葫芦放在了桌上,这三个葫芦俨然成了一家三口的样式。 齐冰羽和不知情的罗成都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是在程四海身上发现的,县衙收押前代为保存。” 此话一出,张口结舌的变成了罗成和齐冰羽,这个案子也太戏剧性了,炸的人头皮有点发麻,那李巧儿死是死了,可是这结局也难怪会死不瞑目。 罗成指指玉坠指指大牢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合着……合着……李巧儿、程四海还有凶手周坤那少年是……” “嗯,应该没错了,他们就是一家人,周坤是程四海和李巧儿在嫁给邓子正之前苟合剩下的亲生儿子。” 齐冰羽已经没有话想说了,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雪透透气,这真是太荒谬了,临出门没有转身的问了一句,“程四海和周坤知道实情么?” “还不知道。”沈平凡如实回答。 一个已死,一个即将面临死刑,一个还要关上几个月才能出去,名声也算是臭了,齐冰羽朝身后摆摆手,“那还是不要说了,事情就这样吧,叫人通知义庄那边,李巧儿的尸体可以下葬了。” 雪花很是洁白,飘飘而落掩盖了地面上每一处污秽,表面上开上去是那样的迷惑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魏副将带来的消息 飞飞扬扬的大雪下了七天还没有停下的趋势,寒灾真的来了,老天爷想着把本就多雪的北地全年的雪都积攒在了一起,覆盆而下,雪的高度几乎都超过了平房的房顶。 几乎每家每户的人都会轮班留守值岗,定是出去不分时辰的清理走道还有屋顶上面的雪,之前刚下雪是听到官府的人敲锣提醒大伙注意屋顶积雪的叫喊,还嗤之以鼻的人,现在都无比庆幸,还好有官府的提前预告。 家中两位老人有齐天不离身的照顾,齐冰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在雪开始下的第三天就开始留在县衙之中,和那些捕快捕头们一起维持着无双城的秩序。 在齐冰羽提前的安排下,城内刚刚出现物资抢购,商铺闭门不开,百姓恐慌的时候,之前从窦家收缴上来的几家好地点的铺子齐齐打开大门。 里面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粮食药材以及保暖的布料棉花堆积如山,叫老板姓恐慌的心落了地,门口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更像是一颗定心丸,喂进了全城百姓的口中。 “童叟无欺,绝不涨价,库存充足,保证供应!” 这口号可是齐冰羽亲自撰写的,把罗成给激动地,“齐先生早就知道您 有大才,没想到这短短一句话就带着空前的力量,安全城百姓的心,叫人热血沸腾啊!” 被夸奖的齐冰羽,“……”她能坦白从宽这是剽窃的么,答案自然是不能,只能不说话。 现在无双城可以说是这北地一带最为安稳的一个城池,由于雪是在太厚,出门很困难,几乎除了官府开的那几家保证供应的商铺还在营业,整个城中其他商家都闭门歇业,新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扳着指头数一个巴掌就能数完。 每天的齐冰羽除了处理一些杂务之外就是会雷打不动的到南城门口眺望,她在担心,焦急,期盼,丁山带领的那对由砀山借来的购粮商队能平安无事。 每次去,齐冰羽都会迎着寒风在漫天大雪中站到天光渐暗。 这天齐冰羽刚准备出发,去城楼上等候商队的归来,披着那间颜天睿送过来的皮裘,走进只能容一人通过,两边道路被堆出快三米雪墙的街道时,迎面碰上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魏步平。 这位在查抄窦家时候神兵天降的大营副将好好的怎么会进城而来? “齐先生。”来人倒是没有因为他亲戚好像叫做魏赫的记恨齐冰羽,老远便拱手招呼,“齐先生 还好遇上你了,您这是要出去?” “找我?”齐冰羽有点疑惑,这好好的大营跟她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位冒雪而来? “是,齐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那魏步平一路冒雪赶路,身上脸上那那都是冰渣,看样子已经懂得够呛,齐冰羽也没有为难,做了个请的动作跟在后面回了县衙。 县衙里面的人都在外面忙碌,此时倒是没有几个人,找了管杂役的人给到访几人准备了热茶和干爽的衣裳饭菜,齐冰羽直接在饭厅后衙饭厅招待他们。 边吃边聊,这样身子暖和的快,也能节省时间。 “罗县令出去城内巡逻相必是快回来了。”齐冰羽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来人点名找的是自己,但这里毕竟是县衙,有公事相谈无论大小,还是等着罗成回来最好。 魏步平也不是个笨的,自然明白齐冰羽话里的意思,在等待这段时间,双方只是礼节性的互相问候了各自所在的情况,其他并未深谈。 带众人酒足饭饱,总算是从寒冷中缓和上来,罗成跺着脚上的雪匆忙而来,边城大营随便拉出来一个管事的,官职上都比罗成要大上不少。 只是分管的区域不同,说白了 就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很少有所交集,这一通拜见自是不用多说。 “几位将军,不知冒雪而来是有何要事?”早说晚说,早晚都要说,罗成干脆直接开口问起。 那魏步平从到达之后一直把姿态摆的很低,即便官职高了在场两人好几级,依旧以兄弟相称,无形中把距离拉近了很多。 “两位贤弟,我此次来是收到两个消息,示警而来。” 魏步平的话叫齐冰羽和罗成都是一惊,难道是边疆之外有变? 罗成想的是逐日因为雪灾来势凶猛,滋扰边境想要抢夺物资,而齐冰羽则不然,因为她事前可是知会过萨日郎宁做了寒潮准备,各种方法都帮着出了不少,虽然只联系过一次,但那边应该也有所防备才对。 于是她没有记者开口,只是等着魏步平继续往下说,对方神情空前严肃,拿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此时发生已经有些时候,我们拦截下原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并未理会,但是这雪灾实在厉害,主帅想起此事特叫我前来给你们提醒一下。” 桌上放着的正是葛洪瑞在回州府路上,叫手下送往北地无双城周边县府的匿名书信,齐冰羽 展开看了一眼递给罗成,那罗成看完气得眉毛开始跳舞,鼻孔圆睁,呼呼喘气。 “这信上口吻不用多想我都知道是谁,那个老贪货最爱干这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齐冰羽嗤笑一声,“信件收好,以后也许有用,封我们物资渠道晚了!”那葛洪瑞写信之时,附近该收的齐冰羽早就派人收过了,都在筹划南地购粮的事情。 倒是最后那句,当真遇灾大可前往一借。 可谓是损他妈给损开门,损到家了。 这是明摆着指使那些没有准备的县府到时候逼着罗成勒紧裤腰带,苦着自己把粮食无条件的拿出来啊。 “齐先生,这事不好办啊……” 齐冰羽看着一脸气愤的罗成挑眉,“罗大人心中可有对策?” “按说那里的百姓都是百姓,咱们能借就借,为的也是越少人受灾越好不是。”说罗成是书呆子,他还真在关键时刻呆给你看,这人心眼是好,可是太笨,脑子不知道转弯,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早晚本人算计死。 齐冰羽一边听一边摇头,最后干错翻起了白眼,魏步平就静静看着两人交谈,心里有了计算,这罗县令果然如传言中憨厚有余,计谋不足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看他们敢 等罗成察觉到齐冰羽和众人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时,才停下口,眨巴着眼睛问道,“救人难道不对?” 那小语气还有不服气的委屈。 齐冰羽真想一脚把人踹出去凉快一下,顺便清醒点。 “魏副将,不知大营那边一切可还安好?”齐冰羽也不搭理罗成,倒是转话题关心一下边防大营。 听到自己被点名,魏步平放下茶杯如实相告,这些可都是元帅之前叮嘱过,这位齐先生是大贵人,要知无不言,言听计从,怎么孝顺怎么来,敢得罪了这位,提头来见。 “大营的粮草都是按批拨放,一批在无战事之时可维持一季,加上营中将士会在周围开荒,收上来的粮食又可撑上一季,吃食上面暂时无虑。” 这些多少算是军事机密,问的也就是齐冰羽,换一个问他才不会说。 “暂时无虑便好,那为副将之前说还有一事预警是何事?” “听闻你们前些时候有商队南下而去,可是去运粮的?” 魏步平的话叫齐冰羽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并不奇怪远在大营的他们是如何得知城内动向的,要是做不到眼观六路,那大营元帅早就可以换人了,知道这边发生的大事才算 正常。 齐冰羽直接诚实应答,“是,有一队我寻的人带着砀山方向商队朝南而去,可是有他们的消息?” 现在大雪几乎封路,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县衙通讯基本都是驿站传递专人负责,不像是边城大营,有几百里加急更是还有训练有素的飞禽可以在特殊时期传讯。 “确实是有他们的消息,就在无双城朝南相隔一个县府的永定城,商队被困,成员已经被打下大牢,粮食等物均被当地官府扣押,我们也是最后一波快马与昨日到达大营,才得到的消息,算起来也有三日的时间了。” “永定……”齐冰羽心里的火气不是不大,这和强盗有什么分别,抓人扣粮,不管别人死活,肯定是看这雪灾将至,为了自保行强盗之事,过后即便追究也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先不说那粮食对方一个子没拿,白得来的,就说砀山郡那边,他们可是指望着这批粮食渡灾,这永定城莫不是想死道友不死贫道,瞌睡了碰上有人送枕头,满载粮食的商队简直是饿狼看到肉,色狼见到娘的直接不顾脸皮给扣了! 腾的一下,齐冰羽直接站起来,宽大的皮裘把旁边桌上的茶杯都捧倒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 声,“我看他们敢!” “齐先生……” “齐先生!” “齐先生?” 三声叫喊声,一个是罗成,不知道齐冰羽这是准备干嘛,另一个是魏步平,他还有话没有说,最后一个是把刚才之事听了满耳的沈平凡,他穿着棉斗篷腰佩跨刀闪身站在门外,一脸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威严,丝毫不逊色魏步平这些沙场悍将的风姿,此事他必随行。 眼看着齐冰羽脾气上来,魏步平赶忙起身相拦,“齐先生,齐先生您先别急,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您听我爸后面的话说完。” 乖乖,看着这齐先生平时轻声细语温文尔雅一副俏公子的模样,这小脾气还真是火爆,比他们这些大头兵都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既视感啊,这生猛的站起来就想干仗的意思。 “咱们无双城人手就这些,都跟您去了也是一路疲惫,这路上行走费力费时到时候真有什么不愉快,吃亏的还是你们不是,我带人来了,就想着您可能会用到,带的不多,强兵五十整加上我们四个,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齐冰羽听完就笑了,反而不着急去永定城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位无事献殷勤的魏副将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哪知 道,这人完全是听命自己的元帅吩咐,而元帅那边可是和颜天睿始终没有断了联系,她在这无双城中的一举一动有沈平凡定期汇报,而这周围只要是能招呼到,可能给齐冰羽提供助力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颜天睿点拨过了。 罗成现在能这么顺利,可是沾了齐冰羽不知道多少的光。 “魏副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 齐冰羽慢条斯理的拉伸着皮裘上的褶皱,小手一下下拨这上面细密的皮毛,眼睛抬都不抬望着地面,“您也知道我赶时间,不如您把代价摆在明面上,看看我齐冰给不给得起。” 这下可是换成了魏步平为难了,这事元帅可没有明示,是能不能捅破,只能以保全双方的最笨法子来走,举起三根手指对着上空起誓,“天地良心,我们元帅也是知晓无双城有您大慈悲心护得周边一方免于雪灾困扰,派我们过来时帮忙的,绝无任何所图,要说代价嘛……” 可怜的魏步平内心是委屈的,他这差当得真是够累的,还要先找理由,什么都不说怕齐先生不信,说多了吧害怕回去落埋怨,脑子努力转着好容易想出一个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理由。 赶忙补充道, “唯一的代价就是我们这五十四个人的饭您要管。” 此话一出,不光是齐冰羽笑了,罗成蒙了,连多少知道真正缘由的沈平凡都默默转过身去,不忍面对,这个魏步平真是个笨蛋。 “齐先生,此人可信,咱们尽快启程吧,永定城那边瞬息万变,早一刻就少些损失。” 沈平凡在不得不出手的时候,说了一句,感动的魏步平都想给他行个大礼,真是好战友啊! 有了沈平凡作保,齐冰羽也大概想到了些什么,加上这些人里大部分是自己便宜爹齐殇远留下的部将,她愿意相信这些人没有多少坏心眼。 这一打岔,也算是错过了极怒的时刻,冷静了不少,抬头望着院子里面也已经很高的积雪,果断下令,“沈捕快通知所有人手,全省收购大型犬只,越多越好不计代价。” 沈平凡根本不问缘由领命而去,这种完全信任的感情又叫魏步平震撼了一下,齐先生下的命令怪,那领命而去看着挺机灵的下属更怪,直接走了! “路上的用度还需要善于北地行军的魏副将操心,需要什么您列出来,自然有人会去准备。” 趁着这点时间,齐冰羽要回家一趟,家里怎么也要交代一声。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出发雪橇队 齐冰羽赶回来时,齐天依旧隐在暗处,院子里面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卢威龙和黄老爷两人穿得厚厚的,正在围着棋盘对弈,争得脸红脖子粗。 猛地见到多日未归的齐冰羽,还是在大白天的时候回来,卢威龙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直接借机掀了棋盘迎过来,不理会身后黄老爷抗议的大叫。 “丫头,是不是有事?你快说!”外面的情况两人都有目共睹,这样的雪灾不容忽视,黄老爷更是急的嘴上起了撩袍也凑了上来。 也许是黄老爷黄老爷的叫习惯了,齐冰羽对这位九五之尊还真没有以前那种敬畏,感觉这人脱了那身衣裳,也就是个寻常小老头,需要吃喝拉撒,会放屁耍赖的寻常人。 “你们别急,事情不大。”对这两人根本不需要隐瞒,齐冰羽直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可能要出门一趟,归期不定,永定城那个不干人事的玩意,我不能叫他占了便宜。” 卢威龙也是被气得够呛,呼呼的把下巴上的胡子都吹得老高,瞥了一眼黄老爷,嫌弃的说道,“看看你手下那些混蛋玩意都干的什么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太平时候就知道歌功颂德,真有事了没看到急急筹备抗 灾,抢劫玩得倒是挺溜。” 黄老爷一脸臊红,啪啪拍着小桌,“这群狗东西,丫头别留着,往死里给朕收拾他,出什么事我给你兜着,但是那永定城的百姓你也尽力帮着想想办法。”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黄老爷处在那个位置,气的是官员不争气,担忧的是那样官员管辖内的百姓可能面临的灾害,死伤冻饿难免。 “还朕呢,你都在这小院里带着了还朕个屁,皇宫里面替你躺着喝毒的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他一断气,你直接被迫驾崩,哼哼……”这卢威龙句句话直捅黄老爷嗓子眼,噎得他满脸涨红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没时间看两位老顽童斗嘴,齐冰羽点头,“我尽力而为,你们有事找齐天,他办不成就去找罗成。” “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没事,你放心去,别忘了你可是巡察使的媳妇,关键时刻待夫执法,去吧去吧!”卢威龙做出加油的动作,还给了齐冰羽一个轻松的笑。 告别两人才要出院子,不知何处投射而来一个东西,射在齐冰羽身前雪墙之上,齐冰羽走进掏出来,原来是一包花生糖,齐冰羽知道这是齐天给她的。 对身后宅子方向朗声说道,“心意收到了,好好看家,回 来也给你带好吃的。” 这边一派的温馨,县衙却已经忙碌异常,随后而来的五十名精兵已经到达,加上沈平凡行动力超强寻来数以百计的大狗,无双城多有打猎的人家,这些大狗每户猎户都会养上两三只。 关键时候,这就是救命的伙伴。 罗成急的来回转圈,刚才一打岔忘记问齐先生,要是别处来借粮,借是不借呢! 齐冰羽的身影一现身,罗成三步并成两步窜过来,脚下一滑直接爬下滑到了齐冰羽面前,怎么看都像是五体投地大礼,罗成摔疼了,索性也不起来,装死的朝地上一趴。 “齐先生,你就行行好,告诉我这粮,借不借啊!”他心里倾向于借粮,主要是不忍看百姓受苦,别城或是无双城,哪城的百姓不是人命啊。 齐冰羽被这货的傻样逗笑,“不借!一粒都不能借!” 她坚定的语气叫罗成的心凉了半截,难道齐先生真的狠得下心,看着那些可能活命的百姓饿死不成? 追上来刚想开口,齐冰羽一伸手,堵住他想出口的话,解释道,“听好了,会来借粮的是谁?” “附近府衙的人啊!” 齐先生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傻了,还说自己傻呢,罗成心中带着嘚瑟 的想着。 “错,来借粮的第一是目的不纯之人,其二是葛洪瑞的走狗,其三是想对你落井下石之人,最后才是真的有需要之人。” 这个呆子,自己蠢还不自知,别以为他得意的眼神自己没看到。 “近处的粮食一颗都不借,记得我叫人在窦家空出那些庄子里面存了不少柴火的事不?” 面对齐冰羽这样的人,罗成只有一直点头的份。 “你可以接收灾民,安置在那,远处的有现银的要收现银,没有现银的写字据,那字据还要写明一点,所得粮食不可高价,不可积存,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否则查出恕不履行着,自愿字据送达巡察使颜大人手,罢官抄家论处。” 齐冰羽一通骚操作叫罗成是叹为观止,意思听懂了但是深意不明,傻兮兮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自己想去!” 懒得搭理这呆子的齐冰羽直接招呼人手,找来雪橇,绑在狗子们的身后,雪橇队迅速在众人的手中诞生完成。 众人视察火焰高,这一共五十六人的队伍,丝毫没有懈怠,装点完毕即刻启程,八人一队,那雪橇队就已经十分壮观,走出好远都能看到一条蜿蜒的线条快速朝着远方进发。 好半晌, 送走齐冰羽他们的罗成苦思冥想才终于想明白齐冰羽这样行事的缘由…… “齐先生啊,真不愧是鬼才,你这一手是怕那些官员高价卖出坑害百姓,或者囤货不出,百姓无粮下锅啊!我可算是明白你的苦心了!” 已经离城很远的齐冰羽要是知道这呆子现在才反应过来,还在这开心不已的话,八成会忍不住给上他一个暴栗,叫他没事多长点脑子。 雪橇带头的是沈平凡驾乘,坐着齐冰羽、魏步平等人的头犬,跑在最前面的是后世很常见阿拉斯加犬。 银灰的貌似不仔细看都能和周围的白雪融为一色,风驰电掣的速度叫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机会,目标正是鹏城再朝南的永定城,齐冰羽在心中不住的祈祷。 丁山,你们一定要撑住,粮食丢了还能在想办法,人千万不要出事,敢做出这样事情的当地官员,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手段,所有的商队成员千万都不要出事。 即便现在速度很快,可是所有人心中都大概知道,对于这次救援,时间就是生命,越快越好,魏步平深深的看了一眼前面的齐冰羽,这人看来对手戏啊都很重视,不说别的,光是这份重情重义就值得他魏步平出手相帮。 第三百九十章 永定之乱 永定城中。 即便外面大雪纷飞,仍旧被置办得温暖如春的县衙后堂内。 葛县令美滋滋捻了颗葡萄放进口中,享受着唇齿间果汁甜美的迸发,满面喜色的和自己岳丈显摆。 “岳父大人,这次得了这批天上掉下来的粮食,你老不光解了燃眉之急更是要财源滚滚啊。” 两场吴财主同样满脸笑意,嘿嘿发笑。 把自己才刚十六的女儿嫁给葛洪亮是自己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看看这才三年的时间,原本一个小粮铺的东家依靠着这位县令女婿,如今自己可以再任何人面前骄傲的说一声,她吴天翔是一代粮商啊。 趁着那翁婿二人都在自我陶醉的时候,永定县衙文书张茂才捧臭脚的开口,“这次事情这么顺利,多亏大人高瞻远睹,一眼就看出哪些留宿城外的商队不简单,果断出手才有此大幸,我等佩服啊!” “只是……” 张茂才转悠着一双鬼灵精怪的老鼠眼,来会斟酌用词的方式。 他身为大人身边的文书,自当给县令老爷出谋划策,有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省的真出事了自己还是背锅的那一个。 甚至手下文书尿性的葛洪亮呸的一口吐出葡萄皮,不耐烦的问道,“有话说有屁放,知道你出了不少力,这次事成有你不少的 好处。” 张茂才慌忙起身,连声道谢,才开口说去心底的担忧,“大人,吴老家主,咱们这次扣下商队的粮食,那无双城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那可不是一点半点,加上准备送往砀山郡的粮草,七七八八算下来足有八千两之多的物品,还有那些被关在大牢里的商队之人,事情总是有点难办。 葛洪亮有恃无恐的一摆手,不屑的说道,“看看你那怂样,收到我兄长的信你还没看明白里面的事。” “无双和砀山两地都是什么破地,要死头一个死的最边城,被派到那边当官的都是不受待见的愣头青货色,再说了这大雪连天,积雪埋人,他们难道能插上翅膀找我要粮要人来不成?” “天灾一过,银子装进咱们口袋,粮食一颗不剩,那些人……哼哼……”葛洪亮阴毒的冷哼了一声,“天灾饿死的可是不知凡几,他们能奈我何?” “贤婿好手段啊……真不愧是我无价的女婿,有远见有胆识,加上你身为知州的兄长照付,他日人中龙凤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他们这边互相吹捧,好不得意的时候。 根本想象不到,齐冰羽一行人已经离城门越来越近。 要账的没有插翅而来,反而是一队雪橇带着五十多人的军中好手,逼到城 外。 要说无双城除了雪厚些,其他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家中有粮,衙门还开了保障供应的平价店铺,没有恐慌,没有走投无路,更没有趁乱行凶。 对比永定城,真的是不对比就没有伤害。 永定城的城门关着一扇,开着一扇,连个守卫都瞧不见。 陆陆续续还有很多附近村庄,逃难而来拖家带口的百姓进出。 积雪没有人统一处理,已经蔓延成灾,且看上去很是杂乱。 还有便是官府不作为,没有第一时间开仓救济百姓不说,那些粮商们还在哄抬物价,米面盐,棉花等物已经翻了快十倍的价格。 叫一般的小康之家都不得不紧衣缩食,勒紧裤腰带。 无计可施只能沿街乞讨,甚至变卖家产的百姓比比皆是。 他们只为了活命,其中还出现了被逼急眼,直接哄抢,砸门抢劫等等事情。 乱的简直是没有丝毫秩序可言。 同样看到了两城对比的魏步平等人,心中震撼更大,现在他们终于知道眼前少年的不平凡之处。 无双城现在能够那般安然屹立,都是这位少年的功劳啊! 城内是在太乱,在到达城门附近的时候,雪橇队已经停下。 魏步平现在对齐冰羽是心服口服连带说话语气都比之前多了真心的敬 重,“齐先生,你看咱们之后应该如何安排?” 对于副将的行事,跟来的其他头领丝毫没有怨言,只等着齐冰羽统一调动。 “留下些人手,雪橇队不进城,在离城墙百米之外清雪扎营。” 城墙上面同样积雪厚重,为了预防被掩埋,齐冰羽果断选择离墙百米开外。 掏空内在,加固外围,一个雪圈,技能挡住寒风呼啸,又能避开不怀好意的视线。 大队人马步行进城,直奔永定县衙而去。 没处县城府衙设定都会建造在中心显眼区域。 砸开县衙紧闭的大门,面对来人,齐冰羽沉声报出身份,“无双城县衙仵作齐冰求见县令大人。” 开门捕快一听无双城三个字,没来由的就有些心虚! 他们县老爷都做了什么缺德事,他们可都是门清,毕竟当初行动真正动手的正是他们。 “我家……我家老爷不在……哦不对,我家老爷正在会客!” 一句话在心虚的时候都说的前后颠倒,不得要领。 眼睛更是不敢看门外以齐冰羽为首,身后那些虽然风尘仆仆,却一脸杀气的来人。 坏了,事情要坏! 得赶紧进去给他们老爷报信才成。 想着,双手用力就先关上大门。 可是齐冰羽怎么可能叫他如意,想去报信?晚 了! 齐冰羽和身边的魏步平几乎是同时出手,两人的力气对抗一个小捕快,对方几乎不够看。 那点子抵挡都能被忽略不计。 捕快脚下不稳,踩到积雪直接摔了一个屁股蹲。 见已经拦不住,慌忙手脚并用朝里面边爬边喊,“老爷,不好了老爷!” 一路冲到了后衙,永定城县令葛洪亮所在的院子。 身后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齐冰羽心中不屑冷笑。 这指引还真是不要太清晰了些,大步跟上,朝县衙后方而去。 葛洪亮既然还在后面享受佳肴美酒,畅谈天降富贵之事,门冒然被从外面推开。 狼狈的捕快一脸苍白的大叫,“老爷,不好了,无双城……找上门了……” 气喘的根本说不清话,葛洪亮却听了明白。 “这时候能上门,这无双城的人还真有几分邪性,待我去会会他们。” 葛洪亮本以为,这天气来也就是一两个人的阵仗,心里一点不担心。 这是他的主场,能叫别人翻出花来不成,岳父吴天翔,文书张茂才紧跟其后,也想看看热闹。 他们三人都忽略了那报信而来捕快,脸上惊恐的神色。 人家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帮,看着还都凶神恶煞的。 完了,老爷这次吃亏会不会记在自己头上?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快刀斩乱麻 这龚洪亮的猖狂,几乎在一出场时,便摆的明明白白的。 不光齐冰羽看懂了对方有恃无恐的嘴脸,连跟来的魏步平等人心中也都有数。 面对和他级别相等的无双县衙来人,这葛洪亮不光不叫人出去请进来,居然还在放狂话。 要不是他们硬闯到跟前,听得真切,真不敢相信,这边境几成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要说齐先生的官职不够看,不值得他尊重,那他们这些一看就是边城大营的将帅之人还不够资格叫他移步么。 魏步平几人对这个葛洪亮先入为主的厌恶起来。 “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那我今日还真要好好见识见识!” 齐冰羽清冷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此时她的声音比多日的冰雪更冷冽几分,叫人寒到骨头里。 葛洪亮依旧不为所动,在屋内先摆足了架势。 身边文书更是机灵的叫那来报信的捕快,出去速速集结县衙所有人手,以防万一。 这架势,丝毫没有准备和谈的可能。 不等屋里人相请,齐冰羽率先推门而去,在屋里三人脸上扫视一圈,精准的把视线停留在葛洪亮撇嘴装大佬的脸上。 “你就是永定城县令?” 葛洪亮坐在正位椅子上,根本眼皮都没撩,手中还 端着酒杯,用对下属不屑的口气问道,“来者何人?敢扇窗永定城县衙后堂内你可知罪?” 齐冰羽对这个德行的县令,冷冷一笑,“无双城仵作,齐冰。” “特来此接回我县排除收粮商队之人!” 把立场直接摆出,看着人能是个什么嘴脸。 在齐冰羽说出仵作职位之时,明显看到葛洪亮脸上带出了鄙夷的神色,他在听到根本不是无双城唯一能和自己说上句话的无双县令并未亲自前来,根本连搭理他们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小仵作,也敢带人到我永定城县衙来耀武扬威,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还不速速带着你这群爪牙哪来的滚回哪去,商队就是在我这,人是我抓的,粮是我扣的,他们粮草来源不明,去向不清,本官完全可以怀疑这些是赃物!” 齐冰羽的众爪牙:奶奶的好想打人。 “商队通关,来有路引,去有归途,契约在前,葛县令这些都不是你能信口雌黄颠倒是非的证据,这是我无双城和砀山郡两地的运粮商队,何来赃物之说。” 就在两人唇枪舌剑之时,永定县衙的捕快、捕头已经快速集结。 魏步平行军多年,多这些暗处的动静最先发觉,小声在耳边提醒齐冰羽。 而 齐冰羽丝毫不在意那些,上前一步把那些东西拍在桌案之上,震得菜盘子里面的汤汁四溅。 “路引在商队领队人手中,契约在此,你还有什么说的,先不计较你无辜抓人扣货,先把人放了。” 说实话,齐冰羽现在是真的冒火,救灾一刻不能耽误,这些粮食是无双以及周边百姓的唯一生路,这葛洪亮此次出手,就是想要发国难财。 看看他治下的永定城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能一目了然么。 但凡他有一点作为,永定城就不会是今天这副场景。 文书张茂才在这个时候冒了头出来,结果齐冰羽的话回答道,“光有契约可不作数,我们还要查路引的真实性,至于这路引,商队可是没有拿出来的。” 什么没有拿出来,在抓人的第一时间,丁山已经拿出路引和另一份契约,那些东西早就到了葛洪亮的手中被毁的灰都不剩。 无双城这些人想要找证据,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永定城再往南的县府去调查底档。 这雪灾已经形成,各个地方都人人自危,就算他们有本事过去,也要有人搭理才成。 一来一回至少三四天,有这个时间,粮食早就一粒不剩变成了银子。 葛洪亮打得就是这个时间差,到时 候不管谁找下来,只说是误会,灾难之前,救人第一,粮食用了,算是借的也好,买的也罢。 日后天灾过去平价归还,当中的利润好处不还是他装在自己腰包里。 唯一的意外便是,他们没有算到,无双城的人可以这么快到永定要人。 一边的吴天翔充当好人,陪着笑脸插嘴,“几位,几位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这商队之事日后查清就是,也没有什么大碍。” 三人一个满脸嚣张,一个刁钻鬼滑,还有一个笑面虎,把魏步平他们看得都气闷不已。 “没有大碍!”齐冰羽一个眼刀子甩出去,再瞧瞧桌子上的大鱼大肉,直接一把掀了桌子! “那些粮食就是人命,是砀山郡和无双城两地百姓的命,更是前往两地想求个活命机会,那些难民的命!” 来之前,她已经让罗成打开城门,收容前来逃难的周边百姓。 粮食的危机只会越来越重,此处那数量巨大的粮草,必须原样送回去。 “齐冰,你一个小小仵作,好大的胆子!” “来呀!”葛洪亮一声暴喝,周围暗丢丢等待多时的捕快捕头们都抄着家伙出现在明处。 这架势大有把这一群人,一举歼灭的意思。 魏步平笑了…… 他带 来的那些人也笑了…… 活动活动也许就能不冷了! “怎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现在还想把我们这些人也扣了?”齐冰羽直接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一脸凶相毕露的葛洪亮,隔着一地狼藉,伸手上去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啪……”响亮的巴掌声好像都带着回音! 葛洪亮捂着自己肥大的脸蛋子,目次欲裂,“你无双城一个小仵作,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敢不敢你就试试!小仵作?怕是你忘记龙廷第一仵作齐冰羽的大名和品级了,揍你,绰绰有余!”齐冰羽现在已经不再想隐瞒身份。 该出手时就出手! 揍的就是这种罔顾人命的狗官。 打的更是这种肆意敛财,不顾百姓的畜生! “你……你是……”齐冰……齐冰羽……仵作! 葛洪亮暗恨自己之前怎么没有联想到这一块! 更暗恨自己想发点财怎么这么难? 同样震惊的还有魏步平那些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齐先生从男变女不说,还是龙廷第一仵作冰羽郡主?齐殇远将军的唯一后代啊! 此时他们的热血是沸腾的,空前绝后那种。 要说之前一心为了帮她,那么现在,即刻要了他们的命也甘心情愿。 第三百九十二章 扒了示众 沈平凡是在场除了齐冰羽外,唯一淡定的人。 他拿出自己和齐冰羽的腰牌展示出来,那些刚才还一副要围捕上来的捕快捕头们都消停了。 只有葛洪亮不服。 就差最后一哆嗦,最后一步了啊! 知道自己就是现在投降也吃不上什么好果子,只想放手一搏。 这里离逐日很近,只要拿到了钱,他这个官不做都不可惜。 “好啊,我就说你一个仵作没有这般胆子,现在还敢冒充龙廷郡主,加班侍卫,我看你们八成就是伙趁火打劫的山贼,加早了文书到我永定县衙行凶。” “小子们,这些山贼上门抢粮,进城行凶,给我拿下,拿下带头这几个的赏银一百两,加官进爵都不是难事,给我上!” 葛洪亮直接推翻了齐冰羽他们的身份,现在连他们是无双城的人都不认了,干脆直指他们是山贼,那些捕快明显跟不上这样事态变化的节奏有点犯傻。 魏步平他们早就安耐不住,齐将军的后人怎么能够被人这样污蔑…… 一个个拽出身上武器,亮出自己军中令牌…… 瞬间整个永定县衙内一个个响当当的官职亮出来…… 在场四十几人,一大半都比葛洪亮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县令官大,光 是用官职压都能把他压倒泥里面。 所有的捕快捕头都吓得扔掉兵器,过了一片,而文书张茂才晃了,葛洪亮的岳父已经趁乱朝一边躲去。 因为门被堵着,他想溜出去都做不到,只能尽量不言不语躲在角落,希望这一帮人眼瞎,能看不到他。 而齐冰羽他们确实没有时间搭理这些小鱼小虾,当务之急是这个葛洪亮。 “魏将军,还麻烦您把这狗官拿住,我先去牢里救人。” 眼前局势大定,根本没用他们动手,兵不血刃正是如此。 魏步平直接单膝跪地,遵从的行了一个大礼,“末将领命!” 和之前称兄道弟的口气彻底改变,完全是把齐冰羽当做上司那样尊崇!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我兄长是知州葛大人,军营不得参扰朝廷官员事务,我兄长会参你们一本。” 早就憋着器的魏步平起身照着葛洪瑞的大肚子就一脚踹了上去,他可是忍了好久了,手痒脚也痒。 “参我们一本,你先想想你能不能活着见到天晴再说吧。” 屋里这边的镇压不用多说,齐冰羽才说要去大牢,那些弃械投降的捕快跑得飞快,前面带路。 一个个心里敲鼓,自己好像没有为难那些商队 的人吧。 谁也想不到,无双城那边能藏着一位郡主,这么大的大神,还是齐将军的后人。 要说齐将军,他们这些北地之内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早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听葛洪亮的指使,只希望现在赎罪还不算晚。 “郡主,商队的人都在里面……” 县衙大牢的规格都相差无几,但是里面的混乱状况却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之上。 这座永定城的大牢,即便是在这雪灾之际,寒冷异常的时节。 刚走进门,就能闻到那侵染进砖缝泥土里面的恶臭腥臊之位。 实在是呛鼻子的厉害,齐冰羽闻惯了尸臭的味道,都忍不住在这轻咳了几声。 “郡主,里面脏乱,你看……要不小的进去帮您把人带出来可好?” 县衙捕头热情周到,抢着帮这位来头不一般的人物服务。 可惜齐冰羽并不买账,侧头对身旁的沈平凡说道,“咱们进去看看。” 直到他们跟着捕头兜兜转转走到很深的大里面,才看到十人一间,整整关了两大排人的囚室。 大牢本没有保暖性可言,而雪灾已经形成,粮食紧缺是必然趋势,自然也不可能叫他们吃饱。 当齐冰羽走至近前才看清,何止是饥寒交迫那么简单 。 商队成员身上,原本应该有的棉衣被尽数扒去,一个个有气无力颤抖得倒在监牢脏污的地面上。 仅着单衣的身上还有鞭子抽打的痕迹,情形很是凄凉。 “这是谁干的!” 捕头和随行捕快赶紧跪下,“这都是葛县令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啊,郡主勿怪,小的们知罪了。” “还不赶紧把所有商队的人都放了!”沈平凡一声怒喝,那些捕快连滚带爬的拿钥匙开锁。 齐冰羽一间一间牢房的寻找过去,“丁山……丁山你在不在?” 商队里面,她唯一认识的就是丁山,和他召集那些人手,只在临走时候碰过一面。 知道他们得救,商队成员都互相搀扶这站在牢门口等着开锁。 最里面一间牢房之中,有人听到齐冰羽点名在找丁山,对外面喊道,“在这,丁山在这。” 齐冰羽和沈平凡快步赶到,看到的是丁山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场面。 “我是无双城的齐冰,丁山这是怎么了?” 知道自己家那边来人搭救,所有人脸上有了亮光,而说道丁山的状况,所有人有都低沉下去。 和丁山关在一起的这些,大多都是他带来的人,也和丁山交情不错。 “那狗官每天都要 叫人提审丁大哥,要叫丁大哥承认咱们运的粮食是要卖给山匪的,拿的银子也是山匪给的赃款。” 齐冰羽现在对葛洪亮是真的恨得牙痒痒,要是丁山认了,这两一粒都不用换,直接便可充公,连这些人怕是都活不到雪灾之后。 “快,先把人抬出来。”等不急那些捕快开门,齐冰羽气急了直接拿过沈平凡的腰刀,挥手就把铁链斩断。 转头对拿着钥匙的捕头说道,“先给他们准备粥饭,快去!” 沈平凡没有说什么,接过自己的刀入鞘,“郡主,这边你看着,我先去拿了那文书,追粮要紧。” 粮食等物不用问,一准是在和葛洪亮狼狈为奸的商人手中,随时都在减少消失。 并且是以不合理的高价,榨取永定城百姓和底层商人的血。 “平凡,冒然出手恐怕会给城中百姓造成恐慌,拉了背后牟利之人和葛洪亮一起去,并且查点县衙库房,咱们替他们开仓放粮。” 齐冰羽即使在暴怒的边缘,依旧能冷静下来处置一切,贪官要抓,奸商要惩,但永定城的民心一样要安。 “是!”沈平凡领命准备转身而去。 齐冰羽最后加了一条命令,“把他们扒了,赤膊示众。” 第三百九十三章 平民暴乱 这个比较狠,这样的天气,天上的雪依旧没停,积雪高过屋顶还富裕的时候。 当沈平凡带人压着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单裤,还是为了怕有碍观瞻才留下条裤子的葛洪亮,张买菜和吴天翔几人出现在吴家粮行的时候。 不管是铺子里的伙计掌柜,还是排队买粮的百姓,都惊呆了。 听完捕快念完这三人的罪状,没有一个不是气红了眼,咬着后槽牙,问候葛洪亮几人的八辈祖宗。 “现在衙门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左右人有序领取,一户一人快去排队,每人定额定量,闹事者严惩不贷。” 借着现在人多,把齐冰羽县衙放粮的消息公布出去以安大众。 百姓们全都欢呼雀跃,之前发愁像现在这样的粮价,过不几天就要花光棺材本,撑过去这个年都费劲的百姓,终于心安了。 更是有狠毒了这个葛洪亮的所作所为,抓起一边随手可得的雪,团成一个大雪球,撒了狠的朝着光着身子的几人身上丢去。 骂什么的都有,无外乎就是叫他们不得好死,畜生不如这些…… 葛洪亮自从当官之后一帆风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 怒火加上羞愧,恨不得长个大本事,一巴掌把这些刁民全部拍 死才能解恨! 在雪球攻击的间隙时候,他被反捆着双手,高声大叫,“你们这帮刁民,你们还高兴呢!一群傻子!” “你们不知道真相吧,这些人都是无双城的……他们要把咱们这边的粮食都带走!叫你们这帮王八蛋全都饿死……” 群情激昂的百姓们都愣住,手里的雪球融化也不自知,那寒冷好像达不到身上,他们更关心的是葛洪亮话中的真实性。 见自己的话达到预期效果,葛洪亮猛的甩了一下脑袋,叫脸上沾着的冰渣子掉下去,吐出被丢到嘴里的脏雪,继续造谣,“给你们点甜头,开仓放粮还不是为了叫你们没有时间组织他们带走更多的粮食!” 那些百姓想来也是被苦怕了,饿怕了,被这姓葛的坑害苦了…… 真的有人朝着后面装粮食的仓库前去看。 这一看还了得,真的有好多车辆正在一些陌生人的带领下,在朝外面装粮食…… 百姓动乱,推挤哄抢,哭天抢地各种混乱……沈平凡上前几步,直接把葛洪亮一脚揣进了雪里。 三两下飞身到达最乱的运梁车这边,把冲在最前面,努力抢粮食的几个踹飞出去。 大声历喝“有相信葛洪亮妖言惑众,继续闹事者杀无赦 !” 腰中的长刀直接出鞘,雪亮的冷光映照在众人的眼前,总算是叫这些不明实情的民众清醒了片刻…… “永定城中吴家仓库有粮,县衙粮库有粮,吴家别院中更是有大批的粮食存积,有我们在,葛洪瑞倒台,全永定城的百姓自然有粮吃,我看何人再敢趁乱闹事!” 沈平凡平时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现在八成也是气急了! 百姓中依旧有不放心的高声质问,“那你们不是无双城的人?拉我们永定城的粮为何?” “对啊,对啊,都拉走了我们吃什么?” “你们当官的话能信才有鬼!” 百姓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还是有些人心惶惶! 过来帮忙的魏步平正好遇到这一幕,气得都有点后悔就这些愚民,这帮人还是欠饿。 看看这一个个的还有力气在这捣乱! 与他同来的齐冰羽,才安置好商队那边该吃饭的吃饭,该请大夫的请大夫,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自己也没想到碰到的是百姓如此混乱的状态,沈平凡脸色阴沉,眼看即将暴走。 她找了一处装满粮食袋的车斗,直接站在最高处,用生平最大的声音说道,“没错,我们正是无双县衙之人,抓葛洪亮和高价收粮 的吴家粮行吴天翔的也是我们!” 一句话现场更乱了,纷纷觉得才看到的希望,变成了绝望。 齐冰羽用更高的声音喊道,“但是你们都是龙廷的百姓,我们不会放任你们受灾!” 她身手朝着脚下的粮食一指,“永定城原有的粮食足够你们支持到寒灾之后,没有这贪官和奸商联手,你们能够吃到平价粮,对你们之前的损失,县衙更是在开仓放粮。” “我们带走的是被葛洪亮扣押的粮食,这些是无双城和砀山郡百姓活命的指望!” 齐冰羽还没有说完,下面不赞同的怀疑声浪已经起来,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一刻,人性是丑陋且可悲的。 “你怎么保证永定的粮食够吃,我们不会挨饿,这些粮食不能拉走。” “对,不能拉走!” 好容易从雪堆里面爬出来的葛洪亮坐在角落雪地上,笑得一脸讥讽。 齐冰羽也开始有火了,原本还想叫这些人在真正走到绝路的时候,可以前往无双城避难,但是现在她改变了想法。 升米恩斗米仇的寓言已经在面前发生。 齐冰羽冷下面孔,沉声问道,“那两家恢复原样,放粮停止,叫他们继续排队高价卖粮,你们觉得如何?” 在自私两个 字面前,把别人口袋里面能救命的东西,强如豪赌得理直气壮,这样依旧叫人不能接受。 魏步平带着他的人,更是直接抽出了手中佩剑,一个个上过沙场的将士,看到身后保护的居然是这样冷血私自的人,他们真的很心寒! “这群自私的人,根本不值得被救赎!” 他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叫周围的百姓不少人都脸红起来。 是啊,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他们过分了。 想把所有的生路,不属于自己的生路留给自做退路,这样确实过分。 一位老人手里拿着买米的袋子,颤巍巍的走出来,跪在人群前面,正对齐冰羽和魏步平等人。 “大人们,还请放粮吧,这些人都忘记了在按葛洪亮那样,没有多少人家能活到过年,是各位大人救了我们啊……” 随着老人的话出口,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来,有的已经开始流泪。 齐冰羽并没有真的怨他们,她知道这是人性,没必要较真。 她当中下令,“按照账册运粮,永定城原有粮食一颗不碰,把咱们的货带走,永定城县衙继续放粮,商铺平价供应,凡闹事者,斩立决!” 乱世灾时必用重典,这永定城已经经不起再有一点的暴乱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辞官回乡之人 在永定城斗县令,平民乱,加上对账装货,商队成员休整。 忙忙碌碌依旧耽误了整整一天,天色已经见晚,想要赶路,怎么也要等到明天一早,天光放亮。 葛洪亮已经被丢进了他自己县衙的大牢。 维持秩序又魏步平一力承担,齐冰羽在天黑透才有时间,借县衙的一间客房暂时休息。 可是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她那有那个休息的心思。 明日开拔,永定城群龙无首,势必还会发生之前的情况,甚至更坏。 县衙内没有一个能暂时掌控大局,叫她头疼不已。 魏步平他们有人,也有能力,可惜都是在编的军旅之人,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留手永定。 无双城她势必要回去,各方涌进的难民数量不可预计,粮草物资终是有限,何况家里还有两位不能出一点意外的大神。 沈平凡更是不可能听话离开她的身边。 记得齐冰羽在屋内来回转圈,这个时候什么人能站出来主持永定城大局!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随后沈平凡的声音传来,“夫人,睡了么?” 这个时候沈平凡来,肯定是有大事,齐冰羽直接打开房门,随之而来的是夹杂着雪花的寒风。 “什 么事?” “丁山醒了。” 知道齐冰羽一直在担心伤势比较重的丁山,那边一有消息,沈平凡便过来通知。 回房抓起皮裘裹在身上,齐冰羽直接朝另一边,商队暂时安身的地方而去。 屋子里面聚集了不少人,丁山那些过命的兄弟几乎都在这边。 屋子里面烧得很暖和,只是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充斥在屋内。 没有办法,想保暖就不能做到通风良好,丁山正靠着被子倚在床头。 齐冰羽进来,很多人都主动打招呼,“齐先生……” “齐先生您来了……” 即便知道这位可能是个什么郡主,但是在他们心中,这位就是无所不能的县衙仵作,齐冰齐先生! 更是他们全城的救世主,救了他们的大英雄。 “丁山,感觉怎么样?” 丁山一脸带笑,虽然面色还是苍白,精神确实不错,他刚醒来就听兄弟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心中满载感激。 “齐先生,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说着有点惭愧的低下头,“是我没本事,没有护好路引和账本,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都是小事,人没事才好,现在都已经解决了,明早咱们就动身回城,大伙都惦记家里呢吧。 ” 拿一屋子大小伙子一个个都挂着笑脸。 “没事,无双城那有齐先生,还有罗县令在,咱们家里都不会有事,我们放心。” 别人如此信任,齐冰羽自然也感觉很是欣慰,看了下丁山的伤问道,“你怎么样?明天能一起干路么?” “这雪……”外面的雪太厚,真的能赶路么? 这不光是丁山的担心,更是所有商队之人的担心,常年跑外的他们都知道,这雪一旦高过了车轴,便很难行进。 现在这雪……都能一口气埋进去两个人都不费劲,真的能运货? “咱们有雪橇队,大不了咱们人不坐,只拉粮食,慢一点也能赶回去。” 有了这话,所有人才正正松了一口气,聚在一起侃大山,反正大伙现在都有点兴奋的睡不着。 丁山在听闻齐冰羽的为难,和永定城的现状之后,居然给出了个主意。 在永定城南门外三路余地有一处别庄,那里是一位朝廷大臣颐养天年之所,那位大人是目前最有权威能够暂时稳定永定城的不二人选。 齐冰羽觉得这还真靠谱,赶忙问道:“此人姓甚名谁,曾经做的什么官?风评如何?” 人品在这个时候尤为关键。 “商榷 !” 一听丁山口中这个很少见的名字,齐冰羽第一时间就是觉得自己肯定听过。 拖着下巴仔细的在脑子里面挖了半天,终于想到另一个和这个名字息息相关的受害者,商唯。 为了核实,齐冰羽忙追问,“这人是不是京城工部的官?” 他记得商榷是工部司器坊的首席,换句话说,就是兵工厂的头。 这怎么会出现在这边,还告老还乡,不是把他推荐给濮阳锦研制火器了么? “对对对,就是这位商大人,听说在京城还是个不小的官呢,这也是前不久才回到了家乡,提了那么一块地方起了宅子,夫妻两个带着几名家仆养老与此。” 商榷的独子死在了京城一次纨绔斗殴,兵部尚书张敬亭儿子的手里。 这案子还是她经手的,后续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看来这个商榷依旧没有逃过上司的打压,早早就辞官退居乡野。 “事不宜迟,即便不和规矩我也要深夜去一趟了。” 齐冰羽心中觉得这事有戏,和那商榷多少还能短时搭得上话,为了不耽误明早的行程,直接抬步出府。 只有沈平凡跟了上去,两人踩着积雪,几乎手脚并用的朝城南而去。 雪夜的荒 郊很是寂静,耳边能清楚听到两人鞋底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动静。 被敲响大门的商家别院,里面的人也很是警惕。 在齐冰羽报上身份之后,对方才叫他们稍等,进去传话。 光是从外观大体就能看出,这商家在建造宅子时就做了多番考虑,外在朴实,打开大门的里面,细微之处能见巧思。 齐冰羽和沈平凡前后走进大门,里面的积雪被清理的很干净,只有晚上才下的一层。 和外面那一片银白不同,里面只觉得是一副雪中换卷的雅致,而未成灾。 “两位,老爷在里面等候,叫二位久等,请随我来。”守门的下人说话有理,挑着灯笼行在前面引路。 转过走廊,迎面就看到商榷眼熟的眉眼,“冰羽郡主,沈护卫!你们二位怎么会这个时候到此?” “商大人,别来无恙。” 齐冰羽拱手一礼,很是客气,毕竟这次是她有求于人。 商榷显然也是还记得齐冰羽的,毕竟是帮自己儿子能大仇得报之人,略微寒暄几句,招呼二人进屋说话。 屋门挡住了里面的谈话,外面的雪花,像是心疼彻夜未眠的人们,从大开始变小了很多。 第三百九十五章 快走 除了沈平凡和两位当事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齐冰羽是如何劝这位心灰意冷的人再次出山。 不光居家暂时迁进了县衙落脚,更是以京城官场沉浸多年的手腕,快速入手开始处理各种雪灾之际,安置百姓的工作。 永定城大安。 一早上的准备,举城送行商队离去。 商榷站在所有人最前面,对穿得严实的齐冰羽说道,“老朽再次别过郡主,代表商家全家谢过郡主大恩。” 齐冰羽摇摇头,“不是我帮了你,是商大人自己积下的福源,留步吧,永定城暂时交给您了。后会有期!” 所有人的脚下帮着巨大的竹编网罩,增加脚下受力面积免于太深的陷进积雪。 除了伤势过重的丁山躺在雪橇上,所有人全体步行,粮草驾到剩余的雪橇上。 更是有不少连夜赶制的人力雪橇,被那些商队成员拉在自己的肩头,缓慢前行。 魏步平算是也曾经耳闻过商家之事,最好奇的莫过于他。 这位不是很好相与的商大人为何会被齐冰羽说动,再次出山,还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 想了很久都不得其解,好奇的加快了几步,赶上前面的齐冰羽和沈平凡两人,问道。 “小郡主,你怎么说动 那位大人的,他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古怪,特别是独子横死之后……” 齐冰羽的嘴里面呵着白气,身上同样也背着一道绳子在帮着拉雪橇,冷的小脸上都见汗了。 “你很好奇,想知道?” 魏步平配合的猛点头。 “那你帮我拉到前面的城镇,我就告诉你。” 齐冰羽趁火打劫,开玩笑的说道。 原本就不忍心看齐将军的后人,还是个姑娘家受这份罪的魏步平直接拍胸脯子答应下来。 这一下反而弄得齐冰羽有点不好意思,又拉了另一根跟这帮忙。 边走边说的道,“人脾气再怪都有软肋。” “这商大人曾经位居高位,妻贤子孝春风得意过,那你猜他现在的软肋是什么?” 魏步平努力开动着自己的脑袋瓜,想了八百六十种可能,也没有一个靠边的。 “小郡主,你就告诉我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叫他行军打仗还成,太费脑子的事情干不来。 “人不怕求而不得,最怕的是有过却失去。”齐冰羽揉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鼻水看了眼依旧不愿意放晴的天空。 今早老天很给面子的终于停了这接连七八天的暴雪,但是太阳还是藏得很严实,温度更是低得厉害。 继续给魏步平解释道,“商大人的独子横死,更是被对手算计辞官回乡,最风光的已经没了两样,剩下那唯一陪在身边的夫人就是他的全部!” 听了齐冰羽的话,魏步平叫了一声,“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这媳妇又咋地啦?” 瞪了一眼这人的咋呼,齐冰羽倒没有隐瞒如实相告,“抑郁成疾,对未来失去期望,病倒了!” 不能和这位古人说什么是重度抑郁,只能这样解释,那商夫人说白了就是不想活了,总是想自我了断。 原本一头黑发的商榷,这才多久没见,已经头发花白老态毕现。 齐冰羽用的正是一记心药,一下子治了两夫妻共同的心病,加上商唯的事情多少也算经她手才能严惩凶手,对于她的请托自然不好推辞。 “是你昨夜给商夫人治好了病,他才把你当做恩人了吧。” 齐冰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魏步平则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更是为了他崇拜的齐将军有这样出色的后人而骄傲,想来齐将军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一路上不管是气候,还是那些零星的匪盗,遇到这样一只武力值爆表的商队,都没有造成什么阻碍。 顺利通过了中间相隔 的城池,估算到无双城大概多半日路程的位置,雪又开始下,铺天盖地。 叫原本牟足了劲,想要到家过新年夜的所有人都开始骂娘。 魏步平挪动已经快要冻木了的腿移动到齐冰羽旁边,努力和沈平凡一起帮她尽可能多的挡住风雪。 说句话都要凑近耳朵才能在风声中听到彼此的声音。 “小郡主,这风雪太大了,你看咱们要不要暂时避避。” 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两雪橇车的拉扯犬只死亡,多半是累的和冻得。 现在体感温度绝对又零下三十朝下,再冷下去,魏步平觉得血液都要被冻伤,身体只要一会不行动就会被冻僵。 最煎熬的还是躺在雪橇上,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丁山,原本身上就有伤口,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更为严重。 齐冰羽心中更是焦急。 她观测了一下两边的地形,摇摇头,“这里不行,至少要出了两山相夹的这块区域,要不积雪落下来,咱么都要被活埋。” 这些雪都是新下的,地下都没有冻层,厚度又高,就如同是两边头上悬着无数集装箱的积雪。 一担发生意外,直接就是被深深埋在下面的命运,齐冰羽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现在对于所 有人都在听从她的命令,这些人不管是商队成员还是军营兵士,都是她带出来的,不能出任何意外。 这次老天爷像是在和所有人做对,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魏步平还在思索齐冰羽担心之事的时候,就在他们之前经过的位置,真的发生了一起小型的雪崩。 距离虽远,却同样声势浩大,那如巨龙入海的景象叫所有人为之胆寒。 “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齐冰羽的心,落入谷底。 和大伙一起加劲,拉着人力雪橇努力提升速度。 心中各路神佛祈祷了一个遍,只希望最坏的千万不要发生。 眼看离宽敞之处不远,出了这处山口,前面就要和砀山郡的队伍分道,一对直走可到达无双城,他们左转需再行两日,便能到达砀山郡。 事情偏偏就在这时发生,雪地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快速跑过,之前还安静的狗群瞬间沸腾。 几十只大型犬的叫声在这样的地形下形成了很大的声音震动频率。 齐冰羽大吼一声,“快跑!” 知道必定除了什么情况的人们拼命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奔去,可是依旧舍不得放开手里的粮食。 灾难以眼看的速度,隆隆而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 遇难 魏步平人就在中路,齐冰羽快速分配沈平凡的任务,“你去前面押队,快速走出这块危险区域。” 不等沈平凡说话,已经甩开脚上便于行走的竹排子,运起轻功朝着队伍最后面,也是伤员丁山所在位置而去。 他们速度变得很快,但是落雪下来的速度更快。 好在山势很高,发现的也及时,争取了有利的时间。 一切如同被时间按下暂停键,静谧得可怕,只有空中还飞卷着被寒风呼啸起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知道第一个脑袋从雪堆里面探出头来,接连二三的人们才纷纷起身,朝着四周观望。 沈平凡吓坏了。 他这边算是受害最轻,已经离开掩埋范围的位置,只能算受到了些波及。 在他朝队伍最后面所在位置发足狂奔的时候,看到了好容易从雪下面爬出来的魏步平。 “小郡主呢?” “后面,她去了后面!” 沈平凡没有停留,手脚并用的冲到后面,徒手开始挖雪,后面爬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当他们知道后面部分很可能埋人了,还是齐先生的时候。 都疯狂了! 拿着能找到的一切工具,全都冲到后面帮忙。 刚才的一刻,他们可都 知道在雪层下面,被掩埋的那种恐惧。 视觉,呼吸,甚至那沉重的压力都叫人恐惧不已。 魏步平更是和沈平凡一马当先,两人手上都用上了内家功法的力道,大片的雪随着他们的手被翻开。 一个个的人被发现,一辆辆雪橇出现,只是没见到他们最想找的那个人的一点影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几乎所有人心中都以为齐先生和剩下的人生还无望,却依旧秉承着一口气在寻找的时候。 最后一点希望彻底被打碎。 最后面的一辆雪橇车已经被挖出来,除了几只窜出来的狗子之外,根本没有齐冰羽的影子。 甚至连丁山,还有另外几个人都没有踪影。 难道他们是被刚才的落雪给推到了远处? “大家一起动手,再朝后面挖挖看。”魏步平也不死心,带着所有人又朝着后面挖了十几米,什么都没有发现。 沈平凡活到现在,第一次想失声痛哭…… 他不是怕不能和颜天睿交代,而是真的感觉到了伤心,这些时间的相处,虽然他不说,但心中早已把齐冰羽当成了半个主子,更多的像是家人一样。 他们相互陪伴,一起经历案件,风 云动荡。 可是现在他居然没能救下齐冰羽,甚至连找都找不到。 木讷的脸上出现了隐忍的悲伤,双眼充血渗出眼泪,恼恨的跪在雪地上看着两侧的大山。 老天爷啊,那样惊世绝艳的女子,妙手仁心的医者,宅心仁厚的仵作先生,你就这样轻易的给抹杀了! 他站起身,面对着一边紧靠岩壁,高高堆起的积雪,默默流泪,留给众人只有一个肩头微颤的背影。 突然脚下被什么抓住,耳边响起一道如同天籁的嗓音,“沈木头你哭了?” 这一刻,沈平凡几乎是失声痛哭,丑就丑吧,丢俩就丢脸吧,他都不要了! 齐冰羽没死,夫人还活着! 离此不远的那些人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声音,全都发疯一样冲过来,七手八脚把那个雪堆拔开。 三四个汉子,护着昏迷的丁山,周围是立起来的雪橇和山壁之间巧妙卡出来的一小块空隙。 齐冰羽就是从这下面一点点钻出来的。 “小郡主,你可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齐先生,你们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偷偷费劲拽出手绢塞给沈平凡,齐冰羽对关心自己的众人一一微笑感谢,“伤亡损失情况如 何?能救的都救出来了么?” “咱们出来的及时,只赶上个尾巴,没有人员伤亡。” 魏步平也在一直抹眼泪,话说刚才自己嚎的那嗓子很像是个娘们,挺丢人的。 不幸中的万幸,人员没有受损,只是雪橇和粮食有一部分埋在了雪下面,拉雪橇的狗死了四分之一。 整理好情绪的沈平凡和魏步平两人指挥这在场的人开始整理队伍,继续出发。 这一耽误,恐怕到无双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无双城众人在和砀山郡商队那些成员分别的时候,把狗全交给了他们,毕竟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赶。 无双城却已经可以望见,两边人相互惜别,经过这一次行程,他们之间已经是过命的生死兄弟。 丁山在雪崩冲击的时候受到撞击,昏迷不醒,而齐冰羽也一直双手抱着肚子弯腰而行,步履很是缓慢。 首先发现她异状的还是魏步平,这货经过之前的事情,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齐冰羽左右。 这可是齐将军世上唯一的血脉,他可不能眼看着出一点点意外,刚才就差点自责的横刀自刎谢罪。 “小郡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平凡听到问话,也转过头询问的看 着齐冰羽。 肚子绞痛的齐冰羽脸色已经苍白,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在这样的天气下额头都能看到几丝晶莹。 那是疼出来的冷汗,冻成的冰。 小腹传来的感觉还有种种迹象都告诉她,自己很可能是大姨妈到访,这种事叫她怎么和几个大男人开口。 努力摆摆手,示意继续前进,无双城已经越来越紧,到城里喝点热出暖和过来,八成就没事了。 自己就是医者,受寒痛经这种事很好调理。 肚子越来越疼,脚上也开始无力。 “小郡主……” “齐先生……” “冰羽……” 魏步平,沈平凡还有众人的惊叫声中,齐冰羽终于撑不出神志,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她隐约的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冰羽,不是冰羽郡主而是冰羽……那个声音很熟悉,一直藏在心底。 黑暗中她甚至都看到了自己光洁的解剖室,各种滴滴作响接通电源的仪器,还有鼻端熟悉到三辈子都忘记不了。 福尔马林混合消毒水,还带着点轻微尸臭的空气味道。 最后一个意识就是自己在爆粗口。 “曹尼玛……我这不是痛经疼的直接穿越回来了吧!” 之后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昏迷不醒 齐冰羽的这一倒……所有收到消息的人,都纷纷去那间租赁的小院报道,探望一二。 要说齐冰羽在这次雪灾中做的事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更别说这次冒险去永定城要回来的那些粮食。 在无双城百姓见到那些灾民涌入,产生恐慌的关键时刻,犹如一针强心针,稳定住了大局。 而没坚持到进城的齐冰羽错过了那个想念依旧的人。 颜天睿为了甩掉尾巴,赶到无双城和齐冰羽过年,又从清隽公子,变成了冉须大汉。 此时任谁都不能把他从齐冰羽的窗前劝开。 “冰羽,冰羽你睁开眼睛看看,你都昏迷三天了,哪怕你醒了先揍我一顿也成。” 之前的小矛盾,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颜天睿的想念几乎爆棚,在心心念念能见到媳妇的信念支撑下,赶到无双城,却得到人在这个天气带队出城的消息。 在城头做了三日的望妻石,终于远远看到一队人归来的影子,心花怒放的迎上去,见到的却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倒下。 当时颜天睿只觉得自己的心飞出了胸膛,全身血液如同被一瞬间抽干。 发疯的冲上去只来得及抱住那个倒下的小身子,齐冰羽的身上很冷,冷到他害怕再也见不到 那双狡黠的眼睛对着他嬉笑怒骂。 “药浴准备好了,你还要碍事不成?”现在唯一敢在颜天睿面前大小声的欧阳修竹走进来,不喜的看着这个很不合作的病人家属一脸无奈。 一批批过来探病的人都被挡了回去,只知道齐冰羽暂时无碍,只是没有醒过来。 而那些人更是被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齐先生家属给吓到了…… 齐先生居然是女子? 更贵为郡主? 这位看着如同落魄山匪的人还是大名鼎鼎的巡察御史…… 魏步平回去明显也把消息带到了大营,一串串登门拜访的人更是踏破门槛。 “我带她去泡,欧阳,冰羽为何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 齐冰羽昏迷了三日,加上他等在城门的三日,正正六天时间。 颜天睿除了和齐冰羽一起泡药浴,根本没有打理自己,在床边寸步不离。 他是邋遢得如同从药堆里打滚出来的乞丐,倒是把齐冰羽弄得清洁干爽,如同睡着一般,脸色开始恢复红润。 “脉象没有异常,晕倒也是劳累和寒冷导致的,现在几天调理下来,也已经基本恢复,我暂时也弄不清师祖不能醒来的原因。” 说起这个欧阳修竹其实是无力的,他从小学医,没想到治了千百个人,各个 都能药到病除。 唯独在自己师祖身上无计可施,他也很着急,现在更是用各种温和的方法帮齐冰羽梳理受冻的四肢静脉,可是人不醒,他也找不到原因。 “你再看看,再号脉检查一下。”颜天睿在遇到齐冰羽相关的事情,就很容易丧失平日的冷静沉稳。 此时他和所有病人家属一样,急红了眼睛。 无奈之下,欧阳只得再次俯身,单手按在脉搏上仔细检查。 这次比每一次诊脉的时候都长,期间卢威龙和黄老爷都走进来,见在诊脉,都安静的站在一边。 当欧阳修竹脸上闪过诧异神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心里也跟着一紧,紧张起来。 颜天睿更是紧张的眼也不眨,盯着欧阳一脸询问之色。 欧阳修竹没有客气,用另一只手扒拉了一下颜天睿,“你先躲开,我要好好再看看。” 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从外而来的沈平凡想说什么,都被颜天睿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加入屏息的大队之中。 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脸上神色怪异的欧阳修竹好半晌才站起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到外面再说。 老少四双眼睛盯着欧阳修竹,其中颜天睿的眼神最是逼人,叫想了半天措辞的欧阳修竹不 自觉咽了口口水。 “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在颜天睿发疯之前,黄老爷率先忍不住开口催促。 “醒来的时间我还不能确定。”因为齐冰羽的身体已经完全和正常人无异,他在某人暴怒前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发现了一个事,是好事,大好事。” 连续重复这个重点,他实在是怕大家追问清醒时间的问题。 “好事?现在只有她能醒了才是好事,其他都不算!”颜天睿连最后的教养都不顾了,也终于明白黄老爷他们家为什么常会有想砍了太医的冲动。 这些老八股说话都是大喘气,不是气死人就是吓死人,欧阳修竹亦然。 “我师祖有喜了,都快两个月了。” 知道齐冰羽身体没有大碍,更是不知昏迷的原因,颜天睿甩开人刚要进去继续守着媳妇。 冷不丁就听到这么一耳朵,脚下的步子还没有刹住,脑袋已经转过来。 “你说什么?” 这一嗓子,屋顶上积存的雪都被震得哗哗落下不少,浇得屋檐下站着的四人那叫一个透心凉。 精神异常! 因为颜天睿奇怪的姿势,导致他直接一头撞到了卧室和外间的雕花门。 所有人都听到咣的一声,替他肉疼,更心疼那门。 可是颜天睿居 然一点都没有感觉样,闪身到了欧阳修竹面前,抓着人一顿猛摇,“你刚才说的什么?” “再说一遍!” 那神情大有欧阳修竹不共戴天的感觉一样。 沈平凡都不自觉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师……师……祖……有了,有孩子了。” 欧阳修竹努力喊完这句话,颜天睿一阵风的快速离开,冲进了屋里。 卢威龙和黄老爷也很是激动,没想到在他们忧心齐冰羽身体的时候,居然传来这样的好消息,确实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随后而来的就是后怕,拉着欧阳修竹是问长问短,确认孩子的安全。 “有我在,孩子不会出问题,这孩子不知道像谁,还在肚子里就生命力极其旺盛。” 欧阳修竹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要去把药浴的配方换一下,要更温和些才好,口上说着,“师祖之前这样折腾,还经历了雪崩,那孩子都一点事情没有,现在咱们知道了他的存在,更不会有事。” “好好好,那你需要什么快去准备,平凡,你去跟着帮忙。”卢威龙比自己当爷爷的时候还要开心,连忙吩咐傻愣着的沈平凡跟着去帮忙。 这两位老的,也赶紧回去研究,以后要给这个孩子什么见面礼。 独留小两口在屋内。 第三百九十八章 奇怪的小孩 烧着木炭的暖暖室内。 齐冰羽依旧脸色红润的躺在床上,安静的神情就像是睡着。 颜天睿收起脸上的狂喜,小心翼翼的一手拉着齐冰羽放在床边上的手,一边摸着她被下平坦的小腹。 眼眶发红,眼里含着丝丝晶莹的低喃,“媳妇,你听到了么?咱们有宝宝了!” “你之前居然还那样胡来,不过还好,宝宝很顽强,你别吓我了,睁开眼别睡了,你要当娘亲了。” 这样的话翻来覆去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而颜天睿却没有停下。 而齐冰羽现在正在自己光鲜亮洁的解剖室中,惊奇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同仁们进进去去的忙碌。 尸体一具具被拉进来,经过检验再推出去。 任凭她想尽办法,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从别人身上或者物品上穿过,十分无助。 谁能现在出来给她一个解释! 自己现在难道真的回来,已经升仙,真真正正的变成一只鬼了? 夜晚降临,同僚关上解剖室的灯从外面锁上门,齐冰羽知道这是下班了。 她的意识飘忽的在空间里面继续游荡,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从外而来,吸引住她的注意。 按说在法医办解剖室听到这样小孩子的笑声,真的 是挺恐怖的事情。 但是齐冰羽倒没觉得害怕,而是朝大门方向看着。 一个身上穿了红肚兜,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脑袋上面顶着一个冲天揪穿门而入,对着齐冰羽所在方向看来,一直咯咯的笑。 齐冰羽奇怪的换了一个方位,那小孩跟着她的移动转头,居然开口,“娘亲,你还在这边干嘛呢?” “宝宝可算找到你了!” 说着就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这次换成齐冰羽惊愕了,“你看得到我?你是谁家的小孩?” 小胖娃娃笑嘻嘻的回答,“我是你家的小孩,娘亲快跟我来!” 随着小男孩的引领,尝试过无数次根本走不出解剖室的齐冰羽轻易穿透大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无比熟悉的齐冰羽任由那孩子牵着手,直奔走廊尽头,停尸间的方向而去。 二话不说闷头就钻进了一个冷藏格里面。 齐冰羽刚想阻止,却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异常舒服,耳边更是听到了以为再难相见的丈夫雄厚的声音。 “冰羽,咱们泡泡药浴,欧阳知道你有宝宝之后特意改进了配方,这个不光能滋养你的身体,更是对宝宝的发育也有好处。” 此时的眼皮如同有千斤重,叫齐冰 羽想睁开都不能,只能凭着突然出现感觉的身子去感知外界。 脖子以下好像都泡在水中,自己更是靠在一具光滑坚硬的身躯上,半坐半悬浮在水里。 一直大手环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帮她清洗着皮肤,很是小心也很细致。 当那只手伸向下方,那个羞羞的地方时候。 齐冰羽急眼了,猛地睁开眼双手一推,身子挣扎着扑腾了几次啊,才勉强能再次呼吸。 “呸呸……”吐出呛进最里面的药渣子,对面那张表情复杂的脸映入眼中。 “颜……” 是胡子大叔版的颜天睿…… 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来,齐冰羽已经被人抱在滚烫的怀中,那些大胡子蹭的她脖子很痒,叫她忍不住想动。 颜天睿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冰羽,别动,别动,是你醒了么?这不是梦?” “颜天睿,你什么时候来的?而且……你怎么又这个鬼样子了!” 齐冰羽果真乖乖的没有动,还主动伸出手抱住那人宽阔的背,下一秒才小脸爆红,感觉到两人现在未着寸缕的状态。 终于在夫妻俩一问一答的过程中,水凉透,不得不从里面出来。 齐冰羽惊讶的摸着自己的小腹,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遍,“我真 的有宝宝了?” 算时间,应该是在豚岛那边怀上的,也怪自己粗心竟然没有发觉,亏她还是个医者。 “宝宝很好,现在你醒了,咱们一家再也不要分开。” 颜天睿穿着单衣,头发都还在滴水,小心的把齐冰羽的长发绞干,抱不够一样把人再次拉进怀里。 现在抱着这娘俩,他感觉像是抱着全世界,满足而幸福。 “我昏迷了十几天,那现在外面怎么样?城里……”有点害羞的挣了下身子,身后只穿单衣的颜天睿闷哼了一声。 “冰羽,别动!” 都是已婚夫妻,颜天睿这个样子,齐冰羽只有傻了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颜天睿这个色胚,自己才刚醒一会! 惩罚式的给了身后那个男人一手肘,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颜天睿转身走到浴桶边上,用冷掉的水猛洗脸。 凑不敢再凑到床上去,天知道现在这样美人出浴的画面,对于一个已经深知情事滋味的过来人,特别是干旱已久的男人是怎样的考验。 站在堂屋深呼吸才回答齐冰羽的问话。 “这边一切都好,有你带回来的足够粮食,加上之前的安排和囤积的物资,不管是本城百姓还是逃难而来的灾民,都安置妥当。” 此 时的齐冰羽想到的却是那个把自己送回来的孩子,难道那就是自己现在身体里面孕育的娃? 心底生出了一种即将为人之母的浓厚爱意,这就是血脉深情。 她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院子,卢威龙和黄老爷子赶过来慰问,欧阳修竹给是被拎过来查看齐冰羽是否已经完全恢复。 欧阳修竹询问了好久,依然没有得出这次她昏迷的原因。 而齐冰羽才不会傻兮兮的说自己可能是穿越的副作用,离魂回去了自己的时代。 傍晚时分,看着外面在众人努力下已经清除出去的积雪,整个大街都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而罗成明显瘦了好几圈的模样,齐冰羽只想捂嘴偷笑。 “齐先……”习惯性在齐冰羽面前摆出一副委屈嘴脸的罗成刚开口,就叫扶着齐冰羽的颜天睿一眼给瞪了回去,赶忙改口。 “郡主,你终于是醒了,再不醒我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一看就是被知道所有事情的颜天睿修理过了。 当然他自己也很担心齐冰羽的身体,更担心的是,他们县衙这样一来好像少了一位任何事情都难不倒的仵作大人。 小县令表示心累,心烦,还不敢说。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未雨绸缪 新年和元宵节都被齐冰羽昏迷着过了。 自从她到达无双城,始终为这边的百姓在服务,冷不丁闲下来根本待不住。 最后还是在欧阳修竹用自己百年声誉担保,她很健康很正常,比一般人强壮很多的情况下。 颜天睿才同意她按往常的行为轨迹,继续往返县衙和家中办公,唯一条件就是必须叫他跟。 现在县衙开什么会,有什么事情商量,坐主坐的成了齐冰羽,谁叫人家有郡主的头衔在那摆着,颜天睿在左,罗成在右。 “这次雪灾影响很大,周边的建筑民宅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更别说外面没有准备的村子,灾后建设要提前准备。” 齐冰羽就是重提,灾害过后就是民生。 因为雪灾的影响,很多靠种地为生的百姓失去了家园,更没有了来年播种的种子,眼看过完年没有多久就要开春。 土地一解冻,就到了第一茬作物播种的时间,节气的时间不会因为年景的原因晚到一天,错过这个时候,对应的作物押后,影响可谓不大。 “种子的问题倒是不用太担心,你后来送来那批粮食饱满度就很好,数量也很充足,在颜大人的提示下我们已经从中筛选了留种的一部分 。” 罗成现在背后两座大山在场,可谓是心满意足,稳如泰山。 这两位都是能人,运筹帷幄随手而来,所有事情都想的很是周到,给他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就算被颜大人威胁恐吓他也认了,这要别突然拐走自家的仵作大人就好,什么都能忍。 齐冰羽赞许的看了颜天睿一眼,那人居然对她抛了个媚眼,去了胡子的脸,那姿色叫没有见过他的罗成都惊艳了一把。 看得齐冰羽脸红,这人现在学的越来越放浪形骸不分场合。 “种子的事情解决,还要考虑内涝的问题,今年的雪太大,雪量超出往年很多,天暖化水也能成灾。” 齐冰羽不再看随时随地带个食盒,准备投喂她的男人,提出了比较担心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水路很少会人为干预,都是天然形成的。 即便在无灾无祸的年景,老天几场大雨都可能小范围内涝,今年雪水大,地下水必然充沛,到了汛期,别再形成水患。 经她一提,罗成也开始正面这个问题,“齐先生,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伸出两个手指,齐冰羽直接给出答案,“有两个方法,一个治标一个治本,一个则快,一个要年复一年坚持 却更为长远。” 对于这些,颜天睿比齐冰羽更有话语权,毕竟他这个在京城的文官可是没少参与水患严重之地的商讨改建之事。 他几乎是即刻就明白了齐冰羽要说的两个方法。 担心媳妇太操心,直接把涉河里面的酸梅子和桂花糕拿出来,“罗大人,去取水道分布图来。” 说这话,手里的小筷子都已经塞给齐冰羽,转过脸柔声叮嘱道,“你歇歇,这些我们来,你听着补充不足便可,先吃点东西。” 原本想要拒绝,无奈口水不争气的开始分泌,特别是在问道那酸梅子的味道之后,齐冰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虽然还是一身男装,但那可爱的小样子几乎叫颜天睿瞧得痴迷。 自从怀孕之后,这丫头越加有女人味,有时还会像个孩子和他发小脾气,这些都是颜天睿爱得不行的表现。 罗成酸倒牙的直接开溜,去拿水道分布图,看不下去啊,这对夫妻真是欺负人。 颜天睿果然不愧龙廷第一头部的天才之称,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星罗密布的河道图便有了主意。 “今年开冻之后复建的工程比较多,人力紧张还要估计田地,先以疏通为主。” 所谓疏而不堵,一通则百 通。 从大河道的扩宽,小河道的清淤,河道转弯的弧度减缓,这些都是小改动大作用的建议。 罗成几乎听得双眼放光,频频点头。 颜天睿确是在说话的同时,一直关注着小口吃东西的齐冰羽,看到她胃口很好,没有像别的孕妇那样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心中老怀大慰。 对暂时影响自己幸福生活的熊孩子,才原谅了一些。 “就这些么,颜大人?” 现在求知若渴的罗成带着崇拜的小眼神,询问着颜天睿。 虽然这位现在身无官职,可威名可是如雷贯耳,罗成依然称他一声颜大人。 大有一日为大人,终生为大人的意思。 颜天睿也不纠正,手指点着舆图上两处地方,说道,“在这两边要建造大坝,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你看,这条黑河算是无双附近最大的一条河流,不管是旱是涝都和这条河的水量密切相关。” 这一讲就和罗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讨论的忘我没注意时间。 直到捕快送来了油灯和蜡烛,才惊觉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来。 而齐冰羽早就吃饱之后,听着听着就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唤。 舒服的把身子窝在厚厚的皮裘里面, 外在椅子上睡得香甜,嘴角口水都快要滴落。 这可把颜天睿给心疼坏了,他居然忘记了媳妇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容易疲惫犯困,这一说起事情居然就给忽略了。 亏他之前还揪着欧阳修竹问了半天,孕妇相关需要注意的事项。 “大概就是这些,有问题以后再说。” 双手轻轻的把齐冰羽抱在怀里,拉紧那件皮裘不叫外面的冷空气把人惊醒,快步出了县衙。 丢下意犹未尽,憋了一肚子问题的罗成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这对夫妻的脑子都这么好用! 为什么这对夫妻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为啥人家夫妻能这么甜,搞得他也想成家试试看! 齐冰羽在被放在自家床上的时候,没有预兆的醒来。 迷糊的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相公,嗓音细细如同小猫一般问道,“你们谈完了?” 问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都已经到家了,这是自己的卧房。 “谈完了,剩下细节的地方以后再说,现在土地还有冻,不着急。” 再着急也是媳妇第一位,现在他辞官离京,问心无愧的把媳妇孩子放到第一位,谁敢有异议? 关门放后院的黄老爷,震慑! 第四百章 皇宫旧事 困劲睡过去的齐冰羽抱着被子坐起身。 “这都快出正月了,颜大人,你还不准备和我交代一下你以后的打算么?” 因为之前两人就是因为朝廷那些破事闹得小别扭,这次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问题对方其他事情。 颜天睿不问她,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个沈平凡做大汉奸,什么都通报了,颜天睿简直了如指掌。 而她不问,就是在给颜天睿机会。 这人要是还跟以前那样,悄悄做事完全不知道只会自己一声,叫她心情和过山车一样,她不介意再带球跑一回! 看出小媳妇有点不开心,颜天睿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坐在床边上摇晃着怀中一大包的媳妇。 “小丫头,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叫我糊弄过去呢。” 夫妻两个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在床榻上讲述着各自分开之后的种种际遇。 齐冰羽说的很简单,只给了颜天睿一个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的眼神,“沈木头该说的都说了,你交代你想说出来的吧。” 那小模样大有审问的意味,叫颜天睿失笑。 确实这段时间齐冰羽做的大事小事,沈平凡都传讯告知过他,他这段时间能够支撑住,主要也是因为时刻掌握着她的动态,才硬挺着支撑在 京城。 周旋在那些恼人的事情中。 颜天睿用下巴磨蹭齐冰羽柔软的头顶,如同撸猫一般很是享受,看着外面屋檐垂落融化的积雪,慢慢的讲述自己从豚岛回京之后的事情。 当时齐冰羽负气离开,京城的消息传来阻挡住颜天睿追妻的步伐。 留下欧阳修竹继续给曦贵妃调养身子,他则带着哼哈二将与玫红赶回了京城。 实在是皇帝的处境已经到了单脚崖下,一步皆空的地步。 “后来你也看到了,黄老爷是我到京中之后,安排了卢叔以流放的身份来到的北地,如实我回去再晚些,黄老爷可能就出不来了。” 这点齐冰羽到没有怀疑,只是眨巴这大眼继续听他朝下讲。 “玫红现在在皇宫中,换了面孔和身份,留在假皇帝身边。” “而就在前不久,假皇帝的身份已经掩盖不住,皇后和太子已经知道了我们偷天换日的法子,替身现在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那你怎么在这样的时候还出来?他们没有为难你么?”齐冰羽知道那娘俩的尿性,替当初还在京城独自面对这两人的颜天睿捏了一把汗。 当时的情况确实危急,颜天睿却不忍心叫怀里的丫头太过担心,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只简单 的说了一句,“我手上有皇后的把柄,你忘记之前你从圣桑那边抓过来的圣女了?那就是皇后的把柄。” 自己的媳妇真是个小福星,随便出手就能给他添加很大的助力,这次能平安出京都是靠了这一点。 “皇后难道就心肝情愿被你这样胁迫?” 齐冰羽才不会轻易相信那个恶毒老娘们会这么好说话。 颜天睿现在已经正式和那对完全掌控京城的母子站到了堆里面。 手里不光有偷出来的真皇帝,更是掌握了她的尾巴,威胁道她至高无上的地位,更威胁他们母子策划多年的大饼。 颜天睿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丫头,太多时候齐冰羽的头脑都叫他惊讶。 “我还是龙廷命官,他们自然有手段能叫进退受制,但是现在我只是个平民,他们总不能硬逼着一个老百姓如何如何,只能改阳谋为阴谋。” 一路上的追杀,陷阱,阻碍颜天睿都没有多说。 只是用轻松的口气开玩笑道,“媳妇,现在你要开始养相公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这话逗得齐冰羽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小爪子,在颜天睿清隽的脸上卡了把油,快速缩回暖暖的被子里面,一脸坏笑。 “那个……看我心情,也要看你表现再定吧!” 这人真会装可怜,黄大大你都给拐到家里来了,后院藏着,和你拜把子交情的那几个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这会在这装小可怜。 “你这丢了官,跑来这边,落秋帮你分散追踪去了西北,玫红自己在京城不会有危险吧?” 毕竟那个假皇帝自己都落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虎狼包围之中。 偌大的京城,旋涡的中心,玫红孤立无援不是很危险! “这点你放心,我知道玫红对你的重要性,她现在早就放弃了原有的身份,改装易容留在是非圈外。” 颜天睿没说的是,吃些苦是难免的,但是生命无忧,不然沈平凡也不会同意。 为了转移怀里丫头的忧心,颜天睿从怀中拿出一封有些年头的册子,伸进被窝塞在齐冰羽的手中。 “这是啥?” “我这次进京的最大发现,也是曦贵妃提醒了我,一查之下还真有收获。” 齐冰羽被子都顾不得抱着了,赶忙翻开册子细细看来。 上面的字不多,只是找中记载了当年皇帝宠幸妃嫔的时间、地点以及时长等等示意。 分明是一本皇帝的起居录,宫中这样的东西数不胜数,可以堆满一个架子。 看吧,这就是齐冰羽一点都不羡慕皇帝贵妃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的真正原 因。 根本没有人权嘛! 这么隐私的事情都要被详细记录在册,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要是再不凑巧有点啥隐疾……被后世嘲笑个几百年! 刚想出口笑话下颜天睿这人口味独特,但是册子中一个突然出现的名字吸引了齐冰羽的注意…… 素馨…… 这应该是皇后的闺名,或者说是皇后顶替的那个女人原本的名字。 上面写着,才女素馨蕙质兰心,与龙廷一六十八年选秀为答应,同年七月受龙泽之恩,荣升慧嫔。 这居然是皇后当年还是宫人的时候的侍寝记录! 有了目标,齐冰羽翻动的动作加快,在后面这年轻的皇帝居然只去了素馨那边三次,还都没有久留,倒是皇后的品级一直在升。 后宫之路走的很是顺遂。 “看出什么了?”齐冰羽合上册子,小嘴还长得大大的。 颜天睿忍不住问了一句。 “身为医者,我在想,皇后肚子里那个濮阳淳是怎么出来的?!” 正是因为这个,颜天睿也相信了当年宫中流传的一个留言,那就是太子的身份。 现在虽然没人提及,正是因为皇后可是手段血腥的占压过一次,这事却经不起推敲,更经不起像颜天睿或齐冰羽这样善于推理的人追寻。 第四百零一章 万物复苏 “这么说,濮阳淳那货很可能不是皇帝的种!” 齐冰羽惊讶的忘记收住自己的声音。 那一小嗓子吼出来,还在没有人听到,直接叫颜天睿给抱回了怀里,还把脸凑上去堵上了那张小嘴。 这位小姑奶奶真敢说,那位背着爹的身份好几十年的黄老爷现在可就在后宅。 “还没有确定,你别叫别人知道,小心我以后不告诉你了。” 知道自己差点闯祸,坏了颜天睿的事,齐冰羽拍开自家相公,小小声抱怨。 “我就是一时激动,感觉自己真相了,你敢不告诉我,带球跑给你看。” 小手还在没有隆起的肚皮上轻轻拍了下,吓得颜天睿即可投降。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干什么都告诉你。” 夫妻的小花枪,齐冰羽凭借人头多的优势,全胜! 接下来的日子,随处都能看到一只叫嚣的隽秀少年身边,跟着个长相妖孽的风流公子,两人之间的互动常常叫那些不知情的女子恨得撕破绣帕。 小的叫人心疼,大的叫人着迷,一下子糟蹋了两个优质首选夫君人选,怎么能不叫他们扼腕。 虽然最后的大坝设计图还在修改中,但是清理河道淤塞物的工作已经开始进行。 河 面上还有很厚的冰,完全可以上人,之前又从没有清理过,工程量也不算小。 经过灾难的洗礼,不管是无双城原有的百姓,还是流放地雷霆管辖下的那些服刑人员,再加上一大部分逃难而来寻求庇护的难民。 众人拾柴火焰高。 田地的规整,河道那边干活的工人,还是城内破损建筑的建设都在同时推进之中。 除了牙牙学语的幼童,或者垂垂老矣的幕者,几乎所有人都沉着这雪灾过后,天气放晴的时候出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显然是因为罗成这个清明的县令,还有一心为他们着想的齐冰羽等人的存在,叫他们看到了好好生活的希望。 在颜天睿陪着齐冰羽在街上吃个早饭准备去县衙的空,齐冰羽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之前和她一起被雪崩埋过的伤员,丁山。 “齐先生,前段时间听说您身体不适,我这去了也没见到您,现在如何,可是都大好了?” 丁山现在已经恢复如常,说话底气很足,脸上也去了以前有志不能伸的抑郁之色,面上带喜的和齐冰羽打招呼。 见到那位传说中,齐先生的相公,他也微微点头示意。 齐冰羽见到丁山也是很开心,“丁 大哥,你这看上去恢复得也是不错啊,还满脸喜色,怎么的是有什么好事么?” 丁山有点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嘿嘿傻笑,“嗯,有好事,可不有好事,还要拖你们县衙的福呢。” “你们不是前段时间推出一个什么利息借款,鼓励百姓自己做买卖的事么。我和我家婆娘一合计,就召集兄弟们一起把路通商队给盘下来了。” 这事自然也是齐冰羽利用现代个人诚信贷款的雏形,在无双城展开的一向实验活动。 之前从窦府追回的那些非法所得,里面不少的农庄、商铺和土地空闲。 为了能叫百姓提高生活水平,更是建议罗成拿出一部分创业基金来。 先借给百姓,然后按照年度收取利息,三年还清。 之前先后出过两次人命的路通商队,邓家人嫌晦气,直接底价卖了,分现成的银子。 这也给了丁山一个想法,着急了一起南下收粮的兄弟,共同借款买下了路通商队的全部资产,又被他们推举成了新东家。 “这可是大好事,以后可不能叫丁大哥了,要叫你丁老板了!” 丁山慌忙摇手,悄咪咪的低声说道,“齐先生,这事说来还要多谢你,这次南下叫我看到了很多啊 ,我才有这个胆子。” 南下商机确实不小,这点齐冰羽从来都没有忽略过,只是志不在此,没想到丁山还是个商机感应机敏的人。 心里更是替他开心不已,“这也要你自己看得到机遇,抓得住机会才行,丁大哥好好干。” “多谢齐先生,有用得到的,您知会一声便是。” 说着还拿出了十几个铜板,连自己的饭钱加上齐冰羽他们的一起塞给了早餐摊子的老板,开开心心的挥手告别。 白混了一顿早饭的颜天睿,“媳妇,你这人缘不错啊!” 说话的味道有点小酸,他知道自己媳妇人家人爱,花见花开。 可是还是有点小吃味,只希望自己独占那些小美好。 齐冰羽翻了他一眼,小手在背人处偷偷戳他痒痒肉,“你那什么表情,我人缘好你不是应该自豪的么?” “好好好……我很自豪,娘子手下留情!” 媳妇现在变得有时坏坏的,但是他好喜欢呀,怎么办! 比如现在坏笑的样子,就像叫他扑上去,好好亲几口。 比起他们的日子,最近过的废寝忘食,如疯如魔的就是罗成了。 自从听了颜天睿他们的大坝设想,这人现在几乎适合书本纸笔,各种修改图一起过 的。 这不,刚走进县衙,就看到恢复了书童身份,端着托盘从罗成那边出来的铜板。 他嘴巴撅得高高的,显然还是少年心性未脱。 齐冰羽玩笑的喊了一声,“哟,咱们的铜板捕快这是气闷什么事呢?可是你们家老爷太不好喂?” 拿手上的东西显然已经凉了,看上去正是昨晚的饭菜。 铜板见到齐冰羽到来,快步上前嘀嘀咕咕的抱怨,“齐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现在比要赶考的饿时候还吓人,您看看这饭,又没吃。” “他在干什么?不会昨天又没睡吧。” 铜板表情夸张的说道,“可不是,天天抱着书翻,嘴里嘟囔什么大坝,提闸什么的,你快说说他吧。” 衙门罗成最大,他是县令。 但是无双城甚至北地,齐先生最大,这几乎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 铜板更是清楚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大早上见了人就告状。 齐冰羽险些失笑,对铜板挥挥手说道,“你先去忙,我帮你收拾他去,保管不给饭都朝你要饭吃。” 最近她可是想到了一个在这个时代可行的方法,今天也是来和罗成商量的,看来来得还挺及时。 再晚几天怕是把罗成都饿死了! 第四百零二章 鸣冤鼓响 “咳咳……嗯!” 在门外,齐冰羽长长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 屋里上一刻还一手拿着勺子,准备朝砚台里面舀墨水送到嘴里的罗成,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门口。 这人一靠近,齐冰羽直接捂住了鼻子,颜天睿更是拉着她退后了几步。 现在这个天气,还能弄得浑身酸臭的,是有几天没有梳洗了? 臭到自家媳妇,叫她吃进去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早饭,恶心吐出来,谁赔! “站住!”齐冰羽也不忍罗成靠近,伸出手指,叫人直接定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状态! “你这是有多少天没洗头脸,没换衣裳了!臭死了!” 齐冰羽说教起罗成来,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而这罗成天生就习惯这样的管教,乖乖听训,一脸好学生碰到教导主任的样子。 他抬手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下,尴尬的傻笑,“也就一两……呃……三四天?” 齐冰羽加起来一算都有正十天了,嫌弃的挥挥手,“这些天你都没有相处怎么改进大坝的功能?” 罗成很是诚实,丧气的摇摇头。 而齐冰羽却是笑了,手拿把攥的说道,“但是我们夫妻想到了,你想听听我们的意见么?” 眼看着激动的罗成,双眼冒光就要扑过来,颜天睿身上摄人的上位者气势宣泄而 出,生生叫罗成清醒了几分。 “赶紧去洗漱换洗,打扮成个人样再来,你这样对胎教不利,还有,该吃饭吃饭。” 看了眼被墨水染成黑色的汤羹,齐冰羽加了一句,“墨水好吃么?” 罗成才想起刚才吃的粥味道有些怪,摸了下牙齿一手的黑,赶忙三步并作两步朝后面换洗的屋子而去,嘴里大呼小叫。 “铜板!铜板赶紧给老爷弄点洗澡水,要快!还有饭!” 看着这一出闹剧的颜天睿扶着齐冰羽走进罗成之前办公的狗窝,摇头感叹。 “这么一个呆子叫你培训呈现在的样,不容易!” “知我者,相公也,真的不容易。” 两口子相视而笑,一点都没有背后说人的愧疚感,还有种彼此兮兮相惜的感觉。 两人远离狗窝的中心点,随手抓起几张罗成修改来修改去的设计图,找了两张最整洁的椅子坐下,静静等待。 罗成果然没有叫他们多等,最里面还嚼着东西,就快步跑了进来。 齐冰羽暗想,这人都不怕绞肠痧么。 “我洗好了……也吃完了……可以说了吧!” 换过干净衣裳的罗成,看上去也有点人样,精神了不少。 其实颜天睿从到了无双城之后接触这人,也和齐冰羽保持了相同的看法。 人是个好人,也有一颗想要 当个好官的心。 但是脑子有点笨,呆子秉性太重,不是很适合官场。 如今远在这无双城还好,若是再高升恐怕就是第一批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炮灰命。 齐冰羽直接拿起一支毛笔,在罗成目前最完善的一张设计图上,随手添了几笔,递给了罗成。 “就这样,水坝大闸就能旱涝调节,一劳永逸了。” 她给话上去的,就是水动力的人为操控开合闸门系统。 罗成看到之后几乎是狂喜,举着那张终于完成的图纸哈哈大笑。 “成了,成了啊!”捧着那张纸的手都激动得颤抖,双眼含泪的看着齐冰羽夫妻二人,“有了这两座水坝,至少可以保无双城百年之内不受旱涝灾害威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颜天睿爬着人太过激动,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果断的泼了一盆凉水。 “没有那么简单,你先冷静点。” 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简单,纸上谈兵是一回事,有了完整图纸只能说有了大概的预想,后面还有很多难关要闯。 首先一点就是经费,还要和上下游的地方接洽,现场考察,前期的安排,时间的预设,旱涝两期时间的精准掐算等等。 罗成真正开始忙成脱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没想到这罗成倒是乐观,“不怕,再多困难这大坝 也要建起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一定要做成。” 就在这边三人刚刚敲定了大坝的方案之时,衙门口耸立,很少被敲响的登闻鼓咚咚咚……传来一阵鼓声。 衙门值守的捕快快速迎出,连罗成他们三人都赶紧起身出去查看是什么情况。 这登闻鼓都是百姓前来报案时候,才会敲响的鸣冤鼓,若非大事,敲响次鼓可是有罪的。 很快外面的人被带到了后堂,罗成难得坐在了主位上,齐冰羽和颜天睿坐在左侧,文书楚争鸣和捕头在右。 这并不是正式开堂,只有几名捕快送人进来。 眼前跪在地面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神情悲哀,脸上还带着泪。 而双手以及身上衣服,更是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给我们老两口做主,我们的闺女被人杀了!” 老太太大声喊冤,结合身上的血迹,齐冰羽的心中一个咯噔,看来又出了人命案。 另一位老者双手扶着老伴,也口呼冤枉,叫官府赶紧去捉拿杀人凶手。 此话一出,不光是齐冰羽他们愣住,连李逵他们这般捕快都有点纳闷。 这是刚发生命案,直接就抓到凶手,审问一番确定案情就能结案的人命案?! 罗成看着哭得伤心的老夫妇,威严的问道,“你们莫 要过度悲伤,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本官自会处理。” 老太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头倒是还算冷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出来。 “今个我们去春华街看完嫁出去的闺女,进门就看到屋里一片乱糟糟的,我闺女就倒在血窝子里面,脖子朝外噗噗的流血呀……人已经都断气了。” 说到这,老太太有些疯狂的大喊,“是张虎那个畜生啥的我闺女,除了他没有别人,就是张虎干的!” 张虎是谁? 不待罗成发问,边上的老头已经说出了张虎的身份。 “这张虎正是我们女婿,我闺女的丈夫,他是个屠户,直接切了我闺女脖子的人只可能是这个畜生!” 说完老头抬起头来对罗成哀求道,“大人,我见过那畜生杀猪,就是在脖子上抹一下,血就出来,猪蹬几下蹄子就放干血死了,我闺女就是这样被他杀了的,你们赶快去抓人吧!” 罗成眼神示意,李逵便带人领着两位老人离开,转回头带了人就朝着春华街而去。 罗成不好意思的对齐冰羽说道,“齐先生,这次还要麻烦你一趟。” “这么客气?我还是衙门仵作,这事本就分内的。”说完就出门而去。 颜天睿自然紧紧跟随,他现在唯一任务就是护着妻儿。 第四百零三章 再现凶案 春华街。 这里就是一条寻常百姓聚居的区域,街口有几家做小生意的,离市集也不远,人员比较复杂。 出事的张家就在这条街上,前面是档口,做猪肉营生,后面便是住宅,一个不大的天井,两正一倒三间小房。 现在门外已经有街坊在探头探脑,院门口坐着一个抱着脑袋唉声叹气的汉子。 “让一下让一下,官府办案。” 随行捕快分开人群,走上前的齐冰羽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很浓重的酒味,来源正是这个瘫坐着的男人。 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喝了多少酒,在这个时间身上还带着这么大的味道,几乎都要掩盖住院子里面血液的味。 齐冰羽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走到大门敞开的堂屋门口,里面就是死者陈尸之处。 接到消息紧赶慢赶而来的欧阳修竹也恰好赶到。 一边穿戴罩袍口罩,一边对欲言又止的颜天睿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放心,我没有问题的。” 颜天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妻子,“别太拼,你现在是个母亲。” 对着相公点点头,和欧阳一起走进那间地面飞溅不少血液的房间。 屋中的一些东西翻到在地,这里显然是经历过争 斗的现场。 死者蒋媛左侧着身子倒在堂屋地面上,脖子位置有一道明显伤口。 血液在地面上流了一滩,加上衣服上那遍布的血迹,失血量已经明显超过一个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总量。 一把很是锋利的尖刀沾着血迹,就被丢在不远的血泊中。 地面上还有不少杂乱的血脚印,欧阳纳闷的问道,“师祖,这杀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留下这么多脚印?” “你看看那些脚印,分明都是刚形成不久,报案的是死者父母,这些脚印要先排除他们造成的可能再说。” 齐冰羽看了遍现场,才把实现转到死者的尸体上。 她蹲下身自,按照流程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瞳孔,测量尸温,记录原始状态。 翻看尸体尸斑的时候,发现尸体的衣服下面,有些淤伤,包括脸上也有残留的肿胀,双眼也有哭过的表现。 “尸体没有被移动过,下身尸斑虽然浅淡,却可以认定这边就是第一现场,叫人带回去验尸之后再说其他。” 门外等候的捕快在得到指令,快步进来。 手脚利落的把尸体抬了出去。 屋外蒋媛的父母显然也到了,正在指责张虎畜生,杀害妻子,要他偿命的哭骂声 不绝于耳。 张虎显然也是情绪激愤,在努力辩解,很是混乱。 齐冰羽冷着脸走出堂屋,瞬间吸引了刚才还吵得和斗鸡一样的两方人注意。 “大人,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这人抓走给我女儿偿命了?”蒋老汉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再加上丧女之痛,神情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张虎也是很紧张,怕真如同岳父所言,自己被当成凶手抓走,赶忙喊冤。 “大人,我没有杀人,我也不想蒋媛死的,您可不能听信他们的胡言,乱定我的罪啊!” 这边喊着,正好抬着尸体的担架从这边经过,一阵寒风恰巧吹开该在尸体上面的白布。 蒋媛苍白失去生机的脸露了出来,老两口悲痛的大哭出声,张虎也闭了嘴,还躲开了几步不敢直视。 嘴里一直嘟囔,“蒋媛,要怪你也怪不到我,你去怪杀你的人,怪你自己不会生孩子。” “要说你也是小心眼,不就是给你添个姐妹一起过日子么,你都容不下跟我打闹,我……我也不想你死的。” 话说的有头没尾,大伙都没有听明白是什么事,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张虎和蒋媛家庭关系一定不合,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 现。 李逵在外面等着齐冰羽后面的吩咐,见人出来,把那些碍眼凑上前的都揪开,拱手问道,“齐先生,这些人要不要都先带到县衙,暂时拘禁。” “死者丈夫先收押,两位老人问询清楚先送回家吧,这里暂时封查,外面的秩序注意维护好。” 现在正是灾后从建的关键时期,出了这样的案子,对周围的人心情必定有所影响。 这案子要抓紧破案,另外就是要安抚好周遭的那些百姓,避免负面的传言流出。 说话间,齐冰羽注意到,张虎的身上和脸上都有血手印,开着像是被人拉扯殴打所致。 奇怪的却是没有任何滴落或者喷溅的血迹。 如果人真是张虎杀的,现在他就不会宿醉未醒的出现在这,早就跑了或者躲起来。 但是除了张虎,一个寻常妇人还会和什么人做下死仇,至于出手要命? 一切所知的线索太少,还要根据案情梳理一下嫌疑人,再行侦破。 离开春华街,齐冰羽就准备和欧阳先去义庄看看,颜天睿还准备跟着,被媳妇直接拦住。 “我们去验尸,你就别跟着了,罗成办案脑子向来不是很灵光,你就回去县衙帮他听听,今早结案才最重 要。” 欧阳修竹在颜天睿的目光还没有投射到自己身上之前,赶忙举手保证,“这边有我,我是神医!” 见过当爹紧张妻儿的,可是真没有见过颜天睿这样寸步不离当老母鸡的,欧阳修竹已经被弄得没有脾气。 乖乖认命! “好,都听你的,但是……” “我会注意休息,不会太累,另外还有欧阳在,他现在也可以主刀。” “不可搬重物。”知道验尸过程他们会把尸体翻来翻去,这点颜天睿可不会太放心,现在可是孕期很关键的前三月,他开口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我保证,你快去吧。” 有了齐冰羽的再三保证,颜天睿才点头同意暂时放行。 他转身而去,去的并不是县衙方向,那些已知的东西什么人都能问出来,他要知道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脚步朝着春华街而去。 欧阳修竹一手拎着工具箱,乖巧的伸出一条手臂,如同对待娘娘一般摆出公公的姿态,拿着强调说道,“师祖,咱们起驾义庄吧,您小心着脚下雪话。” 直接叫齐冰羽一巴掌拍开他的胳膊,“那位都走了,你就别演了,咱们赶紧去看看,越早动手对咱们越是有力。” 第四百零四章 曲中有折的死因 蒋媛的尸体躺在板床上,另外一边的桌子上,是仔细摊开铺平的衣服。 齐冰羽难得没有上来就开始着手解剖,而是在仔细端详衣服上沾染的处处血迹。 “师祖,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齐冰羽只是在看,手还在沿着血迹的轨道在勾画,却没有回答欧阳修竹的问话。 这样的事情在两人合作过程中时有发生,欧阳知道这是师祖在考验自己,更是不想给他一个答案,影响接下来验尸的结果判定倾向。 “今天我主刀,师祖你帮我记录是单,从旁指点吧。” 齐冰羽现在正是怀孕的关键前三月时期,之前因为雪崩被埋,保胎的药剂始终没有停下。 验尸多少也是个体力活,叫一个孕妇这样陪着站这么久已经算不轻的负荷,再动手身子难免会不适。 为了自己活命,为了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小师叔,欧阳还是很关怀齐冰羽的。 “嗯,动手吧,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是咱们得到的线索也很少,你多仔细一些。” 拿起纸笔,那边的欧阳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开始了体表检查。 死者女,28岁,已婚未生育。 记录好基本信息,欧阳修竹那边已经开口,“死者 脸颊处有掌搂痕迹,皮肤红肿明显,后背、肩头和上小臂有肢体冲突痕迹,软组织损伤,造成皮下淤血。” “膝盖和后臀处也有淤青,可能生前有跪地或者摔碰的可能。” “颈部一道明显创口造成大量出血,周边也有几条平行主创口的皮表浅显创口,出血量有限。” 齐冰羽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开口提点,“仔细看看死者的双手还有指甲。” “死者双手除右手手背有喷溅型血迹污渍外,左手食指指腹有个细小的利器切口伤,指甲干净并没有发现可疑皮肤组织。” 体表检查完毕,欧阳拿起柳叶刀开始解剖的工作,常规解剖检查了内脏等处的其他并发导致死亡的可能,开始对颈部伤口细致检查起来。 “死者颈部切口割断血管动脉,造成大量失血,短时间内就陷入休克,死因应该是失血性休克造成的死亡,结合现场的失血量,这个断定应该没有异议了。” 欧阳确实仔细查看了伤口,还拿起现场发现的那把尖刀对比,证明这把刀就是凶器。 一切看上去都很是顺利,也没有可再纠结的地方。 但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冰羽放下手里的纸笔, 带上手套过来接过了柳叶刀。 “我来,你去记录尸单。” 作为学生的欧阳修竹虽然心中还有点小小的失望,却依旧依言照办。 知道师祖肯定是还有其他发现,心里有点难过的情绪,自己还是学艺不精,没能把学问做到家。 齐冰羽则不然,她拿过刀子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动手,而是郑重的对欧阳修竹说道。 “之前的连环割喉案你没有赶上,上次的割喉案凶手是名女子,她利用凶器可是直接割断了死者的割大动脉,气管和食道,并且刀口比较靠下。” 她用手指在尸体的脖子上比了一个靠下的位置,然后指着现在这名死者伤口的位置说道,“看看这具尸体,伤口位置靠近喉结,还同时出现了多出平行着伤口的浅显切口,这些更值得我们高度关注。” 在尸检上面,欧阳修竹学的确实很出色,但细节地方还可以看出,有些自信欠缺。 比如刚才过程中,他只敢查看尸体已成创口的特征,却不敢用手里的柳叶刀破话伤口,更不敢深入探查。 法医在尸检过程里,有时候破坏原有伤口,查看内在皮瓣和深处伤痕形成状态是很有必要的手段。 “欧阳,你先 看这些伴生在主创口周围的伤痕。” 齐冰羽用另一手拿起镊子,在多条小切割伤上试着连贯轨迹。 “这些伤痕都有一个特点,伤口不连续,且入肉很浅,并且短小,咱们称之为短切伤。” 说完她家中音调,强调的说道,“这样的伤口还有一个叫法,就是试切创!” 欧阳聚精会神的听着齐冰羽的见解,从名字上面便可以明白,这个试切创的说法,就是还有人在准备杀人时候,还试了一下的说法? 难道现实里面真的有人这样做么? 就算凶手有那个胆子,哪个被害人会同意? 果然,齐冰羽的下一句话解释了他的疑问,“试切创并不一定会是凶手造成的,只有抵抗伤只能是凶手施加在死者身上的唯一一种痕迹。” “咱们再看主创口的具体形态,刚才你做了凶器认定,这点没有异议,但是你忽略了伤口本身也有的形态。” 隔着手套,齐冰羽用自己的左右手交叉握住柳叶刀,做了一个从左到右,然后是一个从右到左的切割方向。 欧阳修竹恍然大悟,看来还是自己经验太少,刚才怎么没有想着看这一点。 “众所周知,大部分人都是右利手,少部 分被称为左撇子的人是左利手,这直接决定了创口会形成的形状。” 齐冰羽用镊子拔开那条夺取主人生命的伤口,把伤口的内在形态整个展现出来。 “看看这条伤口,很清晰的就是右利手的窝刀作用下形成,另外创角细长且深,到创底的位置越来越浅,并且整体走势是左高右低,深度也只到达一些比较浅显的血管所在,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凶手没想真的杀了死者?” 齐冰羽听了欧阳的话摇摇头,脸上带上了深思熟虑的沉重表情。 “那些纱布过来,帮帮忙。” 齐冰羽最后也想再确认一下,准备把伤口破坏掉,一颗颗血管的具体探查一遍。 柳叶刀的刀锋沿着皮肤划开,一层层拨开皮下组织和脂肪,肌肉群组露出里面的血管和神经层。 那几根断开的血管来去路径更加清晰,齐冰羽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明朗,没有错了,那个唯一的可能就是答案,这些已经足够佐证自己的判定。 放下手里的工具,“整理尸体,缝合。” 拿起尸单开始奋笔疾书,在最后写最后鉴定结论的时候,果断的落下两个叫欧阳修竹惊掉下巴的字。 第四百零五章 罗大人质疑 衙门之中,各路探访的人都已经回来,齐冰羽的尸单也有了结果,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推敲案情。 最先开口的是捕头李逵。 “死者父母是因为听人说起,女儿女婿家中有争吵之声,今日前去劝慰的,发现蒋媛已死,觉得只有张虎这个当丈夫的有杀人的可能。” “而张虎那边并不承认,说自己昨天确实和蒋媛发生争吵还动了手,摔门出去喝酒彻夜未归,根本没有杀害蒋媛。” 罗成现在已经比之前强了不少,办案比不上颜天睿,却也有点县令的样子。 开口问道,“这些都查证核实过了么?” 回答他问话的居然是颜天睿,现在他只是仵作家属的身份,没有任何挂职,但是衙门所有人可都是多少知道这位曾经的响亮名声。 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加入,更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态度。 之前他和齐冰羽分开,回去了春华街,走访了附近的街坊了解具体情况。 “昨日下午,张虎确实和蒋媛在家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因为他们吵闹的时候大门没关,周围相邻的几家都听到了声音。” 其中有一家的女子和蒋媛关系不错,丈夫也和张虎挨着做生意,算是熟识,还上门帮着劝架。 “张家的邻居夫妻作证, 死者夫妻是因为蒋媛过门快十几年了,一直没有怀孕,张虎现在有了些银子准备再娶偏房而起了矛盾,死者当时被张虎打了一顿,脸上和身上可能都有伤痕,张虎确实没多久就气愤离去。” “最后见到死者蒋媛,是晚饭前后时间,这户的妇人带了饭食过去张家,蒋媛还在屋里摔东西嚎哭。” 齐冰羽根据尸单检查到的结果说道,“死者身上和脸颊确实发现殴打伤痕,和轻微的皮下淤血,这点并不造成致命的可能。” 罗成是个心急的,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张虎是不是凶手,“那张虎呢?张虎之后的行踪有没有查清,喝酒能喝一夜?” 李逵看了下众人,回答道,“那张虎只说彻夜喝酒,地点说不出来,又没有人证也说不出来,怎么问都不说。” 这种时候还在有所隐瞒,所有人的想法都是这人可能是不是杀妻的真正凶手,不然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眼前摆着一条人命了,再不说就要成杀人犯了。 “难道他正是杀了蒋媛的人,先是在外喝酒酒醉,回家遇到蒋媛继续纠缠,奋起杀人!”罗成想的很简单,但是却代表了大部人会有的想法。 加上凶器就是张虎平时杀猪卖肉用惯了的 一把刀具,这个指征正价明显。 齐冰羽把尸单交给众人传阅,那上面是她的检验结果。 看到众人先后露出这不可能的诧异表情,早有了心理准备。 “依我看,张虎很可能是在刻意保护谁,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自杀?!” 罗成率先坐不住,吼出齐冰羽尸单上最后写出的检验结果,满脸不赞同,“怎么可能是自杀,割喉自杀怎么可能做到啊,齐先生!” “怎么自杀,只要死意坚决都能做到。” 齐冰羽很是冷静的坐回椅子,好整以暇的说道。 对于法医见过了无数的案子,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见多了各种的匪夷所思,这个案子并不是太过奇葩! 她! 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证据,罗列中合之后剩下最后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齐先生,这个说出去也没有人能相信不是,您是不是检验的时候看错了……” 罗成话还没有说完。 齐冰羽和颜天睿两双冷冽的眼神,四道光束就射到了他的身上。 吓得罗成当场禁声,再不相信也不敢继续说出来。 “罗大人,事实不是靠你想,也不是靠我说,而是用证据说话才叫事实!这个结果是我仔细核对应证多次得到的结论,我对我自己的专业有信心 。” 对齐冰羽不敢在说什么,罗成只能转而对李逵吩咐,“现在先放下死因不说,张虎作为第一嫌疑人,所有的行踪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弄清楚。” “是,我现在就再提审张虎。” 李逵给了齐冰羽一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领命朝大牢而去。 颜天睿不赞同的眼神,始终没有放过罗成。 敢怀疑自己的媳妇!哼哼……就这个狗屁县令还真不够看。 罗成实在受不住如有实质的视线威压,摆起一脸的假笑心虚的嘿嘿干乐,想化解尴尬。 “齐先生,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这个结论真的有点不好接受啊,要不您给我说说里面的道道?” 和罗成同样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让齐冰羽做出这个结论的欧阳修竹哼了一声。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自家师祖,心里只是好奇的厉害,想知道原因。 这种感觉更应该解释成,求知若渴! 齐冰羽早就被这个呆子锻炼出来了,现在一点不生气的开始解释。 “因为伤口清楚的告诉我,死者生前都干了什么。” “伤口的形态表明,造成创口的时候有很多次试探伤,这大多只会出现在自杀的时候,不管是割腕还是割颈,没有人会叫凶手还有试探的机会,而不趁 机自救的。” “另一点就是伤口的深度。” 这一点也是欧阳不太明白的地方,他瞪大了眼睛,一个字都不想落下的认真听着。 “创口并不深,可见死意并不坚决,最后之所以死掉只是因为下手的人对人体颈部血管分布并不了解,以为只是流点血不会死掉,或者是不切断气管或者大血管都没关系。” “真正切开的只有颈部最浅表位置的甲状腺上动脉、颈外动脉和颈外静脉几处,深一些的总动脉等等血管根本没有达到。” “而创口所在的位置也很特别,是在喉结位置左右,按照张虎和死者身高相差无几的条件,若是东北后动手,这个位置很费力且别扭,若是正面相对,死者身上会出现抵抗伤,而凶手不能抹脖子更应该是捅身上的其他致命部位行凶。” 齐冰羽侃侃而谈,把这些尸体直观得到的线索一一陈述,罗成从开始的怀疑,到最后的认同,然后诚恳的起身一鞠躬。 “齐先生,您才是大才,多谢解疑。” 这是对真正强者,智者才有的敬重之心,齐冰羽脸上含笑的看了望着她的颜天睿一眼。 后者俊逸的脸上展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迷花人的眼。 看吧,他选的媳妇果然还是这般耀眼。 第四百零六章 证明定论 李逵的行动能力很强,没有多久已经返回。 “说了,张虎不是在外面酒肆喝的酒,而是在别人家中喝酒,确实有人证。” 罗成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问下心神问道,“是何人,什么关系去核实一下,然后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李逵答了一声,“是!”偷偷对着齐冰羽的方向竖起大拇指,看来是齐先生再发神威,叫咱们这位呆子县令接受了是尸单上那个结果。 此时刚刚掌灯,早上接到的案子,还没入夜已经有了大方向,这是什么样的兵贵神速啊! 兴冲冲的转身,跑出了县衙带人去了。 “罗大人,请蒋家人一起结案吧,再把张虎今日所穿那身衣裳带来,同时人证全部到场。” 这个时候,罗成又成了对齐冰羽言听计从的乖宝宝样,对她的话完全第一时间执行,招呼人去准备,该通传的通传。 屋子里面只剩下欧阳,还有颜天睿两夫妻。 “你这是怕苦主家属不服?” 颜天睿深知小媳妇心里的算盘,对她的做法很是肯定和支持。 “刚才罗成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其实他的表现很正常,不知道详情的人都会有这个怀疑,而唯一知情的人已经死了,只有咱们把真 相一点点摆出来才能叫他们明白不是。” 颜天睿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媳妇的身体,这些官司的事他很客气的自动超后排。 “你中午有吃东西么?” 欧阳摆出一副,看,师公果然又开始婆妈的表情,果断闪身离开,出去透气。 齐冰羽嘴角含笑的点头,“吃了,从义庄出来的时候就吃过了。” 她是快当娘的人,这点自己可是很自觉在注意给宝宝足够的营养。 加上食量最近也在明显增加中,从不担心长肉,喊着减肥的齐冰羽一点没客气,只要有一点饿,即刻就开始找东西吃。 “真乖,现在时候不早了,等会可能还要耗很久,你先把晚膳吃了。” 什么叫吃饭皇帝大! 现在颜天睿对齐冰羽的一日三餐看得简直比皇帝大多了! 只要一到时候,总是会化身尽职的饲养员,提醒齐冰羽准时进食。 这个时候外面没有什么现成的,颜天睿直接化身家庭煮夫,借了衙门的厨房,给小媳妇煮了一大碗的面。 里面还加了两个鸡蛋,一把青菜,看着就叫人有食欲。 “手艺不错,闻着就很好吃。” 齐冰羽把鼻子凑近碗边,手里被塞进了一双筷子。 “好不好吃是要用嘴尝的,不过鉴 于你的小嘴很甜,哄得为夫很高兴,有奖励!” 颜天睿转头看了眼没有闲杂人等的房间,快速在齐冰羽红润的小嘴上啄了一口。 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闪开,帮齐冰羽端着那个有点大的碗,以眼神催她快点开动。 被甜到的孕妇同志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开始吃爱心面。 味道很好,呼噜呼噜的吃了半碗,齐冰羽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胃,“吃不下了,太多了!” 没想到颜天睿直接拿过筷子,眼都不眨的直接把剩下的半碗面,连带一个鸡蛋和汤全都消灭掉。 还老王卖瓜的说了句,“确实味道不错,有媳妇小嘴的味道,香!” 齐冰羽都要惊掉下巴了,这家伙这是在甩黄腔么……谁给他的胆子! 门边探头探脑的欧阳修竹看到屋里小两口吃饱喝足,一脸委屈的才把罗成和李逵放进去。 呜呜呜呜,人家小两口你一口我一口,看得又冷又饿的徒孙好心酸,还要在门口帮忙拦人! 学个艺容易么他! 罗成和李逵闻着屋里香味犹存的面汤味,眼睛在那个空了的大碗上打转。 时间不早了,他们也饿了呀! “人都到了?” 颜天睿开口打断他们的自怜自哀。 “到了,那 牛小玲也初步审问过了,张虎天没黑就到了她那,早上才离开。时间都对上了,张虎的嫌疑完全被排除。” 牛小玲?齐冰羽有点想不通这怎么又冒出这么一位。 随之一想,蒋媛和张虎争吵的原因是再娶,这牛小玲八成就是那位准备被娶的女子。 原来这张虎早就跟人家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吧! 懒得吧脑子用在这些破事上,齐冰羽挥挥手,“走吧,咱们上大堂,趁早完事趁早睡觉。” 现在她这个孕妇,真的有点想当只母猪算了,吃饱了就想睡,随时随地想吃,随时随地能睡! 那些人被带到大堂之上后,听了罗成的结案定论,死者蒋媛死于自杀,疑犯张虎不在场证据确凿,当堂释放。 蒋家老夫妇,还有随同前来的蒋媛兄嫂都不淡定了…… 随着一阵阵痛哭怒骂声,老太太直接一个情绪过于激动,怒急攻心晕了过去。 好在有欧阳修竹在,三颗银针,老太太才捯饬上来那口气,依旧呜呜咽咽的哭着。 “大人,不会,我闺女不会自杀的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蒋媛的兄长扶着老父跪在大堂上,神情激愤,双眼含怒的大喊,“我妹妹不可能自杀,这才多久 的时间,一天还没到,你们就说我妹妹是自杀,你们这是收了张虎的好处不成,我们不服!” 罗成面对堂下的叫嚣,一拍惊堂木,“下跪之人不要胡言乱语,本官证据在手,依法断案,不怕你不服。” “齐先生,您把来龙去脉说与他们,叫他们心服口服。” 一下子,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齐冰羽的身上。 她缓缓站起身子,招呼捕快拿来了张虎昨日和今日没来及换下的衣裳,展开。 “这就是证据之一,蒋媛是割颈而死你们可知?” 堂下的蒋家人并不回答,只是带着愤恨的盯着齐冰羽。 齐冰羽也不恼,转而问向住在张虎隔壁的邻家夫妻,“这身衣裳你们可认识?张虎昨日与今天是不是穿的正是这身?” “是,就是这身。” “蒋媛割喉而死,伤口造成的瞬间便会有血液喷溅而出,此时不管凶手是站在那个位置,身上都会不可避免的沾染到这些血迹,而张虎这件衣服上,只有血掌印。” “蒋家老汉,这血掌印正是你们老两口发现蒋媛尸身之后,遇到张虎,撕扯中按上去的,你可认?” 蒋老汉仔细看了那几个手印,点点头,他们见到张虎时候,他身上确实没有血迹。 第四百零七章 火速结案 齐冰羽很是耐心的把之前说服罗成的理由,有用更容易明白的方式诉说了一遍。 蒋家人的愤怒才算平静下来。 只有蒋媛的兄长还在钻牛角尖的辩解道,“大人,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很合理,可是我妹妹个性很强,根本不是个可能寻短见的人啊,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始终坐在一边看着齐冰羽侃侃而谈的颜天睿,注意到齐冰羽偷偷侧身打了个哈欠。 小媳妇这是累了啊! 没等齐冰羽再解释,颜天睿站起身开口,“刚才齐先生所说已经足够明显,蒋媛并不是真心求死,而是想以此威吓张虎,想打消他再娶的念头,死亡之时在做戏的时候失误!” “加上张虎彻夜未归,失血造成了昏迷使得她求救无门,最终死亡,这点从她伤口不是很深,还拿刀试探了很多次就可以看出。” “另外你妹妹什么性格,你做兄长的作为了解,我也从周围的乡邻中问了个大概,她从小事事拔尖,要强异常,且驾到张家之后,对张虎管制很严,他和女子多说一句话都会致使夫妻吵闹一场可对?” 被人说成这样,蒋媛的兄长也终于不得不接受妹妹的死因。 平时他经常偷偷说教自己妹妹,可是妹妹不听,现在张虎因 为后代之时提出再娶,依照妹妹的脾气,想要以命假意威胁是很有可能的。 怪只怪妹妹的命不好,再有就是那个张虎。 想到这,蒋家人怨恨到吃人的目光转向了一边的张虎。 而张虎根本不知,听到终于真相大白,蒋家人再说不出什么话的时候,激动的对着堂上猛磕头。 一脸的感激之情,脸上带着狂喜,“青天大老爷啊!多谢青天大老爷明察,帮小人洗清冤屈。” 之后居然得意忘形到拉起一边牛小玲的手,高兴的说道,“小玲,你听到了,我没有杀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现在好了,现在我就可以回去准备准备,带着彩礼上你家求亲,你也不用当偏房了,进门就是正房。” 倒是那牛小玲看到了蒋家人气白了的脸,还有恨不得上手撕了他们的眼神,慌忙把自己的手从张虎手里拽出来,转到一边。 “张虎,你个畜生!”蒋老汉才这么窝囊的死了闺女,女婿就敢当着面和逼死自己女儿也有一份的贱人拉拉扯扯,挥起手里的拐杖就要上去揍人。 这可是公堂,捕快可不能看着在这里打架,上前拉住了蒋老汉。 倒是那张虎一脸无情,“岳丈大人,虽然蒋媛死了,我还是喊您一声岳丈,我现在 再娶碍到谁了,是蒋媛不能容人。” 转身拉起牛小玲想躲开的手,把人扯到身旁,“之前我安排的好好的,她们姐妹俩一起,还能做伴,谁叫蒋媛自己想不开的,怪得了谁!” 看着蒋家越来越气的要死的样,张虎还越来越得意,大嘴一裂说道,“别以为我人傻不明白,蒋媛那我常用的刀抹脖子,大有想要死也拉着我的意思,想叫我赔命?我呸!” 这张虎的嚣张和不念旧情,着实叫所有人都不齿。 连蒋媛兄长冲上去,抡圆了一巴掌扇在张虎脸上,那些捕快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慢半拍才上前阻止。 齐冰羽这个真女人看到这般不念夫妻情分,刚死了老婆就想抱着别人床震的男人恨得牙痒痒。 “罗大人,国法无外乎人情,下官觉得,张虎在此案中虽然没有实际行凶,却也在造成蒋媛死亡起了重大推动的作用,人命可贵,贵在人懂情。” “发妻尸骨未寒,此人便如此跋扈,望县令大人为死者出了这最后一口气,告慰亡灵!” 一句话直接把张虎说傻了。 不是没有自己事了么? 罗成也看着人嚣张的不顺眼,直接接纳了齐冰羽的简易,从新宣判。 “张虎本官命你即刻去义庄领会蒋媛尸身,回家 厚葬发妻,并以三年守孝之礼,以为逼死发妻如此惨烈自尽之事赎罪,你可服气?” 此时大堂之上,所有人都脸带怒气的瞪着张虎,即便他心中在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就连新换牛小玲都离他远远的。 “服……我服!” “那就下去办吧,退堂!” 堂下一群无关人等都一一离去。 一道带着风雪冰寒的声音想起,叫准备离开的捕快和罗成都停住脚步。 “嫁猪嫁狗都比嫁这么个畜生玩意儿强,这蒋媛为这么个东西抹脖子也是够冤的。” 欧阳修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了一嘴,“那师祖你说这样的东西遇到了应该怎么收拾?” “哼哼……一刀切了以绝后患,只要及时止血根本死不了!” 齐冰羽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堂。 所有的男性同胞全都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感觉今晚的冷风格外刁钻,一个劲的往裤裆里面吹,冷飕飕的! 更吓人的还是齐先生那恐怖的眼神。 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乖乖,齐先生,咱们这是衙门,是执法的地方,你不要教坏小朋友!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做鸟兽散。 颜天睿把气鼓鼓的小媳妇抱在怀中,温柔的说道,“完事了,咱回家,你不是困了!” 齐冰羽耍起了小性子,从颜天睿温暖的怀里挣扎出来,抬着头问道,“我要是也不能生孩子,你会不会也找个什么偏房,小三的来恶心人?” “哼哼,还家暴,还一副事不关己,那一脸正好腾地的嘴脸,还是个人么!” 受到无妄之灾的颜天睿明知道是被迁怒,却不敢有一个字的怨言,瞪了一边偷笑的欧阳修竹一眼。 帮齐冰羽拉紧皮裘,牵着她的手朝衙门外走去。 “生不生孩子是咱们俩人的事,生了咱们就养,长大了还是要娶媳妇嫁人的,在一块过日子的还是咱俩,不生也无所谓,正好没有人跟我抢媳妇。” 颜天睿的这个调调倒是叫齐冰羽的火山暂时消掉一些,随后想起别的质问道,“那齐人之福呢?你想没想过?” 宠妻狂魔猛摇头,“我把小媳妇当我祖宗一样疼,我可不想有别的祖宗了,一个就够了!” 被彩虹屁拍爽的齐冰羽刚想得意的笑出来,转头一想,这是说她难伺候么? 之后想想,今晚上确实是自己抽风,抬手在颜天睿身上拍了一巴掌,“去你的,谁要当祖宗了!” 随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夫妻两个贴在一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看戏看的很开心的欧阳,走向家的方向。 第四百零八章 训县令 一大清早,带着媳妇出来闲逛透气,顺便吃早点的颜天睿才离开一会,去端个馄饨。 坐等投喂的齐冰羽就听到周围食客都在议论才完结的张家血案。 有为蒋媛不值的,有说蒋媛不懂事的。 总之众说纷纭,更有和张家沾亲带故之人爆出了内幕消息。 “你们不知道,张虎那个预定好的小媳妇差点跑了,三年啊!官府判了张虎要为妻守孝三年才能再娶,那个姑娘等得起。” “哎哎,不是听说这张虎已经都在那姑娘那睡过了么,不等也要等了吧?” 说起这个,很多男人脸上都露出怪笑,里面的含义,所有已婚之人都明白,心照不宣。 “我告诉你们,张家那边都被蒋媛娘家闹翻了,要说碰到这样的事,蒋家也是真窝火。” “可不是,要我我也要收拾张虎一下。” 颜天睿端着两万馄饨回来的时候正好听了一耳朵。 他可没忘记,昨天自己媳妇因为这个案子气得和红眼公鸡一样,逮谁哚谁的样。 怂怂的缩了下脖子,把汤匙递过去说了声,“赶紧吃吧,一会凉了。” 失去全部进食欲望,齐冰羽塞了一口馄饨觉得索然无味,咽下嘴里的东西意兴阑珊的搅动碗中食物。 “老颜,你说那张虎 可恨还是蒋媛可恨?” 颜天睿以为她会问蒋媛可怜不可怜。 谨慎的回答道,“两人各有可恨之处吧。” 齐冰羽挑起一边的眉毛,做出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颜天睿也有同感。 “张虎可恨是在他无心,而蒋媛可恨则是看轻自己,更不多想一下自己的家人父母。” 在自己碗里,舀起一颗白胖的馄饨塞到齐冰羽的嘴里堵住她的话,也叫她多吃一点。 “好好吃,别想太多,咱们属于看太多这样人性丑恶面的身份,不应该叫他们的事情太过影响自己。” 视线扫过他总觉有点变鼓的肚子,手上没忍住又塞了一颗过去。 嘴巴塞得满满,无法抗议的齐冰羽直接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 现在非常时期,浪费粮食总是不好,自己也是在没有心情吃东西,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浪费的办法就是全都塞给颜天睿消灭。 “我真的吃不下,你都吃掉吧!” 带着点撒娇的样子,叫颜天睿只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有点送春来的感觉,照得人身上很是舒服。 看得出小媳妇有点闷,颜天睿提议,“像不像去河道那边走走,城外不远就有条河,今天罗成八成也会过去 那边查看现场。” 被关在城里好多日子,齐冰羽听说能出城,开心的猛点头。 现在多日的停雪和天气回暖,城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的积雪了。 但是城外大部分地方还是积雪很厚,遮天蔽日更挡住了太阳光。 沿着认为清理出来的道路,两人信步慢行,正是带媳妇散心的颜天睿夫妻。 他们身边时不时就有工人推着车匆忙而过,颜天睿把她护在一边。 那些路过的人都认识齐冰羽,主动客套的打招呼,再继续赶路。 弄得齐冰羽总是一脸不好意思。 “这些人好像都认识我,但是我大部分都认不出!” 颜天睿宠溺的一笑,紧了紧牵着的手说道,“那还不是你在这次雪灾之中居功甚伟,大伙都很尊敬你。” 在自己响公面前,总会不经意边城齐三岁的冰羽郡主挑了下小下巴,傲娇的一哼,心中可是很美滋滋! 刚刚转过积雪的遮挡,看到河道边上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之时,跟着两名捕快在身后,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的罗成身影就显露出来。 朝着罗成走进的时候,齐冰羽悠着点无奈的叹气道,“这呆子现在很容易钻牛角尖,这大坝还是没影的事呢,怎么就这么入了他的心了。” “龙廷国内成功 的堤坝并不多,这个要是建立成功,举国几乎都能受益,他也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才会这样,你不要怪他。” 颜天睿作为曾经的朝中忠臣,自然更知晓这看似一道死物的堤坝,在国情之中的重量。 倒是替罗成说了句好话。 刚走到近前,罗成没有发现两人的到来,就听到他自己拿着图纸在碎碎念。 “这水面落差问题怎么解决?要是地是不允许的情况下还需要水坝,那不就真要干看着着急么?” “这大坝好是好,但也不能适用于所有地形,还是有缺陷,就是不知道齐先生和颜大人还有没有良策。” 齐冰羽知道颜天睿说的在理,可还是看不得这人入魔的德行,直接朝着他小腿处就踢了一脚。 两名捕快看到是齐冰羽,都灰溜溜的躲开。 踢吧踢吧,齐先生踢罗大人,才是正解! 罗成哎呦一声,疼倒是不疼,却被吓了一跳,眼看手里的图纸就要掉到表面还有融化雪水的冰面上。 双手一顿忙乎,好一通乱抓才叫图纸幸免于难。 “何人……”如此大胆! 后面还没出吼出来,转头看到齐冰羽盯着他,直接把到最的话咽进肚子。 “呵呵,齐先生,颜大人,你们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你个呆子都知道过来看看,我们就来不得?不来还不知道呢,你自己脑子转不过去的弱智问题,马上就像麻烦我们,不知道总麻烦人不好的么!” 一顿抢白,叫罗成脸都涨红,吭哧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话能回应。 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没……没有……” 在朝前一些的地方,不少工人正拿着工具,砸开冰面把里面可见的杂物清理出河道,场面很是热火朝天。 齐冰羽真相敲醒眼前这个呆子,指着那些工人干活的地方说道,“你看到没,现在那些才是当务之急,你抬头看看远些地方的山。” 罗成听话的转过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整个山头都被一片白色覆盖,静静的耸立在那边,很是庄严圣洁。 罗成却没有明白什么意思,齐先生好好的叫他看山干嘛? “你再想着大坝,不督促大伙加紧时间清理河道,不用等到今年汛期,我告诉你春暖花开大地解冻之日,你这无双城就能先来次混着冰块的水灾!”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世间万物都有行动轨迹,今年这样惊人的降雪量,在融化的时候,夹裹树枝异物和水中冰块融化而下冲击而来。 河道要是不通,到时候齐冰羽的话就是事实! 第四百零九章 意外访客 “我……我知道了,齐先生您别动气,气大伤身!” 罗成没理就怂,一点不将就狗屁气节,算是优点之一。 乖乖把手里的设计图纸整齐折叠,小心的揣进怀里,身体力行想要现在就去查看清理现场。 齐冰羽太阳穴蹦蹦跳动,压着心里的火气吼了一嗓子,“回来!” 罗成立刻原地立正,转身正步走,差点就同手同脚的站到了齐冰羽五步开外,一脸听训。 颜天睿站在齐冰羽的身后,默默在心中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说实话,看着媳妇凶别人真的挺好玩的,只要凶的不是自己就好。 “罗大人,你要记得你是一城县令,父母官员,你要做的事情很多,担子也很重,这些事情要管,衙门里面的案子也要操心,你多久没有去看过日常卷宗了!” 这可是前些时候,无疑听到文书楚争鸣在抱怨,自己快要被累死的时候听到的。 这罗成把衙门一些寻常案件日常都丢给了文书去做,怪不得楚争鸣快疯了,眼看着掉肉! 有些心虚的罗成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最近……最近就一个案子还没处理,就一个!” 幸好,在出门之前问了一嘴,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事,文书也和他说起现在唯 一还没有结案的事情,才能在齐冰羽质问的时候能回答上来,不至于被骂死。 “什么案子,说说看?”抱着手臂的齐冰羽大有一副老师不相信小朋友交不出作业说没带的意思问道。 “真的,真的就一个案子了,是城中一家富户,雪灾前报官说家里小妾丢了,让官府帮着寻找下落的事。” 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雪灾,赈灾调粮一件件事情忙得就没顾得上这事。 而且雪灾虽然事先有准备,依然有些人员伤亡失踪,这事才拖到现在没有解决,那户人家也没有再来官府询问。 齐冰羽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味,小手直接指着罗成的鼻尖训道,“罗成说你是呆子真一点都不亏!” 听了全部对话,颜天睿现在十分赞成媳妇的话,这罗成就是个呆子! 罗成,…… 我又咋了? 齐冰羽转身就朝着回城的方向走,感觉到后面罗成没跟上来,大吼一声,“还不跟我回去,问问情况去!” 带着两名同样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捕快,三脸懵逼的跟在那对夫妻后面。 在两名捕快再三的眼神无声怂恿下,罗成站出来问出心中疑问。 “齐……齐先生,你为何这般着急?” 齐冰羽头都没回,只快步走着 ,倒是颜天睿开口解惑。 “失踪的是刚过门小妾,那你想过没有,这样的时节天气,本在富贵人家后宅,人生地不熟,更可能谁都不认识的小妾为什么会从家里失踪?” “听你所说,失踪了还是有短时间才来官府报备,那肯定是已经寻找过,没有收获。” 颜天睿并没有把话说完,留下点锻炼下罗成的实心脑袋。 没想到罗成张口就说,“很可能是和相好的私奔啊?” 两名捕快也在赞同的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这下,连颜天睿都不搭理他们了,朽木不可雕也正是他现在的感想。 “戏文看多,脑瓜瓦特了!” 齐冰羽甩了一句谁都没明白,却明显不是什么好话的点评,继续赶路。 刚回到县衙,准备脚步快把那日留下的卷宗拿来,查询报案人家去传人来问话,一名突然到访的客人打乱了他们的安排。 此人明显已经在县衙等待多时,随行的人也不多,只有一名干着一身威严的中年男子,看手上茧子是常年握兵器的人。 另一个也面生的很,是一名商人打扮,多少有点拳脚的人。 罗成作为县令,这时候自然主动上前,“三位这是……” 守门捕快直说有人求见,并没 有具体问对方身份。 为首的书生气质男子站起来一拱手,客气的说道,“突然到访是在冒昧,在下砀山郡县令,方碧海。” 听到这话,罗成也赶忙见礼。 方碧海介绍起身边带着的两人,“这两位是砀山县捕头赵宇,商队东家何靖。” 这突然到访的三人,虽然素未谋面,却都是和无双城有着密切关系之人,只是不懂这个时候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在下无双城罗成,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里面请。” 之前并不知道身份,三人只被安置在他们平时开会的地方等候,现在自然要请到后衙。 那方碧海倒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先拦住罗成相邀的动作,主动询问道,“罗大人,齐先生可在?” 其实在齐冰羽和颜天睿先罗成这个正牌知县前头进来之时,他就觉得眼前一亮,被这两人气质不同,却都十分惊人的容貌所震撼。 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这二位其中一人,八成就是听回去之人叙说的那位传奇人物,齐冰羽,冰羽郡主乔装改扮。 罗成有点紧张,赶忙介绍齐冰羽二人。 当方碧海听到颜天睿的名讳事,神情一瞬间的震惊,这点可没有逃过齐冰羽那双眼睛。 看来这位方大 人可不想罗呆子那么单蠢! 对京城朝中动态,还是很关注的,也猜出此颜天睿,正是曾经刑部之首的往事,毕竟齐冰羽和颜天睿两个名字在京城也是紧紧连在一起出现的。 “下官见过冰羽郡主,颜大人!”方碧海说着便要在这冰天雪地撩袍下拜。 颜天睿知道齐冰羽不喜这些客套,而自己已经是平民之身辞去官职,更没有理由受这一拜。 在方碧海跪地之前,把人拉了起来。 给三人安排了饭食,换上热茶稍事休息。 齐冰羽端着杯子主动开口,“方大人这一路赶过来,路上不是很好走吧。” 齐冰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因为三人泥泞的衣摆和官靴都说明了这个问题,何况现在还是灾后重建的重要时刻。 方碧海也不客套,直接站起身拱手说道,“这一路确实不易,但是冰羽郡主一句话救了砀山郡数万百姓,下官姿势定要当面道谢才是。” 旁边商队的何靖也起身陪着行礼,“冰羽郡主冒雪救人,雪崩中护卫之事,何某也应该过来道谢才是。” 这两人一个两个全都这般多礼,齐冰羽到没有意外,这一礼她受得心安理得,只等着他们说出后面的事情。 此来目的绝不简单! 第四百一十章 有求而来 果然,在两人再次入座之后。 方碧海还是主动开口,表明来意。 “几位,我方某来此其实还有他事相求啊。”这些可是方碧海苦思良久仍没有办法的棘手之事。 来求人的,姿态自然摆的很低,而感激之情也是情真意切,没有那次商队带回去的粮食,砀山郡不知道会多死多少人。 “有事请讲,我相信罗大人能帮的定不会推辞。”齐冰羽现在身份并不能代罗成答应什么,只能先听听对方所求之事。 好在方碧海这人虽然比罗成看上去老谋深算很多,却也还算顺眼,齐冰羽才有这个心情多听听他要说什么。 “方某在来的路上见到不少工人在河道周围工作,在下冒昧一问,可是几位也想到了融雪之后山洪的可能?” 光是这一句话,这方碧海就比罗成老道了不是一轻半点。 这水患之事,想来是他早已想到,并且也有同样的担忧。 不直接询问他们是怎么准备的,而是委婉的以过路见到施工为由提出询问。 不突兀,不违和,叫人听着也舒服。这就是本事! 本着救一城也是救,救两城也是救。 在罗成朝齐冰羽看来的时候,齐冰羽微微点头。 罗成才开始把治理水患的事情一一说出,把大坝的设想和好处都丝毫没有隐瞒 的讲了出来。 把砀山郡的三人听的是频频点头,时而狂喜,时而一脸的后怕。 这些事情之所以齐冰羽没有想着通告周边府城,正是因为这次雪灾给了她一个教训。 什么事升米恩斗米仇,在这次很明显的显现出来。 其他州府在雪灾过后,承重不同程度受灾之时,没有反思,而是在指责无双城不厚道,这样的事情没有提前知会他们一声。 齐冰羽才不会天真的相信,那些周边县府的官员都是聋子,瞎子。 他们收粮的时候假装不知,借葛洪瑞的手传出那封带着报复意味的信时候,难道还不知晓? 他们整理河道,费工费时,费银子不说,更没有满遮盖着。 连砀山郡的方碧海自己都能想到,他们会一点没有感觉? 明知可能有灾患可能发生,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如同装睡之人,怎么可能叫得醒。 而听完罗成讲完可能发生的灾害,还有应对措施,见识了大坝的强大功能之后。 方碧海激动地拍着大腿,大喊三声,“妙!真是妙!” “齐先生,这又是您想到的吧,要说无双由您和罗大人配合,真是大幸,连我们砀山郡都跟着沾光。” 摩拳擦掌大有回去就要着手准备的意思。 还是旁边的何靖咳嗽了两声,这方碧海才 强忍着内心的激荡再次开口。 “实不相瞒,罗大人,齐先生,这次我们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说到这里,何靖居然有点面上尴尬,侧过头转到了一边。 “方大人请讲。” “方某和何兄弟算是莫逆之交,日前何兄弟的侄儿,在游戏之时不幸身亡,死相奇特,方某和县衙的仵作是在是无能为力查明真相,所以这次前来……” 齐冰羽嘴角勾起笑意,看看,终于说到重点了。 这个才是他们兴师动众在这个时候亲自前来无双的真正原因,她冰羽郡主的身份爆出,龙廷第一仵作的名声被人想起自然不奇怪。 但是游戏之时,男童死亡的案件,听着也没有很难处理啊,一个有他人有心为之,另一个便是意外? 会怎么个怪异法的? 方碧海见齐冰羽既没有表示同意帮忙,也没有拒绝,便从衣服袖口中拿出一分卷宗,双手递了上去。 好奇之下,齐冰羽翻开卷宗看了起来。 上面仵作的记录描写很是详细,当看完之后,齐冰羽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得死紧。 返回去看了眼死者的详细记录基本信息,才有点明白玩的是什么游戏,也难怪何靖这个死者叔叔,在说道这事的时候不是悲伤,而是一脸尴尬转头躲避的样子。 死者虽是男孩, 却年岁不小,已经十八,死亡之时更是奇装异服,一身女装,全身扭曲被绳子捆绑成奇怪的形状,死在床上! “这个……” 说实话,齐冰羽在没有见到尸体,检查现场,听过问询还有验尸之前,能说的真的不多。 她刚想开口,何靖已经跪在了地上,“冰羽郡主,在下知道这样不解情理,但是……但是兄长护卫边防已经战死,只留下这么个侄儿,他还……” “何某良心不安,觉得有愧啊!”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因为未到伤心时。 眼前的何靖,一个很是壮士的汉子,跪在地上,没说几句话已经哭的不能自已,齐冰羽说不动容是假的。 颜天睿刚才也瞟到了几眼,更是知道小媳妇心软嘴硬的性子。 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砀山郡他知道,到那里的路程并不是很近,他担心的是冰羽的身子。 “何老板你先起来,这事现在一时半会是看不出什么的,仵作一职门道很多,要看过之后才能有定论。” 眼看着方碧海一脸为难在旁,何靖又要跪下的场面,齐冰羽无奈的摇摇头,“我要亲自看过尸体才行,你先起来。” 听到这样的话,何靖才收住哽咽,方碧海更是直接,一躬到地,“多谢冰羽郡主大义。” 就在众人以为 事情就会朝着齐冰羽离开无双,去砀山郡帮忙查清离奇命案的方向发展之时。 衙门口忽然跑进了一名捕快,高声禀报之后,得到示意才在罗成耳边说出所为何事。 罗成听完大惊失色的喊道,“什么?人找到了?在后花园的井里?死了!”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齐冰羽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么? 是这边又出了命案了! 她无力的揉揉开始抽疼的脑门,颜天睿也伸手帮着按摩,舒缓神经。 自从媳妇怀孕之后,脾气很是冲动不少,很是容易情绪暴走。 方碧海和何靖三人脸上的开心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僵在当场。 冰羽郡主现在怎么也还算是人家无双城的人,现在无双城内也发生了命案,自然不能第一时间去到砀山郡帮忙,心中一下子凉了半截。 不管那边有命案,都是人命,齐冰羽只能先把近处的解决掉。 她快速调整心情,安排道,“这边案子一结我便赶去砀山郡,方大人麻烦穿个口信回去。” “您说,您说!” 齐冰羽能这样决定,是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尸体用冰雪堆积保存,现场不要破坏,最重要的是那些绳结,千万不要解开。” 说完转头对着罗成说道,“罗大人,带人咱们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井内女尸 发现尸体的这户人家姓冯,是无双成本低很有资本的一户人家,祖上几代都是从商的人,算是很有底蕴的大户人家。 据说死者很可能就是前段时间被报官说失踪快一个月的三夫人任盼曼。 可以说全府的主子和下人此时都集中在这个冬季人迹罕至的后花园。 在无双城里,除了曾经的窦家,能有一个职位赏景养花,陶冶情操鼓捣出个后花园的人家,也就只有冯府。 这里占地面积不小,即便是在寒冬时节的此刻,依旧可以看到假山亭台林立,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颜天睿小心的护着齐冰羽走进还有冰雪的后花园,沿着清理出来的鹅卵石小路朝发现尸体的井口而去。 “你小心点,那边不是冰就是水,记得你是个女人。” 完全转换角色的颜大人,现在很是紧张,恨不得能帮着齐冰羽呼吸,以减轻她的负担。 要知道现在只刚刚两个月,真不知道以后肚子鼓起来会是什么样! “我已经通知欧阳了,近段时间叫他都一直跟着你,家里两个老的比你硬棒多了。” 家里两个老的表示:是是是,寄人篱下的我们能说什么! 齐冰羽扶着颜天睿的手臂,心里温暖,口上却在抱怨,“好了好了,我知道 ,我不上手,我等欧阳来。” 捕快已经把井边围着的人去散开,除了这户的主人,冯老爷,冯高义。 年约五十上下的人看上去是真的伤心了,在下人的搀扶下,望着被放置在井边的尸体,老泪横流。 “曼曼啊,曼曼!有多大的事情叫你如此想不开啊,是老爷对不住你,我就不应该出这一次远门,不然你也不会出事啊!” 周围远远观望的都是家里的另外两位夫人和冯老爷的子女们,此时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却没有一个如同冯高义一样是在伤心。 齐冰羽既然答应的颜天睿自己不动手,到来之后就站在一边,静静观察众人脸上复杂的神色。 这家人的人际关系,在来的路上就有捕快做了简单介绍。 那位手拿佛珠,闭目默念经文一脸平和的应该是府上常年茹素,一心礼佛的大夫人,单水芸。 她身边的是长子冯源明,今年二十有二,性格与母亲很是相似,淡雅无争,清俊公子。 另一边稍微年轻些,打扮稍显雍容艳丽的是二夫人焦诗桃,出身小门小户,性格多少有些尖锐。 此时她的脸上不但没有一点惊恐伤感,还有一种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当见到冯老爷哭得伤心的时候,更是有种怨 毒在眼底滋生。 身边一左一右的应该是次子冯源朗和唯一的小姐冯玥,这两个孩子都是二夫人焦诗桃所生,也是她这些年始终没有被大夫人压下去的资本。 齐冰羽的实现转了一圈,用的时间不多,收获的倒是不少,她小声鸥到颜天睿耳边低语,“这冯老爷的后宅够热闹的,这就是男人花心的代价。” 颜大人被这个是不是就给自己上课的媳妇逗笑。 “你放心,这些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一个我都紧张不过来,没有那么大精力。” 他们的温言浅语,对面扶着母亲的冯家小姐都看在眼中。 当她第一眼看到站在齐冰羽身旁,无论长相气质都很出挑,特别是那一张脸,叫人看了就忍不住脸红心跳的颜天睿。 才刚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身影。 而他方便的齐冰羽被贴上了路人甲的标签,不男不女很是讨厌。 外面的捕快喊了一嗓子,“齐先生,欧阳先生到了。” 转头,欧阳修竹已经拿着工具箱快步而来,这人现在看到尸体简直比看到媳妇还亲。 “师祖,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动手了?” 齐冰羽微微点头,对这次带人出现场的李逵说道,“把闲杂人等都清理出去, 天寒地冻的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就叫大伙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等候问询。” 李逵带人清理现场,所有人离去。 她才注意到那个走一步头三次头的小姑娘,实现正含羞带却的看着身边的相公。 颜天睿才不去理会,察觉媳妇意有所指的视线,直接把人揽在怀里,帮她挡住寒风的侵袭。 即使答应了自己不动手,齐冰羽还是没忍住穿戴整齐手套罩袍,近距离的查验尸身。 从衣物上看,这是一名生活富足的女子不假,虽然尸体全身已经被井水浸泡的惨白肿胀,难以分辨生前面貌体态。 通过经验还是可以看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生的也很不错。 衣衫上有很多残破的缺口,虽然上面没有血迹,但是从破口的断面能看出并不是因为摩擦和腐蚀原因老化。 破口边缘很是整齐,断面没有毛躁的线头,应该是锐器导致。 轻轻拉开衣服的下摆,尸身的皮肤暴露出来,上面密布的一个个伤口如同婴孩的小嘴张开翻卷。 血肉都已经被井水泡得发白,即便没有血迹也叫人心头一冷,触目惊心。 数量之多更是一时间都难以数清。 很多人原本都以为这女子是因为落井溺水而亡,但是现在看来,这 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意外,而是凶杀。 妾室手段凶残,经过虐待之后再残忍杀害的过程。 欧阳修竹皱着眉看着那些奇怪的伤口,啧啧有声的感叹,“这是什么仇恨,只余下这样的狠手。” “师祖,这些伤口的形状很奇怪,像是锐器,可是也和刀剑等物对不上号,这有点小,还是半圆不圆的形状。” “这些先不说,人基本可以断定是非自然死亡,就先带回去解剖吧,而这个园子里可能找到线索的希望不大,雪灾前的东西应该大多被掩盖住了。” 偏好在案发现场下功夫的齐冰羽,说实话有点失望,因为现场总是能给她很多的答案。 即便是有血迹,这个时候化掉积雪,那些雪水也会把痕迹冲掉,找起来根本没有头绪。 一直没有出声的颜天睿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试试看,井内抛尸,这院子是不是第一现场还不能确定。” 欧阳也很赞同颜天睿的说法,可是看了眼这偌大的院子有点头疼,即使干活的不是他也挺为难人的。 “这面积,弄起来是个工程,看来李逵有的头疼了!” 说起化雪,齐冰羽倒是有法子,“不难不难,多带点粗盐来撒在雪上便成,有冯家自己出这个银子,为何不用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孕傻三年 欧阳修竹跟着搬运尸体的人先一步去了义庄,做尸检前的准备。 齐冰羽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和颜天睿一起在这个入冬之后就很少会有人来的后花园闲逛。 大雪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证明,那就是这院子在下雪之后就没有人进来过,雪层之上大部分地方只有齐冰羽和颜天睿刚刚留下的一串足迹。 “喜欢这园子?” 齐冰羽听到问话,先是点点头,然后很快的开始摇头。 “无聊时候逛逛还成,但是你知道要打理这样一个院子有多费时费力费钱,还是不要了,在哪逛不是逛,外面的景色在夏季的时候应该也不错。” 她可没有做园丁的耐性。 从很小的时候,在齐冰羽身上就有一个很奇怪的惯性。 样样都算手到擒来的学霸才女,唯一的短板就是植物相关的东西。 仙人掌生命力顽强,到了这位大小姐手上,不出一个月都能归西! 虽然在漫无目的的闲逛,是不是聊上一句,颜天睿还是发现媳妇的脑子在飞速旋转,还有意无意抬头观察着什么。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齐冰羽故作高深的咪咪着双眼,“我总觉得咱们已经和凶手打过照面了 ,那凶手应该就是冯府里面的哪一个人。” 颜天睿歪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她继续朝下说。 “之前不快和我说,这位三夫人可是冯高义新娶不过百日的小媳妇,不光年纪轻,长得漂亮,更是娇娇羞羞的很得冯老爷喜爱,这样的女子好日子刚开始,你说谁最看不下去眼。” “大夫人和二夫人?” “而三夫人年纪轻,受孕生子都是很容易的事情,那你说最影响的受益人又是谁?” “冯家两位公子?” “家中独宠,什么都是唯一一份,掌上明珠的地位受到威胁的又是谁?” “冯府小姐?” 齐冰羽这一圈怀疑下来,合着除了冯高义之外,这冯府的几个主子全都有嫌疑! 颜天睿对这些利益牵扯自然明白,但是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而刚才还在边说边想事情的齐冰羽却来了一个画风急转,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要以为冯高义就没有嫌疑,看他哭得惨,但这个老牛吃嫩草,谁知道嫩草是自愿还是被迫。” “里面事情多了去了,慢慢查吧!” 说完就转身除了后园子的门,去找李逵商量下一步计划,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直接影响了 后续案件调查的方向。 为了快点水落石出,该玩点小手段,还是要玩一下的,不能吝啬。 始终含笑看着齐冰羽一步步安排这李逵重要任务,还特意把负责巡视的沈平凡给调过来帮忙,才准备离开,去义庄报道。 冯府大门口,寒风中一名娇俏初现,含羞带怯的小姐穿着鹅黄色的斗篷站在那。 斗篷上一圈的兔毛外圈,衬托的整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美中不足的是眼睛不很大,还随了当爹的一双倒三角眼型。 不然这个年纪,肯定是任何时间段都不能比的美好。 见到齐冰羽和颜天睿挨得很近,一起走出府门,赶忙拿着手上的东西快步走上前。 “颜大人……”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颜天睿直接把话堵住,“在下平民,并非什么大人。” “颜公子……” “我和你不熟。” 颜天睿这个姓都是她费了好多口舌,才从捕快口中打听到的,现在人家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上来就一句句堵死,小姑娘眼泪开始在眼圈里面打转。 可是美男的诱惑依然在支撑她努力继续,根本无视旁边眨着眼睛看戏的齐冰羽。 把一直拢在手里的金丝手炉塞到颜天睿手中,“ 公子天冷,请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 她想得很好,这样至少就能知道下次相见开口的话题,有一就会有二,没准能成就一段佳话。 吧嗒一声…… 手炉摔在地上,炉体蹦开,里面的炭火掉落出来滚出去挺远。 颜天睿根本没接,还退开了一步。 关切的看着身旁牵着的人,问道,“有没有烫到,吓到?” 齐冰羽努力憋笑,摇摇头。 后者还帮她拉了下皮裘的领子,挡住脖子处空隙赞进来的寒风。 “你……”从没受过这样挫折的冯大小姐都快气疯了。 这人是傻还是呆,没看到她一个大小姐站在这边暗送情谊,一双眼睛光挂在那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身上是什么意思。 两人都没有再理会后面不停跳脚的小插曲。 去义庄的路上,齐冰羽忍不住边笑边问,“颜大人,这机会难得,人家可是富家千金啊!” “我娘子是郡主。” “人家年轻待嫁,一片痴心啊!” “我娘子色迷心窍,经常对着我的脸流口水。” “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别装傻。”齐冰羽现在觉得这人越来越会气人,声音都开始抬高。 牵着的手紧了紧,像是再给炸毛的猫顺毛,“我独钟 情一人,得妻如你足以。” 这一句话,成功叫齐冰羽难得的汉子娇羞,不再无理取闹乖乖赶路。 之前那个小插曲也就此翻篇。 颜天睿这脸蛋长的确实招蜂引蝶,自己也不是头一天知道,根本没有真生气。 有点捻酸倒是真的。 义庄中,欧阳修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连死者身上那身残破的衣裳都被尽可能完整的取下,摆在一边。 这间不是很大的空房子,从第一次验尸之后,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专用解剖室。 东西也是越来越齐全,常用工具都单独准备了一套放在这边。 有了颜天睿,记录的事情就有他来做,这些曾经也是他经常干的活。 对着女尸,齐冰羽一直在观察那些似曾相识的伤口,面前就像是遮住了一层纱。 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想不出这样的伤口应该是如何生成的。 伤处很多,几乎遍布四肢,前胸后背甚至手掌等处。 唯一一处最为明显的伤处就是胸口,女性隐秘部位的凸起居然不见了。 拿出明显的切面叫齐冰羽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凶器是那个! 这么明显的特征为什么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一孕傻三年不成!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体内紫檀珠 “剪刀!这些伤口是剪刀形成的特殊伤痕,这些小创口几乎都是戳伤和夹剪创,而这处是剪断创。” 齐冰羽指着伤口发出一声惊呼,把颜天睿和欧阳修竹都给吓了一跳。 剪刀? 经过齐冰羽的提醒,他们再仔细看上面的那些伤痕,越看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因为剪刀中间交叉锋利,外缘两侧平和,一眼望过去的那些伤口大部分都和这个特征吻合。 欧阳修竹还特意拿出尸检用的剪刀张张合合的比划了一下。 再仔细离进尸体,观察那些伤口,瞬间一切明了。 加上齐冰羽从旁指点,一个个伤口细致的做着凶器接触皮肤方式的各种分析。 就这一项工程,几乎就有一个时辰还多,才勉强做完。 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都舒了口气,扶着酸疼的腰直起身子。 “天睿,都记下来了么?前胸和后背多是夹剪创口,手臂外侧,肘部,腕部包括手掌多出剪刺创,除了角度不同之外,深度决定力道,几乎相同这一,凶手只有一个人。” 那些伤口的深度并不是太深,伤及浅显部分的血管,并没有对动脉造成创伤性伤害。 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不小量的流血,二级分支血管被伤到的不在少数 。 “从手掌上面的伤口看,虽然深,但是并没有贯穿这一点,凶手的力道并不大,手掌部分的厚度本身就薄,我偏向于,动手之人可能是女性。” 齐冰羽拿着死者的手,反正观察,最后得到这个疑点指向。 转而,说起尸身上最严重的一处创伤,就是胸前的剪断创,创面很是清楚,几乎在平视的时候就能看到创面中间有一处脊状凸起。 齐冰羽拿手里的镊子指着凸起部分说道,“这里就是剪断创才会留下的特征,我能想到凶器是剪刀也是因为这个,剪刀闭合,中间的锐利面会有一个空隙,造成这个脊壮凸起的形成,周围则是一个创面的形成,而不是一个创口。” 欧阳修竹用心逐字逐句去理解,对照尸体上的伤处揣摩里面的过程。 颜天睿搁笔发问,“那死者是失血过多死亡?” “这点还要看欧阳的了,这次还是欧阳主刀,我从旁协助,解剖才能看到结果,毕竟尸体可是在水井里面打捞上来的。” “是溺死或是失血过多还是其他,只能看最后的结果。” 齐冰羽的这些话即使说给颜天睿听,更是再给欧阳修竹一个方向。 这具尸体不光要常规检查,还要留意溺毙的一 些可能特征,不是很简单。 需要在意的事情不少,算得上是一次挑战。 欧阳修竹做了几次深呼吸,拿起了柳叶刀,开始准备进一步解刨。 在检查死者胃内容物的时候,欧阳修竹和齐冰羽第一时间都是震惊的。 一个人的胃加上十二指肠小肠大肠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残留,这样赶紧的胃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程度至少要长达十到二十天不进食才能达到,死者生前不光经历了虐待,更是忍饥挨饿最后才死去。 齐冰羽提了一嘴,“看看膀胱的饱和度情况,轻一点尸体死亡的时间有点久,膀胱易碎。” 也许是老天爷都可怜这名女子,她的腐败程度并不是很严重,冰冷的井水只是叫表层皮肤浮肿。 内脏的保存情况居然出奇的……新鲜? 最后结果如同齐冰羽预想的相差不多,膀胱的尿液并不充盈,且有明显的衰败表现。 加上其它脏器的佐证,还有丝毫没有看到溺液的存在这一点上,都证明死者是死于多器官病变衰竭。 加上失血性休克等等并发,所原因导致死亡,被丢下井只是为了抛尸。 整理尸体的时候,在欧阳把肠管一点点盘回腹腔内,手不经意的在肠道自然转弯 的位置,十二指肠连接处的褶皱里面发现了一样东西。 “师祖,这里有硬物。” 欧阳修竹直接那剪刀剪断肠管,里面滚出一颗浑圆的珠子。 冲掉上面的污渍,齐冰羽凑近烛火仔细观看。 “这……好像是什么饰品上的一部分,中间还有孔,黑亮黑亮的看着倒是挺高级的。” 对于这些,齐冰羽的知识面收到了考验,她并不能搞清楚手上这东西的质地。 颜天睿听闻,结果珠子反复查看,很快给出了结果。 “这是紫檀,年深日久被抚摸出来浆面的上品紫檀。” 欧阳修竹摇头叹息,“死者看来是饿的够呛,这东西比金子贵,但也不能解饱啊。” “不一定是因为饿,也许是能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先好好收着。” 尸单已经基本完成,齐冰羽大概看了一遍,把几处描述不是很清楚的地方做了小修改交给欧阳。 天色已经不早,颜天睿严令齐冰羽再熬夜办案,硬是压着人回府休息。 冯府那边的审查还在进行中,齐冰羽知道自己就是想熬夜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只能乖乖听话。 李逵现在成长的速度很快,对于案件的切入点,还有相关的信息都很敏锐,问询的方向更是清 晰,且能够自行举一反三。 不管是罗成还是齐冰羽都很放心。 转天一早还么等齐冰羽到衙门报到,罗成带着李逵已经等在小院门口。 罗成苦着一张脸,双手踹在袖子里,来回跺脚取暖。 开来时来了有些时候了,住在这院子的衙门成员。 齐冰羽、沈平凡,半个仵作欧阳修竹,加上陪同家属颜天睿,一行死人浩浩荡荡准备出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罗大人,你怎么在这?有事?” 齐冰羽不解的发问。 罗成偷偷瞄了颜天睿一眼,嘿嘿假笑,“没事没事,这不还是昨天那个案子么。” 他可不敢说,自己一早带着李逵兴冲冲找齐冰羽来开会商议案情,被院里面丢出颗石子弹在脑门上的事。 这八成是颜大人这个护妻狂做的,沈捕快人家老实憨厚,才干不出这种事情。 颜天睿一眼扫过去,罗成赶紧转移视线。 还是李逵看不下去了,主动解释,“齐先生,冯府的人际关系等事情都问的差不多,这不是你们这人多,我和罗大人就凑你们这来了。” 只要是他们也担心,齐先生郡主之身还怀着身孕,这样天天东跑西颠的万一有点事。 到时候他们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后宅不消停 流放地不远的这个小院,就变成了冯府凶杀案的会议现场。 一张八仙桌,几把凳子,沏壶热茶。 罗成把尸单,证词卷宗,记录宗卷等等全都带来了,放了满满一桌子。 齐冰羽首先问李逵,“昨天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做了么?” “嗯,照您说的都做了,就是……就是……” 没想到这人还有说话卡壳的时候,齐冰羽含笑发问,“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就是那个冯家小姐不配合,她说闺房之内不能男子进入。” 提起这人,齐冰羽脸上挂着坏笑,看了颜天睿一眼,对李逵说道,“这事好办,你求助这位就成,绝刀手到擒来。” 颜天睿知道这是媳妇还在为了那冯家小姐的事吃醋,也不恼怒。 手指敲了下桌子,吸引李逵的注意,“你们是想在冯府看看屋内哪里有什么发现,而因为女眷众多而受阻吧,我有一招。” 李逵瞬间睁大眼睛,求救的望着颜天睿,一副您快说的眼神。 “下次再去就带只活老鼠去,保准你想看哪就看哪,还是他们求着你看。” 富贵人家的女眷有几个不娇贵,就是心里不介意,样子总要拿捏一下。 没想到齐冰羽昨天就已经开始着手想要寻找即便不是第一现 场,也可能是死者被虐待现场的所在。 开始了搜查行动,既然嫌疑不足以用律法进去查,那就只能用歪招。 李逵听完,嘴上裂开大大的笑容。 心想这样肯定没问题了,什么女子闺房,清净之地,一律能照进无误。 “多谢颜大人指点,受教受教。” 罗成还会眉头紧锁,想着为什么后花园不会是第一现场呢? 齐先生这样想有没有什么依据呢? 对于罗成能够从水坝事件里面拔出来,开始把心思更多的放在办案上,齐冰羽还是很乐见的。 主动开口解释,分享自己的办案思路。 “罗大人,想知道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现场?那你想想尸体身上的伤痕看看尸单就明白了。” 尸单在昨天刚出炉,欧阳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罗成就看过,但是毕竟不是学医的,很多都看不懂。 他不耻下问的说出心中费解,“那园子在冯府后方,更是在入冬后就很少有人去,难道凶手不会是在那里虐杀,然后丢死者下井么?” “不会!” “我告诉你,任何人在行凶的时候,即便知道周围没人会发现,都不会选在一个相对空旷,不容易隐藏的地方,那是一种负罪感。” “另外还有就是,死者不光被饿了很久 ,更是被虐待过,且口腔内部并没有发现被堵住的痕迹,你觉得她会不会叫。” 颜天睿听齐冰羽说完,不充了一点。 “冯府多女眷,生活起居都在后宅,紧邻那园子,不管谁出手都不会叫别人知道,不然杀死者就没有意义了。” 见多了命案的他们直觉这确实是仇杀,且凶手简直是恨极了死者。 不管凶手是谁,要是想和死者同归于尽的话,都不会在冯高义出门之后这个特殊的时间动手。 为的就是更好的隐藏自己,或者是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才会有了之前报失踪的事情。 罗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来回来去像这里面的关系,还是抓不住重点。 破案的手段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那是要靠时间去积累,齐冰羽也不急着求成。 而是继续问询昨天调查的冯府跟人具体情况。 李逵一一列举。 “冯高义在腊月初九出的门,雪灾前夕才回来,随行的家仆和账房先生可以作证,暂时没有找到嫌疑,或者说也没有杀人动机,据说这个才娶进门的三夫人很受冯高义的宠爱。” “宠爱到什么程度?”齐冰羽插嘴问了一句。 “几乎是日日欢爱,大夫人和二夫人那边都没有去过。” 要 不是情况不允许,齐冰羽都想吹声口哨,这不就是缩小版的冯家君王不早朝么,怪不得三夫人会死。 李逵见齐冰羽不再发问,继续刚才的话头朝下说。 “府中的主子还有两位夫人,原配大夫人算是和冯高义青梅竹马长到,顺理成章嫁到冯家的发妻,生性温良单薄与世无争,剩下长子冯源明之后便一心礼佛,很少参与冯家的是是非非。” “而她剩下的长公子也算是谦和之人,除了不太精于冯家经商之道,喜好诗词歌赋,一心想争个功名外,其他乏善可陈。” 齐冰羽听到这就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大夫人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味道。 忍不住随口问道,“那这冯家后宅日常持家试水在掌握?” 李逵不明用意如实回答,“这些自然是正妻。” 要说冯家也算奇怪,正妻叫大夫人,姨娘小妾也应邀凑上去沾光,非要在夫人二字前面加个序号,好像这样就能真的是个夫人一样。 听了答案,脸上的笑意更是有几分收不住,看得对面罗成都有点头皮发麻。 “齐先生,您这是笑什么啊?” “没什么逆袭徐硕说二夫人那边的情况。”齐冰羽对于这些内宅的勾心斗角不想多说,自己心中明白就好,催着李 逵继续。 “二夫人出身没有大夫人好,小门小户,性子也刁钻了些,做了夫人难免有些放纵,听府上下人说大骂事情的,动辄用藤条,总之在二夫人手下做事,小心谨慎才能安生。” “这二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冯源朗倒是流着和他爹一样的血脉,喜好经商且脑筋灵活,嘴巴利落,经常会被冯高义带在身边培养。” “女儿冯玥,今年十四,从小养在父母身边,算是冯家的掌上明珠,倍的娇宠,稍微有些刁蛮。” 把冯家上上下下的人再详细了解了一遍,齐冰羽好奇的问道,“死着呢?为什么回家给年长这么多的冯高义你们了解了么?” 李逵摇摇头,“还没有,之前死者身份不确定,加上雪灾影响出城不便还没有去。” “这方面想着跟进,至少要知道这三夫人是不是自愿,进冯家前有没有意中人。” 现在所有人都还有嫌疑,冯高义的嫌疑虽然比较小,却也需要最后证实。 颜天睿这些年审案子审习惯了,听着这些阐述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死者过门之后,在家中和谁可曾结怨?” 这个一提,李逵脸上居然带上了得意的神色,叫齐冰羽都生起了几分好奇。 看来里面有事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耗子闹冯府 李逵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英明神武,绝顶聪明! “结怨的有,要说这冯老爷后宅简直比戏文里面还精彩,我也想到这些可能跟死者被杀有关,着重的问了!” 看不得他这样臭屁,罗成捅了他肩膀一下,催促道,“问了就快说,别嘚瑟!” 就嘚瑟这词都是和齐冰羽学的,开始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觉得用起来老牛气了,可以充分显示出自己心中的鄙夷之情。 李逵赶紧脸色一正,把打听来的事情讲述出来。 这三夫人过门之后,冯老爷在府上是百般宠爱,大夫人那边还好,倒是二夫人这里不干了。 曾经因为冯老爷连续七天没进过自己屋门大闹了一场。 更是仗着曾经的宠爱给了三夫人一巴掌,想毁了那张年轻朝气的脸,把冯老爷给心疼坏了。 虽然生气,但是也是十几年的枕边人,层捧在手上疼了这么久,没舍得动手,却还是咬牙把二夫人惩罚性的管在屋里闭门思过了三天。 任由两位公子劝说,冯玥哭嚎都没有松口放人。 之后冯玥因为这是就看三夫人不顺眼,处处针对找麻烦。 各种背着自己爹的小手段是层出不穷,没多久就被冯高义发现,直接和她娘关在一起,也受了两天得罪才出来。 “至于其 他的恩怨就没有了,毕竟死者嫁过去的时间前后加起来都不够两个月,要我看八成就是二夫人这边的人下的手。” 说完这些,李奎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这拈酸吃醋新仇旧怨加在一起,难免就恨上了谁,趁着背后撑腰的不在,暗下杀手,先狠狠折磨一顿再丢到井里。 李逵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推理的很是合理,简直就跟看到真相了一般。 罗成却有不同的意见,刚才齐冰羽可事特意问了一嘴死者嫁人前是不是有意中人,这给他提了醒。 综合冯高义的离开归来都这般巧合,更不能追查出具体行程。 这冯高义再对新娶得媳妇百般疼爱。 要是知道以前自己女人跟别人眉来眼去,浓情蜜意肯定会怒极报复,失手杀了三夫人也有可能。 “我觉得冯高义的嫌疑比较大,现在正是不了他真的出了远门,作证的又都是他自己身边下人,谁知道他是不是躲起来杀人了。” 要说李逵说的沾点边,听完罗成的话,齐冰羽只想猝死! 她收回之前说罗成是可塑之才的话,这货就是个实心的呆子! “我说罗大人,我教你在这编戏文呢!冯高义假装离城,会自己家去杀自己媳妇?” “是他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进水! 你说他真的离城,暗中雇凶倒是有可能。” 心中高呼,亲,你能靠点谱么? 推理不是这样玩的! 李逵想到了一点忘记交代,补充说道,“这次冯老爷出门带着二公子一起,要是这冯老爷没问题,那二公子的嫌疑也能被排除。” 齐冰羽点点头,知道这事情急不来。 “先把冯高义和冯源朗离城外出的事情落实了,摘出去两个是两个……剩下的人再一点点来,这案子完结不会太快。” 众人算去该忙什么忙什么。 齐冰羽撑着下巴坐在那发呆,脑子里都是冯家这些人的脸,还有死者的样子在面前交替。 冯家现在的后院就像是一个大谜团,叫人摸不到头绪。 一碗加了瘦肉和小香葱的白粥,还冒着热气放在齐冰羽面前。 淡淡的香味回荡在鼻尖,最近被投喂成自然的齐冰羽习惯性的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送进自己最终。 直到一碗粥见底,嘴边被手帕轻拭,齐冰羽才惊觉自己走神有多严重。 “吃饱了?也回神了?”颜天睿看着现在脸上少了精明只有呆萌的齐冰羽,脸上带着宠溺。 这丫头真是叫人担心,稀里糊涂的东西都敢随便吃,这性子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孕后的齐冰羽变化确实不小,自己都有些 发觉。 不光脾气变得不太好,更是多了无理取闹,有事还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孕体酮对人的影响还真是不容小觑。 “饱了,我最近总觉得脑子不够用,空空的,我这是不是要变傻?” “傻点好,傻点就不用这边案子没结束,后面还有案子在等着。” 颜天睿说的是砀山郡那边的少年惨死案,齐冰羽现在的心思还真没有放在那边,眼前的还一团乱麻,没有那个心思。 实在想不下去,索性那本书,转到里屋的贵妃榻上,看看书,清空一下脑子。 不知不觉间人就已经睡着,真是应了句吃饱了就睡。 再醒来天已经日暮,精神依旧有些萎靡的齐冰羽坐起身,颜天睿就守在对面,也在看书,这样恬静的时刻在两人之间都显得那么少有。 “都这个时候了。” 伸展这身体,齐冰羽朝门外晃去,一件皮裘搭在身上,那人已经跟上。 “去衙门转转吧,心里总觉得有事。” 夫妻两个信步而行,在街上居然碰到狂奔而来的李逵。 大冷天的头上已经见汗,可见很是匆忙,见到齐冰羽脸上升起喜色,大声说道,“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冯……冯家打起来了……罗大人……” 气喘的有点厉害 ,但齐冰羽已经听了个大概,八成是罗成也去了冯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起了冲突。 “走,去看看。” 转了方向就朝冯家所在疾步而去。 “别急!” 颜天睿长臂一身,把人打横抱起来,脚下运了轻功,扬尘而去。 齐冰羽只想说,真的不用遮掩小题大做,这轻功自己貌似也会点! 冯家后花园被封,所有人被限制在自己房内,可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前厅,和罗成大眼瞪小眼。 冯玥更是捏着手帕在哭哭啼啼,一副不想活的样子。 颜天睿他们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看守的那些捕快都一脸无奈,站在周围,只保证自家打人不被打死,别的都不敢管。 而罗成一脸我很冤枉,还有被侮辱的羞愤,站着听骂。 一个县令当成他这样窝囊也是没谁了。 齐冰羽被放在地面,脚踏实地的第一时间张口何止,“都住口,出了什么事?” 之前还一副吃人嘴脸的冯家人才停下嘴,求助的看向齐冰羽。 这一幕弄的齐冰羽有点纳闷,别人也就算了,那冯玥之前可是明显的不打自己当盘菜,甚至是厌恶的嘴脸。 这会怎么跟看到救世主一样,还对她投来求救的眼神。 接下来冯高义的一句话解开了谜团。 第四百一十六章 差点多个媳妇 他三两步走上前,在五步远的地方已经跪了下去,“冰羽郡主,之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是这次%这次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 那冯玥也在父亲行动之后,哭着走上前跪在冯高义身后,一脸的悠然与其,一改之前对颜天睿形如浓厚的嘴脸,哭的梨花带雨。 “冰羽郡主,请您为民女做主,不然民女也不想活了。” 说话间是一点都不敢看颜天睿一眼,乖巧的不像话。 说话的空,罗成和捕快们也走出来,还有剩余的冯家人,恭敬的站在后面。 “齐先生救我。”罗成一脸欲哭无泪。 “你们都起来,我在这只是仵作身份,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不必这样。” 雪灾之时,齐冰羽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 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还担心被京中得到消息,自己清净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与前次不同,这次冯家上下简直把齐冰羽和颜天睿奉为上宾。 之前还怀疑两人是那样叫人不齿的男男那啥,现在也终于都明白,这位应该就是郡主的夫君,都小心奉承着。 坐在主位之上,下面站了两排的人,齐冰羽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上早朝的既视感。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 各自说来听听。” 这话是对这冯家人说的,罗成毕竟算是自己人,先问他的话难免叫人觉得偏袒,只能这样一问。 冯高义作为冯家的代表拱手上前,眼看着就要再跪下。 齐冰羽赶忙阻拦,“就站着说,站着说就成!” 冯高义差点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一个和皇家有关系的郡主,那还多大的人物,和自己居然这般平易近人。 “郡主,这罗成居然善闯我女儿的闺房,还……还……” 这个当爹的还了半天没有说出所以然,倒是一边的二夫人听不下去了。 那关系的可是自己女儿的名节,走出人群对齐冰羽拜了一礼说道,“那罗成罗县令看了我闺女的身子,郡主您说这事情她要不要负责!” 罗成急的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张口结舌的半天说不上一个字! 周围知道事情经过的捕快,还有李逵都眼观鼻鼻观心。 这样的事情叫他们怎么管,一个弄不好面对面这位冯大小姐很可能就成了他们的县令夫人。 这帮人只能不问到头上不张嘴,脸上都尽量学沈捕快不要有表情。 二夫人才说完,冯玥的哭声立刻提高了一个音节,哭得好不难过。 齐冰羽把视线转向罗成,咳咳! 眼神 里面尽量不出现笑意的问道,“罗县令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齐先生,这是个误会,我们是来搜查的,这些人拒不配合,恰好有只大老鼠跑来跑去,我们是帮着抓耗子来着。” 齐冰羽心中…… 原来还是自己出的馊主意惹的祸,这个罗成也是够本了,叫他们那老鼠当敲门砖,也不是叫她这样玩的。 齐冰羽试着开刀冯家人,“这事出突然,罗县令虽说闯了小姐闺房但是也不至于叫小姐现在这个样子……” 二夫人一听这个不干了,索性脸面也不要了,直接喊了一嗓子。 “郡主,我女儿当时正在里面换衣裳,她大娘送了一身衣裙给玥儿,玥儿当时衣不蔽体!” 齐冰羽现在只想捂脸,连一边坐着当背景的颜天睿都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看罗成的眼神里面带着同情。 毕竟之前他和齐冰羽两人都领教过这位大小姐的热情和刁蛮小脾气,眼看着这罗成是要被迫成亲的节奏,他表示很无奈。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要是当时我看到了,我身后这些捕快弟兄也都看到了,不信齐先生您问问他们。” 罗成坚决否认,那位冯大小姐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他可不想背黑 锅。 罗成一开口,瞬间就像是点燃了炸药包,二夫人还有冯老爷都指着他鼻子开骂,冯玥更是放声大哭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冯玥的哥哥,同时二夫人所出的二公子冯源朗拉着寻死觅活的妹妹怒目而视。 眼见情势不受控制,齐冰羽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砰的一声,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当时在场见到事发情况的捕快上前一步!” 她一声怒吼,有几名捕快朝前走了一步,立正站好乖乖听令! 颜天睿却是心疼的抓起齐冰羽刚才拍桌子的手,在自己手心里面揉搓。 这傻丫头,用得着这么用力么,手掌心都拍红了,不疼的么! 齐冰羽冷着小脸,视线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视而过,给人很大的压力,都小心吞咽着唾沫,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 她没有忽略冯玥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表情,垂下眼帘。 再抬眼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没有怒火和焦急,只有一片清明。 严厉的对着那几名站出来的不快说道,“现在本郡主要一个事实,不要顾虑罗成的身份,说出你们当时所见,细微到每一个小细节!” 几名捕快先后说明当时的情况。 “有只大老鼠从二夫人的房中跑出来,可 能是看到院子里有人,就跑到了不远处,大小姐的闺房中。” “对,当时我们都看到了,身后有人喊着抓老鼠,我们就在罗大人带领下推开了门。” “齐先生,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推开门还没有看到老鼠,就听到了大叫声,二夫人就揪着罗大人的衣裳打了起来。” 他们说得简单,但是细节已经足够了。 齐冰羽要的已经在里面。 “冯玥,你确定罗成还有这些一起的人都看到你在内间衣衫不整的样子了么?” “你是因为看到人才叫的,还是因为看到了老鼠,说!” 齐冰羽现在的样子是从没有过的冷酷,叫冯高义这个老江湖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何况是冯玥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二夫人猛使眼色,眼睛都快要脱窗,看到这一切的李逵直接朝着二夫人面前一站,不打不骂。 哼了一声一瞪眼,对方已经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做小动作,只是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证实了齐冰羽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二夫人自导自演,冯玥想要借机攀上县令夫人这宝座的小手段。 在场所人在冯玥哭着转身跑出大厅的一刻全都瞬间明白事情的原委。 冯高义狠狠剜了二夫人一眼,也不再说话。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封府调查 齐冰羽并不想这件事情就轻易了结。 冯府不是不配合搜查么,那么现在就有理由了。 之前好心迁就他们,并没有整个封了冯府,现在必须这样做了。 “冯老爷,既然之前你们不同意搜查,那么现在只能叫你们全家到县衙暂时做客,委屈一二了!” “这……这……郡主您也知道,这就是个误会,小孩子不懂事。” 说到去衙门,这天寒地冻的不说,即便不是进大牢,在县衙也没有在家中舒坦不是。 冯高义更是担心家里那些纸钱的东西和金银之物。 都说官府办差的手黑,到时候少了也就是白少了。 自己死了一个最喜欢的夫人就算了,这不光要破财,还要受罪,一时间难以接受。 沉着小脸始终不见缓和的齐冰羽抬眼,“你们当罗县令也是寻常百姓不成,刚才百般侮辱我要真定罪,你们全家都要进大牢待上几日。” “现在仗着罗大人不追究,但是这冯府必须封,至少要待三夫人的案子找到真凶之后在解封,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县衙居住便是。” 李逵一听这个来了精神,招呼着捕快就开始动手,带着冯家那些人就准备朝外而去。 这一天真没白折腾,虽然委屈了自家大人 ,但是可以痛痛快快的搜寻第一现场,他们心里都是开心的。 要说还是齐先生有办法,趁你理亏叫你无话可说! 在李逵即将离开之时,齐冰羽叫住他,“李捕头,这些下面人做就是,你留下。” 整个冯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走空,显得有些安静的过头,那些人只能带走一些随身换洗衣物。 过程还都有捕快跟着,想做别的也不成。 “李逵,之前你都是和罗成在一起的是不?” “是,齐先生你想问什么?” 现在李逵都比罗成精明,那罗成现在还一脸沮丧的待在一边发傻呢。 这呆子八成是被差点多个媳妇吓得,那没出息的样。 “你们为什么进来先去的二夫人边?” 李逵如实回答,“齐先生,我们先去的是这院子的边边角角,想着背静不被察觉的地方最有可能,但是并没发现异常。” “然后是冯高义的房间和书房,他那边的小院被我们找了一遍,出了点春宫图也没发现啥。” “之后你就觉得二夫人嫌疑大,最值得怀疑你就和罗成去了那边?” 齐冰羽现在都已经能想到当时他们的想法。 李逵之前就一直觉得二夫人最有嫌疑,先去查她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对,在搜冯高义的院子时他们就很不情愿,之后就更是横加阻拦,说什么女子居所,这样是冒犯,我还是放了耗子才进去搜了一圈。” “你们可查到什么可疑之处?” 这一问,李逵瞬间歇菜,刚刚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少了一半,丧气的说道,“没有,除了私房银子,啥都没找到。” 齐冰羽低头在思索这什么,罗成和李逵便大眼瞪小眼。 颜天睿提醒了一句,“制造混乱的主因。” 主因?二夫人想找个县令女婿,冯玥想要攀高枝,小丫头不学好呗,还有什么主因? “冯玥那时候在房里,衣衫不整的原因才是起点,后面的事情大概都是临时起意。” 要说还得是颜大人,这样的小疑点都能这么清晰的注意到。 齐冰羽想通之后喜上眉梢,眼看就要有点眉头。 开始点兵点将! “罗成,你回去县衙管制住冯家的那些人,不冷不淡的丢在客院就成;李逵,这边留人看守,明天再找线索,你去带人走遍城中所有买成衣的铺子,必须给我找出冯玥今天穿的那身衣裳的出处。” 时间已经不早,这一搅合已经开始掌灯。 有颜大人看守,齐冰羽是根本不要想连夜工作。 只能乖 乖打道回府,当个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明日,明日就能得到证实,自己突然出现的那个怀疑是否正确就有了答案。 月落日升。 几乎是平时起床的点,齐冰羽已经梳洗妥当,准备出门。 颜天睿居然没有在屋里,某人刚想单飞。 一油纸包的热包子被塞进手里,齐冰羽反射性的抱住。 这包子数量还真是惊人,足足有十个巴掌那么大的个头。 “心急也要给小的饭吃,走吧,边走边吃。” 太了解齐冰羽行事作风,还不忍心她挨饿,颜天睿早早就去了街上,买了早饭回来。 雪灾已经基本过去,无双城早早恢复了曾经的秩序,朝廷赈灾的物资也陆续到达。 别的地方也开始在慢慢复苏,但是无双城根本和灾前秩序并无两样。 这些都是齐冰羽的功劳。 拿着白胖烫手的包子,齐冰羽咬了一大口,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吃!” 颜天睿也拿了一个,剩下的留给齐冰羽暖手,夫妻两个慢慢走在街上,目标冯府。 高大的府门前,李逵从左到右来回转圈,地皮都快被他踩平了一块,就是在等齐冰羽的到来。 今天就要对冯府进行全面搜查寻找第一现场,齐先生一准会一大早赶过来, 昨天的那些事情他几乎想了一夜,总觉得有点怪异。 可是怪在哪却想不出。 成衣铺子有沈平凡帮忙接手,他天不亮就等在这边,生怕错过一点学习齐冰羽办案手法的机会。 “李逵?叫你打听的已经查到了?” 齐冰羽转过巷子出口,抬眼就看到那个跟陀螺一样的身影。 “齐先生,颜大人,我在等着二位,咱们不是要找现场么?” 齐冰羽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接过颜天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下手点头。 这李逵确实没有看错,当初齐冰羽看中的就是这人边上五大三粗,但是心细有脑的一点。 这样的人最时候吃捕头这行饭。 “齐先生,沈捕快帮我盯着成衣铺子那边,这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进去,一间间找,不出大门的新妇惨死,出不了这个冯府,咱们开始。” 齐冰羽下手,想来都是雷厉风行,她不会再无用的地方多加耽搁,但是检查的范围却出奇的精细。 书橱衣柜的后方,床铺的下方,地板墙壁等处都会一一敲击。 根绝对死者伤痕的掌握,那种程度的折磨在没有被掩口的情况下承受,呼喊的声音不会太小,而冯府除了动手之人居然没有被别人发觉? 第四百一十八章 苦修室 地点肯定十分隐蔽,且不易察觉。 重点还是放在了冯老爷、大夫人和二夫人三人身上,他们的房间院落都被齐冰羽翻了个底朝天。 可惜这些地方都一无所获。 李逵有点泄气的问道,“齐先生,这些地方什么都没有,会不会真的不在这府中?” “绝对不可能,那三夫人生性怯懦,却刚入门不久,这样的人家绝对不会叫她出去抛头露面,大夫人和二夫人两个不是摆设,若这三夫人敢出门一步,后面不定有什么招数能光明正大扣黑锅。” 冯家后宅这几个女人的乱劲,李逵可是亲身经历者。 对齐冰羽的话很是赞同。 “肯定是咱们还没有找对地方,继续查,冯府的每一个地方都不能落下。” 繁忙的查找工作继续,冯家的下人房,包括一些库房等地都被一一搜寻过。 结果依旧不是很理想,腌臜事情没少发现,但是想找的依旧没有踪迹。 齐冰羽站在宅子的院子里,想着走过的地方,猛地转身朝后院那边而去。 在一片曲转蜿蜒的小路尽头,发现尸体的花园月亮门外站定,她朝院子西面的另一方向望过去。 原本以为那边只是一片造景用的竹林,现在细看才发现 ,竹林之中有一条不宽的空隙。 地面上被积雪覆盖,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这边只单纯的就是一片空地。 颜天睿拉着齐冰羽,李逵和捕快们随行在后,踩着依旧到大腿深的雪朝内而去。 颜天睿不赞同的想要抱起齐冰羽。 这雪沾染在衣服上,难免预热融化,打湿了衣裳,很容易生病。 齐冰羽确实抬手拒绝了,这样自己便于思考,如果真被抱在怀里,她的脑子就真是浆糊了。 一步步艰难缓慢的而前行,穿过竹林的一偶,这个位于冯府整个宅子最西面的角落叫所有人都搜了口气。 什么叫一步一佛,安逸宁静,宝相庄严? 那么便是此处给人的第一感觉。 这里俨然被布置成一座小型的寺院样式,最先入眼的是怒目金刚,提示着进来的人要谨守本心,谨言慎行。 之后就是一座两层的小楼。 作的也是飞檐翘顶,四角缀着铃铛,金顶红柱,气派非凡。 这冯家也是大手笔,这里的一切都是真金白银堆积而成,造价不菲的杰作。 齐冰羽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常年茹素,吃斋念佛的大夫人单水芸。 相比这里就是那位端庄简约的大夫人礼佛所在。 李逵更是暗 自惭愧,要不是齐先生。 自己打死也想不到,在冯府一角还隐藏着这样一处小楼的存在,是他的工作疏忽,没能及时发现。 可是凶案现场怎么会在这庄严之地。 佛祖眼下岂能坐下那等恶事。 一行人走近小楼一层的大门。 门内装点和寺院大相径庭,巍峨的西方三圣金身耸立,鲜花素果,香烛檀香一一拜访整齐。 供桌上很是正解,下方摆着一个拜垫,中间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凹陷。 看得出是常年有人跪在此处,殷勤叩拜所致。 这屋内有一套桌椅,上面放着笔墨金粉和一套茶具。 齐冰羽和颜天睿走进来的第一时间,都双手合十,在佛像前默默祷告算是见礼。 他们不信佛,但是却信一行为善。 进入这里之后,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放轻脚步,闭口不言,心中存着敬畏之心。 在一楼的空间内,齐冰羽大概走了一圈,抬步上了二楼的阶梯。 这边的二楼空间不大,只有半圈的空间,另外靠里面的半圈则是高大佛像的头部位置,几乎和佛眼平时。 里面的摆设也没有什么异常,一排排的书架,上面都是各种经文,还有很多字迹娟秀的手抄本。 想必那些都是大夫 人为家人祈福,自己亲手娟写而成。 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再回到一楼,李逵走上前对齐冰羽轻声说道。 “齐先生,供桌下方都看过了,没有什么发现,只有整齐的灰尘。” 这人想的倒是很细,之前也看出齐冰羽寻找的方向,现在这些边边角角的搜查几乎不用齐冰羽亲自动手。 齐冰羽点了点头,最后走到佛像面前,再次双手合十。 盈盈下拜,跪在了那个拜垫之上。 穿越之后,她已经从无神论者转变了思想,神鬼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笃信,但是也会尊重。 此一举,一时谢罪,打扰了清净之地,一个是为亡者超度,更是私心的为了腹中的孩子祈福。 可这一头到地,俯视的角度转变,抬头之际她借着身后大门外照射而入的光亮看到了一条路径。 正是从拜垫这边朝佛像后方而去。 兴许正是因为这雪灾来临,小楼属于清扫打理,落下的灰尘把这条路径显现得更加清晰凸出。 “这边你们可曾看过?” 齐冰羽站起身,指着发现路径的方向,询问一边的李逵。 李逵摇摇头,不明白齐先生为何突然说起佛像身后那个方向。 再站起来的角度,那条 路径根本注意不到,只有把身子放低之后才会发现。 齐冰羽朝佛像身后走去,在整个大殿最显眼,也最隐蔽的大佛龛后侧,果然见到一处隐蔽的缝隙。 朝内推去,夹门应声而开。 十几步朝下而去的楼梯,一间十几平的小房间赫然在目。 颜天睿紧紧跟在齐冰羽的身后,走进下方的房间,拿出火折子,点燃烛台。 里面的景物立刻清晰起来。 一尊正常比例的净瓶观音像摆在供桌上,地面上依旧是一个拜垫。 周围再无他物。 “这里可能是苦修室。佛教的形式流传到龙廷,有的寺庙也会建造这样的苦修室,在僧侣犯戒,或者是遇到修行瓶颈的时候都会关在这样的苦修室中,达到不同的效果。” 颜天睿给出了一个关于这个房间的解释,齐冰羽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在观察这个不大的小房间中是否留下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鼻间不光有浓重的香火气息,更是叫她闻到了隐藏在下面的一丝血腥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齐冰羽在角落和地面位置看得很仔细。 李逵等人都站在楼梯上,下面房间太小,他们都下去几乎都站不开。 第四百一十九章 第一现场 这个小房间里被收拾的很是整洁,几乎可以说是千尘不染。 脚下的地面是大块石板铺就,齐冰羽蹲下身子,用随身带的镊子尖端伸进石板缝隙中轻轻扣挖。 颜天睿小心举着烛台,凑近帮她照明。 在角落处一块区域的缝隙中,那些原本应该呈现黑色或者黄色的土壤居然泛着暗红。 见此情景,齐冰羽和颜天睿都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心中都无限沉重。 看来地方是找到了,但却是这样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地点。 齐冰羽直接把附近所有砖块的缝隙全都挖开了一遍,腿脚蹲的有点发麻。 捶着腿站起身来,对一脸好奇的李逵等人宣布道,“现场找到了,正是这一块区域。” 一句话,叫所有人都心里发颤,同时头皮发麻。 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多少都更加信仰鬼神之说,相信佛祖有灵。 凶手敢在大佛之下,佛像面前坐下这样的恶事,是怎样的心理,不仅教他们心生后怕。 “去府衙吧,人都在那边,事情接近明朗了。” 颜天睿最终给出一个方向,扶着还在腿麻脚酸的齐冰羽,和众人退出那一方幽暗的天地。 这个无窗的地方,里面终结过一名女子的生命 ,所有人出来都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减去不少压抑之感。 从后面与世隔绝的竹林之内回到低调奢华的冯家院内,未出府门就碰到了沈平凡一行。 “爷,齐先生,成衣铺子那边已经问到了,是昨日李逵清晨进府之后大夫人身边之人去买的衣服,笔录在此。” 沈平凡做是向来稳妥,成衣铺子那边掌柜和伙计的笔录都已经带回,这更能成为压倒凶手的一个有力证据。 李逵比较心急,把他们发现凶案第一现场的前后和沈平凡一说,所有人都准备朝县衙而去,会一会始终存在感很低的大夫人一行。 县衙的客院之中,冯家的主子下人齐聚,罗成得知今日齐冰羽他们的发现之后,并没有准备升堂,而是选择了这样一个施压式闲谈方式开诚布公。 对于这样的心理试探,难为他这个呆子脑袋能够想出来,齐冰羽自然不会多加阻拦。 只要能达到效果,升不升堂确实无所谓。 罗成带着县衙众人,以相对的位置和冯家人相望,上来第一句就是,“今日叫来各位是有一个重大发现要告知。” 几乎冯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这个重大发现,连之前觉得很丢脸的冯玥都所在二夫人身 后一脸好奇的听着。 “杀害虐待三夫人任盼曼的现场已经发现了。” 齐冰羽的眼睛似有若无的看向站在冯高义左边,手拿念珠轻轻拨转的大夫人一眼。 清楚的看到她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更是发现了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 “在哪?我的三夫人是在哪被人杀了的?” 冯高义忍不住上前一步,眼眶微红焦急的问道。 二夫人见此,不屑的撇了下嘴,原来只是发现了现场,又不是抓到凶手,看看把老爷子激动地那样,一个死人罢了! 冯高义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扶在父亲身边,长公子干净的脸上有着苍白,定定的看向罗成。 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急着朝下说的罗成同样在观察对面众人的反应,不慌不忙的说出答案,“西边竹林,佛座之下。” 这几个字如同闷雷大在冯家众人头顶,那里是什么地方,再没有一个人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 那里是府上其他人的禁地,大夫人的清修之所,佛堂所在。 杀人的地方居然会是那里,叫他们怎么都没能想到,视线都躲闪的看向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站立的大夫人。 罗成今个好像是嫌震撼的效果不够,直接拿出 一身衣裳丢在地上,狠狠的喝问,“这身衣裳你们可还认得?” 就是因为这衣裳,罗成好悬就成了冯家的姑爷,他看到就有气,与其自然也不是很好。 冯玥和二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这是大娘给我的衣服,昨个……昨个就是……” 冯大小姐像是想到了昨天那尴尬的场面,说话有些磕巴,脸上更是升起了红云,她毕竟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是二夫人却反应很快,拧眉立目的对着大夫人喝问,“姐姐,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算计自己的子女,就是为了搅乱官差搜查的动作,你玩的好一手弃卒保车啊!” 冯高义也明白话里的意思,加上今日现场已经找到,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不敢置信的看向从小相识的发妻,一脸悲伤。 “不,不是的。这些和大夫人没有关系,都是老奴,是老奴瞒着夫人……” 一名始终伺候在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高呼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在想要喊出什么的时候,大夫人单水芸伸手阻止了她的话语。 “母亲、奶娘!” 站在冯高义身侧的大少爷,冯源明居然也在这个时候跪下。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和别人没有关系,我招!” 一时间,又出现一个认罪的人,冯高义不能如何了大夫人,不代表对这个儿子不能动手,抡圆了一个嘴巴就扇在冯源明的脸上。 眼眉倒竖的骂道,“畜生,你胡说什么?” 声音中居然出现了少见的焦急,显然在儿子和妾室面前,冯老爷更不想失去的是这个儿子,慌忙出声阻止冯源明接下来出口的话。 齐冰羽在这时候轻轻咳了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她这边,大夫人这个在儿子出面认罪时都低垂着头的方外之人都轻轻抬起了脑袋。 “大公子你不会是想说,因为你也对这位曾娶过你府上作绣活,转身变成你三娘的的任盼曼心存爱慕,恨极不成才生了杀意动手的吧。” 沈平凡带回来的消息有点多,不光把成衣的事情查了个清楚,就连任盼曼嫁过来之前的一些事情也走访了个清楚。 齐冰羽看着眼前跪着,脸上一片涨红的大公子,说出了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 倒也不是她刻薄,而是这个也是任盼曼被虐杀的一个原因,不得不揭开的秘密而已。 二夫人那边几人脸上神情精彩纷呈自不用说,冯老爷黑了一张脸,大夫人也开始有了神情的波动。 第四百二十章 两个凶手 在冯府,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现在看来,二夫人还有她的子女就是不清楚里面还有这样一条插曲的。 大少爷此时跪着,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眼泪更是不要钱的超下落,一副绝望到几点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有种生无可恋。 之前跪下喊着事情是她做的老嬷嬷是大少爷的奶娘。 现在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冯源明的衣袖大声哭喊,“不是啊,不是这样的,大少爷你不能犯傻啊!不值得……” 说着已经双膝代步,爬行到了罗成近前,朝着地上猛磕头,“大人,大人是老奴,都是老奴做的啊,您不要停大少爷胡言乱语。” 罗成此时倒是冷静,只是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幕闹剧。 这凶手要么一个没有,要么一下子出来两个,也着实算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叫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齐冰羽拿出了一个东西,展示在众人面前,“我这里有个物件,不知道是不是能找到失主。” 躺在她手心里的,赫然就是从死者任盼曼肠胃之中取出来的那颗紫檀珠子。 冯高义显然是认识,看到的第一时间,居然转头望了大夫人一眼。 而失神的大公子冯源明同样不着痕迹 的看了自己依旧不为所动的母亲一眼。 “水芸,这个……” 大夫人浅笑着走出来,朝齐冰羽所在缓步而来。 颜天睿保护性的朝齐冰羽身边挪近了一步。 “多谢郡主,这是我一串念珠上的珠子,之前无疑散落始终找不见,没想到被郡主寻到,郡主真是与佛祖有缘,阿弥陀佛。” 单水芸轻轻伸出左手的两个手指,就像拿走那颗珠子,让齐冰羽一躲闪,抓了个空。 齐冰羽抬起乌黑的眼睛,深深看进大夫人的眼底深处,嘴唇轻启说道,“夫人确定么?” 冯高义不知有它,在旁肯定的说道,“郡主这确实我夫人之物,此物还是我赠与水芸的,我们自不会认错。” 齐冰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当着他们的面把那珠子收回小荷包之内,对身边的沈平凡与李逵使了眼色。 二人上前,一左一右把单水芸控制在中间,隔开她和冯家人,以及齐冰羽的附近。 “单水芸,现在你可要说点什么?还是依旧要扯着你的清静寡淡,继续佛口蛇心?” 看过齐冰羽尸单的府衙中人都明白,这大夫人怕是要完。 而冯家众人并不之所以,冯高义对着大夫人看上去还算有情,疾步上 前想要拉扯,“郡主,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刚才还跪着的老嬷嬷和冯源明也想要冲上前,拉住大夫人单水芸。 “我要是告诉你们这珠子不是在冯府发现的,而是我剖开任盼曼的肚子,从她腹中所得呢?” 齐冰羽主动上前一步,没理会周围人脸上的震惊和不相信。 直接拉起大夫人单水芸掩在袖内的右手,露出一截手腕和她的整个手掌。 单水芸在沈、李二人钳制,加上齐冰羽出手突然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反抗躲避的余地,着急之下,左手之中拿着的碧玉念珠就朝齐冰羽丢了过来。 想要挡住她的动作。 颜天睿早就防备着意外的发生,伸手准确的挥开那串碧玉念珠,玉珠落地绳结崩散。 一颗颗圆润的珠子,掷地有声滚落开去。 “娘……” “夫人……”“水芸……” 三个人发出的喊声,叫单水芸发出一串疯狂的大笑。 而齐冰羽始终死死掐着单水芸的右手,她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 白皙的手腕还有手指间包括掌心上的伤都清楚的说明一件事,动手的就是这位一直悲天悯人的大夫人。 罗成也看明白一切,拿手上的抓痕,还有握剪刀过于用力 留下的淤伤都证明一件事。 此人便是凶手! “郡主,果然不愧是龙廷第一仵作,好手段!” 笑够了的单水芸恢复常态,站在那里依旧一派清淡之姿。 还挣脱了被齐冰羽捏着的手腕,整理好自己的衣袖,保持自己大夫人应有的完美仪态。 “人就是我杀得,她该死!” 短短一句话,炸的所有人都心中一惊,那浓浓的恨意如有实质,叫所有人都觉得周身发寒。 “水芸,这怎么可能……” 冯高义如同瞬间老了十岁,眼底的血丝还有站定不稳的身形都表明这人收到了很大的打击。 比之知道任盼曼惨死,见到尸体之时更甚。 “冯高义,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这一切都是要拜你所赐。” 单水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幼年相识,琴瑟和鸣至今的丈夫,冰冷的转开眼不愿再看他一次。 罗成乘胜追击,声色严厉的质问,“单水芸,你是如何杀害任盼曼的还不一一如实招来!” 此刻的大夫人并不慌张,只像是认命一般一身轻松的站在人前,“我本不想杀她。” 平淡的声音带着所有人回到了冯高义离家之后的那天。 自从过门便被娇宠,日日伺候在老爷身 前的三夫人任盼曼一脸紧张的跪在大夫人面前,看着这位速来甚少干涉院内之事,只远远见过却从没有交集的掌家主母。 “大夫人,求求您放过我,这……我不能喝。” 婆子端着一碗药汤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正在抄经的大夫人写完这一页纸的最后一个字,不小心划出了一个勾,轻轻拿起整张扉页,团成一团,丢下。 “你必须喝了这避子药。” “不,妇人求求你,我保证以后要是有了子嗣也不会叫他和大公子争抢什么,我保证。” 提到单水芸唯一在意的大公子,她的脸上最后一丝仁慈也消失不见,气愤的大吼出声,“别提大公子,你个贱人不配提起我儿子!” 吓得一边的老嬷嬷都哆嗦了一下,这样的大夫人她根本不曾见过。 “灌!” 一个字,便开始了一场残酷的刑罚。 碗中的药汁,大半碗都被挣扎的任盼曼打翻。 为了确保药效,大夫人直接下了一个可怕的命令,“关到苦修室,三天之内只可以此果腹。” 一听此话,婆子放下药碗,把还在哭叫求饶的任盼曼拉近了佛像后面的小门,整个佛堂一楼除了那些打翻的药汁,根本看不出之前发生的一切。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真凶另有其人 原本单水芸只想着坏了任盼曼生育的能力,多灌几服药便放人。 可是事与愿违,自从这人进府之后,始终郁郁寡欢的大少爷找上了自己的娘亲。 询问任盼曼的行踪,被逼问出之前两人便相识,还互有好感的事情。 谁知道儿子没能得手前,被老子抢了先,把人弄进府当了三夫人。 说到这里的单水芸看了自己一脸是泪的儿子一眼,常常吐出一口气。 “这女人该死,她居然影响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身为母亲,我绝对不能叫这些事被旁人知道。” 二夫人焦诗桃此时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她隐约猜到,最后单水芸痛下杀手好像多少和她有关。 “焦诗桃不要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知道我为什么要任盼曼必须死么?是因为你……” 冯高义对于任盼曼这个新夫人的宠爱,确实叫二夫人心中不快,而无意间叫大夫人知道了一件事,就是焦诗桃在寻人走访任盼曼嫁进冯家前的一些事。 特别是男女情事相关的事情。 单水芸当时慌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想走科举之路,还想帮冯家改换门庭,那是她唯一的指望和骄傲。 急怒之下拿着一边的剪刀走进了苦修室,逼问任盼 曼和冯源明相识之事是否告知过他人。 被关了几日的任盼曼有气无力,拼命抵挡着单水芸剪刀的戳刺,疼极了的时候居然脱口而出,喊出了冯源明的名字。 之后迷迷糊糊求饶,更是老爷夫人的一顿求。 大夫人单水芸被一声声不是自己丈夫的名讳就是儿子的名字刺激的完全疯狂丧失了理智。 嫉妒、恨意、对儿子有多维护,就有多恨面前这个和父子两代人都有说不清关系的女人,那张梨花带雨可怜的年轻脸孔更是叫她想要亲手毁掉。 等到停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成,任盼曼已经全身伤痕的倒在面前。 送药的婆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当即把单水芸带回了房里。 清洗,更衣,丢掉血衫,抱着她跟了二十年有余的夫人垂泪。 更是在当晚夜深人静,随着落下的鹅毛大雪,把已经断气的任盼曼丢到了冬日无人会去的花园水井之中。 单水芸说完一切,从袖内拿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拿出那串和齐冰羽手中一样的紫檀念珠。 “这是老爷你送的,没想到也是它最后出卖了我。” 冯高义泪目,语塞艰难的喊了一声,“水芸,你这是何苦!” 婆子和大少爷更是嚎哭出 声。 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命运伤心,还是在为这个佛口蛇心的大夫人伤心。 总之,绝对不会是在为那个悄然消逝的任盼曼在哭泣。 “收起你的嘴脸,自私冷血才是事实,你此举不光害了你和任盼曼,更是亲手断了冯源明的仕途。” 齐冰羽直言,揭开单水芸那层伪善的皮,血淋淋把她做下事情的后果剖析出来。 龙廷律法有云,至亲有被官府通缉抓捕者,俱不可参加科考,入仕为官。 在县衙的客院之中,一件凶残的杀人案件落幕,凶手伏法,从犯婆子被入刑。 冯家解封,尸体自行领回,看似一切完结,却不知道冯家各人今后的人生会不会有所改变。 回到小院,和自己寸步不离的颜天睿难得和沈平凡两人霸占了齐冰羽给自己准备的书房密谈。 齐冰羽在破过命案之后,每次都有的伤感都没有来得及叫她悲春伤秋的感慨一场。 另一个消息从天而降! “什么?你要回京?” 原本以为至少要在这边等到春暖花开之后,颜天睿才会离开,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齐冰羽心中知道,颜天睿就算辞去官职,京城这些糟心的事也少不了他,毕竟后院还有两位大人物 养老呢不是。 外面此刻天寒地冻不说,回京路上的积雪是否能成行都叫她担心不已。 “再过过不行么?很急?” 把嘟着嘴的媳妇揽进怀里,扶着坐在软榻上轻声哄慰。 “确实很急,路上不知道会不会耽搁,明日不走不成了。” 颜天睿把媳妇垂落的发丝塞进耳后,摸着最近齐冰羽有点见肉的脸蛋,想着自己这一走,八成这丫头才长的这点肉就要瘦没。 “你自己要好好吃东西,不要东跑西跑的,身边要时刻带着自己人。” 叮嘱到这,颜天睿思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我回京之后,尽快叫玫红出宫,到你这边陪着你,你们都是女子方便照顾。” “你能不能告诉我京城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拉着颜天睿衣角的齐冰羽就像是要被人丢弃的小猫,那可怜的小表情叫人心疼。 把人抱进怀里,叫她舒服的完全不用使力,靠在自己身上,颜天睿才挑重点的说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手里拿到了关于太子真实身份的证据么?” 齐冰羽点点头,努力吸溜鼻子,贪婪的闻着颜天睿身上好闻的味道。 “皇后因此受制放我离开,但是太子明显不愿,而真相应该已经被太子的人发觉,现 在进城母子有些内讧,太子等不及了,抑郁强攻登基继位。” 这样的大事,颜天睿确实需要即刻启程,齐冰羽不问心中也大概明白,这次很可能就是决胜之局,也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时刻。 这样的大事不能耽搁。 “嗯,你去吧,要万事小心,别因为跟咱们没多大关系的事搭上条胳膊赔上条腿儿什么的!” 听着怀里小妻子的另类叮嘱,颜天睿摇头苦笑。 这丫头现在越发的会撒娇了,瞧瞧谁家媳妇会在临别之前,送上这么贴心的叮嘱的。 就问谁敢! “放心,我一定抱住自己的胳膊腿,好抱你,抱咱儿子!” 齐冰羽听到这话,和小炮弹一样从怀里面弹起来,后脑勺熟悉的传来撞击痛感。 颜天睿一手揉着妻子的后脑勺,一手捂着自己的下巴! 这丫头都要当娘了,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安分,看看这是有撞到头了。 “谁说一定是儿子,我偏要生女儿,我要个闺女!” 原来是因为这事,他以为什么大事呢! 颜天睿立刻保证自己绝不重男轻女,“闺女好,闺女像娘子,聪明漂亮。” 哄媳妇技术越来越精湛,神神秘秘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送给你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夫妻暂别 原本只想扎回怀里,继续撒赖的冰羽郡主在某人强烈暗示下,展开那张被誉为临别赠礼的白纸。 “这个……” 感动的泪花快速遮蔽视线,颜天睿早就准备好手帕,轻轻拭泪。 “好了,哭什么啊,感动一下就好了,这金豆子咱们可是要留着盖房子呢,乖!” 知道齐冰羽来这无双城的用意,更是在到来之后,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知道小丫头一直忙着辅佐那呆子县令,筹备物资间隙还要破案,更是带领整个无双城以及砀山度过雪灾没有空闲。 他悄悄联系罗成,加上和此地地权相关的边军大营一番游走。 好容易拿下了齐府之前所在的那块火烧荒地的所有权,过成了齐冰羽的名字。 本想着给娘子个惊喜,顺便骗点香吻啥的。 没想到却成了临别礼物,还勾出了媳妇的金豆子。 心疼的最后捧着齐冰羽的脸,把那些还在落的眼泪亲进口中,“乖,别哭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算是为夫奖励你生孩子的礼物。” “谢谢。”齐冰羽心中是满满的幸福感,几乎都冲淡了两人即将分别的相思。 双手拿着那被自己疏忽,觉得可以等到能施工再处理的地契,心里都是安慰。 那块洒满齐家人一家鲜血 的地方,终于回到她现在这个唯一齐家后人的手上,算是能了却忠魂夙愿了吧。 “我盖好了房子等着你回来,你要快点回来,还要帮我查我爹他们当年的事。” 曾经齐冰羽是对皇帝怀着怨怼的,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了解这皇上不过就是普通还有点可悲的老头。 心里的怨怼放下一些,却还是想有朝一日,能拿着证据,而不是因为帮了皇帝,救了龙廷王朝而给齐家平反昭雪。 颜天睿又怎会不知道媳妇心里想的什么,点点头。 “我会尽快处理了那些事,早点回来守着你。” 灯下剪烛,越想留住的时光走的越快。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齐冰羽睁开眼,慌忙朝着身边的位置摸过去。 被子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温度,外面天已经大亮,居然比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晚。 想来颜天睿已经走了。 有气无力的起床,自己随便洗漱,晃晃荡荡披上皮裘朝外而去。 拉开门就看到欧阳修竹探头探脑的大脸,“你干嘛?” “师祖,你没事吧?” “他们走了?” “师公叮嘱我以后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后院两位大神都带走了!” 两人答非所问的对话,对方居然都听懂了。 齐冰羽朝着后院 那边望了一眼,卢爷爷也走了啊,真是过于突然的分别。 天天回家都能看到的人,突然一下子少了三个,叫齐冰羽的心情有点滴落。 站在门口发了好一阵子呆,直到…… “你干嘛?” 再次发问的齐冰羽看着欧阳修竹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的手,爪子放到腕间。 “把脉啊?” “我知道你是把脉,问题是我没事你好好的把脉干嘛?” 齐冰羽收回手臂,她可不是皇族或者大官养在后宅的金丝雀,有个身孕开始就要每天照着一日三餐请平安脉! 真那样没病也能看出病来! 欧阳修竹把脉不成还被嫌弃,小声嘀咕,“女人孕期真的是不可理喻,情绪不稳啊!” 才想出门的齐冰羽侧头,四十五度夺命眼神杀,直盯欧阳修竹。 “嘿嘿,师祖你除外,谁叫你是咱们英明神武的第一仵作呢,你怎么能是平常女人,是吧是吧!” 那阿谀奉承的嘴脸和京中白发苍苍的欧阳珏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父子! “走了,收拾好东西,咱们今天就去砀山郡!” 不想傻待着,这无双城现在满世界都是颜天睿的影子,才分开自己就十分想念,相思成灾。 她不想自己被埋在这样的情绪中工作生活,直接决定即 刻出发。 “沈平凡呢?他也和颜天睿走了?” “没有没有,是出去送那两位贵人去了,等出了北地雪灾这片区域,能赶马车就回。” 出门在外没有打手怎么能成,自己还是知道现在身子不方便,不适合动手动脚。 对着后院方向齐冰羽双手凑在嘴边,高喊一嗓子,“齐天……” 回音未散,欧阳修竹只觉得面前一股冷风,齐天一身冰寒出现在两人面前。 见到明显瘦了一圈的齐天,齐冰羽这个当姐的有点心疼,“最近看着那两位,可是辛苦你了,齐捕头可以归位,咱们出门去。” 齐天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很是有几分单纯少年的阳光。 这样的表情,也就只会私下出现自面对齐冰羽的时候,别人想看到几乎没可能。 临行前,齐冰羽必须先到衙门和罗成打招呼,毕竟在县衙挂职,顺便叫齐天销假归队。 这一个仵作和一个捕头出去给别人帮忙,罗成觉得面子上老有光了,这不证明咱们无双城都是人才么! 差点激动地来个欢送会,直接叫齐冰羽给怼了回去。 “你快老实看家吧,没事待我去流放地雷大哥那走走,你们管辖范围不同,可都在一个城里,别以后见到了相互都不认识。” 之前拉 粮食的雪橇还在,狗子也都是城里的,现在这些成了出城必备交通工具。 齐天上次没能跟着一起去永定城,这次倒是赶上了坐雪橇。 看他眼里新奇劲,齐冰羽倒是觉得真是早就应该带他多出来逛逛,沾沾民间烟火气,这样的齐天感觉更加有人味很多。 沈平凡在前面抓着缰绳,十一头大狗在前面疾驰,照这个速度他们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到砀山郡。 夜里在这样还是学园的地方赶路容易迷失方向,还是趁早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歇,一早继续前行。 路上无话,早早起来赶路的三人,在中午前后就看到了砀山郡的城墙。 望山跑死马,看到是一回事,真的到了近前,几乎已经是傍晚,城门快要落下。 三人的队伍也很是壮观,叫门边准备关门的城门兵惊讶。 “小哥,你们这是打哪来?” 沈平凡牵着十一条狗狗声势浩大,齐天在人多的时候已经开始手动拉着雪橇,齐冰羽下地步行。 “麻烦帮忙禀报一声,无双城仵作齐冰到访……” 虽然身份已经露白,齐冰羽还是习惯用齐冰的名号行走,她报上名字,对方守门兵已经满脸激动,“齐先生,哎呀真是齐先生到了,快请,我们方大人早就通知我们在这迎着您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砀山郡何府 从城门守卫的态度来看,肯定是县令方碧海一早就有交代。 齐冰羽这一路上都被齐天和欧阳修竹护得很好,并不觉得疲惫,除了身子稍微的冷了些外,就是心里还在酸涩。 颜天睿又离开了,这样转身看不到人的情况实属叫人有些措手不及的不习惯。 “这位大哥,不知道何府在什么方向?” 齐冰羽自问,现在这样的心情,真的不想再应付县衙那一套公式化的迎接礼仪。 这一刻只想尽快看看案子的情况,找点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守门的小头目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大路进去,门口最大的一家便是。” “齐先生,我们方老爷盼了您很久,咱们还是先去县衙稍作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何府侄少爷出事,基本在砀山郡没有人不知道,连他这个守门的都听说了不少版本,只因为死因好像有点复杂,不是那么光彩。 有说那位侄少爷是贪欢死在了床上。 还有说是遇上了龙阳之好的采花贼,被凌虐致死。 更是有些多少之情的人,说看死状是被艳鬼狐怪吸干了阳气而亡。 简直各个都说的有声有色,都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闹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自从雪灾之后,砀山郡就出 了这么一件子怪事,大伙怎么可能不再茶余饭后议论。 齐冰羽望了一下大概的方向,摆摆手,“还是不了,案子紧要,我们先到何府看看,之后再去县衙。” 她的身份,在那些一起押韵物资粮草,经历雪灾的人宣传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她的话,这位小头目也没有多加质疑。 指明了方向之后,一溜烟的离开,应该是去给方碧海送信去了。 站在何府大门前,欧阳修竹瞥了眼有些熟悉的巨大门户问道,“师祖,这和路通那边倒是很相似,这门口宽的,足够四辆马车并排出入。” “一样都是商队,自然门户宽敞旁边进去。” 两名俊俏有度,气质各异的年轻男子,一名风骨清傲气着温文的士者站在这个被传得邪气无比的何府门前,经过的百姓都纷纷侧目,猜测他们的身份。 何府门前妆点这白灯笼,那是给死者阴魂只用,也是在告诉大伙这家,家主抱丧在身。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想来也是,毕竟那位死者年纪尚小,这样的晚辈过世,做长辈的都不能大操大办。 里面早就有人发现他们,不等齐冰羽说话,已经进去禀报,看来这里根本没有人来祭拜过,看到一个,就激动成这样。 没多会,腰上系着一根白色腰带的何靖,身后跟着同样打扮,只多带了一定白帽的下人迎了出来。 第一眼望见齐冰羽的面容之时,何靖的内心是不平静的,郡主亲临,还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不知是惶恐。 近前刚要行礼,表示尊敬,叫齐冰羽一声“何伯父”止住了动作。 “小可今日特来给原驹请一束清香。” 大江南北走了半辈子,何靖要是还不知道齐冰羽想做什么,他就是真的白瞎这身上的年岁了。 当即恭敬行礼,也不说话,把人让进了里面。 整个何家的格局基本如同路通商队相似,前商后宅,转过前面的部分,后面是一出比较雅致的宅院。 厅堂之上,两只白烛,素果之后立着何府原驹之位的牌位。 地面上有一个还在冒火星的铜盆,烟气袅袅,还在燃烧。 看得出这边正在祭奠亡灵。 “齐……齐公子,今日是原驹二七之日。” 五七之前,每逢七这个数字的时候,家里都会有相应的祭奠,齐冰羽多少还是知道些,接过了一边下人送上的三支清香。 朝着灵位拜了四拜,心中默默祷告,“不管你死因为何,我到了就会给你一个真相,九泉下安息吧。” 屋中除了何靖,还 有两人,在齐冰羽祭拜之后,主动介绍到,“齐公子,这位是我夫人和女儿。” 那位虽然身穿一身淡色衣裳,脸上却明显上妆且并未多伤感的年长女子,自然是何靖的夫人,死者的婶娘。 旁边的小姑娘脸色更是不喜,甚至眼睛都不屑正视他们几人,把头歪在一边。 再反观何靖,比之上次见到憔悴了不少,眼瞎带着暗影,身形也消瘦了不少,眼眶现在还微微发红,应该是才刚哭过。 看了这何家,真正为了死者伤心的也只有这当叔叔的一人而已。 齐冰羽垂下双眼,小心把眼前看到的一切记在心中。 何靖看到家人这样的态度,自是怒火中烧,当着齐先生不能说道妻子,但是这女儿实在是过分。 “恩嘉,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齐公子一行是客,特来祭奠你兄长,你看看你那什么样子!” 按说这个场合,教训女儿也是不合适,何靖还是有担心,毕竟齐冰羽的身份在这放着,家人不知,自己却明白得很,看看这一个两个给他现的好眼。 有眼无珠的得罪了郡主都不自知。 “谁爱来谁来,我才不会敬着,我也没有兄长,我没有!” 想来是从没有被父亲当着外人面用这么重的语气教训 ,小姑娘觉得面上不挂,即使羞赫更是愤怒的大吼出声。 说完还指着何原驹的灵位叫到,“你愿意把这样的人当儿子你就当,我不认这样的人是我兄长!” 说完捂着脸大声哭泣,冲出了厅堂,朝后而去。 出门时候还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方碧海,没有防备的方碧海差点和何恩嘉撞了个满怀,慌忙避开身子。 何靖的夫人这时候也是一脸生气,“老爷,恩嘉受了委屈你何必要当着外人这样说她一个女孩子,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都如何看待我们何府,恩嘉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呢,哎……” 说完也朝女儿跑走的方向追出去,倒是见到方碧海的时候,微微附身子行了一礼。 方碧海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解的走进来,对齐冰羽等人拱手行礼,“齐先生,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无双城的案子想来是已经结案了吧,真是神速!” 嘴上是在和齐冰羽他们说话,眼睛却是在打量双眼发红的何靖,带着询问之意。 “哎,齐先生刚才之事还要莫怪……” 何靖做了好几个长呼吸才朝齐冰羽拱手赔罪,自家出的事情他清楚,也难怪女儿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对着冰羽郡主使出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床下木箱 最后到来的方碧海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只能帮着何靖给齐冰羽赔罪。 “郡主,那恩嘉年岁小,加上又是何贤弟的独女,自幼宠溺了些,几位还都不要怪罪啊。” 对于小姑娘的态度,齐冰羽倒是不介意,只是好奇何靖这样奇怪的家庭组成,按说这何靖家境不错,怎滴他自家兄弟孩子还会放在这边抚养? 何靖最后给出了答案,“我幼时家贫,之后做了这商行的生意才逐步起色,兄嫂早逝,这孩子是他们的独子,我本意是想好生教养放在身边,可是谁承想……哎……” 对于别人的家事,齐冰羽并不好奇,她只是想知道一些和案件相关的内情。 见齐冰羽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方碧海着实松了口气。 “郡主,哦不,齐先生,您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在县衙设了酒宴,人不多就咱们几个,要不现在移步,案件的事情明早再开始?” 想到齐冰羽并不喜欢人家叫她郡主,急忙改了口,做出东道主应有的邀请,连带齐天和欧阳修竹一起,情趣县衙做客。 齐冰羽看看周围,决定到,“县衙那边我们暂时先不去叨扰,既然已经来了,不知道何掌柜方不方便,借我们几间客房,顺带先去出事的地方瞧瞧?” 这是打算直接在 何府暂住。 除了方碧海之外,何靖自然是欢喜的,看来齐先生这是已经准备开始查原驹死亡的案子。 忙点头称是,招呼人去准备酒菜,拿了灯笼烛台亲自带路。 方碧海只能跟着一起朝何府一偶,原本何原驹自己独居的小院儿去。 这个小院很是清幽,屋舍清雅,堂前有水,墙边有竹,看得出在装点上也下了工夫,很有一种书斋笔墨香的意境。 走进屋内,一连三间的房屋格局,中位厅堂会客休息之所,左为书房,桌台书架笔墨俱全,只是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人进入附上了一层灰尘。 朝另一边而去,就是卧房,衣柜屏风样样俱全,床榻之上的帘蔓都没有勾起,应该是保存了案发之后的原样。 齐冰羽转身在卧房门边就拦住了身后的人,包括齐天在内,接过何掌柜手里烛台,“各位我看现场习惯清净,请再次略等片刻,欧阳你和我进去。” 之所以不看宗卷,不问情况,齐冰羽就是想避开被主观臆想影响,自己现在这样直接发现,按照自己的思路取走反而是种捷径。 屋子里面很是整洁,除了一间男子外衫搭在床边衣架上没有被收起,地上一双男子的鞋子还在之外,一切都十分正常。 没有一点杂乱的现象,床榻上确实被 褥杂乱,枕头歪斜。 看来这死者被发现时应该就在这上面。 齐冰羽轻轻撩起床上的被子,看到下方本该平整或者只有些许褶皱的床褥几乎纠葛在一起。 拿油灯凑近细看的时候,可以看到黑色的长发掉落其上,更有几根十分短且粗硬弯曲带毛囊的毛发夹裹其中。 一块很是明显的干涸印记显露出来,叫她忍不住皱眉。 床边的小凳上面放着一盏打开盖的凉茶,里面还有少半杯的液体,虽然时间久,却也能够一眼看出是茶叶。 边上一条帕子搭着,想来是给这里主人准备,半夜净手之用。 齐冰羽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床下衣柜,木箱,连衣柜的顶上都被差看了一遍。 兴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真在床下靠后边内侧叫她找到了一个小木箱。 “欧阳你拿着灯,我把箱子拽出来。” 回身就要把灯递过去,另一手已经撩开身前碍事的衣摆,弯下腰。 这可把欧阳修竹给吓坏了! 慌忙拉住人说道,“我滴师祖姑奶奶,您快算了吧,我来,我来……” 不等齐冰羽拒绝,已经利落的一弯腰,撅着腚钻进了很是狭窄的床下,也顾不上灰尘不灰尘的,费劲的把那小箱子拽了出来。 人爬出来之后,被呛得一顿猛咳…… 箱 子上并未上锁,只是铜扣挂着,齐冰羽放下烛台,伸手就打开了盖子,里面的东西更是叫她意想不到。 若是金银等物,或者古玩字画,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颗粒面居然是几身女子的衣裙,还有整套的首饰与胭脂水粉。 甚至连贴身的肚兜都不缺,绣鞋两双。 外面的人听到里边动静,方碧海高声问道,“齐先生,你们没事吧,天黑不方便,您小心着点。” 他虽不知齐冰羽有孕在身,可那位毕竟是郡主啊,比他们加一起还金贵好多,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认识他请来的,到时候责任可是他担。 “你们进来吧,该看的我们都看了,这些还需问过何掌柜。” 当他们走进去,就这烛火看到地上打开的一箱子东西是,何靖脸上即使愤怒,又是绝望。 捂着脸站在一边不做声。 齐冰羽直接问道,“不知死者可曾婚配,或者和谁家女眷情投意合,抵或是亲经过女色?”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可以说很奇怪,即便是已婚的男子,这些妻子的东西都会放置在衣柜中,脂粉等物更是应该在妆台上。 贴身衣物更不用说,这样的东西不管女子年纪几何,都是小心妥帖的单独收在一处,别说随手乱丢,就是丈夫的衣物内都不能夹裹进去,这 是规矩。 这些也是齐冰羽穿越过来之后,才侧面了解的一些常识。 女子的亵裤还有肚兜,都被说为压运之物,绝对不会和任何东西混放。 何靖被问得没辙,即便觉得不齿,依旧回答了齐冰羽的疑问。 “原驹尚未婚配,也从不和女子单独接触过,并没见走得亲近的女眷,这些……这些并不是原驹之物。”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满是羞赫,却很是诚恳,看神情并不是在隐藏什么。 齐冰羽一件件翻看那些衣物,衣领袖口还有细微边角处都能看到磨损的痕迹,且还找到几根长发。 而那些女子梳妆用的头油,胭脂,水粉还有石黛都有非常明显被使用的痕迹。 那头油都已经用了大半。 古代男子的头发也会用些,这点并不奇怪,但是齐冰羽问过头油的味道,再拿起绢花发钗等物轻嗅,上面也沾染了这个味道。 证明头油就是佩戴这些收拾的人所用。 这屋子只有死者一名男子居住,就何靖表示,这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那么这些会是谁的? 所有人包括方碧海都把视线转向了何靖,整个府上只有两位女主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 这些东西和服饰又明显不会是下人可能拥有的材质,不怪会想到别的方向上。 第四百二十五章 破朔迷离的一家人 何靖,何老爷现在是一脸的羞愤,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可能是自己心底也有想法,低头说了一声,“几位稍后,我去请夫人过来。” 转身便匆匆的离去,应该是去找演了真和何恩嘉母女。 齐冰羽并没有在这边多做停留,叫人带上东西回到之前的大厅。 就他们离开的这会功夫,原本祭拜的灵位铜盆供果等物都已经收拾干净,桌上摆放了茶水,鲜果点心等物。 这应该是看在方碧海的份上,那位何夫人的手笔,算是招待之意。 差不多是前后脚,齐冰羽几人刚坐定,外面就传来了女子的劝慰和哭泣声。 何靖一家三口随后进来,何夫人脸上带怒,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而那位何恩嘉,何小姐更是被何靖半拖半拽,拉进门口的。 脸上挂着泪扭着身子,很是不情愿。 东西就被放在一边的地面上,这边灯火通明,几乎所有进来的人都能一眼望见。 何靖脸上带着怒色,指着那些东西问道,“看看这些是不是你们的东西。” 齐冰羽坐在上手,另一边的主位椅子,连方碧海都没敢平起平坐,而是做到了一边,齐天站在齐冰羽的侧首位置。 欧阳修竹倒是捡了个大辈,坐在 了另一个主位上,端着茶杯轻抿。 来砀山郡的一路可是想找口热水都没有,这终于逮到了可是要舒服的多喝两杯才行。 何夫人毕竟比何恩嘉年岁长,知道方碧海的身份,看到这样的落座顺序,脸上那点不悦快速隐去,轻声劝慰,“老爷,你先别发火,嘉儿还小,我与她说。” “不是不是,这些都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你们不要问我!”何恩嘉大声哭喊,生气的瞪着对面的几人。 “这些都是那个何原驹院里搜出来的吧,你们来查案,不去找凶手,问我们这些干什么?血缘上我是他堂妹,你们不要坏我闺喻。” 小姑娘明显比所有人都激动,无视父亲的愤怒和母亲哀求她闭嘴的神情,直接上前一步,一脚踢飞那些东西,对着齐冰羽他们大吼,“那个东西被人弄死最好,我是不知道出手的是谁,要是知道我还感激不尽呢,可算除了这个灾星。” 这话一出,何靖更是大怒,一巴掌把还在发疯的何恩嘉扇倒在迎上来的何夫人怀中。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恩嘉是她唯一的子嗣,何夫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没想到还有外人在,丈夫就这样对待女儿。 心疼 的抱着放声大哭的何恩嘉,大声责问。 “兹母多败儿,带着这个畜生滚出去。” 不管何家这三口怎么闹腾,齐冰羽至少弄清了,这些并非是府上女眷之物,另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自己这样雌雄莫辨的打扮,加上长的这张脸,不说在女子之中所向披靡,也是备受礼遇的。 明显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何小姑娘居然从开始对自己就怒目相向不说,每次还都盯着自己的脸,一股厌恶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怀孕之后自己变丑了? “娘……你当初就不应该叫那东西进门,你看看爹,他居然打我……” 外面还有何恩嘉尖着声音哭嚎的动静,何靖一脸的烦闷,“齐先生……叫您见笑。” “何掌柜,不介意我问下,这何原驹好像和堂妹的关系不是很好吧?” 何靖只是唉声叹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齐冰羽不禁沉下了脸色。 何家必定有事隐瞒。 方碧海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齐冰羽沉下脸,这边已经开口警示,“何贤弟,即是查案你可不能知情不报,任何和死者相关的事情,你知道的都要说出来,这是为了更快的找到凶手的线索,叫原驹瞑目!” “小孩子打打闹闹,恩嘉 可能是生气我太过疼爱原驹,心里不舒服罢了,几位还请见谅,在下教子无方。” 何家闹成这样,加上何夫人与那位小姐全都一肚子火气。 方碧海自是不能叫齐冰羽一行留在这何府。 齐冰羽更是连饭都没吃,直接离开。 这何家肯定是瞒着什么,只是他们不远冒雪赶来,求到方碧海头上请她来寻找凶手,现在又开始不配合到死是什么原因? 齐冰羽带着一肚子问号,回到县衙已经准备好的客院,随意吃了几口就回房睡下。 这些谜团希望明日看到尸体的时候能够找到答案。 有之前齐冰羽的吩咐,何原驹的尸身被保存的非常完好,现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加上大量的积雪可以起到冰鲜的效果。 虽然已经死亡半月有余,但不管是尸体外表还是内在,居然只有很轻微的尸臭味,一点没有腐烂。 从保存的地方抬到义庄空屋木板上的时候,整个尸体都是以诡异的姿态蜷缩扭曲着的。 硬邦邦如同一块巨大的冻肉,身上除了绳子只有一条贴身的短裤,脸上表情却一场祥和。 现在的尸身根本没办法检查,还需要解冻,叫他自己退冰。 在前世,齐冰羽倒是经常要处理退冰之后的尸 体,穿越而来倒是破天荒第一次。 今天陪着来义庄的人不少,除了方碧海之外,之前见过的砀山郡捕头赵宇也带着捕快过来帮忙。 死者的叔叔何靖也一同前来,看到何原驹尸身,正难过的站在一边抹泪。 抬尸的人刚下去,赵宇就走上前和齐冰羽拱手说道,“齐先生,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动手的,您只管吩咐。” 昨日他刚好在处理别的案子,未能见到齐冰羽,一早得知消息,自然是留下陪同,何原驹这可是命案,别的事自然朝后面压。 赵宇也是好奇,有龙廷第一仵作支撑的齐先生,是怎么验尸破案,叫尸体开口说话的。 “尸身还要解冻,屋里放上两个炭盆,窗门打开就好,不用做别的,另外……” 齐冰羽朝着齐天站立的门边比了一下,“另外烦劳赵捕头,和我兄弟一起在我们尸检的过程中守住门口,任何人不要靠近。” 那任何人里面自然包括了方碧海,齐冰羽可不想半路有个好奇的过来看一眼,然后吓晕,还要就他。 赵宇点头表示明白,亲自叫人去吧齐冰羽需要的准备停当,站在了齐天旁边,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前。 方碧海也识趣,站到远些地方,何靖的一边。 第四百二十六章 退冰验绳结 趁着尸体还没退冰,齐冰羽带着欧阳修竹穿戴整齐,开始围着木床研究死者身上那些奇怪的绳结。 要说她见过被人困成粽子,手脚扭曲的尸体不少,但是何原驹身上的绳结看上去就很怪。 很多的打结位置奇怪不说,更有很多次的无效交叉,且用的是活扣……打结的地方也有扣结,却看上去总是叫人觉得别扭。 “赵捕头,叫人帮忙找些绳子来,最好是和实体上相同材质的这种。” 齐冰羽对门外喊了一嗓子,赵宇通道应声而去。 不一会就带了整整一捆的绳子回来,交给欧阳修竹拿进临时解剖室。 这种绳子的作用很是普遍,一般人家几乎都能见到,是搓的一种坚韧草绳。 绳子上没有特殊问题,齐冰羽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绳结上。 “欧阳,我尽可能去复原绳结的样子,你帮着标记小绳结所处的身体位置。” 欧阳修竹拿起纸笔,开始等着齐冰羽动作。 十八九岁的瘦弱少年,还能二次发展的小身板上,居然有三十几个绳结之多,那些乱七八糟的交叉自然更多。 欧阳修竹跟在齐冰羽身边,光是记录标记,然后画临摹图就已经手腕发酸。 眼睛盯着绳结都已经出现了花影,加 上屋中寒冷,四下都在灌冷风,时不时就要在袖子上蹭一下流出来的清鼻涕。 “好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把绳结用刀子挑断,和欧阳记录的纸张一起放在一处,这间屋子除了身后木板上的尸体外,另一边的桌上,密密麻麻都是纸张和和绳结。 尸体上面已经身处一颗颗的水珠,像是沐浴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擦干,伸手触碰,皮肤已经开始回软,退冰快要接近尾声。 欧阳修竹活动着手腕说道,“师祖,等会还是我主刀,你从旁指点。” 这点,齐冰羽是默许的,颜天睿临走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绝对不能逞强,身为医者,她自然知道应该注意的识相。 尸检不是个轻松的活,特别是在没有电动工具的这个时代,切开脏腑或者头皮之后,里面的人体保护骨骼的摘除工程浩大。 “乖乖,这么多的绳结,光是绑上就要不断的时间吧,这死者也太老实了,就那么等着凶手把自己绑起来不成?” 欧阳看着那些绳结头皮发麻,忍不住出生抱怨,齐冰羽无奈一笑,“知道有这个可能,预见了不和理性,等下记得好好检验是否有中表现。” “是,师祖,你放心,你徒孙我不能丢你的人! ” 一个半大男子拍胸脯保证,一名年轻公子云淡风轻出言指点,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怪异吧。 “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 尸表查验,尸斑检测,然后是开胸腹腔,查看内脏情况,检查毒理特征。 随后紧接着是开颅,检查死者颅脑腔情况。 前前后后他们发现了不少的线索,一一记录在尸单之上。 盖上头盖骨,拉伤头皮,欧阳修竹笑得直接露出大牙,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对齐冰羽问道,“师祖,都弄完了,看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恢复了?” 尸单完成,死者是死于窒息,他已经放下满是血污的柳叶刀,准备拿出针线缝合刀口。 齐冰羽放下手里的尸单,拿起了柳叶刀,“先等等,我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欧阳修竹愣住,在心中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流程,基本可以说很是仔细,并没有漏掉哪里啊? 师祖怎么还要检查? 当看到齐冰羽柳叶刀伸过去的位置,欧阳修竹瞬间胆寒,跟着胯下一亮…… 那是……那是男子最特别的一处……他还真有点不敢下手,主要是罪恶感! 那个是宝贝啊! 齐冰羽动手很快,切手起刀落,只有一个刀痕,根本没有下第二刀 ,就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把刀放回工具盒里,“现在可以恢复了。” 提笔在尸单上加上了简短的一句话,却也是很重要的一句话。 “死者生前经历床事,精囊凹憋无余阳!” 欧阳修竹伸着脖子念出这样一句,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师祖最后动手,就是为了证实这个?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不管有这死者有没有床事,毕竟是男子,找凶手的线索不是才最重要。 带着疑惑开始着手恢复,齐冰羽已经带着尸单走出了空屋。 “齐先生,您可有什么发现?” “尸体上能看出凶手的动机和手法么?” 最激动的莫过于县令方碧海,和何掌柜两人。 赵宇捕头这会已经跟泄气的皮球一般,靠在墙上恢复自己根本不能发力的双腿呢。 刚才虽然是背对门内,可能离得太近,里面任何一次刀锋过肉,拉锯开骨的细小声音都一点不差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从没有一刻发现,原来尸检是这样完成的,怪不得人家是第一仵作,看看砀山郡的那几个仵作,都是翻看一下,银针试毒,挖一下伤口基本就算完成。 送上来的尸单更都是简单公式化的几句话。 “找个地方细聊吧,等欧阳出来 ,他在帮着整理尸身。” 说到这个,赵宇忍不住回头小心朝屋里露出半只眼瞄了一下。 他是想看看,那尸体是不是已经成了碎肉…… 但是一看之下,除了屋中多处很多染血的纱布,和血液之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惨烈场面。 那死者何原驹笔挺的躺在木板上,身上多了几条长长的伤疤外,再没有任何异常。 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不是听着,连脑袋都弄开了么,这两位会变戏法吧! 欧阳已经清理好工具,拿着工具箱走出来。 “师祖,我好了,尸体这边还要留人看守吧。” “赵捕头……”齐冰羽对靠在墙上的赵宇喊了一声,那人还没有回神,“赵捕头?” 声音高了几分,赵宇赶忙答应,“啊……在在,齐先生您吩咐。” “这个房间不要任何人进去,不能动任何东西,可以么?” 里面还有她和欧阳好容易弄出来的绳结,要是乱了,恐怕影响自己复原捆绑方式。 “是,齐先生放心,我留两个机灵的看着!” 一行人离开义庄,朝县衙而去,他们要讨论案情,原本何靖作为死者亲属是不应该在场的,可见他和方碧海关系很好,在争得齐冰羽同意后,一并进了县衙跟着旁听。 第四百二十七章 体位性窒息 拿到了齐冰羽的尸单。 方碧海还有赵捕头两人脸上的神情简直是精彩纷呈……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很多都弄不明白…… 连何靖都忍不住在他们脸上来回观望,心里的疑惑达到顶点,难道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何拿到尸单,这县令和捕头一脸难色? 齐冰羽自然知道他们的困扰,坐下喝了口茶就开始解释。 “从尸体手腕脚腕被绳子摩擦的伤口可以看出,死者后期是挣扎过的,但是力度不大,另外就是唇色发紫,眼底点状出血,结合体内脏器上发现的出血点还有器官淤血这几点都可以证实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 “而且你们之前也看到,尸体被绳子捆绑,加上最后我确定了死者生前经历过床事,精囊余阳不足,我怀疑是体位性窒息。” 方碧海迷迷糊糊的听着这一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发问,“这体位性也会窒息?” 虽然第一次听到体位性这词,但他还是理解了这个词代表的意思。 光是身体扭曲,脖子口鼻都没有受制,也能叫人不能呼吸? 这个在他的认知中并不能被接受。 “没错,死者身体头部高高仰起,双腿蜷缩胸前,双手 后背与背后,这样的姿势完全可能造成呼吸功能障碍,心功能的障碍和中枢神经障碍的可能。” 齐冰羽指点上面一段尸单文字说道,“我们在打开死者头颅之后发现脑水肿,这正是肯定我这个结论的证核,可以确定无误。” “齐先生,那关于凶手的信息有没有找到,这何原驹到底是为什么愿意被人绑成这个样子?” 方碧海想不通的也是这里,按说如果有搏斗和挣扎,现场不会那么整齐,而相隔不远的其他院落之人也会听到响动呼叫声等等。 已经讨论过多次案情的赵捕头也提出这一点想法,“齐先生,这何掌柜夫妻居住的住院和出事地点相邻,我们曾经询问过,出事当晚,并没有任何异常声响,当时还在下大雪,更不可能有外来人进入的可能。” 说起这些,最担心的还是何靖,他曾经怀疑过,凶手就是家中之人,一直都在小心提放,家里毕竟还有妻女在。 原驹已经出事,他可能承受不住妻女再出什么意外。 “我现在只看了现场和尸体,凶手的线索并没有发现,至于真相如何还要后续推敲,我需要时间。” 她还没有看过卷宗,更没有看过相关人员的笔录口供,现在一直 的只有死者的死亡原因,和生前反映在尸体上的事实。 案件的联合性她也没有相同,这事情可不是随口胡说,信口开河的事。 加上义庄还有那么一大堆的绳结之谜等着破解,她心里总是在想着那些绳结的怪异之处,这个谜团不解开,后面的问题也还都是没有答案。 何靖纠结了半天,直到现在没有他开口的余地,可是有个事情还是叫他是在忍不住。 “齐……齐先生,您说原驹他……他生前有床事发生,这个……能看出是和谁么?” 他想说的是男子还是女子,因为原驹他……哎,没有实证不说也罢。 “这点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之后可能还要到府上,打扰几位回答我一些问题。” 这算是给何靖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那位何恩嘉小姐又上演一出哭嚎大闹的场面,谁都不想看到。 “好好好,我知道。” 所有人都散去,何靖还准备在外面酒楼宴请一下齐冰羽一行人,毕竟这次人家是为了家里的事辛苦而来。 即便在雪灾之后,物资不很充足的情况下,只要银子到位,还是可以弄出一桌像样的东西。 “今天就算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有机会的。” 婉拒了何靖的邀请,在方 碧海惊讶的神情下,目送齐冰羽一行人离开县衙。 刚才他没有幻听吧,他听到了什么? 郡主他们居然要回义庄…… 现在已经这个时间,难道还要在义庄过夜不成! 那满是各种各样死人的地方,光是想想就叫人背脊发冷,心里发颤。 齐先生还是名女子,那是什么样的胆子。 赵宇走上前对方碧海请示道,“大人,我也带兄弟跟着过去吧,有什么需要好及时帮衬。” “嗯,去吧,大人我就算了。齐先生胆子是真的大啊!” 那样的地方,即便是夏日,每次不得不去,都是一大帮男人一起进入,还会觉得浑身阴冷。 这马上就要日落,齐先生面部改色的还要回去,真是胆色超人。 赵捕头忍不住诉苦,“大人,这点事在齐先生那真的不算啥,今个我离那屋子近,你知道那锯骨头的声音,我现在想想心里都发紧!” 相互安慰了好一会,赵宇才赶紧追着齐冰羽他们而去。 刚刚走到快进义庄的单独土道上,正碰上齐冰羽三人回转。 “齐先生,您这是?” “我需要点绳子,就是之前你给我的那些就成,多找点来成么?” 原本齐冰羽还在发愁,这人生地不熟的,转悠这绳子还 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没想到就碰到了追来的赵宇,这颗解决了她眼瞎的难题。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去找,三位还是先到义庄门房那边避避风寒吧,那屋子是唯一给活人留的地方。” 要说赵宇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带来的两个属下吩咐下去,不光很快就给齐冰羽弄来了不少的绳子,连蜡烛,炭盆,吃喝等物都准备了个齐全。 忙了一天,中午只简单随便对付了一下,齐先生三位贵客可是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晚上何掌柜宴请也没有去,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的。 “齐先生,几位这么辛苦,先随便吃点垫垫,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就好。” 齐冰羽微笑致谢,没好意思说自己现在和猪一样经常饿的难受,齐天这个“弟弟”随时随地都在身上准备了不少吃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来这边的路上她就啃了一个大鸡腿和两个烧饼,这会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你们俩刚才肯定没吃饱,既然赵捕头准备了你们就多吃点,晚上也不陪着我,睡你们的,我琢磨点事。” 肚子鼓鼓的齐冰羽依旧没忍住,抓了快闻起来很香的猪耳朵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脆骨加上入味的肉,很是不错。 第四百二十八章 成功了 虽是这样说,但欧阳修竹和齐天怎么可能该睡睡自己的。 吃倒是没有少吃,把赵捕头带来的东西一扫而光,他们确实有点饿了,之前光想着喂齐冰羽这个孕妇,齐天那货才不会想着自己和欧阳呢。 之后,就只能和傻子一样,呆在这间不大,只有一张床板是唯一歇脚地方的门房里面。 看着齐冰羽一会出去一次,拿回来一张纸和一个绳结,那那些才送来的绳子,来回摆弄。 还在自己身上一个个试着捆绑起来,看得两个男同胞都一脸懵。 也许是看得实在无聊,也没有人说话,三更的时候,欧阳修竹终于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 和衣靠在板子的墙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齐天也直接席地而坐,开在一边闭目养神。 只有齐冰羽接着烛火的光亮,在这死人比活人多的义庄内研究那三十几个绳结,和小孩子玩翻绳一样摆弄手里那条草绳,乐此不疲。 “成了!” 另外两人都被齐冰羽猛的这一嗓子给惊醒,惊讶的看着床板上跟只大虾一样,蜷缩着身子,脖子高仰的造型,还一脸喜色。 齐天直接就怒了,站起身直接拔出了身上的武器,一脸自责和恐惧。 是 什么人把小羽害成这个样子,自己居然没有发觉,都怪自己最后谁死了一下。 齐冰羽赶忙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欧阳你先看看我身上这些绳结是不是和你纸张上的一点不差?” 欧阳修竹赶忙拿起纸张,一一对照上去,嘴里一直嘟囔,“齐天,这是你帮她弄上去的?你也真是,下手没个轻重,这样能死人的知道么,这还是个孕妇!” 齐天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放松一分,和护住的小狼狗一样,大有现在谁敢进门,不管生熟一刀就劈了! “一样,都一样,哎哟姑奶奶你快松开吧,你是真不怕和那位一样,体位窒息而死啊!” 欧阳修竹对照了那些绳结,赶忙七手八脚的把绳子给齐冰羽解开,可是越级手里越笨,根本就解不开。 最后还是齐天出手,手起刀落把那绳子直接砍成好几段,齐冰羽才能正常伸开身子,一骨碌从板子上坐起身。 “这是我自己绑的。” 她揉着手上不小心磨红的痕迹,带着得意的宣布这个消息。 “什么,你自己,你是说……那个,你能他也有可能……齐天真的没帮忙?” 欧阳修竹直接被弄蒙了,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个 事实。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个绳结,齐冰羽说道,“昨天我第一眼看到尸体就觉得这些绳结的打结手法很是别扭。” “你记得那些咱们都注意到,很多无意义的绳子交叉么?” 欧阳修竹只剩下会点头的功能。 “那些并不是无意义的交叉扭转,而是因为自己握着绳子捆绑自己的时候,手臂穿插转动必回形成的交叠!” “师祖,你是说何原驹是自己把自己绑成那样的?” “对,经过我自己饿实验证明,这完全能够自己做到,不然你和我说说,在人没有晕迷中毒的情况下,还有自主行为意识的时候,什么人能把他困成那样,还既不呼救更不挣扎?” 这一下,倒是把欧阳修竹问得哑口无言了,抓耳挠腮的一副不想相信,还不得不行了齐冰羽个鬼的模样。 其实,在实验成功的一刻,齐冰羽就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可能。 只是还需要证据佐证而已。 她站起身,把齐天还握在手里的武器推开一边,玩笑的说道,“收起来收起来,不知道孕妇不能见凶器!” 说的好像昨天拿刀切尸体那啥宝贝的不是她一样,还不能见凶器,欧阳修竹直接切了一声。 齐 天实心眼,对齐冰羽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既然没有所谓的另外歹人加害小羽,武器自然就收回鞘中。 “走吧,我一夜没睡这会早就饿了,我请你们吃早饭,然后去何府。”人已经一副轻松模样,迫不及待的朝大门方向而去,“别忘记叫着赵捕头他们!” 看来是真的饿了,说完话,人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齐天口不能言,这个传令的事自然落到了欧阳身上。 前面两个都走的没影了,后面的大部队才跟上,张宇和几名捕快也随便找了间空屋子窝了大半夜。 后半夜齐冰羽动静小了才睡着,现在一个个全身酸疼,又冷又饿,吸溜着鼻子。 赵宇凑到欧阳修竹身边,这位是郡主的助手,同样是甩砀山郡那帮仵作十八条街的主,好奇的询问。 “欧阳先生,齐先生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早上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很好,透着轻快!” 欧阳修竹很是坏心的把震撼自己一早上,跟着傻子一样张口结舌的爆炸消息说了出来。 “是有大发现,我师祖说何原驹是自己绑的自己,很肯定!” 最后还特意强调了三个字,喜滋滋的看着赵捕头和那几名捕快惊掉下巴的脸,老 怀大慰! “这……这怎么可能……” 尸体他们看得绝对比齐先生他们时间久,那样的绳结怎么可能是自己绑上去的? 再说何原驹还是个读书人,不傻不呆的,为什么好好的要把自己绑成那样,还不小心把自己整死? “别不相信,我师祖说的就是真的,她能给你摆出实证的。” 欧阳修竹说完,就加快脚步,想朝前追赶已经走没影的两人。 身为孕妇,师祖绝对是自己见过行动最不受限制的一位,这脚程,好汉子想撵都够受的! 赵捕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到这是个重大的发现,齐先生一准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如此笃定,慌忙拽过身后的捕快吩咐。 “快,赶紧回县衙通知咱们大人……就说齐先生这边有重大发现,准备要去何府呢,快去通知。” 那捕快应了一声,就朝县衙方向转去,脚上已经不慢的速度还是被嫌弃。 赵宇一声大吼,“用跑的,快点!” 那位撒丫子一溜烟就没了身影,只留下一串灰尘在清早的小道上招摇。 赵宇一边追人一边咧着嘴傻乐,“真是了不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破命案这么快就有线索的,齐先生就是够邪性。” 第四百二十九章 必须逼供 此时没有心思管别的,一心喂饱自己五脏庙的齐冰羽坐在馄饨摊上,一口油条一口烧饼,沾上老板特质的辣椒油,还朝着馄饨汤里面放了不少的醋。 引得一边摆摊的老两口频频侧目,心疼的看着这位奇怪的公子。 看穿戴虽然褶皱,但也不是小门小户的样,怎么吃饭这么多怪癖,刚跟饿死鬼一般,等下不会没银子吧。 齐天则是一言不发,坐在一边自己吃喝,目不斜视。 等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人影的欧阳修竹坐下猛喘气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开始吃第二碗了。 齐冰羽忙里偷闲,喝了口香浓的骨头汤送下嘴里的食物之后,招呼道,“大叔,这边再来三碗……后面还有人到了再点。” 听到这话,老两口心里更是嘀咕,这几位一个个衣冠笔挺,可是都皱皱巴巴还有污渍,别是其他城镇过来的难民? 祈祷到时候真能付出账来才好! “你少吃点……” 面前的空碗作证,欧阳修竹忍不住嘴角抽抽,师祖平时很少会有这样的食量,之前更是吃饭时候很有气度,看看现在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忍不住摇头。 再拿起一根油条,亢呲一口要了一大口,齐冰羽口齿不清的说 道,“我饿……哎!会不会肥死!” 后面的赵宇几人也赶到。 见到这几人,卖云吞的老板才敢继续下馄饨,知道县衙的人至少不至于赖账了! 齐冰羽来得早,吃得狼吞虎咽,虽然吃的最多,也是第一个吃完的。 拽了张草纸擦去手上的油渍,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老板,“来,老板结账,他们要什么你尽管给上就是。” 心情很好的齐冰羽难得大方,那老板慌忙说给多了。 赵宇也是赶忙起来阻止,也拿出了银子塞过去。 在这砀山郡,齐先生辛辛苦苦赶来,这般辛苦,要是吃了早点都要自己讨腰包,大人知道非要骂人的。 齐冰羽直接拿过赵宇的银子说道,“说好了我请,等案子破了,叫你们大人好好出血,吃顿好的,这个你收回去。” 争执不下,赵宇只能听话,“多谢齐先生体恤。” 一帮人吃了个肚圆,身子也终于觉得暖和了不少,才开始朝着何府进发。 得到赵宇的报信,方碧海早已经赶到何府,与何靖在门前等候,身后跟着沉着脸的何夫人还有一脸不甘愿的何恩嘉何小姐。 “齐先生,齐先生真是辛苦了,昨晚受罪了吧!”方碧海在见到人影 的第一时间已经迎了上去。 何靖也紧随而上,两人都是一通客气,齐冰羽看了眼赵宇笑道,“两位正巧,也这么早啊!” 赵宇知道这是在怪他嘴快,嘿嘿两声遮掩过眼前的尴尬。 进了何府,齐冰羽依旧直接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加上其他人七七八八的一座,两张主位椅子,四张客座,全都坐满,倒是叫何夫人与何恩嘉只能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何恩嘉脸上更是有了不耐烦,要不是何夫人硬拽着,想来这回已经甩袖走人了。 “齐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听闻您昨天忙了一夜?” 何靖率先开口,他算是何家上下最关心何原驹案子的唯一一个。 齐冰羽也不回答,只是一直看着何夫人和何恩嘉两人,眼睛里面带着审夺。 把这母女二人看得是尴尬异常,何夫人倒是没发怒,倒是那何恩嘉忍不住高声质问道,“这位先生,虽然县令大人和我父亲对您尊崇有加,但您这样盯着我们母女看终归是不和礼法吧!” 带着几分刁蛮泼辣的样子,和她的掌上明珠身份倒也相合。 齐冰羽被人质疑,不怒反笑,不理会那快喷火的何恩嘉,抬手制止了何靖准备喝 止的动作。 朝着站在何小姐身旁的何夫人开口,“夫人,我有些不明之处要再请教与你。” 开头说得客气,但接下来的话就带着威慑,“您知道什么或者做过什么最好一五一十说出来,没有发现什么我今日自不会登门,如果有隐瞒下次再说话可就是县衙大堂。” 何夫人明显身子抖动了一下,扶着她的何恩嘉感觉最是明显。 轻声叫了声,“娘?” 何夫人轻怕她的手背安抚,朝前走了几步,昨天老爷已经和她隐晦提过这位公子身份尊贵,仵作只是其中一个身份,叫她谨言慎行。 心中虽然还有不快,却也不敢再表现出来,附身子回道,“先生尽管问便是。” “出事当日,可是你率先到的现场?” 口工上说,当日何靖并不在府上,出事了,下人禀报的自然是这唯一的女主人。 何夫人点头称是。 “在你之前,可有下人入内,或者你在官差到达之前离开过哪里?” “没有,小妇人在下人禀告之后赶到,官差到来之前一直都在,并未离开。” 齐冰羽点点头,猛地抬高了声音呵斥,“那你动没动过尸体或者屋中的东西,一针一线都算,说!” 双眼如 炬的盯过去,直直望进被吓了一下,慌张抬起头看过来的何夫人眼中! 只一个交锋,齐冰羽就知道自己猜想的不错,这人绝对动了现场。 坐在一边看着一切的何靖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几十年的枕边人下意识动作代表的意思。 不敢置信的问道,“乐珍,你难道真的动了?” 何恩嘉在旁边也是一脸的疑惑,之前的刁蛮散去,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何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先生,大人,我确实动了,说这些的时候还请允许恩嘉暂时回避。” 何恩嘉毕竟还是个未出阁,待字闺中的闺女,有些话题她还不能听到。 齐冰羽点头首肯,何恩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何夫人在确定女儿已走,才开口说道,“我那天确实动了,我是在维护何原驹最后一点尊严,还有我何家的声誉,他死了我家人还要活着,我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 她的理由站在母亲的角度来说,是理所应当的。 站在旁观者角度说,是人之常情。 但是对于破案的齐冰羽等人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阻碍。 对于这些齐冰羽也没有准备深究,轻轻开口,“说说吧没事无巨细。” 第四百三十章 你个大男人能不懂 那日,下人惊慌的冲进主院,大喊着出事了,侄少爷被人害死了。 何夫人听闻就险些吓晕过去,强打精神,带着下人去了旁边何原驹的院落,进了房中见到的就是一副叫人羞耻不已的景象。 何原驹死是死了,整个身子看上去就已经开始僵硬,脸上有着一丝诡异的愉悦,全身赤裸被绳子诡异的绑起来蜷缩着。 那张仰着倒在枕头上的脸,嘴唇发紫,面色青灰已经没有了人色。 最叫她这个当婶娘的不能直视的,便是他身上唯一一间亵裤是半褪在腿弯处,完全暴露着倒在床上的。 身后跟来的丫鬟都尖叫着捂脸逃出去,老爷没在府中,何夫人只能拿出一包银子,塞给旁边的几名下人。 “去吧侄少爷的亵裤提上,给他留点尊严。” 那几个得了银子的下人,也是壮着胆子,颤巍巍透过绳结,把那亵裤提上去的。 之后一名下人看到床单上一片熟悉无比的物资,尴尬的问了一嘴,“夫人,这个……这些都弄脏了要不要换一下?” 何夫人当时一个妇道人家,早就羞臊的不知如何是好,随意摆了摆手,还是那几个人动手,把尸体抬起,换上了另外的一个被单。 官府的差役和得到消息的何靖才赶到府中。 何夫人说完这些,抬头看向齐冰羽等人,“我只做了这些,实在是因为有辱家风,原驹他还未成家,又是那样……我真不忍看何家被人诟病。” “之后那些下人我有一人给了五两银子,叫他们一个字都不能朝外说出去。” 何靖听完夫人的话,也无法开口责备,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唤了一声,“夫人啊……你这是何苦……” 整个案件几乎已经在齐冰羽的心中完全清晰明了,就在她沉思的时候。 门外一身尖锐的女声,带着哭音响起,丝毫不用意外,除了那位被娇惯到一定程度的何恩嘉不做他人之想。 “这不怪我娘,都是那何原驹该死,他不知廉耻,就是该死,这案子我们不告了,也不用管复查了,你们别再逼我娘了。” 这何小姐明显并没有真正离开,应该是躲在外面偷听里面的谈话,刚才何夫人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生怕官府把她娘抓走治罪,这才哭着冲进来。 双手抓住自己娘亲,对着坐在一边,黑了脸的何靖大吼,“爹,你今天就是当着他们打死我,我也要说,何原驹不管是被谁害得都 是活该,他那样的人就不应该活着!”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哭道,“何原驹就是个淫虫,不要脸的,他还是个,还是个……是个喜欢男人的怪物。” 小姑娘形容的词汇有限,只能说出这样的形容。 何靖已经站起来想要阻止,齐冰羽一个眼神,齐天已经动了,在方碧海的惊呼中,以刀鞘挡在了何靖面前,阻止他下面的动作。 何靖目次欲裂的大吼,“孽障,你给我住嘴!” “继续说。”齐冰羽冷冷开口,连看都没有再看方碧海和何靖一眼,一个审问不利,一个有意隐瞒,都是错的离谱的罪过。 看何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对这事早就有所察觉。 何恩嘉其实也很怕,父亲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但是为了娘不受到牵连,直接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何原驹他就是怪我,我看见过他偷偷打扮成女人的样子,穿女裙,描眉画鬓还用口脂。” “他……他更是喜欢男人的,这就不对,他自己就是男子,还喜欢男人,他偷偷给同窗送礼物还说出很羞人的话,被人拒绝还赶了出来,害我也成为了学堂的笑话,都是因为他。” 说完这些,小姑 娘好像轻松了不少,之前和爹说起这些,开始爹根本不信,还指责自己说谎。 后来看到了,居然还阻止,叫她不知道闹了多少次,根本没用。 齐冰羽点点头,案子可以结了。 她站起身,对方碧海说道,“方大人,案子可以结了,尸体叫何家带回自己处理。” 何靖心里一惊,想张口却不敢。 方碧海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齐先生,那凶手呢?” “凶手?凶手就是他自己,结案词我会送去县衙,放心我也做过衙门的代理文书,流程不会忽略。” 欧阳修竹和齐天跟上,留下何家一家与县衙一行人大眼瞪小眼。 齐冰羽也没有心思关心那些人,方碧海是怎么安抚的,她准备趁早把结案文书写一写,收拾一下回无双城。 “师祖,你今天这些弄得我都想不明白了,自己绑上自己,造成体位性窒息属于意外,算是自己杀了自己,可你怎么在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之后,能这么确定了呢?” 欧阳修竹也不管齐冰羽正在研磨写字,直接拽开她手里的磨条,硬是想问个明白。 齐冰羽直接示意他想伺候笔墨就赶紧的,坐在椅子上娓娓道来,连齐天都竖起耳 朵在听。 “何原驹死因已经明确,加上绳索的谜题解开,确认可以自己完成,最后加上今天在何家证实的这些事情,我得出了结论。” 欧阳修竹现在是最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结论。 齐冰羽吐出四个字,“龙阳之好!” 听到这个欧阳修竹直接嗤之以鼻,身为医者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特别是贵族圈子里,有的还是会传出点这样的传闻,早就不稀奇了好不。 单单一个龙阳之好就能死人,他才不信,师祖肯定还有没说的。 齐冰羽也不宾着,直接讲出自己判定的理由,“首先死者有异装癖,就是一个大男人非要做女子打扮,还喜欢男子,这就是异装癖。” “而后,加上现场的线索,还有被何夫人隐藏和伪装的两条线索,与床上很乱的场面,你一个单身好几十年的大男人,还不明白他在死前做了什么吗?” 欧阳修竹直接被说了一个大红脸,师祖又开始口无遮拦了,这个……这个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再想想死者脸上的表情!他应该是依次达到快感,然后全身泄力,加上窒息产生的昏迷,无力自救和求救最终导致的死亡,这些特点缺一不可,懂!” 第四百三十一章 嘴欠的老员外 给欧阳修竹说明白这些,齐冰羽也是想着,等会和方碧海他们一帮大男人解释的时候,自己可以不用开口。 毕竟自己是女子身份,她还是要顾及一下面子的。 古代这个到哪都如影随形的男女大防,要是真是宣之她口,也真是有点惊世骇俗。 随后,手里不停开始撰写文书,还随后给欧阳说了这种类似案件的注意要点,以及要细心求证事实,以及家属现场存续人等等的口供细节问题。 之前经过这样的案子,即便是在现代那样比现在开放百倍的社会上,这样的案件发生,都会被家人视为耻辱。 更是很大可能会出现和何夫人一样的遮掩,隐瞒,甚至破坏现场的动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是要脑子活分,胆大心细,心明眼亮! “师祖,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是不是心里面的病,轻的话不会这样极端,而这个何原驹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了!” 齐冰羽想了下欧阳修竹的话,认可的点点头,把手里的文书交给他。 “既然弄明白了,就由你负责去和方县令他们解释案情去吧,我刚好可以眯一会,有点乏了。” 昨天一夜没睡,加上上午又是动脑子又是写这么多字 说这么多话,齐冰羽现在只想钻被子里苟延残喘一会。 欧阳修竹开心的领了活走人,齐天守在外面的八仙桌边。 齐冰羽回到客房卧室,几乎是闭眼就睡了过去,睡得很沉。 再睁眼,齐冰羽是被饿醒的,外面有欧阳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但是没人回应。 应该是指头他和齐天在,一个说一个只负责听。 “啊……睡得好舒服,觉全补回来了!” 打折哈气,一身懒筋的齐冰羽走出来,抓起水壶就灌了几口。 “你是真能睡啊,看看外面的天。” 欧阳朝外头指了一下,天上的星星都已经冒头,太阳不见了影子。 “什么时辰了?”原本还想着下午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谁知道自己睁眼直接黑天。 “快酉时初了。” “啊,怪不得我觉得饿了呢!” 丝毫没有愧疚的齐冰羽吧嗒了下嘴,随口问了一句,“那边都解释清了?” “嗯,废了不少口舌,都说清楚了,他们的领会能力可没有我这么好。” 说话就不忘记臭屁,欧阳修竹现在说话越来越有他爹欧阳珏的味道。 他们还在这边闲磕牙,外面传来赵宇,赵捕头的声音,“欧阳先生,齐先生起身了么?” 直接拉开 门,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个哆嗦,齐冰羽直接把人让了进来,“起了起了,赵捕头有事么?” 赵宇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外拱手客气的说道,“齐先生,我们大人还有何东家设宴,要感谢几位帮忙,您看……” 齐冰羽之前玩笑的说过结案要灾方碧海一顿的,刚好现在自己也饿了,并没有太客气,“好,赵捕头您稍后一下,我去拿件斗篷。” 外面实在是冷,特别是在太阳下山之后,更是冻人的厉害。 这方碧海和何靖两人也不知道到底谁花钱,在砀山郡最大,也是唯一一家这个时候还敢开门做生意的酒楼,定了好几桌酒席。 整个衙门上上下下,包括赵捕头他们几乎都在场。 齐冰羽等人到了,自然被引到主桌,这桌的人也不多。 除了齐冰羽三人,只有方碧海,赵宇和何靖作陪,做起来宽宽松松的,菜色也很不错。 吃饭的时候,自然谁都不提案子的那事,随便闲聊写杂七杂八的闲事,齐冰羽吃得很欢实,除了没饮酒,剩下的菜色几乎尝了个遍。 一圈圈过来敬酒的人,齐冰羽也是笑眯眯的以茶代酒抿上一口,算是宾主尽欢。 齐冰羽吃饱了,放下筷子和方 碧海聊天,说起明天准备辞行,回无双城的事。 雪灾初定,现在的天气,显然寒灾还在持续发挥效力,在外面呆着,心里难免惦记那边的情况。 虽然家里已经没有别人牵挂,但罗成那呆子,她怕真有什么是应付不来,老妈子心里,更是对无双城这个齐家埋葬的地方,有一份责任感。 方碧海自是万般挽留,“齐先生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想着请您帮我看看我这边选定建造堤坝的位置呢。” 虽然不好意思叫齐冰羽连续操劳,但事关砀山郡满城百姓的生命,方碧海还是豁出去脸面,开口相求。 齐冰羽感叹,这是继罗成之后,又一个把重点也放在了堤坝上的知县,到也算是出发点算是大义!看一下也无所谓。 “明日早点看过,我们在走也不迟,里外一天是到不了无双城的,总是要歇在半路。” 方碧海闻言,直接激动的端着酒杯,站起身,双手长伸,“下官喝了这杯,多谢先生高义!” 仰头就把杯中酒饮下,周围响起衙役们起哄的叫好声。 这边正在吃喝,从酒楼的二楼下来一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整个大厅基本都是县衙这边的人,瞧到了桌上的方碧海便走过 来打招呼。 “哎呀,方大人,真是凑巧凑巧,在这里碰到您。”那老者一脸笑意,看来和方碧海也算是打过交道,上来拱手见礼。 方碧海也算热情,放下杯子还礼,“杨员外,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硬朗。” 两人寒暄了几句,这位杨员外才转头和桌上的齐冰羽几人行礼,“几位贵人应该就是帮着我何老弟破了侄儿惨死一案的高手吧。” “何老弟,不是老哥哥说你,几位贵人还有方大人帮了这么大忙,说什么也要好好感谢一下,有机会叫上我,哥哥我做东再请请几位,算是答谢啊!” 这位老者年纪随长,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捡大家都有意回避的何原驹之死一事提起,何靖根本没有感激之意,更是没想多搭理此人。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不罢休,像是在安慰何靖一般拍着他的肩头继续说,“这案子结了是好事,你侄儿也算是冤屈大白于天下,别在意那些街头巷尾婆娘嘴子没遮拦的糟心话,等到时候,你侄儿上山,我也去送送啊!” 说完还一脸大气的和众人拱手告辞,与等候他的人一起离开酒楼。 气得何靖直接摔了一个杯子,“这老东西真不是个玩意儿。” 第四百三十二章 没走成 齐冰羽侧身,和方碧海询问,“这位是不是和何掌柜的有过节啊?” 方碧海还没来得及回答,何靖就接口过去,“过节,他和谁没有过节,整个砀山郡他都看着不顺眼,养个儿子跟他一个德行,哼……” 何靖兀自生着闷气,方碧海摇头苦笑道,“这位杨员外就是嘴上无德,一把年纪没少得罪人,至少大伙都不跟他较真而已。” 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齐冰羽对这个小插曲也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再深问。 酒终人散,大伙各自散去,何家明天还有一场白事要做,县衙也应该有需要方碧海处理的事务。 最闲的就是齐冰羽一行人,等着明天到来,看过了这边的水道工程,就可以准备返程。 一种隐隐归心似箭的感觉,在齐冰羽心中产生。 睡多了的齐冰羽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闭上眼睛,天刚亮一个翻身就睡不着了。 她一动,隔壁而居的齐天和欧阳修竹也跟着起身。 欧阳修竹打着哈欠揉眼,“师祖,怀个孕你看看你多能折腾,这天还没有亮透你就起来,看来我不成亲真是最正确的选择!” 齐天倒是随时都精神抖擞,看到他的时候总是那个样子,抱着自己的刀,随时准备拔剑的神 情。 他们各自洗漱整理行囊,没多久,约定好的方碧海就找上门来,见到几人这副模样打趣道,“齐先生你这班着急回去,莫不是想念没有跟来的严大人了?” 罗成喊颜天睿颜大人,这方碧海有样学样,也跟着喊,总归是郡主的夫君,这一声大人不管什么官职,喊了都不亏。 齐冰羽扁着小嘴没有说话,欧阳修竹对着方碧海猛做暗示。 “走吧,咱们先去看看河道那边的情况,和你选的水坝地点。” 算这个时间,颜天睿现在八成还在路上,没有到京城呢吧。 也不知道一路上可好,有没有出事。 甩开心里的焦虑,裹紧皮裘上了外面的马车。 河道在北方一边都很少会出现在城内,都会在城外边上,或者是再远些的位置。 马车只能乘坐到城门口,外面的积雪还是太厚,车轮根本不能通行,加上下面反复滑了再冻,形成冰层,积雪更是坚硬。 一行人改乘雪橇继续前行,估摸这李砀山郡有十五里路的样子,一些干活的人陆陆续续出现。 这边的积雪被清理了很大一部分,也别是河面上,除了冰,还可以看到不少打捞用的冰洞。 从雪橇上下来,方碧海引着齐冰羽小心的朝河道 边缘走去,手里拿着从罗成那边要来的大坝图纸,激动的指着面前的工作场景说道。 “齐先生,您看看这样是不是可以,有什么需要改进的,这里就是我想建造第一个堤坝的地方。” 齐冰羽也仔细看了图纸,把之后和罗成商议修改的地方标画出来,讲解给方碧海听。 再朝周围的地形打量,心中有了大概,这方碧海也是个人才啊。 举一反三,把这个图研究了个透彻,连地形上面的优势都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悬在了地形始终,南高北低,正对身后砀山郡的要害部位。 在这里建造一座堤坝几乎是必须的。 “方大人此处选的绝妙。” 方碧海哈哈一笑,解释道,“其实我老早就有想治水的打算,没少在这上面动脑筋,无奈没有办法。” “砀山郡和无双城地形上有本质差别,无双背后,两山夹缝算是正对峡谷,外围水域基本跟随山势下行,很少会受到水患侵扰。” 他指着不远的一处高山绝顶说道,“您看我们砀山郡,就因为面对这座大山,只要是水大的念头,外围多少都会有些损失,山水直泻而下,根本没有阻挡。” “现在可以了,有这水闸,只要施工不出现问题,方大 人在任期间可保高枕无忧了。” 随后他们跟领导视察一般,在附近走走停停,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朝城内而去。 包袱都已经提到了手上,方碧海送行在后,走到县衙门前准备挥手说拜拜。 县衙的一名当值仵作拎着工具箱,一路小跑而回,额头上都冒出了几颗汗珠子。 能叫仵作这样匆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光齐冰羽投去注视的眼光,方碧海也把人拦下。 “老刘,你这是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杨……杨员外暴毙去了,我刚回来,那边等着尸单下葬呢!” 这次换成一同送行的赵捕头质疑了,“杨员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这人就没了?还这么着急下葬?” 不管是无双城还是砀山郡,这边北地因为天气并不炎热,家中有人亡故,除非是瘟疫,都会在家中停灵三日,第四日上午才会下葬。 刘仵作解释道,“就是因为没有征兆的暴毙,怕是瘟疫才这般着急下葬。” “家属同意?”齐冰羽只觉得不对味,做个那个嘴欠的老头子可是满面红光眼神透亮,不像是身染瘟疫之人。 说起这个,欧阳修竹这个神医最有发言权,齐冰羽看过来的时候,欧阳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 很是肯定的摇头,“那老者我昨天离得很近见过,凭我半辈子行医经验,绝对不是有能一夜要命的大病之人。” “可是……可是……” 那刘仵作正是去看过杨员外尸身的人,他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可疑情况,不是暴毙还能是什么原因? 职业病原因,齐冰羽直接多问了几句,“刚才你是去看杨员外的尸身了?可发现任何异常?” 刘仵作知道齐冰羽身份,自己那点本事糊弄口饭吃还行,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是丢人。 “要求尽快下葬的是杨家人,而尸体上我检查了,没有伤口,也没有其他症状。”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赶忙补充道,“对了,唯一的伤痕就是杨员外两只手的大拇指指甲都翻起来了。” 所有人听了都不禁皱眉深思,事情怎么越说越不对味的感觉。 方碧海不好意思的看向齐冰羽说道,“齐先生,看来您今天的行程可能要变一下了,求您跟我去杨家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几乎没有打苯,齐冰羽把东西朝赵捕头怀里一塞,转身已经出了县衙大门,欧阳修竹他们有样学样,紧跟而上。 “方大人你还等什么?真有事,杨家现在八成就要封棺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闹葬礼 去往杨家的路上,齐冰羽和赶上来的方碧海询问了一下杨家的大概情况。 从方碧海张口就能说出基本概况来看,这个县令确实算得上尽职,能够上好官的一个级别。 方碧海一边赶路,边气喘吁吁的说明情况,“这杨家并非此地土生土长的居民,是我伤人三年不到的时候举家逃难而来,家中的人口也算简单,只有两子,老大很是孝顺帮衬家中生意,那个老二可谓是纨绔一个,叫我头疼不已,才对他们家格外关注。” 齐冰羽有点好奇,反问道,“逃难?看那杨员外穿戴口气可不像是生活艰苦之人,这样的年月都能出入酒楼之中!” 旁边的赵捕头显然对这家人也很了解,感叹的说道,“逃难也有两种,一种是活不下去的,一种是带着不菲家产异地而居的,这杨家当初来砀山郡就是带了不菲家产而来。” “这些年下来也一直在做生意,家境充裕,只是杨员外的为人不太厚道,没少结仇。” 对于杨员外的为人,齐冰羽虽然只简单见过一次,却也多少领教过了。 嚣张,嘴欠,更是说话戳人心窝子,怎么狠人怎么来根本不计较后果,单图自己痛快就怎么来。 说话间就 已经来到杨家,整个杨府的门厅都被白帐妆点,门前素灯纸马一应俱全,门上的门神都被白纸覆盖,所有进出下人全都腰系白布条。 已经是在忙着办丧事的样子,院里面架起了灵棚,一口黝黑的木棺放在灵棚之中,棺边跪着一名全身披麻戴孝的男子正在扶棺痛苦。 方碧海在齐冰羽耳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杨家的大爷,杨兴昌。” 直到小人上去劝慰通报之后,那人才止住难掩的哀伤,被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转身几步来带方碧海等人面前,又是纳头就拜。 “方大人,多谢您能赶来送家父最后断路。” 此时这人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说话时候嗓音沙哑,明显是悲伤过度的状态。 方碧海先是把人拉起,说了几句节哀顺变,才询问其事情发生的经过。 杨家长子杨兴昌还在不停抹着眼泪,泣不成声的哽咽,“昨夜晚间父亲还在和生意上的朋友喝酒,可能觉得有些多了,总说胸口憋得慌,早早睡下,可是……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今早叫起的下人发现,人都已经硬了,他老人家在梦里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灵堂之中已经有专门帮人办白事的人准备拿着锤子和棺材 钉钉棺。 按说只有在头下葬之前才会如此,方碧海假意询问。 “这是……杨员外刚走第一天,这怎么就要钉棺?” 杨兴昌引着众人朝里面的大厅走去,示意母亲就在厅中,请几位客人朝内移步。 “方大人您有所不知,因为父亲走得急,仵作看不出端倪怀疑是急病暴毙,恐有瘟疫的可能,我们才不得不早早钉棺,尽快下葬。” 就在几人还没有走近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从后面几个下人伺候着一名男子正在穿戴孝服。 男子一脸不耐烦,拉扯着身上的孝服,口中抱怨,“老头子都要下葬了,还弄这些劳什子的东西给谁看,真是麻烦。” 当那男子走近,抬头看到门前众人,态度才算收敛,上前和方碧海见礼,“方大人,您也过来了,真是给您添麻烦。” 眼睛还在方碧海身后扫视了一圈,赵捕头他们显然也相识,那男子还自以为风趣的开了句玩笑,“赵捕头难得咱们不是在你抓我的时候遇上,幸会幸会。” 看来此人八成就是那个杨家二公子,经常给县衙找麻烦的杨开畅了。 爹刚死,尸体还在外面棺材里面放着,这人不光不见丝毫悲伤,还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实在叫人唏嘘。 不知道棺材里的杨员外会不会被气得直接从棺材里面蹦出来。 让进大厅,厅中的主位上作者一身黑衣正在拭泪的杨夫人,杨氏龚淼。 见到来客,起身对来人行个大礼。 这都是丧家的规矩,不管辈分身份,只要是在丧礼上赶来吊唁的客人,都要以此大礼拜谢,感激送死者最后一程的情谊。 方碧海嘘嘘的扶起老员外夫人,分宾主落座。 寒暄几句后,说明他们此行来意,“老夫人,你们还要节哀,几日听府上仵作说起杨员外只是,我们觉得很是突然,不知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和内情啊?” 质疑的意思刚出,二少爷就在下面抢话,“不是,我说方大人,你这带了这么多人来我们这,是来吊唁的还是来查案的,听你口气怎么好像再说我爹死的不正常一样。” 方碧海沉声,见到杨兴昌和老夫人两人面上都挂上不悦,也没有隐瞒,直直逼问,“日前我才见过杨员外,精神气色皆在我之上,今日突然暴毙,你们身为家人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这二公子杨开畅明显对官府存在着敌意,讪笑一下,不可以的开口,“你们官府的仵作查看过一次,这还是想再折 腾一下老头子不是,要我说这人都死了,你们就别瞎忙活了!” “老夫人,您难道也不想知道,杨员外到底是因何而死?是真的突发疾病还是可能有别的其他原因么?” 方碧海不想与这个无赖多说,直接面对还在哭泣的老夫人发问。 原本情绪已经十分悲痛的老夫人在张兴昌的搀扶下,哭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摇手。 张兴昌也是一脸的泪水,双眼赤红的对方碧海说道,“大人,老母亲年岁大了,您能不要这样刺激她,我爹他才走,你难道还想看我母亲处事不成。” “我二弟说的话不无道理,你们县衙的仵作已经验明正身无误,除了尸单葬书,您这后脚赶来还要扰亡者安息么!” 第一次在家中说话得到认同的杨开畅更是有底气了,直接站在门边,朝外一伸手,“方大人,家中有丧事要忙,我看您还是离开的好,杨家不欢迎你。” 这一言一语的做派倒是真和死了的杨员外十分相似,同样说话不过脑子,刺耳至极。 方碧海此时也有些火气,自己急匆匆赶来还不是为了证实下杨员外真正的死因,排除人命案子的可能,这一个两个不领情就罢了,还如此无礼。 第四百三十四章 棺内验尸 毕竟是一县之父母官员,方碧海一掌拍在桌子上,愤而起身对赵捕头吩咐道,“暂停封棺,杨正新死亡原因不明,葬礼暂缓举行,反抗者压进大牢!” 显然是已经怒了,悲痛过度的老妇人直接一口气没有上来,晕了过去。 杨兴昌抱着母亲大声喊着请大夫,现场一片混乱,站在门前的杨开畅倒是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太过激动,反而对方碧海一行人怒目而视。 “方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我杨家难道连丧事都办不成了?” 相比于一旁的大哥,这二公子显得更是暴躁,咄咄逼人的嘴脸叫齐冰羽都皱起了眉。 “本官并非为难,你们身为人子,难道就能看着你们的父亲死的这样不明不白?那杨员外九泉之下可能安息?” 杨兴昌满脸悲愤,让丫鬟把并无大碍的母亲扶到后面休息,站起身摸了一把脸上的累,神情疲惫的叹了口。 “方大人,家父死因已明为何你们还要苦苦纠缠,可是我们家的孝敬不够,我求您不要再叫老爷子死都不安宁了。” 这话当着陌生的齐冰羽等人面前出口,很是诛心,方碧海也真生了气,桌子敲得邦邦响,对在场的杨家兄弟二人吼道,“若是杨员外 非正常死亡,你们又怎么说!一个个信口胡言,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之处不敢面对开棺!” 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动作有点过大,头上的官帽一歪,险些就要掉下来。 习惯性的伸手一扶,方碧海直接发狠,摘下帽子放在大厅正中的桌子之上。 “我就以这官帽为押,倒是要看看这杨正新到底是怎么死的,开棺!” 县令的品阶不算高,但在这样边城之地,也算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这顶帽子的重量可想而知。 齐冰羽都没有想到,这方碧海看着一副读书人的相貌,还有脾气这么火爆刚烈的一面。 在开棺二字一落,也不客气,直接带上手套走出大厅,直奔灵堂。 方碧海压上帽子,自己是说什么也不能掉链子,开棺之后就能应证心中怀疑。 赵捕头和齐天两人开道,那些傻在当场的下棺人都不知所措,被直接推开。 棺材还没有来得及钉上,和四人之力,直接被掀开,咣当一声落在旁边的地面。 棺材是架在横凳之上的,站在地上以齐冰羽的身高,只能踮脚看到棺材里面的情形。 齐冰羽直接双手把在棺材边上,一脚踩到横凳边缘,直接隐身朝上,抬脚进了棺材。 周围看着的那些人都惊得张大了嘴,这人胆子是真大,里面可是还有一具尸体呢,这直接站进棺材可不是人人都敢的事。 问题是齐冰羽可不是光光站了进去,而是弯下腰身开始检查杨正新尸体的一些体表特征。 双眼,面部,颈部、头颅,还有被仵作之前提及的那拇指指甲外翻的双手。 在那双手掌心内的皮肤上,齐冰羽看到了一个很细小的东西,伸手朝站在棺材外面的欧阳修竹说道,“镊子!” 轻轻的一点点把那个小东西从皮肤里面夹出来,尸身上根本没有留下伤口,那双手的直接看上去也被人为干预的清理并且合拢在甲床上。 尸身穿的是里外全新的寿衣,脸上甚至还上了脂粉,显然已经被整理过。 一切都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外在的大部分线索已经被完全破坏。 在手掌小小的发现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除了现在不能直接取心头血验证是否死于药理或者中毒,可看的倒是还有浅表淤血的形成和尸斑。 这些会显露在体表,并且暗含在皮下,是任何清洗和擦拭都不能取出的证词。 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的递给欧阳修竹,直接动手开始给杨正新脱寿衣。 这个举动直 接刺激了伤心欲绝的大公子杨兴昌,他和公牛一般朝这边冲过来,口中大吼,“你是什么人,敢对我父亲尸身这般大不敬!” 他的动作直接叫齐天和赵捕头制止住,齐天更是不能看有人对齐冰羽质疑,直接单手那人按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边的脸颊贴地,很是狼狈。 即便如此,大公子还是在拼命挣扎,“你给我下来,我杨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这般欺辱的。” 齐冰羽的手顿住,侧眼看了杨兴昌一眼,“我,无双城仵作,齐冰。” 砀山郡也许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在无双城,这个名字就代表着绝对的威严,杨兴昌还在挣扎,二公子杨开畅也冲过来,看样子都准备动手。 可是看到大哥被按在地上的样子有些退缩,嘴上依旧不老实,“你等着,你们一个个的都等着,要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定要你们好看!” 齐冰羽没再理会,直接扯开尸体身上的寿衣,上身还没有脱完,一片暗红之色映入眼帘。 她冷冷的抬头,对外面的杨家两人问道,“发现尸体时,杨员外是趴着还是躺着?” 大公子和二公子这时候倒是没有一个开口的,都闭口不言,还把脸转到一边,杨 兴昌更是被按着直接闭上眼睛,根本不打算理会。 赵捕头是个暴脾气,做了捕头多年,更晓得下手轻重。 刚才这两人把大人逼得摘了官帽也要开棺他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之后还敢和郡主大小声。 现在更是一点不配合,按在杨兴昌后背上的手一使劲,胳膊发出嘎巴一声轻响,杨兴昌背疼的直接大叫出身。 “说话,齐先生问你们什么就如实招来!” “是……松开快松开!” 等赵捕头送了些力气,杨兴昌才说道,“我父亲走的时候是正常睡姿,神色安详的该在被子里,躺着的。” 话音刚落,齐冰羽已经站起身,踩着棺材边缘借力,直接想从两米高的棺材边跳下来,吓得欧阳修竹和齐天都飞奔过去伸出双手接人。 当然欧阳修竹没有齐天的速度,只接了一个寂寞,齐天倒是即使用手臂卸掉了齐冰羽落地的震动。 一高兴差点忘记自己身子的事情,不好意思的在齐天谴责的目光中露出个心虚的微笑,“我以后记得,没事,现在我没事!” 待齐天终于收回视线,齐冰羽才对着大厅门口焦急等待的方碧海喊道,“方大人,你的帽子保住了,我幸不辱命,死因果然有异。” 第四百三十五章 通红的眼睛 才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顾小人劝阻的老夫人急急朝前院而来,还没看到棺材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心里一受刺激,嗝一下又晕了过去。 那边自是一阵人仰马翻,赵捕头也放开了杨兴昌,任由他起身朝母亲那边奔过去。 老夫人再次被送回后面,之前气焰嚣张的二公子面上仍然带着厌弃之意,安静的站在一边。 方碧海美滋滋的拿着自己的乌沙,带回头顶,朝棺材里面扒了一眼,同样看到没有整理好的寿衣里面露出的那块暗红之色。 脸上的喜色霎时烟消云散,对一遍的赵捕头吩咐,“把之前给杨员外勘验尸身的仵作给我拎过来,还有带人收住杨府,闲杂人等即可离开,所有杨家相关人员禁止外出。” 他到时要问问,那仵作是不是眼瞎了,这么明显的伤痕他都看不见,给自己弄出这样一个乌龙。 一个命案差点就被三捧黄土掩埋在底下,凶手逍遥法外不说,老爷的乌纱帽都差点因为这事没了,一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杨兴昌安置好母亲从后面再次出来,心绪和神态都已经恢复平静,他恭敬的对着方碧海和齐冰羽等人行李赔罪。 “方大 人,各位先生,之前是我情绪太过激动多有得罪,请问我父亲难道真的不是急病暴毙?” 齐冰羽直接肯定的回答,“绝对不是急病暴毙,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检验,尸体要暂时送到义庄,你既然明白其中道理,配合衙门办案尽早查清一切,才能早一些叫你父亲入土为安。” “是是是……我们全府一定配合县府办案,多谢!” 不说杨府这边被捕快守住进出不得,齐冰羽他们跟着尸体一起直奔义庄而去,方碧海这次居然要跟着一起观看尸检过程。 “齐先生,不用担心我害怕,这些年死人见得不少,另外我也想多跟您学学,还有那个不长进的仵作,想继续吃这碗饭,就这本事可不行。” 没想到方碧海还有这样的觉悟,齐冰羽倒是也不反对,大不了吓晕了就先晕着,地面空地给他两平方好了。 在到达义庄时,还是准备最后给方碧海做一下心理建设。 “方大人,你确定要观看尸检?” “嗯,确定,齐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或者是不能外传的手段需要回避?” 齐冰羽直接失笑,这方碧海还知道这些,不容易啊。 “没有,这些有 人能多学是好事。” 府衙的仵作这时候也被拎来了义庄,被方碧海好一顿训斥之后,才敢趁着大老爷不留神的空凑过来。 一脸不解的请教齐冰羽,“齐先生,这杨员外的尸身在我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胸口处有淤伤的情况啊,这怎么还突然就多出一处明显的伤痕来了?” “有些伤痕因为出血点过深,或者是程度较轻,在人体刚刚死亡之后并不会很快的显现出来,包括一些细小的伤痕都会有这种可能。” 看杨员外尸身的情况,他身上的伤痕就是因为后者原因,在死后一定时间之后,才能目力直观的查看出来。 欧阳修竹在一边准备这等会解剖需要用到的工具,也提出了一个疑惑,“师祖,你今天怎么没想着去案发现场杨员外的房间看看,反而准备直接看尸体呢?” 齐冰羽平时办案有多重视第一现场,没有一个比欧阳修竹再清楚的人了,这次居然一反常态,根本连去都不去,是在是奇怪。 被问的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摇头道,“杨府的现场你任务在尸身都入殓准备下葬之时,还会留下什么证据等你去发现么?” 就连尸身之上, 死者死亡时候穿的衣物都被烧掉,尸身被擦洗干净,换上了崭新的寿衣,该整理的地方根本不会放过。 就是这样仓促的做法才会引起齐冰羽和方碧海的怀疑,不然杨家要是按照习俗,规规矩矩的停棺三天,第四天下葬的话,齐冰羽可能就和这个案子错过。 而这杨员外八成也已经现在舒服的躺在土里面,死不瞑目了! 杨家的做法叫人很不舒服。 一切准备就绪,依旧是上次解剖何原驹的那个房间,还是那块木板。 死者杨正新的尸身已经被出去寿衣寿鞋,如来时一般全身赤条条的躺在板子上。 齐冰羽依照检验的习惯动作,首先检查尸表的情况。 难得方碧海和那位县衙仵作都站在旁边观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不适之感,并没有大叫齐冰羽他们的动作。 在看到死者面部的时候,齐冰羽直接抬手,欧阳修竹适时地上一块浸湿的毛巾,齐冰羽小心的一点点擦拭死者脸上浓厚的脂粉。 尸体原本的脸色开始显现,整张面目涨紫的肤色呈现在眼前,唇齿间紫青之色更加明显。 这个样子直接叫方碧海狠狠瞪了旁边的仵作一眼,这么明显的破绽 他都没有发现,真是太平日子已经把人养废了。 那仵作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家大人的脸色,知道自己确实在工作上存在疏忽,只怪之前到的时候,死者已经画上妆容,自己也只觉得身上没有伤寒,不好得罪人再把妆容卸掉查看。 便把死者死于非命的明显之处错过。 在齐冰羽想要翻开死者眼睑,查看眼底出血点情况的时候,发现死者的眼皮上面有一层沾粘,看着像是某种认为的胶状物。 边上愧疚的仵作连忙想戴罪立功的解释道,“这个一般都是棺材店的人在妆奁尸体时候用的手段,有的死者眼睛不闭,所以会用些树胶沾合上。” 齐冰羽无奈的摇摇头,这样个死法,死者怎么可能遗容端详,栩栩如生呢,这不就是自我欺骗么! 细心的把那些胶状物清理干净,翻开死者的眼皮,一只眼睛里面明显可以看到疹点性出血点,另一只眼睛更是呈现一片血红,看上去甚是恐怖。 红色占据整个眼球部分,看上去都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恨意一般。 方碧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齐冰羽侧目解释道,“这是视网膜出血,不是要诈尸,你们不用担心。” 第四百三十六章 整吐两个 反观死者的全身,尸斑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十分明显,而相对于尸斑聚集在背部臀部以及大腿后侧和小腿等位置聚集之外,在相对的另一面,死者的胸口之上。 一块呈现出圆柱形长条状的斑痕更加醒目。 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死亡之后的苍白发黄,失去了生命的特征,衬托得这块皮下出血愈加明显。 身上其他部位倒是在没有任何伤痕,只有手指甲的外翻。 “刀。” 齐冰羽伸出手,一把柳叶刀被放在掌心。 她反手直接在死者胸腹腔纵切Y字型典型解剖切口,暗红色的血液很是粘稠的从伤口溢出,流到木板上,沿着角度顺着木板滴在脚下的木桶之中。 旁边站着的仵作还好,但是方碧海已经不淡定了,之前还在想这尸体下面躺着的板子上面,暗红的一片都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都是血……都是之前在这上面检验过的尸体流出来的死人血! 杨正新的尸体还算新鲜,并没有什么尸臭的味道,但是这样大股鲜血散发的浓烈血腥味道是在叫方碧海差点眼前一黑。 随着真皮层,皮下脂肪,肌肉层被一层层切开,腹腔里面的器官暴露出来的一 瞬间,方碧海终于坚持不住,捂着嘴冲出来房间。 齐冰羽手都没有顿一下,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这人还算不错,至少是出去才吐得,没有弄脏她的地方。 就继续手下面的动作。 当看到死者整块胸骨和完整的剑突之后,齐冰羽说道,“记录尸单,死者胸前第四肋骨和第六肋骨骨裂,内部接缝清晰属于新伤。” 出去胸骨,整个内腔展露在面前,“心脏左心室左心房明显表面淤血,肺部出现大面积的双侧平等淤血,怀疑同时遭受一个力道及物品导致的挤压伤害。” 去了心头血,欧阳修竹用药剂开始检测是否可以排除中毒。 在一阵忙碌之后,欧阳回身对齐冰羽说道,“师祖可以排除药物和毒素的干扰。” 齐冰羽刚准备打开死者的颅骨,切来了头皮掀起之后,欧阳修竹主动接过了下面的工作。 移除头盖骨的过程太过辛苦,粗活欧阳修竹现在可不敢叫齐冰羽动手,这次叫她主刀都是因为案件比较特殊,毕竟一句没有伤痕的尸体,自己还真是无从下手。 但是当头皮连接脸皮被整个掀开的时候,之前还能淡定的仵作也承受不住,那张带有五官的面 皮堆积在一起的盛况,转身脸色苍白的离开屋子。 至此,屋里只剩下齐冰羽和欧阳,加上板子上头盖骨和锯子摩擦,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的杨员外。 院子里面隐隐还能听到方县令的干呕声,赵捕头正在安慰,“大人其实这个习惯了就好,你听听里面,不用看我都知道八成是在锯骨头呢,就是不知道锯的是头骨还是胸骨。” 才出去的仵作直接给出正确答案,“是头骨,呕……脸皮都掀起来了,实在是承受不住。” “呕……咳咳咳咳……你们……你们……都闭嘴!” 方县令刚止住些的难受,在仵作一句话后吐得更凶了些。 实在是脑子不自觉补充出来的画面太过震撼,实在是心里承受不住,继续扶着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们外面讨论吐得激烈,齐冰羽冷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弄脏的地方自己清理掉,这里毕竟是死人的地方。” 一句话说得院里三个大男人都背脊发冷,激灵灵打个冷战四处小心打量。 尸检全部结束,齐冰羽和欧阳修竹带着工具箱走出房间的时候。 院子里面三个大男人几乎是后背靠后背的站在大门口的门楼子下面,一脸紧张。 看到二人出来的时候,三人都是一脸的如蒙大赦,“齐先生,这是完事了,咱们现在能回县衙了吧!” 方碧海的脸上吐得都带着青黄色,应该是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看上去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好。 齐冰羽也不想太为难他,毕竟寻常人看到那样的场景真的是很难承受住,点点头,率先朝义庄外走去。 依旧是人手一份尸单,齐冰羽负责解说。 “死者两根肋骨骨折,位置和尸体胸口淤血痕迹位置吻合,加上内脏淤血,解剖头部的时候,脑蛛网膜下腔急脑突质内都可以见到片灶状出血。” 被这些医学名词弄得头晕眼花的方碧海押了口茶,控制住心底的翻涌,一脸苦涩的问道,“齐先生,您看了这些,那杨员外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实在是之前的画面冲击太过强烈,现在只要看到这尸单,就能想到下午杨正新尸体在它面前被开膛破腹的样子,方碧海尽量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把注意力转移到案子上来。 “各位还记得在杨府之时,我进到棺中从死者手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么?” 方碧海确实看到齐冰羽进了棺材里,但是拿出东西却是真没有注意。 她从工具箱 里面小心的拿出一块被折叠很规矩的白色棉布,放在桌面上,轻轻打开。 白色的棉布上面只有很小很小,恐怕只要呼吸大一点都能被吹得找不见的小黑点点,顶多也就两三个芝麻那么长,可没有芝麻那么胖,一个阴影躺在上面。 “这是……” “是木刺。”齐冰羽可是也研究了好久,最后才在特殊眼睛的帮助下确认这个小东西的真实身份。 “木刺?难道是在妆奁的时候不小心扎上的?不能啊,我看了杨员外的棺椁,外面刷的黑漆打磨也很光滑,里面顶着绸子,不可能有木刺,还被扎到尸体的手上啊?” 方碧海仔细回忆着今天看到的一切,脑子里面有点想不通,齐先生为什么对这个木刺这么在意。 在这时候,齐冰羽才公布出杨正新的死亡原因,“杨员外是死于胸腹受到外在压迫和挤压,造成的眼中窒息性死亡,联系到这个不可能出现的木刺,你们能不能想到什么?” 在方碧海和赵捕头以及仵作都是一脸晕乎乎表情的时候,欧阳修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把其他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一惊一乍的是要干嘛! “我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掌心木刺 齐冰羽眼中含笑的看向欧阳修竹,鼓励的问道,“知道什么了就说说,给咱们方大人他们一个接下来的大方向。” 欧阳修竹毕竟是跟在齐冰羽身边这么久时间,多少也摸到些根据证据推理还原案情的逻辑性。 他指着尸单上面清楚记录的尸体表征说道,“死者死于挤压综合征窒息死亡,胸前还有形状奇特的一块淤伤,加上手心的木刺,可以怀疑凶器,或者说是致死物很可能就是木质,表面粗糙的长条圆柱形物体,而且还有一定的重量。” 齐冰羽听得频频点头,倒是赵捕头提出一个异议,“这样的东西并不多见,而且现场明显被清理过,我觉得能压死一个大活人的,凶手自己搬不动吧。” 现在换成欧阳修竹不干了,他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成功,梗着脖子说道,“谁说凶手就肯定是一个人的!” 赵捕头也不甘示弱,“那木刺呢?为什么指甲翻开了上面都没有,单单就掌心有一根,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 方碧海看到两人都有点激动,身子几乎都快要爬到桌子上,急忙调停,“你们都坐下慢慢说,有问题一点点解决,商议讨论,别激动都。” 只有齐冰羽但笑不语,既不阻 止,也不参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想着自己心里的问题。 欧阳修竹带着点负气的坐下,拽了一下齐冰羽放在椅子把手上的衣袖求救到,“师祖你说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赵捕头也跟了一句,“齐先生,您说句公道话,我怀疑的也有根据是不?” 眼看两人又要呛呛起来,齐冰羽才恍了下神,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 莞尔一笑,“你们推断的和质疑的都有道理,可是你们想没想过,死者指甲掀翻的原因?” “欧阳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压迫的物体上不一就是粗糙的,也可能是经过初步打磨却并没有抛光不准备用作家居等物的木制品。” “而赵捕头你能想到木刺特殊的位置,还知道质疑指甲内没有残留的矛盾点,也是个经验老道的捕头才能注意到这些,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 所有人都注意这齐冰羽,想听听她给出的答案。 “死者的双手被人有意的清理过,并且清理的很仔细,死者手掌心的木刺完全嵌入皮肤,简单的擦拭和清洗都不能叫木刺脱离,而指甲已经外翻,经过搓洗完全可以把里面的木屑等物清除干净,这就是你们质疑点的最根本形成原因。 ” “方大人,有一点要我要提醒你们。” 齐冰羽把尸单放在了方碧海的面前,指着上面最后压迫窒息死亡原因这里说道,“这个死法很不寻常,值得注意。” 寻常杀人,不管是激情杀人还是预谋杀人,都会使用工具或者徒手攻击对方的要害。 无外乎就是头颈,胸口咽喉这些一次致死的脆弱部位。 但是用重物故意导致人慢慢经历痛苦,死于压迫性窒息的情况实属罕见,这方式冒险的程度太大,很多收到压迫性窒息的人都可能存活七天到半月左右,甚至更久的时间才会爆发出来。 这样的死亡多见于自然灾害之中,用于杀人,这还真是第一次。 “我建议,着手仔细查查杨家来砀山郡之前的原籍在何处,也许会有所发现。” 赵捕头对齐冰羽的说法完全信服,心中疑团解开,爽快的答应下来。 “齐先生,你们就放心等着好消息,不管是杨家上上下下那些人,还是他们杨家的原籍,等等事情,我保准给您查个水落石出!” 吃衙门饭多年的老捕头出手,齐冰羽他们自然放心,寻找线索的时间也落得片刻清闲。 齐冰羽几乎吃饱了就倒在床榻上睡得昏天黑地,醒了之后就 觉得饥饿难耐。 怀孕呕吐的症状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孕妇的身上,欧阳修竹都觉得奇怪。 别的孕妇多少都会有点妊娠不适的反应,反观齐冰羽,除了能看出明显变懒,食量增大之外,脸更远了些少了之前的单薄,但一点没有别的不实之处。 在齐冰羽又在抱着盒子点心吃的时候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句,“师祖,你这样的体质,不生个十个八个都对不起老天爷的厚爱。” 塞了一嘴点心的齐冰羽只想呵呵他一脸点心渣子。 十个八个?开什么国际玩笑,不知道优生优育么?不知道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有一句人人耳熟能详的口号。 叫少生孩子多种树,奔富路上才靠得住。 想叫她当母猪不事生产,没门! 客院的门一大早就被急促的敲响,还有赵捕头的大嗓门传进来,“齐先生,齐先生出事了!叫欧阳先生快点去救人!” 齐冰羽是没有起来,倒是欧阳修竹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问过才知道,是杨府之人被轮番审查的时候,一名小厮神色紧张引起了赵捕头的怀疑。 带回县衙审问的时候,居然趁着晚上的时候看守松懈,在大牢里撞墙自杀! 好在装上去的力度不是很大, 只受了伤,人还没有断气,这才一大早来求救。 欧阳修竹的医术好可是在帮着全衙门的上下号脉抓药之后奠定了绝对信誉第一的基础。 几乎发现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住在客院的欧阳神医。 齐冰羽慢了一会走出来,头发还披散着没有整理,打着哈欠问道,“要验尸吗?” 赵捕头:“……” “师祖,人还有气,我去看看情况你继续睡。” 拿着他那个比工具箱大了一圈的药箱,和赵捕头出门朝大牢方向而去。 齐冰羽也没有了睡意,梳洗一下也跟去看看热闹。 看到伤者,应该是个主子手下的跑腿小厮,年虽不大,脸上还带着青涩,头上缠着一圈的纱布上面还在渗血。 方碧海也赶到大牢,和赵捕头准备一起突击审问,希望能从这个突然自杀的小斯身上问出点什么! “你到底是为何自杀?你家员外老爷的死亡你又知道什么,还是在其中做了什么?说!” 方碧海一连串的问题丢出去,那小厮只是一脸死志,只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根本不说话。 赵捕头闷雷一样的吼了一嗓子! “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死罪可免,不然光是你这一个畏罪自杀就是砍头的罪过!” 第四百三十八章 畏罪自杀 齐冰羽知道他们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 这人明显已经准备好去死,再用砍头的罪名威胁根本起不到什么威吓的作用。 拦住方碧海的继续盘问,轻声问欧阳修竹,“这人伤势如何?” “头部外伤,脑内可能受到震荡,失血有些多但问题不大,几副汤药休养些时候就能痊愈。” “赵捕头,收拾一下这里,准备带人会杨府,你先随我来。” 齐冰羽转身率先出了大牢,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是很不习惯古代的监牢那种阴暗潮湿的感觉。 每次进去都觉得全身不舒服。 方碧海等人都跟着齐冰羽一起出来,做到了后衙大厅之中。 “赵捕头,离尸检当日已经两天,你查的消息如何了?” 赵宇侃侃而谈,把最近查到杨家所有相关消息和盘托出。 “府上出事当天,大少爷杨兴昌按照平时伺候在父母跟前,入夜就回去继续看账,并未外出;杨家老二倒是大半夜才回来,说是与人去喝花酒,根本没有见过自己父母亲。” “下人们除了刚才那个,其他也都有相互的人证,毕竟下人都是两人一间房,除了没回房间正在守夜的外,都在房中。” 方碧海拿出一封公文,这是在尸检之后 了解案情之后,应齐冰羽建议找到的当年杨家迁徙而来的记录文书。 也是刚刚找到不久,才拿到手上。 “齐先生,这上面记载的很清楚,杨家来砀山郡之前是居住在蜀州境内,当年蜀州放生了惨烈的地牛翻身之事,不少人都背井离乡前往各处避难,杨家也是因此才在有声音安置的砀山郡落脚。” “地牛翻身?当年两位少爷都多大年岁?” “杨兴昌八岁,杨开畅五岁。”这个很好推算,那两位少爷的年岁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按照时间推算就能轻易得出。 皱着眉头苦思的齐冰羽抬头问了一声,“赵捕头,杨开畅喝花酒的同行之人可找到了?” “还没有,最近两天我都在和大牢里面那个飚劲。”不好意思的赵宇抓抓头发,这事自己确实疏忽了,但是想到另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 “齐先生还有一个事情比较奇怪,我们在杨府巡查的时候居然见到了有人上门送彩礼!” “彩礼?这个时候?” “对,接彩礼的还是员外夫人,您是不知道,要嫁的是谁!” 说起这事,连赵捕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杨家还有待出阁的近亲女眷?” 不光是齐冰羽,连方碧海也觉得不可能 ,这杨家现在可是大丧之期,什么样的人能叫他们在这样的时候还能顾得上分心,红白喜事一起办? 赵捕头未语先笑,笑得还很厉害,几乎眼泪都要溢出眼角,“看看,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和你们现在一个表情,杨府要出嫁的是大孝子,杨兴昌,杨大少爷,而且是出嫁哟!” 最后的话被赵捕头强调的转了好几个弯,里面的意思叫所有人都弄不清,这杨家是什么样的心思! “入赘?” 杨家那样的家庭,还需要叫长子入赘别家,这根本就是荒谬至极的事,怎么可能。 还是顶着大丧,叫长子出嫁,这杨家还要不要最后的脸面了,或者是真的想把杨员外气活不成? “对,入赘的是杨家生意上的大主顾,程家小姐,这程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没想到要入赘的居然是家事相差无几的杨兴昌,你们说怪是不怪。” 赵捕头现在的神情要多八婆有多八婆,眼睛里面都是熊熊的八卦之火,叫齐冰羽有点无语。 “带上那名小厮,咱们先去杨家,赵捕头,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妨查查这入赘之事,还有核实下杨开畅当天的行踪问题,之后咱们回来在这边碰头。” “好!” 赵捕头的 职业敏感度也有,经过齐冰羽点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带人出了县衙。 剩余的捕快和方碧海一起带着小厮前往杨家,齐冰羽和欧阳修竹随行。 这案子拖得时间有点长,齐冰羽心里多少有点着急。 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被困在杨府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几乎都站到了前院当中,看着一天前才被带走的小厮,再回来就已经头破血流的场面。 老夫人最先发难,她对于当日官府的行径最是不满意,她晕倒之后醒来,整个杨府就被控制,老爷的尸身更被带走。 府上众人也开始轮番接受审查,甚至连她还有两个儿子都要被当做凶手对待。 “方大人,你们就是这样查案,居然对个下人用刑?难道是想言行逼供,正是你们的无中生有不成!” 这个老太太一心还认为,官府就是在故意问难,不叫老爷子顺利下葬而编排的理由。 无伤无痛的,她夫君怎么可能是死于他杀,这点她始终不相信。 捕快把受伤的小厮拉倒众人面前,方碧海开口说道,“本官审案从不屑于用言行逼供,此人乃是心中有愧,撞墙想要自尽,可见杨员外的死亡定是和他有关,而我再最后告诉您一次,老夫人你 听好了。” 语气带着严厉,朝身旁的齐冰羽一比,“这位是龙廷京城御封的第一仵作,现在已经验明正身,杨员外杨正新正是死于非命,系被人压住胸腹窒息导致死亡,你们可听懂了?” 杨家所有人都一脸的不敢置信,多日承受丧夫之痛的老夫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叫,对着那小厮吼道,“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你所为!” 方碧海趁热打铁,叫人拦在了冲过来想抓小厮的老夫人和两位少爷,对着几人质问,“这人平日是跟着谁的?” 瞬间,气氛凝固,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了一旁的二少爷杨开畅。 杨开畅有种他就是凶手的感觉,慌忙开口喊到,“你们看我干嘛……娘,不是,这和我没有关系!” 然后一脸怒意的对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小厮破口大骂,“王八蛋,你说,到底是谁只是你的,还我爹还想害我,你给我说,我弄死你个狗东西!” 那小厮从进门之后就低着头,根本不看任何人一眼,即使在被二少爷这样威胁的情况下,依旧沉默不语。 后面下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大多在小声说二少爷居然敢弑父等等。 显然最受嫌疑的人成了这个阔绰二世祖之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带回府衙 不管前面的人如何混乱,谩骂议论痛苦,义愤填膺。 齐冰羽只站在后面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在找,找所有线索的连接点,更是在观察这所有人此时的情绪。 伤心过度不敢置信的老夫人,一脸愤怒不甘背上杀人嫌疑的二少爷,又恨又气有伤心的大少爷,越说越觉得杀人凶手就是逆子杨开畅的下人们,还有始终面无表情低着头的小厮。 都正常,又都不正常,整个杨府现在就像是一个谜团,叫人捋不清,看不透,更想不明白。 突然,齐冰羽看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心中猛地一颤。 此时赵捕头从外面赶紧来,在齐冰羽和方碧海跟前小声禀报。 “人已经找到了并且证实,杨开畅当晚确实是在花楼吃酒,三更方回,还是他们送至门前的。另外……” 越听齐冰羽的思路越清晰,觉得一切都已经能解释得通,只差最后的认罪伏法。 场面还在混乱的时候,齐冰羽突然转身,对着在场一人大喝,“弑父大罪,你还不人么!” 在所有人禁声之时,直直走到了杨兴昌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大……大人,您开什么玩笑?” 此 时方碧海都是一脸的震惊,不明白齐冰羽这是怎么想的,明明那个纨绔更有嫌疑,酒醉归来遇到父亲,被训斥,怒气杀人最有可能,怎么可能是悲痛难忍,守在二老身前尽孝的大少爷。 是不是心急弄错人了? 倒是最先醒悟的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杨兴昌的鼻尖,双眼充血的说道,“是了,是了,肯定是你这个养不熟的狼,你换我老头子命来!” 吼完已经手脚并用的撕扯满脸委屈的杨兴昌,还回头对着方碧海等人大吼,“方大人,肯定就是这个狼崽子,老爷肯定就是他杀的啊,不可能是开畅,开畅是我们的亲儿子,而他……不是我和老爷所生!” 落地有声的一句话,惊得在这家干活七八年之久的老仆都是如同雷击,这位待人温和的大少爷不是老爷和夫人所生? 而老夫人还怀疑,杨家上下最憨厚的大少爷就是凶手,他们第一想法都是,老夫人在帮二少爷开罪。 因为二少爷最得老爷夫人的宠爱,导致溺爱成现在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这是要把大少爷推出去替死。 杨兴昌一脸伤心,双眼满是悲痛的说道,“娘,你要说我什么都行, 即便我不是亲生的,但是您二老对我的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如何会做出那等事情……娘……要是您想叫我代二弟死,我的命您只管拿去,但是我背不起这杀亲弑父的罪名啊!” 说的好是心酸难耐,叫众人更觉得就是老夫人偏心亲子,叫养子背下人命。 方碧海接收到齐冰羽的眼神示意,直接大手一挥,在杨家人自己干起来之前下令到,“都带回去,准备升堂,孰是孰非在大堂上说个清楚明白,带走!” 街上的行人不少,惊奇的看到杨家一队人被捕快带走,男女老少都好奇的跟着前往县衙,准备一探究竟。 回到县衙,最不淡定的是心里一点谱都没有的方碧海,他可是光听齐冰羽吼了一嗓子,看眼色办事,这马上就要升堂审案,自己没有一点条理,还审个什么案子。 “齐先生,冰羽郡主哟,这里面,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您给我透透底,叫我还明白明白,等下不至于出丑。” 齐冰羽把自己心中推断和观察发现一一和方碧海交代清楚,这回方碧海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对齐冰羽挑起大拇指,一躬到地的拜了一拜。 “方 某真是服气了,齐先生您要是能留在砀山郡,日后我碰到什么案子都不会发愁了。” 齐冰羽摆摆手,“方大人,留在这还是算了,你是真不怕罗呆子拿裤腰带到你门口上吊给你看,明目张胆的挖角啊!” 外面的捕快衙役已经开始唱和堂威,升堂在即两人才不再说其他的事情,整理衣冠迈步除了后衙。 公堂之上,方碧海更是直接就给齐冰羽准备了太师椅方坐,就放在自己主位下方。 捕快分两班站立左右,杨家一家人还有那名小厮被带了进来,直直跪在了大堂之上。 堂威喝过,方碧海直逼正题,“关于杨正新被害一案,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想要主动坦白的么?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如叫本官揪出凶手,罪责你们可要想清楚!” “啪!” 一声惊堂木狠狠摔下,惊得下方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死者妻子龚淼神情悲戚,好像不能面对杨员外并非疾病致死,而是在家中被人杀害的事实。 眼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来回审视,她此时也弄不清是谁动手。 大儿子恭敬孝顺,但并非亲生,唯一的小儿子品行不端自己心中清楚,连那名畏罪 自杀的小厮都是他身边的人。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是被他们唯一的孩子杀害这个事实。 一担罪名成立,她面对的就是一次失去所有亲人的场面。 心中的思绪煎熬且矛盾,叫她不知道此时应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弄不清状况的不光是堂下的杨家一家,大堂之外的空场之上,随性而来的杨家下人还有砀山郡的百姓也都是满头雾水。 这杨员外急病去了不是秘密,杨家也是在隆重操办,可这好好的白事怎么弄成了凶杀。 而且看这意思还是他们府中之人下手。 这么劲爆的事情可把他们的好奇心推到了一定的高度,都在等着县老爷公布最终答案。 方碧海沉着脸根本不受周遭议论的影响,对着站立在捕快首位的张宇递去一个眼色。 后者快步离开大堂,少顷就走了回来,身后两人抬着一根一人高,怀抱粗的木桩,直接摆在大堂之上,杨家人之前。 龚淼的二公子杨开畅都是一脸不解。 方碧海一拍惊堂木爆喝出声,“你二人还不认罪伏法么!朗朗乾坤作下此等凶残之事,当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第四百四十章 不共戴天 面对这根树桩子,所有人全蒙圈,不知道方县令这是要唱的哪一出。 堂下跪着的四人,只能你望我我望你,那小厮在看到木桩子的时候是浑身一个哆嗦,本就失血过多的脸上,更显得一片苍白。 眼角余光偷偷的瞄向不远处的一人,然后快速移开,继续闭口不言。 “杨兴昌,你还不认罪!” 方碧海一嗓子爆喝,杨正新的夫人和杨开畅都吓得一个哆嗦,看着低头不语的杨兴昌。 之前在府中的闹剧,和杨夫人那一段随意攀扯,其实自己是并不相信的,左右是为了抱住自己的亲儿子,才会把多年辛秘揭开,公之于众的指责杨兴昌可能是凶手。 现在听方碧海的话头,难道真的是这个养在身边多年的养子,杀了老爷。 龚淼本心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而杨开畅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唯唯诺诺循规蹈矩的大哥,难道真有这样的胆子? 可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那些多少了解杨家情况的人心中。 杨家两子,长子恭谦至孝,进退有度。 而那次子,招灾惹祸,酒色沾身的纨绔。 任谁都有点不敢置信,却也不敢当场提出质疑。 方碧海面对周 围的质疑并不着急,而是淡淡的丢出一句,“杨兴昌,难道你要本官当堂剥了你的裤子,亮出你胯下伤痕不成!” 所有听审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想歪了很多…… 这话里面的含义颇多啊……难道杨家高门大户关起门来内力这般火爆不成。 前有才过去不久的何家侄少爷裸死之事,虽然知道全部内情的人不多,但外面的传言早就出了多个香艳刺激的版本。 不由得越想越歪,到了一个不能名言的境界。 杨兴昌始终低着头,从喉咙里面发出呵呵之声,甚是低沉渗人,在这样的场景下叫人不仅头皮发炸。 这人莫不是要恼羞成怒,承受不住发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声调低沉,丝毫不带喜气的笑声回荡在公堂之上,方碧海不语,任由杨兴昌装神弄鬼折腾个够,只是眼光如电的盯着。 “你们不要再叫我杨兴昌,我姓陈,我为了报仇顶着这个仇人的姓活了十几年,而我的仇人就是你们,你们姓杨的所有人!” 杨兴昌笑够,猛然站了起来,眼带恨意的用手一一点至正满脸惊恐盯着他的那几名杨家之人。 “你们现在吃得喝得住的,这个二 世祖享受的一切都本该是我陈家的,你们杨家赚的个个铜板上都带血,带着我父母的血!” 杨兴昌神色有着一种说出心中压抑之事的畅快,或者现在应该称他为陈兴昌! 杨开畅并不明其意,只知道这人陌生的厉害,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现在这张脸孔,熟悉的眉眼,陌生的神态全都叫他不敢置信。 对于他口中的话更是愤怒,原来自己爹真的不是自然死亡,明显就是这人所谓! 站起身拉住陈兴昌的领口,抡拳头就要揍。 杨员外的发妻,龚淼浑身颤抖,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口中小声念叨,“终是养虎为患,养虎为患了啊……” 有满堂的捕快在,自然不会叫他们真的在公堂上动手。 两人很快被拉开,分得远远地再次按着跪在地上。 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每人身后占了两名手握水火棍的捕快,随时准备在人暴起之时动手压制。 方碧海在两人被制服之后,沉声问道,“杨兴昌,本官准你自己陈述行凶杀害杨正新之原委,若由虚言定不轻饶,说!” 明知自己再难活命,陈兴昌依旧大义凛然的抬起略显狼狈的头颅,大声说道。 “我幼年家中受难,缝地牛 翻身的灾年,全家只剩我和爹娘苟且存活,当年已经八岁年纪的我眼睁睁的亲眼看着,父亲生意伙伴至交好友杨正新突然出现在废墟之间,父亲托付他照顾与我,把年幼的我和我家全部的金银财帛交到杨正新手中,转身准备返回身救出被困在瓦砾下,还在乎就的母亲事……” “是他!就是杨正新,他居然为了那些金银浮云,一脚踹到唯一支撑残檐断壁的木梁,活生生把我亲生父母埋在了瓦砾之下,带我和自己全家逃离蜀州,在砀山郡置办田产生意逍遥至今!” “我更是借大病之际佯装高热失忆忘记儿时往事,开口叫了他们这对黑了心肝的狗男女爹娘才能苟活延喘至今,做了杨家至孝的大少爷。” 说完那段往事,陈兴昌再次发出哈哈大笑声,猛地对着大堂之外,露空的门口磕下三个响头。 声泪俱下的高呼,“爹娘,你们在天有灵,当年害死你们的杨正新已经被我手刃,你们大仇得报可以瞑目了!” 在场围观的百姓,还有不少杨家的下人都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讨论的声音压制不住,几乎顶破公堂屋顶。 大多的言论都是在臭骂杨家不仁不义,心狠手辣。 骂已死 的杨正新活该,不光平日不记得,没想到还做过这样的缺德事情,简直不是个人。 声浪中已经出现在高呼,替杀人的陈兴昌开脱之声。 方碧海一时间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有些无力。 王法面前,不管你有何等深仇大恨,都不能私自寻仇,何况是杀人。 陈兴昌一脸的大义凛然,隐隐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满上没有丝毫恐惧。 “安静……都安静……” 方碧海猛敲惊堂木,一班的捕快更是齐齐呐喊堂威,即便如此,还有很多群情激动的百姓在位陈兴昌说话。 场面居然在此人认罪之后,出现了朝他一面倒的情形。 而堂上的杨夫人龚淼,以及二公子杨开畅几乎被一片口水压的抬不起头。 当年的事情杨开畅并不知晓,那时候也不过是三五岁的孩子,只记得家里遭难,爹爹带回来一个大些的男孩,说是他哥哥。 而龚淼,可是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只因为以为少年陈兴昌是杨正新在外面不干不净留下的野种,看到那些金银器软,她才算明白事情的真相。 没想到这些年隐藏下来,最后老爷还是因此而送命,只能说一声报应不爽。 用帕子捂着脸轻声哭泣。 第四百四十一章 揭开假面 场面的热烈叫方碧海有些问难,视线不自觉的看了下方安静坐着观看审案的齐冰羽。 此刻的齐冰羽,好看的眉眼皱着,面上不带一丝轻柔,不知道是对事情一样无计可施,还是被那些人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吵到。 感受到方碧海带着求助的视线,齐冰羽微微侧头,叹了口气站起身,直步朝那跪得慷慨激昂的陈兴昌走过去。 抡圆了一个耳刮子就抽在了陈兴昌的脸上! 这一举动把所有百姓的情绪都推向了顶端,“你们不能打人,人家是为父母报血海深仇,何错之有!” 一名看审案的书生装扮男子更是义愤填膺,对着动手的齐冰羽方向大吼。 齐冰羽根本没有理会,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陈兴昌这个虽不是杨家亲生,却从小养的也算身娇肉贵的公子哥打得口鼻出血,倒在青石地砖之上。 看到齐冰羽都出手了,齐天和欧阳修竹两人急步上前,一左一右护住齐冰羽。 “想个法子叫所有人都闭嘴。” 齐冰羽轻轻地一句话,欧阳修竹伸手从怀里拽出自己研制的药粉包。 齐天直接拽过一旁捕快手中的水火棍,不等欧阳动手,直接抖手丢出! 那根一半黑漆,一半红 色的水火棍嗡嗡作响的贴着看热闹的那些百姓头发丝飞过,咣的一声砸在衙门口鸣冤鼓上。 “咚……” 浑厚有力的鼓声叫所有深处大堂门外,县衙院中的百姓都捂住了嗡鸣的耳朵,乖乖闭上嘴。 现场除了还有鼓声的回荡之音外,根本再无一人出言之声。 欧阳修竹撇嘴,这人不够意思,抢自己风头,他还想试试自己的哑粉呢。 鼓声散去,人们放下双手,才看到齐冰羽已经准备说话。 人们脸上都带着不喜,就等着看这面生的少年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这位为父母报仇的壮士,你知道我为何打你么?” 眼前的齐冰羽,陈兴昌认识,正是当日拦着杨正新下葬,进棺验尸的年轻仵作。 若不死此人阻拦,杨正新早就已经黄土掩埋颐享天年了,哪有会有今日公堂之上的一幕。 对此人陈兴昌可谓是恨得牙痒,呸了一口嘴里被打破,掺血的唾沫。 “你一个衙门的仵作,难道还想质疑天理正道,阻拦我为父母报仇不成,你能拦得住什么,现在杨正新已经尝受到和我亲爹一样的死法,你还想如何!” 齐冰羽对这个到了现在还在扯虎皮撑大旗的伪善之人是在 很是无语。 直接手撕他伪善的外衣,言语清晰的质问道,“你口口声声为父母报仇,潜藏在杨家数十年,冤仇一朝的血,好的高明大义。” “但你要是真想报仇,多的是报官的时机,你为何不报?” “为了偏偏悬在杨正新有意把杨开畅培养成接手生意之人不成,准备给你说一门入赘亲事之时发作?还是一这样的手段?” “别说你拉着杨开畅的贴身小厮一起动手是因为巧合,更不要说你挑在杨开畅未归,明知他又去花天酒地会趁醉夜归的夜晚动手都是巧合。” “你难道不是想把这事在事发一刻全盘推在杨开畅身上,叫他有口说不清,背上弑父大罪?” 齐冰羽没说一句,陈兴昌的脸上就出现一分龟裂,知道那句弑父大罪落地有声。 陈兴昌大吼一声,“你住口!” 脸上哪里还有那份大仇得报的豪气干云,取而代之的全是一副阴狠怨毒之色。 齐天紧紧护在齐冰羽身边,预防陈兴昌狗急跳墙,站在陈兴昌身后的两名捕快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如果你计谋得逞,不光杨正新死了,杨开畅更会锒铛入狱,而龚淼这个老太婆你大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别 说关在后宅如同猪狗的活着,你到时候不光不用入赘,更能名正言顺接手整个杨家,做你的新一代杨员外,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话里的意思不得不叫人深思,百姓们此时也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看向陈兴昌的眼神不再是刚前的佩服与同情,而是浓浓的鄙夷。 要说这陈兴昌当真是狼性十足,为了达成自己的这招瞒天过海,几乎所有方面全都预想的周全。 若不是又齐冰羽这个不可预测的存在,他的计划很可能就成为现实。 那些百姓是纯看戏的心理,暗叹这杀人手段之高,感叹陈兴昌心机深沉。 可是明白一切的杨夫人龚淼和张着嘴久久不能回神的杨开畅,后怕不已。 要是真的叫陈兴昌得逞,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简直是不敢朝后面细想,就遍体生寒。 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的方碧海也是心中翻江倒海,面对这样的内里情况,他真是庆幸。 庆幸齐先生在此,没有错过杨正新死亡一案,不然这个案子在他手中很可能就称为冤假错案。 成为自己为官一世的污点。 陈兴昌彻底颓废下来,不用捕快压制,现在也如同一滩烂肉,根本不能动弹 。 完了……所有的都完了。 自己的所有底牌都被摆在当前,杀人之事已成,翻身底牌被毁,论算计人心,一辈子没有服过谁。 这一刻他不得不在这个眼中清明,不含丝毫沙子的少年仵作眼前,罪恶无所遁形。 方碧海最后一次摔响惊堂木,“犯人杨家养子陈兴昌,你可认罪,谋害杨正新员外,谋夺杨家财产,罪无可恕!” “来呀,叫他在供词之上签字画押,押入大牢等候处决!” 这个签字画押不过就是个行事,自然有捕快抓着陈兴昌的手沾了红泥压在供词之上。 双脚拖地的被带入大牢。 方碧海看了眼还在呆愣,尚未回神的杨夫人母子,沉声批判,“杨正新当年做下之事虽然随着他死于陈兴昌之手作为结局,但你杨家为善不仁是不争事实,本官并不做其他惩戒,明你杨家回去开设粥棚百日,米粥馒头全天供应,算是消灾积福。” 堂威再起,方碧海和齐冰羽一行人起身一次离去,此案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杨正新也终于可以被家人带回,入土为安。 只是真的过去下面,见到死在他手上的陈兴昌父母,真能安得了么,已经不是他们阳世之人能操心的事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火烧荒地的惊喜 这段时间的耽误,齐冰羽他们终于在砀山郡众人不舍的依依惜别中踏上了归途。 早间无双城的残破城墙,只觉得上面的每一道腐蚀沟壑都是岁月荣光的痕迹,齐冰羽伸展下酸麻的骨骼,全身上下有种回归的感受。 “看看,到家了,还是回来的路程感觉比较快!” 欧阳修竹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在外面,闷声闷气的说道,“你这叫心急如焚,看来你是真想咱们那个小院了。” 只有齐天不语,看着明显挂了一脸开心的齐冰羽,浅浅的为小羽能够这般开心而开心。 雪橇现在行驶起来已经远没有之前来的顺畅,下面的积雪开始快速融化,基本是一天一个样子,明明已经看春的季节,四处虽还是白皑皑的一片,可是春天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息。 不知不觉在周围的一切细微之处体现出来。 雪水开始消融,在临近城外河道边的地方最为明显,侧耳倾听已经可以听到薄薄的冰块下面的流水声。 罗成几千组织的河道清理工人们还在继续干活,齐冰羽在附近下了雪橇,不顾泥泞的上前查看现场。 没想到居然看到人群中正在只会一边打捞杂物,挖掘河道,一边最后确立河坝打桩位置 的罗成。 “罗大人,真是够忙碌的啊!” 一声带笑的问候声,叫正蹲在河边研究图纸的罗成惊得猛然起身,几乎是反射性的看向说话之人。 惊喜的大喊一声,“齐先生,你们回来啦!” 然后像是报告工作进度的下属面对执法严厉的上级那般,汇报工作进度,“我没有不务正业,府衙那边现在没有棘手的案子,真的!” 齐冰羽眼中含笑,“这么严肃干嘛,我这还没进城,才不想听你说这些头疼的事情,怎么样这边还顺利吧!” 无双城最近虽然繁忙,要做的工作很多,但却没有出现什么恶性的案件,一切都很正常的在进展着。 面对归来的齐冰羽,府衙上下得到消息的人,都会过来打上一声招呼,齐冰羽感受着这些同僚的欢迎之意。 也了解了下城里现在的状况,毕竟无双城才是她找到的根,更是准备定居留下的家。 在县衙打了个转,齐冰羽一行人才返回租住的小院,没想到有人得到消息,已经走在他们前面。 他们到达的时候,那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已久,“郡主,你回来啦,我接到消息就来等你,一路上可还顺利。” 来人正是多日未见,忙得见不到人影的雷 霆,流放地的雷副将。 自从知道了自己是齐殇远将军的遗孤,这人就改了称呼,但齐冰羽依旧叫他一声雷大哥,招呼着人打开门让进院中。 多日无人,院子里面显得有些冷清,灰尘有点呛人,“雷大哥,我这脏乱还要多见谅,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齐冰羽想的是不是流放地那边的物资出现了缺口,毕竟最近流放地也没少出手帮着县衙在安置灾民。 “好事,是好事,我之前忙了段时间,等空了,就听说你被砀山郡那边借走破案去了,我就自作了一次主张,郡主你要是现在无事,不妨跟我去一个地方看看如何?” “好事?啥好事还这么神秘?” 齐冰羽一脸好奇,雷霆倒是呵呵傻笑着就是不肯明说。 才进院子没有多会的一帮人又跟着雷霆朝城内而去。 越走觉得这方向越熟悉,之前但割喉案的时候,这里可是没少走过的道路。 在离那片荒地还有点距离的街道上,就能看到不少忙碌的身影,还有阵阵的吆喝声传来。 转进表面的一排临街铺子,后面就是那片被火烧过的空地,也是齐家当年府宅所在之处。 空地上不少的人在劳作着,看得出他们是在清理 地面之上的瓦砾残害。 难道,这就是雷大哥说的好事? 齐冰羽连忙问前面一脸笑得像是圣诞老人的雷霆,“雷大哥,你们这是……” 那些干活的人大多脸上带着刺字,应该都是流放地,雷霆的人,这事一准是他主导的。 “现在土地开冻,可以动工挖地基了,颜大人临走的时候找过我,说叫我帮着把这边的宅子建起来。” 说话已经引着齐冰羽朝里面走去,路过的工人都会对他们点头示意,齐冰羽客气的一一回礼。 当站在一片焦土之上,雷霆才停步不前,“这边就是当年齐殇远将军府邸所在的位置,我也没问过你,就准备依旧在此建造一座新宅,用不多久,郡主你就能搬到这边来住,这周围有我们在一准被你弄得干干净净的,你看如何?” 颜天睿把那张地契留给齐冰羽,当时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齐冰羽却没有想到,连帮手颜天睿都已经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安排妥当。 激动的点点头,心中的感觉溢于言表,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满心都是感动。 雷霆能再为齐将军的遗孤做些事情,明显也是身为激动,这边的事情几乎是在没有考虑之下就一口答应。 现在无双城也 许米粮物资等物并不充足,但是最多的就是人,本地的百姓,流放地的犯人,加上蜂拥而来的那些难民,都是现成的劳动力。 只两三天的时间,整块巨大的空地上面就已经初见成效,除了还有部分的垃圾没有被清理,已经可以看到很大一块的平地区域。 齐冰羽一己之力带着无双城上下度过了雪灾寒灾的侵害,现在正是这些人可以回报她的时候。 知道是冰羽郡主准备在这边从建齐殇远将军的老宅,几乎过来帮忙的百姓都是自动自发,别说工钱,就是干粮都是自备的。 人性都是肉长的,一心为民,关键的时候自有民心所向,这个道理不光是用在帝王之道上。 就是普通行事之中,已能够见到成效。 他们还在说话的空,一道自来熟爽朗的说话声响起。 “小小姐,听说这边有大工程,我可是带着人过来帮忙了,不知道你欢迎不欢迎?” 北地边关,军营的将士在非战事时段是可以每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期。 这招呼齐冰羽叫做小小姐的正是齐殇远的死忠追随者之一,魏步平。 假期期间,他换下一身甲胄,因为官职在身,仍旧腰佩宝剑,一身便装,牵着一匹枣红骏马含笑而立。 第四百四十三章 魏步平送来大礼 “魏将军?” 齐冰羽看到来人,也是一阵稀奇,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这一帮相熟的人基本上都快要聚齐了。 “小小姐,你不嫌弃也叫我一声魏大哥吧,我曾经也是您父帅麾下的先锋,虽然时间不久,但齐将军就是我的引路恩师,没见我都不见外的直接叫小小姐了。” 魏步平大步而来,身后的几名亲兵接过他手上的缰绳,引着马匹去向一旁。 “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雷大哥、魏大哥,你们也别这么拗口,不是郡主就是小小姐的,叫我一声冰羽就好,可行?” 这两人都是一辈子当兵的粗人,并不像是文人那般规矩繁多,那些规矩想来都是用来被他们打破的存在。 当即两个闷雷一样,带着开心的喊声响起,“好,冰羽妹子。” “冰羽,这脾气太对我们的胃口了,好样的真有齐将军和少将军们当年的乃父之风。” 一群人就站在空地上面聊得火热,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是,等着她的还有另外一个巨大的惊喜。 魏步平从背后包裹里面拿出一卷被包裹在油纸里面的东西,递给齐冰羽。 “冰羽妹子看看这东西送给你当见面礼,顺便能叫我在你家混吃混喝一个月的不。”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齐冰羽已经知道东西的珍贵,从军营出来,还被包裹的这么仔细,加上魏步平一脸意有所指的表情。 齐冰羽赶忙小心谨慎的打开,生怕弄皱手里东西的一个边角。 内层裹着的是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幅草图,看上去就是一座宅子的设计图,里面标设的很是齐全,边上还有一个个具体房间的内在布置图,连具体装饰摆设都清清楚楚。 “这是……” 难道是知道她要盖房子,特意找了能人,连宅院设计,加上室内设计一把全包? 这也太精细了些吧! 甚至连园中花草树木,小到石桌石椅都有标明。 “这是上次我回去,在整个军营问遍了齐将军的旧部,根据他们的回忆一点点画出来的齐府内部分布图。” 第一次,齐冰羽被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感动的想哭。 这张纸轻薄,但是这份心难得,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而身体血脉中属于原主,和齐家血脉相连的部分,那种激动地心情,简直要撑破她的心脏。 “谢谢……这……这真是太珍贵了,当初我年幼,从未曾踏足边关北地一步,这边的齐府我更是没有见到过,但我想复原,一丝不差的复原原本的那 个家,谢谢雷大哥和魏大哥。” 魏步平明显不想见到太过酸楚的情绪蔓延,直接岔开话题,“看来这东西我还真准备对了,那这一个月假期我可就要赖在你这不走了,要管饭!” “管,一定管,想吃什么吃什么!” 齐冰羽难得在人前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点没有冷静仵作的神态,像是个邻家小姑娘般单纯带着稚气未脱。 欧阳修竹默默在一边看着这样的齐冰羽,心里也是在为她高兴,一步步走到如今,从京城出来,一路辗转龙廷数个边城,最后才寻到最想停留的地方,实属不容易。 时候不早,这路上的折腾加上回来之后的马不停蹄,叫齐冰羽这个孕妇已经有点手脚浮肿。 身为医者自当开口提醒,“师祖小小姐,咱们是不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你现在精神百倍,才赶过来的魏将军不是也要休息,还有他的那些亲兵。” “好好好,咱们先回去,小院那边条件有限,可是要委屈魏大哥呢。” 雷霆还要在这边安排些事情,和几人告别,各行其是。 实在是太过开心,齐冰羽根本闲不住的主动下厨做饭,简单给大伙煮了一锅干菜肉丝粥,搭配了点咸菜,美滋滋的吃了一餐。 家 里现在的存粮可是不少,毕竟之前可是有两位贵人要招待,预防寒灾的时候存了不少东西。 第一次尝到齐冰羽手艺的魏步平激动坏了,几乎是含着眼泪的吃了三大碗。 要不是肚子已经凸起,还准备再来一碗,是在是既美味,又有种找到家的感觉,齐冰羽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子一样,叫离家多年的魏步平泛起了乡愁。 想到之前看到空地周围的写地方,灵光一现的问道,“妹子,齐府边上那些空地你有没有别的用处,要是没有的话划给我一块呗,我也挨着你盖个小院,咱们当邻居。” 齐冰羽乐呵呵的看着一脸希翼的魏步平,开玩笑的问道,“魏大哥你这是有成亲俺家的打算了?” “成……成啥亲!我这还年轻呢不着急!但我也不能一辈子当兵打仗不是,总要安个家。” 对于魏步平,齐冰羽并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曾经见过他的一个不咋样的亲戚,还是在查抄窦府的时候,记得应该也是军营里的什么小头头。 这样的家庭他的家世应该不一般啊。 “魏大哥,你家原籍是哪啊,不当兵了也不准备回去么?” 怎么好好的兴起了在这边安家的打算? 不会是光为了和她当邻居 吧! 魏步平带着回忆的目光看向窗外,“我家……除了我和你见过的那个不长进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我当年是自己投的军,好歹算是命大没有死在马蹄之下,也算是混的还算凑合,但是家里却遭了灾,平川的饥荒你知道么?全村几乎没剩下多少人,我家人也都……就剩下这么一个远亲投奔到军营找我。” 提到伤心事,这个站起来魁梧的汉子也显得有些落寞。 齐冰羽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实不相瞒,魏大哥,那些空地我原本是打算间隔义庄,还有我以后需要用到的解剖室,空地倒是还宽裕很多,你要没有忌讳随时欢迎你来跟我当邻居!” 听到齐冰羽的回答,魏步平首先是不敢相信,这丫头居然想在自家隔壁建造义庄! 随后想想也就释然,妹子的这手勘尸本事,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你大哥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有什么忌讳的,既然你同意,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一晚上,这新成立的兄妹二人组都在热火朝天的商议新房的建造方案,包括其中有份的欧阳修竹,连不能说话的齐天都被问询了好多的意见。 委实是人口不少的一大家子人,热闹异常!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小院惊魂夜 充满朝气而充足的日子日复一日。 齐冰羽就在无双城中三点一线。 起了床就去县衙点卯,看看没有自己的事情,就朝着建造河坝,修筑河堤的地方去转上两圈,和罗成说说需要注意的事项。 转回头就是去荒地那边查看房屋复原的进度。 这边有雷霆和休假的魏步平一起盯着,进度飞快,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同时起的有原本的齐府,还有旁边一墙之隔紧邻的魏家小院,加上齐冰羽画图特制的最新义庄区域。 全都在一点点完成之中。 天老黑,就和众人返家,说说话各自休息,平淡而享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冰羽日子过得太逍遥,吃了睡睡了吃,加上欧阳修竹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 原本带着几分英气俊帅的小脸蛋这些时候也跟气吹一样变得圆鼓鼓的,可爱的叫人想掐一把。 白天的时候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阵阵暖意的时节,夜晚还是有些凉,齐冰羽关上窗子,回到自己舒服的小床上准备入睡,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心慌。 直接就想到了颜天睿那边,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带着皇上和卢爷爷在哪里,顺不顺利,京城又是什么情况。 这边地处边陲,即便是 京中有什么消息,传到这边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不由得扶着肚子责怪里面的小东西一声,“你呀,来的真不是时候,要是晚点来,娘这次没准就和爹爹一起去京城看看,也省的在这边瞎担心。” 自从肚子开始鼓起来,齐冰羽在家一般都是换做女装,虽然出外的时候还是一身男袍,因为肚子还小,倒也能遮掩住。 此时靠在床边,披散着秀发,齐冰羽的脸上都是一层母性的光辉笼罩。 几乎是所有期待宝宝来临的准妈妈那样,她在睡前都会不自觉的和腹中宝宝说说话。 今晚,亦是如此。 窝进舒适的床被中,齐冰羽很快就睡沉,怀孕之后,她倒是变得好吃好睡,几乎沾枕头就能睡着,一夜无梦。 月夜的小院屋顶之上,六个黑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全身被黑色劲装包裹,只露出眉眼。 他们的视线都锁定在刚刚女子关窗的房间上,手中隐约露出冷光闪过,带着肃杀之气。 云彩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其中一人一个手势,六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内,朝着齐冰羽房间门口靠近。 几乎是瞬间,四人已经打开房门,走进内间,两人留在门前,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的声响。 “谁!” 黑暗中女子娇喝出声,齐冰羽在睡梦中被惊醒,一种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叫她从沉睡中惊醒。 一阵清风带着阵阵幽香飘来,吹起床边的纱幔,齐冰羽立刻寂静的捂住口鼻,脑中有片刻的眩晕袭来。 是迷药,而且房中有人,之前她明明已经关好门窗,屋中绝对不会平底有风。 好在自己一直有了良好的习惯,那就是床边悬挂的一把防身刀剑始终不曾移开。 秉持着最后一分的清醒,齐冰羽把床上的枕头从窗幔之内丢出,清晰的听到外面利刃毫不留情的把枕头砍断。 自己的身子从床上床头位置跃出,撞翻窗幔和那里放置的盆架,大刀已经朝在手中。 在这样的动作中,齐冰羽几乎是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尽量减轻身子落地的震动,打了个滚泄去重力。 身后的位置几道寒光闪过,地板砖块和兵器撞击的横向,尽在耳边。 披散飘扬的长发发尾都被快刀砍断一截。 房间内四名黑衣人的身影赫然挺立面前,齐冰羽以护为主,以刀抵抗着一次次密布而来的攻击。 少攻多守加上以一敌四的劣势,加上头脑里面传来的晕厥之感,齐冰羽知道自己 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不是被引颈就戮,就是被这些人活捉。 哪样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留给她。 现在齐冰羽因为经受过多次不好的回忆,对于这样从头到脚捂得乌漆嘛黑的人天生就带有一种厌恶和警觉! 好在这个院子里面现在不光有齐天这个曾经皇后手中,杀手组织的高手,更有边城将军魏步平和他的几名亲兵在。 她努力制造出更大的声响,一边在努力坚持。 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齐天更是直接撞开窗户,飞身进屋。 在齐冰羽即将抵抗不住脑子里面的眩晕倒地不知时,驾住了那几把看向她身上的利刃。 魏步平解决了外面的一人,剩下的一人又四名亲兵在周旋,能跟在他身边的自然也是军中好手。 拿下那人也只是时间问题,他冲进屋第一时间就和那些黑衣人交上手。 余光瞥见倒在地上,生死不值得齐冰羽时,心中怒火升腾,下手更加凶狠。 没有丝毫悬念,那四人全都毙命在两人手中,魏步平移步上前,赶忙查看齐冰羽的鼻息,和身上是否有伤。 欧阳修竹也赶过来,事前自己帮不上忙,现在自然要看看齐冰羽的情况。 “师祖,师祖……” 三两步奔到近前,摸过鼻息之后才松了口气,“无碍无碍,好在只是些迷药,你们把人放到床上去,别着凉。” 帮着齐冰羽盖上了被子,欧阳修竹拿出一个绿色的药瓶,拔开盖子在齐冰羽的鼻下晃了晃,齐冰羽就咳嗽几声睁开眼。 屋内的四个黑衣人尸体还在,齐冰羽穿上鞋袜,下来查看,齐天用刀尖把这面黑布挑开,蹲下身翻找身上可能留下的线索。 拿出腰里大内侍卫的牌子,齐天肯定的摇摇头,用唇语对着齐冰羽说道,“不是真的,我认识他们。” 这一句话,齐冰羽已经知道今晚这些刺客,来者何人,少不掉是皇后或者太子的手笔。 看来现在进城那边对自己已经有所反应,难道皇帝他们还没有到京城,要说他们到了,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才对。 心中一个个疑团升起,直到魏步平好奇了的问了一句,“妹子,你可是想到是谁要对你不利?” “直到,我弟弟以前就在那人手下生存,这些人他认识,更可能和我爹他们的事情有关,现在先不说这些,把这些处理掉吧。” 作为公家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大大方方不受怀疑的处理掉这些尸身。 第四百四十五章 玫红归来 难得转天得到消息的雷霆一早就出现在小院里,满脸关心的问道,“妹子,昨个的事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妹子现在可是异常金贵,肚子里可是有宝宝的,居然有人不开眼,在无双城这一亩三分地敢对妹子不利。 别管对方是谁,现在好像敢出现在雷霆面前,他就敢手撕了对方一般。 齐将军一家当年蒙冤,满门无一生还,唯独留下了这个还在京中的遗孤女儿,那些人难道还不想放过齐家,准备叫齐家上下无一生还么?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做到这一步,实在叫人想不通。 齐冰羽别的并没有深说,只是安抚的说道,“雷大哥我没事,我身上也带着点功夫,加上齐天还有魏大哥都在,这些人不够看的。” 见齐冰羽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雷霆才算松了口气,转头想想决定,“不行,我看还是我也搬过来你这边急急,要不也在你另一边的隔壁弄个院子,守着你才行。” 小院子几乎人满为患,不等齐冰羽开口,魏步平直接发出抗议,“不行,现在院子没有空房间了,你过来还要和我挤在一起,我不要!” 被嫌弃的雷霆,…… 老子还没有嫌弃你呢,他这样也不是 有什么特殊癖好,还不是为了护着妹子。 他们妹子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那可是两个宝贝疙瘩的集合体! 最后还是齐冰羽好劝歹劝,雷霆才同意,等魏步平休假时间到了,带着亲兵滚回边城大营,他再搬过来。 “妹子,今天就不要去衙门了,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你就在家好好养养,昨个肯定受到惊吓了吧,我现在就去建房的那边盯着,要加快那边的建造才成,这边总是感觉不安全。” 大步流星的准备离开,还没出门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魏步平,你也别上我那捣乱了,在家看着我妹子,少跟头发唯你是问!” 得到的魏步平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这货认识多年,最近才走得近一些,可是也是猛然发现,雷霆这人居然还有隐形特质,鸡婆! 比个裹脚的女人还要婆婆妈妈! 齐冰羽小心的捂嘴偷笑,欧阳修竹就送上了今日份的特制安胎药。 苦涩的味道直接叫齐冰羽跨下了脸,“我这好好的怎么还要喝药啊,我真的没有吓到!” 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齐冰羽对这些药汤至今还是敬谢不敏,最近嘴巴刁钻更是喝不下这些。 “知道你胆肥,但是师祖,你也是 医者,知道迷药有毒吧,你不想现在你活蹦乱跳,但你肚子里的小师叔还在昏昏沉沉吧,喝了这个是给你清药毒的。” 齐冰羽听到是清药毒的汤药,倒是没有再抗议,捏着鼻子一口干了下去! 苦涩酸麻不知道具体是那样滋味在嘴里喉咙里面荼毒味蕾和嗅觉,她把昨晚下迷药的黑衣死鬼骂了好几遍。 第一次有种想要违背自己的职业操守,做出对尸体不敬的事情来,鞭尸! 居然对孕妇用药,自己宝宝有一点事,都活剥了这帮混蛋的皮! 包括皇宫里那两个身份嫌贵的大小混蛋。 难得一天都没有出门的齐冰羽又开始研究着新义庄的硬件配备问题。 因为齐府主要是想复原本色,改动的地方并不多,反而不需要太过费心,她就把重心放在了义庄解剖室的设计之中。 尽量把后世做到的一些先进理念,方便的设置,搬到这个古代来。 这样即便是以后自己再使用的时候,也会方便不少。 就在一切恢复正常,小院的院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人叫齐冰羽根本不管自己孕妇的身份,飞奔而去,猛地抱住来人! “玫红,啊……真的是你啊,玫红你可想死我了!” 虽然来 人一身男装,风尘仆仆,齐冰羽然就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是多日未见的玫红来。 颜天睿之前不是说玫红在皇宫之中,会把她调回来陪着自己,没想到她居然和送人的沈平凡一同回来,实在是又惊又喜,抱着人又叫又跳。 “小姐……呜呜呜呜,郡主我也想死你了,你……你快别蹦跶了,听说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呜呜呜……知道的时候可把我高兴坏了!” 玫红又是哭又是笑,双手拉着齐冰羽不叫她太过激动,两人拉起的手就没有分开过。 沈平凡站在后面,拿着两人的行李,等她们闹够之后才低声说道,“两个孕妇,你们能不能都老实点!” 这话又是另外一个惊喜,连齐冰羽都不敢死命抱着玫红了,原来……玫红也有了宝宝,她们姐妹真是默契,从成亲到有宝宝基本都不分先后。 揶揄的给了沈平凡一个你手脚挺快的眼神,高声招呼欧阳修竹,“神医,老神医快来给玫红看看,她这一路赶回来别有什么闪失,要不刚才的苦汤子,也弄点给他喝喝,快看看!” 欧阳修竹被突然活跃过度的师祖弄得哭笑不得,一会的功夫,自己都从庸医变成了神医,还是老神医,他表示老神 医是自己爹,我还年轻受到实质的伤害了。 沈平凡的屋子始终还留着,这小夫妻直接住进去就可以,而且在欧阳修竹以头保证,玫红的身子和齐冰羽一般强壮之后。 大伙才开始了分组讨论小会议。 魏步平和沈平凡简单的相互介绍认识了一番,他们在说昨天的遇刺之事。 而玫红和齐冰羽两个小女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分离之后的情形。 “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都把我丢下自己直接出走。” 玫红一脸委屈,齐冰羽有点小心虚说道,“我那时候脑子抽风,本意是不想叫你们小夫妻分开,谁知道颜天睿会把沈平凡塞到我这边,还把你带回了京城。” 说起这个,玫红也想笑,偷偷告诉齐冰羽,“小姐,这事我明白原因,那是因为你走了,姑爷生气我俩总腻在一块,故意的。” “红姐,你脸上的疤怎么没了?不过现在这样更像个小媳妇了,只是我心里的大姐头的形象消失了!” 玫红摸着自己的脸,笑得有点温柔,“我这是为了进宫方便,欧阳珏帮我医好的,宫里和京城现在都很乱,我也是接了姑爷的命令才离开的,姑爷叫我陪着你,看来他还是在你这放了很多心思。” 第四百四十六章 河道白骨坑 久别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天,小院的烛火很晚才熄灭。 转天,几人去看了荒地那边的施工现场,齐冰羽把心中的预想和玫红说起,把玫红给激动坏了,和她刚知道的时候一样开心。 “真好,这样建造真好,就好像那场大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提到难过的往事,齐冰羽和玫红都有些沉默。 齐冰羽是因为原主和齐殇远一家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而玫红更是亲生的事件经历者,和齐殇远一家都是熟稔之人,同样是感同身受,特别是对这个府邸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最后还是齐冰羽反过来安慰玫红,“好了别想太多,齐家早晚会冤情得申,大仇得报,你看我都不去多想太多,咱们现在要开开心心的,为了肚子里面的小家伙着想。” 玫红点点头,强压下心底的酸涩,和齐冰羽一起在整个无双城中走走逛逛。 听这齐冰羽一点点讲述在到了无双城之后发生的事情,有办案,有雪灾,有斗豪绅,更是见识了最不像个官的罗成,罗县令。 从在小院遇刺,有两天没有到河道这边查看情况,几人信步而行,走出城门,到离城不远的河道边想看看河堤的建 造情况。 那位在齐冰羽帮助下,银库不差钱的县令,罗成此时也在河道边上,撩起衣摆,裤腿挽高,身上还带着泥点子的在现场来回查看。 城外多是泥土地,最近温度明显上升,白天的时候,积雪融化的很快,四处一片泥泞。 每次来这边走一遭,回去都是满脚的泥巴,齐天和沈平凡跟在两孕妇的身后保护。 “齐先生,红姐你们来了。” 罗成虽然才和玫红在小院见过一面,但知道这位曾经是位女先锋,更是沈捕快的妻子之后,也随着齐冰羽叫她一声红姐,喊得很是顺口。 “罗大人,你又在这边忙呢。”玫红只是客气的一句应答。 没想到罗成直接立正站好,对齐冰羽举起三个手指头发誓,“我保证县衙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才到这边看看,一点没有耽误政务。” 那小学生立正站好,和老实报告的样子实在是把玫红弄得一脸的懵。 看到身边齐冰羽憋笑的样才释然,这可怜的县令八成是被自家郡主收拾过,才会这样小心谨慎,自家小姐有时候也是个火爆脾气呢。 “好了,我知道你勤奋,又没有说你什么,装什么勤勤恳恳,给谁看呢!”齐冰羽 回了他一句,便小心的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朝着河道边走近些。 想看清楚下面清理淤堵,加固河堤的工作是否仔细。 齐天立刻上前几步,和齐冰羽拉近距离,小心的单手扶着齐冰羽一边的手臂,避免她一个脚滑,落到下面的河道中。 “一切做的还不错,罗大人,千万记得不要做无用功,要做就一次到位,以后年年护理,不然你有金山银山,也堵不住这年年重修河道的经费。” 齐冰羽和罗成撑开设计图,再次把建造堤坝的事情与地点核对一番,齐冰羽他们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空挡,河道边缘一处工人发出了惊恐的大叫,“骨……骨头……好多骨头啊!” 下面引起了一片的骚动,岸上也有不少工人围了上去,更是有人跑过来和罗成汇报情况。 “罗大人,那边河床淤泥里面发现了好多的骨头,还有头骨,都是人的骨头。” 齐冰羽听到直接停下离开的脚步,和罗成示意,先过去看看情况。 河道里面的工人踩在几乎都快到达大腿根的淤泥里面。 所有人都尽可能离得远远的,中间一块区域空出来,几点白花花的骨头露出在乌黑的淤泥表面,十分显 眼。 “你们让让,县老爷和齐先生过来了,前面的别挤了,让开点。” 罗成是男子,直接就走下了河堤,踩进泥巴里,有他带头,后面倒是也跟着下去了几名工人。 齐冰羽想上前看个仔细,被身后的齐天拉住,轻轻摇摇头。 这是他少见的违抗齐冰羽遗愿的事情,齐冰羽知道,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现在身体的情况。 “齐先生,你别动,在上面等等,我带人在下面把这些弄上去,你们……去给县衙报信把捕头们叫来帮忙!” 罗成已经弯腰下去,双手插进泥里,边上围着几个胆大的工人也跟着一起上手。 人家县令都亲自动手了,齐先生又在上面看着,他们怎么可能闲着。 可是这一挖,就好像挖到了乱葬岗,根本没有个头…… 后面得了通知到来的捕快捕头也都下去跟着一起打捞,泥巴里面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在河边靠近河堤这块范围。 骨头也大多都在这边。 一个个头骨,腿骨,胯骨,臂骨,脊椎骨被从下面送上来,便有人用预备着饮用的大桶水清洗干净,一个个摆在齐冰羽面前的空地上。 这边铺开了一块盖木料的毡布,即使 占卜很大,在齐冰羽一点点按照骨头的特征分别摆放,想拼出完整的人型时,依旧并不宽敞。 欧阳修竹这时候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两人带着手套开始人骨拼图,但是那些尸骨是在太多,也实在是杂乱残缺不全,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那边的打捞已经换了一拨人,罗成他们被换了上来,实在是因为现在淤泥里面依旧冰冷刺骨。 人长时间呆在里面,不管是手脚都会受不了而冻僵,必须几班人轮番替换着下去。 细心的玫红离开了一会,不光带来了御寒的衣物帮齐冰羽披上,更是碰上回小院的魏步平,几人带来了不少的燃火之物。 河岸上围绕毡布周围架起一堆堆篝火,找的山下亮如白昼。 但是这温度却暖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心。 实在是面前的场面太过渗人,即便骨骼因为太多不能分出哪个和那个是一具尸体的,但是那些排成好几排的头骨,确实一颗就代表一个人。 光是目测已经有了至少三十多人。 连见惯生死的魏步平他们都觉得有些惊悚,只因为齐冰羽长呼出一口气说的一句话。 “这些尸骨都是经过炖煮,才会骨肉分离如此干净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手脚浮肿 在场听闻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咦嘘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三十几人的尸骨,还是经过炖煮的,难道是食人魔不成? 人们的心思都忍不住朝着鬼怪方面臆想。 齐冰羽蹲在苫布之上,就现在她手中拿着的这个头盖骨反复查看,“就我见到的部分尸骨而言,死亡的时间并不很长,一个月到三个月左右,另外一直的是一些孩子,还有年轻女轻的,大多没有生育过,年龄不是很大。” 罗成一脸愁容,“齐先生,这么多人,可是衙门没有接到报案,咱们一户户查访也不现实,这寒灾影响,城里现在百姓统计起来很有困难。” 楚争鸣现在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在给那些难民,还有原本城中居住的百姓,做人口登记,这些繁琐之事还要时刻更新,毕竟生老病死这种自然规律不会因为寒灾而停止。 工作实属繁复。 这一点齐冰羽也想到了,但是这么多人,就算不是每个受害者的家属都会报案,一部分总是会有的。 这样就能叫他们找到重点方向。 齐冰羽放下那些骨骼,站起身对罗成建议道,“发协查文书吧,东到浔州,西至砀山郡,针对最近三月内报失踪的孩童, 以及年轻女子为主的案子,先找一个大方向下去。” “好,我这就回府拟写公文。” 此事事关重大,罗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一刻不停的直接朝县衙而去。 齐冰羽和欧阳继续守在河堤边上,玫红和沈平凡他们也都在帮忙。 这样的事情叫无双城中的百姓都人心惶惶,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惧的薄纱。 赵宇带着一帮人从河堤下面上来,把最后摸到的一部分骨骼倾倒进净水中洗去污泥。 齐冰羽突然伸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拦住还准备继续回返的赵宇。 “赵捕头,下面的打捞工作交给工人们,你和李捕头各自带人,下去城外各个小的村庄,有人烟的地点去走上一圈,先不要打草惊蛇,就以统计人员,预防匪寇为由走家串户,侧面听听这样的年月,谁家生活上有反常的地方。” 手指暗示性的指指地面越来越多的骨头,意有所指。 赵宇立刻领会了齐冰羽的意思,匆匆去找李逵,两人带队离开。 天色已经不早,再找下去也不方便,岸上这些不能就这样摆着,民众看到容易引起恐慌。 齐冰羽诏令众人,停工,明天白天继续,白骨装车送至义庄。 这样的时候,齐 冰羽自然没有了回去睡懒觉的时间,可毕竟这里两个女人,就两个孕妇在,还是要多少吃点东西。 她的本意是叫玫红回去休息,这边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 沈平凡已经跟着去摸查周围村庄的线索不在身边。 可是玫红不愿,只能一起带着,好在义庄也有个小房间可以暂时休息。 欧阳修竹和齐天两人把义庄院子里点满了火把,由于尸骨太多,只能在院子里惊醒拼凑。 “师祖,咱们这样一个个拼图要拼到什么时候啊!” 欧阳修竹看着那十几筐的尸骨,皱巴着一张脸发愁,这一个个的比对也不敢完全确认他们拼的就是正确的,这样无限循环的拼凑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没有DNA技术,确实是一个不能忽视的短板,齐冰羽也只能依靠经验,和骨骼上的特点大概拼凑。 “我来摆,你帮我把骨骼按照部位分类,这样惊醒的快一点。” 不光是欧阳,就连齐天和玫红也戴上手套帮着分类,他们对于肋骨什么的分不清楚,但是光是看,也能轻易帮着把盆骨,臂骨和头骨大概分拣出来。 四个人在灯火通明的义庄,一忙乎几乎就是大半个晚上。 三十多久大小 尸骨平摊在地面上,几乎把义庄的院子占得满满的,连下脚都要小心翼翼。 齐冰羽开始的时候还能支撑的蹲着工作,最后直接是跪着在一块块骨头去拼凑。 人骨骨骼拼图可不是那么容易面对的挑战。 齐冰羽细心的根据尸骨死亡的大概时间,年龄,还有上下关节破损的一些特点,骨质成分的形成等等,一点点分辨。 天光大亮,罗成还有下去打探消息的两位捕头带着人来到义庄的时候,被齐冰羽他们的进度震惊了。 虽然地上的尸骨还不算都很完整,细小部位的小块骨头很多都还没有找到,但是已经可以看出三十六具尸骨的大概雏形。 义庄自从建成以来,没有灾害的年景,根本就没有这么热闹过的时候。 此时的齐冰羽和玫红已经有点吃不消,靠坐在门房的床板上闭眼休息。 孕妇容易水肿,特别是孕晚期或者长时间劳动站立的情况下,齐冰羽的脚现在几乎都穿不进原来的小靴子里。 长时间的站立,叫她现在连小腿都是肿的,一按下去就是一个坑。 欧阳修竹本想拦着众人,叫她们再多休息一会。 可浅眠的齐冰羽已经听到动静。 “罗大人是不是你们那 边有什么消息了?” 不能穿鞋下床,齐冰羽就拉过边上的破被子,暂时先把腿脚盖住,这样勉强能够见人。 这个时候,玫红也醒过来,两名女子只能这样见客,随有些失礼,却叫人肃然起敬。 捕快们并没有跟进来,只有沈平凡跟着罗成和两名捕头走进小屋。 “几位有些对不住,穿不上鞋子,咱们就这样谈吧。” 几人纷纷表示无妨,沈平凡倒是眼里闪过心疼,看了盘坐在齐冰羽旁边的玫红一眼,眼底带着担忧。 罗成率先开口,“你们坐着就是,别动别动。” “周围县城的协查文书已经发出去了,过一两天应该就有消息回来,另外就是楚争鸣那边好像发现了点问题,就是说灾民的统计过程有些不对劲,有的灾民表示,同来的灾民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查,这些消失的人最后接触的人,来自何处,年龄大概长相,身体特征都要一一查过去,最好是能找到去了什么地方都要落到实地。” 齐冰羽一句话,罗成瞬间之后后面的事情应该如何安排。 一个县令十足的像个捕头的头,上下统领,只是他还要被齐先生统领,还异常的心甘情愿。 第四百四十八章 当铺追查 两名捕头也有发现,他们在半夜的时候回来,相互就碰过面了,现在就是来找齐先生报告情况的。 赵宇最先把昨天意外的发现上报,“周围的村子大部分人已经都居家逃进了无双城中,只有少部分家中还算有些粮草,或者是年岁太大的留在村中。” “附近的所有村庄我们昨天都走了一遍,因为检查的突然,进南山沟的时候就在村里闻到了肉香,我们当时心里就疑惑了,齐先生你说这肉要是煮熟了,还能看出是什么肉么?” 说着赵捕头就拿出一个封得严实的陶罐,这就是昨天他们进村找到那家正在锅里炖煮的肉,直接给带了回来,赔了些碎银子。 众所周知,牛肉纤维粗,呈红色的居多,肌肉雪白,肌理脉络更是特别,猪羊等肉也各有各的特点,但是,肉都被煮熟的话,光凭肉眼是真的很难看出和猪肉的区别的。 除了比较显着的手指等末端器官部位存在的时候,更容易区分些。 齐冰羽结果陶罐,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很小的肉块,并没有骨头,也没有皮。 虽说用白水加盐巴被炖烂,完全熟透的情况已经看不出什么。 只能无助的摆摆头。 “这户人 家还有什么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么?” 这些肉是新鲜的,绝对不是风干保存一段时间的肉类,现在大雪封山,想要捕猎简直难上加难,再说现在的鲜肉几乎都是天价,寻常农户有粮吃已经算是万幸,还舍得这样大手笔的炖煮。 本身就是疑点。 赵宇补充道,“我们在半夜的时候已经把一家人控制住没这事这家人的情况,齐先生你看看。” 赵宇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的都是这家人的基本信息,七旬老夫妻带着儿子媳妇还有孙子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齐冰羽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有没有查过楚争鸣那边的卷宗,确认他家人口情况?” “有,他家应该还有一个女儿,据说是很多年前就被卖到外地,在大户人家为奴,早年还有联系,后来断了短时间,之前倒是回来了一次,说是已经成婚,还带了为相公回来,并没有留在家中,和丈夫一同离去不知所踪。” “他们家境如何?” “土坯房,生活看上去很是拮据,村长也说他家劳力少,分到的田地并不多,一家人勉强饿不死。但他家经常进程出入当铺,这个已经叫李逵去查了。” 视线集中到旁边没有 说话的李逵身上,他上前一步说道,“我这边走访的村子没有什么异常,城内几个当铺我也都走访了,对于这家人都比较有印象,因为每家都去过多次。” 齐冰羽在这时才觉得有点意思了,赶忙追问,“当票可能查到大概?” “查到了,多事一些耳坠吊坠手镯之物,另外还有六七个百岁锁,都不怎么值钱,但是去的多了,那边也都记得。” 当铺里面的掌师别以为一个个看上去老眼昏花,手慢脚慢说话也慢。 但是就凡是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简单,不光知识类别要博古通今,更是脑瓜都有点硬货。 什么东西,多轻多重,是真是假,大概多少银子能收,出手能得多少利润,压价在什么位置更是看人下菜碟,瞬间就能反应过来的主。 这样长期出去还出手大多相同物件的人家,他们怎么可能记不住。 即便这边的事情还很多,河堤那边的打捞工作还在继续,可齐冰羽已经有想去会会这家人的想法了。 “沈平凡你先送玫红回小院,顺便给我那一双你的靴子过来,欧阳这边就先交给你了,分不清不能确定的等我回来再说。” 没鞋可穿的齐冰羽开始安排各人 的工作。 罗成直接询问,“齐先生,现在有两条线,你和李逵他们去当铺还有那户人家,我这方面不行还需要你帮着掌掌眼,楚争鸣那边对失踪难民的追查我来,保准各个都查到最后一环上。” 沈平凡把不情愿的玫红送回小院,叮嘱她无事不要出去,才带了双自己大号的靴子给齐冰羽,一行人直奔才刚开门的当铺而去。 要说现在这个雪灾时节,什么生意最好做,一个就是粮铺,还要有粮食能供应的才好,其次就是这当铺。 家里有个银钱不凑手的,没钱买粮食的,都会把好年景置办下来的首饰等物拿出来售卖。 当铺就是最好的选择,当齐冰羽他们到的时候,店里面还有两三个人,警惕的拿着自己需要典当的东西,在排队等候。 当铺分为死当和活当两种,前者价格相对比较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东西异主,当铺的东家再卖,多少就都是人家的事了! 而另一种就是活当,可以简单理解成抵押,价值五两银子的东西交给当铺,得个一两半二两的现银,和一张当票,规定时间内拿着至少四两银子赎回东西,这就是活当。 店里的东家可谓是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的主,轻易根本不会露面。 看到齐冰羽身后的李逵之后,才赶忙从后面迎出来。 “官爷,几位官爷前面做生意,有事情咱们里面叙话。” 这人一看就是个人精,态度摆的很低,把他们一行人让进了里面的小间。 外面天还冷,有伙计给上了热茶退出去,东家才开口试探的问道,“几位官爷,可是因为昨夜之事还有什么需要问在下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昨个夜里李逵他们可是半夜砸门进行的问询,这转天一早又来,八成也是这事。 齐冰羽放下水杯,“东家,还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那些东西可还在了?” 心思通透的东家立刻明白,站起身找来伙计耳语了几句,小伙计快步而去。 不一会就拿着一个小托盘走回来,托盘之上是三只花样各异,带着使用痕迹的长命锁,还有两对银子的耳环,一个镯子,两个银吊坠。 看上去做工并不精细,用料也不算上乘,就是新的也值不得几个钱。 “官爷,都在这里,我昨个不放心就连夜叫伙计给找出来了,幸好这些都不是什么抢手的东西,一般都是存够数量卖给银楼,毁了重新铸造,这些一个都不少。” 第四百四十九章 南山沟郭家 齐冰羽一个个拿起细细问了都是什么价格收上来的,来卖这些人的长相如何。 掌柜的基本对答如流,确实和他自己所说的已经连夜都查过了,现在才能回答的这般利落。 把一直小银锁放回托盘上,“东家,这些东西很可能跟案子有关,我们需要带回去,你详细记录一下,我这个仵作签字你可还信得过吧?” “您……您就是齐先生吧,久仰久仰,齐先生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问题,这些也不是什么之前的东西,需要用到您尽管拿去,还写什么字据。” 齐冰羽并不说话,屋里就有现成的笔墨,抬笔几下就写出了大概明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东家。 “不管案情发展如何,结案之时第一时间,这些东西一样不少原数奉还,还要多谢东家配合。” 如此施为几次,齐冰羽他们走遍了城内的四家当铺,拿到了全部可能和案件相关的小饰品和长命锁。 齐冰羽亲力亲为倒不是怕当铺的东家不合作,而是想要重点询问一下那些前去典当之人的外貌特征,细细记在心中。 城外的积雪已经化了七七八八,没有再用雪橇的必要,几人牵了马匹,横刀跨马直奔那户人家所在的南山 沟。 昨天夜里的访查即使用了别的借口,整个村子依旧人心惶惶,大半夜官家敲门毕竟不常见。 村里还有人的人家都在议论昨晚的事,当看到昨夜去而复返的官差再次进村,都有点惊吓过度,一哄而散。 李逵直接引着众人停在了那户有嫌疑的人家门前,院里正在整理东西的老太太直接吓得手里的笸箩都丢了,慌忙朝厨房里面跑。 在她单纯的想法里,就是抢吃的,抢他们家肉的人又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房门,那低矮的土坯房门,只要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只要不低头都要被撞。 出来的男子看年岁应该是老太太的儿子,他出来之后就扶住母亲,脸上带着愤怒,“你们怎么又来了,我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态度里面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抵触。 李逵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屋里的人也都出来,官差办案,不管男女。” 齐冰羽在沈平凡搭了一把手的情况下艰难下马,身子已经感觉到不如以前便捷,加上腿脚肿胀,行动有些受限。 她还真要多干些这玫红也怀孕了,现在沈平凡比原先可是有人情味的多,也知道照顾孕妇了。 才和这家人打第一个照 面,齐冰羽就确定,那些当铺掌柜说的当东西的男子,正是眼前这人。 她左眼上一道横过眼睑和下眼袋的疤痕就是最显着的特征,几乎所有人在看他的第一时间都会记住他的这一个特点。 屋里陆陆续续又出来了三个人。 那是一名老者,腰背佝偻,气色也不是很好,身后跟着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应该正是这家的儿媳妇。 她头发枯黄,但脸上却有种青灰色,一脸怯懦的表情,畏畏缩缩站在最后面,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根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身子瘦小,也许是性格使然,即便是站着,也是缩着脖子含着胸。 概括说来就是一副受气包的样! 李逵也不问这些人话,转过身帮着齐冰羽介绍,“老夫妻姓郭,郭秋河与老伴郭张氏,长子郭庆,儿媳郭王氏,小孙子郭耀祖。” 齐冰羽细细打量这四名大人,对始终低着头的妇人郭王氏沉声说道,“这位嫂子请抬下头。” 妇人先是有点惊恐的抖了一下,才在看了丈夫的脸色之后,微微扬起脑袋,叫齐冰羽可以看到她的全貌。 没错了,就是这个妇人,还有一家当铺掌柜形容的人正是这名妇人无疑。 那郭庆可能脾气暴 躁,对齐冰羽这一身男装打扮的公子这样看自己婆娘很是不喜,闷声闷气的喝问,“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我们家犯什么事了,你们拿走我家的肉就算了,现在又追过来盯着我婆娘看,到底要干嘛!” 他这一吼,那妇人全身就跟打摆子一样,抖成一个,明显是很惧怕丈夫发火。 轻轻的叫了一声,“当家的,你别……” 本是想劝自己男人不要和官爷也这般不忿,可是话没说完已经被一巴掌摔在脸上。 那男人根本不管她怀里还抱着孩子与否,直接动手,看着顺手劲应该没少干! 那一家人居然没有一个去指责这男子的行为,老妇人只是心疼的把和母亲一起摔在地上,只敢流泪,连哭都不敢哭的孩子抱起来。 齐冰羽看不得这些,直接上前把妇人扶了起来,那妇人却像是被烙铁烫到,慌忙甩开齐冰羽拽着自己的手,眼睛还在惊恐的望着自己的男人,生怕接下来又是一顿毒打。 “你不用担心逾越之事,我本事女子,只为了出行方便才这样打扮。” 对于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夫妻,齐冰羽也没有评价什么的权利,只能表明身份,怕这女人在他们离开后依然收到牵连。 妇人明显长松一口气的样子,叫齐冰羽看得一阵憋屈。 女人要活成什么样子,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拼争,这个时代虽然女人地位不高,但是她还是真的第一次看到活得这般不如意的人。 齐冰羽对李逵的方向伸出手,李逵明白意思把那些带来的典当物的袋子递了过去。 三两下打开叫这一家人看个明白,“这些……可都是你们拿去成立典当的?” 一家人全都闭口不言,李逵直接大吼一声,“官爷问你们什么赶紧实话实说,别等我带着你们到衙门,到时候可就不是你先说就能走的事!” 那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歪过头去,女人倒是眼中闪过担忧。 “不是,没见过这些,我们家什么样你们又不瞎,有这些我们还用上顿下顿揭不开锅!” 男人显然没想这么轻松就交代事情,其实这样也有办法对付,但齐冰羽并不想上来就用强。 “那么这样说来,你家中也不可能有类似的物件了可是?” “没……没有!” 男人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有点磕巴,但脖子还是强硬的戆戆着! 李逵接收到齐冰羽眼神的示意,直接对身后捕快一招手,“咱们搜!” 有没有搜一遍就都知道了。 第四百五十章 牵连宫中 现在就是这一个照面接触下来,齐冰羽已经知道,这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只有那个郭庆脾气暴躁,带着痞气八成是村里的二流子之类。 一见捕快要进屋搜查,郭庆不干了,跳着脚的喊这官府就是强盗等等浑话想要阻止。 可这些捕快可是他能阻止得了的,留下两人一把将人按在地上,老头郭秋河躲在一边叹气,婆媳俩只知道在一边哭,加上一个孩子,整个院子里一团乱糟糟的。 进屋搜查的人很快拿着几样东西出来,屋里不大,东西也不多,找这些轻而易举。 “齐先生,有发现。” 齐冰羽打眼看过去,其中正是一堆带绿石头的耳坠子,还有两只银镯子,款式看起来都是年轻女孩才会佩戴的。 李逵激动的在一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直接抓人。 而齐冰羽并没有下令,而是拿着这些东西问道,“这些是谁的?” “你们干嘛,放开我,这些都是……都是我婆娘的嫁妆,你们还要抢了不成,你们到底是官,还是匪,谁家婆娘出嫁还能没有点这样的嫁妆,你们别想有什么事情想赖在我头上,我不认!” 这人在胡搅,已经很明显,齐冰羽那这东西凑到郭王氏 近前,看着她的眼睛问她,“这是你的嫁妆?” “是……是小妇人的!” 脸上的慌张,还带着一丝惧怕很是明显。 齐冰羽直接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她把手里的几样首饰连同外面的帕子一起塞到了郭王氏的手中。 郭王氏整个身子一抖,居然身体朝后面缩去,带有明显的抗拒之意。 “那可能是我们搞错了方向,今日多有打搅,咱们走。” 她这一声走,叫李逵好悬没有立刻提出异议,被沈平凡投过来的眼神制止,一帮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嘚嘚响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听着已经出村而去。 离村大概有五里左右的一处管道旁,齐冰羽勒住马缰,调转马头朝着村子的方向眺望。 李逵都快把自己憋死了,这里面明明有事,那一家子的反应都太不正常,还有已经搜出了首饰,这些线索加在一起,那家的嫌疑简直不要太高。 这齐先生不说抓了人回去审问,怎么还叫他们走,连东西都还给了人家。 “齐先生……” 他刚喊了一嗓子,齐冰羽一抬手阻止。 “想问我为什么没叫你们抓人,明明已经这么明显了,是么?” 李逵还有捕快们都不借的猛点头。 “赵宇带回来的消息说,这家可是还有一个走了多年,再回来的女儿还带了个夫君,但随后又像是人家蒸发的消失在人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点也很奇怪么?” “可是是跟着夫君回他们的祖籍了,这很好解释啊。”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唱妇随,这成亲了自然要跟着丈夫去对方的祖籍。 正常人都会这样想,但这正常人里并不包括齐冰羽。 她想到的是,即便离开随男方定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踪,更是鲜少提及,欲盖弥彰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这夫妻两个并没有远离,而是就在这附近的某一处,对外就是要做成女儿和家里断绝关系不再来往的假象。” 齐冰羽大胆假设,李逵他们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沈平凡居然开口。 这闷葫芦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惊人,他丢出了一个大炸弹,“此家女儿并非在大户人家为奴为婢那么简单,她去的地方可是常人不可踏足之处,龙廷至尊之所在。” 包括齐冰羽在内全都异常震惊,他说的是皇宫,这样一个村里的姑娘想要进皇宫,也要好一番机遇吧,他们还真是没能想到。 任齐冰羽脑洞不一般,都没有朝 哪方面去想。 “这点可以确信,我们之前打过交道。” 其实在刚到村里,沈平凡就想到之前曾经来过之事,见到那家人之后更能确定,他们走访的就是这家。 可能是自己一直以来存在感都很低,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 此时的齐冰羽脑中飞速运转,想了很多很多可能。 事分轻重缓急,沈平凡那边的事情容后再问也可,眼下是这条线不能断了,不管是那件事,都必须找到那个郭家女儿才行,既然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 “李捕头,我叫你们离开也是为了先稳住郭家人,那个进宫的女儿肯定和自己家里有来往,只不过时间不定,这还要辛苦你带着弟兄轮班守在南山沟,别叫人发现了。” 齐冰羽的想法就是蹲守,那些来历不明的少女孩童饰品有很大嫌疑,和案子息息相关,放长线钓大鱼,时间他们耗得起。 李逵瞬间明白齐冰羽的意思,带着人直接返回南山沟而去。 齐冰羽等人回了无双城内。 她首先去了义庄,欧阳修竹还在一脸苦逼的拿着一块块各种手骨和脚骨为难,大的骨头按照特性等等还能对号入座,这些小块的骨头真的是叫人没辙。 河边的打 捞工作已经结束,实在是再也摸不到别的骨骼了,只能停止,人已经都快受不了了,这个季节长时间处在零下的冷水中,即便是轮换着,那些工人也病倒了不少。 欧阳修竹是忙了死的,忙活的! 见到齐冰羽终于回来,苦巴巴的问道,“师祖,这些我实在按不上了,我问过罗大人,他说可能这些以后也是合葬墓,要不咱就先不拼了吧,我这眼睛闭上现在都漫天飞骨头。” “先放放吧,等明天无事我再拼,不管主人是否正确,总要拼凑完整了再下葬,生前已经够苦了,叫他们走的像样点。” 这个工程确实叫人头疼,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不光是自己,包括衙门的兄弟还有欧阳都有点撑不住了。 关上义庄的大门,避免有什么动物进去祸害了里面的骨骸,众人各回各家休养生息一晚,之后再继续。 可齐冰羽现在心中不光是想着这个案子的事情,同时还有沈平凡话里带出的事情,那郭家失踪的女儿肯定和宫中有关! 这个年纪能够出宫回家,还嫁了人就更奇怪了,宫里不知道多少宫人,可没有几个能有这种好运,孤独终老,一卷草席就是最后的命运。 第四百五十一章 方碧海带来线索 回到小院,众人累的都沉默着洗漱,吃口东西就准备休息。 但沈平凡一反常态的坐在原地没动,面对齐冰羽说道,“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问过之后你好安心睡觉,您现在还怀着小主子。” 沈平凡能这样正式的和齐冰羽说话,平时可是很少见的,叫她夫人的时候更是不多,这应该是在开口第一句交在告诉齐冰羽,现在他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女主子,不是工作关系,不是朋友之情,而是完全的下属,绝对的忠诚。 “说说你们之前查到这边遇到的事吧,我想听听。” 齐冰羽没有主动问,而是只想清醒的站在第三者的位置,去纵观整个事情的脉络,希望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坐在齐冰羽旁边的玫红更加紧张,隐隐猜到他们说的事情,是和什么相关。 已经起身的欧阳修竹也静静的坐了回去,等着接下来的谈话。 “大概就是在河边遇到你之前不久的事,主子寻到当年皇后身边伺候的两名宫女离宫,我们追查下来,捉到这祖籍北地之后,郭家直说女儿多年前离家,生死不明未曾归来更没有再见过,即便我们许下重金,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反观郭家郭庆的做派,但凡是有一点 可能知道他妹妹的行踪,都不会放过那笔银子。 “按时间算,那时候可能此人还没有回来,或者说,并没有和家人相认。” 宫中的尔虞我诈,生活不易是可以想象的,这郭家的女儿能活着出现在这北地,就是心思手段缜密之人,这些事她完全做得出来的。 不确定一切已经都过去,各方追查人马离开,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叫有心人能够找到自己。 “在我们去追查另一位宫女的时候,到达为时已晚,那人已经被害丧命,落秋去寻您相助正是因为那件事情,前后的我也就知道这些,至于有没有查到什么,都在爷的手里掌握着,没跟您提,可能是还没有到时候。” 自己家的爷有多重视这位夫人,沈平凡心中有数,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相信爷知道了也并不会怪罪。 齐冰羽难得没有情绪过于激动,只是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昨天都没怎么休息,早点回去睡吧,我也想早点歇着了!” 抬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她的心里并没有波涛汹涌不能平静,可能是谜底越接近大白于天下,当事者就越能冷静。 现在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她的头脑更清晰,一切的事情都要等找到那个 藏头藏尾多年的宫女便可以清楚。 原本以为这事会叫自己一夜无眠,至少也会辗转反侧很久。 可齐冰羽几乎是沾到床就睡得死死的,看来真的是累的够呛。 一大早上,原本想把玫红按在府里休息,无奈也是个待不住的,非要也出一份力,只能带着一同前往县衙。 欧阳修竹咬着牙起了个大早,给两个孕妇一人熬了一大碗的保胎汤。 多喝好处多多,毫无损伤,这可是只有欧阳修竹才有的本事。 “防患于未然,睡觉家里有两个不安分的女人。” 那老头只有在开药的时候才会摆出高高在上,一脸高傲的态度,谁叫医者最大,趁机装X机会难得。 一行人普一到县衙,就见到一位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正在和罗成说话。 “方县令?” 齐冰羽叫了一声,也走上前,此人正是砀山县县令方碧海,没想到刚分开不久,这位就又赶了过来,难道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这是齐冰羽心头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方碧海呵呵一笑,和大伙都打了招呼,“我这刚到你们就来了,正是正好,咱们进去说,我有重要消息带给你们,这不连夜就赶来了!” 来到县衙的会客厅,方碧海甚至连口水都没喝, 就着急的说出自己心里的事。 “罗大人,齐先生,不瞒你们说,我这次来一个是收到了协查公文,我们郡内雪灾之前真的发生过拐子拐带幼童和少女的事情,只不过查到一半的时候对方人间蒸发了,只能是了悬案挂在那,这不一说起这案子我就赶过来了。” “方大人,卷宗你可带来了?” 没想到最先有消息反馈的居然是相隔这么远的砀山郡。 想来也是方碧海感恩之前齐冰羽奔袭百里帮他破了两个棘手的案子,特意赶来给他们提供线索的。 卷宗上面记载的很是详尽,看得出这案子之前他们也很重视,不管是走失人口的家庭背景,身高体型相貌,事发前最后接触的人,穿着的衣裳和特征,以及有无值钱的首饰等等都一一记录在案。 齐冰羽赶忙叫人把那些当铺找到的东西都拿来,一个个的比对,居然真的有三样和上面记载的如出一辙。 方碧海也开始激动了,这是……真的对上了,那不是说,砀山郡借着这个案子,顺便也能破几个悬案了? “齐先生,这些人是不是已经有线索了,人找到没有?” 齐冰羽淡淡的点点头,“人应该是找到了,但是不能确定,我们找到的是三十 多具骸骨。” “啊……” 这句话着实把方碧海给吓到了,三十多……自己郡里一共也就走失了六人,难道还有其他地方…… 他都没有敢继续朝着深里去想,实在是太可怕了,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案子。 齐冰羽再次把这根据首饰描绘连上线的三人失踪前的行踪看了一遍,还有一些附带的口供证词之物,一个特点跃入眼帘。 货郎! 他们都被人看到,在失踪当天跟一名货郎那里买过东西,或有过接触。 上面还对货郎的面貌做了简单的问询。 白面无须,三十几对上下,笑容和蔼! 这样的线索也太片面了,完全没有指定性,只能算是一个旁证,留到以后有嫌疑对象的时候核准嫌疑人时候再用。 就在他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案情的时候,楚争鸣抱着一本册子在门外求见。 “大人,齐先生,我这边的统计已经做好了。” 现在的楚争鸣为了帮入罪的妻子减轻刑期,几乎日日都长在县衙里,工作也是越做越顺手,在收纳统计这一块倒是小有成绩,做事细心。 帮了罗成很大的忙,十分得重用,这不,最后的灾民失踪情况调查的汇总工作,也是他熬了大半夜弄出来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小插曲 进来的楚争鸣说完,抬头才看到在坐的有一位面生的大人,才立刻住口。 罗成摆摆手,“有什么就说,这是砀山郡的方大人,也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 楚争鸣这才把那本子放在了桌上,一页页打开上面用红笔批注,单独折起页脚的几页给大伙查看。 “这把人都是雪灾前后失踪的本城居民和到来的灾民,年龄性别都是按照大人的只是寻找,一共十一人。” 一桌子人挨个传阅了一圈,最后本子回到齐冰羽手中。 看得出楚争鸣是真的做的很认真,失踪的大概时间,最后见到的人等等都标记的一清二楚,连能问道的籍贯都有标注。 “这些人都去查了么?” 走访灾民的是赵宇在负责,人明显还没有回来,看来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阻力可想而知,这场旱灾,很多人都背井离乡,甚至半路失散,或饿或冻自身难保,谁会有多余的心去注意其他人的情况。 也正是因此,这是才会在这么久的今天才引起官府的注意。 “赵捕头去查了,想来应该是快回来了,这些人离咱们无双城并不是很远,都是附近城镇之人。” 现在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不管是赵宇这边的查访,还是南山 沟的蹲守,都要时间去等待。 齐冰羽起身,准备带着方碧海去义庄那边看看,毕竟那里面很可能也有砀山郡失踪的几人,没有见到家人,算是在重见天日之后见到了父母官,死者等到凶手抓捕之时,也能瞑目了。 人骨拼图的工作现在就成了齐冰羽的工作重心,不能出去大海捞针的寻找凶手可能的藏身处,第一次齐冰羽感觉到了无力。 北地生存条件有限,但是人烟比较稀少,山地等处占了大部分比例。 那宫女要是有心想躲,随便一个山沟里面一猫,想找的人就很难有所发现,地毯式搜索明显不可行。 即便心中现在再急,也只能是等,等鱼儿自己上钩,甚至是等对方再次动手。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各处也开始有消息反馈回来。 首先是去原籍查证失踪难民的赵宇带回了各处的失踪人员卷宗。 和方碧海之前带来的相差无几,有些线索可以联系上,但是有的却又叫人摸不着头脑。 就拿浔州来说,那边确实也走时几名少女,都是家中叫他们跟人做绣活贴补家用,几天之后突然出去上工就再没有回去的。 卷宗上记录倒是没有接触过什么白面货郎,而是一名绣工初中的女子 。 正因为对方十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女子,家人把闺女送过去做工也就十分放心,谁承想,一口气四名姑娘全都失踪。 最叫人意外的是,唯一一个在那处临时租来的院子一起上工的一名女子安全无事的幸存下来。 这名女子刚巧不巧是新婚不久,才刚刚十六岁的小媳妇,恰好怀有身孕,难道是那贼人良心发现,才放他一命? 齐冰羽最近的话都开始变少,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思考事情。 南山沟那边始终都没有消息传来,也当真是苦了李逵他们那班兄弟。 餐风露宿还要隐蔽行踪的守着,不定受了多少罪。 自从案子发生之后,齐冰羽一步都没有踏足过那块正在建造府宅的空地,不是她不想去,是真的没有时间。 赵宇在查访本城那些失踪女子和难民的时候,居然还小有收获。 循着线索找到了一家以保媒拉纤为生的婆子家,那里居然聚集这五六名妙龄少女。 被带回县衙审问的时候,婆子才哭嚎连天的承认,她这是在做好事,行善积德。 以为案情有发展,被拉来旁听的齐冰羽险些气笑。 “大人们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不是 拐卖啊,我是见她们可怜,忍饥挨饿不说这天还要受冻,这不就帮着几个光棍说亲,撮合成一家子么!” 这媒婆长得虽然没有小说电视里面那么有特色,但那一身的打扮还是比寻常人喜气不少。 罗成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叹了口气,“保媒拉纤拿的是双方喜钱,那我问问你这个积德行善的,你收了光棍……咳咳……你瘦了男方多少银两?” “那些姑娘是事先自己清楚的,还是他爹娘知道这事的!” 媒婆脸上有点为难,拽着手帕含糊的说道,“男方给的也不多,那些姑娘自己也应该都知道吧!” “别给我打马虎眼,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拐卖!你个老虔婆还不老实交代!” 罗成最近被这白骨案也是折磨的火气很大,脾气暴躁! 直接不顾书生气节,在堂上大吼,摔惊堂木! 那婆子看到县老爷真的动怒了才哭嚎的说出事实原委。 开始的时候,确实有几家是是在活不下去了,托她给姑娘找个人家,不挑人,给点彩礼就成,只要孩子能活下去就好。 这样的事情在好年景可是遇不上的,那些常年砸在手里的大小光棍资源可是不少,这媒婆好好挣了好几笔银子。 钱财在手就生了别的心思,这生意好赚,就开始放话说要买人,不为奴不为婢,是要送到城外好人家家人。 也有几家难民知道后,想着给孩子找活路,半卖半嫁的把女儿给她送了过去。 这条发财的门路叫她被铜臭遮住了良心,哄骗威逼等等手段都用上了。 “大人,大人我这不叫拐卖,我没有卖她们去那种地方,都是规规矩矩的家人了的,我对天发誓啊!” 媒婆还在一个劲的说自己是好心,只是不懂法才办错事,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等等…… 罗成已经气得捯气,“老虔婆,我把你闺女随便卖给一个大他二十来岁,穷的就差啃锅盖的老光棍你甘愿么!” 这媒婆子也有个闺女,就是在院里发现的几名姑娘之一。 听到这话,媒婆好悬没冲上去和罗成拼命,“凭啥凭啥凭啥……你当县令就这这么当的咋地!” 那口水直接喷了罗成一脸,还是捕快手快,给老婆子拽到了一边。 “你卖别人你凭啥还当自己行善!你也有脸问,给我关进去,不把卖了几个都卖到哪,卖了多少银子交代清楚就一直关着!” 齐冰羽难得没有反对罗成这次的任意放飞,这老婆子确实需要好好教育下。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能等了 虽然是抓到了个强买强卖从中取利的媒婆,但是案子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齐冰羽这几天真是开始有点着急上火。 南山涧那边的人还在守着,已经守了不少天依旧没有见到郭家那边有什么异状,那一家子在这样的年月,既不忙着下地,也不忙着赚钱,反而很意外的天天在家关着,很少见人更是很少出门。 她现在见天没事就是在义庄看着那些越来越完整的骨骸,成片成片在眼前晃荡,身高着他们不甘的冤屈和悲惨的命运。 罗成也是时不时过来,对着那些骸骨唉声叹气,着急却无计可施。 大有憋足劲道一拳打出,垂在棉花团上的憋屈之感。 不说守在荒郊野地的差人们如何辛苦,就是在城中的他们也并不淡定。 尸骨没有被打捞上来前,他们可以安慰自己说并没有发现这一恶行,但是现在这些尸骨已经摆在面前这么多天,依旧没有任何案子的相关存进消息,叫前来协助的方碧海都跟着上火。 齐冰羽把一块手骨放在一句年岁十岁一下的孩童骨骸之上,站起身子抬眼对方碧海和罗成两名县令说道,“咱们不能再等了!” 两名县令都把视线转到齐冰羽 冷着的脸上,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现在的情况不等还能有什么法子。 不说那些源源不断从周围府城传回来的失踪人口消息,就说现在楚争鸣拿出那份叫人胆战心惊的本城难民消失的名单,齐冰羽就觉得每看一次,肩上的担子和心底的愤怒更深上几分。 “咱们引蛇出洞!” 恐这两人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主动解释道,“这案子明显是连环作案,任何人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短时间内啥还这么多人,这是有预谋针对单身幼儿和少女的恶行,咱们必须尽快阻止,所以我准备自己去难民地。” 无双城单独给难民划分了一块土地,避免扰乱原先城内居民的生活秩序,也方便管理安置。 那边有临时建造出来的存身之所,也会有人分发各种物资,食物等物,更会集中有专人过去做一些招工等等。 齐冰羽想的就是自己打扮成无家少女,混进去,试试能不能发现可疑人员。 同时南山涧守着郭家的人也不动,双管齐下,希望能早点叫魔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齐先生……” 方碧海和罗成都不是很赞同,现在齐冰羽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他 们才知道,原来冰羽郡主,这位龙廷驰名的第一仵作居然已经身怀有孕。 之前还叫齐冰羽在砀山和无双两城来回奔波,已经有点过意不去,现在面对手段这般凶残的狂徒,叫齐冰羽去冒险,以身为饵,他们哪有这样的胆子。 “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其实她和玫红的月份相差不是很多,都是在豚岛那边,前后有的,说来也是巧合,没想到豚岛那边还是怀孕的极佳风水,两个已婚女子前后都有了身孕。 齐冰羽的心意已决,又哪是他们两个可以劝得住的, 当下骸骨也不拼了,火急火燎的就朝着城内小院而去,她要先伪装一下,现在这样去了可是没用,至少要弄得狼狈一些,再换身女装才成,还有耳环手镯这样的小饰品,也要戴上一点。 这下方碧海还有欧阳修竹与罗成他们全都不淡定了,跟成了一串,全都回了小院那边,只希望还能劝一劝齐冰羽,叫她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欧阳更是去县衙,把出任务的沈平凡和齐天都给叫了回来。 师祖又要发疯,这样的孕妇自己管不了,希望那两人能管管。 几乎全员到齐,小院中的院子站满了 人,齐冰羽就在自己房中关着门,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玫红从房里一身破衣烂衫,脏兮兮的出现,叫沈平凡第一个皱紧了眉头,这一个两个的孕妇怎么都不叫人省心! 齐冰羽的房门也打开,简直比玫红形象更震撼的脸上都是黑灰,眉眼都被做了修饰,要不是他们一直等在这看着,真不相信眼前这个面色蜡黄,头发打结的人会是齐冰羽。 平时的齐冰羽眉眼精神,相貌不俗,走路更是挺腰阔步很有点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挺之气,和她将门之后的身份很是匹配。 但是现在,弓背弯腰,眉角眼角好像都朝下耷拉,一脸苦相,十足一股子受气包的样子,一身冬衣看上去很是臃肿,直接变了一个人。 “小姐,带上我,看我都装扮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玫红想齐冰羽展示自己这一身成果,叫齐冰羽也是眉头跳跳,“你跟着凑这热闹干嘛,老实在家呆着。” 自己说去,你看看这一院子不赞同的眼光,要是再带上一个孕妇,那得了,八成是不能成行。 沈平凡作为跟两个孕妇都有些关系,且是此处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沉声开口,“你们谁都不能去!” 玫红成亲后可是看惯了这货的丑脸,根本不会被吓住,直接小脖一梗,“我们不去难道等着凶手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你们哪一个能男扮女装去当诱饵!”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点道理,一院子的人,除了欧阳修竹身形算是比较单薄的之外,剩下都是身材高大,更有几个虎背熊腰的那种。 就问这种人要是男扮女装去当诱饵,别说凶徒的眼睛瞎没瞎,就是瞎了也不会照这样明显有威胁性体格子的人下手。 “这次我必须去,不说南山涧那边的情况如何,咱们开始怀疑的方向要是错的呢?难道就这么等着,谁知道要等到哪一天,这中间还会有多少少女和幼儿遇害?” 齐冰羽心意已决,即便是沈平凡现在也劝不住她,齐冰羽抬头问安静站在一边的齐天,“小天,你支持姐不?” 齐天直接指了下自己,拿刀晃了一下,再比了下齐冰羽,意思很明显,这是要跟着保护她的意思。 沈平凡最后也只能妥协,一个是夫人,一个是自家母老虎,哪个都招惹不起,第一次这么怀念自家爷,要是爷在,不管是卖惨还是色诱,一准能叫夫人老实呆在家里,不用出去冒险。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卧底当饵 无双城内最大的难民聚集地,一个角落中蹲坐着两名浑身颤抖的女子,看上去年纪都不是很大。 衣裳脏污,眼神闪躲,任任何人一看上去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受难的姐妹。 一名女子稍微年长的姐姐,护着自己的妹妹,蜷缩在角落里,眼中带着迷茫的看着周围和家人一起逃难到此,已经开始忙着面对新生活给与磨难的其他人。 倒是有好心人上前搭话,“你们是刚到这的吧,怎么就见你们两个,家人呢?” “和家人走散了,我们是在各个城里在寻找家人。” 回话的年纪较大的姐姐,微微抬头间,耳朵上一对耳坠子碰撞小脸,好心人中肯的提醒道,“这里虽然有官差巡查,财务还是不要露白的好,晚上时候会有人来发馒头,你们别忘了去拿。” 说完那人就离开,倒是姐姐真的警惕的看向四周,小心的把耳朵上的耳坠子取下,收进怀中。 他们这样的难民很常见,应该是之前的雪灾,阖家逃难,半路走散的,看着也是可怜,会算计的人少之又少。 但也难免有那种见财起意的,在这个时候,这一对银耳坠子怎么也能换到半袋子粮食,姐姐已经感觉到周围暗 中有目光在朝着这边打量。 没过多久,三四个男子就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破碗,里面放着一个凉透的馒头伸到两个女孩面前,“小妹子,饿了吧,我这还有个馒头,你们要不要吃?” 姐姐小心的打量周围的男子,注意到其他的难民不是转过身背过去不看,就是起身超远些的地方走去。 姐姐轻声开口,“这个真的是给我们的么?” 男子把碗朝前凑了凑,示意她拿过去,“真给你们,不过……”说完他回身朝远处走过的几名官差砍了过去,并没有说话。 女子也就安静在等着这个不过,眼睛很是期待的看着破碗里的馒头咽口水,显然是已经饿了很久。 带那些官差走远,男子直接拿出一把小刀,在手里摆弄,“不过这馒头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不会以为是白得的,把耳坠子给我,咱们交换。” 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在两个女孩全身发抖的时候,居然伸手就想朝女孩怀中摸去。 旁边一名头上抱着碎花布的女子刚好路过,可能是脚下一崴,撞到了那名拿小刀的男子,手中拿着的碗也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叫已经走远的官差回头,超这边而来 。 那几名男子叹了声晦气,站起身,还把那女子扶了起来,才快速离开。 官差走进问道,“你们没什么事吧?” 眼睛瞄着那几个刚离开的背影,想要看出些端倪,那摔到的女子拍了下身上的灰,客气的摇摇头说道,“多谢官老爷,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官差见并无异状,也就没有多问,转身离去。 那女人凑近角落里的小姐妹,挨着她们蹲下身,轻声说道,“别怕,暂时那几个人不敢乱来,官差刚才已经注意他们了。” 侥幸脱身的小姐妹俩都很感激这位出手相助的女子,感激的道谢。 三名女子在这难民拥挤的大屋中说起闲话,算是患难之中的朋友了。 对这名唯一朝自己伸出援手的女子更是信任有加,知道晚上放饭的时候人会很多,怕她们两个小姑娘吃亏,女人更是带着他们找了一个比较靠近发馒头更近的位置。 夜晚渐渐来临,白天拥挤的大屋现在除了鼾声再没有其他动静,两个女孩结伴出去准备小解,萍水相逢的女子更是陪在身边,这样的照顾直接叫两个姑娘感激不已。 “小姑娘看你这肚子,莫不是已经成亲了?” 女人问前面的姐 姐,女孩回头脸上带着羞赫且幸福的笑意说道,“嗯,我成亲没多久。” 单手扶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一边和女人说话默一遍等自己去小解的妹妹回来。 “你这跟大伙睡地板可是不行,现在最是要小心的时候啊。” 姐姐的脸上露出淡淡哀愁叹了口气,“大姐,我也知道这理,可是碰到了这样的念头,或者都是个问题,也不知道……” 剩下的话没说,但是意思已经明了,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易子而食已经算是官府积德,大人在,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好像是个荒废的院子,实在不成咱们去那边躲躲,这里好的坏的什么人都有,特别是你们两个年轻的小姑娘,遇到歹人我救得了一次可就不下第二次了。” 这时候妹妹已经从后面出来,正在整理衣裳,听到女子这样说,插话说道,“大姐,那边有没有床?我姐姐现在是真的受不得凉!” “有,我就是从那边过来找人才遇上你们的,我都住了好几天了,要不你们跟我走吧。” 这个大姐很是热心,从一下午的接触看来,是个好新人,两姐妹相互对视了一眼,轻轻点点头。 带着简单的一个小包裹,跟着头戴碎花布的女人除了这边人群聚集的大屋,熟门熟路的朝着城外而去。 越走越偏,越走越不见人烟,周围除了,没有枝叶的树影就是远处黑漆漆的大山轮廓,两个小姑娘都有点害怕,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女人后面。 “大姐,这是哪啊,还有多远啊,咱们都出城好久了!” 女人快步在前面走着,“不远了不远了,前面山根根转过去就能看见,那边以前可能还有人住,里面还有点粮食呢!” 听到这话,两个小姑娘虽然心中打鼓,去还是鼓着勇气紧紧跟着前面的大姐。 转过那个山根处,果然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木屋篱笆的小院落。 里面居然还有灯光,越走近还能问道里面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院中也收拾得很是整洁,一点不现实荒宅无人打理的样子。 两个小姑娘都有点望而却步,这院子里面分明有人。 前面的大姐见身后的两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道,“看,这不就到了,前面的就是,忘记和你们说了,我男人还在那等我消息呢,这院子八成也是他收拾的,走吧,你们大哥也是好人,不会说啥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怒而断臂 才走进小院,女子就队伍里喊道,“当家的,我回来了,还有两个可怜的小姑娘,你出来迎一下。” “来了!”屋内一名男子应声,但是那声音叫人听起来怪怪的,音调尖细,年虽不大。 房门应声而开,一名穿着干净棉袍子一点不像难民的消瘦男子走出来,脸上带着笑,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倒不像下午见到的那几个找麻烦的人那般流气。 “当家的,这是大姐银环,小妹银铃,都是逃难的可怜人,我见了不忍心就想着待家里歇歇脚。” “好好好,快进来吧,我正好才煮了饭,凑合着吃口,里外是口热乎的。” 那男子只在小姐妹身上看了一眼,就热情的朝屋里招呼人,两姐妹见人和气,多少心中的警惕也散去不少,边道谢,便走进了屋子。 屋里东西不少,还有个货郎的架子靠在墙角左右中三间屋子。 当屋中间一张木桌上放着一锅用不知道什么菜加了棒子面煮的州,还有一盘小咸菜,很简单的饭食。 女主人变戏法一样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馒头说道,“晚上领的馒头我没舍得吃,正好咱们加餐,快坐,别跟我们两口子客气。” 一共四个人坐在桌边,两个姑娘端着碗小 口小口吃这东西,夫妻俩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话闲聊。 吃过饭,女主人招呼小姐妹睡在右边的屋子里,屋中是一个农村很常见的土炕,放着舒适的铺盖,即便是这样的环境,在这个时候对于两个逃难而来的小姑娘,这都是奢侈的享受。 大姐朝着自己男人喊道,“当家的,咱那屋还有床富裕的被子,你给抱过来,银环这还有着身孕呢,不能受凉,晚上给她俩搭脚。” 男人供着要被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笑答应一声,就很快把被子报过来,两个小姑娘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晚。 肚子里面有食,身下有抗,头上有屋,这样的环境,两个身心疲惫的姑娘很快就响起了深沉的呼吸声。 而外面的油灯只是被挪进了另一个屋子,并没有熄灭。 快接近三更天的时候,这个时间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小姐妹俩房间的屋门被轻轻推开。 一前一后两个小心翼翼的人影走进来,不是之前热情招待她们的那对夫妻还能是谁! 只是现在男的脸上再没有了和蔼的笑脸,女子虽然眼中有点为难,但手中亦然握着一把尖刀,刀剑朝外双手高抬。 男人抬腿就上了床,走到靠里的位置,等女子站在炕下 ,也做好了准备,两人几乎同时下手,对着床上酣睡的小姐妹二人挥出了手中的屠刀。 就在被中人即将血溅当场的时候,被子突然被掀起,兜头盖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女人手中的刀子一个愣神的功夫,也被一脚踹飞,手腕更是传出清脆的咔嚓一声,疼的女人发出惨嚎。 两道异常高大的身影随后跃出,一人一个把两夫妻控制住。 原本应该睡在床上的小姐妹从门外推门而入,此时她们的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无助和畏缩,都噙着看戏的微笑,看着被制住的这两夫妻。 姐姐银环开口,“郭可月,吴三宝现在从新认识下,小女子龙廷郡主齐冰羽,现在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被擒住的男子正是吴三宝,他一脸愤恨不甘,还在齐天的手下挣扎不停,反倒是那郭可月,一脸的平静,好像早就料到,迟早都会有这一天,始终低着头。 现在这样的情况等于被抓现行,杀人之时被当场擒获,他们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 沈平凡把两人用绳子捆了个解释,堆在一边,和齐天一起开始搜查房间,这看着不起眼的小院中有个地窖,当沈平凡顺着梯子下去之后,简直被里面的场景震 惊住。 一圈摆在地上的大小坛子,揭开盖子,里面都是被盐腌制过的肉,半生不熟的还伸出不少血水,被码放在里面。 齐冰羽就站在递交上面,举着火把,下面的大概情况倒是可以看清。 “上来吧,案子基本已经清楚了,等其他人到了,把这些还有人犯都带回义庄。” 齐冰羽并不准备在县衙开堂,而是把地点选在了义庄,就是要这两个泯灭人性的跪在那些骸骨面前,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 不光是地窖这些,在屋内也发现剩余没有转手的铜锁和小首饰等物,甚至还有一袋子女子的头发。 清晨天刚蒙蒙亮,义庄周围的火把还没有被完全扑灭,空气中有松脂燃烧的香味,混合着死气的味道。 衙门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看着被五花大绑,按着跪在骨骸和一片腌菜坛子中间的一男一女。 罗成居然一时间没有忍住,上前抬脚对着吴三宝就是一脚,把人踹得直接倒在骨骸堆中,发出哗啦的一声骨骼磕碰的响声。 “三宝!” 吴三宝倒是面上阴沉,并没有因此产生多少惧怕的感觉,只是眼中带恨的瞪着已经换回干净衣裳,并排站在一边的齐冰羽和玫红。 郭可月心疼的大 叫出身,身子还朝前拼命挣扎,叫身后的捕快拽着不能存进。 “说,你们为何如此没有人性,非要杀害这些少女幼童果腹,雪灾时期官府放量,难民区日日都有馒头,你们就少这口肉能死是怎么的,这是人命,你们知不知道!” 罗成几乎是用咆哮的,对着这对夫妻大吼,可是吴三宝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恶心的伸出舌头舔舐嘴角,好想再回味曾经进肚的人肉是如何的味道。 现在不光是罗成控制不住情绪,就连周围的差役都想上去狠狠的揍这人一顿。 这他妈的,也能叫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齐冰羽知道面对这样已经疯魔的犯人正常的手段已经没用,索性也不管什么不能言行逼供的规矩,这样的人魔,就算是现在一句不问,处以极刑,也难平那些受害者的苦怨。 对旁边站着色沈平凡伸出手,“刀给我。” 沈平凡知道齐冰羽想干嘛,但是夫人现在还怀有身孕,这样的粗活还是自己动手的。 直接一脚把吴三宝踹翻在地,踩住他的后背,一刀把他身上的绳子割开,在他双手落地的一刻,手起刀落,一直小臂带着手腕直接飞离身体,落在那些骨骸当中。 “啊……” 第四百五十六章 当年真相 吴三宝承受不住剧痛,立刻昏死过去,短肢处的血喷涌而出,却根本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残忍。 只有他的妻子,那个郭可月发出嚎叫之声,回荡在义庄的院落里。 齐冰羽没有觉得这个女子可怜,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看他们如此。 可能想想面前那一具具骸骨的主人曾经又是如何在他们的刀下苦苦哀求过的情景。 相比现在,他们做的简直就可以说是仁慈。 “郭可月,现在你可要说出你们杀害人命,煮尸腌肉的原因了?前后多少受害者一一道来,不然我不保证吴三宝的另一只手什么时候脱离身体。” 齐冰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清,沈平凡也配合的把刀移到了另一只胳膊的位置,随时准备砍下。 “呵呵……哈哈哈哈……你们就想知道这些……我说了又如何,那些人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出了,我们也落到你们手里,要杀就杀吧。” 郭可月现在神情已经癫狂,带着解脱的直接抬起脖子,大有想死在当场的决心。 沈平凡知道,这样宫中几经沉浮的人一点半点的手段是吓不到的。 毕竟宫中比现在惨厉几倍的画面都吃常有,明知 道死局已定,这人八成不会轻易开口。 另一队守在南山涧郭家附近的人已经把郭家上下全部带到了亦庄门外,并没有立刻带他们进来,而是李逵快步而入,在罗成耳边说了几句。 说实话第一次使用非常手段审讯犯人,罗成也有点被吓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走到了齐冰羽旁边,把郭家人已经到了的消息告诉了齐冰羽,叫她最后定夺。 齐冰羽对一副等死样子的郭可月说道,“你家人可知道你送去的首饰都是死人之物?吃得肉更可能是这些人的尸体?” 听到齐冰羽这样问,神色癫狂的郭可月脸上第一次闪过了紧张着色,明显她做的这些都是瞒着家中的。 至少她那对老实的父母是不知道这些的。 齐冰羽趁热打铁,补充了一句,“现在郭家上下就押在门外,你是否想叫他们看看你们夫妻害死了多少人才甘心!” “不……不要!”郭可月慌张的拼命朝后转身,先要看看自己的家人是否真的就在外面,无奈身子被捆,后面还有捕快按着不能成行。 “我说,你们无外乎就想知道一个原因,只要你们答应我不要牵连我的家人,不要再折磨三宝给 我们夫妻一个痛快,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终于撬开了这人的嘴,齐冰羽示意,欧阳修竹就即刻上前,手法粗鲁的给地上晕厥的吴三宝包扎断臂的伤口。 被刚才场面吓得面色发白的楚争鸣准备好了纸笔,记录口供。 “我相公私处受伤,之前得到一个药方,说是人肉为引加上动物的那话儿长期服用就可以治愈,所以……” 郭可月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说着前尘旧事。 “开始我并不想杀人的啊,真的!”她示意捕快拉开她的衣袖,齐冰羽上前隔着绳子翻开袖口,看到上面狰狞的整齐伤口,还有皮下不规则的凹陷,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吃人肉会上瘾的啊,开始的时候都是我割自己的肉给他当药引,后来……实在没有地方下刀,三宝就和疯了一样,我实在看不下去,正好有一对母子路过我家,三宝那天疯了一样撕咬那对母子身上的肉,我才知道,我没有回头路了,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一共三十八人,有大有小。” 现场三十六具尸骨,郭可月交代出后院还有最初那对母子的尸骨,整整三十八人,全都变 成了这吴三宝的药引和食物,而这对夫妻居然在今天还想朝假扮成落难姐妹的齐冰羽和玫红下手。 这样的罪恶确实不可饶恕,更加所有人光是听就觉得匪夷所思。 正常人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一个人活成这样,和地狱恶鬼还有什么区别! 齐冰羽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年齐府之事可和你们夫妻有关?月姑姑,三宝公公……” 这两人颜天睿早已查清身份,一个是在皇后宫中任职的大宫女,月姑姑,另一个是宫中负责粗使的小公公三宝。 听到齐冰羽的这个问题,郭可月脸上血色进退,才想起之前在家中被抓的时候,慌乱之中听到这人说到自己的身份。 她是……她是冰羽郡主,齐殇远的遗孤,齐家逃过当年大劫的唯一一人。 齐殇远的女儿,齐冰羽! “你……你……都知道?” 叫齐冰羽没有想到的是,这杀了这么多人给自己对食夫君治病的女人居然转身,以膝盖为脚,努力挪动了几下,重重的朝着齐冰羽弯下身子,一个头重重的撞到地面之上。 “郡主,郡主奴婢对不起齐将军临死搭救之恩……”说着居然 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变化,所有人都不明白里面倒地发生过什么事,当事人除了面前这个知道全部的郭可月之外,其他人早已死在那场屠杀和大火之中。 齐冰羽并没有说什么叫人起来的话,这人如此,必定是做了什么。 郭可月直到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才晃晃悠悠起身,现在看齐冰羽的眼神已经变了一个样子,齐冰羽相信这人现在说的话绝对句句属实。 “当年婢子确实是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太子想要在东北边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还多次想要齐将军投靠自己不成,还被齐将军斩了前来说合的谋士,娘娘和太子殿下就暗中吩咐奴婢带着几封书信以曦贵妃宫人的身份前往无双城。” “皇后娘娘许我和三宝自由之身,只要事成之后离开骑将军的府邸我俩便可厮守终生,可是……婢子不知道那些信中有无限齐将军谋反的东西,在齐府突然被查,全家囚禁的时候,是齐将军放了我俩从狗洞逃脱,之后……” “之后怎么样!” 齐冰羽现在都可以想象到那晚齐府都经历了什么,现在终于找到了铁证,她焦急的想要知道最后动手的究竟是何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京中不妙 欺负灭门当天的寒冬之夜。 一队从天而降,并不隶属于东北边城官兵的精装士兵带着缉拿叛国将领齐殇远的圣旨,把齐家老少,连同下人婆子一应人等捆绑了个结实,家中进行了详尽的搜查。 府中亲兵想要奋起抵抗,也被齐殇远一声喝令制止。 为官多年虽然厌恶结党营私,鸡鸣狗盗的那些官场龌龊事,但是齐殇远知道一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只觉得一声为国保龙廷安慰的信念被动摇,心中发寒。 其实他早就知道,之前说是曦贵妃派来的人有问题,之所以没有当面支出,就是想看看那个高居朝堂之上的皇帝还有没有当年一起驰骋沙场的义气,无奈的是他赌输了。 不说这次背后栽赃的真正指使者是谁,皇帝已经存了猜忌和警示的心,才是他输得这样彻底的根本。 他平静的看着那些士兵从自己的书房中拿出数量不少的银票,还有和敌国的书信往来,面对质问,只回答了一句,“齐家上下胸怀坦荡,不做此等龌龊之事。” 这是一个为龙廷坚守东北边疆一生,横刀沙场便可震慑敌军百万的老将军最后的陈词。 从狗洞偷生的郭可月亲眼看 到了这一切,包括齐家全家被囚禁宅邸之中,兵士看守到半夜,被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屠戮,满门全灭,一把火烧的火光冲天的种种。 还跪在齐冰羽面前的郭可月声泪俱下,“我听到了,郡主,我清楚听到那些黑衣人说,太子叫他们动手之后还要检查清楚,齐府上下鸡犬不留!” “此事皇后不知,奴婢清楚,皇后只是想叫东北边军主帅空缺,叫太子放上自己的人,把齐殇远将军全家押解回京,等候圣才,是太子下令不能叫齐家一人上京。” 齐冰羽的双手因为攥拳太过用力,已经倒是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玫红更是恨得双眼赤红,当年她在京中探亲养伤,不然自己也是那被捆缚双手,如同待宰牲畜一般,被人屠戮的齐府众人中的一个! 这人口中,倒下去的不光是忠魂烈士,更是她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家人。 齐冰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愤怒过,鸡犬不留,好一个鸡犬不留,濮阳淳,你好样的! 齐家全家现在被大火烧的连骨灰都没留下一把,和那间宅邸混为一体,现在这濮阳淳居然正在京城上蹿下跳好不得意,和他最在意的那个皇位只余一臂之遥。 她齐冰 羽如何能继续留在这北地无双城之中沉默,她要回京城! “后面的交给你们。”有罗成和方碧海两位知县在此,齐冰羽根本不担心后续的处理,只余郭可月夫妻,她虽然在临死之前把当年事情说出,但是并不能免其死罪。 义庄院中那一排排的尸骸无时无刻不再叫嚣着他们的罪恶行径。 而自己,必须走,她要手刃濮阳淳那个畜生! 齐天和沈平凡,加上欧阳修竹在内,他们都急急跟上,一间看出了齐冰羽的状态不对,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齐冰羽居然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三五件衣裳,银钱细软打了一个小包裹,手抓长剑,直奔马厮,牵了马匹就要飞驰。 叫眼疾手快的沈平凡一把拽住缰绳。 “夫人,我知道你现在报仇心切,但是京城如今并不太平,另外您还有孕在身,爷临走交代不叫您搅合进去。” “放手!” 齐冰羽第一次对沈平凡沉声怒喝,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叫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感觉到。 没想到冲动的根本不止一个,一眼没看住,玫红在后,已经一马扬鞭的冲了出去,这个性子更猛,连个包袱都没带,直奔大路而去。 沈平凡直接把缰绳塞给齐 天,吼道,“死也要先拦住夫人,等我回来!” 运起轻功,朝玫红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齐天,你要是还知道你姓的齐怎么来的,就放开缰绳!” 齐天难得拒绝齐冰羽的话,摇摇头,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无奈口不能言,手更不能松,好在边上还有个欧阳修竹。 不敢抓着缰绳就直接抱住了一边的一只脚蹬子,连带齐冰羽的一只靴子,“师祖,我的好师祖,别动气,气大伤身,还容易动胎气,出门远行,杀人放火必备神医啊,你去哪都成,但是你一定要带着我,必须……对,是必须带着我一起啊!” 齐天也慌忙点头,那意思明显就是说,他也必须跟着,不然绝对不放手。 这边还在僵持,那边一骑快马乘着两人纵马而归,沈平凡利落下马,站稳的第一时间就把马上的女人给拽了下来,抱在怀中。 抬手想要朝着肉厚的地方抽一巴掌,手都抬起来了,又不舍的放下,吓得欧阳修竹手都没松开,就高声大叫,“放下,快放下,那样抱着不行,肚子,你个傻木头!” 把手里的人轻轻放在地上,去紧紧抓住了玫红的一只手,“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你们肚子里还有别人的 种!到底要干嘛!” 平时说话都少的人,猛地一声怒吼! 确实效果很吓人! 不光挣扎抓咬的玫红愣住,连急怒攻心的齐冰羽也清醒了一些,深深的长处一口气,缓和自己上头的怒火,和心中快要溢出憋到快爆炸的恨意。 “要上京是吧,坐马车,所有人都一起。” 沈平凡关键时刻发威,知道就算现在拦住了,难免什么时候一个松懈就偷跑走一个,不如直接全体一起上路,至少路上还有个照应。 齐天睁着一双赶紧的眼,其中带着哀求的看着马上的齐冰羽,空着的手对她伸了出去,示意要扶她下马。 欧阳修竹已经一溜烟的跑进小院,去收拾路上可能用到的药材和东西。 手上一边忙着,心中不断冒苦水,现在他有种神医沦落成老妈子的感觉,一口气看着两个暴脾气的孕妇姑奶奶真的是遭罪啊! 他带的不光是各种外伤,解毒药材,保胎安胎甚至临时接生的东西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小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发,车里放了厚厚的被褥,还有那些药材等等。 齐天骑马,沈平凡和欧阳修竹驾车,在没到晌午的时候已经出了无双城南门,一路取道朝进城方向而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茁壮成长的肚子 从东北边城要到达京城,至少一月有余,路上断断续续收到京城中的动向,都是沈平凡用他们特殊的渠道拿到的。 齐冰羽在摇晃的马车中看着不大的小纸条上面的一句句简短的消息,心中越发沉重。 怪不得之前颜天睿不叫自己跟着回京城,原来他在京城之中也并未久留。 而是带着人直接奔了西北濮阳锦处,老皇帝和卢爷爷在他身边,想来一路上走的并不容易,身边更是只有落秋一人,沈平凡还给她留在无双城中。 玫红白天的时候就跟齐冰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彼此也能做伴,她之前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看了那些消息,比齐冰羽更了解情况。 “郡主,你别担心,姑爷肯定还有后招,要不然也不会早早就把我从宫中扯出来,我离开之前,假皇帝已经倒戈,占到了皇后那边,而玉玺更是在曦贵妃手中,他们现在就是想禅位都不成,就是调兵遣将想做什么也只有自己手里的那几万兵马,还有一部分留在京城之外,被明王御林军的人挡着,一时半会都进不去城的。” 齐冰羽用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的痛感稍微被压制,靠在背后的软垫上深知 自己的腰身,“别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是在想颜天睿和明王会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进入京城,明王现在毕竟是边城守将,要是为的传召,冒然回京,八百里外太就可以用谋反的罪名出兵镇压。” 玫红羡慕的摸了摸齐冰羽比自己打了好几圈的肚子,劝慰的说道,“这点郡主就更不用担心了,咱家姑爷诡计多端,那心眼子比筛子还多,你害怕他吃亏,京城现在已经成了定居,您想想,皇帝在咱们这,玉玺也在咱们这,皇后和太子谋算良久,守着一个空壳子紫禁城,还有一帮子只会打嘴皮仗的文臣,能玩出什么风浪。” 齐冰羽自己也不想多想,但是自从知道京城局势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她真的是夜不能寐,以前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精神头也不知道自己上哪放假去了,现在是一天到晚吃不下睡不着。 满心满脑子都是京城那点破事,现在想想自己当日也是太冲动了,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大张旗鼓的杀到进城,恐怕刚进宫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完全是给人送人头去的,一送还是俩,买一赠一那种。 真要是那样,别管是颜天睿还是濮阳锦,到时候都会收到 执着,反而不好动手做什么,全都被濮阳淳那个假太子要挟的缴械投降。 到时候濮阳锦敢有个犹豫,颜天睿都能当场倒戈,对他拔剑。 马车前面被人拉住缰绳,缓缓停下,帘子被打开,“晌午了,咱们歇歇在赶路。” 沈平凡的脸凑了进来,对立面的两位大人物说道,没等回应就放下帘子离开,这货最近还在生闷气,齐冰羽和玫红很默契的都不搭理他。 这一路上走了也有半个多月,不知道齐冰羽是真的被养胖了,还是肚子开始到了疯涨的阶段,那腰围增大的尺寸,简直了! 一天一个刻度啊,肉眼可见。 现在她只能穿着单薄宽松的长衫,还要经常去解决生理问题,这车子刚一停下,就感觉有股忍不住的感觉。 掀开帘子走到外面,齐天已经快速放了踏凳,齐冰羽虽然身子臃肿,但是行动可没有太受限制,两步就下了马车,拎着裙摆朝一边的林子跑去。 玫红在后面跟着,虽然自己也有点感觉,但是没有她家郡主那么强烈,好几次都怀疑自家小崽在肚子里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看看自己这个刚显怀的小肚肚,真的是着急,等会想着还要找欧阳 修竹再确认一下。 齐天和沈平凡已经在路的另一边,马车旁的空地拿出了上个城镇上,买的干粮,还有现成的肉食。 白天的时候他们都很有默契的都是不生火,只简单吃点对付一下,就继续赶路。 这越朝南走,天气越暖和,棉衣都已经脱掉,只穿单衣,也不需要热水取暖之用。 待两位孕妇回来,东西都已经摆好,两人随便吃了点,就乖乖回到马车上,每天这个时候,欧阳修竹都是要帮着给他们诊次脉,确保这样强度的形成并没有对他们还有胎儿产生影响。 马车内,玫红看着欧阳修竹给齐冰羽号完脉一脸的若有所思,着急的问,“欧阳先生,你那什么表情,是不是有什么事?” 出发之前,沈平凡可是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要她们两个任何人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要停下原地休养,直到能再次赶路。 欧阳修竹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老夫终于弄明白一件事,只是对妇科我还是不怎么拿手,不敢确定,你们都好好养着就好,到进城我爹给你们看看应该就能确认了,到时候再说,再说……” 话没说完,直接一转头离开,等玫红想要追 问的时候,马车已经发动,齐冰羽在她手上拍拍,“行了快坐好吧,欧阳说没事就是没事,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有事的话比谁都能诈唬。” 玫红想想也是这个理,就拿出消磨时间用,给孩子准备的小衣裳继续缝制,连齐冰羽这个只拿缝皮针和镊子的人都难得,也跟着在鼓捣些简单的小袍子。 虽然开始手工真的不咋地,贵在有缝皮的功底在,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像样,直接碾压元贝比她强点的玫红。 时间过得很快,一行人在紧赶慢赶一个月之后终于到达了紧邻京城的冀州梧桐县内。 沈平凡并未继续前行,而是直接进了城,来到一处道观之前停下。 “夫人,京城那边已经送去消息,爷也在朝京城这边而来,叫咱们再次等候,不能再前进。” 早在路上,沈平凡就利用消息网把他们的行踪还有发生的事情都如实通知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颜天睿,最后一次收到颜天睿传来的命令就是,冀州梧桐,玄天观,等。 齐冰羽这次倒是没有心急,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下了马车拾阶而上,温暖的风吹在脸上,较多日赶路的疲乏散去。 “咱们进去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齐将军旧识 干净整洁,带着香火气息的道观叫人心思跟着平静。 沈平凡先一步在前和观主打招呼去了,他们几个则是缓步慢行在林荫山道之上,青衣小道童在和他们擦身而过之时会单手捏出莲花法旨,道上一声无量天尊,几人也有礼的躬身回礼。 在这样的法外洞天,心中的仇恨戾气好像都得到了抚慰,头脑清明,齐冰羽倒是很享受这里给人的感觉。 走进大殿,观主手拿拂尘躬身一拜,“郡主,贫道恭候多时。” 看来沈平凡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观主,难道这位方外之人也是他们的人? 老道并不多言,只是面上带着清浅淡然的微笑,朝大殿旁边的一间单独房间方向指引,转身在前面带路,齐冰羽自然而然跟上。 屋内并不很大,正对门口就是一片借宝地受香火供奉的先人牌位,最上面的一个被一块红布盖着,老道不等齐冰羽发问,上前伸手轻轻拽下。 齐府众英灵之位! 齐冰羽一下子就感觉眼泪溢出眼眶,她没有想到,除了自己这个齐家唯一的后人,居然还有人在默默供奉这齐家众人的牌位。 “道长,这是……” “贫道来此之前曾和齐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听 闻齐家巨变就在我这清修之地立了这牌位,颜大人曾经在此借住,也算是机缘,方知齐家尚有郡主在世,好在今日得见,也算了去我对殇远兄的一份挂念。” “郡主,你知我今日引你前来的深意么?” 老道一甩拂尘,转身和齐冰羽并排站立门边,抬头朝着齐家灵位望去,如同看到自己多年老友就在眼前。 “齐将军一声铁血兵戈,守卫龙廷疆土一守就是五十三年,妻女家人更是聚少离多,原本他身上赫赫战功封王拜爵不在话下,是他自己求得边关守将一职远离京城。” 齐冰羽脑中回想少有的一部分关于齐殇远,这个父帅的相关的一切,确实如同这老道长所言,那不光是一个这的尊敬的父亲,更是一位值得敬佩的盖世英雄。 想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场,齐冰羽的双眸中透出恨意,“丹心铁胆又有何用,一样不得善终。” “贫道有缘曾经和齐将军对弈几局,他曾经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开疆容易守城难,更不愿在太平盛世时被养懒了骨头,养锈了刀剑,沉迷在蝇营狗苟之中,不远作那劳什子侯爵,被新皇忌惮,也是个洒脱清明之人。” 说完,老道转身看向 身边的齐冰羽,“郡主,我今日说起这些就是想告您,老将军不是个会被仇恨左右之人,更不希望自己唯一在世的亲人困在这样的轮回中。”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念超脱,一念沉沦,还请郡主三思。” 齐冰羽知道道长说的道理,她这一路上的时间也在反复思索,她要如何报仇? 当年之事,可以说皇帝猜忌,皇后歹毒,濮阳淳畜生不如,一个个都该死! 但皇后有皇帝会收拾,那个被揭破身份的假太子更是不会被放过,他们大势已去,一生注定不得善终,自己难道还要再鞭尸一顿,抵或是拼着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在这个乱局中杀进京城,趁乱取了他们的性命。 那皇帝呢?自己还曾经救过的黄老爷呢?难道自己也要杀? 那样的情况下,曦姨、濮阳锦、喜乐都会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敌,继续天南海北的追杀自己,给他们的父亲报仇? 而一身才华的颜天睿,更是会跟着自己亡命天涯,郁郁不得志终生。 心中大仇压着,叫她寝食难安是真。 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决断也是真。 今天听完老道长的一席话,心中多少疏解了一些,但有一条她不能放弃, 不管这个龙廷王朝谁主天下,齐家绝对不能背着叛国罪臣之名残存于世。 谢过了道长的点悟,小道童引着他们到了后面的客院休息。 听听晨钟暮鼓,看看朝霞满天,山风徐徐,也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日复一日之时,颜天睿风尘仆仆的到来打破了刚刚安稳下来的平静。 他在看到齐冰羽现在堪比八月身孕的肚子时候,几乎不敢相信,根本来不及打理自己一身风尘,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 “冰羽,你这肚子……” 玫红在一旁开心的看着姑爷终于到来,那一脸傻乎乎失了精明冷静的样,笑得一脸开心,“是不是爷您也想说郡主这肚子太大了!” 齐冰羽倒是没有多说肚子的事,只是着急的问起京城那边的情况。 “你别急,先坐下我和你细细说。” 颜天睿把温暖扶着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捧着珍宝。 “姑爷郡主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弄点热茶来,这山里还是凉,不要坐太久。”玫红识趣的找了理由离开,临走不忘叮咛。 “你慢点,不用来回跑,我们说会话就回去,想着点你也是个孕妇。” 齐冰羽这些日子的沉淀,心性早已 恢复当初的平静,仇恨虽在,却已经压入心底,不会如同刚到此处时候那般难以控制,这还要多谢什么有人纾解,加上每天无事都会听听道长们念早晚功课经。 颜天睿轻轻也坐在了齐冰羽的身边,手拉着妻子的小手,舍不得松开,自己一直说想要好好对待妻子,可是在她怀孕最初的阶段却一直在忙其他,现在总算是好了,能守在她身边。 看着肚子里面的小宝宝一点点长大,直到临盆。 “京中坐进已经定型,我不会再离开你。” 齐冰羽感觉腿脚又传来酸胀的感觉,有点疲惫的靠在亭子的廊柱上,“能借你腿用用不,脚酸!” 自从肚子神速边打,这样的事情是有发生,但之前都是自己,更不好意思和美红她们念叨,现在刚见到颜天睿不自觉的就想要撒娇。 这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男人,更是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应该承担的责任。 颜天睿把她双腿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有力的开始帮她按摩,疏松腿上的肌肉,齐冰羽才舒服的叹了口气,准备倾听京城那惊天动地的大事。 看颜大人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应该是已经尘埃落定,朝着预想中进行的很是顺利。 第四百六十章 京城政变 原来就在齐冰羽在道观静心休养的这些天,京城确实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辞官离去的颜天睿颜大人,带着三朝元老将军府的卢老将军,还有皇帝突然凭空而降! 吓坏了不知内情的文武百官和宫中全部在场宫娥太监们。 要知道,皇帝自从大病初愈之后,可是始终留在宫中,皇后日日探望,太子时刻十分身前,最近更是已经开始处理朝政,这个情况叫怕皇帝命不久矣的众文武百官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帝无忧,他们就还可以安全的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可这颜大人突然带着另一名一身布衣的皇帝出现,一步步走进皇宫,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怎么能叫他们不吓掉魂! 这眼前出现了两个皇帝,容貌气质相差无几不说,说话神态都一般无二。 要不是服饰不同,还以为这是在照镜子呢。 “颜天睿,你寻来一个假的想来霍乱宫廷不成!” 濮阳淳先声夺人,已经以保护的姿势挡在那位宫中皇帝的面前,遥望下方站着的那个和他父皇一般无二的人与颜天睿他们。 不用颜天睿开口,皇上已经出言训斥,“畜生,即便不是 亲生,你在我身边二十几年,难道看不出你身后的只是皇家幻影不成!” 皇族自古就有很多种保命的手段,做皇帝的人最是怕死,从登基之日开始就会细心挑选培养一到两个和自己形貌体态极为相似的幻影精心培养。 这种辛密知道的并不在少数,至少皇亲国戚们都心中有数。 眼前一真一假两个皇帝,谁都不敢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不管结果对错,现在明显就是交锋对决不知鹿死谁手的时候,只有胜了的一个才是真的,没有万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皇帝身边,一声明黄凤袍,仪态端庄的皇后身上,这位算是现在最有发言权的人,这可是皇上的枕边人。 皇后总不会认错,分不清枕边人的真假! 皇后面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依旧面不改色,只在台阶下方站着的皇帝身上扫视而过,毫不犹疑的朗声说道,“本宫始终陪在皇上身边,怎可能不知真假,圣上根本未曾出宫,这点毋庸置疑。” 太子濮阳淳满面盛怒的召唤出来御林军,百十名身穿甲胄的卫队护在了百官之前,刀剑出鞘面对下方的假皇帝以及颜 天睿等人,甚至在围墙之上,更是一排整齐的弓弩手,满弓搭剑,随时准备动手。 这样的情况,不管结果如何,颜天睿等三人只要有一点反抗的动作,太子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 “颜天睿,卢老将军,你们居然敢欺辱圣上天尊,找来一个假冒的父皇想祸乱朝纲,居心何在,现在难道还不想认罪,非要逼我动手么!” 一切尽早掌握的濮阳淳一脸遮掩不住的得意,早在发现真皇帝离宫之时,他就在没日没夜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北地边城,居然又扑了个空。 本想在外面悄悄解决,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自己送上门来,招数虽然不算精妙,贵在有效。 这样关门打狗,自己的夙愿就能达成,只要下面那个老东西一死,身后这个赝品也可以随意归西,那皇位就只能是自己的,别人别想肖想! 他张狂的神情和遮掩不住的阴毒,叫本想念在多年父子之情放他一马的皇帝寒心,不等对方发难,直接被转回身,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暗号,颜天睿直接侧头看向宫门口方向,那边步伐稳健缓慢的走进来两名女 人。 一名是失踪已久,全国追捕好一段时间的明王之母,曦贵妃,她一身华服手中拖着的是放在红布之上的金色传国玉玺! 而在她的旁边,一身寻常一群,神色肃穆的居然是……皇后! 宫中的所有人又被这样的情形吓了一跳! 假皇帝的事情眼看就要有个结果,这怎么又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皇后! 现场所有人的视线现在几乎都集中在台阶上下站定的两位皇后身上,而台上的那位皇后虽然依旧华贵,但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比别人少。 颜天睿从进来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他语带耻笑的说道,“太子,你真是天下最可怜的太子,看看你这爹娘双亲,你全都能错认,真是有眼无珠!” 百官的议论声在此时达到了顶点,声浪已经失控几乎有点压制不住。 质疑的声音传进太子的耳中,叫他已经不想再扮演他谦谦君子的人设,对御林军直接下令,“所有人准备,诛杀假冒圣上皇后尊驾之人,和某党叛逆之徒,就地处决,躲回传国玉玺!” 玉玺……是那枚自己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自己之所以迟迟未能正式坐上皇位,就是因为始终找 不到这颗玉玺,他现在只想狂笑三声,谢谢颜天睿他们今日的安排。 把玉玺亲手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段时间京城没有碍眼的人蹦跶,宫里宫外几乎都被皇后母子联手进行了大洗牌,关键位置安插的全都是自己的人还有死士影卫等等。 只要一声令下,下面那些人就只能变成冰冷的尸体,自己明日就能正式登基称帝,他要盖国号,更要把朝中那几个总是和自己作对的老八股一个个抄家灭族一泄心头之恨。 就在他杀无赦的命令下达之后,箭矢并没有如雨点那般落下,而是在一处角落,一枚冷箭直奔台阶之上的濮阳淳而来! 箭未到,一个人影飞身而出,落在了皇帝和颜天睿的身边,手里是一把弓弦尚在震颤的弯弓,显然正是刚才放箭之人。 “落秋保护皇上。”颜天睿也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抖手挽出一个剑花,面对这百十名御林军卫士。 准备随时动手,现在正是动则成,不动则负的局面,濮阳淳一心只想着玉玺,关于亲情已经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当真下令格杀,一场实力悬殊,颜天睿他们这方必败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第四百六十一章 神兵天降 “救驾!” 皇城外一阵喊杀之声响起,原本应该远在天边的明王濮阳锦带着一群杀气腾腾,满身杀伐气息震天的将士冲进来,那些全都是濮阳锦在西北边军培养的兵士。 他们是真正经过战争鲜血的洗礼,刀尖上面磨练出来的虎将,和禁卫军这些只能维持下秩序的内务兵有着本质的区别。 且人数上更是把差距拉开,足有数千人。 这些人到场之后,一声声高呼救驾,把在场那些持械的御林军兵士武器全部缴械,根本都没有真正交手,兵不血刃的制止了一场逼宫惨剧。 刚才落秋射出去的箭被太子的影卫阻挡,其实也没整准备在这样众目睽睽下能一箭伤了太子,这只是招明王救驾的信号。 濮阳淳一身铠甲,手握长剑朝着皇帝和曦贵妃跪拜,“父皇母妃受惊,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一脸慈爱的拉着明王的手臂,把这个最成器的儿子搀扶起来,“锦儿快快平身,朕命你即刻捉拿假冒我与皇后之人,当场斩杀欲弑父谋逆前太子。” 皇家有时候就真的这般无情,现在逼宫的是濮阳淳,如果现在交换位置,恐怕皇帝即便再不舍,也会下令斩杀明 王的,这就是皇家。 反观台阶之下,被西北将士护在当众,身边站着曦贵妃和皇后,还有明王与颜天睿的皇帝,文武百官终于知道胜利的天平在这次政变中偏向了哪一边。 一窝蜂的冲下阶梯,跪拜在皇帝面前,大殿门口,高台之上空荡荡的只剩下少数死忠的护卫和皇后太子母子,以及一批死士暗卫。 “儿臣遵旨……” 就在这不知道染过多少人鲜血的皇宫之中,上演了一场屠杀,得了皇命,那些将士如同打了鸡血,对这个屡屡苛难他们西北边军的太子与皇后飞扑而去。 死士和护卫护着太子他们且战且退,直到深宫之中。 明王一马当先眼看就要把那濮阳淳斩于刀下,濮阳淳居然做了一个叫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他居然为了活命拉过始终护着自己的皇后,推向了明王的大刀。 血花飞溅,差一步就能站在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妄想垂帘听政的皇后满脸惊怒,死不瞑目的断气。 濮阳淳借机闪入密道。 齐冰羽着急的拉着颜天睿的手问道,“重点,重点,最后濮阳淳死没死?还是被抓到了?” 颜天睿诚实的摇头,“没有,全城搜捕都没有 找到,显然是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齐冰羽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愤怒,“这祸害已千年还真是真理!” 开心的是自己还有手刃仇人的机会,生气的是这样的绝境,老天爷都没有把这人收去。 缓和了下心里的情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齐冰羽把在无双城遇到的白骨坑,宫女太监借人肉妄想重生器官的案子引出当年颜天睿没有找到的那个宫女之事说了一遍。 “当年害我爹的却是是皇后,但是最后下令屠我满门的却是太子,还有他手下的那些死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颜天睿握紧齐冰羽的手,安抚道,“别太激动,你现在是我的妻,我便是齐府的半子,这个仇我和你一起报,现在你身子重,不能冒险。” 这一句半子,齐冰羽知道颜天睿能够了解自己的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到当年无意在此事中起了推波助澜只用的皇帝现在又稳稳当当坐回了那个皇位,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京城后面的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想多问。 “我想回家。” 她说的是想回无双城,那里才是自己 的家。 “好,这边事情一了结,咱们就回家,我和你一起回家!” “你救驾有功,平反出力,难道不想留在京城当大官?” 按照颜天睿现在的功劳,还有之前的表现,随便混个丞相啥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都是轻而易举的,难道真的愿意跟自己窝在边城那个不起眼的小镇上? 颜天睿失笑,揉着妻子软乎乎的头发,笑道,“你不是也说了,哪里才是咱们的家,而我一个孤儿,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终于再次聚齐的一行人,只在道观多住了一晚,转天一早便开始朝着京城进发,此处到京城已经不远,一天的路程足矣。 落秋见到好久未见的齐冰羽,现实激动的差点哭出来,眼圈还红着,就开始嘴欠,“夫人,夫人落秋可惦记你了!你这一走我都多久没见到了,您可是真够狠的,而且……您这肚子……孩子真是我们爷的?” 前面说的齐冰羽还真有几分愧疚,觉得这孩子不错,知道惦记自己。 后一句直接叫齐冰羽想飞起一脚踹飞他,这都什么和什么! 齐冰羽没动手,并不代表别人会饶了他。 颜天睿熟练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沈平凡在后面补了一脚,玫红更是怕人不死,伸出了一条腿拌了一下。 齐冰羽满意的扶着腰,托着肚子晃到一边,避免溅起的尘埃呛到自己,这落秋就是经常性皮痒。 欧阳修竹在一边被逗得笑到岔气,人多正好,这人一多乐子就多,特别是有了落秋这缺心眼的货在,简直处处都是生活的精彩。 京城之中,不管皇城里面如何混战,皇权如何交替,百姓依旧要生活,除了街道上多了不少军旅打扮的人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抓捕乱党,抄家贪官,前太子逃脱被搜捕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和他们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宫里那位传下旨意,所有行动不得惊扰百姓。 马车上的齐冰羽掀开帘子,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感叹道,“黄老爷脑子糊涂了,濮阳淳好容易逃出来,加上京中重兵把守,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多此一举。” 扶着她的腰身,担心她碰到肚子的颜天睿轻声解释,“样子总是要做做,不然怎么有借口把太子培养出来的那些势力连根拔掉,这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 “哼,挂羊头卖狗肉而已,皇家还是那么虚伪!”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次两个 京城原本颜家的府邸还有齐家的将军府,早就在他们俩人一个辞官,一个离开之后,被濮阳淳随便找了理由充公了。 现在他们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人士,落秋把马车赶到一处幽静的宅院前停下,“爷,郡主,到地方了。” 此处是一出很时候休养的小宅院,颜天睿知道妻子并不喜欢住那种过于奢华的院落,而现在这么多人,加上特殊时期,客栈相对也不方便。 一早在去接齐冰羽回京之前就找明王借了个宅子出来。 “颜大人,这宅子不错,你这是准备金屋藏娇?还是皇上赏赐了十个八个的美人要这么大的宅子才能装下?” 齐冰羽酸溜溜的在下了马车之后,就开始斜眼看着扶着自己的颜天睿。 在道观的那晚,颜天睿就借了人家的地方,把自己弄回平时那副潋滟绝色的德行,还骚包的穿了一身白。 俗话说,俏不俏一身孝,同样可以用在男人身上,至少,用在颜大人身上绝对不过分! 那一身清隽,身板比之洒脱,器宇轩昂带着丝丝魅惑的气质,简直拿捏的不要太好。 眼角的朱砂痣从来都是齐冰羽致命的弱点,就看不得那边脸颊带着浅笑,不正经的看向自己 ,就比如此刻! 就下车,到走进宅门的这十几步距离,齐冰羽可是准确的发现,至少有七八位姑娘小姐的朝着这边在狂甩媚眼。 那眼皮眨动的频率比踩到三百八高压来的速度都不低。 倒是颜天睿目不斜视,对她的小矫情充耳不闻,细心的扶着她下马车,上台阶,一手扶着她已经看不到的腰,另一手帮她拖着过於沉重,容易叫重心前倾的肚子。 “娘子乖,虽说酸儿辣女,吃吃醋不是坏事,但我真的刚想要一个想娘子这样娇娇俏俏的闺女,咱们晚上吃点辣的如何?” 媳妇吃醋可是在意自己的表现,颜天睿脸上神情柔和,耐心极佳的哄着闹脾气的娘子进屋。 一路上都坐在马车上,即便行驶的再平稳,也容易叫人疲乏。 齐冰羽现在很想给颜大人普及一下X和Y两个染色体排列顺序决定性别的常识,但身子真的是很乏了,便不去搭理他。 说实话,自己现在故意找他事,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形象,站在妖孽脸蛋的颜大人旁边有点压不住场子。 之前前世传媒的宣传功力极强,见面后她突然总是冒出很多孕期丈夫不甘寂寞,背着老婆出轨,偷尝禁果的新 闻。 想着想着,就容易套在自己和颜天睿的身上,直接情绪代入。 她心中明白,这是大量雌激素导致的情绪失调,可是自己没法子纠正,也就听之任之了! 一行人进了宅子,院中居然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见到最前面的齐冰羽出现,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 “师傅……师傅啊!你可想死我了,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你是不是不要徒弟我啦!你有新欢了!” 这一脸酸溜溜的怨妇像,比刚才作妖的齐冰羽都酸了不知道多少倍,听到新欢二字,颜天睿笔挺的剑眉都连着抖动了好多下,要不是鉴于来者须发皆白,八成也想上脚关照一下。 这一个两个见到媳妇怎么都不正常,他这难道是癫狂病人接收处? “欧阳珏?!” 见到来者,齐冰羽也很是开心,甩开颜天睿的手就像上前来个久别的拥抱。 可下一刻,身子直接被人带着横向划出去三步远,完美躲开大张双臂扑过来的老头,跟在齐冰羽后面的欧阳修竹被抱了个满怀。 欧阳修竹直接反手回抱,感动异常的叫了一声,“爹!” 呜呜呜,好感动,原来爹这么想自己,看看老头这久别重逢的样子,欧阳修竹 几乎快要当场飙泪! “松手,松手你个混小子,别娘娘们们的抱着老子,恶心不恶心啊你!” 欧阳珏朝着欧阳修竹后背就是几巴掌,一脸嫌弃的把人推到一边,转身就朝着齐冰羽的身边都过去。 “师傅,你……你这几个月了!” 这次倒是终于看到了齐冰羽被保护起来的肚子,伸手开始掐算,不对啊,收到消息不是说才五个月左右,这……这看上去马上就要临盆了啊! “五个月零七八天吧!你也觉得很大吧!” 齐冰羽原本想说二十一周的,想到这边根本没有这个周期表,直接改了口,笑盈盈的看着真是够久时间没有见到的欧阳珏,这老头还是和原先一样精神抖擞,真好! “不对不对,快点进去我给把把脉!走走走。” 欧阳珏说风就是雨的催着颜天睿赶紧把人带进去,他一紧张,颜天睿自然是更紧张,扶着齐冰羽脚下加快,恨不得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现在在颜天睿这,天大地大都没有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大。 寝室中,齐冰羽挺着大肚子被逼躺在柔软的被褥上,伸出右手叫欧阳珏把脉,那老头一脸的严肃沉重,平时摸一把就有准的脉,今天 捏得很是认真。 把被他吓得跟进来,围了一圈的人们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颜天睿是在受不住现在的气氛,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孩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 妇人生产,颜天睿可是听说过,那就是在鬼门关前转悠一圈,一步踏错就可能真的进了鬼门关。 欧阳珏终于放开了齐冰羽的手,长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把头上渗出的汗珠。 刚才摸脉,他自己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现在才终于换了一口气,可是气还没有喘匀,周围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就快把他淹没。 老头双手一抬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才算叫他们闭口听他说。 “孩子长得不快,师傅这肚子之所以这么大……” 他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就是不把最后的结果明说出来,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般。 直到看到颜天睿的手已经摸向腰上的软剑,才赶忙保命妥协。 “是因为这是双胎,俩……俩娃娃在肚子里一起长的,很正常,我师傅超级正常,好得不能再好!” “哇……俩!爷你英明神武啊!”落秋吼得很大声,直接叫颜天睿抬脚给踹了出去。 这么大声吓到自己两个娃娃和娃他娘咋办,欠收拾! 第四百六十三章 意外访客 齐冰羽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倒是没有特别惊讶,现在已经开始可以感觉到胎动,她虽然没有怀过孕,但是母亲的那种直觉不会骗人,甚至有时候能感觉到是两个小拳头在一起锤自己的肚皮。 看来真的是双胎,欧阳珏都这样说,那就肯定没跑。 众人都欣喜的一一道贺,看出齐冰羽的倦意,都没有再久留,门外还传来欧阳珏教训儿子的声音。 “老子教你的你都记狗肚子里去了?三脉并存虽然差别细微,但也是有迹可循,你这二百五天天守着你师祖,你居然没发现,你说你是不是可以滚去重新回炉了!” 欧阳修竹老实巴交的任由自己父亲教训,一个字都没敢抗议,因为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不怪父亲数落。 屋中只剩下颜天睿坐在床边,轻轻拨开齐冰羽脸上的发丝,给她盖好被子,“睡吧,带着这两个小家伙,你肯定很辛苦,我在这守着,不会有人打搅。” 声音里如同掺了蜜,甜腻得吓人,眼神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 此时此刻他是激动的,也是想要高声欢呼的。 原先知道娘子有孕,他已经开心了好久,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双倍的开心,随后而来的就是担忧 …… 颜天睿看着齐冰羽合上眼睛睡着,想着这双胎生产的危险是不是更大?以后孩子生下来应该怎么给媳妇养身子?是不是应该提前把奶娘准备好等等? 已经开始想着以后的种种,完全陷入了产后综合征,爸爸篇的纠结之中。 齐冰羽是睡到自然醒的,睁开眼睛的一刻还有点恍惚,对着陌生的环境还不适应的愣神。 外面颜天睿和欧阳珏的说话声提醒她,自己是到了京城了,所有的人都在自己身边,不管是自己的亲亲妖孽丈夫,还是那些视为家人的朋友们,大伙都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是幸福,叫她带着慵懒睡意的脸上都是笑容。 穿鞋下地,颜天睿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快步走了进来,扶着齐冰羽起身,“怎么样,睡了一觉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有没有感觉肚子饿?要不要喝水?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饿……也渴……但是我要先去茅厕……” 齐冰羽苦着脸,故意装可怜给颜天睿看。 现在因为怀孕,膀胱被挤压,上厕所的次数简直是想想就很累,比常人的两倍还多…… 这双胎要是到了孕晚期,自己还不是要直接长在茅厕里不用出来了? 想想坐在恭桶上 点着清香被投食喂水,齐冰羽就想哀嚎出声,她不要变成猪! “好好好,我先陪你去,等下咱们再喝水吃饭。”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看着都已经擦黑,这宅子好在必须的下人还是配备的,已经可以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就在齐冰羽奔赴茅厕的时候,宅子外匆匆进来一队人,簇拥着为首的三人,最奇怪的是他们来次根本没有受到阻拦,颜天睿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连落秋和沈平凡他们都没有摆出警惕的架势,显然知道来人身份。 那三人的身形都被戴帽兜的斗篷当得严实,只能从身形上大概看出是两男一女。 随性之人并没有走进后院,而是直接守在了前面的月牙门外,更是能看到不少黑影上了小院的屋顶,隐在暗处严阵以待。 这架势,来人难不成是…… 不等齐冰羽猜想,其中一人已经摘下帽兜,露出一张英挺带笑的面容,激动的喊了一声,“小冰羽!” 这不是应该在宫中稳固朝纲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王殿下,还能是谁。 尿意实在是汹涌,加上本心对濮阳家的任何人都不待见,齐冰羽直接摆摆手继续朝茅厕进发。 颜天睿更是哄苍蝇一般把那几人都 甩在一边,“别跟来,在这等着,我媳妇要如厕。” 濮阳锦,“……”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受待见了? 身后一男一女,“……” 这老头子罪有应得,可还是感觉好心酸,被嫌弃了的感觉,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院中上下众人现在空前的齐心,根本不管对方尊贵的身份,都当看不见的转身离开,该回屋的回屋,改去厨房门口等晚膳的等晚膳。 请进屋,不好意思,主子没下令,至于奉茶……有哪几名丫鬟婆子根本不用他们操心。 嚣张的一个个简直不像样,这要放在外人身上,八成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可淡淡这里暂时的主子是颜天睿和齐冰羽两人…… “说了叫你暂时不要跟来,非不听!” 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也带着嫌弃不满,摘下兜帽,自顾自的走进花厅,和儿子一起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生闷气。 院里被妻子和儿子甩下的老头,无奈摇头,“我这一遭必须走啊,我这是想赎罪。” 终于排空了体内多余的水分,齐冰羽舒服的整理好衣物,走出茅厕,看到颜大人就占在外面。 刚才要不是自己极力反对,这人都想跟着进去,真是……当她丧失自理能力 了么,这一检查出双胎,颜天睿整个人都在高度紧张。 “你不用这样,我就是比别人能吃能睡,肚子大了点,并没有其他的问题,你不在的前五个月我不是一样好好的过来了。” 本意是想安慰下颜大人这位紧张的准爹爹,可这话适得其反,颜天睿简直懊恼死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了皇家之事把怀孕的齐冰羽自己留在了无双城,没能好好照顾。 迁怒的情况下对外面到访的一家三口也有着很浓的不喜,还不都是因为他们。 “之前是我疏忽叫你自己辛苦了,现在我在身边自是不一样的,我愿意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想到外面突然现身在小院的三人,颜天睿想提前问问齐冰羽的想法,“那三位……” 虽然没有正式面对面,齐冰羽又不傻,自然知道另两位没有露面的人是谁,曦姨不管身份如何,还是要见的,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自己现在又是身在京城之中。 濮阳锦将来就是龙廷新帝,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以后可能见面不多,但是这都找上门来,也不能正当他们空气。 唯一纠结的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心态面对老皇帝,那位在身边精神照顾还一段时间的半个仇人! 第四百六十四章 明日来上朝吧 夫妻两个回到院中,那老人还在院里站着,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到两人回来,已经摘下兜帽的发丝明显比之前斑白了不少,脸上增添了几道新的皱纹。 带着歉疚的开口召唤,“冰羽丫头!” 之前和颜天睿在赶路之中,虽然说的更多的是关于宫中只是,但是也在收到关于齐冰羽那边传来,关于当初齐家被灭门真相的时候,字里行间被颜天睿质问过。 他本心是后悔的,怪只怪自己老了老了糊涂了,无心伤人,齐殇远全家却也因自己而蒙难,心中实在是愧对他们全家。 这次宫变,更是得了齐冰羽的救助之恩,还有齐家的女婿出手相帮才能平安无事,不然自己现在八成就要死在皇后那毒妇之手,甚至不得善终的被一直以为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太子害死,夺他濮阳家皇位。 明白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更是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齐老将军和齐家上下,特别是齐冰羽。 在见到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黄老爷,齐冰羽的内心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面对一名这样身份,依旧在她面前明显低头的老人,她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 在屋里等了一会的曦贵妃朝外面招呼,“你们别 在外面站着了,进来说话,小冰羽,快点叫我看看你那肚子,我的老天啊!” 对于这位和母亲一般的曦姨,齐冰羽心中是有眷恋的,走进屋挨着曦贵妃坐下,观察着她的气色。 看得出这段时间曦姨过的也并不是很好,整个人虽然气色还算过得去,但之前那种岁月不侵的状态已经没有,眼角唇边都爬上了细细的纹路。 “小冰羽,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这见到我怎么一点惊喜都没有,亏我只要见到颜天睿就跟他打听你的情况,还没这人的醋劲整过好多次,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听听,这哪是一国王爷,更很可能是未来皇位继承人说的话。 “你还是少打听点我的好,只要想到我们夫妻,你就不定又在算计什么,想从我俩身上压榨劳动力。” 齐冰羽拉着曦贵妃的手,小心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多少在看到曦贵妃和濮阳锦之后露出了点笑容。 俗话说,人怕见面,之前心中一直在想不知道如何面对把自己当女儿疼爱的曦姨,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曾经的好友,濮阳锦和濮阳喜乐两人,现在真的见面了,那种迷茫反而无足轻重了。 几人坐下,闲话家常的聊了几句,在得知齐冰 羽这胎是两个的时候,濮阳锦一脸龌龊的对颜天睿挤眉弄眼,后者人家根本懒得搭理这人转开头当看不见。 曦贵妃更是用过来人的口气,叮嘱了不少孕期和生产之后需要注意的地方,简直如同自己快要当外祖母一般,操心这个,担心那个。 这个话题倒是颜天睿所感兴趣的,几人有问有答的说了不少,颜天睿更是拿起之前和欧阳刚才谈话记下的本子继续认真记录。 齐冰羽好奇之下,凑上去看了一眼……乖乖这是颜天睿想改头换面,直接朝着医学领域进军的节奏啊。 上面不是关于双胎者的特殊注意事项,就是产后护理的知识,还有不少照顾孩子的心得。 原来自己之前休息,他就是在忙着做这些。 看了眼坐在那就只能听着他们说话的皇帝,一脸紧张,还不是很坦然的总是用眼角瞄自己,齐冰羽知道,有的事情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该说的还是要说。 宫中和京城现在是什么紧张的时刻她心中明白,这三位能以这样的方式而来,并没有一道圣旨把她和颜天睿宣进宫中,已经证明这几位看待他们夫妻的不同。 她变主动开口问道,“圣上,这一路上车马颠簸,身体可是还 好?” 齐冰羽没有忘记,老皇帝在到达无双城时候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的情况,更明白他已经上了根本的实质。 “还好还好,冰羽丫头叫你惦记了。” 他们才开口,刚才如火朝天说着关于孩子话题的几人都悄悄闭口,看着他们的互动。 说实话,现在的这种关系很是微妙,来这一遭,主要就是希望得到齐家这唯一后人的谅解。 曦贵妃走过来拉住了齐冰羽的手,眼中含泪的看着她,“小冰羽,那些事情我们已经都听说了,你要是怪圣上,也是理所应当,曦姨已经帮你骂过他了,你要是还想报仇,直接把他领走,要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我和锦儿都不会拦着。” 老皇帝想到这些天,贵妃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无奈苦笑,但神色中确实难掩愧意,“冰羽丫头,当年是我糊涂,做下错事,叫那些小人有机可乘对齐家上下动手,这次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想给齐家上下平反。” 濮阳锦是真的担心小冰羽这性子暴躁起来,直接真的给自己父皇一顿海扁,赶紧帮着求情,“小冰羽,我们全家真的很有诚意道歉,母妃更是待你如同女儿,我和喜乐也拿你当做姐妹,你能不 能……” 濮阳锦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齐冰羽已经开始摆手。 “我不求别的,当年的事情我确实有恨,但这段时间我被道长开悟,已经想明白了很多,圣上,您当年只不过是想借由这是给镇守边疆的几位将军敲个警钟,准备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我爹娘兄长他们能这般配合的束手就擒,也是因为想明白了您的用意。” “至于最后……只能说世事无常,谁都没能算到,濮阳淳能做出那么狠毒的事,也是我齐家命数如此,爹爹算是用他的方式对皇家尽忠了,只是代价有点太重。” 她可以试着放下对皇家的仇恨,但是叫自己待他们如同家人,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而罪魁祸首,那个心思歹毒的濮阳淳,她更是绝对不会放过的,绝对不会! 明王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自己父皇一眼,开口说道,“小冰羽,不管如何,我濮阳锦发誓,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外甥,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明日跟着天睿上朝吧,宫中有些事情我们全家都希望你能够亲眼看到。” 三人忐忑而来,带着浓浓的愧疚匆匆而去,时间不久,齐冰羽却觉得很久很久。 第四百六十五章 直上青云阶 曾经踏足过几次,但是哪次都没有什么美好回忆的齐冰羽穿着郡主制式的一群,头发也简单的盘起,却并未做过多的装饰,腰身太过肥大,连衣服的腰带都不能扎住。 倒是挺舒服,不会被拘束。 看着前后一队队匆忙而过的宫人往来穿梭,还有不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文武百官,恭敬的打了招呼,再匆匆离去。 皇宫还是原本的样子,不管里面发生过什么,静物的初时只会收到时间的影响而改变,不会被任何人的过往而定格。 现如今,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图谋了短短的一声,已经成了这皇宫又一缕新魂,最该死的那个前太子已经不知所踪。 对外而言,皇后连一个简单的葬礼都没有,因为那个和她有着同一张面容的女人,现在住在皇后的寝宫中,龙廷王朝的皇后还活着。 早在颜天睿讲起那天逼宫之时,出现和皇后相貌一致的女子之后,齐冰羽就知道,这个才是假的,此人应该就是在西南边境,被自己从圣桑大营活捉的那个圣女。 颜天睿把人要走,难道是早就有对付皇后的打算,自家这男人,看似无害,其实妥妥的一个腹黑鬼 ,好在那心眼子没有被用来算计自己。 齐冰羽想到这,侧身看了一眼身旁,小心扶着自己慢慢走在进宫路上的颜天睿。 他现在没有官职在身,穿的只是一身浅色的儒衫,青烟色内里,加上同色的外罩纱衣,腰上一条白玉为扣的束带,叫整个人在那群非红既紫身穿官袍的大人们中间显得更为挺拔除尘,别具一格。 小手在颜天睿垂在自己手臂上的发尾拉扯了一下,高挺的男子微微弯下身,关切的问道,“可是累了?还是想要如厕?” 齐冰羽的小脸瞬间凄苦,就算自己真的经常如厕已经出名,这位大哥能不再这样庄严肃穆的环境中问的这么风轻云淡么? 可颜天睿根本不在意现在是什么场合,原本今日根本都不想来的,还是那几位亲自出面,到家中邀请,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媳妇前来上朝。 要知道上朝可是个苦差事,别管你是多大的官,只要还在京中,这早朝就是必到的一项任务。 鸡卯而起,洗漱整装不管天气如何就要赶到皇宫门前,步行朝着在整个宫殿群中心位置的大殿而去。 辰时一刻,早朝开始,皇帝临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听着 一帮有的没的人哩哩啰啰的念叨一两个时辰,真的是很烦人的事情。 娘子现在怀有身孕,且还是双胎,这个时候起身,自己看着她稀松的睡眼就忍不住心疼,暗中决定,至此一次,以后谁来说都没有用,绝对不叫媳妇受这个罪! “脚有点酸了,这上朝也太远了吧。” 说实话,现在走进来也只不过刚走了一里左右的路,只是齐冰羽身上的朝服多少有点沉重,加上运动量好久没有这么大,一时有点不能适应。 在路上吃了的那几个包子好像都已经消化完了。 齐冰羽都没好意思说自己不光累,现在还有点饿了! 心中衡量了一下前进与后退的距离,颜天睿果断带着齐冰羽转头,“咱们不去了,回家!” 在朝前,绕过前殿六处,通过点兵场还至少有两里半的路程要走,回去明显是最明智的选择,媳妇累了,这朝就不上了。 左右他们两个现在一个只是不能干政的亲封郡主,一个更是身无一官半职之人,顶多说好听点,算郡马,今天真是不应该听媳妇撒娇,好奇过来看看。 齐冰羽还在纠结,都已经到这了,这样回去真的好么,毕竟昨天皇帝和 曦姨,加上濮阳锦都一再强调叫他们今天一定来,要不,她再坚持坚持? 正在犹豫的空,前方一堆人快速而来,带头的是一位年岁不小的老太监,见到齐冰羽和颜天睿,慌忙下拜。 “郡主,颜大人,老奴奉旨接驾来迟,还请莫怪。” 说完闪开一边,展示出后面的双人步撵。 所谓步撵,就是一个敞篷的奢华轿子,下面有几条杠子横插而过,两边可以有人抬着行走。 在皇宫中,能有这样待遇的,只有有孕的嫔妃,还有皇上太上皇这些人,连那些皇子都是没有这个殊荣的。 而抬步撵的宫人人数也有非常严格的规定,皇上十六人,皇后十二人,其余嫔妃按照位份依次递减,即便是太上皇太后人等也只有十四人的定制。 里面加上七七八八的颜色,图案等等还有好多说法,这些都是尚宫局需要费心思的地方,齐冰羽也是无聊时候听颜天睿说起过一二。 面前这步撵,可是足足十六人,明黄撵身,五爪金龙盘踞,看上去岂止是高大尚可以形容。 老公公很会来事,小心在旁边解释主子的用心,“郡主,颜大人,圣上一早就吩咐老奴,带着他老人 家的步撵去宫门口候着二位,实在是老奴这把年纪不饶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叫您受累了,快请上撵吧,咱们之上青云阶,大殿门外站下,这些都是圣上亲口叮嘱的。” 这青云阶,说的就是大殿之前的那一段台阶,传说有九十九步,一步青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凡是能踏上青云阶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身份嫌贵之身,非国之重臣,皇子皇孙难有机会。 齐冰羽眨巴着眼睛看向颜天睿,这可是皇帝的步撵,坐还是不坐? 里外现在是想走已经都来不及了,但那台阶自己想想还真是有点头疼,上不去啊! 这要是上到一半,自己腿软滚下来可就热闹了! 孕妇是需要适当的运动,但是这运动量实在是有点大…… “冰羽,你上,我在旁跟着你。” 老皇帝的心意颜天睿知道,这是想要拉紧关系,消除掉那件事情产生的隔阂,尽可能的在对他们表明善意。 从这双人步撵的意思上,颜天睿能看明白,对他的招揽之心,对齐冰羽的补偿之意兼而有之,但是媳妇早已开始试着去体谅他们,可自己并不一定必须要接受。 这样解决才是最圆满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三件大事 时间还早,这条通往大殿的路上有很多朝臣还在匆匆赶路,原本因为要迁就齐冰羽的脚步,他们已经落在了后面,现在齐冰羽上了步撵,颜天睿步行。 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上去,把之前的很多人都甩在后面。 宫内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完全消散,光是从上朝这文武百官的表现上就可以窥探一二,所有人都是自己专心走自己的路,少有聚在以前闲聊之人,即便碰上也只是像刚才那样简单打一个招呼。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带着谨慎,这就是之前濮阳淳闹出来的风波没还留有余温,叫人人都想着如何自保。 即是保命又是保官,曾经敢说能窥探龙廷风险走势的人现在大多都被抓捕,关在天牢候审,不能说是人心惶惶吧,倒也是相差不远。 就在这样怪异且紧张的气氛中,齐冰羽在朝臣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扶着颜天睿伸来的手臂,从十六人抬的步撵之上走下来。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位冰羽郡主虽然身怀六甲,但是这样的荣誉,看来齐家这是要从新走上神探的节奏啊。 雄伟恢弘的大殿之中,专门伺候在老皇帝身边多年的公公一脸笑盈盈的已经等在了龙椅之前三步台 阶之下的位置。 旁边还有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软垫,见要等的人终于到场,快步迎到店门前,“冰羽郡主您可算是到了,老奴可是奉圣上旨意恭候您多时了,这一路上可辛苦您了。” 客套的请了安,就把齐冰羽朝哪太师椅边引了过去,满朝文武百官都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长身而立。 按说,此时颜天睿已经没有官职,即便上朝也只能是在店外等候,内力传唤方能进入,可这位老公公看来就是特意在此等候着这两位的。 直接把人带进去不说,那多出来的太师椅,明显也是给冰羽郡主准备的。 齐冰羽被安置在椅子上,颜天睿便站在她旁边,老公公并没有离开,回去后面伺候皇上,而是就在边上陪着齐冰羽闲聊,一脸恐怕这位郡主无聊的样子。 辰时三刻已到,后面的唱礼官高声唱礼上朝! 文武百官,包括颜天睿在内都双膝跪倒,恭迎圣驾,齐冰羽刚想起身,老公公赶忙双手搀扶着齐冰羽,小声说道,“冰羽郡主,圣上特意交代,您免礼,全部免礼,坐在这等着就好。” 直接把齐冰羽扶着坐了回去。 更是把身旁的颜天睿也扶了一把,显然也是免了跪拜大礼 。 老皇帝一身龙袍,头戴王冠,从后方而出,一套程序走过,各位大臣有恢复了之前站立两边的模样。 老皇帝沉声开口,“前些时候前太子逼宫之事,各位大多都是亲历者,朕自是不用多说,今日上朝,朕不稳国事,直说家事,说皇家的事,更要说说齐家之事。” 说完,就朝下面坐着的齐冰羽微微低头,关心的问道,“冰羽丫头,你可用过早膳了?饿不饿?内侍呢,先给冰羽郡主上茶,传点心进来赐下。” …… 这是所有在场之人的心底写照,今天这真的是在上朝么?破天荒的给一名郡主备坐已属少见,这朝堂之上,居然已经可以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了么? 众人心底都是疑问满满! 内侍们更是直接从后堂抬出一个小边几,放在了齐冰羽的座位旁边,很快摆好了茶盏和七八样小点心。 看得齐冰羽直咽口水,肚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这些点心看上去也是很好吃的样子,可是这边那么多人不管看着,人家还都站着,自己在最前面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动手。 “冰羽丫头,吃啊,尝尝味道,有喜欢的等散朝叫天睿多给你带些回去。” 被皇帝这样关注着, 齐冰羽只能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巴里面咬了一小口,表示:您快该干嘛干嘛吧,我吃了,真吃了! 皇上的脸上这是露出点笑容,对身边的公公一挥手,拿出准备好的两张圣旨,“朕有两件事思虑良久,今天就一并办了吧,宣纸吧。” 第一张圣旨很快宣读完毕,下面的文武百官并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觉得事情本就应该如此,全都口呼,圣上英明。 这张圣旨主要就是说,皇后觉得前太子罪孽深重,自愿深居后宫,不问世事,让出皇后之位,由曦贵妃接掌皇后一位,统领后宫嫔妃为皇上分忧。 齐冰羽明白,现在后宫那位假皇后肯定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最后去向不明,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听着宣纸的进程,不知不觉的吃完了手上的一块糕点,伸手又拿了另外一块。 宫中御膳房的手艺,还是十分美味的,和外面的糕点真的味道不一样。 在张口想啃下去的时候,茶杯凑到了唇边,挡住了她的小手。 是颜天睿递过来的温茶,杯盖已经被拿开,这是怕她噎到叫她顺顺喉再吃,齐冰羽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才继续听后面另一道圣旨的内容。 “经多方查证,当 年齐殇远将军谋反之事,实乃歹人构陷,先齐家全家平反,追封齐殇远将军为一字并肩王,唯一遗孤齐冰羽封为冰羽郡主,世袭罔替。” 此乃是其中之一,齐冰羽已经听得忘记继续吃东西,这是老皇帝给齐家平反了?爹爹成了一字并肩王? 之后的事情更加惊悚,皇帝自封为太上皇,颐养天年,禅位明王濮阳锦,立年号返濮,以纪念曾经一起少年纵马,驰骋沙场的少年岁月。 百官中这次倒是站出了几位不同声音的老臣,他们也并不是反对新皇人选,有的说时间太过仓促,有的是说老皇帝依旧健硕不急于此时禅位等等。 老皇帝对他们一摆手,“众卿家不用再说,朕心意已决,礼部等人可以着手开始准备新皇登基大典,钦天监挑选最近的良辰吉日,新皇登基,也叫朕能好好的想几年福。” 看得出再全无用,众人也就作罢。 最后一件事就是封了颜天睿的官职。 “颜天睿救驾有功,揭穿前太子罪行携手明王化解逼宫一役居功甚伟,特亲封为摄政王,协助新皇处理政务,钦此!” 颜天睿并没有接旨,而是撩袍跪地,“圣上,草民万万不能接旨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第四百六十七章 去意已决 颜天睿的拒绝,在齐冰羽觉得,很正常,但是朝上的众位大人可是很意外。 要说现在当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莫过于这位颜天睿,曾经的颜大人,之前官拜刑部尚书,之后明升暗贬的做了巡察使,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包括新婚不久的冰羽郡主都快速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可谁承想,今时今日,一天时间轻易改替王朝,前太子直接获罪,全国通缉,皇后现在又已经被架空所有,拘禁在深宫。 不管是即将继位的新皇,还是自封太上皇准备颐养天年的太上皇,抵或是本朝有史以来,时间最短的一名新皇后,还没下朝就已经变成了太后。 这三位站在神坛之巅的人,都和颜天睿有着或多或少的各种关系,这次宫内能这么快被控制住,这位颜大人的作用可谓至关重要,这好好的,怎么颜大人还拒绝领赏了? 要他们猜测,这次封官拜爵,这位颜大人的位置绝对不会低,可人家连听都不听,直接果断拒绝。 连冰羽郡主都是一脸淡然,并不在意。 难道是现在的官职都不香了? 颜天睿朝前一步,恭敬的行礼,口呼万岁说道,“草民之前多处漂泊,未能静心守在有 孕妻子身边已是不得已,现在朝堂安稳,日后必将迎来盛世繁华,天睿仅愿伴在妻儿身边,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多年在朝为官,他们深知伴君如伴虎。 而现在颜大人的行为无外乎就是在捻虎须。 皇帝坐在龙椅上,是半晌无语,周围的气压可以说叫那些见惯皇上盛怒的内侍公公都放轻呼气,香蕉人忽略他的存在。 在老皇帝的本性之中,自然是知道颜天睿有多重要,更知道濮阳锦登记之后,身边要是放上这么一位贤臣,专心辅佐的话,事事都会容易上很多。 如果是在出太子之事前,颜天睿敢如此,老皇帝八成已经吹胡子瞪眼准备治罪了。 但是现在他的心性好像随着出宫的那题趟行程,起了很是微妙的变化。 垂眼朝坐在大殿之上神情清淡喝茶的齐冰羽一眼。 此时的齐冰羽并没有因为颜天睿的言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而紧张,怡然自得的根本就像在自家后宅一般悠闲。 感觉到老皇帝的视线,她轻巧抬头迎视,看到老皇帝一闪而过的慌乱。 这一刻齐冰羽知道,不管是看在颜天睿救 驾有功的份上,还是看在齐府刚刚平反,颜天睿是她的夫君,肚子里面孩子的爹的份上,颜天睿都不会有事的! 老皇帝愤而离朝,没过多会就见到一身锦袍的明王,歪着一份圣旨而来,这可是今日的第三份圣旨了! “念,颜天睿功劳至伟,特赐贤王之名,准其定府于无双城,代新皇保东北边城永安。” 这样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贤王属于皇族,齐冰羽又成了公主,算是给了他们夫妻一个相辅相成,不分伯仲的平等身份。 另外也也不算是真的闲的发晃那种王爷,保东北边城永安,急给了足够大摄军政的权利,更能全了他们想要呆在无双城,齐府灰飞湮灭的地方。 老皇帝离开,接下来对于这次反太子逼宫的事情,由明王论功行赏,颜天睿早就接了自己那份圣旨,带着丰厚的王级封赏,和齐冰羽提前离去,实在是齐冰羽坐不住了,有些内急。 皇城还是那个皇城,只不过是皇宫里面换了个主人,官员的换血也不少,前太子留下的余孽不少,很多人为此被伤了莫须有的罪名,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流放。 齐冰羽回到明王的那处小院子里,昏昏沉沉的倒 在床上就睡了过去,说实在的,今天即使很累又是很无聊的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在欧阳家父子两代神医的照顾下,确实有些因为长途跋涉有些浮肿的齐冰羽终于恢复了完全的健康。 这些天,一到无事之时,小院里就会迎来不少的客人,跑的最勤的就是等着登基,应该很忙的濮阳锦。 钦天监那边的时间推算出来,最后确定的吉时还要到一个多月以后,现在除了处理下朝政,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朝着颜天睿这边的院子跑,美其名曰,探望孕妇! 还带来了曾经的曦贵妃,现在的太后娘娘! “小冰羽,你这肚子里面的两个,要是都是男孩,考虑下分我一个吧。”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嫔妃皇后人选的濮阳锦几乎是看到齐冰羽的肚子就想流口水,在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太后娘娘倒是很同意,而颜天睿直接抗议到底。 “想都不要想,眼馋别人有子嗣,你可以自己多多努力!” “姓颜的,我是在和自己妹妹商量,你不要捣乱好不,你知不知道,当了我儿子将来就是一国储君,这孩子我能给他太子的位置。” 原本还笑呵呵听着他们打嘴架的齐冰羽 皱眉,说实话,要是这濮阳锦不孕不育,自家儿子倒是可以考虑认他个干爹啥的,但是这人根本就是被后宫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吓破胆,根本不想娶媳妇。 别说他爹娘最后不干,就连登基后的文武百官也不可能看着他后宫空虚,肯定猛朝里面塞女人,自家儿子还是活得单纯点的好。 而太子这两个字,实在是叫齐冰羽听到就觉得牙酸,自己的儿子才不要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呢,绝对不要! 于是,在太后娘娘和濮阳锦终于离开小院,齐冰羽伙同颜天睿做了一件很没种,且很正确的事情。 逃之夭夭! 几辆马车,不光载着人,还有最新加入的落秋和欧阳珏,带上太上皇给的封赏,与对齐家平凡的圣旨,一行人和谁都没打招呼的颠了。 至于那新皇登基的盛典,就留给那些爱出风头的人去凑吧,孕妇为重,不能去人员过多的几点当中,她们这群人中可是有两个重点保护对象。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次回京,她们没有见到还被留在西晋边境那边,没能及时赶回来的喜乐公主一面。 对于那位不算刁蛮,有点小任性,却有一颗善心的小姐妹,齐冰羽还是很想念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告而别 呜呜泱泱这一大家子人,在路上基本都是在游山玩水的赶路,现在已经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即便是在越朝北方的地方,也已经可以见到真正青绿。 不管是路边的行道树,还是田地里面的片片庄家。 再去小院的皇家一行人,碰到的只有一片空荡,摇头苦笑的份,颜天睿确实留书了,只简单的一句话,我们回家了,勿念! 好容易做好了思想工作,准备来看望齐冰羽的老皇帝也只能要苦笑。 看来即便是现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的也不光是只有他,虽然给齐家全家平反,但是该逝去的已然逝去,再难晚会,那两个孩子心中还有怨气吧。 曦贵妃扶着老皇帝的手臂,轻轻安抚,想到之前和齐冰羽闲聊,听她提起就在京城不远的道观里,有齐殇远全家的灵位之事,还有那位老道长。 她提议道,“皇上,等登基大典之后,咱们两个反正无事一身轻,不如去那边道观小住,散散心,你觉得如何?” 濮阳锦“……” 爹娘这是准备一起丢下自己,还有所有朝政了么? 自己感觉空前的亚历山大。 老皇帝在濮阳锦肩膀拍了下,倒是能了 解他现在的心情,“我终于能放下肩上的重担,过些自己想过的生活了,锦儿以后龙廷就靠你了。” 上一秒,濮阳锦觉得还是父皇知道体恤自己,下一秒,看着那两个聚在一起已经开始敲行程的两位半百之人,一脸惆怅! 那两位明显已经把他丢在安排之外,准备游山玩水的打算,叫他莫名有点想哭,甚至觉得,前太子在的时候挺好,至少这一摊子时情,人家可是一直趋之若鹜,而自己怎么懒散都不会被数落。 现在看看宫中那一摞萝卜头子大小的皇弟皇妹,他才真正的感觉到,站在这个位置真的挺难受的,没有知己好友,爹娘联合跑路…… 猛地他想到此时应该正在从西晋边城那边朝京城赶回来的亲亲皇姐,濮阳喜乐,觉得终于找到了点心灵慰藉。 皇姐应该不会推辞的帮他分担些什么的吧! 对吧,对吧?对吧! 原本就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的路程,生生叫这些不是很着急的人走到了快要入夏,北地边城,无双都感受到了夏日的威力之时,众人才终于到达。 在他们离开时候,京城快马报信之人,都已经走上了归途,龙廷 的第二位公主,以及新皇登基一来,唯一的一位王爷。 贤王等人才踏上了无双城的地界。 罗成这次可是机灵,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日都会叫人在离城百里外的驿站等候着,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回报到县衙去。 齐冰羽不再这些时间,虽然周边再没有什么大案要案,人命官司等等,但他就是觉得少了主心骨一般。 再说齐家齐殇远老将军得到了平反,那可是全国上下通报的,齐冰羽被封公主的事,也是人尽皆知。 整个无双城,多的是曾经得齐殇远齐老将军全家恩惠的人,还有那些在军中被打散编制进去的老兵老将们。 听到这样的消息,没有一个不是欢欣鼓舞,对着齐家曾经耸立过的位置,遥遥敬上一碗水酒! 齐冰羽他们一行人走近熟悉的无双城城门之际,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盛况。 从来不会无故出现在城中的东北边军将士,满城的百姓还有商贾,都在罗成的带领下夹道欢迎。 什么叫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这些不是被动的,而是百姓们自动自发,给予这位终于帮齐家上下平反的齐家之女最高规格的敬意。 此时的齐冰 羽身子已经更重,那肚子哪怕说即可临盆,都不会有人怀疑还没有足月,可是她也才不过七月不足的月份。 欧阳家父子,哼哈二将齐聚,加上玫红和颜天睿也都被面前的一幕震惊了。 “公主,冰羽公主回来了,她还是回到了咱们无双城!” 百姓们里有不少都是得益齐冰羽出手相助,救下的那些寒灾逃难而来的难民。 他们对于齐冰羽的感情更深,把她看做了他们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加上齐家还有齐冰羽的事情被公之于众,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就他们于危难的人正是齐殇远将军家的后人。 所有人对齐家感恩的心沸腾,雷霆和魏步平几人都在人群之中,包括很多跟着齐殇远将军,与齐冰羽两位兄长出生入死的边城将士,他们都跪在路边两侧。 双眼激动,眼含热泪的看着坐在马车上,对着他们招手的冰羽公主与贤王,以后这东北边城有他们两人坐镇,不管是外患,还是内忧,都是能最低程度的形象无双城。 这可是被无数历史见证过的结果。 颜天睿扶在齐冰羽身边,帮她支撑有些沉重的身子,和那些人群中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挥手招呼 。 齐冰羽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她是很开心的,这些可爱的人们,值得父亲和兄长们用生命和热血去守护。 “冰羽,会不会很累,咱们先回之前的小院?” 颜天睿轻声在齐冰羽的耳边呢喃,罗成走进马车旁边,有落秋和沈平凡护着,其他人还真不敢上前,车上现在坐的毕竟是以为公主和一位王爷,有什么事情还是县令去沟通比较好。 “冰羽公主,贤王殿下,您看是先去县衙歇息,还是直接去齐府那边?”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齐冰羽失笑,这走了几个月,没想到罗成倒是更有点官僚作风了,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听听这客套的开场白。 真是之前那么死命帮他都是浮云啊! 罗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也不想这样说话,只是两位出去转个身回来,这身份又高了不止一级,叫他哪还敢张口称呼别的。 “齐府那边的宅子已经盖好了么?”齐冰羽也不再逗这个书呆子,问起了之前已经在动手的齐家老宅情况。 “成了,已经成了,不光如此,雷副将他们还给您弄了个惊喜,不然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第四百六十九章 齐公祠 马车队朝着原本无双城着名的火烧旺地而去,那里曾经是显赫的齐家军原本聚集之地,更是齐府坐落的位置。 当年的一场大火,叫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愿意靠近,只觉得齐府上下的冤魂还在此处游荡。 而现在,那边一副和原先的齐府一模一样的门厅鼎力起来,更是按照齐冰羽的交代,在周边盖起了一座规模很大,且设施先进的全新义庄。 正常人敢把义庄盖在自家宅子旁边的绝对没有。 也就齐冰羽这么一个怪胎,觉得这很正常,以后就是生完孩子能继续到衙门当值之后,上班离家还近上很多,何乐而不为。 加之一家子人里面,她加上欧阳家父子三位怪胎,都是见到尸体基本就狂热的份子,其他人也都是见惯生死之人,倒没有谁会觉得别扭的。 而就在齐府的另一边,一座并不在设计预计中的祠堂高高耸立。 建造的规格可是按照皇寺之下的最高规格,两头巨大的石狮子守门,雕梁画栋很是奢华,匾额上齐公祠三个大字更是龙飞凤舞。 建造这里,是宫中的一道密旨,颜天睿扶着妻子慢慢下来马车,站在祠堂门外,轻声说道,“这三个字是那位亲笔题字。” 对于老皇帝 的笔迹,他一眼就能认出,不光是齐公祠的匾额,包括那整个碑文,几乎都是出自他手。 他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前,都没能想到,一代帝王的忏悔之心,可以做到这样一步。 听到颜天睿的话,齐冰羽扶着自己的腰身,慢慢的走上前,伸出手抚摸上面卷写的一字一句,心中的恨再也提不起来。 看着里面一面面黑漆描金的牌位,整整齐齐摆满了供桌,一个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此刻如同一张张笑脸,在微笑看着她一般。 雷霆拿着一株香过来,递给了齐冰羽,“公主,这第一炷香,您来吧。” 后面众多特意赶来的齐家将士,还有自愿跟来的百姓们,都自动自发的拿出清香,跪拜下去。 落秋和沈平凡很是有眼力,给玫红和齐冰羽一人搬过来一个软垫,放在身前。 玫红此时已经激动的泣不成声,哭的说不出话,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一排排的灵位哭泣。 齐冰羽对着身后的颜天睿伸出手,“天睿,平凡的圣旨给我。” 要知道不管谁家,接到圣旨之后都是要供奉在祖宗祠堂最显眼的位置,小心恭敬着的,那毕竟是如朕亲临的东西,谁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是这封圣旨 ,确实下给已经亡故的齐家众人,齐冰羽现在就要给他们送过去。 颜天睿轻轻扶住齐冰羽,帮她跪了下去,说了声,“这些事我来,我现在是齐家的女婿。” 说着拿出踹在怀中的那份明黄的圣旨,大步朝前,走到了供桌的香炉前,“父亲母亲,兄长在上,我颜天睿,齐家最小女儿冰羽之夫婿,再次通告给为英灵,齐家冤屈现已昭雪,齐家满门英烈可以瞑目,特此慰藉诸位英灵。” 手中的黄色锦薄沾火快速燃烧,卷起青烟一道,黑灰翻起吹向云霄。 曾经跟随齐殇远的那些铁血将士们终于忍不住发出再也难以压抑的哽咽之声,齐冰羽好似可以看到就在那些灰烬之中,一群相互依靠在一起,各个一脸祝福的面孔随之远去的身影。 其中更是有和自己面容一模一样,名字更是相同的那个年轻女孩,她站在父亲和兄长之间,对着她在微微点头,致谢。 就在齐冰羽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时候,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盯视,叫她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紧接着就是落秋的大吼之声,还有沈平凡抽到,自己被护在了颜天睿怀里的情景。 百十多名将军和副将齐齐拔刀,那画面 实在叫人震撼,而地上有一人的背后正在淌血,明显已经气息全无,动也不动。 看位置刚好就在齐冰羽的身后,背上一把淬毒的匕首穿胸而出,血液呈现了乌黑的颜色。 欧阳珏和欧阳修竹上前查看,“人已经死了,匕首上有毒,而来人想要伤的八成就是公主!” 罗成也被这样的突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刚刚接到冰羽公主回城,祭祀齐殇远将军的重要时刻,还会有人对公主行刺! “你没事吧?”颜天睿抱着齐冰羽,在外围混乱的人群中巡视,这次刺杀很可能代表着一个他们都不希望相信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却明显的已经发生了! “罗大人,下令全城搜查,务必缉拿凶手,免得再生事端。” 颜天睿下了命令,几乎不等罗成吩咐,有雷霆和魏步平他们,以及众多齐将军的旧部在,还有衙门的李逵铜板等人,几乎已经开始对城内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开始了搜查。 齐冰羽等人直接进到了新建完成的齐府之内。 里面现在东西基本上一应俱全,不光是小院那边的东西都被搬运过来,就连缺少的东西也被准备的一应俱全,看得出是罗成还有雷霆他们下 了大心思。 齐冰羽坐在花厅的椅子上,想着刚才的一切,轻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人?” “濮阳淳!” 颜天睿想到的也是这个人! 当初京城之中,逼宫不成,此人九死一生的逃出京都,这段时间更是没有消息,没想到会在这无双城出现,还会意图行凶。 好在那人突然之间挪动了身子,挡住了人群外围的冷刀,不然现在齐冰羽即便没有生命危险,那情况对胎儿也会十分不利。 这濮阳淳明知道她身怀有孕,还能下如此杀手,可见对齐冰羽和颜天睿的仇恨已经叫他没有了理智。 此人不除,就如同崖边醉卧,随时可能出现意外。 家里现在两个孕妇,谁都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安抚了妻子,颜天睿直接安排齐天和衙门的人撤回,守在齐府内外,自己带着落秋和沈平凡出府去追查濮阳淳可能落脚的地方。 他们都明白,这濮阳淳做太子之时就和逐日某几位皇子走的颇为亲近,齐府当初搜出所谓的证据,也正是和这几位皇子的来往信件。 那濮阳淳可能没有想到,颜天睿和齐冰羽两人会突然回到这无双城,更不会想到,齐冰羽现在不光给齐家平反了,更是已经身怀有孕的状态。 第四百七十章 背后黑手 要说最了解濮阳淳的人是谁,当然是和他斗过一段时间,总是暗戳戳坏他大事的颜天睿。 在城内还在乱纷纷搜查刺客的时候,无双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小屋里面。 满身布衣,头发披散的男子把屋里最后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老天不长眼!为什么我堂堂太子会走到今天!” “都是颜天睿那厮从中作梗,还有老头子那个老不死的,死抱着皇位不传给我,更害死我母后!” 男子吼得声嘶力竭,双眼通红,叫跟在身边的两名黑衣人都不敢上前阻拦,任由他继续发疯咒骂。 “你们说是不是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她站到了颜天睿还有濮阳锦那边,所以本太子才会功亏于溃!是不是,是不是!她原本应该跟我本王的身后,跟狗一样摇尾乞怜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本太子当初就不该放过这个齐家的余孽!” 外面守着的两名黑衣人是濮阳淳一路逃亡,仅剩下为数不多的死士之一,多年的残酷训练已经磨灭了他们的人性,根本体会不出濮阳淳现在的心理变化。 而濮阳淳原本确实只想从辗转之下,从这无双城去往相邻的逐日国投靠大皇子的。 那是他 最后一步棋,更是他翻盘的唯一指望。 可是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城中见到被所有人膜拜,算是荣归故里的齐冰羽和陪在她身边的颜天睿,还有那一群的人。 他是在没有忍住的出手,想要叫那个自己曾经施恩想叫她伴在自己左右的女人动手。 她不干净了! 曾经自己对她自荐枕席的行为很是不屑,没想到转身之后,齐冰羽会那般耀眼的回归,且快速嫁给了自己的死对头。 现在…… 自己这般落魄,看看这屋子,看看自己穿的这些,凭什么那个女人还能幸福的得了公主封号,居然还怀了那人的孩子! 自己呢?曾经自己身边的那些女人呢?曾经自己也当过父亲,那些孩子呢?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现在,他都已经不敢去细想,新皇登基的消息已经传遍龙廷,濮阳锦得偿所愿的马上就要当皇帝了。 他不相信,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事物还能存在。 如果是自己做了皇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要把那些曾经碍眼的,和濮阳锦有关系的任何人全部清除掉,叫他们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反之,现在自己败了,摆在颜天睿出手相帮的老皇帝 还有明王手上。 他眼看着母后死在自己面前,可现在居然传出皇后退居深宫吃斋念佛帮他赎罪的消息,想想都叫濮阳淳觉得可笑! “啊……” 一声声如野兽的嘶吼从小屋里面传出,在屋里人物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自己撒疯的情况下,外面的死士根本不会上前劝阻。 倒是突然出现的另一队人中,一名身材明显高大异常,一看便不是龙廷之人的带头男子抬脚踹开了破木板的屋门。 对立面根本没有人样的濮阳淳吼道,“谁叫你动手的!” 没有关心,更说不上尊重,只有责问和嫌弃。 “我……我实在是忍不住这口气!”濮阳淳侧过头,用来不及收敛的疯狂目光看着进来的人,脸上阴狠来不及散去,却生生把心口的怒气忍了下去。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指望。 逐日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野心,却郁郁不得志的大皇子。 说道能拉倒这个帮手,还要多谢齐殇远带兵时候,把这位野心勃勃的大皇子打击得几乎丧失了理智,屡战屡败,还要屡败屡战到一度要被逐日的皇帝软禁起来的皇子。 他和自己当年一样的 单纯痴傻,希望通过扩张领土,得到作为皇帝的父亲赏识,一边借此有机会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最后被齐殇远带领边城将士杀得片甲未剩,自己才有机会和他成为同盟,进而合谋叫齐殇远一家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乃至今日。 “你不会是还以为你是那位可以在龙廷呼风唤雨的太子殿下吧,濮阳淳,要不是我还准备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你现在根本就是一只丧家之犬。” 大皇子撒日朗赤面上带着不善,一点不留情面的还是痛斥濮阳淳。 敢如此也是因为深知,濮阳淳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原因,有恃无恐。 面对丧家之犬,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就是因为此人下午的一个冲动之觉,目前在无双城安插的几个据点已经都被官府和那些边军之人毁坏。 怎么可能叫他不生气,这濮阳淳就是个白痴! “要是叫我知道你在我没准备好一切之前,你再敢离开这个小院,那你就等着我把你五花大绑送到你仇人的刀下。” 说完这句话,萨日郎赤留下几名亲信手下作为看管之人,转头离开。 最近因为龙廷新皇更替,朝堂不稳的时候,逐日皇族 中也不是很平静,借鉴与龙廷王朝老皇帝的遭遇,逐日的老皇上心有余悸至于,更是还要面对朝中主站,与主和两方的日夜口诛笔伐。 逐日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文官的简易采用度从来都很低,他们追逐权利和武力的双重地位。 可以说,是谁手里有更多的强兵猛将,与出奇制胜的本事,谁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王位的继承人。 作为大皇子的萨日郎赤,现在的情形并不乐观,之前的寒灾不光叫他手中的部署受创严重,自有的那些牧场和奴隶也是损伤惨重。 其他的皇子也相差不远,皇城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一度无米下锅的窘境,那时,正是萨日郎宁这个三皇子正是被他们几位皇子注意到的时刻。 他不光没有受到寒灾影响损兵折将,元气大损,甚至还有余力朝着皇城之中奉献了很大一批粮草与,冻饿而死的牲畜,以解皇城的燃眉之急,得到了满朝文武和老皇帝的青睐。 更得到了草原英雄的称号,叫他们都只能干生气,无计可施。 辗转中得知,可能和这个龙廷无双城的一名仵作有关,萨日郎赤才会出现再次,恰巧碰到准备跨越边境投奔的濮阳淳。 第四百七十一章 逐日大皇子 逐日的大皇子离开了小院,朝更靠近边境的深山内而去,他暂时居住的地方更加隐秘安全。 随行的人用逐日的本土语言抱怨着,“大皇子,这个废物太子现在没有多少用了,咱们为了他搭上苦心经营的探子,您这是何必呢!” “你不懂!”萨日郎赤是几名逐日皇子中心急最为深沉的一位,可能是因为念过不惑,已经少了很多冲动行事的莽撞,做什么都是深思熟虑。 他没有转身看属下一眼,能带出来的都是他的心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有些愚昧,没有看透自己的用心。 他不禁有点惋惜,听闻这次来无双城的出了那个招摇过市的冰羽公主之外,还有一位号称龙廷智多星的贤王,如果是那人在,也许一眼就能看明白他的用心。 这个太子在龙廷现在是废了,几乎到了过街老鼠的程度。 自己收留他,答应给他兵马等等支持并不是因为自己蠢笨,痴傻,而是他想的更多。 太子终归还是太子,现在龙廷直说太子逼宫被废,但他还是有这皇家血脉的正统之人,有朝一日要是真的能叫这人做出点事情,杀回京都,那么这龙廷 至少有一大部分的疆土会是他逐日的。 一个本就不是很大的草原国家,要是能得到这些疆土,那么他萨日郎赤将会是千古流芳的第一功臣,坐上皇位更是顺理成章。 只要一个机会,不管用什么手段,即便是暗杀,再逼宫,还是濮阳淳杀父弑兄,濮阳淳占就占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声。 “他做皇帝,比任何一个濮阳家的人做皇帝,对我逐日来说都是最有利的一点,你们只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不会有大问题。” 萨日郎赤没有多说,只是给属下们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 可是那数以万计的兵士不可能凭空变出来,更何况还要装备,兵器等等,哪一样都需要银钱。 这可叫那些下面办事的人为难了,另外一名大皇子的心腹为难的说道,“主子,咱们现在经历雪灾,还在休养生息中,哪有多余的人手给这废物太子糟蹋!” “没有就是找,去征兵,再不行就去给我抢,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的,这样的时刻借过来先为我所有有何不可,记得做的干净一些,别给他们留下把柄就好,特别是老三,他不是没有收到什么损失,号称牛肥马壮,就拿他先开刀 !” 萨日郎赤一脸的阴狠,此刻和癫狂的濮阳淳倒是十分相似。 他的话叫跟着的人都心中一颤,大皇子看来这是不准备久等,之前就是主站一派,现在龙廷新皇登基之前大举进攻的首领,而现在又有了龙廷的废物皇子在手,这次的动静恐怕不会太小! 无双城的人们并不知道城外那发生的一切,搜捕进行了两天,也算是消停下来。 罗成现在按照之前的习惯,每天都准时到齐府来点卯,根本不用齐冰羽他们一行人去往县衙麻烦一遭。 他都有心思,跟冰羽公主求个恩典,把县衙也挪到这边,就在亦庄旁边就成,大伙都能方便不是。 “冰羽公主,这些天咱们虽然查到了几名怀疑是细作的人,但是并没有刺客的线索。” 齐冰羽扶着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把以前坐起来很是宽敞的椅子生生给挤满,“那人不是寻常刺客,你们早不到也属于正常,我说罗大人你能不能恢复正常些,别公主公主的,我生产完还是要回衙门做仵作的,你继续叫齐先生。” 罗成倒是从善如流,直接开口说道,“齐先生,你们是不是在怀疑刺客的身份,难道有什么嫌疑 人选?” 颜天睿是在看不过去这抓人抓了好多天,心里还没有点逼数的罗县令,直接丢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濮阳淳。” “噗噗噗……濮阳?”濮阳可是龙廷的国姓,而这濮阳淳的大名也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名讳,那可是曾经风光一度的太子爷的名讳。 只不过现在是被全国通缉,而再次叫所有龙廷人耳熟能详,“前太子?” 罗大人有点激动,这也太刺激了,自家管辖之内有一位贤王就已经够他出去吹牛逼的了,再家伙是哪个龙廷第一仵作在衙门供职的资本,在这一亩三分地简直能够横着走,那可是龙廷唯二的公主,公主知道么! 怎么也想不到,这废太子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也凑热闹的来了这边陲之地,平时成年隔辈见不到一位大人物的小地方。 “他来这边难道是……”罗成小心的朝着北边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是逐日的方向,无双以北,再过去三十里就是逐日国的领地,那边更是多年的战场,两国百姓都谈之色变的区域。 “很显然是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按说应该第一时间离开龙廷,而他明显是已经在这附近盘 桓了一段时间,他不怕被抓么?” 齐冰羽有点想不通,要真的是濮阳淳出手,看他离开的速度,应该是对这边很是熟悉,毕竟自己回来的时间比较随机,他能临时起意出手,不可能提前找好退走的路线。 颜天睿也不难想到这一点,他揉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对屋中几人说道,“城内找过了,开始试着把范围朝城外扩散,他濮阳淳是惜命之人,身边必定还有死士追随,单就男子增多的人家寻找,是一个方向。” 罗成等捕头快速领命而去,现在无双城并不平静,边城大军的主帅得知齐家终于平反,冰羽公主到达之后当天就被行刺,特意派来了不少的守将和副将前来保护。 齐府现在已经被护成铁桶,颜天睿则是不希望时刻需要地方那个濮阳淳的突然袭击,加上齐家惨案罪魁祸首也是此人。 抓到濮阳淳,甚至将他毙于刀下都是势在必行的任务。 齐冰羽和玫红两人要不是肚子拖累,现在八成也加入了抓人的队伍当众,既然女人们在为了他们繁衍子嗣,那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们男人们解决。 “城里还要罗大人多费心,城外的事情有我们这些人足以!” 第四百七十二章 逐日内讧 要说颜天睿也是牟足了劲,各路人马更是尽显神通的想要抓到这个废太子,能给齐将军报仇。 风声越来越紧,不光最后逼得萨日郎赤换了一个更远离龙廷的位置躲避,也派人连夜把濮阳淳一行人给转移了地方。 得到线索敢至的颜天睿等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沈平凡在灶膛里面试探了一把,落秋摸了摸还有余温的油灯。 “爷,人刚走没多久,看来这次我们找对地方了!” 连着五六天,他们几乎走遍了无双城外围这些大大小小的村庄和山地,不管是聚集区,还是零散独居的地方,只要能住人,他们都细致巡查了一遍。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叫人给走了。 颜天睿沉着一张俊脸,眉眼间带着怒意,及时气敌人的狡猾,更是气自己为何没能先一步预知,直接把人一兜全都按在此处,避免以后再横生事端。 “追,放狗!” 之前被圈养在县衙后院的那些劳苦功高的雪橇犬现在排上了用场,狗自古和人类就能够相互协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这种金蝉脱壳的没壳乌龟很是好用。 解开缰绳的狗子们在屋里转了一圈,嗅到了足够量的辨别源,狂吠着冲出了小村,闻讯 而来的附近几支搜索队伍快速集结,颜天睿一马当先,剩下的落秋沈平凡在后,李逵、雷霆等人紧跟其后。 同时在大山的另一面,已经归属于逐日的领土范围,同样的小村庄中,萨日郎赤一脸愤怒的盯着带人围住小院的萨日郎宁,目次欲裂的怒吼,“老三,你这是要干嘛?你还记得父皇说过,兄弟相杀不问缘由,永远都会和皇位无缘么!” “我想干嘛?那就要问问大皇兄你最近都干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亏你还是逐日大皇子,现在不光不要脸皮,更是下贱到干起了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父皇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大概会奖励我帮他清理门户吧!” 说完,身后的亲兵已经把几名被打得鼻青脸肿,困成粽子的人丢了出来,甩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 小院门前,火把通明,不管是大皇子的人,还是萨日郎宁带来的亲兵,每一个都是朝对方怒目而视,大有一声指令下达,就冲上前把对方不管是谁撕了粉碎。 萨日郎宁现在也没有了之前在无双城见齐冰羽那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头上的小发辫,还有单耳上的大金耳环,都彰显了他现在的身份,逐日国三皇子! 比之为了隐秘 行踪,打扮成寻常老百姓,一身粗布长袍裹身的萨日郎赤但从气质上就不可同日而语! 加上萨日郎宁这次追来可是来抓贼盗的,在他的领地敢打劫牧民,杀害百姓,抢劫钱财牲畜的匪寇。 没想到这些人被抓捕之后,牵出了后面更大的一个贼头子! 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萨日郎宁,大皇子确实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眼前的情况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现在自己的人不少,即便对上萨日郎宁的精兵强将,也不一定就会吃亏。 但是两名皇子相斗,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惊动逐日老皇帝,到时候两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其他的皇子就能渔翁得利。 他不相信,老三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这张口说话难听八成也是想出口气,他就算服个软又能如何,里外钱财已经落到了自己口袋之中。 老三这块躲过雪灾寒潮袭击的肥肉,惦记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目前看敢动手的可能只有自己,但那些人明显已经在观望。 “老三,这些人如何你了,叫你动这么大的气,还对着兄长摆出这个阵势?” 听到大皇子语中带缓,萨日郎宁可并没有准备这事情就能善了。 “如何,大皇兄叫他们做了什么你是忘记 了,还是以为我傻到找不到你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萨日郎宁最近过的也不消停,不说龙廷的新皇登基,对于他们逐日的影响,那些整天在吵吵主战或者主和的人一个个都打的什么算盘,他就想问了,这一个个的人家换皇帝,管你们个屁事! 好好在家里呆着,带带孩子,逗逗媳妇的不好么,主战的话,你们是有多少勇士还是有什么制敌神策? 主和的话,难道是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就带着上供物品,颠颠的敢过去对大国跪舔不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一切静观其变不就好了,新皇当政,仁慈的话在登基之前必定会朝周边各国发来请帖,到时候去该恭贺的恭贺,或者真有野心狗胆,直接拎把刀冲到皇都,宣战去。 爷爷倒是敬你是条汉子,一个个在哪高谈阔论,加上大皇子这个一天到晚不叫人省心的傻货,在自己人身上动心思,怎么能叫他不生气。 虽然拿到了被劫走的东西,但是死了的百姓牧民已经成为事实,这次抓到了活口不说,更是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大皇子的藏身之地,那边收敛脏污的地方也被起获,还有什么面子要留给他的。 “我不是说了,这些都是误 会,是下面人做的,我并不知情,老三你还要一味的纠缠么,他们抢来的东西你不是已经都拿回去了,你还要闹得我们兄弟不能相处,叫别人得了实惠?” “不管别人如何,不论是谁,只要敢把刀剑对向平民,在我管辖区域为所欲为的,我谁都不会放过,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今天办了你,最得意的莫过于二皇兄?” 萨日郎宁翻身下马,走到了萨日郎赤的面前,近距离的看着他脸上的阴郁之色,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便是因为成就二皇兄,我也不会饶了你,为那些死在你收下的牧民家庭报仇!” “动手!反抗者杀!” 这就是逐日国想来解决纷争的手段,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你的武力值占上风,那你的话就是真理,萨日郎宁今天的行动多少也有点冲动,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在这个小小的边境村庄里居然留下了这么多的勇士! 已经交手,他心中就有了隐隐的担忧,同时也是庆幸,多亏今日发现了这里,要是再过段时间,不知道萨日郎赤还会利用各方抢夺来的物资,堆砌出多少的勇士,他难道也想学龙廷的废皇子,逼宫不成。 手下也就杀得更加猛烈,血光飞溅,双方不分伯仲。 第四百七十三章 意外之人 草原上,从小吃肉喝奶,严冬都能打赤膊的汉子们,武力值和体力值不得不说都是很值得钦佩的。 从昨日碰头的夜晚,一直厮杀到一群犬只飞扑而来,一队人远远出现在远处才不得不停止,萨日郎宁和大皇子心中此时都有一个想法,难道是那一方的皇子得到消息,等不急过来帮他们两个收尸,到时候以他们同归于尽昭告天下? 大皇子捂着被萨日郎宁一弯刀险些砍掉的半边手臂,咬牙忍着伤口的巨疼,被手下护着站在一边,萨日郎宁也神色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带来的那些手下,心中清点着人数,与现在的胜算可能。 很明显,来人那边不光带了一队凶猛的犬只,更是还有不下百人的队伍。 而反观他和大皇子这边,经过昨夜的激战,现在能够上战场的也不够百人之数,除了地面上已经凉透的尸体,还有不少撤离到后方的伤员。 紧张的时刻很快降临,当来人的眉眼依稀可以看清的时候,萨日郎宁双手圈在嘴边,居然发出一串兴奋的欢呼声。 不管大皇子和自己身后将士们的错愕目光,单枪匹马的朝来人的队伍那边冲了过去…… “原来是你…… ” “你怎么在这?” 这是两个骑行在最前面的人见面之后打招呼的话。 来人是颜天睿等人,他们是被犬只带着追到了这附近,没想到居然远远的就看到了小村外面的厮杀,这人凑到近前,颜天睿一眼就认出这个自己不是很喜欢的男人。 萨日郎宁,逐日的三皇子! 不知道这边境之地,什么时候已经这般热闹! 没等萨日郎宁说话,颜天睿直接问道,“濮阳淳呢?” 他已经想歪,这个逐日的皇子难道就是濮阳淳想要投靠之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就是濮阳淳当初勾结之人,亏了齐冰羽还叫这人一声大哥,也怪自己看错了他的为人。 萨日郎宁一脸的迷茫? “濮阳淳,废太子?他怎么会在这?” “你为何再次?又是在与何人争斗?”颜天睿现在觉得面前这人就是个大尾巴狼,信任度直线降低,已经被他化为和濮阳淳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说话自然没有个好口气。 “我追踪劫杀牧民的贼人,找到了我大皇兄头上,已经和他打了一夜之久,我冰羽妹子呢?” 看到颜天睿的第一时间,萨日郎宁就开始寻找起齐冰羽的身影,这对 夫妻都到了无双边城的话,应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可是后面一帮粗壮的大老爷们,根本没有齐冰羽娇小的身影。 “在城中,先去看看你那边的情况。” 听到撒日朗宁提起大皇子,此人的信息很自然的救灾颜天睿强劲的大脑系统中被调出了基本的档案资料。 知道这人才是逐日的野心家,更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真小人,也算是初步相信了萨日郎宁的解释,抖缰绳朝着村外战场这边而来。 大皇子已经简单的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即便如此,因为失血过多,脸上也有一片不正常的惨白之色。 他看到来人和萨日郎宁并驾齐驱而来,加上身后还有不少龙廷军中将士,身穿铠甲的打扮,眼中警惕心大增。 不等众人开口,就先发制人的责问萨日郎宁,“老三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逐日国土,你居然敢引诱龙廷之人绕路到此,你难道是想对皇都不利不成!” 萨日郎宁不会答应,倒是跟在颜天睿身后的落秋,一抖手中的马鞭子,抽气地上一块石头,准确无误的甩在萨日郎赤的脸上,骂道,“缺心眼就闭嘴,你奶奶的这边离你们皇都还十万 八千里呢!” 颜天睿也不啰嗦,直接言简意赅的问道,“人呢?” “人,什么人,这边不都是人,而你们龙廷人无顾犯我逐日,这边的所有逐日人都有责任帮你们赶出去!” 大皇子现在明显是想叫萨日郎宁顾念名声,和自己并肩作战,先把这对奇奇怪怪突然出现的龙廷军队赶走,再解决他们的私人恩怨。 但是萨日郎宁完全无动于衷,反而对自己的将士们比了一个暂时休息的手势,“大皇兄我劝你还是聪明点,这位不是别人,龙廷最新加封的贤王,颜天睿,认识一下,他们也不是来进犯,而是为了前太子,罪犯濮阳淳而来,你现在还是把人交出来的好。” 要是之前萨日郎宁还在猜测,大皇子这么饥渴难耐的不顾吃像四处敛财,在这边囤积这么多勇士的原因,那此时此刻他也想明白了。 这人果然就没有憋着什么好屁! 联想到颜天睿他们明显是跟着狗群而来,捉拿濮阳淳,而这人好巧不巧就在此处,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这两个同样人限购不待见的玩意,这是想要搞在一起弄个大的。 颜天睿不管装傻的萨日郎赤,大手一挥,“ 搜!” 同一时间,萨日郎宁也一挥手,“控制住想妄动之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现在他和颜天睿带来的人加在一起,算起来有一百五十人上下,面对萨日郎赤不到五十人的散兵游勇,压制自然是高下立见。 即便大皇子一直在叫嚣着什么龙廷走狗,逐日叛徒之类的话,所有人也只当他是在放屁,这会子都快成为阶下囚了,装起爱国英雄来了,谁信啊! 趁着越来越亮的天色,整个没有什么真正平民的小村庄被这些人翻了个底朝天,他们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 从羊圈的干草堆里面掏出来一身狼狈,满身稻草和羊骚味的濮阳淳,在看到这位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现在这幅德行,没有一人报以同情。 所有人都在觉得他罪有应得,能在这里找到他无疑证明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这前太子真的和逐日的大皇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另外一个就是,如前齐冰羽在齐公祠前遇刺,正式这人憋不住气,动的手。 现在几乎把齐冰羽恨不得捧上天宠着的边关守将们都对这个暗箭伤人的阴险小人恨之入骨,拖拽的过程中更是没忍住拳打脚踢。 第四百七十四章 纷纷被擒 当他被逮到了颜天睿和萨日郎宁面前的时候,已经满脸青紫,鼻血长流捂着被揍疼的胸口无力的倒在地上。 猛地看到颜天睿的脸,濮阳淳是胆寒的,现在这样的形式,又是落在了这人的手中,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在见到一边黑着面孔瞪他的萨日郎赤之时,慌忙求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妙,还以为那些逐日的勇士都是他的人,萨日郎宁是跟着颜天睿而来。 “大皇子,大皇子你救救我,他日我登基之时,定然把龙廷北部半数疆土让与你手,叫你能有登上皇位的有力功勋!不能叫这人带走我!” 萨日郎宁都快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原来大皇兄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狼狈凑到一窝去,好一对臭不要脸的小婊砸! “大皇兄你还真是好算计,相信父皇一定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来人,把大皇子与他的党羽全数拿下,不服者斩,本皇子要带他进宫面见父皇定夺!” 萨日郎赤这主意要是成了,也许真的能算是不小的功勋,但是他的手段用的龌龊,不管是逐日还是龙廷,都是不肖濮阳淳这种望向弑父杀兄夺位的下作之人。 更何况这濮阳淳现在还是龙 廷通缉的要犯,大皇子明知他的身份还要予以援助和收留,更是不惜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劫抢财物以资助这样的人图谋不轨。 拿到皇帝面前,有的大皇子的罪过,这是明晃晃的在挑起两国纷争,天大的罪过! 大皇子一脸的颓废,他知道此事一出,要是贤王的那些人不在,自己还可以勉力一搏,但是现在,只能束手就擒,至少还能有条命在。 怨恨的瞪着这个把颜天睿一行人招来,坏他大事的濮阳淳,心中后悔的都能把他生吞活剥,自己为什么傻到汇合这样一个废物合作,当初就应该杀了这人永绝后患才是。 乖乖的束手就擒,和剩下的属下被萨日郎宁的手下给捆了,拴在马匹之后。 萨日郎宁上前朝着濮阳淳的后背上去就是一脚,“你还敢作孽,想要刺杀我妹子,别说这人绕不过你,你当到了逐日,有我在你就能苟活不成,瞎了你的狗眼!” 濮阳淳说什么也想不通,这三皇子什么时候已经和齐冰羽这般要好,要说他们也不过是在京城节日庆典之时见过,现在这话说的,好像齐冰羽是他亲妹子一般。 他哪能知道,之前的寒灾,齐冰羽的一个善念,彻底把 这个投缘的逐日三皇子感动得把她当做自家宝贝妹子,一定惦记好好报答,正苦于没有机会的情形。 “妹夫,你带着这人先走,我把人送去皇城,请父皇定夺之后,就去无双城拜会你们。” 萨日郎宁才不管颜天睿从见面开始就是一张死人脸的表情,很是熟稔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还主动帮忙,把濮阳淳用他们捆马的独特手法给捆了个解释,丢给一边的沈平凡。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各位请了!” 潇洒的上马,对着龙廷这对由捕快捕头,还有参军副将和边城士兵组成的特殊队伍众人辞行,这口气弄得大伙只能拱手,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话说这位逐日的三皇子和冰羽公主称兄道弟的也就算了,和贤王还这般熟稔不说,怎么这告别的一套还带着一股子绿林味道? 莫不是以前也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出身的吧! 那些人都离得挺远了,耳力很好的颜天睿带人也准备朝无双城方向回转! 还能依稀听到萨日郎宁的大笑声! 不知道是谁问么句什么,只听那人很是自豪的一副傲娇孔雀德行,“那位贤王,我妹夫,我可是他大舅哥!他是长得一副冰 清玉洁的大姑娘脸,但你们是不知道我妹子,配他简直是糟蹋了,那才叫女中豪杰巾帼不然须眉呢!” 颜天睿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吧这人也一并给收拾了,全当做个俘虏给拎回无双城折磨一顿! 什么叫他长得冰清玉洁大姑娘脸,非要和他一样黑不拉几,毛发明显过剩那样才叫男人么! 审美有问题,他家的媳妇明明很爱这张脸的好不好! 最大的烦心之事解决,隐藏在暗中的濮阳淳被抓获,所有人如同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士兵一半,一路凯歌高昂的回到了无双城。 濮阳淳毕竟是朝廷通缉重犯,势必要先到县衙打个过场! 而颜天睿的身份特殊,他直接修书一封写清原委,叫罗成快马送进京城,自己则是留下了落秋守在县衙,回了齐府。 齐冰羽现在每天都会和玫红一起在不大的小院子里面转圈,美其名曰加强运动强度,到时候能更好生产。 在这个时代,齐冰羽虽然已经把剖腹产的基本步骤和院里教给两位神医,但还是没有胆子以身试法,即便是双胎,也想着能自然分娩最好的解决方式。 正在扶着腰,托着肚子,气喘吁吁的专心遛弯,就 看到了回来的颜天睿,能这么早时间出现,难道是有什么事? “这么早回来?” “已经抓到了,确实就是濮阳淳,在逐日大皇子的暗桩抓到的。” 知道媳妇肯定最关心这个问题,颜大人……不应该叫贤王,王爷大人快步走上前,扶住了齐冰羽的腰身,沈平凡有样学样,也扶着自己激动到眼眶又红了的媳妇,两对夫妻走进屋内。 颜天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濮阳淳和逐日大皇子的阴谋,以及萨日郎宁的出现,联手分别带回人犯准备接受制裁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齐冰羽小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叫颜天睿心疼的赶紧拉起拍红了的掌心轻轻吹气,“这畜生,到现在了还不思悔改,居然还想着借助逐日大皇子的野心重登龙廷之主的位置,他怎么不现在就牛气死呢!” “逐日的大皇子也不是好东西,当年正是他和太子传统,内外联手害的老将军,这一对王八蛋,都该死!” 玫红的情绪也很激动,这两个孕妇现在的爆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月份越高,脾气越是暴躁起来! 吓得两位准爹爹都赶紧哄劝自家的娘子,莫生气的词背得不要太顺口。 第四百七十五章 血债血偿 对于这位罪名罄竹难书的前太子,颜天睿直接大手一挥,根本不等京城那边给回什么指示,直接决定了公审的日期。 无双城的将士百姓都欢欣鼓舞,齐家沉冤得雪不久,眼看又能大仇得报。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前太子勾结逐日大皇子,借住皇后当初势力,诬陷齐殇远将军通敌的事情传遍了附近的几个州县。 公审当日,齐府旁边的齐公祠前面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都是从各个附近州省赶来的百姓,还有各路官员。 早在齐冰羽和颜天睿的册封诏书公布天下之后,他们就有心想来攀交情,但是除了无双城的罗知县还有砀山郡的方碧海能见到这两位,别人都吃了闭门羹。 原因就是公主有孕,不便见客,都把来人打发了回去,现在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错过,没能进京城当官,能见到公主和王爷的时候,绝对异常珍贵,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颜天睿作为这事的发起人,也是直接执行者,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当众开始宣读前太子濮阳淳的一桩桩罪行,对于探查他多年的颜天睿来说,数起濮阳淳做过的罪行,简直不要太清楚。 每一条 都是有理有据,字字珠玑直刺人心。 叫下面听着的人们都如同感同身受,怒视着被县衙差役压在牢笼里的濮阳淳。 “今日在齐公祠前斩首恶徒濮阳淳,祭奠那些含冤而死的英灵,把人压上来!” 颜天睿本身已经是贤王的身份,濮阳锦和老皇上敢给他这样的身份,就要想到他敢玩一手阳奉阴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手段! 不管京城那边收到濮阳淳被抓获的消息之后,到底是先股全皇家颜面把人秘密压运回去处置,还是想要囚禁他终身。 颜天睿和齐冰羽都不会允许这人还能活着离开无双城这块地方,反正就是一句话,人先砍了再说! 早已准备好的刀斧手上前,以后白酒喷在了鬼头刀之上! 濮阳淳一脸死相的被按到在齐公祠前方空地之上。 齐冰羽高喊了一声,“且慢!”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齐家现在唯一的后人,冰羽公主,只见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之上,单手扶着扶手,慢慢站起。 颜天睿现实吓白了脸,这位姑奶奶不会是想这种情况下也要手刃仇人吧? 其他时候他还真不反对,这样恶人的命比狗还不如! 但是媳妇现 在毕竟是孕妇,不是他迷信,但这样总是不太好,刚想出言相劝,说自己帮她也是一样的。 没想到齐冰羽却走近一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看都不看跪在那里如同丧家之犬的濮阳淳一眼,说道,“叫落秋和沈平凡去那几批白布来,垫在下面,别叫这狗东西的血脏了我爹他们的祠堂!” 原来是这事,简单! 不用颜天睿吩咐,好几个人已经狂奔而去。 在场那些官员一个个都开始猛擦头上的冷汗,砍头这样的事情他们每一个都没少看到过,但是今天要砍的这位可有点不寻常。 这人可是前太子,新皇的兄长,太上皇的亲儿子! 这位爷爷和姑奶奶上来二话不说就要砍人,他们原本只以为是要公审,做个样子,叫大伙知道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大不了打一顿的事情。 没想到这上来直接就要砍不说,害怕这血脏了齐公祠的地界! 皇上和太上皇知道了真的好么? 一个贤王也只是异姓王,一个公主也只是追加封号,要砍头的那位可是真真的皇家血脉啊! 看来以后他们还是少来这无双城的好,真是水太深他们一时半会摸不清! 不肖多 大功夫,白娟到位,铺在了濮阳淳跪着的位置,此时此刻,濮阳淳才开始真正的害怕,他一脸惊恐的开始挣扎,对身后手拿大刀的刽子手吼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我有罪也应该是大理寺审我,你们不能动我!” 也许是颜天睿看出了刽子手犹豫的表情,直接伸手接过了那把鬼头刀,一瓶烈酒挥洒在刀头之上,脸上喊着冷酷的笑意。 “我手头很准,娘子放心,绝对不会叫畜生的血溅脏咱家门口的任何一块地面。” “不,颜天睿你们不能动我,皇家血脉不容这般折辱!” 濮阳淳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在放声大叫,压住他的是落秋和沈平凡。 玫红也起身,站到了齐冰羽的旁边,两人就并排站在白娟之外,身后是齐天还有欧阳家的两父子。 齐家现在的所有人几乎到齐,就为了看着濮阳淳血债血偿的这一刻! 颜天睿难得恶魔的冷声开口,用旁人听不到的音调轻声说道,“知道我为何敢公审斩了你么?因为你根本不是皇家血脉,野种淳!” 是谁说善良者不会动怒,又是谁说忠厚者不能狠毒,面对濮阳淳这样的畜生,再毒都是对 他的救赎! “天睿,此逆贼死后还要焚尸,叫他感受当年齐家众人所承受的一切!” 齐冰羽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到了还有一丝希望的濮阳淳,他屎尿齐流痛哭失声,叫观刑众人不得不说还是公主有先见之明,不然真的会弄脏齐公祠前面这块净土! “斩!” 不用罗成发令,齐冰羽直接怒吼出声,颜天睿手起刀落,一条罪恶的生命终于画上了终点。 身首异处的尸身,加上那些脏污了的白娟一起裹上,颜天睿果然言而有信,濮阳淳没有一滴血液溅到白娟之外。 落秋和沈平凡带着一帮捕快把裹起来的一大坨东西,抬到了板车之上,直接拉到了城北之外,距离齐殇远守卫的疆土最近的地方,一桶煤油烧了个干净。 叱咤京城多年的前太子,成了北地边城,逐日交界边境处的一撮黄土,连个坟墓都没有混上,齐家大仇得报。 一切好像都应该走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正轨上,幸福生活在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但是那可能么! 看作者大大的心情喽! 我想再鼓捣点什么出来,没办法,谁叫作者本性就是不安于室的玩意儿! 第四百七十六章 番外一 “我的天啊!”齐府的院子里面爆出女子的一声惊恐大叫声。 叫颜天睿皱起了眉毛,齐冰羽和玫红她俩都捂上嘴偷笑,沈平凡黑了一张脸,倒是叫正当少年之一的单身狗落秋笑得差点当场打滚! 看吧看吧,不光是自己一个没有见识的惊叹他们家公主那巨无霸的肚子。 这不又来了一个敢当面交出来的! 自己曾经私下和两位大夫抱怨,找现在这个情况,公主的肚皮继续疯涨下去,会不会突然爆掉,被听到的贤王差点没把他英俊潇洒的脸庞给打毁容。 现在这人当面叫出来,就不知道他家爷敢不敢揍人! “你怎么来了?” “你干什么来了!” 这两道声音,分别来自大腹便便,现在除了坐着就只能躺着的双胎孕妇齐冰羽,另一道不喜带着嫌弃的声音自然是双胎孕妇的亲亲老公,颜大人! 颜天睿虽然已经是王爷身价的存在,但是在私下或者开玩笑的时候,齐冰羽还是喜欢叫他颜大人,这个称呼可是自己最开始就叫着他的,有一种独属于两人之间过往的甜蜜韵味。 颜天睿自然也是甘之如饴,至于那劳什子的王爷身份,只有有用的时候,需要特权的 时候才会办出来虎虎外人,媳妇想叫什么,他都喜欢听。 而面前那个一副见到鬼,从进门嘴巴就没有合上,叽叽喳喳在两名孕妇的肚子上上下其手的女人,叫两位准爹都想手脚并用打包弄走,以绝后患。 “乖乖,你们两个这也太快张了吧,小冰羽你这个更夸张,这肚子怕是能装进去可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你这是哪吒么?” 濮阳喜乐一身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齐府的院中,身后只有两名暗卫跟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八成是偷跑出来的。 不然好歹一位公主殿下,怎么说也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出现在她这边城小院之中。 “你皇兄是摆设么?怎么叫你跑出来的?” 说话的是颜天睿,她已经不耐烦的第N次成功拦截住想要扶上齐冰羽巨大肚皮的狼爪,气愤这人不识相只余,连才等级不久的新皇一起骂了起来。 沈平凡更是鬼精,老实人蔫淘气的直接扶着玫红就要转身逃离。 谁知道居然没有得逞,直接叫濮阳喜乐一把勾住玫红的手臂,另一手快狠准的在颜天睿想要依法炮制,带走齐冰羽之前也勾住了她的手臂。 “这两个臭男人,刚见面就像分开我们姐 妹,看看那一张张妒夫的脸,姐妹们我跟你们说,这样小气吧啦的男人,本公主支持你们生完孩子有空了就跟他们和离,咱们组成单身联盟,孩子我给你们养!” 这无疑与策反的话语,叫两个男人全都心中警铃大作。 七手八脚的把人从这个不正常的女人手上抢过来,小心的护在怀里。 站了很久的齐冰羽确实有点累了,把身体大部分重量转移到了颜天睿的身上,轻声说道,“好了,你们都别闹了,喜乐这一路肯定也累了,你们去帮着弄点吃的,我们几个进去说说话去。”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的几位准爹只能乖乖遵命,把媳妇送到了花厅里面,才出去忙活,还不忘把落秋给塞了进去。 “控制住那个死女人,叫她碰到孕妇你就死定了!” 连欧阳父子都比一起才进去见客,就怕那个莽撞的公主好奇之下叫他们的媳妇提前生产。 落秋一边沮丧的守在濮阳喜乐旁边,尽职尽责的在她说话的空隙时间伸出魔抓的时候,献出自己纯洁的身躯阻挡。 “小冰羽,我在京城听爹娘说,你这次怀的是双胎?” “是啊,现在都八个月了,才看上去这么大的吓人, 你看玫红的和我月份差不多,她的型号就比较正常。” 玫红坐在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也蛮可观的肚子,一脸即将为人母的温柔说道,“我一个就很受罪了,小东西在里面很不乖,可想而知公主有多辛苦了!” 同为公主的濮阳喜乐哭丧这一张脸,偷偷摸了下自己的肚皮,“真好,突然好羡慕你们能当娘,我自从遇到那个渣男之后都不想在成亲了,看来此生当娘无望。” 上一秒还在沮丧,下一秒就被乐观的性格打败,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大肚婆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们现在已经有三个宝宝,我全都要当干娘,全部都是我的干儿子干闺女!” 落秋忍不住插嘴,“喜乐公主,你不准备问问孩子们的爹么?” 在他的认知中,喜乐公主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结果几乎可以预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爹现在都有把她打包直接送回京城的打算,还想当干娘,想想就算了,少年! 再次被准确挡住爪子的濮阳喜乐一脸抗议的瞪着落秋的脸,猛地站起来一把拽在某人支棱起来的扇风耳上。 不解恨的转了一圈吼道,“孩子是我们女人怀胎十月生的,凭 什么这种事还要问那些臭男人,还有啊,就是你刚才为什么一直挡着我的手,朝我这边凑,是不是意图不轨!” 落秋疼的唉唉叫,还不敢对这位毕竟是公主之身的喜乐霸王如何,只能一味的告饶说好话,看得齐冰羽和玫红都呵呵笑起来。 欧阳父子俩很默契的退后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欧阳珏,“好在他婆娘已经仙逝多年!” 欧阳修竹,“师傅说得多,女人是老虎,见到了要躲开!” 鬼知道这是哪个师傅说的话,难道是京城郊外那所道观的老道长的至理名言? 看他们闹了好一会,齐冰羽才帮着说话,终于把落秋拯救了出来。 “喜乐,你这就带着两名暗卫一路过来无双城,看意思是偷跑吧,把你的事情交代一下,叫我们乐呵乐呵!” 齐冰羽的话叫刚才还活蹦乱跳,活力十足的濮阳喜乐一下子成了撒气的皮球,乖乖的窝回了椅子里! “你们真要知道?” “嗯嗯!”两名孕妇双眼睛亮,府上好久没有八卦供他们娱乐了,现在又不能出门,真是无聊的紧! “你们要先答应我,不能跟父皇母后还有皇兄那边高密,更不许笑我,我才说!” 第四百七十七章 番外二 得到了齐冰羽和玫红的保证,濮阳喜乐才把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说了出来! 新皇登基,唯一守寡的公主要和亲!!! 这个惊悚的消息把在场的人们都给震撼掉了! “小冰羽,你说皇帝是不是脑袋被挤了,我都是名正言顺守寡的人了,他这是想要在这种时候挑起两国战争么!还想着和亲,我怎么能听他们胡乱安排,这才一走了之!” 齐冰羽倒是并不觉得濮阳喜乐现在的身份,再找另一春有什么问题。 但是相比较要是和亲,对方八成也是为其他国的皇亲国戚,即便是表面上装出无所谓,完全接纳濮阳喜乐之前的婚姻状况,可是难免细微之处还会心有芥蒂。 皇家的那些妯娌们可不会先民间那些,即便不合都是小打小闹,她们那些女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笑着就能挤兑死一个大活人,可怕的紧啊! 濮阳喜乐这样傻大姐的性格,真要是和亲过去,得不得丈夫的真心对待不说,就是那些女人的闲话唾沫就能挤兑死她。 齐冰羽倒是挺赞成喜乐这次的逃婚之旅的。 就在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院子里面一声拔高了的叫喊声传进来,听生音还非常耳熟! “冰羽妹砸……你快出 来啊!姓颜的我念在你是我妹夫的份上我不和你动手,我是来看我妹妹的!说,你是不是对我妹妹不好,不然怎么能不叫我这个当哥哥的见她!” 然后如同发现真相一般大吼,“你欺负我妹子了是不是!我和你拼了!” 外面的颜天睿和萨日郎宁两人眼看就要动上手,好在被欧阳修竹扶着走出来齐冰羽赶来及时,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对颜天睿大喊,“姓颜的你放我哥哥进来!” 一句话,颜天睿乖乖靠边,还三两步上前接替了欧阳修竹的工作,小心的扶着媳妇因为刚才大喊一声而还在起伏的小胸脯子。 “娘子不气,娘子不急……你说什么为夫听什么就是!” 齐冰羽一个白眼瞪过去,这货说得好听,之前不是想赶喜乐出去,就是现在动手轰萨日郎宁,真是当她不知道这人就是妒夫本性,拈酸吃醋的尽头在作怪。 看不得喜乐喜欢粘着自己,而萨日郎宁曾经在他们初见的时候在大殿上面示爱的陈年旧事,斤斤计较。 “颜大人,你挺好,那人是你大舅子,我娘家兄长,你要是再摆不正位置,小心我给你带球跑!” 带球跑这个词还是之后齐冰羽帮他普及之后才能理解的词汇 。 就是带着那个巨型的肚子,理解出走给他看! 这哪能接受,现在他只要一眼没有看到媳妇就担心,一刻不陪在媳妇身边,就想念。 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很上瘾的习惯,根深蒂固! 好像是为了表明自己已经痛改前非,颜大人还努力勾起嘴角,眯着带头朱红色泪痣的眼角,对快步走进来的萨日郎宁叫了一声,“大舅哥!” 而此时的萨日郎宁根本没空的搭理是好的颜天睿,已经颤抖着手,一脸惊讶的张大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齐冰羽那夺人眼球的大肚皮。 “你这肚子也太大了吧!你……你这……” 这神情,和刚到不久的濮阳喜乐真是如出一辙。 对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颜天睿是眼眉忍不住都在突突的挑,不能怼人只能扶着媳妇朝屋里走。 “咱们进去先坐下,反正也没有外人在,你坐着说话就好,不然晚上腿脚又要浮肿。” 一下子府上来了这两位稀客,齐冰羽倒是真的开心到忘记自己很容易疲惫的事情,经颜天睿这一说,还真觉得累的不成,也没客套,招呼大伙一块屋里坐着说话。 这次到无双城而来,萨日郎宁并没有换装,依旧是初时见到一身一族气 息十足的华丽皇子装扮,直接叫刚才还叽叽喳喳抱怨个不停的濮阳喜乐不开心的嘟起一张嘴。 众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而是都在闲话家常,在得知齐冰羽肚子里面的是双胎之后,萨日郎宁第一个蹦出来抢着想要做孩子的干爹。 颜天睿还没来得及反对,濮阳喜乐率先不干了。 “不行,你不能做宝宝们的干爹,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对于这个有点眼熟的人这样态度强烈的反对,萨日郎宁一脸不解的问道,“大婶,你哪位?” 把落秋给逗得直接喷笑出声,这位小祖宗原来也有能怼她的人,真好。 “我?我是谁你能不知道,哼!”濮阳喜乐重重一哼,把头转到一边,不看这个讨人厌的逐日三皇子一眼。 被人莫名其妙哼了一脸的萨日郎宁并不在意,倒是颜天睿嫌弃的说道,“想当爹自己找女人生去,别惦记我儿子。” 最近正在为宝宝是男是女而在焦虑猜测的齐冰羽一听颜天睿的话不干了! “谁说是儿子了,要是闺女呢?颜天睿你是不是重男轻女你说,生闺女你还准备塞回去从新打造怎么滴!我就要生闺女,闺女闺女闺女!两个都是闺女!” 孕妇在孕晚期,随着身体 的变化,以及负担的家中,性格更是会随着大量雌性激素的分泌而变得不稳定,这些早就已经在恶补了好久相关常识的颜天睿心里清楚明白的记得。 媳妇说是闺女就是闺女,颜大人赶忙哄大宝宝,“好好好,是闺女,两个都是闺女,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都是咱俩的宝,你是大宝宝,他俩是小宝宝,你们就是我的全部,大小宝宝,我的心尖尖!” 现在的颜大人,说起这些肉麻兮兮的话来,根本可以不分场合,不管在场观众,张口就来,句句顺口。 只要媳妇不激动,不生气,叫他彩衣娱亲都不成问题。 之前颜大人可是也这样干过,一身女装打扮妖艳的犹抱琵琶半遮面,险些笑得两位孕妇早产。 看着人家一家子亲亲我我,萨日郎宁满是羡慕的酸言酸语,“我倒是想生,可孩子的母亲总不能随便找一个吧,我要找就找和我妹子一样,能和我情投意合,策马草原的巾帼女英雄。” 说完一脸沮丧的说道,“你们不知道,我父皇最近给我和亲了个公主,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听说还是个寡妇,你说说这是亲爹么,我比谁少点啥,给我弄个寡妇,我配不上黄花大闺女么!” 第四百七十八章 番外三 原本以为会得到众人的安慰,至少也会得到自己最最善良的妹砸好声好气的安慰几声。 可萨日郎宁觉得屋中气氛有些不对……所有人的视线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是一种看死人的感觉,那两位平时和自己挺说得来的大肚婆怎么一副自己也是个臭男人的眼神? 还有落秋、颜天睿他们幸灾乐祸的眼神,这是什么情况? 先前怼自己的那个有点眼熟的女子站起身,居然朝他这边走来,萨日郎宁倒是没有防备什么,毕竟不认不识的,没想到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甩在他古铜色的脸上! 这一巴掌,叫齐冰羽他们都是五官跟着一收缩,提萨日郎宁感觉到了牙疼。 喜乐下手真狠啊! “逐日国的三皇子殿下,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至于你说的那个寡妇公主,正是区区在下鄙人也!龙廷王朝的喜乐公主事业,没错,我就是个寡妇,但是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上你这张鸡毛孔雀男的脸!” 打完了依旧不解恨,小手指着一脸木讷的撒日朗宁骂道,“看看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还编个辫子,带个耳环,正当你是风吹狐狸窝,风里风外全带着你独特的骚呢!我呸!” 骂完一把勾住屋中唯一适龄未婚男青年,落秋的脖子,把人生生拽倒 了萨日郎宁的面前,指着落秋说道,“我个寡妇就是要改嫁,嫁鸡嫁狗,还有我们龙廷的大好儿郎在,为什么要选你个二椅子!没有水摆脱你撒泡尿照照,看看你那样,穿上裙子你就能绣花,好意思说我的不是,你也配!”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除了装快外的两位男猪脚。 一个是抱怨两句就被甩了一巴掌,震惊于面前的人就是那个父皇准备给自己联营的寡妇公主,还有她口中骂自己的这些评价! 另一个就是无端被拉下水,满是状况外的龙廷好男儿,落秋同志! 濮阳喜乐直接夹着落秋的脖子,拖拽着人朝外而去,大有一副,山大王绑压寨夫人的感觉,雄纠纠气昂昂的说道,“走,本公主和你找个地方先培养感情去!敢把我和这个二椅子扯到一起,老娘就先给他送上几顶绿帽子!” 落秋双手挣扎,胡乱飞舞的想要得到自家爷还有其他人的救助,哪怕有人站出来叫这位姑奶奶不要这样夹着自己的脖子也是好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 并没有! 大伙甚至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欢送的送走了这一对痴男怨女,而目光瞬间都落在了即将高唱“头顶草原,我的家”的萨日郎宁沉默不语。 颜天睿幸灾乐祸的咳了一声 ,“恭喜大舅子,以后亲上加亲,我那小侍卫人不错,兄弟齐眉!” 齐冰羽差点被这家伙的话逗得笑喷,最后看在干哥哥脸上虽不明显,却也可以看到的那个小巧的巴掌印,良心发现的祝福到,“大哥,其实说实话,喜乐为人真的很不错,你不妨现在开始接触下试试看,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多住些日子。” “是啊是啊,多住些时候吧,咱们齐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玫红发现了新的三角恋情,还都是熟悉的人身上发生的,怎么能不叫她激动,想时刻关注事态发展的近况! 热情异常的开口挽留。 现在已经感染了颜天睿喝醋本事真传的沈平凡见到妻子对这个情场失意,一脸落魄的三皇子这般热情,心中不悦的开口,“现在应该午休了,两位孕妇是不是该回房休息下?” “可是喜乐他们远道而来还没有吃上饭?”齐冰羽有点不舍后续发展。 “是啊,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我担心发生意外,不然我们一起好了!”玫红也提议道! “不用!”主仆两人很默契的一口同声,把各自的妇人扶着带回了卧房,女人的好奇心可以有,但是想那种不是很健康且有一定危险的场景,她们还是谢绝参观的比较好。 齐 府的鸡飞狗跳生活正式拉开帷幕,两位孕妇难得体力越来越好,在夫君的帮助下也能前宅后院的跟着赶场看好戏,大多都是那三位的精彩片段。 实在是比话本子更叫人上瘾不已。 濮阳喜乐就为了那一口气,每天是歪门邪道招数无穷,对着落秋展开了火力凶猛的女追男隔层纱行动,还非要在萨日郎宁的面前上演一场郎有情妾有意,叫那三位每天过的都精彩纷呈。 齐府的盛况几乎连时不时过来串门,顺便报告公示进程,请示一些公务处理方向的罗成等人都惊奇不已。 现在已经成了齐府的常客,总是过来走动的雷霆,以及魏步平也是对此深感兴趣,那几个无良的人还开设了赌局! 一赔三,赌落秋难逃喜乐公主魔爪! 一赔十五,赌萨日郎宁终于能够发现喜乐公主的优点,有情人终成眷属! 齐冰羽知道之后,气得直接把这几个无聊人士给骂了一顿! “这么好玩还赚钱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不管,我要你们再给我多加一个选项,喜乐是公主耶,成年人的世界可以不用二选一的,两者兼得我看也是可以的!一赔五百,就这么定了,两者兼得,我夫君曾说过,兄弟齐眉!” 一群赌疯了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大 敞四开的府门又走进来三人,外面还停着一串的下人和马车! 此时聚赌的纸张还摊开被放在院里的石桌之上,特别给齐冰羽加上的选项被画了个圈写在纸张的最中心“兄弟齐眉”! 而就在花厅里面,正在拿着话本子,对着落秋一往情深念情诗的濮阳喜乐看着落秋生无可恋的脸,气得上去就像继续揪他耳朵。 好像已经完全能够预判濮阳喜乐热不过三秒就能急眼性格的萨日郎宁说道,“凶婆娘,这样有人敢绿我都算他胆子肥。” 闻言,已经单爪成勾的濮阳喜乐直接收手,直接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落秋的脖子,“你个死娘娘腔,我现在就绿给你丫的看!” 嘟起红唇眼看着就要揪在落秋已经涨成紫色的脸上。 “濮阳喜乐……你给我住嘴!” 一声来自老父亲的爆吼,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在捂着嘴按住快要出口的尖叫,一名神态慵懒,小腹同样微微隆起的女子伸出手,把一个荷包放在了兄弟齐眉的圈圈中。 “小冰羽,我也觉得这个可能会大赚一笔,以后养小儿子的钱就靠你们推波助澜了!加油!” 说话的不是已经成为太后的曦贵妃还能是谁,那位老当益壮冲上去分开两人,揪着一脸怂屁的喜乐的不是太上皇又是谁! 第四百七十九章 番外四 这一院子人玩得正没上没下的时候,谁把这两人放进来的,还没有个通报的! 一向最尽忠职守,无牵无挂守着齐府上下人等的齐天被突然出现的暗卫七人同时控制住,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应该是看到来人并不是危险人物,才没有拼死示警,算是乖乖束手就擒的那种,但是太上皇那边足足出来气人才勉强制住了齐天冲出来,可见也好好的折腾了好一会才得手。 这两位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在此的老人家实在是无聊的劲,一时好奇他们里面为何这般热闹,才会突发奇想悄悄摸进来。 没想到真是出乎意料。 一家子人齐齐整整不说,还看到了自己据说逃婚出走的亲闺女,更撞到了一女两男的戏码,叫曦贵妃一脸兴奋,太上皇则是吹胡子瞪眼! 这反映倒是真有几分像是亲爹会有的。 太上皇揪住了濮阳喜乐,对着落秋和萨日郎宁一顿盘问,要搞清楚人家祖宗上下八代一般。 而太后曦姨,则是和喜乐一个爱好,围着两个孕妇的肚子啧啧称奇。 老人可是说过,不管什么关系,孕妇都不能碰对方孕妇的肚皮,不然会被换胎,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属于迷信思想,但对此深有研究的颜天 睿可不管这有没有道理。 三两下就把自己媳妇拖出波及范围,大有塞回屋子的冲动,沈平凡更是有样学样,拉开了玫红。 曦姨尴尬的伸出了爪子,一脸郁闷,“小冰羽,小睿睿,你们是嫌弃我们两个不请自来的老东西么?” 说完居然开始抹眼泪疙瘩,叫太上皇直接对开自己亲闺女,护在妻子身边,小心哄着。 那妻奴的嘴脸和另外两个男人真是如出一辙,看得濮阳喜乐老怀大慰,对落秋和萨日郎宁宣布道,“看到没,以后我也要找我爹这样的好男人!” 萨日郎宁好像和喜乐抬杠上瘾,一句不怼就浑身难受,直接回嘴道,“你爹?好男人?我记得他到现在这年岁,媳妇的人头可以论车装!” 皇帝嘛,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整个后宫的女人,连宫女都算上,全都是皇帝的女人预备队,试问,有这样的好男人? 落秋直接喷笑,这些天只能在三皇子怼喜乐公主的缝隙里面看到一点生活的乐趣,他已经被缠得生无可恋了! 自家爷和公主愣是没有一个同情心泛滥下,救救他的! “所以本公主看不上皇室的种猪,就知道天天广为播种不事生产,混吃等死的那种人!” 喜乐一句 话把份属皇族的萨日郎宁全家男性,包括自家亲爹亲兄弟们都给骂了进去,问题是声音还不小,叫扶着曦姨的太上皇乱上黑红色一片。 欧阳珏手里的银针都已经准备就绪,一担脑充血都准备随时急救,扎针放血! 齐冰羽看到院子里面这一团乱,无奈苦笑,这宅子是不小,可照现在这个来人的速度,还真是要有点住不下的迹象,“臣女参见太上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算是打招呼,既客气,且疏离,还叫人挑不出错处,肚子太大的原因限制,只能扶着腰身,微微屈膝,其他人也都正式对两人行礼。 “小冰羽,小睿睿,你们现在和曦姨见外成这样了么?”曦贵妃现在是老来得子,陪着太上皇,在道观住了段时间,然后就是游山玩水,意外有了身孕。 太上皇一辈子的心结在这里,最惦记的两个孩子也在这里,旧友的祠堂在这里,绝世闻名的两位神医也在这里。 二老一合计,直接改变行程直奔无双城前来投奔! 抓到了翘婚的闺女,纯属意外收获,他们二老都没准备给京中才登基不久,苦苦支撑龙廷王朝的儿子通风报信。 只要那货没傻透就能想到,喜乐除了这边还有哪有可 去的地方,早晚能找过来。 齐冰羽看到曦贵妃的眼泪,柔柔的叫了声,“曦姨。” 才叫曦贵妃终于收住眼泪攻势,感觉到丈夫扶着自己的手臂有丝僵硬,知道是那道看不到摸不着的隔阂还在,叫他面对冰羽的时候还在愧疚。 她轻声开口,“你们夫妻俩随我们走走吧。” 颜天睿知道曦贵妃的用意,看向怀中的小人,在齐冰羽微微点头之后,才扶着妻子朝府门外而去,他知道太上皇想要去的地方。 没有任何随从影卫跟随,就走到了齐府隔壁的齐公祠,这里被齐府上下的人打理的很用心,香火也是早晚不断,加上周遭百姓和京城将士都会时不时来这里祭拜一遭。 贡品香火鼎盛得叫不知情的人,以为这里是什么仙家庙宇。 太上皇在见到里面那一排排熟悉的名字树立的时候,眼圈一下子通红,松开了扶着的曦贵妃,脚步有几分踉跄的走上前,伸出手像是要抚摸上面那一个个已经离开,再不能回来的名字。 可手,却在只剩一寸之时挺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朝前一分。 “殇远……” 太上皇此时就像是一位苍老的普通人,神情透出哀伤和愧疚,重重跪在供桌之前,用一种憋了 很久,终于从心底挤压出来的嘶吼,叫出了牌位最中间的那个名字! 曦贵妃在后面捂着嘴,无声的流泪,看着眼前的一幕,齐冰羽和颜天睿心中,都在五味杂陈。 帝王至尊,跪天跪地跪爹娘,现在,这位老人虽然已经是太上皇,但终究也是那九五之尊位置上做了半辈子的老皇帝,能够这样朝着齐家众人牌位一跪,齐冰羽心中拿到屏障已经出现了裂纹。 “殇远……丙辰错了,丙辰对不住你们全家人啊!” 这丙辰正是老皇帝的名,他在尚未登基之时,原名就叫濮阳丙辰,这个名字不管是从别人之口还是他自己之口,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提及过,现在跪在那些灵位之前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而是一个一时糊涂,前来为自己铸成的错事前来忏悔的老人。 曦贵妃站在跪垫之前,也要盈盈下拜,叫颜天睿手疾眼快的扶住身躯,“曦姨,你有身子不可。” 齐冰羽的手抚摸在祠堂之前的碑文之上,上面字字记录的都是齐家的功勋战果,那是荣誉啊,字字句句都是出自太上皇之后,这个老人真的在用行动悔过,她还有什么可不能放下的呢? 仇恨已了,凶手伏诛,一切是该都放下的时候了! 第四百八十章 番外五 齐冰羽缓缓转身,颜天睿安抚了下太后,赶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妻子,随着她的步伐朝齐府转去。 在走了两步之后,齐冰羽低低开口,“黄老爷,想投靠齐家也不是不成,但是伙食费和住宿费一个子都不能少,我们现在坐吃山空,还要养孩子,穷得很!” 这可不是齐冰羽哭穷,他们带来的那些赏赐,对了一部分钱财被她,买了些田地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御赐之物,不能转手套现,只能放在库房发臭。 她和颜天睿这个闲散王爷确实没有经济来源,说为穷一点都不为过,想要赖下不走,被黑一笔是必须的! 跪在供桌前还在悲伤哽咽的老头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从背后都能看到巨大肚皮的女子身影,张口结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还是曦贵妃脸上挂着眼泪,唇边带笑的轻拍了老头一巴掌,他才猛的回神! “有,有我孙辈的见面礼成不!保准一辈子吃喝不愁那种,躺平当地主的待遇!” 太上皇,虽然不管政务,但是他一句话,这边城三省的税收直接拨给齐冰羽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当赐地,还是完全可以的,濮阳锦那个正牌皇帝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齐冰羽微微回头,想要 行礼,谢黄老爷豪横,谁知道是不是用力不稳,肚子传来猛地一下抽疼! “谢黄老……”爷字还没有出口,痛呼已经发出,“哎呦……疼!颜大人,肚子……” 一阵猛过一阵的疼痛感觉袭来,叫齐冰羽整个人都瘫倒在颜天睿怀里,曾经预想过百八十遍媳妇快要生产时候的场景,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之后,颜天睿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的空白! 曦贵妃想要上前帮忙,被闻讯而来的影卫从太上皇手中扶过去,“你别添乱,老实待着!” 说完就快步冲到齐冰羽他们身前,对着颜天睿大吼,“傻小子,别愣着啊,你媳妇这是要生了,快,抱进去,喊欧阳珏他们!” 最后颜天睿基本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抱,才能不弄疼齐冰羽,记得太上皇差点自己亲自动手。 好在这边的动静和太上皇扯着脖子喊欧阳珏的动静,把院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落秋和沈平凡反应神速,带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简易担架,这可就是他们几个人演练过,家里两位产妇发动时候制作出来的运输工具。 把齐冰羽平躺这放到了担架上,一人一头快速太近了准备好的产房中。 萨日郎宁现在的作用也很大,他要控制中随时可能发狂的颜 天睿,要制住这个总是想冲进去看看齐冰羽情况的蛮牛,萨日郎宁可谓是牺牲不少,几乎全武行都用上了,还混了嘴角开裂,眼圈乌黑的代价。 在被送进产房之前,太上皇倒是沉重冷静,这是在场唯一一个个过当爹经验的男人,他拉着齐冰羽的手,如同一位父亲般叮嘱,“冷静,深呼吸,你要沉住气,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你就要做娘亲了,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被突然而来的阵痛折磨得脸色苍白,一头大汗的齐冰羽对太上皇露出一丝微笑,“这是曦姨生孩子时候您学的吧!” 要说这黄老头唯一的有点是真的很疼爱曦姨,算是个可取之处。 太上皇被齐冰羽说了个大红脸,“你这精力还挺充沛,这可是朕除了喜乐和锦儿亲眼看着出生的为数不多之子,朕有龙气护身,他们和你也会平安无事的,你快去生孩子吧,还多嘴!” 口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以前多年的自称,看得出也是真的在为自己紧张,齐冰羽在疼痛又开始加剧前最后揶揄,“老头你还朕呢,你都太上皇了,……啊……真疼!” 这是什么?这是现实版的幸灾乐祸,现世报……疼的齐冰羽都快飚出海豚音了! 终于,产房的门被关 上,欧阳家父子,还有一早请来府上,就是预防这两个大肚婆随时可能发动而准备的产婆婆全都冲了进去,一趟趟的朝里面送东西。 不是热水白布,就是一些孩子出生需要的小衣裳小被子和尿布等等,中间还送过吃喝的东西。 那些关心着齐冰羽情况的人几乎都麻爪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站在院子里转圈。 倒是和曦贵妃太上皇一起而来的那几名应手的下人顶上了大用处,里里外外帮忙操持,这些都是宫中的老人,更是这两位的心腹之人,自然比旁的更加有经验。 颜天睿一直想进去守在媳妇身边,听着她在里面的每一次叫疼的声音时,他都感觉整颗心在拧得发疼,滴血,全身的肌肉都鼓掌这,青筋在太阳穴和脖颈边暴起。 最后是沈平凡和萨日郎宁两个人才能控制住这头蛮牛! 齐冰羽在疼痛的间歇时候,知道颜天睿一定会在外面担心,从产房里面大声吼道,“颜大人,你敢冲进来我生完孩子出去就休夫!” 她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才不要被他看到呢! 绝对不要! 每个生孩子的女人都会知道这一点,自己要留在深爱的男人眼中,永远最漂亮的样子! 濮阳喜乐站在一 边,一听到里面齐冰羽的嘶吼,就反射性的掐旁边的人一把,落秋敢肯定,自己可怜的手臂现在已经床上满布! 悄悄的朝着人后躲开几步,刚好累的气喘吁吁的萨日郎宁能松开被齐冰羽两句话给定在门外继续享受煎熬却不敢再闯门的颜天睿,能够好好的舒缓下紧绷的身体。 “啊……” 屋里又一声痛吼…… “我去……”萨日郎宁也没认出来,大叫了一声,只因为,濮阳喜乐的爪子随着齐冰羽的叫声,直接在他手臂里侧钳住一块嫩肉,正在拼命翻转。 在场众人同时对他比出一个禁声的眼神,颜天睿的焦躁无处释放,恶狠狠的瞪视过来。 没办法,他现在感觉全身血液都冲上脑门,撞的自己几乎都要爆炸了,这娘子现在才进去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后面的时候自己要怎么熬…… “濮阳喜乐,你逃婚也不至于想要我的命啊……” 把自己的手臂拯救出来,萨日郎宁还在抱怨,就被走到面前的颜天睿一句话惊呆! “你,落秋,你俩跟我来一下!” 他要疏解一下,但不能远离,就在隔壁院落,颜天睿直接不要命的对着被叫来的两人出手切磋,萨日郎宁还有落秋两个被揍得嗷嗷直叫。 第四百八十一章 番外六 “呜哇……”一声小猫般的婴儿哭泣声从屋里传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欣喜之色! 生了! 颜天睿旋风一般的冲到门边,眼里都是期待的盯着门板,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里面妻儿的状况。 落秋和萨日郎宁衣衫凌乱,可怜兮兮的回道人前,连濮阳喜乐都觉得这两人有点可怜,看看被颜天睿收拾的,还不如留下被自己掐两下呢。 太上皇扶着曦贵妃,沈平凡扶着玫红,濮阳喜乐跟在爹娘身后,萨日郎宁和落秋相互搀扶,所有人都挤在了门口。 木门终于敞开一条缝,一名老宫人伸出头来报喜,“生了,冰羽公主第一个孩子平安落地,给各位贵人报喜。” 太上皇赶忙问了句,“是弄璋还是弄瓦?” “弄璋,第一个孩子弄璋之喜,神医说后面还有叫大家不要着急多等等,公主在里面很好,叫各位放心!” 说完就把头缩了进去,应该是帮着伺候新生下来的婴儿去了。 齐冰羽的声音并没有停顿很久的时间,有了第一个孩子扩充产道,后面的孩子便很好出声,没有之前那么长的产程。 另外一道更加响亮的哭声响起,和刚才那个有着很不一样的味道,刚才的如说有种公子温雅的轻声细语,那么现在这 个哭得就有种豪气干云义薄云天的嘹亮之感。 “生了,又生了,哈哈好……听着声音,朕觉得还是弄璋之喜!” 颜天睿始终把在门边上,现在他好像根本不关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只想着这两个孩子可算是都生完了,媳妇可以不用再疼的尖声喊叫,继续受罪了。 报喜的宫人再次出来,一脸笑意的对众人说道,“恭喜贤王,贺喜贤王,公主又添一子,第二个也是弄璋之喜!” 颜天睿终于找到说话的声音,沙哑着嗓子焦急的问道,“冰羽呢,冰羽怎么样?” “暂时母子平安……”宫人回答的是老神医的原话! 但这话叫颜天睿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叫暂时! 难道是有什么意外发生,说着就像推门进去自己亲眼看看齐冰羽的情况。 好在里面欧阳修竹推门而出,把宫人解救出来,回去继续帮忙照顾产妇和孩子,他挡住了急红眼的颜天睿。 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焦急的看着欧阳修竹,等着他说明里面的情况,看他欲言又止,都以为是齐冰羽的情况不是很好,难道是因为孩子没够月,有什么危险? 在古代,女子生产真的非常容易出现意外,他们有的经过见过,有的也听闻过不少…… “欧阳 ,冰羽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颜天睿一把抓住了欧阳修竹,几乎是用吼得问出这句话。 “你们都先别急,我就是出来传话的,师祖之前有话叫我告诉你。” 颜天睿这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欧阳修竹,叫他赶紧说。 “师祖说两个孩子要有一个姓齐,问你同意不同意,还有就是不等她生完你绝对不能进去!” 其实现在的欧阳修竹很想捂脸,之前自己和爹天天守着齐冰羽,不但误诊了,还直接误到了今天…… 这话叫他是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只能先把齐冰羽的话传出来,叫颜天睿做个心理准备! “我同意,两个都姓齐也无所谓,孩子是她辛辛苦苦怀胎,拼死拼活生下来的,我没有一件,我现在就想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那个,师祖现在就是有点力竭,我爹给用了参片,喝了点水,暂时没有大碍,但是……” 现在几乎不用颜天睿吼了,几乎全院子的男女一起大吼出声,“但是什么!” “但是我和我爹之前好像都误诊了,师祖可能不是双胎,你们在外面耐心多等等吧!” 说完就生怕被医闹给揍一顿那样,脚下抹油直接跑回了产房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产房的大门! 一院子的 人脑子里面现在都像是被丢下了炸弹一般,被震得嗡嗡想,正常思维已经离家出走的颜大人,曾经的智多星称号哪里还有一点存在。 如同白痴一般反复念叨刚才欧阳修竹说的话,“不是双胎,不是双胎……” 最后化成一句冲天怒吼…… “不是双胎是什么意思,欧阳你们给我说清楚!”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屋中齐冰羽再次传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响亮的痛呼声! 充斥在整个院落,回荡在每一个急切等待之人的心头! 整整的一天时间,从白日到灯火通明的午夜。 之前已经收拾干净,被抱出来的两个男孩已经在宫人的照顾下开始吃一些羊奶加了米汤调和的奶粥汁水。 曦贵妃和玫红两个孕妇都喜欢的在孩子周围团团转,只敢伸手碰碰那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家伙,却不敢抱,因为新生儿很脆弱,加上自己有孕在身,乡间还是有很多规矩要讲的。 不知道是不是齐冰羽真的已经没有力气,这次据说还有一个孩子的产程出奇的漫长,最后欧阳珏和欧阳修竹已经有点拿不定主意,是要继续等待还是准备剖腹产。 走出产房和孩子的父亲开始商量。 如同雕塑站在院中没有移动过分毫的颜天睿没有犹豫的做出了 一个决定,“不论如何,你们要保住冰羽,其他……尽量吧!” 这是一个沉重的决定,也是艰难的选择,但是齐冰羽是颜天睿的半条命,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可是当欧阳父子试着叫醒时睡时醒的齐冰羽沟通这件事的时候,却被直接给否定了! 已经有气无力的齐冰羽艰难的开口,“我现在的情况我知道,珏,你帮我准备补气补血的汤药,修竹,你叫产婆婆时刻用竹筒听这孩子的心跳情况,我觉得我能够顺利生下他,不到万不得已,我完全丧失知觉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手术!” 她现在的产程确实有点长,但所有人没有预料到,还有一个宝宝偷偷藏在肚子里,也难怪八个月的肚子就已经那么巨大,且等不及足月便提前发动,原来是三胞胎! 这是一个叫齐冰羽很高兴的事情,充分的医学知识叫她考虑自己现在应该不到必须手术的情况,指缝已经开足,只要胎位顺畅完全可以顺利完成最后的生产。 齐冰羽在确认过产婆婆听到的正常胎心数值之后,毅然决然的躺在产床上,忍着时不时到来的疼痛,感受着浮肿小东西想要降生的感觉,知道这产婆开始隔着肚子帮着胎儿进入产道。 做宫外胎位纠正术!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大结局 屋里屋外几乎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煎熬了整整一夜,连玫红和曦贵妃两个孕妇都没有去休息,死死守在门外,只不过比别人多了一把椅子。 闻讯而来的罗成,雷霆,魏步平,还有不少边关的守将齐家旧部的将士,都默默守在齐府的外边,为屋中的齐冰羽默默祈福。 百姓们也在家中或者街道上纷纷自发的开始祷告上苍,帮齐冰羽和她的孩子们求边了各路神佛。 朝霞洒落大地,万物被晨光唤醒的一刻,齐府里面又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之身。 熬红了眼睛的欧阳珏冲出产房,对所有焦急等待的人们大吼出声,“生了生了!最后一个女娃娃平安落地,母子平安!” 整个无双城从未出现过这样普天同庆的场面过!百姓们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在相互道喜,甚至不少人喜极而泣。 很多受过齐冰羽恩泽的老人都连忙回去准备,给神佛还愿,还是好人有好报,冰羽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啊! 而齐府里,颜天睿在听到母子平安的一刻,直挺挺的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实在是精神太过紧张,这一天一夜的煎熬,叫他直接松口气的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欧阳修竹这时 候也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身形比前两个哥哥小上一圈,却更显得灵动异常的小女婴,看了地上的颜天睿一眼,“没事,你爹是看到你太激动了,躺会就好!” 罗成自然带人帮着抬了颜天睿自己去清醒,这激动的感情他们可以理解,所有人都开心的看着最后这个叫她娘疼了一夜的小姑娘。 “看看……这丫头眼睛轱辘乱转,一看就是个聪慧绝顶,不比她娘逊色的样子。” “可不,前面两个哥哥出来还知道哭着找东西吃,这小东西就哭那一嗓子,跟打招呼似的,之后就一直在东看西看,好像能看明白外面这一切似的。” 太上皇走上跟前,笑眯眯的对着小女娃自我介绍,“我是你外公,这个是你外婆!” 这可不是托大,硬攀亲戚,现在齐冰羽可是龙廷名正言顺的公主,不是他们的闺女还能是啥,这声外公叫得一点都不冤。 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小女婴居然咯咯的笑出声,唇边两个酒窝露出来,叫所有大人的心中都是一软,满心都是自动浮现的宠溺之情。 “来人,快去昭告天下,咱们冰羽公主给龙廷新添了两位世子一位小郡主,快马进京!” 这 就……给三个还不到一天大的小娃娃赐爵位了? 影卫自然不敢耽搁,直接打马出城而去,朝京中送信而去! 顺产可谓是生完孩子一身轻,啥都不想只想好好睡觉。 齐冰羽被转移到舒服柔软的大床上,看了孩子一眼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是真的好累,累的全身连动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颜天睿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冲到了齐冰羽的床边,试探的轻轻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抓着欧阳修竹和欧阳珏两父子的衣领子查点拼命。 在两人百般解释,发誓保证,齐冰羽只是太累睡着了之后,还是被众人把他俩从颜天睿的手中解救出来。 苦巴巴的欧阳珏在一边嘟囔,“我不就是拉下了一个娃娃没有摸脉摸出来么!就被这样质疑医术,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碰妇科好了,这产妇的男人都不是人!” 沈平凡深深的看了他们爷俩一眼,拉着玫红的手伸到欧阳珏鼻子前,“给你一个机会,省的到时候我拿刀剑问候你们。” “没错没错没错!你媳妇就是一个!冰羽那个情况比较特殊,可能是被前面两兄弟重叠住了脉搏才没有摸出来,你家这个不会错!” 欧阳珏气 得差点把齐府房盖挑了! 有太上皇在,加上齐府这么大的喜事,在三胞胎兄妹洗三的时候,几乎是全城共举的盛世。 齐冰羽恢复的很好,身体也在日渐健康起来,奶水很是充足,两个小子都吃得宝宝胖胖,但是最叫他们发愁的还是那个老三,小丫头。 她生下来就很少哭闹,安安静静,最喜欢不睡觉的时候看看这看看那,唯一不叫人省心的就是一口奶水不喝! 是绝对的不喝,完全的拒绝! 只要被娘亲抱在怀中,试着喂奶的时候就会大哭不止,叫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某日,齐府门前来了一位道长,正是那位京城近郊的旧相识,也不知道那股仙风把这位给吹倒了北地边城而来。 “无量天尊长生天!贫道可是尚未来迟?” 这一声招呼,叫还没出月子的齐冰羽赶忙推着颜天睿出去看看,旁边院落的太上皇和曦贵妃全都被惊动,大伙都迎了出去。 既是旧相识,大伙说话也就没有太过见外,老道居然不顾礼教束缚,直言不讳,“贫道正是为了你家三子而来,可能相见?” 一听这话,颜天睿哪会阻拦,直接把人让进了齐冰羽和孩子们所在的小院中,齐冰羽正抱 着老三发愁,两个小子现在张开了,白胖可爱的紧,就是这小三,唯一的闺女,叫她发愁。 每日只能给点米汤续命! “道长!不能见礼还望恕罪。”齐冰羽抱着孩子在床上坐起,微微点头示意,老道轻摇手中拂尘,未语先笑。 “冰羽公主不必多礼,贫道特为此女而来。” 说着居然走进床榻边,伸出一指,那刚才还在哭的娃娃一把拉住老道的手指,咯咯有声的笑了起来。 “九曜天宫粉娇娥,下落凡尘为报恩,不食人间三餐苦,米粮菜水足成身,三岁习文四岁武,此女定非池中人。” 一段话说完,哈哈大笑转身而去,根本没有再和任何一人多说一个字,齐冰羽确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着怀里的孩子,也不再强求母乳喂养的科学育儿,而是告诉始终陪在身边的宫人,“听道长的,以后小郡主就白粥配蔬菜,小心喂养足以。” 时间荏苒,齐冰羽终于可以出外见见太阳,告别了憋闷了一个月之久的卧房,享受徐风拂面的舒爽,正在吃糕点的玫红居然突然发动,手里还举着半块糕点被送进了产房。 今年的无双城齐家这里…… 注定是高产丰收的一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