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女,她在生存路上开挂了》 第1章 穿越后进了共用空间 沈倾从昏迷中醒来。 看着入眼的土坯墙,破烂窗。 她哭了。 别人穿越,不是相府千金,就是侯府小姐。 到了她这里。 农家大丫。 还是一个饿得肚子直转筋的农家大丫。 饥饿的感觉太不好受了,得起来找点吃的,不然会成为史上第一位饿死的穿越者。 她拽着床板站起来,后脑立时传来一阵疼痛,眩晕感也随之袭来。 她没动,轻揉两下眉心,等到眩晕感减轻,她才迈步往前走。 走了两步,眼前突然一黑,她似走进一团黑雾。 踏出黑雾,土坯墙不见了,破烂窗也不见了。 再入眼的景物,是青砖绿瓦的古朴房舍。 房舍下有一条抄手游廊。 从抄手游廊出来,是苍劲挺拔的古松。 古松下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张牛皮纸。 纸上有字,沈倾拿起来查看。 “欢迎来到缘起互助空间” 空间! 空间里有吃的吗? 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沈倾去搜寻。 吃得没寻到,却寻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男人。 她一惊,本能追问:“你是谁?” 男人警觉如豹,早在看到沈倾的那一刹那,就已抽出佩刀,做了防御姿态。 “你又是谁?”他不答反问。 “误入空间的人。” 沈倾坦荡回答。 男人拧眉,似乎不太明白什么是空间。 沈倾向他解释,解释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才放下戒备,向沈倾自我介绍:“在下江玄,是大禹国一个领兵将领。” “目前正带着一个三十五人组成的小分队,执行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什么任务?”沈倾好奇地问。 江玄答:“踏着风雪,穿越白岐山,烧敌军粮仓。” “那你们还有几天到达敌军的粮仓基地?” 江玄叹气摇头:“不知道。” “白岐山是无人踏入过的原始森林,为我们领路的猎户,在两天前不慎掉进黑熊洞。” “他被黑熊咬死,放在他身上的司南也被毁了,我们迷路了。” 本是悲伤又绝望的事,沈倾听完却一拍石桌道:“太好了。” 江玄不解,蹙眉看向沈倾。 微微眯起的眼眸似在向沈倾警告,你最好不是在幸灾乐祸。 沈倾故意无视,摊开手掌问:“你有银子吗?我能帮你买到司南。” 司南就是指南针。 买不到,她可以做,绝对能帮他们走出那片原始森林。 江玄迟疑。 迟疑中他跟自己说,身处荒山野岭,银子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让眼前女子拿走试一试。 万一成功,他们不就能很快离开那片原始森林! 自我说服好,江玄掏出银子,递到沈倾手中。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银元宝。 沈倾也不知道这是多少两,能买多少东西。 一切都只能试着来。 “等我。” 收起银子,沈倾一边安抚,一边向来时的黑雾团走去。 “等等。”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倾本能驻足,“什么事?” 江玄不言,抬手解开腰带,脱下自己外衣。 沈倾惊恐,瞪大双眼,编着谎言向他警告:“你别乱来,我可是武侠世界的头号反派。” “一掌能震碎你的心魂的那种。” 江玄汗颜,拿着从里衣上撕下的纯白布条解释,“你后脑在渗血,需要包扎一下。” 只是这样? 沈倾摸上自己后脑。 尼玛,还真的在渗血。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惭愧,讪讪道:“江先生有心了,谢谢。” 江玄回不谢,并在她同意下,为她包扎了后脑的伤口。 从空间出来,沈倾的脑袋依然又晕又疼。 更要命的是脚下虚浮,没走两步,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外出回来的男娃看见了,飞速跑到她身旁,把一块发霉发酸的窝头捧到她眼前。 “姐,快吃。” 这是他从狗嘴里抢过来的。 虽然已经发霉发酸,甚至还带了一点臭味,但比直接饿死好啊! 沈倾没接,后撤身子,还不由露出了厌嫌的眼神。 没有经历过要命的饥饿,她真的对眼前又酸又臭的食物下不去嘴。 “还有别的食物吗?” “没了,什么都没了,都被他们抢走藏起来了。” 沈倾想问谁抢谁藏的。 话未出口,原主的记忆翻江倒海般袭进了脑海。 记忆中母亲死了,父亲代表老沈家去服徭役,三年了生死不知。 她是家中老大,名叫沈大丫。 眼前的男娃是她弟弟,今年七岁,名叫沈二狗。 她和沈二狗还有一个妹妹,叫沈小丫,今年五岁。 被伯娘赶去地里拔草了。 二狗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原主的伯娘,堂哥,以及原主的奶奶。 他们为了能得到高价彩礼,给堂哥娶媳妇,要把她嫁给百十公里外的傻子。 她反抗,被三堂弟一棍子打晕,试图用不给吃饭的方式让她妥协。 他奶奶个腿的。 她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但沈倾觉得,当下不是计较那个的时候。 手中有银两,应该先赶紧填饱肚子,免得一站起来就晕,一站起来就晕…… 然后用剩下的银两,给江玄买指南针。 她不会种地,她以后的衣食住行都要指着这个客户。 她得维护这个客户。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对眼前的二狗说:“这个先放到一边,等我回来再吃。” 沈倾怕自己说不吃,二狗会偷偷吃掉。 二狗疼她这个姐姐,那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得护好这个弟弟。 “姐,你要去哪里?你还伤着呢,应该在家休息。” 二狗不放心地劝导。 沈倾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多费口舌,便随口回答:“去镇上找大夫治伤。” 这是二狗不能阻拦的理由。 但他不放心,想跟随。 沈倾不想带小尾巴,就停下脚步,把他指派去了别处。 顺利来到镇上,沈倾知道了,江玄给她的银元宝有五两。 五两银等同于5000铜板。 在一个铜板就能买一个包子的世道里,五两银可以买很多东西。 为防止被人坑骗,沈倾在买东西时,总会在听到价格后,惊讶地加上一句:啥,你这也太贵了吧!便宜点,再便宜点。 店家便会在原来的价格上,给她再便宜几文。 把江玄需要的物品买完,沈倾拐进酒楼,给弟弟妹妹买了一只烤鸡,一份卤肉。 转角遇到卖包子的,她又买了十几个包子。 第2章 莫惹老子 回到家中,沈倾把烧鸡卤肉及一些包子分给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接过来,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这比过年吃得还要丰盛啊! 张口就想问,姐你哪来的银钱? 咱以后是不是不活了?吃完这顿就去死?这也太豪横了吧! 沈倾不想解释,快一步捂上他们的小嘴巴,“别问,吃就行了。” 他们乖巧,就一同点了点脑袋。 该去忙正事了,沈倾松开他们的小嘴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茅草屋道:“姐姐走得太久,现在很累,要去歇一会儿,你们就在这里乖乖吃饭,别去打扰我好不好。” 他们再次点头。 沈倾放下心来,拿着江玄所需的东西走进茅草屋。 那片牛皮纸的背面讲过进入空间的方法。 只需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三遍缘起互助空间开,眼前就会凭空出现一个黑云团。 踏过黑云,她来到空间院舍。 院舍还是那么古朴,那么雅致。 江玄已经到来,坐在石桌旁。 身上落满霜雪,可以看出,他那边冷极了。 沈倾走近,先把包子递到他面前,“你在风雪中行走,一定很久没见过包子了,这是我刚买的,趁热吃。” 江玄用冰凉的手掌接过包子。 包子温热,通过掌心,暖入他心田。 “谢谢。” “不用。” 沈倾随口应答。 答完,她把装物品的麻袋放到石桌上,像掏百宝箱一样,一一把物品从里面拿出来。 她一边拿,一边絮叨:“这是你要的司南。” “这是冻伤膏,抹你手上的冻伤。” “这是唇脂油,可以涂你干裂的嘴唇。” “还有里衣,是我的答谢。” 袋中还有,沈倾还在掏。 江玄已经没心思再去理会袋中东西,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到了沈倾身上。 他出身寒门,又在继母眼下讨生活,几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与关注。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如此关心关注他的人,他内心充满感动。 想回报,便把一张刚刚剥下来的狼皮丢到她面前。 “今天遇到一个落单的野狼。狼肉被我们分食了,这张皮子你拿回去,能换些银两。” 新鲜的狼皮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要搁在以前,沈倾一定会捏着鼻子绕道走。 但在吃饭都困难的古代…… 她三两下卷好,装进袋子。 “谢了。你还有需要的吗?” 江玄摇头,“目前没有了。” “那行,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等下次再进来,我带一套笔墨纸砚,如果你需要物资,刚好我又不在,你就可以用留言的方式告诉我。” 这主意不错,江玄含笑,回了一声好。 离开空间,听到屋外有嘈杂。 沈倾拉开房门,正好看到沈大柱打二狗。 沈大柱是大房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堂哥。 他打完一巴掌,口中还不干不净地辱骂:“你们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小贱种,竟敢偷奶奶的银钱,在这里大吃大喝。” 二狗委屈,捂着立时红肿的脸颊,流着眼泪辩解:“我们没偷奶奶银钱,是大姐买给我们的。” 小丫不敢辩解,瑟瑟发抖躲到二狗身后。 他们的奶奶吴氏不听二狗的辩解,转头咬道:“那就是你们大姐偷的,她人呢?” “长能耐了,连我的银钱也敢偷。” 尽管吴氏的银钱没有少,但在吴氏看来,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赚到的所有银钱,都应该上交到她这里。 给大柱盖房也好,供二柱读书也好,就是不能留在沈大丫手中。 她就是倒搭粮食的赔钱货,不配拿银钱。 她不上交,还偷偷昧下自己花,就是窃。 “我在这里。”沈倾拎着菜刀,眼神冰冷地挡到二狗和二丫面前。 吴氏和大柱闻言一怔。 再看一眼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脊背一阵阵发寒。 心头更是忍不住地猜想:咋了这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以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立马跪到他们脚下,红着眼眶,流着眼泪,不停地跟他们说,她错了,她再也不敢了。 而今天,她不仅不跪,还拿刀。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你……你为什么偷奶奶银钱?” 大柱壮了壮胆子问。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沈倾不在乎这个诬陷。 她在乎大柱甩到二狗脸上的巴掌。 便上前一步,把那巴掌结结实实地送还到大柱脸上,“奶奶个腿的,谁偷你奶奶钱了。” “那是我卖山货攒的钱。” “敢诬陷我,这就剁了你。” 穷山恶水,没有治安的环境下,就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沈倾不想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选择做最后一类人。 果然,在她不要命的架势下,想还手的大柱,都把手臂扬到半空了,又在菜刀的威慑下,讪讪放下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吴氏不当君子,见宝贝大孙儿吃了亏,她也当即扬了手掌。 沈倾不管不顾,抬手就用菜刀的刀刃挡。 吴氏惊恐不已,本能收手。 可惜已经来不及。 她打下去的力道有多重,掌心的伤口就有多深。 鲜血流出,她瞪大双眼哭喊:“杀人了,不孝孙杀人了。” 大柱觉得大丫疯了。 怕奶奶的哭喊再次激怒大丫,大丫脑子一抽,直接砍到奶奶的脖子上。 她老了,死去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可才大丫十六,正是可以换高价彩礼的时候,若是因为这个事砍了脑袋,就太他娘的可惜了。 想着大丫的彩礼,用她的彩礼娶上媳妇。 大柱猛地把吴氏扛上肩头,飞速向外奔逃。 他一边逃,还一边说:“奶,她疯了,快跟我走,别再让她伤到你。” 吴氏低头,看看带她远离危险的大孙,又抬头看看手拿菜刀,一副再来惹老子,老子砍死你的大丫。 流着眼泪感叹,这疼娃呀,就得疼男娃。 只有男娃才是自家的,也只有男娃,才会疼自家人。 像大丫那样的女娃,随时带来危险的女娃,不能再留了。 送走,今天夜里就得把她用蒙汗药把她蒙翻,送去蒙阴县。 然后用那三十两彩礼钱,给她大孙娶妻,生曾孙。 第3章 被绑去换彩礼 入夜,暑热未散,空气依然闷热。 沈倾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着,装在一个破麻袋里。 身下木板颠簸,如同开在乡间小路上的三蹦子。 耳边传来的,是牛蹄踩踏路面的哒哒声。 她猜测,自己应该是被人毒晕或是打晕装进麻袋了。 然后再运去另一个地方,卖…… 不对。 是运到百十公里外的傻子家,换取高价彩礼。 沈倾愤怒,在心底爆起粗口。 然后腕上用劲,奋力挣扎。 但,腕上的绳子又粗又紧,挣脱得满身是汗,绳子也未松动半分。 她只能暂时停下歇息。 这时,她想到空间,便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缘起空间开。 本以为是整个身体进入空间,再出来已是摆脱束缚,重回自由的状态。 谁知出来才知道,只是意识走进空间。 当下的她还是刚才的姿势,绳子和麻袋,仍紧紧禁锢在自己身上。 她攥拳咬牙,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空间。 想在空间中寻找个可以割绳子的东西。 结果寻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连个陶瓷片子也没寻到。 “你在找什么?” 突然,江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倾如遇救星,倏地转身,问:“你有刀吗?” “有。” 江玄一边回应,一边把一把锋利的短刀递到了她面前。 “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他问。 沈倾答:“被人绑了,再想脱身方法。” 讲完就走。 生生把江玄那句“小心点”挡在了空间之内。 闪出空间,沈倾小心翼翼地用短刀割断绳子。 正准备割麻袋时,她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若是直接动刀子,把人捅死了,可能会下大狱,砍脑袋。 稳妥起见,她又进空间搬了一些石块。 将一切准备妥当,她开始划割麻袋。 时间已过黎明,天边泛起鱼肚白。 沈倾划开麻袋,看到还在赶车的沈大柱。 赶了一夜的路,沈大柱的眼皮沉重,精神也极度疲乏,竟一点也没注意,麻袋里的人已经脱离困禁,对他抬起了脚掌。 片刻后,地面传来一声砰的声音。 沈大柱被踹下牛车,滚去了路边草丛。 牛车缓慢,没有将沈大柱摔疼,倒把他摔清醒了。 他迅速从草丛里爬出来,朝沈倾所在的牛车追去。 他一边追,还一边喊:停下,沈大丫你快点把牛车给我停下。 沈倾不理会,捡起身旁石块就砸,而且专往他腿上砸。 直到石块砸完,沈大柱的腿脚被砸伤,趴在地上不能再跑了,她才停下牛车,拿着短刀和绳子跳下来。 疯子一般的沈大丫又出现了。 沈大柱惊恐不已,再次抛去往日嚣张,仰着脑袋向慢慢逼近的沈倾解释:“大丫,不是我要卖你。” “是吴氏,是吴氏那个老不死。” “她想让我娶妻,让我尽快给她生曾孙,逼我把你卖去远房傻子家的。” 沈倾想让吴氏看看她宝贝大孙保命时的嘴脸。 用这副嘴脸好好扎扎她的心,夺夺她的命。 就先用绳子把他绑起来,再逼他吞下一小口干粮。 干粮是沈大柱带来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沈倾要用它做戏,就拿着短刀,在沈大柱眼前比画两下说:“你刚才吃的馒头上,被我涂了五毒散。” “三日之后若是没有解药,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五毒散,三日,肠穿肚烂。 沈大柱被这些字眼吓破胆。 改趴为跪,不住地向沈倾忏悔道:“大丫,不,妹妹,好妹妹。” “哥再也不会听从奶奶指示,打你们,骂你们,夺你们银钱饿你们了。” “给哥一次机会,把解药给哥吧!” “哥求你,求你了。” 说完,给沈倾磕头。 沈倾没理会,就那么嘴角含笑地看着他磕。 直到沈大柱的额头磕出血印,她才幽幽道:“解药嘛!也不是不能给。” “但要看你回去后的表现。” 说到这里,她用短刀抬起沈大柱的下巴,让他的眼睛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道:“你应该知道我想看怎样的场景吧?” 他知道。 他知道个屁呀! 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眼下他就想知道五毒散的解药在哪里。 但他不敢直说。 为了五毒散的解药,他还只能顺着沈倾的话语回答:“知道,知道。” 还有三天时间,他应该能想到沈疯子想见的场景。 再说就算想不到,他家中还有家人,家人也一定能帮他想到。 沈倾很满意沈大柱的回答,便把他拽起来,拖上牛车,甩动长鞭,往文山村的方向返。 不多久,太阳从东边升起。 与江玄所处的时节不同。 他那里冰天雪地,这里却是炎热酷暑。 还没走多远,已经行进一夜的老牛累瘫了。 路过一片绿草如茵的树下时,它四肢弯曲,趴卧地面,再也不走了。 沈倾没有勉强,正好可以借此空档,去空间向江玄道一声自己平安了。 但,进去后才发现,江玄不在。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沈倾没有久等,在游廊柱子上刻下“我已安全,谢谢你的短刀”就离开了。 下午,老黄牛又又卧下了。 沈大柱睡得像死猪。 沈倾再次进入空间。 这一次她依然没有见到江玄。 不过,他在古松下的石桌上放了一只野鸡。 野鸡的旁边是长刀和木牌。 木牌上面用鸡血写了两行小字。 “啥啥啥……啥啥啥……” 这是沈倾对不认识的字的念法。 念完,她无语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现代字和古体字不同,她念半天,竟没有一个她认识的。 以后还要重新学认字,不然会成为瞪眼瞎。 好烦啊,她继续抓头发。 太阳已经偏西,回家的路还没有走完,沈倾没有多待,拎上野鸡出了空间。 又行几十里,天彻底黑了,一弯残月悬在当空。 遥远的山头上传来几声狼嚎,叫得沈倾的心突突的。 好在文泉村已在眼前,野狼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不会进村攻击。 “姐,你回来了,姐,你真的回来了吗?不是我在做梦吗?” 回到家中,二狗看到披月归来的沈倾,不顾今天新添的伤痛,痛哭着扑进了沈倾怀里。 第4章 宝贝大孙的嘴脸 沈倾不明所以,把二狗扶开问:“怎么了?” 二狗回答:“他们说你嫁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他只有七岁,但从大人的话语中,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姐姐不是嫁人,而是被他们卖掉。 而且还是卖给一个傻子。 她若不听话,傻子可能饿她,也可能揍她。 他很担心,也很不舍。 便如同发怒的小兽,跑到吴婆子面前,让她把姐姐找回来。 那时,吴婆子正和家里人吃饭。 她的右手被沈倾伤得连筷子都拿不了。 用左手,却是连个野菜也夹不住。 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抬头看到二狗吃人般的眼眸,吴婆子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愤怒。 狠狠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对身旁的大儿命令:“给我打,用鸡毛掸子打。”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一帮目无尊长的狼崽子。 她供他们吃,供他们喝那么久,卖一个赔钱货,贴补点家用有什么不妥。 就算他们老子沈来福在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卖那死丫头,只是把她嫁去一个稍远一点的地方。 吴婆子的大儿子沈来财,是个孝心大过天的人。 吴婆子一声令下,沈来财立马起身,找来鸡毛掸子往二狗身上抽。 二狗受沈倾影响,不再躲去角落,任他们打,任他们骂。 而是大喊一声还我们姐姐,就抱着沈来财的大腿咬了下去。 咬得很深,也很疼。 极致的疼痛让沈来财下手更重,更狠。 二狗却如倔驴,被打得脊背快要断裂了,还在唔唔地嚷着还他姐姐。 吴婆子心疼大儿,见二狗誓死不松,她又恶狠狠地向二柱三柱命令:“去把小丫拎过来。” “他不松口就把小丫的腿打断。” 大丫一走,可能小丫就是这狼崽子的软肋。 结果和吴婆子料想的一样。 一听到他们要把小丫抓过来,打断腿,二狗立马哭着送了口。 沈来财被咬得怒火难消。 二狗松口后,他依然不停抽打,直到把鸡毛掸子打断,二狗昏死过去,他才停手。 但这些二狗都没说,他怕姐姐担心。 天黑月稀,沈倾没看到二狗身上的伤。 只在听完他的话语后,抬手替他抹去眼泪道:“我这不回来了吗!” “别哭了。” “小丫呢?是不是睡了?你们今天吃饭了没有?” 答案是否。 但二狗的心思一如刚才,依然是不想沈倾担心。 便低着脑袋,低低地说:“吃了一点。” 偏偏他的话音刚落,小肚子立马传来打脸的咕噜声。 沈倾听到了,深深叹气。 没去追问他为什么要撒谎,只把野鸡提到他面前说:“回来的时候抓到一只野鸡,我炖给你们吃。” 二狗点头,“我去烧水。” 烧水拔鸡毛。 拔鸡毛的时候,沈倾想起了江玄脱外衣的场景。 他的外衣又破又薄,有些地方还被树枝划破,漏了些许棉花。 他一个小分队的队长都如此狼狈,更何况其他人呢! 这里的古人不知道鸡毛鸭毛能做十分保暖的衣服,但她一个从后世来的现代人是知道的呀! 嗯! 明天她把狼皮卖了,留下一部分生活,剩下的就可以买些布匹,收些鸭毛,为他和他的兵卒做几套轻柔保暖的棉衣。 如此,他在前行的时候,应该会再帮她打些野味吧! 她吃不来麦麸做的窝窝头,传说那玩意儿特别拉嗓子,在她的世界里,属于连狗都不吃的东西。 当下的生活艰难,她只能靠他投过来的野味过活。 野鸡炖好,鲜美汤汁蔓延出的香味很快馋醒牛车上的沈大柱,和已经安睡的沈家人。 他们纷纷出屋,走进沈倾三兄妹的篱笆院。 一看是没有送走的沈倾,再看被麻绳捆绑的沈大柱,他们瞬间炸毛。 吴婆子咬着牙根质问:“你把大柱怎么了?” 疼痛使沈大柱哼了一声。 沈大柱的爹娘闻声跑向牛车。 一看沈大柱的腿脚肿得跟猪蹄一样,也唰地一下,把割人般的眼眸投向了沈倾。 沈倾察觉不对,下意识把滚烫的鸡汤端在手中。 摆出一副你们敢过来,姑奶奶这就烫死你们的架势。 二狗也在沈倾的影响下,抄起菜刀,站在了沈倾的一侧。 这时,沈大柱想到了解药。 囧起眉头,有气无力地向吴婆子道一声:“奶。” 一听就伤得很重,吴婆子心都要碎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在,大柱,奶在呢!告诉奶,你这是伤哪里了?” 他们一个端着滚烫的鸡汤,一个拿着菜刀,就算今天动不了,往后也一定找个机会抽服他们。 让他们跪在大柱的脚下,哭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大柱没回答,在父母的帮扶下,换了一个适合打人的姿势。 姿势摆好,他竟突然咬牙,呼的一声把一个大逼兜甩在吴婆子脸上。 力道很大,一巴掌就把吴婆子扇到了地上。 吴婆子脑子发蒙,好久回不过神来。 大柱的爹娘沈来财和刘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蒙了。 直到大柱对着吴婆子大骂:“你这个恶毒的死婆娘,大丫妹妹这么漂亮这么美,你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他们才回过神来。 “大柱,你抽什么风,连奶奶都打。那可是你老子的娘亲呀!”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偏心偏到姥姥家的娘亲。” “同样是儿子,她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对二叔的?” “吃得少干得多也就罢了,还让他顶替咱家名额去服徭役。” “完了还要使劲地磋磨大丫他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 “她配为人母,为人奶吗!呸!她不配,她连个畜生都不如。” 疯了。 跟大丫出去一趟,被大丫的疯病传染了。 沈来财气得牙齿打颤。 他现下不敢动沈倾,只能攥紧拳头,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口不择言的大柱身上。 听着耳旁传来的拳头声,大柱的哀嚎,大柱娘刘氏又不同意了。 护犊心切,她身体里的小宇宙爆发,一边嘶吼不准打我儿子,一边去扯沈来财的头发。 第5章 心痛啊! 刘氏尖锐的吼声传进吴婆子的耳朵。 吴婆子总算从被打的蒙圈中回过神来。 看到大儿在打她的宝贝大孙,她心疼不已。 爬起来后,她下意识想加入刘氏阵列,去撕扯大儿。 只是动作没做出,她忽然想到大儿揍大柱的原因,又觉得大柱该揍。 该狠狠地揍。 自己可是他的奶奶,最疼爱他的奶奶。 他怎么能为了大丫他们抽她耳光呢! 然而…… 那又是她最疼爱的大孙啊! 打在他身,痛在她心啊! 她伤心,难过,痛苦,又不能去阻止。 心口堵得难受,她便一屁股栽到地上,像哭丧一样哀嚎。 二狗不知道毒药的事。 看着眼前的一出出一幕幕,感觉很魔幻。 便扬起小脑袋,问沈倾:“姐,他们……是抽风了吗?” 沈倾不打算解释,也不想再看眼前的闹剧。 她收回眼眸,跟二狗说:“不用管他们,我们回屋。” 回屋吃鸡肉,喝鸡汤。 为防他们跑来打扰,他们还在进屋后,牢牢地把房门锁了。 小丫年龄小,没有太多心事,睡眠质量相当好。 外面都快撕破天了,她还在呼呼酣睡。 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她吧唧几下小嘴巴后,还流出了一点口水。 点燃油灯,沈倾看到了,感觉有些可爱,无声地笑了一下。 随后,二狗轻轻地把小丫唤醒,一起吃鸡肉,喝鸡汤。 外面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抄得街坊四邻难以安睡,都跑到沈家院子劝架。 到后半夜,闹剧结束,篱笆院重新恢复安静。 屋中,吃饱喝足后的二狗和小丫,爬上床板继续睡觉。 沈倾没有睡,她去厨房拿了个木桶,去了空间。 她之前留意过,空间院舍有口水井。 水质清澈,比村东那口老古井干净多了。 也比到那里打水方便。 “咦!你怎么这个点进来了?” 进入空间,看到坐在石桌前的江玄,沈倾惊讶开口。 江玄站起来回答:“刚好这会儿有时间。” “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柱子上的字是你们那边的文字吗?是什么意思?” 问题太多,需要一个一个地回答。 沈倾便把木桶放下,走到江玄身旁,坐下来道:“今天差点被卖掉。” “不过好在有空间,空间里有你,才让我脱离险境,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 “柱子上的字,确实是我们那边的文字,内容是我已安全,不必担心。” “只是忘了你我世界的字体不同,你不认识。” “对了,你呢?你用鸡血写的文字又是什么?” 江玄重新坐回桌前,“是告诉你,如果安全了,就把野鸡拿走。” “如果还在危险之中,就把佩刀拿走救自己。” 沈倾长应一声:“哦——!原来如此,可惜我也不认识你世界的字体。” “只单纯觉得佩刀已经用不上,野鸡可以填饱肚子,就选了野鸡。” 这是江玄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欣慰,嘴角不由向上扬了扬。 随后,他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小方盒,放在石桌上,推到沈倾面前。 “这是什么?”沈倾问。 江玄答:“暗器。” “里面的剧毒已经被我减去大半。” “毒针飞射出去,不会再使人当即死亡,但会即刻晕倒。” “如此,这里面的十二枚毒针,就会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帮轻松你脱身。” “这么好!” 沈倾欣喜,拿起来查看,并向江玄询问了它的使用方法。 学会后,她对着右侧的石墙,摁动方盒机关,飞射出一枚致昏毒针。 石墙没有生命,它昏不了。 但飞针的力度,却把石墙穿出了一个针眼。 沈倾满意。 以后再也不用像三疯子一样,去和人拼命了。 “江兄,多谢你了。” 收回视线,沈倾学着古人的礼节,拱手向江玄道谢。 江玄看她带着木桶来,猜想她可能是来打水的,便在她用暗器的时候,替她到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上来。 举动贴心。 沈倾感激。 也走到水井旁,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道:“作为打水的回报,我帮你们做些棉衣吧!” 有来有往才是互助。 江玄没有拒绝。 直起身子,也拱手向沈倾道一声:“多谢。” 这时,沈倾想到了指南针的事,好奇他是怎么跟手下解释指南针的来处,便问:“你把司南拿出来,有没有人问你它是怎么来的?” “有。” “你怎么回答?”沈倾急问。 江玄坦言:“编了一个谎言,说山中有雪人。” “雪人能迎着风雨飞檐走壁。” “只要我们给足他们需要的野味,他们能搞到一切我们需要的东西。” “呦!这谎言不错呀!既解决了司南的来历,又能在未来继续收取雪山中不可能有的东西。” “我构思这个谎言时,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还要几天,才能走出那片原始森林?”沈倾又问。 “预计还要十八天。” 沈倾拎上水桶,再道一声“我祝你们一路顺风”就离开了空间。 折腾一天,又忙到半夜。 沈倾真的困了,也真的累了。 头一挨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抬手打哈欠,结果闻到了汗酸味。 还是来自己身上。 她崩溃。 好想跑到水龙头下冲个澡。 可惜。 这里没有不仅没有水龙头,还没有充足的水源。 就这么忍着吗? 她不想。 手指点点脑袋,调动一下脑细胞后,她想到了空间。 便在家里烧出一盆热水,然后把它带进空间,在空间中的屋子里,好好擦洗了一番。 还别说,这方法还真管用。 出来以后,身上的汗酸味没有了。 全身舒舒服服清清爽爽的,真就和刚刚洗了澡一样。 想让二狗和小丫像自己一样清爽,沈倾又走去了灶房。 她想再烧些水,让二狗和小丫也洗洗。 这大夏天的,不洗澡会把人熏晕的。 “大丫妹妹。” 刚走进灶房,堂哥沈大柱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沈倾抬头望去。 见沈大柱正拄着拐杖,顶着一张猪头脸,打开篱笆院的院门,一瘸一拐地往她这边挪。 第6章 姐姐有点败家 沈倾不明所以,正想问你来干什么? 沈大柱开口了。 他说:“大丫妹妹,昨晚的场景你还满意吗?” 沈倾这才想起解药的事。 说实话,她确实满意。 满意的恨不得像大反派一样,指着吴婆子的鼻子,哈哈大笑着嘲讽:姓吴的,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可惜吴婆子不在,这愿望她没法实现。 她只能放下嘲讽的心思,对沈大柱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说完,她转身回屋。 把昨夜吃剩的鸡骨头,包进一个干净的破布里,转去灶房,兑水,给他煮了一碗鸡骨头。 别看是剩鸡骨熬制,但那飘出来的香味,依然沁人心脾。 馋得沈大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喝吧!把这碗汤喝完你就没事了。” 沈大柱吞咽一下口水,一边接碗,一边连声道谢。 沈倾不稀罕他的谢,随口道一声:喝完把碗刷了,就去找二狗和小丫了。 小丫不知大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敢晚起。 她怕吴婆子拎着鸡毛掸子过来抽她。 如往常一样,天没亮,就跟着沈家人,去地里拔草了。 二狗还没有醒。 其实也不对。 二狗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也已早早醒来。 只不过身上的伤太痛了,痛得他一丝丝力气也没有。 他趴在床上,双眼闭着,双眉蹙着,小小的后槽牙咬着,一看就是再忍哪处痛极的伤口。 “二狗,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姐姐。” 沈倾走到二狗身边,摇了摇他的小肩膀问。 沈倾的动作很轻,但依然令二狗不由嘶了一声。 沈倾紧眉,去解二狗的小衣服。 二狗知道瞒不住了,就哭着坦白了昨天被打的事。 但很怕姐姐为了他,不计后果地砍他们。 便在把事情说完后,他下意识攥紧沈倾的手腕,向她哀求:“姐,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你不要去到找他们。” “万一你把他们砍死了,你也会被拉去砍头的。” “娘亲已经死了,爹爹去服劳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和小丫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你要是被拉去砍头,我和小丫肯定会成为无家可归的乞儿。” “活活饿死在哪条不知名的道路上。” 沈倾叹气。 没爹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呀! 被打得不能动了,都不敢反抗。 为了不让二狗担心,沈倾轻轻抚了抚二狗的小脑袋安慰:“行,我先不去找他们。” “但是你得起来,和我去镇上,找大夫诊治一下。” 诊治要花好多银两。 他们穷得叮当响,哪有银两给他诊治啊! 二狗不想给姐姐增加负担。 他低下脑袋,懂事地道:“不用了吧!过几天就能好。” “行。我这就拿刀砍死他们。” 啊? 二狗不可置信。 别人都是拿最亲的人威胁,她拿他的仇人威胁。 他还得无奈地承认一下,她成功了。 二狗乖乖扣上衣扣,顺着沈倾的搀扶,走出屋门。 沈大柱看到了,对沈倾说:“大丫妹妹,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 “长辈们说你是祸害,得把你分出去。” 沈倾巴不得分家,便停下脚步问:“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分给我们多少房屋和田地?” “还没睡呢就开始做梦。” “他们现在恨你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把房屋和田地分给你们。” “他们铁定会直接把你赶出去。” “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还不如趁早找个婆家,把自己嫁出去呢!” “这样你有容身之地,二狗和小丫也可以重新回到这个我们老沈家。” 沈倾在心里冷哼。 却没有和沈大柱争辩。 因为给二狗找大夫,比和沈大柱争辩重要。 来到镇上,见到大夫。 大夫诊断过告诉他们,淤青不少,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按时涂抹红花油,再喝几副汤药,别干重活,好好养几天,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沈倾放下心来,向大夫道谢。 回来的时候,二狗一言不发,总在考虑看病拿药的钱是借谁家的?该怎么还? 沈倾看出他的担忧,便主动开口,为他解惑道:“昨天我和大柱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被陷阱困住的野狼。” “狼肉被我们吃了,狼皮被我挂在后院正晾晒呢!” “晒干就能把它卖了换些银钱。” “再者,我最近还接了一个给人做衣服的活计。” “三十五套呢,能赚不少钱。” “所以,你只要安心养伤,照顾好自己和小丫就行。” 二狗闻言,一阵激动,猛地抬头,看着沈倾的眼眸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说到此处,身旁传来卖馄饨的声音。 皮薄馅大的馄饨。 早饭还没吃。 沈倾本能停下脚步,问身旁的二狗:“想吃吗?” “不……” 不想的话还没说全乎,二狗的哈喇子已经顺着嘴角流下。 其实这也不能怪二狗。 沈倾没有穿来以前,他和小丫从来没有吃过馄饨。 连在摊边儿闻闻味都是少的。 父亲愚孝,他做一切事,买一切东西,都先想着吴婆子。 他只给吴婆子买过。 明知吴婆子会偷偷给大柱他们,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疼她,孝顺她。 不然也不会丢下自己没娘的孩子,服从吴婆子的安排,出任沈家名额,去服要命的劳役。 沈倾没理会二狗的不想。 直白丢出一句:“我想。” 就座到馄饨摊儿前,和小摊儿老板说,来两碗馄饨。 “姐,我不饿,要一碗就行了。” 二狗懂事的规劝。 奈何他家姐姐不懂事,竟然跟他说:“我没说给你呀!我是吃一碗倒一碗。” 倒……倒掉? 姐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浪费啊! 二狗不忍心,来到沈倾身旁,扯扯沈倾的衣袖说:“姐,你别倒了。” “给我吃吧!其实……我是想吃的。” 目的达到,沈倾说那就座吧。 他们吃完,沈倾又带了两份生馄饨。 准备一份给小丫,一份送去空间给江玄。 到家,二狗卷个凉席,去院外的桐树下睡觉。 沈倾给小丫煮馄饨。 馄饨煮好,刚好到中午饭点。 第7章 到底谁是劫匪呀? 吴婆子没有给小丫野菜汤,更没有给她窝窝头。 她要用无声的苛待,让沈倾向自己低头。 将来以后也像她爹一样,无条件服从自己。 但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小丫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沈倾立马就把煮好的馄饨端到了她面前。 怕她烫着,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碗。 幸福的小丫直昂着小脑袋跟沈倾说:“小丫有姐姐这样的姐姐真好。” “小丫长大,成为姐姐的姐姐,也要像姐姐疼小丫一样疼姐姐。” 小丫年龄小,显然还不知道,她长大以后,姐姐也会长大。 沈倾被她的天真可爱到,微笑着撸了撸她的小脑袋道:“好呀!来我们拉勾,做不到就变小狗。” 小丫同意,与沈倾勾了勾小拇指。 饭后,大柱的母亲刘氏,过来喊小丫下地。 小丫本能要回答来了。 却被沈倾一把捂了小嘴巴。 小丫不解,问:“姐姐怎么了?” 沈倾回答:“天太热,你太小,地里的活以后就不要你干了。” “可是奶奶会打,伯娘也会骂我是个只会吃闲饭的赔钱货。” 嗯。 沈倾明白了。 和小丫说没有用,得和让她干活的大人说。 她起身走出来,隔着篱笆墙,跟刘氏说:“伯娘,以后我妹妹不去地里干活了,你自己去吧!” 刘氏不乐意,皱着眉头问:“为啥?” “她太小,地里活太重,所以不能再干。” “五岁,哪里小了!村东老李家的女娃和她一样大,不也天天在地里劳作。” “没有大小姐的命,娇气个什么劲。” 沈倾蹙眉,继续反驳:“你家孩子不娇气,怎么不让他们去干?” “三柱十三岁,四柱八岁,比小丫大多了。” “却在进入伏天以来,一次地都没下过。” “养废物啊!” 一句养废物,气的刘氏牙齿直打颤。 她抬起手指,指着沈倾所在的方向道:“好好好,管不了你,不管了行不行。” “不管就对了,伯娘而已,又不是亲娘,根本没有资格管我们。” 刘氏被噎,负气离去。 感觉再不走,自己会被这变了性情的死丫头气死。 “等一下,回去跟你婆婆说一声,她敢因为小丫不下地的事,提着鸡毛掸子抽小丫,我就敢拿着扫帚疙瘩砸晕她。” 刘氏很想看那出。 她觉得只要那出一出来,将来分家,吴婆子肯定会把大部分的房屋和田地都分给他们大房。 沈倾不知刘氏的心思。 刘氏走后,她先把没煮的馄饨送去空间。 空间的环境,犹如不冷不热的春天。 把馄饨放在里面不会坏。 出来后,她去卖狼皮。 夏季里,人们对皮毛的需求不大,狼皮的价格也不是很贵,只买了三两银钱。 沈倾大致比对。 这三两银好比三千块。 八九十年代的三千块。 也属一笔不小的巨款。 把巨款拿到手,她先去了布匹铺。 选定布匹,留下银子和地址,她出门去了粮铺,买大米和面粉。 别人都是几斤几斤的买,她是一样来了一百斤斤。 但要求粮铺送货上门。 粮铺掌柜高兴回:“好嘞!吃好您再来。” 沈倾说会的。 她觉得只要和江玄搞好关系,以后她和二狗小丫的食物都会是这种。 再来是必然。 在和平社会生活得太久。 沈倾忘了财不外露,也忘了出门在外,要小心提防暗处的小偷,明处的劫匪。 把所需的东西买好,便毫无防备之心地往家走。 走到人烟稀少的荒地时,两个没有机会下手的小偷,不再躲藏,蒙面上前,挡了沈倾的去路。 “打劫。” 这是沈倾第一次遇到打劫的,心中不由一慌。 但不消片刻,她便恢复了镇定,迅速掏出江玄赠送的暗器。 咻咻两下,两个小偷就砰砰栽倒到了地上。 沈倾欣喜,直呼这也太好用了。 把暗器收起,沈倾扭头看向四周。 确定四周没有人,她大胆走近小偷,弯身去翻他们的钱袋子。 也不知道他们偷了几个人,铜板碎银加起来,竟然有小半袋。 沈倾的嘴角上扬,暗暗地在心里说:“要是一个月能遇到三四波这样的倒霉蛋,尼玛,她就不用苦哈哈地种地了呀!” 把钱袋收好,沈倾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听到了女子呜咽声。 声音很小,却透着无限的无助和绝望。 沈倾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 但想到刚刚到手的横财,及以往看小说的经验。 路见不平救下的人物,99.99%的概率,是家财万贯,地位十分显赫的人物。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家财万贯,地位显赫的人物。 那不还有个欺负人的色狼嘛! 他身上多多少少都应该有点儿积蓄吧! 想到这些点,沈倾不再耽搁,顺着那道呜咽声,慢慢靠过去。 靠到荒草地的最深处,沈倾终于见到正在欺负良家女子的色狼。 原主的记忆中有这个人,是隔壁村一个不学无数的赖子。 姓黄,人称黄癞子。 他身下的女子,沈倾也认识,是她的邻居云草。 刚才云草反抗的厉害,黄癞子打了她几个大嘴巴。 她这会儿的脸颊已经红肿一片,嘴角渗着鲜血,脑袋也是蒙蒙的。 黄癞子解腰带,听到右侧的扒草声,他本能抬头。 结果刚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袖子一抬,他就昏死了过去。 身子一软,趴在了云草的身上。 云草回神,啊了一声。 沈倾从荒草中走出,把黄癞子扒拉到一旁,翻他身上的钱袋子。 钱袋子找到,可惜里面只有两个铜板。 沈倾气的咬牙,一脚踹在黄癞子的脸上。 没钱还敢出来打劫,白瞎她一根毒针了。 旁边的云草,将沈倾的行为看在眼里。 感觉自己从狼爪落进了虎口。 不过好在这只虎,是只母虎,不会脱她衣服欺辱她。 她稍稍安心。 见她只是一副求财的样子。 云草便赶紧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把它举到沈倾的面前,弱弱地哀求:“能……能别杀我吗?我把钱都给你。” “要是不够,我回家向婆母拿。” 第8章 希望剧情狗血一点 这是把她当劫匪了吗? 沈倾汗颜。 她向前一步,把云草从地上扶起来说:“我不是打劫,是路见不平,专门来救你的。” “翻他钱袋,只是觉得不拿白不拿。”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把钱收起来,我们回去。” 沈倾不似在耍人。 云草充满感激,红着眼眶和沈倾走了。 路上,沈倾问她会不会做衣服?知不知道哪里有卖鸭毛的? 云草的回答是会,知道。 不过那些鸭毛不是用来卖的,是被养鸭人随意丢弃的。 她知道地点,沈倾要是有需要,她可以领她去。 沈倾很高兴,觉得人生在世还是要多做好事。 事于事之间是有蝴蝶效应,只有这边做了好事,那边才会出现令人满意的结果。 “云草,据我所知,你是李家的童养媳吧!” 临近村子的时候,沈倾状似无意的问云草。 云草不知她的目的,只当是闲话家常,便如实回答:“是的。” 沈倾又问:“那你的原籍在哪里?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原籍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我的父亲去服兵役,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母亲改嫁,已经七八年没再见过。” 李家到了。 云草向沈倾道别,转身进了李家。 沈倾没有走,看着云草的背影,脑洞大开的想,云草的父亲会不会为了某项任务,选择乍死,如今已是权利滔天的大将军呢? 可惜,没有能给她答案。 她只能昂起脑袋,好好的祈求祈求上天,让剧情尽可能的狗血一点。 让她平生救下的第一人,成为某高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 祈求完,沈倾迈步回了自己家。 说来也巧。 她前脚进门,后脚送布匹的就到了。 不多久,送米面的也到了。 二狗和小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精米细面。 心中又惊又喜,米面进门,他们像两个小木头桩子,迅速挪到一旁,再也不动一下。 遥想五分钟之前。 吴婆子从地里过来,路过他们这个小破院。 没有见到沈倾,她便恶狠狠的对两个小孩子说,一窝懒蛋,不干活,以后就不准再到他们那里吃饭。 那结果,他们早就想到了。 但他们不怕。 他们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只要勤快一点,就不会饿到。 沈倾一离开家,他们就挎着小竹筐,去后山挖野菜了。 沈倾回来时,他们正在煮野菜汤。 “姐,锅里的野菜汤你还吃吗?” 送米面的伙计离开,二狗凑到沈倾身旁问。 沈倾正欲开口,心思单纯的小丫却抢先道:“当然不吃了。” “我们得吃姐姐买回来的精米细面,不然米面就会生虫坏掉。” 因为有空间,沈倾没考虑过虫子。 她想好的说词,是家里有钱了,以后就吃这种粮。 为此,她还罗列了一大堆反驳二狗要节约的观点。 但小丫的话,让沈倾觉得,她的理由更有说服力,就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夸赞:“我们小丫丫说得太对了。” “米面很多,我们得天天吃,日日吃,不然小虫会来争夺我们的口粮。” “把野菜汤倒掉,我们今天就吃个鸡蛋煎饼配大米粥吧!” “好的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云草姐姐家借个鸡蛋。” 沈倾点头,允了她的提议。 二狗也不再怔楞,麻溜走进灶房,把野菜汤舀出来,把锅清干净。 沈倾没穿之前是个吃货。 又不能吃辣。 而外面的饭,百分之九十都是重盐重辣。 想可口的吃哪一样,就得慢慢摸索学习哪一样。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厨艺不错的小厨娘。 鸡蛋借回来,小厨娘沈倾动手和面糊。 二狗烧火。 不消片刻,几张香喷喷的鸡蛋饼就做好了。 而后煮粥,米多水少,特别抗饿的那种。 饭吃完,二狗和小丫无比幸福的躺在小床上。 感觉就算立马死掉,他们也没什么遗憾了。 月上星稀,二狗和小丫睡下。 沈倾带着笔墨纸砚去了空间。 入眼看到江玄,她想到上午买的馄饨。 随口向他交代一句“等我一下”,就拿上生馄饨,匆匆离开了空间。 等到在进来时,一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馄饨,就出现在了江玄的面前。 江玄从风雪中走来,全身冰冷,连嘴唇都是紫。 看到热气腾腾的馄饨,别提心中有多暖了。 “今天遇到一只雪狐,我把它处理好了,皮子你拿去卖吧!” 感动之余,江玄把一张上等的雪狐皮放到沈倾面前。 雪狐的毛发细腻柔软。 沈倾猜,它一定比狼皮的价格贵。 又可以小赚一笔,沈倾欣喜不已,随口道了声谢谢,就收下了。 “你吃过馄饨,帮我写几个字吧!” “我拿到我的世界,看看两边的文字是不是一样。” “如果一样呢?”江玄边吃边问。 沈倾答:“我认你做老师,你收我当学生,教我认字如何?” 江玄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妥。 在他的思想教育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不想做她的父。 也不能做她的父。 他还这么年轻,撑死做个兄长。 他说:“在文字一样的情况下,我可以抽时间教你学习。” “但是你不能叫我老师或师父。” “故而你也不能将自己当成我的学生或徒弟。”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到时候我认真教,你努力学就行。” 只是一个称呼,沈倾没太在意。 她点点脑袋,顺着他的话,郑重回了一声“好。” 答完,她的目光上抬,不偏不倚的落在江玄乱糟糟的头发上。 强迫症发作,她又对他说:“明天我买个浴桶,烧桶热水。” “你白天赶过路,晚上抽时间,到这里洗洗你的头发和身子吧!” 呃! “这……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 好像有点有失体统。 “有什么不太好的?怕我偷看你洗澡?”沈倾心直口快地反问。 江玄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倏地低头,顶着微微发烧的脸颊解释:“姑娘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怕事情传出去,有损姑娘清誉。” 第9章 改名 沈倾摆手,“你多虑了。” “这是个无人可以涉足的世外空间。” “别说给你烧桶洗澡水,就是和你在这里偷……” 沈倾想说偷情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话说一半,她想起对面是个古人,可能听不得这种玩笑。 她及时刹车,迅速转换成:“偷盗也不会被人发现。” 好像也确实如此。 江玄放下心来。 拿着筷子,拱手抬头,向沈倾道:“好吧!那就先多谢沈姑娘了。” “不用,你多送我几张好皮子就行。” 江玄点头,“我尽量。” 饭吃完,碗刷好。 江玄拿起笔,沾上墨,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笔画繁多,看着就让人头疼。 但却不得不承认。 江玄的字体仓劲有力,甚是好看。 沈倾看完,像上次一样,低低读出:“啥啥啥。” 江玄好笑,微笑着向她纠正:“不是啥啥啥,是天地人。” “我知道这不是啥啥啥。” “啥啥啥是我对不认识的文字的统称!” 江玄汗颜,把毛笔递向她,“笔顺有些多,你试一下。” 沈倾没回应。 也没有按照江玄的提议试写。 而是在江玄所写文字的下面写下天地人。 江玄好奇,问:“这就是你们那个世界的文字?” “嗯。” “这么简练!” “容易记忆,国家专门研发的。” 江玄羡慕,也让沈倾教了自己几个。 沈倾也不吝啬,一口气给他写下十个汉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是这样吗?” 沈倾点头,又说了几句夸赞他的话。 他笑回不是他太聪明,是你们的字太简单。 又你来我往地谈了一会儿。 两人相互道别,各自回到各自世界。 但不多时,又都重新回到空间。 沈倾的原因是太热,想让江玄帮她铲得冰雪,她拿回去放屋子里降温。 江玄的原因是太冷。 空间的温度冷热适中,能直接影响他在外面的身体。 他打算用装睡的方式,留在空间里过夜。 沈倾觉得可行。 接过他搞来的冰桶,她承诺明天给他带个床进来。 如此他就不用总趴在石桌上凑合了。 江玄感激,再次道谢。 沈倾却说:“道谢有点虚,要不你来点实际的吧!” “什么才算实际的?” “以身相许怎么样?” 这玩笑对于江玄来说,过于直白大胆。 他惊愕。 同时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 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过了好一会,他红着脸哀求:“换别的行不行!” 沈倾觉得好笑,也发觉玩笑该适可而止了,便笑着对他说:“逗你的。” “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是不会逼你以身相许的。” 江玄闻言,暗自松气。 但不知为何,目送着沈倾拎桶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头又划过一丝失落。 沈家小破屋。 因为有了一大桶冰雪的干预,屋中的暑热散去,沈倾和二狗小丫他们睡得格外香甜。 一早起来,精神百倍。 二狗问沈倾:“姐,我和小丫不和他们一起下地,以后干什么呀?” 总得找点事做,想办法赚点银钱吧!不然就成废物了。 “要不去我们后山踩蘑菇吧?晒干带到镇上,可以换铜板。” 沈倾停下洗脸的动作,抬头看一眼二狗,又看一眼小丫。 一个七岁,一个五岁。 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就这么决定。 她说:“今天继续在家待着,我去给你们买纸笔找学堂,明天都去上学。” 二狗和小丫咋舌,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可是上学需要很多银子。”二狗满怀担忧地提醒。 小丫也担心银钱,赶紧向沈倾提醒:“姐姐,我是小丫头,大人说小丫头识字没有用。” “让哥哥去学堂,我在家帮你干活吧。” 沈倾把湿帕子搭在小丫的脸上。 一边帮她擦脸,一边跟她讲:“他们说得不对。” “知识是无价的财富。只要认真把它学会,终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 把小丫的脸擦干净,沈倾把帕子递给二狗,并跟他说:“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 “姐卖了一张狼皮,接了一个做衣服的活计。” 还打劫了两个小偷,现在可有钱了,绝对付得起你们的学费。 只是这种行为容易带坏小孩,沈倾没有说,只说能付起学费,你们安心读书就行。 “上学读书是件很高尚的事,二狗和小丫的名字不适合在学堂中用。” “我得给你们取个无比好听的名字。” 二狗和小丫满心期待。 “狗蛋菜丫怎么样?” 二狗翻起一个小白眼,“这还不如二狗呢!” 小丫也不喜欢新名字,向沈倾央求:“姐姐,我还叫小丫行不行?” 沈倾哈哈一笑,“逗你们呢!你们长的那么可爱,狗蛋和菜丫怎么配得上你们。” 说完,她收起戏谑心思,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道:“沈俊修,沈梦悠怎么样?” 怎么样? 说实话,二狗和小丫也不知道怎么样。 但感觉很好听,比二狗和小丫好听。 二狗便答:“那好。” “我以后就不叫二狗,只叫沈俊修。” “谁再叫我二狗,我就不理他。” 沈倾捏捏他的小鼻子道:“对,必须把他们的习惯改回来。” 小丫见哥哥的话得到了沈倾的认同,也有样学样地说:“那以后谁叫我小丫,我也不理谁,直到他们叫我沈梦悠了,我再理他们。” 沈倾同样点头嗯了一声。 名字的事敲定好,沈倾和二狗…… 哦!不,是沈俊修一同走进灶房,一个烧火,一个做饭。 饭过好,吃完,沈倾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她先去找了云草,和云草一起搭牛车,去几公里外的宰鸭场收鸭毛。 然后拉回来清洗,晾晒。 但这些步骤沈倾没有动手。 她多拿了银两,把这个活直接包给了云草。 云草找了几个亲戚,一天就把鸭毛洗净,晾干了。 云草高兴,被她找来干活的亲戚也高兴。 拿工钱走的时候,特地嘱咐云草,下次有活别忘了再找她们。 第10章 告诉你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云草应了,去沈倾家里,问沈倾还有没有其他的活? 沈倾不会做衣服,云草这么一问,她做顺水人情,就把做鸭绒衣的事情,也包给了她。 衣服的事情安排妥,沈倾又去了趟集镇,买床和浴桶。 木邻村。 沈大柱的母亲刘氏,从村民口中得知沈倾买米买面的事。 她又惊又喜,一路小跑,来到吴婆子面前,把沈倾买米买面的事告诉了吴婆子。 吴婆子意外,问:“买了多少?” “一百斤。而且还不是两样加一起一百斤。” “是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 “娘,你说她一小丫头片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钱了?” 吴婆子闻言,冷冷地从鼻腔哼了一声,“一个快说亲的大姑娘,不好好在家待着。” “却今天一趟城,明天一趟镇。” “回来还变得那么有钱,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刘氏想到什么,惊得张大嘴巴,“娘,您的意思不会是大丫在外面不正经。” “和不三不四的人狗苟蝇营,才换来的买米买面的银钱吧!” “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沈倾不是这样的人。 刘氏很清楚。 但她为了让吴婆子继续厌恶沈倾,偏袒他们大房,她干笑两下,顺着吴婆子的话说:“好像确实没有了。” 说完,她又试探着问:“娘,那些米面?” “当然是拉回来,告诉乡亲们,那些东西是我老沈家买的。”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传她是个不检点烂货,蛊惑野男人给她买粮了!” 刘氏同意吴婆子的做法,对她溜须道:“娘,您可真善良。” “宁愿做个让人记恨的坏奶奶,也要保住大丫的名声。” 吴婆子喜欢刘氏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她的嘴角轻不可见地扬了扬。 面上却是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谁让我是她奶奶呢!” “她又没有爹娘,我这个当奶奶的,当然要多照拂了。”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回去找二柱三柱,让他们赶紧找台手推车,把大丫那边的米面拉回来。” 等的就是这句话。 刘氏开心不已,喜笑颜开地回答一声好嘞,就小跑着回家了。 家里的二柱三柱,听说让他们去拉沈倾买的米面。 而且拉回来以后只让他们吃,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蹦三跳地去了沈倾院子。 沈倾还没有回来。 已经更名为沈俊修和沈梦悠的二狗小丫,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 他们看到二柱和三柱推着手推车过来了。 感觉不妙,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进院中,关上了院门。 可惜,他们的院门是几根破板子做的。 不仅不结实,还特别的矮。 只到二柱的腰部。 二柱来到门前,只要稍稍一弯身,就把门里的沈俊修和沈梦悠拎了出来。 “你们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抽你们。” 二柱一边说,一边高高扬起手臂,朝沈俊修和沈梦悠做了个要抽人的动作。 二柱今年十五岁,身高已经长成,凶神恶煞地站着两小孩面前,阴影笼罩在身上,有点说不出的可怖。 但沈俊修和沈梦悠却不再惧怕。 因为他们姐姐没有去遥远的地方,更不会不回来。 他们像靠山雄厚的小霸王,掐着小腰,仰着头,中气十足地跟二柱他们说:“沈二柱,我劝你动手之前想清楚。” “我姐没离开我们。” “我们是我姐的小心肝。” “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们,我姐一定剁了你的狗爪子。” 沈梦悠还小,不会讲狠厉的话,就顺着沈俊修的话语附和:“对,砍了你们的狗爪子。” 提到砍狗爪子,二柱和三柱同时想到了奶奶的手。 那就是被他们的姐姐沈大丫砍伤的。 他们怯了。 后退一步,缓缓放下了手臂。 但却没有放弃拉米面。 而是飞奔进院里,关了院门。 然后一个人堵着院门,一个人去到屋中找米面。 沈俊修和沈梦悠的身高不够,体重也不够。 他们推不开,也翻不过。 只能在外面一边砸门,一边冲里面的人喊:“不许进我们的屋,出来,沈二柱你快给我出来。” 不多久,沈二柱出来了。 不是因为沈俊修和沈梦悠的呼喊。 是他寻了两圈,连装米面的袋子都没看到。 “米面被你们放哪儿了?” 走出屋门,沈二柱站在屋檐下问沈俊修他们。 沈俊修和沈梦悠相视一眼,心头同时浮上:不在屋里吗? 但他们没有说。 为了让沈二柱他们死心,沈俊修哼了一声道:“当然是藏在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了。” 二柱瞪他。 更想走过去,抓上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拎起来,狠狠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可是…… 想到如今的沈大丫,他什么都不敢了。 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他又跑去了房屋后面。 后面是个小菜园。 小菜园中除了几样应季蔬菜,还有个用来储存青菜的菜窖。 二柱来到菜窖旁,把上面的覆盖物掀开,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空空如也,竟是什么也没有。 二柱失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领上三柱,推上手推车,准备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等等。” 二柱三柱路过沈俊修身旁时,沈俊修突然向他们开口。 他们不明所以,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沈俊修:“想干……” 想干啥的话还没说全乎,沈俊修却当头一棒,重重落在三柱的脑门上。 霎时让三柱的脑门肿起鹌鹑蛋大小的包。 三柱恼怒,下意识抢夺沈俊修手中的棍子。 沈俊修也不害怕,昂着小脸,颇为阴狠地向三柱警告:“沈三柱你给我听清楚,这一棍是我替我姐还给你的。” “从今往后,你们再敢欺负她,我非打爆你们狗头。”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说话间,沈俊修又表现出了一股不怕死的劲。 生生把惜命如金的三柱,吓得哭着回了家。 刘氏见三柱哭着,二柱空着手推车回来,眉头骤然皱起问:“咋空手回来了?米呢?面呢?” “还有,三柱为什么哭?他额头又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分家 二柱把手推车放到一旁,走过来,向刘氏说了发生在沈倾院子的事。 刘氏气得咬牙。 当即停下针线,领着二柱三柱去了吴婆子那里。 但她却没有告状。 怕吴婆子骂三柱是个窝囊废,连个七岁小娃都干不过。 见到吴婆子后,她只说:“娘,二柱三柱没找到米面。” “不会是大丫在村里也有相好的,趁着月黑风高,把咱们的精米细面偷偷拉到她相好那里了吧?” 刘氏没有女儿,故而不担心女儿的名声受沈倾嫁不出去。 便毫不顾忌地朝沈倾身上喷粪。 吴婆子自小就不待见沈来福。 对沈来福生下的沈倾他们,也是厌恶得很。 如今听到刘氏说米面已经不知去向,就算明知道刘氏在诬陷沈倾,她也不想追究。 此时此刻,她只想尽快把米面找回来,别让沈大丫那个死丫头把米面祸害了。 “娘,现在该怎么办呀?”刘氏满心不甘地询问。 吴婆子没回答。 她直接起身,去了村中里正家。 里正没出门,正在家里核对村里的税粮账目。 院门响,他闻声抬头,见是吴婆子,便问:“咋了他婶子?” 吴婆子憨一笑:“没啥大事,就是我们老沈家让大丫买的精米细面,不翼而飞了。” 姓孙的里正讶异,陡然睁大眼睛问:“那些精米细面是你们老沈家买的?” “不是大丫发疯,用沈老二以前的存项买的?还不见了?” “是啊他孙伯。” “二老没多大本事,也没挣过多少钱,去掉他三个孩子的吃花,根本剩不下存项。” “那些米面,是取我们全家之力买的。” “如今不知道被大丫祸害到哪里去了,您得帮我们找回来呀!” “不然我们老沈家下半年就要吃土了。” 说话时,吴婆子的眼圈微红,好似真的丢了一百斤米,一百斤面。 一百斤米,一百斤面,在现代不算什么。 但在亩产只有两百斤,还要上缴三分之一税粮的古代。 那可是极其稀缺的好食物。 里正也是吃着麸糠,嚼着野菜长大的。 非常能理解丢一百斤米一百斤面的沉痛心理。 他深叹一口气问:“你知道大丫给谁了吗?” “他伯,我们就是不知道才来找您的呀!” “要是知道,我就不来麻烦您,让来财领着家里几个小子去拉就行了。” 古代没有监控。 又不知道给了谁,这事很难办,孙里正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可不好找啊!” “要是大丫再故意隐瞒,专门找夜深人静的时候给,那就更不好找了。” 吴婆子哀伤点头。 然后沉默。 沉默片刻,见里正始终皱着眉头,就是想不出办法,她才试探着开口。 她说:“他孙伯,不瞒您说,老婆子我是个小小注意的。” “什么注意?说来听听。” 吴婆子弯着腰身,先小心翼翼地请求:“我说的注意可能缺点人性。” “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说出来,您能不能先不骂我。”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孙里正皱眉,“先说说看。” 吴婆子点头,“好,我说。” “那就是我们分家,先以大丫是丫头,丫头没有资格分家的理由把她撵出去。” “这怎么行!她又没有出嫁,你们要是把她撵出去,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有好?” 吴婆子赶紧安抚,“她没出嫁,不代表没男人。” “我是她奶,没人比我更清楚她的情况。” “我们这么做,其实也不是真要把她撵出去,任她自生自灭。” “只是想知道她被撵出去以后,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谁。” “我们猜测,她避开人群,悄悄找的这个人,可能就是拉走我们米面的人。” “他伯哥你放心,只要我们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找回来,我们立马就让大丫回来。” “然后再给她说一门远一点的婆家,绝对不让当下的事,影响她后半生的生活。” 这好像是个最快最简单的方法。 里正思量片刻,最终同意吴婆子的提议。 然后起身,走出家门,到村里吆喝了二三十个壮劳力,防止沈倾发疯,拿刀砍人。 这事做起来挺没有良心的,村民们都不想去。 但又不想得罪里正,毕竟村里的大小事务都归他管,怕得罪以后,他给他们穿小鞋。 为了不被里正穿小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去。 当天暮晚。 吴婆子刘氏等人,在沈倾没回来之前,锁了她的门窗,挡了她回家的去路。 沈倾回来,见自家小破院外围了一群人。 吴婆子刘氏他们趾高气扬地站在他们中央,第一感觉就是来者不善。 她面无表情,冷冷扫去一眼。 见没有沈俊修和沈梦悠。 她皱起眉头问:“我弟弟妹妹呢?” 吴婆子答:“在家,和你大哥吃晚饭呢!” 所以眼下的场景是针对她的? “你们想干什么?”沈倾问。 “不想干什么,就是通知你一声。” “咱们老沈家打今儿起分家。” “这分家嘛!这自古以来就是分男不分女。” “后面的房子是二狗的,我们替他守着。” “你,是那没有资格分家产的女娃。” “以后这家你不能再进。” 沈倾听出来了,那就是把她赶出家门,在外面自生自灭。 她想爆粗口,骂一句真他娘的恶毒。 但碍着对方人多,骂出来会吃亏,她就忍下了。 袖底的毒针还有九根,撑死只能撂倒九个人。 剩下的人可能就会为了自保,跑过来踹她。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拳脚。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下不甘,沈倾深深叹出一口气。 而后后退一步,坐到沈俊修和沈梦悠经常乘凉的大树下。 她的本意是歇一歇,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她歇够了,人散了,再去解决当下的困境。 村民们不知她的心思。 见她不争不抢,很是疲累地坐去大树下,很是同情。 尤其是那大树粗壮结实。 显得树下的姑娘又瘦又小时,他们就更不忍心为难她。 第12章 她要烧死我们 村民们都知道,那是常年吃不饱,又干重活的缘故。 他们就不想再帮着吴婆子欺负没爹娘的可怜人。 便走到里正面前道:“那什么里正叔,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了。” 本来就是拉过来,防着沈倾发疯砍人的。 如今人家没发疯,更没有砍人,也就没有理由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人家了。 里正就对过来道别的汉子说:“行。你们先回吧!” 吴婆子看着陆续走掉的人群,又看一眼树下的沈倾。 总感觉她的目光阴恻恻的,似在对她和她的儿孙们说:你们都给我等着,姑奶奶这就拿刀砍死你们。 他们心生畏惧,拉上里正的胳膊央求,“他孙伯别走啊!” “不是说好帮我们阻止大丫发疯的吗!” 里正驻足,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反驳:“是啊!可人家大丫没发疯,还无条件接受了你没人性的安排呀!” “你还想怎么着?” “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把人绑起来,让你们打死吧!” 吴婆子被噎,讪讪松手,由着里正离开。 看热闹的村民不愿离去。 家里巨穷,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想看看老沈家的人,是不是真的泯灭人性,彻底不再过问沈大丫的死活。 要是真那样,他们可以大发慈悲,把她领回家,供她吃,供她喝。 她只要给他们生个儿子就行。 “大丫,你饿吗?这是李奶奶刚做的红薯饼子,已经不烫了,你拿去先垫垫肚子吧!” 一个家里有俩儿子,且俩儿子都没有娶上媳妇李婆子,拿着红薯饼子,凑到沈倾身边问。 沈倾不知李婆子的心思。 她中午在馆子吃得多,这会儿还不饿。 便摆摆手掌,诚实的跟李婆子说:“不用了李奶奶,我还不饿,您还是留着自个吃吧!” “家里还有,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说着,她就要把红薯饼子往沈倾怀里塞。 有个年龄大的,且和李婆子有同样心里的中年妇人。 用自己的玉米面饼,挤走李婆子的红薯饼子,笑颜如花的跟沈倾说:“吃王伯娘的。王伯娘比她干净,做出来的东西也比她干净。” 赤裸裸的打压。 李婆子瞬间不干了,推一把自称王伯娘的肩膀叫嚣:“你说谁不干净呢!” 王伯娘不甘示弱,回推回去,“说你,就说你。” “你不仅人不干净,思想还不干净。” “你家老儿子比大丫她爹都大,还差着辈,这你都敢想,咋那么不要脸呢!” “你要脸!你要脸就别在大丫面前献殷勤啊!”李婆子回怼。 王伯娘不在乎,坦荡道:“我献殷勤怎么了。” “我家大郎只比大丫大五岁,还是同辈。” “怎么着也比你们强。” 纯看热闹的人,统一战线,一同站到王伯娘那边,或高声,或低语地指责李婆子。 李婆子无地自容,心虚地回击一句“你们瞎说,我根本没有那种不良目的,就单纯的怕大丫饿着” 就端上自家红薯饼,匆匆离开了人群。 李婆子走后,王伯娘继续向沈倾献殷勤。 不多久,家中有适龄儿郎,儿郎又和沈倾同辈的长辈们,也纷纷效仿王伯娘,往沈倾面前送东西。 沈倾都无语了。 沈家人也无语。 村民们要是再殷勤热情下去,沈大丫今晚的住处都有了。 如此她就不可能再去收她米面的人家。 她不去收她米面的人家,他们还怎么把米面找回来? “娘?现在怎么办?” 沈来财凑到吴婆子的耳旁,低低地问。 吴婆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便对沈来财说:“先让二柱在背地里盯着。” “村民给的东西她都没收,看样子是不打算去谁家里。” “估计是想等人群散去,趁夜摸去那个收她米面的野男人家。” 沈来财觉得老娘分析得有道理,便点头应了一声行。 几个时辰后。 黑夜彻底笼罩大地。 吴婆子正要洗脚睡下时,二柱匆匆跑来,急火火说:“奶,大丫哪也没去,她来咱家了,还带了一桶火油。” 吴婆子闻言,心下一惊,问:“她想干什么?烧死我们吗?” “你有没有去找里正,让里正赶紧找人过来阻止她发疯?” “没……没有。” “那就现在去,快。” 二柱听令离开,飞速跑去里正家。 里正听了二柱的讲述,三魂七魄差点没吓飞。 沈家老宅在村子中央,他家要是着火,他前后左右的邻居,也会顺着他家的火势烧起来。 邻居的屋舍一烧,那邻居的邻居…… 不多久,整个村子可能都会被烧成灰烬。 里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敲儿子们的房门,让他们快点召集人手,去阻止大丫发疯。 冷汗连连地折腾十多分钟。 一到大丫家,就看到大丫蜷缩着,一动不动地睡在院前大树下。 说不出的凄惨与可怜。 众人松气,揪着二柱的衣领问:“你睡颠了是不是?大丫不睡得好好的吗!哪有要烧你们的意思?” “还有那火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就算她要买,也得有卖的呀!” 言下之意,就是埋怨二柱说谎,大半夜折腾他们。 二柱没有说谎,向他们辩解:“没有,我没睡癫。我真的看到了她提着火油往我们家走。” 众人不信二柱,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互说一句散了,散了,就都不再理会二柱,迈动脚步,各回各家了。 二柱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众人走后,他也不躲着盯沈倾了。 就坐在她身旁,和满天的蚊虫一起,光明正大的盯着她。 沈倾不理会,继续在空间酣睡。 空间有床,今天刚买的。 床的附近还没有嗡嗡作响的蚊虫,温暖还冷热适中,至少比外面的环境舒服十倍。 一个时辰后。 沈倾从梦中醒来,走出空间。 见二柱正在自己身旁打瞌睡,她踹他一脚。 待他彻底清醒,她问:“我去方便,你不会跟着吧!” 二柱无语皱眉,“我是你哥,大一天的亲堂哥。” “你堂哥再不是东西,也不会看你方便。” 第13章 狼来了的故事结束了 沈倾意外,没想到还是个有点人性,有点原则的。 她不再搭话,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去了麦秸垛的后方。 二柱便在蚊虫的陪伴下等着。 等着…… 可等了好久,也不见沈倾出来。 他慌了。 怕沈倾又拎上火油桶去沈家老宅。 他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往老宅方向飞奔。 奔到里正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沈倾。 沈倾和上次一样,仍然拎着沉重的火油桶,往老宅的方向去。 极度的恐慌之下,他忘了跑过去抢夺,而是本能砸响了里正家的房门,寻求里正的帮助。 这次和上次一样,里正从睡梦中惊醒,火急火燎地拍儿子们的房门,让儿子们召集其他人。 但忙活十多分钟的结果,却和上次一样。 沈倾仍旧凄惨又可怜地睡在树下。 与上次唯一不同的,就是稍稍换了个姿势。 众人恼火,想揍二柱。 二柱也和刚才一样,辩解自己没有说谎,大丫真的拿着火油桶去烧他们。 大半夜的,众人不想和他啰嗦,一把把他推开,都径直回了家中。 二柱愣在原地,不甘心地嘟囔:“我真的看到了,她真的拎个火油桶,要去烧死我们。” 没有人回答,连近处的沈倾也没有搭理他。 她又在空间睡着了,直到黎明将至,她才再次从睡梦中醒来,从空间中走出。 这次要去干的事,和之前一样,拎着火油桶,去沈家老宅。 火油是江玄他们用来烧敌军粮仓的,她属于临时借用。 之前纯属引着二柱上演狼来了的故事。 前半部分演完了,村民们对他的信任也没有了,该动点真格的了。 来到沈家老宅,沈倾用江玄的佩刀,一点点挪开插门的门栓。 门栓掉,院门开,沈倾拎着火油桶走进。 吴婆子睡眠轻浅,听到院中传来的细微声响,本能睁了双眼。 她怕搞出动静的人,是要烧他们的沈倾,便从床上爬起来,走向屋门。 但她万万没想到。 屋门开,沈倾竟一把把她推进屋中,拎着火油桶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又惊又恐,拍着大腿嘶吼:“快来人呀!赶快来人,不孝孙要烧亲奶奶了。” “别喊了,你的儿子孙子们已经被我迷晕。” “外面的村民被二柱晃的,只想一巴掌拍死你们,再也不会过来救你们。” “你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和我谈谈吧!” “谈啥?我和你有啥可谈的?” “谈分家。” 分家两字让吴婆子重新燃起希望。 她说:“想重新分家。” “可以啊!” “你先把那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面要回来,按人头分了,我就同意让你重新分家。” 沈倾嗤笑,“你听谁说我买了一百斤,一百斤米?” “也不长脑子想一想,我哪有那个银钱去买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面。” “可是外面人都说……” “他们看错了那是几袋子白石灰。” “用来修葺我家那间小破屋。” “不然雨季一来,外面下大雨,屋里就得下小雨,我们兄妹怎么住。” 吴婆子不信她的说辞。 小孩子可能分不清面粉和白石灰。 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们可分得清楚。 他们也说伙计送来的是面和米。 死丫头片子,休想拿哄骗小孩的把戏,骗她一个活了一甲子的老婆子。 她说:“家里没有现成的,那你就去给我买。” “见不到一百斤米和一百斤面,你就休想再住我儿子的房子里。” “不让我住我爹的房子,让我孤苦无依地漂在外面。” “外面这么乱,你这明摆着逼我去死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带走一个是一个了。” 说着,沈倾吹着火折子,慢慢挪向火油桶。 只要火油桶一歪,火油往各处一淌。 她再把手中的火折子一丢,屋中一切瞬间就会淹没于火海之中。 包括对面的吴婆子和她自己。 吴婆子不想死,更不想迷晕儿孙们跟着死。 她想冲出去,喊人来制止沈倾。 奈何沈倾就在门口,她硬闯之下,沈倾立马点燃火油。 她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邻居身上。 邻居到来,就算救不了她这个老婆子,把她的儿孙们救出去也是好的啊! “救命啊!快来救火啊!大丫又来烧房子了!” 吴婆子嘶吼,没命地嘶吼。 声音尖锐刺耳,吵得各处邻居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这次与之前不同,谁也没有再立马爬起来,往沈家跑。 而是皱着眉头,十分厌烦地拿枕头蒙了脑袋。 妇人们不放心,推推汉子们的肩膀,问:他爹,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呢! 汉子们不起,还斥责妇人们别多事,这个时辰大丫不可能弄到一桶火油。 估计是大丫死去的娘亲,见不得老沈家的人这么欺负自家孩子,化成一道虚影,不停折磨他们老沈家人。 不用管,赶紧睡,明天还有好多活。 妇人们言听计从惯了。 汉子们的话音落,她们赶紧禁声,重新睡去。 沈家。 沈倾看一眼院门,不见一人走进,她轻笑讥讽:“你以为你谁呀!” “皇宫中的太后?觉得嚎一嗓子,就会有众多的禁卫军冲进来保护你。” “别犯蠢了。” “我已经说了,村民们现在只想拍死你们,绝对不会再爬起来救你们。”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把该给我们的田地和房子,老老实实地交给我们,我就放下火折子和油桶。” “你要是宁死不屈,继续霸占我们家的房子和田地,把我往死路上逼,那我就……” 话到此处,她拿油桶的手突然往前一推。 吴婆子惊叫,下意识去接。 油未洒,因为有桶盖。 沈倾故意晃她。 可即便如此,吴婆子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人来救他们。 火势一起,他们全家都得烧死。 若是都烧死了,她费力占有的房子和田地还有什么意义? 到最后只会拿去充公,分给没来解救他们的村民们。 这…… 这太不公平了。 “想好要不要重新分家了吗?” 沈倾催她。 第14章 妥协 吴婆子想好了。 她抹一把脸上的冷汗道:“好,分,重新分。” 最后,田地按照人头分,一人两亩,沈倾他们分了六亩。 房子还是他们以前住的小破屋。 银钱没有。 牲口农具也没有。 沈倾没计较,只问:“二狗和小丫呢?” “送去你姨奶家了。” “明天给我接回来。而且身上不能有伤,不然……” 沈倾的眼睛微眯,不说也知道,是咱没完。 吴婆子被她不要命的性子作怕了,连声回答:“好好好。” 黑夜褪去,天空慢慢放亮。 折腾一夜,沈倾累了,也困着。 她拿上吴婆子分房分地的字据,提上沉重的火油桶,起身向外走。 回到家中,走进空间,沈倾把火油桶中的井水倒出来,把火油桶递给江玄,“谢谢你的桶。” 江玄微笑接下,并问:“你是怕不小心真烧了沈家,才把火油倒掉的吗?” 沈倾不否认,点头回答:“是啊!” “他们要是村外,烧也就烧了。” “但他们住在村中,房屋挨着别人的房屋,火势一旦起来,就算不烧掉整个村,也会烧去大半个村。” “若是出现那样的结果。” “都不用律法来审判,村民就会把我活活打死。” “我吧!一个外来者,死也就死了。” “反正车祸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会苦死二狗和小丫。” “他们真心待我,我不能不计后果地坑害他们。” 江玄笑,“他们也算幸运。” “失去一个亲姐,却来了一个能保护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不被欺负的姐姐。”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沈倾接话:“能在这个空间里遇到你,收到你给的皮毛,短刀,暗器,我也和他们一样幸运。” “不然我也会成为没吃没喝,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一类。” 那些东西都不是白给的。 江玄道:“你帮我们买了司南,盐巴,还帮我带包子,馄饨,昨天又在这里帮我置办了床铺和浴桶。” “我也是幸运者之一。”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要是抓紧时间,还能再休息会儿。 沈倾便说:“咱们属于互助。也别你谢我,我谢你了,还是抓紧时间,再睡会儿吧!尤其是你,还要赶路呢!” 挂念一夜,江玄也没有休息好。 现在所有的事都解决了,确实应该安心睡会。 随后,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去了各自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相邻,江玄在房间在左,沈倾的房间在右。 中间隔着一道墙。 与普通墙壁不同,这面墙上有一扇窗。 窗户用油纸挡着,在月光的映照下,对方脱外衣的影像,就会影影绰绰地映在油纸上。 江玄是古人,觉得当着一个姑娘的面脱衣服不合适。 即便那衣服只是一层外衣。 沈倾虽然是现代人,并不觉得脱外衣有什么。 但她怕自己脱衣服的动作太过诱人,惹得对面的君子做了禽兽。 她也选择了和衣睡觉。 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往里面搬些砖,把这扇窗给封上,这样她才能脱下外衣安心地睡。 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一样的。 外面天亮,里面也亮了。 江玄穿上鞋子,拿上火油桶,离开空间,又和下属们走进了冰天雪地里。 沈倾无人打扰,直到中午十点多,沈俊修和沈梦悠被人送到家里,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见到他们,沈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拉过来问,一边检查身体,一边问:“他们有没有打你们?” 沈俊修答:“没有。他们只绑了我们的手脚,饿了我们一天。” “姐,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绑走?” 沈倾答:“他们想把我赶出去,霸占咱们家的房子和田地,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沈梦悠的年龄小,危机感也小,听到沈倾说都已经被她解决了,立马拍着小手欢呼:“哦!太好了,姐姐真棒。姐姐是全天下最棒的姐姐。” 沈倾揉揉她的小脑袋,问:“一天一夜没吃饭,应该很饿吧!想吃什么,姐姐去给你们做。” “白面馒头,大大的那种。” 这个做不了,沈倾便向她解释:“做馒头需要发面,发面需要时间,咱们下午再做。” “现在就先做个锅饼,后院有豆角,咱们再炒个豆角行不行。” 沈俊修和沈梦悠是从来不挑食的乖孩子。 更何况姐姐做的还是白面锅饼,他们这种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就更没有理由挑。 就点点脑袋,同意了沈倾的提议。 和往常的一样,沈俊修去烧火,沈梦悠去后院摘菜。 沈倾端面做饭。 沈俊修看到面,想到二柱三柱找面的事,他问:“姐,你把面粉藏哪儿了?为什么二柱他们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因为放进空间了,当然找不到。 但这理由不能说。 她道:“这个不能告诉你。” “为啥?”沈俊修问。 “因为你年龄小,心思单纯,会被有心人以套话的方式套出去。” 沈俊修叹气,但又不得不承认,要想米面安全,他和梦悠就是不能知道太多。 菜炒好。 又白又脆的锅饼出锅,香溢四散,引得沈俊修和沈梦悠的口水横流,不停拍着小手说,好幸福,好幸福啊! 与此同时,沈家老宅。 吴婆子想到无处可诉的亏,心里堵得厉害,愣愣地坐在桌前,像个不懂人事的二傻子一样。 沈家的家教严明,见她一个长辈迟迟没有动筷,儿子孙子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率先提筷。 刘氏心疼儿子,扯扯沈来财的袖子。 示意他赶紧劝劝老娘,先提起筷子,哪怕她一口不吃,只要给孩子们一个可以吃饭的暗示也行啊! 沈来财收到刘氏的暗示,拿起筷子,放到吴婆子的面前说:“娘,身体重要,您还是先吃饭吧!” 吴婆子从哀伤中回神,顺着大儿的话语,接了筷子。 如此,儿子们就不用再跟着挨饿了,刘氏暗喜,立马把装窝窝头的竹筐递到吴婆子面前。 第15章 捧,使劲捧 吴婆子看着竹筐中的窝头。 想想沈倾他们的白面馒头,平时期待不已的窝头瞬间不香了。 她从新把筷子放回桌上。 柱子们夹菜的手顿住。 求助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爹沈来财。 沈来财会意,轻咳一声,又向吴婆子劝道:“娘,别难过了,现在的吃亏只是一时的。” “大丫是女娃,而且已经十五了,顶多再一两年就得出嫁。” “等她出嫁,那分出去的田地,不还得回到咱们手中吗!” “你又何必生这一时的气呢!” 吴婆子收到提示,忍不住地想,大丫一两年成婚,那些田地和房子一两年回来。 她要是一两个月成婚,那田地和房子岂不一两个月就能回来? 思绪走到此处,吴婆子兴奋了。 她猛然抬头,向刘氏催促:“你赶紧吃,吃完去隔壁杏山村,找周媒人给大丫说门亲。” 刘氏和丈夫的想法一样,也是尽快地把沈倾嫁出去,把分出去的田地收回来,便点点脑袋,乖巧应了一声:“好。” “但得向周媒人交代清楚,咱们老沈家是明事理的人家,不会让二狗和小丫成为大丫的累赘。” “她对咱大丫负责,帮咱大丫找个顶老实顶老实的好小伙儿。” 最好是老实的三脚踹不出个屁的那种。 如此,他们以后就可以想怎么拿捏二房,就怎么拿捏二房了。 刘氏点头,再次应下吴婆子的要求。 沈家小破院。 饭吃完,碗刷干净,沈倾问沈俊修,“田里的麦子已经收完,是不是该种玉米了?” “是啊!但是今年的天气比较旱,需要先浇一遍水再种。” “不然种子是不会发芽的。” 烧水? 竟然还需要浇水? 没有电,没有水泵,要用肩膀挑着浇水。 沈倾光是想想就头秃。 其实她之前是不想要的,想在现代一样,吃粮全靠买。 但是江玄说,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是和平盛世,粮价极其稳定,可能随时都可以买到粮。 古代却不同,天灾战乱频发,粮价极其不稳。 今年收成好,粮价十文一斤,明年收成不好,粮价可能涨到一千文一斤,还不一定能买到。 倘若自己有地,有粮,粮价就算涨到十两一斤,也不必担心口粮问题。 听完江玄的分析,沈倾如梦初醒,这才要了那些地。 沈俊修看着沈倾抓头发,一副甚是苦恼的样子,他问:“姐,你是不是在愁怎么浇地呀?” “我和小丫……不对,我和梦悠也可以的。” 沈倾闻声抬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不用你们,咱们雇人。” 佃户的主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不然累死他们也种不过来。 说完,她走出家门,去到里正家。 在里正家借了个小破锣,在村中吆喝:“招浇水工,招浇水工喽,一亩地八十文。” 村民听到锣声,又听到招工的吆喝声,放下在做的活计,纷纷走出家门。 见是不受沈家待见,吃饭都是吃最稀最差的沈大丫,心沉大半。 原本干些零活贴补家用,是件难得遇见,非常不错的事。 但是大丫…… 他们很怕干完活拿不到钱。 沈倾看出大家的顾虑,也不说多余的废话,立马拿出钱袋子,向想走的村民说:“工钱日结。” 有钱。 还是日结。 村民失望的心渐渐活络起来。 其中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嫂子问:“大丫,浇几天呢?” 沈倾回答:“孙二婶,我刚才说了,按亩浇。” “要是干活麻利,一天浇完一亩,就是一天赚八十文。” “要是干活慢,十天浇完一亩,那就是十天赚八十文。” 听完沈倾的话,村民暗暗在心里盘算。 在一文钱能买三个馒头的世道里,要是全家齐上阵,一天浇完一亩,那这一天就可以赚240个馒头。 要是换成麸糠或粗粮面头,就会更多。 怎么算怎么划算。 “大丫,你分给我们家一亩,我这就去找你孙二叔,和家里的几个小子。” 这时突然有人想起昨天的事。 昨天她还是被沈家无情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只能睡在大树下的可怜虫。 怎么今天就有地有钱,找人浇水了? 他们费解,便问:“大丫,你奶奶和你大伯他们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肯给你的了?” “对呀?还有那些用来发工钱的银两。” 来路都正吗? 别回头让他们白干活不说,还惹上官司或麻烦。 的是以烧死全家做威胁得来的。 钱是打劫小偷得来的。 但这些实话都不能说。 抬眸看到趴在门缝中,对她愤愤咬牙的沈大柱,沈倾微笑着解释:“说起这田地呀!” “我得好好感谢一下我的好堂哥,是他以绝食的方式,逼迫奶奶和大伯把田地和房子分还给我们的。” 村民们意外,摆着诧异的表情说:“是吗!没看出来呀,大柱子竟然这么有兄长风范。” 另一个大嫂子也跟着附和:“可不是。还以为他和他爹娘一样那么没有……” 人性。 只是乡里乡亲的,大嫂子没好直接骂出来。 有位满头灰发的老爷子欣慰,深深叹了口气道:“不枉沈二老把他当儿子疼一场了。” “可不,记得他们小时候,沈老二手中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大丫还没见是什么,就被大柱吃没了。” 这些场景太久远,原主的记忆中没有,沈倾也不知道。 如今知道了,眉头紧皱,愤怒的情绪不停地在心中翻滚。 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疼,疼侄子,这样的人得多脑残,才能干出如此浑蛋的事。 好在被拉去做劳役了。 不然肯定不会同意分家,要继续留在那个家里,做免费苦力。 沈俊修不知道沈倾为什么要捧沈大柱。 但他很信任沈倾,觉得沈倾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便也跟着又夸又捧道:“叔叔伯伯说得没错,我们堂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堂哥。” “他不仅有兄长风范,长得还俊。” “他现在正是说亲年纪,麻烦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们赶紧给我堂哥说个漂亮媳妇儿吧!” 第16章 非礼勿听 村民们被沈俊修人小鬼大的话语逗笑。 问他知道什么是媳妇儿吗? 也问他,你想不想要媳妇儿之类的话。 躲在门缝后面的沈大柱很诧异。 诧异他们为什么要睁眼说瞎话地夸自己。 但他现在不想管。 只想走出去,借着他们的夸赞,在长辈们面前博一波好感,让长辈们尽快给他说个漂亮媳妇儿。 争取今年冬天就能搂上香香软软的老婆。 做下决定,沈大柱拉开院门,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倾身旁。 然后顺着她刚才的话语道:“大丫,你是妹妹,我是你大哥,帮你,护你都是我应该做的。” “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或是被人欺负你了,你就跟大哥说,大哥肯定会不惜余力地帮你。” 沈倾有心利用,便侧过身来,颇为真诚地对沈大柱说:“谢谢大哥。” “大哥,你今天有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就帮我盯着浇水的事吧。” 说实话。 沈大柱不想去。 他的腿脚还没有好,走路的时候还在隐隐作痛。 他想继续在家歇着。 可是,当着众村民的面,尤其是在被他们夸赞以后。 他无法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 腿脚再痛,他也要硬着头皮应下。 之后,沈倾又解释了一下银钱的来历。 和搪塞沈俊修的版本一样,依旧是接下做鸭绒冬衣后,向东家预支的活动钱。 承诺不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村民终于放心,纷纷挤到沈倾面前,接浇地的活计。 把浇地的事情分配好,沈倾领着沈俊修回家。 到家后,她又领上沈梦悠,拿上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小书篮,送他们去学堂。 学堂在木邻村东边的五里村。 学堂里只有一个夫子,头发和胡子都已成灰白之色,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学堂里的学生不多,一眼扫过,只有十三人。 年龄不一,高矮也不一。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男孩。 沈梦悠入学后,成了这里唯一的女学生。 沈梦悠有些怕,下意识就想躲去沈倾身后,跟着沈倾回家。 但正要后退时,她想到了哥哥对她说的话。 他说:姐姐拿血汗钱让我们读书,我们要认真读。 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退缩。 在这句话的影响下,沈梦悠放下躲藏的念头。 壮着胆子,跟着哥哥,大大方方地走到夫子面前。 夫子意外,意外沈倾怎么把她妹妹也送过来读书了! 但也只是意外。 意外一瞬后,就回过神来,微笑着让他们进门了。 沈倾满意,向夫子说谢谢。 然后退出房门,走去到窗户前,看他们上课。 见他们不吵不闹,十分乖巧地听课,沈倾满心欣慰。 她没穿来之前有个姐姐。 姐姐有个儿子,也就是她的外甥。 外甥入学的时候,又哭又闹,还紧抱姐姐大腿,生生送了三次,才把那货踹进学校。 同样是孩子,看看她养的孩子,多乖,多棒。 暗暗在心里夸赞完,沈倾转身离开,回了沈家小破院。 沈梦悠想要吃馒头,大大白白的馒头。 她也想吃。 她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面食是她的最爱。 到家,啥也不做,也得先把做馒头的面发好。 这个步骤简单,沈倾轻松完成,接下来就是等。 等面粉发酵。 这个时间有些长。 不能坐着干等。 沈倾便洗手去了云草家。 看江玄他们的鸭绒冬衣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两件了,你看看怎么样。” 云草说完,把做好的鸭绒冬衣递向沈倾。 沈倾接过来,在手中摩挲。 不柔软,却很厚实。 就是不知道暖不暖和,得拿去空间,交给江玄,让江玄穿到身上,到冰雪中试一下才行。 于是她就收起衣服,向云草和几个做工的大娘婶子们说句“你们继续,我先把这两件拿走,让主家看一下”就离开了云草家。 回到小破院。 沈倾进屋,关门,去空间。 江玄没来。 想来应该在加紧赶路,没时间来这里。 她只能把冬衣放到石桌上,等他来了再穿。 放冬衣时,她的目光无意落在一间空屋上。 突然就想在这里支个灶台,在这里做饭。 她那边的外面热,一顿饭下来,她和俊修热得都跟狗一样。 好不容易做好,他们还没吃上一口,蝇子先替他们尝了一口。 吃吧,恶心。 不吃吧,饿死。 但要是在这里,那些烦恼不就没有了。 沈倾是个雷厉风行的。 心中有了这个打算,她一刻不误,即可出空间,开门去镇上。 买砖,买支灶台的一切物品。 把需要的物品买好,送进空间。 她用来做馒头的面粉也发酵好了。 她便放下支灶台的事,赶紧去做馒头,不然面粉发酵过头,馒头就该酸了。 风风火火忙活一小时。 馒头蒸出来了。 不出意外,她也累得满身是汗。 湿热的衣服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沈倾抬头,看一眼归家的道路,还没有俊修和梦悠的身影。 她回到灶房,舀出澄清的热水,带去空间。 空间中的石桌上还静静躺着两件鸭绒冬衣。 说明江玄没有来过。 沈倾不在意,端着水盆,走进屋中,脱衣服,擦拭身子。 屋外。 江玄拎着一只带雪的野兔,和几张兔皮进来了。 见石桌上放着两件厚实的冬衣,心中温暖,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听到屋中有声音。 猜到是沈倾来了。 他想走过去,真诚地向屋中人说一句谢谢。 结果脚步刚挪动,他听出那细微的声响是水声。 关门下的水声。 再结合一下她那边的天气。 他一下子就想到可能在洗澡。 洗澡的状态下,肯定是不着寸…… 那样的场景让人心跳加快,也让人脸颊发烫。 江玄迅速收回视线,默默地向自己警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走。 得赶紧走。 免得毁了沈姑娘清誉。 他准备出去。 快走到院门时想到冬衣。 慌乱转身,拽上衣服就跑。 仿佛屋中洗澡的不是清瘦少女,而是一个会把他怎么样的妖精。 不多时,沈倾洗好,端着脏掉的温水走出来。 暑热彻底散去。 清洗干净的身子也舒服不少。 就是眼睛一抬,瞧见一只剥皮的兔子,吓得不轻。 险些踩空台阶,扭伤脚踝。 稳住身形,又稳了稳心神,她才敢放下水盆,走去石桌。 第17章 嫁人有好处? 要是在物资丰富的后世。 沈倾肯定想也不想,就把那剥掉皮毛,像死猫一样的兔子给埋掉。 但在物资匮乏的古代。 她肯定要忍着心底的不适,壮着胆子,把它拿回去,爆炒掉。 别说。 你还真别说。 炒出来,飘香四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饭快好的时候,沈俊修和沈梦悠放学回来了。 见沈倾在灶房忙碌,他们赶紧放下书包,跑进灶房,端饭的端饭,拿筷子的拿筷子。 但在他们正要动筷吃饭时,刘氏委托而来的周媒婆上门了。 原主的记忆中有这个人,故而沈倾也认识。 当然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可她不想出嫁。 一是她不想给别人当免费的保姆。 二是俊修和梦悠还小,她要是嫁出去,老沈家的人肯定磋磨死他们。 三是她的身体年龄才十六,还是虚岁。 在她的教育里,她根本就还是个未发育完全的少女。 少女身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到现在连个月事都没来过。 嫁人办那事,伤身。 所以媒婆一走进他们的篱笆院,她就起身,走出屋门,对又黑又胖的周媒婆说:“大婶子您别费心了。” “我家中没有爹娘,弟妹还小,我已经做下决定,把他们养大再考虑自己的事。” “哎呦喂!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呀!” “你也不想想,等你弟妹长大,你都多大了,还能有哪个好人家让你嫁。” “我给你说呀大姑娘,以你现在十六岁的年纪,能找的夫婿啊,绝对是和你差不多的。” “要是等到你弟弟妹妹长大,把年龄拖到二十六岁,能供你嫁的夫婿呀,不是死了老婆,家中有一堆孩子的,就是又穷又老,做了一辈子的光棍条子的。” 沈倾想回那就不嫁呗! 却被周媒婆提前一步堵住道:“你可千万别提这辈子不嫁了。” “大婶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见过的人,遇到过的事,自然也是比你多得多。” “你觉得不嫁人没什么,可你还有个弟弟呀!” “等到你弟弟该说亲的时候,人家媒婆一说,他家里还有一个永远不出嫁,得跟着你们过一辈子的姐姐,哪家姑娘能愿意?” “你说你到那时怎么办?” “是不是会为了即将娶亲的弟弟,硬着头皮嫁?” 这种无奈,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如此。 除非自己有能力,在别处买套自己的房子,别去打扰弟弟的生活。 恰好,沈倾觉得自己就是那类有能力的人。 她说:“大婶子您说得对,您说得都对。” “很感谢您的操心与分析。” “但是我呢……” 沈倾调动脑细胞,想要瞬间找出一个可以以绝后患的方法。 还好,她的脑细胞给力,不足一秒她就想出来了。 只是不太吉利。 她说:“我有病。” 周媒婆诧异,本能追问:“什么病?” “心疾。前几天昏倒,刚被大夫诊出来。” 周媒婆愕然。 这个病是绝症。 就算是高门大户中的千金小姐得了这种病,也是只能用名贵药材吊着命。 更别说他们这种连药都吃不起的穷苦老百姓了。 她叹息。 老沈家的人说这姑娘苦。 早早没了娘,爹也自告奋勇地去了苦寒之地,一定要给她说个老实,知道疼她的夫婿。 她想了一大早上,还真就想到一个为人老实,年龄相当的年轻后生。 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 她不能为了一点说亲的礼金,坑了人家一个好小伙啊! 周媒婆遗憾离去。 沈倾转身回到屋中。 正要对屋中的小屁孩说吃饭,就见两个小屁孩的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姐姐拒绝嫁人的话,他们听到了。 媒婆劝姐姐嫁人的话,他们也听到了。 他们知道,他们成了姐姐的拖累。 他们也知道,姐姐这个时候不嫁,以后就找不到好的夫婿了。 可他们不想成为姐姐的拖累。 不想姐姐在无可奈何下,嫁一个死了老婆,或又穷又老的光棍条子。 他们说:“姐,你嫁人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沈倾叹气。 这是人小鬼大,以为她是因着他们才不嫁人的。 她不能让他们有这样的内疚,就座回到饭桌前,满不在乎地跟他们说:“嫁人有什么好的。”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准备一大家子的饭。” “忙前忙后,累得跟狗一样把一大家子的饭做好了,自己却要端着小破碗,像个人人嫌弃的乞丐一样,蹲去墙角吃。” “自己的饭还没吃完,那一大家子吃完了,自己就得立马放下碗筷,收拾好残羹剩菜,和他们一起下地干活。” “他们从地里回来可以歇一歇,我却得立刻钻进灶房,为他们准备午饭。” “晚上还得抽空,把一大家子的衣服洗了。” “夏天还好,也就出点力的事。” “要是到了冬天,铁定能把手冻烂。” “关键还不能偷懒不去洗,要是那样的话,娶我的男人会把我揍死。” “你们希望我过那样的生活吗?” 当然不想。 沈俊修和沈梦悠齐齐摇头。 沈倾再次开口:“咱再说一下在咱们家。” “早上没人催我,我是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吃饭,我们都坐在桌前吃。” “吃完俊修刷碗。” “再说洗衣服。我是想什么时候洗,就什么时候洗。” “就算三天不洗,也不会有人以揍我一顿的方式逼我去洗。” 沈俊修和沈梦悠认同,点点脑袋。 然后沈倾问他们:“那我是嫁出去吃苦好呢?还是留在家里自由潇洒好呢?” “留在家里。”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哭着求我去嫁人?” 是啊! 为啥? 两个讲不清楚了。 沈俊修抹去眼眶中的眼泪,默默地问自己,是因为自己将来的媳妇? 周媒婆好像是这么说的。 如果是那样,那他就不娶媳妇儿了。 就和姐姐妹妹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想通,沈俊修拉着妹妹坐到姐姐旁边,吃她辛苦做出来的白面馒头,和爆炒兔肉。 虽然兔兔可爱。 但用它炒出来的菜,香,真的好香。 第18章 互助 饭吃完,碗刷好,沈俊修和沈梦悠没有拿出纸笔,练习今天学的字。 而是到门口的大树下,一人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练习夫子教的字。 直到夕阳西下,沈倾喊他们回去洗澡,他们才起身站起,回了家中。 天黑了,夜深了。 被沈倾洗刷干净的小孩也睡着了。 今天下午,她忙里偷闲,把前天买的纱帐撑起,隔绝一切蚊虫,让他们睡得更安稳。 就是床有点小。 他们一左一右地睡下,沈倾就得去别处打地铺。 沈倾怕地上有潮虫,就找了把椅子,趴在吃饭的小破桌上休息。 反正趴下来以后,她可以去空间。 空间里有屋有床,在里面休息一夜,醒来后的感觉,和真正睡了一觉一样,没有半点不适感。 “给,他们今晚的解暑冰雪。” 江玄立马从石凳上起身,把一桶冰雪递到沈倾面前。 这是夏日最需要的东西,沈倾没有拒绝,向他说了声谢谢,就拿着冰雪回了现实世界。 在现实中把冰桶放下,她重新回到空间。 江玄没有进屋,如一尊落雪的雕塑,坐在石桌的凳子上等她归来。 见她慢步走近,他便站起身来对她说:“那衣服很轻很暖和。” 说完这句,他将手伸进怀中,从怀中掏出一些散碎银子道:“这是三十几个下属一起凑的,希望你能多找点人,加快点进程。” 沈倾走过来,坐在石桌旁回答:“我今天去看了,大概明天就能全部做出来。” “明天中午我找机会给你送进来,你吃过午饭进来拿。” 江玄回了一声行,同时把手中银两推到了她面前。 沈倾却把它推回去:“狼皮狐皮很值钱,已经不需要你们再加钱。” “江先生还是把它拿回去,返还给你的下属吧!” “这些是他们的军饷,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应该留着给他们的妻子孩子或父母。” 江玄感动。 下属凑银子时,他是反对的。 他的想法和沈倾的想法一样,应该留给期盼他们回去的家人。 但下属们不同意,非说如果没有这位可飞檐走壁的雪人,他们早就死在了那片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里。 她帮他们破了局,留住了命,他们以后可以拿很多军饷,不差这一点。 江玄把他们的话转告给沈倾。 沈倾终于不再客气。 把江玄再次推过来的银两收了起来。 收钱时,沈倾的目光无意落在江玄湿漉漉的靴子上。 脑中灵光一闪,她展颜一笑,十分雀跃地和江玄说:“我买些兔皮,买给你们做双靴子吧!” “每人一双。” “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你就把你们的湿靴子拿给我,我拿到我们那边晾晒。” “我把晒干的拿走,如此我们每天都能穿上干燥温暖的靴子。” 江玄顺着她的话,神情激动补充。 沈倾点头,问:“如何?”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江玄再次拱手:“我先替兄弟们谢过沈姑娘了。” “谢谢俩字没啥用处,你能还点有用的人情吗?” “当然可以,沈姑娘希望我用什么还?” “你会支灶台吗?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灶台支起来?” “我那边太热了,每次做完饭,都会热一身汗。” “如果把灶房按这里,我做饭就不会那么热了,用水也方便。” 江玄闻言,眉头微紧。 “我没支过灶台,只能说试试。” 试试也肯定比她试出来的强。 她开心,展颜一笑后对他说:“明天我给你找张图纸,你看着图纸支,一定能支好,加油,我相信你,” 说完这句,她还想对待朋友一样,握起拳头,自上而下地向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他觉得好笑,便也握起拳头,向她回上一句好,我加油。 夜深了。 累了一天的两人没有多谈。 又简单聊了两句,就各回各屋地休息了。 翌日。 天空微微亮起时,江玄从沉睡中清醒。 掀开棉被,他顺手摸来一旁的衣服。 里衣柔软干净。 外衣厚实暖和。 让他在满天风雪中倍感温暖。 想着带给自己温暖的人,他的目光不由投向了中间那道木窗上。 窗的另一面被她挂了一道窗帘。 用来阻挡两人脱衣时的身影。 这并没什么不妥。 江玄却时常有种想要把它扯掉的冲动。 不是想看她脱衣服,更不是想要轻薄她。 只是想看着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仅此而已。 天越来越亮。 这时候的下属给该融雪烧水了。 他不能再待,该快些领人上路,继续执行任务。 便快速套上衣服,穿上潮湿的鞋子,下床离开空间。 沈倾生在太平盛世。 隔壁睡的又是君子。 她没有警惕心。 她睡到天色大亮,沈俊修轻轻拍她肩膀,她才从空间中的柔软大床上醒来。 睁开眼,还没回过神来,沈俊修就十分懂事地跟她说:“姐,早饭就让我和梦悠来忙,你到床上睡儿吧。” 沈倾已经睡饱。 就算再躺回床上,她也睡不着。 便从身下的小凳子上起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你们不是还要上学吗!” “那就别磨蹭了,还像往常一样,先去洗脸漱口。” “然后一个烧火,一个去后院摘菜。” “咱们争取以最短的速度做好,让你们吃上早饭。” 沈俊修和沈梦悠都是很乖巧懂事的小孩儿。 沈倾的话音一落,他们也不多说废话,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没有煮粥。 只热了一下馒头,拍了一盘黄瓜,不过十多分钟就把早饭做好了。 早饭吃完,沈俊修和沈梦悠挎着书篮去上学。 沈倾无事,想去云草家看看剩下的冬衣做好没有。 但正要出门时,家中来了一些人。 是昨日给她浇田地的人。 一共九户人家。 其中三家的人多,接下浇水的活计后,是全家老小齐上阵,一天一夜就把地浇好了。 剩下的六户人少。 两户人家接一亩地,也是加班加点地把地浇完的。 如此,他们既可以赚下贴补家用的零钱,又不耽误自己地里的活。 第19章 我们应该感激你 沈倾早把铜钱换好了。 他们一来,她就转身回屋,把属于他们的工钱拿出来,悉数交到了他们手中。 他们欢喜不已。 当即询问:“过两天就得种玉米,这玉米你是自己种,还是继续找人呀?” 当然是继续找人了,不然累死也干不完。 她道:“各位叔伯大哥们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还想再麻烦你们一次。” 九口人家的代表齐齐回答:有。 沈倾便道:“那行,我待会儿去买玉米种子,后天就再麻烦你们一次。” “工钱还和之前一样,一亩地八十文。” 种玉米要比浇水简单。 浇水是从井边挑水,一趟又一趟。 种玉米只需要刨个坑,把玉米粒丢进去,盖上土就行。 但玉米粒可比一桶一桶的水轻多了。 沈倾没有压他们的工钱,他们感激不已,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她的活,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她干好。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帮她盯着其他人。 其他人要是不用心,他们就帮她赶走不用心干活的人,再帮她干一遍。 沈倾不知他们的所思所想。 工钱发完,她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到门口。 待他们走远,她迈步走向云草家。 她和云草都住在村外,中间隔着小半块空地。 跨过那片空地。 沈倾来到云草家。 冬衣已经加班加点地做好。 女工们都在等着沈倾过来,给她们发银钱。 这是她们第一次打交代。 为了给她们留个好印象,让她们再次帮忙做兔皮靴子,沈倾也不拖着。 冬衣检验合格,她就把账本和钱袋子拿出来给她们结账。 将这事做完,沈倾到村里借了一辆牛车。 在云草的帮助下,把做好的冬衣放到车上。 她要给众人一个她在做生意的假象。 不然没法解释她银钱的来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牛蹄迈动。 在前后无人时,沈倾以极快的速度,把冬衣送进空间。 出来后,继续赶着牛车往镇上去。 这一次,她有两件事要办。 一是买兔皮,等一系列做靴子用的东西。 二是找人绘制一张支灶台的图纸。 三是买一只看门狗。 一只通体金黄的小黄狗。 古代治安不好。 她睡得又沉。 必须用小狗的旺旺之声提醒她,有人靠近,要起来做准备了。 等把这些事情办好,已是夕阳偏西的下午。 沈倾赶着牛车往家返。 她没注意,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正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待她的身影走远,其中一人对一个下巴上有颗黑痣的男人说:“老大,就是她。” “就是她突然放出暗器,把我们毒晕,抢走我们身上银钱的。” 有痣男人抬手摸摸自己黑痣上的毛毛,“长得不赖呀!可惜有点瘦。” 其他人却不觉得可惜。 觉得她再瘦也是个女人。 是女人就能让他们爽翻天。 想到那让人爽翻天的感觉,有人吞咽了一下口水问:“老大,咱什么时候动手?” 被称为老大的人从可惜中回过神来,按照自己的分析道:“你们不是说她手中有暗器吗?” “且暗器的威力还不小,只是一抬手,就能命中,把你们击倒。” “是,所以我们猜想,她的暗器肯定放在袖底。” “既然在袖底,就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明目张胆地跑到她面前。” 众人略想片刻,然后有人提议:“那晚上呢?” 老大也是这么打算的,便点了点脑袋吩咐:“记得要带上咱们的迷香。” 只要把她迷倒,暗器再好用,不也使不了吗! 如此他们不仅能拿回之前的银子,还能把人压在身下,一爽一夜。 其实不止一夜,只要今夜别把人玩死,以后每天都能爽上一回,或者几回! 木邻村。 沈倾回来,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云草家。 把买来的兔皮,和做靴子用的工具留了下来。 由于发工钱的时候,已经和女工们说好,还有三十五双靴子要做。 女工们回家,给一家老小做了顿饭,自己带些干粮,就匆匆返回到了云草家。 沈倾感激,向大家说谢谢。 云草却代表大家说:“大丫,你说反了。” “这个谢谢不应该你来说,应该由我们向你说。” 生活闭塞,能赚外快的机会不多。 能赚高外快的工作更是少之又少。 有人活了四十多年,也才遇到这么一回。 因为这份难得的高外快工作,男人和婆婆对她们的态度都明显见好不少。 有些还直接把饭做好,端到她面前。 这是曾经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 而这待遇是沈倾带给她们的。 她们确实应该如云草说的那样,反过来谢谢沈倾。 然后她们就这么做了。 沈倾有些不习惯,却也笑着接受了。 “都是做多大尺寸的鞋?” 沈倾怔住。 念头起得太突然。 江玄答应得也痛快。 两人都忘了这件比较重要的事。 她说:“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返回去问问。” 说是返回,实际是回家,关上房门,进空间问江玄。 江玄比预计的时间来得早,刚好遇到他。 只是他也不知道下属们的尺码是多少。 需要出去问一下,记一下。 这个时间很短。 沈倾没有等太久。 沈倾拿到尺码,也没有在空间耽搁。 看江玄脚上的积雪就知道,那边实在冷得厉害,鞋子也潮湿得厉害。 他们把所有家底都拿给她了,她当然要再多招一些人,争取明天早上就让他们穿上暖意融融的干靴子。 忙完,交代完,夕阳已经西下。 跑去上学的孩子也归家了。 沈倾开始做饭。 沈俊修坐到灶台后,兴致勃勃地向沈倾讲述夫子教的内容。 他们刚入学,夫子教得比较浅。 都是先教几个字,说一下这些字的意思。 这对沈倾来说没什么。 对于没有进过学堂,没有见过世面的沈俊修和沈梦悠来说,就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广阔又新奇。 饭后,天黑了。 沈俊修舍不得睡,站在桌前,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沾着水,在吃饭的小破桌上练习夫子教的字。 第20章 看失神 沈俊修觉得,只有把夫子教的内容全部学会,学费才没有白费。 沈梦悠的年龄小,需要的睡眠时间长。 晚饭吃完,她就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去了床上。 沈倾也去了床上,但却没有睡。 而是去空间,拿江玄送过来的冰桶。 只是沈俊修迟迟不睡,她不能当着他的面,把冰桶从里面拿出来。 江玄那边的人已经在山洞中落脚。 下属们像往常一样,生火烧水,烤之前打下的野味。 江玄没有参与,借着疲乏,需要休息的由头,去了旁边。 在下属眼里,他是靠着石壁睡着了。 实际却是念咒语,去了无人知晓的空间。 空间里温暖如春。 空间中的石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不用猜,这又是沈倾为他准备的。 这让他感觉,她比空间如春的温度还要暖人。 他微笑,向着她的背影道:“谢谢。” 这时的沈倾,正在灶房中研究支灶台的图纸。 听到江玄的声音,她转身回过头来。 看一眼桌上的面条催促:“别客套了,赶紧吃吧!不然就坨了。” 江玄回了一声好,然后坐到石桌前,一边吃面,一边问:“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需不需要我再给你做些武器。” 沈倾没有着急回答。 拿着图纸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后才回答:“没有。” “不过来了一个要给我说媒的媒婆。” 江玄闻言,手臂一顿。 眼皮抬起,他问:“你同意了?” 沈倾随口答:“没有。被我打发了。” 江玄没来由地松气。 接而他又忍不住地问:“你也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在你们古人眼中是不小了,但在我的教育观念中,我却还很小。” “成婚,不到二十不能谈。” 再者就算到了二十,她也不想找一个和自己思想不一,将来会有一群小妾的男人过日子。 她从后世而来,思想也和后世一样,不能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那样的男人,她嫌脏。 说完自己,沈倾又好奇了对方。 她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托着问:“你呢?” “多大成的婚?” “有孩子和小妾吗?” “不曾成婚,也没有小妾,更没有孩子。”江玄急切地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回答,江玄不知道。 沈倾对他的回答感到意外,又认认真真上下打量。 确定他至少二十四五后又问:“江兄应该有二十有余了吧!” “这年岁还没有成婚,在你们那边应该不多见吧!” 江玄答:“确实。” “你是因为什么没有成婚的呢?” “因为从军。” 沈倾明白了。 军中无女子,他的婚事自然而然地就耽搁了。 “那你有喜欢的女子吗?”沈倾无聊,便继续八卦。 江玄摇头。 沈倾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江玄没有回答,目光却一眨不眨地落在了沈倾身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说一句,以前不知道,现在就……喜欢你这样的。 但是他没敢说,怕对面女子觉得自己在冒犯她。 但阅言情片无数的沈倾,已经从他久久没有移开的眼睛中看出来了。 他喜欢自己这种类型。 她说:“其实我这种也挺好的。” “美丽大方,温柔还贤惠。” “不过就是瘦了点。” “这对于你们古人来说不太好,因为你们奉行的是不孝有三,无后无大。” “你们应该找个身材丰腴的。” “传说身材丰腴的女人好生养。” 江玄没在意她后面的话,只深深陷进了她那句“美丽大方,温柔贤惠”中。 他想笑。 也想说好一个不知自谦的坦荡姑娘呀! 但是,他的面坨了,他得赶紧吃掉。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为他擀出来,做出来的。 他不能辜负。 饭吃完。 他起身走至井边,用旁边的水瓢舀水,把碗刷干净,还到沈倾手中。 沈倾接过碗筷,把装冰雪的木桶递给他。 同时向他道一声:“谢谢喽!” 江玄微笑接过。 但却没有转身离开。 而是含着笑意对沈倾说“得稍等一会儿,他们这会儿还在生火吃饭。” 沈倾理解,向他回:“没事。俊修也还没有睡,我也要等他睡了才能把冰桶拿过去。” 此话题结束,江玄把目光转向灶房,道:“你刚才看的是图纸吗?” “怎么样?看懂没有?能不能指挥着我上手?” “我觉得可以的,你来。” 因为看懂了图纸,沈倾有点激动,一时忘记了古人授受不亲的礼节,竟在不知不觉间抓了江玄的手腕。 她的手掌柔软且温暖。 令江玄瞬间觉得有股电流从身体里穿过了。 酥酥的,麻麻的,令他毫无抵抗的跟着那人走。 沈倾没发现江玄因为自己的抓握失了神。 来到灶房,重新拿起图纸,开始向江玄指点。 这时的江玄仿佛失聪,整个人都沉醉在被她抓握的瞬间里,对她的支灶指点,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 “江兄,你懂我的意思吗?” 将自己的理解讲完,沈倾来到他面前问。 由于距离的增进,声音显得有些大。 江玄被惊,回过神来。 “昂?” “我没太听清,你能再讲一遍吗?” 沈倾叹气。 白费那么多口舌了。 她不想再讲一遍,便对他说:“你还是回房休息吧!我自己慢慢支。” 这哪能行! 这些可都是脏活累活。 理应由他一个男人来做。 见沈倾不打算复述,他便直接抽走图纸,自己研究。 研究透彻,他开始动手。 沈倾见已经拦不住了,也不再与他争。 而是让出工具,由他去干。 因为不太熟练,他干得很慢。 辛辛苦苦忙了大半时辰,也只忙出一个地基来。 好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今天支不好可以明天。 明天支不好还有后天。 后天完不成还有大后天,大大后天…… “今天就到这里,你赶紧去休息吧!”沈倾劝说。 江玄放下支灶工具,一边洗手,一边道:“我还得回去,当着大家的面吃点东西,不然会成为他们眼中的怪物。” 第21章 我们没放火 这是事实。 沈倾不好再劝。 等江玄离开。 她也悄悄回了现实。 现实中的油灯已灭。 沈俊修没有回到床上。 床太小了,他打算像昨日的沈倾一样。 趴桌子上凑合一夜。 反正是炎热的夏天,也不会冻着。 沈倾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 却在窗户处看到一点星星亮光。 像点燃的烟头。 不用大脑,只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这是来者不善。 不然刚买的小狗不会不叫。 估计是这会儿已经被残害了。 她不敢再睡。 也没有立刻起来。 而是迅速跑去空间,拿了条湿帕出来,捂住口鼻。 做完这些,沈倾依旧没有动。 只睁开双眼,让眼睛适应屋中黑暗。 四五分钟后,她的眼睛彻底适应黑暗。 屋门上的门栓却在一点一点被人撬动。 只是屋门的后面斜放了一根木棍。 令屋外的人怎么都推不开。 他们只好放弃屋门。 用事先准备好的短锯,以锯木窗的方式进去。 木窗锯开。 五人中的老大最先跳进去。 这也意味着,床上的女人也要他先玩。 后面的人也不在意,反正早晚能轮到他们。 他们不急。 看着老大解开腰带,要在他们眼前做事,反而都异常兴奋起来。 有人想要更刺激,更心潮澎湃些。 竟直接引燃火折子,照着老大的腰腹靠向了沈倾的床榻。 老大知道拿火折子之人的猥琐心思。 没有阻止,还带着淫荡的笑意,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学着点。” “看老大我,是怎么把人干的死去活……” 最后一个来字没有说出口。 老大胸间猛地一痛,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拿火折子之人吃过这样的亏,知道那是沈倾的暗器,便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床榻上的沈倾。 然后就是一声砰! 他也倒在了地上。 后面三人得知上当了。 本能地要往外面跑。 可惜窗户没有房门便利。 他们刚争先恐后地挤到窗口,沈倾的毒针就飞射进了他们身体。 不同的是,有的进了肩膀,有的进了后背,还有一个好巧不巧地进了屁股。 还是屁股中间的那道。 但相同的是,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都昏了过去。 沈倾没理他们。 她缓缓起身,悄悄靠近木窗,看木窗外面有没有望风的人。 他们可能对自己的迷香太自信。 隔窗巡视一圈,沈倾没有看到其他人。 她放下心来,暗暗呼出一口气。 眼睛的余光扫到地上的人,她也不客气,一脚踹了过去。 被踹的人没反应。 沈倾突然犯了愁。 在外面,可以抢完就跑。 但是在家里,钱袋子翻完了,可这人? 要是就这么放了,肯定会后患无穷。 要是杀了? 她毛线的身份没有。 被人知道报到官府,她一定会判斩立决。 不能放,也不能死。 她能想的最好办法,就是送进大牢。 但是怎样才能把他们送进大牢呢? 沈倾闭上眼睛,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主意想到,她抬头环顾又旧又破的屋子。 屋子的一面是村中田地。 另一面是小半块空地。 后面是她家小菜园。 小菜园的后面是一条不算宽敞的村中小道。 烧了它危及不到村子,却能把村中人吓半死。 要是再让村中人认定,火是这些歹人放的…… 算盘打到这里,沈倾不由自控地扬了扬嘴角。 笑完。 她迈动脚步,把俊修和梦悠抱出去。 然后再像拖死狗一样,把被她毒晕的五人拽出去。 最后放火。 火势渐渐蔓延时。 沈倾来到五个歹人身边,蹲下来抽他们的脸颊。 震得手疼。 她干脆脱下鞋子,用鞋底抽。 一下,两下,无数下。 歹人被抽醒。 脑瓜子嗡嗡的。 感觉眼前有光,他们本能睁眼。 入眼看到满天大火。 且离自己很近,烤得皮肤都是疼的,他们惊恐。 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可惜。 上肢无力,两腿也是不听使唤地发软。 沈倾没理他们。 她径直走到旁边,抓一把泥土撒在自己的头上,脸上。 然后向拎水跑来的村民们哭喊:“救火,快来救火呀!” “抓小偷,快来抓小偷啊!” 救火的村民跑近,把拎来的水泼向燃烧的房屋。 大火没扑灭。 却借着大火的火光,看到了五个黑衣男人。 这些人他们都认识的。 是镇上有名的泼皮无赖。 不是偷那个,就是窃这个。 现在倒好,不仅偷,还偷到家里。 不仅偷到家里,还放火。 关键谁能知道他们以后还放不放了! 万一还偷还放呢? 再万一这些泼皮无赖再偷再放的人家是他们呢? 他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怎么活? 臆想的危机涌进脑海,村民们恨不得直接把往外跑的歹人们扔进火里。 但是。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没那个胆。 只能一同围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 而且火越大,他们打得越狠。 总感觉这次不把他们打残打废了,下次被偷被烧的人家就是自己家。 毒针的毒性过去。 歹人想起了昏倒之前发生的事。 感觉冤枉,便抱着脑袋,顶着冰雹般的拳头,向村民们喊:“冤枉,冤枉啊!” “房子不是我们烧的,我们没烧她的房子……” 可惜。 没人相信。 越来越多的村民们已经抱着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念头。 到最后,还是比较理智的里正,怕打出人命,才让族中晚辈把打人的村民拉开。 被拉开后,村民们没有就此罢休。 而是吩咐家中婆娘,去家里拿麻绳,他们要把这几个从不干好事的狗崽子送去官府。 他们以前偷盗的时候,配合太默契,总是找不到被他们窃走的钱袋。 就算闹到县衙,也都会因为没有证据,让他们落个无罪释放的结局。 这次放火…… 对。 还杀人。 只不过被他们及时制止,没有得逞。 他们就不信,被人当众逮到杀人未遂的现场还能逃得了。 要是逃不了的话,那岂不是十里八村的一大幸事! 只是可怜了大丫他们,彻底没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想到此处,村民们同情的目光,都不由自控地转向了院外的大树下。 第22章 判刑 大树下的沈俊修和沈梦悠因为迷香的缘故,还在沉沉睡着。 沈倾抱膝坐在他们身旁。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无法挽救的大火。 眼中没有泪。 在村民们看来,她可能是被吓傻了。 对他们的怜惜之情,又不由加深几分。 但实际。 沈倾的内心在想:烧吧!狠狠地烧吧。 烧完推平,她就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再建几间宽敞明亮的房子了。 嗯! 她要建三间堂屋。 两间东屋,两间西屋。 东屋给俊修和梦悠,一人一间。 西屋一个做厨房,一个做洗澡间。 规划至此时,大爷大娘叔伯婶子们过来了。 有人劝慰别难过,以后会好的。 有人劝她想哭就哭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沈倾不想哭。 她也哭不出来。 但也不能让村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难过。 那太反常。 她便在眼睛睁酸涩时,低下脑袋,把脸颊埋到了膝盖里。 这时,人群中的云草,想起了比安慰更重要的事。 是房子没有重建之前,三兄妹应该暂住哪里? 老沈家的人没有出现。 加上三兄妹和老沈家的恩怨。 不用想,云草也知道,老沈家的人肯定不会接收他们。 她家中有多余的屋子。 她想让沈倾他们先住到他们家。 她是家中童养媳。 夫君在外考功名。 院中只有她和婆婆两个人,沈倾住在那里,也不会影响她的声誉。 再者,她还有生意在她们家,就算婆婆心里不愿意,但也会看在能赚零用钱的份上,收下他们。 想完,她把心底的善意讲出来,问沈倾可愿意。 沈倾抬头,充满感激。 她有空间,待哪里都不会受苦。 可俊修和梦悠不一样。 他们没有房屋遮蔽,会被风吹,被雨淋,也会被蚊虫叮咬。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便借着云草的提议,握住她的双手,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满是真诚地说:“谢谢,谢谢。” 然后抬头,向一脸愁容的村民们道:“也谢谢叔叔伯伯,大娘婶子,哥哥嫂嫂们。” “谢谢你们帮我救火,帮我抓歹人。” 村民们说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气。 以后有什么难处,也尽管跟他们说,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合理的帮助。 沈倾再谢。 谢完,她就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和云草一起把俊修与梦悠抱去了云草家。 夜深了。 村民各回各家,喧嚣的村庄渐渐安静下来。 安顿好俊修和梦悠,沈倾也在他们身旁躺下。 和之前一样,没有睡。 默念咒语进了空间。 “怎么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到沈倾,江玄一脸焦急地问。 沈倾也不瞒他。 默默组织下语言,她就把家中进歹人,自己利用暗器,把歹人制服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沈倾讲得轻松。 江玄听得却是心惊不已。 不敢想她若是晚回去一刻会怎样! 若是没有暗器,她又会怎样! 江玄愤怒,紧握的拳头重重落在石桌上,“可恶。” 可因为他们来自不同世界。 他去不了她的世界保护她。 除了这一声可恶,竟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他紧锁双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倾倾,你跟我学功夫吧!” 哀伤片刻后,江玄抓上沈倾的手腕提议。 沈倾略一思考,觉得这是一件对自己百利无一害的事,便爽快应承道:“可以啊!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你经历的太多,应该很累。” “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晚戌时开始,你看如何?” 戌时就是晚上八点。 两边都没有夜生活。 那个时间,他多半已经进山洞休息。 自己这边是忙好一切,即将入睡。 沈倾便抽回自己的手腕,点点脑袋,对其拱起双手道:“当然可以。希望我这个学生不会让你太失望。” 江玄突然怔住。 不是因为她的话。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刚才竟突然握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甩开。 好像是没有注意到。 他暗暗松气。 庆幸好在是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如果注意到了,会不会气他,恼他,觉得他在轻薄她! 折腾一夜,甚是乏累的沈倾,没有注意到江玄的心虚与不自然。 她起身说了句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间。 江玄起身,看着她进门的背影感叹:要是两人在同一个世界该多好啊! 如此,他就可以亲自走到她身旁,把她保护起来。 再者,就算自己公务繁忙走不开,他也会派个忠心下属安排好她的一切。 可惜。 可惜…… 江玄摇头,带着满心的遗憾回了自己房间。 天亮。 沈倾被云草叫醒。 让她起来吃早饭。 她无语。 可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她不能不知礼数地拒绝。 更不能在拒绝后,像个懒惰的母猪一样继续睡。 歹人还没有送官。 她还要请村民帮忙,把那些作死的歹人送去县衙。 俊修和梦悠也还没有醒,还得找个大夫为他们诊治一下。 想着这一桩一件件的事。 沈倾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云草走出屋子,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吃饭。 而后随村中长辈押着歹人去县衙。 县衙中的县太爷,是个上任不久的官员。 姓李。 人称李大人。 李大人看起来很年轻。 顶多二十岁。 清俊,却偏瘦。 他审案不是很认真,但也没有太敷衍。 身为原告的沈倾讲明事实,村民做好证词。 他不顾歹人们撕心裂肺的呼喊,惊堂木一拍,直接宣判道:“先每人打五十大板,然后押去通州铁矿。” 没说期限,记录案宗的师爷便适时询问:“大人,多久能回?” “放火已成,杀人未遂,十五年,十五年以后才准归家。” 歹人崩溃。 打五十大板,再立马押去通州。 就算不被打死,也会死在去往通州的路上。 精神上承受不住,他们当场昏倒。 村民们觉得李大人判得合理,俯首高呼:大人英明。 沈倾不知道合理不合理。 她见身旁人都俯首高呼了,她也赶紧垂下脑袋,跟着他们高呼大人英明,草民多谢大人。 退堂。 众人离开。 沈倾也跟着他们出去。 但在刚走出县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了她面前。 然后就听小厮说:“沈姑娘慢走,李大人有请。” 第23章 狗官滥用职权啊 众人诧异。 沈倾也诧异。 但却不能拒绝。 怕被找麻烦。 她只能跟着小厮,走去后衙。 后衙很大。 沈倾跟着小厮走了很多路,拐了很多弯,才见到李大人。 李大人见她的地方是书房。 书房很宽敞,里面有很多书。 李大人却没有看。 他坐在几案后面,把玩着一个木制盒子。 沈倾没学过礼节,只能学着电视剧演绎:“民女沈大丫,拜见大人。” 被称为大人的李正阳,轻轻抬眸,淡淡瞧她一眼,就是没有让她起来。 沈倾没跪过。 刚刚跪了一上午,这会儿又要跪。 膝盖发麻,她总想以轻轻挪动的方式缓解缓解。 不是为了为难才把人叫过来的,李正阳爽快开口:“算了,起吧。” 沈倾没说话,心里却在不满地骂道:他奶奶的,可算是让起了! “沈大丫,这里已无他人,你该老老实实,把隐瞒众人的那部分内容讲出来吧!” 这不是明摆着在跟她说,她欺瞒了官府吗! 沈倾有些慌。 这里权利至上。 好怕这狗官会因为那点隐瞒,把她打一顿,扔进监牢啊! 于是,她咬死道:“大人明见。民女没有任何隐瞒。” 李正阳不信,皱着眉头道:“你说天气炎热,你无法入睡。” “听到动静,就悄悄下床,去拿顶门的木棍,准备和他们决一死战。” “结果他们从窗户跳进来,不小心打翻了你们家的油灯。” “油灯是灭的,可他们手中的火折子却是燃着的。” “且不小心掉到了油灯上,火势瞬间就蔓延开了。” “他们来不及偷盗,只顾逃命。” “你也没了反抗心思,捞起弟弟妹妹就往外跑,对吗?” 这是沈倾在公堂上编的案发过程。 听李正阳复述完,她觉得没错,就点头承认道:“是的大人。” “那我就奇怪了,你拖着两个孩子都能跑到院外的大树下,为什么他们五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连那个院子都跑不出。” 不是跑不出,是他们实在太重。 把他们拖出屋门后,她就已经筋疲力尽。 可她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 这是大脑下意识的自问。 突然之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了。 还觉得就算说了,好像也没什么。 她又没有伤人性命,触犯律法。 只是用一种不常见的武器保护了自己而已。 李正阳见她目光闪烁,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那些歹人说的才是真的对不对?” 沈倾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在想如果否认,会不会换来一顿严刑拷打。 大概率是会的。 要不就说了? 李正阳见自己想知道的内容有戏,便再次开口:“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我免你的欺瞒之罪如何?” 这机会确定不错,沈倾猛然抬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把他们弄晕的暗器现在何处?” 既然有了坦白打算,沈倾没有扭捏。 把暗器方盒从袖底滑进掌心,呈到了李正阳的面前。 李正阳接过,细细查看。 精致又小巧,还方便携带,他甚是满意。 他问:“怎么做的?” 沈倾怔住,诚实答:“民女不知。” “你不知,那这玩意儿是怎么形成的,难不成是它自己组合成这样的?” “大人玩笑了。这东西是我上山砍柴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 李正阳不高兴了,板着脸道:“捡的!你哄三岁小孩呢!” 沈倾苦眉,“没有大人,这真的是我捡的。” “那你现在再给我捡一个去。” 这…… “大人,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这不是为难你,是让你说实话。” “但是实话就是,我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行。” “来人,把罪人沈大丫锁进大牢。” “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 沈倾想骂娘,更想骂这狗官的祖宗十八代。 可是又怕换来一顿鞭抽,就抿紧嘴唇,忍了骂人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被人推去监牢。 监牢中不仅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和潮虫。 沈倾靠着铁窗,仰天长叹:她的命好苦啊! 没有穿成世家小姐也就算了。 竟然连自我保护的东西的都不能用! 这也太不公平了! 府衙外。 木邻村的村民见沈倾始终没出来,出于对他的担心,便壮着胆子,主动走到一位官差面前,问沈倾什么时候出来。 刚好这时,李大人的小厮冬子从里面走出来对他们说:“别等了。沈大丫被收监了。” 众人惊,急切追问:“为什么呀?” “隐瞒案件细节。大人说,什么时候交代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说完,冬子转身,回了县衙。 村民们不敢追,也不敢再问。 又唯恐被大丫连累,也不再县衙门口晃悠,迅速坐上牛车,离开了此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倾被收监的事,随着村民的归来,没出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虽然充满不可思议,却没有一个人敢妄自菲薄,替她打抱不平。 其实也不是不想打。 只是他们都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 去打抱不平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打一顿,和沈倾一样,被扔进暗无天日的监牢里。 那是一种无谓的牺牲。 他们和沈倾无亲无故,真没必要为了她,和官府拼个你死我活。 云草家。 经大夫诊断,沈俊修和沈梦悠并没有什么大碍,云草替沈倾长舒一口气。 可也就在这时。 沈倾被关进监牢的事情,传到了她们家里。 干活的女工为之一怔,瞬间有种拿不到工钱的预感。 却也没有丢开手中活计,就此离去。 云草的婆婆秦婆子,看着女工手中的兔皮靴。 贪念起,就对继续干活的女工说:“别干了,你们回吧,大丫做牢了,没人给你们发工钱了。” 女工们知道秦婆子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把靴子扣下来,等到冬天来临,自个拿去卖。 又厚又暖的兔毛靴,应该能卖不少钱呢! 第24章 给五天时间吧 这女工们怎么能答应。 沈倾回来,她们应该把靴子交给沈倾。 沈倾要是不回来,她们就更不能把靴子交给其他人。 沈倾没有给她们工钱。 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她们拿走抵工钱。 不然家里的婆婆,和男人肯定会殴打辱骂他们是废物。 打定这个主意,女工们也不和秦婆子废话。 直接起身,收拾东西走人。 秦婆子一看她们要把兔皮靴拿走,立马跳出来阻拦道:“靴子是大丫的,你们不能带走。” 有人知道秦婆子会如此,不怯不恼地走到秦婆子面前道:“婶子我们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才要把靴子带走。” 秦婆子皱眉,“凭什么?” “凭她没有给我们工钱啊!” “我们也干了两三天了,不能白劳动啊!” “想让我们把靴子留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您代大丫把我们的工钱结了,我们就把靴子留下。怎么样?” 怎么样? 当然是很不怎么样? 家里有个在外读书的儿子,她们所赚银钱几乎全都贴给了在外的儿子。 她哪有多余银钱给她们! 女工见秦婆子不接话了,也懒得跟她废话。 脚步迈动,就再次往院门外走去。 云草也想拦。 但不是为了独吞兔皮靴。 是担心沈倾回来,她们不愿把靴子换回来。 可是…… 她也囊中羞涩,付不起她们的工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把兔皮靴拿走。 “等等。” 就在她们快要走出秦家院子时,云草突然开口,叫停了她们。 她们不知云草的心思。 转过头来,仍然是那句:“你给我们工钱吗?” 云草垂眼摇头。 但很快又抬起来道:“给大丫一点时间吧!” “她又没有犯什么罪,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女工们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云草把赚零用钱的机会给她们,她们是感激她的。 便问:“等多久?” 云草略作思考,“五天,五天怎么样?” “要是五天内她能回来,就让她给你们结工钱。” “五天内回不来,你们再来拿靴子抵工钱,行不行?” 这是既全了人情,又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最好办法。 女工们心动,略略思考了几秒钟后,重重道:“得。就信你一次吧!” 暖绒绒的兔皮靴又回来了,秦婆子欣喜不已。 女工们离开,她摸着那一双双的柔软的兔皮靴,忍不住对云草大夸道:“云草,你可真聪明。” “不愧是秀才娘子啊!” 云草没搭话。 也不能搭。 她要是把心底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秦婆子恶狠狠地骂她一句蠢都是轻的。 根据她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会直接上手,重重打她一耳光,然后再骂她蠢。 多说无益。 她只在心中默默祈祷:大丫,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呀! 与此同时。 沈家老宅。 身为沈倾家人的沈家人,在听到沈倾被收进监牢后,欢喜不已,恨不得放串鞭炮庆祝。 一庆被分走的田地又回来了。 还浇了水。 二庆他们的小破屋塌了,腾出来的空地可以给大柱盖新房。 三庆二狗又能回来干活了。 四庆把小丫养大后,又能换彩礼了。 就是跑了大丫的彩礼钱太过可惜。 不过和以上四个庆事相比,那也不算什么了。 “娘,二狗和小丫,咱们什么时候拽回来?” 堂屋中,吴婆子听完沈来财的问话,老神在在轻敲两下饭桌后答:“等几天。” 等到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 等到风雨来临,他们无处避雨的时候。 到那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感恩戴德,肝脑涂地地孝顺她。 夕阳西下。 去学堂的沈俊修和沈梦悠归家了。 只是,已经没有家。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转向云草的家。 早上醒来时,云草告诉他们,他们的姐姐和村民们一起去府衙送坏人了。 他们只要好好上学,姐姐下午就会回来。 如果他们回来时,他们的姐姐还没有回来,可以先到她家去。 可是,如今姐姐没回来,她的家门也紧闭着。 两个孩子不知该往何处去,便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坐在了大树下。 一边练习夫子教的字,一边等姐姐回来。 太阳渐渐西沉。 俊修和梦悠一次又一次地看向回村的道路。 可那里始终不见沈倾的身影。 他们急了,鼓足勇气去敲云草的院门。 门还没开,就听到秦婆子语带警告地开口道:“云草,开门之前你给我记清楚。” “我们老秦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外面还有一个花钱买书读书的读书人。” “可承受不了一下子添两张嘴。” 那意思就是不要去做烂好人,把俊修和梦悠招到他们秦家来。 云草赧然,弱弱回答:“知道了。” 然后开门,去见俊修和梦悠。 但她在秦婆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了点干粮在身上。 怕被秦婆子知道打骂她,她便在出门以后,迅速拉上俊修和梦悠的小手,回到他们院门口的大树下。 十分警惕地看一眼周围。 见周围没有人,她才把偷藏的干粮拿出来,并安慰:“大丫遇到了一点麻烦,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不过你们也不要害怕。” “她没有触犯律法,可能只是配合调查。” “应该很快会回来。” “你们不要乱跑,白天按时去学堂,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我在门里陪着你们。我们一起等大丫回来可好?” 沈俊修接受云草的好意。 也理解她的无可奈何。 懂事地对她一句“我会照顾好妹妹,”就让她赶紧回去了。 太阳彻底落下。 染得天空火红又绚丽。 梦悠年龄小。 姐姐不在身旁,家也没了,和小小的哥哥窝在大树下过夜,她还是挺害怕的。 俊修看出了她藏在眼中的不安。 轻抚一下她的小脑袋安抚:“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小孩儿好哄。 一句简单的哥哥会保护你,她就真的不再怕了。 还重重地冲哥哥点了点小脑袋道:“嗯!” 俊修微笑,准备把手中的饼子掰开,分给梦悠。 但在这时,通往村子的道路上,来了一辆马车。 第25章 被逼做事 马车不算豪华,却也不寒酸。 沈俊修有自知之明。 知道他们这样的穷人,见马车的机会都少,更别说乘马车了。 他清楚马车中不可能是姐姐。 就拉着妹妹,知趣地站去一旁。 免得挡了人家的路,被人骂上一句好狗不挡道。 但令他意外的是,那马车路过他们身旁却停下了。 他们不明所以,有些担心是拐小孩的人贩子。 便十分警惕地后退一步。 赶马的马夫看到了,先扯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这是一个四十有余的先生。 他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根不长不短的马鞭。 笑完,他从马车上下来,问沈俊修:“请问一下小兄弟,此处可有供人休息的民宿?” 原来是问路的,沈俊修暗松一口气道:“应该有的,您稍等。” “我去里正家里问问,哪个民宿是空的。” 先生有礼,即便沈俊修是个小孩儿,也拱手向他道了句:多谢。 沈俊修回不谢。 然后拉着妹妹去了里正家。 把来人需要民宿落脚的事,转述给了里正。 出租民宿是进钱项目。 里正高兴。 饭也不吃了,立马就起身,随着俊修和梦悠去见那位先生了。 先生不是临时住。 他马车上有病人,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所租时间较长,且要求也很高。 里正领着看了一大圈,到最后只有村南东侧的宅子符合。 不过,那位先生也大方,不仅没还价,还一口气交了大半年的租金。 里正喜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对给他带来此租金的沈俊修和沈梦悠也喜了不少。 他跟他们说:“大丫没回来之前,你就先在我们家住着吧!” “她要是能回来,你们就跟她走。” “她要是不能回来,我就帮你们找找沈家人。” “总归是不会让你们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让野狼叼走的。” 沈俊修收下这份好意,弯身,恭恭敬敬地向里正道:“谢谢里正爷。” 入夜后的监牢。 沈倾静静地躺在草堆上。 在外人看来是睡着了。 实际,她是去了空间。 监牢的环境差,她今天一天都在空间里。 江玄不在,她就一边研究图纸,一边支灶台。 等到夜晚江玄到来时,她都已经完成一半了。 江玄意外,问:“你今天一天都在这里?” 沈倾叹气:“是啊!我被锁进了官府大牢。” “那里又闷又热,旁边还有个恭桶,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我咒语一念,就进来了。” 江玄不解,蹙着眉头问:“你不是受害者吗!” “怎么受害者被关进了大牢?” “是对方有十分强硬的后台吗?” 沈倾摇头,坐到院中的石桌前道:“不是因为他们。” “是因为你送我的那个暗器。” “县衙的狗官想要我给他做一个。” “我说我不会,他就把我关进来了。” 江玄坐于她对面,问:“只是这样?” 沈倾点头,“目前只是这样。” 江玄松气:“待会儿我把暗器的制作图画给你。” “你尽力记下,明天画给他。” “争取早点从监牢里出去。” 目前出去的办法只有这一个,沈倾没有拒绝。 也不想拒绝。 房子被她烧了。 她得尽快的回到俊修和梦悠身边。 江玄知道她的担心,不再浪费时间,起身走去屋中,把笔墨纸砚拿出来,开始在石桌上构图。 一炷香后,暗器图纸画好,把她交给沈倾。 沈倾认真学,认真记。 江玄在旁边陪着。 陪了大概一刻钟时想到了一件事。 他说:“你刚才说,你今天一天都在空间里。” “这里没有灶台,也没有火,你的饭是怎么解决的?” 沈倾没抬头,盯着图纸答:“烧家的时候,我把灶房里能用的东西都送进来了。” “虽然没有火,但有馒头和小咸菜,没有饿着。” “再者,就算没有这些,不是还有牢饭吗!” “可能会很难吃,但不会饿着。” 抬头看一眼暗下的天色,沈倾向江玄催促:“时候不早了。” “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江玄没有应承。 却也顺着她的话语起身了。 不过不是回屋休息。 是去灶房,他想把剩下的工程完成掉。 如此,她明天的饭菜就不用凑合了。 灶房中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沈倾抬起眼眸。 入眼看见江玄在支灶台。 她没有劝阻。 只在眼神交错时,对他送去一个如春般的微笑,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黎明将至时。 江玄的灶台支好。 沈倾的暗器图纸也全部记了。 身体乏累,眼睛也特别酸涩。 两人都不再强撑,相互道了句晚安,就抓紧去休息了。 天亮。 沈倾醒来,走出空间。 看到值夜的女牢头,便把她唤过来,让她向里李大人通传一声,暗器的制作方法她已经想到了。 女牢头之前收到过这方面的交代,不敢耽搁。 沈倾的话语一出,她就小跑着,就找李正阳了。 李正阳甚悦。 立刻命人把沈倾带去他书房。 牢头领命去办。 约莫五六分钟,沈倾出现在李正阳的书房。 此时的她,容颜憔悴,没有一点精气神。 头发散乱,如同刚刚与人在草堆里打了一架。 连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臭,想要让人避着走。 但李正阳不在意。 待沈倾把图纸画好,下人把工具送来,他便和她聚在一起,做那十分好用的暗器。 沈倾恨他,在心里骂他狗官,且一遍又一遍。 可为了尽快回到木邻村,回到俊修和梦悠的身边,她只能硬着头皮,陪他一起做。 待暮色降临。 沈倾饿得有些眼花时,李正阳想要的暗器终于做好了。 就是没有让人一击致昏的毒针。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 “大人,你想要的已经做出来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倾压着心底的怒火问。 李正阳不抬头,直接对她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有事再找你。” 沈倾吐血。 总有一种,他只要一出现,就不会有好事的感觉。 可,人家是官,她是民。 他要捏死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她就只能低下脑袋,再次演绎电视剧中的情节道:“谢大人,民女告退。” 第26章 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向外走了两步。 沈倾想到当下的世道。 那是极其不太平。 要是没有暗器自卫,怕是连家都回不了。 她便转过身来问:“大人,你已经有新的了,我的……你能否把它还给我?” 李正阳抬头,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方形暗器,道:“不行,我还要再研究研究。” 沈倾咬牙,“可是世道这么乱,没了自我保护的暗器,我肯定无法平安到家。” “那就在客房待一天,明天我让人准备一些奖品,同你一并送回去,如何?” “民女多谢大人好意,可是民女家中有幼弟和幼妹。” “大的七岁,小的才五岁,房子烧了,民女真的很担心他们的去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沈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大爷的,她又没有开天眼,她怎么知道会遇到他。 关键他还这么不要脸。 她要是早知道会这么倒霉遇到他。 她就把他们全烧了,然后当成垃圾,带进空间埋了。 也不会送到县衙来。 就是不知道要是那么做了,自己还敢不敢再进空间。 毕竟她从和平年代而来。 心理素质可没有多少硬度。 不能把真心话说出来。 沈倾索性实话实说道:“他们是恶魔,我若不用那间小破房子把他们拍得彻底翻不了身。” “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到那时不仅我会遭殃,我的左邻右舍,甚至整个村子都可能遭殃。” 李正阳认同她的话。 甚至还觉得她做得挺对。 那不仅为易宁县除去了五个害群之马,于他的官路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功绩。 看在功绩的面子上,他决定不再为难她。 便把她的暗递到她面前道:“以后长点心,别再这么极端。” “没准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物归原主。 终于能安安全全地回家了。 沈倾松气,收下自己的暗器,再次向李正阳道:“多谢大人,民女告退。” 李正阳满意,微点脑袋,浅浅应了一声“嗯”就让她离开了。 沈倾是个无神论者。 她不怕走夜路,也不怕路过乱葬岗。 就怕从乱葬岗中窜出一个,或几个大活人打劫她。 这一路,她一直是一手持短刀,一手拿暗器。 想着只要有人敢来欺负她,她就把他,或他们弄死。 然后拉去空间,交给江玄,让江玄试试能不能扔到他那边的原始森林去。 不过。 她多虑了。 她是无神论者,敢大半夜过乱葬岗。 易宁县的百姓可是有神论者。 若非无奈,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大半夜的赶路。 且那条路上不仅有坟圈子,还有鬼火乱飞的乱葬岗。 行进数十里。 沈倾终于在黎明之前回到了木邻村。 没有见到无家可归的沈俊修和沈梦悠。 却在他们院门口的大树旁看到一块破布。 破布上有字。 字的内容是:姐,我们在里正爷爷家,弟俊修,妹梦悠。 沈倾慌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地了。 靠着粗壮的树干,缓缓坐下。 之后便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去了空间。 不出意外,江玄也在。 可能是熬夜后又行军的缘故,他趴在石桌上睡得很沉。 沈倾把他叫醒。 却没有向他解释,自己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晚来。 只说太累太困了,咱们都先回屋休息。 等明天有空了,再和你细说,就回屋了。 江玄没有勉强,应了一声好,就听从她的提议,回了自己房间。 “姐,姐你回来了。” 感觉才闭眼睛不久,耳旁突然传来俊修欣喜不已的声音。 沈倾努力睁开双眼。 发现天已大亮。 俊修和梦悠挎着书包半跪在自己面前。 眼圈红红的,一副你终于回来的模样。 沈倾理解他们的惶恐与不安。 把他们搂进怀里道:“是,我回来了,回来和继续你们相依为命。” “但是如果你们还是很想哭,就大声地哭吧!” 只有把心中的情绪释放出来,心里才会敞亮。 俊修和梦悠确实哭了。 只是不是放声大哭。 他们看着别人脸色长大,没有大哭的勇气。 一直都是低低抽泣。 即便现在已经没人压制,可不敢大哭的习惯已经养成,谁也改变不了。 等他们痛痛快快地哭完。 沈倾把他们拉开,为他们擦去眼泪道:“该宣泄的已经宣泄了,该去上学了。” “不然我可要化身恶魔,拿根柳条抽你们了。” 俊修和梦悠都不信姐姐会狠下心来抽他们。 可他们也不想姐姐生气。 更不想缴过的束修打水漂。 齐齐抹去眼角的泪水,重重道了一声是,就挎着书篮去了学堂。 赶早下地的村民,路过此处时,看到了形象欠佳的沈倾。 出于好奇,也出于些许的关心,他们问她:“大丫,你可回来了。” “到底发生了啥呦?咋能把你一个受害者关进大牢呢?这也太没天理了!” 沈倾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大脑略作思考,她答:“有人误会我偷了他的钱袋子。” “后来发现是认错人了,就把我放了。” 有人不信,蹙着眉头问:“就这么简单?” 沈倾从树下站起来答:“就这么简单。” 建房需要时间。 村中有空房空院。 沈倾打算租来暂住,回答完村民的话,她就拍拍身上的灰尘,去了孙里正家。 孙里正见到平安归来的沈倾,非常高兴。 不是因为多么关心她。 是她回来,他就不用继续帮她养弟弟妹妹。 也不会因为帮她养弟弟妹妹得罪老沈家了。 沈倾不知他的心思。 见到他的人,她道:“里正爷,我今天来,是想让您帮我们问问,谁家有空院子对外出租。” “本村没有,外村也行,只要您觉得那里安全就行。” “只是我们自家的房子迟早会建起来,租的时间不会太长。” 这是进钱项。 这要是个有钱人,例如昨天的罗先生,他肯定会喜不自胜地说,有有有。 但是大丫。 家里穷得叮当响,如今房子也没了。 他要是帮人把房子租了,她却付不起租金,人家估计会来找他哭爹喊娘吧! 第27章 交易达成 孙里正不想帮这个忙。 可又觉得他们可怜,不帮这个忙,对不起他里正这个身份。 思虑半晌,他拧着眉头道:“要不你们别租房子了。” “咱村子的东南角有个破庙。” “我让人给你们收拾出来,你们先住到那里可好?” 那个破庙,沈倾知道。 里面供着一尊不大不小的观音菩萨。 没什么灵气,供奉的人也少。 去年,还有个想不开的妇人吊死在那里。 那里就彻底被人遗弃,成了无人进出的破庙。 但是沈倾不想去。 因为那妇人死相被俊修看到过,还吓得他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他们要是住进去,俊修不是睡不着,就是噩梦连连。 怕他被心理阴影影响一辈子。 沈倾就对孙里正说:“里正爷不想帮我找房子,是不是怕我付不起房租?” 里正没搭话,以沉默的方式默认。 沈倾也不气恼。 谁让他们以前穷得揭不开锅呢! 她只浅浅笑了一下提醒:“里正爷忘了我还有三十多双兔皮靴了!” “按照计划,这会儿已经完成。” “我只要把它们拿出去,交给收货东家,我们的租金就出来了。” 里正恍然。 她不说,他还真就忘了。 “你确定拿出去就能换来租金吗?”里正问。 沈倾点头。 里正道:“那行,我去给你找房子,你去筹租金。” “等我把房子找好,你直接把租金给人家。” 他不赚中间差价。 之后的租金也别让他想办法就行。 沈倾同意他的安排,真诚地向他说了一声谢谢后,就去了云草家。 云草真心待她。 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高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反之,云草的婆婆秦婆子,却是气得牙痒。 沈倾回来,代表着兔皮靴要飞。 兔皮靴飞,代表着银子飞。 可又能怎样呢! 东西是人家的,终究要被人家拿走。 云草不理会婆婆的遗憾。 问了下沈倾被关的原因后,她说:“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这会儿确实很饿,又不好进空间,她便接受了云草的好意。 云草的动作熟练又麻利,不一会儿就把沈倾的早饭准备好了。 沈倾道谢,拿筷子吃饭。 闲下来的云草又提议:“我再给你烧盆水,你擦擦身上吧!” “看你这一身造的,哪像是出去谈买卖呀!” “搞不好会被人当成乞丐挡在门外的。” 这一次,沈倾没有接受。 烧水洗澡,要是放在自来水方便的后世也没什么。 可这里是古代。 家中没有水管。 也没有水井。 吃也好,用也好,都要去村子里挑。 她家中又没有男人。 所有用水,都靠云草一个人挑。 在她家洗澡,纯属糟蹋水。 沈倾都想好了。 带兔皮靴出村以后,她就到镇上找个客栈。 往客栈房间一趟,空间一进,江玄在,她就把兔皮靴交给江玄。 他若不在,她就可以一边等他,一边洗澡沐浴。 而且空间中有井,有浴桶,她烧多少水,用多少水都没关系。 云草很实诚,沈倾拒绝,她就不死心地劝。 沈倾没办法了,只得说:“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走。” “要是晚了,我的收货商不要了,就麻烦了。” 那确实麻烦。 云草不劝了,转而问:“三十五双鞋,放在一起挺重的,你打算怎么把它们运出村子?” “借辆手推车,还是租辆牛车?我帮你。” “牛车。” 牛车不快,但省力。 关键她也不缺那点租车钱。 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短,但从江玄那里得了不少好皮子。 所赚银钱,够他们精米细面的吃好多年。 再者,中间还得了他下属的银钱,及她打劫几个歹徒的钱。 大富大贵称不上。 称一句小富婆却是妥妥的。 小富婆沈倾的话音落下,云草立马站起身来说:“你先继续吃着,我去帮你借车。” 沈倾道谢,目送云草出院门。 秦婆子想阻拦,可当着沈倾的面,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不多时,牛车借来,沈倾在云草的帮助下,把兔皮靴抬到车上,往镇上去。 镇上的客栈不多。 只有一家。 因着百姓的日子清苦,有能省则省的心理,住客房的人也不多。 沈倾进来,即便形象不佳,听她要住店,又提前交了房租,谁也没有轻视她。 见她清瘦的身躯,正吃力地拎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往里进。 小二当即放下茶壶,和厨子一起,把她的东西抬去了她所住的客房。 沈倾道谢。 他们说了句不谢,有事您唤我,就关门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沈倾躺到床上。 长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念咒语,走进空间。 不出意外,江玄没在。 沈倾不在意。 把兔皮靴放到石桌旁,她拿水桶去井边。 然后打水,烧水,洗澡洗头发。 把这一整套流程走完,江玄也来了。 见石桌旁有兔皮靴,她本人也冲洗干净,连衣服都换了,便猜想她可能已经脱身,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沈倾看到他因自己脱身,而暗暗松气举动,心中微暖。 放下水盆,她走过来,跟江玄说:“江兄的图纸不错,那狗官依图做出暗器的当天就把我放了。” “我得抽个时间,备上酒菜,好好地谢谢你。” 江玄可没想过她的谢。 他微笑拿起兔皮靴,看着沈倾的眼睛说:“这个谢意已足够。” “这个之前给过钱,不算。” “可是正在执行任务,不能喝酒。” “那我给你备些好茶如何?” “好茶提神,喝完我就不用睡了。” 这…… 好像是事实。 沈倾惭愧。 江玄看出来了。 为了不让她觉得欠了自己很大人情,他提议:“好茶提神,晚上喝不了,可以早上喝。” “哪天早上烧好了给我可好?” 好。 甚好。 沈倾笑颜如花,一口应下。 由于还没有天黑,还在行路之中,江玄没有多待。 把兔皮靴拿走,再把下属们的满是积雪的靴子送过来,他就彻底离开了。 沈倾也没有多待。 得回去收拾里正给找的房子。 第28章 好朋友 还有建房,给女工发放工钱。 对了,玉米还没有种进田地。 一心的事,就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沈倾也是睡不着。 劳碌命啊! 她叹气。 然后从床上爬起,穿上鞋子,走出屋门,赶着牛车,往木邻村去。 回到木邻村,她最先见到,是前来结算工钱的女工。 沈倾是个爽快人,也是个十分有信用的人。 回来以后,也没说借一下谁的桌子,容她喝口水什么的。 在她家院外的大树下,就把她们的工钱结了。 工钱结完,她谢她们的帮忙。 她们谢她给了她们赚外快的机会。 还向她争取,以后有活,要先找她们。 还说这乡里乡亲的,就算完结一会儿账也没关系。 沈倾应下,目送她们欢喜不已地离开。 待她们走远,沈倾收回视线,转头落到云草和她婆婆秦婆子身上。 秦婆子期待已久。 刚才要不是云草拦着,说等一下,看大丫会不会趁着女工不在,多给她几文,她刚才就冲到首位了。 “秦大娘,这段时间麻烦你和云草姐姐了。” “这里不仅有你们应得的工钱,还有一些我个人的心意。” 当着秦婆子的面,云草不敢拒收。 伸手接过银钱,向沈倾说了句“大丫,你别客气”就转手把装钱的钱袋子交给了秦婆子。 秦婆子笑颜如花,一边数钱,一边向云草催促:“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屋给大丫倒碗水去。” 云草也觉得应该给沈倾倒碗水。 但脚步正要迈动时,被沈倾抓了手腕。 她说:“不用,我不渴。”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云草姐姐和我一起打扫卫生。” “卫生?打扫哪里的卫生?需要多长时间?” 秦婆子更想问,给钱吗? 只是那样显得太财迷,怕大丫不喜,以后有活不再找她和云草,就忍住了。 打扫卫生是次要,想把另一份感谢偷偷给云草才是真。 沈倾道:“我们的房子烧了,沈家又不接受我们。” “我就让里正爷帮我们租了一个小院子。” “让云草姐姐过去,就是打扫那个院子。” “时间不会太久。” 那意思就是不会再给钱,纯属帮忙。 云草不在意。 左邻右舍的,她也没打算要钱。 秦婆子心中不悦,但也只敢在心中不悦一下。 面上却还要装出十分大度的模样道:“行,你们去。云草,勤快些,待会儿咱下地种玉米。” 云草怵她。 即刻恭敬回答:“是。” 她低眉顺眼的姿态落入沈倾眼中。 沈倾深深叹气。 就是没有去指责她你怎么那么软弱。 云草是童养媳,看着秦婆子的脸色长大。 畏惧,早已成了嵌入她骨髓的习惯。 沈倾理解。 就像当初的自己,不对,是原主。 就像原主畏惧沈家人。 秦婆子走远,云草问沈倾:“你租的小院在哪里?我们赶紧去吧。” 沈倾应了一声嗯,然后坐上牛车,载着云草往村中去。 到了村中,她先把牛车还给得租车的人家。 走出那家人的家门,转头去了里正家。 从里正那里拿了所租院子的钥匙,就和云草一起前往。 在村子的东北角,距离水井特别远,也特别偏。 但沈倾不在意。 她又不指着村里的水井生活,只要偶尔做做挑水的样子就行。 拿钥匙打开院门。 一人高的荒草闯进眼帘。 沈倾立马打消不让云草帮忙的心思。 向云草扯出一个灿烂又愧疚的微笑道:“麻烦云草姐姐了。” 云草嗔她一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别说这点活,就是再加两个这点活,我也会帮你干好。” 沈倾感激,咧嘴一笑道:“谢谢云草姐姐。” “但云草姐姐也不用这么说。” “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就是救命之恩。” “要是没有你的出现,黄癞子得逞了,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死路一条。” 名节大过天。 沈倾知道。 所以才没有将自己救下云草的事,讲与任何人。 怕听去的人添油加醋,更怕他们不怀好意。 把没有发生的事,硬按在云草身上,说什么都发生了。 “其实我们应该把那黄癞子的腿打断。” “免得他狗胆包天,来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沈倾一边拔草,一边轻飘飘的说道。 云草被沈倾的话惊到,慌忙劝道:“大丫不能。” “你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那黄癞子族人众多,你要是这么做了,他的族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这是一份满含善意的劝导。 沈倾不想辜负。 她点点脑袋道:“好。” 前提是他别来招惹她。 他若像欺负云草一样欺负自己,她就算不打断他的腿,也会卸他一条胳膊。 院中的荒草拔掉。 又把屋中打扫一遍。 云草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晚上收拾些粮食和油盐酱醋,埋到你家灶房里,你记得去拿可好?” 沈倾答:“不用。” “我家烧了,但地窖没有烧,那里面有我之前买的粮食,饿不到。” “至于油盐酱醋,我刚才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都买了。” 说完,沈倾拿出七十文现银递向云草。 “这个你收下,不要告诉你婆婆,留作自己的私房钱。” 云草摆手,“你们的房子还没建,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不能收。” “再者,这么多钱,我也没处收。” “婆婆经常翻我屋子,要是被她知道,我偷偷藏了这么多钱,她肯定……” 不会轻饶她。 后面的话,云草没有说,沈倾却能猜到。 她咬牙。 不好相处的婆婆她听过不少,经常去翻儿子和儿媳屋子的婆婆却是头一回听。 气愤过后,沈倾收回现银,对云草说:“既然你家没有放钱的地方,那就先放我这里。” “稍后,我会找个纸张帮你记下来。” “你以后要是用钱,尽管到我这里来拿就行。” 不管以后能不能拿到。 当下的云草充满感激。 回首过往十八载,好像除了自己的爹娘,这世上再无人真心待过她。 第29章 怀念我的家,我的国 “我会的。” 云草红着眼眶道。 沈倾不会安慰人,见她如此,她赶紧转移话题,“累了那么久,该喝点水,补充补充水分了。”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打点水,烧点水。” 这太麻烦了。 云草没同意,抹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水,她道:“别忙了。” “婆婆还等着我下地,我先回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沈倾拿桶跟上。 就算不需要村中水井中的水,但做样子却是必不可少的。 可走了两步又陡然停下。 云草太善良了。 看到她挑水,肯定会停下回家计划。 和她一起把水抬回来再回家。 但她并不是真要挑水。 只是做样子,小半桶就行。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办。” “你先走,我忙好再去。” 云草赶着回家,没去深究沈倾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做,浅应一声好,就走了。 目送着她走远,沈倾索性也不去挑水了。 关上院门,进屋去了空间。 把存放在空间里凉席,被单,米面油等从里面拿出来。 做完这一切,夕阳已经西下。 想着俊修和梦悠也快放学了,她便转去灶房,做晚饭。 晚饭做好,学子归来。 沈倾把饭菜端上桌,一边吃,一边问夫子今天教的什么内容? 学堂中有没有犯贱,想要欺负他们小孩。 要是有,不要怕。 他是一个,你们是两个,他敢动你们,你们一起揍他。 揍人的先见时机,是先拽对方的头发,然后…… 沈倾讲完,俊修先把夫子教的内容,一一复述给沈倾。 述完,他又回答:“没有人欺负我们。” 梦悠却顺着哥哥的话语道:“但我们会记下姐姐的交代。” “要是哪天遇到,我们就去拽他头发,戳他眼睛。” 就该如此。 沈倾捏捏梦悠白净的小脸夸赞:孺子可教。 “姐,孺子可教是什么意思?”俊修捡起她的话头问。 沈倾答:“就是说你等年轻人可塑性很强,值得教。” “哇!姐姐没有进过学堂,却比我们进过学堂的还厉害,姐姐好棒啊!”梦悠一脸星星眼看着沈倾。 沈倾也不谦虚,下巴微扬,十分傲娇地说:“那当然。我可是沈家,沈梦悠的姐姐。” 饭吃完,俊修收拾碗筷去洗碗。 沈倾去灶房舀水,给她们烧洗澡水。 挑水不易,俊修有些心疼水,就主动向沈倾提出:“姐,不用烧太多。” “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用你们用过的就行。” 沈倾也不争辩,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了。 烧水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就开口向俊修交代:“井水中有我们人眼看不到的虫子,即寄生虫。” “以后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井水都不能再直接喝,要烧开后才能喝。” “回头你和梦悠也说一声。” 俊修刷碗的手顿住。 突然想问一句,姐,你怎么知道,还有那句孺子可教,你是从哪里学的? 除此之外,他还想说,姐,你和以前很不一样,就像换了一个人,你知道吗? 但最后都因为姐姐的容颜未变,对他们的好也没变,就忍住了。 水烧好,俊修把搓衣服的木桶拿进屋里,倒上凉水。 待他的准备工作完成,沈倾再把热水倒进去,关门给梦悠洗澡。 这一套流程下来,腰背都是酸的。 让沈倾忍不住感叹,怪不得人常说长姐如母。 她现在干的事,操的心,真和一个母亲没有任何区别呀! 夜渐渐深了,洗刷干净的小孩也终于睡着了。 好在这里有两张床,可以把其中的一张小床给俊修,不用三个人挤了又挤。 沈倾心下满意,躺到梦悠所在的大床上,闭眼去了空间。 江玄也进来了。 他在烧水。 看着还不少。 沈倾下意识询问:“你要泡澡吗?” 江玄抬起头来回答:“想去去寒气,睡安稳些。” “你要用吗?我烧了很多。” 沈倾闻言,心下期盼。 烈日炎炎下,她拔了一下午的草。 热的衣服都透了。 后来虽干了,可身上的汗酸味,却比之前重了许多。 不然也不会一进来就往灶房看。 “好。” 应完,她去拎水桶,准备打水,先把凉水,倒到两边浴桶中。 江玄看出了,随即起身,走到她身旁道:“你去烧火,我去打水。” 怕她拒绝,他又道:“我冷得伸不开手脚,正好可以借着打水的举动,暖暖身子。” 这是一个让人不好拒绝的理由。 沈倾没在坚持。 把水桶递到他手中,说了一声麻烦你了,就按照他的提议,去了灶火旁。 一边烧火,一边向江玄讲述最近几天经历的事。 虽不惊险。 却让她很气愤。 直到现在,她还是狗官狗官地称呼李正阳。 江玄感叹:“这里就是如此。” “律法是制给平民的。” “民在官面前,官就是所有的法。” “没有公平可言。” 沈倾托腮叹气:“所以我很怀念我的世界,我的国啊!” “在我们那个国度里,人命平等,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要另一人的性命。” “主对仆也不行?” 沈倾放下手臂,看着停止挑水的人说:“我们那里没有主,也没有仆。” “你出钱,我干活,咱们是雇佣关系。” “但你一样不能伤我,打杀我。不然你一样下大狱。” “正一品大员也不行?” “不行。还是那句任何人都不行。” “他们要是这么做了,一样是丢官进大狱,情节严重者,死刑。” 江玄听入耳,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说:“如此说来,你们那里应该是老百姓的理想国啊!” 沈倾认同,自豪回答:“当然。” 灶房中的水开了。 屋中的凉水也备好了。 但两人却同时沉默了。 静默了好几秒,江玄才率先开口道:“你先,我出去帮你带桶冰,等你……” 纯粹的古人,不好意思把“洗好”直接说出口,便用卡顿的方式略过。 然后继续道:“正好拿走,我再……” 沈倾也不想在与一个男人一墙之隔的地方脱衣服,洗澡。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血气方刚,正当年的男人。 第30章 羞死了 即便没交过男朋友。 没有经历过背叛。 但八卦和社会新闻沈倾可是看过,听过很多。 那些文案无不阐述一个事实:大多数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控制的动物。 平时君子,不代表在受到诱惑时也是君子。 虽然她并不想诱惑江玄。 可隔着一扇门,脱下衣衫,一丝不挂地坐入水中,就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甚至难以自控。 为了两人之间的友好,也为了不引江玄犯罪。 他提出那个建议,沈倾立马就同意了。 江玄走后。 沈倾没有浪费时间。 她麻利地脱下衣,坐入水中,仅在水中洗了五六分钟,就匆匆从水中出来。 把全身擦拭干净,穿上了平常衣服。 但她没有去睡。 要等江玄的冰桶。 他迟迟不来,她无事可做,就借着头顶的月光,把自己的衣服洗了。 待衣服洗好,晾上衣架,出去拿冰的江玄也终于回来了。 出于习惯,沈倾接过冰桶的瞬间,本能送上一句:“谢谢。” 江玄浅浅回了一声“嗯。” 表示收下她的谢意。 把冰桶拿出空间,沈倾本打算不再进来。 可夏日的暑热真的是太难熬了。 即便是放了冰桶,她身上还是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感觉再如此下去,她还得再洗一次澡。 不然身上黏糊糊的,根本无法入睡。 最终,她还是默念咒语,悄悄回了空间。 江玄是个军人。 警觉高。 听到门外有悄悄靠近的声响,他下意识就想走出浴桶,抽刀备战。 只是才稍一动身,他想起这不是危机四伏的战场。 而是只有他和沈倾才能进入的空间。 外面发出声响的人,除了沈倾,不会再有其他人。 她不是敌人,是友人。 他倏然放下戒备,重新坐进了浴桶。 隔壁。 沈倾推开自己屋子的房门,走至床边,躺到床上。 当她要闭眼休息时,江玄往身上撩水的声音,不轻不重传进了她的耳朵。 让她忍不住地想,那家伙是铁骨铮铮的兵将。 兵将经常训练。 经常训练的身材,应该很匀称,很好看吧! 地有多好呢? 怎么突然有种想偷看的冲动呢! 好色。 好羞耻! 沈倾没脸了,被单上拉,迅速捂了耳朵和脸颊。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喜欢美的事物,是人之常情。” 江玄突然出现在她的床边,轻轻拉开她的被单安抚。 沈倾缓缓睁眼,急切又害羞地偷看一眼。 肌肤如千锤百炼的古铜。 古铜分八块…… 妈耶! 就是八块腹肌呀! 沿着腹肌往下…… 沈倾不敢看了。 赶紧闭上眼睛,别了脸。 然后口是心非地说:“哪里美,一点都不美。” “没关系,只要好用不就行了。” 说完,他试探性地握上她的手,圈上自己腰腹。 她似被勾引,竟然突然翻身,换他去了下面。 她撑在他的胸膛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发现他的双眉如墨染。 发现他的眼如湖水一样深邃。 她抬手点上他的鼻梁。 鼻梁高挺,如峻岭。 手指下滑,柔软的指腹触上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薄而……凉。 正好缓解她身体的燥热。 她咽下口水,再也忍不住了,便心一横,眼一闭,重重压了下去…… 一夜过去。 沈倾又累又乏。 睁眼看向一侧,竟然空无一人。 再掀开被单,看向自己身子。 衣服完好,连个扣子都不曾松动。 她囧眉,暗问自己:这是被隔壁男人诱惑。 照着他,无法自控地做了个无比香艳的春……梦? 啊——! 还要不要活了! 这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呀! 她难以接受。 再次拉上被单,蒙了自己脑袋。 但片刻后,又猛地掀开被单,暗暗训斥自己,在梦中占的便宜,又不是在现实,慌什么,没出息的东西。 是啊! 慌什么呢! 反正是在梦中为所欲为的。 他又不知道。 默默的自我安慰完,沈倾撑着床板坐起来。 目光无意瞟到两房之间的窗户。 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倏地避开。 当初挂窗帘,可是为了防止对方窥伺自己,对自己想入非非。 结果,对方没有怎么着。 自己却因为他洗个澡,把对方拉入梦中,战了三百回合。 服了。 她真服了自己了。 不想再待在这里,这里让她又羞又愧。 她便快速穿上鞋子,走至房门,哗的一下拉开。 她的本意是快点走。 没成想,她的房门刚拉开,隔壁的房门也不轻不重地拉开了。 四目相对。 江玄道:“早。” 沈倾心虚。 一句话没有,竟还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江玄不知发生了何事? 见她神情不似以往那般坦然,心下担心,便快走两步,来到她的门前,轻拍着房门问:“沈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倾迟疑,胡乱编了个理由道:“没有。我只是……忘了穿袜子。” 古人的礼节严明。 女子的脚如同身子,同样除夫君以外,不能让任何男子瞧见。 江玄也算是个颇有礼节的人。 闻言沈倾的话,他便不再多言,简单道一声晚上见,就迈步向空间院门处走去。 屋中。 沈倾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心弦松弛,轻轻开了房门。 江玄挺拔的背影落入眼中,与他在梦中缠绵的画面,犹如倒灌的海水,翻涌着袭进脑海。 令她面颊又瞬间红热起来。 不过好在那人已走远,不会发现她的窘态。 她拉开门,跑去井旁,打水洗脸。 直到脸颊没那么红,也没那么热了,她才离开空间,回到现实。 现实中用来降温的冰,已经融化成水。 刚好可以给俊修和梦悠他们洗脸。 在他们洗脸的时候,沈倾去做饭。 饭后,两小只像往常一样,背着书篮去学堂。 沈倾找人种玉米。 这个人员不难找。 是前几天帮她浇水的那帮人。 安排完这档子事儿,她带着三斤面粉,转道去了里正家。 请他帮忙,到附近村子找几个会盖房的瓦工。 她一会儿去买建筑材料,明天开始建新房。 这事儿要是没有面粉,就是白费力气的麻烦事。 第31章 不就嫁人吗,她同意 有了面粉,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美事。 里正不仅不会拒绝,还美滋滋向沈倾保证,今天下午一定把她需要的瓦工招齐。 沈倾道谢,离开里正家。 正在里正家的家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还不到晌午。 她便出村,前往卖建筑材料的地方。 但是,她小看了夏日太阳的毒辣。 走出村子没多久,她就被晒得汗如雨下,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她满心悲苦。 在没有电动车,也没有自行车,出行就靠两条腿的是世道里生活,真是太要命了。 不能这么熬着,凑合着。 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她得再往镇上拐一趟。 看有没有卖小毛驴的。 她得买个毛驴代步。 又走了两公里,沈倾累得脚板疼,走到一处大树下歇脚。 要不是外面不安全,我都想直接闭上眼睛,到空间里凉快凉快。 “沈大丫。” 歇了几分钟,沈倾正要扶树而起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挡了她的去路。 沈倾抬头看去,竟是那日想要欺负云草的黄癞子。 明显的来者不善,沈倾问:“你想干什么?” “想娶你回家做媳妇儿。” 黄癞子斜着嘴角回答。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到你们村里吆喝,你和我钻过荒草地。” 敢破坏他的好事,就得给他补偿,不然就让她被人指责得抬不起头来。 “不就是嫁人嘛!嫁谁不是嫁。” “我同意,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你同不同意?” 黄癞子惊诧。 他还以为她会宁死不从,需要他缠斗很久很久才会答应。 甚至还想好,她要是一抗到底,他就先把她糟蹋了,再去沈家提亲。 反正沈家人又不在乎她,到时候拿二斤面,连唬带吓逼他们答应。 没想到。 着实没想到啊! 他一点力气没费,她就这么答……答应了? 感觉好不真实。 他猛眨几下眼睛,难以相信地询问:“你……真的同意?” “同意,我真的同意。” “你为什么同意?我游手好闲,是有名的浪荡子。” “你族人多,嫁过去,不会被人欺负。” 黄癞子认同她的话,倍感自豪地附和:“这倒是,谁敢欺负我们老黄家的人,我们兄弟几个一定揍死他。”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就问你,你同不同意?” 大热天来劫她的道,不就为了逼她同意嫁给自己吗! 黄癞子哪舍得不同意呀! 沈倾话音一落,他便连连道:“同意同意,我同意。” “那好。你现在就以未婚夫的身份帮我做件事吧。” 黄癞子喜欢未婚夫的身份。 没遇到沈倾之前,家里不停地给他找媒婆说亲。 结果对方一听说是他,即刻拒绝,连远远看一眼都不让。 一年又一年,同龄的兄弟都快娶儿媳妇了,他却连个媳妇也没有。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憋得难受,拉良家妇女欺辱。 如今好了。 他不仅马上就要有媳妇儿了。 关键媳妇儿还是心甘情愿要嫁他。 他太幸福了。 幸福的咧开嘴。 狗腿子一样来到沈倾身旁问:“做什么事?” “先去找辆牛车,把我拉到窑厂,我要定些砖瓦建房。” “然后呢?” “回家向你爹娘要彩礼。娶媳妇哪有不给彩礼的。” 在理。 黄癞子答:“是是是。等帮你办完事,我立刻回家,让我爹娘准备。还有其他要求吗?” “暂时没了,你去找牛车吧,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黄癞子欢喜不已,又连声道了三声好,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沈倾身旁。 离开后的黄癞子没有去别处。 自家离得不远,又有牛车,他便直接回了自己家。 家里的牛车正在犁地。 但他不管。 现在在他眼中,谁也没有沈倾重要。 见到家中老牛,他啥也不说,直接卸下犁耙,换上牛车,长鞭一扬,就把老牛抢走了。 兄嫂气得半死,可当着爹娘的面,却是什么也不敢说。 黄癞子是幺儿,爹娘宠得不得了。 他们要是咒骂抱怨,爹娘肯定会饿他们全家一天。 牛车来到身旁。 沈倾道一句“够速度”的,就跳上牛车,与黄癞子一同坐到了牛车上。 沈倾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黄癞子看来,这是向全天下的人宣布,她除了他,绝不可能再嫁第二人。 因为就算她想嫁。 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和别的男人同乘一辆牛车的女人。 这种女人,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个不知检点,再难嫁不出去的货色。 到达窑厂。 谈妥所买青砖的数量与价格。 窑厂要求沈倾先付一部分定金,才能往木邻村送。 此举是怕费劲吧啦的送过去,他们不要,窑厂白搭来回运费。 沈倾理解,拍一下黄癞子的肩膀道:“掏钱。” 黄癞子不解,微微蹙了蹙眉头问:“不是你买的吗?为什么要我掏钱?” “因为你是我未婚夫,我是你未婚妻呀!” “未婚夫给未婚妻花钱不是很应该吗?” 应……应该吗? 黄癞子没经历过,不知道。 他下意识把询问的目光转向窑厂管事。 管事知道,其实是没有的。 世道对女子的要求严苛。 没有成婚之前,能远远地看一眼,都算是很大胆的举动。 哪可能不顾声誉,光明正大地和男子一起出来买东西! 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但管事要卖砖,要拿卖砖的提成,便点着脑袋,对沈倾的话语附和道:“对呀!” “人姑娘都和你共乘一辆牛车了,迟早要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 “即是你的妻子,你咋还能与她计较是你掏钱,还是她掏钱呢?” “这不是伤人姑娘的心嘛!” 黄癞子在心底思考,觉得管事说得有理。 她都快成自己的妻了,自己不该和她计较那么清楚。 那样太见外。 为了不见外。 也为人让两人看起来更像一家人,黄癞子终于不再推脱,痛快拿出所需银钱,交给窑厂管事。 从窑厂出来,沈倾又领着黄癞子去了砂石场。 如法炮制,又让他在沙石场淘了一笔银子。 只是不多,也就定金的五分之一。 第32章 墙头草 沈倾不介意。 五分之一总比一点没有强。 黄癞子歉疚的时候,她还贴心安慰:“没事,只要你以后加倍疼我就行。” 黄癞子立马伸出三指,指天向上地保证道:“疼你,绝对疼你。” “嗯!我信你。” “把我送回家,你就回家向你爹娘要彩礼吧!我在家等你娶我。” 黄癞子乐开花,把沈倾送回木邻村,立刻调转牛头,返回自己村子。 黄癞子走远。 躲在门后的云草,匆匆跑出院门,来到沈倾身旁,满目担忧地问:“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是不是他把你……” 说到此处。 被黄癞子拉进荒草地的画面袭入脑海,慌的云草不由自控的流了眼泪。 她很担心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沈倾身上。 且还是已经得逞的状态。 但眼泪刚流下,她又觉得不可能。 她想起沈倾有制服黄癞子的暗器。 黄癞子要是敢逼迫她,她早该把他撂倒呀! 带着深深的费解,云草抹一把不争气的泪水道:“你是不会让他欺负自己的对不对?” 沈倾点头:“那是当然。”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和他同乘一辆牛车?” “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关键这苦力还掏钱,直接推出去,太浪费了。 “可是用过这苦力,你的名声就毁了。” “再者,你若不嫁他,他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云草十分担心说道。 沈倾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云草,便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就嫁呗!嫁谁不是嫁。” 云草恨铁不成钢。 可又觉得她的名声已毁,人也已经被黄癞子缠上,再说不嫁,可能不会有好下场,就没有再劝。 丰民村。 黄癞子进门,老牛一丢,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把父母拉到房中道:“爹,娘,你们给我准备彩礼吧!” “我找到媳妇了,她说彩礼备好她就嫁。” 老黄头和他的妻子陈婆子意外,问:“哪家的姑娘?” “多大了?长得怎么样呀?谁给你介绍的?靠不靠谱?” 黄癞子兴高采烈地答:“木邻村沈家的姑娘,叫沈大丫。” “今年十六岁,长得特别好看。” “没人介绍,我俩是自行结识。” “她已经答应会嫁给我了,特别靠谱。” “我俩今天都同乘一辆牛车了。” “除了我,不会再有人娶她。” 这是什么好事吗? 老黄头和陈婆子不觉得。 他们蹙着眉头,轻哼一声道:“那不就是无理苟合,私相授受吗!” “还和你同乘一辆牛车,还要不要点脸!” 黄癞子惊诧。 他今年三十有四,已经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老光棍。 他把有人愿意嫁他的消息带回来,还以为爹娘会非常高兴,立马给他拿彩礼娶呢!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恼,没好气地质问:“你们这是不打算给彩礼,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吗?” “她是不知廉耻,可愿意嫁我,跟我过日子,这不就行了吗!” 老黄头和陈氏婆子不是不打算掏彩礼。 纯属觉得儿子口中的女子配不上儿子,便温言软语地解释:“儿啊!” “不是我们不想给你掏彩礼娶那姑娘,实在是那姑娘不值得我们出彩礼。” “你不知道木邻村老沈家,我和你爹却是知道一点的。” “据我们所知,那沈大丫的母亲早亡。” “父亲也不顶事,三年前被老沈家人推出去,顶了沈家徭役的名额。” “如今的现状,就是沈大丫带着一对弟妹过日子。” “听说前几天房子还烧了,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 “但是如果她嫁给了你,不仅还有房子住,成婚以后还能帮她照顾弟弟妹妹。” “这是多好的事,她当然愿意。” “可是你也不想想,在这桩婚姻里,除了多两个拖油瓶,你能得到啥?” 黄癞子沉默,暗暗思考母亲的话。 觉得很有道理,便试探性地问:“娘,照你这意思,我不娶了?” “也不是不娶,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也确实应该娶了媳妇,为你洗洗涮涮生儿育女。” “但是不能出彩礼,反正她名声已经臭了,除了嫁给你,也不会有别的男人娶她。” “一点都不给吗?” 陈婆子看儿子一脸不忍心的样子,用手轻拍他的手臂道:“彩礼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家里的银子都是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嫂子们辛苦挣来的,哪能随便给一个外人。” “关键那外人还有一个弟弟。” “信不信你给多少,她都会偷偷藏起来,留着给她弟弟盖房用。” 最后这句话,让黄癞子突然想起自己帮沈倾付定金的事。 懊悔不已,拍着脑门对母亲说:“娘,你说得太对了。” “我不能给她彩礼。” “彩礼是白花花的银子。” “那些银子到了她手中,她会立马拿出来给她弟弟盖房子。” “我明天就去跟她说,顶多二斤面,不然……” 不然他就霸王硬上弓,让她破处,彻底嫁不出去。 陈婆子很满意老儿子的转变。 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翌日。 天晴朗。 烈日当空。 又是炎热无比的一天。 俊修和梦悠一如往常去上学。 建筑材料快来了,沈倾正指挥着泥瓦匠,把旧址上的障碍物挪去一边。 黄癞子看到了,就想到了昨日自己掏出去的钱。 不甘心,他便走到沈倾身旁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暗器中的毒针已填满,沈倾也不怕他花招,对自己不利。 向泥瓦匠们道一声“你们先忙着”就随黄癞子去了一旁。 虽然在他们这群古人眼中,这种行为非常不妥。 但又不妨碍他们拿工钱,他们便没有多言。 一旁。 沈倾一边倒水,一边问:“什么事,说吧!” “我爹娘说彩礼没有,顶多给你二斤面。” “还有,我昨天帮你在窑厂和沙石场垫的银钱还给我。” “我们家的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爹娘哥哥嫂嫂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赚来的。” “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地拿走,建你老沈家的房子。” 第33章 成功策反 沈倾意外。 没想到这二货竟然开始长脑子了。 她放下水碗,微微挑了挑眉梢,抬头看向黄癞子,“你个憨货可真好哄。” “帮你爹娘卡彩礼的时候,也不想想我要彩礼是为了谁?” “我是为了我吗!还不是为了我们能更好地生活。” “你要是不信我,怕我把钱拿给弟弟妹妹,你可以自己拿着呀!” “但是如果我们成婚没有彩礼,我们要怎么生活?” “就靠你说的那二斤面吗?” “那二斤面吃完呢?” “喝西北风吗?” “我们黄家没有分家,可以跟着爹娘吃。” 黄癞子理直气壮地辩解。 沈倾冷笑,毫不客气问:“爹娘能让你啃一时,能让你啃一世吗?” “说句不好听的,以你爹娘年龄,撑死也就只能让你啃十多年吧!” “十多年以后呢?随他们入土吗?” 这…… 当然不可能。 沈倾知道他在心中的回答。 便跟着他的回答,继续质问:“不随他们入土怎么办?啃哥嫂吗?他们又不是你爹娘,愿意让你啃吗?” 答案同样是否定。 沈倾适时反问:“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指着你下地干活,出去做工养家吗?” 黄癞子在心里打起退堂鼓。 下地那么累。 累得汗水摔成八瓣,都不够交赋税的。 出去做工,训得跟三孙子一样都不能出声,他更不会干了。 沈倾看出他的顾虑,慢慢软下语气道:“所以呀!我们才得多要点彩礼傍身。” “只要足够多的彩礼在手,你就算什么都不干,把那笔钱放出去,单拿高利息,也会衣食无忧的。” 有理。 黄癞子的眼睛放亮。 脑袋也跟着沈倾的话语,一而再,再而三的点一点再点。 沈倾见自己的离间计谋即将成功,从怀中拿出一些银钱,对黄癞子道:“这是你帮我在窑厂沙石场垫的定金。”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吧!” 黄癞子已经决定好了。 自己掏出去的定金他要,成婚的彩礼,他更要从爹娘那里要过来。 这一次,他不仅要,还要多要。 他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 他现在若是不要,等到爹娘一死,家一分,他可能什么都没有。 大丫说得对。 哥嫂不是爹娘,让他啃一天两天还行。 但绝对不会让他啃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还很长,他们不为他打算。 他得听从未来媳妇的建议,多多为自己考虑。 嗯! 要彩礼。 现在就回家要。 黄癞子揣钱离开。 沈倾邪笑目送。 一个不学无术,今天偷欺这个,明天偷辱那个禽兽货色。 竟然连她的主意也敢打。 行啊! 既然如此,她就让他好好体会体会,打她主意的后果。 丰民村。 黄癞子进门。 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向母亲说:“娘,你的话我已经转达给大丫了。” “但她说,不拿彩礼,她就是死,也不会嫁给我。” “你就赶紧把给我存的彩礼钱拿出来,让我赶紧把她娶回家吧!免得夜长梦多。” 陈婆子自是不愿。 便放下手中的线篓子,来到黄癞子的身旁道:“她不愿嫁,那咱就不娶。” “这样还能省不少摆宴席的钱呢!” “至于她,你也不能让她闲着,浪费。” “晚上就去她那边睡。” “要是睡出个赔钱丫头,你也不用管,直接丢给她就行。” “要是睡出个带把的,你就抱回来。” “反正她家也没什么人护她,就是磋磨死她,也不会有人过问。” 黄癞子由此打算过。 但不是现在执行。 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要做的事,是要彩礼。 他把碗中水喝完,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面露寒霜地问:“彩礼不愿给是不是?” “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有不用彩礼就能把媳妇占到手的方法,你干嘛非要拿银两,做那没有意义的事呢!” 黄癞子失去耐心。 一把把水碗扫到地方,爆喝一声道:“别那么多屁话了,赶紧把彩礼给我拿出来。” 陈婆子没防备,心脏随着碎掉碗,止不住地狂跳。 怕自己厥过去,她赶紧捂上心口。 黄癞子不理会她的惊吓过度,拍着桌子逼迫:“彩礼,快把彩礼给我出来。” “一百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陈婆子大惊。 一百两,他们不是没有。 可那是全家十几口劳作一辈子的积蓄。 要是都被他拿走,他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活? 陈氏不想拿。 也不想宝贝儿子生气。 索性眼睛一闭,身体一软,躺地上装昏。 黄家老大,黄大山从外面回来,入目看到软下去的老娘。 慌的一批。 飞速跑向屋中,一把接住正在往地上瘫的老娘。 目光无意扫到摔碎的碗上,怒上心头,他猛推一把黄癞子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 “我在要我的彩礼娶媳妇儿。” “当初你们娶媳妇的时候,他们可没这样。” “为什么到我这里,就推三阻四?” “不让他们拿钱的时候,他们就说最疼的人是我。” “一到动真格的时候,让他们为我出银子,他们就不讲最疼的人是我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根本就不是他们最疼最爱的小儿子。” “应该是他们最讨厌,最厌恶的那一个。” “不然我都三十好几了,也不说帮我张罗一门婚事。” “就想让我光棍一辈子,让我成为没儿子的绝户。” “这样就可以把他们赚取的一切,光明正大的给你们。” 黄大山不认同他的话,一手撑扶老娘,一边向黄癞子辩驳:“你胡说。” “我们怎么没给你张罗婚事。” “从你十五到今天,光是媒婆都换了七八拨,哪一个不是嫌你奸懒馋滑才拒绝的?” 这是事实。 把黄癞子堵得哑口无言。 但他却没有就此罢休。 手臂一甩,脚步一迈,直接从堂屋,去了爹娘屋子,翻箱倒柜地找他们的藏银之处。 黄大山怕家中积蓄被黄癞子翻走祸害了,把陈婆子的钱往地上一扔,也迅速奔去了爹娘屋中。 第34章 如你所愿 见黄癞子手中的衣服里有碎银声。 黄大山本能去抢。 一边抢还一边说:“这钱是我们哥几个的,你不能拿走。” 黄癞子横惯了。 黄大山一来夺,他抬腿就是一脚。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去你娘的。” 黄大山被踹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黄癞子不理会。 他把衣服里的碎银翻出来,又径直走向放衣服的衣柜。 地上的黄大山又气又恼。 见黄癞子又翻出一个钱袋子一样的物件,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去夺。 嘴里还不停重复:“不能拿,你不能拿。” 黄癞子不放手。 见黄大山死拽着不放手,他怒了。 索性把那不知装着什么的钱袋子一松,挥起拳头就往黄大山的身上招呼。 陈婆子听到两兄弟的打斗声,也装不下去了。 小跑着奔进自己屋中拉架。 但黄癞子人高马大,不仅没有被她拉开。 还把她挥手甩到了南墙上。 而且后脑着墙,真的昏了过去。 两兄弟不理会,继续厮打争夺。 打斗持续一刻钟,黄大山战败,鼻青脸肿,嘴角冒血地躺在地上。 黄癞子不满足,又狠狠在他肚子上补了一脚,才停下打斗,捡起地上,疑似钱袋的东西。 疑似钱袋的物件打开。 竟然不是梦寐以求的银子。 黄癞子心头的怒火,顿时再冲一层,跑去灶房,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砸了。 砸最后一口缸的时候,老父亲老黄头,领着另外一个儿子,和两个大孙回来了。 一看家中如遭土匪一样的景象,差点没气昏过去。 想着要给黄癞子一个教训,就强撑了一下。 “畜生,畜生。” 老黄头一边骂,一边去拿旁边的棍子。 儿孙们也不闲着,齐步上前,要去扭黄癞子的胳膊。 黄癞子不怕。 随手抄起一把斧头,恶狠狠地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砍死你们这些鳖孙。” 震慑效果显着。 他的话语一出,二哥和侄子们果真就不敢再靠近。 他斜扬嘴角,展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道:“就知道你们不敢,一群怂包。” “怂包,你们给我听着。” “沈家大丫我娶定了。” “而且用一百两的彩礼娶。” “三天后我回来拿,少一个铜板,我就砸断晨朝的腿。” 晨朝是老黄家的长孙。 也是老黄头和陈婆子最宠爱的孙子。 黄癞子要是把他的腿砸断,肯定比挖老爹老娘和老大两口子的心还要痛。 气得老黄头全身打颤,嘴唇也瞬间失了血色。 黄癞子像对待老娘一样,全然不理,扬声大笑着离开了黄家。 被威胁到的当事人黄晨朝,看着黄癞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冒火,恨意瞬间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黄二山则道:“都怪那个沈大丫。” “她要是别那么不知廉耻,和小三儿肩并肩地坐一辆牛车,把自己置于非小三儿不能嫁的地步,小三儿也不会这么疯狂地逼迫我们。” 老黄头认同二儿子的观点。 但他却没有应他。 他在想一百两的彩礼,到底给还是不给。 若是给了,他们以后可能会苦一辈子。 若是不给,以小三儿的混账秉性,晨朝的腿肯定保不住。 他叹气,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好。 暮晚。 在外面浪荡一天的黄癞子。 拿着酒坛,拖着半醉的身体,来到木邻村。 进村看到沈倾在归拢建筑材料,准备领弟弟妹妹回家。 他便走过来跟她说:“彩礼我已经要了。” “但是他们不给,我就把家砸了。” “这几天没住处,就住你家吧!” 醉酒的姿态,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俊修和梦悠瞬间警觉起来。 他们咻的一下窜到沈倾身前,在沈倾没开口之前抢先道:“我们家小,没你住的地方。” 黄癞子没生气。 贪婪的目光落在梦悠稚嫩的脸上。 脑海已经幻想出等她长大,和她姐姐共同服侍自己的场景。 沈倾看出了他的猥琐。 上前一步,把俊修和梦悠拽到自己身后道:“你们先回家,我有一些私事要和黄大哥谈,一会儿再回。” “但是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们就先睡,不用等我。” 俊修和梦悠不依,死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唯恐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姐姐。 沈倾理解他们。 便蹲下来,凑到俊修的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还记得被判刑的歹人吗?” “是姐姐用了一些手段,他们才没能逃脱。” “放心吧!这次只是一个,姐姐能搞定。” 俊修被惊到。 但面上却半点不显。 抬头看一眼不耐烦的黄癞子,又看一眼信心十足的沈倾,他紧了紧牙关,终松开沈倾的手腕,去拉梦悠的手。 让她听话一点,松开姐姐,让姐姐去做她想做的事。 目送着俊修和梦悠离开。 沈倾对身旁的男人说:“走吧!” 黄癞子不解,问:“去哪儿?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和他们一起回你租住的地方说也一样啊!” “我没什么话想跟你说。” “但我知道你想干嘛。” “可是我们的住处小,还有两个小孩子,不好开始不是吗!” “麻烦你给我留点脸面,咱去一个无人的地方,你想怎样都行。” 话已说得这么直白,黄癞子自然听得明白。 他吞咽一下口水,急不可耐地去搂沈倾的肩膀。 沈倾有防备。 他手臂一抬,她身子一偏,手臂一挡,十分轻巧地就躲开了黄癞子的搂抱。 “天还没有完全黑,会被人看到。” 沈倾为自己推脱道。 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到嘴中,黄癞子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看她迈步,他便随着她的脚步,往村外走去。 走出木邻村的地盘。 来到属于丰民村的荒地时,酒醒大半的黄癞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便是,当日他欺负云草时,怎会突然昏倒,失去知觉。 云草手中没有东西,不然她也不会被自己抽得晕头转向。 所以致他昏迷的,是从右侧突然出现的沈大丫。 沈大丫的手中有致人昏迷的东西。 那东西放在她的袖底。 准确说,是在右臂袖底。 第35章 噩梦连连 黄癞子把目光投向沈倾的右臂。 自己的手臂则摸向后腰。 他此时的后腰有一把斧头。 是离开黄家时,顺手带出来的。 把斧头握在手中。 黄癞子将目光上移,落在沈倾的右肩上。 打算先把她的右肩砸碎,让她失去威胁,再把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但此时的月光皎洁。 沈倾看不到身后的人。 却能看到地上影子。 见影子上映出黄癞子举斧头的动作。 她连身子也不转,手一抬,直接从右肩之上,放出了带有毒针的暗器。 中招后的黄癞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沈倾并没有松下紧绷的神经。 想起黄癞子举起斧头,想要砸自己的画面。 她也捡起了地上的斧头,毫不犹豫地砸向了黄癞子的膝盖。 砸碎后,她躺下来,匆忙去了空间。 坐在石桌前的江玄,见她一脸慌张不已的样子,便微紧了下眉头问:“你昨天没来,现下又如此慌张,是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沈倾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如实相告道:“我这两天被一个无赖缠上了。” “本来打算把他的腿砸废,等他醒来,就告诉他,是他的家人所为,让他去记恨他的家人。” “没想到在我动手之前,他想到了我有暗器之事。” “等明天醒来,不管我怎么栽赃嫁祸,他都不会再相信我。” “我该怎么办?” 和平社会而来,被打乱计划的沈倾,不知该如何处理后续。 但经历很多阴暗的江玄知道。 他从容道:“现下有两个办法。” “一是回去挖掉他的双眼,割去他的舌头,最后再把他的手筋挑断。” “让他看不到,说不出,就算会写字,也握不住笔,写是谁干的。” “在这律法不严明的古代。” “只要不搞出人命,在官府那里,再大的伤害也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对了,你诱骗他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沈倾摇头,“我本来就是冲着砸断他的双腿去的。” “刻意选了个无人走动的暮色夜晚。” “也细心留意过,无人跟踪。” 江玄暗自松气,点了点脑袋道:“那就好。” “你打算用这个方法吗?” 这个方法太残暴。 她一个和平年代过来的人,有些难接受。 她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两个办法吗!” “第二个办法是什么?我想听一听。” 江玄抬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一刀封喉的动作。 “把他结果掉,看能不能带到空间里来,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沈倾心下一顿,急问:“万一不能带进空间呢?” 江玄拧眉叹气:“这也是我担心的。” “如果这个万一出现,尸首就得你自己处理。” “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送上断头台。” “毕竟人命是大事。” “官府一要平息百姓的恐慌,二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就算屈打成招,也要把杀人的坑给堵上。” 沈倾懂了。 几番思量后,她咬牙选择了第一种。 江玄说的时候,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磕的事。 到沈倾做的时候,却是手抖,脚抖,浑身抖。 做完她也不敢多待。 趁夜跑回家中,躺到床上,默念咒语,进了空间。 空间中的江玄没有睡。 见她进来,便向她说:“我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洗洗。” “还有你这一身血衣,洗好以后送出来,我帮你烧了。” 此时的沈倾,精神有些恍惚。 一时忘记往日顾虑,顺着江玄的交代,浅浅嗯了一声,就回了自己屋中。 但她到底不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 她沐浴结束,躺到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如血人一般的黄癞子,就会清晰可见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惊恐,害怕,不敢闭眼,也无法入睡。 熬到黎明。 眼睛终于睁不开时,她才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结果在梦中也无法安稳,总是梦到血淋淋的黄癞子,漂浮在空中追赶自己。 他一边追,还一边用腹语嘶喊:还我眼睛,还我舌头,还我健全的双手和双脚,还我……还我…… 沈倾拼命地跑。 边跑边挥扬手臂道:“走开,快走开。” 隔壁。 江玄被沈倾的惊恐之声吵醒。 猜想她可能是做了噩梦。 若是不唤醒,就会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便放下男女不可同一屋檐的规矩。 起身冲到沈倾床边,握上她的手腕儿,轻声呼唤:“倾倾。” “倾倾醒醒。”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膜,沈倾从满是黄癞子的梦境中逃脱。 入眼看到一脸担忧的江玄。 她心有余悸。 手臂一抬,竟直接圈着他的脖子,满心后怕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是做梦,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对。”江玄边轻抚她的后背,边顺着她的话语回答。 答完,他注意到了两人此时的姿势。 相对相拥。 耳朵挨着耳朵。 脸颊贴着脸颊。 且那拥抱自己的女子,还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她身前的柔软,紧紧贴在自己胸膛。 令他胸膛中的那个火热的心,不可控制地狂跳起来。 不多时,沈倾察觉到了他异常的心跳。 回神。 发现了两人当下的亲密。 羞意爬上脸颊,脸颊瞬间又红又烫起来。 她缓缓松手,后撤身体,脑袋低下,满怀歉疚地向他道:“对不起。” “刚才做了噩梦,并不是要故意占你便宜。” 江玄的耳朵炽热,面颊也不可抑制地发烫起来。 但为了宽慰她,他仍要硬着头皮道:“我懂。” 不想让场面继续尴尬,江玄率先打破沉默:“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你呢?” 残暴血腥的场面。 难以逃脱的噩梦,让此时的沈倾,不敢独自面对漫长的黑暗。 她想让江玄留下来陪自己。 问话时,眼中的央求之色,不由自控地就露了出来。 江玄看出来了,心中微软,脱口就是一句:“我会守在你身旁。” 如愿了。 沈倾高高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她抿了抿唇,得寸进尺地询问:“能借我一只手臂吗?” 第36章 得无名英雄的称号 人都不在乎了,更何况手臂。 江玄几乎没犹豫,就把自己的手臂递向了沈倾,“给。” 沈倾不与他客气。 抱着他的手臂就入睡了。 江玄微惊。 但没有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就那么由她抱着睡了。 再次入睡后,沈倾依旧噩梦连连。 与上次不同。 因为有了江玄那句,我会守在你身旁。 她的噩梦中便随心出现一个手拿金刀的江玄,在她身旁,为她砍去了所有血色恶魔。 让她不再害怕,不再恐慌。 天亮。 沈倾没有醒。 江玄该回现实,继续前行。 他只能轻轻抽回手臂,到隔壁把自己的枕头拿过来,让沈倾搂抱。 或许是之前熬得太久。 从手臂到枕头,沈倾没有丝毫察觉。 还在无意识时,抱着江玄的枕头,向里翻了个身。 行为有些可爱,惹得江玄不由自控的扬了扬嘴角。 见她的被单随着翻身的动作,被搂去了里面,纤瘦的后背露了出来。 虽然她的身上穿着白色里衣,但他依然担心她着凉。 便弯下腰背,扯来里面的被单,轻轻柔柔地盖在她的身上。 确定她不会冻着,他才嘴角含笑地离开。 无人打扰。 熬了半宿的沈倾,直到上午十点多才醒。 醒来后。 她见怀中的手臂,已经变成了枕头。 一丝失落没来由地涌上心头。 却没有太在意。 放下枕头。 她起身下床,走至衣柜。 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的夏裳,换在身上。 然后离开空间,来到满是暑热的现实。 现实太热,她眉头苦皱,在门口停了片刻,才迈步走向灶房。 但在前往灶房的路上,她看到左侧院墙下有一块灰色破布。 破布上有字,远远看去,是用白石灰写的。 出于好奇,她便放弃灶房,转道去了左侧院墙,去查看那块破布。 破布有字。 是这里的古文。 沈倾只认识两个字:你,我。 江玄那边的古文和这个的古文一样。 她要等到晚上,找他解读。 把破布放去空间,又在空间里简单吃了点早餐,沈倾重新回到现实,前往正在建房的施工现场。 暑热肆虐。 施工的工人离不开水。 沈倾没来之前,云草便代替她,干了烧水的工作。 沈倾感激,向云草道谢。 云草却道:“说那干啥!咱俩可是多年邻居。” 加帮忙守贞的救命之情。 不过沈倾不让她再提这茬。 她便放下这个话题,说起今天早上的爆炸性新闻道:“你刚起来,一定没有听说黄癞子被人虐杀的事吧!” 虐杀? 她只是虐,没有杀啊! 沈倾惊。 要是杀带上死了,她就麻烦了。 惊慌一瞬后,她竭力稳住情绪问:“死了吗?” “没有。听说虐杀他的人,动过刀子后,都给他止了血,没让他死成。” “他们说,这是有意让黄癞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倾不言。 云草继续道:“外面都说是被他绿过的男人所为。” 说完,她轻碰了下沈倾的手臂问:“你觉得呢?” 沈倾从不安中回神,随口应答:“我觉得也是。” “我去外面买兔皮送靴子时候,也听说他的劣迹。” “光是他们丰民村,他就祸害了三个良家妇女。” “其中一家的男人,还被他砸断了鼻梁骨。” “只是那家人是从外面逃难过来的,他们势单力薄,也没人帮他们出头,他们别无他法,只能认下那个哑巴亏。” 沈倾说的那家,云草也知道,便接上她的话语道:“黄癞子后来还想碰人家没有及笄的女儿。” “不过,被折辱多次的母亲以咬烂耳朵的方式挡了回去。” “当时她就说过,黄癞子要是敢打她女儿的主意,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大丫,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女人。” 沈倾反应迟钝般昂了一声。 良心上存,沈倾不愿为了避免自己被怀疑,就把自己犯下的罪行,故意引到一个无辜人身上。 便用两指捏上下巴,做着认真思考的状态答:“不太可能。” “那女人是个小个子。” “而黄癞子是个人高马大的壮年汉子。” “力量太悬殊,十成九不太可能是她。” 云草也抬手,在无意间学了沈倾捏下巴的动作道:“有道理。” “照你这么说,那为民除害的无名英雄,就应该是个身姿伟岸,可以轻松制服黄癞子的男人呀!” 这分析…… 沈倾惊住。 但又觉得很有道理。 便故作认同地点点头道:“对对对,我也这样觉得。” 想起自己担心的事,沈倾又问:“你知道黄家现在是什么态度吗?” “就这么算了,还是报官,帮黄癞子讨回公道?” “听泥瓦工们刚才议论,他们家因为这个事,已经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他爹娘,主张报官,替黄癞子讨公道。” “另一派,是反对报官的哥哥嫂子们。” “他们说,现在是农忙时节,报官的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要一整天。”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就能解决,配合调查什么的,不一定需要多久。” “他们还说,要是报官之路不顺利,出点孝敬银不说,还有可能挨板子。” “现在两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黄癞子的族人呢?他们之中没有挑头为黄癞子做主的吗?”沈倾问。 云草摇头解释:“黄癞子又不是什么风光伟岸,为他们做过许多贡献的大善人,黄姓家族中没人愿意淌这趟浑水。” 很好。 沈倾从昨夜一直提到现在的心,终于可以慢慢落回了原位。 云草替沈倾高兴,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大丫,这下好了,那个浑蛋再也不会来逼迫你嫁给他了。” 沈倾点头补充:“也不会再有人被他欺辱。” “可不是。” “那人虽然残暴,但做的这件事,可真的太大快人心了。” 为了不让云草发现异样,沈倾跟着她的言语附和:是。 又一锅茶水烧好,云草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 快到午时,她站起身来对沈倾道:“婆婆快从镇上回来了,我先不和你说了。” 沈倾理解,随口应了一声嗯,就目送着她回了自家院子。 第37章 被威胁 云草走后,沈倾也没有多待。 一是天气太热了。 二是她这里不管饭。 要不了多久,泥瓦匠们就会回去吃饭。 她不想为了一两块砖,在这里苦熬。 回到家中,她一如往常,往床上一趟,就闭眼去了空间。 在空间里待到头顶传来“姐”的声音。 她才从空间中返回,睁开双眼问:“啥事?” 俊修看着她的眼睛,却突然不说话了。 梦悠知道哥哥想说什么,便上前一步,抢先道:“昨天纠缠姐姐的黄癞子被人割成了残废。” 她的声音响亮而清脆,唯恐不会被人听到一般。 沈倾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小嘴巴道:“以后别再这么说,会被人认为是姐姐害的黄癞子。” “姐姐会被关进大牢的。” 梦悠虽然小,但她仍然听出了沈倾话中的严重。 她也赶紧捂上自己的小嘴巴,点着脑袋向沈倾表示,自己不会再提这件事。 沈倾放心松手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姐姐给你们做。” 梦悠不客气,立马欢喜开口:“我想吃米饭,不要汤,能竖起筷子的那种。” 沈倾明了。 就是焖米饭。 她没异议,便把目光转向俊修道:“你可同意。” 俊修点头。 并在沈倾去淘米的时候,习惯性地坐去了锅灶引火。 当沈倾把淘好的米放入锅中。 灶房也只剩下她和俊修两个人时,俊修采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他昨晚是和你一起走的。” 沈倾知道,梦悠的年龄小,可能猜不到自己身上。 但是心思敏锐的俊修可能已经猜到。 她不打算瞒他。 也不接他的话,只问:“你会去告诉别人吗?” 俊修没有直接回答。 他冷静地看着沈倾的眼睛,良久才淡然开口:“姓黄的该死,那位英雄做得对。” 沈倾放心了。 他这是认同自己的做法,不会将自己供出去了。 同时她也担心了。 很怕他会在自己的影响下,慢慢变成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恶魔。 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但这又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的事。 只能默默告诫自己,以后要多多关注这孩子,千万不能让他走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晚饭吃完,沈倾又在家中忙了一会儿。 等俊修和梦悠睡去,她便如往常一样,闭眼走进空间。 见到她来,攥着破布的江玄,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道:“你动手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沈倾惊,猛地上前问:“这上面有交代?” 江玄皱眉点头,抻开破布,向她念道:“你行凶现场我看到了,备封口费五十两!”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沈倾气得咬牙。 江玄向她分析道:“这钱不能给。” “不然会成为无底洞,纠缠一辈子。” 沈倾知道。 便咬着牙根,眯了眯眼睛发狠道:“我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人找出来,彻底解决了。” “确实。” “你有怀疑的人员吗?” “没有。但可以分析。”沈倾坐到石凳上回答。 江玄坐在她的对面,也帮忙分析道:“他要五十两,正好是你卖兽皮,做兔靴的大致收入。” “所以这个人是对你有一定了解的人。” 沈倾接话:“村中人。” 而后又自己分析:“我这么漂亮,那人却没有要求我献身,如此是不是就可以判定那人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云草的容颜突然闯进脑海。 她想到昨日暮晚,泥瓦工离去,除了云草能在门缝里看到黄癞子找她,似乎不会再有人知道黄癞子最后见的人是她。 最重要的是,自己曾跟她说过,应该砸断黄癞子的双腿。 “会是她吗?” 沈倾低低默问。 江玄问:“谁?” “我的邻居,云草。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救的第一个人。” “可能站在你的角度上,她的嫌疑最大。” “但也不可忽视其他人。” “你说那人没有要求你献身,是不是就可以判定那人是个女子。” “我却觉得不一定。” “不贪图你的美色,有可能是那人不行。” “也可能……” “也可能什么?”沈倾急问。 “也可能是与你有亲厚血缘,且不会破坏伦理纲常的人。” 沈倾开窍,一拍石桌道:“同族的兄长叔伯。” 江玄就是这个意思,他点头道:“明早出去,你就好好留意一下这些人。” 沈倾点头。 江玄想起双方反差极大的天气,把冰桶推到她身旁,“快点拿回去吧,免得他们热出一身痱子。” 是啊! 沈倾拍上自己的脑门,暗怪自己,她应该先把这件事做了,再去讨论破布的事。 把冰桶送走再回来。 沈倾道:“好在有你的冰雪护航,不然我们肯定热死在这个夏季中。” 这是夸张,江玄不在意。 但他有一事相求,便顺着她的话语道:“那你就回我点谢礼吧!” “行,你想要什么谢礼?” “纯白衣服和帽子。” 沈倾睁大眼睛问,“有人牺牲,你们要为那人举行葬礼吗?” 江玄汗颜,忙解释:“不是,快到敌军营地了。” “我们该做隐藏了。但是你为我们做的黑棉衣,在白雪皑皑的风雪中不利于隐藏。” “本来想拽出里衣用。” “结果都太瘦了,根本套不上。” “没办法,只能来求你帮忙,希望你能帮我们做些便于隐藏的白衣白帽。” “不过,会和之前一样,不会少了你的工钱。” “要是最后这两天,遇到野兽,依旧会拨了皮子送给你。” “要是遇不到,回去后申请军饷给你。” 如果他能活着冲出敌人包围。 他这样打算着。 而对于沈倾来说,生存条件已经没那么紧张,她对金钱的渴望,也没有刚来时那么急迫。 便随意挥了一下手臂道:“不要紧。” “就算不给也没关系,我们现在够吃够喝,忙完眼下的繁乱,还可以做点小生意。” “只要别有兵灾,战乱,我们不会出现生存问题。” “倒是你们,千万可别为了帮我找兽皮,主动攻击野兽。” “万一失手,在野兽手中折几条人命,就太不值得了。” 第38章 你得负责 这是沈倾对他们的关心,江玄暖心收下。 夜渐渐深了。 又到了回房休息的时候。 沈倾先道晚安。 江玄却踌躇两秒问:“今晚……还借手臂吗?” 随着他的话语,沈倾瞬间想起昨夜之事。 有好的。 也有坏的。 坏的是自己的动手现场。 好的是自己惊恐万分时,江玄来到自己身旁,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的安心与温暖。 坏的深入脑海。 但好的却也占满了她的心田。 令她脸红,心也热。 无意抬眸,看到江玄等待回答的眼神,沈倾只得硬着头皮答:“让你就那么坐着陪我,怪不好意思的。” 江玄以为她会说不用了。 心绪开始下沉。 快要沉到谷底时,又听到她说:“要不你把床搬到我身边,躺着把手臂借给我吧!” 这和同床共枕有什么区别? 江玄不置可否,问:“你不怕躺下来后,我对你心存不轨吗?” 沈倾不答,反问:“你会吗?” 江玄不想沈倾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火速摇头道:“不会。” “那我还怕什么!” 沈倾的心中和嘴上说的一样,她是真的不再怕江玄。 一,他是真的正人君子,而非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二,即便他不是正人君子,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但她只要默念一句出空间的咒语,她就会凭空消失。 到时候,他不仅禽兽不起来,还折磨他自己的身心。 如此她怕什么! 她不怕了。 便和江玄一起,把他的床搬过来。 放在她床榻旁边,中间相隔十厘米。 但这个距离已经无法抱到江玄的手臂,沈倾便提议:“今天就借一只手吧!” 江玄没拒绝。 安稳躺对床上后,就把自己的手掌送到了她手中。 他的手掌长满薄茧。 但却很温暖,让她十分安心。 这一夜,沈倾睡得依旧不安稳。 再次被噩梦缠绕。 江玄被扰醒,却没有把她叫醒。 而是紧握她的手掌,在她耳旁轻轻引导:“去我身后,让我来对付他。” 沈倾似是从了他的引导,不安的情绪慢慢平息,深锁的眉头也渐渐开始舒展。 江玄放下心来。 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紧握自己手掌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以作安抚。 不知是话语起了作用,还是安抚起了作用。 到后半夜的时候,沈倾果然比之前安稳许多,直至天明。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为避免尴尬,江玄率先开口:“早。” 沈倾坦然应答:“早,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走吗?” “走。” 尽管内心不想走,但艰巨的任务在身,使他不得不放开她的手掌,去拿自己的衣服。 江玄穿衣服的动作很快。 沈倾略慢。 江玄穿好衣服,快步走出房门时,沈倾才把衣服穿好。 沈倾抬头看向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背影。 脑中突然浮现影视剧中,男女完事后,男人决然离去的场景,令她不由脱口一句:渣男! 说完又觉不妥。 赶紧双手合十,朝江玄离去的地方默默一句: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口无遮拦,见谅见谅。 道歉完,沈倾继续穿衣。 而后出去看一眼俊修和梦悠。 见他们都还没有醒,便又重新回到空间。 在空间里做饭。 这里环境舒适,饭做完也不会热一身臭汗。 一起来就有饭吃,梦悠很高兴。 俊修人小鬼大,去拿筷子时,发现锅灶是凉的,便问:“姐,没有开火,你是怎么把饭菜做熟的?” 是疑问,也是提醒。 沈倾解释不清。 她抿抿嘴唇,抬头看向俊修,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道:“这是个秘密,以后找机会告诉你,现在先吃饭行不行?” “姐,既然是秘密,你也可以不用告诉我。” “只是要记得,别被坏人知晓,把你当怪物烧了。” 沈倾郑重点头:“好,我记下了。” 可口的饭菜吃完。 该上学的去上学。 该买布的去买布。 天气依然炎热。 沈倾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又是汗水满身。 可没时间去洗。 她得先把布匹拿到云草那里,让她继续找人帮忙。 交代完这一切,她才得空回家。 只是没想到。 院门一推开,入目又看到一块破布。 破布上依然有字。 至于是什么字,她还是不懂。 只能先收起,等到夜晚来临时去问江玄。 “住这里,就住在这里。” 随着这道陌生声音传来。 沈倾的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沈倾抬头,见二三十人往自己院中涌进。 她不认识,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打头的一个婆子,瞪着眼睛道:“我们是黄三的爹娘。” “后面是黄三的族人。今天来向你讨个公道。” 沈倾心下一惊。 不由猜想,难道是没有按照那人要求,老实准备五十两,被他点了? 正心急该怎么办时,自称黄三娘亲的婆子又开口道:“听说我儿就是天天来找你,才会遇到那等倒霉事。” “你要对我儿负责。” 听完这话,沈倾心下一松。 原来不是被点了,是要仗着他们人多,欺负他们这些弱小。 那她不怕了。 一个破局的计划涌上脑海,她壮了壮胆子问:“你们想要我怎么负责?” 陈婆子道:“嫁给我儿,照顾我儿的后半生。” 沈倾断然拒绝:“不可能。” 后面有人吆喝:“为什么不可能?我们三儿可是给你干活才落到如此下场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你们有良心,怎么不把那废物抬到你们家去,还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沈倾毫不留情地回怼。 人群中又道:“凭什么我们抬,他又没有跑去给我们干活。” “他也没有给我干活。” “他落到如此下场,纯粹是那位英雄再也无法容忍他的恶行,才会如此。” 陈婆子听不得黄三的坏话,咬着牙口,睁眼瞎话道:“你胡说,我儿从来没有欺辱过任何人。” “他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们在借他的事情欺负我。” “但是我要奉劝你们,今世不同往日,不要以为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欺负也就欺负了。” “现在可是有正义之士出现的世道。” “小心今天找过我麻烦,晚上就成为第二个黄赖子。” 第39章 砍一刀的诱惑 成为第二个黄赖子的话语传入耳中。 众人脑海顿时浮现出黄赖子如饿鬼般的惨状。 心头巨震,脸色也跟着变了又变。 而后便是慌忙找借口道:“那什么,我家老母猪下崽,我先走了。” “我家老公猪也下崽,我也先走了。” 人员一个一个地走。 借口也是一个又一个地往外冒。 到黄姓最后一个族人时,编的理由竟然是:我老丈人要下崽,我先走了。 沈倾差点笑死。 黄赖子的爹娘老黄头后和陈婆子差点气死。 他们拉着要走之人的胳膊,想要用金钱留下他们。 他们却说:“给钱是好,关键得有命花才行呀!” “他伯娘呀!我劝你们也别这么欺人太甚了。” “万一再惹怒了那位正义之士,让你们全家都变成小三儿就惨了。” 显然这话把老黄头和陈婆子也吓了一跳。 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去怒瞪沈倾。 沈倾不在意。 还嘴角微扬,语气温和地向他们道出一句:还不滚! 他们无可奈何,只能愤然离去。 到家。 沈倾的威胁之言,也一并来到黄家院中。 黄家老大黄大山气得脑壳疼。 但他不是气沈倾。 而是气自己的爹娘。 那日黄赖子离去时说的话语,还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是他们凑不足一百两彩礼,他就打断晨朝的腿。 当时他就下定决心,黄三要是敢动他儿子的腿,他就砍死他个鳖孙。 只是没想到,他还出手,就有人先一步弄了那个畜生。 他感谢那个人。 也害怕那个人。 便不念亲情地警告爹娘道:“你们要是再因为那个畜生去为难人家,我今天晚上就整包老鼠药毒死那个祸害。” “如此就不会引来那位正义之士的教训,连累晨朝他们。” 老黄头和陈婆子闻言,身形顿时一晃。 连忙保证道:“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再也不去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呀!” 小三已经那样了,老大要是再因为这件事折里面,他们老黄家可就亏大了。 屋中。 已经不成人样的黄赖子,听到爹娘也放弃强娶沈倾后。 怒上心头。 一个劲地呜呜乱叫着。 但,守在他身旁的黄二山不理。 他的大侄子黄晨朝不仅不理,还想上前一脚,把他踹晕过去。 到最后还是他的爹娘听不下去,走进屋中问他有什么需要? 可因为舌头消失,他除了不知何意的呜呜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木邻村。 沈倾在空间待了一会儿,在村民回来吃午饭时,她拎着水桶出门。 此举不是为了打水,而是借打水的由头,暗暗观察谁可能是敲诈自己的勒索犯。 但很可惜。 无人可疑。 连接她白布,帮她干活的云草,也和平常无异。 她失望至极,继续跑去空间待着。 一边劈柴,一边等俊修和梦悠放学。 待他们回来,云草和秦婆子,抱着三十五件白大褂上门了。 沈倾道谢,却没有给钱。 她怕秦婆子克扣其他人的工钱,打算自己亲自给,就故意装成没想起的样子。 秦婆子不甘心,想现在就拿走她和云草的工钱,张口要去提醒。 但被云草拽了衣袖。 秦婆子不解,甩开她的扯拽,低声训斥:“你干嘛?干活拿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云草耐心解释:“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您总得给大丫一点回本的时间吧!” “乡里乡亲的,又不会少了我们的。” “但是您要是把她逼急,惹不高兴了,咱们可就没有赚外钱的机会了。” 讲得有理。 秦婆子瞬间转变,笑颜如花地跟沈倾说:“那什么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做饭吧!” 沈倾顺着她的话语客套:“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点呗!” 云草和秦婆子拒绝。 沈倾又挽留了两下,就适可而止,把她们送出了院门。 转身回来,她径直去了灶房。 饭做好。 吃完。 等俊修和梦悠睡下。 沈倾拿着白衣白帽去了空间。 见面后。 江玄惊呼:“这次怎么这么快?” 沈倾答:“因为你们没有质量要求,工人又是多做多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说到此处,她想起那块破布。 她问:“我放在石桌上的破布,你看了吗?” “看了。” “是让你明天晚上,带着准备好的五十两,去里正他奶的坟后挖个坑,把五十两埋进去。” “真够阴鸷的,也不怕里正他奶出来,把他拽走作伴。” “可能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吧!” “管他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给。” 说着,沈倾把之前的破布抻开,向江玄请求:“麻烦你帮我写个回话。” 江玄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中,把笔和砚台拿出来。 “写什么?”他问。 “写:我现在被黄家人逼着嫁给黄赖子。 “想要钱,你就先以正义之士的名义去警告他们别再来找我麻烦,否则什么都免谈。” 江玄提笔写下。 写完,江玄问:“这么写合适吗?” “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举报你?” “不会。” “明天我找人做个可以以假乱真的百两银票。” “然后把其中的五分之四撕给他。” “他一定会为了剩下的五分之一,去按照我的要求做。” 拼夕夕砍一刀的诱惑,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心甘情愿的上当呢! 主要原因不就是眼前的诱惑太大,让人难以拒绝吗! 江玄没有经历过拼夕夕砍一刀的骗局,想象不出来被人吊着的感觉。 但看她如此自信,或许能成吧! 他这样想。 放下这个话题,江玄问:“那姓黄赖子的家人,真的来逼你嫁给他们儿子了吗?” 这个没必要扯谎,沈倾坦然道:“是。不过已经被我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怎么解决的?”江玄微蹙着眉头,不放心地问。 “用村里的谣传。” “什么谣传?” “黄赖子被正义之士正法的谣传。” “现在在村民心中,黄赖子下场不是被恶人残害,是被英雄审判。” “我就利用这个谣传警告他们。” “若要继续不知死活地作恶,小心英雄让他们成为第二个黄赖子。” “他们害怕,当场就找理由逃了。” “你没见他们逃跑的理由有多离谱。” “有说老母猪要下崽得回家守着的,还有说家里老公猪要下崽,得回家守着的。” “到最后连老丈人和蚯蚓要下崽的言论都出来了。”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说不出的。” 第40章 不由自控 沈倾越说笑得越欢。 江玄看她如此的轻松自在,担忧之心渐渐消失。 谈完。 沈倾走去灶房引火。 江玄去井边打水。 要相互合作,烧两桶洗澡水。 或许是因为已经深刻了解对方,断定对方绝对不会趴在窗户底下偷看自己。 两人都不再有顾虑,各自回房后,大大方方地进入水中。 甚至还聊了起来。 一个问:“你在外面行军那么久,你想家吗?” 江玄摇头。 后来想到对方看不到,便开口回答:“不想。” “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我就成了多余之人。” “无人牵挂我,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人。” 所以他打仗很拼。 一年成百户,两年成千户,到第五年的时候,手下过两万。 可惜不会溜须拍马,得罪上峰,被他指派进又寒又冻的原始森林,完成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你以后就在意我吧!” “看在我需要你的份儿上,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顾及一下自己的性命。” “别再像以前那样,不要命地往前冲。” 这是嘱托与牵挂吗? 江玄不太懂,却让他的心底泛暖。 为了不辜负这份暖意,他道:“好。” “要说到做到,这次一定要成功突围,安全回来。” 她趴在浴桶边,朝着他房间的方向,向他要求。 冷兵器虽然没有热武器的杀伤力大。 但在砍人如砍瓜的环境中,丢命也同样是随时随刻的事。 她很担心他的任务是失败,把命丢在这次任务中。 江玄沉默。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坚定回答:“好。” 在说好的同时,心底也跟着冒出一个声音,郑重其事地对他警告:你要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 你一定不能辜负她的期待与等待。 一炷香后,两人洗好,各自从各自的浴桶中出来。 换上白色里衣,躺到各自的床上。 今日和昨日一样,同屋而眠,江玄继续把自己的手掌借给沈倾。 睡前无聊,沈倾侧身,看着他颇为英俊的容颜,道:“你说你以后的老婆,要是知道你的手掌每天都被一个漂亮姑娘占有,她会不会炸毛,把你的脸挠花?” “不会。” 或许那个人就是你。 江玄默默地想。 沈倾想起他们那边三妻四妾的制度,了然的点点脑袋道:“也对,婚前的通房都可以接受,更何况只是牵手。” “我没有通房。”江玄下意识解释。 沈倾看出他的急切,有意调戏,盯着他的眼眸,含笑追问:“我有没问,你为什么要抢先回答?” “是想明确表明,你还是个身心干净的……”处男吗? 江玄猜出了她没有说出的话。 思绪向下,想到那个没有用过的地方,面颊又红又烫。 想避开她戏谑般的眼眸,他便赶紧闭上眼睛道:“我困了,我先睡了。” 然而…… 某人却不肯放过他。 不知睡了多久时,沈倾突然出现在他的上方,捏着他的下巴。 像妖精纠缠佛门佛子一样逼问:“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呢!睡什么睡!” “先别睡,回答完我的问题再睡。” 他的脑子短路,轻声问:“回答什么?” “回答你……”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掌下滑道:“这里,是不是还没有被哪个女人玷污过。” 江玄全身发麻,本能握住她的手腕道:“别。” “为什么别?” “我怕我无法安全返回,留你一人面对这苛刻的世界。” 如果她是清白之身,她就可以毫无污点地嫁给一个愿意护她周全的人。 若是她今晚失身于他,还不小心整出个孩子。 光是流言蜚语就能淹死她们母子。 他不能这么自私。 为了一时的欢愉,把她或他们推入万丈深渊中。 “我不在乎。” 这句话说完,沈倾试探性地轻触他的嘴唇。 他惊慌不已。 怕事态继续发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全面迎合。 他便紧握床单,猛地坐起道:不。 “不什么?” 旁边床上的姑娘问。 江玄下意识侧头。 见那人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人家自己的床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是人家主动了。 是自己鬼迷心窍,在无人探知的梦中,描绘了一个对方主动的美梦。 他尴尬不已,也心虚不已。 慌忙回答:“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也做噩梦了?” 沈倾关切追问。 不能将实情说出口,江玄顺势而答:“是。” “做了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江玄怔住。 快速调转脑细胞。 脑细胞工作两秒,他答:“是一个亡故多年的好友,他跟我说,我先走了,你要保重。” 沈倾明了,向他安慰:“他应该是去投胎,你应该祝福他。” 江玄嗯了一声,然后慢慢躺回床上。 静谧午夜。 困意正浓。 想着对方的任务,和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沈倾没再说话,随意翻了个身,就继续睡去了。 江玄感谢她的不追问,重新闭上眼睛。 可已经再无睡意。 更可怕的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梦中场景。 他愧疚不已。 起身向外走。 沈倾听到了,随口问:“去干嘛呀?” 他脚步顿住,结结巴巴地回答:“去方……方便。” 屋中人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江玄放下心来,轻轻缓缓地呼气,转身关上房门。 门外月光皎洁,院中景物一览无余。 只是到底是在月色中,景物多呈灰黑之色。 顺着院中的灰黑,江玄的目光落在空间院门上。 如果没记错。 他和沈倾都没有走过那道门。 每次都是门中来,门中去。 门的那一边回事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江玄缓步走向了院门。 院门拉开,眼前豁然出现一片绿茵草坪。 目测有两个蹴鞠场那么大。 草坪的最远处,飘着一个白布。 白布上面有字。 江玄走过去查看。 见上面的内容是:只需把手掌放在某物上,对着某物默念一句进空间,那样物体就会出现在草坪空间中。 这个比庭院空间方便,江玄甚是欢喜。 庭院空间需要先把自己的身体藏好,然后躺下来,闭上眼睛,默念咒语才能开启。 第41章 不水那个 虽然它的存在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但若要和自己一起深入虎穴,偷盗对方的粮食,还是很不方便的。 可如今…… 他想试试。 便默念出空间咒语。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夜宿的山洞中。 山洞中的火堆已经燃尽,温度骤降,寒意再次弥漫整个山洞。 让侧躺一旁的下属们,不由将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只好先放下试草坪空间的打算,先进庭院空间,拿些干燥的木柴出来,为他们燃了取暖。 待山洞中的温度又慢慢攀升后,他才走出山洞,团起一个雪球,站着进了空间。 再出来,还是睁眼站着的姿势。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激动不已。 想着如此这般,他就不用把敌军的粮食全烧了。 到时候可以尽可能地偷到这里,留着自己军需不足的用。 这时寒风刮过,身体渐冷。 江玄重新回到山洞,躲去无人注意的角落,躺下来,闭眼进入空间。 这次进来的位置,和之前一样,还是庭院的院门后。 但他还是睡不着。 便去柴房,把没劈的木头拿去院门外,在院门外以劈柴的方式,消磨漫漫长夜。 天亮。 沈倾起床。 出门看到柴已劈完。水缸中的水也挑满。 她不觉幸福,满脑子都是他受什么刺激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做这些浪费体力的活干什么? 可是他已经离开空间,没人能解答她心中的疑问。 她也只能暂时放下此事,带上一桶水,回到现实做饭。 饭后。 俊修和梦悠背上书篮,向沈倾说再见。 沈倾目送他们离开后,背着一袋杂草往镇上去。 这是要给村中人一个她要去交货的假象。 实际是买小毛驴,顺便找人做张一百两的假银票。 只是,做假银票是违法之事,有能耐的那个不愿接这个活。 除非沈倾出五两银子。 沈倾绝对太多了,与他还价:“三两。” “三两不行,太少了。” “又不是真能取出银子,三两已经不少了。” “这话说的。” “要是能取出银子,我也不接你这活了。” “用自己画的银票就能衣食无忧。” “是你自己明知道不能兑换,还要找我来作假的。” “唉!对了,你又不是用来兑换银子,你花这么大成本搞它干什么?” 为了让做假的匠人放心,也为了他在价格上做点让步。 沈倾扯谎道:“家中兄长明天娶亲,但是女方突然加价二十两。” “我们实在拿不出,就想用百两银票在媒人面前晃一下。” “让媒人回去转告他们一声,我们不是没钱,是面值太大,没时间兑换。” “等婚事办了,时间有了,我们再去县城兑换。” 匠人懂了,道:“你们这不是坑人吗!也太不地道了吧!” “可她临时加价,也坑我们呀!” “我们要是不这么做,直接把婚退了,那之前的投入不就打水漂了吗!” “我们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过出去的彩礼,和摆宴买的东西,可是我爹娘攒了大半辈子的辛苦钱呀!” 匠人捋捋胡须点点头,觉得沈倾说得也在理。 便再没有多问,咬咬牙就同意了以三两的价格给她做假银票。 沈倾满眼感激。 一连说了三声谢谢,才退出房门,去忙别的事。 她这个别的事是买小毛驴。 有了小毛驴,她就不用走着出门走着回去了。 不仅省时还省力。 她不懂什么是好驴,什么是不好的驴,就在旁边观察。 观察别人是怎么买驴的,会说什么话,看哪些地方。 一个时辰后,她便有样学样地去买小毛驴了。 她先观其形,摸其发,最后又壮着胆子,看了看牙齿。 牙行里的牙子一看是行家动作,便满脸堆笑地跑到她身旁,问:“姑娘,买驴呀!” 沈倾回眸,看向牙子。 这是一个又瘦又矮,中年四十左右的瘦小男人。 见他满脸堆笑要招待自己,沈倾甚是诧异。 她问:“你怎么没有嘲讽我?” “说我就是穷鬼,一看就是买不起毛驴的那等货色。” “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把我轰走。” “您看您说的,来者是客,我们哪能往外轰人呢!” “真的不把我轰走吗?”沈倾不确定地问。 牙子不解,蹙着不解的眉头反问:“为什么要把你轰走?” “小说剧情不都这么发展吗!” “你们先奚落我一顿,然后我以买下毛驴的方式,把你们的脸打得啪啪响。” 牙子微笑作答:“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剧情。” “太俗气,咱今天就不水那个了。” “你好好买,我好好卖。” “你买走合心的驴,我拿卖驴的抽成。” “咱,两好搁一好,好不好!” “好,大叔。” “大叔,以您的眼光看,我选的这驴怎么样?” 沈倾拍着手旁的毛驴问。 被称大叔的牙子笑得更欢了。 就以最专业的知识,最合理的价格,帮沈倾买了一匹健康听话的小毛驴。 沈倾高兴,便把买给弟妹的枣糕,送给了大叔两块。 大叔微笑收下,并对沈倾说:“姑娘,将来要是发财赚了大钱,还需要买毛驴,记得还找我。” 沈倾含笑应下。 从买卖牲畜的牙行出来,已是中午的午饭时间。 假银票还没有做好,她也不能回去。 抬头看到曾经住过的客栈,沈倾犹豫片刻就走了进去。 一是为了吃饭,二是歇脚,等假银票成型。 做假银票是个精细活,直到晚上九点,沈倾才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拿到手。 毛驴不会骑,她回去的时候,还是走着。 到里正他奶坟后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要是换个有神论者,非得吓晕不可。 把五分之四的银票埋进土中,沈倾没有回家。 而是躲去了不远处。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要敲诈自己。 同时又觉得,那人不可能傻到一会儿出现,让她逮现行。 她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在该死的蚊虫逼迫下,原地去了空间。 和之前预想的那样,江玄没来。 沈倾想,可能已经到达目的地,该全神贯注地关注敌人了,所以没来。 她无法去寻找,也无法去过问。 只能暂时放下他的事,走去灶房,烧水洗澡。 第42章 活着 没办法。 现代养成的习惯,让她没办法带着一身臭汗睡觉。 与此同时。 江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山脚之下。 他们已经穿着白衣,戴着白色帽子和靴子,来到敌人营帐地附近。 观察敌人的人数,分布,及换岗时间。 搞清楚后,他们悄悄撤离,返回到暂歇的山洞,向江玄汇报道:“守粮的敌军大概有八百人。” “每次值夜二百人左右。” “两个时辰轮一次。” “每个方位的兵力都差不多,原本哪里都不好潜入。” “但是由于我们有白衣似雪的装备,就可以在黎明之时,轻盈潜入。” 那是的夜最黑。 人最疲累的时候。 加上能见度不高,他们成功潜入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精装马匹在最右边,我们三十人去烧粮,你们五个去马棚,粮仓燃火后引马狂奔,给他们一种我们已经驾马逃离的假象。” 江玄向他们交代道。 一个被安排去引马的手下,担心江玄他们烧粮的人,便焦急开口:“你们呢?” “我们会原路返回,在山中躲几天再离开。” “倒是你们。” 江玄拍着对方肩膀担忧道:“你们引马狂奔后,他们肯定会把大部分的羽箭对准你们。” “你们的危险远远高过我们。” 引马少年视死如归地表示:“我不怕。” 其他四个也立马附和:我们也不怕。 不怕不代表就不会死。 江玄不想看到他们被射成筛子的模样。 思考半晌后向他们交代:“你们也不要一直待在马背上。” “以你们的身手,是可以安全跳下马背。” “如果能安全跳下马背,你们也折返山中。” “毕竟我们刚从这里穿过,熟悉程度远高于他们。” 引马少年们点点脑袋,表示同意他的安排。 把该吩咐的吩咐完。 江玄让他们去休息,好好的休息。 他自己则走出山洞,用空间中的斧头,爬到树上,砍些粗壮枝条,拖去山洞的洞口,阻挡寒冷的风雪。 但枝条上没有树叶。 旁边也没有茂密藤蔓和杂草。 光靠光秃秃的枝条,根本挡不住风雪。 这时,他想到了空间,想到了沈倾放在空间中的棉被。 那是沈大丫父亲盖过很多年,气味十分难闻的棉被。 沈倾嫌弃不已,把它们堆在柴房里。 要等有时间的时候,把它们剁成小块,留着烧火。 以前的山洞都是暂住,没有必要用半夜的时间修整。 如今要养精神。 就要尽可能地创建一个比较暖和,适合养精神的地方。 江玄把那几床破棉被拿出来,铺盖到光秃秃的枝条上。 寒风被阻挡,山洞中终于不那么寒了,他才找个角落,安心进入空间。 空间中温暖如春,但他周身的寒气却异常逼人。 他没有去沈倾房间,而是转身去了草坪空间。 在那里慢跑,直到全身微汗,他才脱去外衣,走去沈倾房间。 沈倾依旧没有任何警惕性。 江玄开门,关门,躺到她旁边的床榻上,她都无所觉,十分香甜地睡在自己床上。 连以往的噩梦都不再出现。 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后。 她睁开双眼,见到没有离开,却已经睁眼的江玄,她问:“是我今天醒得太早了,还是你今天走得晚了?” “都有吧。” 答完,他问:“你要起来做饭吗?” “反正我也睡不着,可以帮你烧火,顺便蹭顿饭。” “不,我今天有事儿,要赶紧去趟镇上。” 沈倾一边答,一边拿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 她的焦急,让江玄的心底,顿时泛起丝丝担忧来。 “是什么事?” “需要带武器吗?” “我这儿有弓弩,你带在身上吧。” “不用。我只是去药堂,买些药粉。” “什么药粉?” “一种是让动物躁动的药粉,另一种是让动物感到厌烦的药粉。” 江玄不解,紧了下眉头问:“急着买这两种药粉做什么?” “给你们用。” 江玄思忖,不消片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并跟着自己的猜想道:“你打算我们把致使动物躁动的药粉顺风扬入敌军营地,让森林中的猛兽出山,攻击他们吗?” 就是这样。 沈倾连声应答:“对,对对。”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江玄点头再道:“令动物厌烦的药粉是撒在我们身上,致使他们远离我们?” 沈倾再次点头,并问:“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没有实践过,我只能说试试。” “嗯,那就试试。” 由于计划有变,江玄也不能再躺着。 他得离开空间,向下属们说一声,计划暂缓,继续留在山洞休养。 山洞中。 下属们听完这个命令,都有些懵。 其中一个不惧江玄的人问:“为什么?” 江玄没有隐瞒,开口便把沈倾即将送达的帮助,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从。 就是再也不相信,那是传说中的雪人赠送。 这一刻,他们觉得,江玄遇到的不是骇人听闻的雪人。 应该是乐于助人的仙人。 因为只有心地善良的仙人,才会尽可能地寻找方法,让他们成功,让他们活下去。 他们好奇,陡然问:“将军,那位仙人好看吗?” 江玄没想太多,张口便答:“好看。” 下属们惊,瞪大了眼睛叹:“真的有仙人呀!” 真相太过复杂,江玄无法解释。 并顺着下属们的猜想承认道:“对。” “我遇到的那个,并不是大手大脚,浑身长毛,见人就袭的雪人怪。” “而是一个年约十六,长发飘飘的美丽仙子。” “我们在路途中所用的生存物资,都来自她。” “她是我们的引路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她,我们会迷路,更会在迷路后,活活冻死在这片原始森林里。” 下属们认同他的话。 点着脑袋问:“我们该怎么回报那位美丽的仙子呢?” “她说……活着。” 江玄的目光飘远,回忆着沈倾的话语道:“一定要活着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下属们动容。 暗暗静默。 静默片刻后,他们坚定回答:“好。” “活着。” “我们一定不辜负她的期望。” “努力杀出重围,继续活着。” 第43章 充满期待的等待 晚上,庭院空间。 沈倾把两袋粉沫拿到江玄面前。 她说:“我跑了一天,寻遍所有药堂买的。” “连在各个村中的赤脚大夫都没放过。” 一定很辛苦。 江玄感激不尽,拱起手双手,向沈倾承诺:“这次若是能成功脱险,江某以后定会加倍报答。” “加倍报答是小,活着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随口絮完,沈倾去拆第三个袋子。 “这是什么?”江玄问。 沈倾答:“改良后的烟花。” 这个江玄知道,大户人家用来庆祝的绚丽消遣。 江玄不解,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这个,便道:“现在庆祝会不会太早了呀!” 沈倾无语。 这么好的武器,他们只想到了享乐,真让人服气。 她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儿解释:“不是让你们用来庆祝的。” “我说了这是经过改良的,不会再往上窜。” 江玄接到手中查看,见方形烟花已经被改成了圆形。 需要点燃的花筒,也从竖立变成了横放。 他的大脑如过电。 点燃后的烟花,直钻入敌人营帐的画面,像炸裂的烟花一样,砰的一声在脑海炸开。 激动的直呼: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欣喜若狂的神情,落入沈倾眼中,沈倾便问:“想到怎么用了?” 江玄重重点头。 他说:“凶猛的野兽打头阵。” “我们趁他们对付野兽时,悄然潜入粮帐,泼火油。” “带火油泼好,撤出敌营,再远距离点燃烟花。” “烟花遇到粮帐中的火油,绝对能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事后逃不掉,但任务已经完成,他们也算死得其所。 感叹完,江玄没有去睡,他拿上沈倾给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那边的现实。 进入现实中的山洞,他向下属招呼:“过来,都过来。” 众人听令,迅速向他围拢。 待人员到位。 江玄道:“咱们这次的计划中,时间不变,策略改变。” “都好好地竖起耳朵听我讲。” 众人想齐呼是,但之前有规定,不准惊扰山中野兽。 便把呼吼的想法,改成了齐齐点头。 江玄继续道:“在时间快到时,我会拿上令动物们躁动的药粉,去风口处。” “将这些药粉,随风扬掉,致使它们飘入敌营。” “然后呢?”其中一人问。 江玄答:“然后等山中动物出动。” “它们要是能按照我们的预想,去攻击敌人。” “我们就趁着混乱,潜入敌营倒火油。” “如果它们没有按照我们的预想出动呢?”另一人问。 江玄继续答:“返回此山洞,重新制定计划。” 解答完他们的疑惑,江玄展开另一个口袋道:“这个是令野兽厌恶的药粉。” “我们行动前,可以把它挥洒在自己身上。” “效果不能说十成十,但一定比敌人那边强很多。” 众人点头,江玄去拆第三个袋子,把里面的圆形烟花拿出来道:“这个改良后的烟花不会再往上窜。” “只会以燃点为中心,往四围炸。” “如此,我们就不用以暴露自己的方式,拉射燃烧的弓箭了。” 众人高兴,齐声暗道:太好了。 江玄等他们的高兴劲过去,再次开口:“若是躁动粉有效,敌营中的马匹也肯定受到影响。” “所以,你们就不用再去马棚,以驾马而逃的方式迷惑敌人。” “现在我们重新分配一下放粮……” 规划持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众人又歇了一会儿。 接近预计时间时,江玄脱下棉衣,穿着白色的里衣,要去撒药粉。 此行为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药粉粘在身上,把自己推至危险境地。 但这么做仍然有危险。 有被极寒天气冻伤的危险。 有忠心的下属,想要代替他去做这个任务。 江玄拒绝。 却没有说原因。 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药粉粘身。 药粉若是粘在他身上,他还可以脱去里衣,进空间重新换一件。 要是粘在别人身上,不是脱去所有衣服冻死,就是被野兽追着攻击。 两项对比,他去是最安全的。 扒开覆雪的洞口。 已经脱下棉衣的江玄,不敢有片刻迟疑,飞奔着跑进了风雪中。 他怕一停下来,就会体温下降,活活冻死在风雪中。 所以他一直跑着。 若是摔倒,就爬起来继续跑。 直到跑到风口的最高处,他才停下脚步,忍着刺骨的寒意,往敌人营帐的方向,抛洒药粉。 风大雪大,粉沫随着风雪飘扬,落在敌人的身上脸上或营帐上。 他们识别不出来。 依旧是该站岗的站岗。 该休息的休息。 山腰风口处。 江玄为了安全起见。 把药粉撒完,他连里衣里裤也脱了下来。 又用积雪搓手,确定手上不会有药粉了,才穿着亵裤,重新奔跑起来。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返回山洞。 山洞中的下属,迅速把棉衣裹到他身上。 一边裹,还一边心疼地埋怨:“怎么把里衣也脱了呀!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江玄随口宽慰:“一直在活动着,不会冻伤。” 宽慰完,他抬起眼眸,把目光落在一个小兵身上道:“大山,去上风处守着。” “看藏匿在山中的野兽会不会去袭击敌人营地。” “半个时辰一换人。” “一直守到黎明。” 黎明后天开始放亮。 没有野兽的掩护,他们就得放弃这次行动。 小兵明白。 小兵身旁的其他人也明白。 齐声回了一声是,就按照江玄的命令去行动了。 江玄躲去角落。 表面看是歇息。 实际是为了保险起见,去了空间冲澡。 冲澡的水是温的。 沈倾为他准备的。 还有一套干净的里衣。 时间紧急。 他不能在空间中多待。 把身上冲干净,换上她备的里衣,随口一句“多谢”他就匆匆离开了空间。 山洞中。 江玄让他们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他们心焦如火烤,怎么都睡不着。 江玄便不再勉强。 和他们一起围在火堆旁,一起等待哨兵的消息。 一个又一个哨兵换出去。 回来后的神情都是摇头叹息。 惹得洞中人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第44章 还好失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空也点点放亮。 山中依然静谧无声,没有半点野兽不安之声。 众人那颗满载希望的心,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又过了几个时辰。 风雪停了。 外出的哨兵回来了。 天也彻底亮了。 众人失望至极。 只是当着江玄的面,不能表现出来。 还要装出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宽慰他,“没事的将军,我们不是还有第二套方案吗!” 事已至此。 江玄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便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那就去融雪做早饭吧!” “吃完休息,今夜开始实行第二套方案。” 众人听令,低呼一声是。 江玄没有加入他们。 山洞中的火没挺过,人员又多。 此时已经有点闷热。 他想去外面通通气。 便起身去了洞外。 在外面走了半圈。 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高高的山顶上。 他和他的下属都来自平原地带。 对大山的了解不多。 此前没有认真想过。 如今静下心来。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 词名为雪崩。 这个词跳入脑海,他心底顿时一阵后怕。 不禁想。 昨日的药粉若是成功了,他们一准会点燃烟花。 烟花一点。 爆破声一响。 山上的积雪一滑, 敌营中的敌人会死。 他和他的下属们,这会儿估计也已经祭天了吧。 万幸。 万幸。 这次若能脱险,他得拿出丰盛的贡品,好好地祭祭上天呀! 这阵庆幸结束。 江玄往落脚的山洞返。 走到洞口,他看了一下山洞的位置。 背山而出。 若是雪崩降临,竟然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护身之处。 他欢喜不已。 一步踏进山洞道:“我想到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敌人全部消灭掉的办法了。” “是什么?”众人回眸问。 江玄答:“点燃烟花,引爆雪崩。” 众人惊呼,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呀! 一路上没有遇到雪崩,不代表没有雪崩啊! 有人担心自己的小命,便问:“我们呢?” “我们就在这个山洞里待着。”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 “这个山洞背山而出,是个很安全的护身之处。” “后面是众多蜿蜒小洞,虽不能过人,但能过空气,我们也不会闷死在里面” 是这样吗? 有人不太放心。 便看一眼身后,又走出洞口,在周围扫视一圈。 见地形果真如江玄所说,便激动不已地跑回山洞问:“将军,咱们什么时候燃烟花?” 江玄道:“等我进空间拿些铁锹锄头。” 说完,江玄立马躺去一边,闭眼去了空间。 众人一脸懵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相互询问:“什么是空间?” 一人按照自己的猜想道:“应该是仙子送东西的仙境吧!” “所以照你这么说,仙境就在将军的梦中了!” “看样子是呀!” “哇塞!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有这等好命呢!” 有人笑着打趣:“因为你没有将军英俊,仙子看不上你呀!” 那人佯装生气,并不服气地回怼:“咱俩半斤八两,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打趣的人被噎,竟是再也找不出话语去反击。 空间中。 沈倾没有走,也没有睡。 一直在庭院空间中,焦急地等待着江玄。 焦急的原因。 是江玄走了以后,她也想到了烟花可能会引来雪崩之事。 她担心一夜。 恐慌一夜。 甚至江玄被积雪掩埋的画面,她都不可控制地想象出来了。 可因无法联系江玄。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祈祷,药粉别起作用,他们今晚的计划取消。 从天黑到天亮。 整整一夜。 一夜过去。 江玄再次有血有肉的出现,沈倾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后怕之情,奔跑着扑进他怀中,紧拥他的身体,久久不愿松开。 江玄还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匆忙把她拉开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沈倾摇头,红着眼眶跟他说:“是你走以后,我想到了雪崩,想到了你们被活埋。” 原来如此。 这下江玄放心了。 他说:“令动物躁动的药粉没起作用,我们的计划取消了。” “不过现在又有了另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忙。” 只有别死,帮什么忙都行。 然后抹一下眼角的泪水,收了收难过的情绪问:“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只要她能办到,她一定尽力去办。 “借铁锹和锄头。”江玄道。 沈倾不解,问:“借铁锹和锄头做什么?” 江玄没有隐瞒,开口就把打算引爆雪崩的事告诉了她。 沈倾明了。 也不在空间墨迹了,身影一闪,就离开了空间。 去村中找铁锹锄头。 不过她没有用借的方式。 借东西靠的是人情。 而人情靠的却是那人的善良程度,还要一家又一家的借。 速度慢不说,还有可能借不来。 纯耽误时间。 她信奉金钱是万能的真理。 所以她来到村中以后,直接吆喝:“租铁锹,租锄头,十文一天。” 此吆喝声一响。 蹲在路边吃饭的人群,立马搭腔道:“真的假的?” 沈倾把微笑的目光,转到搭腔的大叔身上道:“当然是真的。” “孙叔,你家有几把铁锹和锄头?” “租吗?立刻数现钱的那种。” 一听要数现钱,被称为孙叔的眼睛一亮。 连忙起身道:“租,我们租,你等着,我这就回家给你拿去。” 比孙叔年轻麻利的人,连搭话也顾不上。 直接起来跑回来家中。 唯恐晚了,沈倾的租用的铁锹锄头够了,他们赚不到这笔钱了。 铁锹不常有,锄头却是每家每户都有的种地工具。 于是在金钱的催动下,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沈倾就聚集了三十五把锄头铁锹。 单个铁锹不算重,但堆放在一起却是不轻。 沈倾便临时改变主意,让他们都送到家里去。 她会在院门口结账。 也就几步路的事。 大多数村民都不介意。 有一两个介意,说着急出去,让沈倾自己拿回去的。 沈倾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一句,我再借别人的,就把他们堵得死死的。 铁锹送进院门。 沈倾依照方才约定,把他们的租金结清。 他们离去,沈倾关门。 见俊修和梦悠都还没有醒,她也不再多此一举,把铁锹拖进屋中,再交给江玄了。 去屋中搬个板凳,坐在板凳上,就拿着铁锹锄头,闭眼去了空间。 第45章 奇异 空间中的江玄也是着急。 拱手一句多谢,就带着锄头和铁锹离开了空间。 沈倾担心他的安慰。 尽管已经一夜未睡,两个黑眼圈如国宝熊猫一般,他走后仍然没有半点倦意。 抬头看一眼微暖的太阳。 想着俊修和梦悠快醒了。 他们还要吃饭去上学。 她便就此离开空间,去到现实中的灶房中,给他们做饭。 饭吃完,他们带着为难的表情,向沈倾道:“姐,先生说,该交未来十天的午饭粮了。” 午饭在学堂统一吃。 每人五斤大米,五斤白面。 菜和偶尔的肉由先生出。 沈倾觉得这很公平。 再者她也不缺。 便放下手中碗筷,对两个低头愧疚,又自卑的小孩道:“我前天帮别人做白衣白帽又挣了不少钱。” “不缺你们这点米面。” 又挣钱了。 不缺米面。 俊修和梦悠的心情,顿时就由阴天转成了晴天。 开开心心地收下米面,一蹦一跳地跑去学堂了。 他们走后。 沈倾继续吃饭。 待把饭吃完,碗筷刷干净。 她便回屋躺到床上,闭眼去了空间。 这时的大脑疲劳,眼睛也酸涩得不行。 可是躺到床上后,她依然是睡不着。 她十分苦恼。 静静躺了一会儿。 实在睡不着,她便起身走出了屋门。 看到不远处的院门。 她也对院门之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就迈步走过去。 抬手拉开了院门。 院外的绿茵草坪空间映入眼帘。 她惊诧。 稍时,让她更加惊诧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绿茵草坪上,凭空出现一把士兵的配刀。 配刀过后是钱袋。 钱袋过后是粮食。 而且一袋又一袋地出现…… 随着粮食越来越多。 她那颗因震惊而高高提起的心,渐渐回落。 也不由猜想:难道是江玄成功了。 他在把敌军的东西往这里转移? 如此。 他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太好了。 空间中的东西还在不停增加。 她却没有继续在看。 担忧消失。 困意随之来袭。 她便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庭院空间。 烧水,洗澡,补觉。 因为没有心事的缘故。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 到午夜凌晨,江玄来到空间,躺到她身旁的床上时,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本想问一下他到任务。 但看他一脸疲惫,又想到他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可能还铲了一天的积雪,就没有打扰他。 翻了个身,就继续去睡了。 竟然还又真的睡着了。 与此同时。 现实中的木邻村。 里正他奶的坟地后。 那位敲诈沈倾,却又迟迟不露面的敲诈犯。 确定沈倾不再盯梢,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被人识破时。 终于借着头顶的半轮残月,扒开了期待已久的土坑,拿出了沈倾埋在此处的小布包。 发现布包异常轻盈,眉头不由皱成一团。 三下五除二,以最快的速度,拆开了布包。 见里面没有银子,却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喜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可当银票完全展开,发现这张银票缺了五分之一,无法拿到钱庄兑换时,气得他当场吐血而亡。 见藏匿银票的布包上有白灰字,便燃了火折子,细细查看。 发现是让他去丰民村的黄家,警告老黄家的人,不要再继续作恶,欺负他人,他就一阵怄火。 现在村里村外都有个无名英雄的传说。 传说黄赖子之所以会成为死不死,活不活的废物样,就是因为做的恶事太多,才落到如此下场。 如果他今晚去了。 基本就做实了,自己就是那个无名英雄。 无名英雄的威名他不稀罕,可他稀罕这张一百两银票。 虽然有些残缺,可也有五分之四那么多。 五分之四呀! 又是用银子来形容的话,就是八十两。 八十呢! 他们全家辛辛苦苦一辈子也存不了那么多! 敲诈犯心动。 非常心动。 可惜他已经是个老胳膊老腿,惹祸后无法跑掉的老头子。 要想把剩下的五分之一银票拿回来,他得现身回家,找家里的儿子孙子帮他完成。 好在儿孙都比较孝顺。 回家后,他的命令一下达,他们就穿上衣服,拿着菜刀,往黄赖子家去了。 但是没有进院。 只在他们的后窗处,砰砰砍了两下,捏着嗓子警告:“不想成为第二个黄赖子,以后就夹起尾巴做人。” “若是再以多欺少,以强压弱,明天就把你们的腿砍了。” 被砍窗户的屋子,是黄赖子爹娘的屋子。 屋子中的老两口,半夜醒来,听到这等惊悚的威胁,当场就晕一个,尿一个。 可他们都不敢吱声。 怕惹怒那位替天行道的人,逼得他进来砍他们。 要是直接砍死了还好。 就怕被他砍成小三那种,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的地步。 后窗外。 敲诈犯的儿孙们把任务完成,便以百米冲刺的迅速逃回家中。 问敲诈犯,“爷,然后怎么办?俺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敲诈犯斥他们:“急什么!再他娘的急,也得等大丫醒来,看到我们的勒索布块才能有结果吧!” 这倒是实话,儿孙们不言语了,转移话题问:“爹,你今天还不在家住吗?” 敲诈犯叹气。 其实他也想回到家中,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 奈何他出去两年,辛苦克扣的三十两,被一个小寡妇骗得干干净净。 如此,他哪敢出现在家里母老虎的面前呀! 不把女人骗走的钱整回来,他肯定会被她咬死的。 他说:“等等,等等吧!” “等把大丫手中的钱敲回来,把被偷的空缺堵上,我就回来。”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破庙了。” “你们别忘了给我送饭。” 儿孙孝顺,悄声回答是。 然后目送着略微佝偻的身躯出门。 敲诈犯走远。 他的儿孙见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便重新爬上床榻,继续酣睡。 天亮后的庭院空间中。 沈倾醒了。 江玄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也醒了。 沈倾便侧着身子,迫不及待地问:“院外空间中的东西,都是你送进来的吗?” 第46章 悔啊! 江玄便侧着身子,看着沈倾的眼睛答:“是的。” 沈倾继续问:“你送进来了多少东西?” “不怕被你下属发现你的诡异之处吗?” “我已经向他们坦白了。” “不过不是说空间。” “说的是我梦境中有位美丽的仙子。” “仙子帮了我,我在有能力的时候也要帮助她。” 显然,江玄话语中的这个仙子指的就是自己。 沈倾很高兴。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继续问:“雪崩这么大的事,敌军没有过来救援吗?” “你们是怎么逃脱他们魔爪的?” 江玄笑答:“他们有救援。” “不过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已经换了敌军衣服,伪装成了幸存者。” “他们没有怀疑你们吗?” “都忙着救援,无人过问我们。” “估计今天就该把我们拉去问话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做过深入敌人腹地的探子,知道怎么应对。” “再说,这是天灾,不是人为偷袭的灾祸。” “多半不可能调查出是我们所为。” “还有一点,他们残暴。” “粮食的消失,我们可以旁敲侧击地把这件事往山神惩罚上引。” “他们怎么个残暴法?” “占领此城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放任手底下的万千将士烧杀掠夺一天一夜。” 这样的情节,沈倾在某些电视剧中看过。 鼓舞底下士兵的士气,变相告诉他们,你们好好战,不惜余力地战。 战赢了你们就是喝酒吃肉的那一个。 若是不尽不拼命,你们就是被鱼肉的那一类。 “如此对待百姓,对方是异族人吗?” 在沈倾看过的影视剧中,只有异族人才会如此泯灭人性。 例如“小日子”,再例如侵略过华夏的黄毛鬼,红毛鬼们。 没想到江玄的回应却是摇头。 他说:“对方是大皇子的军队。” “两年前,大皇子往皇上身边安插了一个美人。” “美人毒技高超,每次都会借宠幸之机,给皇上下毒。” “皇上身体渐弱,却没有太医诊出是中毒之相。” “后来是怎么暴露的?” “皇上要皇后所出的五皇子为太子,大皇子狗急跳墙,给那美人下令,直接杀了皇上,然后嫁祸五皇子。” “只是行动失败,还把他自己暴露了。” “他自知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就直接带兵反了。” 沈倾叹气:“咱们说的时候,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反了,投射到下面百姓的身上,就是家破人亡,尸横遍野。” 江玄安慰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如此残暴,如此无情无义,于上他不会放过皇上太子。” “于下,他不会造福万民,还会坑惨万民。” “能感觉出来。”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也是一个离自己较远的话题,沈倾不想再谈,她便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城池,你们现在是困在了敌军城池中了吗?” 江玄点头嗯了一声。 沈倾担忧问:“那要怎么脱身?” “可不可以原路返回?” 江玄摇头:“我们要配合城外的士兵抢回城池,不得退,也不得逃,否则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 简短四个字,却是他们一条又一条的命。 “不得退,也不得逃,你们只能勇往直前,直至死亡了!” “这是军人的宿命。” 也是军人光荣的使命。 已经不能劝,沈倾便问:“我能帮到你们什么吗?” “之前计划推翻,现在正在构思新的计划。” “目前还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过,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直接说,不会跟你客气。” 这样沈倾就放心了。 她坐起来,问“你要起吗?” “我该起来给我弟妹做饭了。” “你要是没事,不需要起的话,可以多睡会儿。” “毕竟累了一天一夜,应该多睡会儿。” 江玄的疲惫感还没有缓过来,便点了点脑袋,听从了她的提议。 沈倾离开。 江玄重新闭上眼睛。 这时,他的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是昨日早晨,他进来借铁锹时,沈倾对他做的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是搂他了。 还紧紧的。 关键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把她拉开了。 亲手拉开的。 他…… 怎么能这么讨厌。 人家可是姑娘。 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那样毫不怜惜地把人拉开,人家不要自尊,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刚才…… 她醒来时怎么没有生气呢? 难道是忘记了? 空间中,江玄百思不得其解时,沈倾已经从现实中的床上起来,去了屋门。 打算出门去灶房,准备今早的早饭。 这时,她随意抬眸,见门缝下方又出现一个有字布块。 这一次,她没有去问江玄。 而是文字抄录下来,打乱顺序,分别问了俊修和梦悠两人。 此做法,是为了防止他们知道自己在被威胁,而陷入恐慌。 问完,把那些字体组合在一起,内容是:你要求的事情已完成。 赶紧把剩下的银票放到该放的地方。 不准再耍花招,否则立马去官府告发你。 沈倾认完,一改当初的害怕,暗暗舒气,有了一种鱼儿终于上钩的放心感。 她只要再引着那人上一两次当。 往后他就算发现银票是假,去官府告发,也会因为受害者的证词不一样,被驳回。 搞不好还会挨一顿板子。 想着那人可能会被打板子的场景,沈倾就控制不住的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早饭吃完,俊修和梦悠挎包跑去学堂。 沈倾回屋,把布块儿丢去空间。 好巧不巧。 她进到空间,就遇到了穿戴整齐,正准备往外走的江玄。 她问:“现在就出去?怎么不多睡会儿?” “灶房里有饭菜,要不要我帮你端过来吃点?” 虽然是他们吃剩下的,但是还热着,总比他到外面吃又干又冷的食物强吧。 江玄还想着自己把人拉开的场景,满心歉意,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道:“敌军的上锋可能会找我们问话,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早饭他们会供应,就不在这儿吃了。” “沈姑娘还有其他事儿吗?” “如果没有的话,在下……” 就先走了。 第47章 如此厚颜无耻 沈倾猜出了他没有说出的话语。 匆忙道:“有有有。” “麻烦你帮我写段回信。” 这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江玄没有拒绝。 由于墨汁在黑色布料上不显,便还和上次一样,临时改用了块状白石灰。 稍时,江玄把回信写好,起身向沈倾告辞。 沈倾道谢,向他说再见。 然后各自离去。 江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确实是被敌军将军召见,询问当时的情况。 沈倾则是去了自家宅基地上。 见墙壁已经砌好,快要上房梁,她开心一笑,转身去了田里。 田里的玉米已经发芽,长出一手长的秧苗,她满满的成就感。 见田中有草,她便弯腰拔了起来。 尽管不知都是什么草,但她能分清什么哪种是玉米苗,哪种是没用的青草。 拔草拔到里正他奶坟地时,她停下拔草的动作。 抬头看向四周。 见村民们都在埋头干自己的活。 她便迅速挪向里正他奶的坟后,把回信和剩下的银票,埋进了敲诈犯指定的土中。 晚上。 月暗星稀时。 敲诈犯见沈倾家的烛火已熄,院门没有再开,便确定她是睡了,不会再去田里,松下紧绷的神经,再次去了里正他奶的坟后。 扒开土坑,展开破布。 他果真看到了剩下的银票。 他咧嘴大笑。 笑到一半,发现银票却不是剩下的五分之一。 而是剩下五分之一的一半,他的笑容瞬间在脸上僵住。 愤怒不已地在心里骂到:他奶奶的,还有完没完了! 但是怒过,骂过,他不得不强自镇定地安慰自己:已经有五分之四点半了,只要再完成一项。 这最后的一项,就能拿到最后一点银票了。 只要把最后的一点银票拿到,就能到钱庄兑换出一百两银子。 有了银子,有了应付母老虎的资本,他就能离开令人战战兢兢的破庙,回到家中,享受儿孙绕膝的人伦之乐了。 把自己起起伏伏的情绪安慰完,敲诈犯拿出火折子,吹着,查看上面的文字。 这次是让他去村西,找一个叫任二山的男人。 那男人是个赌徒。 还是个不知悔改的赌徒。 他赌输没钱还的时候,会拿家里的女娃还债。 从小妹到侄女,已经卖了三四个。 沈倾要求敲诈犯找机会挑断他的手筋。 否则别想拿到剩余银票。 敲诈犯气急,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按照沈倾的要求,找机会去挑任二山的手筋。 这个不需要在夜里进行。 村里没有赌坊,镇里也没有。 任二山想要赌,就得乘坐牛车,去县城赌。 但回来的时候,会因为输光银钱,不得不走着回来。 从县城到木邻村有数十里。 路上会遇到很多无人荒地。 他只要召集两个孙子,守在任二山回家的路上, 待他毫无戒备地出现时,把麻袋套到他的头上,挑断他的手筋就行了。 这个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就拿到了剩余的银票残片。 奶奶的。 这次竟然又和之前一样,又留了最后一半的一半。 和残余银票一起留下的,还有沈倾这次的任务:去隔壁村砍方屠户。 方屠户虽然不是个练家子。 但他常年挥刀,心肠却是比一般人狠得多。 敲诈犯的孙子退缩,儿子也劝他:“爹,你别太贪心了,估计她根本没打算把那一百两银票给你,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耍你。” “照我说,就应该直接把她告发,让她去坐牢,尽早把田地和房子拿回来。” 敲诈犯叹气,“别太天真了。” “从到黄赖子家威胁他爹娘开始,咱们就不能再去告发她了。” 儿子不解,瞪大了眼睛问:“为啥?” 敲诈犯向他解释:“因为黄赖子不能说话。” “因为传言黄赖子是被一个高大威猛的人所为。” “而他爹娘听到的,恰巧就是一个暗哑的男人声音。” 儿子回过味来,接过他的话头道:“还有被我们挑了手筋的任二山。” “他回来以后,向村里人都描述,他也是被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袭击。” 这一刻,他懂了沈倾的打算。 当受害人都说残害他们的人,是一个男人时,他们的告发,就会成为诬告。 他愤慨,豁然站起,向老爹质问:“你让我们帮你的时候,有没有想到那死丫头的打算?” 其实是想到了的。 只是他被那一百两的银票冲昏了头。 明知道会和她成为一条绳的蚂蚱,他还是让他们去干了。 他们没干之前,他就想好了。 死大丫要是敢耍他,真不把那一百两银票给他。 他就推个孙子出去,和她鱼死网破。 反正他孙子多。 而她那边就剩她一个顶梁柱。 他就不信,她敢和自己这么赌。 但是,这些实话,他不能告诉儿子。 他了解儿子。 是个只会护犊子,什么大事也干不了的窝囊废。 他现在要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去,他肯定把他踹出门外。 他沉声想了片刻后答:“不知。” “我一个头脑不灵光的老头子,咋可能知道她会如此歹毒,拉咱们一起下水。” “我要是知道,就是不要这一百两银票,也得把她送去府衙。” 儿子不太相信,依旧皱着眉头问:“那你现在怎么又知道?” “这不刚刚才想出来吗!” 儿子无言以对了,谁让他也是刚想到呢! “那现在怎么办?”他儿子没主见地问。 敲诈犯认真思索。 思索好半晌,他才坚定开口:“收手,不再按照她的要求干。” 不然,他们可能会被受害者的家属们活活打死。 尤其是接下来要对付的这个方屠户。 他自己心肠硬不说,家里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 且他们的关系还极好。 方屠户要是出了事,他们可能不仅会报官,可能还会出些赏银,让村民提供线索,抓捕他们。 “我明天去她院子直接谈。” “谈好了就把属于咱的一百两拿回。” “要是谈不好呢?”敲诈犯的儿子问。 “那我就拼了这条老命,把她拉进监牢,你们去占她的田地和房子。” 第48章 敲诈犯现身 这主意好。 不仅能拿回失去的房子和田地,还不用给不着调的老父亲养老。 一举两得的事。 想想都美。 因为觉得太美了。 敲诈犯的儿子没忍住,竟直接喜出了声音来。 被敲诈犯瞪了一眼,才讪讪敛去。 时间进入后半夜。 敲诈犯乏了,累了。 向儿孙们说一句你们也早点睡,就起身离开,去了破庙。 天亮。 他果真如自己说的那样。 不再做暗夜中的缩头乌龟。 直接上门去了沈倾家。 沈倾开门。 看到门外之人,先是一愣。 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脑海中有这人的影像。 是原主沈大丫的爷爷。 陌生的原因,是他已经离家好多年,在她沈倾的视角中还没有出现过。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不死的,就是让她拿钱的敲诈犯。 便礼貌一句:“爷?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敲诈犯沈永年想在这里蹭顿早饭。 便背起手臂,拿出长辈的架势道:“昨天晚上回来的。” “一回来就听到你家房子没了,担心的不得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不,天亮就过了吗!” “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怎么没回老宅住?这多浪费钱呀!” 沈倾没说话。 静静地站在一旁,努力在脑海搜寻关于爷爷的记忆。 记忆搜寻完成。 竟然没有一幕是慈祥的,可亲的。 不是横眉怒目的训,就是面目狰狞的打。 和如下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判若两人。 她不解。 默默地在心里发问:“难道他也换了芯子?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 正想着。 沈大丫的爷爷沈永年,已在无意溜达中,来到了他们的灶房。 见锅还是冷的,便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问:“怎么还没有做饭?是家里没粮了吗?” 沈倾不知他的打算,回神后下意识回答:“不是。是刚起来。” “马上就做。” “爷,你早饭吃了没有。” “要是没吃的话,就留下来,在这里吃点吧!” 沈倾一边说,一边想:会是从哪里穿来的人呢? 看走路的架势,说话的语气,不像她那个世界的人。 难道是平行时空,或近几年的人? 正在沈倾满心疑问时,沈永年开口了。 他说:“还没呢!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我这当爷爷的也就不和你假客套了。” “就随便磕三五个鸡蛋,和点细面,给我这几个鸡蛋煎饼吧!” 沈倾闻言,心底一惊。 这要是在衣食无忧的后世,吃个鸡蛋煎饼也没什么。 但在物资匮乏的当下。 除了拥有上百亩田地的地主家,估计连佃户家都舍不得这么吃。 如今他却毫无顾忌地提出了,怎么那么自私,不要脸。 沈倾气愤不已。 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扯一抹违心的微笑道:“爷,鸡蛋煎饼加点葱花更好吃吧!” “那是自然。” “你家有吗?” “有的话,就多加点,特别香。” 沈倾叹气遗憾道:“没有。” “都被之前的大火烤死了。” “爷,老宅有吗?” 那自然有的,他说:“有,去向你奶要吧!” 沈倾低头,摆出怯懦神态,“我……我不敢,奶会骂我。” 这倒是真的。 沈永年没在勉强。 为了即将进腹的鸡蛋煎饼,沈永年说了一句等着,就转身离开了沈倾的院子。 沈倾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走出院子,她立马跟上,把院门关上。 这时,睡眼惺忪的俊修从屋中走出。 他便一边揉眼,一边问“姐,谁来了?听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 沈倾没有隐瞒,转身回应:“你爷。” “我爷?”俊修皱眉,“他不是在府城三叔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吃鸡蛋煎饼,回来让我给他做鸡蛋煎饼。” 从府城回来,只为吃一顿鸡蛋煎饼。 俊修觉得这是骗小孩子的鬼话,他不信。 他说:“应该做了三叔三婶实在忍不了的事,被三叔三婶赶回来了。” 沈倾不敢兴趣,便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见梦悠也从屋里出来了,她说:“今天早饭吃鸡蛋煎饼怎么样?” 那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小只开心地又蹦又跳。 蹦完跳完,他们就各就各位,去负责自己的活计了。 不多时,沈倾的面糊和好了,去老宅拿葱的沈永年也回来了。 他在门外敲门。 敲一声没人应。 敲两声还是没人开。 敲第三声的时候他急了。 改敲为砸。 一边砸,还一边叫:“大丫,开门,快开门。” “我是你爷爷,来给你送葱了。” 沈倾和俊修知道沈永年是什么人。 但梦悠不知道。 有些好奇,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沈倾:“姐,咱什么时候有的爷爷?” “刚才。” “他说他来给咱们送葱,咱们怎么不开门呀?” 俊修闻言哼了一声,“他那哪是送葱,明明就是想用几棵破葱,换咱一顿香掉牙的鸡蛋煎饼。” “不对,不应该是换,是抢。” “抢得咱们一点渣都吃不到。” 梦悠惊讶,张大嘴巴啊了一声道:“原来爷爷这么坏啊!” “那确实不能开了。” “可惜咱家没有狗,要是有狗的话,直接放狗咬他。” 说到此处,梦悠想到了沈倾之前买的那条小黄狗。 要不是被歹人一脚踹死,放出去也一定能吓吓门外人。 她遗憾叹气。 沈倾把刚出锅的煎饼递给她道,“别在这里唉声叹气了。” “也别管门外的人,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吃饼吧!” 梦悠回了一声好嘞,然后从俊修身旁站起,接过了沈倾递来的煎饼盘子。 但她却没有离开灶房。 而是拿了双筷子,把煎饼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分好后,她先给沈倾夹了一块,送到她口中。 沈倾回她一句真乖,她又端着盘子来到俊修身边,给俊修也夹了一块。 俊修也夸她:“真是哥哥的好妹妹。” “以后姐姐给我买的糖,我都不吃了,全都留给你,好不好。” “当然不好,我不想我的牙齿像三头一样,都被虫子吃完。” 呃! 俊修反应过来。 糖这东西也确实不能多吃。 第49章 赶鸭子上架 院门外。 沈永年的敲门已经变成了砸门。 呼叫也成了谩骂。 不过比他家老婆子稍微好一点。 不会骂小贱蹄子什么的。 只会骂不孝,白眼狼之类的。 沈倾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她在乎俊修和梦悠的名声。 这里重孝。 他们要是被贴上不孝的标签,村中小孩会排挤他们。 学堂中的先生也可能为难他们。 所以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出现。 他们把煎饼吃完。 门口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后。 沈倾揉红眼睛,走到门后,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开了门。 门开后,她先一步开口道:“爷。” “我之前进的真的只是白石灰,不是什么精米细面。” “真的没办法,用你三颗葱给你兑换出三十斤白面。” 众村民恍然。 原来这就是大丫他们不孝的原因呀! 但此时的他们,却不觉得这是沈倾的错。 尤其是那些给沈倾干过活,从她这里赚过钱的人。 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说:“你们不是分过家了吗!” “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你们当初分家的时候,好像是把大丫直接赶出来,连个窝棚都没给她吧!” “后来还是大柱良心发现,才把人家的房子和田地还回去。” 另一人附和:“对,是这样的。” 有人注意到了沈永年手中的三颗葱,嗤笑一声暗讽道:“三颗葱换三十斤白面,你咋不去抢呢?” 这都是沈倾的谎言,沈永年下意识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是来给她送葱的。” “只是送葱,并没有想要她的面粉。” “你们不要听她瞎咧咧,她是骗你们的。” 村民不信。 呵了一声反问:“这世上哪有送不出去东西,就说人家是不孝白眼狼的。” “不都是要东西要不来,才这么骂的!” “就是就是。” 沈永年被呛得无言以对。 沈倾又委屈吧啦地开口:“爷,我们家真的没有面粉。” “要是有,我一定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 村民们不知道沈倾家中有没有白面。 只想在她面前搏个好感。 让她记住自己。 以后用人的时候,或租东西的时候多想着点自己。 便再次站到沈倾那边,向沈永年挤兑道:“看看,看看。” “老沈头儿,睁大你的老眼看看。” “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大丫,人家大丫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自己不吃,也要给你。”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这么善良的亲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就是就是。老沈头儿,你刚回来不知道,咱们这里最近出现了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无名英雄。你们要是在这么过分下去,小心他半夜上门,挑断你们的手脚筋,挖你们眼睛,割你们舌头。” 别人不知道那位无名英雄的身份,沈永年却是一清二楚。 他闻言,不以为然,看一眼戏精上身的沈倾,冷笑两声后,脱口而出道:“我有那人行凶时的把柄,打死她也不敢这么做。” 沈倾皱眉,猛然抬头。 与沈永年的目光相对。 心中暗骂:是你。 竟然是你在敲诈我。 你个老不死的。 活腻歪了是不是。 沈永年看出了她眼底的汹涌暗芒。 毫不畏惧地反击:对,就是我。 这事不仅我知道,你大伯沈来财,你大堂哥沈大柱知道,连你二堂哥沈二柱也知道。 你要你敢对我下手,他们一定把你告发,送到监牢去。 你最好想清楚再动手。 早就想好退路,沈倾一点都不怕。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给了对方一个,有胆你去告啊! 沈永年读懂了她傲娇神态中的意思,微微眯眼,回击对方一个你等着的模样。 众村民没注意沈氏爷孙暗暗较量。 只注意到了老沈头儿说的那句:那人的把柄在我手中,他不敢对我下手。 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你知道那人是谁?” “你咋不报官?” “你知道那人有多危险吗?” 对。 在村民们看来。 就是危险。 即便已经被他们称为英雄,那也是十分危险的人物。 因为不知那人的惩罚标准是什么。 如果只是像黄赖子那样,欺男霸女。 像任二山那样,赌得倾家荡产后卖儿卖女,他们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就怕时间长了,恶人少了,他降低惩罚标准,连磋磨儿媳的人,和打老婆孩子的也惩罚,他们就完了。 回望过去,大部分的婆婆都搓磨过儿媳。 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打过老婆孩子。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潜在的惩罚对象。 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把那人告发了,锁去官府监牢,才是最安全,最正确的解决方法。 逼问还在继续。 沈永年从与沈倾的较劲中回过神来。 惊了一声“啥”后,连忙否认:“你们听错了。”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手中更没有那人的把柄。” “你们听错了,真的听错了。” 心里想的却是:他奶奶的,就算告发,也得等到他把银票凑齐,再去告发。 一百两。 整整一百两呢! 这一百两要是能到手,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说。 还能找个如花小妾好好地伺候伺候自己。 众人不知他的打算。 只想尽快把那所谓的无名英雄送到牢里去。 不管沈永年的否认,直接上前又拽又推的,让他去县城。 他不愿去,一直往后使劲。 有牛车的村民,便把家中的牛车拉出来,强行让沈永年上车。 走到村中的时候,事情传到了沈来财和大柱二柱的耳中。 他们怕被连累,惶恐不已。 一个去牵牛的牛绳,两个去拽沈永年的胳膊,要把他拽回家藏起来。 但是他们只有三个人。 而越聚越多的村民却已经有上百人。 其中还有里正,及里正的宗族。 他们威胁沈家人,要是再阻拦,他们就在县太爷那里告他们,他们和伤人恶魔是一伙的。 沈家人惊恐不已,下意识松开手掌,任他们将沈永年“护送”去县衙。 沈永年悔恨不已。 恨自己嘴巴快,恨自己不长脑子。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能想也不想的,就把那个秘密秃噜出来。 第50章 上门抓人 可是。 事情已经发生。 不该说的话已经说出。 他只能痛心疾首地放弃一百两。 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公堂上的李县令说:“大人,草民村庄的附近,最近发生了两件十分恶劣的伤人事件。” “草民意外看到了行凶者。” “草民想要告发那位行凶者,还十里八村一份安宁。” 受害人都不敢来报的事,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来报了。 李县令惊异,哦了一声道:“好,那就来说说,那人是谁,家住何处,是怎么犯案的吧!” 面对正襟危坐的县令。 和面容严肃的衙役,沈永年不敢隐瞒。 他老老实实地跪在堂下道:“那人是草民的孙女沈大丫。” 沈大丫的名字一经说出,公堂上李县令的眉头微动。 公堂外围观的村民们则大吃一惊,纷纷露出不可能吧的眼神。 有人忍不住,还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 扰的沈永年无法讲述案发场景。 李县令不得不拍下惊堂木,对着公堂外的人大喝一句:“肃静。” 公堂霎时安静下来。 沈永年便继续道:“那日我从府城回来。” “天黑路过丰民村附近。” “这时人有三急的事情出现,草民就到旁边的荒草地里方便。” “回来的时候,看到我那不知廉耻的孙女沈大丫和黄赖子走在一处。” “心里恼得不行,想要上前,把她斥责回家。”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黄赖子抬了一下手臂。” “也不知怎的,那黄赖子就跟中了什么邪术一样,砰的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别人不知道黄赖子为什么倒。 李县令却是清楚。 他不好奇这个。 他好奇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姑娘,是怎么伤害黄赖子的。 他便睁大眼睛,伸长了脖子问:“然后呢?” 沈永年答:“然后她在黄赖子的不远处,闭眼坐了一会儿。” “等到再醒来时,她就从袖底拿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起身走向了黄赖子。” “来到黄赖子身旁后,她先挑了黄赖子的手筋脚筋。” “待把黄赖子的手筋脚筋挑断,她又将短刀上移,穿了黄赖子的眼睛,割了黄赖子的舌头。” “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确实令人发指。 李县令认同地点点脑袋。 而后问:“案发几天了?” 沈永年转动着眼珠思考:“三五天。” 李县令不满。 皱着眉头,又拍一下惊堂木道:“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 “为何要在三天或五天后告发?而不是案发当天?” 沈永年被李县令咄咄逼人的架势吓到。 唯恐他一个不高兴,先赏自己几十大板。 便哆哆嗦嗦地回答:“刚开始不来告发,是因为被她的残暴手段吓到。” “现在告发,是因为她无缘无故地去挑断任二山的手筋。” “村民说,任二山为了还赌债卖自己的女儿和妹妹的行为丧良心,是大丫对他的惩罚。” “这让我想起,我和我家老婆子教育大丫他们三姐弟的事。” “很怕她误会,觉得我们是在磋磨他们。” “她把对待黄赖子和任二山的手段用在我们身上,就咬牙过来了。” 这只是举报人一面之词。 李县令不能只凭一面之词去拿人。 便又拍一下惊堂木,对下堂的捕头吩咐:“你带几个人,去观塘镇,把涉案的沈大丫,黄赖子和任二山传唤过来。” 捕头随即上前,拱手回了一声是,就带人离开了公堂。 县衙距离沈倾所在的观塘镇足有二十多公里。 这一来一回就是四十多公里。 他们就算赶个毛驴车去,最快也得傍晚回来。 众人不能在公堂上傻等,李县令便让人把沈永年带去后堂,等涉案人到堂再审理。 沈倾知道自己今天会被带去县衙。 还知道以李县令的不正常神经,他可能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所以,在衙役没有上门之前,她先来到云草家。 给了她一些米面和银钱,让她先帮自己照顾几天俊修和梦悠,安抚一下给她建房的工人。 她会像上次一样,会很快回来给他们结算工钱。 让他们不用担心,继续安心给她家建房就行。 云草痛快答应。 她的婆婆秦婆子本不想多管闲事。 但看到沈倾给的米面和银钱,那个高兴劲,就跟捡到一百文钱一样高兴。 午饭一个时辰后,衙役上门了。 因为沈倾是嫌犯,捕头最先来的就是他们家。 只是李县令让自己的小厮给捕头传过话,对嫌犯也好,对受害者也好,都要温和一点。 不要横眉怒目。 尤其是沈倾,不然让他们好看。 捕头和捕快都知道大人为什么如此。 那不是因为沈倾貌美如花,李县令看上她了。 是她帮李县令做出了一个新奇玩意儿。 以他们对李县令的了解。 只要这位沈姑娘能拿出,或者能做出李县令没见过的物件。 就算这两件恶性案件是她所为,李县令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运作成不是她所为。 沈倾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捕头一上门,她就把一张事先画好的自行车图纸递给了捕头。 捕头看不懂,也不感兴趣。 但知道他们大人感兴趣,便抬头看一眼沈倾道:“我会交给大人的,现在先和我们走吧!” “好。” 捕快把沈倾带上驴车后,转道前往任二山家。 他看到沈倾要被作为嫌犯,也要去县衙时。 他哭着向铺头和捕快道:“错了大人,大人错了。” “伤我的王八羔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是两个人高马大的那人。” “我从麻袋底下看到他们的鞋了。” “你们要我为我做主,把那两个真正的坏人绳之以法呀!” 这是帮沈倾洗脱嫌疑的最好证明。 捕头上心了。 便顺着任二山的哭诉,问他案发时的经过。 捕头觉得,这一趟他们要是帮沈倾洗脱了嫌疑。 沈倾帮他们大人做件如视珍宝的玩意儿,升职无望,加月银或赏银却是一定的。 至于真相。 以那两人的品行和行径,不配得到真相。 第51章 颠倒黑白 捕头耐着性子听完任二山的讲述,带捕快前往丰民村。 找另一位受害者,人称黄赖子的黄小三。 尽管在公堂上已经听过他的惨状。 真实见到后,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沈倾。 沈倾不看他,也不看已成废物的黄赖子。 目光向前,一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时,捕头想起了去她家偷盗的五个盗贼。 当时觉得一切的发生都太巧合。 现在想来,却发现,可能根本就没什么巧合。 盗贼说的是真的,眼前人畜无害的姑娘撒了谎。 她有让人瞬间倒地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那能力是什么! 捕头在脑中思考。 最终得出结论,可能是暗器。 但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是把嫌犯和受害者带回去。 只是,黄赖子的伤势太重,还时常处于昏迷状态。 要是强行拉去县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再者,他眼睛没了,指认不了嫌犯。 舌头没了,说不出嫌犯的名字。 手筋也被挑了,就算会写字,也写不出嫌犯的名字。 捕头掂量片刻,觉得他去了没多大用处。 便决定不去折腾他,带着沈倾和任二山,原路返回了县衙。 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快要关闭的那一刻,返了回来。 按照惯例,未审的嫌犯需要先关进监牢。 但。 沈倾因为一张自行车的图纸,得到了特殊待遇。 当着众人的面,李县令命人把她关去了监牢。 待众人散了,他立马吩咐小厮,把她安排去上等客房,先好酒好菜的招待。 小厮回了一声是后,立马去办。 事情办好,沈倾又惊又喜地住进上等客房。 她以为那张图的作用,会让她免去明天的刑罚。 没想到他的天平会斜成这样,把她一个嫌犯当贵宾招待。 万恶的封建社会呀! 公平何在呀! 要是有一天她成了受害者。 而加害者也贿赂了他一张新奇物件的图,她不就成了申诉无门的冤魂了吗! “怎么样?还满意吗?” 正在她为将来的事情担心害怕时,李正阳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从房门处传了过来。 沈倾抬头看去,诚实回答:“满意,非常满意。” “谢谢大人。” “不必谢。”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这么好是有条件的。” 沈倾点头回答:“是,我知道。” 李正阳走进来,坐到屋中椅子上。 他说:“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你聊那个。” “还是先聊聊你犯下的这个案件吧!” “大人,我没犯案,我是被诬陷的。” “人家为什么单单诬陷你!不去诬陷别人?” “一定是走得不端,行得不正,人家才会去诬陷你。” “因为那人是我爷爷,他特别偏心,想要把我送进监牢后,欺占我们家的房屋和田地。” 芝麻绿豆的家务事。 李正阳不想听,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臂道:“得得得。” “本官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听你墨迹。” “本官只问你一句,黄赖子为什么会成那个样子?” 沈倾打死不认。 她转动眼珠,做着回忆的神态说:“听村民们说,他经常把别人家的媳妇儿拉到荒草地里欺负。” “有人看不下去,就把他废了。” “那任二山呢?” “村民说他是因为还不上赌债,买了自己的女儿和妹妹,才会遭遇不测。” “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人你不必为他们惋惜。” 李正阳没再说话,却重重哼了一声。 而后起身,毫不客气地跟沈倾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做的那些伪装本官不知道。” “只是本官太善良,不跟你计较那么罢了。” “但你要记住。” “本官的善良是那张图换来的。” “那图中的物体做出来,嫌犯就算真是你,结局也不会是你。” “反之,你要是做不出图中物体,只是在把本官当猴耍。” “嫌犯就算不是你,本官也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听到没有!” 沈倾垂头应答:“听到了。” 无人探知的内心却是:我听到你爷爷个腿儿。 臭不要脸的狗官。 狗官走后。 端温水的丫鬟进来。 她们把屋中的浴桶倒满温水。 把沈倾的换洗衣服送来,然后像机器人一样,无声退出屋门。 由于这里的天气较热,沈倾没有在浴桶里多待。 把身上的暑热与汗水洗去,她就从浴桶里出来了。 屋外有丫鬟。 听到她出来的声音,敲门问她要不要摆饭。 热气太热。 中午吃得少。 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沈倾便对外面的人说:“摆吧!最好四菜一汤,外加一碗米一碗面。” “对了。” “刚才说的那四道菜,只要一盘凉菜就行,其他三道必须是热菜。” 这些菜,在普通农户家里是吃不起的大餐。 但在县令大人的后堂,只是普通规格。 丫鬟没有大惊小怪。沈倾吩咐下来后,丫鬟立马去办。 不一会儿,她们就把沈倾要求的饭菜,一一摆到了她面前。 沈倾没有直接吃。 而是在丫鬟们走后,把这些东西带去了空间。 空间中。 江玄沐浴完毕。 正往外面倒用过的洗澡水。 见沈倾带着饭菜进来,便放下水盆,用净水洗了一遍手,走过来问:“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沈倾坐在石桌前回答:“没有。” “是之前的伤人事件败露了,我又被狗官逮进了县衙。” “不过我早有准备,在进县衙前,把一个自行车的图纸交给了他。” “他被没见过的新奇物件吸引,想要我帮他做出来。” “这才对我这么好的。” “你吃饭了没有?” “要是没有的话,去灶房拿双筷子,咱们一起吃吧!” 其实是吃过的。 不过他们混在敌军中,是最低等的小兵。 分的食物不多,还又冷又硬。 完全没法和眼前的东西相比。 想着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放着也是浪费。 江玄便听取了沈倾的意见。 去灶房拿了双筷子,坐到了她对面。 第52章 你是我们的救星 “你喜欢吃米还是面?” 沈倾把米饭和面条推到中间问江玄。 江玄说:“都行。” “你喜欢吃什么?” “我也都行。” 明显都是在为对方的口味考虑。 决定不出。 沈倾便提议:“要不这样吧!” “你别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咱们每样都吃一半,给对方留一半,怎么样?” 江玄微笑点头,回了一声行。 而后伸手,端了离自己较近的米饭。 沈倾则去端面条。 吃了一口,江玄重新捡起刚才的话题,“你方才说的自行车是什么?它好做吗?” 沈倾托腮想了一下道:“它是一种用脚力驱动的交通工具。” “有难的地方,例如链条比较难做。” “内胎和外胎这里直接没有。”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 “链条我打算交给技术过硬的铁匠做。” “内胎和外胎就用天然橡胶代替。”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做成,顶多不好看。” “但要是用来贿赂那个狗官,让他把我从之前的事情中摘出来,我觉得还是没有问题的。” 江玄暗暗松气,“那就好。” 讲完自己。 沈倾夹了一片黄瓜,吃完后问江玄:“你们怎么样了?” “有没有想到跳出那座城池的办法?” 江玄摇头。 “现在城门紧闭。” “别说我们三十多个大活人,就是三十只苍蝇也无法从城门处飞走。” 沈倾听到飞的字眼。 眉心微动,像是受到什么点拨一样,猛然提高音量问:对呀!为什么不选择飞走呢! 这是江玄无法理解的事情,他蹙着眉头,满心费劲地问:“人怎么飞。” 沈倾已有帮助他的计划,她欢快地答:“人不会飞,但是其他东西可以呀!” 江玄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莫名来了希望。 他问:“例如呢?” “例如孔明灯。” 江玄所在的世界没有出现过孔明。 故而也不知道孔明灯,他问:“孔明灯是什么灯?它能带我们离开敌营?” 解释不清。 沈倾便对江玄说:“等吃过饭,我到外面要点材料,先给你做个小型孔明灯,顺便讲解一下它的飞升原理。” 这提议不错。 江玄同意。 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尽快地把饭吃完,让沈倾出去拿材料。 扒了两口,想到自己多吃,沈倾又不会饱,又赶紧放慢了吃饭速度。 但这时,沈倾却啪的一下了放下筷子。 然后她说:“干嘛要等到吃完饭呀!还得等半天。” “你先吃,我现在就出去让他们准备材料。” “等到我们把饭吃完,他们刚好把材料准备好,这样多好啊!” 话说完。 还没等江玄发表点意见,沈倾就即刻离开了空间。 对面位子空了。 江玄瞬间没了半点胃口。 他放下碗筷,叹气,静等沈倾归来。 但。 沈倾让丫鬟准备所需材料之前,需要先把孔明灯的草图画好,比例分化好。 这些需要时间。 所以等到事情做好,再进空间时,饭菜都已经微凉,失去了最初的美味。 好在沈倾并不在意。 笑着对江玄说:“没事,我肠胃挺好的,吃点凉的没问题。” 江玄没接话。 却起身,直接把饭菜端去了灶房。 其实在沈倾没来之前,他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只是不知道沈倾什么时候会来。 怕热好以后,她来不了,饭再凉。 到那时,饭菜会更加没滋没味。 沈倾看出他的意图。 没有阻拦。 也没有拒绝。 心中微暖。 便和他一起,把饭菜端去了灶房。 饭热好。 端出来吃完。 沈倾送回现实。 接而把制作孔明灯的所需材料拿进来。 油纸,竹条和蜡烛什么的,都比较好找。 但有一样,这里没有,且还非常重要。 那就是胶水。 不过这拿不到她。 她让丫鬟做了一些煮熟的面糊。 这玩意儿只要够粘稠,粘合度比在商店里的胶水还要好。 把所有的材料拿来后。 沈倾将它们全部放在石桌上。 单拎出来,江玄都见过,却不会做。 但他会很顺从地听从沈倾的安排。 沈倾让他怎么绑竹条,他就怎么绑。 让他怎么粘油纸,他就怎么粘油纸。 而且他的手指灵巧,做事也认真。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配合着沈倾,把一个纯白色的孔明灯做好了。 “火。” 又确定一次蜡烛是否牢固后,她摊开手掌,伸向江玄。 江玄会意,把火折子拿出,吹燃,交到沈倾手中。 沈倾接过,把蜡烛点燃。 蜡烛燃烧。 当然。 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燃烧着。 江玄也不急。 他很清楚,两人折腾这么久,沈倾不可能只是让他看蜡烛燃烧。 他们等着。 等了约莫一分钟。 孔明灯缓缓向上飞升。 江玄惊了。 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向上飞升的孔明灯。 沈倾一脸喜色。 但她却没有任由孔明灯继续飞。 怕引起火灾。 便拉住事先绑在下面的绳子,轻轻往下拉。 她一边拉,一边道:“只要把它扩展得足够大,绝对能飞出城门。” 江玄欣喜若狂。 一把抓住沈倾的手掌,激动不已地表达道:“上天对我们也太好了,把你送到了我们身边,助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这个我们,提醒了沈倾一件事。 让她满怀希望的心,像被凭空浇了一盆凉水。 她说:“技术有限,我可能只能做出承载一到两人的热气球。” 江玄仍然希望满满。 他说:“没事。” “一个承载一到两人,十几二十个不就可以助我们离去了吗!” “但是你们有那么多时间吗?” “有。” “因为军中缺粮,我们被当成普通小卒,分派出去收粮了。” “不会那么快暴露。” “你说的办法,我觉得可以一试。” 说完,他把蜡烛吹灭,把沈倾拉去院外的草坪空间。 最后在一个木箱前停下。 他说:“做加大孔明灯应该需要不少钱。” “这里有一箱金条,那边还有几箱银锭子。” “你拿去用,随便用。” 沈倾的目光没有落在装有金条的木箱上。 从进来的那一刻,就不由自控地被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吓得忘了移眼。 第53章 爱金钱,不爱美人了 江玄没有等来回答。 抬眸看向沈倾。 见她又惊又恐地看着尸体。 他便赶紧上前,挡住她的视线解释:“这些是被我们扒去衣服的士兵。” “来不及掩埋,只能送到这里。”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找处理他们的地点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扔出去。” 沈倾回神,半晌才道:“好。” 道完,她问:“你把这些东西放进来,之后过来看过没有?” “有。当天晚上。” “也有几天了。” “对。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沈倾抬手,让他看这里的物体。 江玄不解。 但还是按照她的建议转了身。 然后将目光落在尸体,粮食和钱箱上。 和刚被扔进来时的状态一模一样,连残留上的积雪,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惊住,诧异问:“这些积雪怎么没有丝毫融化?” 沈倾知道这种现象,便向他解释:“这是时间静止。” “时间静止?就是时间不再流动的意思吗?” “答对。” 这应该是好事吧! 江玄从沈倾脸上的丝丝笑意觉得。 但他没问。 想起她害怕那些尸体。 便对她说:“你先回庭院那边,我把这些金条和银锭送过去,留着你以后用。” 沈倾却道:“不用,我和你一起吧!” “至于那些东西,”她指了指一旁的尸体,继续道,“或许看着看着就不那么害怕了。” 仵作和法医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更何况,旁边还有人陪着。 拿的又是看着就让人欢喜的金子和银子。 她会慢慢克服恐惧。 默默地做完心理疏导,沈倾伸手,去拿木箱中的金条。 随着怀中金条数量的增加,她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灿烂。 越发……迷人。 迷得江玄都忘记动弹。 一直嘴角微扬地沉醉在沈倾的美丽笑容中。 直到沈倾说:“你怎么不拿?傻愣着干什么?” 江玄这才回过神来,匆匆回了一声哦,就伸手拿金条。 第一批金条拿进屋。 江玄提议:“放门后吧!这样你用的时候方便拿。” 没想到沈倾却道:“不要。我要放我床上。” 搂着它们睡。 没穿来之前,她是普通上班族。 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也就拿个万儿八千。 所在城市的消费高。 她是这也不敢买,那也不能去。 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 现在终于有钱了,而且还是金条。 没办法拿到繁华都市去消费。 她就只能抱着它们,做个在梦中畅快消费的场景了! 江玄不理解她的心理。 但会尊重她的决定。 她说放去她床上,他便立马转道,把黄澄澄的金条送到她床上。 放下金条,江玄又问:“银锭呢?” “银锭放哪里?也放你床上吗?” 沈倾一边往枕头上摆金条,一边对身旁人回答:“不用了。” “已经很晚了,还是先睡觉吧!” “那些银锭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再拿。” 这样也行。 江玄不再多言,就顺着她的建议,坐去了自己床上。 目光扫到一旁的油灯,看一眼继续数金条的沈倾,他问:“你还要再数一遍吗?” 要是再数一遍,他就等会儿再去熄灯。 沈倾喜笑颜开地回答:“不数了,不数了,你去熄灯吧!” 江玄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起身走向油灯。 待把油灯熄灭,躺到床上,他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手掌递向沈倾。 沈倾却摸了一把金灿灿的金条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我已经不再做噩梦了,以后你的手掌手臂就留着自个用吧!” 说完,她还转身,连看都不再看江玄一眼。 江玄无语。 看着她温柔抚摸金条的背影,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也闭上眼睛休息了。 时间飞逝。 黑夜转成白昼。 沈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想回忆一下昨夜美梦。 可惜…… 这一夜竟然是一觉到天明,她什么也没梦到。 侧身看一眼江玄的床榻。 毫不意外,他又已经早早离开。 这时,头顶传来敲门声。 她知道,这时现实中的人在敲她的房门,提醒她,该起床了。 她无奈。 却没有办法,只得迅速回到现实,向着门外人回应:“已经在起了。” 敲门声止。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丫鬟问:“姑娘,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屋中沈倾回:“可以。” 丫鬟便轻轻推开房门,把洗脸水和手帕送了进去。 沈倾看一眼丫鬟。 又看一眼从空间中拿出来的孔明灯。 想要更大的助力,便问丫鬟:“你们大人醒了没有?” 丫鬟回:“已经醒了,还让我们给你传话。” “让你趁没开饭之前,把自行车的所需要的材料写出来,他先让人准备着。” 沈倾无语。 在心里默怼:这么急,等着骑自行车投胎啊! 但面对等着回话的丫鬟,她只能面带笑容地说:“好的。” “我这就把所需材料写……” “不行,我不会写字。” “你把你们大人请回来,让他帮我记一下吧!” 这…… 丫鬟为难了。 她哭着眉头问:“姑娘,师爷或主簿可以吗!” 指示大人来干活,她有点不敢呀! 沈倾看出了丫鬟的为难。 她便把手中的孔明灯递向丫鬟道:“这是我昨天做的。” “你找他的时候,把它交给他,告诉他,这个是可以带他翱翔天际的东西。” “他如果感兴趣,就让他过来找我。” 这边依然没有孔明,没有孔明灯。 故而在丫鬟眼中是新奇玩意儿。 丫鬟知道,在他们大人眼中也一定是他感兴趣的玩意儿。 她便不再为难,高高兴兴地去找李县令。 结果也如两人预料的那样。 李县令才听到可以带他翱翔天际,他就坐不住,直接小跑着来了沈倾这边。 沈倾懒得与他多言。 他来后,她先点燃孔明灯。 待孔明灯向上飞升,李县令看得目瞪口呆时,她说:“只要把材料更换成更大更坚固的东西,它就可以载你飞上天空。” “真的假的?”李正阳难以置信地问。 “想知道?” 第54章 被迫成奴 “你这不废话吗!要是不想知道,我就不会这么着急地跑过来。” 李正阳没好气地怼她。 沈倾握拳,默问:很想上前暴揍他怎么办! 可惜…… 实力不允许。 她只能压了压自己的暴脾气道:“那是先做这个,还是先做自行车?” “一起。不过这会儿需要的东西应该会有很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全。” “还是先去吃饭吧!” “吃过饭还要上堂。” “等案子结束,再写所用材料吧!” 似乎都在为她考虑,沈倾没有拒绝。 待把早饭吃完,她被衙役锁上镣铐,带去公堂,与沈永年任二山他们,一起跪在李县令的面前。 跪下的刹那,沈倾戏精上身,委屈吧啦地哭诉:“冤枉啊大人。” “大人,民女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根本没有放倒男人的能力。” “大人明鉴呀!” 任二山想要找到真凶,为自己的双手报仇雪恨。 他便也跟着沈倾的辩解附和:“是的大人。” “小人在被打的时候,看到那人的脚了,又宽又长。” “所以小人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是个男人。” “大人,你要我小人做主,千万不能让那个该死的歹徒逍遥法外啊!” “不对,不对。”沈永年忍不住反驳:“那是大丫借走二柱鞋子伪装的。” “目的就是为了误导所有人,让所有人认为残害你和黄赖子的人是个男的。” “从而怀疑不到她身上。” “没有。大人我没有。” “是他想霸占我家的房子和田地,在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陷害你,我说的都是事实。” 堂下争论不休。 堂上李县令却默不作声,像看戏一样,静静看着他们。 任二山没有加入。 他在暗暗回忆案发时的场景。 沈永年提到的二柱,让他猛然想起凶徒的衣服下摆。 很熟悉。 他努力回忆那是谁的。 村子里的人在脑海一一闪过。 闪到沈来财和二柱身上时,他的眼睛猛然睁大,对上方的李县令道:“大人我知道是谁了。” “是这死老头子的大儿子和二孙子。” 此话传入沈永年的耳朵,他浑身一震,下意识辩驳:“你胡说。” “我儿和我孙根本不知道这事。” 太墨迹,也太无聊了。 李县令不想再听。 他皱起眉头,重重拍下惊堂木。 待堂下的人安静了,他道:“有没有胡说,把你儿子和孙子带过来审一遍不就行了。” “来人,再去一趟木邻村,把受害人口中的沈来财和沈二柱押回来。” 捕头拱手上前,恭敬回了一声是后,再次带人离开县衙。 案件又一次无法继续。 李县令只能叫停,让人把沈倾关去牢房。 沈倾以为会像昨天一样,会很快出去。 她默默地等着,等着…… 结果等到午饭以后,李正阳那个狗官也没有来。 也没让人给她送饭。 她饿得厉害,便悄悄去了空间,用空间里的灶具,米粮给自己做饭。 做好。 吃完,她也没有出去。 回了自己房间数金条。 数了两遍,觉得无聊,便将身子一翻,找了舒服的姿势睡去了。 再醒来时已天黑,头顶恰巧传来快醒醒,快醒醒的声音。 那是监牢中女牢头的声音。 沈倾怕没有及时回应她,会被她鞭抽,便咻的一下坐起来道:“醒了,醒了,大姐您有何吩咐?” “我没什么吩咐,是咱们县令大人找你。” “哦!” 狗官怎么才来? 是不打算让她做自行车和热气球了吗? 她一边起,一边在心里发问。 默默地问完,她也从稻草堆上站了起来。 垂下眼眸,低唤一声:“大人。” 李县令闻言,捏着鼻子,捂着嘴巴,低低嗯了一声。 一声后,他说:“我不想让你成为别人的人,为别人所用。”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人,一直为我所用。” “所以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明天给你定罪,判你有期徒刑二十年。” “二是签下这张卖身契,做我永远的奴。” 说完,他从袖底拿出一张契约,递向沈倾。 沈倾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看向那张卖身契。 在古代,只要签了卖身契,她便是不再有人权的人。 以后她的生,掌握在这狗官手里。 她的死,也掌握在这狗官手里。 即便是哪一天没有利用价值了,被他卖了,或打杀了,也不会有人去管制,审判他。 他娘的! 沈倾在心中暗骂。 可骂完,她不得不平和开口问:“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李县令的嘴角微扬,扯一抹得逞的微笑,摇摇头道:“有。” “来做我的小妾。” “那我签卖身契。” 一张纸而已。 她才不会觉得签了这张纸,她就是奴,要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对待他呢! “怎么签?是画圆圈还是摁手印?” 李正阳没答。 他对沈倾毫不犹豫的选择有些不满,皱了眉头质问:“你为什么不选择做我的小妾?” “难道本官的长相和身份入不了你的眼吗?” “不是的,大人。” “是民女的长相和身份配不上您。” “怕辱了您的身子和名声。” 沈倾昧着良心解释道。 李正阳受用,眉宇舒展,笑着回了一句“算你有自知之明。” 就吩咐牢头,去拿印尼,让沈倾摁手印了。 把这个简单的程序走完。 沈倾再次从阴暗潮湿的监牢,请去了干燥通风的上等客房。 但李正阳却没允许她休息。 而是要求她,先把自行车和热气球的所需材料写出来。 “我不会写。你拿套笔墨纸砚过来。” “我来念,你来写。” 沈倾一改之前怯懦,故意用强硬的语气向李正阳道。 李正阳只想着她不会写字的事,没注意到她说话的态度。 便下意识拒绝道:“我也不想写。” “我找个人来帮你记录吧。” “如果是别人,就不要让他过来了。”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李正阳看出她的意图,哼了一声道:“本官将你收为奴,你却用使唤奴才的语气使唤本官!” “干什么?报复啊!” 第55章 表明心意 “民女没那个意思,大人误会了!” 沈倾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语气懒散地回应。 李正阳不信,走到她身旁警告:“最好别有,否则本官就把你丢进大牢关一辈子。” “关就关呗!反正骑不上自行车,坐不了热气球而倍感遗憾的人又不是我。” 李正阳冷笑,“你以为关着就只是关着吗?” 沈倾的呼吸凝滞。 暗骂自己是不是傻! 这里不是不能动私刑的现代。 而是私刑滥用的古代。 能软下语气认错吗? 不行。 那也太没面子了。 以后更好被他拿捏。 还是给他点惊吓,让她对自己客气点吧! 注意打定。 她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直接摆出昏倒的姿态。 李正阳怔住。 半晌才反应过来。 默默的在心中自问:这货不会是被自己吓晕了吧! “喂!醒醒,醒醒醒醒。” 他慢慢凑到沈倾身旁,戳着她的肩膀轻唤。 沈倾听到了。 却是在空间里。 她只要不出来。 她的身子和昏倒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李正阳气恼。 同时又无奈地要死。 在她身旁抱怨:“不就说了几句发狠的话吗!又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抱怨完,他想起人吓人,吓死人的传言。 便赶紧跑到门外,向守在外面的丫鬟道:“去请大夫,快点快点。” 别东西还没做成,人就被吓死了。 要是那样,他会抱着图纸后悔一辈子的。 丫鬟看大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也不敢耽搁。 低头回了一声是,就匆匆退出了这里。 往药堂的方向奔去。 大夫来。 真了脉,问了一下晕倒时的情况,得出确实是吓晕的结论。 不过无大碍,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应该就会像平常睡醒一样,从昏迷中醒来。 但为了避免同类型的事情发生,老大夫向李正阳奉劝:“大人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些吧!” “不然这位姑娘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有风吹草动的动静可能就会被吓晕。” 这是夸张说法。 李正阳却没有驳斥。 为了心心念念的自行车,和心心念念的热气球,他决定,以后绝对不再吓唬她。 就算要吓,也要等到她把这东西做好再吓。 空间中。 睡了一天,又不怎么饿的沈倾,没有去做饭。 而是拿出了房间中的笔墨纸砚,点了一盏油灯,在院中的石桌上,学习江玄之前教的字。 只是毛笔柔软,写起来费劲,还特别慢。 写了八九个,耐心渐消,便把毛笔换成了画图纸用的碳笔。 快捷流畅,还不费纸。 关键她的硬笔字还特别漂亮。 漂亮的自己都忍不住感叹:看,多好看。 “你写这种字体应该很久了吧!” 突然。 江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了一眼,眉眼弯弯地回答:“对呀!” “我在没穿来之前,是三岁入学,到如今已经写了二十多的字了。” 确实够久。 “那你以后还练毛笔字吗?”江玄问。 沈倾答:“不练了。” “又不能去考学,练了也是浪费。” “我现在的目标,是会读会写,不被人蒙骗就行。” 说完。 她回过身来,把纸张叠起,问身后之人:“你吃晚饭了没有?” “吃了一点。” 那边的粮食紧缺,他们顶替的又是末等兵。 每顿就用半个杂粮饼吊着。 沈倾也了解他的情况。 便站起来说:“那正好。” “我还没吃,可以一起做了再吃点。” 嗯? 江玄疑惑,问:“你不是在县衙后堂吗?” “怎么没有给你备饭?” “别提了,那个臭不要脸的狗官,为了让我成为他的奴才,逼我签下卖身契。” “又把我关进了监牢。” “出来后还威胁我。” “我不想理他,连饭都没吃,就闭眼进来了。” 江玄气愤。 可因为两人不在同一世界。 他除了气愤,却是什么也帮不了她。 沈倾不想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便主动岔开话题道:“咱们就煮个粥,炒个菜,做几个饼子吧!” 江玄坐到锅灶后面,一边引火一边回应:“可以。” 他不挑食,很好养活。 锅底的火点燃。 沈倾往锅中倒水,淘米。 米淘好,放入锅中。 她又把盆拿来,倒水,和面。 江玄静静地看着她。 发现这样的生活,无比安心,也无比的美好。 他想永远拥有。 便问:“倾倾,你说,我们怎样才能在一处生活?” “现在不就是在一处吗?” “我是说,现实中。” 我去你那边,或者你来我这边。 这样,你我就可以组个家庭,生几个孩子,继续过当下这种安心又美好的生活。 可惜。 沈倾给的回答却是:“别想了,我试过了,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能被拿进空间,或拿出空间。” “我们两个大活人,估计永远不能在同一个现实中出现。” 她的话如千斤巨石,重重落在江玄的心中。 把他的心口堵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沈倾无意抬头,看到了他低落的神情。 有些好奇,便问:“你为什么想要在现实中和我一处?” “不会是……” 随着她话语的说出,江玄的心跳猛然加快,面颊也慢慢泛红,灼热起来。 沈倾惊诧。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对她起了心思。 她有些不知所措,也跟着脸红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在问出那话以后,江玄竟然抬头,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后话。 她羞怯,想要避开,便垂下眼眸道:“那什么,我去看看灶房还有什么菜。” 可是这里不就是灶房吗! 江玄被她无措的样子逗笑,想提醒她一下。 可她走得太快,不过一个扯笑的功夫,她就逃去了卧房。 直到他白粥煮好,她才收拾好心情,从卧房里出来,回到灶房。 只是没想到,她重回灶房后,又重新捡起了刚才的话题问:“江玄,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态度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 江玄抬头,不避不闪,直视着她的璀璨的星眸答:“每时每刻都想与你在一起,这算是喜欢吗?” 第56章 不能在一起 问题丢给了沈倾。 关键沈倾也没有喜欢过人,同样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只能回答:“应该是吧!” “那我就是喜欢你了。” 沈倾怔住,说:“你不能喜欢我。” “为何?”江玄微微蹙了蹙眉头问。 沈倾答:“因为我们无法在现实中相聚。” “更无法在对方需要丈夫或妻子的时候,像普通丈或妻子一样陪在对方身旁。”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不觉得有什么。” “但如果我们的世界出现一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我们可能就会动摇,去背叛另一个人,与那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在一起。” “而在你那边的社会风气中,动摇了,可能就是在一起,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是,我曾经的世界是一夫一妻,永远都无法接受多女侍一夫。” “所以,为了不破坏当前的美好,我们还是继续做一对互帮互助的朋友吧!” 有拒绝,就说明她的心里没有自己。 在对方心中没有自己的时候,就不能拿自己的一厢情愿逼迫对方。 江玄不想像无耻小人一样,逼迫对方,惹对方厌烦,便强颜微笑了一下说:“好。” 好? 他说好! 他就这么同意了? 她还准备了好多说词呢! 沈倾意外,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你不想我就这么算了?” 难道她不想自己同意放弃,想让自己用心追求她一番吗? 江玄冷掉的心,渐渐火热起来。 想要开口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改口。 可惜。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沈倾回神了。 她说:“没有,没有。” “这样很好。” 说完,她便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面盆,去做剩下的饼和菜。 中途想起他的下属,就问:“你每天还能到这里来改善改善伙食,你那些下属怎么办的?” “每天就那么饿着吗?” 江玄摇头,“也没有。” “他们外出征粮的时候,我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粮分给他们一些。” “让他们带去被征粮的人家。” “被征粮食的人家会给他们做好。” “他们只要给被征粮食的人家说一声,别把实情说出去,他们就不征他们的粮食,被征粮食的人家就会死守这个秘密。” “只是有心克制,都不能吃太多。” “不然红光满面的样子,会被人怀疑。” 沈倾认同,轻声道:“那确实。” “看来你以后也要少吃点。” “我没事。” “我白天都不与他们一起吃。” 都是留着肚子,等到晚上和你一起吃! 沈倾不知江玄心中的小九九。 她浅浅嗯了一声道:“你自己有把握就行。” 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一会儿后,饭菜好了。 两人一起端到外面的石桌,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饭吃完,两人进入消食环节。 他们消食的方式,是去外面的草坪空间,搬运剩下的六箱银锭。 数量有些多。 堆在一起也会特别重。 江玄便问:“这些不能再放你床上了吧!” “当然,这么多,把我的床压塌也放不下。” “按你之前的提议,放门后吧!” 江玄没意见,便把抱回来的银锭,一一丢到门后去。 又搬了两箱。 两人又困又累,便放弃继续搬运的念头。 调了温水,冲洗一下身体,就穿上里衣,各自回床休息了。 翌日。 沈倾从丫鬟的呼唤中醒来。 狗官李正阳没来。 她安心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然后被重新锁上镣铐,拉去县衙公堂。 卖身契已签,她已经是李县令的奴。 今天不需要她戏精附体,只需要再重复一句:“大人,民女冤枉,请大人为民女做主。”就可以闭麦了。 沈永年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对公堂上方的人申诉:“大人,我没有冤枉她,就是她所为。” “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跪在沈永年身后的沈来财,和沈二柱也适时开口道:“大人,父亲(爷爷)说得对,是她所为,与我们无关。” 真正的受害人任二山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便大喝一声道:“放屁。” “也不看看大丫什么身量,我什么身量?” “大丫什么体格,我什么体格。” “要是她来套我麻袋,我不仅能直接把她掀翻,挑断她的手脚筋,还能把她拖进荒草地,狠狠地把她凌辱一番。” 沈倾闻言,暗暗咬牙。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在心中暗骂:活该你个狗东西成废物。 任二山没有读心术,听不到沈倾的暗骂。 只向着李县令的方向,继续絮叨:“大人,小人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这事绝对不是废物一般的女子干的。” “沈来财和沈二柱的可能性却是十成有九。” 沈来财和沈二柱听闻这话,瞬间炸起毛来反击:“你才放屁。” “我们家和黄赖子无冤无仇,和你也无冤无仇,干嘛要冒那么大风险去伤你们!” “这还不明显吗!” “你们想陷害大丫,把大丫送进监牢,霸占他们家的房子和田地。” “胡说。” “她只是一个迟早要嫁人的赔钱货。” “就算我们不陷害她,她嫁人以后,那房子和田地最终也会回到我们手中,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把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这还不简单。” “因为大丫跟媒婆说过,她不嫁人了,要留在家里把她的弟弟妹妹养大。” “等她弟弟长大,你们就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你们才伤害我们,陷害大丫。”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大人,是他们伤害的我,草民想起来了,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这是要一口咬死他们。 沈来财和沈二柱急了,不顾场合地与任二山对骂。 李县令看了一会儿,觉得太吵了,便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命令:“肃静。” 衙役适时抖动水火棍。 隆隆隆的,很是震耳。 但震耳过后,就是针落可闻的宁静。 第57章 拿捏死死的 李县令训斥:“是不是他们,让刑具问问不就知道了,嚷什么!” “来人,上夹棍。” “是。” 衙役的回应之声高而洪亮,震得沈来财和沈二柱的身体一颤。 尤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沈二柱。 立马把头磕到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道:“大人别让刑具,我招,我都招。” “任二山的手筋是我们挑断的。” “但我们是从犯,我爷爷沈永年才是主犯。” 伤害自己的凶手马上要被严惩了,任二山高兴至极,咧着大嘴向李县令炫耀,“看吧大人,小人说得没错吧!” “是他们,就是他们,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李县令不想再听他说话,冷冷瞪他一眼。 任二山立马收声。 李县令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投到沈二柱的身上。 他说:“说详细一点。” 沈二柱看了看衙役手中的夹棍,连声道了三声是,才颤颤巍巍地讲述,沈永年为了残缺银票敲诈沈倾,沈倾指示他们犯案的经过。 沈倾早有准备,沈二柱讲完事情的原委,她立马辩解:“大人,民女没进过学堂,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根本无法写出让人去残害他人的内容。” “再者,民女只是一个几亩土地过活的农女。” “虽然最近也做点小生意,赚了一点小钱,但一百两的银票我是万万不可能有的。” 沈永年不想因为敲诈罪坐牢,便也瞒下一百两银票的事。 气愤不已地对沈二柱嘶喊:“沈二柱,你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狗东西。” “竟然要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把事情推到我一个老东西身上。” 这是不承认,还曲解事实,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沈二柱气疯了。 口无遮拦,他对骂道:“我是狗东西,你个老不死的连狗东西都不如。” “狗还知道护崽呢!你呢?” “我和大丫可都是你的孙子孙女。” “你敲诈她也就算了,迟早会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 “可我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我推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人,我爷爷沈永年没有敲诈我。” 换言之,我与事情无关,你他娘的别把我扯进来。 就算狗官有意偏袒我,但表面功夫她总得做足吧! 沈永年为了把自己也从这件事中摘出来,赶紧跟着沈倾的话语附和:“对的大人。” “我没敲诈大丫,更没有让来财和二柱去伤二山。” “一切都是他们的自主行为,与我无关。” “他们伤人与你无关,过来报假案,故意栽赃无辜者与你有关吧!”李县令眯着眼睛质问。 问完,他下令:“来人,把这个故意栽赃嫁祸他人的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衙役听令上前,把大呼饶命的沈永年拉下去打板子。 沈二柱幸灾乐祸,直在心底暗道活该。 只是乐了没两秒,李县令的目光重新投到他身上,他就乐不起来了。 因为他和他爹沈来财一起,被李县令以故意伤人罪判了流放。 至此,事情结束。 沈倾却没有被释放出来。 不过也没有以一个有罪之身关进监牢。 而是再次被请去了后堂客房。 客房中。 李正阳按照她之前的要求,拿了纸笔,等她讲自行车和热气球的材料。 沈倾坐在他的对面,点了点太阳穴说:“先来五十斤小麦粉,五十斤大米,和二十两现银吧!” 李正阳闻言,困惑不已。 他听说过做东西用铁用木头的。 就是没听说过要用大米和白面的,又不是做吃食。 “这些……能做自行车?” 李正阳满腹疑惑地问。 沈倾却放下点太阳穴的手指说:“不能啊!” 李正阳气恼,撂下毛笔质问:“不能你说它干嘛?” “让你备好,命人送去木邻村,交给一个名叫云草的女子。” “然后告诉她,我在为你做事,麻烦她继续帮我照顾弟弟妹妹。” “要帮我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又像使唤奴才一样使唤我。” “信不信我这就让姓沈的翻案,把所有罪责都按到你身上,重新把你关到牢里去!” 沈倾的眼睛陡然睁大。 然后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又趴在桌上,给了李正阳一副昏厥不醒的状态。 李正阳一惊。 后悔瞬间填满整个胸膛。 他一边让丫鬟去请大夫,一边在心里默默埋怨自己。 明知道她胆子小,不经吓,还这么没轻没重地吓唬她! 这下好了吧! 做自行车的事情又得往后推。 不多久。 老大夫上门。 诊断结果和上次一样。 连奉劝李正阳的话,都是复制粘贴,连个标点符号都不错。 李正阳无语,也很无奈。 只能客客气气地跟大夫说:“好,我以后说话一定注意。” 绝对再把她吓晕。 这也太耽误事了! 空间中的沈倾也这样认为。 加上快到午饭时间。 她这次没有多待。 半个时辰后就从空间中出来,苏醒在客房的软榻上。 李正阳不想再出意外,便放下所有的不愉快,一改往日的高傲之态,扯出一抹狗腿般的微笑问:“醒了?” “你一定很饿了吧!” “饭菜都已经备好,赶紧净手过来吃。”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沈倾大为震撼。 她想过他会变,但没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有些不习惯。 却没有表现出来。 只走下软榻,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声好。 李正阳暗松一口气,默默地在心底叹:娘唉!终于正常,打造自行车的计划又可以往前推进了。 叹完,见沈倾已经把手洗好,坐到了饭桌前,他吩咐屋中的丫鬟道:“翠桃,摆菜。” 被称为翠桃的丫鬟,回了一声是后,退出房门,去安排饭菜。 等饭时,李正阳拿着纸笔,坐在向沈倾的身旁道:“你之前要求的五十斤面,五十斤米,还有二十两现银,我已经让人送去木邻村的云草家了。” “你看,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如果有,只要别太过分,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人去办。” 第58章 闲聊 沈倾默想了一下道:“暂时没了。” “你现在就开始记自行车的所需材料吧!” 等的就是这一刻。 李正阳万分高兴,咧嘴一声“好勒!” 就摆好要写字的架势。 饭菜摆上。 沈倾便一边吃饭,一边向李正阳讲述制作自行车所需材料,及材料的尺寸与长度。 写好。 李正阳蹙着眉头问:“这66厘米是多少寸?” 沈倾吃饭的动作顿住,也不由蹙起了眉头。 换算是个大工程,且还不能假手于人,真服了。 她说:“你等会儿,等我吃完换算一下。” “对了,你让人给我找根炭笔,我不习惯用毛笔。” 李正阳回了一声行,然后里面安排翠桃去找炭笔。 等待炭笔的时候。 沈倾问李正阳:“你吃过午饭了?” “还没有。” “不凑合吃点?” “这可是你吃剩下的。” “本官一个大县令,怎么能吃你剩下的。” 沈倾在心中冷喝,自己管辖的百姓,连米面都没得吃,你却嫌弃这是剩菜。 什么玩意儿! 只是这话不能说,便随口一句:“随你。” “不过你要快点,我换算尺寸很快。” “你一顿饭要是墨迹仨时辰,事情又得推到明天。” 李正阳现在最在乎的就是时间。 闻言立马转变态度道:“那我还是别回去吃了。” “吃什么不是吃,剩菜又毒不死人。” 沈倾没理他,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过后,她的饭菜吃完,翠桃找的炭笔也刚好送来。 她擦了擦手,接过炭笔,开始在纸上换算。 一边算一边低声念叨:“一厘米等于0.3寸,66厘米就是19.8寸……” 由于算得太过认真投入,顺手之间,就用了阿拉伯数字和简化汉字。 李正阳将那些数字和汉字看在眼中,惊在心中。 但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却没有去打扰沈倾。 直到沈倾把所有的数据换算完成,让他用这边的文字写下来,他才开口问:“你写的这是哪里的文字?”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还有自行车和热气球的图纸,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书中。” “可你之前在公堂上说过,你不认识字,更不会写字。” “但看你炭笔下的工整字体,没有二十年功底,也至少有十年功底。” 这…… 这就让沈倾有点无法解释了。 她想:如果我说了实话,这帮愚昧的人,会不会把她当怪物烧了? 大概率会吧! 所以,她不能说实话。 便在脑中转了一个圈问:“我能说吗?” 李正阳点头。 “真能说吗?” 李正阳再次点头。 沈倾便轻咳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其实都是在梦中,与一个叫周公的人学的!” 啊? 李正阳诧异。 有点不信。 不过他的饭已经吃完。 不纠结这些,现在就可以去打铁铺。 于是他便不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起身领着沈倾去了铁铺。 铁铺中有技艺高超的匠人。 铸造车轮,车把等也不需要沈倾亲自动手。 她只需要找个凉快的地方,搬把舒服的摇椅,看着他们就行。 顶多在他们做错,或不懂的时候,过去指点一下。 但是,古代没有空调。 这里屋中热,屋外热,就连微风拂面的大树底下,也是热得不行。 沈倾一边摇扇,一边问跟在自己身旁的翠桃,“你知道哪里有卖冰的吗?” 翠桃微微叹气:“回沈姑娘,咱们这里还没有人找到过冰窖,故而没有售卖冰块的。” 好可惜。 沈倾也跟着叹气。 叹完,她说:“你先替我看一会儿,我休息一下。” 翠桃很乖巧。 沈倾的话音落下,她立马回:“好的沈姑娘。” 沈倾向她微笑,并说了声谢谢,然后闭上眼睛,去了空间。 可惜,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翠桃就把她喊醒了。 她睁眼,是铁匠中的匠人过来问她,车把杠铃是要空心,还是实心。 她回答:“空心。” 匠人得令离开。 她再次闭眼进入空间。 但片刻后,她又被唤醒问另一个问题。 如此反复四五次,沈倾也懒得往空间去了。 就让翠桃去搬个板凳,让她坐下来与自己聊天。 翠桃照办。 坐在板凳上问:“姑娘你想聊什么?” “那就聊聊你今年多大了,怎么进府衙做的丫鬟吧!” “嗯!回沈姑娘,我今年十五岁,是十多天以前,爹娘听说咱们县令要买丫鬟,就把我卖进来了。” 面上有浅淡的笑意,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卖。 沈倾有些不能理解,便问:“你不恨你的爹娘吗?” “不恨呀!” “李大人虽不是万里挑一的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没有打我们,也没有骂我们,还能让我们吃饱饭。” “这比换亲,或卖去烟花之地要强很多吧!” 这…… 这确实比上述两种人生强那么一点点。 沈倾哭笑了一下,接着问:“我没来以前,你们照顾谁?” “我看你们那后堂,好像还没有女主人吧!” “沈姑娘,你猜得不错,咱们李大人还没有成亲,后堂确实没有女主人。” “听衙门里的人说,咱们大人对女子不感兴趣。” “来咱们易宁县已经一年多了,连个侍妾都没招过。” “一颗心呐!全都扑在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 沈倾理解。 这就跟网瘾少年一样。 女人都是阻碍他们上分的绊脚石。 宁愿少吃一顿饭,也不能找个女人回来,妨碍自己上分。 “只在乎自己的玩意儿,不在乎自己的政绩。” “咱们这位李大人,一定不是凭自己本事考上来的吧!” 翠桃惊讶,“咦!沈姑娘你怎么知道?” 沈倾没答,继续按照自己的猜测道:“如果不出意外,咱这位李大人,还应该是某位世家的公子吧!” “哇!连这你都知道?” 翠桃一脸星星眼的看着沈倾。 她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沈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电视小说中都是这么演。 很快,翠桃肯定地点点头道:“听说他就是不好好读书,整天捣鼓这些没用的东西,才被家里长辈丢到这里来的。” 第59章 加班加点 沈倾叹息,忍不住要为易宁县的百姓默哀三秒。 虽然在她看来,捣鼓新奇玩意儿也不是不务正业。 但把一个县城,上万名百姓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哥,任其随便祸害,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落下。 沈倾走到李正阳身旁问:“还有多久能收工?” 此时的李正阳,正拿着一个小铁锤,加工钢条。 听到沈倾的问话,他头也不抬地说:“不收工。” “什么时候把自行车做好,什么时候收工。” 啥? 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收工。 那不得熬死啊! 沈倾不想跟着熬。 可她人微言轻,没有拒绝的资格。 便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丢他一个白眼,转身回到歇息处。 对等候在那里的翠桃说:“天快黑了,你去就近的饭馆,让他们给咱们送桌饭菜过来吧!” “行,沈姑娘你喜欢吃什么?” 沈倾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身板太弱,需要大量的蛋白质,她穿来以后就特别喜欢吃肉。 于是就对翠桃说:“四菜一汤,再来两碗米饭吧!” “但有一点,四菜之中,要有两个荤菜。” 她不喜欢脸颊凹陷的骨感。 她想吃得匀称一点,抵抗力强一点。 翠桃不知她的心思,只管按照她的吩咐去办。 太阳彻底落下。 爱岗敬业的蚊虫们,早早上岗。 不能傻坐着让它们咬,沈倾便想站起来,四处溜达溜达。 只是才走了几步,铁铺的人又来找,问她车轮里的钢条怎么装。 沈倾无奈叹气,只能放弃溜达的念头,返回铁铺,指导他们下一步程序。 待下一步的程序指导完,就近饭馆中的饭菜也送过来了。 沈倾不理李正阳。 只对翠桃说:“这里暂时没咱们的事了,走,咱们去洗手吃饭。” 大人还在忙,她们却要不管不顾地到一旁吃饭,翠桃不太敢,便怯生生地跟沈倾说:“沈姑娘,这样……不太好吧!” “李大人还没吃呢!” 沈倾不以为然,“他不吃,说明他不饿。” “饿了自然就吃了。” “他又不是穿开裆裤的小屁孩!还要时时被人叮嘱。” “不用管他。” 不管他的事,沈倾做得出来。 翠桃却做不出来。 沈倾知道,那是深入骨髓的阶级思想导致的。 见自己劝不动,她也不强人所难。 就自顾自地坐到饭桌前,大吃二喝起来。 翠桃看看挥汗如雨,却没有半分吃饭意思的李正阳。 再看看饭桌上的美味佳肴,和舒心吃饭的沈倾。 她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向沈倾道一句:“沈姑娘说得对。” “大人不吃饭,一定是不饿。” “咱们饿了,咱们就得及时吃饭。” “万一饿晕了,这里就没人伺候大人了。” 说完,她坐到沈倾身旁,用干净的筷子,给沈倾夹了一块色香味美的红烧肉,对其拍马道:“尤其是沈姑娘您。” “您可是做自行车的灵魂人物,饿着谁,都不能饿着您。” “您吃。” 沈倾知道她的用意。 她微微一笑,顺着她的心意道:“嗯!你也吃。” 等的就是这句话,翠桃高兴极了,满眼感激地回了一声唉后,开始为自己添菜。 她们快要吃完时。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李正阳,终于放下了铁锤,闻着饭菜的香味,走了过来。 一见饭菜已经夹得七零八落,他的俊眉顿时皱成一团,没好气地质问:“我都还没吃,谁让你们吃的。” 翠桃吓得立时站起。 沈倾也站了起来。 不过不是吓的。 是从容的,缓缓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她说:“我怕饿自己,耽误做自行车的进程,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口。” 李正阳无言以对。 尽管很生气,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是做自行车的灵魂人物。 没谁都行,可一旦离开她,进程可能很快因为某个困难停下。 困难不可怕,匠人们在一起琢磨琢磨,讨论讨论估计也能克服。 关键耽误时间呀! “你呢?” “你为什么不等我?” 有气无处撒,李正阳便把矛头转向了翠桃。 翠桃看一眼沈倾,急匆应对道:“我怕把自己饿晕,没人照顾沈姑娘。” 李正阳不在乎她的借口,就想找个发泄口。 张口要去训责。 沈倾看到了。 觉得他很烦,微微蹙了蹙眉头提醒:“时间已经很晚,你再墨迹,今晚可能就做不好了。” 本来也做不好。 李正阳在心中腹诽。 不过有了沈倾的打岔与提醒,他却是没有再找翠桃的麻烦。 沈倾说:“你嫌弃是我们吃过的,可以让你的小厮,去通知饭馆,让他们再送一份。” 李正阳想也不想,当场拒绝了她的提议。 原因是太浪费时间。 他想压缩所有的时间,争取明天天黑之前,把自行车的项目完成,进入制作热气球环节。 他说:“我没嫌弃你们。” “赶紧坐下来吃吧!吃饱了继续干活。” 沈倾没接话,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翠桃胆小。 不敢对他翻白眼,只敢像个小鹌鹑一样,乖乖听从李正阳的训教。 李正阳赶时间,吃饭的速度,只能用一句风卷残云来形容。 只让沈倾翠桃在心中庆幸,好在她们提前吃了,不然可能就只能吃菜渣! 李正阳把剩下的饭扒完,起身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便迈动脚步,重新加入了造车团队。 沈倾没去。 她在铁铺门口的道路上,溜达消食。 溜达到饱腹感消失,她重新做回摇椅。 夜晚渐渐来临,她想去空间洗澡睡觉。 奈何李正阳他们却不给她休息的机会。 不是这个来问,那个是怎么做的,就是那个把她请过去指导。 由此她洗不了澡,也休息不好。 一夜过去。 待太阳升起时,整个人憔悴得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睁眼看向翠桃,发现她比自己的精神还差。 沈倾理解。 毕竟自己还有个摇椅,不被打扰的时候,还有空间里的床。 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还是睡了好几个小时的。 翠桃是直接熬半夜。 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坐的木凳上,趴在吃饭的桌子上凑合了半宿。 第60章 成了 看过翠桃,沈倾把目光转向李正阳。 他精神亢奋,微微凹陷的黑眼圈,却跟国宝熊猫一样。 再看他身旁的其他人,有和他一样亢奋的,也有精神萎靡,想要睡觉的。 沈倾同情他们。 同情了两秒后,她从摇椅上站起来,去铁铺后院洗漱。 眼睛疲乏,她在洗漱时,也懒得睁开,直接闭着眼清洗。 洗漱干净去吃饭。 吃饭过后,再去摇椅上坐着。 这一天过得跟行尸走肉一般。 好在。 在夕阳西下,她又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时,李正阳“成了”的话语传入了耳中。 她精神一震。 双眼迅速睁开。 就见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李正阳,甩着满是汗珠的长发,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兴高采烈地向她走了过来。 沈倾不忍直视。 便把目光从李正阳的身上移开,投到他身侧的自行车上。 “真的成了?你试了没有?”沈倾站起来问。 李正阳高兴地回:“试了呀!这不你也看到了。” 从那边推到这边,这就叫试了! 沈倾无语,横了他一眼,走到自行车旁,没好气地对他说:“走开。” “这玩意儿不是用来推的。” “睁大眼睛看清楚,是用来骑的。” 李正阳不会骑。 找不到回怼的词语,只能按照沈倾的要求,把自行车交给她。 她接下,说了一句看好了,就蹬着自行车,咻的一下跑远了。 李正阳惊奇不已,瞪大了双眼在后面追。 一边追还一边喊,“等等我,等等我。” 铁铺中和铁铺附近的人,听到李正阳的声音,好奇探出脑袋。 入眼看到李正阳像痴汉一样追着一个姑娘跑,他们惊诧。 可当看到沈倾驱动的东西时,便纷纷变成了震惊。 他们见过牛车,骡车,人力推车,就是没见过用脚蹬地,速度却如奔跑一样的…… 什么车来着? 哦!对了! 铁铺里的人说叫自行车。 好家伙。 他们若是也有一辆,以后来回县城,可就方便多了呀! “程掌柜,这一辆自行车打造下来得多少钱?” 心动者走进铁铺,问铁铺的掌柜。 掌柜累得半死,但见如火如荼的生意上门,仍是强打精神,向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说:“各位请先稍等几天。” “图纸是李县令和那位姑娘的。” “能不能继续打造,需要和他们商谈一下。” “待我们详细地商谈后,得到他们准许,我才能答复你们需要多少钱。” 算是有希望,围观人高兴不已,都拜托掌柜要好好谈。 谈妥了请他喝酒。 程掌柜笑回,一定一定。 三百米开外。 沈倾嫌李正阳的嚎叫难听,便停下车子。 等他跑来,她问:“看清楚怎么骑的了吧!” 李正阳迫不及待想上手,连声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沈倾打了哈欠道:“那你慢慢练吧!我得回去睡觉。” 这一天天的,都快把她熬死了。 李正阳不同意,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道:“不行,我学骑之时遇到困难怎么办!” 沈倾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可想想后果,还是忍住了。 她说:“那就明天再学吧!” “不行,必须今天学会。” “今天学也行。”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精神不佳,反应迟钝,稍有不慎,是会伤到自己的。” 李正阳低头看看自行车的构造,没有一点尖锐能伤人的地方,便豪气万丈地说:“这个不用你管,你只管把我教会就行。” 那沈倾还能说什么。 沈倾便扶稳自行车,对欠揍的李正阳说:“那就上车,我把你带去府衙后门的街道。” “从后堂招了两个下人过来,让他们扶着你学习。” 李正阳再次惊讶:“这还能带人?” “坐哪里?前面杠铃吗?” 坐前面杠铃上让她抱着吗? 沈倾没好气地怼他:“想得美,后面那块木板上。” 那是为了省铁,专门改造的。 李正阳看了一眼,有点像小小的马鞍,便岔开双腿,坐到了那块小小的木板上。 沈倾蹬腿骑行,有些费力,便向身后的人抱怨:“你是猪吗!怎么会这么重。” 李正阳不满,抽出后腰折扇,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大胆,本官可是你的主子。” “你如此的不敬本官,信不信本官这就把你锁进大牢。” 沈倾不甘示弱,张口回击:“你又这么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昏倒,把你摔成残废!” 摔成残废的威胁,胜过关大牢。 李正阳赶紧软下语气笑哄道:“别别别,在跟你开玩笑,你可千万别晕。” 沈倾没理他,只在心中得意暗回:小样,还治不了你! 又费力蹬了十多分钟,沈倾终于把自己眼中的猪,带到了县衙后街。 尽管李正阳的身材高挑瘦弱,但沈倾仍会暗暗地把他比作为猪。 谁让他坐在她的车后座,让她带呢! 天黑。 后街无人。 沈倾停车。 下车。 把车子交给李正阳。 李正阳便按照她之前的建议,从后院招来两个下人,让他们扶着自己学自行车。 过程不顺利。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正阳太过疲劳,手脚灵活度不够。 再加上天黑,视线受阻,沈倾几分钟学会的东西,他愣是半个小时也没学会。 最后还是杠铃磕到……嗯,腿中腿,疼得他呲牙咧嘴,他才停下学习的计划。 “沈大丫,你找死是不是,有这么致命的潜在危险,你竟然不提醒本官。” 丢开自行车后,他来到沈倾身旁质问。 沈倾倍感冤枉,她说:“谁说我没提醒你。” “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了,你现在身体疲乏,头脑和手脚都不灵活,会伤到自己的。” “是你说不用我管,我只管教就行的。” 李正阳粗略回忆,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幕。 沈倾不想和他闹僵,便软下语气,对其安慰:“这是学骑自行车时,必须经历的一步,不会太严重的。”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但是呢!就算他说无大碍,你也不要再出来学了。” “你太累了,大脑和手脚迟钝,就算今天强行学会,也会受不少伤的。” “听我一句劝,还是先回去吃饭休息。” “等养足精神再出来学,仅需一盏茶的功夫,你就能学会。” 第61章 伤 李正阳不想回,还想继续学。 可想到伤到的地方,他就不敢逞强了。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就听你一次吧!” “但是我警告你啊!” “我要是按照你的建议,养足精神再学,到最后还是学不会,我就让人打你板子。” 沈倾闻言,忍不住回击:“你学不会,是你自己的事。” “就算要打板子,也应该打你自己吧!” “惩罚我算怎么回事!”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 “大胆,你竟敢说本官有毛病,信不信本官……” 沈倾无语。 不想理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翻着白眼,对他身旁的下人说:“别磨蹭了,赶紧把大人扶进去歇息,然后再找个大夫,免得……”断子绝孙,不小心成了太监。 若是那样,她的罪过和罪名就大了。 下人也觉得大人不应该在这里发脾气,应该找个大夫好好的看看。 毕竟那地方特殊,关乎一辈子的幸福,小心为妙。 他们便大着胆子,按照沈倾的建议,强行把李正阳扶走。 耳边终于清净了,沈倾长出一口气,也跟着进了院门。 进门后,她拐了两个弯,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房。 她困得要死。 连晚饭都没吃,洗了澡就躺到床上,去空间睡觉了。 江玄也在,但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没有去打扰。 帮忙拉了拉被单,就躺去了自己床上。 这一觉,沈倾睡得很长。 直到把自己饿醒。 醒来后,她离开空间,回到现实。 睁眼见天还是暗的,便问一旁的翠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没亮?” 翠桃笑答:“沈姑娘,天不是还没亮,是已经黑了。” 啊! “我已经睡一天一夜了吗?” “是的。” 沈倾低声嘀咕:“怪不得这么饿!” 她的声音小,但耳聪的翠桃还是听到了。 她说:“沈姑娘,洗脸水我已经为你备好了。” “你起来洗漱,我这就让人把饭菜端过来可好!” 脑袋犯晕,沈倾迷迷糊糊地答:“好。” 翠桃领命离开。 沈倾坐起来,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她便抬手轻轻按揉。 揉到不那么晕了,她才掀开被单坐起来。 她洗漱好,翠桃安排的饭菜端上。 她坐到桌前开吃。 饭菜入腹,能量补充,沈倾的萎靡的精神慢慢恢复。 她问:“你们大人醒了没有?” “回沈姑娘,还没有。” “我想也是没有,不然他就不顾我的死活,又把我拉出去教他学自行车。” 这个浑蛋,一点怜香惜玉的也没有。 要是换成空间里的江玄,他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劳累。 翠桃不知沈倾的所思所想。 问她:“要去把大人喊醒吗?” 喊醒他? 她疯了才会那么做,于是连声道:“不用不用。” “他到现在还没有醒,一定是累得太狠了。” “我们别去打扰他,还是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最好休息到明天早上,让她再安安稳稳地睡一个晚上。 翠桃不知她心底的愿望,但会按照沈倾的吩咐去做。 “你晚饭吃了没有?” “要是没有的话,就一起吃吧!”沈倾劝道。 已经和沈倾同桌吃过几次饭翠桃,知道她是一个没有阶级,不会看不起下人,便没拒绝她的邀请,给自己添双筷子,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吃完。 沈倾跟翠桃说:“你一会帮我拿些点心过来吧,我当宵夜吃。” 沈倾为人和善,对她也好。 这点小事,翠桃的回答当然是:“好。” “沈姑娘你喜欢吃什么宵夜,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这个…… 是给江玄准备的。 关键他也不知道江玄喜欢吃什么。 便想了一下说:“一碗肉丝面吧!” 翠桃咋舌。 忍不住地在心里想,肉丝面什么时候成点心了! 后来想到她和自己一样的出身就释然了。 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有。” “要碗大,面多。” 翠桃领命,恭敬回了事,就退出了房间。 房间中的暑热未退,沈倾不想待在这里,便在翠桃没来之前,又闭眼去了空间。 江玄已到。 只是脸上有伤。 像是鞭痕。 沈倾紧张不已。 快步跑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伤痕问:“什么情况?” “是身份被发现,被关起来严刑拷打吗?” 江玄摇头:“没有。” “是今天没有带回粮食,领的处罚,十鞭而已,我能承受。” 沈倾蹙眉:“你是故意的?” “是。” “是人都有收不上来的时候。” “我们要和他们一样。” “若是不一样,次次都完成任务,会引来特殊关注。” 沈倾理解了。 满是担忧地问:“十鞭呢!除了脸上这点,其他的伤痕在哪里?前胸还是后背?” 说着她就要去扒江玄的衣服。 江玄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道:“已经上过药了,不严重。” 一句上药,让沈倾想起,古人没有用酒精消毒的习惯,便对他说:“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出去拿点烈酒,待会儿重新帮你清理一下伤口。” 江玄想说不用了。 但她走得太急,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无奈。 又觉得在一个未婚姑娘的面前赤着上身不合适,便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把衣服脱下来。 不多时,沈倾拿着烈酒进来,见他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她蹙了蹙眉头,不高兴地问:“你怎么没脱呀?” “快点的呀!我这都准备好了。” 江玄为难,红着耳根提醒:“这……” “这不合适吧!” “不就帮你清洗一下伤口,别让它感染发炎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呀!” “快点得脱。” “你要是不脱,我可就上手帮你脱了!” 她说话时,把烈酒放下,挽了挽袖子,竟做了一个强行扯他衣服的架势。 江玄还没有被人扯过腰带,脱过衣服。 好不习惯。 便赶紧放弃抵抗道:“好,我脱,我脱。” 然后他就硬着头皮,当着沈倾的面,扯了自己腰带,脱了自己的上衣。 把赤裸的上身呈现在了沈倾眼前。 沈倾没在意他健硕的身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那条条,一道道的伤痕上。 第62章 心跳加速 触目有些惊心。 沈倾先让他坐下来,然后提醒:“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江玄点头,红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回:“好。” 沈倾坐在他的身旁。 先把烈酒倒入碗中,再把剪成小块的纱布放入酒中。 这里没有医用钳。 她便用沸煮过的竹条代替医用钳,夹起酒中纱布,轻轻擦拭江玄的伤口。 确如沈倾所说,很疼。 疼得江玄不由攥拳,还闷哼出声。 沈倾看到,感受到了,本能放轻动作安慰:“一会儿就好,你忍忍。” 这话语让江玄想起某些话本中的情节。 他不敢接话,脸却更红更烫了。 沈倾没看到。 继续一心一意地为他清洗伤口。 她离他很近。 呼出的温暖气息,总是似有若无地喷撒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令他身体发僵,喉咙也跟着一寸又一寸地发紧。 他垂眸,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 他似受到某种蛊惑,特想把自己微凉的薄唇印在上面。 又觉得冒犯,担心沈倾厌烦,便强行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不多时,沈倾把他的伤口清洗好,又为他撒上金疮药。 最后包扎。 只是胳膊不够长,缠纱布的时候,总是需要抱住江玄,在他身后交换一下纱布的方向,才能继续包扎。 这个动作,会让她的脸颊在江玄的胸膛贴一下。 他的胸膛温热。 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 有些快。 和现下的她一样。 对。 现下的她也是心跳如鼓,跟快要跳出来一般。 江玄看到了。 怕她因为羞涩难当,把他撂这里不管了,便轻咳一声,捡了个话题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连夜晚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沈倾也想缓解一下当前的尴尬,便顺着他的话题道:“狗官发疯,非要把自行车做好才准休息。” “不光我跟着熬了一天一夜多,那些做自行车的匠人也跟着熬了一天一夜多。” “付出了这么多,成了吗?” 沈倾点头:“成了。” “不然他会命令我们继续熬。” “直到自行车做好才会罢休。” 说完,她问:“是不是等热气球等急了?” 江玄摇头,“没有。” “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什么时候用。” “他们现在的策略是,一边就地筹集粮食,一边等其他地方的军需。” “一时半会打不起来,我们还有很多等待时间。” “如果等不来我的热气球呢?” 把他的伤口包扎好,沈倾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回答,“来时上面给的指令是,在他们攻城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开城门。” “在上千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城门,这不是让你们送死吗!” 是。 但军令如山。 他和他的下属不得不从。 不从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杀。 他们不想被杀,就只能按照上面的指令行事。 沈倾心疼他们。 更心疼江玄。 她说:“热气球很大,但工序却没有自行车复杂。” “它只有载人竹筐,加热装置和气囊。” “我们做自行车的时候,也一直在让相关匠人做这几样。” “估计明后天,就能试飞。” “你们等着,我一定能让你们乘着这个东西离开敌营。” 江玄相信她,便坚定地点点头,“嗯!” 伤口包扎好,江玄把衣服穿上。 沈倾则回了现实,端翠桃准备的肉丝面。 待面来,江玄把它吃完,对沈倾说:“你现在好像已经不害怕一个人休息了。” “我就搬回隔壁吧!” 免得不能洗澡的这几天,身上会发出什么异味,惹人厌烦。 沈倾也觉得该分开了,便顺着他的话语说:“好。” “但是你能用力搬床吗?” “那床不算重,无碍的。” 既如此,沈倾便不好再多言。 多言容易让他误会,她不舍得放人一样。 她不想引起这样的误会,便同他一起走进房间,把他的床抬去了他的房间。 抬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各回各房,各躺各床时,两人却倍觉不习惯了。 尤其是侧着身子,再也看不到对方的容颜时。 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不习惯,令两人辗转反侧,也让两人难以入眠。 江玄知道,自己是因为看不到沈倾才会如此。 但沈倾却不认为自己是因为江玄才难以入眠的。 她给自己的判定是睡得太多了。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却睡了十二个时辰,肯定不会再困。 不然真就成猪了。 可不管原因如何,她难以入眠已成事实。 躺在床上不好受,她便起身走下床榻。 来到油灯旁,用打火石点燃油灯。 然后端着油灯来到桌前,展开纸笔,学习江玄之前教的字。 直到困意来袭,她才放下纸笔,熄灯回到床上休息。 再醒来时,天微亮,头顶传来咚咚的拍门声。 沈倾回到现实,皱着眉头问:“谁呀?” 这么讨厌。 门外的李正阳闻言,扯着嗓子回答:“本官。” “赶紧起来,教本官学自行车。” 沈倾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上却是顺从地回答:“来了。” 不多时,她穿好衣服走出来问:“这才几点啊你就嚷!” “咋就不知道人烦呢!” 李正阳也是学过规矩礼节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烦人。 只是他更知道自己和沈倾的身份。 他是她的主。 她是他的奴。 别说只是让她快点起床。 就是把她拖出来打一顿,谁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他说:“你是本官的奴,本官使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后本官再来找你的时候,不准再说本官烦。” “听到没有。” 沈倾捂嘴打了个哈欠,很是敷衍地回应:“知道了。” 然后问:“你吃饭了没有?” “若是手脚发软,也是很容易受伤的。” “吃了吃了,走吧走吧!” 再无理由推脱,沈倾只能在他的引导下,同他一起来到县衙后街,练习自行车。 不知道是休息充足,还是之前练过的缘故。 这次骑上自行车,真就和沈倾说的那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他就学会了,而且还没有受伤。 第63章 恐高 李正阳激动不已,冲着沈倾喊:“我学会了,我终于学会了!” 沈倾继续敷衍:“是的,你学会了,你真棒,回头买两块糖果奖励你!” 明明是夸赞。 李正阳闻言,却总觉得有股挖苦之味。 不过他现在正高兴着,不与她计较。 越骑越顺后,还贴心地对她说:“你先回去洗漱吃饭吧!” “我自己慢慢练。” 那可就太好了。 沈倾终于来了精神,拱手郑重地向李正阳道:“多谢大人。” 只是李正阳已经走远,没人再来回应她。 她乐得清净。 含笑返回客房。 她没有再睡。 而且天大亮,她已无法再睡着。 便按照李正阳的建议,先洗漱,再吃饭。 待把这些事情做完,她和翠桃去了编制竹筐的人家。 那家人姓周。 她和李正阳做自行车的这几天,热气球的上骨架,和下面的载人竹筐,就交给了这家的人。 老周家的人心灵手巧,又是编筐老手,且那个竹筐又不复杂,就是有点大而已。 但这难不倒他们。 沈倾和翠桃到来时,他们不仅把下面的载人竹筐编好,连上面的骨架也已经完成,就等沈倾他们验收了。 热气球的体积很大。 李正阳给的银子又多,老周家的人直接腾出一亩地,在田地里完成的这个任务。 沈倾到来后,看了一眼场地,又看了一眼半成品的热气球,很是满意,便点点脑袋,对一旁的翠桃说:“你找个人,去东城铁铺,让他们找辆牛车,把咱之前定的东西拉过来。” 那是中间的燃烧装置。 这里是古代。 没有氢气液化气之类的气体。 只能采用古早热气球的燃料:碳。 所以她定做的装置,就是烧炭和接炭渣的装置。 翠桃领命而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看到了正向此处赶来的李正阳。 李正阳骑着刚刚学会的自行车,惹眼又拉风。 顺着他的身影往后,是一辆牛车和一群人。 翠桃仔细看了一下。 那群人刚好就是铁铺给他们做东西的人。 而牛车上拉的也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翠桃高兴返回,向沈倾道:“姑娘,大人已经领人送过来了!” 沈倾不瞎,也已经看到了。 便又对翠桃说:“你去村中找一下村长,请他帮忙找几个会建房搭架子的人。” 翠桃迷糊,不解反问:“姑娘,找建房子的人做什么?” “要建一个放这大家伙的房子吗?” 沈倾答:“不是。” “是要请他们搭个架子,把燃烧装置装上去。” 原来如此。 翠桃明了,欢快跑开,去了距离田地最近的村子。 待她把搭架子的人招来,架子搭起,装置装好。 下一步就是试飞。 这个不能自己来。 怕万一不成功,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也不能让其他人。 因为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她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然也不能拿别人的命开玩笑。 所以她选择用别的方式,检验热气球的安全性。 这个方法是先找了四条结实的麻绳,牢牢地拴住竹筐四角。 然后再找六十名年轻有力的青壮年,平均拉住四条绳。 最后点燃热气球。 待热气球缓缓升空后,让他们在下面拽着。 让热气球始终停在大约三层楼的高度上,直至炭火燃尽,热气球慢慢降下,安全回到地面,这个程序才算结束。 这道程序执行起来也很顺利,就是时间有点长。 沈倾和李正阳他们的午饭吃完,这道程序才完成。 “敢一起去试试吗?” 沈倾朝李正阳微微扬了扬下巴问。 李正阳毫不怯懦,一边往载人竹筐的方向走,一边回:“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看不敢的人是你吧!” “我是控制气压,微控方向的司机,就算不敢也得硬着头皮上。” 那些词太新奇,李正阳不太懂。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想等。 只想尽快升空,深刻体会一下飞一般的感觉。 那时的他肯定很兴奋,很激动。 激动地在空中大喊:啊!我会飞了,会飞了,我是大安朝第一个会飞的人! 然而,当热气球,在邻村老少爷们的注视下,缓缓上升时,李正阳看着下面人和物,变得越来越小时。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双腿也跟着发颤起来。 沈倾回头看到了,惊讶问:“你……不会是恐高吧?” “什么……是……是恐……恐高?” 李正阳颤着声音问。 沈倾答:“字面意思,就是害怕站在高处啊!” “可我以前在京都最高酒楼吃饭的时候不这样呀!” “酒楼能有多高!” “以你们现在的建房技术,顶多三层。” 李正阳已经不敢站着往下看了。 他慢慢滑到筐中,不服气地辩驳:“三层楼已经很高了,不然全京都也不会就那一家。” 沈倾往下看了一下,粗略判断了一下热气球现在的高度道:“不高,不高。” “也就酒楼的高度高十倍。” 啥? 最高酒楼比他所在的高度高十倍! 那他现在不就是处于三十层楼左右的高度上! 恐高的李正阳难以接受,眼睛一闭,脑袋一歪,人就昏死了过去。 沈倾无语。 用脚踢了踢李正阳的侧腰道:“喂!你还真晕了呀!” 李正阳没反应。 沈倾便确定他是真晕了。 想他威胁了自己那么久,自己不能让他好过,便蹲下来,一边摇他,一边假模假样地呼喊:“大人。” “大人你怎么了?大人你快醒醒啊!” “大人不能丢下易宁县的百姓,就这么走了呀!” 五分钟后。 李正阳终于被她摇醒。 他问:“我是谁?我在哪儿?” 沈倾回答:“你是李正阳,你在我们刚刚做好的热气球上。” 热气球上! 李正阳想起来了,脊背发紧地问:“热气球现在在什么高度?” 沈倾向下看了一下。 可能火势渐小,高度已经有些下降。 但她要报复李正阳,收回视线后却回答:“大约五十层楼的高度吧!” 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铁定会摔成肉泥。 想象一下肉泥的样子,李正阳又承受不住了,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又昏死过去。 沈倾得意。 用脚尖戳戳他的脸颊道:“让你逼我做奴,吓不死你!哼!” 第64章 迷路 戳完李正阳的脸颊。 沈倾便把目光移向外面。 欣赏外面的蓝天白云。 也欣赏下面渺小的花草树木。 还有仰头指着热气球,问身旁伙伴这是什么东西的好奇百姓。 沈倾全不在意,继续悠闲自在地飞行。 只是今日风力温和,她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比村里老黄牛快得多。 她又赏了一会儿景后,觉得太热了,便控制火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下落。 待热气球完全落下,她再次把李正阳摇醒。 因为前车之鉴。 李政阳醒来后,没有问现在的高度。 他只偏着脑袋,生无可恋地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回到地面?” 沈倾揪着他肩膀上的衣服说:“已经回到地面了!” 可惜他太重,她没能揪起来。 李正阳不知真假,又不敢看外面,便弱弱地跟沈倾说:“你可不要骗本官,不然本官就把你发配的边疆,去干苦力。” 沈倾翻白眼,指着远处的大树说:“没有骗你。你看那庄稼。” “我要是骗了你,你是看不到那庄稼的,只要向下俯视的时候才能看到。” 李正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觉得有些道理,便扶着竹筐的边缘慢慢站起来。 待他完全站起来后,看到亲切的地面,他像躲避猛虎一般,急促地,慌张地,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沈倾搀扶他。 他说:“烧了,把这玩意儿烧了,永远不要再让它出现在我。” 如此可就太好了。 沈倾便难得顺从地答应道:“好好好,烧烧烧。” “待会儿我一定让人把它烧得连个渣也不剩。” 李正阳满意,像喝醉酒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走了没两步,他想到了人在热气球上的飘的场景。 腿脚一软,又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沈倾无语。 抬眸看向周围。 见空旷的周围中,只有她和李正阳两个人,便随即丢开李正阳,回身跑到热气球旁。 把这个大家伙送去草坪空间。 半秒后,她任务完成,迈步回到李正阳身旁,摇晃他的身子,呼唤他的名字。 可他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她又气又急。 恨不得到他脸上踹两脚。 但想想后果,她还是忍住了。 不仅没有踹他,还扯下了他的衣服,当扇子,给他扇风,免得他中暑,死在这里。 扇了约莫十分钟,沈倾感觉快要被太阳烤晕时。 地上的瘦猪李正阳,终于醒了。 醒来后,他问:“那个大家伙呢?” 沈倾答:“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拖去别的地方烧了。” 李正阳总算安心了。 他拉上沈倾的手腕,要借力从地上站起。 此时此刻的沈倾,想快点离开这里,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待着。 所以李正阳拉着她的手腕,要借力站起时,她没有把他甩开,还在本能反应下扶了他一把。 李正阳感动。 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县衙中的一等丫鬟。” “除了我,没人可以再使唤你。” 沈倾呵呵假笑。 笑完,她说:“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八辈祖宗呀!” 李正阳驻足,抬眸看她,“你这是在谢我吗?”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沈倾不承认,反问他:“哪个字眼是骂你?你说说。” 李正阳细细回味。 竟然还真没找到哪个字眼是骂自己的! 好奇怪呀! 明明就觉得她在骂自己,怎么就是没有证据呢!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 李正阳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苗问沈倾:“这是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沈倾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闻言气喘吁吁地回答:“不知道,可能是某位地主豪绅的百亩,或千亩良田中吧!” 李正阳绝望,一屁股坐在田埂上道:“照你这样说,我们岂不是会饿死在这百亩,或千亩良田中?” “不会的,咱身旁不是有许多玉米苗吗!” “吃它们,不仅抗饿,还能补充水分。” “比我们平时吃的野菜有营养多了。” 李正阳气恼,一把扫开碍眼的玉米苗道:“这连玉米都称不上,怎么能吃呢!” “要吃你吃,本官打死也不会吃这些东西!” 沈倾也累。 她便坐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 烈日已经偏西,显然已经过了十二点。 又渴又累,当着李正阳这个累赘的面,还不能去空间喝水吃东西。 只能拽一棵玉米苗,放在口中嚼。 一边嚼,还一边庆幸,好在这里没有农药,玉米苗上也不会有农药残留,不然就是饿死也不能吃。 李正阳嫌弃,不想再看她,便从地上爬起来,“别吃了,赶紧走吧!” “争取天黑之前走出去。” 沈倾也想在天黑之前走出去,没有与他争辩,从地上爬起来后,随着他的步调往前走。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 两人齐齐愣住。 李正阳问:“怎么那么像被你拽断的那两棵。” 沈倾看一眼旁边的坐痕,苦眉叹气道:“不是像,是,就是。” 李正阳瞪大双眼,“所以,我们这是又回到了原位?” 沈倾点头,“应该是。” 李正阳崩溃,再次一屁股坐下来。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委屈肚子。 也拽了一棵玉米苗嚼。 心中烦闷,他一边嚼一边埋怨,“也不知道你什么眼神。” “落哪里不好,偏偏落这里。”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罢了!” “竟然连个方向也无法确定。” 沈倾觉得无辜,不服气辩驳:“我那不是没有经验吗!要是多来几次,我一定不会再找这样的地方落。” “不对,明明就是你蠢。” “我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不应该停在这种毫无人烟的地方。” “这里不是毫无人烟的地方。” “要是毫无人烟,这些整整齐齐的玉米苗是谁种的。” “不是毫无人烟,你倒是给我找喘气的出来呀!” 这个显然是做不到的。 沈倾无言可辩了。 加之口干舌燥的,她也不想再说话,便闭上嘴巴,白了他一眼。 李正阳没看到。 因为他此刻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极远处的山林上。 第65章 累半死 沈倾看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那片山林看,便问:“你看它做什么?不会是要过去吧?” 李正阳点头,坚定地嗯了一声。 沈倾不解,问:“走过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正阳收回目光,像看憨憨一样,看了她一眼道:“有没有在县城里遇到过卖也山菇的人。” 沈倾想了一下道:“有。” 回答完,她想到了他的目的。 便跟着自己的猜想问:“你想试试能不能遇到采山菇的人?想让采山菇的带我们出去?” 李正阳就是这么打算的。 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便得意地答:“对!这主意很不错吧!” 沈倾不觉得不错。 她摇了摇脑袋道:“山菇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出现。” “最近又没有下雨,不下雨便没有山菇,没有山菇哪来采菇人?” 主意被驳斥,李正阳不高兴了。 他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辩驳:“没有山菇,总有野果野味吧!” “那些免费的野果野味,也可以吸引来贪便宜的百姓吧!” “他们来了,被我们遇到了,我们不就可以跟着他们离开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 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沈倾,被他说得心动。 便暗暗地跟自己说:要不就试试!万一实现了呢! 退一步讲,就算结局不能如愿,没有遇到采野果野味的人,那不也天黑吗! 天黑就可以去空间,向江玄拿指南针。 有了指南针,他们迟早能离开这片良田。 只是没想到,那座山看着很近。 结果走到天黑也没有到达。 连山头离他们的距离,还和刚走的时候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脚下的玉米苗,已经变成了黄豆苗。 所以,他们今晚的晚餐,就只能用黄豆苗凑合了。 李正阳叫苦:“这运气怎么这么背呀!连个野鸡野兔也遇不到。” 沈倾也这样觉得。 但她没有说。 因为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小河流水的声音。 她便对李正阳嘘了一声道:“别说话。” 李正阳不解,蹙着眉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说话?” “我听到了小河流水的声音。” 小河? 流水? 那流水的小河中,应该有鱼有虾吧? 这次不等沈倾再说什么,李正阳便抬手捂上了嘴巴,让沈倾认真听。 沈倾认真听了一会儿,确定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抬手指着李正阳的身后:“在那边,我们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过去,还真的看到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沟。 但水位很浅,并没有什么小鱼小虾。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至少比黄豆苗解渴呀! 尤其是在这等炎热酷暑中。 “我说,咱们要不要放弃山头,沿着小河沟走?” 沈倾不想再走,便坐下来,抬头看一看头顶的月光道:“你能保证这条小河不是按照一个圆圈开挖的吗?” 这个还真不能。 李正阳无言了,跟着坐下来,问身旁的沈倾:“咱们今晚就只能在这儿凑合了?” 沈倾侧眸看他,“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李正阳叹气,软下语气:“那你就凑合着睡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正阳的话语一出。 沈倾脑中警铃立马响个不停。 她挪了挪身子,拉开与李正阳的距离问:“你呢?” “我习惯了睡软榻,在这里睡不着。” 沈倾尬笑,“其实,我也不习惯在这里睡。” 主要是不习惯在你旁边睡。 谁知道你是君子还是禽兽! 若是如江玄一般,是个君子也就罢了。 万一是个禽兽,她可就亏大了。 李正阳不知她的所思所想。 只说:“既然都睡不着,那要不,咱继续走!” 他就不信累不倒她。 只有把她累倒了,他才能安心睡。 不能怪他有这样的心思。 从他十四岁开始,家中不安分的丫鬟,就想通过爬他床榻的行为成为人上人。 刚来易宁县上任的时候也是。 他是又烦又怕。 怕到如今,都不敢在晚上的时候和女子单独相处。 就怕她们像妖娆的狐狸精一样,把他吃干抹净,完了还缠着他,让他负责。 他是做大事的人,哪能让凡尘俗事绊脚。 为了不吃亏,不让凡尘俗事绊脚,李正阳又强撑身体,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 换算成小时,就是三个多小时。 三个小时后,没有干过体力多的李正阳,终于支撑不住,腿脚一软,跌趴在地上道:“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 就算下一刻沈倾把他吃了,他也不能再走了。 沈倾也是累得半死。 不过好在她的身体干惯了农活,耐力比较好,才不至于累趴下。 “真的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吗?”沈倾问。 但地上的人却没有回答。 沈倾走过去,用脚尖戳了戳。 李正阳没有反应,她蹲下来查看。 还没看清他的脸,就已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噜声。 她无语。 这就不用再看了,一准去和周公下棋了。 她松气。 终于不用像防禽兽一样,防眼前人了。 她便安心躺下,闭眼去了空间。 “是又出什么事了吗?今天怎么进来这么晚?” 江玄没有睡,一直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焦急地等着沈倾。 沈倾不想回答,想先吃点正常的饭,便跟江玄说:“你先帮我拿个糖饼或馒头过来,我吃饱了再和你说。” 江玄不语,径直走向灶房。 再回来时,不仅端了放糖饼的盘子,还有一碗软糯香甜的八宝粥。 都是他在等她的时候,忍着内心的煎熬做的。 已经从滚烫变成温热。 还以为她今晚不会再来,这碗粥要冷得没法吃了。 没想到……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江玄甚是心疼,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慢点,慢点,小心噎到。” 沈倾顾不得说话,只挥挥筷子,表示不会的。 江玄无奈,只得放下心中的担忧,静静坐着,看她吃饭。 等她把饭吃完。 他才又重新开口:“遇到什么事了?” 她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因为没有经验,在降落热气球的时候,光顾着找空地,没注意四周太空旷,把热气球落在了某个地主豪绅的百亩,或千亩良田里。” “不仅迷了方向,还因为身边有个累赘,不能进空间拿东西。” 第66章 美好风光 不是要命的大事。 江玄心下稍安。 把手放入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司南,递向沈倾道:“这还是你曾经买给我的,现在我用不到了,你先拿过去用吧!” 这是当下最需要的,沈倾没有和他客气。 伸手接下,说了一声行。 而后转移话题道:“外面草坪上的热气球你看到了吧!” “要不要我去教教你。” 教是肯定需要教的。 只是不能是现在。 见她起身,要往院门外走,江玄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道:“已经很晚了,还是先去睡觉吧!改天学也一样。” 这显然是在为她考虑。 沈倾感动。 有种想把自己挂在他身上,让他把自己抱进房间的冲动。 想想永远无法跨越的空间距离,她还是忍住了。 顺着他的话语,轻声道了声好,就转身向着房门走去了。 这时,江玄想起洗澡水的事,紧急开口道:“等等。” 沈倾闻声驻足,并转过身来问:“咋了?” “锅中还有洗澡水,洗了会舒服点。” 那是实话。 沈倾没有拒绝,同意了他的提议。 见他已经走去灶房为自己打水,她便赶紧回身,把房门推开。 等他把水打好,她说:“谢谢了!我会尽快抽时间教你驾驭热气球的。” 他拎起空掉的木桶回:“好。” 回答完,他又说:“我先回了,你洗好也早点睡。” “洗澡水还和以前一样,留着我明天有空的时候倒。” 沈倾浅应一声嗯。 而后跟着他的脚步,来到房门处,待他离开,她把房门关上,回屋脱衣洗澡。 或许是因为太累太困了,没入水中没多久,她就脑袋一歪,在水中睡着了。 再次有意识时,竟然是脑袋低得太狠,鼻子淹没于水中,被呛醒了。 被呛醒后,她本能在水中扑腾。 尽管只有两下,但还是惊动了隔壁的江玄。 江玄溺过水,对这声音敏感。 被惊醒后,想也不想,踹开中间的木窗,就跳了过去。 然而这时的沈倾已经稳住身形,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抬眸对上踹开木窗的江玄。 她不明所以,吓得迅速滑入水中,惊叫一声啊! 江玄回神。 见她没有危险,放心的同时,又倍感羞愧。 他倏地转过身子,闭上眼睛解释:“倾倾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对你图谋不轨的。” “是听到你在挣扎,我才慌忙过来查看。” 听完这句解释,再看他的行为,沈倾那颗因为惊吓而狂跳不止的心,总算稍稍平复了些。 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问:“真的?” 江玄抬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千真万确。” 因为了解他的人品,沈倾不再怀疑,只道:“那你还不走。” “哦!” 江玄落荒而逃。 由于慌得厉害,他一时忘记了木窗的事。 从沈倾的屋门,逃去了自己的屋门。 结果进门,又对上了沈倾恐慌的目光。 他这才想起木窗的事,又转过身来,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再拉屋门,往屋外跑。 沈倾看着他匆慌落逃的背影,惊恐减去大半,竟突然冒出些无语的好笑来。 她又不是吃人的妖精,至于吓成这样吗! 屋外,江玄站定,捂着胸口平复心绪。 慌张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 但沈倾风光旖旎的画面,却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晕开,而且越来越清晰。 清晰地令他的喉咙发紧,脚步不由自控地调转方向,朝向了屋门。 这时,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道:“人家所有的美好都被你看光了,你得对人家负责,把人家娶了。” “既然势必要娶,那在娶之前拥有一下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他将手臂上抬,轻轻放到了房门上。 可在他即将推门的那一刻,脑海又出现一道不一样的声音。 他静心,只听得那声音说:“不行,你觉得没关系是因为你是男人,男人事后了无痕。” “但倾倾是女子,女子与男子不同,她拥有你以后是有可能会怀孕的。” “你想象一下,未婚却挺着个大肚子,她得承受多少白眼与谩骂?” 是啊! 女子不易。 未婚有孕的女子更是难以生存,要是族规严苛,还有浸猪笼的危险。 他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被世人唾弃谩骂。 更不能让她因为自己浸猪笼。 下定这个决心,他果断放下手臂,转身离开了空间。 沈倾不知道江玄脑中,冲动与理智的斗争。 惊吓过后,整个人松弛下来,困意和累意再次袭来。 她便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躺去了床上。 床的上方是纱帐。 纱帐的上方是屋顶。 屋顶能阻挡月光,也能阻挡明亮的晨光。 天亮后没有晨光的照射,疲惫过头的沈倾,无法自主醒来。 所以再有意识时,是被李正阳,用脚尖踢着脚心踢醒的。 她有起床气。 尽管身下的田地不是床,她还是没好气地质问一声:“干嘛?” “赶路啊!” “那你知道往哪里赶吗?” 李正阳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峰道:“继续往那边走呗!” “不然还会迷路。” 手中已经有了指南针,迷路是不可能了。 但沈倾不能说。 她从地上爬起来,说了一声有道理,就跟着李正阳步调往前走了。 走了十来步,趁李正阳不注意的时候,把指南针从怀中拿出来,看了一眼当前的方向。 然后默默地在心中分析。 他们昨天的起飞点,是南城门两公里的地方。 风向是东南,所以他们的热气球,便会飘向西北方向。 昨天乱走一通后,最后定下的方向竟然还是西北。 所以这是越走,越是远离易宁县了呀! 沈倾无语。 回头看看走了一天又大半夜的路程,她崩溃了。 但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默默的回忆,县城西北方向的地方是哪里? 想了三两秒,她想到好像是石州县。 只要有县,就会有人。 只要有人,人的家中就会有马车牛车骡子车。 买也好,租也好,总不会再像昨天那样,顶着酷暑走回去。 想通这一点,沈倾不再崩溃,跟着李正阳的步调,慢慢往前走了。 第67章 希望 老天垂怜。 这次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们竟然上了官道。 官道上有树,李正阳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树荫道:“可算是凉快了。” 享受过空调的沈倾却不这么认为。 但与田地里相比,她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会儿确实凉快。 坐在树下歇了一会儿后,李正阳问:“往哪边走?” 沈倾左右看看。 往左,是路途遥远的易宁县。 往右,是路途偏近的石州县。 沈倾想都没想,果断道:“向右。” “为什么?” “直觉往那边走,会很快遇到帮助我们的人。” “好。”李正阳起身,看了看右边的方向道:“那走向左吧!” 沈倾诧异,嚯得一下站起来,“为什么?” 李正阳叹息着瞥她一眼道:“因为你是倒霉蛋,好运总和你背道而驰。” “所以,你直觉的那个方向,一定是距离易宁县远的,没有直觉的方向才是距离易宁县近的。” 竟然被他蒙对了,沈倾无语地翻了一个小白眼。 李正阳没理她。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往易宁县的方向走。 沈倾不想跟,又怕他出意外,不能活着回到易宁县。 他死不要紧,就怕易宁县衙中的人,把他的死事砸到她身上。 到那时,她和俊修他们的日子可就要惨上加惨了。 她没动,站在原地调动脑细胞。 想到一个使他回头的主意,便把怀中指南针悄悄丢到近处草地上。 然后走过去,故意踩在上面。 在李正阳回头问她怎么还不走时,她蹲下来把它捡起来,看了一下后,把它举向李正阳问:“大人,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李正阳正眼瞧了一眼,目中顿时迸发出精光来。 他激动不已地跑过来说:“司南,是司南呀!” “确定方向的司南吗?” “对。” “那你能确定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走吗?” “那不废话吗!当然是继续向左了!” 这是要和向左干上了呀! 沈倾苦恼不已。 她问:“为什么还要向左?” 你就不能往右边考虑考虑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倒霉蛋,不能听你的。” “但是现在不是有司南了吗?” “可是我无法确定我们当前的位置呀!” 沈倾无奈,只好把之前分析出的方位,掰开揉碎和他讲了一遍。 然后做出总结:“左边虽然是易宁县,但是路途遥远,至少要走一天一夜也能到达。” “而右边的石州县,可能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 “到达那里后,咱们可以买辆牛车或马车代步。” “怎么着也比再走一天一夜强吧!” 确实。 李正阳被说动了,站起来,面朝右侧催促:“那就赶紧走吧!” 可算是听进去了。 沈倾大松一口气,扶着身旁的树木站起来,继续在他的身后走。 结果如预想。 他们又走了一个半时辰,就来到了隔壁的石州县。 只是不是石州县的县城。 而是它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尽管是这样,他们依然高兴得不得了。 因为村子里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正常的饭菜。 他们身上有碎银,也有铜板。 可以用碎银和铜板向他们买。 在这个小村庄里,他们不仅买到了可口的饭菜。 还买了一辆能让他们省力回到易宁县的牛车。 其实按照李正阳的设想,他是想买一辆马车的。 可惜马车太贵,普通农户买不起,他们无处购,只能买辆牛车凑合凑合。 吃完饭,套上牛车,他们便扬着长鞭,向着易宁县的方向返回了。 李正阳不会赶车,也不愿意学。 所以坐上牛车没多久,就在牛车摇篮般的感觉中睡着了。 沈倾看到了,有些无语。 但没有去叫他,继续赶着牛车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走到夕阳西下时,入目看到一辆掉轮子的马车横在官道上。 马车旁边有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男人显然是个下人,这会儿正在修马车。 而那两个女人中,有一个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 另一个从衣着上看,应该是貌美妇人的丫鬟。 她们不认识沈倾。 沈倾也不认识她们。 她抱着好奇害死猫的警示,不打算理会。 便如素不相识的路人一样,从她们身旁经过。 只是在与她们擦肩而过时,丫鬟突然惊叫道:““大人?夫人,那是咱们易宁县的李大人。” 她的声音有点大。 只这一声,就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李正阳吵醒了。 李正阳皱眉,扶着车板坐起来问:“谁这么没有规矩?” 入眼看到美妇人,和美妇人身旁的丫鬟,他也惊了一下。 便对赶车的沈倾说:“停一下停一下。” 看来是熟人,估计要帮一把,沈倾便缓缓停下了车子。 车子停稳,李正阳跳下马车,来到美妇人和她的丫鬟身旁问:“罗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被李正阳称为罗夫人微微一行礼道:“去石州县谈笔生意,不巧路过此处时,马车坏了。” 讲完自己的原因,罗夫人反问:“大人您……” 头发散乱,泥土满身,这一靠近还有一股浓重的寒酸味,若不是认识,她还以为是逃难的流民呢! 说来话长,李正阳不想解释。 便悠悠地叹了口气说:“说多了都是泪,还是不说了吧!” “天快黑了,你们这车轮还能修好吗?” “缺少零件,已经不能了。”修车轮的下人适时开口道。 李正阳也是热心肠,闻言立马就对罗夫人说:“那就座我们的车吧!” 如果不接受对方的好意,就要徒步回到易宁县。 徒步有多累,罗夫人是知道的。 她不想承受那无谓的劳累,迟疑几秒后,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上了他们的牛车。 赶马的下人没有上牛车。 马是贵重财物,他要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骑着跟在他们身后。 “罗夫人这次去石州县,做的是什么大生意?” 老牛再次迈动脚步后,李正阳与罗夫人闲话家常起来。 罗夫人笑言:“大人严重了,不是什么大生意。” “就是找些匠人,来咱们易宁县,为我们布坊做些织布机。” 第68章 八卦一下 “易宁县没有吗?怎么还跑到石州县找人?” 八卦之心起,沈倾下意识地问。 罗夫人闻言,转了视线答:“有。” “但他们却都不肯接我们织坊的活?” 根据看小说和电视的经验,沈倾立马猜道:“你们得罪了高官权贵。” 罗夫人无言,暗暗叹气。 她身旁的丫鬟却忍不住说:“什么权贵,就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地头蛇。” 丫鬟口中的地头蛇,是在易宁县中开赌坊的洪家。 李正阳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们一个开赌坊的,为什么要处处针对罗家一个开织坊的。 便问:“罗家有查过原因吗?” 罗夫人点头答:“有。” “是什么?” “是什么?” 两个八卦的人,异口同声地问。 这是个公开的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故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罗夫人便缓缓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相公没有和我成亲以前,被洪家的三小姐看中过。” “托了个两家相熟的人提了一下。” “然后呢?”李正阳睁大双眼问。 罗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沈倾却翻了一下白眼道:“这不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没成呗!不然洪家也不会处处针对罗家,” “眼前的罗夫人也不是罗夫人了!” 确实如此,罗夫人向沈倾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李正阳有点难以相信,蹙着眉头问:“就这么简单?” 罗夫人默然低头。 这事说起来,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不简单的地方,在于她的出身。 不管曾经多么高贵,最后也是从戏馆出来。 洪三小姐觉得,罗四郎推了她,转头去娶一个戏子是羞辱她,打他们洪家的脸。 所以他们处处挤兑,处处针对。 李正阳来易宁县不久,不知道这层恩怨,听完表面上的意思,只觉荒诞。 他说:“就因为不同意娶她,就像疯狗一样,死咬着不放,这也太可恶了吧!” “罗夫人你以后也别去石州县找匠人了,我去给你找,他们要是敢拒绝,我就把他们全部抓进县衙。” 罗夫人觉得不妥,央求,“大人不可。” “洪家说过,他们若要为我们罗家做事,洪家就让人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他们为了给我们罗家做几台织布机而失去双腿。” “石州县距离咱们易宁县也不远。” “我辛苦一点也能买来织布机,没必要去为难他们。” 沈倾赞同她的话,便也规劝李正阳:“是啊!他们都是无辜的鱼池,何必去为难他们呢!” “就算要帮罗家人,也应该去找罪魁祸首,洪家人的麻烦呀!” 罗夫人不想与洪家有太大的矛盾。 他们虽不是大奸大恶的恶霸。 但也是遮易宁半边天的地痞。 能别惹,还是别惹得好。 她说:“其实也不必。” “那洪三小姐已经嫁人,对我们的报复,也是偶尔一点。” “对我们也造不出什么伤害,顶多就是现在这样,遇到点阻碍而已。” “但是如果把她逼急,她报复的手段,可能就不止是阻碍。” 还可能是伤人,也可能是放火。 所以还是风平浪静的忍一时,海阔天空的退一步吧! 沈大丫是个小人物,在她没有成为沈倾之前,她连来县城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她不知道县城中的势力,没有发言权。 李正阳有心帮忙,奈何强龙不压地头蛇,单靠县衙的几个衙役,他也铲除不了洪家,还有可能被他们用腌臜手段赶出易宁县。 所以他冷静思考了片刻后,也接受了罗夫人的规劝。 天渐渐深了。 车上的几人也越来越困了。 尤其是沈倾。 罗夫人看到了,便说:“这条官道安全,咱们要不要停下车子,吃点干粮?” 这个倒是不需要。 吃干粮而已,在车上也能吃。 主要是坐了好几个时辰,屁股和腰已经承受不住,需要躺下来歇一歇。 沈倾也不听李正阳的指令。 闻言立刻停下牛车道:“好呀!” “正好老牛也该停下来,喝点水吃点草了。” 李正阳也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没有多言,牛车一停下,他就跳了下来,扭腰伸胳臂。 罗夫人和她的丫鬟春枝紧随其后。 跟在牛车后方的忠仆,也勒了马绳,跳下马鞍,护在了他们周围。 由于不想顶着烈日赶路。 他们这次并没有休息多久,也就是把干粮吃进腹中,又喝了几口水,就继续赶路了。 只是这次赶车的人,已经从沈倾变成了罗夫人。 沈倾不知她坎坷的身世,还以为是哪家的闺秀,不会这些粗活呢! 没想到马鞭一扬,赶起牛车来,竟比她还专业。 她惊讶不已,问她什么时候学的? 她的身世也不是秘密,罗夫人便坦荡回答:“戏班迁移的时候学的。” 原来是搞戏曲艺术的,沈倾明白了,长长“哦”了一声。 其他的罗夫人不想谈,便建议沈倾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春枝不会赶车,可能之后还要麻烦她。 沈倾没有推辞,抱着双膝,闭上眼睛就去了空间休息。 没出意外,江玄也在。 但他却没有休息。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板砖,正在用板砖砌中间的那道木窗。 沈倾无语。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怪不得娶不媳妇!这么直,能娶到才怪。 江玄听不到她心中的吐槽之语。 见她推门走进了房间,便说:“你要洗澡吗?我先出去吧!” 一会儿就要出去,不方便,沈倾不打算洗了,就对他说:“我现在很累,想休息,就不洗了。” 说完,她指了一下江玄的砌墙工具道:“你也别叮叮当当的了,也赶紧休息吧!” “我是不会跑过去把你怎么样的!” ? 江玄懵。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说:“倾倾你误会了,我这不是为了防你。” 沈倾当然知道。 只是她太困,也太累了,不想与他磨碎,打了个哈欠,很是不走心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睡吧!” 第69章 忍不住一脚 江玄听出她声音中的疲惫,没有再多言。 轻轻放下砌窗的工具,就去睡觉了。 睡到天微微亮,他像往常一样,早早离去。 声音细微,但沈倾还是听到了,也想到了自己要赶牛车的事,猛然坐起,离开空间。 借着天边火烧一般的亮光,她看到了一脸倦色,却仍在稳稳赶车的罗夫人。 她惭愧,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两天走得太多,疲惫过度,一不小心睡过了。” 罗夫人粲然一笑道:“没事。” “我熬习惯了,这点路程能撑过来。” 说完,她问:“你还困吗?若是不困,就陪我说说话吧!” 也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撑过最后一点半程。 沈倾不知她的所思所想,只问:“你不困吗?” “要不这最后的小半程路我来赶,你去后面迷一会儿吧!” 后面是李正阳,睡得四仰八叉的。 罗夫人看了一眼。 就觉得不太好,便道:“不用。” “也没多少路程了,再撑一会儿就到了。” 沈倾也顺着她的眼眸看了一眼。 想起男女之间严苛的礼节,也不再规劝,坐到罗夫人的身旁问:“你想聊什么?” 罗夫人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开场有些可爱,她笑了一下说:“那就聊聊你和李大人是怎么狼狈不堪地跑到石州县的吧!” “这个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一下就是,我做了一个能飞到天空的球,载着我和李大人去了西北方向。” “但是呢!这个胆小如鼠竟然恐高,差点在半空中吓死。” “我为了不让他吓死,就在一个没有障碍物的地方落下……” 过程讲完,罗夫人震惊不已,尤其是那个能载人上天的球。 她好奇不已,想详细地问一问。 结果在她正要开口时,李正阳醒了,听到了她们在谈的内容。 忍不住插话道:“明明是你没选好落脚地点,怎么能怨我呢!” 沈倾不甘示弱,即刻回击:“要不是你胆小如鼠地晕了又晕,我能顾前不顾后地随便找个地方落吗!” 李正阳不同意她的观点,继续与她杠。 罗夫人无奈,又觉得好笑,还特别的提神,就没有去劝阻,由着他们吵了。 结果那两人越吵越激烈。 沈倾一个没忍住,竟然突然出脚,把李正阳给踹下来牛车。 李正阳恼了,回到县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衙役,把沈倾关进大牢。 一回生,二回熟,沈倾都皮实了,一点恐慌也不再有。 牢中无人打扰。 她闭上眼睛,往空间里一躲,吃饭也好,学习也罢,是要多清静就有多清静,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李正阳用不到她,也不想去管她。 但会吩咐衙役:“该送吃的送吃的,该送喝的送喝的,别把人饿坏了,没准过不了多久,本官就又有用了。” 衙役懂了李正阳的意思,就是两人之间闹了点小脾气,脾气消了,牢中人也就自由了,重新回到后衙,做那最上等的“奴。” 衙役羡慕,在心中腹诽:把奴做到要人伺候的地步,这沈姑娘也是够能耐的。 羡慕的他想立刻跑去监牢,向沈倾讨点为奴经验,把自家妹妹也送过来,当那被人伺候的“奴。” 沉浸在空间中的沈倾不知道这些。 她来到空间,先用空间的食材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把饭做好,吃完,把锅碗刷干净,给自己烧了一锅洗澡水。 然后端去房间,清洗身上的汗酸味。 走完这套流程,感觉好累,她便没有再出去,往床上一趟,就继续歇息补觉了。 “倾倾,我们成功了,我们攻下城池了。” 不知睡了多久,江玄激动不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沈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的是喜形于色的江玄,回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她也激动了。 忘了问他怎么在自己的房间,只嚯得一下坐起来问:“你们是怎么成功的?” 江玄答:“今早天还未亮时,我方军队突然攻城。” “我便燃了热气球,跃上城楼,射杀了他们的守城大将。” “大将一死,军心慢慢涣散。” “加上他们又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还以为是我是天上仙,代表正义惩罚他们。” “我方军队也这么认为,便觉得对方必败,自己必胜。” “攻起城来,如猛虎下山一般,勇的一塌糊涂。” “如此不到两个时辰,我们就把城池给攻下了。” 沈倾看到江玄身上有血,便问:“这是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 是自己的。 这个隐瞒不了多久,他便坦白道:“我射杀那个大将的时候,他们也举箭射了我。” “我中了一箭。” 怕她担心,他又赶紧补充:“不过今日的西北风较大,我中了一箭后,就被热气球带走了。” “我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了左肩。” “就是那个热气球坏了,不能在用了。” 沈倾扶上他的肩膀,“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行。” 那些都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做。 “伤口处理了没有?”她问。 问完,她说“这里还有些酒和药,要是还没处理,我帮你。” “处理了,军医处理的。” 那就好。 沈倾放下心来。 这时,江玄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跟沈倾说:“我今天拿走热气球的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个长方形的小黑盒。” “我研究了一下,不是暗器,但到底是什么,又不清楚,我拿过来,你看一下吧!” 沈倾没拒绝。 因为她也想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万一是个能治百病的磁石,江玄岂不好得更快些。 正这么想着,江玄已从隔壁把东西拿过来了。 沈倾看了一眼。 是她认识的东西,并不是能治百病的磁石。 而是她那边的高科技——手机呀! 这比让她看到能治百病的磁石还要高兴。 江玄看到了她难以自控的激动,问:“是你那边的东西?” 沈倾点头,嗯了一声。 “好东西?” “那是自然。” “能干什么?” “至少能做知识库。” 第70章 空欢喜 说话间,沈倾已把手机打开。 竟然还有不知名的网络,可以查东西。 但才高兴两秒,看到了手机的电量,还有可怜的百分之一。 她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接着就是屏熄,再没了任何反应。 她崩溃,绝望地平躺在床上。 江玄不明所以,一脸担忧地问:“怎么了?” “是这好东西坏了,不能再用了吗?” 沈倾囧眉回答:“也不算是坏了。” “它就跟人需要粮食一样,现在没有能运行起来的食粮了!” “你这么苦恼,看样子是你我两边没有了?” 沈倾点头。 “那是什么呢?” 沈倾指了指上方问:“见过天上的闪电吗?” 江玄点头。 沈倾继续道:“就是那个。” 江玄惊讶,紧了紧双眉问:“那你们是怎么捕捉的?” 沈倾收回眼眸,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捕捉的,是用某些设备制造的。” 讲到这里,沈倾倏地坐了起来。 默默地在心里盘算,对呀! 制造呀! 她也是学过多年物理化学的。 关键还没忘。 大的供电设备做不出来,小的……应该可以的吧! 沈倾深呼一口气,不管可不可以,她都要试一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成功了,里面的知识,可能就能让她横着走了。 “你想到解决办法了?” 江玄看着她暗暗喜悦的表情问。 沈倾点头,“等我从监牢出去,把材料找齐,应该能成功。” 她对自己有七成的信心。 前面的话有新信息,江玄一时忘了后面的话。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问:“那狗官又把你关起来了。” 沈倾叹气,“是滴!” “这次因为什么?” “因为踹他,把他当众踹下了牛车。” 江玄汗颜,说:“你胆子也是够大的,这事若是换在别人身上,可能会以袭击朝廷命官为由,当众通刺了。” “照你这样说,那狗官对我也算仁慈了。” 江玄不语,因为在他们这种无理可辩的封建社会中,只是关禁,而非上刑或砍杀,确实算是仁慈。 沈倾审视了一下当前的社会,也发现李正阳对自己宽容了许多。 她想象力丰富,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他如此对我,不会是看上我了,想让我做他的小妾吧!” 她孤身一人在县衙,如果那狗官很想让她做小妾,是有可能用强的。 但是沈倾进来后,只说他苛责她,并没有说过他轻薄她。 所以江玄觉得,那狗官并不是看上沈倾,想让沈倾做他的小妾。 他说:“我觉得应该是你的才能还没有发挥完,他想继续从你这里挤压些他没见过的东西。” 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沈倾假装遗憾:“明明可以靠美貌吃饭,偏偏无人欣赏,非要逼着我用才华吃饭。” 这是玩笑,江玄听出来了,便笑着安慰她:“美貌易逝,才华却是终身不褪。” “所以才华要比美貌靠谱得多,还是发挥才华的好。” 沈倾收下他的安慰,笑回也是。 话题讲到这里,沈倾猛然想起江玄的箭伤。 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把床让给江玄道:“看我糊涂的,竟然忘了你需要修养。” “来来来,赶紧躺下,养着。” 江玄推辞说没事,不需要这么娇气。 沈倾不同意,硬要他躺下来休息。 江玄拗不过她,只能领下她的好意,躺到她床上歇息。 或许因为失血过多,脑子有些昏沉,他躺下没多久,就入了梦想。 监牢闷热,沈倾没有出去。 而是拿了纸笔,坐去一旁学文字。 认真学了半个多小时后,头顶传来“该吃晚饭了”的提醒声。 沈倾出去看了一眼,竟然是香喷喷的白米饭配红烧肉,她惊讶得不得了。 她还以为李正阳会气得饿她三天三夜。 乐观一点,就算不饿三天三夜,也会丢她一些发霉的窝窝头。 没想到,着实没想到呀! 捧起手中的没想到,沈倾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 到第三天的时候,李正阳问过了汇报工作的衙役:“牢中那货怎么样了?” 衙役知道李正阳问的是沈倾,回忆两秒,如实作答道:“吃得好,睡得好,看起来比以前胖了小半圈。” 李正阳蹙眉,问:“就没有半点要认错的意思?” 衙役困惑了,反问:“大人想让她认错?” “你这不废话吗!不然大人我关着她干嘛?” “小人以为,您只是小小惩罚她一下。” “那惩罚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她认错吗!” 衙役无语了,忍不住提醒:“可你这好吃好喝送着,比她在村子里的日子还要滋润,没有起到要惩罚的效果呀!” “真正的惩罚是饿,是上刑。” 李正阳闻言,立马反对道:“上刑不行,万一折磨死了,我上哪找和她一样有头脑的人去。” “那饿两天呢?少吃几顿饿不死人的。”衙役提议。 李正阳想了一下,越得可行,便对衙役说:“行吧!从今天开始,一天就给她一顿饭吧!而且也不要太好,就村里人的窝窝头就行。” 他就不信,吃惯精米细面的口腹,还能吃下糟糠? 衙役照办。 所以,当天晚上,沈倾的饭菜,就从精米细面,换成了用麦麸做的窝窝头。 沈倾不解,问叫住牢头问:“大姐,今晚的饭菜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被称为大姐的牢头知道内情,便答:“我听递话的衙役说,你迟迟不向大人认错道歉,大人要惩罚你,就让人换了你的伙食。” 由于沈倾是三进,两人也曾在吃饭的时候友好交流过,也算是朋友了,便苦口婆心劝导:“沈姑娘呀!向大人说句对不起只是一句话的事,又不会掉块肉。” “你何必为了一句不当吃,也不当喝的话,让自己在这里受罪呢?” 沈倾惊讶,抬起眼眸问牢头:“向大人说句对不起,就能从这里走出去?” “是呀!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呀!没人跟我说呀!” 她要是知道说句对不起就能离开这里,被关进来的下一秒她就说。 就像牢头说的,不当吃不当喝的,在乎那个干嘛! 第71章 识时务 “那什么,大姐,你知道这句对不起是跟谁说吗?” “咱们大人,还是某个人,让某个人代为转达?” 沈倾趴到牢门上,带着讨好般的微笑问牢头。 牢头一看这是想通了呀! 为她的想通感到高兴,兴高采烈地回应:“向大人,向咱们李大人说。” “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去通传。” 说完,牢头离开,不多时,李正阳在她的恭敬相请下,来到监牢。 他还和上次一样,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不已。 “想通了,准备道歉了。” 沈倾一脸诚恳地点点脑袋道:“嗯!对不起,我不应该不顾形象地踹你。” 李正阳不满她的用词,抬起拿手帕的手问她:“这是你形象的问题吗!” “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应该是什么?” “是本官身份,本官的脸面。” 沈倾秒懂,问:“那我重来一遍行不行?” 李正阳重新把手帕捂到鼻子上,“嗯,说吧!” 沈倾收敛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民女不该不顾及大人的颜面,以下犯上的把大人踹下牛车。” “民女错了,民女再也不敢了。” “对不起了大人,请大人原谅。” 说完鞠躬,认错态度,真诚满满。 李正阳还有气,没有让她直起身,而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说你要是早些道歉,哪会被关这么多天。” “早些的时候,你也没说道歉就能出去呀!” “你要是早说了,我会撑那么久吗!” “哦!照你这意思,还是本官的错了。” “本来就是你的错。” “大胆,是不是还想再关十天半个月?” 呃! 沈倾从心直中回过神来,紧急改口道:“不是,是我说错了,大人没有错,不是大人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 大爷的,真是麻烦,比作精小妖精还要麻烦。 李正阳总算满意,让人把牢门打开。 门开,沈倾从里面走出来。 距离李正阳近了,发现他比之前黑多了,便调出关切的语气问:“大人怎么黑了?” “在外奔波忙碌晒地。” 答完,李正阳迈步,走向监牢之外。 沈倾在后面跟着。 一边跟,还一边问:“忙什么呢?把自己晒成这样。” 李正阳忧心一叹,“忙着体察民情呗!”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 沈倾意外的不得了,问:“大热天的,你怎么想起来体察民情了?” 沈倾不是上司,李正阳也不瞒她,侧眸看了她一眼道:“怕自行车闲出锈,就骑着它到处溜达。” “溜达着溜达着就到乡下了。” 沈倾无语。 她就知道,他不是为了乡下的百姓,才跑出去的。 果然,就是为了玩,才跑出去的。 “体察得怎么样?”沈倾问。 李正阳又是一叹,“不太好。” “粮商集体压价,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卖不上价格,若是家中急需钱财,就得七八文一斗地卖给粮商。” 一斗十二斤。 要是平均一下,一斤粮还不足一文钱。 沈倾知道粮价,便顺着李正阳的话语道:“但是他们转手却是三十多文一斤。” 李正阳哀伤点头。 “奸商,名副其实的奸商啊!” “你为一县父母官,不想办法解决解决?” “我想解决,可我没钱呀!” 他在父亲眼中,是既无才能,也无上进之心。 庶弟与他完全相反。 所以父亲的财力物力,只会源源不断地送去他庶弟那边。 他这里,除了能护住他的命,什么都没有。 “要不,你帮帮我。” 李正阳突然停下脚步,把目光投到沈倾身上,再次打起她的主意来。 沈倾蹙眉反问:“我无权无势地怎么帮你?” “方法总比困难多,你想想。” “我……” 沈倾想说我想不出来,还是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但是李正阳故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先道:“咱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一天之后,你想出解决办法,我就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你。” “若是想不出,你就继续搬去监牢想。” 说完,他快步走人,连个求情的机会也不给沈倾。 沈倾气地攥拳,在心中问候他祖宗。 过来服侍沈倾的翠桃,也听到了李正阳的话,可她也没有办法帮沈倾,只能走过来,扶上沈倾的胳膊,宽慰她说:“姑娘,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呢!” “你也别太忧心。” “还是先回去洗个澡,吃顿饭吧!” “没准身体一放松,办法就想出来了!” 沈倾没说话,愤愤不平地看着李正阳离去的方向。 其实办法她有,就是很讨厌李正阳的逼迫。 翠桃见她不动,继续劝导:“姑娘走吧!你这样气着,是想不出办法的。” 办法已是次要,找个避暑的地方才是主要。 沈倾又气了两秒,终是听了翠桃的建议,在她的搀扶下,回了之前住的客房。 由于是吃饭时间,翠桃已经把饭菜安排好,沈倾便没有躲去空间,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饭桌前吃饭。 把今日的晚饭吃完,才重新躲去空间。 江玄是功臣,又负了伤。 他修养的时间多,故而留在空间里的时间也多。 沈倾到来时,他也在。 在石桌旁看书。 见沈倾愤然走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他便放下书籍,柔声开口:“怎么了?” “狗官又逼我。” “又逼你做什么?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 “就是我们县城的粮商集体压价,让我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急,只是气,显然是有应对策略,他说:“别总是为他,想一下被压价的百姓。” “当做好事,为自己积福吧!” 劝完,他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沈倾的气恼渐消,抬眸看了一眼江玄,也自我劝解道:“好吧!为集福,为生活不易的百姓!” 不然真要被那姓李的气死。 好不容易来一世,要是被气死,就太不值得了。 自我疏导完,她想起江玄的问题,便道:“这个很简单,就是先集资,再用集来的资金买粮食。” “粮商为了和我们竞争粮食,价格自然要上抬。” “至此,粮价太低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第72章 奴变商 “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你要怎么集资呢?”江玄问。 沈倾答:“这个更简单。” “我可以把狗官的虎皮扯过来,开个钱庄,软硬兼施地让易宁县的地主豪绅存钱。” “可能不会太多,但抬一季粮价应该可以。” 这是大事,她得写个计划书。 不然容易乱。 如此想完,她起身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她的手中就多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炭笔。 江玄不再和她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写。 写完她也累了,向江玄道了一声晚安后,就回房休息了。 江玄没有回房,因为他听到军医的声音,显然是要查看他的伤口。 他便放下重新拿起的书籍,闭眼回了现实。 翌日早上。 沈倾起床洗漱,然后在翠桃的引领下,去了李正阳书房。 此时的李正阳,正在组装袖珍自行车,用于收藏。 见沈倾不紧不慢地走进,他头也不抬,直接问:“想到办法了?” “是。” 为了集福,为了不容易的百姓,沈倾尽显平静的回答。 李正阳依旧没抬眼眸,嘴上却是不停。 他说:“说说看,我们要怎么解决。” “很简单,咱们提高一点价格,买下无处可卖的粮食。” 李正阳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便顺着她的话语问:“买粮的钱哪里来?” “钱庄。” “谁的钱庄?” “咱们的钱庄。” “咱们的钱庄在哪里?” “你说在哪里,它就在哪里。” 李正阳明白了,这是让他离开。 这个不难。 派个下人,到大街上看一下,谁在往外租铺子,把那铺子租过来,简单装修一下,就能做钱庄。 难的是…… “钱庄里的钱从哪里来?”李正阳问。 “让地主豪绅存,咱们给他们算利息。” 给他们算利息? 李正阳闻言一顿。 他听过钱庄向存户收利,却从没听过存户向钱庄收利。 古往今来都没有 沈倾的想法让他讶异。 他便放下自己的藏品,抬起眼眸问沈倾:“我没听错吧?” “确实是咱们开钱庄,向存户放利?” “对,你没听错。” “理由。” 宏观理由解释不清,最能解释清楚的理由是:“这笔钱需要大人的官威,让他们强制性存进来。” “如果你向别的钱庄一样,收他们百分之三的保管费,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告你假借钱庄贪污。” “但是如果采用我说的方法,他们就找不到理由上告你。” 李正阳还是有顾虑,又问:“咱们要给他们的利息哪里来?” “粮食呀!” “他们八文,咱们十五文,粮食绝对会大量流入咱们手中。” “咱们也不要往外卖,就租几个仓库存在当地。” “等到天寒地冻,有人需要粮食时,咱们加上几文卖出去,不仅利息能出来,他们的本钱也能还上。 “但是,如果粮商为了不让我们出粮,也低价卖粮呢?” “不会出现这一幕。” “为什么不会出现?你哪儿的自信?” “还是粮食。” “大量的粮食在我们手中,他们想要和我们杠,就得从外地运粮。” “运费很贵,他们杠不起。” 除非那人是个傻子,就喜欢干赔钱的买卖。 书桌后的李正阳,认真想了一下沈倾画的饼,就觉得可以试试,便开口对沈倾说:“这事你来负责,需要人手直接找我。” 沈倾就知道,她的也不客气,单刀直入道:“那你就让人去租间铺面,改成钱庄的样子吧!” “哦!你是官身,不能做生意,故而铺子也不能记在你的名下。” “那我就大方一点,献出我宝贵的身份,让这铺面记在我的名下。” “但你是奴,奴也是不能做生意。”李正阳提醒。 沈倾不以为然地建议,“那还不简单,你给我换一下不就行了。” “要不换成商户籍,我不介意商户籍低贱。” 只要有钱,有吃有喝,管他什么籍呢! 李正宇想了一下,发现只能这样,便点点脑袋,同意了她的提议。 由此,沈倾就从奴变成了商。 重要的事情谈完,沈倾退出李正阳的书房。 她走后,李正阳也不再捯饬他的藏品。 而是高声唤进一个小厮,让小厮去办租铺面,然后把铺面改造成钱庄的事。 小厮办事得力,仅用五天时间,就把一个宽敞大气的钱庄交到了沈倾手中。 沈倾在翠桃的陪同下,前后走了一圈。 发现前面是铺面,后面是院子,可以用来居住,也可以用来放东西,非常满意,便点着脑袋,对督办此事的人说:“不错不错。” “回头我跟大人说一声,让他在功劳薄上给你记一笔。” 督办此事的人叫叶向安,今年二十一岁,是个干净利落,颇为英俊的年轻人。 他闻言沈倾的话,心中微悦,便向沈倾拱手道:“多谢沈姑娘。” “沈姑娘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在下提,在下一定尽心尽力地为您办好。” “是吗!” “我这刚好有件比较重要的事,你真的能帮我?” “姑娘请说,在下试试。” 沈倾开心,微笑着跟他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再帮我租个小院子,然后到木邻村把我弟弟妹妹接过来,最后再给他们找个学堂就行。” 这个不难,叶向安愿意帮忙。 就是大人没有家里帮助,银钱紧张,就是这租院子的租金和上学的束修…… 他也拿不起。 便开动脑筋想了一下。 想到解决办法后,他说:“我这就帮您去找,找到后,我把房东领到您跟前来。” 到时候他避开,给租金的事不就找不到他身上了。 沈倾不知他的打算。 她也没打算占他便宜。 闻言他的话,她说:“有劳叶公子了!” “当不起公子二字,沈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向安。” 只是一个称呼,沈倾不甚在意,便又顺着他的意愿,说了声:“有劳向安你了。” 叶向安又回一声应该的,就退出铺面,去办沈倾交代的事了。 他走后,翠桃看着空落落的铺子问沈倾:“姑娘,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沈倾抬眸远望,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见已是中午,便回:“找个地方吃饭。” 第73章 分发任务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翠桃几乎没犹豫,就听从了沈倾的提议。 吃过午饭,她们重新回到钱庄。 这时的钱庄已经不似刚才。 打工人来认路,陆续进了十八人。 有账房,有掌柜。 有在里面干杂活的伙计,也有在外面拉业务的业务员。 里面事由掌柜郑之,带着一个账房和三个伙计负责。 对外拉业务的事,由沈倾领着剩余的十三人负责。 沈倾做过计划书,也做过数据表。 把那十三人招到后院,她就来到他们面前说:“咱们易宁县有79个镇,两个赌场,三个妓馆。” “铺面N家,各种小作坊N家。” 面前的业务员们不知道她口中的N是什么意思,便大胆询问:“沈姑娘,这个N家是多少家?” “不确定多少家,可能是十家,也可能是百家。” “不过他们现在不是我们钱庄的目标群,不用太在意。” “遇到了就让他们存点,没遇到就算了。” “咱们这次的目标群,是这79个镇子里的地主豪绅,和青楼赌馆。” “前者要让存三到五百两,后者五到八百两。” “请他们存的时候,一定要和他们讲清楚,咱们不收保管费,而且还会给他们返利,每半年一结。” “那这个返利的利息是多少呢?”一个相貌端正的业务员问。 沈倾答:“一两银,每月两文。” 业务员们没说话,默默地在心里计算。 若是以三百两为例,那一个月的利息就是600文。 这也太少了,哪个地主豪绅会在乎这点钱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钱庄没有像其他钱庄一样,收他们百分之三的保管费,就已经是他们莫大的福气了。 “姑娘,他们要是不愿存呢?” 这个沈倾想过,就对他们说:“那就扯一下大人的虎皮。” “说大人忧心粮价,想帮百姓,如果他们不愿存,就让他们给衙门捐个三五百两,让大人造福一下百姓。” 这招狠。 把钱存入钱庄,还有点收回的希望。 要是被迫捐出去,可是一点拿回的希望也没有。 就算让他们选,他们也会选择后者。 “还有其他问题吗?”沈倾问。 众业务员想了一下。 暂时没想到,便统一回答:“没有了。” 沈倾嗯了一声,然后对他们说:“那就到翠桃这里领一下要负责的乡镇名字吧!” 业务员齐声回:是。 名单发放完毕,有业务员问:“那我们什么时候下乡,去找乡镇中的地主豪绅呢?” “随便。” “你们今天去,今天把事情谈下来,就今天拿抽成。” “明天去,明天把事情谈下来,就明天拿抽成。” 业务员们不知抽成的事,还以为只有固定的工资。 便立马踹开得过且过的心思,睁着晶亮亮的眼睛,笑颜如花地问沈倾:“姑娘,能说一下我们的抽成是多少吗?” 当然能说。 沈倾便含笑应承:“可以。” “你们的抽成是一两银子一文钱。” 一两银子只能抽成一文钱。 这也太少了吧! 业务员们有些失落。 默默地在心里核算。 一两银一文钱。 十两银十文钱。 一百两就是一百文。 最低的三百两就是三百文。 算到这里,他们激动了。 跑一家赚三百文,跑两家六百,跑三家…… 别太贪心,就以一天跑三家来讲,那可就是九百文。 九百文若是在别处赚,得辛辛苦苦好几个月呀! 想着一天就能赚好几个月的工钱,业务员们不失落了。 也不在这里墨迹了。 因为抓紧时间,今天就能跑一家,赚个三百文。 向沈倾客气地说句:您忙,我们这就去办,就离开了钱庄。 翠桃看着他们欢喜离开的背影,就回过身来向沈倾说:“姑娘你真厉害。” “看他们多积极呀!”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把您需要的钱财集中过来。” 翠桃猜得没错。 有了抽成的诱惑。 他们确实积极了许多。 当天下午,他们就一人摸去了一家,向所见当家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些当家人不是有良田数百亩,就是铺面数间。 三五百两对他们来说不算大钱。 他们也不在乎那点利息。 但他们不想和官府作对。 在他们眼中,官府是易宁县的天。 和天作对,就会事事不顺。 他们不想不顺。 所以当他们听业务员说,大人的朋友开了间钱庄,想让他们存些钱时,他们立马命令管家,去准备钱财,明天把钱财送去丰泽钱庄。 由此。 第二天丰泽钱庄开业的时候,门口前来存钱的人,就已经排出两个小长龙了。 附近铺面的人员看到了,诧异不已,纷纷走出铺门,问隔壁的邻居,“他们是不是嫌银钱烫手啊!” “自己拿着不好吗,非要送到钱庄里,让钱庄里的人收保管费。” 刚好邻居知道内情,用巾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听说对面的钱庄不收保管费,还给利息呢!” 啥? 不收保管费,还给利息? 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连远处了邻居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问:“真的假的?能给多少利息?” “听说是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利息是两文。” 这也太少了吧。 只有傻子才会往里面存吧! 众人切了一声,就各回各家了。 沈倾不知道他们的不屑一顾。 就算知道也没功夫理会。 这时的她正陪着李正阳看银子。 银子亮闪闪的,喜得李正阳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他说:“干得不错,本官很满意。” “那有赏赐吗?” 原本没想过。 但这会儿他的心情好,便顺了她的意思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一处宅子,或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 她咋那么敢想呢? 李正阳惊住。 他抬起眼眸道:“还没睡就开始做梦,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沈倾自然知道这不现实。 只是想在他心中埋个落差。 高高的不实被驳回。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我在博文书院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的租金你帮我出一下吧!” 第74章 不就后台吗,咱也有 这比买宅子,或者赏百两黄金的代价少。 而且还是少很多很多。 李正阳粗略想了一下道:“行吧!” “但你不是在后衙住得好好的吗!” “还在外面租院子做什么?” 都是坦坦荡荡的正常事,沈倾不打算隐瞒,便如实道:“接我弟弟妹妹来博文书院读书呀!” 疼爱家人,李正阳觉得她的做法没错,便问:“要不要给你个假期,或者给你的小院配个照顾他们的粗使婆子?” 前者需要,后者则是不需要的。 因为云草的婆婆是个财迷。 见沈倾在给县令做事,俊修和梦悠要被接进县城读书,就以照顾他们的由头,硬推着云草坐上接俊修和梦悠的马车。 沈倾不喜欢云草的婆婆,但对云草本人却是挺喜欢的。 加上她的为人,和照顾过俊修梦悠的经验,她现在只放心把他们交给她照顾。 于是,她就对李正阳说:“粗使婆子就不用了,你就给我十天假期吧!” 离谱。 李正阳立时拒绝道:“不行,最多……” 他想说最多五天。 想到自己正在忙的事,又紧急改口道:“最多一天。” 沈倾气愤看他,心里却在哼哼:就知道你不会放太久。 好在她聪明,没有说一天。 她要是犯傻,只求一天假期,他肯定会在左思右想后,放她几个小时的假。 她算是看清楚了,向他提要求,就得像在地下商城买衣服一样。 必须虚高头顶,然后让他从脚踝砍一刀,这事就能按照她心底的意愿来。 李正阳不知她的所思所想。 一心只在为百姓谋福的事情上。 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雪花银问:“今天能讲多少银子?” “够我收附近几个乡镇的粮食吗?” “对了,仓库租好没有?” “可别耽误我存放粮食啊!” 这些都已经让叶向安办好了。 沈倾便对李正阳说:“这些都是小事,也都已经办好,你不必要再操心这个。” “你现在应该操心的事,是那些损失利益的粮商,会不会用一些腌臜手段对付你,或我。” “例如,威胁村民,告诉他们,如果卖粮给我们,就打断他们的腿。” “再例如,粮食收进仓库,他们趁夜烧库房。” 李正阳闻言横眉,“他们敢。” “他们要是敢这么做,我立马把他们赶出易宁县。” “要是他们上面有能压过你的官员呢!” 毕竟,当下是个谁权力大,谁说得算的社会。 “放心吧,我上面也有人。” 尽管那人在保他的时候,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终归还是会管的,谁让他是他的儿子呢! 尽管在他眼中是那么的不成器,比不上他爱子的十分之一,但终归也是他儿子。 他应该不会不管他。 沈倾好奇他上面之人的权力有多大,便顺着他的话语问:“大人上面的人是谁?” “官职几品?” “能和他们的后台斗吗?” 那人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异姓王。 能与不能,就看他想与不想。 只是这会儿他不想说,便挥挥手臂道:“这个你不需要管。” “你只要收好钱庄,别让人把钱庄里的钱摸走就行。” “这个也简单,你待会儿从后门离开。” “然后领着小厮,拎着鞭炮,拉两面条幅,大张旗鼓地过来给我们祝贺一下就行。” 此举是要告诉不怀好意的人,丰泽钱庄是他李正阳罩着的。 想要动丰泽钱庄,就想想本县县令李正阳。 李正阳都懂。 便痛快应答:“行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你也别闲着,让人去给我泡壶好茶,我待会儿过来后,要在钱庄里坐会儿,好好地给你撑撑门面。” 这是好事,沈倾自然不会拒绝。 李正阳一走,她就让翠桃去准备茶水。 待李正阳领着小厮,小厮提溜着燃烧的鞭炮走来时,翠桃的茶已冲好,还在井水里放到了刚好入口的程度。 李正阳满意,随口赏了她一两银。 她高兴不已,接过一两的小银锭,一再地对其行礼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翠桃站的位置,遮了他的视线,他有些不高兴了,便挥挥手臂道:“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翠桃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他眉头微蹙,隐隐有了点不耐烦的样子,再应一声是,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第一波存钱的人走完,午饭的时间也到了。 沈倾有些饿了。 自己走有点不太合适,她便走到李正阳身旁问:“大人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喝的茶太多,李正阳这会儿比不饿。 但在钱庄傻坐着也挺无聊的,还不如和她一起去饭馆里坐坐,看能不能压榨一下她的才能呢! 于是他就同意了她的邀请,和她一起去了街尾一家,叫醉香楼的地方。 楼中掌柜不认识沈倾。 对李正阳却是熟悉得不得了。 见他进门,他便赶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喜笑颜开地把他们请去二楼雅间。 只是再好的雅间也是热。 沈倾并没有多高兴。 想起冬暖夏凉的空调,还幽幽叹了一口气。 李正阳不明所以。 在小二给他们倒茶的时候,随口说:“你这叹气的口吻有点重,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实话不能说。 沈倾便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外面的天太热了,还没有冰块降温,叹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大人不觉得吗?” 挖才能的时机到了,李正阳顺势应答:“是啊!确实难熬,你就没想过做个降温的东西来?” 沈倾看他一眼,瞬间猜透他的心思。 为避免他逼迫自己做制冷设备,她生硬转开话题道:“大人,铁铺掌柜托我问您一下,他们能不能把自行车做成普通货物卖?” 李正阳对这个话题不敢兴趣,故意不去理会,继续揪着自己的话题问:“你说用来降温的东西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 沈倾目前就知道是压缩空气。 至于怎么压缩的,她不知道,故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便学着李正阳的套路道:“大人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第75章 心静自然凉 看来不把自行车的事情解决,降温设备的话题是没法继续了。 李正阳只好松口道:“行行行,图纸是你的,你愿意让他们做,就让他们做去吧,别吃亏就行。” “不会吃亏的,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每辆自行车要给我一成利,不然我就换个铁铺做。” “那就行。”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要是没有的话……” 咱就来说说怎么做降温物件。 但是,沈倾知道他的目的,故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就立即接话道:“有。” 李正阳被迫追问:“什么事?赶紧说。” 说完也好让他说会儿。 沈倾也不客气,就说:“其实我就想八卦一下大人的身世。” 这恰恰是李正阳讨厌的,最不想提起的。 他端起茶盏,猛灌自己一口,却就是不说话。 沈倾不喜欢强人所难。 但那是对别人。 面对经常逼迫自己的李正阳,她的态度是:“你跟我八卦一下你的身世,我今天晚上就让你凉凉快快的入睡,怎么样?” 李正阳想了一下,觉得用过往的糟心事,换当下的清爽凉快还是比较合算的,就同意了沈倾的提议。 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和普通世家公子一样,生在高门,长在高门。” “好像也不对。” “我是生在高门,却没有长在高门中。”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王朝交替。” “我父亲跟着当今的陛下南征北战。” “母亲挺着大肚子稳定后宅。” “但后来,我们所在的城池破了,母亲就带着刚刚出生的我,和年迈的祖母,在忠仆的掩护下,躲进了山中小村。” “父亲不知道,就以为我们死了。” “伤心难过了半年后,就在见证下,娶了一位给他看病的女医。” “到我八岁的时候,陛下的起义成功,我那功不可没的父亲,也被封为了不可多得的异姓王。” “就是现在的靖安王。” “知道我们没有在战乱中死去,也半喜半忧地把我们接进了王府。” “老婆孩子没有死,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他忧什么?” 沈倾忍不住插话。 李正阳抬眸看向窗外,咬紧了牙关说:“忧怎么才能把他的正妃之位,从我母亲手中拿走,送给他的后妻。” “把嫡长子的身份从我身上夺去,按到在他身边长大的庶子身上。” 啊? 沈倾咋舌,说:“这也太渣了吧!” “你母亲不仅辛苦帮他养大了儿子,还在逃难时照顾了他母亲。” “他怎么能……” “后来怎样了?” “他成功了吗?” “你母亲是正妃还是侧妃?” 李正阳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收回眼眸道:“我现在是靖安王府的庶子。” 庶子不仅不能继承家业,还不能继承家中的爵位。 就算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沈倾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祖母就没反对一下,帮帮你们?”她义愤填膺道。 李正阳闭上眼睛,咬紧后槽牙,深深呼出一口郁结于心的浊气道:“她有。” 只是不坚定。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点记得,那人那日反驳祖母的话。 他说:“您看他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样,能带着靖安王府,走得更高更远吗!” “您再看看横哥儿。” “要文能文,要武能武,是公认的天才孩童。” “你舍得把他困于家中打理生意,让那个只会摸鱼摆弄没用物件的废物去撑门庭吗?” 祖母不舍得。 然后她就任由他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他的母亲从正妃降到侧妃。 把他这个嫡子,贬成另他厌烦的庶子。 “你就没想过发奋读书,让你那无情老爹后悔?” “我想过,也努力过。” “可因为带着深深的怨念,不仅没把书读好,后来还只要一看到书,就火冒三丈,乱砸东西。” “然后他就更加厌烦我,更加看不上我。” “我也不再忍他,时常顶撞他,把他气得半死。” 话说到此处时,色香味美的菜来了,飘香四溢的酒也来了。 他便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倒满,他端起来,对着酒杯自嘲道:“每当气得半死的时候,他就应该很庆幸,早早把我从嫡变成庶了吧!” 沈倾没接话。 读书不好,还总把自己气得半死,就算换成她,她也会暗自庆幸。 不过她是局外人,可以看全面些。 她不觉得他爹做得对。 以前无聊的时候,也在一些FM上听过一些心理课。 可以很肯定地判定,李正阳成为现在的李正阳,百分之九十的责任来自他的渣爹。 对面。 李正阳把过往的糟心事讲完了。 他仰头,一口饮下用来画句话的杯中酒。 酒喝完,他又把视线转移得沈倾的身上,“你想听的八卦我已经讲完了,现在可以说说用来降温的东西该怎么做了吧!” 降温嘛! 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当然是冰的效果最好了。 以前在听小说的时候,也看到过女主用点水成冰的方式赚钱。 只可惜。 她不会。 空间里有手机,本可以用它来查查。 但是它又没有电,用不了。 所以,她这会儿用冰,只能到江玄那边借。 只是这个不能说。 她便只能捡能说地说:“大人听过一句话吗?” “降温的方法就在那一句话里。” “什么话?” “本官好像没听说过,哪句话能降温。” “是一句很常见的话,大人应该听过,只是不记得而已。” 李正阳不再接话,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等她讲。 沈倾便清了清嗓子道:“那句话就是:心静……” “自然凉?沈大丫你耍本官是不是!” “岂敢,民女说的是实话。” “不信你待会儿问问翠桃。” “问她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从没有出现过辗转难眠的情况。” “那就是我静下心来的成果。” “好用的不得了,你今晚大可回去试试。” 沈倾的睡眠好,李正阳从翠桃那里听说过。 便对她的话语半信半疑起来。 第76章 想赖上你 “要是按照你的方法,我还是不能安然入睡呢?” 李正阳想了一下后问。 被逼问的次数多了。 沈倾已经皮实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就说明你的心还不够静。” “静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会凉。” “凉了也就能睡着了。” 李正阳可以确定了,这就是把自己当傻子耍了。 脚板发痒,好像把她再次踹进监牢啊! 可是想到她正在负责的事,就必须忍着了。 沈倾看出了他的气愤,也看出了他对自己的无可奈何。 心情愉悦,也不去管他,就自顾自地拿起筷子,享用美餐了。 可口的饭菜吃完,李正阳回了县衙,沈倾则回了钱庄。 钱庄的后院有很多房子。 有的用来待客,有的用来做库房,还有的留给钱庄的护卫居住。 东厢两间最为明亮的房子,则专门留出来给她午休。 刚刚吃过午饭,沈倾本来是不想午休的。 奈何这里太热。 她便借着午休的借口,去了空间。 这会儿的江玄也在空间中。 他的身体强壮,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的上峰不给他安排任务,他所在的地方又太冷,他便借着睡觉的由头,也躲在了空间里。 所以沈倾满头大汗的一过来,他就把石桌上的扇子递到了她手中。 空间里不热。 但要散身上的热,却没那么快。 她先抱冰桶。 江玄怕她寒了身体,就没给她。 她没办法,只能继续有团扇降温。 用团扇扇了几下,总算没那么热了,沈倾问:“他们还没有启用你?” 江玄知道原因,便轻笑了一下说:“以我对我上峰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再用我了。” “怕你军功太多,威胁了他现在的地位。” 这是事实,江玄没有隐瞒,便点点脑袋道:“是。” “我想我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上战场了。” “你……感觉遗憾,或愤愤不平吗?” 江玄舒然一笑道:“要是放到以前,我会。” “但是现在,不会了。” “为何?” 因为我想抱住命,和你长长久久。 哪怕只是在这虚幻的空间里,他也愿意。 他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心意,便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握住沈倾的手指道:“因为我要留着我的命,与你一起。” 沈倾惊住,本能抽手道:“为什么要对我负责?你又没有把我怎么样?” “可是那天你沐浴……” 他都看到了,他得负责。 沈倾也想起了这档事。 但她不是古人,并不觉这事有什么。 她想了一下后说:“你无心的,我不怪你,也不会赖上你,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也不会赖上我,但我……” 却想赖上你,让你成为我的妻,我未来的孩他娘。 只是他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倾的头顶突然响起敲门声,她就借口离开了空间。 江玄听不到她那边传来的声音,以为她只是在躲他,失落就渐渐填满了整个胸膛。 然后他脑海中的小人就开始作怪。 身穿黑衣的阴鸷玄就说:“看吧!失去的机会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吧!” “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她再不愿意也就只能认命地跟着你。” 话音落。 身穿白衣的君子玄,立时跳出来。 他说:“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再说人家沈姑娘可不是你后宅里的小娇妻。” “人家另一世界的小女强。” “不得她心,惹了她厌烦,人家可是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是啊!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江玄默默地问。 理智再次占据上风,他决定不再为难沈倾,只管做好自己,让缘分之事顺其自然。 空间之外,沈倾的世界。 沈倾睁开双眼,问敲门的翠桃,“翠桃,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大人的小厮冬子来了,他让我转告您一声,饭后睡觉容易发胖。” “让你起来去前堂,看好钱庄。” 沈倾翻白眼。 想这肯定狗官李正阳的意思。 他肯定是自己睡不着,所以也不准让她清闲。 他真恶心。 默默地在心里骂完,她也不起身,直接躺着跟翠桃说:“你去告诉冬子,说我中暑了,现在有点头晕,再去前堂忙碌,可能会直接死掉。” 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翠桃便明白了这是推诿。 她也不多言,就按照沈倾的吩咐,把她的话语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冬子。 冬子返回县衙,把沈倾的话语转述给李正阳。 李正阳呵了一声道:“这是知道本官不舍得她死,故意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本官呀!” 冬子也看出来了。 他和翠桃一样,也没有在主子面前多言。 只用谦卑的语气向李正阳询问:“少爷,粮仓和管理粮仓的人员都已备好,咱们什么时候去收粮?” 收粮不仅可以为百姓谋福,也可以让他累积政绩,令王爷刮目相看的大好事。 只要少爷被王爷刮目相看了,他们这些跟着他的下人的才会好过。 李正阳看一眼窗外的太阳。 发现才只是偏西一点,觉得还早。 又想了一下衙门里的公务。 好像只有一点,就对冬子说:“不能再让粮食流进那些奸商手中。” “所以要先把咱们收粮的事情,迅速地传播出去。” 只是先传播出去,这个不难。 冬子想了一下,而后对李正阳说:“少爷,衙门里的衙役会骑马。” “现在天热,他们都不愿出去办差,有一半的人都在前衙闲着。” “不如就让他们骑着快马,拿着铜锣,到下面的村镇吆喝吧!” 哎呦! 这可比他明天把里正叫来,再让里正通知通知村民的速度快呀! 李正阳赞同。 说了一句夸赞冬子的话,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提议去忙了。 离开后的冬子来到前衙,见有28个人,在办公的地方扯皮,就用指骨骨关节敲了敲门板道:“大人有令。” “说城东开了一家名为丰泽的粮铺,要以十五文一斗的价格收粮。” “大人觉得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就让我等骑着快马,拿着铜锣,到各村镇宣传宣传。” 第77章 大好事 大热天的出门。 本是个苦差事。 但衙役们一听说,丰泽粮铺要十五文一斗的价格收粮,都不由激动起来。 不是因为他们能从中捞得多少好处。 只因他们也都是从村里出来的。 他们的家中,他们远亲近邻的手中也有需要出售的粮食。 他们便即刻停下扯皮,呼啦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然后按照冬子的吩咐,驾马,拿锣去村镇宣传。 只是县衙的铜锣少。 故而能用铜锣聚人的衙役只要三两个。 剩下的人全要用他们的嗓子喊。 不过他们也都不是傻子。 要是一直用嗓子喊,不出一个时辰,他们的嗓子就得冒火。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有听从冬子的安排。 而是在进村以后,直接找了各村里正。 让各村里正,务必在天黑之前,把此等好消息告诉各家各户。 里正应答。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把这个好消息,传达到了各家各户的耳中。 他们惊讶不已。 也激动不已。 瞬间就如冰水落入油锅一样,热烈地讨论起来。 讨论那位毫无作为的李大人,怎么突然抽风,要冒着得罪众多粮商的危险,来帮他们。 有一个经常到县里卖果蔬的汉子,听说过最初的缘由,就像聚在一起的村民说:“我听说呀!” “木邻村有个叫沈大丫的姑娘。” “她天生喜欢琢磨稀奇古怪的东西。” “前不久呀!点灯熬油的琢磨出一个有脚蹬的出行工具。” “李县令看着不错,就让人把它做了出来。” “没想到做出来以后,特别好用,比咱的牛车还快,还方便。” “他喜欢得不得了,就蹬着它到处溜达。” “溜达到咱们乡下的时候,遇到了低价收粮的粮商。” “然后就蹬车回去,问了一下粮铺卖粮的价格。” “不问不知道,那一问呢!把咱们李县令吓了一跳,竟然是收粮价格的四倍。” “然后他就良心发现,自己拿钱帮我们吗?”一个手拿烟杆,年龄偏大的中年汉子问。 问完,另一个问题又冒出,他说:“不对呀!李县令只是一个小县官,他哪来那么多钱财买我们的粮食呀?” “不会是不给钱,就那么赊着,等着天冷以后,把粮食卖出去,再给我们结账吧!” “要是那样,咱可就不能卖了!” “咱们低价卖粮,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急需用钱吗!” “那官爷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也不把话说清楚再走。” 这是他们当时没想起来的事。 但比他们操心的里正,在衙役快要出村的时候问了一嘴。 听到他们的担忧之语,该村里正便停下脚步,对他们说:“放心吧!那丰泽粮铺的后面有个丰泽钱庄。” “刚才来的官爷说了,他们收咱们的粮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铜板都不会少我们的。” 村民们放心了,再次开口道:“这丰泽钱庄的老板是谁呀!” “竟然这么善良,肯拿出那么多钱财帮咱们。” “咱们可真是太幸运了。” 说得丰泽钱庄,卖果蔬的汉子又有发言权了。 他便接过话茬继续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你咋啥都知道呢?来,赶紧说说这位大善人是谁。” “沈大丫。” “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木邻村的沈大丫。” “那钱庄刚开业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和李大人要利用钱庄敛财呢!” “没想到是帮我们。” “是吗!这也太好了吧!” 没有说话的村民也这样就地,便认同地点了点脑袋。 有人顾虑太多,便十分担忧地问:“他们帮我们的同时,得罪了很多有钱人,会不会被那些有钱人合力赶出易宁县呀?” 略知钱庄经营模式的果蔬汉子再次开口:“他们没有得罪那些有钱人。” “虽说那些钱财是强行要存的,但大人他们并没有像其他钱庄一样,收他们百分之三的管保管费。” “而像咱用别人的钱财一样,给他们利息。” “只是利息不太多,一两银子一个月只给两文钱。” “地主豪绅不太气,要气也是那些拼命压粮价的奸商们。” 村民猜得没错。 地主豪绅们不气。 粮商们在听到丰泽粮铺的收粮价格后,差点气晕。 本想打听一下它的东家,然后联合易宁县商友,找一下丰泽粮铺的麻烦,让他们守规矩点。 结果打听的结果一出来,他们全都蔫了。 不想提价。 又收不到粮食的粮商们,只能暂时撤回守在村中伙计,聚到一起商量对策。 有人说:“他们提价,咱们也提价。” “他们十五文一斤,咱们就十六文一斤,先把粮食抢到手。” “等把粮食都牢牢地我们握在手中,没有了竞争对手,要卖多少文,不就是咱们说的算了吗?” 商友觉得可行,就同意地点了点脑袋。 第二日下午。 沈倾和李正阳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粮食入库时,冬子来报:“大人,易宁各个粮铺的收粮价格涨了。” “涨了多少?”李正阳吐掉一个瓜子壳问。 冬子答:“涨了一半,从原来的八文,提到了现在的十六文,比咱们的价格多了一文,而且还和以前一样,就在村中收粮,村中结账。” 这样的结果,李正阳和沈倾都料到过,故而也不意外。 见入库的粮食越来越少了,冬子再次开口道:“易宁县的粮商都很团结。” “现在除了我们还是十五文一斗,其他地方都是十六文一斗。” “这一文钱虽然少,但因为卖粮方便,可能之后我们就收不到粮食了。” “那咱……”还继续收粮吗? 李正阳没答,下意识把目光转向了沈倾。 沈倾的瓜子磕完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掌,道:“收啊!” “为什么不收?” “咱们要是不继续收,他们明天就会把收粮的价格压到原来的价格。” “咱们不仅要收,还要多收。” “他们一下子提那么多,肯定会在天冷粮食紧张的时候,高价卖出。” “照你这意思,咱们也得提价了?” 沈倾啧了一声,然后摇头,“不能提价,提价只会乱行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第78章 打算制造 “那怎么办?”李正阳问。 主意已经想出。 沈倾就开口道:“将来买他们的。” ?? 李正阳难以置信,抽着嘴角问:“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竟然会想出这么不靠谱的主意。” 沈倾早已摸清他的脉门,闻言立马回击:“你脑袋才被门夹了!” “不被门夹,怎么会冒出这么离谱的念头?” “他们十六文收粮,咱们若是买他们的粮,得加上他们和咱们的人工吧!” “咱这边不仅有人工,还有地主豪绅的利息,这还得加到粮食上吧!” “如此咱就得高价卖粮。” “可咱当初开钱庄,收粮的目的是为了让需要赚钱的百姓赚到钱。” “需要粮食的百姓,能平价买到粮。” “要是按照你说的办法,最后只能高价卖粮,那咱还折腾这么一大圈干嘛!” 不纯纯闲的蛋疼吗! 沈倾无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感觉如果不把未来要做的事说清楚,他肯定会生出很多幺蛾子。 为了不让李正阳成为自己发财路上的绊脚石,她在翻完白眼后说:“我打算做一个高效率的民生物件。” “然后用那个物件去引诱他们,让他们把粮食以进价的价格卖给咱们。” 到那时,她不仅要他们的粮,还要他们手中的钱为自己所有。 李正阳对民生不感兴趣。 却对新奇物件期待不已。 闻言沈倾又有新物件要做,他立马激动起来。 换下沮丧的神情,目光灼灼地问沈倾:“什么物件?” 沈倾沉吟了一下说:“织布机。” 蒸汽织布机。 只是她没见过织布机,还不知道它的工作原理,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她说:“咱迷路回来那次,不是遇到一个买织布机的罗夫人吗!” “你知道她家织坊在哪里吗?我得去看看。” “知道,走,我带你去。” 这个带,是真的带。 用自行车带。 只是李正阳的技术还不怎么样。 前面的车把老是乱晃。 坐得沈倾心惊胆战。 她又不想出力带李正阳。 就让他停下,赶紧停下。 李正阳被这嫌弃伤到,停下车子后,横她一眼道:“真是不知好歹。” “本官可是一县父母官。” “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坐本官的车呢!” “那是她们没坐过,她们要是坐过,肯定就不会想了!” “不就是摔几下呗!又摔不死。”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就算摔死,她们也会义无反顾坐上我的车。” 冬子赶着马车过来了,沈倾不再和他啰嗦,最后又说一句“那你就去找愿意被你摔死的姑娘吧!” 就踩着脚凳,跃上了马车。 马车中有翠桃。 李正阳想要找回点面子。 就把目光转移到翠桃身上问:“翠桃,你愿意坐在本官的车子上,扶着本官的腰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 可惜。 那只是他臆想中的回答。 面前的现实中,翠桃却是露着哀伤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我……能说不愿意吗?” 你技术那么差,还不如沈姑娘一个女子。 要是真因为坐个车子摔死了,那也太不知道了! 又一次被嫌弃。 李正阳火气腾升。 命令翠桃必须坐他的车子。 不然就把她转卖了。 翠桃没有沈倾的才能。 也没有沈倾地一样的叫板勇气。 她被威胁后。 只能苦着眉头,颤着小心肝儿,走下马车,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李正阳的自行车上。 这下,李正阳总算满意了,挑着俊眉看向她。 似在无声地向沈倾说:说不过你们,还压不了你们吗! 你们再能说也是本官的奴,是奴就得听本官的。 沈倾将他得意的神情看在眼里,一阵无语。 为了小小的得意,她说:“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翠桃要是因为车子不稳,不可控制地扶了你的小蛮腰,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呀!” 啊? 李正阳和翠桃同时大惊。 前者怕被女子缠上。 后者怕李正阳的身家背景。 世家豪门,听起来光鲜亮丽。 实际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兽口。 更何况她进去以后,还只是兽口之中一个身份低贱的奴。 听说奴在高门大户们眼中根本不是人。 是蝼蚁。 是说打死,就可以打死的蝼蚁。 她不想做可以随意打杀的蝼蚁。 沈姑娘待她极好,从不把她当奴看。 吃饭的时候叫她一起吃。 做衣服的时候,也让人给她做衣服。 家中的哥哥嫂嫂给没她对自己好。 她火速从李正阳的车子上下来。 李正阳也赶紧找借口道:“太阳毒辣,你还是去马车里坐着吧!” 翠桃如蒙大赦,一边后退,一边不停地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正阳不想在停在烈日中暴晒,就转过身来,骑上自行车,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来到罗宅。 罗宅的下人都不用看脸。 单看那独一无二的自行车,就知道是易宁县的父母官——李大人来了。 他们便人分两路,一路慌忙去开门,一路去给里面报信。 罗夫人听到下人的汇报,有些意外。 但也没有耽搁,片刻回神后,就在丫鬟的跟随下,去了前面迎李正阳和沈倾。 两方见面,免不了一番客套。 待把寒暄客套的话语说完。 李正阳就把沈倾拉到自己的面前道:“这货最近又惹我不高兴了。” “我想小小惩罚她一次。” “监牢里的环境太恶劣,折腾病了还得拿钱医治,浪费。” “所以我打算把她送到你们这里,让她好好的劳累劳累,反省反省,夫人可愿给我提供一下这个方便?” 罗夫人微笑看向沈倾。 见她虽然低着头,但仍能看到,她在听到李正阳的那番话后,并没有多少悔意,还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横眉瞥了李正阳一眼。 这时刚好又想起,搭她顺风车时,她把李正阳踹下牛车的一幕。 当时觉得她过于大胆。 虽然也有帮忙求情,但仍然让人想要远离。 没想到她会出来得这么快,还被重用,然后在犯事…… 显然她对于李正阳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什么程度,她不知。 不过,他们只是普通商户,也不需要知道。 第79章 被弹劾 大人把她送到这里。 这只需把人看顾好就行。 于是罗夫人就对李正阳说:“只要大人不觉得我这里简陋,委屈了沈姑娘,那就把她留在这里吧!” 然后她就招来一个女仆,让女仆去收拾翠桃和沈倾居住的地方。 李正阳没反对,还说了一声多谢。 罗夫人这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他口中的惩罚是假,借惩罚的借口,施行别的目的才是真。 不然怎么还带个丫鬟! 那个受罚的罪人有丫鬟使唤? 她想不明白。 她一个小老百姓,能有什么让他们图的呢? 织坊吗? 可她的织坊又不大,收入也不高。 在易宁县中只是一般。 要是为了织坊的那点收入,他们还不如多找几次赌坊的麻烦,暗示赌坊给点孝敬呢! 为什么?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呢? 带着疑惑不安的心里,她目送着李正阳离去,也目送着沈倾去织坊。 沈倾不知罗夫人的疑惑与不安。 被人领去织坊后,她先因为好奇,在织布机上劳作了一会儿。 做得有些腰疼了,就站起来,观察织女劳作。 然后调动大脑,怎么把这个机器和蒸汽连接。 这个朝代的铁也很贵重,还要减少铁的使用。 不过,这个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研究出来。 默默在脑中钻研了一会儿,有了点零星眉目,她就领着翠桃回房间写写画画了。 这里汉字的笔画多,写起来不方便。 翠桃不识字。 沈倾便放弃了毛笔,又拿起了她常用的炭笔,用简化字记录。 站在身旁的翠桃,将她的娟秀字体看在眼里。 心中便忍不住地想:没想到沈姑娘的毛笔字难看得像狗爬,炭笔字却是如此好看。 就像她长相和人品一样。 看着看着就想让人夸一句:真好,真好。 沈倾把需要记录的内容记录好,天也黑了。 罗夫人像对待贵客一样,把丰盛的饭菜送去她房间。 沈倾也不客气,把手洗干净以后,就和翠桃坐去了饭桌前。 之后的日子,也和今天一样,要么自己上手织布,要么看织女织布,最后就是默默的研究,默默的思考。 思考研究到第九天时,江玄告诉她,他被启用了。 不过调出了原来的岗位,去了粮秣署,负责军队中的粮食,草料,等一切军需物资。 不必在前面殊死搏斗,沈倾觉得这是好事,就向他说了几声恭喜恭喜。 第十天时,沈倾的生活无波无澜地继续。 李正阳骑车乱转的日子也在继续。 完全不知道,一封弹劾他们的折子,公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弹劾他们的理由是,他们假借钱庄敛财。 对。 只说李正阳指示自己的朋友开钱庄敛财。 绝口不提,他们聚拢钱财后,帮百姓抬粮价的事。 因为他们钱庄的经营模式,得罪了易宁县的钱庄。 易宁县的钱庄是全国连锁,有强大的后台。 易宁县的粮商不敢动李正阳,钱庄强大的后台们所不惯着李正阳。 他们怕丰泽钱庄的经营模式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 怕他们越做越大,最后占据他们经营多年的市场。 所以写折子弹劾。 希望用这个弹劾,让李正阳关闭钱庄,离开易宁县,灰溜溜地回到靖安王府,让那个厌恶他的靖安王,再好好地打压打压他。 如此,他们收取保管费的钱庄才能长长久久地生存下去。 皇帝初次看完折子时,也非常气愤。 但气愤过后,又冷静地想了一下。 李正阳不爱美人儿,也不爱钱财,只爱新奇玩意儿的传言他也听说过。 就算知道自己不受宠,但为了自己的母亲,还是规规矩矩地做个不上不下的败家子,出格之事从不沾手。 他觉得这事出奇。 当众斥责以后,就派了个人去调查此事。 如果此事为真,要立马撤掉他的县令之职,让他回京受罚。 靖安王办差回来后,被皇帝召进尚书房。 在尚书房看到了弹劾李正阳的折子。 因为多年来的不喜,加上不知内情缘故。 他在得知此事后,当即火上心头,握紧了拳头。 只是不能将怒火发泄出来。 恼怒半晌后,微微弯下身子,向皇帝认错。 还向陛下保证,他会尽快关闭他朋友名下的钱庄,补偿安抚好受损百姓。 以后也会严加看管,不让他再犯同样的错误。 谁知他的话音一落,工部尚书就忍不住开口了。 他说:“事情还没有调查。” “咱们就把过错推到李县令的身上了。” “没准人家就是正常的开个钱铺,百姓也是心甘情愿地存钱的呢!” 工部尚书帮李正阳说话,不是因为器重李正阳。 纯粹是厌恶靖安王。 厌恶他的薄情。 也厌恶他的寡义。 靖安王也不喜欢对自己充满恶意的工部尚书。 闻言立马回击:“知子莫若父。”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 收了人家的新奇物件,才下放的准开钱庄文书。 只是这样的话不能直说,尤其是当着皇帝。 搞不好会被问个收受贿赂之罪。 李正阳与靖安王府而言,就是个没用的废物,问不问罪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被问罪后,会很丢靖安王府的脸。 想到李正阳丢出去的脸,靖安王就更气了。 也不想留在这里和工部尚书吵架了。 就向皇帝请辞,离开了皇宫。 离开皇宫后,他也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回了靖安王府。 直到在去书房的路上,遇到正在读书的小儿子李之横,他气恼大半天的心情才好受些。 他的横儿不仅仪表堂堂,还知书懂礼。 更重要的是文采斐然,能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 不像外面那个废物。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 还特别的不知礼数。 连做点小事都要家中走关系。 关键还做不好。 这才刚上任就被人弹劾。 简直…… 简直……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总之就是很气。 然后他就带着深深的气恼,大跨步地去了书房。 研墨提笔,写斥责李正阳,以及让他尽快关闭丰泽钱庄的书信了。 第80章 心烦 京都与易宁县相隔千里。 信使快马加鞭,终在第四天的时候,把靖安王的书信送达到李正阳的手中。 李正阳没有半点喜悦。 因为就算不展开书信,他也知道,信中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待晚上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读完上面的文字,他不由哼了一声。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是训斥他,辱骂他的话。 同样的事情经历太多,他已经麻木了。 这次还和之前一样。 看完内容,他把信纸放回信封。 然后一撕两半,再从两半撕成四半。 以此类推。 直到把信封和信纸撕成碎片,面无表情地抛到空中,他才把这件事放下。 可表面上是放下了。 心中却是久久无法放下。 以至于躺到床上,都还烦闷得睡不着。 躺着难受。 他索性也不躺了。 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拽上自行车,去折腾的沈倾。 他折腾人的方式,与别人不同。 别人是怎么折腾人的他不知道。 他则是把人从香甜的睡梦中叫醒,让其陪自己喝酒。 他以前用此方法折腾的人,大多是奴仆下人。 他们不敢有怨言,都是乖乖陪他喝。 但是沈倾不一样。 她被翠桃拖着来赴约,见到李正阳的第一眼,就是皱着眉头抱怨:“你神经病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折腾什么啊?” 李正阳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对自己的态度。 听到她那句神经病,不仅没有生气,还无声笑了一下说:“是啊!就是有点神经。” “走,去陪本官这个神经喝杯酒。” “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拒绝的话语,坚定的说完,沈倾转身。 显然是要回去睡觉。 李正阳不想无功而返。 快一步拦了她的去路。 沈倾知道,今天躲不过了。 除非继续得罪他,被他扔进监牢。 监牢与到雅间里喝酒相比。 她还是更喜欢坐在雅间里喝酒。 尽管酒也挺难喝的。 但她可以不喝,让人给她上壶好茶。 于是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问:“去哪里喝?” “后衙还是酒楼?” “你想去哪里?” “让我选,是哪里进去哪里。” “酒楼近,那就去酒楼吧!” 商定好喝酒地点。 沈倾还和之前一样。 打死也不去坐李正阳的自行车。 尽管他说,他的技术已经好很多了。 但沈倾依然不信任他。 依旧让人牵了自己的马车出来。 这马车是李正阳送她的。 气得李正阳都想把马车收回来。 继续逼她做自己的自行车。 只是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沈倾也从不揣摩他心中的想法。 坐上马车,就啥也不想地跟他走了。 他们来到酒楼门口的时候。 酒楼已经打烊,正在关门。 但因为认识李正阳。 知道李正阳的身份。 就立马停了关门的动作。 让小二吩咐厨房。 给李正阳准备酒菜。 李正阳满意,随手赏了掌柜一些碎银。 掌柜高兴不已。 亲自领着他们去楼上雅间。 雅间中的门窗已关,有些闷热。 李正阳坐下点菜。 沈倾就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 微风吹进。 不算清凉,但终归比没有强。 “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非要大半夜的出来喝酒?” 坐到李正阳的对面,沈倾随意的问道。 李正阳不愿说,就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喝酒了而已。” “那你就自己在后衙喝呗!” “非要出来折腾我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折腾我,还折腾翠桃,及这酒楼的掌柜伙计和厨子。” “你怎么那么自私,那么讨厌呢!” 沈倾口无遮拦的话语,让李正阳想起了靖安王在书信里的内容。 那书信中虽然没有说他很讨厌,但那句能不能少惹麻烦,映射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又气又恼,还郁闷。 便闭上眼睛,紧了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本官真的那么讨厌,那么令人厌烦吗?” 沈倾感觉到了监牢警告。 谨慎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有的时候是这样。” “但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是挺……挺让人爱戴的?” 好话每个人都爱听。 李正阳也一样。 闻言立马睁开眼睛,把视线转到了沈倾身上问:“例如。” “例如……例如你除暴安良。” 李正阳略微回忆了一下。 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虽然那五个歹徒是沈倾自己制服的,但却是他严判的。 也是他命令下属,在路上不要给他们医治,让他们死在路上的。 让他们死在外面,总比活着回来,继续祸害百姓要好。 “还有呢?”李正阳追问。 沈倾再想。 想了片刻再次回答:“福泽百姓。” “具体一点。” “见粮价低得可怜,自己拿钱收粮,把粮价抬到了合理的价格。” “见粮铺里粮价高,就把刚刚收上来的粮食,平价卖给他们。” “你在外面跑,应该经常听到百姓夸赞你的话语吧!” 嗯! 不仅有无数的夸赞,还有无数的磕头道谢,更有无法拒绝的瓜果蔬菜。 那是他们的喜悦,也是他们的感恩。 想到那些喜悦,那些真诚的感恩,李正阳的心情总算没那么郁闷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也给沈倾倒了一杯酒。 然后端起酒盅说:“那些赞誉都是在你的帮助下得到的,来,本官敬你一杯。” 沈倾没拒绝。 直接端起了酒盅。 但她没有喝。 一是不喜欢酒的辛辣。 二是天热。 喝酒以后会更热。 所以端起酒盅后,她双手遮面,趁李正阳不注意的时候,把酒倒在了宽大的衣袖上。 李正阳没看到。 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把酒喝完了。 便拿起酒壶,又给她和自己添了一杯。 添完,他说:“其实本官心情不好的原因,是本官的父亲,让人千里迢迢送来了一封信。” “训斥你的?” “对呀,你怎么知道?冬子告诉你的?” “这还用别人告诉吗!” “有事夸奖你的,你也不至于心情不好了。” 李正阳略微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就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就是训斥我的。” “训斥我没用。” “训斥我不该开钱庄。” “更不应该利用钱庄,搜刮民脂民膏。” “让我在两天之内,把钱庄关了,把存户的损失想办法弥补回去。” “最后把蛊惑我开钱庄的奴才发卖到苦寒之地去。” 第81章 恐慌 初听不觉得有什么。 但听到最后一句时,沈倾害怕了。 因为蛊惑他开钱庄,即将被卖去苦寒之地的那个奴,就是她呀! “你会听从他的命令,把钱庄关掉,卖掉蛊惑你开钱庄的……” 不能说奴。 她现在已经不是奴了。 顿了一下后说:“人吗?” 从来没打算听那个渣父的。 李正阳便摇了摇头说:“不会。” “我做的都是好事,凭什么要听他的。” “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他和其他人就合规矩吗?” “朝廷禁止官员经商,看看满朝文武,哪个按照这个禁令行事了?” 沈倾不在乎其他的。 她只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卖掉。 既然李正阳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卖她,她便放下心来,主动端起酒盅,对李正阳说:“对,你这父亲就是双标。” “自己都无法做到,凭什么要求你放弃现有的产业。” “更何况你的产业还是为民服务才产生的。” “他却是为一己私利存在的。” “就算要关,也应该关他的产业,卖他的人。” 李正阳认同,也端起酒盅,和沈倾的酒盅碰了一下道:“没错。” “本官是为民服务的好官。” “绝不会因为他的无理斥责,卖掉得力助手,让我管辖的百姓再次落入水深火热之中。” “我得帮他们,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 也让那个不讲道理的老家伙看看。 就算没有出众的文采,不会吟诗作赋,也能做出一番政绩来。 “来。干。” 这一次,沈倾没有把酒倒掉。 而是真的喝进了口中。 但喝完她就后悔了。 这也太辛太辣了。 入喉的瞬间,感觉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便暗暗地发誓。 以后不管多高兴,都不能再喝了。 李正阳虽不喜欢饮酒,但也不抗拒饮酒。 尤其是在心情不佳的时候。 所以手中的酒喝完,他和之前一样,立马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不过,他这次什么也没说,把酒盅倒满后,直接一饮而尽了。 沈倾没有拦着。 夜更深了。 她也有点饿了。 便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看李正阳喝酒。 时不时地再敷衍他几句。 等她吃饱,李正阳也把自己灌醉了。 酒楼没有客房。 沈倾便让人把李正阳扶进马车,送回县衙。 自己则骑着自行车,带着翠桃,回了织坊。 罗夫人已经知道沈倾是为了造出新型,高效的织坊而来。 没了最初的不安,对沈倾也多了几分关心来。 知道她昨夜被李正阳拉走喝酒,没有休息好,便专门叮嘱下人,做事的时候轻一点,别打扰了她休息。 故而沈倾休息得很安稳。 太阳走到正南时,她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同她一样没有醒来的,还在呼呼大睡的,还有县衙中的李正阳。 就在他们呼呼大睡时的六天后,皇帝派来的调查员来了。 他姓刘,叫刘毅。 还带了一个小厮,叫刘吉。 前者二十六岁。 后者十六岁。 他们进城后,没有直接去调查。 舟车劳顿,他们先找了一个客栈休息。 等休息好了。 没有那么疲惫了,才出客栈。 走入百姓之间。 刘毅选的第一个调查对象,是一个茶摊的老板。 他走进茶摊,要了一碗生津解暑的凉茶后,闲话家常般向茶摊老板感叹:“才两年没来,这易宁县的变化可真大呀!” 茶摊老板见客人在向自己说话,便随口搭话道:“其实也没多大变化。” “就是换了县令,大街上的铺子换了几个主人。” “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刘毅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丰泽钱庄道:“那间铺子的门头挺新,看来也是刚刚刚换了主人了。” 茶摊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清楚以后,他说:“嗯!” “那间铺子是我们县令大人的朋友开的。” “他那位朋友不仅开了钱庄,还开了粮铺。” “用钱庄里的钱,在粮商拼命压价的时候,主动提高粮价收粮,让辛苦一季的百姓有钱赚。” “我们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好官。” “他朋友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刘毅皱眉,说:“他们如此做,虽然帮了不容易的农户,却是以重伤地主豪绅为代价,这样好吗?” “没有,没有。” “他们没有重伤那些有钱人。” “因为他们的钱庄不收保管费,还给利息。” “那些地主豪绅还是挺高兴的。” 刘毅惊诧,问:“买粮提价,钱庄给利息,他们的窟窿用什么填?” “用别的生意呗!” “听说沈姑娘正在研究可以加快织布的物件。” “对了,贵客还不知道沈姑娘是谁吧!” “不瞒您说,她就是我们大人的朋友。” “他那朋友不仅是难得一见的好人,还是百年难遇的聪明人。” 聪明人,刘毅见过很多。 包括靖安王府那位七岁会作诗,八岁会写文章的天才世子。 说这位百年难遇,刘毅觉得太夸张了,就问:“是吗!大叔可否说说,他那位朋友是怎么个聪明法?” “能够画出我们从没有见过的东西,然后把它做出来。” “例如?” “例如脚蹬自行车,可以带人上天的飞球。” “不过县令大人坐过一次说,飞球不安全,不准再做。” “所以我们都觉得,沈姑娘正在研究的东西,也不仅能研究成,而且还会大卖,补上贴在百姓和存户身上的窟窿。” 茶摊老板的话音刚落。 如风一般的李正阳,就骑着他的宝贝爱车,从茶摊前飘过了。 俊俏的脸庞,配上飞扬的长发,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引得所见之人的目光,都不由随他而去。 连刘毅和他的小厮都不例外。 李正阳拉风的飘过后,茶摊老板回过神来,微笑着向刘毅炫耀:“看到没,这就是我们大人。” “他身下骑的那个东西,就是俺们沈姑娘做出来的东西。”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东西,俺们农户的粮食才卖上价格的。” 刘毅不知道这中间的关联。 好奇心大起。 他这会儿也不想知道了。 让小厮付钱以后,就去追李正阳了。 第82章 推销 只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骑马。 去追逐李正阳,只能靠腿。 可腿哪能跑过自行车呀! 而且李正阳的速度还特别快。 没跑几分钟了,李正阳就把他们甩得没影了。 刘毅诧异,不由感叹:这玩意儿跑得可真快呀! 叹完,他对身旁喘粗气的小厮说:“你去找人打听一下。” “问一下,哪里有卖这个自行车的。” “咱们去看看。” 小厮跑得口干,闻言滚了一下喉咙道:“是。” 然后他就直起腰板,去了旁边卖蔬菜的摊子。 得到卖自行车的准确地址后,就扶着刘毅走了过去。 不远。 拐过一个弯,走过一条街就到了。 那是一家铁铺。 就是李正阳最初做自行车的铁铺。 铁铺门口有两个正在打铁的汉子。 黝黑精壮,身材好的都能去参加健美比赛了。 不说刘毅是个男的。 汉子的身材再好,他也不感兴趣。 他现在只对李正阳拉风的坐骑感兴趣。 来到铁铺后,他也不废话,见到铁铺的掌柜后,就单刀直入道:“掌柜铺中可有自行车卖?” 自行车是稀罕物。 由于用的铁多,也是贵重物。 闻言就不由打量了一下刘毅。 见他衣着得体,低调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奢华,身边还有小厮作陪,一看就是买的自行车的人,便堆笑回应道:“有的,有的,请客官随我来。” 刘毅回头看了一眼的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觉得对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就放心随掌柜去了。 他们去的不是别处,而是铁铺的后院。 院子不算大,但也不小。 放一辆自行车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东西太贵,他们都是把现有的卖掉,再做下一辆。 怕做出来太多,卖不出去,放在那里锈掉。 “多少钱一辆。” 刘毅在自行车前转悠一圈后,问身旁的掌柜。 掌柜笑回:“十八两。” 刘毅讶异:“这么贵!再添一点,都能买四头牛了。” 牛的价格是三到五两。 和牛相比,这自行车确实贵了很多。 掌柜也不否认,就对刘毅说:“先生说得没错,这自行车确实不便宜。” “但您得看看这工艺,这用料,这速度。” “工艺我就不说了,一看就知道它有多复杂。” “单说这用料,除了后面这个坐板是木头,其他部分可都是纯铁打造。” “还有这速度,那可比牛快三四倍。” “速度快有什么用,又不能拉犁。” 小厮刘吉忍不住插话道。 这是它的劣势。 也是它无法大卖的原因。 一头牛顶两个劳力。 但这玩意儿除了出行方便点,其他用处,却半点都不能和耕牛比。 掌柜也不拿它和耕牛比。 所以他一早就定了客户群。 那就是大户之家的有钱人。 这类人好面子,讲排场,还喜欢出风头。 然后他就从这几个方面入手,推销他的自行车。 无意提到李正阳和沈倾时,他也和茶摊老板一样,大吹特吹了一番。 刘毅不好面子,也不讲排场,更不喜欢出风头。 但他需要把自行车当证据,带到京都去。 所以待掌柜推销得口干舌燥时,他终于同意买下眼前的自行车。 掌柜高兴不已,一边向他讲解自行车的操控方法,一边让人引着刘吉去付款。 交易完成,刘吉推着自行车,跟着刘毅的身后,走出铁铺。 时间还早。 刘毅不想回客栈。 想找个空地学学找新奇玩意儿。 但是。 空地找到时,刘毅想到了铁铺掌柜提醒的话语。 他说,骑的时候要小心腿中腿。 他目光下移,瞬间就失去的学习的勇气。 然后就让刘吉继续推着,自己则去寻找第二个调查对象了。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 他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连续调查了三天。 除了其他钱庄和其他粮铺的人,几乎没一个人说李正阳和沈倾的坏话。 十成九的人都在吹他们,捧他们。 个别激动的,还直接跪到地上,感谢皇上把李正阳调到他们这小小易宁县来。 这样的结果,让刘毅倍感意外。 晚上回到落脚的客栈后,都忍不住向刘吉感叹:“没想到众人眼中的废物这么有头脑。” “这才上任,就已经博得了那么的多好名声。” “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刘吉却不这么认为。 他说:“公子,你也太高看他了。” “你没听那些百姓说吗!” “那自行车的图纸,是那位姓沈的姑娘想出来的。” “开钱庄和粮铺也是那位沈姑娘的主意。” “他就出个官威,献出个皮而已。” 刘毅想了一下,好像也确实如此。 于是说:“他能遇到一位如此聪明,又贤良的女子,也算是运气。” “他以后只要好好地对待人家,人家一心为他,他的前途一样也是不可限量的。” 刘吉也这样认为,就点点脑袋,没有再搭话。 见刘毅挽袖子,一副要做什么的样子,跟着了解,便快步上前,把他需要出笔墨纸砚拿出。 看他写这几天的调查结果。 内容很多。 大致就是陈述事实。 还有自己的赞扬。 把这个结果写完,他们隔日返京。 就在他们返京的第三天。 沈倾研究近一月的蒸汽织布机,也做好了。 与此同时,粮商收粮的事,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他们成功拿下了易宁县百分之九十五的粮食。 他们高兴不已,到醉香楼开宴庆祝。 庆祝事情顺利,坐等冬日收钱。 其中还有一个粮业大佬——白明成。 他被称为粮业大佬,不因别的。 只因他之前的存粮多。 这次再收的粮食,他也是最多的。 也是沈倾和李正阳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他这边一喝完酒回家,沈倾和李正阳就座着马车赶过去了。 也不对。 应该是李正阳骑着自行车。 沈倾坐着马车。 后面再领一辆摆放蒸汽纺织机的牛车,就一前一后地去了他家。 白明成曾和沈倾是竞争关系。 本不需要对她客气。 奈何沈倾后面站着李正阳。 虽然他们不是夫妻。 听知情人说,还经常吵架。 但她出来行走时,李正阳却是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第83章 交易 所以,白明成在门口见到沈倾,和给她撑腰的李正阳后,态度不仅谦恭,还特别的热情。 一路相让,直到把他们迎进会客的中堂。 他们落座,下人上茶,白明成礼貌询问:“不知李大人和沈姑娘这么晚来,有何贵干呢?” 李正阳不会谈生意。 也做惯了幕后大佬。 闻言端茶,用喝茶的举动,躲避了这个问题。 沈倾习惯了。 也不对他抱希望。 她率先开口,主动接过白明成的问题道:“也没什么贵干,就是想和白先生谈笔生意。” 这段时间白明成都在乡下的庄子里收粮,忙得不亦乐乎。 并不知道沈倾在罗夫人的织坊中研究蒸汽织布机。 听到她要和自己谈生意,十分好奇,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问:“哦?不知沈姑娘想和在下谈什么生意。” “买卖粮食。” 啥? 他没听错吧? 她要和他做粮食买卖? 他现在可是只买粮,不卖粮。 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 难道是逼他卖粮? 带着这个疑问,也带着点气恼,白明成停下喝茶的动作,抬头看向沈倾。 见她不似在开玩笑,他便微微皱起眉头,十分不悦放下茶杯问:“沈姑娘口中的这个粮食买卖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你卖,我买了。” “强买强卖吗?” 沈倾含笑应答:“当然不是。”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翠桃。 翠桃明白她的意思。 去外面,让人把实验多次,且每次都实验成功的蒸汽纺织机抬进来。 并当着白明成的面,让它用蒸汽动力运行起来。 白明成看在眼里。 随着蒸汽动力的运行,织布机越来越来越快的速度,他惊了,不由自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近距离地去围观蒸汽纺织机。 那织布机虽不及现代化的电力织布机。 但对比这里的人力织布机,却是快了很多很多倍。 而且还不像自行车,是纯铁打造。 所以它的造价也不会太高。 白明成不用沈倾说,就已经能想象出它的受欢迎程度。 受欢迎的背后可是巨大的利润。 白明成心动不已,也激动不已。 他迅速转过身来问:“沈姑娘是想用这个技术跟我换粮食吗?” 沈倾摇头,直言不讳地说:“这是独门生意。” “利润巨大得无法想象。” “全部换给白先生是不可能。” “但你若把之前和之后的粮食转卖给我,我可以分你一些股份。” 相比于粮食,白明成对蒸汽纺织机更感兴趣。 他咽了下口水问:“沈姑娘能分我多少股?” “那要看你能卖我多少粮食了。” “你卖得多,当然会多分你点,你要是卖得少,那我也只能少分你点了。” 白明成暗自思考。 买卖粮食的钱今年赚不到,可以明年赚。 但是眼前的蒸汽纺织机的生意,却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所以他的选择是:“你给的粮价若是合理,股份合理,我可以把我手上的粮食都卖给你。” 沈倾问多少? 白明成大致估量了一下后,说了一个数字。 沈倾觉得不少,略略思考后说:“两成。” 白明成听完这个数字,默默地在心里核算。 一两赚两百文。 十两赚二两。 一百两赚二十两。 要是十万,百万两,那他就能赚两万,二十万两啊! 这数字太诱人,他再次激动起来。 但激动过后,理智又占据上风。 他问:“不知沈姑娘给我的粮价是多少呢?” “说句得罪沈姑娘的话,你若是给得太低,我是不会卖的。” 至少不能像刚收粮那会儿,他给农户的价格。 那都低的脚底板了。 而且农户的粮食是他们自己种的。 他的粮食可是买的。 那个价格对于农户来说,除去粮种可能只赚一两文。 对他来说可是亏本,还是血亏。 沈倾觉得自己是良心商家。 不会让合作伙伴做亏本买卖。 于是她说:“她说,放心吧白老板。”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 “我知道你是十六文一斗收的。” “我也不压你的价格,也给你十六文一斗怎么样?” 白明成皱眉。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的仓库不要钱,人工不要钱吗! 不压价就是大方吗? 不过,好在也没有亏太多。 加上蒸汽纺织机的生意勾着,他便挥开心里的话语,笑着对沈倾奉承道:“沈姑娘大方啊!” “不仅大方,还大度。” “那白某一个大男人,也就不能在这一文两文的小事上和沈姑娘计较了。” “十六文就十六文吧!” 目的达到,沈倾笑着说谢谢。 谢谢说完,她又继续道:“白先生,既然粮食已经入库,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也挺费人工的。” “不如你我签订合约后,你把你的人调走,把仓房转租给我吧!” 如此甚好,省得和他一起收粮的商友,说他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沈倾的提议。 唯恐事情生变,他和当晚就和沈倾签订了粮食买卖合同。 只是蒸汽纺织机的买卖还没有成型,这个合作的契约书没法签。 但白明成是老狐狸。 粮食合同没钱没签之前,他要求沈倾给自己签了一个承诺书。 承诺蒸汽纺织机的生意铺开后,必须有他两成。 否则粮食买卖不做数。 沈倾同意了。 也如约给他签了承诺书。 但李正阳却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出白宅以后向沈倾嘟囔:“他什么都没付出,就平白拿去纺织机的两成股,这也太便宜他了。” “还行吧!两成而已,也不算多。” 李正阳不能接受她的说法,停下脚步,挡住她的去路道:“两成怎么能不多呢!” “你知道两成是多少吗?” “就是十两银子要被他拿走二两。” “一百两要被他拿走二十两。” “以此类推,当我们赚到一百两的时候,就会被他无端拿走二十万两。” 沈倾抬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道:“人长头不是为了显高的。” “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钻一下漏洞呢!” 第84章 馅饼 李正阳便开动大脑想了想。 但是没想到。 就横了沈倾一眼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 沈倾无语。 感觉这货长个头,就是为了显高的,其他用处是一点都没有。 想通这一点,她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她说:“你把一件东西分成十份,它的两份确实是二。” “那要是分成一百份呢?” 李正阳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还是二呀!” 看着他没有多大变化的表情。 沈倾恨不得在他脑门上贴个大大的二。 只是手边没有这方面的工具。 她只能忍下拍二的冲动,再次给他举例。 “例如我有十文钱,因为某些事,要给你两份,我还剩多少?” 这个简单,李正阳果断回答:“八文。” “但是如果我手中有一百文,你还和刚才一样,也拿走两份,那我手中还剩多少?” 李正阳一下子想明白了,激动地说:“九十八文。”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漏洞啊!” “果然是做过生意的,竟然已经学得这么jmva了!” “你说两份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两成呢!” “那姓白的竟然没察觉到不对来。” 沈倾哼笑,“肯定是太过高兴,一时没注意呗!” “那他明天要是意识到了,反悔了怎么办?” 沈倾不以为意,“他反悔了,咱再去找别家呗!” “易宁县的粮食大户又不止他一家。” 关键她这次做出来的东西,又不是自行车那种,既贵,又不实用…… 也不对。 虽然它也实用,但它确实贵。 她要是只靠种地过活的农户,她也不买。 但蒸汽纺织机不一样。 她不仅比自行车便宜,对于织坊来说,它还特别的实用。 一经推出,它肯定大卖。 连罗夫人那个专业人士也这么认为。 所以她敢肯定,就算白老爷发现了她言语中的算计,也不会反悔这桩买卖。 毕竟,他们即将开展的项目,可是面向全国。 就算后期被模仿,凭着先一步占领市场的先机,他们也会占据一半的市场。 那白老爷只要不是个傻子,不会放弃合约,放弃与她的合作。 沈倾说得没错。 高兴坏的白明成,在沈倾说出给两份股时,没意识到里面的坑。 午夜梦回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猛然坐起,低声嘀咕:“上当了,上当了呀!” 身旁的白太太被他吵醒。 也跟着坐了起来。 不知他上了什么当,就问:“上什么当了?” 白明成叹了叹气息说:“上了沈倾承诺的当。” “她的承诺书中写的是两份,不是两成。” 白太太不是李正阳。 故而也没有李正阳那么笨。 白明成的话一说完,她就想到了里面的漏洞。 她气愤,在黑暗中抱怨:“她这也太奸诈了。” “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 “老爷,要不,怎么别把粮食卖给他们了。” 白明成再次叹气,“咱们可以不卖。” “但那粮食又不是咱们一家有。” “咱们不卖,别人也是会卖给她的。” “因为她有的东西,咱们可是没有的。” 会客的时候,白太太不在,所以也没见到蒸汽纺织机。 只从下人那里听了几句赞许。 下人说至少比织女快十倍。 还有说快二十倍,三十倍的。 她觉得太夸张了。 问白明成,“那东西真的那么厉害吗?” 白明成肯定地点点脑袋道:“在我看来,至少要比织女的速度快十五倍,甚至更快。” “所以咱不跟她合作,老苏那几个老东西,肯定会争着抢着跟她合作的。” 白太太听出来了。 他这是要认下这个算计了。 虽然很气愤,也很不甘心。 但她尊重老爷的决定。 于是轻抚他的胸口安抚:“既然已经不打算再计较,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紧睡吧!” 大半夜的,若是不继续睡觉,也做不了其他事呀! 白明成便顺从白太太的安抚劝慰,躺到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 白明成拿着合约上门了。 上门去交易金额。 这样的事,原本可以交给管家办。 但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谈。 他便亲自过来了。 沈倾接见他的地方是丰泽钱庄。 钱庄里的人都在给他清点钱财。 钱庄没有本钱,且开业不久。 能拿出来的钱财不多。 不过好在白明成国家级大粮商,只是一个县城的大粮商, 银子清点清楚,刚好可以交付白明成的粮款。 白明成看着这一箱箱的钱款。 忍了忍心底的不舍说:“沈姑娘,你们那个蒸汽纺织机,我还想再投点钱财,多占点份额,不知可行否?” 沈倾闻言轻轻笑了一下说:“可行啊!为什么不可行!” “既然如此,那咱今天是不是应该坦诚一点,别像昨天那样……”奸诈! 只是现在正在谈生意,这两个字不太好开口。 不过沈倾也知道。 但她没有计较,而是点了点脑袋道:“放心,今天绝对坦诚。” “那好,那就先请沈姑娘说说,咱们共有几个合伙人,一共集了多少资金。” “这些资金会分成多少份,我投入的资金能占多少份额吧!” “好。”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咱们共有三个合伙人。” “第一是你,第二是我,第三是罗夫人。” “第二个问题是一共筹集了多少资金,老实说,不多。” “我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纯出技术。” “罗夫人的资金有限,东拼西凑了三天,也只筹到了三千两。” “你拿得最多,是当之无愧的大东家。” “我把蒸汽纺织机的份额分成了一百份。” “去掉之前承诺给你的两份,还剩九十八份。” “其中罗夫人占百分之十。” “我的技术功不可没,所以我那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八,就是你这个大股东的。” “白先生可还满意?” 满意。 可太满意了。 她昨天那么坑他,他还以为她只给一点肉汤呢! 没想到。 着实没想到呀! 惊喜太大,高兴的白明成牙花子都露出了。 他说:“沈姑娘是认真的?真的肯给我五十八……不,六十的份额?” 第85章 闹事 “当然。” “白先生要是不放心,咱们现在就可以签个合约。” 白明成没意见。 沈倾让钱庄掌柜去起草合约。 白明成因为承诺书的事,比昨天谨慎了许多。 不仅自己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还让一旁的管家过目了两遍。 确定合约上内容和她说的一样,才在合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按上自己的手印。 然后就留下银子,就拿上合约书,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丰泽钱庄。 把这白明成走远,在另一个房间喝茶的李正阳也终于出来了。 他明白沈倾为什么要让白明成做大东家。 他说:“把你的技术费提高,自己做大东家不好吗?” 沈倾却果断地摇摇头说:“不好。” “你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你的后台硬,但那过硬的后台不在易宁县。” “我之前只是一个小人物。” “虽然做了点帮助百姓的事,但要在我出事的时候,让那些百姓为我拼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罗夫人有点纺织上的人脉,可她家底薄,不够狠,更不够恶,且还和赌坊的洪家有些矛盾。” “我们不能和洪家碰,白先生就不一定。”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暗藏的势力也肯定在这里。” “关键他出的钱还多,做个大东家也是应当应分事。” 契约已经签订,再多的抱怨也没多大用处。 李正阳过了两句嘴瘾后也不再说什么。 想起自己还有公务要忙,就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县衙了。 等他走远,沈倾转身往钱庄里走。 忙了那么久,累了那么久,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她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然而。 她刚走进后院,翠桃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见到她就喊:“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姑娘。” 翠桃的神情焦急,声音中透着恐慌。 沈倾还以为发生什么要人命的大事了,便也跟了慌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织坊的女工闹起来了。” “而且不是一家,而是很多家。” “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 沈倾不解,问:“她们闹什么?为什么她们闹,我们要躲起来?” 问题问完,不等翠桃回答,她就想出了答案。 无非是觉得蒸汽纺织机的速度比她们快,那东西只要一推广出来,她们就会被各个织坊的东家开除。 果然。 她这边刚想清楚,翠桃就说:“她们说你在砸她们的饭碗,在把她们往绝路上逼。” 翠桃的话音落下,沈倾的右侧又跑来一人。 那是钱庄的一个小伙计。 也是神色匆匆。 他跑过来,还不等沈倾问话,就主动说:“姑娘,大人的小厮让我跟您说,监牢里面安全,让我问问你可愿到监牢里躲一躲?” 啥? 躲去监牢? 沈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界那么大,她哪里不能躲,为什么要躲到又脏又臭的监牢? 不对。 她又没有做错事,她为什么要躲? 她躲了,她弟弟妹妹怎么办? 把他们丢给那些闹事的女工吗? 不行。 她不能躲。 其实根本也没什么好躲的。 她们觉得她砸了她们的饭碗,无非是担心以后没活干了,赚不了外快了。 她只要把这个事情帮她们解决了,不就行了。 想完,她说:“不躲。” “我去跟她们说。” “翠桃,我们走。”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翠桃担忧,叫了一声姑娘。 沈倾驻足,回过身来安抚:“别担心,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能解决。” 她说这话时,充满了自信。 翠桃感受到了。 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稍稍安稳。 跟着沈倾坐上了,前往县衙的马车。 车轮转动,传来咕噜噜的声响时。 头顶也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这是要下雨了!” 翠桃的话音落下。 马车上的车帘子,顿时这一道劲风吹起。 沈倾抬眸看向车外。 乌云聚上头顶。 雨还未下。 路上的行人开始疾步前行。 沈倾怕马车伤到疾跑的行人。 就跟车架上的车夫说:“慢一点,别碰了前面的行人。” 车夫听声应是,随后放慢车速。 快到县衙时。 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水的压力,簌簌落下。 来到县衙时,车夫浑身湿透。 马车中的沈倾和翠桃,也被疾风骤雨刮湿了半边身子。 翠桃觉得安抚人心没有沈倾的身体重要。 马车快要到前衙时,她说:“先别去前衙,去后衙。” “后衙的客房中有姑娘的衣服。” “先让姑娘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前衙安抚她们。” 沈倾没阻止。 一是顾惜自己的身体。 二是觉得闹事的人,都不是傻子,也会顾惜自己的身子。 对于她们来说,药贵,生不起病。 对于她来说,这里的药苦。 就算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她也不想去占李正阳这个便宜。 车夫原本就是后衙的下人。 后衙不仅有他住的地方,同样也有他的衣服。 所以翠桃的建议一出,他连半分的犹豫都没有,就把马车赶去了后衙。 来到后衙的后门。 翠桃拿着雨伞,先跳下马车。 然后把伞举上车门,为沈倾遮雨下车。 大雨倾盆。 如果直接在这里你推我让,后果就是两人都成落汤鸡。 沈倾便打消了谦让的念头,接着翠桃的搀扶,快速下马,回了以前住过的客房。 “姑娘,给,巾帕,你先把头发擦擦,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 “如果有,我就让人给你端来,倒进浴桶里泡泡,免得寒气入体,伤了身子。” 沈倾也不想寒气入体,就点头嗯了一声。 可惜。 翠桃的热水还没端来,李正阳却先一步来了。 如此。 就算翠桃把热水端来,她也不敢脱下洗澡了。 只匆匆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就来到了李正阳的面前。 她问:“闹事的人走了没有?” “走了,乌云一聚到头顶,我不准他们躲进县衙,她们就跑了。” “应该是怕淋雨生病。” 沈倾也觉得他应该这么做,不然可就没完没了了。 便认同地点了下脑袋,然后问:“她们是怎么闹的?继续闹下去的目的是什么?” 第86章 跟我走吧 李正阳抬眸,淡淡瞥沈倾一眼。 “还能怎么闹,抱着孩子一起哭着说,没了织坊的活计,以后就没法活了呗!” “最终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我下令,别让你们制作那个蒸汽纺织机。” “那你会这么下令吗?”沈倾问。 “当然不会。” 他还指着那个收税呢!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的打算是,不去处理。” “等她们闹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也就消停了。” 这是不是个好办法,沈倾不知道。 但在她看来却是没有必要的。 她说:“别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 “其实这事也没那么难处理。” “等她们再来的时候,你就告诉她们,蒸汽纺织机的速度快,但并不是不需要人操控。” “例如换线。” “以前是一人负责一台纺纱机,坐得腰酸背痛,一天也就赚个十几二十文。” “现在可以一个人负责两台三台,这里走走,那里站站,就能赚三十或四十文钱。” “到时候,她们就是为了后面这个钱数,也不会再闹。” “你说真的?不是骗她们?” 这话一问出,李正阳就后悔了。 他是见过蒸汽纺织机的速度,也见过女工换线。 但是他怎么就没想起这茬呢! 他叹气,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沈倾安慰他,“别难过了,你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已经习惯了,不会笑话你的。” 这是安慰吗? 李正阳瞪她,咬着牙根叫:“沈大丫。” “嗯,我在。” “大人找我何事?” 李正阳想说罚你去蹲两天大牢。 但是话未出口,他想起了自己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便丢开惩罚,快步走到沈倾身旁,未经允许,直接拽上她的手腕道:“带你去看样东西。” 说到那个东西时,李正阳的脸上,闪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激动。 因为这个激动,他还一时忘了手中的力道,把沈倾的手腕拽得生疼。 沈倾皱眉,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 然后一边揉手腕,一边向他提醒,“男女授受不亲。” “你能不能别整天对我拉拉扯扯的。” 李正阳听出她言语中的嫌弃,有些不悦,为挽回面子,他立即反击:“谁对你拉拉扯扯了。” “明明是你不安分,故意把手腕往我手中放。” 这…… 这也太不讲理了。 沈倾气恼。 不想再与他说话多,也不想去看令他激动兴奋的东西了。 随即转身,返回客房。 她一走,可就没人点评自己的作品了。 李正阳急了。 哎了一声,又说一句你别走啊!就主动认错道:“算我不对,我以后注意行了吧!” 沈倾没说话。 却暗暗地在心里哼了一声。 “请我看的东西在书房吗?”她问。 李正阳回了一声对。 沈倾就不再理他,径直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 走进去。 绕过一个竹墨屏风,就能看到桌上的新奇物件。 其实那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是新奇,但对于沈倾来说,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她看了一眼,就能准确喊出道:“蒸汽锤?” “对。” “根据你做蒸汽纺织机时得来的灵感。” “你觉得怎么样?” 沈倾最近,认真端详。 端详了一圈后,她说:“不错是不错。” “但是用的铁好像有点多。” “你打算把它投入到何处?” “铁铺吗?” “它们用得起吗!” “他们想用,也是可以的,就看铁铺的掌柜有没有那个魄力。” 沈倾沉吟,想了片刻后说:“普通的铁铺没有那个魄力。” “但做刀枪剑戟的军工厂应该有。” 李正阳似是没想到这一点。 沈倾一说,他又一拍脑门,“对呀!本官怎么没想到呢!” 沈倾无语,抬起眼眸问:“那你想到了什么。” 李正阳走到桌边,放下拍脑门的手掌道:“我想到的是碎矿石。” “你没去过铁矿,应该不知道铁的提炼过程。” “它是先把含铁的矿石砸碎,然后放在烈火中熔炼出来的。” “我的蒸汽锤还没有投入使用,所以他的碎石方法,仍然像打铁的匠人一样,一锤一锤地砸。” “但是,如果,他们以后用我做的这个蒸汽锤……” 李正阳的话语止住,不由从鼻腔里发出两道哼哼。 脸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 沈倾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又延伸了一下它的好处。 场面不一定波澜壮阔。 但比起人工,那提高的效率,肯定不是一星半点。 那它带来的好处,肯定就是铁制品的价格会下降。 如此,能用铁的地方,就不需要再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细细琢磨下来,也算是创举。 连沈倾都忍不住对李正阳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厉害。” “你这一呈上去,就得升官发财呀!” 一提到这个,李正阳激动心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沈倾无意抬眸,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 有些不明所以,便问:“如此高兴的事,你怎么一脸愁容啊!”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只要把它一呈上去,就会升官发财。” “可是升官以后,我就不再这里了。” “如无意外,应该会被工部调去有铁矿的城池。” “这样,我们就会分开。” “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这…… 这确实挺让人伤感的。 连沈倾都不由愁了起来。 她愁的原因,不是舍不得李正阳。 是怕李正阳走了以后,易宁迎来一个还不如他的父母官。 她得重新认识,重新适应。 若是平成父母官还好。 就怕来个欺男霸女,吞钱的胃口像蛇一样的大贪官。 那她的日子,就会像无数平民一样,要多难有多难。 “要不,你到时候和我一起走吧!” 李正阳突然提议。 “等等。” “这是大事,你得容我想想。” “还想什么呀!” “你又不是家大业大的世家大族。” “抛家弃田,等同于削去半条命。” “你不就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几间小屋,几亩自己种不过来的田吗!” “谁说我只有那些。” “别忘了,我还有蒸汽纺织机的股份呢!” “以后将会是不可估量的财产。” 第87章 风寒 李正阳不死心,还想再劝。 沈倾却已经不想再谈这件事。 见他又要开口说话,她便快一步打断道:“时间还早,你还是容我想想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因为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李正阳不敢强逼。 怕逼得太紧,她一口回绝。 便随着她的脚步,追到门口,冲着她的背影,满怀期待地说上一句:“我等你好消息。” 没有决定之前,沈倾不想给他希望。 免得他希望太大,到决定不跟他走时,他恼羞成怒,让人直接把她绑走。 所以,即便听到了他充满希望的话语,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借着翠桃的雨伞遮蔽,回了客房。 风不止。 雨还在下。 不经意地落在身上后,让原本湿冷的身子,不由打了个寒战。 寒战一出,沈倾的心中顿时生出:完蛋,寒气入体了,回头肯定感冒。 “翠桃,待会儿回到客房,你去厨房,让人给咱们熬几碗姜汤。” 希望姜汤能祛除去体内的寒气,别染了风寒。 翠桃回了一声是。 回去后,她便一边让人给沈倾准备沐浴的热水,一边吩咐厨房煮姜汤。 只是。 以前的沈大丫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底子有些差。 即便是泡了热水澡,喝了葱白姜汤,她在夜晚的时候,还是身体发寒的缩成了一团。 她知道,这是发烧了。 这里没有退烧药。 所能想到的退烧方法,就是酒精和凉帕子。 但是,她这时的脑子昏沉,不想动弹。 她便离开空间,回到现实,撩开床帘,去唤翠桃。 不知是虚弱地叫不大声,还是翠桃有事出去了。 沈倾一连叫了翠桃三声,都没有得到她回应。 喉咙疼得厉害,口舌也特别干渴,她便放弃了呼叫,从床上下来,自己摸索着去找茶壶。 然而,茶壶还没摸到,她腿脚一软,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然后,虚弱的意识就被拉进了空间里。 沈倾倍感无语。 她见过弱地,就是没见过感个冒,发个烧都能昏过去的。 她怕高烧持续下去,连自己的意识也烧昏过去,从而导致外面的身体烧成傻子。 再次来到空间后,她便没有再睡。 前走两步,去敲了江玄的房门。 江玄闻声开门。 见她脸颊发红,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下意识伸出手臂,把她半拥半扶在了怀里。 沈倾入怀的刹那,江玄感觉自己似是抱了一个柔软的火炉。 如果真是火炉,他会欣喜不已。 可换成如今的人…… 他眉头紧蹙,担忧不已。 一句话没说,把沈倾的身子一横,就直接抱进了房中,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你躺会儿,我去打水。” 打水湿帕,给她降温。 她知道,便快步拉住他的手腕道:“用酒,擦脖子,手心和脚心。” 这个方法,江玄没用过,他迟疑了一下。 但他信任沈倾。 迟疑片刻后,就去准备烈酒了。 这酒还是沈倾拿进来,给他擦拭鞭伤的。 他身体强壮,好像只用了两次,伤口就愈合了。 来到灶房后,他把酒坛拿在手中晃了晃。 发现还有不少,貌似够用,就拿着酒坛回了房间。 这时的沈倾已经闭眼。 只是不知道是睡了,还是烧晕了。 江玄没有呼叫。 因为退烧,比把她唤醒更重要。 若她一直烧着,就算把她唤醒,她也还会再次的昏沉睡去。 把巾帕浸入烈酒中,江玄先用它给沈倾擦了擦脖子,然后手心,最后脚心。 在擦拭的过程中,丝毫没有因为肌肤的触碰,而变得心神不宁。 他的心被满满担忧和期盼占据。 担忧她什么时候能挺过这关。 期盼她快点醒来。 用酒精反复擦拭两遍,江玄觉得不能这么傻等着。 便离开空间,回了现实。 然后起身去吩咐下属,让下属快点找几副退烧药来。 下属依命行事,不消片刻,就把江玄所需要的药材,送到了他手中。 江玄不想耽搁时间。 药材到手,他立即挥手,让下属退下,自己则拿着药材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木材和陶罐。 是之前用来炖汤的。 很新,也很干净。 江玄便一边给沈倾煮药,一会儿去探她的额头。 她额头虽然没之前那么烫了,但身上始终没有恶汗排出。 这显然是病情太重。 酒精和冰帕子的作用不大。 关键还是得喝药。 大半个时辰后,汤药终于煮好,被江玄端到了沈倾面前。 沈倾还没有醒,他便先把汤药放到一边,把沈倾从昏睡中唤醒。 待沈倾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江玄怕她无力坐起,便又坐到她的身后,让她绵柔的身子靠在自己肩膀上。 沈倾收下他的贴心后,轻轻笑了一下。 她说:“我只是淋了一场雨,不小心得了风寒而已。” “也没那么娇气,是可以自己坐起来喝药的。” 江玄不言。 也不起身,让她靠去床头。 就那么半拥半抱着她,把药碗端到了她眼前。 沈倾看了一眼。 苦味扑鼻。 颜色像百年老抽一样。 她抗拒不已,本能地蹙起眉头,把脸别去了一边。 江玄无奈,柔声劝慰:“良药苦口利于病,只有喝了才会好啊!” 这个沈倾也知道。 所以避了一瞬后,为了自己的身体,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药碗。 像汉子喝酒一样,一饮而尽了。 江玄都惊呆了。 看她那么抗拒,他还以为至少还得再劝一炷香呢! 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水。” 这是要漱口水。 江玄闻声回神,迅速把备好的漱口水递到她手中。 江玄递来的水是温的。 显然是烧开后放温的。 沈倾没有用来漱口水,而是直接喝进了肚腹之中。 清水冲散口中苦味,沈倾的表情总算没有那么痛苦了。 她把空碗送还给江玄。 出于习惯,她说:“谢谢。” 江玄没有多言,浅浅应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躺回床上。 然后又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还是很热,他问:“那酒精能不能再擦一遍?” 沈倾曾在手机上看到过,某人因为给家人擦拭太多酒精,而导致酒精中毒的新闻。 第88章 你好烦 为了不让自己也成为酒精中毒的案例,沈倾就摇了摇脑袋,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说:“用多了会中毒,你以后用的时候也要注意这一点。” 这是医理。 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江玄不懂。 他想问一句真的吗?为什么? 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闻声后顺势回答:“嗯!我以后注意。” 这时,沈倾注意到了房间的布局。 发现不是自己的房间,便收回视线,对面前的江玄说:“我占了你的床,你今晚就先到我那边凑合一晚吧!” 江玄没拒绝。 又浅浅嗯了一声。 但沈倾沉沉睡去后,他并没有去离开此处。 而是去外面,打了盆井水。 回来后,继续用巾帕,在她额头上冷敷。 直到汤药起效,脖子微微冒汗,他才停下冷敷。 把冰凉的帕子,放进温水中,洗干净,拿出来,去给她擦汗。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沈倾的烧终于完全褪去。 也就在这时。 沈倾的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令她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江玄听不到来自她那边的声音。 见她皱眉,还以为是哪里难受了。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把她唤醒,问了一句:“你是哪里突然不舒服了吗?” 沈倾睁眼,对让他满是担忧的眼神。 脑海随之浮现他今晚的贴心举动。 心中微暖。 手就不由自控地抚上了他的脸颊,带着满面的笑意说:“有你真好。” 江玄怔住。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待他回神,想要回握她的手,也无限深情地对她说一句“我也如此认为”时,她却毫无征兆地离开空间,回了她的现实世界。 江玄失落。 还以为她在逃避自己。 实际,是她的房门被推开了。 她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过去。 见不是翠桃的丫鬟,引着一个大夫,和一个药童进来了。 身后还跟着身穿里衣的李正阳。 她不解,问最先进来的丫鬟:“翠桃呢?” “回姑娘,她发烧了,去自己房间休养了。” 翠桃和沈倾的身体一样,也是底子不行。 沈倾还没发烧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头晕头疼了。 她怕把自己的病气过给沈倾。 所以一有点不舒服的时候,她就离开这里,回了自己房间。 然后她就发烧了。 而且还越烧越热。 想起沈倾也淋了雨,担心她也发烧。 她就喊了同屋的室友,让她去看看沈倾。 室友也好说话,没犹豫,就起身去了沈倾房间。 她进屋的时候,步调很轻。 想着沈倾若是没有生病,也可继续一觉到天明。 没想到。 她到来后,一摸她的额头,竟和翠桃一样烫。 她便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让人通知李正阳。 大夫的住处,距离县衙很近。 那是上一任县令专门安排的。 就为看病方便。 寻大夫的丫鬟回答完沈倾的话,回身看了一眼身旁老者,然后向沈倾介绍:“姑娘,这位是郑大夫。” “您刚才发烧了,他是专门来为您诊治的。” 李正阳在后面补话:“对对对。” “来来来,赶紧把你的手腕拿出来,让大夫给你诊治诊治。” 沈倾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 他们的话音落下,她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腕递出去,交给了等候把脉的大夫。 大夫很有礼貌。 把脉枕拿出来,在把脉之前,还向沈倾说了一句冒犯了。 沈倾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 不觉得把脉是冒犯。 便随心而答:“先生严重了,麻烦先生了。” 老大夫行医多年。 看过的有钱女眷也不少。 但她们却没有一个像沈倾这么大方,这么有礼貌。 那些人不是要放下床帘,就是遮住面容,害得他的威望一点用处也没有。 难得遇见沈倾这样大方爽利的人,他便下意识地仔细认真起来。 只是,沈倾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 并不需要他太过卖力的治疗。 一番望闻问切,确定是受雨得了风寒,大夫便说:“姑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偶感风寒。” “老朽给姑娘开几副汤药,姑娘只要按时服用,不日就会痊愈。” “好,多谢大夫了。” “不客气,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 说完,老大夫吩咐药童,把笔墨纸砚拿出来,他要提笔写药方。 药童依令行事。 以最快的速度,把笔墨纸砚拿出来。 在老大夫写药方之时,李正阳来到沈倾的床边,愁眉苦脸地说她:“淋个雨都能生场病,你这身板也太弱了吧!” 沈倾抬眼瞟他。 面上有忧色,可说出的话也太气人了。 她忍不住回怼:“就你身板好,行了吧!” “也不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 “你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我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你们吃肉吃得到腻,我们却是连口白面馒头都吃不上。” “身板好才怪呢!” 老大夫认同沈倾的言论。 把药方写好后,他也跟着帮腔道:“沈姑娘说得对。” “好身板都是好粮食养出来的。” “没有营养丰富的粮食养,是很难有个好身板的。” 有了盟友,沈倾接话,向李正阳说:“听到没有,这可是专业人给出的专业评论。” 即便不是专业评论,李正阳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就是一时没管住嘴而已。 这会儿能管住嘴了。 便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说完,他见老大夫已经把药方交给药童,并差他回去抓药了,就吩咐一旁的丫鬟:“立秋,你随大夫走一趟吧!” “省得他们在跑一趟。” 被唤立秋的丫鬟,恭敬回了一声是。 这时,沈倾想起翠桃,便紧急开口:“等一下。” “既然来了,就让这位大夫去看一下翠桃吧!” “诊金药钱我来出。” 不过是转个弯的事。 老大夫没有拒绝。 立秋见李正阳也没有反对,就领着大夫,去了她和翠桃的房间。 他们离开。 李正阳却没走。 他还一屁股坐到了沈倾的床边,摆出了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第89章 走吧走吧 沈倾无语。 她退烧不久,正是身体无力,最为疲乏的时候。 她现在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包括说话。 便在李正阳没开口之前,皱着眉头,快言快语道:“男女有别,你能不能保持点距离。” 李正阳听出来了,这是让自己离远点。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坐的位置,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沈倾的距离。 好像确实近了点。 他也觉得不应该,便随即起身,坐去了一旁的凳子上。 然后就是苦口婆心的劝诫。 劝诫她别在雨天出门。 劝诫她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都是为她好的良言。 但这时的她,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继续安安稳稳地睡下去。 可是。 李正阳没有眼力见。 她都把身子转去了里侧,明确给了他一个,你能不能赶紧走的态度,他竟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原位,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 沈倾无奈。 又耐着性子忍了一会儿。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她便忽地从床上下来。 拽上李正阳的手臂,把他拉到门外。 她的动作和行为都太突然。 李正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她的拉扯去了门外。 来到门外后,他还不明所以地问:“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干嘛!” “有什么话,就在屋里说呗!” 他没有听到沈倾的回答。 却听到了砰的关门声。 这下,他算是懂了。 她这是嫌他烦,把他赶出来了。 还这么的无礼,直接。 他微恼。 不甘心地向里面喊:“沈大丫,你如此的没有礼貌,会嫁不出去的。” 沈倾没理会。 只在心中暗回一句:谁稀罕!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再想了,闭上眼睛,就会空间继续睡觉了。 睡了有一个时辰时。 她的房门又响了。 不过这次不是李正阳。 而是给她送药的立秋。 可她已经在空间喝过汤药了。 这会儿不能再喝。 就留下汤药,让立秋先回去睡了。 “这汤药要倒掉吗?” 来到空间后。 江玄看着她端进来的汤药问。 沈倾摇头,“这是根据我的病症开的药,倒掉太浪费了。” “可以先放去时间静止的草坪空间。” “等到我该喝药的时候,就不用你再麻烦一遍为我煮了。” 这是个好主意。 江玄点头嗯了一声,就把微烫的汤药,端去了庭院外的草坪空间。 回来后,他看了一眼尚未明亮的天色道:“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身体虚弱,还是抓紧时间,再休息会儿吧!” 沈倾也是这么打算的。 便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点头嗯了一声,就回了自己房间。 江玄站在原处,看一眼她的房间,又看一眼自己的房间。 突然不知是该回自己房间,还是该去沈倾的房间了。 回自己房间,固然可以躺一会儿。 可心里担心着沈倾。 就算躺到床上,估计也是睡不着。 他站在两房直接的位置犹豫。 犹豫片刻后,他紧紧攥了下拳头,右转去了沈倾房间。 沈倾听到推门的声音,睁眼看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 “担心我在起热。” 所以想要守在你身旁。 如此,如果你高热了,我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处理。 即便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沈倾还是领悟到了。 她不舍拒绝。 脑子一抽,竟直接开口道:“那你就睡我旁边吧!” 啊? 江玄惊住。 沈倾也惊住。 怕他以为自己是想和他发生点什么,赶紧找补:“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只是想方便你注意点我的状况,在再发烧的情况下,快一点帮我退烧而已。”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江玄总是没有拒绝她的勇气,顺着她的提议,躺去了她的床上,她的旁边。 距离太近。 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江玄紧张得睡不着。 沈倾也紧张。 但因生病的缘故。 紧张了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 江玄没有睡意。 慢慢地侧过眼眸,去瞧睡着的沈倾。 沈倾的脸色苍白,却不失美丽。 让他有种想要轻抚一下的冲动。 想想不太礼貌,就忍下了。 夜更深了。 江玄也终于困了。 可也就在这时,沈倾的身子又毫无征兆地热了起来。 正全身发冷地往江玄身边靠。 这是又起烧了。 江玄的睡意瞬间全无。 倏地从床上爬起来,去隔壁拿酒精…… 又一番折腾下来,天也快亮了。 沈倾也醒了。 江玄把之前的汤药端过来,让她服下。 这一次。 沈倾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抗拒。 汤药一被来,她就痛痛快快地饮下了。 饮下后,她把空碗送到江玄手中。 无意抬眸时,看到了江玄眼底的淤青。 她愧疚不已,微微低下脑袋说:“连累得你一夜未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江玄微笑摇头:“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行。” 为了不让他担心。 也为了不辜负他对自己的付出。 沈倾肯定地点点头,“嗯,有你这么细心地照顾,我肯定会没事的,还会很快地好起来。” 宽慰的话语说完,她问“你今天有事吗?若是无事,吃过早饭回来,可以进这里补觉。” “有一点,不过很快就能办完。” “你不必担心,我会抽时间休息。” 沈倾的头顶传来的立秋的呼唤声。 这意味她该出去了。 她叹息一声。 向江玄说了一句你也要保重自己,就离开了空间。 江玄嗯了一声。 尽管沈倾已经听不到,他还是忍不住地笑了。 当日上午十点多。 千里之外的京都之城。 都察院的刘毅,经过十多天的舟车劳顿后,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中。 按照家中规矩。 长辈尚在,他要先去长辈的院子,给住在那里的长辈报个平安。 他们刘家的最高长辈,是刘毅的祖母。 不过祖母怜惜他。 他来了没一会儿,她就放他回去休息了。 但,他的父亲却不觉得他辛苦。 在他看来,他只是出个外差而已,还有舒适的马车,贴身服侍的小厮。 再辛苦,也没上战场的兵丁辛苦。 所以,他这边一出祖母的院子,就被父亲的管家请去了父亲的书房。 第90章 郁闷 来到书房。 见到父亲。 刘毅拱手,恭敬行礼道:“父亲。” 刘毅的父亲名叫刘怀。 是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 刘毅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几案前写大字。 见到刘毅,他便停下写字的动作,抬眸看他一眼,而后随和地问:“回来了!” “嗯!” “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呀?” “和那些人说的有出入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刘毅诚实回答。 “哦!是吗!说说看,哪些是事实,哪些是杜撰的。” 刘毅恭敬回了一声是,然后道:“李公子命人开设钱庄是真。” “利用钱庄圈钱是假。” “因为他们并没有收取存户的保管费,相反,他们还拿出了相应利息给他们。” 这些信息刘怀都知道。 不然驻扎地易宁县的兴安钱庄也不会这么恐慌,不惜动用京都的关系,也要灭了他们。 他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问:“这可是出力不讨好的事。” “李公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易宁县的百姓。” “父亲不知道。” “易宁县的粮食们狼狈为奸,把易宁县的粮价压得极低。” “李公子看着痛心。” “就在附近租了几个仓库,用钱庄里的钱,帮他们度过了这个难关。” “是吗!全京都出名的废材也知道上进了!” “稀奇啊!” “父亲。” “李公子不是废材。” “他只不过不爱读书,喜欢钻研其他。” “但不爱读书,就代表他废。” “因为他有其他才能。” “我觉得他们的其他才能要是运用出来,会比靖安王府的世子走得更远,更受人尊重和爱戴。” 刘怀不认同,轻轻呵了一声,“你对他的评价,未免也太高了吧!” 言语中透着不屑。 刘毅道:“父亲是觉得儿子夸大其辞吗?” “你没有吗?” “他要是真有才能,真能之横世子,靖安王怎么会把他的母亲移去侧妃的位置上。” “把他这个嫡子降为庶子。” 刘毅和工部尚书一样,也非常厌恶靖安王。 便微微蹙起眉头道:“父亲,那样的结果,不应该是靖安王无情无义导致的吗!” “你们怎么能把那个祸端按在李公子身上呢!” 这是别人的家事。 刘怀也就那么顺嘴一说,并不想多谈。 见刘毅一副非要和他掰扯清楚的架势。 他便抬手打断道:“那是别人的家事,不应该你我这样的外人议论。” “继续说你易宁之行的事吧!” 刘毅是个非常有礼的年轻人。 闻言回了一声是。 然后就把自己在易宁县听到的内容,向父亲转述了一遍。 刘怀听完,陷入沉默。 好半天从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他们的对家,兴安钱庄的后台是谁?” 刘毅不知,便拱手如实道:“儿子不知,请父亲明示。” “宣平侯府。” 只简单四个字。 刘毅就明白了父亲把自己唤过来的用意。 这是要他瞒下易宁县的真相。 把李正阳利用圈钱的事,牢牢地钉死在贪污的铁板上。 他不愿,便紧蹙眉头道:“可是父亲,他们并没有做错,更没有做出半点危害百姓的事,我们怎么能……” 怎么能畏惧侯府,就把他们的功绩,硬生生诬陷出贪污呢! “我知道。”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勋贵世家。” “我们只是小官小吏。” “如果我们不按他的要求做,我们下个月可能就会被贬官,踢回老家。” 只是实话。 可是刘毅很不甘心。 刘怀看出来了。 从几案后面走出,来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不过好在那位李公子也不是普通人。” “就算钱庄之事被定为贪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顶多被削去官职,回来后被靖安王训斥一顿。” “可与我们这些小官小吏比,却是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刘毅叹气。 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儿子知道了。” 这是同意了。 刘怀满意了。 之后他便不再多言,就让刘毅回去了。 刘毅是个沉稳内敛的人。 回到自己院子,他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又砸又闹。 相反,他很安静。 安静地回房。 安静地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连中午的饭菜端上来,他都安静地没吃一口。 小厮刘吉看着担心,便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子,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刘毅回神。 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精致而丰盛。 但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他叹气,对身旁的刘吉道:“你带下去,和你的伙伴们分了吧!” 这…… 这不太好吧! “那公子您呢?”刘吉问。 “我想出去走走。” “你们不用管我,也别来跟着我。” 这是刘毅的命令。 刘吉不敢不从。 恭敬回了一声是。 就按照刘毅的吩咐,把饭菜撤下去了。 他走后。 刘毅也出门了。 但并不是走走。 而是骑着自行车,去街道上溜达了。 是的。 他已经会骑了。 在回京都的路上学的。 而且还没有伤到腿中腿。 他骑得不快,显得很稳。 可即便如此,突然出现在热闹的街道上时,还是吸引来了一片又一片的目光。 酒楼之中,有钱有势,又认识刘毅的人,就直接派出自己的小厮,拦住刘毅的去路,把他请去了酒楼之中。 刘毅微讶。 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雅间。 发现那竟是工部尚书的儿子,和户部尚书的孙子。 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他便把自己的自行车交给拦路的小厮,在另一名小厮的引领下,去了那两位公子的雅间。 工部尚书姓卢。 户部尚书姓萧。 所以刘毅上来后,就礼貌地称呼他们一声:“卢公子,萧公子。” 卢公子和萧公子也是比较有修养的人。 闻声后,卢公子说:“刘兄客气了,快做。” 萧公子竟直接端起酒壶,亲自给刘毅倒了一杯酒。 刘毅却卑微阻拦。 而是在他倒好以后,礼貌地送上一句:“多谢萧公子。” 萧公子说:“你我都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学生,也算是同窗了,不必这么客气。” 第91章 帮助 刘毅不想刻意的去攀关系,便就笑笑没说话。 这时,扛自行车的小厮也上来了。 卢公子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就问刘毅:“刘兄,这是什么?” “不用牛马带,只用自己的脚蹬踏就能走,看起来很神奇呀!”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说到这个,刘毅就有话说了。 他说:“这是我外出公干时,偶然遇到的,当时也和你们一样,倍觉神奇,就买了一辆。” 萧公子知道他出去公干的事,便说:“对呦!” “你按上级指派,去调查李家公子了。” “怎么样?他是利用钱庄贪污吗?” 刘毅是七品监察使。 没有上朝的资格。 有部分写折子的权力。 但要被层层审查。 现在又有宣平侯府这座大山挡着。 想要把李正阳的所作所为客观公正地传给皇上,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如果…… 刘毅的目光,在卢公子和萧公子的脸上扫过。 然后,他就把自己在易宁县的所见所闻,又如实复述了一遍。 卢公子和萧公子听完,惊讶不已。 当天晚上,就把这事当成公事,讲给了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听。 讲完,卢公子还跟自己的父亲说:“那李正阳能研究出一个叫自行车的东西,焉何不能研究出其他利国利民的东西呢?” “父亲,他进翰林是废物,进工部可能就是人物。” “父亲可否考虑一下?” 卢尚书没说话。 但心中却已经有点动摇了。 与此同时的萧家。 萧公子正在和他老子说:“李正阳手中的蒸汽纺织机要是研究成功,以靖安王府对他的态度,他立马就会成为被人残食的肥肉。” “远的不说,就说他们当地的兴安钱庄,就会想方设法地把蒸汽纺织机占为己有,让李正阳一点好处也占不到。” 萧尚书猜出他的话外之意。 便跟着自己的猜想问:“你想让祖父参与他们的生意,让祖父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箫公子摇头,“不是让您。” “是让整个户部。” “一来免了被弹劾的风险。” “二来,增加户部收入,减轻祖父您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龙颜大悦,皇帝会大力支持。” 萧尚书没说话。 静静地思考。 良久后。 他说:“那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把你口中的蒸汽纺织机做出来了。” “他们若是做出来,户部出些钱,大力推广出去,固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他们要是做不出来……” 他可就不参合他们和兴安钱庄的事了。 萧公子懂祖父未出口的话。 也认同他的做法,便点点脑袋,奉上一句都听祖父的。 翌日,皇宫的朝会之上。 监察院的一把手,把易宁县的调查结果禀报给皇上。 当然。 不是刘毅调查的真实一面。 刘毅那边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监察院一把手的上报的这个结果,是刘毅没有出京以前就定好的。 他说:“根据监察使的调查,李正阳命人开设钱庄的事情为真。” “强行让当地的地主豪绅存钱也是真。” “每人至少三百两。” “所得银两高达万两。” “令易宁的百姓怨声载道,哀苦连连。” “请陛下为他们做主。” 刘毅回京,靖安王知道会有这一出。 此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会儿,脸色依然不好。 并紧急出列,向上首的群龙之首道:“陛下恕罪。” “都是微臣教子无方,才惹下的这个祸端。” “臣愿领罚。” “也请都察院严加审理,不要看在微臣的面子上,对其手下留情。” 未明言的话语几乎就是,我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了。 你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别让他连累老子就行。 卢尚书一听,眉头顿时就皱成了一团。 李正阳要是真无恶不作,贪赃枉法,他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可人家不仅没有贪赃枉法,还广受好评。 他一个做父亲的,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判定是他的过错。 这也太…… 虽然无情无义是他的本性。 但现在谈的可不是他的家事。 谈什么父与子。 他配吗! 卢尚书轻哼,然后拱手准备上前。 也就在这时,萧尚书毫无征兆地出列了。 他说:“陛下。” “犬子和易宁县的李县令有些交情。” “偶尔还会有些书信来往。” “恰好就在心中提过关于开设钱庄,拉人存款的事。” 监察院一把手的结果,皇帝不满意。 闻言立马问:“哦?他在心中怎么说?” “他说粮商低买高卖,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他忧心不已。” “为帮易宁县的百姓渡过难关,不得不求人帮忙,聚拢资金,合理地抬抬粮价。” “即便情况已经如此艰难,钱庄也没有收取存户们高额的保管费。” “还忍痛拿出了少许利息,补贴为大义出头的存户。” “存户欣慰放心,百姓感激不已。” “李县令在易宁县的好评如潮,都察院的人怎能如此罔顾事实,埋没良心地去诬陷一个为民造福的好官?” 这样的事实,都察院的一把手从刘毅的折子里看到过。 只是被他替换成了别的内容。 此举就是为了防止事情万一败露,把刘毅推出去,做替罪羊准备的。 所以,他听完萧尚书的讲述也不慌。 而是不慌不忙,淡然处之的说:“萧大人最开始的时候说了,那都是李正阳在给萧公子的书信中写的。” “如此,大人怎么就能判定,他说的是真的,而非罔顾事实的虚假自夸呢?” 和都察院,或和宣平侯府关系好的,立马随声附和:是呀是呀! 不知内情的人,还顺势问出自己的心底的疑问道:“存户给利息,粮食提价,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来解决。” “李正阳就是一个七品小官,他哪来那么多的钱财做这样的事?” 他要是一个得宠的世子也就罢了。 不用多说,那肯定是靖安王府出钱。 如今嘛! “郑大人问得好。” 卢尚书突然出声道。 众人的目光,便齐齐汇聚到了他身上。 第92章 没瞒住 卢尚书也不惧。 冷冷瞥了一眼靖安王后,就对上首坐着的皇帝道:“讲到此处,就不得不夸一下李县令了才能了。” “听说他为了补上上述两件事的窟窿,他和他的朋友,不眠不休地研究利国利民的东西。” “而且已经成功一个。” “是一种不用牛马,只靠自己两腿的蹬踏,就能跑得很快的东西,名为自行车。” “现在正在研究蒸汽纺织机。” “传说成功后,会比现在的人力纺织机快个十几二十倍。” “如此的国之栋梁,你们不仅不珍惜,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陷害。” “说,你是哪拿了粮商们的好处,还是被钱庄的对家收买了,才会故意埋没真相,有意陷害的?” 大火绕了一圈,突然烧到自己身上,督察御史有点慌。 他高声反击:“一派胡言。” “我们督察院的人去过易宁县,也认真地调查过。” “而你们却都是听说和传说。” “焉知那些是事实,而非谣言?” 这…… 好吧! 他们就是听说,不能证明那些是事实。 卢尚书和萧尚书齐齐不语了。 督察御史见自己获胜了。 却没有的得意的乘胜追击。 事实已经败露,他想从此事件中抽身。 就拱手向陛下提议:“既然此次调查的结果,不能让两位大人信服,那就我个人出钱,再派几个人调查一番,两位大人觉得如何。” 户部尚书想看看蒸汽纺织机的近况,闻言立马说:“正好,我们户部有人去那里公干,可以一同前去。” 工部尚书想把李正阳,和有才的朋友拉进工部,便也赶紧跟着开口:“说来也巧,我们工部也有人去易宁县公干,到时候一起啊!” 上手的工具人无言。 三个部门的一把手,就这么说定了。 朝会结束。 靖安王陷入恍惚。 恍惚他们方才议论的人是他儿子吗? 他们说他有才。 他们说他为民造福。 他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他在回去的路上摇了摇头。 默默地跟自己说,他们说的应该不是他靖安王府的李正阳。 就算是。 那也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点子。 估计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足智多谋的人。 此念头冒出。 靖安王根据对废物儿子的了解。 越发觉得,那些英雄事迹,不可能是他儿子所为。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 他在回家以后,也让管家安排人手,去易宁县走一趟。 管家依令应是,应完,他问靖安王,“王爷还有其他要求吗?” 靖安王沉吟。 沉吟片刻后,他说:“如果那废物的身边有出谋划策的人,想办法处理了。” 管家不解,眼睛陡然睁大。 给他出谋划策,那不就是能让他走得更高更远吗? 王爷为何要如此啊? 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这么对待呀! 但。 他只是个下人。 靖安王并没有向他解释原因。 见他抬眼望自己,一副想要追问原因的模样。 他的眉头就不由一皱。 管家瞬间就懂了。 赶紧低下脑袋,恭敬回了一声是。 其中缘由,也在那一瞬间彻底明白了。 皇帝善妒。 不管是侯,还是王。 各家只准出一个有能耐的。 其他的。 要么老实地在后宅龟缩着。 要么远远地放在外面,绝对不能回到京都搅风搅雨。 目前世子再有才能,有名望,也只是国子监的学生。 想要出仕,还要经过层层考试,层层筛选。 大少爷要是一直废着。 他考多少年都没问题。 可大少爷一旦得到朝廷重用。 那他们靖安王府的世子,却得远离朝堂,去做那吃喝等死的闲散人。 不然就得外放别处,离京城远远的。 而世子又是他们王爷最宠爱的儿子。 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因为大少爷,做那远离朝堂,远离前途的闲人,或外放他处,归京无望的边缘人。 想通这一点。 管家虽然替李正阳惋惜不已。 可因为低微的身份,他也只能无条件地听从靖安王的安排。 派了一个专门收人头的人,前往易宁县。 与此同时的督察御史府。 督察御史也招来了自己的心腹管家。 让他找个信得过的人,悄悄地去宣平侯府走一趟。 告诉他。 易宁县的事情没瞒住。 他要和户部及工部公事公办了。 让兴安钱庄收收脚,别再去找那颗钉子的麻烦。 管家听出了老爷言语中的急切。 便一刻不误地出门。 一刻不误地安排人手去办这件事。 然而。 京都和易宁县相隔千里。 消息一时无法传达。 分驻在易宁县的兴安掌柜郭凌山,见蒸汽纺织机一经推出,立马就订单不断,银子如冬天的寒风和雪花一样,硬向门里挤,他就心动了。 想参与进去。 更想直接占有自己做,便去找了沈倾。 可惜。 沈倾听完,却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一脸惋惜地跟他说:“郭掌柜,其实我第一个想合作的人,就是你们兴安钱庄。” “毕竟你们钱多,分店多,推广起来也方便。” “但是呢!咱们大人不允许。” “说是你们的靠山在京都给他穿小鞋了。” “说是就算把东西烧了,也不会与你们兴安钱庄合作。” “郭掌柜也知道,我只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小人物。” “不听他的安排,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我送到大牢里去。” “所以这事啊!你不能找我谈,得去找咱们县令谈。” “再不济也可以找白老爷谈谈,让他卖给你点股份。” 沈倾经常被李正阳扔进监牢的事不是秘密。 沈倾一如此说,郭凌山便也觉得从她身上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就放弃对她的纠缠,改变策略,改去纠缠白明成了。 但。 白明成不吃软的。 硬的…… 他是地头蛇。 自己却是到来没几年的外地人。 虽然自己有后台。 和他碰起来,不至于说是鸡蛋碰石头。 可他那里有人有宗族。 还有个拉偏家李正阳。 他要是硬抢。 占不到好处不说,还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被李正阳按个罪名赶出易宁县。 他要是被灰溜溜地赶出易宁县,兴安钱庄的东家也肯定不会再留他。 一时之间,他陷入两难境地。 第93章 想做渔翁 “老爷。” “易宁县不止白明成一个不好惹的地头蛇。” 郭凌山的常随,看郭凌山一脸苦恼的样子,就忍不住向他提醒。 郭凌山是个聪明人。 常随的话音一落,他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眼睛精亮,看着常随问:“你觉得找谁合作比较合适?” 常随也不扭捏,想了片刻后回答:“老爷觉得,北街赌坊的洪家怎么样?” 论野蛮霸道,整个易宁县,应该没人能比得过了。 郭凌山心动,问:“他能合作吗?” “万一他也像白明成一样,只想自己赚钱,不想和我们合作怎么办?” “放心吧老爷,白明成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多半会和他死战到底。” “战到最后,他们要是死了一个,那另一个也是不会活着走出监牢。” 哦! 他明白了。 就是鹬蚌相争,让他这个渔翁得利呗! 他想了一下,就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当天晚上,他就带着礼物,去了洪家。 世人贪财。 且永远都不会嫌钱多。 洪家的当家人烘豹也一样。 郭凌山一说明来意。 他就心动了。 只是他不明白,郭凌山为什么要找人合作呢! 他说:“不就是用木头拼起来的东西吗?” “这玩意儿不就跟伐木做桌椅板凳一样吗!县衙又没规定不准别人做,咱们找人自己做不行了吗?” 郭凌山闻言却叹了一口气到:“老弟啊!你说的那个办法,我早就试过了。” “为此还专门买过两台,让人拆了画图纸。” “可结果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 “好不容易做出来,还总是断线。” “搞得那速度呀!还不如不加蒸汽的织女。” “当然。” “咱们要是静下心来,多研究研究,或许多年以后会成功。” “可到那时,他们丰泽织布机的名声都打出去了,谁还买咱那没保证的织布机呀!” 说得有理。 洪豹点头。 于是他就同意了郭凌山的劝导,一起去瓜分白明成手中的股份。 不过。 虽然说易宁县里法不够严明。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更何况白明成的身旁还有个沈倾。 沈倾是个普通农女。 他们可以不当回事。 可她身后的李正阳,他们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故而他们商谈的这个瓜分,自然不能是直接抢。 而是先礼…… 这个礼,有礼貌请客。 也有好礼上门。 白明成就如笑面虎一样。 被请去吃饭,他就带着护院去吃。 过后再请一顿。 这样既不得罪人,也不理亏。 洪豹送礼,他也收。 和吃饭一样。 过后再以各种理由还一次。 反正他现在有了更赚钱的买卖。 他也不在乎那点饭钱和礼物钱。 洪豹见白明成像老狐狸一样,一谈到蒸汽纺织机的事,就跟他打太极,他就越来越心烦,越来越没有耐心。 最后想到了美人。 一个身材妖娆,有着异族风情的西域美人。 那个美人,是他最最心爱的宝物。 是他从西域商人手中,以千两的价格买的,几乎是整个易宁男人都想拥有的女人。 决定送白明成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哭了一场。 然鹅。 白明成不恋美色。 全易宁男人都想得到的美人,他不稀罕。 除了自己的夫人,他欣赏不了任何女子的美。 所以那女子被送上门,白明成连门都没让她进,就让人把她退回去了。 洪豹听后愤慨不已,拍着桌子怒道:“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生在易宁县,长在易宁县。 家里有钱有势。 即便那势是恶势。 他也没有如此卑微过。 郭凌山的目的就是让他怒,让他去强。 闻言,立马拱火道:“他这显然是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先生还要对他客气吗?” 洪豹侧眸看一眼郭凌山。 该给的脸他都已经给了,他当然不会再客气。 只是既然自己要去做刀。 自己也有能力去做割那肉的刀。 为什么要把辛苦割来的肉,分给他兴安钱庄呢? 因为他们的分店多,人脉广,推广起来更简单吗? 可即便如此,分他们一半也太多了。 不行。 之前说好的一半,的重新分配。 不过,这都是后话。 不把白明成搞定。 他们怎样的谈判,都是空谈。 按下活络的心思,洪豹说:“和气生财的策略没有用了。” “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洪老弟可想好怎么办了?” “那是自然。” “那姓白的老狐狸有些势力,咱们动不了他,还动不了给他干活的人吗!” 他妹妹之前做过。 只要去威胁一下。 告诉那些匠人,敢再跑去丰泽纺织机干活,洪家就打断他们的腿。 洪豹说到做到。 威胁之言仅放出去一天。 那些赶早上工的人,就齐齐请假,龟缩在了家中。 白明成早有预料。 不然沈倾也不会放弃大半的份额,让他捡这个大便宜。 但他十七岁的儿子,白大郎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们收了各家织坊的定金,到期拿不出蒸汽纺织机,是要赔违约金的。 而且还是蒸汽纺织机的两倍。 所以,他在看到空荡荡的工房后有些慌。 带着难以抑制的慌乱心理,他问:“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明成轻轻呵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找人和他们干呗!” “怎么干?” “打去赌场吗?” “可他们没有跑来砸咱们的东西,咱们就这么打过去,不太合适吧!” 就算闹去县衙,有李大人的偏袒,也是他们理亏呀! 白明成点头,“嗯!你说的没错。” “他又没有对咱们的工棚做什么,确实不能拿着棍棒,直接打过去。” “福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福禄是白家的大管家。 四十多岁。 经历过的事多,办过的事也多。 闻言立马回道:“知道,小人这就去办。” 然后他后退着离开了。 白大郎很好奇他会怎么做,想跟我去瞧瞧,便趁老爹没注意,也悄悄跟了过去。 白明成怕他跟过去受伤,便紧急把他唤住:“在外面看着就行,不准跟着他们进赌坊。” 第94章 反击 白大郎不想拖人后腿,更不想给管家添麻烦。 听闻父亲的交代,他便立马停下脚步,恭敬回了一声是。 然后就跟随管家的步伐,离开了工坊。 对付恶人,不能去找衙门。 因为只要不出人命,衙门也是不管的。 所以管家白年也不会跑去衙门,做那个无用功。 他用的方式也比较简单粗暴。 找了二三十个人,陆陆续续地去赌坊。 输了几把后。 就摆出恼羞成怒的架势,栽赃他们赌坊出老千。 其实也不算栽赃。 因为赌坊赚钱的方式就是耍诈,出老千。 只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势单力薄的人,除了被骂一顿,打一顿,毛线的好处都没有。 赌坊的人不知是有人故意找茬。 听到那一声你们耍诈的言论后,不屑地瞟了喊话之人一眼。 然后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道:“你他娘的玩不起,就别玩,滚。” 被指鼻子的人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 闻言一句话没说,直接抓住指在自己鼻尖的手指,狠狠往上一掰。 混战就这么开始了。 赌坊的打手都是专业的。 白年选的也不是吃素的。 几乎可以用旗鼓相当来形容。 赌坊里的赌徒们,则一看架势不对,抓一把桌上的银钱铜板就往外跑。 赌坊里的管事和打手看见了也顾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浑水摸鱼。 哦不! 是浑水摸钱。 赌坊中桌椅板凳齐飞。 两方的战斗如火如荼。 赌坊外看热闹的人也是越聚越多。 其中不仅有白明成的儿子白大郎。 还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沈倾。 沈倾的后面跟着翠桃。 翠桃按照她的吩咐,还买了二斤瓜子。 “你也吃。” 把瓜子拿到手中后,沈倾向翠桃劝道。 翠桃无言。 默默地站在她的身旁,陪她看热闹。 心中还忍不住地想:姑娘的心咋就那么大呢! 罗夫人听到工匠因为威胁没有上工后,愁得连饭都吃不下。 白老爷则是赶紧找人解决此事。 到了她这里。 不仅没有半点忧愁。 还专门备着瓜子来看热闹。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竹竿一样的人是怎么丰盈起来的了! “姑娘,他们打出来了,咱们赶紧往后退退吧!” 看着从赌坊中滚出来的人,翠桃本能拽上沈倾的手臂往后靠。 沈倾也怕血渍蹭到自己身上。 翠桃一拽,她也顺势往后靠了靠。 “让开,快让开。” 衙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看热闹的人迅速分去两边。 免得挡了衙役们的道路,被他们踢踹。 无阻无挡地冲进赌坊,衙役们先是呵斥,让他们分开。 他们不听。 衙役们便去拉架。 虽然很费劲。 但最后还是拉开了。 不过双方都不想进衙门。 因为只要一进到衙门里,这么多人,没个百八十两的,肯定出不来。 所以停手以后,两方人员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都不约而同地说是误会,不必去县衙。 他们相互道个歉就行。 衙役也不为难他们。 实际是不为难自己。 毕竟他们是县里的有钱大户。 自己这帮则是拿微薄俸禄的穷衙役。 过多地参与进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而且来之前,县令大人也吩咐过,只要把他们分开,别闹出人命就行。 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现在,任务完成了。 他们也没必要再待了。 小头目又说一句别再打了,就带人往外面走。 打够的白家人,便跟在他们身后,也顺利离开了赌坊。 出门的时候,还和姗姗来迟的洪豹走了个脸对脸。 可衙役就在他们身旁。 他也不能再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面带得意地离开。 “洪爷,不算损毁的桌椅板凳,光是桌子上的现银,我们就损失了三百八十多两。” 清点过所失财物后,赌坊的管事,怯生生地向洪豹汇报。 洪豹闻言大怒。 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道:“姓白的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我洪家的赌坊也敢动!” 管事低着脑袋,不敢回话。 心里想的却是:这有什么不敢动的,你是易宁一霸,他也不是外来的! 你搞他的生意。 他搞你的生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也真是的。 赌坊开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去搞蒸汽纺织机呀! 他那哪有赌坊来钱快呀! “洪爷,咱这赌坊……明天还开吗?” 洪豹怒目而视,“开。” “为什么不开?” “想让外面人觉得,我洪豹是个孬种,怕了他白明成吗?” “不是。” “我只是……担心,他们明天还来闹。” “他敢。” “他敢再派人来,我剁了他。” 搞出人命是大事。 更何况对家还是白家。 管事不想他出事,连累得自己也倒霉,就劝他:“洪爷,他那生意的背后是县令,您可不能冲动啊!” 县令两个字,到底还是有点威慑的。 让当即就想砍人的洪豹,稍稍冷静了一点。 但冷静过后还是很气恼。 又忍不住踹了一脚残断的桌子。 “娘的。” “赌坊明天别开了。” 再开还得几百两,几百两的损失。 比他白家的损失大多了。 白家只是工人不上工。 不赚钱或少赚问题。 他这边可是不赚钱的同时,还被那些该死的赌徒,浑水搜刮。 他娘的,想想就来气。 管事见洪豹认识到继续营业的严重性了,便躬这身子,小心提议:“那我明天就让人挂个铺面装修,择日开业的牌子!” 洪豹烦躁得不想说话,便挥挥手臂让他赶紧滚。 管事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闻言立马后退,带人去收拾被砸得不成样子的赌场。 同一时间的县衙后堂。 看完热闹,来到此处的沈倾,见到李正阳后问:“衙役把洪家赌坊发生的事,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 李正阳正在院子里埋头做事。 闻言头也不抬地回:“嗯。” “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大股份让给白明成了吧!” 李正阳依旧头也不抬。 闻言还是嗯了一声。 沈倾好奇。 就蹲下来,看他身旁的图纸,和他正在摆弄的东西。 看清后,她说:“这不是我画的图纸吗。” 第95章 抽风拜师 李正阳还是那一句:“嗯。” 不过。 这一次他嗯完抬头了。 问:“你做的这个是什么?” “有点像蒸汽纺织机上面的齿轮。” “打算用它做什么?” 沈倾没有回答。 看一眼旁边的自行车,对李正阳道:“你把它倒过来。” “干嘛?”李正阳问。 “让你倒,你就倒,哪那么多废话!” 李正阳无语。 白她一眼抱怨:“到底咱俩谁是主子?” 沈倾瞪眼回击:“我是自由人。” 言下之意,我没主子。 李正阳没再反击。 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了自行车。 按照沈倾的要求,把它倒放了过来。 “然后呢?”他问。 “转脚蹬。” 李正阳照做,车轮开始转动。 只是不快。 沈倾便道:“加快点。” “让它又多快,转过快。” 李正阳继续照做。 当车轮以最快的速度转动起来后。 沈倾蹲在他的旁边说:“想象一下,如果现在让你把手贴上去,会出现什么后果?” 李正阳闭眼想象。 想象完毕。 他睁开眼睛回答:“应该会发疼发热,甚至把手磨破。” “再想象一下,如果把车轮换成铁片呢?” 沈倾话音落下。 李正阳的心中猛然一顿。 大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能切断手掌和手臂。” “你这是要做切割木头的蒸汽锯。” 沈倾叹着气息回答:“对呀!” 电锯更方便,她也更想做电锯。 可惜…… 她能力有限,目前只能勾画出这个。 李正阳不知她心中的遗憾。 扔进沉浸在新发明的喜悦中。 他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东西要是做出来,肯定比人力大锯快很多很多。” “你这什么脑子?为什么能想出那么多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学过的东西?”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 “和周公下棋的时候,他在梦里教你的?” “对呀!” “可我总觉得你在说谎。” 沈倾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靠谱。 于是她说:“那你帮我找个不像说谎的理由吧!” 李正阳无语。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别乱扯。”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乱扯。” 李正阳无奈,只得接受道:“行吧!就当你是在梦中和周公学的。” “那我问你,除了现有的这些,他还教你别的了吗?” 沈倾侧眸看他,“有啊!怎么你想学?” 不可否认。 他确实想学。 但有点担心沈倾为难他。 他便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问:“如果我说想,你会怎么答?” “不怎么答,也就让你拜个师,叫我一声师父而已。” “怎么样?你可能答应?” 师父? 李正阳蹙眉。 下意识就想回:不可能。 但话未出口,他后悔了。 觉得出人头地的本事,比被人占便宜重要。 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跪到地上。 十分恭敬地向沈倾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沈倾怔住。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道:“我去,我说着玩的!” “你……”这么认真,她还怎么耍? 李正阳不管,这个师父他拜定了。 她工学上的才能他也学定了,便跪趴在地上驳斥道:“不行。” “我的跪拜你已经收下了。” “你必须收下我这个徒弟。” “不然……” 再关到监牢里吗? 沈倾一想到监牢里又脏又臭的环境,立马就不敢犹豫了,连连说:“好好好,不就给你做了老师吗!” “我同意了。” “但是你也要做好一个徒弟的本分,别动不动就威胁师父,这样是不对的,知不知道。” “知道。” “师父您放心。” “徒儿以后不仅不会威胁您,还会疼您,敬您,给您养老,给您送终。” 沈倾闻言,一阵汗颜。 她说:“大哥,您没二十,也快二十了吧!” “而我才过完十六岁的生日。” “谁给谁送终还不一定呢!” 李正阳无言以对。 静默片刻,他说:“没关系。” “我要是走在您前面,我就让我的儿子,我的孙子给你养老送终,绝不会让您一人孤零零的离开这个世界。”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了,沈倾也不好再拒绝了。 她认命地点点头道:“行吧!你起来吧!” 李正阳听从,还拱手道了一声谢师父。 见师父因为蹲得太久,有些腿麻,站不起了,赶紧弯身,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沈倾出于习惯,下意识开口道:“谢谢。” “师父不用谢,这都是徒儿应该做的。” 沈倾无语扶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午饭后,更让她无语的事情出来了。 李正阳竟然写了百十份喜宴帖子,请钱庄所有存户,来参加他的拜师宴。 他要让全易宁的百姓都知道,以后沈倾就是他师父。 她不认都不行的师父。 沈倾不想应付那些人。 更不想被人灌酒。 就叹着气息和李正阳说:“别闹腾了。” “免得被人弹劾,你借宴席之名敛财。” 李正阳拒绝:“不行。” “不摆宴席,显得不尊重您。” “没关系,这要我不觉得就行。” 李正阳还是觉得不妥。 想了一下后说:“要不摆一桌,让罗夫人和白老爷来做个见证,如何?” 沈倾暗暗思量。 思量片刻后答:“也行,顺便商议一下,怎么应对洪家的麻烦。” “行,我这就让人安排。” 后衙的管家,把这桌宴席安排在了醉香楼。 由于事情来得突然。 罗夫人颜棠。 白老爷白明成,都来不及准备特别好的礼物。 从库房中随便拿一件就来了。 到来以后,白明成顶着一脑袋的问号问李正阳:“大人怎么突然要拜沈姑娘为师父呀?” 颜棠也想知道原因。 落座后也不言语,就静静地看着他和沈倾。 沈倾想说他可能是抽风了。 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是长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他,就忍住了那股冲动,把场面留给了他。 然后他们就听到他说:“因为师父聪明,会做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我想成为如她一样厉害的人,所以就拜了。” 聪明,厉害。 颜棠和白明成认同。 不然兴安钱庄不会挤兑。 洪家也不会硬要插脚赚大钱。 第96章 拜师成功 拜师的程序走完。 李正阳坐上饭桌,像真正的小徒一样,给沈倾斟酒。 沈倾嫌酒辛辣,不是很想喝。 就试着端了端师父的架子道:“为师不善酒力,至此一杯就行了。” 李正阳乖乖应答:“是。” 颜棠和白明成将他们的言语和举动收进眼底,不由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都想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多月前,沈倾还是李正阳奴呢! 而且还是动不动就被扔进监牢的奴。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从奴转变成了……长辈。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得遇良师,恭喜李大人。” 压下心中的不可思议,白明成率先端起酒杯,向李正阳恭贺道。 李正阳回敬:“谢谢,谢谢。” 他们的话音落下,颜棠也适时端起酒杯,正对着沈倾道:“李大人一看就是聪明好学的好学生。” “姐姐也在这儿恭喜妹妹得遇一位好徒弟了!” 聪明好学,在诗词歌赋上可能不太准确,但在工学上面还是挺贴切的。 沈倾便嗯了一声,和颜棠一起饮了杯中酒。 李正阳还记得沈倾的话。 酒喝完,他就立马让人上了一壶茶,并以茶代酒,又给沈倾倒了一杯酒。 哦不! 是一杯茶。 然后,他们就一边饮茶,一边吃饭。 当然。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是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谈。 他们不仅谈,还谈了很多。 从沈倾和李正阳的相识,到今天中午大闹赌场的事。 想到赌场今天和之后几天的损失,白明成就忍不住开怀道:“我白明成又不是赌场里的赌徒。” “以为为难一下,恐吓一下,我就会束手无策地把家产奉上去。” “简直做梦。” 罗家在洪家那里吃过亏,也遭受过不小的迫害。 颜棠便忧心提醒:“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老爷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李正阳也这样认为,便也提醒白明成,“对,出门多带点护卫,别一不小心着了洪家的道。” 这个道,颜棠的夫君,罗四郎就着过。 那时,他从京都回来。 昔日的几个同窗请他喝酒。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回来时,眼睛却被人毒瞎了。 那是洪豹三妹妹洪瑶的手笔。 那时她已嫁人。 因为罗四郎娶了颜棠,也因自己过得不幸福,就把所有不幸福的源头砸到了罗四郎的头上。 她开心幸福了,就领着丫鬟仆妇到罗四郎面前炫耀一番。 不幸福时,就找人为难他们。 总之就是不让颜棠和罗四郎好过就行了。 想起罗四郎遭受过的迫害,颜棠就忍不住提醒:“还有家人,至亲至爱的人也要保护好。” “洪家人卑劣。” “如果你这边不好下手的话,他们可能就会去残害你的家人。” 白明成说,他知道,他有准备。 沈倾听得心惊。 侧过身来和李正阳说:“姓洪的那么邪恶,不会因为得不到想要的,把我也残害了吧!” “徒儿,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为师啊!” “为师可是有很多很多知识要教你的。” 为她脑子里的知识,李正阳赶紧应答:“放心吧师父。” “徒儿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如此最好。 沈倾总算放下心来,继续与他们谈天说地,喝酒吃饭。 不对,是喝茶吃饭。 欢欢乐乐地把饭吃完,颜棠坐着罗家的马车离去。 白明成也在酒楼的门口,和沈倾李正阳他们告别。 待他们走得彻底没影了,李正阳便收回目光,问身旁的沈倾:“师父是回家,还是去徒儿的后堂?” “徒儿送您。” 已经大半天了。 沈倾还是不习惯。 不习惯他叫师父。 也不习惯他说您。 更不习惯他恭敬地自称徒儿。 陡然的谦卑与恭敬,总让她有种李正阳被换芯子的感觉。 但又不舍得,这一声师父带来的好处。 只能顶着师父的头衔,硬着头皮答:“回家吧!” 她的回家缓缓。 当然。 她说的这个家,不是木邻村的家。 而是博文书院附近的家。 虽然那个家是租的,但是面积也不小。 不仅能住她和俊修梦悠,还能住云翠和翠桃。 李正阳听了她的回答,下意识就想说,回家干嘛呀! 又远又不方便,不如跟我回县衙吧! 可话还没出口前,想到了两人现在的身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就抿了抿嘴唇说:“行,我这就送您回去。” 说是送,实际就是骑着他心爱的自行车,在马车的后面跟着。 由于没有拜师前也是如此,车夫都习惯了,也不去理他,就那么轻甩着马鞭,让马儿慢悠悠地小跑着。 返回白家的路上。 尿意来袭的白明成本想回家再解决的。 奈何马车晃悠太难忍。 他便探出脑袋,看了一下四周。 确定没人后,就让车夫停下车子,他要下来方便一下。 结果。 他的马车刚停下,他们的马车前面历时出现二十多人。 为首的是洪豹。 显然这是来找麻烦的。 因为暗处有护卫,白明成也不慌乱。 他从容走出马车,站在车架上问前方的人:“这是不打一架,就不走的架势吗?” 洪豹站在远处,抱着双臂朝他喊:“其实也不可以不打架,只要你肯让出蒸汽纺织机的一半股份。” “哦!那意思就是不让就要打了?” “洪豹,你以为打架,我就会怕你吗?” “告诉你,我可不是罗四郎。” “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不愿给,你们就能把我毁掉。” “唉!咱说咱的事,你可别含血喷人。” “罗四郎的眼睛是他得罪其他人,被其他人弄瞎的,跟我们洪家半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白明成冷哼,“有没有关系,你们洪家最清楚。” “不过那是你们两家的事,我也不想给你们断这个官司。” “所以请你让开,别耽误我回家。” 洪豹应了一声好。 但却没有按照白明成的要求,让去一边,而是令人又向他走近了几分。 走到白明成的马车旁边后,他说:“咱不说他的事,就讲讲咱们之间的事。” 第97章 踩在脚下 他俩之间,就是蒸汽织布机产业份额的事。 白明成依旧不会让步,便冷声重申道:“不需要谈。” “我老早就和你明确表示过,蒸汽纺织机的份额,我是一份都不会卖。” 全国独一份,钱途无量的买卖,他为什么要卖? 凭洪家够坏,够恶吗? 别忘了,他白明成也不是好人。 洪豹不死心,劝他:“白老爷,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钱却是赚不完的,你干嘛要那么贪心,要把所有的银子都自己赚呢!” “你送你一个赌场或妓院,你拿出一点份额,咱们一起赚钱,怎么就不好了呢!” 不可否认,赌场和妓院都挺赚钱的。 但那只能赚点易宁县的钱。 赌鬼有限,嫖客也有限。 而且那些赌鬼和嫖客,在多光顾他们的生意后,就会成为穷鬼。 反观蒸汽纺织机的客户。 他们肯定越赚越多,蒸汽纺织机的生意越来越好。 白明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也不回答,就那么居高临下地问:“你不贪,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我的小本生意,好好地经营你的赌场和妓院呗!” 洪豹为自己开脱:“赌场和妓院不是太损阴德,怕殃及子孙后代吗!” “所以就想找个利国利民的产业,给子孙后代积点福德。” “对了,白先生说错了。” “那不叫插手,叫帮忙扩大规模。” “打住。” “众所周知,我白某人以前是卖粮,和易宁之外的粮食和有些交情。” “卖蒸汽纺织机的时候还能让他们引进引进。” “你们洪家有什么?” “外面的人脉还是库房里的钱?” 前者少得可怜,后者白家也不见得比他们洪家少。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 “我们有兴安钱庄。” “兴安钱庄的郭掌柜是我的朋友。” “只要你把蒸汽纺织机的份额让给我们一些,兴安钱庄有分店的地方,就绝对有你们蒸汽纺织机的一席之地。” 白明成不屑一顾。 他的东西又不是去和别人竞争市场。 不需要有人罩着。 退一步讲,就算需要,拿他纺织机的客户,就能罩他。 客户还不要他蒸汽纺织机的份额。 他何必多此一举地找兴安钱庄! 于是他说:“不必了!”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 “赚一下周边县城的钱财就行了,无需兴安钱庄的那把大伞了。” 说完,他憋尿的本领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见围在附近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的糟汉子,他便不管不顾了,直接跳下马车,又说一句:不好意思,白某去方便一下,去马车背阴的地方解决人生大事了。 洪豹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 不觉他是憋不住了。 只觉得他在有意羞辱自己。 就像冲他吐口水一样的羞辱。 他恼怒不已,抬手指着白明成的方向喊:“姓白的,你太过分了。” 白明成不明所以。 他不就快要憋不住了,跳下马车撒个尿吗? 他哪里过分了? 不过,人生大事没有解决完,他懒得搭理他,就没有回话。 洪豹再次觉得被怠慢,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的小厮看到了,便凑到他耳旁问:“洪爷,干吗?” 那就是打不打的意思。 本来就是来打架,逼他让出股份的。 洪豹的回答当然是:“打,给我狠狠的打的。” “打到他拱手让出股份才能停手。” 小厮领命。 撸了撸衣袖,领着身后的打手们,一边靠近,一边向白明成和他的车夫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哥几个就不客气了。” 说完扬拳,砸向车夫。 但白明成的车夫不是普通的车夫。 他是请了专业武师傅,从小开始培养的家奴。 不仅忠心,武功也特别的高。 只不过,白明成在易宁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没人敢去招惹他。 更没人自不量力地对他动手。 使他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如今这机会找上门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握紧拳头,正面迎了过去。 可惜,他打得还没过瘾呢! 白家隐在暗处的护院,也嘶喊着跑过来了,和洪家的人厮打在了一起。 夜晚衙门不上工。 巡夜的衙役为了不惹麻烦,也会故意避开这边。 只要他们不打出人命,衙门几乎不会过问。 混战持续两刻钟,胜负终于出现,一人的头目被人压着跪在了地上。 不过不是微醺的白明成。 而是扬言要把白明成打服的洪豹。 他被人压在地上后,白明成漫步走来,踩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用力。 按压着他的下人就知道了,老爷不仅要踩他的肩膀,还要踩他的脸。 于是齐齐用力,把得他脸贴到地上,让白明成踩着。 白明成也不客气。 右脚踩上洪豹的脸颊后,还用力碾了一下,让他的啊了一声。 白明成听到他痛苦的叫声,就斜扬嘴角,放肆地笑了笑。 笑完,他说:“洪豹你给我清楚。” “我白明成没有像你一样残害人,不代表我就没有残害他人的能力。”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是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蓄力,一脚踹到洪豹的头骨上。 不会致命,但会让其昏迷。 洪豹昏迷后,白明成的车夫过来问他:“老爷,其他人呢?” “拉去钱家粮库那边,然后告诉老钱一声,有人去偷他家的粮食了。” 车夫懂了,这是让钱老爷子打一顿送去县衙。 车夫回了一声是,然后安排人手去办,自己则拽来马车,继续赶马,往白家去。 不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们还没到家。 他们和洪家斗殴的事,就如疾风骤雨般,传进了各家各户的主子耳中。 其中也包括颜棠所在的罗家。 她是听家中管家说的。 她与别人不同。 别人听过,可能是无关痛痒的问一句真的假的。 她听过却是满心快意。 虽然这快意不是自己亲手得来的,但她依然痛快。 想把这份痛快分成两份痛快,让家中夫君也高兴高兴,便在换下沾染酒气的衣服后,出门去了书房。 书房中有人。 而且还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夫君罗四郎。 第98章 需要帮助吗 因为眼瞎,罗四郎没有让人掌灯。 不是为了省下灯油钱。 是不想让人看他眼瞎的姿态。 但对颜棠却是例外。 他听到颜棠熟悉的脚步声,便主动摸来打火石,小心翼翼地把油灯点亮。 听到颜棠进门,他便冲门口的方向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 罗四郎是个满身书卷气的俊郎男子。 即便已经看不见,但因为眼睛的外观没有遭到破坏,他的英俊和气质都未减半分。 颜棠听到他的声音,随口应了一声嗯。 而后走去他的身旁,拿起了他面前,写满字的纸张问:“你又有新故事了?” 罗四郎也浅浅嗯了一声。 他刚刚失去光明时,也无法接受地消沉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里,他闭上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还是黑暗。 他痛苦,绝望。 当然也充满怨恨。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 他再怎么怨恨也无济于事。 于是,怨恨过后,他选择了面对。 面对自己的缺憾。 也面对自己那已成缺憾的人生。 在每日空闲的时候,用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用的纸张经过处理,纸上有一行又一行的分格。 让他不至于写歪,写重叠。 只是过后需要在颜棠的帮助下,不之前不合适的内容修改一下。 不过好在他写的都是话本故事。 读起来也比较有意思。 不仅卖书的书局喜欢,会帮他刊印成书,五分账,颜棠也喜欢。 遇到精彩片段,还会在线催更。 罗四郎虽无奈,但也乐在其中,为她,也为书局创作一个又一个好故事。 咳咳! 话扯远了。 继续讲当下。 罗四郎嗯完,说:“你语气中有些欢快,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是。” “刚才下人来报,洪豹去堵白明成,让白明成让出些蒸汽纺织机的份额。” “结果被白明成反杀,踩在了脚底下。” “虽不是专门为我们报仇,但能听到洪豹倒霉,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罗四郎想叹气,也想说一句,那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洪家人死绝,我失去的光明不也是回不来了吗! 但感受到颜棠的喜悦,为了不扫她的兴,他便也跟着她开心了一把。 夜深人静。 沈倾租的小院中。 沈倾沐浴更衣过,便和往常一样,闭眼去了空间。 空间中的江玄,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香,便问:“喝酒了?” “嗯!” “确实喝了一小杯。” “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沈倾未答,反问:“收徒弟算喜事吗?” “在我们这里算。” “你怎么想起收徒弟了?” “不是我想收的。” “是我开个玩笑,他硬要拜我为师的。” 说完这句话,沈倾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玄好奇,问:“那人是谁?让你苦恼。” “还能是谁,当然是李正阳那个蛇精病呗!” 啊? 江玄也大吃一惊,问:“他抽什么风?” 回来的路上,沈倾认真想了一下,这会已经想出点眉目。 她说:“应该是想跟我学习怎么造机器吧!” “只要不是耍你,你就试着教一教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沈倾认命低头。 低头的瞬间,想到他正在做的事,便重新抬起脑袋问:“你的粮食买得怎么了?” 江玄叹气摇头,“不是很理想。” “边关之城,又冷又寒,不利于粮食生长,需要我们到更远的地方找粮。” “如果凑不齐军需,你会用草坪空间里的粮食吗?”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暂时不想。” “行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还有我。” “我这边风调雨顺,粮食相对比较充足。” “你若实在筹不到粮食,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筹。” 找她筹集,需要大量的资金。 但在他那边,却是让百姓交的无偿军粮。 虽然他也不想把这个负担加到百姓身上,但上边不给钱,他也没有办法。 面对沈倾的好心,他也只能说:“好,若是别无他法,我一定找你帮忙。” 沈倾回了一身行。 然后就回房休息了。 天亮。 立秋。 暑热未减,天气依然炎热无比。 这一点,洪豹一醒来就感受到了。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他现在只在乎昨晚受到的羞辱。 想起那个羞辱,摸摸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颊,他恨不得活剐了白明成。 旁边的小厮不知他的所思所想。 见他醒来,便拿着衣服上前,抻开了,等他穿衣。 恼恨至极的洪豹,急需一个发泄口。 便一把拽过挡在面前的衣服斥责:“除了会撑个衣服,还会干什么!” “一点用处也没有,废物。” 小厮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不敢辩驳,继续惹他生气。 只速速跪到地上,垂低着脑袋认错道:“小的该死。” 气焰难消,洪豹没有就此放过他。 而是一脚踹到他的肩膀上命令:“既然知道自己没有,那就帮主子做点有用的事。” “否则,老子这就让人把你拖去喂狗。” 死了,也就可以说是误入狗窝,被狗咬死的。 最后赔他爹娘几个钱,这事就算了了。 小厮惊恐不已,趴在洪豹的脚下,不住地磕头道:“洪爷饶命,洪爷饶命……” 洪豹厌烦不已,不理会他的求饶,再次把他踹开道:“快点给爷想个对付白明成的方法。” 方法要是那么好想,洪豹也不会被对方踩到脚底下了。 小厮自觉想不出,继续跪到地上求饶。 屋外。 过来找洪豹拿钱装修赌坊的管事过来了。 不巧还听到了洪豹说的话。 他有注意,便快步进了房间。 向洪豹见过礼后,就说:“洪爷,小人不才,刚好在进门的时候想到一个让白明成甘愿交出股份的方法。” 洪豹闻言一喜,疾声问“什么方法。” “从他儿子身上入手。” 洪豹失望,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当爷是外来的,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啊?” 他一早就让人接近过他儿子。 结果,派去的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就被人打回来了。 第99章 自己入局 赌坊的管事知道,他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便捂着脸颊继续道:“洪爷,我说的这个从他儿子下手,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下手。” 有转机,洪豹强行收了收怒火道:“赶紧说,别卖关子。” 赌坊管事回了一声是。 然后再次开口:“他儿子的身旁有护院保护着。” “但他儿子喜欢的那个小娘子身边可没有。” “咱们只有把那个小娘子……” 管事口中的小娘子,是七里村的一个普通农女,名叫香巧。 香巧不仅家中清贫,父亲还是个赌鬼。 所以即便是白大郎再喜欢,白明成也不允许她进门。 哪怕抬进宅中做个妾,他也不允许。 就怕香巧的赌鬼父亲祸害他们家。 “那香巧的赌鬼老爹还欠着咱赌场十五两银子。” “咱们去要钱的时候,只要把这个消息装作不经意地透露给白大郎,他肯定会甩开自己的护院,跑去英雄救美的。” “那他要是不甩开护院,直接领着护院去呢?”洪豹担忧地问。 “不会的。” “白大郎最后一次帮忙还赌债的时候,白明成和家里的下人说过,让他们看紧白大郎,不准他去七里村。” “所以……白大郎想要去七里村,就必须甩开自己的护院了?” “是的,洪爷。” 看来是个办法。 洪豹满意,起身拍拍管事的肩膀,让管事去办这件事。 管事领命而去。 之后便让人在白大郎路过的地方问另一人:“柳哥,这是干嘛去?” 被称柳哥的人也不去看白大郎,只看着面前的人说:“去七里村,找那姓王的死鬼拿赌债。” “是吗!听说那姓王的赌鬼已经不剩什么了!你们这是要去收地收房子吗?” “收什么房子和地呀!” “那破地,那破房子,哪有他香香软软的闺女香呀!” “程哥说了,他今天要是不还钱,就把他闺女拉回来。” 白大郎听到了。 不知那是为自己舍得局。 闻言心脏骤跳,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得去救香巧。 他绝对不能让人把她拉去腌臜之地。 于是就想办法摆脱跟着自己的护院。 不巧,护院也听到了柳哥的言语。 甚至知道,这就是专门为白大郎设的局。 故而,就把白大郎跟得更紧了。 白大郎又气又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抬眼看到药铺,一个邪恶的念头就涌进了脑海。 那就是给自己的护院下药。 不过,不是要命的毒药。 而是让他们喝了以后,走不出茅坑的巴豆。 明处的护院看不到他的行为。 暗处的护院却看到了。 便在白大郎殷勤给他们倒茶时,直接站出来,按住了护院喝茶的茶碗,并对白大郎说:“少爷,您还没看出来吗!” “他们这是在故意引你过去,要对你不利呢!” 白大郎早已对他们失去耐心。 猛地把茶壶摔在地上问:“看出来又怎样!” “我今天若是不在七里村出现,他们肯定会对香巧不利的。” “可您出现了又能怎样呢?” “我出现了,他们就把动手的目标转移到我身上。” “你这么做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吗?” “他们就您一个儿子,您要是有事,他们该多伤心,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 “还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 “就因为想清楚,想明白了,才会这么大胆地赶过去。” “他们不就是想拿我去和父亲做交易吗!” “我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了!” “更何况那蒸汽纺织机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给了他们又能如何呢!” 说完,他就要冲开护院们的围堵,要往七里村的方向去。 护院不让。 他竟咻的一下拔出自己的玉簪,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大有一副你们不让开,我就死在你们面前的架势。 护院们大喊一声少爷,就不敢再上前了。 目的达到,白大郎向为首的护院命令:“给我找匹马来。” 这是驾马而去。 护院很是不愿。 白大郎就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喉管。 让其渗出血液,以此来逼迫护院快一点。 为首的护院别无他法。 只能尽快让人给他找匹快马过来。 因为白家的家业大,白大郎的名声好。 就近卖马的人一听说他要用,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把马儿交给了买马人。 买马人把马儿牵到白大郎面前。 白大郎向他们命令一句:不许跟过来,就向着七里村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护院平时很听话。 但在这件事上,他们违背了主子的命令。 不仅追了。 还快马加鞭地去追了。 可惜。 他们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所出现的结局,却不想他们想象的那样,白大郎被赌坊的人扣押。 而是白大郎持刀,当着赌场之人的面,把香巧的父亲给捅了。 而且还捅死了,死的透透的那种。 白大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杀人犯。 他很慌。 却不后悔。 因为他们说,他要是不杀了香巧的父亲,他们就当着他的面,强了香巧。 他们说话时,还把舌头伸出来靠近香巧。 香巧吓得缩成一团。 脸上的泪水也如决堤的大坝一般,流个不停。 香巧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威胁,而是无数次。 之前都是白大郎用钱摆平。 他们拿到钱后,也确实不再为难香巧。 但是这一次,他们就是不要钱,非要他拿刀捅了香巧她爹。 白大郎看着弱小无助的香巧,想起她因为这个赌鬼老爹遭遇的一切,怒上心头,短刀一捡,就直直捅到了香巧她爹的心脏上。 那一刀下去后,赌场的柳哥夸他勇猛,不愧是条汉子。 之后就守约地离开了。 香巧难过不已,痛哭不止地扑向白大郎。 不是怪他为什么要杀她父亲。 她不知道没有父亲的日子会怎样。 但她很清楚,赌鬼父亲一直活着会怎样。 不是拿去抵赌债,就是卖掉换赌资。 所以她不怪白大郎,也不恨白大郎。 这一刻,她只担心白大郎该怎么办。 “你杀人了!你该怎么办呀!白少爷你该怎么办呀!” 扑进白大郎怀里后,香巧呢喃询问。 第100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杀人偿命。 这是大庆恒古不变的道理。 尤其是在无权无势的庶民之间。 就算有钱如白家,也无法更变。 除非…… 除非有证人给他证明,他在遭受被害人袭击,他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白大郎陡然清明。 原来洪家并不是想要绑架他。 而是让洪家那些人成为他有情可原的证人。 当然。 前提是他爹得听话,把蒸汽纺织机的股份送给他们。 他们竟无耻到如此地步。 白大郎懊悔。 觉得都是自己太冲动了,才把事情走到如此地步。 但是低头看到柔弱的香巧。 他的懊悔瞬间飘散,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 如果自己不来,或不把香巧的赌鬼父亲宰了,她的人生肯定就毁了。 “香巧,你喜欢我吗?” 白大郎问得突然,香巧有些懵。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仰头对白大郎说:“白少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现在先想想怎么脱身。” 那么多人看着,估计也脱不了身了。 香巧便劝他:“你逃吧!” “逃得越远越好。” 白大郎摇头,那样可能会让父亲背上窝藏杀人犯的罪名。 香巧也会因为他的逃亡,被父亲母亲痛恨,甚至伤害。 他不想让香巧成为父亲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想他们成为香巧的靠山,成为她衣食无忧的保证。 他说:“跟我吧!给我生个孩子,给我父母一丝慰藉,让我走得也安心些。” 他说的是伏法,被砍。 她以为他听了自己的劝诫,要逃去远方。 所以当他的嘴唇压上她的嘴唇,如狂风骤雨般疯狂索取时,她没有反抗…… 白家护院到来时,不巧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不对,他们有关门。 护院听到了这一幕。 护院听着里面的娇喘,低头看看院中的死鬼,一脸的费解与诧异。 心中都忍不住地想:不是说来救人的吗? 怎么变成杀人强…… 咳咳! 不能把话说出来。 也不能去踹门,让少爷停下。 左邻右舍跑来围观,他们还得帮少爷把他们轰走。 待凑来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 白大郎那边也结束了。 整理好衣服,牵着香巧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门外站了一排护院,尴尬不已。 白大郎是男子,还好点。 香巧是女子,还是头一次,一想到刚才做的事,已经被那么多人听去,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当下没有地缝。 她只能尽可能地往白大郎的身后躲。 白大郎理解。 便转过身来,安慰她:“没事的!他们不敢外传。” 安慰好香巧,他回转身体,看着护院头目说:“把香巧送去白家,然后告诉我母亲,香巧已经是我的人,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让她好好对待他们母子。” 护院头目下意识地问:“那您呢?” “我杀人了,得去县衙自首。” 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是不会让洪家人拿着这个当把柄,去威胁父亲。 护院头目一惊,猛然抬头看向白大郎。 他不认同他这么做。 可又没有反对的权利。 良久才低下脑袋,恭敬回了一声是。 然后命人把白大郎的马匹牵过来。 白大郎看看即将带他离开的马,有些不舍香巧,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香巧。 也就在他回头与香巧告别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护院头目竟然突然出手,把白大郎劈晕了。 白大郎没有防备,当即晕倒进香巧怀里。 香巧一惊,本能撑住白大郎。 其他人也惊。 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护院头目向他们命令:“先把少爷带出去,未来该如何,由老爷定夺。” 没有更好的主意,其他人都只能听从护院头目的安排。 “那,这位香巧姑娘呢?”有人问。 护院头目想也不想,直接命令:“一并带回去。” 护院们再次领命,齐声回了一声是。 然后就把白大郎和香巧带回了白家。 白明成听完护院的复述,气得脸色铁青。 抬腿就想给这些护院一脚。 即将抬腿之时,又觉得都是儿子的错。 儿子如果不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远离白大郎,让洪豹那些人有机可乘。 可那么做的后果,可能会激怒白大郎,让白大郎在心烦意乱之下,直接把发簪戳进自己脖子。 如果是那样…… 他叹气,无奈说了一声退下吧,就让他们出去了。 他们如蒙大赦,齐声回了一声是,就退出了白明成点院子。 他们前脚离开。 管家后脚跑进院子。 都不等白明成问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就匆匆道:“县衙来拿人了。” 这是让白明成决定,是要白大郎外逃,还是去遵从律法,给香巧她爹偿命。 但是。 白明成既不想让白大郎外逃,也不想白大郎去给一个该死的赌鬼偿命。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家里的门房又匆匆跑了过来。 进来后,他说:“老爷,洪家赌坊的洪豹,请你去醉香楼喝酒。” 喝他大爷的酒。 明明就是来威胁他,让他快点让出蒸汽纺织机的股份。 白明成气地咬牙。 管家也知道这一点。 见白明成一时拿不定主意,而县衙那边正等着。 只好大胆上前道:“老爷,少爷那边……” 到底是逃还是交,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白明成强自镇定,好半天才说:“交给县衙。” 至少县衙是李正阳说了算。 他不会和洪家同流合污,无端对大郎用刑。 至于外逃。 看着逍遥自在,实际却要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走上那条路。 更何况,洪家人已经上门,事情远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 管家也觉得外逃不如先进县衙。 所以白明成的命令一下,他就让人把衙役们,领去了白大郎的院子。 白大郎被拿走后,白明成便带着一腔怒气去了醉香楼。 但是,在醉香楼接待他的人并不是洪豹。 而是洪豹里的管事。 原因有二。 一是洪豹的嘴已经肿得说不出话来。 二是这事是赌坊管事一手操办,他比洪豹更清楚该怎么说。 第101章 指条明路 怒火正盛。 白明成来到醉香楼,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际也不想说。 现在刀柄在对方手中,他说什么都没有。 所以到来以后,他就直接坐到凳子上,静等对方说。 赌坊管事便化作笑面虎,先有礼地向白明成问好。 白明成不理。 他又给他倒酒。 白明成还是不理。 赌坊管事也懒得再客套了,放下酒杯,直接道:“我请白老爷过来,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想给白老爷讲两个小故事。” 白明成继续不语。 赌坊管事便继续道:“这一次呢!就是我们赌坊的几个小弟去王家要赌债。” “那姓王的赌鬼一时拿不出钱财,就把主意打到了白家少爷的头上。” “让白少爷帮他还赌债,反正之前也已经还过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白少爷说他死性不改,直言绝对不会再帮他。” “他气恼不已,要去夺白少爷身上的玉佩。” “白少爷为了保护自己的玉佩,就推了他一把。” “他大怒,就从袖底抽出一把短刀,去捅刺白少爷。” “白少爷为了自卫,不小心把他捅死了。” “我们都看到了,可以给白少爷作证,让白少爷毫发无损地从监牢中走出来。” “这第二个故事嘛!” 不用他说,白明成也已经猜到了。 肯定是说他儿子看上了人家女儿,想强了人家女儿。 人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就和他厮打在了一起。 他一怒之下,就把人家给捅了,把人家女儿也强了。 刚好,这一幕也都被他们看到了。 前者有情可原,可能无罪,也可能蹲几年。 但是后者却是情节恶劣,天地难容,不是斩刑就是绞刑。 白明成气愤难当。 好半天才逼迫自己开口:“你们打算买多少?” 管事笑笑,“我们没打算买。” 白明成闻言眉头猛地蹙起 不打算买,难道是让他拱手相送吗?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他拍案而起,“你们也太过分了。” 那又如何! 赌坊管事不在乎他的怒喝。 还站起来笑盈盈说:“白老板,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再去赚嘛!” “但是人要是没有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下。” 说完,他起身走人。 为了恶心白明成,他在临走之前,还拍拍白明成的肩膀说,饭钱他已经付过了,祝他吃得愉快。 白明成的胸腔聚火,但为了不省心的儿子,仍紧攥拳头,竭力压制着这股难以消散的怒火。 管家守在门口。 始终不敢上前。 就那么静静等着。 等到他以为白明成会把桌上的饭菜都砸了时,白明成却突然让他进去吃饭。 管家诧异,却没有忤逆白明成的命令。 而是小心翼翼地坐到他的下首,默默无言地陪他吃饭。 饭菜鲜美,但到了白明成的嘴里却味同嚼蜡。 儿子的生死大事还没有解决,他本没有胃口。 可担心身体撑不住,轰然倒下,就强迫自己拿起了筷子。 勉强把碗中的饭吃完,白明成没有回家。 而是转道去了县衙,找了李正阳。 李正阳知道他的困局,了解他的无奈。 可除了叹一句:没想到你也斗不过他们,就再说不出别的话了。 白明成不甘心,红着眼眶和李正阳说:“大人,我儿子是被他们逼迫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正阳遗憾摇头。 白明成绝望,可又别无他法,只能如行尸走肉般离开县衙,走向洪家。 然而,就在快要到洪家时,李正阳的小厮追上他,激动地向他传达道:“白老爷,我们大人方才想起一条律法。” 专门跑来告诉他,应该是对他儿子有利的吧! 白明成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问:“什么律法。” “死刑犯只要做出利国利民的大事,就能被改判。” “例如呢?” “例如沈姑娘研究出来的这个蒸汽纺织机。” 白明成明白了,这是让他去沈倾那里碰碰运气,让她再研究出新东西,送给他儿子,以此来保他儿的性命。 时间紧急,白明成也顾不得和冬子客套,急呼一句多谢,就驾马去了沈倾那里。 此时的沈倾不在家。 也不在钱庄或粮仓。 而是在曾经给他们做自行车的铁铺中。 铁铺中的匠人灵巧。 已经根据沈倾的图纸,把蒸汽切割机做好。 这会儿正在用木头实验。 由细到粗的实验。 一番实验下来,他们惊喜不已。 细木头,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切成两段。 粗如右臂的三个眨眼的功夫。 就算粗如水桶般的木头,也不过几分钟的事。 比以前的人力大锯速度快上十倍都不止。 看了整个过程的白明成激动不已,直接落下泪来。 沈倾看到了,有些不明白他激动的点在哪儿? 便走过来问:“至于吗!不就一个切割机吗!” 其实她还想再添一句,只要她不死,以后可能还会做很多很多你们没见过的东西。 但是怕他打起不该打的主意,就忍住了这股冲动。 白明成听到她的声音,从万分激动中回过神来。 抬起衣袖沾一下眼角的泪水道:“让沈姑娘见笑了。” 道完,他问:“沈姑娘现在有空吗?” “白某人想求您一件事。” 连您都用上了,看来事情不小啊! 沈倾默默地在心中嘀咕完,问:“白老爷什么事?” “咱们现在是生意伙伴,不必太过客套,有事您只说就行。” 切割机的实验还继续着,声音有些吵。 白明成便客客气气地把沈倾请去了对面的小饭馆。 吃饭的时间一过。 小饭馆中除了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的老板,并无他人。 白明成为了安静,就让下人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先去厨房,别在前面晃悠。 一两银子在他们大庆可以兑换出一千文钱。 一千文对于他们名不经传的小饭馆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们喜出外望,接过银子立即保证,只要客人不走,他们绝对不会从厨房出来打扰他们。 第102章 报复 下人满意,向他们要了一壶水,给白明成他们冲了一壶茶。 只是茶不是好茶。 冲出来不香。 喝到嘴里也不怎么好喝。 白明成不由道:“沈姑娘见谅,这店太小了,没有好喝,咱讲究的喝点,回头我让人拿几包送到你家去。” 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亏的原则,沈倾没有推辞,更没有拒绝。 而是顺势说了一句好呀! 开场的言语说完,白明成:“不知沈姑娘什么时候进的铁铺?有没有听说我儿子的事?” “今天一早。” “我们做起事来都比较认真,都没太关注外面的事。” “你儿子怎么了?” 白明成叹气。 沈倾惊讶:“难道是被洪豹扣押了?” 问完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被洪豹的人扣押,应该是找李正阳,让李正阳命人去救人。 或草拟蒸汽纺织机的转让合同,找洪家人呀! 但是他都没有,却独独找了她。 这是为什么呢? 正在疑惑不解时,白明成开口了。 不仅把发生在白大郎身上的事告诉了她。 还把洪家的要求告诉了她。 沈倾是个外人,听完后也没多少气愤。 就是有些担心,那姓洪的在干倒白明成以后,会不会把矛头指向她和颜棠。 她和颜棠可都是没有根基,没有势力的人。 他对付完白明成,要是调头对付她们,她们可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想来想去,还是应该保一下自己的盟友比较好。 毕竟他不开妓院,不会把她们送到那种腌臜之地去。 于是她问:“你来找我,是觉得我能帮你吗?” “是。” “怎么帮?” “把你刚刚研究出来的这个东西送给大郎,让大郎拿去立功。” “如此,大郎就不会被斩首,我手中的股份也不用无条件地送给洪豹。” 这…… 有点吃亏呀! 沈倾后撤身子,心中有点不舍得。 白明成看出来了。 他说:“沈姑娘放心,我们不会白拿你的东西,只要你同意,白某人愿意拿股份来换。” 换给她,总比白送给洪家强。 但是。 沈倾并不心动。 她要是接受了他的赠予。 不对,是交换。 她要是接受了他的交换,可能她就是股份最多的那一个。 钱虽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她不想成众矢之的,想了一下后说:“你也别给我股份了,送我点粮食吧!” “我有一个走商的朋友,现在正需要粮食。” “你就拿出十股的钱,全部兑换成粮食给我吧!” 用十股换他儿子一条命,这也太划算了。 白明成大喜,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沈倾的要求。 他们的事情刚刚商谈好,县衙的冬子又突然上门,把白明成叫过去了。 压在胸口的巨石已经搬开,白明成也已经没有那么着急了。 便在去县衙的路上问冬子:“先生可知大人找我什么事?” “知道。” “其实也不是我们大人找你。” “而是户部的一位官员找你。” 白明成闻言愣住。 他在外面和很多人打过交道,就是没有和户部的官员打过交道。 他不由停下脚步,再问冬子,“先生可知户部官员找白某人何事?” “谈你手中的蒸汽纺织机股份。” 啊? 是谈,还是抢? 白明成的心中微紧。 可又不能后退离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县衙去。 户部官员是昨天上午来到易宁县的。 不仅看了蒸汽纺织机速度。 还了解了洪家对白家的骚扰,以及洪家算计白大郎的事。 只是白大郎犯下的案件是杀人,他能力有限,帮不到他。 只能就生意上的事情向白明成保证:“只要你肯把股份分给我们一些,我们户部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你们发展的障碍。” “而且,我们在投入资金后,也不会过多地干涉你们发展。” “你们只需带领着你们的匠人,勇猛地在纺织机上开疆拓土就行。” 清障碍,投资金,不干涉,这对于白明成来说,除了少赚点钱,也算是天大的好事。 他像答应沈倾一样,依旧没犹豫就答应了这个交易。 不过有条件。 这个户部官员并不意外。 只温言笑语地询问:“什么条件?白先生请说。” 白明成现在恨极了洪家,于是趁机提出:“把逼良为娼,坑害百姓的洪家赶出易宁县。”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户部官员本可以拒绝。 不过想起了里面的钱财…… 若是都抄没,用于买白明成手中的股份…… 户部官员便也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然后第二天,他就让其他部门的人查封了洪家的妓院和赌坊。 前者的罪名是人口买卖。 后者的罪名是窝藏反贼。 前者是实罪,查封也不怨。 后者其实就是无稽之谈,捏造虚假事实了。 反贼来过赌坊不假,但和其他赌鬼一样,也是来消遣的。 而且还是三年前。 但是谁管呢! 户部可是所有部门的金主。 他们要搞人。 搞的这帮人要是正直善良,才能出众,前途无量的人,他们还会阻拦一二。 恶霸嘛! 算了,还是金主更重要。 然后洪家人就在深深的纳闷中,被判了全家流放,即刻羁押上路。 洪家人离开易宁县,易宁县点百姓不可避免地高兴了一阵。 和高兴百姓形成鲜明对比的,当然是洪家那些出嫁的姑奶奶们。 她们曾经在夫家有多豪横,现在就有多怂。 唯恐惹了夫家不高兴,夫家这就休了她们。 当然,洪家的姑奶奶们也不全是怂包。 也有硬气不知收敛的。 那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害得罗四郎失去光明的三姑奶奶——洪瑶。 不过,硬气的脾性没保持两天,她就被夫家休了。 被休的理由,是午夜梦回时,她抱着自己的相公喊罗四郎的名字。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夫君那里也不是秘密。 她夫君以前畏惧洪家,即便知道她心中藏着别人,也都只能当个缩头乌龟,默默地忍着。 而今。 洪家没了。 他还忍个屁呀! 他不仅毫无顾忌地休掉洪瑶,还扣下了洪瑶的所有嫁妆,让她穿着里衣离开的家门。 第103章 恶有恶报 洪瑶横了二十多年,哪受得了这种折辱。 被赶出家门后,她也不走,就在夫家的门口叫嚣。 大骂她的夫君不是人,是无耻下贱的贱胚。 她夫君将她的话语听在耳里,恨在心里。 当即让人开门,又把她拉了回来,把她赏给了喂猪的下人…… 这一次,她总算是怂了。 在喂猪的下人没有动手之前,向她夫君求饶了。 她夫君念着往日的一点点夫妻情,就再次把她赶出了门外。 之后,她便如幽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走在颇为热闹的大街上。 “相公,前面有个菜摊,我们靠右一点。” 声音熟悉。 洪瑶闻声后,本能抬头。 入眼就看到了颜棠挽着微微含笑的罗四郎,慢慢地走在道路的另一边。 画面太美,刺痛她的心,灼伤她的眼。 她愤愤不平地冲向罗四郎。 觉得都是因为罗四郎,她才会被夫君赶出家门的。 她如此凄惨,他应该陪她一起凄惨,不然对不起她多年思念。 只是。 她走得急切匆忙,没有注意到来往行人,一头撞到了从左边走来的行人。 那行人挑着扁担。 扁担两边挂着两个木桶。 木桶中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咳咳……夜香。 被她这么一撞…… 全白费了。 所见所闻之人嫌弃不已,全都捏着鼻子快速地躲开。 包括颜棠和罗四郎。 只有那个损失惨重挑担人没有嫌弃她身上的污秽,拽着她的胳膊让她赔钱。 她无钱可赔。 看着满身的肮脏污秽,她怒火更胜。 蛮横跋扈的属性上线,对挑担的行人又打又骂。 挑担的行人起初还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让她一二。 没成想她越骂越过分,竟然殃及人家女儿。 这下,挑担的行人不能忍了,扬起厚重的手掌,朝她脸上抡了过去。 同一时间。 李正阳的书房中。 工部来的官员,看了一下李正阳的得意之作——蒸汽锤。 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从人力锤换成蒸汽锤的场景。 心跳的速度,就跟刚刚点燃的蒸汽锤一样,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李公子,这么牛气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工部官员捂着激动不已的心脏问。 李正阳得意。 咧嘴笑了一下说:“都是根据我师父的那个蒸汽纺织机琢磨出来的。” “对了,蒸汽纺织机你见过没有?” “那是我师父的得意之作。” 工部官员是冲着李正阳来的。 故而到来以后,他就先来找李正阳了。 工部官员一听李正阳的制作灵感来自他的师父,便也对他的师父来了兴趣。 他想,这徒弟都已经可以根据他的灵感,做出改变矿产业的产出效率,那师父的能力也肯定不会弱的,便顺着李正阳的话语道:“没,在下还没有抽出时间参观李公子师父的大作。” “不知李公子可否引荐一二?” 李正阳回了他一句好说好说。 然后午饭过后,就把他领去的白家纺机坊。 没了洪家的阻拦与威胁,给纺机坊干活的工人,都已恢复正常工作。 因为是第一批,有好多地方都需要沈倾的指点与检查,所以她也在。 李正阳到来后,便直接把工部的官员领到了她面前。 他先向工部的官员介绍:“董大人,这位就是我师父,你称为沈姑娘就行。” 然后侧身向沈倾介绍:“这位是工部侍郎董大人,你和我一样,称他为董大人就行。” 沈倾觉得自己是民,应该先见礼,便微微屈膝,向董大人道:“董大人好。” 董大人从方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匆忙回了一声:沈姑娘好。 他失神的原因不是因为沈倾美丽动人。 当然。 这会儿营养跟得上,早已没上之前的面黄肌瘦之态。 这会儿已是面色红润的健康之态。 但令董大人失神的原因,却是她的性别与年龄。 没想到那么年轻,且还是个女子。 他好奇她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的,便问:“姑娘如此聪慧,不知师承哪家?” 哪家! 那可就多了。 光是初中的物理老师都换了三个。 尽管有一个只教了他们三天,但那也是老师呀! 可惜都不能说。 那该怎么说呢? 想哄骗李正阳一样,说是在梦里和周公学的? 可那理由,她是越说越虚,到今天她都已经说不出了。 想了片刻,她决定把这个功劳按到沈大丫死去的娘亲身上。 反正他们也不能把她挖对证。 即便他们不讲人性地把她挖出来,也对证不了。 于是她说:“没有师承哪家,是民女的娘亲聪明灵慧,总在农闲的时候,琢磨一些我们没见过的东西。” “我看得过了,就自然而然地染了些她的习性。” “例如这个蒸汽的利用,就是根据锅开时,里面的气力顶起锅盖的现象得来的。” 虽然发现蒸汽的人不是她,而是瓦特他老人家 但蒸汽动力的灵感来源,确实是开水顶起锅盖而来的。 就这么说是不会错的。 这时,董大人也在脑海之中回想了一下,水开后里面的气体顶起锅盖画面。 觉得靠谱,而且就是那么回事,就右手拍左手,打呼一声妙,妙啊! 根据这个原理,他们也可以开动大脑,像李正阳一样,做一些推动王朝发展的事情啊! 到那时,看谁还敢看不起他们工部的人。 “沈姑娘除了这个蒸汽纺织机,可还做了其他提高效率的东西。” 有啊! 蒸汽切割机嘛! 不过已经换给了白明成,她只能说:“暂时没有了。” “但是,我想问一下,要是有了,我能卖给你们工部吗?” 东西只是一个或几个,要是把人拉进他们工部,那可就是永久的! 所以,董大人没有回答沈倾的话,而是略带着点期待说:“沈姑娘这么喜欢做东西,可否来我们工部。” “我们可以更好地提供你所需要的东西。” 啊! 沈倾诧异。 想说你们这里不是不让女子为官吗! 又觉得你们这个词不合适,便换了一种说法道:“我是女子?可以加入你们的……” 团队好像也不合适。 话说一半,又紧急改成“衙门吗?” 第104章 身不由己 这个不能。 董大人便故意忽略掉这个问题,转而道:“李大人可以呀!” “你和他一起上任,不就是变向加入我们部门了!” 原来是想让她白打工,想得倒美。 沈倾打算拒绝。 但在她还未开口说话时,董大人看到了她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失望表情,便紧接着补充道:“但是我们会根据你做出来的东西,给你相应的奖励。” 李正阳老早就想让沈倾跟自己走。 见董大人不惜余力地劝说,他也跟着附和:“走吧!你的才能在做东西上,工部不仅是我最好的选择,也是你最好的选择,跟我们走吧!” 沈倾侧眸看他。 感觉不牢靠,不如继续在自己熟悉的环境混。 起码这里有个白明成罩着,不会有人再逼她做奴。 于是她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吧!” “你之前不是考虑过了吗!怎么还考虑?” “之前的考虑,是要不要跟你走。” “现在的考虑,是要不要答应董大人随你走。” “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前者是我已经想通,决定不和你走。” “后者是要继续考虑,走与不走还要重新决定。” 李正阳无语,很想现在给她来一句,你敢不跟我走,我这就把你送到监牢里去。 但…… 现在她是师,他是徒,就算为了她大脑中的知识,他也不能如此了。 只能叹息一声说:“好吧!我等你好消息。” 好消息是不可能了。 她要走的话题一扯出,不仅家里的弟弟妹妹不希望她走。 连外面的白明成也不希望她走。 一是生意才刚刚开始,蒸汽纺织机技术还不成熟,需要她继续看顾。 三是户部也盯上了沈倾,也想把她拉进户部,想要她为户部效力。 原因是丰泽钱庄的运营模式,让他们很心动。 不仅想收购它的铺面,还想攥紧开铺面的人。 沈倾为难得不行,以身体不适为由,躲在家中不见任何人。 同一时刻,和她一样陷入为难的,还有靖安王派来的人。 他的为难和工部户部的抢人不同。 他为难的事情,是这人还能不能杀? 主要她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农女,死了也就死。 她现在不仅是工部眼中的人才,还是户部眼中,能帮他们赚钱的宝贝。 她若是突然死于意外,户部和工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户部,他们管着全天下的钱财。 只要用卡钱的方式为难一下刑部和大理寺,他们就会派出断案如神的人才过来查案。 靖安王派出的人有信心从州府衙门的手中逃脱,却没信心瞒过大庆顶尖神探的手掌。 所以,他建议,杀不如揽。 把她揽进世子房中,做世子的侍妾或贵妾,让她为世子所用。 如此既不会得罪工部与户部,也能断掉她和李正阳的联系,让她彻底成为世子的助力。 密信送出的第三天,顺利到达靖安王的手中。 靖安王看完密信,眉头重重一皱。 也不知那农女是何方妖孽,竟能让他派出去的人手如此忌惮。 竟还建议用妾室的位置拉拢。 一个农女而已,她也配。 靖安王带着满心的不屑,拒绝了杀手的建议。 但因为工部和户部的缘故,他也没有继续下达死命令,而是让人先静静跟随,动与不动以后再说。 这边,靖安王按兵不动的密信刚刚送出。 那边,督察院调查李正阳的结果,也汇聚成册,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结果和上次不同,是实事求是地赞了李正阳的公功绩与功德。 及他和他师父在工学上的天赋与才能。 并在最后附上建议,把他们二人提官去工部。 至于两次调查,结果大不相同,直接让位地权轻刘毅背上就行。 皇帝国事繁忙,没有追究太多。 他同意了督察院的建议,把李正阳调去了工部,另外破格送了沈倾一个官职后,就把其他的事交于督察院自己处理了。 只是这些沈倾都不知道。 户部和工部的人还在纠缠她,都想让她跟他们走。 她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跑去空间和江玄抱怨,“他们都想利用我,没一个是真心对我,我不想和他们走。” 怕和他们走了以后,自己没了利用价值,被他们一刀…… 一刀了结可能有点浪费,掳去做小妾或者通房倒有可能。 毕竟美貌在身,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粮食的事情,沈倾已经帮忙解决。 江玄愁云的眉目,也在昨日看到粮食的那一刻,激动舒展。 这会儿听到沈倾的无奈,也能理智地帮她分析一二。 他说:“这事可能由不得你。” “工部和户部是两股大势力。” “并不是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这…… 这好像是事实。 沈倾无奈低头。 认命的叹息:“没想到能力出众也是一种麻烦。” 叹完,她猛然抬头,问:“你有没有想过,最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江玄点头:“想过。” “很简单。” “国家安定,衣食无忧。” “身边再有几个让我牵挂,和牵挂我的亲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呢?”他问。 “我也简单。” “前者和你一样,后者就是吃吃喝喝,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 江玄突然想说,我愿意给你一个逍遥自在的未来。 可是……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在一处吗?” 他有些不甘心。 那边没有他牵挂的人,也就没有丝毫的努力动力。 所以的努力,好像都只是活着。 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可那样的活着没有意思。 他很想自己的生命中,有个让他活着是有意思的人。 这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他好不甘心。 就在他满心悲凉时,沈倾沉吟了一下说:“其实……” “我想过解决的办法。” 还是这几天被逼得太紧想的。 想着如果被人禁锢逃不了了,她就用这个方法离开这个世界。 起码江玄比李正阳靠谱点。 不知是何方法的江玄,立马迸发出满是希望的精光来。 “是什么方法?”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