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凶行动》 第一章 “呜哩呜哩呜哩……” 昏黄的路灯下，红蓝警灯护送着救护车缓缓驶入东城翠芳园小区，最终停在该小区一号楼一单元门口。 警车刚一停下就见留着地中海的公安局长杨勇飞快的下车，闷头往楼里冲，一脸气急败坏地冲着旁边的警员吼道：“啥情况？啊？！怎么又出现了？！这年还能不能过了？啊！” 重案组的女警边边苦着脸，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年根儿底下他突然回……”话没说完，就见又来辆警车，她的顶头上司穆非自带冷气地走来，后面的话就顿时咽了回去。 穆非刚从邻市参加完某个通缉犯的追缉工作，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他走到杨勇身边：“杨局。” 杨勇头也没回，“嗯，快走！要真是那个挨千刀的，我就……”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穆非也能猜到此刻杨局心里肯定在骂大街了。 穆非和杨勇带着重案组的三个警员来到1701的案发现场，客厅里的血几乎蔓延到楼道，但他们几人什么都没看，而是径 自走到卧室内—— 一个大大的血字“卍”出现在卧室的墙上，占了大部分墙面，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杨勇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血压蹭蹭蹭的往上冒，他赶紧从兜里拿出降压药，囫囵吞枣般一口咽下，这才勉强没直接晕过去。 穆非神色紧绷，无数个七零八碎的画面再次从脑海深处被唤醒，他咬牙瞪着那个“卍”字，冷声问边边：“能确定么？是他？” 边边点点头：“法医那边给出的初步验尸结果，跟他的杀人手法，肯定就是他。” 缓和过来的杨勇把穆非单独叫走，边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的忘了呼吸，她剧烈的急喘几口气，刚刚走访完邻居的谢班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呀边姐，老头和老大的表情怎么都那么奇怪？虽说咱们京市很久没出现这么恶劣的灭门案了，但也不至于那种表情吧？” 他刚刚看到老大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全家…… 真恐怖！边边赶忙让他住嘴，见穆非没注意这边才严厉地嘱咐他：“什么都别 说，好好干你的活儿。我警告你，这次案子不一般，你最好打起一万分精神，要不然惹了老大分分钟让你卷铺盖走人！” 谢班见边边少有的严肃，赶紧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的去工作。边边看了眼还在商量什么的局长和老大，心中沉沉的叹口气。 一个小时后，杨勇匆忙离开，只剩下穆非留在最后，跟法医秦政一起下楼。 “唉，昨天之前我还以为今生我再也不会看到那个字了。”秦政今年才三十岁出头，是京市最年轻的首席法医，可说这话的他语气表情都透着历经千帆的疲惫。 穆非紧绷的神色依旧，整个人都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从上到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四个字——如临大敌。 秦政拍拍他的肩，“其实这样也挺好，不然那个人始终是你们心头的一根刺，早拔早好。不过，既然这个字又出现了，他那边还是不肯出来吗？” 穆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这次由不得他。” 秦政闻言恍惚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半响 才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 京市第一监狱昏暗的走廊尽头，两名狱警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扇灰色的铁门。待杨勇和监狱长走过去后，其中一名狱警立刻用指纹打开铁门，另外一名狱警先走进去，用他的指纹和钥匙打开里面的第二道门。层层防卫，格外严格。 监狱长看着杨勇，低声询问：“局长，真的要让他离开？万一……” “有什么万一！”杨勇烦躁的瞪他一眼，一边按着太阳穴，那个大大的‘卍’刺的他脑仁现在还在疼，“你们以为要不是他自己不出来，这个地方能困住他？算了算了，你们赶紧的！” 监狱长不敢再说什么，等两道铁门都打开后，他自觉的带着两名狱警走了出去，只留下杨勇还留在里面。 狱警年轻，工作以来也只是知道这里头监视的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旦让他跑了，整个第一监狱都要遭殃。 “老大，里面那人到底是谁呀？” 监狱长颇为忌讳的瞅了眼里面，神色间说 不出是嘲讽还是感慨，“那可是咱们京市警界的神话啊，是你干一辈子警察都追不上的传奇人物啊。” 一扇铁栅栏门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杨勇站在外面看着正在里面地上写写画画的青年，他的头发还是整理的一丝不苟，虽然穿着囚服，但依旧干干净净，脸上连一点胡茬都没有，精神状态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年。 “小忆，跟我出去吧。”半响，杨勇看着那名青年开口。 顾阳好像没听到杨勇的话，依旧自顾自的拿着粉笔在地上涂鸦，也不知道在画什么。 一如以往的态度。 杨勇也不在意，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满脸疲惫地又说：“我知道你不想出来，可那个该死的‘卍’字又出现了，这次……死了一家五口人。” 涂鸦的青年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年轻又英俊的面庞，他随手将粉笔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走到杨勇面前，隔着铁栏看他，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微笑，眼中却渗着岑冷的寒意，“他，终于回来了。” 第二章 农历大年的这天，翠芳园的灭门案几乎震惊整个京市，给喜气洋洋的过年氛围中平添了几分压抑和紧张。 京市市局重案组接手这件案子，在初步调查情况后，于大年这天的下午正式开了翠芳园灭门案的案情汇报会。 案件发生在一月三十一日，又简称‘131’案，因为凶手的残忍手段和现场出现的那个血字‘卍’，使得这件案子变成红色要案，有关部门命令必须限期破案。 杨勇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过，整个人尽显疲态，手中的茶水就没断过。 “行了，开会吧，这两天你们都调查出什么了？” 边边作为重案组里唯一的女警，经过将近五十个小时的调查问询，此刻也不再是以往的‘重案女神’形象，她随手抓了把出油的头发，打开屏幕连接电脑的PPT，介绍道： “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医生整整两天的抢救，半天前，‘131’案的唯一幸存者展阳活了下来，但是现在还在ICU，医院那边希望我们晚一点再去找他询问。好了，下面说一下调查结果，翠芳园小区灭门案 中一共有四个被害人，这位——” 她指着PPT上倒在客厅血泊中的一名男性说：“他是这家的男主人叫展立峰，今年四十岁，是本市一所医科大的老师；这位——”她又翻下一页，是倒在血泊中另一位女性，“这是他的妻子包莉，三十六岁，也是那所医科大的老师。” 她一边翻着PPT一边介绍：“这位死在卫生间里的老人叫展健，今年六十一岁，是展立峰的父亲，一年前从老家川市来，一直跟展立峰住在一起，目前已经退休；这位死在卧室的小女孩儿叫展晓莹，今年五岁，就在翠芳园楼下的双语幼儿园念中班；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幸存者，展立峰的大儿子展阳，今年刚考上展立峰所在的医科大，正在读大一。” “经过我们的走访问询，展家所有的邻居包括小区保安都说展家人非常的好，而且政府还给他们家颁发了三好家庭的荣誉。根据秦法医提供的初步报告，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一月三十一日清晨四点到六点之间，因为那个时间太早，展家周围的邻居基本都在睡觉，所以没什么 人听到动静。而楼外的监控也显示，那段时间没人出入过一号楼。” 谢班一边转着笔一边补充：“我查过小区两个大门的监控，那段时间只有几个晨练的大爷大妈和保姆出入，我问过保安，那几个人都是熟人，是小区的常住户，基本也没什么可疑的。” 刚说完，他就见穆非冷冷地盯着他转着笔的动作，那目光恨不得剁了他的手一样，谢班浑身一激灵，赶紧把笔放下，规规矩矩的坐好继续说。 “我和边姐又分别查了展立峰夫妇的金钱往来，按照银行流水来看，他们家每月的金钱支出都很固定。两个人的收入大概有三万多，会存起来两万，剩下的一万作为日常开销。展立峰的父亲退休工资基本也都存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边边说：“至于医科大那边，我们还在排查死者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其他社会关系也在排查中，暂时没有发现。秦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还差一点，等结果出来我们再看看。” 重案组的‘混元霹雳手’许洋正在噼里啪啦敲键盘，听到边边叫他，他才抬起头看向众 人，“我查了医科大老师的名单和一些上网记录，刚刚发现了一件事。” 他把电脑连上屏幕，让大家看上面的网页，“这是我在一个沉了两年的帖子里找到的，上面说的是一个学生举报自己的论文被导师展立峰所用，直接冠上了展立峰的名字，使得那名学生失去了一次出国进修的机会。我根据发帖的IP地址又找到了发帖人发布的其他帖子，我把‘展立峰’这三个字作为关键字搜索，又发现了两条——一个是发帖人爆料展立峰在学校跟女生乱搞男女关系，还让女生怀了孕，女生为了学业只能打掉孩子。第二个是发帖人爆料他手里有展立峰和男生在一起的证据，录音和视频都有。但是我看了看这条帖子，在发布的五分钟之内就被删了，以后发帖人也没再发这条，不过经过我高超的技术还是被我找到了！” 穆非沉声问道：“发帖人是谁？”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一个人的正面照就出现在屏幕上。 “就是他——他叫江城，曾经是医学院的学生，现在是……哦哟，这么巧，这位江城先 生现在工作的地方就是翠芳园的社区医院。” 杨勇揉揉眉心，“这个江城倒是个线索。不过那个‘卍’字现在有什么线索么？” 穆非脸色阴沉，拳头咯吱作响，“还没有。他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目前什么都没找到。” 杨勇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意外，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人，顾阳也不会在监狱里呆五年了。 “现在来看，还是需要继续深入调查。那个帖子里说到的怀孕的女生，还有和展立峰在一起的男生，包括那个江城都要给我仔细的查！还有，不光是展立峰夫妻俩，展阳和展健也要列入调查范围内。那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触怒了他。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点！” 说完，杨勇又舒了口气，“对了，差点忘了，今天起你们重案组就要再添精英了，那个谁——”他朝门口招呼了一下，却见一名警员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局长，他刚才在外面听完大家的调查结果就走了，说是去现场看看。” 旁边的穆非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第三章 顾阳溜溜达达的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拦住他，他随手掏出证件给对方看，对方见他是警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犹豫地打量了他半响。 顾阳也不说话，就任由保安看着，他随便的看看四周，几分钟后保安才放他进去。 可能是出了凶杀案的缘故，小区里巡逻的保安明显增多，光是顾阳就被拦下好几次。他没有半点不耐，最后还凑到某处凉亭正在下棋的几位老大爷身边，看人家下棋。 “将军——哈哈哈哈哈，老刘你不行了吧？” 老刘一连声地叹气，“算了算了不打了，实在没心情了。你们说警察多久才能抓到那个杀人凶手啊？我这两天睡觉不知道咋了，感觉老能听到楼上传来当当当的声音，你们说……该不会是老展死的冤枉又回来了吧？” 其他老头都吓了一跳，“可别这么说，呸呸呸……大过年的不吉利！” 顾阳饶有兴趣地坐在 老刘身边，听他继续说：“都出杀人案了还有啥吉利不吉利的？唉，想当初老展对我家幺儿真是不错，老帮我接她下学，还接她去跟晓莹一起玩，如今却……唉，晓莹那孩子也可怜呐。” “爷爷，听您这么说，您家孩子跟展家的小女儿关系还不错？” 炸然听到身旁传来声音，老刘吓了一跳，他刚才光顾说话根本没注意到顾阳。 “吓我一跳，你谁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禁这么吓。” 顾阳已经快三十了，可长得显小，一张娃娃脸皮肤又特别好，再加上非常喜欢穿卫衣帽衫，更显得一股子学生气。 “我是警察。”他掏出证件来，任由老刘拿过去仔细辨认，“刘爷爷，您家孩子跟展家关系好，又经常去展家，有没有觉得展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他说起话来温温和和，笑起来还有一对小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根本就不像警察。 老刘把证件还给顾阳，这才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家就住老展家楼下，两家的孩子经常上下楼的跑着玩，从来没听我孙女说过展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啊。”顾阳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您刚才说的这两天总是听到当当当的声音，能跟我详细说一下嘛？” 老刘索性转过身认真的回忆，“老展出事以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晚上总是睡着睡着就醒。就这两天吧，大概夜里三四点的时候，我老能听到楼上传来当当当的声音，就跟孩子玩弹球的声音差不多。哎呦我的妈，给我吓得。小伙子你不知道，我睡的那间屋子正好是老展的房间，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死不瞑目，所以每天晚上都得倒腾出点动静吓吓我？” 玩弹球的声音？顾阳若有所思，又看到老刘很紧张，只好笑着安抚他：“放心吧爷爷，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您 相信我，比鬼更可怕的是人。” …… 1701的门口系着警戒线，门也被封条封着。 顾阳走上去看了看那个封条，而后轻轻弯腰绕过它推门进去。 现场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客厅的地上用记号笔画着两位受害者倒下的位置。墙上有些血迹还没被清理干净，整个屋子还充斥着很浓的血腥味。 顾阳在客厅转了一圈才慢慢踱步到卧室里，那个偌大的“卍”字还在墙面上，他凑上去闻了闻——是血，这倒符合那人的手法。 那个时候，他亲眼看到那个人放干所有被害者的血到一个桶里，然后用桶里的血在墙上写字，表情认真又虔诚，仿佛这个字就是他的信仰…… “怎么，怀念你的老对手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顾阳瞬间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头一看——穆非正抱胸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他，眸光中满是嘲讽。 顾阳意味不 明的笑了下，绕过他往卫生间走去。 穆非见他那副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火气翻腾，他追上去，早已没有在下属前的冷面形象，话音中的讥讽更加明显，“五年前警界最炙手可热的心理学神探，破获无数大案要案，有关部门着重培养的优秀人才，国内心理学第一人，被称为所有罪犯的终结——” “这个人是谁？”突然，顾阳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一个相框，指着上面照片里抱着幼年展阳的男人问道。 “……”穆非正说着起劲，被他冷不丁这么一问，顿时所有话都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心里更加窝火。 顾阳好像没看到他那脸吃了翔的表情，手指点着照片上那个男人，“这上面都是展家比较私密的照片，全家福，还有展晓莹的满月照，展立峰夫妻俩的合照，那么这张照片……为什么会摆在这里，展家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这张照片？” 第四章 穆非闻言立刻走了过去，表情又变回以往的冷漠认真，“我让许洋查一下。”说完，他把照片给许洋拍了过去，等了几分钟就得到回信。 “他叫沈华，也是医学院的老师。” 顾阳看了看沈华的资料，若有所思的抚了抚下颌，“四十多岁还没结婚么？” “你想说什么。”穆非问。 顾阳把相框放回去，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而后朝着另一间卧室走去。穆非看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怒气似乎都因为这个人。 展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展立峰夫妻俩一间，展健一间，两个孩子一间。顾阳走到展健的卧室，先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目光在靠外的窗框上盯着看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关上，又走到展健的床头柜旁，拿起上面的一个小型收音机又翻来覆去的看。 穆非看 着卧室门口，见他看东看西，这摸摸那看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低声怒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顾阳观察着房间四处走走看看，道：“刚才我在楼下听了件趣事儿，住在这屋子下面的老刘这两天夜里三四点总是能听到楼上传来当当当的声音，他说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玩弹球，他怕是死者有冤回来闹他，我琢磨着咱们是人民警察，是不是应该帮他解决一下夜半的声音？” 穆非听他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就感觉有人给自己的胸口塞了一团棉花，堵得他像溺水了一样，憋得难受。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警界的心理学神探，私底下是这种样子？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完，顾阳往外走，走了几步见穆非还站在那里，他冲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走呀，我的穆队长 ，我回来以后还没去法医室串过门呢。” “……” …… 边边和谢班好不容易才找到帖子里的那名女生，女生叫卢羡婷，已经大四，马上就要去医院实习，据说是这届中医学成绩最优秀的学生。 展立峰的事现在弄得沸沸扬扬，毕竟是灭门案，边边和谢班听见很多学生都在谈论这件事。 他们找到卢羡婷的时候。她正在跟同学聊天，另外两个女生聊得正好就是展立峰的死，边边示意谢班等会儿再过去，她看到卢羡婷在听见展立峰这三个字的时候，神色特别紧张，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僵硬，就连同伴跟她说话，她都没听到。 谢班也看到了她的情况，小声问边边：“边姐，你说这个卢羡婷有没有可疑？” “不知道。”边边说：“她这种反应其实很正常，毕竟之前发生发生过那种事，我想 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听到那三个字。”说完，她让谢班在原地等，她上去跟卢羡婷沟通，两个人说了几句后，就见卢羡婷跟着边边回来，三个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卢羡婷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死死地抱着胸前的书本，指节泛白，眼神游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乱。 “卢同学，首先我可以跟你保证，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仅限于我们重案组内部的人知晓，绝对不会给你传出去。” 卢羡婷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边边和谢班，“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跟展立峰的关系，是否像那篇帖子上说的一样？” 卢羡婷脸色白了一瞬，她咬着下唇，半响才点点头：“是。” “方便跟我们说说详细情况么？” 展立峰在医科大任教的课程就是中医，而卢羡 婷作为中医学入学第一名的优秀学生，自然从大一刚开学就备受展立峰关注。展立峰非常看重卢羡婷，按照卢羡婷的话讲，最开始那段时间，她和展老师之间的关系就像父女一样，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展老师都帮了她很多。 “我父母关系不好，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跟着奶奶过。”卢羡婷声音低低的，“那段时间，我真的从他那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我甚至想过，以后要一直跟他保持联系，一直敬奉他。” 可惜，这种温暖的时光只持续了半个多学期。 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中医学有了两个名额，是跟着外省的老中医一起去藏市做志愿医疗队。卢羡婷很想去，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展立峰，他是她的导师，最清楚她的成绩。 然而，那天下午，也是一切罪恶的起始。 第五章 说到这里，卢羡婷的情绪再次起了变化。 边边安抚着她：“没关系，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 卢羡婷紧紧地抱着书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颤抖的厉害，脸色白的犹如被人抽干了体内的血一样。 “我……”卢羡婷急急的呼吸了几次，这才缓缓开口：“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休息间的床上，身上特别的疼，可我对之前一点记忆都没有，直到我看到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水杯才意识到，我……我已经被他……被他……” 事后，展立峰还用果照威胁卢羡婷，让她不仅不能声张还必须随叫随到，不然他不仅会让她失去去外省的机会，就连学校都让她呆不下去。 相对边边强忍怒气，谢班就直接多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满脸的愤怒：“这种人渣还配为人师表？我看他真是死了活该！” 如果是平常，谢班说这种没有分寸的话边边早就说他了，但这次她自己 也很生气，只是瞪了谢班一眼，然后问卢羡婷，“这个事情……持续了多久？” “一直到大二的下学期。”卢羡婷低着头，声音中隐隐带了哭腔，“我……我不敢找男朋友，不敢跟家里人说，不敢告诉别人……你们能明白么？我不能失去学业，我不能……” 等他们告别了卢羡婷，谢班还沉浸在对展立峰的愤怒中。 “那个人渣就是看准了卢羡婷没有父母在身边，又不能离开学校才这么嚣张。真是气死我了，这么看来，许洋调查出的另外一件事可能也是真的？” 谢班说着说着又一脸不解：“可是边姐，按照咱们问询的结果，展立峰不是卢羡婷说的那样啊。” “人总是有两面的，如果展立峰就是故意要在人前做出一副亲和仁善的样子，以他的情商完全可以做到。”边边说完，眼前又浮现出卢羡婷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有些急躁的对谢班说：“走，趁热打铁，咱们去找那个江 城，我有种预感，展立峰的面具要被我们撕破了。” 之前他们还疑惑，‘卍’字凶手是个高智商高情商的罪犯，是顾阳都称赞过的最厉害的对手，这样的人是不屑于无差别杀人的，可他灭了个三好家庭。如今看来，恐怕这个三好家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依然蛰伏在黑暗中，找到这些黑暗，大概就能知道这家子死亡的原因了。 …… 法医室一向是警局里最冷的地方，没有之一。 常来冻着尸体，还有各种秦政用来做实验的动物标本，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甚至还装着脏器，乍一看能被吓死。 顾阳和穆非先后进去，就见秦政正一边吃着哈根达斯，一边指挥助手在做尸体缝合，“对对对，在这儿再缝一下，哎呀手别抖……” 后面半句还没说完，就见顾阳溜溜达达地走进来，直接打开法医室的冰箱，也不看里面放着的人体器官，径自取出一盒哈根达斯，三下两除二就打开盖 往嘴里送，整个流程下来不超过十秒。 “……” 秦政把嘴里的冰激凌咽下去，对顾阳这种不给钱白吃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控诉，“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吃了我多少盒冰激凌了啊！光盒子就能绕地球三圈了！你就不能换个人吃么？啊！就你旁边那个，他办公室里有一整柜的冰激凌，你下次能不能去那拿？” 顾阳把勺子叼在嘴里，闻言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又露出那种人畜无害的纯真笑容，看的秦政浑身一机灵，顿时认了命，“得得得，您吃您吃——我真是服了。” 顾阳很无辜，“我在里面可是整整五年都没吃过了。”言下之意，你不能怪我。 秦政对着顾阳那张脸，又想到他在那种地方呆了五年……虽说条件不一定很差，但也确实吃不到冰激凌，以顾阳那种喜欢冰激凌比喜欢自己老妈还要命的劲儿，的确有点…… “你们说完了么？”穆非冷冰冰地开口，“尸检报告出 来没？” 秦政的小助手用最快的速度缝合好伤口，临走前怯怯地看了眼没见过的顾阳，对上后者天然纯的笑容，脸颊顿时通红，像风一样的跑了。 “停——别拿你那副假纯的样子勾引我的人。”秦政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报告丢给顾阳，可顾阳没手能拿，旁边的穆非只好冷着脸接过—— “我先来说一下死因，四名死者都是死于失血过多，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致命伤是不同的。先说男主人展立峰——”他拉开一个停尸柜，解开停尸袋，露出展立峰那张青白青白的脸，“这名死者的致命伤是在腹部，凶器直接刺穿肾脏，而且这个伤口非常深，我想案发现场客厅里那摊血，有一部分都是他的。另外，你们看，死者的双臂外侧都有摩擦，是抵御型伤口，说明他跟凶手搏斗过。还有这里……” 秦政指着展立峰的生殖器，上面有些地方已经有糜烂的迹象，穆非猛地一皱眉：“这是HIV？” 第六章 顾阳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眸子中略过一丝异样，随即才继续吃起来。 “没错，血液分析结果显示这名死者患有艾滋，我多了个心眼又查了另外那名女死者包莉，可她却没有!”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让人思考的空间太多了，顾阳和穆非都没说话，秦政颇为无趣的撇了下嘴，继续说：“根据他现在的症状，死者患病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但奇怪的是，我给他做血液测试发现他的体内并没有任何抗病药的残留。” 穆非别过头不再看尸体：“他没吃药？” 秦政耸耸肩，“这个就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了。除了这点和肾脏处的伤口外，其余伤口都不深，但也会给死者带来大范围的失血情况。” 把眼前的停尸柜关上，秦政带着他们又走到第二个停尸柜前，示意他们看包莉的尸体：“这名死者相对于其他三人就死的比较简单了。凶手割断她的颈侧大动脉，几乎是一刀毙命，她身上没有任何防御伤，也没 有被人侵犯，尸体表面的伤口都比较浅，凶手应该没放多少精力在她身上。” 换言之，相对其他人，凶手对包莉还不算太残忍。 “接下来这位——”秦政带着顾阳穆非走到第三格挺尸柜，拉柜的动作一顿，扭头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他猛地拉开，展健的尸体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全身上下多处伤口，每个伤口的深度都在五到六厘米，几乎每个伤口都能致命，换句话说，经过我的判断，这位大爷是被凶器刺死的。”他又指着展健下体的位置，“而且你们看这里——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生殖器上还插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已经让这名死者成了一个废人，就差没有一刀切了。” “对了，凶器就是很普通的匕首。之前我已经把插在展健下体的匕首拿去检验了，已经证实所有死者的伤口都是由那把匕首造成的。” “他们的死亡顺序是什么。”穆非问道。 “四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均不超过半个 小时，时差太短，计算出来的准确率不高。我只能根据留在现场的血液分布和时间，来跟每名死者的血型作对比。血型已经采集过了，等技侦那边出结果吧。” 顾阳的冰激凌早已吃完，他一直沉默地眸光紧紧盯着那处伤口，嘴角的笑容已经沉了下去。 秦政将停尸柜关上，注意到顾阳的表情不太对，“你怎么了？有问题？” 顾阳沉默了半响，突然将冰激凌空盒丢给秦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待穆非追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顾阳打车离开，他低咒了一声赶紧去开自己的车跟上去。 …… 边边和谢班来到翠芳园的社区医院，得知江城今天刚好倒休，他们问了江城的地址，没想到他居然就住在翠芳园小区的二号楼，在案发现场一号楼的边上，两栋楼只隔了十几米绿化带的距离。 走出电梯来到1602房的门口，谢班按下门铃，就在他们以为江城没在家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你们找谁？”江城穿着浴袍，一手用毛巾 正在擦头发。 谢班出示证件后，江城还愣了一下，“警察？警察找我干什么？” “江先生，我们是为了展立峰的事而来，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谈？” “行吧，你们进来吧。” 江城的户型就是一室一厅，面积不大，装修风格简约，收拾的非常干净。 “两位警官，展立峰出事你们怎么会来找我？”江城蹙眉不解：“很少有人知道我认识展立峰。” 谢班将许洋调查出的两个帖子的打印页递给他，江城只看了一眼就了然，整个人忽然就放松下来，往后靠到沙发上，“这都是两年前的帖子了，没想到这也能被你们翻出来。不过警官，我事先声明，虽然发帖子的人是我，但我可没有杀他，他的死跟我无关。” 边边和谢班对视一眼，而后她才看向江城：“有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去调查。江先生，从这两封帖子的内容上看，你似乎对展立峰有很大意见，但是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中医学的学生，你怎么会跟他有接触？而且还知道 他那么多隐私？” 江城讥笑一声：“这就是天意了，老天爷都看不惯他，呵。”他站起身走进卧室，几分钟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厚的信封放在边边二人面前，示意他们打开：“差不多三年前吧，我那时候勤工俭学，在一家卖摄影器材的店里打工。那个时候我对展立峰的印象只停在学校张贴的每个系导师名录上，其实我并不认识他。偶然有一天，我正在帮顾客调试镜头，往外随意照了几张照片，结果就让我发现那位展教授正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两个人亲亲密密的上了车。” 那时候，江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外打工贴补学费已经很多年，那种事看的很多，跟他没关系他也懒得管。可是没想到，时隔一个星期，他在学校里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那天跟展立峰在一起的女生，经他打听，那个女生是中医学大四的学生。 江城心里一下就明白其中的秘密，导师和学生，呵。他心里鄙夷不屑，这是第一次对展立峰留下深刻印象。 第七章 江城在学校的成绩不错，学生会里也是个骨干，因此认识了同在学生会任职的卢羡婷。他对这个女孩儿很有好感，可是没多久他就又在打工的地方看到展立峰搂着年轻女孩儿开车离开，这一次，他怀中的女孩儿变成了卢羡婷。 江城愤怒又失望，他没想到在他心里像女神一样纯洁的女孩儿，竟然也跟展立峰那个人渣走在一起。几次后，他发现展立峰特别喜欢带女孩子去他打工对面的那家酒店开房。 “整整五次，光我看到的就有五次——那个人渣带着卢羡婷进出酒店，公然在大街上跟她搂搂抱抱，丝毫没有一点已婚人士的自觉。但我后来慢慢发现，卢羡婷应该不是自愿的。” 每一次进出酒店，江城都会用望远镜观察展立峰和卢羡婷，他发现卢羡婷根本就是在强颜欢笑，还总是想避开展立峰亲密的动作。 发现这点以后，江城对展立峰的愤怒瞬 间到达顶点，他利用打工地方的电脑，去学校的贴吧论坛，还有一些外校的医科学生群里去爆料展立峰的丑事。 他一直静静的等待着学校对展立峰的处理，也一直暗中注意着卢羡婷的情绪，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卢羡婷竟然去了妇科医院——她，怀孕了！ 江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怼，但事到如今，那些过往的情绪早就已经放下。“当时我在发帖的时候已经很小心，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卢羡婷和那个人渣的关系，可是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搞的，竟然找到了卢羡婷，我不知道校方跟她说了什么，反正结果就是卢羡婷把孩子打了，那个人渣再也没找过她。” “那学校没处理展立峰？”谢班越听越觉得恨得牙根痒痒。 “好像是内部处理的。”江城讥笑：“那个人渣也算是中医学的一个活招牌，而且他在我们这个行业里还是有点影响力的，大 概学校是怕影响声誉吧。呵，这种事你们还见得少么？” “那后来你又爆料的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 江城指着信封，“那里面有证据。哼，狗改不了吃屎的，那个人渣才消停没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再次出现卢羡婷那种情况，他竟然开始去找男生……想想我就恶心。不过据我观察，他跟男生应该没在一起多久，那个男生后来好像出国了，再往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那个时候正好赶上要实习，我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关注了。” 边边将信封里的照片都倒出来，除了卢羡婷外，还有好几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学生出现在展立峰身边，最后几张就是江城刚说起那个男生。 照片都是远景照，只能隐约看出那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个子也很瘦小，看样子可能是大一新生。 “没有正面照么？”边边翻了翻照片，“怎么都是侧面 照还有背影？” “我不想照。”江城说：“我只是想留下这么个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渣的本性，我又不是想伤害那个学弟，对他拍那么认真干嘛？” “那他的身份？” “我只记得是大一新生，也是那个人渣教的专业的，好像叫蒋哲。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想问的都问完，边边和谢班准备离开，刚走出去就听身后传来江城的声音：“两位警官，其实相比那些女生，蒋哲给我的印象最深。有一次，他被那个人渣强行拽下车，他不想去酒店，可那个人渣竟然当街甩了他一个巴掌，根本不顾他的意愿特别强横的把他拉进去。” 闻言，边边扭过头看他一眼，江城的神色平静，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警官，那个人渣，真是死的好。”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边边把蒋哲的侧面发给许洋，让他尽快找到这个人，她和谢班刚走出二号 楼就看到他们的老大穆非急匆匆的跑进一号楼，两个人立刻对视一眼，迅速跟了过去。 顾阳直接来到卧室，这里是最小的死者展晓莹死亡的地方。 他站在墙前，眉头深锁，目光紧紧的盯着墙上那个‘卍’字，不知道在想什么。穆非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变，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穆非冷冷地开口。 顾阳没说话，这时跟在后面的边边和谢班也走了进来，在看到顾阳的瞬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 谢班刚要问那人是谁就被边边拦住，她冲他摇摇头，食指轻轻抵住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顾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站定在墙前十几分钟后，突然迈腿走向旁边，弯腰低头去认真看墙上的‘卍’字左下角，然后动作慢慢上移，眼睛随着‘卍’的笔画而动，好像着了魔一样。 “果然，他不是凶手。” 第八章 依然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房间里，顾阳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震住所有人。 “在看到死者身上伤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顾阳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目光往旁边轻移就看到边边站在那里，紧皱的眉头顿时散开，眼眸骤然发亮，谢班站在那看着，竟然恍惚间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巨型犬，而边边就是那个骨头，就差没直接抱上去啃。 “……”边边呵呵呵的尬笑，她没料到跟顾阳五年后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让她都没有时间——准备冰激凌！那边顾阳眨巴着眼睛盯着边边，眸光亮的简直要闪瞎那边两个男人的狗眼。而边边被这目光看的太阳穴直突突，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正好这个时候穆非一步挡在她面前，阻隔了那道心悸的目光。 “……你干什么？！”顾阳不满地瞪着穆非，就 像穆非抢了他的冰激凌一样，后者毫不畏惧的迎头而上，“你刚才说凶手不是他，是什么意思？” 顾阳瘪了瘪嘴，又变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随手指着身后墙上的‘卍’字，“字迹不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只是闻到字上的血腥味就认为这个字一定是他写的，反而忽略了字体本身。刚才老秦在说尸检结果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两个男死者，一个得了艾滋，一个生殖器上插着凶器，这两点就能看出凶手的杀人动机，很可能是跟性有关。” “我深入研究过那个人犯的所有案子，包括那段时间在他身边……”顾阳眸底飞快略过一丝暗芒，但面上依然笑的人畜无害，“他杀人的动机千奇百怪，可我发现有两个点是他从未涉及到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慢 慢在卧室里来回踱步，“第一点就是女人和孩子，他杀了那么多人，但却没有真正的杀死过任何一个女人或者孩子。因为他认为孩子是希望，是可以被改变的，而女性——也就是母亲这个角色，可以带来孩子，带来希望。”说完，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点，就是性。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性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但又可以带来希望，他说性是一件让他很头疼的事情，所以他绝对不会碰。我相信他，所以这起案子不是他做的。” 穆非表情怪异，蓦然冷笑一声：“你相信一个连环杀人犯？”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某些警察更值得我信任。” 穆非脸色一变，冷冷一哼，但却没再开口。 顾阳看向边边，微微勾唇，露出那对可爱的小虎牙，“边边姐，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边边 看着那对虎牙，心叹一声阿弥陀佛，她今生最怕的事就是顾阳冲她笑，尤其是露出虎牙的时候，她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多啦A梦，就算顾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给他弄来。 艰难的错开目光，边边暗吸口气，将卢羡婷和江城的事一股脑说出来，末了她补充道：“许洋那边还在找蒋哲，找到以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他，希望能有新的线索。” 顾阳听完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略带深意的勾唇笑道：“这个叫江城的，嗯，有点意思。” 话音落下，边边的手机响起——是许洋发来的信息，上面是蒋哲的去向。 边边迅速看完直接把手机递给顾阳，顾阳冲她笑笑，低头看完蒋哲的资料后，奇怪地‘咦’了一声，“大一出国以后就失踪了？呵，这也是个有意思的。嗯……出国之前的家庭住址是… …”他说着用手机拍了一张存上后，又把手机还给边边，弯唇一笑：“边边姐，辛苦你啦，么么哒。” 边边的脸腾的一下通红，仿佛那个飞吻直接亲在她脸上似的，直到顾阳和穆非都走了还呆呆地楞在那里。 …… “你要去哪儿？”穆非在后面看着顾阳的背影，看着看着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几年前的某个场景与眼前渐渐重合，那个时候顾阳是队长，他是副队长，每次离开现场他都会跟在顾阳身后。 那个时候顾阳就是重案组的天，他指哪儿重案组就打哪儿，整整两年时间，重案组的破案率比一个省的都高，一时间无限风光。 他是他们所有人的光，是他们所有人的神，是他们所有人的信仰——以至于后来，明明知道可能会死，但所有队员还是义无反顾的听从他的命令冲进那个仓库，结果—— 第九章 顾阳坐在副驾驶，头靠着窗户，后背微微躬起歪靠着椅背，整个人懒懒散散，昏昏欲睡。外面的阳光洒进车内，金黄色的光芒淡淡的附在他的鼻梁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皮肤更加白皙。 这五年他不在坐牢么，也不知道他在牢里怎么保养皮肤，一个男人竟然比女人还爱美。 犹记得最初认识他，穆非简直刷新了对同性的认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睡美容觉敷面膜，每天早起往脸上抹各种瓶瓶罐罐。 穆非几次怀疑顾阳是不是投错了性别。 可偏偏，这个男人臭美起来是真美，抓起罪犯来也丝毫不手软。他可以晚上八点就睡觉，也可以守着罪犯三天三夜不睡。 顾阳…… “队长……” “叫我干什么？” 猛地，一道略 带嘶哑的嗓音响起，穆非骤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喊了出来，而且……还盯着他看了那么久。 顾阳睡了会儿觉，声音中还带着困倦，“到了么？”他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揉了揉眼睛。 “嗯。” 穆非迫使自己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能忘记，是眼前这个人毁了整个重案组，让他的亲密战友全都尸骨无存。 他恨他，可偏偏那个人还没有抓到。再怎样不情愿，他也得承认，这个世界上除了顾阳外，没人能抓到那个人。 两个人错开一步的距离往校园里走着，此时已经快到下午五点，很多走读的学生开始放学。顾阳找门卫问到了中医学的办公楼，而后和穆非朝那走去。 待他们走远，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 人从树后走出来，一双深沉的眼定定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就在这时，本来好好走着的顾阳脚步蓦然一顿，快速地转过身，那人躲闪不及，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那人迅速反应过来，飞快的转身离开。 “你在看什么。”穆非顺着顾阳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很多结伴而行的学生，那人已经混在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顾阳收回目光，懒懒的一笑，“没什么。” 沈华——也就是在展家鞋柜相框中抱着幼年展阳的男人，经过许洋调查他也是展立峰的好朋友同事，二人同学多年，毕业后又一起留在医科大任教，听说就连展立峰和妻子结婚，沈华也出了不少力。 二人来到中医学的办公室，老师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但 沈华还没有离开，依然在认真的看论文。 “你好，我们是警察。”穆非亮出证件对上沈华毫无意外的目光，淡声道：“我们正在调查展家的案子，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沈华点点头，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们。” 他把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对顾阳二人说：“请用。” 穆非没动，顾阳却拿起来轻轻呷了一口，随即又闭上眼慢慢感受，脸上渐渐浮现出惊喜，“没想到你的品味还不错，这个茶我只在几年前喝过一次，听请我喝茶的人说，这种茶种在极寒之地，特别的稀少，国内一年能有一斤的产量已经非常好了，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沈华颇为意外的挑挑眉，随后笑道：“这位警官说的不错，这个茶的确非常 罕有，今年我只有这么一点，还是立峰送我的。” “是吗，真看不出来呀。”顾阳是真没想到人品那么渣的人，竟然品味这么好，啧，果然是渣中之渣。 沈华轻轻叹口气，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合照，垂眸低喃：“我们从十几岁认识到现在，一路扶持对方鼓励对方，我们经历了对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事，我们还约定以后要一起去养老院钓鱼，可是……可是……”说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微红的看向他们：“你们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穆非掉出手机里的合照让他看，“沈老师，请问你跟展立峰的长子展阳是什么关系？” 沈华的身影一僵，骤然抬眼对上穆非探究的目光，几乎是失控般吼道：“你什么意思？！” 第十章 “这张合照放在展家最显眼的位置，还与他们家的全家福放在一起。” “那，那有什么。”沈华梗着脖子强行辩解，“你们应该知道吧，我跟立峰是很多年的同学朋友，我们俩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我们甚至都把对方父母当成自己父母去孝敬，那我的照片在他家显眼位置不是很正常么？说明在他心里把我看做是一家人。” 穆非眉头一皱，这时，顾阳噗嗤笑了一声，随即慢吞吞地坐到了沈华的办公桌上，悠哉哉的翘起二郎腿，双脚一晃一晃得，看的沈华眉心直跳。 “你刚才说，展家把你的合照放在他家显眼的地方是因为展立峰把你看做是一家人，可是吧，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你抱着展晓莹照相呢？”顾阳一边晃着腿，嘴角带笑，眸光却透着黑沉。 沈华直勾勾地盯着 顾阳的腿，眼珠随着他的晃动而动，表情渐渐透出一丝呆滞，“我为什么要抱那个丫头照，我又不喜欢那个丫头。” 顾阳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又换了一条腿乱晃，旁边的穆非见他如此，眉头轻蹙，但是没说话。 “诶？你不是展立峰最好的朋友么？为什么你不喜欢他的小女儿呢？难道说，你的喜欢还分人么？”他黑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华，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当然，那个丫头跟我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哦？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那么，谁有呢？”顾阳的尾音拉长，透着一丝困惑不解。 “当然是阳阳啊，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后人。” 沈华毫不犹豫的说完这句后，整个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他微微蹙着眉，似 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而就在这时—— 咚—— 顾阳猛地从桌子上跳起来，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一道很沉的响声，同时，沈华的表情又是一变，双眸中透着茫然，过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满脸惊慌失措地看着顾阳和穆非，“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他抱着头，脚步踉跄的不断往后退，目露恐惧，“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怒地指着顾阳：“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顾阳一脸无辜地看向穆非，“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穆队长，你对他做了什么吗？他这是怎么了？还是……嗑药了？” “你他妈的放屁——”沈华怒道，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你他妈才嗑药了！就是你——就是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他神色一狠，猛地冲过去就要抓顾阳，穆非见状立刻挡在顾阳面前，直接拽过沈华的手臂，转身，弯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砸在地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脸，冷冰冰地开口：“你为什么说展阳是你的后人，你跟死者包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沈华的右脸被按在地上，眸光透着一丝癫狂，目眦欲裂，“有本事你们就告我杀人！否则，我一定会去投诉你们！让你们脱了这身皮！” 穆非抬眼对上顾阳单纯无辜的样子，怒极反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顾阳倒是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由衷的惭愧道：“五年没用了，这次火力大发了，失误失误。” “你——”穆非索性不再理他，掏出手铐将沈华拷住，“沈老师 ，跟我走一趟吧。” 回到重案组，穆非将还在吵嚷的沈华交给边边，同时边边告诉他：“头儿，技侦那边有新线索。” “知道了。” 穆非来到技侦办公室，技侦的老大乔东将一部手机交给他：“这是死者包莉的手机，本来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全部清空，我的人刚刚还原了大部分的内容，你自己看看吧。” 穆非隔着证物袋按了几下，脸色越来越难看，乔东适时说道：“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这个包莉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私底下会干这种事。诶老穆，我听秦爷说，那两名男死者的那个啥都不太好，你说凶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杀人？” “如果这些真是包莉做的，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让许洋问问派出所，最近半年的相关报案，能不能跟这里的照片对上。” 第十一章 晚上八点，市局重案组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 谢班拎着几个外卖袋子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叠声地喊道：“快快快——趁热。” 所有人顿时欢呼一声，一窝蜂的凑过去几分钟就瓜分了晚餐。 边边拿着剩下的两个餐盒敲响了穆非办公室的门，“头儿，吃饭吧。” 穆非正在看资料，闻言抬眼问她：“医院那边说没说警方什么时候可以过去问话？” 边边点头道：“一个小时前我又确认了一下，他们说明天上午可以让咱们安排人过去，但是人不要多，而且问话的时候要注意，说展阳虽然醒了，但是状态不太对。” “嗯。”穆非阖上文件，眼角余光瞥到脚搭在椅子上一脸幸福的吃着冰激凌的顾阳，随即对边边说：“通知他们，半个小时以后开会。” “是。”说完，边边又想起什么，“对了头儿，那个沈华怎么办？听说他一直在审讯室里叫，说什么妖怪妖怪的，他是不是这儿……”她指着自己的头，“有点问题？” “不 用管他，让他闹去，按照规定先拘留他四十八小时再说。” 等边边离开后，穆非才随手拿起一个餐盒，一脸不耐地放在顾阳面前，见他没有吃饭的意思，皱着眉干脆一把抢过那半盒冰激凌，“赶紧吃饭。” 顾阳脸色一沉，那瞬间就好像穆非挖了他家祖坟似的，但是下一秒他摸了摸肚子，又变回那副懒散的模样，“唉，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 穆非差点被他气笑，这人什么时候低头过？他随手打开饭盒，故作不经意地开口：“我听说你把自己的牢房变成了画室，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怕把妖魔鬼怪招来？到时候杨局可不好收场。” 顾阳浑不在意，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还把里面的胡萝卜挑出来搁一边：“好歹也在那呆过五年，怎么着也得给人留下点念想不是。” “你还真……” “嘘。”顾阳弯唇一笑，“这是秘密哦。” 半个小时后，穆非开会定了下一步的侦破方向，“边边你和谢班明天去展阳的学校一 趟，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另外请当地警方配合，看看展健在老家有没有仇人债主。许洋，你还是盯着网络这块儿，不仅是展家，把沈华也给我查了！还有包莉那边，你要设法联系到照片里那些男生，逐个问清楚情况，包括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我跟顾阳明天去蒋哲出国前的家。总之，任何细节线索都不能放过。今天就先到这儿。” 大家自行解散后，穆非见顾阳还坐在那里，沉默片刻而后走过去：“杨局说了，你还暂时不能回家，要不，你先回我家。” 闻言，顾阳一脸懵逼地看向他，仿佛穆非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倏然起身逃似的跑了——“不用！我住宿舍！” …… 夜晚的京市比白天更加喧嚣。 顾阳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东逛逛西看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公安局的定点医院。他去小卖部买了个冰激凌，随后散步似的来到住院楼的七层。 “先生，对不起，这里您不能进……”小护士正在拦他，就看到顾阳掏出一个证件 ，“我是警察，请问前两天送来的展阳在哪个病房？” 顾阳只是为了案子临时出来，杨勇给他的警官证就真的只是个证件，上面没有警员编号，更没有职位头衔，再加上顾阳吃着冰激凌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警察。 “不好意思，现在无法探视，除非您有相关的手续。” “那就算了。”顾阳倒也没多纠缠，朝小护士笑了一下后，转身又慢吞吞地走了。可谁知刚走几步，就听护士台发生一阵‘滴滴滴’的声音，那小护士飞快地看了眼病床号，冲护士休息的地方喊道：“快通知医生，那个孩子有事！” 顾阳站在原地琢磨了几秒，而后也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就是ICU病房，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机器滴滴滴的声音，还有医生在焦急地询问：“怎么回事？半个小时前人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心脏骤停？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啊！” 里面有护士正在小声解释，顾阳进不去只能看到好几个白大褂晃来晃去的 背影，他的心忽然有一丝不安，就在这时，他一抬眼就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从前面一个病房里快步走出来，看到他的时候明显脚步加快，快步冲进了那边的安全通道里—— “胆子不小啊！”顾阳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十多分钟后，得到消息的穆非赶到，此时的展阳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他一身的低气压，好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 “到底怎么回事！”他瞪着本该负责看守展阳的民警，那民警一脸懊恼自责，“我……我只是去了个洗手间，没想到就……” 穆非身侧的拳头咯吱作响，这时先前那名小护士走了过来，看样子有点怕他，只是站在一米之外，小声地开口：“穆队长，在患者出事之前，有个自称是警察人来过，可我看着他不像警察，哪有警察工作的时候还吃着冰激凌的……” “你说什么？！”穆非的眼眸徒然瞪大，近乎失声般吼道：“你说谁？！” “我，我，我……我看过那个人的证件，上面写着顾阳……” 第十二章 ‘嘟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嘟嘟嘟’—— ‘咚’—— 穆非第三次一拳打在走廊的墙上，不堪忍受暴雨前宁静的小警员已经躲的远远的，重案组的队员早已相继赶来，看到自家老大的模样，都吓得噤若寒蝉，谢班进组最晚，此刻已经吓得魂都要飞了。 “边，边边姐，老大这是……这不是在生我们的气吧？不是吧？”他已经面如死灰，死死地揪着边边的袖子，生怕下一个那一拳就打在他身上。 边边轻轻吁出口气，整个组里就她跟着穆非的时间最长，此刻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头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那么厉害的人不会出事儿的。” 正好这个时候去看监控的许洋跑了过来，弯腰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老、老大……找到了，顾、顾阳是追着一个可疑人走的那边的安全通道。监控、监控上显示，顾阳来的时候正好是这里护士交班的时候，他一来就有护士上前询问，看守的民警又没在，那个疑犯就是趁着这个时机进入展阳的病房，十几秒就快速闪出躲到旁边的无人病 房里。而顾阳刚要走的时候，展阳那边的机器自动报警，他跟在最后去看，这才发现了要逃走的疑犯，两个人相继跑入安全通道。我按照安全通道的监控，一直查到地下停车场，他们俩后来都进入了监控死角，直到我们来之前，我查了医院的所有的出入口都没有线索。他们……他们失踪了。” 展阳还没脱离危险，疑犯失踪，顾阳失踪手机还打不通。边边仿佛已经看到杨局的地中海又要往两边扩散了…… “找！给我把医院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穆非冷声道：“既然没有出去的录像，只能说明犯人可能还在医院里，给我仔细的找！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尤其是像配电室、太平间那种地方，所有的角落都要仔细的找！”他看向许洋，“你去找犯人进入医院的轨迹，我就不信他是从天而降，必须给我找到这个人！” 谢班很少见自家老大发这么大脾气，等穆非阔步离开后，他才悄声问边边：“边姐，我一直都想问，那个顾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感觉你和老大见到他都很奇怪……还有啊，我很少见到老大带新人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 边边哭笑不得：“新人？你说谁是新人？我告诉你吧，你还在警校背书的时候，人家顾阳就已经是心理学鼎鼎大名的年轻教授了。他那个时候还选修了犯罪心理学，所以杨局就邀请他参与了一个案子的侦破，结果这个案子用了没两天就破了。等顾阳正式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参与破获了多起大案要案，那个时候他的人头就挂在黑市的网站上，多少大佬都想要他的命。你的穆老大曾经就是顾阳手下的副队长，那时候他跟着顾阳一起带着我们重案组的队员冲锋陷阵，我们的功勋都摆满了他的办公室。” 见谢班目瞪口呆的模样，边边笑道：“这么说吧，你在警校的时候有没有听过‘魔方’这个名字？” “啊，我当然听过！他可是我的偶像！”说着他忽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喃喃：“你、你该不会是说、是说……魔方就是……就是……” 边边认真地点头，“如果没有五年前那件事，顾阳的级别恐怕都可以到副局级了，这是放眼整个华国都没有的人才。所以啊，你千万别小瞧他，顾阳那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好像什么都 不在乎，其实他对他的信仰，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定。” …… 顾阳是在一阵刺鼻的臭味中醒来的，他甚至还没睁眼就开始歪在旁边干呕，可是那些冰激凌都消化了，除了酸水什么都呕不出来。 “我还以为当年的警界神探有多难对付，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一道冷嘲热讽的嗓音萦绕在耳畔，顾阳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不远处，他的视线有点模糊，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隐约又觉得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很熟悉。 那人不再开口，又等了几分钟，顾阳的视线才恢复，当他看清那人的样子时，脸上倒是没有半点惊讶，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以前画在地上的一块巨型怀表—— 这里，就是他呆了五年的地方，那个号称关押着京市特殊罪犯的第一监狱。 没想到他才出去两天多就被带回来了，早知道他应该多吃几个冰激凌。 “你不惊讶？”那人见顾阳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冲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惊讶？”顾阳反问，他看着那人，唇角的笑就没消失过，“我知道我要再回来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 了。” 那人喉头一梗，不死心地追问：“你不震惊我的身份？我可是在这里跟你呆了五年！你要知道，只要我想，这五年里你已经死了无数次！” 顾阳依然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那又怎样？如果你真的能动我，我怎么可能现在还有跟你对话的机会呢？陶狱长……” 站在角落的男人闻言冷哼一声，慢慢从暗中走出。 他挺着一个啤酒肚，身穿一身藏蓝色警服，正是监狱长陶严志。 陶严志死死地瞪着顾阳，一把装着消音的枪缓缓地自他身后伸出，黑漆漆的枪口直指顾阳的眉心。半响，他咬牙冷笑一声：“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能轻易动你。但我接到的命令是让你活着，但至于怎么活着，那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说完，他往前走了一步，枪口直接抵在顾阳眉心。 “只可惜，你的命不好，老天爷让你看到了不能看到的东西，你只能去死了。” 陶严志是真的动了杀心，他的手已经放在扳机上，开枪只是一念之间。 然而，即便是这种情形下，他都没看到顾阳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 这个所谓的天才，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第十三章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角落的台灯外，一片漆黑。 当初，这间牢房是顾阳自己挑选的，目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隔绝他自己。只要杜绝跟外界接触的机会，他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这几年，除了陶严志和固定的另外两名狱警外，他从未跟任何人见面接触。 几年下来，唯有地上的偌大表盘在渐渐变得完整。 顾阳微微垂眸，深邃的黑眸盯着那个表盘没说话。 陶严志见自己的枪好像都威胁不到他，顿时更加愤怒。他眸色一闪，手指正要扣动扳机—— “你不是凶手。”他顿了顿，随即缓缓抬起眼看向陶严志，眼眸有些深，透着一丝诡异的蛊惑，“你是谁。” 本还怒目圆瞪的陶严志，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呆滞，就连握着枪的手都慢慢放了下来。 “你是谁。”顾阳起身走到陶严志面前站定，他的个子足足比他高出十多公分，看着他的时候，眉眼微垂着，黑眸中一片沉暗和平静。 陶严志不由自主地与他对视，四目相对，他的双眸变得更加空洞。 “我叫陶严志。” “年龄。” “48岁。”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五年。” 顾阳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意，随后又淡淡 开口：“你的任务是什么。” “监视顾阳，保护他。” 前些年要杀他的人很多，可保护他的人很少。现在冷不丁听到有人说居然要保护自己？顾阳心里还有点不太适应。 但如此，也更能说明对方的身份有隐情。 顾阳把所有可能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但他一时没有半点头绪，只能先作罢。 “你，为什么要杀展家的人。”说这话时，他不再与陶严志对视，而是稍稍低头看向脚下的巨大表盘。 陶严志见顾阳不看着自己了，脸上忽然闪出几分焦虑急迫之色。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目光追随着他的往下看，在触及到表盘时，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安静下来。 安静了好几分钟，见陶严志始终不言语，顾阳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微微皱眉，声音加重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杀展家的人。” “我……”陶严志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开始面露痛苦，好像有什么事想不通。双手紧紧抱住脑袋，不停的大力的左右摇晃，似乎要把脑袋都甩出去。 “陶严志！”顾阳面色一冷，直接伸手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可本该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的人，神情变得更加暴躁 。 他跑到墙边用力去撞击，瞬间便磕的头破血流，非常狼狈。 “是谁，是谁，是谁让我杀人，我没有杀人，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为什么……”陶严志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根本不管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 顾阳走过去又打了个响指，可陶严志还是那样，最后没办法他只能一个手刀把人劈晕。 现在看来，对方一定是早已给陶严志做了相关催眠。触发催眠的语言就是“为什么要杀展家的人”。显然对方早就料到他会催眠陶严志，所以才会先下手。 可先前他去医院完全是意外情况，如果他没遇到陶严志，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对话。那么对方的催眠也就无法触发。 看来，对方的催眠能力一定在他之上。 而据他所知，唯一一个能力比他强的人就是……不对，那个人还在监狱，不可能有机会对陶严志进行催眠。 难道是…… …… 天色渐渐露出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然而对于重案队的几人来说，只要没抓到凶手，“旧的一天”就永远不会过去。 砰—— 随着一阵剧烈的关门声，边边站在穆非的办公室门口，一夜没睡的她挂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恹恹地冲着 其他几人摇头。 许洋敲着键盘连头都没抬，显得异常烦躁，“没想到京市还有比我厉害的黑客，我就不信找不到顾神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短短一夜的时间，边边已经把关于顾阳的所有事迹都告诉了重案组众人。 除了谢班外，许洋这个宅男竟然也把顾阳看做是偶像。边边打了个呵欠，一屁股坐到转椅上，连带着椅子转了半圈。 “加油吧，我看老大已经不行了，要是再没有顾阳的消息，他得把医院拆了。” 话音刚落，守在医院一夜的谢班便匆匆小跑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好多个透明塑料袋，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早点。 “快来吃早饭啊同志们！” 然而，除了几名内勤以外，边边几人动都没动。 分发完早点，谢班拎着几个塑料袋搁在边边的桌上，小心地觑了眼穆非的办公室。虽然此刻办公室大门紧闭，可动作本能还是让他不敢靠近。 “拿走吧，没胃口。”边边甩了甩手，又问：“怎么样？看你这样子，那孩子抢救回来了？” 谢班点点头，迎把一个包子塞到边边手里，又拿起另外一份放在许洋手边。 “幸亏发现及时。凶手直接给展阳打了一针毒药，若非请了专 家亲自做手术，那孩子那条命估计就……” 话还没说完，就见紧闭的办公室突然被人打开。 同样一宿没睡的穆非大步走了出来，其他人见他过来，立刻原地起立，神色肃穆。 “蒋喆有消息了么？” 许洋立刻回道：“还没有呢头，不过我这边联系到他的亲戚，亲戚说蒋喆和他的父母已经很久没回国了。今年就连过年的时候都没给家里打电话，那几个亲戚都说蒋喆估计在国外出息了，不想理他们那些穷亲戚了。” 穆非眉头皱了皱，“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说起这个许洋比穆非更为愤怒。 “头儿，这个蒋喆明显是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他和他父母的信息，就连最后一笔银行交易都是发生在出国前。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一定找到这个家伙！” 穆非淡淡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谢班，“孩子怎么样？” 谢班把刚才说过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穆非点点头。“这两天你就先呆在医院，务必要确保展阳的安全。进出那间病房的所有医护全都都要摘口罩，确认信息。” “是！” 交代完这些，穆非烦躁地搔了搔头发，丢下一句：“边边跟我去提审沈华。”随即就大步往外走。 第十四章 旧怨 只亮着几盏台灯的审讯室里，给人一种十分压抑又沉闷的感觉。 穆非和边边坐在沈华对面，而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进来时还暴躁不已的沈华，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颓靡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边边照例开始询问。 “姓名。” “……沈华。”过了好几秒，他才轻声开口道。 “年龄。” “42。” “籍贯。” “北市。” 边边一一做好记录后，她侧头看了眼沉默的穆非，后者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对面的沈华，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沈华，你跟被害者展立峰的妻子包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包莉这两个字，沈华的眉心几不可闻地蹙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边边，嘲讽地笑了一下。 “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说着，他骤然指向穆非，声音扬高几分，一脸愤怒地说道：“都是他！肯定是他和那个警察对我做了什么！你们那是故意的误导，我要告你们！” 边边的笔使劲戳了戳桌面，“安静，安静！” 沈华冷笑一声，看向穆非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但我不是法盲！就算你们昨天在我嘴里 问出了什么，那也不能算证据！法院根本不会认可！” 催眠一般用于医疗更多一些，如果用在刑侦审讯上，目前的法律确实不认可催眠得来的任何口供或证据。 相对于他的激动，穆非始终十分冷静。 他面无表情地与沈华对视着，几秒后才淡淡开口，道：“凶手昨天再次对展阳下手了。” “什么？！”沈华闻言大惊失色，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焦急地追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看看他！” “你急什么。”穆非随手将面前的文件丢到沈华面前，身子微微往前倾，双臂搭在桌面，一双眸子黑沉沉地盯着他。“这是你和展阳的亲子关系证明。沈华，我劝你在我耐心告罄之前，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这样或许你还能去见展阳最后一面。否则……” “我说！我说！” 沈华不等穆非说完就抢着开口，他紧张地看着穆非，不确定地问道：“如果我说了，你真的让我去看他吗?” 这次穆非没给他任何回应，直接拿过文件起身就要离开。 沈华一惊，赶忙叫道：“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话音落下，他 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颓然地往后一坐，眸光微垂，盯着地面出神。 “其实……其实刚开始我真的不知道展阳是我的孩子……” 整件事还要从包莉怀孕之前说起。 沈华跟包莉之间并不是全无感情，而且有段时间他们私下来往密切，甚至发生了关系。他们觉得幸福的同时又觉得对不起展立峰。 后来，包莉怀孕了，还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儿。 这件事把展立峰乐坏了，而沈华除了最开始震惊外，竟然也有些高兴。 他以为包莉怀的是他的孩子，结果孩子顺利出生并且长到三岁的时候。一次意外，两个孩子都受了很严重的创伤需要输血。但医院通过检查后发现，两个孩子的血型竟然不同。 因为当时展立峰正参加一个很重要的研究，他不在国内，而包莉又担心展立峰会发现孩子血型的问题。所以就决定暂时不通知他，而是通知了沈华。 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便询问医生该怎么办？因为两个孩子的血型都跟她不同，她不知道该怎样救她的孩子。 于是医生提议，给两个孩子分别做亲子鉴定。 医生说的 很隐晦，但包莉听懂了。她回家找了几根展立峰的头发，连带着沈华的头发也一起交给了医生。 就在医生做检测的时候，两个孩子中的老大突然不行了，连手术室都没进直接宣布死亡。 包莉受了不小的打击，沈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她身边安慰她。同时心里忐忑又期待，既害怕死去的老大真的跟他有关，又期待万一无关，那就说明老二是他的孩子！动用了一些人脉，早一步得到了亲子鉴定。结果有两份，事实证明还活着的展阳跟他之间的DNA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点五，两个人的确为亲生父子关系。 沈华和包莉都是学医的，他们知道的确是有双胞胎不同DNA的案例发生。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没想到竟然让他们赶上了。 沈华大喜过望，连忙联系人要尽快给展阳做手术。手术结束，展阳活了过来，但是包莉跟他要求，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展立峰知道。展阳就是她与展立峰的孩子。 说到这里，沈华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激动，他愤愤不平，一脸恼怒地大声道：“凭什么！你们说凭什么！他展立峰事事压我一头就算了 ！到头来连儿子都要抢我的！我不服！我要把我儿子抢回来！” 边边暗暗感叹这都什么事。 “所以，你就想把展家人都杀了？”她一边记录一边问道：“可你为什么还要对展阳动手？” “我没对阳阳动手！”沈华急切地解释，“他是我儿子啊警官！我那么疼爱他，怎么可能杀他？”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对除了展阳外的其他展家人，动手了是么？” “我……”沈华突然有些语塞，他看了看边边，又看向穆非，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警官，我说了你们会相信我吗？” 穆非低头扫了眼手表，距离顾阳失踪还有两个小时就整满十二小时了。 恐怕瞒不住了。 可是他现在手头的线索太少，唯一可能成为突破口的就是沈华。但看沈华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 心头又是萦绕起一阵烦闷，连带着表情都变得不耐了几分。 “说！” “其实，其实我没想真的杀了他们家人。我就是成天看着阳阳叫展立峰爸爸，我心里难受，所以就忍不住去网上聊天缓解。” 沈华的话引起了穆非的注意，他冷不丁地直直看向他，眉头紧皱。“然后？” 第十五章 小绵羊？ 沈华那段时间非常的烦闷，他在学校虽然人缘很好，但真正能说真心话的人除了展立峰外，基本没有。 眼看着因为老大过世，展立峰将展阳宝贝的不行，他看得心里真不是滋味。 明明他才是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他周末带展阳去游乐场，应该是他给展阳出席家长会。然而，他却做不到。 久而久之，沈华的心就越来越堵得慌。 偶然一次，他进入了某个网站的聊天室，很多人都把网络当做树洞，倾吐自己的不快。他想着也没人认识他，看聊天室大家真的都把自己的隐私拿出来吐槽，他没忍住也在聊天室里说了自己的情况。 网友有安慰他的，也有给他出主意的，虽然都没什么用，但沈华那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后来没过几天，他在登录聊天室的时候，有个人私信他，说能够帮他达成心愿，让他成为孩子的父亲。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但从小到大的教育也让沈华心有警惕，并不是很相信对方。 对方当时没有表态，但是第二天又给他私信，上面不仅写出了展立峰一家几口的信息，就连买了什么理财都清清楚楚。 想起那时看到的那些东西，沈 华缓缓呼出一口气，叹息着道：“后来他告诉我，他是个黑客，平时就靠这些本事吃饭。他说他看我可怜，想帮我出出气，只要价格到位，具体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他。” 正好这段时间展立峰在凭市里的优秀教授称号，有篇从未发表过的关于医学方面的论文。别人不清楚，但沈华知道，这篇论文的论点十分惊奇，一旦真的被发表出来，展立峰的优秀教授称号肯定跑不了。 于是，他就想到让那个黑客去黑展立峰的电脑，他自己先一步修改论文后发出。 展立峰跟他关系好，就算发现内容差不多，但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只会以为是巧合。 “……我按照他给的账号给他转了钱，那个人告诉我，他一定会帮我出口恶气，狠狠给展立峰点颜色看看，让我只要乖乖等消息就好。”说到这里，沈华抬手慢慢捂住了脸，闷闷的声音自掌心中发出。 “我就一直等，一直等……可我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等来了……” 不管多么恨展立峰，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死。 更何况还是灭门这种惨剧。 事情发生后，沈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自责，内 疚，担心又不敢去面对展阳。 生怕什么时候警方就查到那个黑客，从而又找上自己。 边边记录好这些，看了眼沉默的穆非，这才问沈华，“你的意思是，展家的灭门案你认为是那个黑客做的？” “不然呢！”沈华的面庞从双手中抬起来，早已是满脸泪水，“展立峰那家人性格都很好，我跟他相识那么多年，他从没有得罪过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外债。除了……除了那个人，难不成还会有别人要杀他吗？” 穆非低头看了眼时间，叮嘱边边，道：“去调查他说的那个黑客，另外继续扣留他直到满四十八小时。” “是。” 见穆非要走，沈华急忙问道：“警官，我可以去见阳阳了吗？” 穆非回过头看他，沈华满脸痛苦地哀求：“求求你，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求求你……” “你……” 穆非的话还没说完，谢班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脸的喜色，“头儿，顾神回来了！” 听到这话，穆非毫不犹豫地抬步往外走去。 边边见状，一边阖上笔录一边对沈华说道：“我们头儿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会让你去看。不过这要等我们核实过你说的线索后 才能确定。这段时间你再仔细想想，如果有任何其他线索，可以让同事去找我们。” …… 重案组的办公室内，几个内勤都围在顾阳身边，顾阳正从秦政手里拿过一盒冰淇淋，不停地往嘴里塞。 当穆非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没想到他担心一夜的人，此刻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在这里悠哉哉的吃冰淇淋。 穆非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顾阳给气死！“都围着他干什么！没有工作了么！” 一声大喝把几个内勤小姑娘都吓了一跳，大家顿时回到自己工位，假装认真工作。 秦政手里的冰淇淋差点一歪掉到地上，幸好顾阳眼疾手快，嗖的一下伸出手接住了小盒子，随后似笑非笑地瞪了眼站在门口的穆非，“穆队长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穆非差点没掀桌子！ “你跟我进来！现在，马上！”说完，直接跨步走向自己办公室，砰的一脚把门踹开。 秦政非常夸张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又拍了拍顾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啊，自取多福啊！” 顾阳没所谓的又吃了口冰淇淋，直到把盒子里的都吃光了，他 才慢吞吞地拿起新的一盒，站起来朝着穆非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两步又猛地回头看向那帮内勤小姑娘，忽然弯唇一笑，露出那对小虎牙。 “各位别害怕，你们的穆队长其实就是个披着狼皮的小绵羊而已。” 姑娘们：“……” 谢班呵呵一笑，顾神可能是对小绵羊有什么误解。 …… 顾阳进了办公室，反脚一踢，又把门给踢上，整套工作流利至极。 穆非站在窗边，一身寒气地看着他，眼中又怒又气，还带着点其他复杂的情绪。 见他直接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淇淋，竟然连头都不抬一下。穆非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握紧，努力遏制住心头的愤怒，勉强算是心平气和地开口。 “你昨晚去了哪里？你带回来的人是谁？” 回办公室的路上谢班告诉他，顾阳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中年人。现在对方已经被暂时关押，但因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所以身份还在调查中。 顾阳三口两口就把最后一盒冰淇淋吃光，他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袋，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纸巾。 眼睛转来转去，终于定格在穆非的脸上。 “你看着我干嘛？” 第十六章 阿穆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穆非的拳头咯吱作响，双眸喷火的模样，好像恨不得立刻将顾阳暴揍一顿。 顾阳没说话，他的眼神寻摸了半天才再穆非办公桌的另外一头发现一包纸巾，可是太远了，他又懒得起来去拿，只能朝穆非伸出手，“你把纸巾递给我，我就告诉你，我昨晚去了哪里，以及那个人是谁。” 看穆非的表情是真的要发火了，但顾阳真的是一点都不害怕。 在他的印象里，穆非还是那个刚从警校毕业，每天都会用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的实习生。 不管去哪里都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队长的叫着。 那个时候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温顺听话的就像只小绵羊，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像只随时会发怒的大狮子。 啧啧啧，再这样下去估计离下一个杨局不远了。 想到未来穆非也可能会变成杨局现在的模样，顾阳的脑海里不禁涌现出了某个画面。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就不想妥协的穆非，这下是真的彻底怒了。 他阔步上前，随便一捞就将顾阳拽了起来。两个人的身高不相上下，但穆非体格很壮，视觉上就会觉得 顾阳瘦弱一些，很像是在他被欺负。 “顾、阳！”穆非一双漆黑的眸涌动着浓烈的愤怒，双手用力揪着顾阳的衣领，骨节青白，真是怒到了极致。“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顾阳因为被他揪着衣领，整个人都往上提了提，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满是怒火，一个却依旧淡然。 “阿穆。” 顾阳的话让处在盛怒的穆非表情徒然一怔，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还记得五年前我离开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顾阳慢慢扯开穆非的手，稍显稚嫩的脸庞满是认真，“想要成为一个令所有罪犯都惧怕的警察，首先就要做到喜行不于色。让对方永远都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只有这样能才能占据主动一方，才能一步步攻克对方的心理防线。” 那时，刚出那件事不久，顾阳每天的精神状态都不好，最后没办法，他为了控制住自己，只好自请进入特殊监狱自我关押。那个时候，在他离开重案组前，他唯一留下的一句话便是对穆非说的。 ——阿穆，罪犯的世界太黑暗，而我们是警察，要想维护住这个人间 的正义，首先就要做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要知道在黑暗中成长起来的人，他们最会察言观色，你一旦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就会让对方有机可乘。一举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出你的想法。 随着顾阳的话，穆非的记忆也回到了五年前。 这五年，他时时都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便变成了组员心中的冷酷队长。 这些年，只有顾阳，只有他，不管是一个动作还是一句话，只有他才能掀起他的情绪。 穆非慢慢冷静下来，但脸色仍旧不太好看。 “要不是你一直不说，我……” “相信有关监控你已经看了。”顾阳没等穆非的话说完便打断了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我跟着那个人一直到地下停车场，但是被他暗中袭击，具体怎么离开医院的我不太清楚。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那里。不过很可惜，昨晚我什么都没问出来，但我能肯定，不管是他还是那个沈华都不是展家灭门案的真凶。那个人的记忆已经被幕后真凶锁住，对方将他催眠，我对他的催眠起不了任何作用。” 穆非的思绪不由得 被顾阳带走，他狠狠一皱眉，“那个人到底是谁！” “陶严志。” “陶严志？”穆非回想这个名字，确定没出现在灭门案的资料中，不过……“等等，你说你回到了那里。你这五年呆的地方只有一个，能回的地方也只有那一个，难道这个陶严志是……” “没错。”顾阳认真地点点头，双手在穆非的双肩上拍了拍，“陶严志就是我在的特殊监狱的狱长。他幕后的人肯定认识我，而且催眠的手段在我之上。阿穆，我的能力你很清楚，在这个国家能力在我之上的人屈指可数。” 顾阳放下自己的双手，眼角余光瞥了眼指尖的位置，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才恢复成刚才那副模样。 “阿穆，你需要把那几个人的现状调查清楚。我先回去了，有消息通知我。”说完，顾阳就一脸严肃地朝外走去。 穆非没敢怠慢，紧随其后出去吩咐人调查那几人的现状。 刚说完就见边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谢班也是要笑不笑的样子。 许洋也是在敲键盘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倒是很直接，直接笑了出来。 “头儿，刚才在屋里我们顾神 是不是教育你来着？”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众人，“你们想说什么，直接说。” 边边没忍住笑了一声，见穆非冷冷地朝她盯过来，她随手拿起自己的镜子放到他面前，指了指穆非白色衬衫的双肩位置。 “咳，头儿，你可能要洗衣服了。” 穆非微微蹙眉，顺着边边手指的方向，透过镜子一看，脸色当即一变，双眸几近喷火！ “顾、阳！” 干净但又褶皱的白衬衫上，双肩的位置有几个黑色的手指印，右肩还有手指捻过的痕迹。 回想起刚才顾阳吃的巧克力味儿冰淇淋…… “顾——阳——！” …… 阿嚏！ 已经走出警局的顾阳猛地打了个喷嚏，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挑眉一笑，随手揉了揉鼻尖，继续挖一口大的冰淇淋放嘴里，冰冰凉凉的口感让他幸福的眯起了眼。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一双戴着墨镜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顾阳的行为，他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顾阳抬脚正要继续走，冷不防的感觉到一股逼人的视线在盯着他。 他眼眸微沉，猛地回头看去，只看见一辆从他身边开走的黑色轿车。 第十七章 顾森跑了 临近复兴路有个小吃一条街。 因为周围的学校很多，还有京市第一大学，一过下午五点这里就人满为患。 顾阳又干了一盒冰淇淋以后，溜溜达达地来到小吃街。 五年了，没想到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 顾阳顺着人流一直往前走，时不时地东看看西看看，一直走到小吃街尽头拐角的一家拉面馆。 拉面馆门口排着长队，学生们都在等待叫号。 他也上去取了一张号，前面等位还有八人，反正也没什么事，他就找了个地方准备等着。正寻摸地儿的时候，身材丰满的老板娘从店里走了出来，直接来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 “哎呀大兄弟！是你不？是我顾兄弟不？” 顾阳动了动被拍的肩膀，也随着老板娘的东北口音回道：“哎呀大姐！是你不？是我连大姐不？” 老板娘当即哈哈大笑，一把就扯住顾阳往店里走，满脸的喜气遮都遮不住。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来啊？大姐等你等的花儿都谢了！赶紧的，进屋来！姐给你整顿好的！” 顾阳笑着应是，任由老板娘拉着他。 拉面馆里已经没有空位，老板娘直接把顾阳拉到二层她住的地方。房间不大，但是规 整的整整齐齐，格外的安静，窗口的花瓶里还摆放着一支郁金香，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兄弟，坐啊！等姐，姐马上给你整好！” “行嘞。”顾阳笑的乖巧，整整五年没有出来，那个地方已经将他身上原有的棱角都磨平了。 没一会儿，老板娘就端着一大碗牛肉拉面走了出来，还有其他四五个小菜，都是精致可口配拉面简直一绝。 顾阳没客气，直接吸溜了一大口面条，久违的熟悉味道让他笑的眼睛都没了。 “咋样？还是不是那个味儿？”老板娘略带紧张地看着他，这面五年没做了，生怕自己味道不对。 “那必须的啊，连姐你的手艺不管过多少年都变不了！” 老板娘看着顾阳大口吃面的样子，脸上满是心疼的笑容，眼眶亦渐渐湿了。 “兄弟啊，当年要不是有你帮我伸冤，姐这手艺就折了。这面馆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老板娘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又夹了几筷子小菜放他碗里，“以后经常来啊，姐一辈子都给你做面！” 满满的一大碗拉面加上几碟小菜全部都被顾阳吃光，老板娘笑的眼睛都没了。 “对了，这几年你没来，那个以前老跟你后面的 兄弟倒是老来呢。” 跟他后面的？顾阳一直没想起是谁，老板娘见他那样就清楚他不知道是谁，于是笑呵呵地补充道：“就是穆兄弟啊，听说他五年前就做了你们警察的队长，可厉害了。” 正说着，店里的服务员就走了上来，对老板娘说道：“姐，穆队长来啦。” 老板娘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那你把他带上来吧，我就给他下面条。” 穆非没想到吃个面都能遇到那个不省心的家伙，他看着顾阳半躺着老板娘家的沙发上，兴致勃勃地盯着电视里的选秀节目看……没忍住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在这儿！” 顾阳趁着广告的时间抬头看了他一眼，瞥见穆非肩头的那抹黑色，略带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穆非的杀气瞬间直逼云霄！“你管我！”他怒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正巧老板娘把面端了出来，他直接坐下开吃。 顾阳啧啧了两声，广告正好结束，他把心思又放在了选修节目上。 老板娘直觉他俩有什么事，但她跟穆非的关系没有跟顾阳那么亲，当下就什么都没说。 穆非三口两口就全部吃光，扔下一张人民币掉头就走，连个眼 神都没再给顾阳。 等顾阳颇为不舍地看完整期节目，才发现穆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见老板娘依然忙得热火朝天，他没有叫她，只丢了几张人民币放水果碗底下压着，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出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小吃街依然喧闹无比。 顾阳都走出十几米了，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先生，真是穆队长留下的东西，让我转交给您。” 顾阳低头接过服务员手里的东西，冲着对方微微一笑，眼神十分柔和，“谢谢你了小妹妹。” 服务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抿着唇连话都没说直接掉头就跑。 ——行李在我这里，鑫荣嘉园3栋1103一串地址加上一把钥匙。 顾阳看着低声笑了笑，随手将写着地址的纸条撕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没看到，在他离开后，有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从垃圾桶里捡出了几张小碎纸…… …… 咔嚓—— 顾阳抱着很大的一个购物袋打开门，看见穆非正在客厅里举铁，他立刻招呼：“快点来帮忙啊！东西要掉了！” 穆非根本懒得搭理他，直接背过身去，头都没回。 顾阳憋憋嘴，看来这么多年除了性格 变了，其他的倒是没变。 还是那么小气。 把门踢上，又把东西放到厨房，顾阳这才呈大字型摊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 穆非举完铁，又去旁边的跑步机上跑步，全程都当他不存在。 顾阳也不恼，他歇够了以后就去找自己的行李。房间是三室两厅，他找了一遍后才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行李洗澡，洗完澡以后又打算去厨房拿冰淇淋。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冰箱的冷柜被锁上了。 顾阳：“……”他上前拽了拽，明明刚才什么都没有，这锁是什么鬼？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晚上九点以后，冷柜上锁，第二天早上九点才会打开。” 顾阳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穆非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双手抱胸倚靠着厨房门，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着一抹很欠扁的笑。 不能吃冰淇淋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顾阳的心情瞬间宕到谷底，他杀气腾腾地盯着穆非，恨不得要冲上去跟他拼命！ 就在这时，穆非的手机响了，他直接点开公放，声音是冷的，但脸是带笑的。 “杨局，我是穆非。” 电话那头的杨局声音很沉，“穆非，顾森跑了。” 第十八章 找到蒋哲 凌晨十二点半的市局会议室，灯火通明。 市局所有一把手的领导几乎全员到齐，为的正是特殊犯人顾森突然从狱中失踪这件事。 而作为顾森唯一的儿子，顾阳被带到会议室坐在一众大佬身边。 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更是监视和调查。 人员到齐后，杨勇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顾阳，又和穆非对视一眼后，才站起身看着众人道：“具体的事我都不多做赘述了。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是了解顾森事的知情者，顾森已经被特殊监狱被羁押二十多年，昨天突然在狱中失踪！我就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到现在才上报局里！” 负责羁押顾森的监狱狱长，一边擦汗一边起身解释：“对不，对不起局长。最近这三个月看守顾森的人是才来半年的新同事，本来按照对他的特殊规定，下周就要换新人了。没想到一个疏忽就……我们也是两个小时之前才发现，羁押顾森那一片的所有同事都昏迷不醒，所有的监控全部失灵！我们……我们还没查清楚他到底是怎样失踪的。” 啪—— 杨勇气的指节将茶杯掷到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我是问你，为什么昨天 失踪的人今天才上报！” “我……我也不……” “别为难人家了。”就在狱长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顾阳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杨勇，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局长，他们都被催眠了。” 说完，顾阳直接站起来冲着狱长打了个响指，众人就看到刚才还紧张不已的狱长，脸上表情一变，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周围，一边挠头发一边呢喃：“咦，我怎么在这里？”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顾阳。 “他要想悄无声息的离开那里，再为自己争取时间，唯一的办法就是催眠所有的人。” 顾阳看着杨勇，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我没记错，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发生，那边有特殊规定。所有照看他或者与他有直接的狱警，至少一个月更换一次。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规定，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 那名监狱长咽了口口水，他虽然不认识顾阳，可也能看出顾阳和顾森那很相似的长相，从而心里有个对顾阳身份的猜测。 “什……什么可趁之机？”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顾阳来到 监狱长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半强迫着让他坐下。 “一个月换一个人，那么势必到了一定时间第一波更换的人又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间长了，你们难保不会对他产生松懈的心理，而他如果没有离开的想法最好，可他现在失踪了，就意味着他之前的二十年早已对你整个监狱的人都做了深度催眠。” “不可能！” 监狱长的直属上司——监狱管理局的局长王杰当即否定，“当初我们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只要离开他身边的同事都会去我们安排的心理医生那里进行心理辅导和检查，一旦发现被催眠的话，是会立刻离开那里的。” 王杰不太高兴，毕竟是在局长那边都挂了号的一等特殊犯人，没想到会在他在任期间失踪，简直就是不让他顺利退休！“这位领导，你能确定你找的心理医生真的可以发现他种的催眠记号么？” “我……”王杰一时语塞，顾森在心理学方面的成就可以说是国内第一人，他若是想真心做一件事，那是绝不可能被别人发现的。 杨勇轻咳了一声，皱眉看向顾阳，“顾阳，你现在是顾森唯一的亲人，又是 他的儿子，你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他，你现在想想，他在那边蛰伏了二十多年，这次突然失踪离开他会去哪里？” 顾阳耸耸肩，“我不知道。” 杨勇皱了下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会不知道？！” “杨局，我跟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算亲了吧？我连他现在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知道他会去哪儿？” 顾阳说的是事实，杨勇也没办法，只好先吩咐下去全程搜捕。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顾阳、穆非和杨勇。 没有其他人在，杨勇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小阳，我昨天才带你出来，你爸爸就紧跟着离开了那边，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出来找你的？” 顾阳笑了，笑的有点讽刺，“他找我干什么？酗酒？还是密谋？杨局，我今天跟您交个实底儿。我真的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更不知道他会去哪儿想干什么。” 说着，话音一转，眸光中透出一丝阴翳，“但我很肯定，他选择这个时机失踪绝不是偶然。” 杨勇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年可能会 过的无比糟心。他捏了捏眉心，疲惫不堪地说道：“穆非，在找到顾森之前你就负责保护小阳的安全。现在没人知道顾森离开的目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另外，小阳啊——” 他看向顾阳，尽管很累，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件事没法找别人，只能请你亲自出马了。监狱那边的所有同事，你去给他们做个检查，但凡有催眠痕迹的人一律上报，暂时带离！我要确保那边所有的同事都是干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顾阳点点头，“是。” …… 回到公寓快两点了。 顾阳一直因为没能吃上晚上的冰淇淋而在生气，他直接往房间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穆非见状皱了皱眉，出声叫住了他。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顾阳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气闷地扭头瞪他一眼，“我要睡觉！”说完，直接开门进屋，砰的一声砸上门。 穆非没再说什么，洗漱过后，打开家里所有的防盗设备，最后又看了眼上锁的冷柜，这才进屋睡觉。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穆非就接到了许洋的电话，他的声音沙哑又兴奋—— “头儿！我找到蒋哲了！” 第十九章 相同的情况 蒋哲自从出国后就下落全无，就连他的父母都消失了很久。 这次许洋熬了两天两夜终于查出了他的下落。 “头儿，没想到吧？这小子居然就躲在咱们眼皮底下！”许洋的眼睛都熬的通红，可神情十分激动。 一份个人资料上，在照片的位置贴着一个五官很平庸，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寸头的男人。 这种男人的长相放在大街上丝毫不起眼，而他旁边对应的姓名叫蒋新。 穆非看着这份资料，眉头皱的很深。 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名蒋新这些年的行动轨迹，包括他所有的财产，他的银行支出，就连每个月的小说阅读软件会员续费都有。 可这个人，跟蒋哲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谁？” 许洋又拿了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双手递给一旁的顾阳，随后解释道：“头儿，这人就是咱们在找的蒋哲！不，他现在叫蒋新了！本来我是一点都头绪都没有，幸好我想起了顾神——” 他说着，一边指向懒懒散散的顾阳，难得有些表情夸张，“我顾神曾经说过，当案子进入死胡同的时候，就要重新梳理所有线索。一般遗漏的线索肯定就在我们忽视的细节中 。果不其然，我又从头把蒋哲的祖上三代到他出国前的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结果让我真的发现了一条线索！” 许洋从旁边一堆资料中又找到几张纸，上面是一些老旧的户口资料，还有一份族谱。 “蒋哲不是本地人，在他们老家的村子里，蒋家还是大户，所以从祖上就有族谱。到了蒋哲父亲那辈，他是咱们国家第一批下海的商人，而且非常的成功。后来他父亲认识了蒋哲的妈妈，两个人结婚后一年就生下了蒋哲。” 蒋哲的老家还比较重男轻女，认为家里的所有财产都应该传给儿子。 而一直在老家看着祖业的的蒋哲叔叔得了癌症，他没有孩子送终，于是就跟蒋哲父亲商量，能不能把小蒋哲过继到他名下，给他送终，待他死后，老家所有的祖业都是蒋哲的。 “这是他们当年开的过继证明。” 谢班惊讶地看着那份证明，嘴巴都合不上了。“我的天啊大神啊！你居然连这东西都能找到？” 许洋一脸不以为意，“有钱什么找不到？” 蒋哲叔叔临死前的那段时间，他们把蒋哲过继到了叔叔那里，连带着户口本也有了变更。而那份过继证明 的原件就在蒋哲婶婶的手里，许洋给了她点钱就要来了。 “头儿，这是他们本地的户口证明，这是蒋哲在本市的户口所在地的证明。”许洋继续解释，“蒋哲家在本市的所在地，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拆迁，有很多遗留的老问题，蒋哲把户口迁回来的时候没有显示迁出地，所以我当时第一次看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蒋哲最开始的户口其实不在这里。顺着这条线，我又问了蒋哲的婶婶，结果得知了一个消息……” 许洋话音刚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顾阳忽然淡淡开口：“我见过这个人。” 他指着蒋新的照片，又打了个呵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穆非看向他，“在哪儿。” “江城的小区里。” …… 吱呀—— 随着一道开门的声音，坐在椅子上的蒋新缓缓抬起头，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慌乱。 穆非，顾阳跟边边先后走进来。 顾阳站到一旁，穆非看了他一眼才在边边身边坐下。 “姓名。” “蒋、蒋新……” “年龄。” “三、三十二。” 边边记录到这里后，抬头看向他，“我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公安局的审讯室 ，你要对你的每句话每个字负责，保证他们的真实性。” 蒋新快速看了眼边边，随后又低下头来搅着手指，好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边边难以想象，明明一个正经考上大学，有教育背景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 穆非手握拳在桌上磕了磕，引起蒋新主意后，他才沉声说道：“展立峰死了。” 见蒋新蓦然瞪大的双眼，穆非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现在除了他儿子展阳外，展家其余的人全部被凶手残忍杀害。” 蒋新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嘴唇发白，瞳孔中闪烁着浓浓的不安和惧怕。 “别说你不认识他。蒋新，我们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展立峰的学生之一，在大一就出国留学的蒋哲。” “不，我不……” 他还没说完，边边就将一份材料放到桌上，示意他看。 “这是你婶婶的供词，还有你在国外找的私人整形医生，你整形前的模样正是蒋哲。” “不……不……我不是蒋哲，我不是！”蒋新的情绪突然开始激动，他抱着自己的头，神情透着几分癫狂，双瞳瞪大，眼中满是惊恐，“我不是，我不是……” 本 来靠在一旁的顾阳见状微微蹙了下眉，他刚走到蒋哲面前就发现对方竟然要咬舌！“快来帮忙！” 顾阳赶紧招呼穆非来帮忙，两个人用力将他的嘴掰开，口腔里已经充满了血，此刻正顺着嘴角滑落。 “边边，叫救护车！”穆非大声下命令，边边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赶忙照办。 顾阳扒了扒蒋哲的瞳孔，里面充满了血丝，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看上去都要暴走了似的。 “他被催眠了。”顾阳看向对面的穆非，严肃地开口：“跟陶严志情况相同，都是被人提前下了催眠，只要触及记忆点就会使被催眠者大脑混乱，记忆出现断层不完整。” 想到陶严志现在的状态，穆非的表情有些烦躁。 “这个也不行？” 陶严志就是因为被深度催眠，本来应该会死，结果顾阳直接将他打晕。 但眼下不能强行解除他的催眠状态，因为现在陶严志的大脑已经很混乱，一旦轻易解除催眠，可能情况比现在更糟糕。 “我不能保证解除催眠后他们完全清醒。” 顾阳虽然已经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想到顾森失踪，对方的催眠能力在他之上。 他不能冒险。 第二十章 找到办法了 眼看着手里唯一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幕后真凶的两个人，当下都进入被催眠的状态。 本来柳暗花明的案情，突然又变得棘手。 蒋新被送到医院救治，舌头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但目前精神方面肯定有问题。 对于他们而言，难就难在，明明知道该怎么解决，可是却不能轻易解决。 穆非整个人的状态都像是处于暴怒边缘的雄狮，只差一个点就能爆炸。 就在这时，杨勇让人把他和顾阳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们俩怎么回事！顾阳失踪了一夜，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瞒着我？！”杨勇一脸愤怒，气急之下就想用东西扔他们。 顾阳眼疾手快，赶忙将杨勇的茶杯递过去，笑的一脸讨好，“局长，喝口茶，没生气。” 杨勇眉头狠狠一皱，目光凌厉地朝着顾阳瞪过来，但手还是接过了茶杯。 “你让我说怎么说你们俩？！以前就老这样违规，我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了！现在更过分！”说着说着，杨勇舔了舔唇，喝了口茶才看向沉默的穆非，继续道：“尤其是你！你不知道顾阳现在什么身份么！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 着他么！堂堂一个重案组的队长，竟然连个人都看不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杨勇是真的气到了，这俩崽子都是刚毕业就跟着他。他既把他们当徒弟，又把他们当儿子。 平时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可没想到他们俩竟然在明知顾阳情况特殊的情况下，还这么任性妄为。 “我告诉你们俩，我这个局长已经快退休了！这次能帮你们俩扛下来，下次就不知道行不行了。”说到这里，杨勇长长地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们，赶紧抓到这个凶手人，让我顺利回家养老行吗？” 穆非还是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勇。 顾阳倒是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按着杨勇让他坐下来，随即又帮他按摩肩膀。 “杨局，这不事发突然吗？我们也没想到我会在医院遇到陶严志。”说着话音一顿，“不过杨局，关于陶严志您调查出什么了吗？” 杨勇指了指面前的文件，“都在这里——诶，对对对！就这儿，用点力！” 顾阳哭笑不得，穆非看了他们俩一眼，拿起资料快速看了一遍，“父母双亡，家里没有亲人。有个前妻，十年前就带着独女出了国，在 国外又成立家庭。陶严志现在每月还给在国外的女儿打钱，其他的没什么线索。” “他住的地方也查了？” 穆非翻了一页资料，点点头沉声道：“查了，他住的地方是单位安排的宿舍，里面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顾阳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什么都没有？”他绕到穆非面前探头看了一遍，上面还有几张陶严志宿舍的照片。 他属于系统里的老员工了，单位早些年就给分配了房子但是他没要，只要了一间宿舍。 照片上的内容非常简单，宿舍就是简单的一室一厅一卫，三个地方都分别留下照片。卧室除了床和衣柜，电脑桌外什么都没有，干净整洁的像从未住过人。 陶严志若不是洁癖，就是整理狂。 顾阳摇了摇头，指着客厅里的冰箱门，“正常情况来说，我们都会比较习惯往冰箱门上贴东西。如果是一个人居住的，很多人会将超市小票，或者外卖单贴上。如果是一家人一起住，那贴的东西就更多……” 他看向杨勇，“杨局，我可能找到能安全解除陶严志被催眠的办法了。” ……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重案组的几人 在食堂草草吃过午饭就带着陶严志去往他的宿舍。 这次就连一向不怎么出外勤的许洋都抱着电脑跟了来。 用他的话说，他要亲眼见证男神展现奇迹的时刻。 穆非开车，顾阳坐在副驾驶上假寐，后面坐着边边，谢班跟许洋。许洋手里还在噼啪敲着电脑，没一会儿就开口说道：“顾神，沈华的信息也查出来了。他名下只有一处房产，存款六位数都在银行，另外我还查到他买过一笔意外险，受保人是展阳。” 边边挂了电话，借着许洋的话继续说：“我已经跟技侦的同事说好了，请他们去沈华的家里调查一下，有结果会立刻通知我们。” 顾阳像是真的睡着了，半天没有反应。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被映衬着白而发光，甚至连细小的毛孔都看得到。 穆非瞥了他一眼，随后对后面三人道：“还有段距离，你们都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们。” 谢班闻言一副感天动地的表情，“呜呜呜……头儿，谢谢你头儿——哎哟！边边姐你打我干嘛？” 边边白了他一眼，“睡觉还堵不上你的嘴！赶紧闭眼！” 好不容易后面的三人都安静下来，穆非面色沉稳地开着车，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忍不住又侧眸看了眼顾阳，他实在很好奇，在那边那么长时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保养皮肤的？“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了。” 冷不丁的突然听到顾阳开口，他没睁眼，只是身体换了个姿势，看起来更加放松。 “谁、谁暗恋你了！你自恋啊！有毛病啊！”说着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于是干脆闭嘴继续开车。 顾阳感受到那束目光的消失，他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勾了勾，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 半个小时后，众人到达陶严志的宿舍。 陶严志被打了镇定剂，目前还坐在轮椅上没有清醒。 穆非和顾阳带着其他几人进入他家，果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顾阳特意走到开房厨房的位置，把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拿下来仔细看看，闻了闻，愈发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几分钟后，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镇定剂的药效即将过去。 边边三人围着陶严志坐下来严阵以待，穆非则是站在一旁，顾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遛到房间去了。 第二十一章 安全解除 几分钟后，就好像是知道陶严志要醒来了一样，顾阳几乎是踩着点走出房间。 陶严志睁开眼的同时，正好看到顾阳走到他面前坐下，一副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很浅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镇静剂的作用，此刻的陶严志情绪并不是很激动，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顾阳看，好像他的脸上有花儿一样。 顾阳对于陶严志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陶狱长，我们又见面了。” 陶严志没有说话，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顾阳没有真等陶严志回答他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道：“我没想到你一个离婚的男人，竟然会把自己的房间收拾的这么干净。”一边说着，顾阳一边指着周围，“你看看这里，这是你的家，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陶严志，他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转动了几下眼珠后，真的开始很认真地打量起周围来。 顾阳任由他看着，声音放低放缓，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有洁癖对吗？你的前妻娘家条件很好，从小就让她养成了随意的性格。你们结婚前，你并不知道一个外表那么光鲜的女 孩子，家里却乱的一塌糊涂……” 旁边的谢班瞪大了眼，顾神是怎么知道人家前妻什么样儿的？ 他本能地正要开口问，就被边边猛地捂住嘴。对方冲他摇摇头，示意安静。 许洋也凑到他耳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别打断顾神的催眠，好戏才刚开始。” 这时，顾阳上前解开了陶严志的手铐，低声继续说：“刚开始你还能隐忍，可是当你们有了孩子，孩子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多，而你的妻子依然不会收拾的时候，你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陶严志的目光随着顾阳的话，缓慢地移动，他扫过客厅里所有的摆设，眉心微微蹙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你受不了她，她真的太邋遢了，你不想每天辛苦上班回到家还要面对这样的房间。” 顾阳走在陶严志身边，“你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你向她提出了离婚。” 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只有几人呼吸的声音，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生怕错漏任何一丝细节。 就在这时，顾阳突然走到陶严志身前，用吧台上的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水后，他随手将壶 放下，开始仰头喝水。 陶严志见状，表情又出现了一丝异动，只见他快步走到吧台旁，两只手将随意摆放的冷水壶摆正，壶嘴的位置冲向冰箱。 顾阳不动声色地又放下杯子，这次陶严志不仅拿过那个杯子，还拿到水池前进行了冲洗。 他洗的过程非常仔细，甚至用洗涤灵洗了三四次才冲干净，而后用旁边的纸巾擦拭水渍。 整个流程一丝不苟，不快不慢，能看得出，陶严志在用自己的方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顾阳淡淡地勾起唇角，脚步轻轻着往后挪了几下，嘴上却对陶严志笑着道歉：“抱歉，我一个人在家习惯不拘小节了。” 陶严志对顾阳的话充耳不闻，他安静地把杯子擦拭好后重新放回原处。 “哎呀——”顾阳的脚不小心踩到了摆在沙发旁的室内拖鞋上，还将拖鞋踩翻了个，一只正一只反。 陶严志看着地上的鞋，眉心一抖，这次直接走过去拿起鞋冲到卫生间。 谢班本想跟过去看，却被边边拦住。 “别捣乱。” “我不是捣乱，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陶严志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来，他 开始在客厅四处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顾阳看了眼穆非，穆非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一眼，便错开了眼神。 小气鬼…… 顾阳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刷子，正在寻找东西的陶严志眼尖地看到了，快步冲了过来，一把就夺过了刷子，头也不回地进入卫生间。 几秒后，呆在客厅里的几人就听到卫生间中传来刷鞋的声音。 谢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怎么去刷鞋了呢？他偷偷觑了眼顾阳，见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实在没忍住还是走过去轻声问道：“顾神，这陶严志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怎么好好的突然去刷鞋了？” 顾阳邪魅地勾唇一笑，“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说完，他又扬声“哎哟”了一声，几人就看到还在刷鞋的陶严志冲了出来，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顾阳，那副表情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阳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脸上满是赧然。 陶严志看着凌乱的沙发，靠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原本放在茶几下方的书也弄的到处都是。 整齐 干净的客厅，好像在他刷鞋的短暂时间内就变了一个样。 “你真……”陶严志是真生气了，拿着刷子就要打顾阳，可是还没动手他就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神情痛苦，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 顾阳看到他那样，眉眼当即一沉，一脚直接踩到地上的靠垫，目不转睛地盯着陶严志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踩脏它的。” “啊——” 不知是这个行为，还是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激怒了陶严志。 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到顾阳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怒道：“你，不要碰我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其他几人见状，赶紧上前将陶严志拉离，后者还在不停挣扎，眼神死死地瞪着顾阳。 顾阳却不在乎，缓缓松了口气，看向穆非说道：“好了，已经安全解除。” 穆非点点头，看着顾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你去车里休息，剩下的我们来问。谢班，你陪他去。” 谢班忙不迭地点头，他巴不得能有跟顾神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要好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 领路者 顾阳没有拒绝，他和谢班回到车上，他还是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的车窗，虽然很累，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谢班拧了一瓶水递给他，见顾阳接过去了，他就开始冲着他嘿嘿嘿的傻乐。 顾阳有点无奈，把盖子拧好放到一旁，一只手撑到前面，转过身支棱着下巴看他。 “想问什么就问。” 谢班眼睛一亮，立刻化身好奇宝宝，认真又专注地看着顾阳。“顾神，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刚才为什么要做那些？我看着陶严志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呆滞，到最后慢慢的变得正常，就因为你做了那些事？” 顾阳摸了摸下巴，像模像样的思考了一会儿，见谢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像极了乖宝宝，这才噗嗤笑出了声。“按理说，穆非那样的应该喜欢跟他相同性格的人，怎么会把你招进来呢？” 谢班一脸懵逼，“啊？顾神你说啥？” 顾阳一脸慈爱地摸了摸谢班的头，笑出了那对小虎牙。 明明看上去比谢班要少很多，可是动作却像个长辈。 谢班就这么任由他摸着，也不反抗也不躲，反而还一脸享受的模样。 顾阳见状笑容愈发 灿烂，“好啦，知道你是好奇宝宝，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 谢班忙点头，乖乖坐好，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 顾阳笑着摇摇头，一脸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很简单。催眠虽然很厉害，但并不是真的天下无敌的。当然，给陶严志催眠的人确实很厉害，但他大概忘记了，人并不是机器，没有那么可控。”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尤其是像洁癖、强迫症这类的事。 这些本来就是心理疾病，时间长了，陶严志的行为习惯和他的肌肉记忆，已经将这两个行为深深的刻在脑子里。就像是有些人失忆了，但是遇到某件事以后，依然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选择一样。 人再怎么变，再怎么忘，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都是忘不了的。 顾阳之前不敢轻易解除催眠状态，一个是因为陶严志的精神情况不好，再有一个就是他不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 直到之前看到陶严志宿舍的照片，又从他的宿舍细节上看出他有洁癖和强迫症。 这两个就是他的弱点，是唯一可以强行突破催眠节点的可能。 再加上顾阳特意带他回到宿舍，这个宿舍对于陶 严志而言就是他的避风港，是他心里的安全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才能让顾阳闯入他的精神世界。 “洁癖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不过这种疾病也分好几种。”顾阳继续解释：“我闻过他家厨房里的毛巾，毛巾上有很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我判定，陶严志的洁癖已经很严重，所以我就决定从他的洁癖和强迫症入手，让他自己从催眠状态走出来。” 他故意喝水把水壶放歪，故意用吧台上的水杯喝水，又把靠垫等东西扔到地上，弄得一团乱。 第一次刷杯子只是个开始，陶严志在情绪上已经有了一丝变化，这个时候当他第二次再见到烦乱不堪的客厅，用刷子去刷鞋的时候，他心里的那道防线就已经是破裂的边缘，这点从他当时捂住头的行为就能看出来。 顾阳看准那个时机，直接一脚踩在靠垫上。 这一计“杀招”成功击碎了陶严志的防线，他生气，愤怒，同时也是冲破催眠的时候。 顾阳大概解释了一遍，解释的他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就这么回事。” 谢班在脑子里把顾阳的解释过了一遍，他万 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那蒋新……”本想再问，可他看到顾阳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算了，以前就听说催眠挺累人的，还是让顾神休息一下吧。 …… 顾阳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警局里了。 车上没有人，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穆非正在外面抽烟，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五官，看不太真切。 啧，当年那个只知道跟在他后面的实习小警察，现在都修炼成冷酷大佬了。 这五年岁月到底让穆非经历了什么？顾阳又打了个呵欠，下了车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手表的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了。 穆非见他醒了，狠狠吸了一口后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侧头淡淡地看向他：“东西在后车座。”说完他就走了。 顾阳好奇地打开后车门，见车座上放了一个购物袋，里面放了不下二十盒冰淇淋。 “哼，嘴硬心软。” 顾阳满心欢喜地把袋子抱出来，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 在顾阳睡着的时候，穆非和边边已经对陶严志进行了二次审讯。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顾阳的行为气伤了，竟然问 什么说什么，只求让他再见顾阳一次。 穆非没说话，直接让人把陶严志带走关押，等待案件侦破后一起起诉。 顾阳看着手里的笔录，陶严志显然比蒋新知道的多。 从他五年前就出现到顾阳身边不难看出，对方很早就对顾阳动了心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他说每次跟那个人联系都是用电邮。”许洋快速敲击着键盘，“我正在尝试联系对方，不过我发现有点很奇怪。” 他把自己电脑上的内容投放到办公室的大屏幕上，画面显示的是对方电邮在某搜索软件上留下的查询痕迹。 “你们看，这个电邮地址非常活跃，就像是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一样。两个小时前还在这个论坛留言，说他会一直跟随领路者，做真正可以守护人间正义的人。” 不光是这条留言，往前可以追溯到几年前，甚至更久，这个电邮留下的痕迹特别多，几乎遍布了所有跟案件有关的悬疑论坛，或者推理作家的读者群。 几年前竟然还写过一本以犯罪心理学为背景的刑侦小说。 领路者…… 顾阳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徒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二十三章 盲目崇拜？ 很快，夜幕降临。 整个城市开始夜晚的喧闹。 今天有了陶严志的口供，算是一个很大的进展。 边边三人下班后，杨勇把顾阳和穆非叫到了办公室。 “咳咳咳……” 一进办公室顾阳就被烟熏火燎的房间呛的一阵咳嗽，穆非的眉头也是微微一蹙，上前将窗户打开散烟。 “杨局，您这是干嘛呢？我记得您十年前不就戒烟了吗？” 顾阳给杨勇的茶杯续上水，见对方不理会他还在继续抽，索性一把抢过来直接掐灭。 “臭小子！敢管老子了？”杨勇瞪他一眼，不过总算没有再抽，足足灌了很大一口茶才罢休。 穆非站到办公桌前看着杨勇，沉声问道：“杨局，又出事了么？” “事倒没出。”杨勇叹了口气，“就是还没有一点关于顾森的下落。” 顾森一日找不到，他就一日睡不着觉啊。 顾阳的表情微微一怔，几秒后才恢复如常，没什么笑意地弯了弯唇：“杨局，他既然能跑又怎会这么容易让警方抓到？要我说，就先别找他了，我有种预感，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杨勇抬眼看向他，“这倒是，不过说是主动找我们，不如说主动找你更准确吧 。” 顾阳笑了笑，但笑意没达眼底，眼眸深处略过一丝阴沉。 “好了好了，我没别的意思。听说你们今天已经拿到陶严志的口供，这么看来是不是离抓到真凶不远了？” 穆非回答：“许洋已经找到在网上跟陶严志联系的电邮，已经找到电邮注册的地址，我已经让当地派出所把人带过来了。” 对方的居住地址不在本市，穆非只能发协查令给邻市，请邻市的警方去找人。 “好，找到那个人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 杨勇没能如愿。 因为第二天清晨五点多，穆非就接到了邻市同僚的来电，说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在拘留室自杀了。 …… 早上八点半，顾阳和穆非就坐飞机抵达邻市。 他们要找的人姓赵，叫赵晓棠，是个九零后，家里做生意的有点小钱。毕业后也没找工作，每个月管家里要钱在外面租房子。父母都太忙也没人管他，根本没人知道他每天在干什么。 “穆队，因为现场的情况有点不对劲，所以我们特意跟上级申请，等你们来了再挪动尸体。” 穆非眉眼阴沉，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冰冰的气质。 “他怎么死的。” “法医初步诊断是服毒。” 几人来到拘留室外，门口守着的民警立刻打开门，顾阳和穆非就看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跪着伏在地上，双手在胸前合十，像在膜拜什么一样。 当地的刑警解释道：“从我们今晨发现他就是这个姿势，一直没动过。不过我们有同事发现他手里有东西，所以就把那个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说着，他就递过来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放着一张单人照。 穆非脸色一沉，顾阳直接夺过那个证物袋，眸光定定地看着。 半响才轻声开口，“你说，这个东西是在死者手里的？” “没错。当时死者的姿势跟现在一样，只不过这张照片是被他双手合十夹在掌心中，就像个宝贝似的捧着。” 说着说着，刑警面露一丝迟疑，他看了看顾阳，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嘿笑了一声：“还别说，这人跟顾警官你好像啊！” 顾阳的手死死地攥着顾森的照片，骨节青白，带着几分隐忍和愤怒。 穆非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手掰开，硬是从证物袋抢了过来，“谢谢你们的配合，这人就先暂放在你们这里，稍后我们的法医会赶来进行尸检，到时候 就麻烦您再配合一下我们。” 刑警笑着点头，“您客气，这不是应该的嘛！” 赵晓棠的尸体被当地警方暂时带走，穆非电话通知秦政尽快赶来尸检。 他则带着顾阳去了赵晓棠的出租房。 一进去，房内一片杂乱，地上到处扔满了零食袋，可乐罐等垃圾，厨房水槽里的碗都堆成山一样高。 穆非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把屋里的味道散干净，回过头就见顾阳正站在赵晓棠的房门前，面色阴沉，眼色带着几分压抑。 “怎么了。” 他走过去一看，这才发现凌乱的卧室内，地上墙上竟然到处都是顾森的照片。 而且不仅仅是照片，各种素描，还有赵晓棠个人对他的一些剖析解读，方方面面什么都有。 在这些钉在墙上的资料最上方，顶端的位置正是一张顾森的正面照的。 可以看的出，赵晓棠真的将顾森看作是神。 他毕业后不工作，整天在房间里研究顾森，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顾阳站在门口没动，眸色深深，穆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好自己走进去大概看了一下那些分析资料，看着看着忽然皱眉道：“赵晓棠是95年出生，你父……顾 森是二十多年就被抓捕归案，而赵晓棠那个时候才刚出生，他怎么会对顾森产生兴趣？” “你看这些分析都是从七年前开始的，七年前赵晓棠应该是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考大学。他那么小到底是接触到顾森这个人的？” 顾阳走到穆非身边，漆黑的双眸快速扫过赵晓棠对顾森的各种分析，半响后他才低声开口：“赵晓棠对他的分析都是基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个组织，他先是对那个组织产生兴趣，而后才开始关注他。” 穆非不愧是跟顾阳搭档过的伙伴，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当年那个组织的成员，刻意将一些信息泄露给赵晓棠，引得他去调查分析？”穆非说：“赵晓棠是个家境殷实的九零后，你看他的房间全都是跟阴暗犯罪，跟高智商犯罪有关的书籍跟电影海报，看来他心里应该是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 顾阳环视了一圈房间，末了从赵晓棠的抽屉里取出一沓照片，竟然都是他死前握在手心里的那张。 这一沓足足有三十四张，顾阳定定地看了几秒顾森的眉眼，随后将照片翻过来—— 照片的右下角用笔写了个数字10。 第二十四章 案破 不单单是那张照片，所有的照片后面又标有数字，从数字6到数字40。 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什么，顾阳和穆非同时看向对方。 “还有五张不见了。” 穆非的脸色阴沉如水，“以赵晓棠对顾森的着迷程度，他不可能轻易将顾森的照片送给别人。现在少了五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还有五个跟赵晓棠兴趣相投的人，他把照片送给了他们。” …… 顾阳和穆非几乎是跟秦政同一时间赶到当地警局。 秦政已经听说证物的事，直冲顾阳竖大拇指。 “前辈就是前辈，永远是有些人的精神领袖。”说完这些话，见穆非朝他瞪过来，秦政也不害怕，直接将买的几盒冰淇淋一股脑都放到顾阳怀里。 “我就猜到你今日份还没开始，这些统统都奖励给你。” 果然，顾阳看到冰淇淋立刻扬起了笑脸，美滋滋地像是得到小花奖励的幼儿园孩子。 “还是老秦你想着我！”说着还白了眼旁边的穆非，似乎还在计较他之前把冰箱锁上的事。 秦政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进去工作。 顾阳像是忘了之前的事，一直守在法医室门口安静地吃着，一盒接一盒，吃的又快又干净。 秦政的人还没出来，他 的冰淇淋已经吃光了。 穆非看着就觉得胃疼，忍不住皱眉道：“你那胃是铁打的么？” 顾阳似笑非笑地挑眉晲着他，“你猜呢？” 穆非收回目光，拒绝再跟他讲话。 两个小时后，秦政和当地的法医一起走了出来，双方寒暄了几句后，当地的法医就离开了。 秦政走到顾阳二人面前，严肃地说道：“死者死于中毒，毒素来源是秋水仙碱。” 顾阳和穆非都是多年的刑警，自然知道秋水仙碱是什么。 但是赵晓棠是在警局的关押室，他怎么会中了秋水仙碱的毒呢。 秦政好像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随后又补充道：“死者事先将秋水仙碱的毒进行提纯，又做了一个糖果大小的药丸含在牙间。我们从他的口腔里发现了大量秋水仙碱的毒素沉积，几乎可以判定他就是咬破药丸后自杀。” …… 赵晓棠死了，许洋那边已经证实，之前跟沈华在网上沟通的人也是赵晓棠。 他在跟沈华沟通的时候刻意隐藏了自己，但是非常奇怪，他在陶严志沟通的时候又表现的很张扬。 而且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赵晓棠自己写下的遗书。遗书中有他自己的认罪状，他认下了展家几人都是他所杀，但是没有写 出杀人原因。 虽然没有动机，但他的人罪状以及之前与陶严志、沈华的聊天记录，都充分证明这个人就是凶手。可他死了，警方依然没有查到他到底是如何进入展家，又是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杀害展家人。 还有那个血写的“卍”字…… 赵晓棠是如何找上陶严志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埋入地下。 …… “哎。” 谢班坐在办公室里，第五次唉声叹气。 “边边姐，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咱们调查了这几天，就得到这么个结果？” 边边也是无语，“我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这件案子的凶手肯定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这人只是模仿犯罪而已，而且……” 而且这个人还牵扯到了顾森，这就很棘手了。 哎，也不知道顾阳和头儿能不能再从蒋新那边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正想着，穆非和顾阳就前后脚走了进来，穆非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至于顾阳则是手里捧着冰淇淋，正吃的不亦乐乎。 看到边边朝他们看过来，还冲她笑了笑，快三十的人了笑起来竟然还这么可爱的犯规！边边暗道受不了，赶紧盯着穆非，问道：“头儿，蒋新那边怎么说 ？” “是沈华。” 谢班一脑门子问号，他看着穆非还想问什么，但后者已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这……边边姐，这咋回事？蒋新怎么还跟沈华扯上关系了？” 边边也无法回答他，谢班只好将目光盯向一脸不太开心的顾阳，他手里的冰淇淋又要见底了。 谢班挠了挠脑门，在顾阳把空盒子扔掉以后的下一秒，已经将新的冰淇淋双手奉上。 他笑的活脱脱像一个狗腿子，“顾神，顾大神，我这儿还有，您别客气。” 顾阳笑着点点头，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嘿嘿。”谢班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在顾阳耳边问道：“大神，请您赐教一下呗。刚才我们头儿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顾阳挑眉看了眼谢班，憋憋嘴道：“算了，看在这盒冰淇淋的份儿上我就直接告诉你吧。那沈华跟展立峰老婆之间的事你也清楚。展立峰后面跟蒋哲有段一小段，这件事无意之间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不敢相信，又把这事诉苦一样说给沈华听。” 说起来也是没影儿的事。 沈华是不想看见包莉那么痛苦，就花钱雇人去威胁蒋哲，还把蒋哲家里的事调查的一清二 楚。 他让蒋哲出国再也不能回来，并且要跟展立峰断了所有关系。 否则就要杀他全家。 蒋哲当时只是个上大学的孩子，真的以为有人要对付他，所以就听话的出了国。同时没过多久，怕对方要杀他的父母，也把他的父母叫出了国。 他们一家子跟二婶达成了协议，只要二婶不透露他们的消息，他就分一半家里的财产给对方。 谢班听了非常无语，“蒋哲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怎么连最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报警呢？其实只要报警一查就知道是假的。至于后面还去整容，躲得这么深么？” “他躲得深？”顾阳听了讥讽地笑了一声，“你别忘了，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说完，他就吃着冰淇淋美滋滋的走了。 同一时刻，负责灭门案现在证据归拢的警员，正在收拾展家证物的时候，一张照片从相册里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发现是年轻时候的展立峰和一名女人的合影，他笑的非常灿烂，看的出拍照的时候很开心。而那个女人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看上去有点清冷。 警员瞥了一眼没有在意，随手又将照片塞了回去，把所有证物封存留档。 第一章 不还是胜了么？ 灭门案告破后，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春节。 警局里除了值班人员外，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放假回家。 不能回家的同事就帮着要回家的同事抢票，热热闹闹的，跟平时的忙碌完全不一样。 “阿嚏——” 顾阳站在门口看着后勤的同事在挂红灯笼，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把对方吓了一跳。 “你、你没事吧？” 顾阳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 说着就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他特别怕冷，可冬天依然要每天三盒冰淇淋，这导致他一个男人的体感温度比女人还要低。 一到冬天就开始咳嗽感冒，这几年就没好过。 “明天我把家里的冰淇淋都扔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吻，不用回头顾阳就知道是谁。 他又是打了一个喷嚏才揉着鼻尖，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你。”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搞来吃。 见顾阳压根不听，穆非也不生气，只是又道：“马上就是春节，你要这样去看阿姨么？” 闻言，顾阳的脚步一顿，揉鼻尖的动作稍微停了停，而后才低声说：“用不着你管。” …… 相安无事的一天很快结束 ，边边正在和闺蜜打电话聊着最近的一些美容项目。 许洋正在打游戏，那敲击键盘的速度比工作时还快。 谢班的偷懒方式就是睡觉，不过一般顾阳在的时候，他都是缠着对方给他说以前的案子。 临近下班，杨勇把穆非和顾阳叫到了办公室。 看着顾阳在屋子里还穿着羽绒服的样子，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瞪了眼旁边的穆非。 “我让你照顾好小阳，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大冬天在屋里还穿这么厚，出去不感冒？穆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闭口不说话，将沉默贯彻到底。 杨勇是知道他的个性，只能又去叮嘱顾阳，“屋里开着暖气温度挺高的了，你还穿着羽绒服出去会感冒的，快脱了吧。” 顾阳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一边笑一边打哈哈：“杨局，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这叫范儿！年轻人的范儿，特立独行！穿上这么一身走在警局里，妹子们不都得回头看我呀？那回头率多高。” 杨勇被他这番歪理气笑了，“你就算不穿着回头率也不低。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实习生都怎么叫你，就连你们组的谢班都叫你顾神！你都是神了，还追求小 姑娘的回头率？” 见顾阳还是不肯脱外衣，他只好作罢，把窗户稍微打开一些透透气。 “我这次叫你们来，主要还是为了顾森的事。” 一提到顾森的名字，顾阳脸上的嬉笑明显淡了几分。 “虽然灭门案算是结案了，但是咱们都清楚里面有太多的谜团还没解开。而这些谜团的最终指向都是顾森。但是现在顾森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所以局里就开会商议了一下。” 杨勇说着看向顾阳，一脸的严肃：“暂时恢复你的身份，让你真正的重归警队。平时除了正常参与重案组的案件侦破外，你还有项最艰巨的任务，就是找到五年前卍字血案的真正凶手，以及……你的父亲顾森。” 顾阳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见杨勇抬手拦住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两件案子非你莫属。”杨勇走到顾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你对顾森的情绪很复杂，也知道你一心只想抓到卍字血案的凶手，但是小阳，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对于当年死去的那位教授而言，你父亲案件的真相都特别重要。” 顾阳垂眸看了看杨勇 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时没有说话。 “从赵晓棠的死不难看出，我们一直都有个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没有露面，而这个人很可能跟当年的组织有直接关系。我们要想挖出当年的真相，就必须要重新揭开这件事。”杨勇说：“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意见，也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意见。”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小阳啊，这件案子搁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在退休前弄清楚吧。” 顾阳沉默着听着，好久都没有言语。 他的性格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很随意，但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 如果一旦触及到，顾阳还是跟他父亲顾森一样，非常执拗。 杨勇不敢再深劝，给了穆非一个眼神，就让他带着他离开了。 下班回去的路上，顾阳一直都没说话，穆非把车子停在超市门口，熄火后才对他说：“你在车上等我。” 他购物的速度很快，就跟他的人一样雷厉风行。 没一会儿，穆非就提着两袋子东西放上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反手从后面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放到顾阳怀里，随后眼睛看向前方，径自着车启动。 顾阳的眼 皮一抖，手里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回过了神。他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一声，开始美滋滋的吃起来。 见顾阳浑身紧绷的状态终于放松下来，穆非握着键盘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暗暗叹了口气。 二人一路回到家，车上的广播一直在说让广大居民女性最近深夜外出要小心，因为最近又发生了几起案件，专门针对年轻女性，只不过案子没到重案组，不知道侦破的进展如何。 回到家，穆非换上衣服就去厨房做饭。 自从顾阳住进来后，穆非就自动担任起厨师的责任。 虽然回家的次数很少，但只要回来都是他负责做饭，还尽量不重样。 顾阳吃了两顿后觉得味道不错，后来就直接把银行卡和密码交给了穆非。 “以后的生活费房租你自己取，给我留点买面膜护肤品的钱就行。” 穆非都懒得搭理他，卡更是连摸都没摸。 顾阳也是个认死理儿的，认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所以他的那张银卡就一直放在茶几上。 穆非不拿，他也不动。 就这么搁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穆非收了起来，顾阳看到暗暗挑眉，看吧不还是自己胜了么？ 第二章 一声非非 20年的初雪比春节还早来了几天。 顾阳站在楼下，看着漫天往下落的雪花，眸色怔怔地有些出神。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雪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出事之前。 小时候他最爱下雪天，虽然父亲经常不在家，但只要他在家就会陪他堆雪人。 他的雪人永远都是大院孩子中堆的最高最大的，竟惹得那些孩子羡慕了。 “阿嚏——” 正出神的想着，鼻尖又是一阵痒，顾阳忍不住结结实实地又打了个喷嚏。 穆非看不下去，直接取下自己的围脖给他圈上，还强硬的不许他取下来。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阿姨。” 一句为了阿姨，让顾阳的动作停了下来。 久久，他定定地看了围脖半响，这才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穆非，脸上少有的几分认真。 “谢谢你啊穆队长！” 说着说着又自己笑了起来，“我还真不习惯叫你队长。不过呢，谢你是真心的。我知道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在帮我照顾我妈，这份人情我记着呢，以后你有事随时招呼，哥们万死不辞！” 他大笑着哥俩好似的搂过穆非的肩，凑近他的脸，又一次说道：“真心的，谢谢你。” 穆非神色莫名 紧绷了几分，他甩开顾阳的手，清了清嗓子，“走吧，我送你过去。” 自从二十多年前顾森被抓，他的妻子王宁既要照顾年幼的儿子，还要兼顾工作，还要照顾双方的老人，短短几年就把身体熬坏。幸好顾阳争气，提前考上了警校，而且在校期间成绩优异，给王宁省了很多麻烦。 “对了，我爷爷……”顾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算了，我叫他爷爷，他不一定还认我。” 穆非安静的开着车没说话，他对顾阳的家里事知道的不多。刚来他身边实习的时候，偶尔听局里的师兄们提过，顾阳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家里的背景不差，但因为顾森的事，大院里的亲戚基本上都跟他断了联系。 只有王宁，还惦记着公公婆婆，逢年过节常去探望，只是每次都把东西交给门口岗哨，请他们帮忙送进去。 五年前顾阳也出事后，王宁就被穆非送到了疗养院，大院那边再也没联系过。 很快，车子就在疗养院停了下来。 昨晚是穆非主动提出要去疗养院把王宁接出来，过一个团圆节。 “走吧。” 穆非提着一大堆东西在前走，走了几步发现 顾阳没跟上，他一回头就见后者还站在车那，手里的冰淇淋化了都不知道。 “顾阳。”穆非淡淡地叫了一声，顾阳这才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已经五年没见过妈妈，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阿嚏——” 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北风呼啸的寒冷感将他心里那点紧张顿时吹散。 他忙不迭地招呼起穆非，“走走走，快走快走，妈呀冻死我了。” 疗养院不大，但是环境很好，穆非专门给王宁请了个人的护工，护工照顾的非常好，这几年就一直照顾王宁。 “穆队长，你来啦。”护工微微一笑，目光错过他看向旁边的顾阳，“这位是……” “他是阿姨的儿子。” 顾阳真诚地对护工道谢，“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妈妈的照顾。”他把准备好的银行卡交给对方，“这点是我的小心意，日后还得麻烦您。” 护工直推脱不要，“穆队长每个月给我的薪水是我们护工里最高的了，而且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我真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顾阳淡淡一笑，直接将卡放入护工手里，随即就去看王宁。 护工手里拿着卡，放下也不是，还回去 也不是，只能求救地看向穆非。 穆非冲她点点头，“收下吧。” 王宁正在吃上午的水果，她的年纪还不到五十，但因为早年间的疲惫让她整个人身体情况不太好。不过好在年轻时有底子，这几年疗养的也不错，精神状态很好。 “妈。” 王宁正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综艺，压根没注意到顾阳和穆非的到来。 “妈。”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王宁一愣，骤然回过头来震惊不已地看着顾阳。 顾阳眼眶微红，但是嘴角依然挂着笑，跟王宁打趣道：“妈，虽然咱们五年没见，但你儿子还不置于老到你认不出来吧？”他还假模假式地摸摸自己的脸，“皮肤挺好的呀，人家都说我是未成年呢。” 啪嗒—— 一颗苹果从王宁的手里滑落倒地，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话还没说口眼泪就先一步掉了下来。 “阳阳？” 顾阳强笑着点头，在王宁面前转了一圈，“我是阳阳，你看我长高了没有啊？” “你个臭小子！” 王宁破涕而笑，下一秒又猛地将顾阳抱入怀里，泪水刷刷地往下掉。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 连你妈都不要了。” 顾阳忍着泪笑着，“哪儿能啊，你是我妈，要谁也不能不要你啊，我还指着你以后给我介绍对象呢。” 穆非看着母子俩重聚的场景，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他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就见顾阳搀着王宁走了出来，王宁换了身顾阳带来的衣服，还化了个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阿姨。” 王宁看到穆非笑的更是合不拢嘴，招手直接握住了他。 “非非，谢谢你把阿姨的儿子送过来。听阳阳说他不会再回去了，是真的吗？” 一句非非差点没把顾阳送走，要不是顾及到旁边还有护工在，他真的要大笑出声了。 他妈这见谁都要叫叠名的习惯真是改不了了啊。 穆非倒是习以为常，大概是这么多年王宁一直这么叫他，他都习惯了。 “阿姨，是真的。杨局已经下了命令，顾阳恢复了身份，目前还在重案组工作，短时间应该是不会回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王宁一手拉一手人，笑着对护工说：“辛苦你了芳姐，这几天你也放假吧，我儿子说要等过完年才送我回来呢。” 护工点头笑道：“好嘞。那提前祝妹子你春节快乐。” 第三章 新案子 王宁的心情好连带着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当天晚上就给顾阳和穆非坐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还喝了红酒，说了很多感谢穆非的话。 那一声声的非非长，非非短，顾阳忍笑真的忍得很辛苦。 好不容易王宁才睡着，顾阳走回客厅就见穆非正在收拾桌子，他强忍着笑走过去帮他一起，嘴里还说道：“非非啊，今天辛苦你了，你去睡觉吧，我来收拾。” 穆非冰冷的目光嗖的一下朝他瞪过来，顾阳再也忍不住扑哧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顾阳抬眼看见他的反应，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哈哈哈哈哈——” 顾阳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的前仰后合，差点没笑过气去。 穆非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收敛了意思，便不再看他，径自去厨房洗碗。 顾阳一边笑一边追在他后面，“诶，为什么我妈叫你非非你不反抗啊？哈哈哈太逗了……” 穆非沉默地洗碗，浑然当他不存在。 “我妈就那毛病，逮着跟我差不多大的就用叠名叫人家。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也不管叠名好不好听。”顾阳说着就想起了小时候的 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穆非洗碗收拾用了多久，他就一边笑一边说了多久。 直到穆非拿着睡衣去卫生间准备洗澡，他还跟在人家后面。 “你确定？” 穆非冷不丁一个回头盯着他看，指着卫生间里面，脸色冷的犹如凝了一层冰霜。 顾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到穆非的怀里，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的门，才幸免于难。 “你……去，去吧。” 穆非冷哼一声，反手就直接摔上了门。 砰的一声，顾阳的鼻尖将将碰上门，差点被嗑到。 “哼，这个小气鬼。” …… 建国门外的永安小区，是附近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之一。 能在这里租房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蓝领金领，甚至是外企高管。 冯阿姨是三栋一单元601室的保洁阿姨，她每周的周三和周日都会来601进行保洁工作。 今天是周三，早上九点她准时打开了601的门。 换鞋的时候却看见601的房主李楠的鞋子还放在那里，她微微一愣，一边换鞋一边冲里面喊道：“李小姐？都九点了，你还没去上班吗？” 李楠没有回应，冯阿姨也没多心，照常去卫生间取拖把和抹布准备 收拾房间。 结果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见李楠的凉拖正在浴缸前放着，浴帘也没有拉开。 “哎呀抱歉呀李小姐，我不知道你在泡澡，我现在就出去哈。” 冯阿姨赶紧退出去，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哪儿早上九点还在泡澡的？而且之前李楠跟她说过，每周三她们部门都有例会，绝对不能迟到。 站在门口迟疑了几分钟，冯阿姨才又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犹疑地问道：“李小姐？你没事吧？” 等了几秒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冯阿姨这下慌了，泡澡怎么连个水声都没有？她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拉开浴帘—— 接到报案后，重案组抵达现场。 先一步到达现场的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他说：“是死者的保洁阿姨报的案。她每周三九点来做保洁，今天进门就发现死者还没上班，去卫生间就发现死者死在了浴缸里。” 穆非点点头，吩咐边边和谢班，“你们分别去找报案人和周围的邻居了解一下情况，顺便通知许洋，让她把死者的资料查出来。” “是。” 秦政比他们先一步到现场，此刻正蹲在卫生间的浴缸前进行初步检查。 一名浑身 赤裸的年轻女孩儿双目紧闭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只有她的头露出水面。 “死因是什么。”穆非问道。 秦政轻轻抬起死者在水里的左手，指着手腕上很深的伤口，“割脉，伤口很深，但是水温已经凉透了，我初步估计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超过四个小时。不过具体还要看尸检报告才能给你准信儿。” “能看出是自杀还是他杀么？” 秦政道：“目前从伤口的走向来看，很像自杀。不过疑问就是，咱们一般选择割脉自杀的人，她割的第一下力道一定是由重到轻。但我观察她的伤口，是一口气划下来，伤口非常的深。除非她不怕疼，否则就是他杀。” “嗯，尽快尸检给我报告。” 秦政点点头，看着顾阳已经到客厅里转悠，他才低声问道：“我听说，杨局让他重新归队了？” “嗯。” “也好。”秦政自顾自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随即又握了握穆非的肩膀，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挺好的，对吧。” 穆非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出去。 秦政见此嘁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边边和谢班已经调查清楚基本情况，他 们走到穆非身边说道：“头儿，报案人冯阿姨说死者是单身，而且没什么不好嗜好，而且性格也开朗，平时闲聊天的时候也没听说死者有什么仇人。” 谢班点点头，道：“对，头儿，我那边询问得到的答案跟边边姐差不多。因为这里是附近比较高档的公寓之一，一些经济条件不错的都会租在这儿。今天是周三，她周围的邻居基本都不在家，我就去楼下找了物业的人询问。他们说死者是一年前租住进来的，平时人很好，物业费也按时交，为人大方开朗，也没人见过她带什么人回来。她好像就是公司公寓两点一线，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负责现场勘验的同事拿着死者的钱包走了过来，递给穆非。 “穆队，里面的钱和卡都在，房门锁刚才检查过也没有被撬的痕迹。” 穆非接过李楠的钱包，里面有两章信用卡，身份证还有几张人民币，除了这些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医院的美容会员卡。 “死者的手机电脑或者其他移动设备呢？” 勘验同事摇摇头，“目前还没找到。” 穆非把钱包交给边边，抬眼就看到顾阳站在死者的床前，正盯着那床没叠的被子出神。 第四章 并案侦查 顾阳个子有一米八二，今天穿着白色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 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学生。 “有什么线索？” 顾阳指着被子，又指着旁边软椅上搭着的衣服，“床肯定是睡过的，而且只有一人的痕迹，就说明昨天晚上至少在睡觉前，死者都是一人在家，但是也不能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再仔细找找线索吧，说不定我们疏漏了什么。”穆非看了看周围，吩咐其他人：“大家仔细找找，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 ” 除了床铺没叠外，其他的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就好像死者除了睡觉外，其他东西都没动过似的。 “我刚才去卫生间和厨房都看过，垃圾篓里什么都没有。其实这点很奇怪。”顾阳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些场景，“一个女孩子生活在这里，尤其是晚上不可能没有一点生活痕迹。可她的房间都太干净了，这点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 穆非看着顾阳，“你的意思是，除了死者外，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在？” “这个可能性很大。” 秦政的人将尸体从水里捞出来带走 ，现场的物证基本都搜查完，勘验的警员也相继离开。 顾阳带着重案组的几人来到卫生间，指着空空的浴缸，轻声道：“如果是基于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在的话，有些疑问就有解释了。第一个，死者的睡衣就在浴缸旁边。这点非常奇怪。如果是自杀，死者为什么要脱干净衣服才躺下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她都准备好赴死了，脱衣服完全没有必要。” “第二个，死者的衣服叠放的太整齐了，但如果我们假想现场有第二个人在，这个衣服就肯定是那个人叠的，只是原因我们还不清楚。” “第三个，死者当时的状态。她到底是昏迷着被人放入浴缸，还是直接自己躺进浴缸？” “第四个，也是最能证明现场有第二个人的点，就是死者的手机、电脑、还有其他电子设备都不见了。” 谢班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阳。 “顾神，你觉得是他杀还是自杀？” 顾阳耸耸肩，笑的别有深意，“你觉得呢？” 谢班一愣，还想追问点什么，可顾阳已经抬步离开，根本就不等他反应。 “边边姐，我顾神是什么意 思啊？” 边边恨铁不成刚地赏他脑后勺一巴掌，“你家顾神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你还不知道？自己想去！” 谢班：“……”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要做警察？…… 重案组几人刚回到办公室，杨勇的人就跟了过来。 他舔着肚子，双手捧着他还在冒热气的茶杯，一脸悠闲地说道：“最近在本市已经接连发生了两起年轻女性被害的案件，那两起案件现在还没什么线索，基于今天这个案子的受害者也是年轻女性，局里决定并案侦查。” 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茶，杨勇继续道：“中午之前另外两起案子的资料就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因为这些案子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关注，各方面的眼睛都盯着咱们，所以局里只给你们五天时间，不管凶手是谁必须给我捉拿归案！否则你们过年就别休息了！全都给我来加班！” “是。” 等杨勇离开后，谢班一下就垮了下来，他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才给五天时间，要调查这三个案子……我的天！咱们还能好好过年吗？” 边边憋憋嘴，“没听局长说么，要想好好 过年就把案子破了。” “可是三个案子啊！咱们今天这个案子还没什么头绪呢。另外两个案子，兄弟单位早就开始调查了，他们那边肯定也是毫无进展，要不杨局干嘛把这案子都并案侦查。” 谢班还想说什么，不经意地一个扭头就看到穆非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那目光看的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即就闭嘴开始低头做事。 穆非收回目光又看向许洋，“李楠的资料查的怎么样。” “有了。” 许洋把资料投放到办公室的电子屏幕上，“李楠，女，25岁，庄市人，毕业于京市大学金融本科，现在是某家金融公司的高级投资经理，年纪轻轻就已经年薪百万，在本市的金融圈都能算上一号人物。” 屏幕上显示的李楠生前的生活照，她的五官很立体，皮肤也很细嫩，从外表看真的看不出是个年薪百万的经理。 “感情史也非常简单，只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毕业季就分手，一直到现在都没再找过。”许洋又调出了几张李楠跟大学男友的旧照片，还有几张她跟家人的合照。 这些照片都曾经被她放在空 间里，虽然现在空间关了，但许洋还是能查到蛛丝马迹。 “财产方面，她的账户下没多少钱，基本上所有的存款工资应该都拿去投资了。”许洋说：“我从她的一些购物平台交易记录上来看，被害人大部分的钱财都拿去买护肤品一类的东西，其次是服饰类。” 从这些资料上来看，李楠是个私生活很干净的人，而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有没有买过保险？” 许洋点点头，“有的。是意外和重疾险，受益人是她的父母。” “网络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顾阳提了一句，“她的所有电子设备都不见了，很可能是凶手为了逃避警方的寻找，干脆连设备一起带走。” “目前还没找到，我会再想办法找找。” 很快，另外两起案子的资料就被其他区的警员送了过来。 边边和谢班开始整理，并且将三起案子的共同点找出来。 顾阳躲在穆非的办公室里，双脚搭在前桌上，一口一口的吃着冰淇淋。 “阿嚏——” 一不小心，嘴里的冰淇淋就喷了出去，正好喷到了穆非的杯子上。 穆非当即脸色一变，眸光凶狠的仿佛能喷出火来。 第五章 案件分析 临近下班前，重案组针对这次并案侦查开了一次会。 边边将三名被害者的信息分别显示到屏幕上，一一介绍道：“第一名被害者叫王悦，女性，二十五岁，被发现的地点是在一处废弃的铁道旁。报案人是拾荒者，据口供说当时他去那边拾荒，先是发现了钱包和项链等贵重物品，后来才发现了被藏在树丛间的死者。” “被发现的时间是一月十一日晚十点多，根据死者的验尸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月十日的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 屏幕上分别展现出死者被发现时的样子，以及一些现场的图片。 “根据资料，当时负责案子的同事通过遗留在现场的身份证明找到了死者的家，死者的家中整洁，但厨房中有一杯被下了药的水，里面有地西泮的成分，明显是喝过了。” 死者家中的照片显示在屏幕上。 “死者王悦的死亡原因是中毒，是一种神经性毒素，根据检验结果，毒素中的成分与眼镜蛇的毒素成分相同。” 谢班在旁边疑惑道：“也就是说，凶手是用眼镜蛇把死者毒死的？” 边边将死者的照片放到屏幕上，“是也不是。根据法医尸检结果，死者只有脖颈处有一细小的针孔，应该是凶手大 量提取了眼镜蛇的毒素，将其注射于死者体内，导致死者死亡。” 谢班咋舌：“这么麻烦？” 边边白了他一眼，“蛇这种动物，很多人都会下意识产生惧怕心理，除非是专业养蛇人，否则你凭什么认为凶手会直接带着蛇去杀人？它就不怕蛇咬了自己？” 谢班尴尬地笑了笑，低头不再说话。 “王悦是名平面模特，在模特圈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根据资料显示，其实她除了工作外，基本上不跟什么人接触。这点跟我们的死者李楠很像，都算是比较成功的职业女性，但私生活都比较干净。” 许洋在旁补充：“我查过王悦的账号情况，她的钱也都用于理财，平时消费最多的都是化妆品和服饰，这点也算跟李楠很像。” 边边倒是不赞同，“两名死者都是年轻女性，现在哪个年轻女孩儿不买点化妆品买点衣服的？这要也叫共同点，那她们的共同点就太多了。” 穆非双手抱胸看着屏幕，淡淡道：“继续。” 边边开始放第二名死者的资料。 “第二名死者叫高雨，女性，28岁，是一名演艺经纪人。资料上显示，她毕业于名牌大学，还是个高材生，毕业以后就进了国内一家比较知名的影视公司，带的 第一名艺人就是现在某个顶流，所以她算是比较成功的经纪人。” “高雨是被一群徒步爱好者发现，她的尸体在本市郊外的一座山里。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死者身上有较弥散而显着的尸斑，均呈现暗紫红色，而且在尸斑的显着部位还伴有点状出血，脖颈处有明显勒痕，因此推断死者是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的时间，大概在十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在一月一日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 “负责这件案子的同事也去过死者家里，死者家中干净，看不出任何打斗的情况，所以死者应该是在外面被害，凶手未曾到过她家中。” 屏幕上出现了几张高雨的尸体照片，以及家中的照片。 边边继续道：“第三名死者，也就是今天早上的死者李楠。根据秦法医的报告，李楠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到四点左右，死亡原因就是割断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他的尸检报告还提到，死者死亡后体内残存的血量只有正常人血量的五分之一，根据死亡时间推算，不该流失的这么快，不过他伤口周围的皮肤有褶皱的痕迹，综上所述，应该是凶手在割断死者动脉后，将死者的伤口浸泡在热水中，加速了血量流速 ，所以才导致死者体内仅剩五分之一。” “李楠的工作是高级投资经理，私生活很干净，根据走访得知，她平时为人很大方开朗，而且没有任何债务，现场也没有任何财务丢失，目前暂时排除入室盗窃杀人。” 谢班将这些都记录下来，思忖着开口：“凶手杀人无外乎几个原因，要么是仇杀要么是为钱，如果这两个都能排除的话，那就是情杀？” “可是三名死者都是单身，而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边边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穆非的目光看向一直吃冰淇淋的顾阳，“你有什么想法。” 顾阳把嘴里的冰淇淋咽了，若有所思地说：“首先，我很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三名被害者目前已知的共同点是，第一个都是年轻女性；第二个都是在各自事业领域有所成就的人；第三个，私生活很干净，还没有任何外债；第四个，都是独居。” “我们假设凶手是同一人的话，他作案的这三个目标其实针对性很宽泛，现在独立的年轻女性越来越多，他是如何认定这三名死者的？” 顾阳又舀了一口冰淇淋放在嘴里，“两个月时间内，出现三名年轻女性死者，整体作案时间很长，但其实三起案子的时间是越来越缩短 的。”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元旦左右，第二起案子发生在一月中旬，第三起案子发生在一月中下旬。 每次案件的发生时间都在缩短，说明凶手的心理越来越成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杀人时的快感。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我断定凶手还会第四次作案，而且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 谢班闻言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顾神，我之前就听说犯罪心理在侧写方面也很厉害。你能不能针对这三起案子来个凶手的侧写？” 顾阳一边咬着冰淇淋的勺，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侧写师的确也要对犯罪心理有了解，不过并不是所有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人都会侧写……”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歪了一下头看向穆非。【这两个地方的意思是，谢班以为顾阳学犯罪心理所以在侧写方面厉害，但是顾阳的意思，其实是侧面说明自己虽然懂犯罪心理，但对侧写一般般】 “穆队长，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请你的好、朋、友来帮个忙？” 顾阳的语气让其余三人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穆非，每个人都目光灼灼。 穆非面不改色，淡淡道：“我会请她来帮忙的。” 三个人同时“嘁”了一声。 第六章 她知道了什么 像顾阳分析的那样，看起来所有被害者都有共同点，但她们的共同点都很宽泛。 本市人口那么多，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太多了，基于这点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三起案子，每个被害者的死亡方式不同，但她们的死亡方式都很干净。” 穆非看了眼三份验尸报告及死者照片，“三名被害者的体内都检测到了三氯甲烷的成分，而她们身上均无任何对抗性外伤，也就是说三名死者在被害时都处于昏迷状态。” “现在市面上想弄到哥罗芳也不是很容易的事。”穆非沉声道：“许洋，这条线你负责去查，看看凶手能用什么途径得到它。” “是。” “边边和谢班，你们俩负责去调查王悦和高雨的背景，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情况。我和顾阳去查李楠。” “是。” 穆非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会请侧写师来做侧写，不要迟到。” “是。” 散会后，谢班特意走的很慢，跟在顾阳身后一起出去。 他一脸八卦的笑容凑到顾阳身边，低声问道：“顾神，头儿说的侧写师是不是个女生呀？” 顾阳是真心佩服谢班对于八卦的敏感知力。 “是哦。” “那……是不是跟我们头儿之间还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爱恨情仇？” 顾阳挑眉一笑，将吃干净的冰淇淋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这个嘛，你直接问你的头儿就好啦。” 话音未落，谢班就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身后而来。 他的表情瞬间一僵，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站针毡。 “我看你不适合做警察，应该去做狗仔。”穆非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正好认识娱乐杂志的领导，等案子结束我会帮你把简历递过去。” “……” …… 回到穆非的办公室，顾阳看着他那副好像被人欠了八百万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正常人都对未知事物存有好奇心，更何况据我所知他还是个双子座。” 穆非冷冷地瞪着他不说话。 顾阳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的，作为领导要跟底下的群众打成一片才行。” 穆非索性不再理他，坐下来开始看资料。 顾阳转了转眼珠，脸上的笑容跟刚才的谢班如出一撤。 他趴在穆非的办公桌上，两个人的距 离不过几厘米，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讲真啊，我这离开五年，你跟你的娜娜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当年穆非和方林娜是那届最优秀的毕业生，两个人一同分到总局实习。穆非跟着顾阳，方林娜跟着犯罪心理研究室的老师，也经常跟着重案组出现场。 几次之后，顾阳就发现小姑娘似乎对穆非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傻小子有意思，当年他还特意撮合过。 没想到穆非这个木头愣是一点都没get到点，生生将两次约会变成了案情讨论会。 顾阳那时作为穆非的领导，真心实意的希望他早日成家。没想到，愿望还没成就发生了那件事，最终也导致了他这个月老没做成。 穆非的表情有些僵硬，手中翻看资料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深邃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他眨了眨眼，身子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没有。”声音依然冷硬，可仔细一听好像也有点别的情绪，只不过神经粗线的顾阳并没有听出来。 顾阳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伸手一把胡噜了下穆非的头发，感受着手中发丝柔软的触感，啧啧摇头：“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 ” “你——” 穆非的神情紧绷，他正要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正要说话的边边看到房间里两个人的动作，一时僵立在原地。 从她的角度去看，顾阳趴在穆非的办公桌上，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还摸着他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 而穆非刻意坐的很远，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娇羞”，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顾阳的嘴角还带着还褪去的笑。 边边：“……”这种诡异的场景是怎么肥四，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能知道的事。 穆非瞬间站起身来，突然的动作吓了顾阳一跳，整个人往后一仰，眼看着他的后脑就要嗑到桌上的摆设，穆非表情一慌，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他。 结果惯性作用，顾阳直接撞到了穆非的怀里，将他整个人又撞回了椅子上。 边边的表情可以说十分精彩了。 诡异又尴尬的气氛在无声的蔓延。 三个人里最自然的大概就是顾阳了。 他摸了摸撞在穆非胸前的鼻尖，疼的龇牙咧嘴。 “你这什么时候健身的？胸肌这么硬……”说着还要伸手去摸，穆非当机立断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冷硬的不像话。 “ 起来。” 顾阳摸了摸鼻尖，很自然地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楞在门口的边边，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尴尬，“边边姐，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 进去么？她要进去么？会不会被灭口啊啊啊啊啊。 边边的心里在挣扎，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没什么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要回家了再见。”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离开了穆非两人的视线，徒留一扇紧闭的门。 顾阳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穆非起身抄起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回家。” 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边边谢班和许洋就在办公室集结，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穆非请来的侧写师到底是谁。 就在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名穿着白色西服短裙套装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面容姣好，身材修长，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请问这里是重案组的办公室吗？” 三人齐齐看过去，边边最先反应过来，“是，您是？” “我叫方林娜，是穆非叫我来的。” 哇哦…… 一时间，三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意味深长。 第七章 侧写师 上午九点。 重案组的会议室里，大家都鸦雀无声地坐着。 只有顾阳在一个劲儿的吃着冰淇淋，嘴角带着笑，一副知道点什么又不说的样子。 穆非和方林娜研究好资料后，他才郑重地向所有人介绍。 “这位是方林娜，总局犯罪心理研究室的主任，是我市首屈一指的侧写师。今天我请她来针对我们的案子进行凶手的侧写。” 话音落下，边边三人齐刷刷的鼓掌。 方林娜大大方方地笑道：“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有时间一起吃饭。” 说完，她又看向旁边的顾阳，笑容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顾老师，好久不见。” 顾阳嘴里含着冰淇淋，歪头冲她笑了笑。 “已经不是老师是大叔啦。” “哪有你现在年轻的大叔啊，若说大叔我看阿穆更合适。” 哇哦，阿穆哦…… 边边谢班和许洋一时间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 顾阳笑了笑，往前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就请方老师给我们的案子指导指导。” 方林娜笑着摇了摇头，“指导谈不上，不过看过这三位被害者的资料后，对凶手我确实有了 点想法。” “三名被害者都是年轻女性，且各自在各自的工作领域都有些成就，而且年纪轻轻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外表光鲜亮丽，私生活很干净……基于这些情况，我可以大概的做一个对于凶手的侧写。” 方林娜说道：“首先，我很赞同阿穆的说法，三名被害者的死亡方式都很干净。基于这点，我判断凶手应该是个男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有洁癖；三名被害者中，有两名被害者都不是死于自己家中，这说明凶手有自己的私人车辆；像这个年龄段的男性，如果还处于单身状态的话，不是因为工作原因，就死因为曾经受过到感情上的伤害。不过我更偏向于第二种原因……” “死者都是年轻女性，凶手挑选这个年龄段的女人作为下手目标，很可能是跟他曾经的情感经历有关。而且我发现三名被害者都非常漂亮，基于这点我推断凶手的外貌应该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帅气。” “因为情感方面受到过伤害，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他应该是对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抱有一定的敌对性，很可能会刻意疏远跟她们的关系。但很矛盾的 是，他从事的工作又有很大可能就是要直接跟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接触。” “因为有了接触，他才能更了解三名被害者，从而跟她们的关系亲密，但是不排除不是地下恋人的关系。” 方林娜看着所有人，最后下了结论。 “综上所述，凶手为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工作跟年轻女性有关，而且事业上小有成就。拥有自己的独立住房及私家车，工作时间不固定，曾经受到过情感上的伤害，除了工作外，私底下不会与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有任何接触，甚至说是很敌对这类女性。” “建议各位，先从三名被害者的周围寻找跟侧写相似的异性进行调查。” 三名被害者的私人关系都很简单，许洋之前就做过调查。除了同事和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朋友外，就剩下亲戚中一些同辈的。 “她们身边的异性不多，基本上都是异性同事和同学。” 方林娜微微蹙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结论。 “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忽略的，再仔细查查吧，这个人肯定就在三名被害者周围，而且只有跟她们关系好，甚至是亲密才有下手的机会。 ” 基于目前的线索很少，几人只能先按照方林娜的侧写去寻找目标，将三名被害者周围的异性进行再三筛查。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可惜几人一直都没什么收获，只能先从其他方面去调查。 “明天开始，大家按照之前的计划分散调查。” “是。” 时间转眼就到晚上半点半，边边准备下班的时候，看了眼还在亮灯的队长办公室，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 而此刻的办公室内，收拾好资料准备离开的方林娜看着还在认真工作的穆非，和旁边不停打喷嚏的顾阳。 思忖了片刻，才笑着对穆非说道：“阿穆，时间不早了，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我们很久没见了，聊聊吧。” 话音刚落，就听顾阳又是一个喷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尖，见方林娜的目光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管我，你们出去吃饭吧，我回去陪我妈。” “你自己回去跟阿姨吃泡面？”穆非头也没抬地开口。 顾阳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裹着羽绒服起身，“你管我们俩吃什么，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穆非反应就直接溜之大吉。 方林娜一直沉默 地听着他们二人的互动，等顾阳走了，她才勾了勾唇，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你们……现在住一起吗？” 穆非合上文件，拿起旁边的手机。 “他的情况特殊，杨局让我看着他。” “哦。”方林娜见他要走，连忙跟上去，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好吗？”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不如……” “阿穆，我们五年没见了，你让我帮忙我立刻就放下所有工作过来帮你，难道连一顿饭你都不肯跟我吃吗？” 方林娜的尾音隐约带了一丝哭腔，但她还是忍住没哭。 穆非看了她一眼，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半响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之前常去的那家。” 方林娜立刻笑了出来，“好呀，我也很久没去吃了，很想念老板娘的手艺呢。” “嗯。” 两个人来到小吃街，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 方林娜看着周围，感叹道：“没想到五年了，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人还是这么多，这么热闹。” “嗯。”穆非淡淡应道。 一路上都是方林娜在说，穆非基本上就是嗯嗯或者是之类的回答，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第八章 怎样跟直男沟通 两个人来到最里面的拉面馆，认识穆非的服务员立刻热情招呼二人。 “穆队长，还是老样子吗？对了，那天那位……” 话还说完就见老板娘和一个人正从楼梯下来，两个人说说笑笑，老板娘猛地看到坐在下面的穆非，一愣：“诶，穆队长也来啦？” 顾阳从没有觉得自己跟穆非这么有默契过。 他都已经提前走了一步给他们俩制造机会，没想到穆非这根木头竟然带女孩子家来吃拉面。 眼下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别提多尴尬。 幸好没多久老板娘就把一份打包的拉面送了过来，“喏，特意按照你说的，二细，多要牛肉多放汤。” 顾阳笑着道谢，随后又看向穆非二人，“你们俩慢慢吃，我先走了，我妈还在家等着拉面呢。” 穆非抬眼瞧着他，“你确定你骑着你的单车到家，手里的拉面不会坨了？” 顾阳：“……”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穆非没再看顾阳，随即对老板娘道：“老板娘，来一份招牌拉面，再上两个凉菜给这位小姐。钱我直接转你微信。” 老板娘一愣，“啊？哦哦哦，好的。” 穆非站起身把顾阳手里的拉面接了 过去，随后对方林娜说：“今天太晚了，阿姨还在家等着吃饭，我们先回去了，等案子破了我再请你吃饭。” 方林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穆非和顾阳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阳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一句话都没说。 穆非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地问了句。“你在闹什么别扭。” 见他没反应，穆非皱了皱眉，干脆一把夺过顾阳的手机，低头一看发现他在看什么“直男思维的处理方法”“怎样让直男开窍”“我和直男的一百件囧事” “……这都是什么？” 顾阳呵呵一笑，是侮辱性极强的一种语调：“你说呢？” “我说什么。”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谁家请女孩子吃饭吃拉面的？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穆非重新启动车子，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是她说吃什么都行。” “她说吃什么都行你也不能带人家吃拉面啊！”顾阳无语至极，“再说了，是你带着人家去吃饭的，结果你又把人家晾那就走了，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 穆非皱了皱眉，“还不是因为你，阿姨这么晚了还没吃饭，我带你回去有错 ？” “……”好吧，是他错了，他就不该去给老妈买拉面。 顾阳决定不再说话，该死的直男他拒绝再沟通！他这样的人就注孤生吧！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到家门开锁的时候，穆非忽然开口解释：“我和边边一起吃饭也是经常我先离开，她从来没生过气。” 顾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进去找妈妈。 …… 第二天上午，顾阳和穆非来到第三名死者李楠的公司。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部门开会，跟李楠亲近的几个同事都没在。负责招待他们的人事主管Lina只好带他们小会议室等待。 顾阳在周围看了看，询问人事Lina，“李楠的工位是哪个？” “就是那个。” Lina指着一个方向，顾阳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特别充满了童心的工位。 卡通的键盘和鼠标，水杯也是卡通的，周围还有一些动漫人物的手办，从这些都能看出死者李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哎，真是挺可惜的。”Lina叹了口气，“我们知道楠楠的事情以后，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挺好的女孩儿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你们知道么，本来下个月我们公 司会进行岗位晋升的内部考核，楠楠是这个部门唯一有能力参加考核的员工，一旦通过，她就能再升一个职级。以她的年纪，在我们整个公司都是绝无仅有的。” 顾阳翻了翻李楠的东西，随口问道：“她在公司有工作上的竞争对手么？” Lina笑了笑，倒也说的直接。 “警官，像我们这样的外企人才太多了，可岗位很少，恨不得几十个人竞争一个，您说她会不会有对手呢？” 顾阳放下手里的记事本，又问：“那公司有没有跟她走得近的男同事？或者有没有人追她？” Lina想了想，“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些问题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没过多久，李楠部门的同事都开会回来。 Lina找了两名跟李楠关系好的女同事过来，几个人单独找了个地方问话。 两名女同事一个叫芳芳，一个叫丽丽，都是跟李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芳芳听了顾阳的问题，仔细想了想，又跟丽丽一起回忆了一下才说：“应该没有。楠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非常要强的职场人，而且我们公司还有规定，是不能有办公室恋情的，所以她向来很注重这方 面，除了工作外，没见她跟哪个男同事接近过。” 丽丽在旁点头，“别说男同事了，就连男客户她都会跟人家保持距离。我之前就亲眼见到有个男客户追她，天天往公司送花，但楠楠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直接就给人家打了个电话过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她平时除了工作外，还有什么其他喜好吗？”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她喜欢那些化妆品，中午午休的时候，只要她有时间就会去看美妆博主的视频，很多护肤或者化妆的小技巧都是她教我们的。” 穆非和顾阳几乎同时想到，他们曾经在李楠的钱包里看到了很多美容院的会员卡。 看来李楠这个女孩儿，是真的很在乎自己的脸。 …… 另一边，边边和谢班来到第一名死者王悦的公司了解情况。 王悦所处的演艺公司规模不小，公司内签约的平面模特有一百多名，而王悦能在其中排到十名以内，足以见她的能力。 “悦悦是我们公司第一批挖掘的平面模特，当时从练外形体态开始，公司一步步的培养她们，就像现在很多训练营节目一样，真的是耗费了很多的人力物力。” 第九章 另一个共同点？ 演艺公司经理叹了口气，“眼看着这两年悦悦的表现越来越好，公司还打算今年公费派她去参加米兰的时装周，可惜……” 桌子上放了很多王悦的照片，从她初期开始到现在，能看的出这家公司真的是非常看重王悦，而从王悦的拍照姿势和气场也能看的出，她自己也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 边边拿起几张以前的照片和现在的照片随意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王悦以前的脸型有点方诶，现在怎么变成了圆脸？看起来像是整骨过？” 经理颇为惊讶地看向边边，“没想到警官你还懂这些？” “哈哈哈哈，略懂略懂。” 经理点点头，“公司确实出钱给悦悦的面部做过一些微调。你们看，像山根部位，还有黑眼袋，包括太阳穴的脂肪填充……再有就是警官你刚才说的整骨。这些悦悦都做过，但是我敢发誓，她从来没有在脸上动过刀，很大部分都还是原装的，我们只不过让她更加精致一些罢了。” 现在在年轻人的心中，已经不倡导去做大面积的整容手术，那样又耗时间还耗金钱，而且前后反差太大。所以很多女孩子 都开始做医美微调。 像瘦脸针，脂肪填充，水光针等等…… 只是打了个针就能让皮肤光滑细腻，而且价格也都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大多数女孩子都更向往这些。 边边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的工作没什么时间能去做这些。 “我的同事查过王悦的一些消费记录，发现她很爱买化妆品这类的东西，是不是也跟她做医美有关？” “那是当然呀，而且就算不做医美，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买点化妆品不正常吗？” 边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王悦的照片，没再说什么。 谢班不懂女孩子这些东西，他做好记录后，又问：“你们公司有没有跟王悦走的比较近的男同事？” 经理想了想，一脸迟疑地说道：“应该没有吧。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们公司的环境是很开放的，也没有规定说同事之间不能谈恋爱。只要他们工作的到位，私生活方面我是不怎么干涉的。” 随后，经理又叫来几个跟王悦处的好的同事，大家听到谢班的问题也都是摇了摇头。 “没有诶，平时我们有时候叫她出去吃饭她都不去，说什 么要睡美容觉。” “对呀，悦悦总说，要男人不如要工作。工作永远不会抛弃她，但是男人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儿，边边和谢班对视一眼，“难道王悦之前曾经被男人伤害过？” 几个女孩子摇头说不知道，“我们虽然关系好，但彼此之间的隐私从来不会主动去问。谁愿意说谁就说。” 眼看没什么线索，边边和谢班便去了第二名死者高雨的公司。 她是经纪人，经纪人的工作复杂繁忙，因为她的意外离世，导致很多艺人的工作都受了牵连，需要尽快调整，所以边边二人到的时候，过了好长时间才有人来接待他们。 “除了阿伦外，她手下其他的几个艺人，你们都可以去问。” 阿伦正是高雨手底下目前流量最高的艺人，也是新晋的顶流。 边边本来还抱着能跟爱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让阿伦出现，这让她多多少少有点丧。 “高雨在出事前，你们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几个人有男有女，大家纷纷对视，但是没人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边边见状叹了口气，看向旁边的法务人员，“每个公民 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这点我没说错吧？” 律师尴尬地笑了笑，对其他几人说：“没关系，警官问什么你们若是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我们要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几人之中有个三线小生先开了口，“警官，不是我们不配合你的工作，是很多事我们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 “对啊警官，小雨不只是我们几个的经纪人，人家现在还要管阿伦的事，阿伦最近风头最盛，很多时候我们根本见不到小雨。” 剩下几人纷纷附和，边边想了想，再次看向那边的律师。 “能不能让阿伦过来？” “这个……” “不管他是流量多么大的明星，只要是我们国家的公民就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边边一脸严肃看着律师，“这点重要性，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律师没办法只好去找他的领导，后来被告知阿伦眼下在外地拍戏，如果他们很着急的话，可以视频跟阿伦联系。 边边和谢班没办法，只能让律师跟阿伦的助理联系，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对方有空可以视频连线。 阿伦还穿 着剧中的服饰，看到连线的警官竟然是个女孩子的时候，笑的格外温柔。 “警官你好，请问有什么我能配合你们的吗？” 边边看他一笑，心都要化了，但还在努力维持着警方正义严肃的形象。 “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下，最近你有没有发现高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伦想了想，笑着摇头：“没有诶。我最近都在剧组拍戏，小雨在京市有点事情要忙，所以一个星期前就回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跟哪位异性的关系比较好？不是你们公司的也行。” 阿伦依然笑着摇头，“这个我就更不清楚了。警官，小雨虽然是我的经纪人，但我和她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怎么说呢，小雨是个脑子里只有工作的女孩子，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就对谈恋爱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还曾经跟她开玩笑说，以后帮她找个男朋友，她就很直接的拒绝了我，说她不需要男人。” 得，又是个职场女强人。 边边和谢班对视一眼，难道凶手的下手目标跟这个也有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她的死亡能给谁带来最大的好处？” 第十章 穆非听顾阳的话 阿伦一愣，勾唇一笑，“警官，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边边直接说道：“根据我们的了解，你是最近跟她接触最多的艺人，所以我们希望你能提供更多能帮助我们寻找到凶手的线索。” “警官，不是我不帮助你们。像你们说的，的确，我最近比较火，所以跟小雨共事的时间比较多，但并不证明我知道的就比他们多。” “那你之前说你在剧组拍戏，高雨有事回了本市，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个，我叫我的助理来吧，她是女孩子平时跟小雨比较谈得来。” 阿伦的助理年纪跟高雨相仿，听说了高雨的事情后，小姑娘哭的眼睛都肿了。 “警官，小雨姐是我见过最棒的经纪人，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边边掏出纸巾递给了她一张，小助理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说：“那天小雨姐离开剧组的时候，是我帮她拿的行礼，听她说好像是回来开什么会。因为她前段时间好像加盟了一家美容院，自己当了老板。” 美容院？谢班将这个信息记录了下来，边边追问道：“这件事你们公司还有别人知道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小雨姐很少把 自己的私事拿到公司里说，我是因为那天凑巧帮她拿行李，否则我也不知道她回来干什么。” 离开影视公司后，边边第一时间给许洋过了电话，让他去查高雨名下有没有美容院一类的地方。 许洋当时就查到了，“她的名下连套房子都没有，但是她母亲名下有家美容院，而且是上个月才去注册的。”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谢班和边边两个人就上了车，回去的路上，他见边边一直盯着手机不知道，眼角余光瞥到好像是很多美女的照片。 谢班嘿嘿一笑：“边边姐，你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哈，只要是个女的……” “安静！”边边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一直到了警局办公室，边边还是连头没抬。 顾阳正在吃冰淇淋，见边边的样子便好奇地走过去，凑到她跟前小声问道：“边边姐，你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边边咋么了一下嘴，满脸的困惑，“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奇怪什么。”穆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冰冷的语调吓得边边一个激灵，手机差点掉地上。 边边扭头 看向面无表情的穆非，心中简直有苦难言。 这事要是放在谢班或者许洋身上，她早就暴揍他们了。 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人吓人吓死人吗？可惜她不敢，她很怂。 “头儿……” 穆非皱着眉，“有话说，到底哪里奇怪。” 边边刚要开口就见方林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很多吃的。 “各位，我给你们带了下午茶，大家都过来吃点吧。” 谢班嗷呜一嗓子就奔了过去，其他的几名内勤笑着走过去跟方林娜道谢。 方林娜摇了摇头，从另外一个小袋子里专门拿出一个很精致的三明治，走过来递给穆非。 “我知道你喜欢这家的，特意排队去买的，快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穆非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淡地看向方林娜，“重案组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以后别买了。” “……”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争抢食物的几人动作瞬间僵住。 方林娜站在那里也是一脸尴尬，手里的三明治就这么举着，穆非半点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顾阳左看看右看看，无声地叹了口气。再次感叹这五年穆非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比之前的木头还要木头。 他把吃干净的冰淇淋盒子扔掉，顺手接过方林娜手里的三明治，对穆非说：“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给你买的，你别老不领情啊，只有渣男才会伤害姑娘的心。” 穆.渣男.非：“？” 说着，顾阳直接把穆非推向他的办公室，另一只手冲那边抢食物的几人摆了摆，示意他们继续。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谢班几人才敢重新抢东西吃，不过这次大家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方林娜的手还那么僵在半空中，她定定地盯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唇瓣微微颤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边边见了无奈地叹口气，她跟方林娜虽然不熟悉，可她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位方主任对头儿的感情？可惜，只神女有意罢了，他们重案组的头儿就是个脑子里缺根弦儿的主儿，怎么可能会有这方面意识。 “方主任，你别往心里去，头儿他就是那样的，他不是……” “穆非他，现在是不是还很听顾阳的话？” 边边一愣，有些摸不准方林娜的意思。“听话？你是指什么？” “只要是顾阳说的话，他从来不会反驳。” 边边仔细想了想，本来想点头，可是见方林娜表情不 太好，她又迟疑了一下。 “那个……方主任，你也知道以前我们头儿和顾阳本身就在一起工作过，那时候顾阳就是领导，虽然现在……但在头儿心里估计还是把他当老大的，所以……” 方林娜听了蓦地讽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 “边边，别拿这种话搪塞我。”她看向边边，眼中并没有笑意，“穆非听顾阳的话，与他们曾经是不是上下级毫无关系。” 说完，不等她反应，方林娜便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微微一笑：“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他们俩叫出来吧，我想听听你们今天调查到的信息。” 边边有些弄不懂方林娜的想法，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对方的话好像有别的意思。 十分钟后，众人来到会议室准备开会。 穆非和顾阳先后进来，边边在看到顾阳手里拿着那个三明治的时候，眼皮就禁不住一跳。再一看方林娜的表情，果然……呵呵了，那个臭小子不是只吃冰淇淋么？什么时候开始吃三明治了！ 顾阳很冤，他不爱吃三明治，但穆非说如果他不吃，今天晚上就会继续锁冰箱。 简直太过分！ 寄人篱下就这么没人权吗！ 第十一章 摊牌？ “……以上就是我们今天调查的关于高雨的信息，等下我准备去查查她跟助理说过的那个会，看看能不能有点别的线索。” 边边介绍完高雨的情况后，谢班又将王悦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和边边姐都认为，或许三个被害者还有另外的共同点——”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上播放出三个女孩子的照片，“她们都是单身，而且似乎都对男人或者谈恋爱这件事不感兴趣。” 穆非点点头，“我跟顾阳去了李楠的公司，根据她公司同事的反应，李楠在公司也没有什么走得近的异性同事，而且下个月还是部门里唯一有资格参加晋升试的人。” “那会不会是竞争对手？” 穆非还没说话，方林娜便先一步开了口。 “不会是她工作上的对手。” 重案组几人纷纷看向她，方林娜却只说了一句后，忽然幽幽转向了顾阳，轻轻地笑了笑，“顾队长，我记得当年你在犯罪心理学方面的成就很高，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突然把矛头对准顾阳，而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方林娜说话的口吻有点冲，就好像是刻意针对他似的。 人在这里坐，锅从 天上来。 顾阳无声地叹口气，很明显方林娜把他当成敌人了，可这敌人当的真是莫名其妙。 他觉得今天真是有必要跟穆非那根木头谈谈了。 “方主任，你也说了我是当年在这方面有点见识，可我都离开五年了，该忘得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早就没你厉害了，不然穆队长也不会邀请你来帮助我们对不对？” 顾阳顺着话茬儿看向穆非，冲他微微挤了挤眉，示意他配合一下。 结果穆非特别不上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说请她来做侧写的。” 顾阳：“……”心好累。 这句话一出，可想而知方林娜的表情会有多难看！顾阳真是想掐死穆非的心都有！哼，某些人注孤生都是对他的恩赐！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边边谢班和许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两个男生同时给边边使了个眼色，让她打破僵局！ 边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干嘛不说！ 我们是男生，你说比较好！谢班和许洋同时挤眉弄眼的看着她。 边边几乎吐血，猪队友啊猪队友！ 正在她犹豫要说什么的时候，顾阳把最后一口三明 治吃完，正好看向她问道：“边边姐，之前在办公室的话还没说完，你说什么奇怪来着？” “啊？哦哦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是想说……”边边想了想，“对，我当时是想说，其实三名被害者都会化妆或者对美容比较感兴趣。高雨自己加盟了一家美容院，王悦和李楠都比较喜欢化妆，我记得李楠的钱包里还有很多美容院的会员卡。” “啊？边边姐，这不是很正常吗？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谢班问道。 边边无奈地耸耸肩，“我知道女生都喜欢这样，我自己也是。但是放在我们的案子里，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巧合。” 穆非最后说道：“不管是不是巧合，这点可以先作为第二共同点去调查。谢班，既然三名被害者的周围走访都没什么线索，那就扩大范围，去问问她们的家里人，以前三名被害者都有没有谈过男朋友，或者是关系不错的男同学。” “是。” “许洋，你继续调查三名被害者的其他信息，包括最近一个星期的通话记录，微信聊天记录等等，检查一下她们的微博和其他网络社交工具，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遗漏的蛛丝马 迹。” “是。” “边边，既然你对她们三人之间喜欢化妆美容的事很在意，那你就去调查她们三个人这方面的信息。”穆非淡淡道：“既然三名被害者身边都没有关系好的异性，那会不会是其他异性呢？” “对，像是理发师，美容师之类的工作，其实最能探听到客人隐私了。”顾阳在旁补充了一句，“边边姐，你顺便往这个方向也查一下。” “好的。” …… 穆非去杨勇那里汇报了案情进展，眼看就过去了两天，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 顾阳刚挂断和王宁的电话，一转头就见方林娜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看样子已经听了很久了。 “方主任，偷听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哦。”顾阳笑着说了句，说完他就想绕过方林娜离开，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让他走。 她往旁边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认真地看着顾阳。 “我们谈谈吧。” …… 穆非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回来以后就发现顾阳不在了。 他皱了皱眉，一边掏出手机给顾阳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边边正在收拾东西，见状赶紧告诉他。 “头儿，我刚才看见方主任和顾阳去天台 了。” 穆非脚步一顿，“他们去天台干什么。” 边边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看方主任样子挺严肃的，大概是去聊案子的事吧。” 穆非没再说什么，转身就上了天台。 刚推开门就见他们俩站在前面不远处，方林娜正双手拉着顾阳的手，脸上都是泪水，看样子像在乞求什么。 “算我求你好不好？我长这么大只喜欢他一个人，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穆非走近就听到方林娜这句话，他的脸色徒然一沉，直接大步走过去。 “方琳娜！” 他直接拉着顾阳拽到自己身后，一张脸冷若冰霜的，“你再把无关的人扯进来，别怪我不留情面。” 方林娜眼眶通红，整个人看起来痛苦极了，她泫然欲泣地看着穆非，“他怎么是无关的人，他不是……” 穆非不再听方林娜说什么，拽着顾阳的手腕就转身离开。 顾阳完全丈二摸不到头脑，饶是他再怎样精通心理学，也想不通方林娜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回到车上，见穆非依然没有解释的意思，顾阳本想主动开口询问，但是话还没说，手机就响了。 “喂。” “顾阳，我是你爷爷。” 第十二章 另有隐情？ 自从顾森被关起来以后，顾家跟顾阳就再也没有关系过。虽然之前还有王宁逢年过节去看望他们，但她从来都是热恋贴人家冷屁股。 时间长了，顾阳对那边也渐渐断了念想，只跟妈妈相依为命。 甚至有些时候觉得，断了联系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而如今，顾长峰的电话打破了这种平静。 他听着电话那头苍老却还是沉稳的声线，好半天才淡淡道：“有事么？”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顾长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如果没事我就挂了。”顾阳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然而几秒后，电话再次响起，上面显示的依然是某个座机号码。 顾阳看着手机屏幕，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又响又挂断……如此往复了三四次后，手机终于不再响。 见它不响了，穆非才侧眸看了他一眼，故作不经意地问：“是……你父亲家里那边的人？” 顾阳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穆非不再说什么，顾阳和那边的关系一向不好。从五年前他就知道了，那个时候顾阳被带走，精神很差，甚至自我封闭。 就算 是那样，顾家都没有一个人出面，包括后来王宁的身体不好，顾家依然没人出现照顾。 正这么想着，顾阳的手机又响了。 他这次连看都没看，直接按下按钮把手机从车窗扔了出去。 呲—— 轮胎与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顾阳的身体随着紧急刹车惯性向前倾，要不是用手撑住，额头就会直接磕到前面。 “你干什么呢？”顾阳又惊又怒，“不知道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么！幸好现在后面没车，不然你这必然是全责！” 穆非连看都没看他，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把顾阳丢掉的手机捡了回来。 顾阳看着他手里摔裂的手机屏幕，瘪了瘪嘴，转过头不再看。 “以后如果再有不想听的电话就给我，我帮你处理。”说完，他把坏手机放到一旁，又从斗里拿出一个半新的。 “先用这个，现在案子正在关键的时候，你不能没有手机。” 顾阳接过上下左右都看了看，随即笑道：“行啊，还是最新款。” 穆非没再开口，直接驱车离开。 …… 而另一边，被挂了电话又被拒听的老人气的一把摔了听筒。 旁边的另外一位老人见状，满脸忧心地看着他：“怎么样 ？是不是……不行？” 顾长峰冷哼一声，“这个臭小子，跟他爹的脾气一样！就知道跟我横！我看他们父子俩就是天生来气我的！” 刘雪华叹了口气，虽然年纪快七十了，但除了头发花白一些，气质方面却拿捏的死死的。 “也不怪阳阳，毕竟这么多年咱都没管他，他恨咱们是应该的。” 顾长峰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样，他摇了摇头，再次尝试跟唯一的孙子联系，但对方这次已经显示无法接通。 “这个臭小子……哎！” “老顾啊，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找他啊？马上就过年了，咱家可二十多年都没团聚过了。”说到这点刘雪华就忍不住想哭，自己的儿子见不到，孙子又不能见，天知道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见自己的老伴儿难受，顾长峰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吧，我找人打听一下那个臭小子现在住哪儿，打听好了咱就找他。” “哎哎哎，好！太好了。” …… 晚上洗完澡，顾阳照例睡前去看王宁的情况。 她早就在疗养院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最晚九点半肯定要睡觉的。可是今天，快到 十点了，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妈，您怎么还不睡？”顾阳开门见王宁坐在躺椅上，他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半蹲下来。 王宁正在发呆，听到顾阳的声音一下就回了神。 “没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 “怎么了？”顾阳一脸关切。 王宁犹豫了几秒，似乎有话想说，可对上顾阳的双眼她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妈，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王宁想到今天看到的访谈节目，想了想，才决定跟顾阳说。 “阳阳，你休息的时候陪妈妈去一趟银行吧。”王宁说：“我把咱家的存款规整一下，还有以前留下的老房子，你爸……那个人以前给你买的房子，把所有的财产理好以后，妈妈都交给你，你去找个女朋友结婚吧。” 顾阳愣了愣，“妈，怎么好端端突然说这个？” 王宁便把今日看到的节目内容说给了顾阳听，顾阳听了一阵苦笑，“妈，别说那个节目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在您的身上。” 说着，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确实可以陪您去一趟银行，把该整理的整理一下。不过那些钱您都自己收着，回头我跟杨局 商量一下，争取这个案子破了以后带您出去转转。” 那个节目无非就是讲一些家长里短。 母亲突然意外去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可这位母亲没有跟儿子说过家里的财产数目，也没有告诉过儿子自己的银行密码等等。 这些就导致母亲在意外过世后，儿子想知道妈妈留下了多少钱都不能知道。 还需要开具各种证明，流程非常的麻烦。 王宁不禁想到了自己，她的情况摆在那里，顾阳都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她不希望自己万一哪天突然不在了，儿子连婚都结不成。 “阳阳，我……” “妈，您儿子的情况您也知道，这辈子估计跟女人是没什么缘分了，咱就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吧？” 顾阳从来没想过要找女朋友，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有女孩子追过。但他一门心思都在破案，学习上，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 后来事业有成了，他也去参加过几次相亲，有过那么一两个合眼缘的。但他连陪对方看场完整的电影都做不到，就别想谈恋爱了。 几句话把王宁安抚住，顾阳从她的房间里出来，正好遇到出来倒水的穆非。 两个人冷不丁的四目相对，一时都楞在了那里。 第十三章 重新开始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又同时住了嘴。 顾阳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为什么会觉得此刻有点尴尬呢？这有什么可尴尬的？他又不是去什么姑娘的房间，况且……大家都是男人，在家里穿的少点不是很正常吗？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向敞着睡衣的穆非。 刚洗过澡的水滴顺着他健硕的胸肌往下滑落，他的身材线条十分完美，整整六块腹肌练的块块分明，看起来充满了性感。 或许是顾阳的目光太过锋芒，穆非本来想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睡衣合拢，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你还有偷窥的爱好？” 顾阳讪讪地收回目光，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小气鬼。” “什么？”又是一皱眉，穆非的目光瞬间凌厉几分。 “哎呀，好啦好啦，我错了行吗？以后不看你了，真是的……”说着，顾阳又偷笑道：“不过真没想到啊，穆队长你的身材这么好，我怎么都没见你怎么锻炼呢？” “……” 回答他的是穆 非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 案件目前已有的线索还在调查阶段，也算是变相的走进了死胡同。 基于方林娜做的侧写，经过调查后警方发现三名被害者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异性符合这个侧写。 因为她们身边的异性，大部分都是男同事，男同学，那些以前追过她们的，谢班和许洋也都进行了核实，能够证明他们的不在场证据。 一番调查下来，竟然没有人有杀人动机。 在刑事侦破中，最麻烦的就是找不到杀人动机。因为找不到动机，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对凶手的身份和立场做明确的判定。 现在只能证明不是冲动杀人，也不是为钱，三名被害者也没有任何被侵犯的迹象，为情好像也说不过去。 目前只剩下仇杀。 可三名被害者都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又没有外债，也没有情债，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方林娜见顾阳神情悠闲地吃着冰淇淋，心口有点闷，语气也就不那么好了。 “顾神探，我已经给出了侧写，请问你的犯罪心理学能不能给出点建设性的意见？” 顾阳抬眼看向她，似乎没 想到她会忽然cue他。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应该也提点建议？！现在案子走到死胡同，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阳耸耸肩：“我认为你的侧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 顾阳话音一转，“不过，案件现在确实进入了死胡同，但我觉得我们的大体方向是没错的，很可能是忽略了一些细节，导致我们错过了很多线索。” 边边一直在侧耳听着，听到这话顺口问道：“比如呢？你觉得我们错漏了什么细节？” “首先，我们现在已经基本认定三名被害者都是死于一个凶手，所以我判定这起连环杀人案，她们三名引得凶手注意肯定有一个原因，那个原因我们目前还没找到，很可能就是她们之间最重要的共同点。” 顾阳说这话的时候，穆非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他的分析，不由得驻足。 “其次，我觉得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顾阳吃了口冰淇淋，嘴里有些含糊不清，“我始终认定凶手一定是跟三名被害者都很熟，否则我们的被害者不可能轻易让他进门。” “其 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三名被害者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恐男症’。这个症状在心理学上其实算不得病，只是有些女生讨厌男孩子罢了。放在我们的案子中，三名被害者身边的异性都非常少，这也恰恰证明了凶手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能让三名被害者转变对异性的看法。” 边边点了点头，“我刚查过了她们办的那些美容卡，没有重合的地方，说明三名被害者之间应该是不认识的。” “继续查。” 穆非说完后顾阳紧跟着说道：“连环杀人案不会轻易的收手，我有预感他大概又要犯罪了，而这次他的目标依旧很明确，一定是在被害者身边蛰伏了很久。” “可我们要怎么找他呢？” 穆非又把几名被害者的资料看了一遍，而后沉声道：“从最后一名死者李楠开始，她的社会背景，教育背景，家庭背景，包括她的同事同学，只要跟她有过接触的人一律都要查。” “一定有人会符合侧写，我们一定要找到他！” “是。” “还有，我建议我们跳出连环杀人案这个框框，把李楠的案子当做普 通的谋杀案来调查，不再查三名被害者之间的联系。”顾阳说完后，拿着空盒子抬起手冲着垃圾桶的位置做了个投篮的动作。 啪—— 空盒子一击即中！“yes！” …… 再次来到李楠的公寓，顾阳和穆非推开门小心地走进去。 能当做证物的都已经被带走，但房间还是案发时的样子。 顾阳看了看周围，转头冲着穆非笑了笑，“穆队长，我们分别开始吧！” 穆非眸色沉沉，“之前已经查过，凶手在这里没有留下半分痕迹，你现在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客厅里忽然响起了手机的声响。 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即开始四处寻找。 找了一圈，幸亏对方始终没挂电话，不然他们还真的找不到。 一部手机应该被藏在李楠的床垫下很靠里的位置，如果不是手机响了，就算他们亲自找都不一定能找到。 屏幕上显示着“梁”这个字，号码不是本地的。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随后两个人默契的坐下来，由穆非点开了公放。 “楠楠，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呢。” 第十四章 梁宇 案发后的第一时间，警方的现勘人员已经将整个现场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和任何通讯设备。 然而没想到，顾阳和穆非这次竟然歪打正着，找到了死者李楠的手机。 “喂？楠楠，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就听下一秒对方再度开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跟你认错，我们和好吧？我现在老地方等你好吗？” 穆非轻咳了一声，对方立刻警惕道：“你是谁！楠楠呢？！” “这位先生，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建议你现在到李楠的家里来，我们在这儿等你。”顾阳说完，直接挂断了手机。 穆非看了眼手表，沉声问道：“这个梁，之前好像没在李楠的亲友名单中出现过。” 顾阳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开始在房间内溜达。 “看来，我们新调整的方向是对的。针对李楠的案子，或许真的应该先跳出连环案这个框，先按照普通的凶杀案处理。” 两个人说话间，就听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很快，一个年轻男人便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西装，但大概来的太仓促，发型有些凌 乱，英俊的面庞有些通红，看到他们就直接问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急喘，很明显是跑过来的。 顾阳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迅速将他上下打量过没有说话。 穆非走到他的面前，亮出证件后，沉声问道：“梁先生是吗？请问你的名字，还有你跟死者李楠是什么关系？” “死……死者？”梁宇脸色一白，一脸震惊。 “对，昨日她家的打扫阿姨报的警，我们已经证实死者便是这屋的主人李楠。”穆非道：“梁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梁宇满脸的呆滞，他动作迟缓地从上衣内兜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身份证递给穆非。 穆非看了眼身份证上的名字，而后将证件上的信息发给许洋，让他去查梁宇的背景。 “谢谢你的配合。” 梁宇好半天都没接过他的身份证，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是陷入了对于李楠死亡这件事的震惊中，久久无法缓和过来。 顾阳正在检查李楠的化妆台，半天听不见动静，他回头就看到梁宇的样子，叹息道：“梁先生，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们提 供一些线索，早日帮我们警方查到杀害李楠小姐的凶手。”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了梁宇的神经，他骤然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向顾阳。 “你说什么？！楠楠是……是被……是被……” “梁先生，请你仔细的将你和李楠小姐是怎么认识，你们目前是什么关系告诉我们。”穆非冷冷道：“如果你解释不清，我们只能请你去局里协助调查了。” “我说，我说……” 梁宇长舒了一口气，又用双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这才看向穆非。 “警、警官……我跟楠楠的关系……其实是属于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梁宇跟李楠是在去年的一场美容沙龙上认识的。梁宇本身的职业是化妆师，而且在他们那行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在那场沙龙上，他因为误食了花生而过敏，当时还是李楠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并将他送到当地医院，这才挽回他的命。 因为这件事，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便相熟了。 沙龙结束后，李楠回到本市工作，没多久梁宇也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到了京市。他很欣赏李楠，想追她，但李楠说她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而且 从他们之前的来往中，梁宇也能感受到李楠似乎与异性之间总带着一股距离感。 “之前我曾经叫过楠楠出来一起吃饭，想给她介绍我那些好哥们，但是楠楠拒绝了，种种情况细想下来，我就猜到楠楠可能……并不是很擅长跟异性交往。” 说着，梁宇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意识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还特意问过她，她说她的确不太擅长跟异性来往，她说在异性面前她会不自觉的紧张，心理上会很排斥。我问她为什么不对我排斥，她想了半天告诉我，可能是缘分吧，要不她也不会那么凑巧救了我一命。” “我是真心喜欢楠楠，所以我愿意等她，愿意给她更多的时间来接纳我，甚至是我的朋友。”梁宇的眼眶微微红了，“可我没想到……” 顾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相信她一定会接纳你的。” 李楠虽然患有“恐男症”，但她的症状不是很严重，否则也不可能跟梁宇一直来往。 听到这话，梁宇的情绪更加不稳，他慢慢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到掌心内，呜呜的哭声传了出来，痛苦的无法自已。 穆非 微微蹙眉，把顾阳拉到一边，硬朗的面庞满是不赞同。 “你何必再刺激他。” “他需要发泄。” 顾阳没多做什么解释，他回到梁宇身边，低声问道：“刚才听你在电话里的口气，你跟李楠吵架了？” 梁宇闻言稍稍抬起了头，声音暗哑哽咽，“上周周末有个美容趴，当天去现场好像有新项目的体验活动，我之前答应了楠楠陪她一起去，但我临时有工作还推不掉，只能爽约没有陪她。她从那天开始就一直生我的气，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我也是昨天才完成工作坐了最早的航班回来的。” 美容趴？顾阳和穆非默契的对视一眼，梁宇还在苦闷的懊悔。 “早知道我就算没了工作也应该陪她去的，如果……如果我能陪着她……她说不定就不会被人……被人……” 穆非道：“你说的那个美容趴，地址在哪里？负责人是谁？” 梁宇想了想，“地址就在邻市，我可以写给你们，不过负责人……我只知道是本市的一家大型医美连锁机构和邻市的一家高端美容院合作举办的，请的客人都是医美业的高端用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第十五章 给你的奖励 穆非去旁边打电话，让许洋去调查梁宇口中的美容趴。 顾阳像是变魔术一样，将一块糖递给梁宇，后者微微一愣，顾阳笑道：“难过的时候吃颗糖，心情会好一些。” 梁宇迟疑地接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梁先生，据我们之前调查的，您在李楠小姐的生活圈里几乎是毫无痕迹的人，她的同事和朋友好像都不知道您的存在，这点您清楚吗？” 梁宇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楠楠说她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以后被人知道了，那也得是我们真正在一起以后，她会亲自告诉她身边的亲戚和朋友。但是在这之前，她希望我们的关系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你同意了？” 顾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同是男人，他能体会到如果被喜欢的女孩子要求，关系要隐秘的时候，大概男人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甘。 “嗯。”梁宇抬眼认真地看向顾阳，“警官，我真的很喜欢楠楠，已经把她当做未来要跟我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女人。我愿意为她放弃我的所有原则，以她为中心，只要她能和我在一起。” 顾阳没再说什么，他虽然能理解，但是 不懂，也无法真的感同身受。 对于爱情，他从来都是门外汉，以前同期出来的警校同学恨不能现在都当了爸爸，而他连初吻还在…… 穆非挂了电话走回来，他看了眼沉默的顾阳，随后才对梁宇说：“梁先生，基于现在案子还没有侦破，您是死者身边唯一关系比较亲切的异性，在案子侦破间，我们可能需要您随时配合我们，所以希望您近期不要离开本市。” 梁宇没有犹豫地点点头。“我会的，等下我把地址和电话留给你们，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找我。警官，只要你们能抓到凶手，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留下了梁宇的酒店地址和联系方式，穆非便让他先行离开。 走之前，顾阳忽然问道：“梁先生，李楠小姐有几部手机你知道吗？” “楠楠，她就有一部手机啊。” “那如果她不回你微信，也一直不接你电话的话，你还有什么方式能联系到她吗？” 梁宇想了想，“我倒是有她的ins，但她好像很久没上了……” “请你把她的账号写下来，另外，如果有私人邮箱的话也请你写下来。” 梁宇按照顾阳的要求把信息都写了下来才离开。 顾阳看着李 楠的ins账号，火速打开软件翻墙，按手指的速度简直让穆非目不暇接。 他看着那一串账号和用户名，脸上带着几分不解。“这是什么账号？为什么之前许洋没查出死者还有这个东西？还有……你在干什么？” 顾阳头也没抬，“ins账号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饭圈女孩儿必备啊！” “……”穆非本来还想用自己的手机试试，听到这话又默默的把手机收了回去。 看着顾阳毫不迟疑的动作，就算是某果最新款的手机，他都能使用的这么精通。穆非的眼角隐隐抽搐了一下，第一次觉得他们俩之间或许有了代沟。 很快，顾阳就搜到了李楠的ins号，上面有几张图片，还有一些心情。 他随意的翻了翻，最后一条发布的时间就是她死亡的前一天。 图片是一张夕阳的天空图，随着图写了一句话——再过三天，我会变得更加自信，请你等我。 穆非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顾阳低声道：“按照她上面说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李楠没出事的话，明天她就会变得更加自信，而且还有这一句‘请你等我’，很可能是跟梁宇说的。”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生气，只是要做某件事，但是不方便让梁宇知道，所以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不回微信，就等明天给他惊喜？” 顾阳又翻了翻她其他的ins内容，“对，这个可能性很大。你再看这个——”他点开李楠ins上关注的人，“你看这些人的头像和她们的内容，全部都是女性，而且有一半脸上都有明显的整形痕迹。没有异性，也没有她兴趣爱好之外的关注者，所以她最后那句话一定是对梁宇说的。” 只不过看梁宇的样子，应该是不常翻墙看ins，否则李楠也不会这么明显的写出来。 “这个账号有其他线索么？” 顾阳看着手机，说：“我再研究研究，你让许洋查一下李楠的私人邮箱，看看能不能找到跟梁宇提过的那场美容趴有关的邮件内容。” “还有这个——”他指着李楠的手机，幽道：“看来今晚许洋又得加班了。” …… 这次去李楠家里虽然没有其他线索，但梁宇的出现也算是有了一些进展。 回去的路上，顾阳一直在看着李楠的ins，通过她关注的好友又去翻那些女孩子的ins，还有那些给李楠留过言的人，基本上她 都看过了。 除了觉得那些姑娘们确实挺好看，一些头像也设置的挺好以外，没什么特别的线索。 回到办公室，许洋已经把梁宇的身份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头儿，我查过机场的记录，梁宇确实是坐今早最早的航班从杭市回来的，也有他到杭市的飞行记录，已经跟相关部门核对过，确实是他本人。” 谢班接着这话说：“所以，基本上能暂时排除梁宇的作案嫌疑。” “我还查到，梁宇目前算是事业小有成就吧，很多模特或者圈内的几线小明星都喜欢用他做化妆师，他还曾经做过跟组的首席化妆师。金钱方面也很正常，家里只有父母，目前都是退休状态，这么看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梁宇的情况像是简历一样，被许洋放在屏幕上，甚至就连他几岁摔跤去医院都查得到。 顾阳暗暗竖大拇指，顺便将一块糖放到许洋手边，弯唇笑道：“奖励给你的。” “谢谢顾神。”许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他的眼中却充满虔诚，双手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把那块糖捧起来，又轻轻地放到抽屉里，还有一张纸巾妥妥的盖上。 顾阳在旁看着笑不说话，这个孩子还挺可爱。 第十六章 抓不住的线索 “梁宇的不在场证明有了，那他提过的美容趴查的怎么样？” 之前梁宇也把举办的地址写了下来，经过许洋的调查，发现那是一家高级宴请会所，一个普通的会议大厅租赁的市场价都是小二十万一天，这在京市都算是很上档次的地方。 “头儿，在你们回来前我已经跟会所的老板通过电话，对方说具体的业务他不管，如果有问题让我们去找会所的经理。”边边打开记事本，说道：“根据会所李经理的回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前，他们那里的一号宴会厅的确举办过一次美容盛会，从上午十点到晚上七点，主办方还在楼上定了十几个房间用来招待比较高级的用户，我让许洋查过他提供主办方信息，跟梁宇说的那家连锁机构的业务负责人，信息一致。” 穆非点点头，“联系机构的负责人，我要当天出席活动的人员名单，越详细越好。另外，再跟负责人询问一下看他对李楠有没有什么印象。” “好。” “李楠的私人邮箱有线索么？” “目前还没有，我正在逐个检查她的邮件。” “有线索随时告诉我。” “好的头儿。” 下午的时候，李楠 的父母终于赶到重案组。 秦政先带他们去认尸，听说李楠的母亲直接哭晕了过去，李楠的父亲也几近昏厥，老两口都哭的不能自已。 边边和谢班将两位老人带到穆非的办公室，还给他们倒好了水，等两个好人缓和了一下情绪后，才对他们说：“李叔叔，阿姨，这位是我们的队长，关于李楠小姐的案子他是全权负责人，有什么情况您二老可以跟他说。” 穆非向来不会处理死者家属的情绪，他只是安静地盯着他们，沉默的等待他们发泄完心中的悲伤。 但二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见他盯着他们看，也不说话，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顿时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悄悄地给对方使眼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阳一眼就看出问题，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两位老人家，你们不用害怕他，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他叫穆非，是重案组的队长，向来就是这副死样子，你们不必管他，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跟穆非的冰块脸相比，顾阳笑呵呵的样子，一下就戳中了二老的心，消弭了他们的戒备和害怕，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放松不少。 穆非面无表 情地听完顾阳对自己的介绍后，抬眸扫了一眼过去，又沉默地收回目光，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时间不超过三秒。 负责记录的边边就坐在旁边，见状抿嘴轻咳了一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了扬。 顾阳懒得管他们的反应，只是看着李楠的父母，见他们神色放松了一些，才追问了一句：“叔叔，阿姨，李楠跟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李父想了想，看了眼旁边的老伴儿，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记得好像是上个星期吧？” 李母点点头，“对，是上周六。”她接过顾阳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继续道：“自从楠楠的工作开始忙了以后，她半个月或者二十多天才会给我们打一次电话，不过平常都会给我们发微信报平安。上一次，我记得就是上周六，楠楠给我们打电话，又转了五千块钱给我们，她悄悄跟我说，等她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个惊喜给我们。”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楠楠交了男朋友，但是她说不是，我问是什么惊喜，可她就是不说，不过她倒是说了，一定会在大年三十之前到家。” 顾阳点点头，温声道：“那平时李楠跟你们 联系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事？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 李父和李母都仔细想了想，最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没有，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 李母一边哭着一边说：“楠楠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之前还说过要带我回京市做美容，让我变成最漂亮的妈妈。可她……呜呜呜，我苦命的楠楠，你让妈妈怎么办啊……” 顾阳听到美容这个字眼，眉心一跳，忙着追问：“阿姨，李楠好像对美容特别痴迷对不对？” “哼，哪是痴迷啊，我看是被下了迷药了！”提起这个，李父脸上的悲伤就消散了几分，“我早就说过，脸这个东西是天生父母给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让她没事别老想着动自己的脸，这对她不好，可她不听啊。不是今天弄弄这儿，就是明明弄弄那儿。我说她，她还不承认自己动了脸，真当她老子是瞎子不成？！” 顾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穆非，二人对视了一会儿，顾阳才继续问道：“那这么说，李楠美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很久了？” 这次是李母开的口。 “哎，楠楠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上了个大学 就完全变了。她跟我说，她的同学几乎各个都去整容了，没有整容的也会定期给自己的脸打针、她说……她说我们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她在穿衣打扮上已经落下同学很多，她不能再落下那张脸。” 李母说：“大概是大一第二学期吧，她就开始出去打工了，每个月除了我们给的生活费以外，还有奖学金和打工的工钱，她说正好够她去打针的。” 边边在旁边听着瞠目结舌，“大学生……就会往自己脸上打针了？” 是她思想跟不上年轻人了吗？怎么现在大学就开始攀比这些了呢？李母点点头，“我们说的她都不听，我本来还想着多劝劝，或者劝多了，再过一两年她对这件事没那么着迷了，可能就会好一些。”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顾阳抓都没抓住，那个点就消失了。 他有些烦躁，总觉得之前忽略到的东西好像浮出了水面，可他竟然不知道是什么。 顾阳有个习惯，烦躁的时候更加爱吃冰淇淋。 他走进穆非办公室的里面，那里有个小休息间，里面除了床以外就是一个很大的冰箱，里面除了饮料和塑封零食外，就是他的冰淇淋。 第十七章 你作死我不拦着 顾阳随便拿出一盒冰淇淋，就地盘腿一坐就开始吃。 他吃的速度很快，一盒冰淇淋几分钟就见了底。 吃完一盒又拿了一盒，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不知道过了过久，穆非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顾阳扔在旁边的空盒，眉眼立刻染上了几分怒气。 “谁让你吃这么多的！” 他夺过顾阳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冰淇淋，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又飞快的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好，这才看向顾阳。 “你想作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在我这里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阳突然染上了爱吃冰淇淋的毛病。 穆非犹记得当年他刚来警队实习的时候，顾阳根本不是这样的，可具体是什么时候爱吃冰淇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过曾经，他问过他为什么会爱吃冰淇淋，顾阳也只是笑笑说因为爱吃。 穆非总觉得顾阳好像瞒了他什么，但顾阳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如果他真要隐瞒什么，旁人根本就查不出来。 五年前那件事之前，顾阳曾经因为胃病住了次医院。 穆非本来以为顾阳会吃一堑长一智，可万万没想到，出院以后他更加变本加厉。然而，还没等他 问，警队就出了事，顾阳也再也没有出现在警局。 顾阳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眸子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沉暗又明亮，很像是黑暗中的星星。 穆非的呼吸不由得一窒，紧跟着下一秒，顾阳又眯眼笑了起来，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好啦，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死在你穆队长的视野范围内，好不好？” 穆非特别烦他总说死不死的这种话，如果真的要死，也轮不到他顾阳。 “李楠的父母已经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顾阳吁出口气，直接一把拽住穆非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穆非任由他拽着，但见顾阳站起来后立刻就撤回了自己的手，躲的跟触电了一样。 顾阳憋憋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随后才煞有介事地说：“这本来啊是有线索的，我差一点就能想到了，可偏偏某人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抢了我的冰淇淋，直接中断了我的思考。” 他见穆非的脸色一沉，隐隐有发怒的趋势，也不害怕笑眯眯地继续说：“所以呀，我最亲爱的穆队长，你猜我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你呢？” 穆非直接转身离开，拒绝再与他同处 一处。 …… 顾阳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只有边边和许洋两个人，一问之下才知道穆非竟然带着谢班那个菜鸟出外勤了。 “我说顾小阳啊，你是不是又惹到我们头儿了？”边边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啧啧，“你可真是太没良心了，我们头儿对你多好啊，你还老这么气他。你自己想想，这放眼整个市局，谁还能像他这么容忍你？” 顾阳一脸无辜，“我哪儿气他了啊？是他二话不说在我思考的时候夺走了我的冰淇淋。这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 边边白了他一眼，正好那位机构的负责人给她打来电话，说当天到会的人员名单都在他们公司的办公室锁着。 因为临近春节，公司已经放假，当时负责现场记录的工作人员已经回了老家，她本人也记不清谁到了，只能看名单。 顾阳听到负责人的话，冲边边点了点头，做了个先离开的动作就走了。 边边挂了电话，和许洋对视了一眼，边边满脸疑惑，“他那是什么意思？先走了？” 许洋笃定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应该是去邻市的公司亲自拿名单了。” 边边：“……”完蛋了！ …… 许洋理解的正对，顾阳就是去拿名单了。 他先回了家，跟王宁交代了一声后，就定了最快的班机去邻市。 结果还没到机场，就被通知临时管控，所有飞机都晚点。没办法，他只好转道去了火车站，买了高铁票。 “你在哪儿。” 顾阳舒服地坐在高铁上的时候，接到了穆非的电话。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我当然在工作啊。请穆队长放心，我工作结束后第一时间就会跟你汇报。” “你——” 顾阳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震动扔进包里，闭上眼开始睡觉。 这趟高铁不是直达车，中途会经过一个大站。 顾阳迷迷糊糊睡着，感觉身边的人坐下又走了，他也没多想继续睡。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站，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那张放大的熟悉的冰块脸。 吓得顾阳蹭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满脸愕然地看着身旁的人……以及他肩膀衣服上的一滩可疑的水渍。 “……” “醒了？” 穆非的眼睛看向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顾阳讪笑了几声，从包里抽出纸巾，臊眉耷眼地伸过去帮穆非清理干净。 “……那个……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 穆非只静静地看着他，不言语。 顾阳不怕他沉默，就怕他在沉默中爆发。 这也太尴尬了吧，完全就是社死现场啊。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坐他身边儿的？连点动静都没有？好不容易把穆非衣服上的口水擦干净，顾阳听着车上广播到站的消息，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但刚迈出一小步，就见穆非那双大长腿挡住他的去路。 顾阳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直接迈出去算了，结果穆非就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把他的腿按了下去。 “还跑？” 顾阳不乐意了，“什么叫还跑啊？我跑哪儿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去工作么？” “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杨局特意交代，你不能轻易离开京市，你忘了？”穆非眉眼阴沉，丝毫不让。 “……我没有轻易离开啊，我说了这是工作！工作！再说了，我倒想跟你一起去呢，是你不见了人影的。”说到这里，顾阳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占理儿，不由得有些趾高气扬，“穆队长，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重案组考虑。你别忘了杨局下了什么命令，难道你想让大家都没法过年么？” 第十八章 怎么是她 穆非有时候真的怀疑，或许顾阳上辈子就是个女人，所以即便这辈子投胎成了男人，可依然带着女人那种不依不饶，得理不让人的劲儿。 不管他说他什么，他永远都有话来为自己开脱。 永远！ 见穆非不吭声，顾阳愈发的洋洋得意，“穆队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局的意思是我不能轻易离开京市，但不是说我不能离开，更何况我是为了尽快拿到那份名单，是为了案子着想，你说对吧？” 滴—— “列车即将到达北市，请您带好自己的物品顺序下车——” 顾阳朝外面了一眼，列车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快要进站了。 他随手抄起的背包，挑眉看向穆非，指了指他的腿，动了动手指做了个请他让开的动作。 穆非定定地看了他半响，不知是妥协了还是怎么的，在他抬起腿的同时顾阳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快速地往车门方向小跑。 “……幼稚。”穆非低低说了一声，随后才跟上去。 …… 北市是京市的邻市，如果坐飞机大概只用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高铁的话则需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出发的时间已经下午，眼下出了火车站 已经是将近晚上六点了。 大街上处处都透着要过年的气氛，火车站外贴着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 再加上又是春运期间，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哎，如果不是晚点的话，今天肯定能拿到名单了。”顾阳泄气地憋憋嘴，“先看看……诶！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他本来想看看机构公司附近的酒店，结果刚打开软件手机就被横过来的一只手一把夺走。 穆非眉眼冷沉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的上下滑动。 顾阳凑过去看了一眼，这厮竟然用他的手机下单酒店？！ “喂！”顾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领导吧？你怎么好意思让手下人掏钱住宿？这五年不见，你这脸怎么变的这么大呢？” 穆非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顾阳此刻还十分愤怒，接过他的手机就要给自己转钱，结果无意中看到…… “不是吧大哥？！”他指着空白干净的手机屏幕，满脸的吃惊，“你这手机是干嘛用的？怎么除了微信和银行app，其他什么都没有？你连游戏都不玩的么？” 穆非火速定好了两个房间后，把手机还给顾阳。 “我 没有时间玩游戏。”他说这话时，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顾阳都无语了，怪不得要用他的手机……脑子又是一转，他狐疑地看向穆非，“不对啊，你既然没有那些软件，你怎么知道怎么下单的？” 穆非看了眼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沉默了几秒，随后径直就走，好像根本没听到顾阳的话。 “诶！你回答我的问题啊，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教你啊？诶——” …… 公司离火车站不远，从地图上来看，已经算是整个北市的黄金地段了。 穆非定的是一家三四星的小酒店，就在公司边儿上，方便他们明日行动。把包放进房间后，二人出来准备去觅食。 因为临近春节，周围很多饭馆都关门了，找了半天他们才在街边找到一家拉面馆。 “老板，两碗拉面加肉，两盘凉菜拼盘，两个汽水。” 顾阳的话音未落，就听穆非冷冷地开口：“一个汽水。” “……大哥，你现在连汽水都不喝吗？”顾阳不由得更加怀念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什么烤肉鸡翅凉汽水，只要吃的就不抗拒的小吃货了，那才是真的人生啊！穆非抬眸看了他 一眼，什么都没说。 “你这样不行啊老大，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活成一个老干部呢？” 穆非似乎是烦了，他起身自己去拿了一个汽水过来，直接放到顾阳面前。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请你用汽水堵住你的嘴。 顾阳顿时觉得很无趣，他真的不理解方林娜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看上这么块木头？还是块朽木！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吃完了面条，穆非去结账，顾阳又开始犯了老毛病，只要到一个新地方就喜欢到处看看。正看着，忽然发现墙上贴着的照片上，有个熟人的面孔。 怎么是她？ 顾阳看了眼右下角的拍照时间，与李楠到这边参加美容趴的时间吻合。 “走吧。”穆非走了过来看着他说道。 顾阳拉住他的袖子，给他指了指墙上的照片，笑的有些不怀好意，“穆队长，我觉得我们可能瞎猫碰到死耗子，会意外得到一些线索哦。” 几分钟后，拉面馆的老板坐到二人对面，看了穆非的证件后才说：“二位警官，其实这位小姐我真的不认识，只不过那天正好赶上我这个店三周年庆，有个第100 0位客人免单的活动。这姑娘就正好是我们店的第1000位客人，所以当时才照了相留念。” 顾阳指着照片上，站在老板右边的青年男人问：“老板，这个男人是不是跟照片上的女孩子一起来的？你对他们俩还有什么印象吗？” 照片上的女孩子正是李楠，而站在老板身边的男人，应该是李楠的同伴，可他却从未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 这个，很可能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老板看了眼，当即点头道：“对，他们俩是一起来的。这位小姐是第1000位客人，这位先生跟她一起来的，所以当时他们那单我就免了。至于你问的有什么印象……我记得当时是刚过中午的饭点，但是因为我们店有活动，所以那天到了下午快两点客人还特别多。” “因为这位小姐和先生正好是第1000位，所以我是亲自服务的他们。”老板回忆道：“他们俩……怎么说呢，我见他们第一面以为他们是情侣，可是后来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是很亲密，但两个人聊的很开心。那位先生还总是主动为那位小姐蓄水，所以我感觉，可能他在追求那位小姐？” 第十九章 面馆里的合照 “那你有没有听到那位先生的名字？” 老板想了想摇头：“没有，他们好像没有称呼对方的名字……哦我想起来了，我端拉面过去的时候，听先生说了句‘楠楠，这是你的’，那位小姐的名字应该叫楠楠吧。但是那位先生……对不起，我实在不清楚。” 顾阳微笑着点点头，喝了口手边的温开水。 穆非继续问道：“那他们离开以后，你注意到他们往哪边走的吗？” “左边。”老板一脸笃定，“二位警官，我记得那天我们店附近的那家会所好像在举办什么宴会吧，我那天出去买菜看到会所那边停了好几辆高档车。你们问的这对男女，他们来吃面的时候，身上虽然披了外套，但是里面可不是一般的衣服。” 老板指了指照片，“喏，你们看，这位小姐穿的可是很贵的那种裙子，这位先生穿的也是西服，看起来做工就很不赖。所以我当时就猜到他们可能是会所的客人，跑我这小面馆来体验生活来的，哈哈哈哈哈——” 会所正是在拉面馆的左边，再加上当时李楠和陌生男子的穿衣打扮。 李楠很可能是在美容趴上认识的照片上 的男子，但是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刚认识就一起出来吃饭？看来这个男人的身份，对于李楠来说应该是很特殊的。 二人告别了老板，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顾阳看着周围都在打样的饭馆，有些垂头丧气地说：“真可惜，如果这些饭店都没关门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挖到其他线索。” “我已经把照片发给许洋，让他去查查这个男人的身份。” 顾阳点了点头，思忖着说：“这个男人如果也参加了美容趴，调查处他的身份应该不难。我在想，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李楠卸下了心防。” “也许，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顾阳侧头看向穆非，昏暗的路灯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怎么想？” “按照你之前的推理，李楠有轻微的恐男症，那她就不可能会对第一次认识的男人这么亲近，唯一的解释很可能就是他们根本不是第一次见，也许已经是老朋友，偶然在这个美容会上重逢，所以李楠才能跟对方聊得很开心。” “你说这个男人，会不会跟李楠的案子有关。”顾阳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自言自语地一句： “我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很熟悉，但我忘了在哪里见过他……” 他向来过目不忘，很少出现这种想不起来的情况。 除非，他真的是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见过这个男人，而那个时间点对于顾阳的记忆来说很模糊，所以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在……” 穆非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突然走过来几个浑身痞气的年轻人。 穆非往前一步挡在顾阳身前，冷冷地注视着对面那几个人。 对方来者不善，很可能是当地的小混混。 “哟，两位这是散步呢？能不能借哥几个一点钱花花？” 其中一个黄毛年轻人走上前，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将顾阳和穆非上下打量了一遍，大概是觉得终于遇到了有钱的，眼睛都发亮了。“放心，哥几个不要你们的卡，就要现金，你们拿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穆非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黄毛，“放我们走？” 黄毛大概以为穆非吓傻了，不禁乐呵呵地道：“对！只要你们乖乖交钱，我们肯定放你们走！” 顾阳被强制留在他身后，见对面那几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谁，不禁在 心里默默为他们点蜡烛。 穆非是市局格斗比赛的第一名，就算是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帮孩子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得闯。 “吓唬吓唬得了，看他们估计还在上学。” 穆非没说话，慢慢拿出自己的钱包放在手上，随即对那黄毛年轻人说：“钱包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拿吧。” 黄毛见这么容易就能拿到钱，更加的喜不自胜。 他招呼着身后的几个兄弟，朝穆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吧？你们的选择是对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今天乖乖的交钱，我就能让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 说话间，黄毛已经靠近，他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竟然直接伸手就去拿钱包。然而在他的手刚碰到钱包的一瞬，穆非便闪电般伸出手，直接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 “啊——” 其余几个小混混顿时都乱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个时候黄毛年轻人又是一声惨叫，他们当即朝穆非冲了过来。 “该死的！你竟然动我们老大，我们弄死你！” 穆非冷冷一笑，直接一脚踹 在黄毛的后腰上，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 随即而来的几个小混混，他一手掐一人，一脚又踹一个，动作快狠准，根本就没给对方一点反应的时间。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都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伤口不停哀嚎。 “你——你真是找死！” 被扭伤到了手腕的黄毛，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一脸愤怒地朝着穆非冲来。 穆非直接一个侧踢，将他的匕首踢落，同时一拳狠狠地砸向对方的左脸。 黄毛哪儿禁得住穆非的拳头，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顾阳见状赶紧走了过来，低头瞧了瞧黄毛的伤势，啧啧地咋舌：“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这胳膊是不是脱臼了？赶紧联系当地派出所送他们去医院吧。” 话音刚落，顾阳的神色骤然一凛，一股逼人的杀气突然从后方传来。 他猛地转身一把扣住对方要刺入他腹部的匕首，可是谁成想，这把匕首只是个幌子。对面那个混混竟然又飞快掏出另一把匕首，直接朝着顾阳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顾阳下意识抬手去挡，同时身后的人一脚踹在那混混的腹部，将人踹飞出去，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第二十章 手腕上的伤口 “你们这两个外地佬，得罪了我们知道是什么下场吗！我们老大可以让你们走不出我们这里！” 那混混还在叫嚣，穆非却没有看他，他垂眸盯着顾阳划伤的手背，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眸光中像是酝酿着狂风骤雨，让人不寒而栗。 “你……”顾阳想说他不疼没事，可话还没开口，就见穆非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匕首，浑身杀气地朝着那混混走过去。 那混混大概被穆非的样子吓到了，前一秒还在叫嚣，下一秒就开始求饶。 顾阳同样也被穆非的模样惊到，他这是怎么了？不等他多想，再看穆非手里的匕首，顾阳赶紧小跑上去想要夺过来，“穆非！你冷静点！” 穆非充耳不闻，冷冰冰的视线驻留在那人的身上，犹如一道利刃，几乎将他的灵魂都刺的支离破碎。 “你……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混混捂着肚子不停地往后撤，可穆非却一步步的靠近，浑身煞气逼人，活脱脱像是一尊从地下走出来的阎王。 “我错了，我……” 混混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目光惊震地看着插在 自己耳边的匕首。 仅仅一公分，就差一公分，这个匕首就能削掉他的耳朵！ 老天爷，他们到底是惹到了什么人？！穆非眸色沉暗，隐隐涌动着某种暴怒的情绪，他单膝压在那混混的肚子上，冷冷地逼视对方，“再敢动他，我要你的命。” 混混已经被吓得无法言语，身体一直在抖索，脸上青白交加，惊震不定地看着穆非。 顾阳已经打电话报了警，同时拿出手铐将几名混混铐在一起。 那个昏厥过去的黄毛还没清醒，顾阳看了看他，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穆非，缓缓地叹了口气。 …… 跟当地的派出所说明情况后，所长亲自向顾阳道了歉，还要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顾阳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他连忙摆摆手摇头笑道：“我这点小伤没事儿，回去抹点药就好了，就是个皮外伤而已。” “那怎么行？您还是随我们去趟医院吧，不远的。” 顾阳又推脱了几次见实在推不开，只好用眼神像穆非求助。 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再配上他脸上略带讨好的浅笑，穆非的神色一闪，上前对所长说道：“不用麻烦了 ，我们回酒店处理即可。” “可是……”所长见穆非的气势，心里暗叹不愧是重案组的领导，这架势果然不一般。“那……那好吧，不过二位既然是来办案子的，那我们当地的警员肯定会全力配合。我回去以后马上联系那边的负责人，让他的人明天一早就把钥匙送过来，绝对不会耽误了案子。” “谢谢。” 送走了派出所的人，穆非二话不说直接拽起顾阳没伤到的那个手腕回了酒店。 他们开了两个紧挨着的房间，穆非用门卡打开了顾阳那间，管前台要了医药箱等物品，回来以后就要帮顾阳上药。 顾阳看他要帮自己脱衣服，赶紧躲开，“不用啦，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你回去睡觉吧。” 穆非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顾阳最怕他这种眼神，活生生能给人看毛了。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我说了我真没事，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这点真是小事儿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顾阳说着直接打开药箱，拿出酒精棉就要消毒。 穆非直接抢了过去，把酒精棉放到一旁，淡淡地开口，“是我帮你， 还是你自己脱。” “……” 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顾阳没办法，他太知道穆非死心眼的个性了，今天要是不让他弄估计晚上都别睡觉了。 无奈之下，顾阳只好自己把外套脱了，把袖子往上撸好，把完整的伤口露出来给穆非看。 “你看吧，就是个破皮而已，我当时知道没辙了就把手换了个方位，让自己受点轻伤。”顾阳一脸无奈地说完后，就见穆非的目光慢慢的从他的伤口往上移，看向了他手腕上戴着的护腕。 顾阳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他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把酒精棉放到穆非的手里，“你……你不是要给我上药吗？赶紧的吧，弄完了我好睡觉。” 穆非拿着酒精棉小心翼翼地帮顾阳的伤口消毒，消毒完后又撕开创口贴把伤口贴好，等这一切做完，顾阳火速抽回自己的手，结果收到一半又被穆非给拽了回去。 他淡淡地盯着他的护腕，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护腕了？” “以前就喜欢戴啊，怎么这你也要管？”顾阳佯装恼怒地说道，暗中使劲要把手抽回来，可 穆非的爪子就跟烙铁似的，怎么抽都抽不动。 “你曾经说过，你最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所以即便是打篮球也从来不戴护腕。”穆非的记忆力也是出奇的好，他平静地直视顾阳，“你到底在掩盖什么。” 顾阳一时之间没有言语，他看向别处，声音轻的犹如蚊蝇。“没……没掩盖什么，就死想戴了。” 话音刚落，就见穆非突然出手将他的腕带拽了上去，一道陈旧却依然清晰的伤口出现在他的手腕处。 穆非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音调几乎破了音。“你自杀过？” 顾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将腕带重新戴好，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你说什么呢？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自杀呢？这就是不小心划到的伤口而已，我戴上腕带就是为了防止你们看到以后多想。”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穆非倏地站起身，深邃的眸中在涌动着什么，“意外划伤和割腕自杀的伤口，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顾阳！你到底在想什么！”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吼了出来，带着浓浓的震惊和愤怒。 相比之下，顾阳就显得平静很多。 第二十一章 新的突破口 “我没想什么，你别误会我。”他淡淡地开口：“你放心，没抓到那人之前，我不会有任何轻生的想法。” “顾、阳！”穆非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妈妈，想过……想过其他关心你的人？”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顾阳真的割腕成功，那他…… 顾阳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没想到穆非对于这个伤口的反应会这么大，超出了他的预料。“穆非，我说话算数，这个伤口不管是怎么来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它第二次出现在我的身上。” 他起身站到穆非对面，看着对方眼中奔涌的浓烈的情绪，喉咙蓦然哽了一下。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喜行不于色的穆非么？ 顾阳从未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关心自己，担心自己。 这么想着，顾阳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浓浓的愧疚充斥了内心，那些过往的黑暗的经历，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回忆，那些压在他心上沉重的石头忽然就变轻了。 “阿穆。”顾阳的心里十分感动，不由得伸出手抱紧了面前的男人，“对不起，但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你相信我，好吗 ？” 他没有察觉到怀中穆非蓦然僵硬的身子，只一遍遍地安抚性地拍着他的后背，想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相信我，嗯？” 穆非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但唇角却淡淡地弯了一下，双手僵硬又迟缓地向上抬起，似乎也想回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拥住顾阳的守护，顾阳忽然放开了他，像是长辈安抚小辈一样，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头，脸上的笑容真切又温暖。“一定要相信我哦阿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一边说着，顾阳一边将穆非往外推，直到后者站到了门外，他才轻轻挥挥手，“明天见咯，拜拜。” 穆非眼中的情绪已经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会所的负责人就和机构的经理带着名单赶来，还有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和顾阳穆非一行人来到了当时举办美容趴的场地。 名单很长，粗粗一看，当日来参加的人竟然有五十六名，大部分都是各大机构的高端用户，也有少数几位小有 名气的网红或者三四线的小明星，甚至还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医美技师等等。 机构的经理在旁边说道：“因为那天就只有这一场大型宴会，而且来的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我是全程都在现场，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顾阳迅速地看过名单后，和穆非快速地对视了一眼。 因为他们不仅在名单上找到了李楠，上面竟然还有王悦和高雨的名字，那是其他两位受害者。 这个美容趴，三名被害者都参加过，看来这个线索真的能作为突破口打开这起连环案的僵局。 顾阳问道：“经理，你见过这个人吗？” 穆非适时地拿出手机让经理看那张拉面馆的合影，“这个男人你有没有印象？” “这个嘛……”经历拿过手机仔细地想了想，“警官，我也不确定，你们也知道那天来参加的人太多了，很多男士都跟这位先生的打扮差不了多少。实不相瞒，就连这位女士我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因为……咳咳咳，我有点脸盲……那天来的女士们很多感觉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 顾阳微微抽了抽嘴角，心里叹息了一声 。 现在很多女孩子整容之后，几乎都很难分辨出原本的样子。 “那你还对于当天的宴会，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 经理回忆道：“当天宾客们签到后，中午十二点整正式开始，由他们主办方的老板致辞，答谢了一些一直支持他们的老客户以后，大家都开始自由活动了。” “因为当天我们有准备午餐，是自助形式的，就在那里……”经理指了指靠墙边的位置，“我们本来的流程是中午大家自行用餐后，下午两点会有个新项目的体验仪式，除了一些老客户外，其他的客人为了公平我们都采用抽奖的方式……哦对了！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这位女士——” 他指着照片上的李楠，“这位女士就抽中了我们新项目的体验卡，凭借那个卡在一个月内都可以去我们的公司进行项目体验。” “具体是什么新项目？” “这个……不太方便透露。因为这个项目目前还在试用中，第一批的都是老客户和幸运客户，老板的意思是，如果效果好才会正式推广出去。” 顾阳想到李楠ins上的心情，又问：“那这位女士有 没有体验新的项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这些有专门的业务人员来负责。”经理说：“不过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还没有。因为前半个月我们会优先老客户，像这位女士这种的幸运客户，基本上都集中在后半个月，也就是年后了。” 如果还没来得及体验的话，那李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会所负责人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说道：“我肚子突然有点疼，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顾阳点点头，“请便。” 待他离开后，顾阳和穆非开始巡查现场，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三位被害者同框的地方，之前查过她们的关系并没有交集，可是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偶然发现她们都来过这个地方，参加了这场美容盛会。 穆非走过来淡淡开口：“许洋查过三名被害者的出行记录，她们最近一周内都没有离开过京市。” 顾阳微微震惊，随后眸色暗了暗，“说明她们不是乘坐交通工具来的。” “三名被害者目前名下都没有车。” “那就是……有人带她们来的。” 第二十二章 新的发现 出了会所的大门，穆非和当地的警员正在说什么，顾阳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到那位说自己肚子疼的会所负责人竟然没在卫生间，而是匆匆跑到了会所后面，脚步很快，显然他很着急。 顾阳思忖了片刻，走到派出所的警员身旁，微笑着问道：“请问一下，这家会所在这里开多久了？感觉你们都跟那位负责人很熟悉。” 小警员略显几分紧张，结结巴巴地回道：“我就是这片出生的，从我上初一那年这家会所就有了，只不过当时没这么气派，后来这几年大概生意好了吧，装装潢也越来越好，现在经常都能看到很多豪车停在这里。” 顿了顿，小警员又补充了一句：“会所的董事长是我们市的慈善家，所以关系就……” 顾阳点头表示明白，“那你见过那位董事长吗？” “见过的。” 顾阳管穆非要来了手机，打开那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照片上这位？” 小警员只看了一眼便摇头，“不是他，廖董事长今年都五十多岁了，没有这么年轻。” 顾阳闻言心中暗忖，既然这人不是董事长，那负 责人在急什么？甚至连他们离开都没有再露面。 …… 跟其他人告辞后，顾阳把看到的情况跟穆非说了一下，穆非凝眉看他。 “你是怀疑那个男人是会所负责人认识的人？” 顾阳挑了挑眉，“我的直觉，不仅是认识而已。” “那你……” “诶诶诶！有超市！”顾阳根本没理会穆非的话，看到超市就像是看到了吃不完的冰淇淋，蹭蹭蹭的就跑了进去。 十分钟后，穆非手中提着一袋子的冰淇淋，身边跟着不停吃的顾阳，后者吃的双腮都鼓了起来，鼻尖通红，张嘴间尽是哈气。 穆非看着就觉得牙根犯凉，他无语地看着他，“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爱吃冰淇淋？” “爱吃呗，喜欢还用什么理由吗？” 顾阳吃的不亦乐乎，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活力了似的。 “对了，名单拿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今天已经第三天了，还有两天再不能破案……呵呵呵呵呵呵……” 穆非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往前走。 …… 回去选择了飞机，大概三个小时后二人就回到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 边边一看到他们就跑了过来，脸上都是油，但是神情异常的激动兴奋。 顾阳吓得倒退好几步，瞠大了眼睛惊叹：“我的妈呀，边边姐你多久没洗脸了？这脸上的油都能炒菜了吧？” 边边白了他一眼，随即拿三名被害者的照片递给穆非看，“头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穆非低头扫过三张照片，都是很普通的个人照，他抬眸看她。 “什么。” 边边无比激动，“头儿！我发现她们三个都是做过微整的人！” 她跑回自己的工位拿过两张照片并排递到穆非面前，“头儿你看，这张是王悦大学时期的照片，这是她现在的照片。如果不仔细看，其实根本就看不出来。头儿，这里——” 边边指着王悦鼻上的山根位置，“你看看这两张，大学时期的王悦山根不是很挺，只是稍微有一点，不是很明显。你再看这张她现在的照片，山根挺直，鼻头圆润，鼻孔也比大学时期缩了不少。王悦很明显做过鼻子上的微整，但应该是不用动刀的那种，而且填充的也不是玻尿酸。” “她应该是有意不想让 人发现，所以填的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我火眼睛睛的边边发现啦！” 重案组的几人听到她的话都围了过来，谢班凑近看了好一会儿，一脸的颓败，“姐，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瞧不出她鼻子哪儿变了？” 边边动作极为粗鲁地胡噜了一下谢班的头，“小屁孩儿懂什么，你看的出那才是不正常呢！” 闻言，穆非和许洋同时看向边边，边边表情微微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什么，赶忙摆手解释，“那个我不是说你们也是小屁孩儿哈，就是……就是……这个东西男生确实不容易看出来……” “死者高雨，应该是做了面部的脂肪填充吧？”就在这时，顾阳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开了口，一脸认真地盯着高雨的两张照片看。 “高雨的额头，两侧太阳穴，还有苹果肌好像都做了填充。”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然而顾阳还没有意识到这种诡异的安静，他自顾自地看着李楠的照片，眼中跳跃着微微的光亮，“这么一说……李楠好像也做过微整诶。你们看她的卧蚕和下颌，卧蚕应该是 做了填充，下颌应该是打过针，这两个部位都跟大学时期的照片差了点距离。还有她的下颌线……” 说着说着，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了死一样的寂静，顾阳这才抬头看向众人，见他们都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眼神盯着自己，顾阳有些呆呆地眨眨眼，“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且又是刚刚被现实打了脸的女性，边边有些一言难尽，“你……你说的没错……但是……顾小阳，你怎么……你怎么对这种东西那么熟悉啊？”感觉比她还门儿清！“啊？”顾阳更加困惑，“这是医美基本的吧？这算……很熟悉吗？” 边边迟缓又坚定地点点头，“很！非、常、很！” 顾阳“嗨”了一声，满是无所谓的样子，“这也是靠边边姐你的提醒我才能想到啊。其实平时多看几本杂志就能知道啦，现在医美微整行业那么火，我本来还想以后有机会去打个瘦脸针呢。” 穆非：“……”他突然想起来曾经见顾阳在蹲守的时候，敷面膜的场景了。 许洋and谢班：“……”为什么有种塌房的感觉？ 第二十三章 我不觉得我是直男 一时间案子算是有了重大突破。 三名被害者都曾经或多或少的做过脸部微整，而且三人同时参加了一场美容盛会。这两点都是跟变美有关，于是重案组再次开会讨论新的调查方向。 “边边，你和谢班去调查三位被害者曾经的微整记录，哪一年在哪里做的，当时负责操作的医师是谁，包括就诊档案等等，这些都查出来。” “是。” 穆非交代完又看向许洋，“许洋，你负责找出跟李楠合影那人的信息，与名单上的每个男性进行核对，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也要核对名单上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据。” “是。” 穆非的话刚说完，方林娜就推门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同时朝她看去。 方林娜愣了一下，“我听说案子有了新线索，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要帮忙的地方。” 穆非自动无视了她的话，顾阳低头吃着冰淇淋，不知道在想什么。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互相挤眉弄眼，最后还是边边暗暗吸口气，表情骤然一变，扬起笑脸看向方林娜，“方主任，我们这边基本已经确定新的调查方向了， 相信很快就能破案，辛苦你又跑了一趟。” 方林娜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这么说，你们不用我来帮忙了？” 便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嗯……”她朝穆非使劲挤眼，老大你说句话啊！可惜她的老大已经完全将她屏蔽，就在边边想寻求顾阳帮助的时候，方林娜适时开了口，她微微一笑，“没关系，都是为了案子嘛，既然现在案子有了进展，我也可以放心回去做我的工作了。” 说完，她直接看向穆非，面上笑容不减，“穆队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单独跟你吃顿饭。”见穆非终于看她，她抢先一步又说：“希望你这次不要拒绝我，毕竟是你把我请来的，现在我要离开了，你难道不该请我吃顿饭吗？” 人家女孩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再拒绝就真的注孤生了。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穆非，希望这次老大可以清醒点，答应人家算了。 不知道穆非是不是听到了手下的心声，他这次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同意了。 看着穆非和方林娜一起出去，边边不禁心生安慰：“老大这 次总算给人家姑娘面子了，不然我真的好怕咱们重案组，以后要上犯罪心理研究室的黑名单。” 谢班在旁边狂点头，“老大这次真的挺给力！没准两个人今天晚上会有进展呢！” 许洋作为资深宅男，认真地摇了摇头，“进展是不可能的，倒退倒是很有可能。” 顾阳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看了眼时间，他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直接下班了。 好几天没陪王宁一起吃饭，顾阳去超市买了好多菜和肉，打算晚上跟母上大人好好团聚一下。 结果刚打开家门，一低头就看见门口放了双眼熟的女士雪地靴，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更加眼熟的白色羽绒服。 “……”顾阳的眼皮跳了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王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看到顾阳把袋子放门口，马上笑着迎了过来。 “阳阳回来啦？你怎么又买这么多，我刚才还说了非非，他们俩买的已经够吃一个星期的了。” 顾阳无言以对，此刻他真想跟边边他们几个视频连线一下，让他们看看所谓的“给力”到底给到 哪里去了！“回来了，洗手吃饭。” 穆非穿着一身家居服，腰上还系着同色系的围裙，配上他硬朗的外表，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顾阳往厨房看了一眼，方林娜还在炒菜，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一把将穆非拉到旁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怎么想的？” “什么？”穆非微微拧眉，“赶紧吃饭吧，阿姨早就饿了。” “……” 十分钟后，穆非和方林娜坐在一起，顾阳和王宁坐在他们对面，四个人弄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有汤，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方林娜给王宁倒了杯饮料，“阿姨，晚饭可以少喝点饮料，您放心，这是无糖的，不会影响到您的身体。” “哎哎哎，好嘞，谢谢你啊娜娜。” 顾阳正在心里吐槽他妈这叫人叠字的毛病，冷不丁就看到方林娜的饮料伸到他面前，“顾老师，您也喝这个吧？” “我不喝了，谢谢。” 方林娜笑了笑，又问旁边的穆非，后者淡淡地冲她摇头，最后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王宁看差不多了，就提议大家举杯，“今天这顿饭真是 辛苦娜娜了，以后你再来阿姨这儿不用买这么多东西，想吃什么你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好，谢谢阿姨。” 同顾阳穆非相比，饭桌上的两个女人倒像是亲母女一样，一直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方林娜还总是能把王宁逗得呵呵笑。 趁她们聊天的功夫，顾阳索性躲到了房间里吃冰淇淋。 一边吃一边上网搜“直男的思维”，他自问对心理学方面还算了解的比较透彻，虽然比不过大师，但普通人的想法还是能分析出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摸不透穆非的想法。 这个该死的直男，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顾阳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着穆非的“恶劣”行径，殊不知“恶劣”本人早已站在他身后，把他电脑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 “我不觉得我是直男。” 噗—— 顾阳一个没忍住，刚放嘴里的冰淇淋全都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他转过头满脸愕然地看向他，一手拍着自己的心口，一脸惊魂未定。“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你好好地站我后面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不会再联系 “你又在干什么？”穆非眉眼微沉。 “我……”顾阳眼疾手快地刷地一下把电脑合上，“我没干什么啊，就是上网查查资料而已。” 穆非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顾阳见状一把拉住他，既然都进来了，索性就问个清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方林娜带回家来吃饭？” “不行？”穆非沉声反问他。 “不是不行，只是为什么啊？”顾阳百思不得其解，“没错，这里虽然是你的家，但我和我妈都暂住在这里，尤其是我妈，你……你不觉得尴尬么？” “尴尬什么。”穆非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淡淡道：“只是吃顿饭而已。” 那你就真的看不出人家不单单是想跟你单独吃顿饭那么简单么！ 顾阳觉得有点心累，“算了，反正都是你们俩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注孤生的人总不会是他。 穆非没说话，只是看了他几秒，随后才说道：“阿姨有点累了，你没事就出来招呼招呼客人，别老自己躲起来。” “……” 顾阳出去“招呼客人”，却见客人跟他的母上大人聊得正嗨，尤其是他的母上大人， 哪里有半分已经累的样子？这两个女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估计聊一宿都有可能。 站在旁边看了会儿，顾阳发现这几次插不上话就去了厨房。 穆非正在洗碗，顾阳走过去帮忙，一边擦碗一边闲聊：“只剩两天时间了，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两天内找到凶手。” 穆非低着头，淡淡道：“今天我重新整理过思路，我认为照片上跟李楠一起合影的男人嫌疑很大，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将三名被害者都串连到一起的男性。”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我觉得那家会所的负责人一定是认识他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突然肚子疼。”顾阳把擦干净的碗放回碗柜，“他肯定是看到照片后找了个借口立刻去通风报信。如果对方真的掩藏的很深，我担心许洋不一定能找得着。”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铃忽然响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有人来？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心生警惕。 穆非给顾阳使了个眼色，顾阳会意地点点头去客厅照顾好王宁和方林娜。 “是谁？”穆非走到门前，低声问道。 “我找顾阳。” 是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穆非微微 拧眉，透过猫眼往外看，见是两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 对方似乎知道里面的人在看他，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顾阳的爷爷。” …… “那阿姨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方林娜站在门口跟王宁告别，王宁的表情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自然，只尬笑地应和了一声：“好，休息的话就过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 穆非看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位老人，又看了看倚在阳台门边不说话的顾阳。他敛下眸子，对方林娜道：“我送你。” 待他们两个人出去后，顾长峰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顾阳，你真是有出息了啊，居然连你爷爷的电话都敢挂！” 顾阳的脸上少有的没什么表情，“您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妈要睡觉了，我就不留您了。” “混账！”顾长峰一声怒斥，拐棍狠狠地敲了下地面，“我是你爷爷，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王宁在旁边脸色有些难看，她起身分别给二老倒了水，瞪了眼顾阳后才语气温和地对顾长峰说：“您别往心里去，阳阳他不是故意的。” 顾长峰还想在说什么，刘雪华赶忙悄悄拉了他一下，冲他 摇了摇头。 “小宁，阳阳，我们俩这次来是专门来接你们回家的。” 刘雪华的话让王宁一愣，“您说什么？” “哎。”刘雪华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赧然，“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母子受了委屈，但我们总归还是一家人，那些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们跟我们回去，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好吗？” 王宁没想到顾长峰和刘雪华的目的竟然是这个，她早就不去奢望公公婆婆还把她当成一家人了，只希望彼此安好，若是有可能，他们百年以后她会让顾阳去给二老送终。 但也仅此而已。 这些年，再也没有没有过其他想法。 顾阳看了眼王宁的表情，看着她揪在一起的手，突然有些心疼，对顾长峰他们俩的态度就更加不好。 “不好。”顾阳冷冷地看着他们，“有些事你们觉得可以过去，但我过不去。今天我不妨直接告诉你们，我不恨你们，但也不会原谅你们，所以请你们不要再出现我和我妈身边，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你——” 顾长峰气急，刘雪华赶忙安抚住他，泪眼婆娑地看向顾阳。“阳阳，奶奶知道我和你爷爷对不起你们， 但我们也没有办法，你爸爸已经出事了，我们不能再看你姑姑出事啊。” “好了！” 顾阳不想再听下去，他走到王宁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妈，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其他的我来处理就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现在过的不好吗？” 王宁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跟顾阳一起朝房间走去。等照顾好王宁休息，顾阳才重新回到客厅。 他看着二老面前，郑重地说道：“你们也许有你们的理由和苦衷，作为孙子我或许应该理解你们，但是作为儿子恕我办不到。那个人离开后，我亲眼看到我妈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不会再跟你们联系。” 说着说着，顾阳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虽然你们只有我这一个孙子，但你们还有外孙子，还有女儿，养老送终这事我相信他们会比我做的更好。” “混账！你这个混账——！” 顾长峰一直隐忍着，隐忍着，他知道这个孙子脾气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也知道他的态度肯定不好。可他万万没想到，顾阳真的打算连爷爷奶奶都不要了！ 第二十五章 廖子安 “我是混账，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这个混账了，以免你们自己给自己添堵。”顾阳没什么笑意的勾起嘴角，“何必呢，对吧？” “你——” 顾长峰被顾阳气的怒目通红，倏地起身举起拐棍就要打他。 顾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连躲都不想躲。 顾长峰看他的样子不禁更加怒火中烧，直接抄起拐棍就打了过去。 “老伴儿，不要啊——”刘雪华哭着阻止，但根本来不及。 顾阳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他的身后跑了过来，反过身一把抱住他，同时，穆非的口中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哼。 顾长峰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时也是当兵的，这一棍子下去不重但也绝对不轻。 “你……” 顾阳的瞳孔中满是震惊，他惊讶地看着替自己挡了棍子的穆非，嘴巴张了张，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穆非缓缓吐出口气，感受怀中人僵硬的身体，他侧眸看了顾阳一眼，轻轻冲他摇了摇头后，才松开他转身看向顾长峰。 顾长峰的表情极为 复杂，他举着拐棍的手慢慢放下，似乎还想发火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开口：“你就是穆非。”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说明他早就对顾阳身边的人了如指掌。 “您好，我是穆非。”穆非的目光深邃而明亮，毫不闪躲的与顾长峰对视，“于公我现在是顾阳的直属领导，于私他目前暂住我家，我也算他半个监护人。我不知道您这么晚来找他有什么事，但很明显你们聊得并不愉快。” 穆非又看向刘雪华，“夫人，今日太晚了，我建议有什么事等双方冷静后再谈。不知道您二老这次过来有没有准备住的地方，如果没有我马上联系人给您二老安排入住。” 他的态度不亲近也不疏远，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就算是顾长峰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喜行不于色的人，往往最是可怕。 刘雪华知道就算再继续聊也不会有结果，她拽了拽顾长峰的手，“要不今天咱们先走吧？两个孩子明天还有工作，别打扰他们休息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穆非，嘴角勾起一抹笑：“孩子，我们来之前 已经找好了住处，今晚就不麻烦你了。” “那我送您二位出去。” 刘雪华搀扶着顾长峰，顾长峰在离开前还在顾阳身边驻足了片刻。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姓顾，你身体里还留着我们顾家的血！你要是下次再对你的爷爷奶奶这种态度，我还是照打不误！” 顾阳看向别处，没有说话。 穆非亲自下楼将二老送上等在楼下的黑色轿车，轿车看着很低调，但从警多年的穆非一眼就看出车子上按了防弹玻璃。 …… 穆非到家的时候，顾阳已经准备好了药箱坐在沙发那等着。 见他进来就赶紧迎了上来，“快点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他那位好爷爷的力气他还是了解的，虽然八十多岁了，但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估计徒手抓个小偷都没问题。 “我没事。”穆非脱下外套，“羽绒服很厚，而且老爷子没用很大的力气。” “你快闭嘴吧！” 顾阳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从后面把他的羊毛衫往上撸了撸，就见一道红痕正好落在脊柱的第三和第四根节上，皮下都红了一片。 “你说你，好好的干 嘛替我挡这一下。”顾阳真是又气又无奈，浓烈的愧疚感都快把他淹没了。“他要打就让他打，我又不是没挨过揍，让他揍这一下正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拧开药膏，用棉签蘸着，慢慢地给他涂抹。 穆非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他的唇浅浅地弯了弯，嘴上却淡淡道：“没事。” “什么没事！” 穆非听出顾阳口吻中的怒火，他不再多言。几分钟后，药上好，他把衣服重新穿上，转过身就见顾阳闷头收拾东西，一声不吭。 他那样子，就好像被打的人是他不是自己一样。 穆非有些哭笑不得，“你别生气了，我真的没事。” 听他这话，顾阳的心里更加烦躁。明明人家救了他，为什么到头来还要穆非跟他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啊。 顾阳啊顾阳，你这么多年都是白活了！ “阿穆，我……” 顾阳的话还没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即接起，“许洋，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许洋的声音非常的激动，“头儿！我查到了！你们快回来！” 挂了电话，穆非看向顾阳，两 个人同时起身朝外走去。 二十多分钟后，重案组的几人在办公室集结，墙上的投影已经展示出了那名神秘男人的身份信息。 “怎么样，这次我的速度是不是挺快的？”许洋虽然两天都没睡了，除了黑眼圈以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众人看向那名男子的身份信息，顾阳微微眯了迷眼眸，“私生子？” “对，我也是请了我朋友帮忙，一起黑进了廖家的内部系统。” 那名与李楠一起在拉面馆同老板合影的男人叫廖子安，是会所廖董事长的私生子。十八岁前都跟着生母生活在国外，大概六七年前，廖董事长的长子因为车祸去世，廖家下一代中没有了直系的继承人，廖董事长又不想让自己辛苦拼搏一辈子的产业交予旁系的子侄，于是就将廖子安接回了国。 人虽然是回来了，也进入了廖家。 但私生子毕竟还是私生子，廖家是个大家族，私生子是不能进入族谱的。 可那些基业又只能他来继承，所以这些年廖董事长一直在暗中扶持廖子安。同时，也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尽可能的隐藏了他的各种信息。 第二十六章 见面 现如今，廖家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跟廖子安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许洋查到，廖董事长在两年前曾经出资让廖子安自己创业，廖子安不像其他富二代那样投资公司或者房地产，他竟然开了一家美容院，又加盟了以色列一款很厉害的护肤产品，成为了内地独一无二的经销商。 “你们看，我黑进了廖子安那家美容院的财务系统，从他开张以来，除了前三个月是亏损状态外，一直到现在都是盈利的，而且利润还不小。” 许洋又调出几张很模糊的照片，“这是我在一个四线网红的微博里找到的，你们看，那个正跟网红说话的男人就是廖子安。” 他又点开那名网红的其他几个微博，“从这些晒图来看，这位小姐姐一直都在安利廖子安加盟的那款护肤品，而且已经有好几名网红用过，还都在推荐。” 接下来又是几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但从面部轮廓看，确实就是廖子安。 “他经常出现在网红模特这类女孩子中间，而且美容院的客户也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我觉得他对女孩子可能有他的一套方式。” 边边附和道：“对，我也赞同许 洋的观点。咱们这三位受害者身边的异性都不多，要想融入她们的圈子，美容这个话题却是是正确的方法。” 顾阳：“找到廖子安和三名被害者的联系了吗？” “这个……”许洋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觉得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从表面上看三名被害者都与廖子安没有直接的联系，可偏偏，她们的朋友都是廖子安的客户。而且许洋在调查美容院客户名单时发现，三名被害者都是近一两个月在朋友介绍下，成为了廖子安的新客户。 “那她们是怎么离开去的会所？”谢班问道。 “应该是廖子安开车，送她们三个一起去的。” 许洋调出了一个高速收费站的监控记录，正在缴费的人是廖子安。许洋顺着这条监控一直看，中途有一段车子打开了天窗，照出了后座三名女孩子的样子。 虽然模糊，但还是能看的出，那三个女儿正是王悦、高雨和李楠。 显而易见，这位廖家私生子是目前连环杀人案最大的嫌疑人。 穆非沉声问道：“廖子安现在人在哪里？” “你们到之前我刚追踪了他的手机信号，显示的地方就是他 在邻市的家。” “马上通知当地警方去他家里，我们要请这位廖先生回来配合调查。” “是。” 为了节约时间，穆非顾阳和边边连夜买了机票赶往邻市。 他们到达邻市机场的时间，已经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多。 幸好三个人都在飞机上迷瞪了一会儿，但饶是如此，边边一路上还在打呵欠。 “你一会儿找个招待所带着顾阳去睡觉，我去会会那个廖子安。” “我不困。”顾阳说道。 穆非斜昵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睡美容觉了？” 顾阳：“……”他竟无言以对。 三个人分开后，顾阳和边边在当地警局的附近找了家招待所，因为是公安内部的，条件还可以，只是他们去的晚房间只剩下一间了。 两个人已经很熟了，况且以前出外勤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同住过。 房间是个双人床的标间，进去以后两个人分别去洗漱后就躺到了床上。 顾阳还去翻了小冰箱，结果里面除了泡面什么都没有，不禁有些沮丧。 “怎么了？不会这么晚了还想吃冰淇淋吧？”边边看着他的举动，抽了抽嘴角。 顾阳躺在床上点点头，“如 果不能吃一个睡觉的话，总感觉少点什么。” “你真的是我身边唯一一个酷爱甜食的男人。”边边郑重其事地问道：“能不能请你解答一下我的疑问，你到底为什么会爱吃冰淇淋呢？” 顾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是爱吃啊，这要什么理由。”顿了顿，他又道：“对了边边姐，你们这五年过的怎么样？” 边边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每天除了案子就是案子，“不过头儿已经算很好的了，有的时候我们连轴转工作，案子结束他还会帮我们申请三到五天的假期，是真的假期，放假期间我们可以关掉手机，自由自在的玩。” 顾阳若有所思地轻笑一声，“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如果将来穆非做了领导，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领导。” 边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思忖着，既然打开了这个话题，要不要趁现在问一问当年那件事。 可是她转念一想，以顾阳的脾气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说不定还会像刚才一样，岔开话题。 这么一想，边边便放弃了询问的念头，两个人又东拉西扯说了点别的才渐渐睡去。 …… 另一 边，穆非刚到当地警局就被负责带人回来的小队长给拉到了一边。 “穆队，刚才这小子的律师已经来过了，非要我们出具廖子安就是凶手的直接证据。”小队长低声嘱咐，“他和那名律师都不太好对付，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谢谢。” 穆非打开审讯室的门，里面除了负责记录的警员外，还有廖子安和他的律师。 他们似乎一直在等他。 “廖子安先生，我是京市市局重案组队长穆非。”穆非不带表情地看着那两人，“这次请您来警局，是为了协助我们警方破获京市发生的三起连环杀人案。” 廖子安今年二十六岁，长得很英俊，眉目清晰，鼻梁高挺，皮肤还特别好，从远处看就像一位高雅的贵族少爷。 坐在他旁边的就是廖氏律师团队中的领导者，也是北市律政行业中鼎鼎有名的常胜将军李博然。 廖子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穆非，他旁边的李博然直接开了口。 “穆队长，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之前我已经跟这里的负责人沟通过，因为我的当事人廖子安先生身份的特殊性，我们不想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 第二十七章 敲山震虎？ 李博然说道：“希望你能明白，外面很多人都在盯着我当事人的一举一动，你让你的人公然把他从公寓带出，这个行为已经对廖家的企业造成了一定影响。” 穆非从不吃这套，他直接打断了李博然的话。 “配合警方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穆非冷飕飕地扫了眼李博然，随即对廖子安问道：“廖先生，现在我们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在一周前曾亲自开车将我们案子的三名被害者带离京市。请问你与我们的三位被害者——王悦、高雨以及李楠，都是什么关系。” 廖子安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眼身旁的李博然。 后者无奈地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只能回答穆非的问题。 廖子安有些不高兴，但终究还是没在拒绝回答问题。 “穆队长，我跟她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而已。”廖子安眸光微闪，盯着穆非，“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们吧？” “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不会怀疑任何一人。”穆非说，“所以你要想早点离开这里，最好如实将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 “我都告诉你们了啊！”廖子安 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我跟她们三个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 穆非将一份复印过的材料递给廖子安看，不疾不徐地开口：“原来廖先生会给普通朋友买奢侈品？” 他虽然对女孩子那些包包衣服都不太熟悉，但他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知道国际上都是什么牌子称为大牌。 廖子安的银行流水其实很简单，从账单上来看，自从他认识了三名被害者以后，就分别给她们三个人都送过很昂贵的包包和首饰。 廖子安更显烦躁，一巴掌拍向桌面，“我说了！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们要是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 旁边的李博然安抚了一下廖子安，随后才对穆非说道：“警官，诚如您所言，每个公民都应该配合警方的工作。但是我的当事人确实很忙，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大半夜就把人带过来，是人都会烦躁，所以还请警官能够体谅一下。” 顿了顿，又说：“另外，警官先生，我当事人工作的特殊性，就是需要多多接触年轻的女性，与她们成为朋友。我相信，给聊得来的 普通朋友买个奢侈品不算什么吧？或者说，您也可以认为那是一种拉拢手段？” 廖子安本来就油盐不进，再加上李博然在旁边刻意维护，使得这场对话毫无实质性的进展。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已经心生退意。 但穆非…… “好，要证据？”穆非又将一份复印件推到他们二人面前，“廖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去会所调查的当天，你也出现在那里？你跟会所的负责人在说什么？” 这是一份那日会所停车场的监控画面，打印出的场景正在廖子安坐在车内，谎称去卫生间的会所负责人正弯腰在他的车边，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画面不太清晰，但依然可见负责人神色慌张。 廖子安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段监控他明明已经让人删了，为什么还能找到？！ “廖先生，请你解释一下吧。” 廖子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图片，看上去恨不得要撕了它。 李博然看出了不妥，他看了眼图片，眉头微微一蹙，低声询问身边的廖子安。 “你们在说什么？” 廖子安没说话 ，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紧。 穆非见状冷笑一声，“那日我们将廖先生与第三名被害者的合照交给主办方的经理辨认，结果这位负责人突然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卫生间，可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他都没回来。” 人到最后都回来，可却匆匆去了停车场。 李博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偷偷瞪了眼廖子安，随即才看向穆非，“警官，我的当事人与这位负责人是上下级关系，他们出去说个话没什么大碍吧？” 穆非不再说什么，只是深沉的目光盯着廖子安，“今天太晚了，所以就只能麻烦廖先生在这里休息一晚。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复。” …… 小队长亲自将穆非送出警局，他心里一直对刚才穆非的妥协不太了解。 “穆队长，你刚才既然都拿出了那张照片，再问问一定可以把廖子安拿下，您为什么……” 深夜里，穆非的声音比平日还要低沉几分。 “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撂。”他说：“是为了敲山震虎。” 小队长一脸懵：“震什么虎？” 穆非没有再解释，“今天辛苦你们了 ，明天早上我会和我另外两个同事去一趟廖子安的住所，至于这边就先暂时关着他吧。” “就……就关着？” “嗯。”穆非说：“不管他要求什么，一切都等我们回来再说。” 小队长实在弄不明白这位穆队长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想问，可是又怕他嫌自己麻烦，想了想还是算了。 …… 穆非回到招待所，最后一个房间已经被顾阳他们占了，他不想再去打扰两个人休息，索性就在大厅里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回来？”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还有点嘶哑。 穆非看了眼时间，刚过六点半还不到七点钟，满打满算顾阳也只睡了四个小时。 “我在楼下，一会儿再上去，你们再睡会儿吧。” 听到这话顾阳哪还没睡的着，没多久就跟边边一起出现在大厅。 边边看到眉眼有些疲惫的穆非，又看了看大厅沙发上的靠枕，微微一愣，“头儿，你昨晚不会睡在这儿了吧？” 穆非没回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把门卡给我，我上去洗洗，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第二十八章 太正常的公寓 二十分钟后，穆非就回来了。 他跟顾阳边边大概说了一下半夜的情况，边边听完狠狠鄙视了一番廖子安。 “哼，就会躲在律师后面，有本事别请律师！” 顾阳倒是比她淡定许多，他知道对于廖子安的审讯不会这么快进展的。 除非…… “阿穆，我是不是……”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有那个念头。”穆非一眼就看穿顾阳的想法，催眠本来就是一项非常耗神的事情，更何况在法律面前，催眠根本算不得证据。 他不想再让他去催眠。 “你……那是我的专业，是我的工作，我学的就是……” “你学的是犯罪心理学。”穆非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没什么情绪，“以后你就利用心理学的知识辅助我们破案就可以了，其他的想法就别想了。” “穆非！” 边边见两个人又快要吵起来的架势，赶忙一手拉一个，“好了好了，现在是你们吵架的时候吗？！头儿，我们现在去不去找廖子安？” 就在这时，穆非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微信内容，随即对他们说：“不急，先去廖子安的住所看看。” …… 廖子安因为身世的 关系，哪怕是富二代也得深居简出，不能太张扬。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处普通的单身公寓，只是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都很好，所以价格会偏高一些。 穆非三人先去了一趟物业，又从物业手中拿来了钥匙。 “哇，他是有洁癖还是有强迫症啊？” 一个正常男人的单身公寓，居然比一个女孩子的还要干净。 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设计，地面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床铺也是叠的整整齐齐，可明明他是被警方在半夜带走的，难道他离开家的时候还特意收拾了一下不成？顾阳看了眼厨房，“他不是强迫症，但是肯定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一切做饭用的调料等等，就是很正常的摆放，没有突出强迫症的特性。 冰箱里的食材也是按照正常的蔬菜水果去分类，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这一圈看下来，顾阳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穆非和边边分别去了其他地方查看，最后又回到厨房，却见顾阳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脸的沉思。 “怎么了？难道是发现冰箱里没有冰淇淋？”边边上前调侃了一句。 谁知顾阳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冰箱里有冰淇淋，而且不光是冰淇淋，瓜果蔬菜也都有，但是量不大，大概只够一个人吃两三顿。” “嗯？这不是很正常吗？一个人住买那么多干什么？” 穆非听了顾阳的话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显然可能也是想到了什么。 “抽油烟机的斗里还有上次做饭漏下去的油——”顾阳说完又指向厨房里那些瓶瓶罐罐，“那个没盖好盖子的是盐，看样子应该也是上次做饭的时候用到，但是没有盖好。” “冰箱里还有喝了一半的罐装酸奶，那个角落还放着半箱听啤……” 边边听着顾阳的话，头都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能直说，非要饶这么大弯子。 顾阳的目光又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茶几上很干净，摆放了几本杂志，还有一个空的水杯。在茶几下面的格子里，还放着几盒茶叶，还有几罐肥宅水，一点别的零食。 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晚上廖子安一边坐在这里看电视，一边喝茶的场景。 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放在廖子 安这么个人身上，就太违和了些！ “你们不觉得这里的生活气息太浓了么？” 边边无语，“他住在这里，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该是这样。”穆非已经明白了顾阳的想法，他又去廖子安的卧室里看了一圈，卫生间也看了一圈，隐隐明白了为什么一踏进这个公寓，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种怪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 顾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晲着穆非。 “哦？穆队长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如果不该是这样，那应该是哪样呢？” 穆非看着顾阳，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无奈。 顾阳回他一个很欠扁的笑，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如果是正常的打工者，平时自己做饭一个人生活，有这些痕迹无可厚非。”穆非收回目光，淡淡道：“但廖子安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即便他选择居住在这里，刻意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但他依然是个富二代。” “一个开着美容院，服务着高端用户又有身家的男人，怎么会天天给自己做饭？还把家收拾的这么整齐？” 边边似乎明白了一些。 “我觉得 这里不是廖子安的住所。”顾阳一脸笃定，“至少不是他唯一的住所。边边姐，你去问问物业看看廖子安在这个小区，还有没有其他住的地方？” “好，我现在就去。” 边边刚走，穆非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后直接打开公放。 里面传出了小队长的声音。 “穆队长，廖家来人了，想要见你。” 穆非淡淡道：“我现在没空。” “可是……” “如果他们非要见我的话，就等等吧，我大概中午会过去。”说完，穆非直接按断了电话。 顾阳略一思忖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勾唇一笑，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可以啊穆大队长！现在都会欲擒故纵了！” “我这是请君入瓮。” 顾阳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的笑，“你这种请君入瓮的方法，就不怕把对方逼急了？” 穆非静静地注视他，反问道：“逼急了不是正好？” 顾阳一边摇着头一边咋舌，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就这么被带坏了，可惜咯。” 他的话刚说完，穆非的手机再度响起，这一次顾阳抢先按了公放。 “你好，是穆警官吗？” 第二十九章 歪打正着？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穆非淡淡道：“我是穆非。” “你好，我是廖子安的父亲廖怀民。” “有事么？” 廖怀民似乎没想到穆非会这么刚，居然连个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不禁愣了几秒才开口。“是这样的，听说我的孩子廖子安昨夜被你们带走了，至今未归。我作为父亲，想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这个无可厚非吧。” 从廖子安半夜被警方的人带走他就知道了，让李博然出面也是他的主意。只不过他没想到，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警方竟然是这种态度？ 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次主张带走廖子安的警察是京市来的重案组队长。 又想到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或许这次……如果他不出面，廖子安很可能会再也没法出来。 思来想去，廖怀民还是决定打这个电话，至少要探探这位穆队长的口风。 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机。 “当然。”穆非说道：“不过能告诉你的，相信已经有人已经告诉你了，不能告诉你的，目前还属于警方机密，恕我暂时无可奉告。” “你……”廖怀民的音调扬高了几分，“穆队长，那我什么时候能接我的孩 子出来？” “什么时候廖子安能解释清他与三名被害者的关系，我自会放他回去。” 顾阳都能听出廖怀民的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但对方不愧是企业名家，就算生气也能沉得住气。“好，希望穆队长可以说到做到，期待我们的见面，再见。” 这次，不等穆非挂，廖怀民已经挂了电话。 顾阳看着穆非给许洋发微信，回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不禁觉得非常应景。 “穆队长，听这位廖董事长的口气，他应该很生气。”这不就把人家逼急了么。 “还不到时候。” 正说着，边边从外面回来了，她冲顾阳二人摇了摇头，“物业说整个小区属于廖子安的房子只有这一个。顾小阳，咱们的方向会不会错了？” 顾阳一时没有说话，他又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走着走着，无意间发现茶几底下的盘子下压了一张外卖菜单。 他拿出来看了看，店家的地址就在小区附近，从菜单的折损程度上来看，这份菜单应该是经常被人使用。 “走吧，我们去这里问问情况。” 这是一家川市小吃店，里面尽是川市的食物，米线酸辣粉等等。 价 位都不高，一向很受年轻人喜爱。 三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顾阳拦住了穆非，别有深意的目光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末了才轻笑着说：“穆队长身上的正气太重了，我看你就等在外面好了，我和边边姐进去。” 说完，不等穆非反应就直接拉着边边走了进去。 边边瞥了眼穆非的脸，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 “我说顾小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头儿一起进来？” 此刻顾阳已经随便点了两份酸辣粉，又点了其他的东西，杂七杂八加起来已经一百多了，而且小菜点的还都是最贵的。 听到边边的话，他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周围，才低声笑道：“谁让你们家头儿真的一身正义凛然的气质呢？一看就不像是吃这种东西的年轻人。” “不单单是这样吧。”如果真的是这么无厘头的理由，她的头儿才不会这么听话呢。“顾小阳，你是不是怀疑这家店啊？” 正好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三四道小菜，还特别热情地帮他们把饮料倒好。 “老板说两位是新客，所以今天可以给两位打个八折，希望两位以后多多来捧场哦。” 一个小小 的小吃店都会用这种方式经营，总觉得有些违和。 顾阳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谢谢老板了。实不相瞒，我和我姐刚从外地搬过来，什么都不太熟呢，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什么吃饭的地方，你们家还是我邻居给推荐的呢，看来今天我们是来对了！” 服务员年纪小，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儿。 “哈哈哈，那您以后走的时候记得留个地址给我们，再拿一份菜单走。我家还可以外送的，而且只要是这个小区的客人点餐，半个小时内绝对会送到，如果这个时间内没送到，我们老板还会给免单的。” 又打八折，又免单。 这对于一个利润不高的小吃店来说，老板花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顾阳又跟服务员聊了几句，跟边边随便吃了几口，把剩下的菜都打了包。 去结账的时候，老板笑的都合不拢嘴。 “两位吃的怎么样？还合口味吗？”他说：“我就是川市人，后厨是我的老乡，所以我们做出来的米线酸辣粉绝对是正宗的味道！” 边边笑着应和：“是啊老板，味道真的跟我去川市吃的一样。” 顾阳付完了钱，主动问道：“老板，刚才那 个小妹妹说咱家还可以外送？我能不能留个地址，明天还想尝尝你家的云吞面呢！” “行！” 老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厚的本子，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您就写在这儿就行，地址名字和联系电话，要什么回头打电话直接告诉我们就行，保证给您半个小时内送到！” 顾阳点了点头，在上面写了一串门牌号。 信息都留下以后，老板拿过本子看了一眼，整个人楞了一下，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咦，廖先生搬家了么？哎，我还想再跟他取取经呢。” 听到老板的话，顾阳和边边对视一眼，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老板，你认识我朋友廖哥啊？”顾阳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哟，听您这口气跟廖先生是朋友呀？” “对，我姐以前跟廖哥是同学，这不今年打算来北市发展前段正找房间呢，廖哥知道以后就推荐我们来这儿租房子了。”顾阳说道：“不过廖哥还没搬走，他就是搬到了我们隔壁的房子，跟我们还是邻居。对，今天来这里就是廖哥推荐的。” 老板似乎跟廖子安的关系非常好，听到这话直说要给顾阳他们免单。 第三十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两位既然是廖先生的朋友，那就是我老李的朋友，以后只要送您这个地址的餐，我们一律打八折。” 看的出老李也是个爽快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顾阳才能挖到更多线索。 “哎，实不相瞒，廖先生对于我和我这个店而言，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李老板这家店开在这里已经五六年了，明明开在居民区，价格公道，食物味道也不错，相比来讲环境也算好了，可就是没什么客流量。 直到一年前，廖子安来这里吃饭，老板无意间跟他聊天才知道，店铺虽然味道好也有针对的客户群，可是因为这个地理位置，是在小区的后门，而这个后门平常是不怎么开的，那个时候店里还没有外送这项服务，所以才导致流失了很大一部分用户。 尤其是夏天，根本没人愿意顶着大太阳的天气下楼吃碗米线。 经过廖子安的提点以后，李老板开始去找物业沟通，但是物业根本不理，就说开了后门后难以保证小区内的安全。 李老板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店里的外送服务张罗了起来。 渐渐的，店里的生意好了很多，但因为后门依然没 开的关系，到店的客人还是少的可怜。 就在李老板想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廖子安忽然来找他，说他已经帮李老板跟物业沟通过了，物业同意打开后门，只不过要限时，就是午饭和晚饭的时候，中午两个小时，晚上四小时。 从这以后，李老板就将廖子安当做贵人对待。 只要是廖子安想吃的东西，不管几点他都会亲自送上电梯。 顾阳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你说送上电梯？为什么不是送到家呢？” 李老板愣了愣，“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第一次我去送的时候，廖先生就站在你们那个楼层电梯口等我，电梯打开他就直接把餐拿了下去。” “我们那一层一梯两户，如果你只是站在电梯里，那你怎么知道廖哥具体住在哪屋？” “就是有一次廖先生还没回来，让我直接把餐放到你这个地址的门外，我那次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的。” 狡兔三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来廖子安深知这个道理。 边边笑着，用一副闲聊天的口吻说道，“那你知道廖哥旁边那屋住的是什么人吗？我们那天还 问他会不会女朋友，他还跟我们保密呢。” 李老板犹豫着开口：“应该不是女朋友吧，我从来没见廖先生身边有女孩子，不过倒是听他说过一句，他的邻居好像是个网络作家，白天睡觉需要安静。”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阳和边边又闲聊了两句就带着外卖走出了店门。 穆非一身黑色长外套站在大风中，衣袂飘扬，头发也被吹乱了一些。 “吃好了？”他觑了眼顾阳手里的袋子，口吻不冷不热。 “这是给你的！”顾阳心知有愧，脸上带了几分心虚，他双手拿着外卖像献宝一样捧到穆非面前，讨好地笑了笑：“队长，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酸辣粉了，特意给你点了一份哦。” 穆非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卖起萌来简直比女孩子还……他嘴上没说什么，但也接过了外卖。 “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 边边心里真是对顾阳佩服的五体投地：“廖子安在这个小区果真是有两个住所的。一个就是咱们刚才去过的，另外一户……头儿你猜猜在哪儿？” “也在那个单元？” 虽然没猜对，但方向是对的。 边边心中暗暗感慨，不愧是顾小阳带出来的人，思维方式都跟他一样。 …… 十多分钟后，三个人站在另外一处房门前。 “头儿，刚才我问了物业，他们说这家的户主姓林，据说是因为移民国外，所以短时间都不会回来，房子直接让给了家里亲戚的孩子住。不过物业见过那个孩子，他们还以为这家一直都没人住呢。” “没见过？”穆非微微凝眉，“监控里也没见过？” “没有。”边边说：“这个小区不算太旧，但也是十年前建成的小区了。虽然每层都有监控，但以为设备问题，所有的监控录像只保留一周，一周后设备会自动清除。” 平时没事，谁还会去观察这屋有没有住人？ 类似这样的小区，出租的房子才会交一把钥匙给物业，以防万一。但如果是业主自己的房不卖的话，物业是不可能有钥匙的。 “队长，敢不敢？”顾阳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斜昵着穆非。 边边看着穆非和顾阳对视，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头儿，你们不会是要……” 话音未落，就见穆非上前不知道弄的，咔嚓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边边：“……”原来她的头儿还有这种技能？！ “可是头儿，咱们这样是违反规定的。” 顾阳正在打量房间内的情况，听到边边的话，一脸无所谓地道：“事出有因，特殊情况，到时候再找杨局打报告吧。” 正说着，他的鼻尖动了动，一股很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这个味道……”顾阳神色一紧，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眼前是一扇紧闭的卧室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房门便打开了。 穆非和边边随后而来，三个人看到房间内的场景，同时沉默了下来。 只见正方形的卧室内，墙上挂了一副水墨画的人像，人像前还有香案等东西，一只即将燃尽的檀香被插在香炉中，仅剩一点点的烟气。 香炉旁还摆放有水果点心等物，香案前的地上还放了两个蒲团，蒲团上有很深的凹形痕迹，看样子一定是有人经常在这里跪拜。 边边简直被这个场景惊呆了！“我的天，这个廖子安是加入邪教了吗？拜的这是什么人啊？”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那副水墨人画，这一看，越看越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三十一章 我要见他马上！ 顾阳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他目光冷冷地盯着那副水墨人画，眼神好像恨不得要将这幅画看穿一样。 穆非站在他身边，望着他的眼神，暗暗含了几分担忧。 “诶，不对啊，这个人怎么那么像……” 边边一会儿看看画像，一会儿看看顾阳，来回几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吓得浑身一激灵，后背顿时激起一层冷汗。 “这……这不是……” 这不是顾…… “你们去找找其他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这个时候的顾阳，仿佛又 回到了五年前，他是重案组的天，他说的话没有人会不遵守。几乎所有组员都拿他当成毕生事业努力的目标。 就如现在…… 哪怕穆非才是真正的领导，可是在面对这样的顾阳时，就连穆非自己都会下意识忘记自己的身份，听从顾阳的命令。 待他们走后，顾阳上前将仅剩的一点香拿出来放在地上踩灭。 他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深深地往肺里吸了口气才平静下来。 这不是意料当中的情况么，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顾阳错开眼不再去看那张画像，他转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这里除了这些东西外，就只有摆放在那边角落的一个台式电脑，电脑桌上放了一些零碎的东西，其中只有一样吸引了顾阳的注意。 那是一本非常厚的笔记本。 他拿起随意翻了翻，看了几页内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一本犯罪题材的小说，但里面的故事情节让他觉得格外的熟悉。 像极了那个人曾经参与过的案子。 顾阳又多看了几页，越看越心惊！这本竟然是按照那个人 曾经犯过的案写的小说！包括最后那起生物学家被炸的案子。 自从那个人被当众带走以后，他后来了解到，警方把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全部做封存处理，所有的案子也只有最高级别的领导才能查看。 可是这本小说…… 细节描写的这么详细，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廖子安…… 顾阳的手微微攥紧，他随即给许洋发了条微信，让他想办法找到廖子安的字迹，他要把笔记上的字跟廖子安的字做对比。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人，还 有其他人会对那些旧事知道的那么清楚！很快，许洋就发了一张图片过来，那是在网上找到的一份客户记录。 是廖子安专门为店里的客户，私人定制的美容方案。 许洋之所以能搜到，还是多亏了那名客人把这个方案发到了微博上，他才能在互联网的大记忆里找到这张图片。 顾阳仔细核对了一番，表情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字迹一样，那就只能说明…… “穆非。”顾阳几乎是冲到客厅，他看着穆非冷冷道：“我要去见廖子安，现在，马上！” 第三十二章 都是你的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当地警局，小队长听说人回来以后立刻出来寻，结果只看到穆非正追着一个人的身后上了楼。 边边走在最后，回来路上她已经跟穆非交接过，接下来与当地警方的合作由她来负责。 “你好，我是京市重案组的边边。” 小队长一愣，似乎没想到重案组竟然还有女警，不过随即他便反应过来，“你好，我是咱们这边第一支队的副支队长我叫夏阳。” 他指了指顾阳和穆非消失的方向，满脸疑惑地问道：“穆队长是怎么了？你们这次出去调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边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估计是顾小阳得到了什么线索。哦对，忘记跟你说了，顾阳也是我们重案组的同事，这次是我们三个一起来的，他跟我们头儿过去是搭档……” “顾阳？”夏阳微微一惊，双眸中闪过一丝喜悦，“你说的是那个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吗？之前在京市破获了很多大案的顾阳？！” 边边笑了笑，“对，就是他。” “我的天！”夏阳像是粉丝见到了偶像一样，很夸张地捂住了嘴，“真的是他，那我……那我赶紧去找我的小伙伴……” 说完，根本不理边边如何叫他，直接转身就跑了。 …… 二层的2号审讯室内。 廖子安从进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这里，上午的时候李博然走了。 他走之前强烈要求要给廖子安换个房间，可夏阳说他没有直接负责廖子安的案子，无权干涉京市警方对于案子任何的决定。 没办法，廖子安只能忍着怒气被关在这里。 眼看着午饭时间就要到了，廖子安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眉宇间满是不耐。 “我现在配合你们警方工作，难道你们连口饭都不给我吃吗？！” 神态语气，隐隐透着一 股子地痞流氓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从国外回来的人。 前面负责看管他的警员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似的。 廖子安的脾气一下就窜上来，他刚要跟警员发脾气，就见审讯室的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脸庞看起来很稚嫩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在他后面，穆非紧随而至。 廖子安不认识顾阳，但他认识穆非，一见他来了当即就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合法公民的么！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京市来的我就怕你，老子谁都不怕！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就让我出去，否则我一定会投诉你！”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 但是像廖子安真人与外界传言的反差这么大的人，还是少见。 根据许洋调查出的信息，廖子安虽然是私生子，但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回国后又自己创业，身边接触的都是漂亮的女孩子，怎么想他都不会是这种个性。 冲动，莽撞，一点都不沉稳，难道廖怀民真的要把他的基业交给这样的人？穆非半夜审讯的时候，已经觉得有点奇怪，但他当时的目的就是想敲山震虎，想弄清楚廖子安的身后到底有没有人在帮他。 今日再这么一接触，才发现廖子安的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就是廖子安？” 就在这时，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顾阳忽然开了口。 只见他的目光将廖子安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怀疑什么，再次问出口：“你真的就是廖子安？” 廖子安余怒未消，听到顾阳的话，非常不耐地瞪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顾阳不理他这茬儿，直接朝着廖子安走了几步，两个人分别站在桌子对面，四目相对，顾阳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廖子安！” “废话，老子当然是 啊！” “可是你的身体和行为告诉我，你不是廖子安。”顾阳一双黑眸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或者说，你是廖子安，但不是真正的廖子安。” 对面那人的眼皮骤然一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收敛了几分，神色略带了几分不自然。“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老……我就是廖子安！如假包换的廖子安！” 顾阳也不急，他慢慢地在“廖子安”对面坐了下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我们上午去了‘廖子安’的家，我发现他的家特别的干净，而且充满了生活气息……” “廖子安”用手抠了抠额头，早已没有了之前那种嚣张的模样，他稍微转动了一下身体，以侧面的角度坐了下来，没有直面面对顾阳。 顾阳见状低低一笑，“我当时就觉得纳闷，一个富二代，虽然身世不光彩，但也不至于过的这么接地气。你知道么——” 他往前凑了凑，双臂搭在桌面上，一双黑眸带了几分笑意。 “我竟然还在他家发现了一张外卖单。”说着他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像廖子安那样的人，居然会在家点外卖？他真是我见过最接地气的富二代了。” “廖子安”在顾阳靠近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他不敢直视顾阳的眼睛，更不敢转过身子，眼睛就这么看着别处，结结巴巴地回道：“怎……怎么不行吗？我……我就爱吃外卖！不喜欢吃那些鱼翅龙虾的不行吗！” “当然可以。”顾阳笑了笑，“不过你知道么？一个人的习惯真的很难改变，哪怕你已经尽全力去掩盖，但是细节还是会出卖你。” 说到这里，顾阳的眸光倏然一厉，黑眸沁了一丝冷意。 “你家里收拾的那么整洁，可你看看你的衣袖，衣袖内侧还 有沾了汤汁的痕迹，还有你的鞋上面都是污痕，你也没有打理。你虽然穿的很像那么回事，但我刚才发现你口腔内的槽牙有常年吸食烟草留下的痕迹……” 每说一句话，“廖子安”的表情就是一变，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顾阳的视线下移，看到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攥着自己的膝盖，骨节都已泛着青白。 “不管外在再怎么变，一个人的气质都不会改变。” 啪—— 顾阳冷不丁地狠狠拍向桌面，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顾阳是非常少见的。 不仅是穆非，就连外面观察室的边边都有些惊愕，夏阳倒是站在一边显得很兴奋。 他可是从头看到尾啊！一个自以为是那么嚣张的人，是怎么一点点变成现在这胆战心惊的模样。这个过程真是看的他太过瘾了！ “我说，我说……别打我，别打我……” 那一声巨响大概是吓到了“廖子安”，他突然就顺着椅子坐到了地上，一脸的惊恐和惧怕，“我说，求你们别打我……” 旁边的小警员赶紧上前把他拉起来，可“廖子安”一脸惨兮兮的欲哭无泪：“我……我腿软……起不来了……” 几分钟后，“廖子安”喝了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如果我说了……你们可以放了我吗？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说的那些我真的都不知道。” 穆非坐在顾阳身边，像是一尊冷面神一样，光是与他对视，“廖子安”就吓得服了软，“好好好……我不要求这些，我说，我说……” 正如顾阳所想的那样，眼前的“廖子安”并不是真正的廖子安。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眼前这位“廖子安”真实名字叫谭二蛋，他是本市郊区的农村人。 因为他所在的村子正好要赶上新机 场的开发，可以狠狠地赚政府一笔拆迁安置费。他在他们村是刺儿头，就连村长和书记都不敢轻易招惹。 于是一帮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他去找政府的人，准备多要点钱。 可他没想到，那天竟然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 那日谭二蛋刚走进村长办公室就被人钳住两只胳膊，他被激怒，大吼一声：“放开我！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谁吗！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 “你就是谭二蛋？”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谭二蛋顺着声音看去，见对面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衣服，脚上穿着他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鞋，还有他的手表…… 镶了那么多钻石，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钱。 不过，待谭二蛋再定睛朝对面那人的脸上看去时，他的眸子徒然瞪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人……这人怎么长得那么像他？ 廖子安轻笑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谭二蛋面前，在他越来越吃惊的表情中，慢慢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褪下了手表，解开了领带…… 谭二蛋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人松了开，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廖子安。 廖子安把外套披到了谭二蛋的身上，又亲自将手表给他戴上，又把领带为他系好。整个过程，他们没有交流一次，谭二蛋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人摆弄的娃娃。 手表上的钻石晃了他的眼，谭二蛋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东西，“你……在干嘛？” 再傻他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不是政府来的人。 “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廖子安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却十分的好听，“包括外面那辆车，也是你的。” 第三十三章 替身 从小在农村中长大的谭二蛋，哪儿见过这种阵势，当时他满脑子就剩下钱这个字。冲口而出的话，根本想都没想。“好，我答应！” 就这样，谭二蛋与真正的廖子安达成了合作。 从此，谭家村少了一个谭二蛋，可市区某栋单身公寓内，却住进了一名酷爱吃川市小吃的替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的人有很多，可像谭二蛋和廖子安这么像的人，还是太少了。 但，像毕竟只是像，根本做不到变成一个人。 负责记录的小警员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两年时间了，竟然都没人怀疑过你吗？” “怀疑我什么？”谭二蛋一愣。 “你冒充真正的廖子安，难道他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怀疑过你么？” 廖子安和谭二蛋的确非常的像，可他们给人的感觉，还有整个人的气息都相差太多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不被人察觉到端倪？更何况还有廖怀民这么个老狐狸在，谭二蛋根本吼不住。 “当然没有啊。”谭二蛋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间竟然还有点洋洋得意，“我答应了廖先生，有些他不太想出面的场合，我都会帮他去，其他的时候 我只要在公寓里玩游戏就行了。” 这点倒是跟顾阳猜测的差不多。 以谭二蛋的能力，怎么可能支撑起美容院那么大生意。 “他让你去的都是什么场合。” “就是一些吃喝玩乐的时候啊。”谭二蛋说：“有的时候廖先生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谈，但是有些应酬又得参加，基本上这种时候我都去帮他应酬。” “你能帮他应酬？”小警员满脸狐疑。 谭二蛋闻言笑的一脸奸诈，“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子虽然没怎么上过学，可我以前也是跟大哥混过的。什么洗浴中心啊，ktv啊，那套流程老子都熟，对付廖先生那些朋友还能应付的来。” 小警员简直不敢想象，谭二蛋到底带着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洗浴中心吗？听到这里，穆非看向谭二蛋，沉声问道：“他的朋友从没怀疑过你？” “对啊，大家都是兄弟，一起吃吃喝喝一起玩，多好啊，谁没事闲的怀疑我干什么！” 顾阳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那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么？把名字说出来，我们需要核实情况。 ” 谭二蛋乖乖地说了好几个名字出来，顾阳一边听一边用手机搜，发现他说的这几个人，根本就搜不到什么信息。唯一一个搜到的，竟然还是个游戏主播。 顾阳有些一言难尽，“这些人就是廖子安要应酬的对象？” “对啊。” 外面观察室的边边和夏阳听着谭二蛋的交代，等他说完，夏阳才自言自语地道：“诶，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过这些人的名字？他们真的是富二代？” 下意识的，他自然也会把廖子安交往的人也认为是富二代，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看顾小阳的表情应该是有问题的。”边边一边思考一边说：“这个廖子安真的很可疑。先不说他找了个替身，就说他让谭二蛋去参加的那些应酬，根本就不符合他那个身份该做的事。所以我想，廖子安一定他的阴谋。” 审讯室内，顾阳问道谭二蛋两间公寓的事。 谭二蛋点了点头，“你们去的那家平时就是我住的。我不用出门的时候就在家，每天上午八点和下午五点都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有时候我睡着了她就自己进来，打扫完再离开。” “至于隔壁那间，就是廖先 生自己住的。”谭二蛋说：“只是廖先生不是天天住，一个星期他大概会住个一两次吧，每次过来住都会点那家小吃的外卖，但是因为怕老板发现我，所以他每次都是去电梯那接的。” 穆非想到他们在隔壁公寓房间里看到的那柱香，“你最后一次见到廖子安是什么时候？” “就昨天啊。” 果然如此。 昨天廖子安应该是回了公寓的住所，但是半夜警方把谭二蛋带走，肯定惊动了他。可是很奇怪，以那檀香的长度来看，廖子安至少是在今天早晨才离开那里的，他发现警方带走谭二蛋，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逃跑，而是等到第二天上了香才离开。 顾阳想到那个厚厚的笔记本，想到挂在墙上的那副画，还有那两个用了很久的蒲团，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乎刺的他太阳穴突突的疼。 穆非在他身边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他侧头看向他，语气隐含着担忧：“怎么了？” 顾阳摇摇头，“没什么。”说完，他又去看谭二蛋，把三名被害者的遇害日期和具体时间说了一遍，问他：“这三天你都在哪里，做了什么，现在仔细想想告诉我。” 因为距离第一名被害者的遇害，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谭二蛋仔细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警官，这三天我好像都在帮廖先生应酬。具体在哪里我想不起来了，但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唱歌肯定没错！” “你记得这么清楚？” 谭二蛋点点头，“不信你们可以去我那里找账本，我给藏在我床底的毯子底下了。每次我出去替廖先生应酬，他都会给我一笔钱，我记得你们说的那三天，廖先生不光给了我钱，还给我买了手机和游戏皮肤，很贵的！” …… 谭二蛋是很重要的人证，他的证词也是侧面反映了，在三名被害者死亡的当日，廖子安的不在场证明是有疑点的。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以廖怀民的性格，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儿子的异常。既然放任不管，甚至今日还给穆非打了电话“求情”，这就说明，廖怀民肯定是知道替身的存在。 这父子俩不知道背地里在搞什么。 顾阳和穆非走出审讯室，边边和夏阳也从观察室走了出来。 两方人在楼道里碰到，边边开口就问：“现在要怎么找这个真正的廖子安？他爹肯定早就把他藏起来了。” 第三十四章 意外收获 同一时间。 在北市近郊的一所四合院里。 啪—— 廖怀民满脸怒气地打了对面的年轻人一个响亮的巴掌，“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这就是你的本事？！” 年轻人的眉宇间与廖怀民有几分相似，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俊朗深邃，轮廓鲜明。 他正是高配版的廖子安。 “父亲。”廖子安被廖怀民的巴掌扇的侧过了头，他面色平静，就像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一样，“这次是我疏漏了，我会想办法去弥补。”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同样也没有祈求廖怀民的原谅，只是很平淡的说出这话。 “你去弥补？”廖怀民被他的话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弥补？” 廖子安慢慢转过头来，用那双同廖怀民相似的黑眸，深而冷地对他对视。“我会杀了他。” 反正已经杀了三个人，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廖怀民冷哼一声，“你倒是说的轻巧，现在那个冒牌货身边都是京市的警察，你以为还是你随便塞点钱就能解决的？还杀人？呵，这给你能耐的！” 京市的警察竟然会查到这边，这点确实是廖子安没有想到的。 他自认为已经将自己在她们 周围出现过的痕迹都抹去了，谁知道竟然会坏在那个小小的拉面馆上！ 就是那张照片！ 他当时只是为了满足李楠的虚荣心，没想到那老板竟然还会挂出来！还被警方的人看到！ 见廖子安沉默不语，廖怀民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鄙夷，这么个性子，若不是他这一脉真的没了男丁，他绝不会把希望落在这么个废物身上。 本来之前看他冷血无情，做事狠绝，还以为是个苗子。 没想到…… “行了，现在警方的人肯定都在到处找你，你就在这儿躲着吧，我会想办法去疏通疏通，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冒牌货认罪。” “可是父亲，我还有……” “你还有什么？！难道这种时候你还要出去，上赶着让警方来抓你么！”廖怀民已经失去耐性，他摆摆手烦躁地说：“就在这儿呆着，哪儿都别去！” 说完，他就离开了四合院。 廖子安张了张嘴，试图想再争取什么，可不管他怎么叫廖怀民，后者都不答应，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她，还在等我……”廖子安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车影，低声喃喃。 …… 经过商议，要想找到廖子安只能从两方面入手。 一个是他还在国外的母亲，另外一个就是廖怀民。 “这个廖怀民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能纵容自己的儿子找替身犯罪，看来传说中的慈善家也是个伪君子。 想起这些，夏阳就恨得牙根痒痒，亏他之前还觉得廖怀民是个好人呢。 “头儿。”挂了电话的边边走了过来，“我已经通知许洋，让他全方位调查廖家，谢班那边我也让他去找廖子安母亲的消息。” 她的话音刚落，夏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听后嗯了两声，又马上挂了电话。 “穆队长，我有同事想见你们。” 顾阳穆非三人被夏阳带到了一个会议室内，很快，几个男人就走了进来。夏阳叫了为首那人一声：“方队。” “小夏，麻烦你了。”方队笑的客客气气。 “应该的。”夏阳又看向顾阳三人，“三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方队长是我们局缉毒总队一队的队长，方啸。” 缉毒警怎么会想见他们？方啸主动同穆非三人握了手，浅笑着开口，“早就听说京市的重案组人才济济，穆队长的大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这次我们能有机会合作看来也是缘分。” 穆非微微拧眉，“方队 长的意思是跟廖家有关？” 方啸点点头，收敛了脸上的笑，一派肃容道：“实不相瞒，其实从你们开始调查廖子安的时候，我们这边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很抱歉，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没能早一点跟你们沟通，让你们走了弯路。” 边边在旁问：“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们抓的廖子安是假的？” 方啸苦笑一声：“对不起。” “你们……” 穆非侧头看了边边一眼，边边只好把到嘴边的埋怨也咽了回去，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没人听清。 “方队长，这个我可以理解。”穆非说：“我们目前正在寻找廖子安的下落，不知道方队长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方啸点点头，“不仅可以给你们线索，我还可以直接告诉你们人在哪儿。但是希望你们能满足我们一个要求。” 通过方啸的介绍，顾阳他们才知道原来在廖怀民年轻时接管廖家，那时候的廖家已经逐渐没落，家族中人又多，老本儿根本啃不起。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廖怀民接触了毒品这个东西。 他胆大心细，又懂得经营，各方面又打理的很好，所以这 项一直在暗中进行的非常顺利。 但是就是廖子安十八岁那年，不仅廖怀民家里出了变故，包括毒品这个地下交易，也因为这个变故牵扯进去。 保守估计，他当时就损失了至少两个亿。 外人说是因为廖家无后，所以廖怀民才把廖子安从国外接回来，实则不然，廖怀民是看重了廖子安干净的背景，准备让他回来接手这一切。 事实证明，廖子安的确做的还可以，这些交易得以继续。 大概是五年前，方啸开始担任缉毒科的队长，他开始暗中对廖家进行调查，后来，他的一个线人刚查出来点东西，就被廖怀民的人生生打死。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遇害，方啸只好跟上级申请，专为更加严密谨慎的暗中调查。 这一调查，就是整整五年。 这五年时间，方啸就连廖怀民每天上几次厕所都摸透了，却始终找不到他和廖子安贩毒的切实证据。 他们父子俩特别的小心，从来没有在交易现场出现过。 同买家沟通也从未用过电子设备。 就连廖怀民暗中成立的制毒实验室，都藏在一个集装箱内，廖还弄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集装箱做诱饵，就是为了防止警方去查。 第三十五章 以后少替我做决定 “我们用了五年时间，了解了廖家所有人的动态和信息，现在廖子安正在近郊的一处四合院内，那处四合院是廖怀民他父亲还年轻的时候，就置办的房产，后来被人买走，但很少有人知道，买走的人就是廖怀民。” 没想到一个连环杀人案，背后竟然还能牵扯出一个毒贩。 这是顾阳三人都没想到的。 “方队长，你希望我们怎么配合？” “其实很简单。”方啸说道：“只要多等一天，因为我们之前查到廖怀民和和廖子安后天要跟一个境外的买家正面交易，虽然出了杀人案的事廖子安不一定会去，但廖怀民肯定会前往。我们已经布置到方案，到时候务必要将他抓捕。” 顾阳把脑子里知道的一些境外毒贩都过了一遍，没听说谁来了华国的土地。 “那个与廖怀民交易的境外买家是谁？” 方啸似乎是知道顾阳的身份，回答之前还冲他笑了笑，“我说出来，小顾没准认识。他叫布莱克。” 布莱克？！ 顾阳微微一惊，随即又是皱眉，“他来华国了？” 上一次听到布莱克的名字还是六七年前，那时顾阳刚刚大学毕业就被杨局拉 去一个跨国合作的案子中帮忙。 当年那起案子轰动内部，因为警方共在交易现场抓捕了六十多名毒贩，每个人单拎出去在华国的罪都够枪毙的。 而当时的漏网之鱼，除了最大的毒枭外，就是布莱克——贩毒集团的二把手。 本来京市警方已经向国际刑警求助，但因为布莱克明面上的身份是米国某个知名大学的教授，而米方警员又调查不到直接证据，证明布莱克有罪，所以只能做无罪释放处理。 后来，布莱克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了，顾阳没再听过。 “对，上个月来的。”方啸解释道：“只不过他这次是以古文化交流大使的身份来我市参加一个国际文化节，这个文化节后天举行，廖怀民和布莱克的交易也在同一天。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我们唯一能抓到布莱克和廖怀民的机会。” 穆非明白他的意思，“稍等，我需要跟我们局长汇报一下情况。” 毕竟杨局还跟上头签了军令状，眼看就要到期，为了防止大家能过个好年，穆非觉得这个电话一定得打。 方啸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见穆非出去后，他才笑呵呵地凑到顾阳面前 ，“小顾，这次的行动我想请你帮个忙。” 顾阳本来在找糖吃，听到方啸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帮忙？” “对。”方啸说：“我看过布莱克所有的资料，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京市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同他正面接触过的人，以你的专业能力，我希望这次的抓捕行动，你能帮帮我们。” 在那次的跨国行动中，布莱克那边的人挟持了京市的几名警员做人质，当时顾阳就在现场，他临危受命去跟布莱克谈判。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最后几名警员获救，那次跨国行动也抓捕了很多毒贩，虽然跑了首脑和布莱克，但整体算是成功的。 听到方啸的话，顾阳也回忆了那次行动的细节，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神色有些异样地看着方啸。 “方队长，你了解布莱克吗？” “算是了解吧。” “那你想必应该知道布莱克拥有高达220的智商，他还患有显见的超忆症。你知道超忆症这个症状在全世界范围内，患病人数仅有千亿分之一。他对于见过的事和人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的，你觉得我如果出现，不会打算你们的计划吗 ？” “这……”方啸犹豫了，这点他的确是疏忽没想到。 本以为有顾阳参与，抓捕行动事半功倍，可没想到顾阳反而会有令行动失败的风险。 顾阳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块椰子糖，他把包装撕开，把糖放进嘴里的时候，一脸享受地眯了迷眼，不禁长出一口气。 吃到了甜的，顾阳的心情也比刚才好了不少。 他见方啸犹豫，便主动提道：“虽然我不能参加，但穆队长可以。” 正说着，穆非就走了回来，他冲方啸点了点头。 “局长已经同意了延期抓捕一天，不过希望方队长你能让你的人帮我们盯住廖子安，他是三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这点你们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四合院守着，待这边抓捕行动结束，那边立刻就会抓人。” …… 顾阳和边边先行回了招待所，他们一人躺在一张床上看手机。 没多会儿穆非就回来了，他站在顾阳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皱眉问道：“是你提醒方队长，让我参加他们明天的行动？” 顾阳在玩游戏，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头，“是我啊，怎么了——哎呀！完蛋了 ！这么笨！” 输了一盘游戏，顾阳不想再玩，他把手机放一边就对上穆非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不禁吓了一跳。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狙击手？” 他在学校的射击成绩很一般，顾阳不可能知道他会远距离狙击。 顾阳倒是满不在乎地说：“以前你不是带我去过你家吗？我在你房间发现了很多射击冠军的奖状，后来闲的没事的时候就查了查，发现你居然从小就练习射击，还曾经参加过狙击手的培训……” “说到这儿，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射击不好？” “与你无关。”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以后请你少替我做决定。” 看着穆非离开的背影，边边一脸惊讶地张大了嘴，“我……我去，头儿是生你的气了吗？他居然会生你的气？！” 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不止边边惊讶，顾阳对穆非的反应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找穆非问清楚，可到了楼下，前台说穆非已经开了新的房间回去休息了。虽然房间就在他们隔壁，可不管他怎么敲，穆非都不开门，就像一个独自生闷气的女孩子似的。 第三十六章 突发情况 “穆小姐”生闷气的情况一直延续到晚上。 夏阳主动来请他们吃饭，几个人找了个做当地菜的菜馆，准备好好吃一顿。 “来来来，别跟我客气啊，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穆非看上去兴致不高，顾阳也不怎么说话，就是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夏阳的注意力都在顾阳身上，想跟他好好讨教一下破案的技巧。 整个包间里，只有边边一个人是认真的点餐吃饭。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顾及到明天的行动，夏阳只好放他们回去休息。 “对了，我们局是有宿舍的，你们要是住不惯这里我可以带你们去住宿舍，条件比这里好一些，而且还安全。” 穆非都已经往楼上走，顾阳看了他一眼，忽然对夏阳说：“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他朝着穆非的背景喊了一声，“换个地方吧，阿穆。” 穆非连头没回，一个拐弯人就不见了。 …… 二十分钟后，夏阳看着把背包扔到床上的穆非，一边偷笑着一边在边边身边低语：“边边姐，穆队长原来这么听话的吗？” 顾阳 说住就真的住了，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 “嘘——”边边赶紧让他噤声，“可别这么说，我们队长不要面子的吗？而且这也不叫听话，这就是尊重前辈而已——” 边边朝着穆非笑了笑，“是吧，队长！” 穆非瞥了他们俩一眼，“无聊。” 夏阳傻笑一声，“边边姐，我带你去女生宿舍，往这边走。” 等他们俩都走了，顾阳才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双人宿舍，环境非常好，地方还挺大，不仅有床柜子，还有电脑和电脑桌，饮水机等等。 顾阳咋舌，“瞧瞧人家这里宿舍的待遇，不行！我要回去跟杨局提提，以后把咱们的宿舍也给好好弄一下。” 穆非正在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顾阳见状有点泄气，他真不知道自己无心的举动会让穆非这么生气。 看着穆非的样子，顾阳只好先作罢，决定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穆非已经睡着了。 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脸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原来也会变得这么平和宁静…… 顾阳把被子给他盖上以后，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去睡觉。 他不 知道，在他睡熟后，同样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帮他拢了拢踢开的被子。 …… 第二天上午九点，国际文化节正式开始。 布莱克作为古文化大使还做了开幕的致辞，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的特别清楚，可见一定学习了很久。 顾阳和边边站在会场很远的角落里，观察着布莱克。 发言过后，布莱克开始游走在人群间攀谈。 顾阳和边边站在角落里观察，边边低声问道：“你觉得如果你再跟这个布莱克对上，还能解决他么？” “不知道。”顾阳倒是一脸坦诚：“当时我小，他也年轻，当时能够把任务完成全靠我轻而易举就催眠了他，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像布莱克这种高智商的人，已经好几年过去，他不可能在轻易上当了。 “那如果……” “嘘，边边姐，那边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顾阳说完这句话顺手从面前经过的服务生手里，拿过了一个酒杯，“干杯。” 边边也拿了一杯，两个人轻轻一碰，趁着喝酒的功夫，边边咬着唇轻声问：“谁在盯着我们？要不要告诉夏阳？” “不知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怕布莱克看到我。”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会场，刚一出去大门，顾阳就习惯性的打量起周围。这里四周有很多高层建筑物，再根据会场的位置来判断，如果想暗中做狙击准备的话，角度应该是…… 顾阳在脑海里大概算了一下位置，目光随之看向东北方一栋十多层的建筑屋顶，在屋顶的角落的确有一处黑点，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到。 那里应该就是穆非呆的地方了。 顾阳弯唇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朝那个方向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才跟在边边后面离开。 一直通过瞄准镜盯着顾阳的穆非，看到他那个眨眼的动作，一下像是被口水呛到一样，一阵猛咳，吓得对讲机里的方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穆队长，你没事吧？” 穆非清了清嗓子，“咳、没事，没事。” …… 顾阳和边边上了方啸的监视车，很早之前警方就已经派人在会场内部安放了监视器，又想办法在布莱克的身上按上了窃听器，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通过几个屏幕能看到，此刻的会场内部秩序井然，大家都在攀谈交流。而警 方的目标布莱克，正在跟一名工作人员说什么，只见那名工作人员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布莱克随即点点头。 “仓鼠仓鼠，我是老狼，小布已经离开监视区，你迅速跟上，不要被他发现。” “仓鼠收到。” 顾阳听着他们的代号差点没笑出来，“仓鼠和老狼？方队长，那我们的穆队长代号是什么？” “飞鹰。” 顾阳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后又自顾自地点头笑，“没错，的确是只飞鹰。” 此时，布莱克身上的监听器忽然安静了很多，监听的几人能听到脚步声，开水的声音，还有布莱克跟人说话的声音。 可是渐渐的，什么声音都没了。 就在方啸要呼叫仓鼠的时候，布莱克的监听设备又发出了声音。 这次很明显能听出是布莱克，“我还倒时差，还有点累，不知道能不能去休息一下？” 对方应该是文化节的工作人员，“当然可以，我带您去房间休息，下午还需要您进行演讲，时间快到我会去叫您。” “好，多谢。” 几秒钟后，对讲机就传来仓鼠的声音。 “报告老狼，我是仓鼠，刚才有点突发情况。” 第三十七章 突发情况（2） “仓鼠，我是老狼，请讲。” “老狼，刚才我跟着小布去卫生间，会场那层的男卫生间正在打扫不让进，我就跟着他去了二层，二层人少，为了不被小布发现我就没有跟进去。” 仓鼠说：“小布总共在里面呆了四分钟，就在我要进去的时候他才出来。请老狼马上派人去二层男士卫生间查看，确保没有问题。” “好，老狼收到。” 四分钟…… 如果是精心安排的话，足可以做很多事了。 方啸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马上联系其他的同事去查看。 顾阳本来坐在一边吃冰淇淋，方啸见了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顾，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布莱克太狡猾，我怕我手底下的人看不出什么来。” 边边在旁边搭话，“是啊顾小阳，你就去看看吧。” 顾阳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冰淇淋，边边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暗笑了一声，赶紧说道：“你放心，等下下班给你买一袋子冰淇淋。” 说着，她趁顾阳没注意的时候，疯狂的给方啸使眼色，后者愣了一下才一脸赞同的点头，“对对对，我来给你买，买两大袋子！” 于是顾阳美滋滋地拿着冰淇淋去了二层 。 …… 今日二层没有活动，所以整个楼层都显得很安静。 男士卫生间外正有几名便衣警员在查看情况，顾阳和边边一起走进去。卫生间有六个独立的厕门，已经有警员检查过，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布莱克在这里停留了四分钟……”边边大致看了看，半信半疑道：“会不会人家就是上个厕所？” 顾阳挖了一口冰淇淋放嘴里，边边见了颇为嫌弃地皱了下眉，“你在这儿也吃的下去？” “能不能调出布莱克进来之前三十分钟左右的监控？” 顾阳没理会边边，用对讲机问那边的方啸。 方啸快速回应，“我已经联系了会场的监控室去拿监控了。” 顾阳嗯了一声，在卫生间里到处看，不经意间发现洗水台下面的角落，有个东西亮了一下。 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枚很小的袖扣。 “这是哪里来的？”边边上前问了句。 顾阳凝眉打量着这枚袖抠，小小的袖扣渐渐与布莱克衣袖上的东西重叠到一起，他说：“这是布莱克的。”说着又低头看了眼掉落的位置。 以布莱克的性格，他不可能洗手时掉了东西都看不到。 正在怀疑着，对讲机里传来 了方啸的声音，“监控拿到了，我正在看，穆——” 话没说完，在场的人都听到突然一道“砰——”的声音！ 那是枪响！ 顿时，方啸的几个手下互看了对方一眼，顾阳当机立断，“马上去看看！” 同时，方啸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会场内部！有人开枪！” 等顾阳几人赶到一层会场的时候，参与文化节的人正在四处逃窜，在场的警务人员正在做疏导，方啸站在会场门口，正对着对讲机说道：“穆队，你那里能不能看到布莱克？” 穆非冷凝的声音传来：“看不见，他找了物体遮住身体。” 顾阳走到方啸身边，“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清楚。”方啸面容严肃，“应该是布莱克自己开的枪。我怀疑会场内部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我们的人在布莱克开枪后就掩护在场群众离开，布莱克应该跟对方发生了枪战，现在里面……” 顾阳的脸阴沉下来，深邃的深眸中隐藏着什么。 边边不解地追问，“怎么会还有势力的人？” “具体我们也不清楚。”方啸的头都大了，“对了，二层卫生间的监控找来了，你先看看——” 他把手机递给顾阳， 顾阳低头认真看着。 二层卫生间一直都没什么人使用，偶尔进去的也都是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直到布莱克进去前的七分钟，一名穿着工作服的女人走了进去。 顾阳点了下屏幕，画面定格定格在女人刚进去的瞬间。 “这……这怎么还有个女人进去？” “这是个男人。” 顾阳沉声分析：“根据摄像头的角度，和这个人走路的步伐间距计算，这个人的实际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你们注意看他的胯骨位置。男性的胯骨窄小，与女性不同，而且仔细看这里——” 他放大了屏幕上那人的手部位置，虽然画质不是很清晰，但确实可以依稀看到，这个人的食指内侧和掌心上半部有茧子，这是常年握枪人留下的痕迹。 “这个男人身高不高，如果在面容上刻意打扮，是可以装扮成女性的。” 这个人进入男士卫生间就没出来，直到几分钟后布莱克走了进去，逗留了四分钟，布莱克出来，又隔了十几秒那个人才出来。 “不对——” 这次摄像头清晰的照出了这人的面容，乍一眼确实是长了女生像。文文弱弱，五官不惊艳但是很耐看，任谁看 到都会觉得是一名女性。 “身高。” 顾阳在脑子里火速计算得出一个数据，“摄像头的位置没变，但是这个人的身高却比进去前高了一公分。” 边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时间给你解释了。”顾阳看向方啸，“方队长，现在里面的情况我们还能不能看到？” “可以。” 方啸的手下把笔记本递过来，顾阳换了几个角度，终于发现了那个假冒女人的男人，此刻他就在会场内部。 就在这时，会场内传出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外面的警察听着——” 众人严阵以待！ “给你们十分钟放我们离开！”那人说：”我们只要布莱克的命，只要你们让我带走布莱克，现在会场内部的人就能活着离开。否则，耽误十分钟我就会杀掉一个人！” 砰—— 又是一声巨响！连带着又是一连窜尖叫的声音！紧跟着就听负责监视会场内部的警员，一脸焦急地说，“队长，监控头被打爆了！我们看不到场内情况了！” “该死！” 顾阳把那名隐藏在群众中的人快速发给许洋去调查，他拿过方啸的对讲机，问道：“阿穆，你那边的情况怎样？” 第三十八章 代码 “现在能判定，对方有五个人，布莱克有三个人。”穆非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布莱克一直躲在我的射击死角，而且他手里还有个人质，我判定那名人质应该是对方的人。” 顾阳微微蹙眉，他刚才通过监视画面没看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能把布莱克引出你的监控死角，你能不能确保一枪毙命。” 穆非沉默了一瞬，“你要进去？” 顾阳一时没有开口，穆非却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顾阳，我提醒你，现在里面的局势不明朗，我们不能判定还有没有隐藏在群众中的敌人，你现在贸然进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就把对讲机交给了方啸。 方啸听出了一点端倪，“小顾，我跟穆队的意见一致，我也不赞成你进去。现在里面还有我们的人，我们只需要等待信号就可以。” 正说着，许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阳点开公放，就听对面的人说：“顾神，我查出那个人的底细了。那人是MK集团的一名金牌杀手J，目前也在国际刑警的通缉名单上，手上至少有十几条人命，除了枪法外，就是以易容闻名。” 许洋一边 敲击着键盘，一边开口：“我刚才入侵了他们的系统，查到J是在半个月前通过云省进入我国国境，这半个月他一直在边境活动，三天前进入我市，但是我还没查到这三天他的行踪，不过有一点很可疑。” 顾阳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段代码，“顾神，这是我在调查J的动向时，无意间在他们的系统网站上发现的代码。每次这个代码一出现，J的行踪就会查不到，我怀疑这串代码是在给J发布指令，但是我研究了半天，找不到这串代码的来源痕迹。” 这是一串有阿拉伯数字、英文字母还有一些别的生僻字母组成的代码。 顾阳在看到代码的序列组合方式时，眼神都变了。 “该死！”他低咒一声，同时会场内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响！ 对讲机里立刻又传来穆非的声音：“对方开火了。” 顾阳的面色骤变，冲着对讲机吼道：“别杀布莱克！”话音未落，他已经快速抢过了方啸的枪，直接打开大门冲了进去。 大门打开的瞬间，凌乱激烈的枪声也传了出来，众人赶紧躲到一边向里面开枪。 J的人，布莱克的人，警方，三股势力顿时胶着在一起。 而顾阳 却精准着躲着各方的子弹，直接朝着布莱克的方向冲过去。 “顾阳！” 边边没有枪只能躲在后面干着急，方啸的脸色特别难看，自己的枪被人夺走，出任务的时候枪被夺走，他这个队长估计也不用干了。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努力让自己冷静，“小边，小顾到底什么情况？” 会场内不断响起枪声，边边在后面根本看不到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完蛋了，要是顾阳出点事，她绝对会被头儿扒皮的！…… 穆非透过瞄准镜看到了顾阳的身影，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随即调转枪口，帮顾阳掩护，一枪过去直接击毙了一名要对他开枪的男人。 而此刻的顾阳早已注意不到这些，他满脑子就只有那串代码。 许洋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其实那不是代码，而是一串密码。 是他小时候经常跟那人一起做的解密游戏！解密的密码本是在一本俄文的侦探小说，密码的开头是页数，第二个词是行数，第三个词是列数，第四个词是具体的字数……以此类推。 因为小时候经常玩这个游戏，他早已经对那本俄文侦探小说背的滚瓜烂熟。 刚才在看 到那串密码的时候，密码背后掩藏的真正含义他也解了出来—— 杀掉布莱克，保护顾阳。 短短的几个字，让顾阳的后背顿时激起一层冷汗。 再联想到J入境的时间，正好与他出来参与侦破展家灭门案的时间相近，他不得不去怀疑，这里面的牵扯关系。 布莱克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掉布莱克，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难道布莱克来国内的目的是杀掉自己？可他们俩之间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布莱克躲在国外，他呆在那么个地方，布拉克有什么理由杀自己？ 种种的思绪都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内心焦急如焚，可外表却很冷静。 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布莱克死，他要弄清楚这一切！顾阳火速找好掩护，向对方开了一枪，直接一击毙命。 布莱克这时也发现了他，微微一愣，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的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了几个字，顾阳登时震惊地瞠大眼，就见本还在与对方交火的人，突然把枪口塞进了口中，砰的一枪，毫不犹豫地了解结了自己的命。 看到这一幕的不仅是顾阳，远在对面制高点的穆非也同样看到了。 他的手紧紧 攥成拳，黑沉的眸子中酝酿着狂风骤雨，他立刻收了枪转身离开。 …… 布拉克一死，想要杀掉他的那方势力迅速撤退，但方啸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双方一阵激烈的枪战，对方五个人死了三个，打伤了一名，而J则在混乱中逃跑了。 “你们马上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伤者。” 方啸下完命令后就跟边边一同来到顾阳的身边，看到顾阳坐在原地一动未动，他的目光只死死的盯着被警方抬走的布莱克的尸体，胸口起伏不定。 边边非常担心，她蹲到顾阳身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顾小阳，你……” 正说着，方啸的手下快步跑了过来，“队长，廖怀民不见了。” 按照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情报，布莱克和廖怀民交易的地点应该就在会场。 但警方不知道他们具体会以哪种方式见面，之前布莱克在二层卫生间“消失”四分钟，现在看来应该是与J有关。 而负责盯着廖怀民的警员，一直都在尽忠职守的盯着人。 直到一分钟前，他们才发现一直盯着的人并不是廖怀民本人。 方啸叮嘱了边边一句，又看了眼顾阳，这才叹口气带人赶紧去看情况。 第三十九章 为什么不说！ 本来以为会抓到廖怀民和布莱克贩毒的证据，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缉毒队的一众人脸上都不太好看，他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牺牲了好几名战友，结果布莱克就这么自杀了？廖怀民也失踪，整个队伍的气氛凝重到极致。 有个一直跟在方啸身边的警员，咬牙切齿地冲着一旁的顾阳吼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冲进去！别以为你是京市来的，就可以在我们这里为所欲为！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抓廖怀民付出了多少！全都被你毁了！” 顾阳默不吭声的态度，更让人恼火。 “你说话啊！你解释啊！” 旁边有人赶紧拉住了队友，但脸色也不太好看。 就在这个时候穆非走了过来，对着方啸的手下沉声道：“顾阳是我的人，他做的一切理应由我这个领导负责。这件事我不会推脱，到时会亲自跟你们局领导解释。” “哼。”那人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但被队友强行拉走。 穆非转身走向顾阳，边边轻轻冲他摇了摇头，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头儿，我觉得顾小阳有点不对劲，他是不是……”她指着自己的头，欲言又止。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杨局。”穆非交代了一句就回到顾阳身边。 顾阳坐在地上，手上还保持着握抢的动作，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什么困境一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无声地自言自语，这个样子的确有点让人心惊。 穆非低低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把将顾阳拽了起来，吩咐边边处理后面的事，他则带着顾阳先行一步。 …… 穆非带着顾阳来到刚才他潜伏的制高点，看着顾阳还有些出神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现在没有其他人在，你可以告诉我，布莱克临死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当时在的位置，正好正面对着布莱克，他透过瞄准镜清楚的看到了布莱克在开枪自杀前，曾经对顾阳说了一句话。 他对唇语不熟悉，但也能看出来布莱克应该是说了顾阳的名字。 顾阳对穆非的问题充耳不闻，他只是看着穆非站过的位置，紧紧地盯着对面会场的方向，整个人沉默无言，又好像陷入了某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看着他这样，穆非的脸色几度变换，眼前的背影渐渐与五年前的那个背影重叠。 又是这样！ 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他也向 这样问过他，可顾阳什么都不说。 五年后，他还是这种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对他敞开心扉！ 为什么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难道共事那么久，他连一个被他信任的资格都没有吗！ 五年来一直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恼怒、痛苦和失望，再一次冲破穆非的心理防线，像一座大山一样重重地压了过来，让他踹不过气。 他一把拽住顾阳的手，把他整个人强硬地转过来，逼他直视自己！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信任！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穆非的眼中压抑着痛苦，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那些在五年前牺牲的战友，每个人的脸从他的眼前一一闪过。 他们一个个是那么的鲜活，鲜活到仿佛从未离去，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算我求你——”穆非的眼眶渐渐红了，握着顾阳双肩的手都在颤抖，“你能不能不要再封闭自己，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信。” 顾阳的思绪渐渐回笼，他的双眸对上穆非的双眼，看着他眼中隐忍的泪 ，心口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那些压在心底的话差点没忍住说出口，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呵，你说什么呢？”顾阳忽然笑了一下，一点点掰开穆非的手，“什么真相？五年前的真相你不是知道么？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这就是真相。” 穆非看着顾阳的样子，自嘲地嗤了一声，“对，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即便我现在已经做了队长，可你依然不拿我当回事。” 顾阳快速地皱了下眉头，但什么都没说。 “你是天之骄子，是警界的神话，是我们很多人毕生追求的目标。”穆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一直在想，我当年一心追随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大概忘了，曾经你作为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在一次毕业典礼上说过一段话。” 顾阳闻言抬眸看向他，穆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却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一样，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的心有点不舒服。 穆非的眼前闪过一个场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警服站在讲台上，他眉眼飞扬，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像石头 一样砸在毕业生穆非的心里。 ——警察这个职业注定了我们会对不起家人，对不起爱人，但我们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把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交给我们的普通公民。也许未来，在这条路上你会彷徨，会难过，会遇到很多的诱惑，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始终不忘初心，不忘自己的信仰，不忘你今天在这里面对国旗发过的誓言。 “我们那届的毕业生，都把你看作是我们的信仰，始终坚定的跟在你身后。”穆非说着说着苦笑一声，“不求事业会走到怎样的高度，只求不忘初心，不忘信仰，真正的做好一个人民警察。” “所以那个时候，不管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都始终认真履行你的命令，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 顾阳的眼前仿佛又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他别过头不去看穆非。 穆非见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怎么，不敢面对？是不是经常做噩梦，梦到我们那些兄弟？” “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穆非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只不过眼中的讽刺那么明显，“顾阳，希望你将来死的时候，能够有脸去下面见我们那帮兄弟！” 第四十章 动机 廖怀民失踪，为了以防万一，方啸的人用最快的速度逮捕了廖子安。 审讯室内，廖子安身体挺直地坐在那里，目光漆黑明亮地直视前方，嘴角一直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穆非和边边坐在他对面，顾阳站在一旁有一搭无一搭地吃着冰淇淋。 廖子安的目光在他们仨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顾阳的身上，忽然弯唇笑了一下。“你知道么，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顾阳手上的动作几不可闻地一顿，随后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哦？像谁？” 廖子安无声地笑笑不作答，他又看向穆非，“警官，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但是下一秒，廖子安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我父亲。” 廖怀民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失踪的状态，当地警方已经发出协查通报，全市各属地派出所已经开始严密筛查，只是一时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廖子安，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边边冷哼一声。 廖子安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一声，“唔……好像还真没有。不过……你们难道 不想知道顾先生的消息吗？” “你——”边边神色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顾阳。 顾阳倒是反应平平，一直垂眸盯着眼前的冰淇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们对你说的顾先生不感兴趣。”穆非忽然冷冷开口，“警方已经彻查了你所居住的四合院，在房间里发现了三名死者的电子设备，还有她们的照片和你调查的行踪轨迹，三名被害者遇害时，你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现在根据谭二蛋的口供，已经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据是假的。” 穆非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他的表情一直紧绷的状态，眸光沉沉，浑身的气压低的下吓人。 边边心里咯噔了一下，轻咳一声，“廖子安，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坦白从宽，积极认罪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 廖子安看着穆非，忽而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警官，你的人查的还不够仔细哦。其实我房间的暗室里，还有更多的证据呢。” “比如说……”廖子安的脸上带了一丝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合照，她们第一次跟我出去约会的样子，还有我们第一次上床时的样子……我都有拍下来留念哦。” 边边嫌恶地皱下眉， 小声咕哝了一句。“变态。” 廖子安听到边边的话，倏地又看向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那种打量货物般的眼神，几乎让边边浑身发毛，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这位警官，你的面相就很好，如果你能早点认识我，说不定你也会成为我的客人哦。” 说完，廖子安的表情又是一变，双眸木然又空洞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呢？你为什么想要改变自己的呢？是不是想背叛我？对，你一定是想背叛我，可是背叛我你又得到什么下场……桀桀桀桀……” 听到这话，顾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你们知道吗？”廖子安的脸上又扬起了一丝病态的笑容，“我那么爱她，可她却为了别人去整容，每天把自己打扮的那么漂亮，就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我呢？我每天天不亮就去打工，凌晨才能躺下睡觉，赚来的钱来我妈妈都不给，全都给了她，她却拿着那钱跟男人去鬼混，你们说……她是不是该死……” 廖子安的目光渐渐下移，最终落到摆放在桌面上的三名被害者脸上。 “还有你们……你们嘴上说不喜欢男人，可我知道是因为没 有你们想要的那种男人出现……你们想变得更加漂亮，你们想背叛一直喜欢你们的人……” “其实我不想杀了你们的。”廖子安对着三张照片自言自语，“可你们偏偏上赶着来送死，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呢？” “你们那样随意践踏我们的真心，觉得我们是你们的舔狗么？” 一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穆非三人都能听得出，杀人的理由就是为了情。 廖子安对着照片说完话，又看向穆非和边边，一边笑一边说：“警官，是我杀了她们的。我父亲把我接回国，我跟在他手下人身边学过怎样提炼毒素，是我杀了王悦、高雨和李楠，我看着她们一点点的死在我面前，你们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 “我好开心啊，看着她们一点点的断气，看着她们求饶，看着她们忏悔，看着她们哭的那么伤心，你们知道我当时真的特别开心，比我父亲认我还要开心。” 廖子安脸上的笑透着一丝诡异，眼神迷离，“我不仅要杀掉她们，我还要杀掉更多的女人，我要让她们为背叛男人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廖子安忽然开始 剧烈挣扎，他要挣脱手上的束缚，旁边的警员赶忙上前按住他，可他就像疯了似的，眼神中透着疯狂，“我要杀了她们，神说只有杀了她们才能免除她们的罪孽，她们太脏了，我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眼看着廖子安的情绪要失控，警员只好拿出电棍将他暂时电晕。 廖子安被拖了下去，虽然他没有明确供述实际的杀人过程，但他已经承认杀人，而且现在以他的状况也不宜再继续审问，只能先将人暂时关押。 …… 穆非给杨勇汇报了大致的情况，将廖子安和一系列的物证带回京市。 临走前，他去了趟夏阳领导的办公室。 边边和顾阳在外面等着，边边第三次的低头看时间，脸上带了几分焦急。 “头儿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你说这位王局长会不会为难他？” 顾阳突然抢枪闯入会场，布莱克又是死在他面前，这里面很多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 好在穆非一力承担下所有责任，又有杨勇亲自给王局打电话解释，这才勉强过了关。 不过也因此，穆非得了个局里的处分，顾阳得了个通报批评。 至于廖怀民的下落就交给北市警方继续跟进。 第四十一章 意外的蛋糕 穆非三人敢在腊月二十九的白天赶回了京市。 正好又遇到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茫茫的白色装点着整个城市，到处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廖子安被暂时拘留，等他情绪更好一些时，提供更加详细的作案过程记录。 穆非去了趟杨局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 边边正在跟谢班和许洋讲述那天枪战的惊心动魄，还重点模仿了顾阳拿枪冲进去的辜勇场景，正学的绘声绘色的时候，穆非走了进来。 “顾阳呢？” 边边指了指门外，“他去证物科了，好像要看看从廖子安公寓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无非就是…… 穆非沉了沉眸子，未发一言直接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证物科办公室内，顾阳正盘腿坐在地上，廖子安公寓里那些东西此刻正一一整齐地摆放在他面前。 这里面除了廖子安那本笔记外，还有那副水墨的画像，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穆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那副沉思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许洋查到，廖子安在国外谈的初恋女友，酷爱整容医美，并且在整容后背叛了廖子安嫁入豪门。但是根据国际刑警传来的资料，那个女人在结婚 后的第三天就莫名失踪，至今仍未找到。” “我们有理由判定，那个人已经被廖子安杀害。” 穆非走过去站到顾阳身边，“所以，他杀人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你所担心的那个理由。” “可是我们都不能否认，廖子安的确跟他有关。” 顾阳的声音很低，“廖子安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问出跟他有关的线索？” “不能。”穆非说：“廖子安承认杀人，但是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他只说这人是他的偶像，他把这个人参与过的案件编纂成小说，据说在国外某个暗网卖的非常火爆。” “偶像？”顾阳听了一声冷笑，“这种人还配做偶像？” “顾阳，关于他的疑点太多，我已经跟杨局汇报过，杨局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一个赵晓棠，一个廖子安，我们现在连他们是如何接触到他的信息来源都查不出来。”顾阳深深吸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话音刚落，顾阳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第一时间接听，而是缓了缓，换了个口吻，故作轻松地接起来。“妈，我已经回来了，晚上肯定能回家吃饭。” “阳阳——”王宁的声音夹杂了一丝颤抖，“你……你先回来好不好？妈妈……有点事……” 在他们离开后，证物科值班的警员将所有证物收了起来。 整理过程中，一张照片从一本俄文书里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照片中是一个女人的侧脸，看样子像是偷拍的。 警员以为是廖子安暗恋的女生便没有在意，将照片和其他东西一起整理存档。 …… 顾阳和穆非最用快的速度赶回家，在门口的时候，穆非甚至掏出了枪，可当顾阳打开门却看到王宁正坐在沙发上，双眸出神的盯着前面茶几上放着的蛋糕。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宁回过神来，看着顾阳欲言又止，她苦笑一声将手里的卡片递给他。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宁，生日快乐，平安顺遂。落款是一个“远”字。 顾远国，在叛离系统后改名为顾森，后成为那个组织的核心军师。 看到这个内容，顾阳的手猛地攥紧，“这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王宁叹了口气，“就是一个小时以前，来送的人报了你的手机号，我以为是你给我定的蛋糕我就收了，可是打开卡片才发现……” 顾阳看了眼 穆非，穆非会意，立刻去书房看监控。 “妈，你想想……给你送蛋糕的人是不是……他？” “我……我记不清了。”王宁捏了捏眉心，“那个人戴着黑色的帽子，又带着黑色口罩，还穿了一件立领的毛衣，根本看不清楚长相。” “那声音呢？” “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点像他，不过我……”王宁一脸苦恼和懊悔，“怎么办啊阳阳，我当时应该提高警惕的，可我怎么……我怎么……” 顾阳担心王宁的身体，见状赶紧上前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妈，没事的，这事不怪你。放松一点啊妈，没事的，没事的……” 陪了王宁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她才睡着。 顾阳帮她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穆非正在客厅用笔记本看监控，见他来了就把电脑转了个方向。 “看不到脸，但是从身高上计算，与你……与他资料上的信息吻合。” 顾阳看完了这段一分多钟的监控，那个人离开时，还特意抬头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口罩和帽子虽然遮住了他的脸，可他们依然能看清他眼神中透露的笑容。 “明天是我妈生日，我早该想到的……” 顾阳把自己摔在沙发里 ，用手盖住了眼睛，语气中满是自责。 “我该想到的，小时候我们每年都会给我妈过生日。他才刚出来……一定会……”说着说着，顾阳的手狠狠砸向沙发，“我怎么这么笨，就这么放过了一个可能抓到他的机会！” 穆非安慰他，“没人能想到他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出现在家门口，你先别自责。我刚才检查了一下那个蛋糕，就是普通的蛋糕，明天我会让许洋查查附近的蛋糕店，看看有没有人记得他。” 顾阳苦笑一声，“没用的，他要是想隐瞒自己的行踪，没人能知道。” 穆非沉默了片刻，又问：“阿姨情绪怎么样？明天就开始放假，我想要不要初一带她出去转转？” “好吧，听说八大庙有庙会，带她出去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 与此同时，一直停在顾阳家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打开了前车灯，灯光将副驾驶的人脸映的模模糊糊，只能依稀看出他戴的黑色帽子。 “冒着风险走这一趟，你满意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声音冷的像冰。 “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戴黑帽的人声音低沉，却如大提琴的音色一样格外好听。他说完又稍稍抬头看了眼亮灯的房间，淡淡道：“走吧。” 第一章 过年好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穆非就起床开始布置。 因为前几天出差办案，如今家里还显得冷冷清清。 他把对联贴上，又贴了福字，把小红灯笼挂在了阳台上，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把自己和顾阳的脏衣服都洗干净，忙活的差不多又开始做早饭。 王宁夜里睡得不太好，早上就起晚了些，没想到就看到穆非正在厨房里煎蛋。 她愣了愣，又看到阳台上的红灯笼，这才突然有种要过年的感觉。 “阿姨早。” 王宁回过神来，见穆非高高的个子可身上却套着一件卡通的围裙，不禁被笑出了声，“放下吧，我来做。” “没事阿姨，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您帮我去叫顾阳起来吧，他爱吃热的煎蛋。” 听了穆非的话，王宁一脸欣慰，但转念又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不禁多了一层忧虑。“非非。” 她走到穆非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阿姨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阿姨不在了，请你帮我照顾阳阳好吗？” 穆非侧眸看着王宁，眼神中有一丝动容，他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见顾阳走了过来，到嘴边的话便没再说。 “妈，你把我交给谁不好 ，非得交给这么个冰块。”顾阳从后面一把抱住王宁，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软着声音撒娇，“你都不知道，警局的人都叫他冷面阎王，别看他现在做的挺好，那是有你在，你要是回去了，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把冰箱锁起来！” 想到他回来的第一天晚上，那个被锁起来的冰箱，顾阳就有些愤愤不平。 王宁佯装愤怒地瞪了眼顾阳，“你还说！你以为你是铁胃啊？人家非非是为了你好，我警告你啊，以后少吃冰淇淋，别以为男生就可以不注意身体。” 顾阳嘁了一声，直接给穆非甩了个白眼。 穆非装没看见，把早餐都端到桌上。 吃过早饭，穆非换了身休闲装要下楼，顾阳正窝在阳台上晒太阳，慵懒的像只没睡醒的猫，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王宁见了一脚把他踢起来，“赶紧换个衣服，跟非非我们一起去超市！” 顾阳一脸的不情愿，动作慢的像被人按了慢放的按钮。 “妈，就让他一个人去吧，今天过年超市肯定人巨多！咱们就别去挤了呗。” 王宁作势又要踢他，顾阳忙不迭地赶紧起身，一叠声地求饶，“好好好，别踢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 到了超市，果然人非常的多。 穆非推着一辆手推车，顾阳一手搭在他肩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倚靠着他。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就跟我妈说说，别老让我跟你出来挤。” 穆非侧眸斜昵了他一眼，“阿姨让你多动动，别跟一坨泥似的老摊在那里。” 顾阳听了嘿了一声，被他气笑了，“你倒真是我妈的好儿子啊！处处向着我妈说话，要不咱俩换换？干脆我认你当弟弟得了呗。” 穆非没说话，只是飞快走了几步摆脱了顾阳的倚靠，后者重心不稳，差点扑了个跟头。 “诶诶诶——” “反了你了啊！” 转了一大圈，基本上都是穆非在挑，顾阳则跟个大爷似的懒洋洋地在后面，看到什么顺眼的就丢到购物车里，但都被穆非又捡了出去。 卖完东西回到家就是中午，北方人习惯大年三十的中午吃烙饼。 王宁亲自下厨做烙饼，擀出来的面劲道有嚼劲儿，顾阳连吃了好几张。 “你慢点，给非非留点啊！” 顾阳觑了眼穆非，后者老神在在地正在喝粥，他憋憋嘴说道：“妈，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我多吃几张饼瞅瞅你这不高兴的样儿，好像咱 们都亏了他似的。” 王宁一筷子打过去，“你再说一遍？！” “得得得，我走我走……”顾阳飞快地躲过一击，藏在房间门口做了个鬼脸，“不打扰你们母子的天伦之乐哈！我睡觉去咯！” “这个臭小子，你又给我偷懒！” 穆非见王宁要追过去，赶忙拉住了她。 “阿姨，我来吧，让他去休息。” 王宁叹了口气，又气又无奈：“这个臭小子都被我惯得，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顿了顿，她又道：“辛苦你了啊非非，这个臭小子在你身边估计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他要是以后还这么懒，你就骂他，别老这么惯着，要不以后他会变本加厉的。” 穆非笑着应和，“是，我知道了阿姨，都听您的。” 大年三十晚上要吃饺子，穆非很早就活好了馅儿，把红烧肉炖上，又把虾清理干净做准备，凉菜也都弄好，很快就忙活到了晚上。 王宁到厨房看了一眼，放眼望去见都是自己儿子喜欢吃的菜，心里既觉得欣慰又觉得愧疚。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活了半辈子老天爷又给她送了个贴心的“儿子”，不仅照顾她，还要照顾她的儿子。 “非非。”王宁把手里的卡递给了穆非，“这是阿姨所有的存款，今天就都交给你了，你也老大不小的，阳阳我指望不上了，希望你能早点找到个老婆，让阿姨能抱上个孙子。” “阿姨，您这是干什么？”穆非把手擦干净，“我怎么能要您的卡。” “你听我说，阿姨也不是白给你。”王宁笑了笑，眉眼间隐隐带了几分担忧。“其实之前我跟阳阳提过，之前远……之前我们住的那套房子，早在他爸出事以后就过户到了阳阳名下，那房子现在还空着，我跟他爸还有些存款，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应该购付一套城里房子的首付。其实这钱……我是打算给阳阳结婚用的，但他那个样子，我看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了……” “不如就交给你，阿姨已经把你当儿子，如果你能用这笔钱早点定下来，安个家，阿姨这辈子也算没白忙活。” 穆非摇了摇头，“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的想法跟他一样。”他护着王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我们这个工作的性质您也清楚，更何况……五年前的事还没有结果，至少在这件事真相大白之前，我应该都不会找女朋友。” 第二章 你是怎么过的 “可是……” “阿姨，您听我说。”穆非看了眼顾阳的房间，“我答应您，以后会好好照顾顾阳，至少……在他结婚以前，我都会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照顾。至于这钱呢，您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我可以先帮您收着，等他用钱的时候我会交给他。” 王宁越看越觉得穆非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自己和顾阳能遇到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哎，好吧，阿姨不为难你，不过你要答应阿姨，以后真的不能太惯着阳阳。我现在就后悔以前老那么惯着他，结果就给他惯成现在这样。除了脑子好使点以外，其他都不行。” “妈！” 顾阳睡醒出来打开门就听到自己的母上大人又在说他坏话，而且还是当着穆非说的。 “你怎么老跟穆非说我坏话，您儿子不要面子的吗！” 王宁略带惊奇地挑了挑眉，“原来我儿子还要面子？” “……妈！” 很快就到了晚上，穆非亲自做了一大桌子菜，荤素海鲜都有，看的顾阳直流口水。 “我说非非呀，你可真是太贴心了啊！”顾阳笑着调侃，“这一桌子都是我爱吃的！不错！回头哥 哥奖励你个么么哒哦！” 话音刚落，王宁一巴掌就拍了过来，直接命中后脑勺。 “让你再这么贫！还不赶紧帮忙端菜！” 顾阳哎哟一声惨叫，“去！我去还不行吗！” 三个人吃着一桌子菜，电视上播放着春晚，外面是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顾阳和穆非为一只虾差点打起来，王宁又站在穆非那头，顾阳不甘心只要看到穆非夹的东西他就抢。这顿饭吃的就跟干架似的。 吃完饭又开始包饺子，顾阳这个生活废物什么都不会，偏偏这次还不偷懒，居然洗了手就凑过来要包。 穆非冷眼看着他把馅儿塞得面皮都包不住，直接一把枪了过来把馅儿又挑回去，重新包好。 见他这样，顾阳更是不服气，说什么都要自己包一个好看又不露馅儿的饺子。 几个包下来样子简直惨不忍睹，穆非终于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不要再浪费皮和馅儿了？请您去看电视好吗！” 顾阳挑了挑眉，露出个特别欠揍的笑，“这是你让我去看电视的哦？这是你说的哦？”他看向王宁，“妈——你可听见了啊，不是我不干活，是他不让我干的！” 王宁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于是顾阳笑眯眯地摊到了沙发上，对着电视上的小品傻笑。 随着新年倒计时开始数数，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外面响起了震天的放炮声。 顾阳美滋滋地吃着刚出锅的饺子，把那些破了皮的都夹到穆非碗里，穆非面色不改地全部吃了，王宁见了一个劲儿的摇头。 非非太老实了，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儿子欺负死？还是应该找个女孩子管管顾阳。 吃完饺子没多会儿王宁就累了，顾阳照顾她躺下后，回到客厅就看到穆非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正在看着窗外的烟花。 他也拿了一瓶走过去，“今天辛苦你了啊，来——哥哥敬你一杯。” 穆非回头不带表情地看着他，顾阳看他的样子就觉得很无趣。 “干嘛呀，还怕我有阴谋啊？” 穆非没说话，伸手拿着啤酒给他碰了一下，只是碰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顾阳见状嘿了一声，“你可真是……算了算了，看在你今天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我就放过你吧。” 窗外的烟花一波接着一波，在绚烂烟火的映衬下，穆非那张冰块脸都显得没那么 冷了。 “阿穆。”顾阳喝了口啤酒，道：“其实我以前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过年都不回家呢？我记得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家也是京市的吧？” 穆非喝酒的动作几不可闻地一顿，眨眼间又恢复正常，快的顾阳都没注意到他情绪的转变。 “是，但我不用回家。” “什么叫不用回家？”顾阳对他的回答感到莫名其妙，“你本来平时就不回家，过年了你家里人也不想你么？” 穆非抬头看着外面的烟花，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他们不想我。” 这是什么歪理？哪儿有人过年不回家团聚的？ 不过顾阳侧眸偷偷觑了眼穆非的表情，选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时间，两个人无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啤酒，偶尔碰碰杯，伴随着外面的烟花气氛倒也融洽。 相顾无言了几分钟，穆非忽然开口，“这几年……你在那是怎么过年的？” “就是那样呗。”顾阳想了想，“每年三十的中午陶严志都会给我送烙饼，晚上会给我送饺子和肉。” 没想到会听到陶严志的名字，穆非怔了怔，不由得握紧了酒瓶。 “他……对你很好么 ？” “还行吧。”顾阳显得漫不经心的，“总体来说……还算好的了。” 穆非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喝完最后一口酒，穆非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转身看向顾阳，顾阳已经完全被烟花吸引了注意力，眼神里都是炫彩的光亮。 “顾阳。”穆非犹豫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天……在顶楼，我的情绪不好，你别在意。其实……我是担心你。”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就是没听到。 顾阳好半天才回头看他，眼神有些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太晚了，老年人不能熬夜，赶紧睡觉去吧。”说完，一把夺过他还有半瓶的啤酒，头也不回地走了。 ？ 顾阳一脸懵地看着他的背影，老年人？谁？他吗？…… 大年初一的早上，吃完了头天包的饺子，又把剩下的生日蛋糕吃了，三个人决定出去逛庙会，也算是庆祝一下王宁的生日。 穆非开车，顾阳坐在副驾驶，王宁坐在后面，一路上就听顾阳叽叽喳喳的胡侃，逗得穆非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第三章 顾森的消息 庙会上的人很多，穆非为了防止顾阳和王宁走散，一手拉着王宁，一手拽着顾阳，看到好玩的东西他还跟孩子似的往前凑。 王宁无奈地叹口气，“阳阳以后可怎么办？情商这么低，还能找到女朋友么？” 穆非浅浅一笑，“目前来看，悬。” 一路逛吃逛吃的，很快就晃荡到了下午。 三个人又去超市逛了一圈，大包小包的拎了很多零食回来。 结果刚下车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门口，看样子正准备要走。 顾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上前一步挡在王宁面前，满是敌意地看着他们。 顾长峰见状本来还带笑的脸，一下就收敛了几分。 “你那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高兴的看到我们？” “对！” “你——” 刘雪华赶忙拉住要发脾气的顾长峰，随即对王宁笑了笑，“宁宁，我跟你爸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过年了，给你们送点年货。我记得昨天是你的生日吧，妈给你带了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身后的年轻人将好几个袋子提到顾阳三人面前放下，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品牌包的袋子，交给王宁。 这个品牌包的价格不是小数，王宁看了赶紧推脱，“这个太 贵了，而且我也用不着，您还是拿回去吧。” 顾阳见那个年轻人不动，直接抢过袋子和其他年货，两只手提着全都扔到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谢谢！不过你们的好意我们受不起，请回吧！” “你这个兔崽子，你——” 顾阳梗着脖子与顾长峰对视，丝毫不惧对方的怒意。 就在这时，穆非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听完电话内容随即对顾阳说：“杨局来电话，让我们去趟局里。” …… 回警局的路上，顾阳一直沉默的没开口，倒是冰淇淋一勺接一勺的吃，有种在泄愤的感觉。 “以后别再跟他们起正面冲突。”穆非侧眸看了眼顾阳一眼，“你要是不愿意跟他们说话就别说，让我来处理。” 顾阳哼了一声，“你处理什么？上次就是你处理的，他们不还是又来了么！” 穆非被怼了一下，顿时觉得无言以对。 他也没想到那两个老人家竟然这么坚持，可明明每次都要跟顾阳吵起来。 他想了想，又说：“你如果觉得还是不想见他们，等阿姨回去以后，我们换个地方住。” 顾阳听了有些讶异地看向他，“换个地方住？你还有其他选择？” “这个你 别管，你要是想换个地方，我自然有地让你住。” 哟？这是默认了？“穆非，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富二代啊，名下趁着豪车豪宅无数，还坐拥数不清的美女和票子……” 看着穆非瞪过来的眼神，顾阳龇牙咧嘴地傻笑一声，“开玩笑的，开玩笑。哪个富二代想不开要来做警察，吃力不讨好。” 闲聊着就到了地方，顾阳把吃光的冰淇淋盒子扔掉，看着安静的警局，感叹一声：“可别是来案子了，大过年的有点闹心。” “应该不是。” 两个人来到杨勇的办公室，杨局长正在喝茶，看到他们来了赶忙招呼，“来来来，正好我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杭市特产，好好尝尝。” 顾阳和穆非都没动，顾阳猛地凑近杨勇，盯着他那张大圆脸不住地瞧。 杨勇嘴角微微一抽，一巴掌就扇过去。 “看什么看！连我都不认识了？” 顾阳轻巧地闪过那个巴掌，欲哭无泪地看着杨勇，“杨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有什么事不能等过了节再说？” “过了节？”杨勇冷哼一声，“我怕你那时候骂我。” 顾阳尬笑一声，“那怎么可能呢……” “是有顾森的消息了 。” 顾阳脸上的笑蓦然一僵，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就变了。 穆非微微蹙眉，沉声道：“杨局，到底怎么回事？” 杨勇道：“这是我的线人提供的消息。昨天晚上在一家地下拳馆里，有一场比赛。我的线人只是外围，他负责盯着现场秩序，无意当中从监控视频里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顾森的人……” “等等。”顾阳打断了杨勇的话，“杨局，你的线人怎么会认识顾……认识他？” “我的线人当然不认识他，是我发现的。”杨勇瞪了眼顾阳，“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见顾阳不再开口，杨勇才继续道：“穆非你应该知道，局里从今年年初开始就一直在集中整治本市的社黑团体，已经打掉了很多的组织，抓获了好几个组织的头目。” “自从我知道顾森逃狱后，就一直在想他会去哪里，或者会有什么人能接纳他。可是我手头的信息有限，只能先从可以调查的范围去找。我找了几个信任的线人，把顾森的照片给了他们，但是没告诉他们顾森的身份，只说这是我私人要找的人。”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什么消息，直到昨晚才有消息传来。”杨勇把那家地 下拳馆的监控视频放给他们看，“这个拳馆的幕后老板也带有社黑性质，一直是扫黑除恶项目的重点关注对象。本来我的线人只是盯着这个人——” 他指着坐在顾森身边的中年人，“可是没想到会意外发现顾森的身影。” 穆非看了一会儿视频，抬头问杨勇，“杨局，这个拳馆是不是东城那家？” “对，就是那家。” 顾阳有些纳闷，“东城什么时候有这种拳馆了？” “这是这两年刚刚兴起的地下拳馆。”杨勇介绍道：“明面上是教小朋友锻炼身体的少儿拳馆，实际上却在做着打黑拳的买卖。” “我这次叫你们来，一是为了顾森的事，二也是希望你们帮一个忙。” …… 与此同时。 东城区白营房派出所的民警沈笑，正拉着一名刚刚被救下的轻生少女回来做笔录。 沈笑毕业后就被分到了白营房派出所，平时就是处理邻里纠纷，像少女轻生这种案子以前就遇到过。 轻生的少女今年刚刚大一，叫田欢，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小姑娘。 可是胆子却很大，敢独自一人站在楼顶天台的边缘，要不是刚才沈笑奋力冲上去救下来，估计此刻人已经摔成肉饼。 第四章 夜探拳馆 “田欢，你先缓缓，有什么事冷静一下再说。” 沈笑倒了杯水放到田欢面前，小姑娘就是低着头不说话，那样子就跟个小受气包一样。 “我已经联系了你家里人，他们正在赶来，有什么事你可以先跟我说说的，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会尽量帮你。” 不知道什么字眼触动了田欢，她单薄瘦弱的身体突然颤了颤，沈笑见了眼中闪了一丝了然，“欢欢，你能不能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害怕你的家里人？” 田欢还是不说话，沈笑倒是很有耐心。 “欢欢，其实你有什么事不方便跟家里人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沈笑笑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刚上大学可叛逆了，我妈越说我，我越不听。现在想想还是年轻啊，无非就是想找个发泄的渠道而已。” 田欢还是一声不吭，沈笑叹了口气，“要不这样，我看你大概中午也没吃饭吧？要不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会儿？” 沈笑无奈地起身去买吃的，等定了外卖再回来，发现人居然不见了。 大初一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同事值班。 但是那个同事刚好去了卫生间，根本没人注意到田欢去 了哪儿。 沈笑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打开监控去查，结果发现小姑娘在他离开后就自己走了，出了派出所往右拐，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笑一边给同事打电话交代一声，一边赶紧追出去。 结果还没追多远就看到田欢正站在一个男人面前，距离太远他也看不清，还以为是田欢被欺负了，赶紧小跑了两步过去。 “你们——” 顾阳正在跟挡路的小姑娘说话，突然就见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沈笑一下就挡在田欢面前，满脸严肃地看着顾阳和穆非。 “我是警察，你们俩光天化日就当街拦截少女，跟我走一趟！” “……”顾阳默然了几秒，挖了口冰淇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警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拦截少女了？” “少废话！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沈笑护着田欢，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欢欢，你告诉哥哥，是不是这两个人要欺负你！你别怕，哥哥会把坏人都抓到警察局去！” 尤其是那个一直不说话，长得不错，但是眼神那么冷，一看就不像好人。 “我……”顾阳刚要解释，沈笑就见之前还一声不吭的文弱小姑娘，像是见到 了偶像一样，突然冲到对面一把抱住了那个吃冰淇淋的男人。 顾阳赶紧张开双臂，看向沈笑，示意自己可没有碰人家小姑娘。 沈笑，默。 “哥哥。”这时，小姑娘忽然开了口，声音轻飘飘透着几分可爱，“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三个男人：“……” …… 二十分钟后，回到白营房派出所的三男一女，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相对无言。 沈笑脸上堆着笑，内心十分尴尬！ 没想到不仅误会了人家，人家还是自己的同行，还比自己的职级高三级！而且还是自己心神向往了很久的重案组的队长！ 这，简直是他今年社死的名场面！没有之一！ 田欢乖巧地坐在顾阳身边，双手捧着一杯水递给他，小姑娘看着顾阳的眼神里都是星星。“哥哥，你喝水，你还想吃冰淇淋吗？” 顾阳尬笑着应和，“额……不想吃了，不吃了……” 一边说一边给穆非使眼色，赶紧说正事吧！说完了走人！穆非接收到顾阳的信号，朝田欢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你叫田欢？” 田欢的身形一颤，好像特别怕穆非。 她立刻正襟危坐，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沈笑见了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小动物在面对对自己有威胁的物种时，警惕性和顺从性是成正比的。 穆非又把目光转向沈笑，“能不能让别人带她，我们有正事要找你。” 沈笑一愣，伸手指着自己，“找我？” “嗯。” 沈笑不敢耽误，赶紧找厕所把另外那名值班的同事揪回来，让他看着田欢。 田欢被带走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顾阳，顾阳索性装看不见，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沈笑本来还觉得顾阳有点渣，可是转念一想，田欢才大一，确实不应该给人家小姑娘半点念想，早点断了也好。 等人都走了，穆非才正色道：“我们今晚要去你们属地的那家拳馆，听说你对这片都非常熟，晚上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拳馆？”沈笑迅速将自己管片儿的拳馆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惊动市局重案组的，大概只有那一家了。“穆队长，你们今晚是有行动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笑的表情还带了几分激动。 顾阳不知从哪儿又变出一盒冰淇淋，一脸慈祥地看着沈笑，“别激动，我们没有行动，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沈笑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整 个人就这么蔫儿了。 “哦，那我晚上带你们去。” 顾阳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还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可谁知还没逗人就被穆非拉了起来，“我们先走了，晚上八点半，拳馆门口见，记得穿便装，不要告诉别人。” “诶诶诶——你拽我干嘛？” 穆非冷冷地瞥他一眼，“只是感同身受而已。” 顾阳一时语塞，突然想到穆非刚来自己身边实习的时候，好像，确实……咳咳咳。 很快就到了晚上八点半，顾阳穆非和沈笑三个人站在已经关门的拳馆门口。 沈笑指着旁边一条小路说，“那边有个暗门可以通到拳馆地下。其实我们也盯着这家拳馆很久了，只不过每次有行动的时候，他们都会先一步撤离，我们总找不到证据。” “很明显，你们所里有人通风报信。” 沈笑闷闷地应了一声，“我知道，可是我们所长找不到是谁给拳馆通风报信，所以现在都不敢再有什么行动。” 穆非听了皱了下眉头，“为什么不跟上级汇报？” 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是市局下的命令，像这种情况应该也会有市局专门派人牵头，市局坐镇肯定比派出所的行动保密级别要高。 第五章 不会让你娶不到媳妇 “全市有那么多社黑窝点，我们这个还在排队呢。”沈笑耸耸肩无奈地一笑，随后又道：“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沈笑刚一迈步就被顾阳给拽了回来，“沈警官，你在外面等我们吧，我和穆队长进去就行。” “？” 顾阳见他一脸问号，忍不住笑道：“你这张脸恐怕你们管片儿都认识吧？你跟着我们去，我们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警察’两个字了……” 沈笑尴尬地笑笑，搔了搔额头，“那我找个地方等你们。如果你们一个小时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们？” “行。” “对了，晚上进去要暗号的。”沈笑突然想起这件事，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日期，又找了对应日期的星座，最后指着手机上的数字嘱咐道。 “今天的暗号应该是1和0，记住了啊。” 顾阳看着他这顿操作，一脸惊呆的表情。 沈笑非常贴心地解释道：“因为这家拳馆的老板非常信星座和命理这种东西，所以每天的暗号也是根据当天星座的幸运数字来定。” 真……厉害！顾阳无语地看向穆非，只可惜穆非那张脸，看不出一丝龟裂的痕迹。 顺着沈笑指着小路一行到底，是个黑色的铁门。 穆非上前去敲了敲，很快，铁门上就开了个小口，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从小口里看了出来。 “暗号。” 顾阳说道：“1和0。” 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们半响，这才退回去打开了铁门。 里面是昏暗的一条走廊，那个人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留下押金，比赛已经快开始了。” 顾阳看向穆非，穆非直接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那个人面无表情地用pos机刷了卡，让穆非按密码的时候，顾阳凑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暗暗心惊。 这个所谓的押金竟然整整刷了五十万！关键是，穆非哪来的五十万？！那个人听到成功刷卡的声音，表情有了一丝缓和，声音也没有那么冷了。“请两位直接往里走，里面会有人负责接待你们。” 为了以防有监听设备，顾阳的声音压得极低。 “阿穆，你哪儿来的钱？” 五十万对于一个警方工作人员来说，真不是小数。 难道是杨局赞助的？穆非侧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替杨局感谢你的赞助。” 顾阳的眼睛瞬间 瞪大，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敢相信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结结巴巴地笑道：“那个……那个你说啥？谁赞助？” “希望不会耽误你以后娶媳妇。” 穆非的话音落下，他们两个人也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面前的门适时打开，顾阳想说的话刚好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刚刚迈进这个小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放眼望去，整个地下场有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场子正中间搭了一个平台，四面的高台上坐满了看比赛的人。 顾阳回忆着那个监控上的位置，朝之前顾森坐过的地方看去。 此刻不仅那个位置是空着的，就连周围其他的位置也都空着，还用绳子给围了起来，应该是有固定的人专门坐在那里。 “两位，请跟我来。” 有人带着他们绕到了平台的另一侧比较中间的位置，在他们坐下后，周围还有几个人朝他们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善。 “两位，这是比赛单和几个热门选手的信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我叫阿火，今日会专门为您二位服务。” 顾阳看了眼阿火 ，对方年纪不大，可能还是个学生。 “行，你先下去吧。” 在几个热门选手的介绍里，还写着关于他们的下堵价格。 为首第一名的是个叫“阿九”的年轻女孩儿，她的价格是一场九十万，而且输赢的倍数足足是五倍之多。 顾阳和穆非看着这个叫“阿九”的女孩儿，这张熟悉的脸他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可他们怎么都无法将那个瘦弱乖巧的女孩儿，同介绍单上这个眼神凶狠的女孩儿放在一起。 田欢，怎么会是阿九？！两人不禁对视一眼，穆非瞥了眼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们的阿火，不动声色地给顾阳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开始脸色如常地看比赛。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一名穿着拳击服的少女从另外一扇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的出现，现场的气氛迎上了一个新的高潮。 大家纷纷开始惊呼，开始叫喊，还有人在大声叫着“阿九”这个名字。 顾阳不由得攥住了穆非的手腕，力道使他的骨节青白，“是她。” 穆非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随后招来一直注意他们动向的阿火，把自己的卡交了出去。“我们买这个女孩儿赢，密码是 六个六。” 阿火当即双手接过卡，笑道：“好嘞，我马上去办，请二位稍等。” 顾阳手上的力道徒然加重！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场上，嘴里却咬牙切齿地狠狠道：“穆、非！” 本金九十万，翻五倍就是四百五十万！ 他不信他妈给了穆非那么多钱！穆非的眼神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他把手放到顾阳的手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放心，不会让你娶不到媳妇的。” 顾阳气结，“这是娶不到媳妇的事儿么！” 他妈哪儿来的那么多钱！除非……难道是把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卖了？ 耳旁传来穆非的一声轻笑，顾阳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就在他决定跟穆非撕逼的时候，对面那人突然递过来一张卡。 “……这……”这不是那张刷了五十万的卡么？ 怎么还在他手里？穆非把卡又收了回去，目不改色地看着台上，“用的是我自己的卡。” “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的卡？ 可惜没等顾阳问出口，阿火已经把卡送了回来，同时还有一张凭证。 “两位，如果这场阿九赢了比赛，你们可以拿着凭证去我们老板那里兑换奖金。祝二位好运。” 第六章 总是失败的行动 顾阳盯着那张被穆非接过去的卡，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比赛开始了。” 随着一声哨响，就见瘦弱的少女顿时犹如利刃出鞘般冲了出去，一拳直打对方腰侧位置，动作快狠准，一击即中弱点。 顾阳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个叫阿九的少女吸引过去，他看着她一招一式的动作，眉头越皱越深，“世界上会有这么想象的两个人么？” “你不认为她是田欢？” “我也不知道。” 这名叫阿九的少女不愧为潜力榜第一名，别看她弱不禁风，但是每个招式都很致命，力道又狠，这一场连二十分钟都不到就直接将对面那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打的倒地不起。 “三、二、一！” 随着裁判的哨响，阿九的胳膊被他举了起来，这名少女无疑成为这场比赛的冠军。 在场的人再度激动的高呼，大家纷纷大喊着她的名字。 可阿九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甚至对于观众的喝彩也毫不关注，直接扭头就下了拳击台。 顾阳本想追上去看看，但阿火同时走了过来，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恭喜两位先生，你们可以凭证去领奖金了。” 穆非淡淡地应了 一声，顾阳笑了笑，眼神冲阿九离开的方向示意，问阿火，道：“那个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啊，她怎么这么厉害？” 阿火低头笑笑没说话，旁边的穆非适时地递过来几张人民币，阿火见了赶忙道谢：“谢谢两位老板。”他一边将钱收起来一边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我们老板说过一嘴，说这姑娘以前好像跟谁学过拳击，出来参加比赛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过您放心，阿九肯定成年了，我们这做的都是正经买卖，绝对不会找未成人来打比赛的。” 被阿火像供财神爷一样捧着离开了地下拳馆。 顾阳和穆非找到藏在角落的沈笑，对方一见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问：“情况怎么样？” 顾阳看了眼穆非，随即一把将沈笑搂过来，哥俩好似的单手放在他的肩上，低声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离开？” “姑娘？没有啊，从你们进去以后再也没人进去了。” 看来这地下拳馆应该还有其他出入口。 …… 回到家里，王宁已经睡了，桌子上还摆着几盘煮好的饺子。 顾阳一见伸手就抓起一个放嘴里，穆非在他第二次下手 的时候快速抢过那盘饺子，冷冷地瞥他一眼，“去洗手。”然后端着饺子就进了厨房。 “……洁癖。” 等顾阳洗完手出来，热乎乎的饺子已经被重新端上桌，两个人坐下就开始吃。 吃到一半，顾阳又想起田欢和阿九，不禁啧了一声，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这两个女生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要想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明天去看看知道了。”穆非淡淡道：“阿九今天刚参与一场拳赛，身上肯定还有於伤，如果田欢身上也有，那她跟阿九就是同一人。” 顾阳一听也是，可转念就想到今天田欢对他的态度，估计如果他明天主动去找她的话，指不定就会被黏成什么样。 “穆队长……”顾阳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将一个完整的饺子夹到穆非碗里，“不如……你明天去看看呗？我在家里等你消息。” 穆非看着自己碗里的饺子，抬眸看向顾阳，声音带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你怕她。”话是问话，可用的是肯定句。 顾阳绝对不会承认这句话的，想他年少成名，经历过那么多事，见过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会拿个小姑娘毫无办法。 “真是笑话……”顾阳冷笑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可又偏偏还要装腔作势，“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怕她？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我自己去也行。” 一点就炸，口不对心。 穆非想了想，用边边的话说这种人好像叫什么傲娇？“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顾阳硬梗着脖子看他，还满脸挑衅。 穆非嗤笑一声，将剩下的饺子都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自己则拿着另外一个空盘进了厨房。 “嘿，你什么意思！别走啊——” …… 转眼就到了初三，春节假期过去三分之一。 沈笑早上打着呵欠拎着包子豆浆刚走进办公室，就见顾阳和穆非已经等在那里。 顾阳还在用吸管喝豆浆，一副依然没睡醒的样子。 沈笑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小跑了两步过去，“穆队长，顾哥，你们来的这么早啊？今天还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吗？” 顾阳臊眉耷眼地稍稍抬了抬眸，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穆非把最后一个包子放到顾阳面前，才看向沈笑说道：“还是那家拳馆的事。你这里有没有拳馆的资料，我想了解一下拳馆老板的背景。” “有的有的 ，你稍等一下。”沈笑忙不迭地点头，随后放下早点就开始找，翻找了几分钟后，将一个档案袋用双手递给穆非。 “穆队长，其实这家拳馆一直都是我们的重点观察对象。”沈笑提起这个就有点苦恼，“像昨天那种情况，其实我们是有证据证明那里有地下拳赛，可每次我们真的行动的时候，那里都会没人。” 警方抓人讲究真凭实据，可偏偏总有些人能钻了空子，让警方无可奈何。 穆非翻了翻资料，里面还有之前几次针对那里的专项行动情况。 确如沈笑所言，每次警方的行动都会失败，哪怕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无法与外界联系的情况下，好像依然能有人在给拳馆报信。 “你们对出卖情报的人，就没有查过？” “上面带人来查过，但确实找不到人。”沈笑叹了口气，“我记得当时为了抓到那个出卖消息的人，领导还弄了一次假行动，结果那天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上缴了，而且整个下午所有人都呆在这里，不管去哪里都不会单独一人行动……可是还……” 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可依然架不住警方内部的奸细向外面传递讯息。 第七章 田欢 根据杨勇那边的消息，当日跟疑似顾森一起出现在地下拳馆的人就是拳馆的老板李潇。 李潇是本地人，但家里环境不好，很小就辍学出去打工，因而认识了很多社会上的人，二十岁就有了社黑背景。 后来自己有了本钱就跟人合开了拳馆，虽然好几次都差点出事，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也不知道他背后仰仗的人到底是谁。 杨勇的意思是先不要正面惊动李潇，而是从拳馆入手，看看能不能侧面打听到顾森的消息。 所以顾阳和穆非二人才会去观看拳赛，但是让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意外牵扯进一个田欢。 想到田欢，穆非又问：“你对昨天那个女生了解多少？” 沈笑没想到穆非会提到田欢，他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你是说田欢？其实我对她了解不深，昨天之所以她会出现在我这里，是因为我偶然发现她要跳楼自杀。” 说到这个，沈笑忽然叹口气，“像她这样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我昨天还给她父母都打了电话，没想到直到我下班他们人都没出现，最后还是我把田欢送回家的。” “你把田欢送回去的？ ” 听到他的话，顾阳和穆非同时看向他，沈笑一惊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整个人就有些慌乱，“怎、怎么了？我说、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几点送回去的？当时田欢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沈笑想了想，摇头道：“我是正常下班的点，大概是五点半多吧，我等到那时候，给她父母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又怕她出危险就给她送了回去。” “她家离我们所大概有三站的距离，到她家是六点半吧，路上有点堵车。”沈笑说：“到的时候她家没人，我又陪她等了会儿，但是晚上咱们还要去拳馆，所以我不到七点就走了，但是跟她家邻居交代过，让邻居阿姨注意一下田家的情况。” “那从田家到拳馆大概要多久？” “田家到拳馆不远，走路也就十五分钟吧，如果打车更快。” 顾阳和穆非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按照时间推算，沈笑不到七点就离开了田家，如果昨晚那个人真的是田欢的话，她完全有时间去拳馆。 “走，去田家？” 穆非点点头对沈笑说：“沈警官，你把田家的住址写一份给我。” 沈笑“哦”了一声 ，一边写一边看顾阳和穆非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心里直突突，好好的为什么他们会为什么会对田欢突然来了兴趣？难道…… 顾阳真的看上了田欢？一想到这个可能，沈笑手下的动作都停了，表情逐渐僵硬。 顾阳和穆非正在说什么，不经意回眸就看到沈笑的样子，就被他逗笑了。“沈警官，你怎么了？被人点穴了？” 沈笑尴笑着应和了两声，把写好的地址递给穆非，“穆、穆队长……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去找田欢吗？” “等我们确认了再告诉你。”顾阳大概能猜到沈笑的想法，只不过他们现在的确不能跟他说太多，况且田欢的事也没有调查清楚。 …… 顾阳和穆非按照地址来到田欢家的小区。 这个小区大概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六层筒子楼，虽然还在过年，但小区门口已经坐了好几个老太太。 顾阳看了看门口的老太太，挑了一个正好起身要往小区里走的。 “你去别地儿看看，我去问问。”顾阳跟穆非交代来一句，就追上了老太太。 穆非点点头，往旁边的方向走去。 “奶奶。” 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八 十岁，别看佝偻着身子，但是脚底生风，走的还挺快。 “嗯？”听到顾阳的声音，老太太迟疑地停了一下脚步，侧头看向他，“孩子，你有事吗？” 顾阳乖巧地笑了笑，露出自己标志性的两颗小虎牙。 “您好奶奶，您认识田欢吗？” “欢欢？”老太太的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她警惕地打量起顾阳，“你找她干什么？你是谁？！” “奶奶，您可以叫我小顾，我是田欢大学的辅导员。”顾阳神色不改地说着谎话，“这不是过年了吗？我们领导给我们下达了任务，要来几个重点的孩子家里做家访，田欢就是其中之一。” 见老太太还是一脸狐疑，顾阳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找到之前杨局给他开的各种身份“证明”。“您看，我的工作证件没带，但是我有这个。” 照片上照的正是顾阳在某大学的工作证，有大学的名字，顾阳的名字，还有辅导员的编号等等。 老太太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那你今天来的不巧了，早上我才见欢欢她妈带着她出门，说是去她姥姥家，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顾阳适当地做出 一副很可惜的样子，“那就没办法了。” 可能是顾阳的样子显得有点可怜，老太太顿时一脸慈爱的样子招呼顾阳跟她走。 “奶奶家里没人，不如你去奶妈家里坐坐？正好奶奶也能跟你说说欢欢的事儿。” 顾阳笑的更加开心，“谢谢奶奶。” 两个人回到老太太的家，临近们前老太太指了指对面的门，小声说道：“那就是欢欢的家。我跟她们家可做了十几年邻居咯。” 田欢是在五六岁的时候般到这里来的，原先并不住在这里。 老太太叹了口气，“哎，其实这家人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命不太好。” 原来，田欢的家里其实是一家四口，她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姐叫田苗。但是听说五岁那年出了意外过世，那时候全家为了逃离那个伤心地，才搬到了这里来住。 “田欢的爸爸妈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听说他们一个在外企做领导，一个是什么大学的教授，两口子平时出来进去的也都跟大家伙打招呼，挺开朗的。就是……哎，就是欢欢那孩子，不太爱说话。” “小时候欢欢就是那样，从来不主动叫人，每次都是她妈说了她才会叫。” 第八章 真心话大冒险 通过老太太的一些话，顾阳再结合昨日见到的田欢，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是哪儿，他一时还说不上来。 “小顾啊，欢欢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考试没及格？” 顾阳笑着反问：“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嗨，其实我也是听说的。”老太太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那天我去楼下买菜，正好在楼梯上碰到了欢欢和她妈，她妈正数落她呢，说她不好好上课，天天就知道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欢欢交了男朋友。” “欢欢交了男朋友？”顾阳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看你这样我就知道是假的。我就说，像欢欢那样性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主动交男朋友。而且啊……” 顾阳见老太太一脸神秘地朝他招手，不由得轻笑一声，顺从地靠了过去。 “以前我在楼下遛弯儿的时候，经常看到欢欢一个人躲在我们楼后面的小凉亭里，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老太太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说是不是很吓人？” 顾阳的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但很快他就配合着老太太的声音，做出有点害怕的样子 。 “真的吗？她为什么会对着空气说话？” “这谁知道呢。”老太太缓了口气，“还有更让人不能理解的——后来我把这事跟欢欢她妈说，我怕欢欢是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结果我刚说了两句她妈就非常生气，那可是我认识她妈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她甩脸子给我看，还让我不要到处去说，要不会影响到孩子。” 顾阳笑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又跟老太太聊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到了楼下，正好看到穆非要上来，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同往小区外走。 “你了解到什么了？”顾阳接过穆非递来的冰淇淋，心满意足地挖了一勺。 穆非还是那副冰块脸，淡淡道：“信息有限。只知道田欢一家住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为人都很好，田欢父母的工作不错，田欢也很文静，没什么特别的。” 这一看就是没问对人。 顾阳不禁有些得意，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都告诉给穆非，末了说道：“我觉得这个田欢有问题，但是现在还说不好问题出在哪儿。” “比如？” “沈笑说过，他昨天是救了要自杀的田欢，那么田欢自杀 的理由是什么？”顾阳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说道：“再有，我们了解到的田欢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但是你看她昨天见我时的反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个性格腼腆内向的女孩儿，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异性表达出那么强烈的欢喜吗？ 穆非低头看了眼手机，“沈笑说今晚没有拳赛，田欢应该不会出现了。” “那我们……” 顾阳的话还没说完，微信就响起了语音通过的声音。 是边边打来的，他一接起来就听到很嘈杂的背景噪音。 “顾小阳，你带着头儿出来玩啊！” …… 夜幕降临，顾阳和穆非来到一处过年没打烊的小酒吧。 别看很多人都回家了，可酒吧里依然很热闹。 他们按照边边的留言找到包间，推开门就见边边、谢班和许洋正在玩什么游戏，几个人的边上放了好几瓶酒。 见他们进来，边边赶紧上前来一只手抓了一个人，把他们强行按在沙发上。 “正好到你们了！”边边说着，又从旁边抓了两张牌放到中间的牌堆里。 “头儿，顾小阳我们正在玩国王游戏呢！正好轮到你们俩了，来吧！选一张。” 边 边面颊坨红，声音嚷的很大，一看就是喝多了。 顾阳倒是跃跃欲试，但穆非明显兴趣不大，只是看了眼那些牌就收回了目光。 谢班和许洋见状快速地对视一眼，随即两个人分别给他们倒了杯酒，还把酒杯放到了他们手里。 “头儿，大过年的别这么扫兴嘛！不玩游戏喝酒也行啊。” 顾阳瞅了眼他们倒的酒，一脸的惊讶，“哇，你们这是要大出血啊？这酒不便宜吧？” 谢班和许洋同时嘿嘿笑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穆非，谢班笑道：“来！先让我们为了新年干一杯！” 众人都拿起了酒杯碰到一起，只有穆非一动不动，眉头皱的有点紧。 许洋见了勾了勾嘴角，但没有强行让穆非喝，而是看向顾阳，“顾神，头儿不喝咱们喝！来，干杯！” “干杯——” 顾阳显然兴致很高，咕咚喝了一大口，刚要说话就听谢班说：“来！我们这第二杯敬顾神！希望顾神能够普照到我们，让我们这个组的破案率节节高升！” “……”顾阳无奈地看着他们，“不应该敬你们的头儿么？” 但虽然这么吐槽，顾阳依然又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酒顿时 只剩下三分之一。 穆非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边边快速看了眼谢班和许洋，用眼神示意他们收敛点，但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就算被揍也要问清楚！“来——第三杯敬我们头儿——”谢班的目光刚转到穆非身上，就对上后者冷若冰霜的眸子，他的话顿时打了个圈儿，“……都在酒里了！干杯！” 一连喝了三大口，直接一杯到底。 顾阳的脑子有点懵，酒杯都差点放空，幸好穆非眼疾手快及时接住。 “你们——”穆非刚要说他们三人，就见边边开始发牌，一脸的兴奋，“来！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看牌啊！谁拿到大王就可以指定一个人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哦！” 听到这话，穆非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的竟然咽了回去，他默默地坐好，只是目光一直放在顾阳的身上。 “一、二、三——” 几个人同时亮牌，就听谢班顿时得意的大笑出声，“是我，是我！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都切了一声，谢班一手拿着大王，一手故意地在几个人里面来回指，把大家的紧张感都调动了起来，最后指尖对准了还在懵逼状态的顾阳。 第九章 撒娇 顾阳正好打了个酒嗝，他的酒量非常一般，以前可能还能硬挺挺，但是出来以后一直都没喝过，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适应了。 “指……指我干嘛？” 谢班嘿嘿一笑，“顾神，是我拿到大王了哦，现在我来指定你——真心话！” 顾阳下意识地接话，“什么真心话？” 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浑浊，就连话都有点说不清。 “这个真心话就是——五年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除了穆非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就连看起来很醉的边边，神态都清醒了几分，目光紧紧地盯着顾阳。 “什么、嗝——什么事？” 谢班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对，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事啊。”顾阳一边说还一边甩了甩头，想把谢班这张大脸甩的清楚点，可他越甩越觉得晕，谢班的脸都好像晃了起来。 谢班见状，一咬牙又给顾阳倒了满满一杯酒，“顾神，来——我再敬你一杯！这杯就是小粉丝对他偶像的爱！你永远我的偶像！” 眼看着顾阳已经是本能反应，仰头就要喝，穆非终于控制不住一把夺了过来。 “你们这么 问根本问不出来，不要白费力气。” 边边见顾阳已经往头歪在了穆非的肩上，有些不甘心地说：“头儿，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今晚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不想知道吗？ 怎么可能。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兄弟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可是穆非更清楚，顾阳这个人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把秘密真正守住的人！只要他想，哪怕是他喝多了，神志不清了，他都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 更何况，五年前的事那么重要，难保顾阳不会给自己催眠，不跟外界透露。 穆非沉默了片刻，几个人同时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顾阳，大家的表情都很纠结为难。 片刻后，穆非直接将顾阳架到自己肩上，扫了眼桌上那些打开的酒，随即对边边说：“过完年找我报销。还有，下次不要再灌他酒。” 包间里的音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 边边、谢班和许洋三人面面相觑，边边有些颓丧地开口：“怎么办？我们还能问出真相么？” “不能了吧。”许洋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本来我以为头儿看出咱们要灌顾神酒，他没 阻止大概也是想知道，可我没想到……见顾神喝多他就心软了，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边边冷嗤一声，“这才符合他的人设好么？！你什么时候见头儿对顾小阳不心软了？没办法，谁让顾小阳也算是头儿半个师傅呢！作为徒弟，怎么能不忍着师傅。” …… 把顾阳安排到后座坐好，他已经半睡半醒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穆非坐在他旁边，见他的头歪来歪去，还差点撞到那边的车窗，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扳过他的头，让他靠到他肩上。 前面的出租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没说话。 穆非盯着顾阳熟睡的脸，此刻已经有点后悔放任边边他们去灌他酒了，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还要负责给那几个小兔崽子买单善后，最后还要负责照顾身边的醉鬼。 呵，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吃力不讨好。 下了车，他让司机帮忙把顾阳放到了他的背上，直接背着顾阳上了电梯。 王宁已经睡了，穆非轻手轻脚地把顾阳放到他的床上，先把他的外套裤子脱了，又把鞋子和袜子也脱了，把被子给他盖好，又去卫生间倒了盆水回来给他擦脸。 擦一半的时候，顾阳嘤咛了一声，不知是做噩梦了还是醒了，哼哼唧唧地拽住穆非的手，声音带着股撒娇的味道。 “唔……你就看着他们欺负我……呜……” 快三十的人了，喝醉酒竟然还跟孩子似的撒娇。 穆非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抽回自己的手，拧了把毛巾，一边给他擦脖子一边冷笑道：“我看你是成心被欺负。” “呜……你还说我……”顾阳呜呜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穆非看着他这样，几番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盯了他半响，最终还是妥协般叹了口气，“行，都是我的错，下次我不让他们欺负你了。” 顾阳没再说什么，只是双手一把抱住穆非的手，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一副满足又惬意的模样，闭上了眼。 “……” 穆非这次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顺着顾阳的力道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他的脸，顾阳的皮肤好到连毛孔都看不到，睫毛长长的，脸像是剥了皮的鸡蛋那么嫩。 穆非不禁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意外的还不错。 “你不肯告诉他们，也不肯告诉我吗？”他盯着他的脸，出神 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顾阳微微蹙眉，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好像是不太舒服，他动了动脸，嘴唇正好贴上了穆非的掌心。 湿润又柔软的触感，顿时让穆非身子一僵，立刻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样不敢再动。 结果…… 就这么呆了一整晚。 待第二天顾阳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太对！ 多年的警惕性让他倏地睁开眼，还做好了防备动作，结果却撞进一双泛着红血丝的，满是疲惫的双眸里。 “……你……”顾阳震惊不已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又看了看周围，更加惊疑，“这不是我的房间么？”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没收回自己的手，就这么看着他问：“你都忘了？” “什么？”顾阳真是一点都不起来，“我就记得我们去找边边他们喝酒，然后……就记不清了。” 很好。 穆非的眸色更加阴沉，他动作缓慢又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想撑着床站起来，可双腿已麻，刚起来他又被迫坐了下去。 顾阳的意识终于回笼了些，他下意识地跳下床想去搀扶穆非，可穆非冷冷一甩就甩开了他的手，再次自己尝试站起来。 第十章 都是装的 自己是站不起来的，最后没办法只能由顾阳扶起来。 顾阳虽然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事，但他能从穆非的脸色上看出，他……大概是喝失忆了，也许可能大概……还做了穆非不高兴的事。 这年头当手下太难了，还得顾及上司的感受。 为了“弥补”这位上司，顾阳亲自去厨房给上司下了一碗面条，还特意放了很多的葱花。 等穆非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冒尖的葱花被洒在面条上。 “……你把家里的葱都用了？”穆非的表情更加难看。 顾阳笑的特别狗腿，“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都给你放里面啦。”说完还一副求夸赞的样子，眼睛里就像藏了星星。 穆非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默不吭声地坐下来开始吃面。 吃到一半，王宁从房间出来，身后还拉着一个小箱子。 顾阳看着她，“妈，你要出门？” 王宁点点头，见穆非也看了过来，便温和地笑了笑，“我打算回疗养院了，我知道你们很忙，又要经常抽空回来陪我，年纪轻轻的自己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反正这年也算过了，我早点回去也省的再给你们添麻烦。” “妈——” “阿姨，其实您可以一直 留下的。”穆非说：“虽然我们平时工作很忙，但毕竟回家就能看到您。再说，顾阳才出来没多久您就回去，您真的舍得他么？” 顾阳上前去拉住王宁的手，左右摇晃着，“妈，您真的舍得我么？别走了吧。” 见他这副撒娇的样子，王宁无奈地笑骂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似的跟妈妈撒娇？我告诉你，这招不管用，我说走就一定要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王宁去意已决，“我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阳阳的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去。如果回去了还好，如果要是还没回去……阳阳，如果他们以后再来找你，你的态度别总是那么恶劣，他们毕竟是你的爷爷奶奶，是你的亲人和长辈。” 顾阳放开了王宁的手，面色冷了下来。 “我不需要这样的亲人。” 王宁见了还想再劝什么，但见穆非冲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她只能不再多说。 吃过早饭，顾阳和穆非把王宁送回了疗养院，见她进了屋他们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稍微绕了一下又去田欢家的小区看了看。 昨天那个老太太还坐在那里，见顾阳冲她招手，她笑眯眯地摆 手又摇头，顾阳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和穆非开车离开。 田欢还没回来。 小姑娘这边暂时没什么进展，穆非和顾阳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去探探李潇。 “李潇是本地人，父母都各自重新组建了家庭，他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顾阳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沈笑发来的一些关于李潇的信息。 同田欢相比，李潇住的地方就高档了些。 “李潇非常孝顺，有了钱以后就买了房，还写了他奶奶的名字，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是祖孙俩相依为命，李潇也没结婚。” 顾阳一边说一边觉得奇怪，“这个李潇不是有社黑的背景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就连行政拘留都没有，这可能吗？ 穆非没有表达意见，两个人把车停到小区对面的马路边，他们打算走着进去。 但这次，保安拦住了他们。 “稍等一下，你们要去几号楼几单元几层？”保安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让业主亲自下来接您，要不我们不太方便直接让你们进去。” 顾阳想了想，笑道：“我们要找王桂英女士，我们俩是她的外甥儿子。” “王桂英？王桂英是谁？”保安根本没 听过这个名字。 顾阳见他们不知道，颇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突然又是灵机一动。 “对了，我们认识李潇表哥。” “李先生？”保安楞了一下，“难道你们说的王桂英就是王奶奶？她是李先生的亲奶奶，一直住在这里。” “对对对。”顾阳猛地点头，“舅婆在家吗？” “你们来的不太巧，早上天刚亮李先生就带着王奶奶出去逛庙会了，说是晚上才会回来呢。” 顾阳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穆非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对保安说：“我们马上就要赶飞机离开，抽空过来就是想看看舅婆过的怎么样。现在舅婆不在，我们能跟你打听打听吗？” “这个……” 穆非将两张人民币悄悄放入保安的兜里，保安见了，这才有些勉强地开口：“其实……其实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我们有规定……” 见穆非又很自觉地塞了两张过去，顾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谁说这厮冷面无情的？不是挺通晓人情世故么？看来在警局都是装出来的！ “嗨！”保安这才眉开眼笑地说道：“你们放心，王奶奶过的挺好的。李先生特别孝顺王奶奶，光是保姆就给王 奶奶找了三个，而且听说每个学历都很高，有时候还能陪老人家打麻将呢。” 顾阳做出了羡慕的样子，“看来李潇表哥混的比咱俩都好呀，弟弟。”他看向穆非，最后两个字故意咬的很重。 穆非懒得跟他计较这点事，顺着顾阳的话直接追问，“那这么说，李潇表哥的确挺厉害，不仅住的地方这么好，还能把舅婆也照顾的这么好，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呀？” “他现在就做……”话说到一边截然而至，显然保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又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李先生是做什么的，不过很有钱就对了。” 没想到一个小保安的警惕性这么强。 不过今天也算是套出了点信息，为了防止他们的身份暴露，穆非已经叮嘱许洋用最快的速度替换了门口的监控，把他和顾阳出现过的痕迹彻底“抹去”了。 上了车，杨勇给穆非打来了电话询问进展。 穆非把刚才打听到的，还有关于田欢的事都跟杨勇汇报了。 杨勇听完意见跟他们差不多，“田欢既然可疑就先不要放弃调查，万一我们能从她的身上找到关于李潇的突破口，会省去中间很多麻烦。” 第十一章 多重人格障碍 春节七天假很快就过去了。 初七初八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的上班，重案组因为之前有连续加班的情况，所以特批延迟了假期。 顾阳和穆非这两天经常会去田欢家附近的小区转转，的确如老太太所言，田欢确实总是一个人去楼后面的小凉亭坐着，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他们俩远远地瞧着，顾阳努力分辨着田欢的嘴型，但因为太远，只能模糊的猜出一些。 “她好像在对着空气叫姐姐？”顾阳蹙眉满脸的疑惑，“我之前听说过，她的确有个双胞胎姐姐在五岁时去世，难道她这么长时间能‘看到’她？” 穆非瞥他一眼，“你是个警察。” “警察又怎么了？警察就不用信这些？”顾阳怼了他一句，不过他心里明白，田欢的这种行为肯定跟鬼神没关系。“看来，咱们有必要再了解一下田欢她姐姐。”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多岁的女人急匆匆地朝田欢走去。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两个人绕了一下，靠近了她们一些。 “……我说了多少次，你不要老是一个人来这里！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他们没听到前面说了什么，但从 女人对田欢的态度来看，她应该就是田欢的妈妈了。 田欢没有说话，头垂的很低，一直抠着自己的手指。 “你——”女人见她的样子，更加生气，“田欢！你是不是要气死妈妈才甘心！我跟你爸爸付出这么多，我们不是要看你成天这个鬼样子的！你能不能正常点！” 田欢依然没说话，连动都没动一下，但顾阳却发现小姑娘抠手指的动作加快了，隐隐地透着一丝烦躁。 女人也看见了田欢抠手指的动作，气急之下一把拉起她的手，用了很大力气抓她的手腕，一手指着田欢，怒气冲冲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无视我的话，我就把你送走！让你永远也回不来！”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田欢的神经，她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妈妈。“你不能把我送走，我要是走了，姐姐就没人——”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落在田欢白皙的脸上。 见状，穆非和顾阳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我说了多少次！不许再提你姐姐！不许再提她！”女人气急败坏地吼着，说完又有些忌惮地望了望周围，见没人看到她们，赶紧拉着田欢走 了。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顾阳和穆非才走到田欢呆过的小凉亭。 凉亭很普通，周围没什么特别的。 顾阳坐在刚才田欢坐过的位置，学她的动作看向正前方，而正前方除了空气还是空气，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嘀咕什么。 穆非转了一圈走回来，“你怎么看？” 顾阳回想着刚才田欢的状态，心里隐隐有了点猜测，他思忖了几秒才说：“我觉得……她可能不是能看到她的姐姐，而是能‘感应’到她。” 其实这也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很多双胞胎之间确实是有“感应”的，尤其还是同卵的双胞胎，国外一些组织做过相关的研究。在他们调查的二十对儿双胞胎中，有十七对确实有“感应”。 具体会表现为，一方有危险的时候，另外一方会出现心悸。 再或者，在面对某件他们没经历过的事情时，他们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兴趣点，爱吃的食物，厌恶的食物，甚至是喜欢的人…… 双胞胎之间确实有很多“感应”的相同点。 “所以。”顾阳轻轻呼出一口气，认真地看向穆非，“我怀疑，她有多重人格障碍症。应该是她姐姐的过世 给她的心理和精神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不相信她姐姐已经死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会慢慢发现她能‘看到’她姐姐，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穆非淡淡道：“但她妈妈应该没注意到这点。” “对。”顾阳说：“其实患有这种症状的人初期的表现都跟田欢很像，但是一般都得不到亲人的关注，有些人甚至会被骂。可是这样，正是害了这些病人，他们的心会越来越闭塞，会更加坚信自己‘看到’的人。” 田欢的姐姐在五岁时过世，她今年大一，也就是说很可能田欢的多重人格障碍症已经有将近十五年的时间。 时间太长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在田欢心里根深蒂固。 而且现在基本上也可以断定，拳赛中的阿九很可能就是田欢的第二人格，也就是她的“姐姐”。 平时田欢的性格怯弱内向，而她姐姐的出现正好与她是相反的性格，这样也会起到保护主人格的作用。 如果是别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多出来的人格会参与那么危险的事，这对于田欢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田欢的事儿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不如先让沈笑重点关注一 下她，开学以后也去学校看看她的表现。” 顾阳说：“虽然是两种不同的性格，但共同的是一个身体。副人格苏醒的时候，主人格会陷入沉睡，她会丢失副人格在时的那些记忆，但留在身上的伤没那么容易消除。” “你的意思是，田欢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她的‘姐姐’会出现。” “对。” 顾阳还有个更大胆，但也更让人难过的猜测。 “而且我还怀疑，田欢的父母知道这件事。” 自己孩子身上总莫名其妙出现各种伤，这点事根本瞒不住家长。 而且田欢作为阿九去参加拳赛，会赢得很多的奖金，她的那些钱呢？显然，穆非也明白了顾阳的意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没再开口。 半个多小时后，沈笑急匆匆地赶到小凉亭。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声问道：“穆队长，顾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田欢又想自杀了？” 之前穆非跟顾阳已经商量过，平时就暂时由沈笑负责盯着点田欢，也把田欢会变成阿九去打拳赛的事，也告诉了他。 沈笑听了久久震惊到无语，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什、什么？” “你有没有问清田欢自杀的原因？” 第十二章 送花 沈笑摇摇头，表情依然是不敢置信的。 “没……我问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说……” 难道她自杀的原因，会跟她的多重人格障碍有关？ “快开学了，等开学以后你暗中去她的学校看看，了解一下田欢在学校的表现，有没有跟她关系好，或者是欺负她的同学。” 听了穆非的话，沈笑连连点头，“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学校应该快开学了，我马上着手准备调查这些。”说完，还有些心有余悸，面露了几分担忧。 “穆队长，顾哥，你们说田欢她……不会再自杀了吧？” “找到她自杀的原因，才是真正解决她的问题。” …… 田欢的事暂时交给沈笑去关注，顾阳和穆非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李潇的身上。 他们调查一下李潇的社会关系，发现他的社会关系确实很复杂，但是没有一条线能跟警方搭上。 顾阳翻着李潇的资料，许洋出马，就连李潇亲生父母再组的家庭成员信息都有。 “阿穆，你过来看。”顾阳指着过往情史这一条，穆非正好探头过来。“以李潇这么个人物，他居然没有谈过恋爱？过往情史为零，这可能么？” 穆非 还以为是什么重大发现，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又坐了回去。 “你说话啊！我问你呢！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恋爱关系？” “说啊！你干嘛不理我啊！” 大概是被顾阳一个劲儿的追问，问烦了，穆非才忍无可忍地反问他。 “你谈过恋爱？” “……”顾阳顿时卡了壳，穆非又问：“像你这样的人，过往情史为零，可能么？” “……” 他竟无言以对！ 顾阳气呼呼地瞪着穆非，“现在在说案子！干嘛扯到我身上！” 穆非翻看着资料，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会谈恋爱，你不能根据这个去判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嫌疑。” 顾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随手拿过旁边的冰淇淋，把盖子当成穆非的脸狠狠地撕了下来，又泄愤似的挖了一大勺放到嘴里，狠狠地嚼。 穆非低着头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 …… 延迟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过完年第一个工作日，顾阳和穆非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可他们到的时候发现边边正拿着一束花发呆，表情有点怪异。 “怎么了？”顾阳猛地从凑过 去，吓了她一跳。 边边余惊未消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本想说什么，但目光扫过自己手里的花，转而又换了个口吻。 “顾小阳啊顾小阳。”边边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放假这几天，阿姨是不是让你出去相亲了？” “什么？”顾阳惊讶地看着她，“你认为我这样的男人，还需要去相亲？！” 边边嘴角的笑容更深，“不是相亲，那就是有桃花咯？” 她把手里的花一把推到顾阳怀里，笑的猥琐又奸诈，“嘿嘿嘿嘿……你的小桃花早上刚送来的，她让我转告你，中午会来找你吃饭，让你等她哦。” 顾阳被塞了满怀的花，一脸莫名地看着边边，“什么小桃花，你在说……”冷不丁的，田欢那张脸从眼前闪过，他倏地低下头去看，果然发现花中插了个卡片，上面的落款是一个‘欢’字。 “……” 顾阳顿时挎下了脸，求救的目光看向穆非。 “救我啊队长——” 穆非眸色平淡，“你可以用这个机会，调查你想知道的事，不是一举两得？” “什么一举两得啊！”顾阳都快哭了，“田欢才大一，我是有多禽兽才对人家有心思！” 一 想到边边说中午田欢还会来找他吃饭，顾阳更觉头大。 不行，他一定要赶紧杜绝小姑娘这么可怕的想法。 这么想，顾阳把花放下就冲出去给沈笑打电话了。 因为是刚过完年还没有什么案子，一上午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 顾阳以为沈笑能够解决田欢，没想到一到中午，他刚要和穆非去食堂吃饭，就见田欢背着书包站在办公室门口。 过来过往的人都会盯着田欢看一会儿，似乎在好奇她的身份。 顾阳迈出去的脚顿时收了回来，整个人立刻调转方向往回走。 可田欢已经看到了他，立刻满脸笑容地追了上来。 “顾哥哥，我来找你吃饭啦。”说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上还有几分娇羞，双手摸着自己的书包带子，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阳面对这样的小女孩，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他勉强地笑笑，本想找穆非场外支援，可人家头也不回就走了。 简直没、人、性！ 亏他还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他这么不讲义气！没办法，他只好求助边边，边边见了偷笑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对田欢说：“小妹妹，他们下午还要出去办案 ，中午的时间恐怕不够跟你去吃饭哦。不过你都来了，不如跟姐姐去吃饭吧，我们食堂的菜还不错。” 田欢听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来，难掩失望与落寞。 “那……那就不麻烦姐姐了，我先回去吧。” 看她那样，顾阳甚至都有种自己是个渣男的错觉，他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田欢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顾哥哥，我不知道你要忙，打扰你了，对不起……” “田欢，我……” 顾阳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穆非突然又走了回来，直接对他们说道：“南城大学有案子，许洋在家里，边边谢班跟我们去现场。 南城大学？ 那不是田欢的学校吗？反正田欢也要回学校，正好搭了顾阳他们的车。 到学校后，顾阳和穆非直接往案发现场走，结果刚走两步人就被边边拽了回去。 “你先把人家小姑娘送到教室再去找我们吧。” “……不用了吧。”顾阳一点都不想跟田欢牵扯上。 他同情她的遭遇，以后也可以帮她解决多重人格障碍症的问题，但是…… “行了！赶紧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第1章 新案子 没办法，顾阳只好将田欢送回去。 刚过完春节，寒假已经进入尾声。 田欢所在的大学这两天刚好是她们报道的日子，学生不多，大部分都是本市或者邻市住的同学，远地方的还没来。 一路上，田欢总是时不时用她的眼神偷瞄顾阳，几次三番后，顾阳终于ren不住开了口：“那个……你的教室在哪里？还是回宿舍？” 田欢腼腆地笑了笑，“顾哥哥，我回宿舍就好了，东西还没整、理。” 闻言，顾阳倒是松了口气，他真怕这小姑娘一直缠着他不肯走。 “好，我送你回去。” 女生宿舍楼一共有三栋，每栋都有六层楼高。 据田欢说，她就住在最里面的那栋603室。 走到宿舍区，顾阳远远地就看见好几个眼熟的人正在跟几个学生做笔录。他微微蹙眉，不会这么巧吧？ 来学校的路上，穆非只说了南城大学有案子，但是具体发生在哪里没说。 如果就是这里的话…… 那他还何苦带着人家小姑娘转一圈呢？ 正想着，正在做笔录的边边看到顾阳和田欢走了过来，她微微一愣，冲小姑娘笑了笑，随即一把将顾阳拽到一边，“我不是让你送人家去教室吗 ？你上现场来干嘛？” 顾阳指了指最里面那栋宿舍楼，“人家小姑娘不去教室，她就住后面那栋宿舍，所以我就送她回来了。” “你说那栋？”边边狐疑地顺着顾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点点头，这才长叹口气，随后走到田欢面前轻声问道。 “田欢，你认识王莹吗？” 田欢怔了怔，点头道：“我认识，她跟我一个班的，我们俩还是舍友。” “那你……我带你去找个人做个笔录，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吧。” 边边给顾阳使了个眼色，就带着田欢往前面走去。 前边在做笔录的两个女孩儿看到田欢来了，当即就抱住她开始痛哭。田欢大概是从她们嘴里知道了什么，忽然回头看了顾阳一眼，抿了抿chun，又转回去抱住两个女、同学。 顾阳看了看才按照边边指的方向走去。 案发现场位于女宿舍区的三号宿舍楼六层603室。 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顾阳跟几个眼熟的同事打了招呼后就直奔六层。 刚下电梯就看到穆非在楼道里查探，看到他走来，穆非指了指里面，“抓紧时间去看看，法医马上要拉走死者做解剖。” 顾阳的心一沉，当他走到60 3门口，正好同抬着死者的同事撞上。 “我能看看吗？” 见法医科同事点头，他慢慢掀开了白布，一张被人刮花的年轻女孩儿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 顾阳微微弯腰靠近了几分，死者的右侧脸颊上看起来是用小刀一类的道具，刮出了一个字的形状，他眯眼看了半天才隐约看出，那是个“贱”字。 除了这处外，死者的脸上再无其他伤痕。 “好了，抬走吧。” 死者被抬走后，谢班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说道：“顾神，死者叫王莹，是南城大学文学系大一的学生。第一发现人是她的室友，我这边已经做好笔录，不过那位同学吓的不轻，现在可能问不出别的了。” 顾阳点点头，抬脚向宿舍内走去。 谢班在他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王莹是哈市人，据她同学说，她三天前就来学校报道了，好像是跟家里人吵架，连年都没过完。” “不过跟她同寝室的另外三名女生，都是昨天和今天才来的学校，所以死者这三天在学校做了什么，她们并不清楚。” “哦对了，我刚才问了一下，你猜死者的室友还有谁？” 顾阳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笑眯 眯地看向谢班，“是谁呢？” “就是你的小粉丝，追求者啊啊！” 谢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眼睛都亮了。 “顾神！你简直就是现代版柯南啊！衰神附体！只要跟你有关的人，好多都……” 正说着起劲儿，谢班冷不丁地撞上了穆非的双眼，后者的眸色黑沉沉的，尽管什么都没说，可小动物的直觉还是让谢班立刻闭了嘴。 “……我……我的意思是……那个……顾、顾神，你跟田欢比较熟，不如你再去问问，说不定……说不定人家会跟你说点别的线索……” 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个字几乎都听不清。 顾阳无语地看着他，谢班感受着来自穆队长的眼神“镇、压”，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语速极快地开口：“我马上再去问问别的同学看看能不能知道死者这三天的活动范围我马上就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跑出去。 最吵的人已经走了，现场只留下几名还在搜寻证据的同事。 顾阳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问道：“跟我说说现场的情况。” 穆非说道：“我们到的时候，门口围了很多人，但是现场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死者死 时背部朝上趴在地上，左脸贴地，右脸被人划出了那两个字。” 他又翻了翻死者的箱子，继续说道：“死者死时浑身赤果，但是法医说初步检查未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致命外伤，具体的死因得解剖后才能知道。” 顾阳走到穆非身边，低头同他一起盯着那堆物品。 那堆物品里除了盛满衣服的行李箱外，还有一些护肤品，笔记本电脑，文具，化妆品，还有其他贴身衣物。 旁边的大背包里还放着chuang单毛巾等，东西都放在一起，明显还没有收拾过。 如果死者三天前就来了学校，那她这三天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连自己的行李都没收拾？ 顾阳翻了翻，“手机呢？死者的手机看到了吗？” 那边负责搜证的同事接了话，“暂时还没发现。我们一会儿会把死者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去检查，如果发现了手机会及时通知你们。” 顾阳笑了笑：“谢啦。” 穆非又指了指旁边和对面的两个上下/chuang/铺，“睡在死者旁边的女生叫林冉，对面的两个女孩子睡在上面的是田欢，睡在下/面的叫韩露，她们都是文学系一班的学生，平时学习生活几乎都在一起。” 第2章 孤立 顾阳闻言侧眸看了穆非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点欲言又止又liu露出几分犹疑，看的穆非眉心直跳，“你有话直说。” “你觉得她们的可供可靠吗？” “你什么意思？” 顾阳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一些个人物品，“你看这个——” 那些个人物品比较繁杂，有纸巾小镜子还有其他日常用品，另外就是一些书或者本，还有一些笔和可爱的小摆件。 “你看这个收纳里的笔，三根放在一起，另外一根单独放在旁边的筒里。”顾阳又指了指两包抽纸，“这包纸巾还有一半，旁边这包纸巾快用完了。还有那些小piao，这几张和那几张同样是fenkai放的。” 如果顾阳没zhu意，穆非这个直男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小团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去卫生间也看过，洗发水muyu液都是两份，而且摆在不同的地方。这就说明，这四个女孩儿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至少其中三名女生已经将另外一名女生孤立，连纸巾都不愿意用一包。” 穆非微微拧眉，他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关窍，但确实如顾阳所言，若是仔细去分辨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顾阳 又看了看死者的化妆包，“被孤立的人应该就是死者王莹。单单一个口红就跟桌上摆着那几只不是一个档次。” 女生之间的层级关系其实很明显，都喜欢跟与自己差不多的同学玩。 这个差不多包括消费水平，家庭beijing等等。 而死者王莹的消费水平明显就高于其他三人，再联想到女孩子之间的攀比，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正好这个时候，边边从外面走了进来，穆非直接吩咐道：“边边，你带几名女警再去给死者的三名室友做一份口供，三个人fenkai问。” “行，我这就去。”边边刚要转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顾阳，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顾小阳，田欢那个小姑娘要不要你去问问？她可能会愿意跟你说实话哦。” 顾阳顿时垮下脸，眼神透露出几分委屈，“边边姐……” “好好好……我去，我去！” 这么大的男人了还动不动就卖萌，简直不要脸！ 边边走了以后，顾阳就和穆非就去了文学系主任的办公室。 李主任是个快退休的nvlaoshi，见到他们俩的时候眼中还带着泪，看起来非常的伤心。 “哎，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李主任哽 咽着，“两位警官，还请你们务必要尽快查出这件事的zhenxiang，拜托了！” 穆非的眸色没有半点波动，声音淡淡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会找到zhenxiang。” 李主任不停地点头道谢，顾阳觉得差不多了，便看着她问：“李主任，请你把你知道的关于王莹的情况，都跟我们介绍一下吧。比如说，她在学校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哪位同学的关系比较好？谁知道她的隐私比较多？” “王莹这孩子，其实挺好的。”李主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她学习成绩不错，去年是我们大一新生中的第五名，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报道的时候人都没来，后来能如愿上大学还是因为校长给她特批了一笔奖学金，还免除了她大学里的一切费用。” 顾阳微微一愣，“家庭条件不好？”那怎么能买的起好几百一只的口红？ “是的。”李主任说道：“王莹的父qin早在她小的时候就死于矿难，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好像比她小两岁，两个孩子都靠她母qin每天早上卖煎饼得来的收入过活。” 如果是真的，那王莹那些口红和高端化妆品的来历就值得怀疑了。 再加上她死时脸 上的那两个字，难道这是一起情杀？ “那她在学校的人缘怎么样？” 李主任想了想，略带几分迟疑地说道：“应该……还算好吧。” “李主任，有什么话请你都告诉我们，你所说的每件事每个细节很可能都是我们破案的关键线索。” 顾阳一眼就看出李主任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保留。 李主任看着顾阳，又看了看始终没怎么开口的穆非，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几分钟后她才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抬眸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跟你刚才问的问题有没有关系。”李主任回忆道：“大概是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几天，我曾经在学校后面的篮球场见王莹跟她的那几名室友吵架，我没听清她们说什么，不过我看到王莹对她的室友动了手，把同学推到了地上，我赶紧上去制止，结果王莹看见我就跑了，后来我问那个被推的同学，她说她们在开玩笑，让我不用管。” “后来呢？或者除了她的室友外，你还知道其他的事吗？就算是从同学嘴里听到的八卦也可以。” 顾阳低头看了眼手机，画面正好停在南城大学文学系论坛的一个帖子上。 这片帖子的标题是——谈一谈文学系三班的王莹 和几位dalao不得不说的事。 帖子一共建了二百多层楼，楼主像写日记的方式，每天或者隔几天就将王莹的黑料猛料爆在这里。 其中不乏一些很难听的字眼和不能描述的事。 “我……” 顾阳索性将那篇帖子递给李主任看，“瞒是瞒不住的，帖子里的几张照片是真实的吗？” 几张照片分别是王莹从各种名牌豪车上下来的场景，照片把车号打了马赛克，是谁把王莹送回来的也看不清，但能肯定这个人的确是王莹，照片没有任何ps的痕迹，这说明有人一直暗中跟着王莹，目的不可知。 李主任又是一阵叹息，她把手机又推了回去，连看都没看。 “这些东西曝出来以后，我特意去找王莹了解过情况。她直接告诉我，送她回来的人是她在校外认识的男朋友，不存在网上说的那些她被baoyang之类的事。” 这时，穆非冷不丁地开口。 “你信么？” 顾阳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李主任倒是忽然激动了起来。 “我当然信！我的学生我为什么不信！”她看着穆非，表情比刚才难看了许多，“穆队长，不要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件事去评判一个人，更何况那些恶意揣测的对象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 第3章 她该死 离开李主任的办公室，顾阳看着穆非阴沉的脸色，不由对他刚才的反应感觉有点奇怪。 “你到底怎么了？” 穆非没说话，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根本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顾阳多少了解他的性子，这jaihuo平时冷的像冰，他要是不想说估计没人能问得出来。 两人往文学系的几个教室走了一圈，因为还没正式开学，现在的学生还比较少，只有零星一两个过来打扫教室，或者来放东西。 “哼，那jianren终于死了！” 就在顾阳和穆非即将转角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几个女生的声音。 “梦梦，你小点声！听说jingcha还没走呢！”又一个女生开口。 “我怕什么！”被称作梦梦的女生口气中满是不屑和冷意，“本来她就该死！小三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可惜啊，不是我动的手，要不然……” “嘘嘘嘘——”另一个女生赶忙示意梦梦不要再说了，“我的大小姐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就不怕那些jingcha给你抓走啊？” “我怕什么，又不是我杀的人，哼！她那种人自有看不过去的收拾！” “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两个女生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顾阳双手环xiong转而靠到旁边的墙上，稍稍歪头看向穆非，“怎么样？大神探有没有什么想法？” “目前来看，情杀的可能性很大。” 顾阳点点头，“而且我们这位被害人，她似乎还有很多秘密……” 和同学室友不合，论坛里被baoyang的帖子，还有被人叫做小三。 这么想，凶手的杀人动机的确更偏向于情杀，如果真的是情杀，那么死者生前交往过的男朋友，就是他们下一步调查的目标。 到楼下的时候，边边和另外两名女警刚好做完笔录。 边边跟她们道了谢后，拿着记录走了过来递给穆非，“头儿，我们对死者的三名室友分别又做了一份笔录，没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唯有一点让我觉得不太对。” 顾阳拿过边边递来的记录，上面写着被询问人是田欢。 “哪里不对劲？” “我在问她们死者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她们的记录都说死者最喜欢跟她们聊天，跟她们一起逛街。其实这件事本身很正常，但我在意的是，三个女孩子都很刻意的强调过这件事。” 太过刻意 的话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顾阳低头看着田欢的笔录，她也提到过跟死者一起逛街之类的事，还说死者平时也喜欢看书，所以她会跟死者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她们的口供可信度不高。”顾阳把记录又还给边边，“真假参半，看来她们那个寝室真的有秘密。” 边边问道：“那要把她们带回去再仔细问问吗？” 顾阳摇摇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从她们的口供上来看，三个女孩子肯定早就统一过说辞，除非能找到东西攻破她们的防线，否则很难得到实话。” 穆非淡淡额首，“去告诉她们，案件没侦破之前jingfang随时会找她们了解情况，请她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本市。” “好。” 现场的调查走访结束后，顾阳走在穆非后面准备回局里。 田欢忽然窜了出来挡在他面前，笑容小小的很可爱。 “顾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顾阳笑了笑，并没有因为田欢和她xiaoshuoban的隐瞒对她改biantai度。 “你先好好上课，我有时间的话会过来的。” “好，那我们说定咯！我在学校等你！”小姑娘很开心的跑远 了。 顾阳看着她去跟林冉和韩露汇合，她们俩好像对田欢说了什么，田欢又回头冲顾阳笑了笑，三个女孩子才结伴离开。 回警局的路上，顾阳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穆非在他身边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 边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眉心一直皱的很紧。 “顾小阳。”忽地，她回过头来看向顾阳，顾阳没有睁开只用鼻音“嗯”了一声。 “你说，能对一个小姑娘下手，而且还让死者死的那么没有尊严，凶手对死者到底有什么深处大恨？” 顾阳依然没有睁眼，边边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应，又叫了两声，发现他好像真的睡过去了。 穆非看着资料，头也没抬地说道：“告诉许洋把文学系教室那一层两个小时内的监控都调出来，找到在楼梯口说话的两个女生。” “是。” 边边又坐好去跟许洋联系，穆非侧头看了一眼睡着的顾阳，沉默了几秒，上前将后面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把出风口往上挪了挪，这才继续看资料。 回到警局已经快到下班时间，顾阳被边边叫醒以后，直接被拉到了办公室。 “之前头儿让调取的监控出来了。” 许洋指着他的电脑屏幕，“顾神，两个小时内在文学系教室那一层楼梯口说话的女生，只有她们俩，身份资料我已经找出来了。” 顾阳迷迷糊糊地凑近看了一眼，又rou了rou眼睛，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暗哑，“穆非呢？” “头儿去秦法医那了。” “哦。”顾阳又rou了rou眼睛这才看清画面上的两个女孩子，相貌都不错，尤其是那名高个子的女生，估计在学校应该很吃香。 他又把两名女生的身份资料拿过来看，高个子的女生叫徐梦，是文学系二班的学生，跟死者王莹同级。另外一个稍微矮一点的女生叫高潇潇，跟徐梦同班。 徐梦…… 那应该就是梦梦了，看来她就是对死者有意见的那个女孩子。 “查一下这个徐梦，看看她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 许洋立刻噼里啪啦地敲键盘，“这还不容易，现在这学生都喜欢发微博，我找找就行了。” 正说着，一颗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鬼鬼祟祟的样子吓了边边一跳。 “你是谁呀？这里是重案组，报案的话出门右拐。” 顾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脑袋的主人四目相对。 “沈笑？” 第4章 猝死 沈笑嘿嘿一笑，抬起手像个招财猫似的挥了挥，“顾神好，前辈们好。” “你怎么来了？” 顾阳说完又对边边几人说道：“这是沈笑，南城大学管片的民警，之前负责看着田欢的那个jingcha。” 边边这才恍然，“是你呀！快进来吧。” 沈笑像个乡下人进城里似的，满眼都是艳羡打量着重案组的办公室，一会儿摸摸椅子，一会儿摸摸桌子，当看到顾阳从角落里的小冰箱内拿出一盒冰淇淋的时候，对这里的憧憬简直到了顶峰。 “你们这里还可以吃……”他指着顾阳的冰淇淋，又是惊讶又是羡慕。 边边白了顾阳一眼，随即笑着对沈笑说：“他是特例。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提到这个，沈笑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顾神，我听说欢欢牵扯进一件案子里，是真的吗？” 顾阳点了点头，拿着冰淇淋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很是悠闲。“今天在南城大学发生了一起案子，田欢就是死者的室友。” “那跟田欢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她就是给室友而已。” 顾阳听出沈笑话中的急切，微微蹙了下眉头 ，嘴里还含着冰淇淋有些咬字不清地开口：“你怎么了？田欢出事了？” 沈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应该还好，但我担心她这几天会出事。” “到底怎么了？” 原来，沈笑因为上次顾阳的嘱咐一直都在关zhu着田欢。 她昨天去学校报道放东西，他也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就是怕田欢出什么事。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他今天下班打算去学校问一下田欢的情况时，偶然发现田欢离开了学校，一路坐着公交车回了家。 但是到了楼下没有上楼，而是去了上次她自言自语的那个小凉亭。 沈笑当时十分后怕，他想跟顾阳联系，可是同时看到工作群的消息，说南城大学发生了命案。 他辗转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命案还把田欢牵扯了进去。 “我不知道案件到底是怎样的，但我觉得田欢很不对劲。”沈笑忧心忡忡地看着顾阳，“顾神，你们询问田欢的时候她的反应正常吗？” 边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点头，“田欢是我负责笔录的，她那时候挺正常的没什么不一样。而且她今天从中午就跟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中午？ ” “对呀，她中午来了重案组说想要跟顾小阳吃饭，但是我们连饭都没吃就直接去了现场。” 沈笑听了也觉得没什么异常，“这样啊，那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顾阳看着沈笑的表情，心思一转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实话他心里对田欢也是保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毕竟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以她的心思若是真想骗过边边隐瞒什么，也不是做不到。 “沈警官，你这两天一直关zhu田欢，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沈笑摇了摇头，“放假的时候我能经常盯着她点，但是现在已经上班了，我又知道她去了学校，这两天也只是在她周围观察了一下，偶尔会问问学校传达室的大爷，其他的就……” “那你这几天再盯着点吧，小姑娘之前有自杀的倾向，现在室友又意外去世，别出什么乱子。” “好的，我会zhu意的。” 沈笑离开后，顾阳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天已经黑了，他让边边三人今天先下班，他自己则去了法医室。 秦政还在工作，他的小助理正在缝合死者王莹的遗体。 穆非正在跟他说着什么，看到顾阳进来了，秦政当即脸 色一变，一脸急切地冲口而出：“我这儿没有冰淇淋了！只有器官！尸体！” 顾阳微微抽了抽嘴角，“我说老秦，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顾阳上你这儿来就是为了蹭冰淇淋的？” “不然呢！你十次有九次登门都是拿了冰淇淋就走！”秦政提起这个就掩藏不住内心的心酸，“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们穆队长那有吃不尽的冰淇淋，可你独独爱好我这里的，我真不知道我这里的冰淇淋到底有多好吃！让你这么liu连忘返。” 顾阳闻言目光朝冰柜的方向看了一眼，秦政立刻冲过去挡在冰柜前，梗着脖子宁死不屈。 “没有了！今天死活都没有了！” 穆非看着他们两个人，眉心都快拧成个疙瘩，“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说完，又看向顾阳，“过来看尸检报告。” 顾阳狡黠地冲秦政弯chun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顿时让秦政的后背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穆非懒得再理他们，把报告递给顾阳，沉声道：“根据尸检结果，死者表皮无任何外伤，真正的死亡原因是猝死。” “猝死？” 顾阳城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报告，秦政见他的样 子气不过的冷哼了一声，“怎么？信不过我的专业？” “死者今年才十九岁，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寝室里猝死？” 秦政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根据我的解剖，死者内脏器官未发现机械性损伤，也没有任何窒息的现象，经过化验死者的血液中也没有任何毒物成分，体表也无任何抵抗性的外伤，我便查看了死者的心脏，这才发现该死者存在先天性冠状动脉畸形，她的左冠状动脉开口位置有明显的增高，是于主动脉瓣缘上方0.8厘米处，而且开口的直径狭窄2毫米。换句话说，她的心脏是有问题的，一旦突然遭受到极致的惊吓，确实会引发猝死。对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也就是案发前的一小时左右。” “所以……”顾阳回头看向躺在解剖床上的少女，“她是被吓死的？” “对，可以这么理解。” 这个死亡原因完全出乎顾阳的预料，一个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里能遇到什么会把自己生生吓死？ “还有，我发现死者在两个月内还做过刮宫手术，但是手术后恢复的情况不太好，她的zigong有感染的现象，估计不是在什么正规医院做的手术。” 第5章 女生的秘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回家的路上，顾阳坐在副驾驶脱了鞋，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他的头靠着车窗，目光淡淡地盯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遇一个红灯，穆非踩下了刹车低头看了眼手机的信息，几秒后对顾阳说道：“阿姨今天挺好的，现在已经睡了。” 顾阳没说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穆非也没在意，绿灯亮起继续开车。 车子停到楼下，两个人下车的同时，许洋的微信也传了过来，上面写了关于徐梦的情况。 徐梦是京市一家金融公司老板的独生女，家庭环境非常好，从小受到的教育也都是最高等的，去年刚从国外学习回来，打算大学毕业后接手自家公司。 在学校里人美声甜，还被其他系的男生评为南城大学的校花，追求者非常的多。 但她自己好像没在学校谈恋爱，听说家里给安排了男朋友，对方也是门当户对的家庭。 许洋还从一个小号里挖出了一条线索，有人qin眼在某个商场里见过徐梦跟王莹撕逼的场景，两个人为了同一个男人大打出手，互相siche对方的头发和衣服。当时还砸坏了某个餐厅的物品，餐厅经 理报了警，但是后面徐梦的家里出面跟餐厅私了，这件事才没被闹的人尽皆知。 从那以后，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谁又在论坛里发起了一个关于文学系系花的评选活动。 徐梦本来作为校花应该很轻易的当选，但是没想到最后却被王莹抢了系花这个头衔。 论坛里还有过爆料，说徐梦跟王莹的关系特别差，两个人之间不仅在抢系花，还在抢同一个男人。 顾阳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一遍，嫉妒和愤怒会使人发狂，以徐梦的成长环境造就出的性格，肯定是容不下像王莹那样的存在。 更何况王莹的家庭环境并不好，她肯定更加瞧不起她。 “王莹的死，会不会跟徐梦有关。” 穆非没说话，只是去厨房热了杯牛奶放到顾阳面前，“早点睡。” 顾阳错愕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好像从白天跟李主任聊过以后就变得不太对劲。 以他对穆非的了解，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要不要去问问？ 顾阳站在穆非的房间门口，几次的抬起手又放下，最后盯着紧闭的房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还没有点秘密，他不是也有不能说的秘密么？ 房间 里的穆非透过房门xiamian的缝隙，看到那道黑影终于转身离开，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儿穿着蓝色的制服，手里捧着警帽，笑的一脸灿烂。 …… 第二天便是南城大学正式报道的日子，很多学生都拉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学校。 顾阳和谢班坐在南城大学门口对面的车里，一人吃着冰淇淋，一人吃着煎饼，车里又甜又香的味道都混合在一起。 “顾神，咱们一大早就过来盯着，你到底想看什么？” 顾阳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目光盯着校门口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说：“我想看看开学第一天是谁来送徐梦上学。” “徐梦？”谢班楞了一下，“她不是昨天就来学校了吗？” “我给她们系的李主任打过电话，徐梦昨天是来学校放行李的，晚上并没有住校。” 正说着，一辆heise的宝马轿车就停在了学校前。 徐梦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一双heise过膝长筒靴，从副驾驶下来后就站在马路边跟车里人道别，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做了个鬼脸，看起来十fenkai心。 顾阳那辆车离开，他想了想，又找 出关于王莹的那个论坛，翻出其中一张照片让谢班看。 “你看看这张照片里的宝马，是不是跟刚才送徐梦的车一样？” 谢班把图片放大了看，车子的确一样，但车牌号被马赛克了，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辆车。 顾阳一眼就看出谢班的困惑，他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又把图片继续放大。 图片放大到极致，画面就显得更加模糊。 顾阳指着驾驶门这边的把手说道：“看没看见？这辆车和刚才那辆车一样都贴了个皮卡丘的车门防撞条，这么明显的黄色你都看不见？” 谢班眯着眼再仔细看，确实能从图片上看到那个皮卡丘的防撞条，但是刚才那辆车…… “算了。”顾阳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抢了回来，“现在已经可以证明，帖子上和微博上爆料的事是真的，王莹很可能确实抢了徐梦的男朋友。” 顾阳又把刚才那辆车的车牌号发给许洋，让他去查车主信息。 很快，许洋那边就图片了消息。 顾阳看着微信上的地址，对谢班说道：“走吧，我们去这里会会那名男朋友。” 谢班点点头，“对了顾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今天怎么没和我们老大一起？ 你们俩这次fenkai调查了吗？” 提起这个顾阳的脸色就明显沉了下来，“别跟我提他，你们老大可能更年期了！” “啊？” 而此时，“更年期”的老大正站在一处灰色的mubei前，伸手将怀里的百合花轻轻放daotai子上。 mubei上，洋溢着明媚笑容的女孩儿，正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 秦氏集团是秦氏的家族企业，据说当年的掌舵人一手创下如今的商业帝国。 秦氏的生意遍布全国，囊括了餐饮、娱乐、金融、房地产等等行业，当家人身价百亿，在每年的福布斯排行榜上都能进全球前二十。 谢班把车停在了秦氏办公楼的对面，看着这栋在市中心足足有二十多层高的建筑，他啧啧了咋舌，“我要是有这么个爹就好了，还没出生就是个富二代。” “你确定？”顾阳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忽然笑了。 “当然啊，难道你不想有这么个爹吗？” 说到这里，谢班猛地住了嘴，他有些尴尬地看着顾阳，好像一不小心踩雷了。 顾阳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还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有时候做富二代还不如做个普通老百姓。” 第6章 穆非的瓜 两个人走进秦氏集团的一层，谢班去前台说了一下情况，前台的小姐姐给楼上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出现在顾阳他们面前。 “两位就是重案组的警官吧？你们好，我是董事长的助理，请你们跟我来。” 顾阳见状微微挑眉，总觉得这一番好像太顺利了点。 跟随助理到了顶层董事长办公室，没想到刚进去就看到一名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还十分热情地跟他们握手。 “两位警官，我是秦峰，欢迎二位。” 谢班整个人都呆住了，跟秦峰握手已经是本能反应。 顾阳倒是比他淡定，两个人的手一握即松，他打量着眼前这位秦氏集团的当家人，淡淡地笑了一下。 “秦董事长，您似乎一定都不惊讶我们会来？” 秦峰引着他们坐下，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嗨，其实没什么的，是二位警官太客气了。我们家一直受穆老照顾，您那边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自己去重案组报道了，这么冷的天何苦再让二位警官跑一趟？” 这话说的顾阳和谢班都是一怔，紧跟着秦峰又笑着问，“对了，穆三少爷这次没来？我可听说他现在是市局重案组的队长呢，是二 位警官的领导？” 这话说的不能再明显了。 顾阳和谢班同时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穆三少爷？！ 难道穆非还是个富家少爷？富二代？ 想必顾阳短暂震惊后的淡定，谢班就没那么心宽了。 “你说什么？我们队长是谁？” 这次轮到秦峰愣了一下，“二位警官难道不认识穆家的三少爷穆非？”说着又自我怀疑了一句，“难道是我听错了？穆非不在市局？” 本年底惊天baozha性新闻横空出世！ 谢班惊得嘴巴都合不拢，顾阳甚至都能看到他眼中亮起的八卦之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阳瞪了谢班一眼，随后才看向秦峰，“穆队长的身份我们确实不了解，不过他的确是我们重案组的领导。” “oo哦，这样啊……”秦峰的笑僵住了几秒才恢复原样。 “秦董事长，我们进入正题吧。”顾阳说道：“这次来我们是想见见您的儿子秦阳，我听说他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公司做销售经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请他过来一下，我们有点事想找他聊聊。” 秦峰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吩咐助理去喊人。 等待的功夫一直在给顾阳二人 倒茶，各种不动声色的询问关于穆非的事。 谢班始终喝茶不管说话，顾阳倒是游刃有余地跟秦峰聊着，你来我往谁都没得到对方想要的。 很快，秦阳就随助理走了进来。 他大概有一米八，穿着一身休闲的西服，头发打理的蓬松自然，一看气质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爸，是这两位警官找我？” 秦峰点点头，“对，你好好配合jingfang工作，我先出去了。” 待他离开后，秦阳坐在了秦峰刚刚坐的位置，姿态慵懒放松，还翘起了二郎腿，“我最近好像没掺和进什么案子里吧？不知道两位警官找我什么事？” 顾阳看了谢班一眼，谢班会意，将死者王莹的照片拿了出来。 “这个女孩儿你认识吗?” 秦阳探头看了一眼，神色自然地摇摇头，“不好意思警官，我不认识。” “你确定？”谢班又把照片往前面推了推，“请你再好好看看。” 秦阳又看了一遍，“我真不认识。” 顾阳没再多说，直接打开了文学系论坛的帖子，把图片放大给秦阳看，后者看到以后脸色顿时一变，整个人都绷紧了。 “秦先生，我们重案组接手的案子都 是命案，如果你刻意隐瞒，我们只能请你去局里喝茶了。” 秦阳换了个姿势，身体往前倾，双手手腕搭在膝盖上，双手紧紧交叉，看的出比刚才紧张了很多。 “秦先生，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孩儿么？” 秦阳深深吐出口气，这才抬眸看向顾阳，神情颇有些无奈：“警官，我承认，我的确认识她，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简单。” “简单？”谢班冷哼一声，“富二代和灰姑娘之前能有简单的关系？” 顾阳瞪了他一眼，对秦阳点点头，“你继续说。” 秦阳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王莹的，王莹身材好，长得漂亮又会说话，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高中就开始在外面打工了。 什么挣钱做什么，过了十八岁能去酒吧打工后，就一直在那家酒吧做兼职卖酒。 按照秦阳的话说，他刚开始只把王莹当妹子，没事给她甜点业绩，碰上了就一起喝一杯，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可是时间长了，王莹好像对他动了心思。 每次秦阳去酒吧喝酒，她就会主动靠过来帮忙添酒，有的时候他去那里应酬，她还会进包间帮忙调节气氛。 几次下来，秦阳不是无动于衷， 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就没往别的方面想，顶多就是多给王莹点钱算是感谢她。 可是王莹不干，开始经常给他打电话发shipin。 后来，还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他公寓的住址，在某一次喝酒后，强行跟他发生了关系。 听到这里，谢班没ren住翻了个白眼，正要冷嘲热讽一句就被顾阳拦了下来。 顾阳示意秦阳继续说，秦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五官都纠在了一起。 “我念她是第一次就多给了她点钱，还跟她说她上大学的一切生活费我都包了，让她别再出去打工。”秦阳叹了口气，“警官，我真的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该做的都做了，可是她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强，还到处跟别人说我是她的男朋友，还说以后我要娶她！” “警官，我刚才说了，我是有女朋友的，我跟我的女朋友以后是要结婚的！我怎么可能会娶她？而且这话我也跟她说了无数遍，用了各种方式弥补，可她就是执迷不悟，非要缠着我！后来有段时间我去了外地chuchai，结果刚落地就接到了公寓保安的电话，说她在我公寓的门口哭了整整一天，非要我回去见她。” 第7章 不是他杀的 提起这件事，秦阳脸上的厌恶就显露无疑。 “你们知道么，那天为了她我只能再回来，平白放过了一单大生意，我爸都快把我骂死了！都是因为她！” “所以，你就恨上了她，把她杀了？” 一听谢班的话，秦阳顿时瞠大了眼，一脸慌乱地辩驳：“这怎么可能！警官，我可没有杀人！你们不能这么诬陷我！” “王莹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在调查。”顾阳看着激动的秦阳，缓缓地放平了语速，“我们调查过，你所谓的女朋友徐梦和王莹是同一级的同学，而且徐梦好像知道王莹和你的关系。” 秦阳一副认了命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对，梦梦知道王莹一直在缠着我，我也听说过她们俩在学校挺不对付的，她挺恨王莹的。” 恨？ 听到这个字眼，顾阳的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警官，请你们相信我，王莹的事真的跟我无关，纵使前面有那么多不愉快，但我也不至于为了那些不愉快就自毁前程吧？” 放着秦氏继承人不做，去当杀人犯坐牢，他脑子怎么可能那么傻。 顾阳示意谢班把照片收好，临走之前他看着秦阳问道，“王莹打过胎，你知道么？” “什么？！”闻言，秦阳的 瞳孔震了一下，满脸的不敢置信，“她……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顾阳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秦阳的眼睛，几秒后他才自然地收回目光，轻轻地笑了笑：“今天很感谢秦先生的配合，如果日后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 秦阳把他们送出了秦氏的大厦，回到车上谢班才狠狠咒骂了一句脏话，气愤不已地回头盯着秦氏的方向。 “这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死者！” 相比之下，顾阳就平静许多，他从车载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淡淡说道：“他这样的人总要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一言一行都关乎着企业的股piao。” “我呸！就这样还良好哪？良好的人会天天去酒吧吗！”顿了顿，谢班才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顾神，你刚才为什么不问问秦阳在案发时候的不在场证明？” 顾阳老神在在地吃着冰淇淋，“不用问，人不是他杀的。” “啊？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王莹么！” 顾阳示意谢班先开车走，车子发动以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他的确很讨厌王莹，至于他和我们死者之间的关系是女方死缠烂打，还是两情相悦，这些都暂且不提 。咱们就从常理出发，你觉得他那样的人能在青天白日下，众目睽睽的大学校园里杀了人，在死者脸上刻字后，又顺利的离开学校吗？” “这……”谢班迟疑了一下，“应该……可以吧。”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那死者脸上的刻字你怎么解释？” “这……就刻字呗，能怎么解释。” 顾阳一巴掌拍在谢班的后脑，后者的脑门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顾阳恨铁不成刚：“死者脸上被刻的是‘jianren’这两个字，这是一个非常有针对性侮辱性的词汇。你想想，就算秦阳和王莹的关系，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女方一直主动纠缠，那秦阳也不会真的恨她。男女之间的事没那么容易说的清，况且你别忘了，刚才秦阳的话里提过王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第一次。” “我zhu意到，在他说‘第一次’这个词的时候，眼神中是很得意的，这就说明他很在意女性贞洁的问题。”顾阳又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这样的男人，即便再讨厌王莹，看在第一次的份儿上也不会亏待了她，因为王莹是真正意义上只属于他一人的女人。” 谢班是想不到这些深层次的问题的， 不过他觉得顾阳说的很有道理。 “那王莹到底是谁杀的呢？” “zhu意，老秦说死者是因为心脏原因的猝死，她是被吓死的！” 换言之，“被吓死”和“被杀死”在某种层面的意义上来讲，是会把案情调查引向两个方向。 两个人开车回了警局，下车的时候，顾阳拍了拍谢班的肩膀，凑近他的脸认真提醒了一句。 “关于穆非的身份问题，不要透露给任何人，记住了么。” “啊？可是……” “那是穆非的隐私，这么多年警局里都没人知道，如果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那就肯定是你告的密，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班被想象到的后果吓到了，他立刻捂住了嘴巴，快速地点头后又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摇头。 顾阳看着他听话的样子，很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去忙吧。” 谢班疯狂地点头，捂着嘴一溜烟地就跑了。 顾阳无奈地笑了笑，正要抬脚往前走就见穆非的车开了进来。他站在原地等了等，穆非下车后直接朝他走来。 “一大早的你去哪儿了？” 顾阳的眼睛在穆非的车轮胎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点事。”穆非没有回答他 的话，两个人顺势往里走，“上午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我和谢班去了趟秦氏集团，目前可以证明秦阳就是徐梦的男朋友，同时也能暂时排除秦阳作案的嫌疑。” 两个人一同步入办公室，顾阳继续说着，“另外，王莹打胎的事秦阳并不知道。” “可信？” “我当时仔细观察过秦阳的眼神，很肯定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正说着，看到他们走进来，许洋的头从电脑前抬起来看向他们。 “头儿，顾神，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我放在屏幕上你们看看。” 办公室的电子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是死者王莹的账单，有银行、支付宝、微信等好几个渠道的记录。 “王莹的银行账单里，有几个给她转过账的官方付款号，我已经打电话去核对过，是几家数据luru公司，王莹在他们公司做数据luru的兼职。剩下的一些个人转账，我也查过，有些是书店有些是咖啡厅，也是王莹的兼职收入。” 谢班的眼睛在每月的兼职收入上扫了一圈，默默的算了几秒，当即有些夸张地惊叹了一声，“哇！她的几份兼职收入加在一起就顶我一个月的基本工资了！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已经很可观了呀！” 第8章 调查 的确，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在大学生里已经算很高了。 但是对于更爱美的女生来说，恐怕几千还是远远不够。 许洋又把画面换成王莹的支付宝微信等账单界面，发现她经常收到非好友转过来的钱。 每个月算下来，竟比她的兼职收入还要高。 “我查了其中几个转账金额破万的人，他们说那是王莹假扮他们的女朋友该得的报酬。” “什么？假扮女朋友？”边边一愣。 许洋点点头，“对，通过跟他们的沟通，他们都说曾经在网上发布过找假女友回家见家长的帖子，王莹是看到了帖子主动找的他们。几个人都跟我说，王莹的扮演非常成功，而且有两个还真的萌生了想跟王莹交往的念头，但都被她拒绝了。” 各种兼职外快算下来，一个小小的大一nvxuesheng每个月的收入竟然有两三万，已经直逼一线城市的部门管理层领导的收入了。 可即使是这样，王莹依然没有停手的打算。 账单显示，在过年期间她还收到过一笔五千块的转账，转账附赠liuyan是“谢谢你，希望下次你真的能做我的女朋友。” 不用说，肯定是单 身狗过年找假女友陪回家过年给的报酬。 看到这些收入凭证，边边谢班和许洋三人的表情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们拼死拼活的工作，结果人家那么小的姑娘就能月入两三万，这去哪儿说理去？ 谢班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看着那些账单，突然恶向胆边生，猛地看向穆非，严肃而认真地开口：“老大，我要申请涨工资！” 穆非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几乎是平移到他的身上，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呜呜呜呜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老大你听错了！”谢班见穆非的眼神，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哭戚戚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悲惨。 顾阳见状轻笑了声，“你们不用羡慕她，再看看她的消费就知道了，即便死者月入百万也不够她花的。” 许洋一听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把王莹的消费支出单找了出来。 “香奈儿，lv，哭泣，Dior……”边边悉数看着那些消费支出，眼睛逐渐瞠大，“我的妈呀，按照她这种消费水平，她真的是个学生么？” 边边也经历过大学时期，虽然是在警校念的，但她很多同学都是在普通的 大学。 她曾经听说过女孩子上了大学就会比之前更懂得攀比，同宿舍的人，一人有了YSL的口红，其他人看到也都会去买，而不买的那个就是另类。 顾阳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化妆包里的大牌口红就有十来只，均价在几百到上千不等，还有很多是联名或者限量款，价格更高。” 边边听了更是一脸费解，“王莹的家庭环境不是不好吗？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极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灰姑娘。” “可事实就是，她的确是个很有钱的灰姑娘。” 许洋又调出一份转账记录，“王莹每个月的十五号会定期给这个账号打钱，我查过，户主是她的妈妈。” 每个月定期给妈妈转账一万元，王莹的母qin每天还会去做煎饼生意，现在早点的利润那么高，保守估计王莹妈妈的月收入也会有好几千。 这样算下来，王莹的家庭条件其实并没有李主任说的那么次。 至少现在改善了很多。 “对了，她妈妈什么时候来？”顾阳看着边边问道。 边边瘪了瘪嘴，“昨天事发之后我就通知了，但是一直没联系上王莹的母qi n。今早到局里之前，我特意绕了一下去了王莹的家，她家邻居说王莹妈妈陪着她弟弟去参加冬令营了，应该是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回来。” “只是参加个冬令营，怎么会联系不上？”谢班一脸不解地问。 “听说是在某个大山里，估计信号不好吧。我打的电话，发的信息王莹妈妈都没回，我看只能等弟弟的冬令营结束才可能联系到人了。” 穆非直接吩咐许洋，“今天之内务必找到王莹母qin和弟弟的下落，明天我要见到他们。” “是。” “案发现场里，除了手机外，死者的钱包银行卡等所有贵重物品都在，目前可以暂时排除钱杀。”穆非示意许洋播放现场的照片，继续说道：“剩下的就是情杀和仇杀，基于死者死时的状态，我和顾阳更偏向于情杀。” “老大，我怎么觉得是仇杀呢?”边边缓缓分析道：“死者死时是几乎chiluo的状态，而且脸上还刻有‘jianren’这种字眼，给我的感觉对方好像特别的恨她，甚至要让她连衣服都没的穿，就这么毫无尊严的死去。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的确是有，但我更倾向仇杀。” “继续。”穆非朝她额首。 边边点点头，“另外，还有她同寝室的三名同学的笔录，像我之前怀疑的那样，她们跟死者的关系肯定不好，所以在我们询问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致的口径，都说自己跟死者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若真的要好，在发现死者全身chiluo躺在地上的时候，会连一件衣服都不给她盖么？” 这点，是让边边最在意也是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在她看来，大家相处在一个寝室里，四年的时光比与父母呆在一起还要长。 就算平时有些小摸ca，可真到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这种涉及尊严的事，她觉得可以完全可以摒除之前一切的矛盾。 穆非听了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往仇杀的方向去调查，着重去查一下三名室友跟死者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是！” 穆非又看向许洋，“你把死者寝室那一层一周内的监控全都调出来，重点查一下死者比其他人都提前三天回学校，她到底在做什么。” “是。” “谢班。”穆非目光淡淡地看向谢班，就是这种古井无波的眼神，总是能让谢班浑身一颤，顿时精神百倍！ 第9章 连饭都不给他留了？ “头……头儿……” “你负责调查死者所有的人际关系，包括校内和社会上的，还有她平时爱去的地方也要查查。” 谢班苦着脸应了下来，光是想想他的腿就要断了。 “好了各位，先从这几个方面开始调查，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是——” 穆非交代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顾阳盯着他的beijing看了会儿，而后想了想又朝边边招了招手，后者凑过来：“什么事？” “边边姐。”顾阳朝里面看了一眼，“我觉得穆非这两天有点奇怪，他以前是不是经历过这样的案子？” 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能让穆非反应那么诡异的理由。 边边闻言立刻示意他噤声，轻轻地摇摇头，声音压到最低，“顾小阳，我警告你不要去问头儿这个问题，那件事是他的逆鳞。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两年前重案组的确破过类似的一起案子，只不过结局不是那么完美，所以！你千万别问记住了啊！” 果不其然。 顾阳的好奇心很重，但他知道有些事能问有些事不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而他跟穆非虽然是搭档，可毕竟中间隔了五年 时间，他们之间的“qin密”早就已经不如以前了。 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顾阳想着又狠狠挖了一勺冰淇淋，把浓烈的好奇心扼杀在摇篮里。 …… 下午的时候，杨勇把顾阳和穆非叫到了办公室，询问他们关于顾森去向的调查进展。 穆非把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他，但杨勇明显很不满意。 “要不南城大学的案子暂时交给其他组，你们俩赶紧去找顾森的下落。” “杨局。”没等杨勇说完，穆非就直接打断了他，“这件案子我要qin自侦破，您可以让顾阳去调查顾森的事，我来负责南城大学的案子。” 听到这话，不仅是杨勇，顾阳都一脸错愕地扭头看他。 这可是他记忆中，第一次穆非主动提出要跟他“解体”。 难道王莹的案子，对他而言就那么特殊么？ 杨勇顿时皱了皱眉，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你确定？” “嗯，如果局里有需要我们俩可以暂时fenkai调查。” 杨勇没有表态，目光又转向顾阳，顾阳亦正好看向他，不知是赌气还是怎的，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其妙窜起一股火，那股火烧的他头脑发热 ，竟然直接点头同意了。 “好，我们fenkai调查。他去查南城大学的案子，我来找那个人。”说完，顾阳冲杨勇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穆非回头看了他一眼，薄chun抿成了一条直线，但什么都没说，又收回了目光。 杨勇见状眉头拧的更紧，“穆非，你们俩吵架了？” 他最烦这两人闹别扭！大老爷们还整天跟姑娘家家似的，动不动就吵架，真是让他这种老人家受不了。 穆非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口：“没有。杨局我先出去忙了。” “你等等——” 杨勇叫住了穆非，起身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为什么抓住南城大学的案子不放，我可以理解你，但顾阳就不一定了。你们俩五年前就是搭档，现在又成了搭档，有些事我觉得你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不然像现在这样的关系真的一点都不好。” 穆非没表态，只是看了眼杨勇的手，绕开他走了出去。 等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顾阳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顾阳去哪儿了。” “他说杨局另外给了他一个任务，最 近他去出外勤就不过来了。”边边正在忙着敲电脑，头也没抬地回道。 穆非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了眼没人的座位，随即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穆非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后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赶紧拎着大衣出门，回家路上又去了趟超市买菜，可等他fenchen仆仆的开门时，只看到黑漆漆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穆非开门的动作几不可闻地僵住一瞬，随后又如常的开始换衣服洗菜做饭，一直忙碌了一个小时才把三菜一汤端上桌。 墙上的表指向了晚上九点半。 可平常早该坐在他对面狼吞虎咽的人，此刻却还没回来。 穆非盯着没什么动静的手机，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亮屏幕后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没有放弃，又继续打，一连打了三四次后，听筒里才传来顾阳的声音，beijng还掺杂着吵闹的叫好声。 穆非眉眼一沉，“你去拳馆了？”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里太吵了！我没事你睡觉吧，不用等我就这样——” “你——” 顾yanggen本 没等穆非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等穆非再打过去时，直接显示暂时无法接通。 穆非握着手机的手nie的泛白，片刻后，他平静的把手机放到一旁，面无表情地把饭菜全都倒掉，他自己一口未动，同样的连半个米饭粒都没给顾阳留。 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直到半夜一点多，顾阳才回来。 他打了酒嗝，随意地把鞋子脱了，没有开灯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他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摸到厨房的冰箱前，准备拿点东西出来垫垫肚子。 今天晚上光喝酒了，食物一点都没吃，现在他胃疼的厉害。 可惜，今晚的厨师已经把菜都倒了，冰箱里出了面包和新鲜的瓜果蔬菜外，没有什么可以热的食物。 顾阳微微蹙眉，这连饭都不留了？ 好！很好！ 他砰的一下把冰箱门关上，直接接了一杯热水喝了，结果发现喝完更难受，心慌的很。 顾阳捂着胃深深地呼了口气，胃药呢？胃药也不知道被那人放哪儿了！ 胃慢慢的开始痉挛抽痛，顾阳疼的脸都白了，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胃药，就在这时他的手腕猛地被人攥住，紧跟着身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胃疼？” 第10章 拳馆 顾阳的身形微微一震，随即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哼道：“用不着你管。” 对方沉默了一瞬，“你确定？” “对！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阳扶着旁边的东西吃力地站起来，淡淡的月光映在客厅的地面上，他就凭着这点光晃到了沙发，一pigu就躺了下去。 翻了个身，面朝里，一副不想跟穆非多说的模样。 不远处传来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啪的一声，顾阳感觉到厨房的灯被打开了，冰箱门打开又关上，煤气被打开，没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淡淡的香味。 顾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只觉自己的胃更疼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阳的思绪已经渐渐飘远，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多年养成的警惕意识让顾阳瞬间睁开了眼。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蓦的腾空而起！ 他他他—— 他竟然被穆非公主抱了？！ 顾阳错愕地抬眸看向穆非，只看到后者那张冰块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穆非把顾阳放在椅子上坐下，又把面条往他面前推了推，随后什么都没说，径自去了阳台，将那满是烟头的烟灰缸倒掉后，回房关上了门。 从始至终，他连个眼神 都没给顾阳。 顾阳盯着面前那碗面，抿了抿chun，到底吃不吃呢？ 咕噜咕噜—— 顾阳摸了摸胃，又摸了摸自己嗷嗷叫的肚子。 面条的香气像是故意的一样，不停地往他的鼻腔里钻……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等顾阳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面条已经被他胡噜胡噜吃了大半碗。 听到客厅里吸溜面条的动静，一直站在门边的穆非才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回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阳已经不在家里了。 没想到才七点多，天刚蒙蒙亮他就走了。 穆非看着客厅里连汤都没剩下的碗，叹了口气，任命地去厨房给刷了，又给自己简单做了早饭这才前往局里。 没想到到了局里，依然不见顾阳的踪迹。 想到昨天边边好像说过他最近要出外勤，穆非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顾阳的名字，犹豫了片刻刚要打过去，边边就推门走了进来—— “头儿，王莹的舅舅来了。” 穆非当即把手机锁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跟我去看看。” …… 虽然已经过了初九，但街上依然有过年的氛围。 顾阳在拳馆附近找了个早点摊吃了几个包子，见时间差不 多了，便朝着拳馆走去。 大早上的拳馆还没开门，顾阳绕了一圈终于在后面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拳馆的后门。 顾阳躲在一旁，抬头看了眼后门墙上的监控镜头，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遥控器，对准镜头的方向按了两下，就见镜头上的红灯闪了闪，随后就变成了绿色。 这是许洋昨天给他的监控干扰器，这个东西能让监控器那头的人，在二十分钟内看到假画面。 但是过了二十分钟，真画面就会出现。 所以他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拿出万能钥匙打开了拳馆的后门，顾阳看了眼里面的情况，确认没人发现后才悄悄潜了进去。 昨晚他又来这里观看拳赛，田欢没来，但是上次那个给他们买piao的男人还在，对方一看他来了立刻就很热情地迎了上来。 顾阳这次想找到点实质性的线索，便下了狠招。 不过好在他运气不错，还真的赚了很多。 他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见到了拳馆的二老板王五。 王五一身痞气，一道腾龙的纹身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眼神锋利凶狠，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那种人。 顾阳因为上次来过 ，这次直接把自己伪装成某个公司的小开。 王五商量打量着顾阳，嘴里还叼着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位老板，听说你找我？” 顾阳tian了tianchun，也没废话，直接将自己的手表扔到了桌上。 “家里老爷子最近给了限制，身上除了那张卡就这个值点钱。”顾阳微微仰着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你看看够不够入你一股的？” 王五笑了一声，上前拿过那块表左右看了看，嘶了一声，“这可是好货啊，这位老板，你真的要用这东西入股？” “当然。”反正不是他的，“怎么，不够？” “够是够了，只不过……”王五的身子微微前倾靠近了顾阳几分，眼神中明晃晃的不信任，“还需要老板您告诉给我个理由。我们这小拳馆可禁不起您玩piao啊。” 顾阳要接触到拳馆的老板，就必然先要真正的渗透进来。 可因为他之前已经露面过，所以除了用这种方式，暂时他没有其他选择。 “想赚钱，这个理由够不够？”顾阳同样前倾了身子靠近了王五，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都看着对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 后，王五率先收回目光，朝旁边的小弟看过去一眼，小弟立刻会意上前将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收走了。 “还不知道兄弟你怎么称呼？我叫王五，以后你可以叫我五哥。”王五收下了表，态度比之前qjn和了很多，但到底有没有真的把顾阳当成自己人就另说了。 “五哥，您可以叫我小顾，我叫……顾非。” “好嘞！”王五笑呵呵地走到顾阳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走，跟五哥喝酒去！今儿五哥请你！” 顾阳的酒量不好，但他拥有异于常人的大脑自控力，不管喝了多少他都有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跟王五离开拳馆前，他不经意地扫到过在王五的办公室后面还有个小暗室，那里说不定会有他想要的线索。 于是今天一早，他特意挑了这个时间过来探查一番。 在拳馆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是夜猫子，此刻都还没醒。 顾阳顺着记忆力的路线来到王五的办公室，用万能钥匙打开了门，又悄悄关上门走了进去。 他先是确认了一下里面有没有监控，确定没有后才开始翻抽屉。 几分钟后，他来到那处暗门前。 暗门跟其他门不同，这是一道加密的防盗门。 第11章 舅舅 顾阳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二十分钟还有十三分钟的时间。 他必须在十三分钟内找到关键性的线索。 顾阳在随身的包里翻了翻，最后拿出一个类似监听设备一样的东西，而后就放在门锁的附近，屏息等待着屏幕上的数值变化。 他虽然对溜门撬锁之类的不擅长，但好在组里有个宅男，什么高科技都不在话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就过去了三分钟。 顾阳没有着急，静心等待着数值变化。 就在这时，一直跳动的数值慢慢变成了一组相同的数字。 顾阳没有怠慢，抓紧将数字输入进防盗门的密码框里。 滴—— 一声很低的滴声后，暗门打开。 谨慎起见，顾阳还是蹲在门口小心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在房间的东北角发现了一个在闪动红光的监视器，他淡淡一笑，将遥控器对准那里，轻轻一按，监视器的灯就变成了绿色。 只有两分多钟的时间了。 顾阳打着手电筒快速将里面照了一圈，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室，但是贴着墙壁的四周有很多保险柜，有的保险柜上还放着青花瓷瓶，看起来不像是疵品。 看来他要的东西，或许就在某个保 险柜中。 但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他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先选择撤退…… 把所有搬动过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归位，顾阳谨慎地检查了四周，在时间只有三十秒的时候火速离开了王五的办公室。 然而，就在他马上就要打开后门出去的时候，后门外忽然传来了响动！ 顾阳神色一紧，立刻躲到旁边的暗处，随即就看到一个男人提着好多早点走了进来。 对方嘴里还咬着油条轻哼着歌，顾阳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时间，没办法！他现在只能硬闯了！ 快速地从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在男人锁门即将走的时候，顾阳猛地窜了出去，动作快如闪电的打在对方后颈，男人连一个声音都没发出便昏迷倒地。 顾阳没有耽搁，一手开门一手顺走了一根油条放嘴里。 同时—— 门口的监视器发出了一身轻响，他没有抬头，压了压帽檐直接叼着油条火速离开。 来到安全地以后，顾阳才将帽子和口罩彻底摘下，刚好嘴里的油条也吃完了最后一口。 顾阳把东西都收拾好，一抬眼正好看到路牌。 前面不远处便是沈笑的派出所了，他决定过去看看。 …… 一名看 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重案组的沙发上，双手握着边边递来的纸杯，杯子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徐徐上飘的白气给他的眼镜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李先生，请您再把刚才您跟我说的情况，再跟我们队长说一次。”边边在旁边拿着笔记本开口。 穆非坐在李祥文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李祥文不过是个初中学历的普通工人，面对穆非时自然毫无抵抗能力，就连边边都看的出他很紧张。 “没关系的李先生，你别紧张，我们队长就是长得严肃了些，其实是个暖男哦。”为了调节气氛，边边还故意调侃穆非。 穆非搭在沙发扶手的手微微一动，淡淡地瞥了眼边边，最终什么都没说。 李祥文小心又快速地抬眼看向穆非，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心里不住的哀叹，现在这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么？光是个眼神就能让他害怕。 “李先生？” 见李祥文只盯着杯里的水发呆，边边再一次无奈地唤道。 “哎……”李祥文尽量让自己忽视对面那人的眼神威压，目光看向别处，低声说道：“是……是我妹妹……哦也就是王莹的妈妈让我来的。” “她说…… 她说她看到了你们jingcha给她的信息，知道王莹出了事，让我先过来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再联系她。” 边边点点头，“王莹的事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你也去认过尸确认了死者的身份。现在我们来继续聊聊王莹生前的事吧。” “嗯……警官你们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边边看了眼穆非，轻声问他：“我想知道，既然王莹的妈妈看到了我的信息，为什么她自己不过来？在我看来，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女儿的死活。” 提起这个，李祥文摇头叹了口气，语气中也满是无奈。 “怎么说呢……两个孩子都是我姐姐的qin生骨肉，她怎么可能不在乎莹莹的生死，只不过……她可能更偏心小磊吧。” 李祥文和李祥莉是兄妹俩，李家很早以前是农民，一直都重男轻女的思想，哪怕到了现在，在李家男孩子都是吃香的，女孩子都是赔钱货。 在这种老旧封建的观念下，李祥莉从小就有自卑的心理，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儿，所以对哥哥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李祥文的想法倒是很正常，他没有重男轻女，所以两兄妹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的好。 后来李祥莉结婚生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就是王莹。 她不喜欢这个女儿，所以即便没钱她也硬着头皮生了二胎，结果这个二胎真的是个儿子。 后来，老公出了矿难死了，偏偏出事的那天正好是王莹的生日，于是李祥莉更加的讨厌王莹，在王莹十五岁以后就很少给她钱了，更别提上上高中上大学的费用。 有的时候，李祥文可怜外甥女也偷偷的给过王莹钱。 但是王莹没要，不仅没要，她上学后偶尔还会给他点现金做零花钱。 “……要说关系，其实她们母女俩以前的关系还是真的僵，后来莹莹高考后上了大学，这半年左右才跟我妹的关系好一些，我想着大概应该是年纪又长大了一岁吧。” “关系好了，女儿出事都不回来？”边边ren不住嘲讽了一句。 “她这不是……这不是回不来么？”李祥文说这话自己都有点心虚。 边边还想在说什么，穆非直接打断了他，淡淡启口问道：“看来你应该比王莹的母qin跟死者关系更qin近。” “嗯……” “那你对她的日常生活有什么了解么？比如她爱去的地方，都在哪儿打工？有没有关系好的朋友同学？” 第12章 基层真是藏龙卧虎 李祥文喝了口热水，想了想才迟疑着说道：“在我印象里，莹莹好像没什么兴趣爱好，她最爱做的事就是赚钱。打工的地方我听说有咖啡馆，还有快餐店，至于她的朋友……上高中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关系挺好的。我之前在外面见过她和那个女生一起逛街，但是后来就不清楚了，莹莹也没跟我提过。”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么？” 李祥文握着纸杯的手紧了紧，蓦然转头看向穆非，眼眶有些shi润，但眼神却是认真而悲痛的，“穆队长，我学历不高，我也不知道能告诉你们什么，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求你们一定要找到莹莹死亡的zhenxiang。” 说着，李祥文又哽咽了起来，“这孩子这辈子活着太苦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连死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跟李祥莉这位qin生母qin相比，李祥文这位舅舅对王莹明显就多了几分qin情。 边边把人送走后，回来的时候就看穆非还坐在沙发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儿，这个舅舅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错，他说了。” 穆非看向边边，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站了起来走向许洋。“把李祥文的资料beijing调出来，看看他日常的消费记录和收入来源，还有他家里的情况也查 一下。” 许洋正在回顾阳的微信，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头儿，为什么要查死者的舅舅啊？你怀疑他？” “现在还缺少佐证，你先查。”说完，漆黑的目光朝他的屏幕扫了眼，转身之际淡淡道：“让他没事别在乱面瞎晃，迟到两天以上算旷工。” “……” 顾阳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气笑了。 旷工？！好啊，那他就旷个给他看看！ 沈笑在旁边看到顾阳脸上的笑容，手里一抖，盒装冰淇淋差点掉地上。 “顾、顾神……你、你怎么了？” 顾阳眼疾手快接住了冰淇淋，眼中还有未褪去的奸笑。 “没什么，你刚才说你发现这两天田欢的情绪不对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去学校问的才知道。”沈笑一脸忧心忡忡的：“这几天我也很忙，但是每天晚上都会去学校看看情况，有时候是问问保安，有时候是直接去她的同学问。” “前天晚上我照常去问她的情况，结果她的同班同学说她已经一天没上课了，寝室也没有人，我担心她出事赶紧联系了她家人，但我怕她妈妈……所以就问的委婉了点，后来她妈妈告诉我，田欢这段时间会住在学校，而且每天晚上都跟她shipin，没什么事。” “既然住校那我也放心了都。”沈笑抿了抿chun，“后来我打算去找宿管 老师问问，结果还没到她们宿舍楼就看到田欢一个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担心你们之前跟我说的事，所以就没叫她只在后面跟着……” 沈笑偷偷跟在后面，见田欢一个人去了女生宿舍楼后面的小公园，其实也不能算公园，只是校园里的小湖，旁边的草地上有几个长排的公园椅。 田欢找了个椅子坐下，人一直盯着湖面。 沈笑以为她在放松，就悄悄靠了过去，谁知刚靠近就见她对着湖面说话，说什么‘你别再这样’‘我会告诉他们的’‘这不是的……’ 前言不搭后语的几句话，听的沈笑背脊发凉，田欢不会又在？ “顾神，你说田欢是不是因为南城大学的人命案是发生在她的寝室里，所以心里又有阴影了？” 听完沈笑的话，顾阳摇了摇头，“不太对劲。” “那是因为什么……” “暂时还不太清楚。”顾阳想了想，“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俩去一趟南城大学？” 沈笑一听可以跟偶像一起办案，高兴的都跳了起来。 “不忙不忙不忙。”他一叠声地说道，“那咱们马上去吧！” 派出所离南城大学不远，两个人走路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 看门的保安早就与沈笑混熟，找了个招呼就让他们进了。 眼下快到午饭点，很多学生都下了课往食堂走。 幸好今天沈笑没有穿着 警服，穿着便服的他和顾阳走在一起，看起来跟寻常的大学生没什么分别。 “顾神，咱们现在去食堂等田欢吗？我有她这学期的课表，这个时间她已经下课了。” “先不用，咱们先转转。” 虽然昨天跟穆非赌气不再查南城大学的案子，但顾阳心里更多的还是惦记着这里。 这个案子才发生，还处于侦破工作的黄金三十六小时内。要是认真找的话能找到很多线索。 反正他是为了阿九而来，而阿九又是田欢的另一个人格，这个肯定不算越界。 “徐梦——” 正这么想着，顾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在前面没多远的某个教学楼门口，秦阳叫住了要离开的徐梦，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但离的太远他根本听不见。 “那个男的问那个女生，王莹是不是她杀的……”沈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梦和秦阳，嘴里忽然冒出这么句话。 他自己说完都惊到了，“我的天，难道那个女生就是杀害王莹的凶手？” 顾阳若有所思地盯着沈笑，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会读唇语？” 沈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额角，“会……会一点吧。” “那你好好看看，他们俩还说了什么。” 沈笑依言又朝着徐梦二人看去，这次发现他们直接吵了起来，而且两个人的神情都 很激动，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旁边过路人的眼光。 “那个女生说人不是她杀的，她倒是怀疑人是……”沈笑凑近了一下才凝眉说道：“人是那个男的杀的，还说那个男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声誉，怕王莹到处去说他们俩的关系。” 沈笑翻译完，徐梦和秦阳又开始争吵，徐梦想走但被秦阳拦住。 秦阳还推了徐梦一下，徐梦被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知道是不是秦阳动手了，徐梦这次直接转身就走，不管秦阳在后面干什么说什么，她连头没回一次。 沈笑还想追上去，但顾阳一把拉住了他，给他指了指站在那个教学楼一层的高潇潇，说道：“你去想个办法，把那个女生叫过来。但是记住了，别暴露咱们的身份。” “好，我现在就去。” 顾阳看着沈笑走近高潇潇，他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女孩子都没再怎么说话，人就直接跟着沈笑过来了。 基层真是藏龙卧虎啊。 顾阳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要是这样的人能去重案组就好了，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这么想着，沈笑跟高潇潇就走了过来，沈笑笑着指向顾阳，跟高潇潇说：“潇潇，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男生。” 不知道为什么，高潇潇笑的有些奇怪，看着顾阳的样子还有点扭捏，但还是抿了抿唇说道：“你好顾同学，我是潇潇。” 第13章 顾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阳看着高潇潇的样子，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沈笑在旁边冲他挤眉弄眼，他也不好直接问怎么回事。 “你好，我是顾阳。”顾阳微微笑了一下，刚要继续说，就见高潇潇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二维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顾阳：“……” 看着高潇潇的微信二维码，再联想到刚才的种种，顾阳这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更知道沈笑是怎么把人骗过来的了！ 这家伙！ 顾阳恨恨地瞪了眼沈笑，沈笑狡黠地捂着嘴偷笑，高潇潇见了还以为是顾阳不好意思了，于是鼓足勇气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顾同学，我愿意跟你交往！” “……” 顾阳尴尬地讪笑一声，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扯出来，示意高潇潇跟自己去旁边说话。 沈笑偷偷看着，本想能通过唇语看出他们俩在说什么，可顾阳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整个人挡在高潇潇身前。 不知道说了他跟高潇潇是怎么说的，沈笑就看见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女孩子的神情明显失落了很多。 “那好吧，我们晚上在咖啡厅见。”说完 ，高潇潇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顾阳，这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沈笑一愣，指着高潇潇的背影，一脸的困惑不解：“顾神，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让她走，还请她吃饭么？”顾阳没好气地看着他，“沈笑，你可真行啊，居然用这么损的办法诓骗人家！我们可是警察，你下次不能再这么做了！” 沈笑搔了搔头发，“这不是没办法么？” 顾阳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他们跟高潇潇说话的功夫，秦阳已经走了，高潇潇也去追徐梦了。 他真是没想到，徐梦竟然会怀疑是秦阳动的手，可相比之下，她可比秦阳的动机大多了。 难道是在演戏？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徐梦就是凶手，看来这个案子留给重案组的线索还只是冰山一角。 “顾神，你跟高潇潇约了晚上见面？” “嗯，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我想问问她徐梦的事。”说完，顾阳朝前面看了看，又说：“我们再去文学系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别的线索。” 因为是午休时间，系里的学生不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还在认真学习，或者在写作业。 顾阳和沈笑来到 教室外，正好有一名女同学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俩在门口徘徊，便停下来问道：“你们找谁？有事么？” 沈笑正要把证件拿出来，顾阳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同学你好，我和我弟弟是来找王莹的，不知道她在不在？” “你们……找王莹？”那女生愣了一下，用狐疑的目光上下将他们打量了一番。“你们是王莹的什么人？” “我们和王莹是表兄妹，我们的父亲是王莹的舅舅。” “可是王莹出事了，你们不知道吗？”见顾阳摇摇头，女生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跟他们说：“王莹被人发现死在了寝室，而且听说浑身赤裸，脸上还被刻了字，死的太惨了。” 闻言，顾阳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幽深。 发现王莹出事的人是跟她同宿舍的两名女生，按照她们的笔录，她们发现以后就立即报了警，而且当时那层基本没什么人在。 警方到达现场后就封锁了整栋楼，再加上还处在放假期间，来报道的人并不多。 那王莹的死状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还这么具体？ “什么？”沈笑简直是戏精附体，特别夸张地瞪大眼 ，满脸的不敢置信又悲痛万分，“这位同学，你刚才说什么？莹莹她……她……” 顾阳无语至极地瞥了他一眼，但也没办法只能配合他。 “你先冷静冷静。”顾阳冲沈笑说了一句，而后又焦急地看着那名女生，“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莹莹怎么会……”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们很多人都背地里说，王莹这是被人报复了！”女生说这话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恨意，“谁让她没事总抢别人的男朋友？而且还总是给男生发那些恶心的视频！这种下场就是自作自受！” 说完，她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趁着顾阳和沈笑还没说话就赶紧跑了。 “诶——同学——” 沈笑本想追上去，顾阳看见直接拦住了他。“别去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可是……” “看来王莹的风评和人缘真的很差。”顾阳叹了口气，“可她为什么总要抢别人的男朋友？这点会是她被杀的理由么？” “看来你们还得从王莹的私生活方面入手。”沈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方向是对的，“除了抢徐梦的男朋友，王莹应该还抢过其他人的男朋友，我们 是不是可以先试试找到这些女孩儿，万一……” 顾阳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了，“王莹的案子我现在不掺和，我们还是去找田欢吧。” 沈笑“啊”了一声，“怎么突然不掺和了？诶——等等我啊——顾神——” 眼下正是午休的时候，两个人来到女生宿舍楼外，宿管阿姨还记得顾阳便直接让他上去了。 田欢因为寝室出了命案，她和林冉韩露已经搬到了其他房间。 开门的是韩露，她不认识沈笑但是认识顾阳，看到他来了微微一愣，“顾警官，你怎么来了？是莹莹的事有线索了吗？” 林冉和田欢都在，她们听到韩露的声音纷纷从床上探出头来。 尤其是田欢，看到顾阳来了，立刻就从床上翻身而起，连鞋都没穿就蹦到了顾阳面前。 “顾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说着又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连忙道：“等我一下呀顾哥哥，我换件衣服马上就跟你走。” 顾阳故意轻咳了一声，见田欢朝他看来，他才笑道：“不用换衣服，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顾哥哥……”田欢的眼神里满是委屈。 第14章 不对劲 “还有什么事吗？” “顾哥哥……” 看着田欢的样子，顾阳的心里再次闪过之前有过的那个念头，当时一闪而过，总觉得不太可能，但是通过这几次跟田欢的接触来看，好像又…… “田欢，你好好上课，等顾哥哥忙完了一定来看你。”顾阳的双手在田欢的肩膀上安抚性地拍了拍，而后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寝室内的林悦和韩露，她们触及到他的眼神，立刻像被惊到了一般躲闪开。 见状，顾阳微微蹙了下眉，而后才和沈笑转身离开。 上了车，沈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他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正要问顾阳要不要去吃饭，对方就先开了口。 “麻烦你送我回市局。” “哦。” 一路无话，两个人到了市局，顾阳千叮万嘱让沈笑看好田欢，跟他分开后，顾阳回头就看见边边提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过来。 “你可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真的不露面了呢。”边边笑着看他，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别有深意。 顾阳眼尖看到袋子有几盒冰淇淋，当即伸手拿了一盒出来，撕开盖子就吃。 “我说顾小阳，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什么呢？”边边说着说着又朝他凑 近几分，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跟头儿吵架了？感觉这两天头儿的脾气不是很好。” 顾阳闻言连声冷笑，“你们头儿什么时候脾气好过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见顾阳压根不理她，直接往里走，边边看着原地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顾小阳跟头儿一定有问题。 顾阳回到重案组的时候，手里的冰淇淋也吃完了，他面冲着垃圾桶做了个起跳投篮的姿势，那个小盒子便以抛物线的角度成功入桶。 谢班在旁边看到拍手叫好，“好好好！顾神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篮球打的不错？” “小意思小意思。”顾阳得意地一挑眉，正打算继续吹牛，就见穆非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他在，后者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对许洋说道。 “李祥文查的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许洋从电脑前抬起了头，同时办公室的巨大显示屏上也出现了李祥文的资料。 “李祥文，男，今年五十一岁，退休前是我市一家民营工厂的工人。八年前跟妻子离婚后就独自带着女儿生活至今。” 随着许洋的讲述，显示屏上出现了几张李祥文跟女儿的合照，还有他现居住地的照片。 谢班第 N次见识到许洋的本事，再次感叹，“再隐秘的东西都难逃我们许大佬的键盘啊。”不愧是封神的黑客。 许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又调出几张李祥文跟女儿出入商场或者超市的生活照。 “这些我都在李祥文女儿的微博里找到的，他女儿好像之前做过街拍的模特，所以她微博里像这样的生活照有很多。” 边边看了几张问道：“你们看他们父女俩去的商场，那儿可是咱们市最大的商场，里面的东西可不便宜，以李祥文的退休金能消费的起吗？” “李祥文他女儿不是做街拍么？那应该也会有收入吧？”谢班在旁边接了一句。 “街拍能赚几个钱？”边边指着某张照片上李祥文女儿脚上的那双鞋，“看见没有？那可是明星同款，我之前在购物网站上看到，那双鞋至少三千！” “三……三千？！” 穆非让许洋又调了几张出来，片刻后，他的目光凝着李祥文女儿肩上背着的那款国际品牌的女包，沉声道：“李祥文的经济情况查了么？” “有。” 许洋把李祥文的几个账户情况都调了出来，“李祥文每个月的退休金是三千元，他女儿今年高二，念的是我市知名的一所 双语高中，每年的学费在十万左右，再加上生活费一年恐怕得十五万上下。” 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怎么可能养得起这样的女儿？ 可偏偏李祥文的账户情况很正常，没有任何一笔大额的交易，都是一些琐碎的费用。 “你们查的这个李祥文到底是谁啊？” 顾阳坐在大办公桌上，双腿还在下面晃荡，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悠闲地问道。 谢班说：“他是死者王莹的舅舅，今天来咱们这儿做过笔录。” “舅舅？王莹的母亲呢？” 谢班看了眼穆非，见后者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将李祥文的情况说给顾阳听。 顾阳听后蹭的一下就从桌子上跳下来，穆非听到动静皱了下眉头，但没回头看他。 “这个李祥文有问题。”顾阳让边边把上午的笔录拿给他看，他看过后，点了点李祥文说过的一句话。“这个李祥文肯定知道点什么，谁说要调查他的？” 边边谢班和许洋不约而同地指向穆非，正好同一时间穆非也转头看向顾阳。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几秒，顾阳先一步错开了目光，“对，查他是对的。”他把笔录又还给边边，继续跳回了桌子上低头吃冰淇淋。 不、对、劲！ 边边 谢班和许洋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三个字。 穆非没有说话，顾阳又开始吃冰淇淋。 一种很诡异的尴尬在几人中蔓延。 边边三人互相挤眉弄眼，都想让对方去打破僵局，结果最后还是谢班被其他强行推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谢班尴尬地傻笑一阵，见穆非冰冷的目光看来，他吓得激灵了一下，连忙问道：“头、头儿……那个……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李祥文呢？” 呜呜呜呜，他好惨！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的要出来接受头儿的目光“洗礼”？！ “李祥文说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王莹死亡的真相。”穆非沉声道：“如果换做你们是死者家属，在看过死者遗体的情况后，你们会怎么跟警方说。” 谢班设想了一下，如果他是王莹的哥哥，在看到王莹毫无生气的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经过清洗后的脸上依然带着明显的“贱人”两个字，他肯定又气又痛，肯定会说希望警方能够早点找到杀害王莹的凶手，让他付出一切他都愿意。 想到这里，谢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又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他根本抓不住。 第15章 她活着到底过的怎样的生活 不光是谢班，边边和许洋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 他们俩比谢班脑子灵活一些，没有多久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穆非看着他们恍然的样子，这才继续开口：“正常的家属反映是那样的，但李祥文说的话却是违背了正常的反应。本来之前我只是怀疑，但现在这些证据在这里，已经充分说明了李祥文有事瞒着我们。” 边边听完很是认同地点点头，转眼又看到低头吃冰淇淋的顾阳，一脸佩服地说：“不愧是专家啊，仅凭一句口供就判断出李祥文有嫌疑。” 顾阳对于边边的这种刻意捧场，若是放在以前肯定早就跟她互相商业吹捧了。 但是今天，他却莫名觉得有点懊恼。 刚才为什么要躲开那人的眼神？有什么可躲的？明明要“解散”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为什么弄的好像做错事的人是他？ 顾阳挖着早就吃干净的冰淇淋盒子，不知不觉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面前伸出的手一把夺过了他的空盒子，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要骂人，可下一秒就撞进穆非 那双黑沉的目光里，所有的话顿时哽在喉咙，连个字音都蹦不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分开调查。”见顾阳跳下来要走，穆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两个人的身高相近，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们站在一起顾阳都好像比穆非低一些。 顾阳垂眸盯着穆非的手，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南城大学的案子我不能放手，杨局那边催得紧，我只能让你先去调查。” 这算什么？ 解释？ 顾阳一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目的，可莫名的，这两天心里攒的那股气好像忽然散了。 “你……”他本问为什么，可穆非已经轻声开了口，“等南城大学的案子破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段时间你自己去拳馆调查千万要小心。还有——” 顾阳听着他的话，嘴角忍不住偷偷地翘起几分，他侧头看向他，就见穆非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你现在处于特殊情况，如果要外勤必须经过我的批准，否则一律算旷工。” 说完，他就松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 顾阳的大脑宕机了一瞬，双眸瞪大，震惊无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他他…… 这个畜生！ 他没看到，穆非在转身之后，眸中的冷光顿时散去，嘴角勾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 …… 李祥文匆匆回到家就去了房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冲着玩游戏的女儿李晶晶喊道：“别玩了！赶紧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学校！” 李晶晶头也没抬，皱着眉一脸不耐：“爸，你没事儿吧？我们还有三天才开学，我现在去学校干嘛？”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收拾就收拾！” 李晶晶没说话，还在打着游戏，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兵线兵线”。 李祥文的动作很快，没十分钟就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转头看见李晶晶都没动，他气得大步上前一把就抢过她的手机攥在手里，怒道：“赶紧去收拾东西！马上！” “爸！”李晶晶一脸焦急地盯着他手中的手机，“你快给我！我们马上就赢了！” “你去不去？！”李祥文抬起胳膊把手机举高，“你要是不去，我立马就把你 手机扔了！看你还玩什么！” “爸！”李晶晶气恼地大叫一声，“你到底要干嘛！我说了我不去学校！还有三天才开学，现在都没人！” 李祥文没有跟她过多解释，直接把李晶晶推进了房间，打开她的箱子让她收拾。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速度！” 李晶晶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行礼，李晶晶推着箱子刚到客厅就看到李祥文已经穿戴好在门口等她。 “快点，我打车送你去，等你到了学校我就去外地玩一个礼拜，你这周别回来了，等我……” 话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就响了。 李祥文没来得及阻止李晶晶，她已经大声应和，“谁啊？” “我们是警察，李祥文在家吗？” 李晶晶满是愕然地看向李祥文，李祥文悠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突然老了十几岁一样。 门打开，是谢班带着两名警员站在门口，他看到李祥文脚边的行李，微微挑了挑眉，“李先生，你这是要出远门？” “不是……”李 祥文苦笑一声，“我就是……打算送我女儿去学校。” 谢班点点头，“你的女儿怕是暂时去不了学校了。李先生，麻烦你和你的女儿跟我们走一趟吧。” 身后的女警员进屋站到了李晶晶身边，李晶晶看着她，又看了看李祥文和谢班，心好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满脸慌张地看向李祥文。 “爸！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警察会带我们走啊？” “李先生，看来王莹的事你还没告诉你的女儿？” 王莹？ 李晶晶楞了一下，“我表姐怎么了？她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是不是说她的钱都给我们了？警察叔叔，我跟我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说给我们钱是孝敬我爸的，感谢我爸曾经帮过她，她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可跟我们无关啊！” 谢班看着李晶晶旁边那个上千元的行李箱，又想到这对父女俩出入高档商场的画面，忽然觉得王莹真的好可怜。 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不仅要管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还要管舅舅和表妹。 她活着的时候，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 第16章 隐瞒的事 李祥文被带入了审讯室，李晶晶则和边边在另外一间屋子。 边边看着这个刚满十七岁却满身名牌的孩子，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李晶晶，想必你已经知道你表姐王莹的事了，关于她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 “我没有。”李晶晶摇摇头，表情还有些处于知道王莹已死这件事中的不敢相信，但下一秒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了边边的手，急切地问道：“警察阿姨，我表姐的银行卡你看到了吗？里面有没有钱？表姐说她给我攒了钱让我去东京玩的！那些钱你们能不能先给我？” 她已经跟同学约好了暑假就去东京，现在不会去不了了吧。 边边听到她的话，瞳孔惊讶地震了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就是……就是我姐的银行卡呀！”李晶晶急的团团转，“我姐答应了我，暑假的时候会给我钱让我去东京玩的，现在她人死了，但是钱还可以给我吧？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不能不去的呀！” 边边都惊了，这是妹妹么？这是吸血鬼吧？ 李晶晶抓着边边的手来回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警察阿姨，求求你，把我姐的 银行卡给我好吗？我真的不能不去的，求求你了给我吧……” 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在听到表姐死亡以后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在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拿不到去旅游的钱时哭了出来。 边边以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王莹走那么一条路，甚至已经到了被人唾弃的地步。 现在看看，母亲不疼，舅舅不爱，表妹的眼里只有钱…… 怪不得刚才谢班回来时会跟她说，他觉得王莹很可怜。 的确，王莹真的很可怜，不过现在她也算解脱了吧。 “不好意思，案件未侦破前，死者所有的遗物暂时都归警方管，等案情结束我们会还给家属。” 一听要还给家属，李晶晶的表情便镇定了下来，“还好还好，会还就行。” “但你跟死者没有直系血缘关系，死者的遗物我们只会还给她的母亲和弟弟。” “什么？！”李晶晶又激动起来，“那怎么可以？那钱是我姐留给我的，凭什么给我姑姑？” 边边表情漠然地看着她，“因为她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她才有权利处理死者的遗物，你要是想要钱到时候去找她要吧。” 肯给你才怪。 李晶晶一听要找姑姑要钱，顿时急的跟热锅上 的蚂蚁似的，边边不想再跟她说话，“好了，你先在这里等你父亲吧。” “诶——警察阿姨——” 边边一把关上了房间的门，让门口的两个女警看好了李晶晶。 她自己直接进了对面那扇门里，透过镜子看到穆非和谢班正在里面审讯李祥文。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顾阳轻轻摇头，挖了一口冰淇淋放嘴里，“不过快了，这个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如同顾阳说的一样，本来李祥文收拾东西要离开就是心虚，现在他的人又被请回了局里，照片都放在他面前，他根本就说不出孩子上学费用的来历。 穆非也不急，他不说就等着，只是让谢班在笔记本上算一算王莹这些年给李祥文父女俩花的钱。 越算越多，李祥文的额头上冒出了很多冷汗，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谢班要说出总金额的时候大声哭了出来。 “我对不起莹莹啊——我对不起她啊——” 李祥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谢班看的直皱眉。 “好好说，你怎么对不起她了？” “我……”李祥文擦了一把眼泪，语气里满是愧疚，“我平时喜欢打牌，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拿去玩牌 了，后来连我女儿上高中的学费都交不上。我妹妹知道以后就跟我说，让我去找莹莹借钱，她说莹莹很早就出去打工，手里肯定有积蓄，让我先借一点让晶晶上了学再说。” 听到这话，谢班脸色一边，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穆非听到后看了他一眼，但是没管他。 “警官，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啊，晶晶她妈很早就改嫁去了其他城市，早就联系不上了，我能借的人也都借过，当时只能找莹莹来帮忙。” 李祥文又擦了把眼泪，把脸深深埋进了掌心里。 “莹莹比晶晶大两岁，那个时候她也才高三，其实我……其实我开不了口，可是莹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她主动来找我，给了我两千元现金，让我先应应急，如果有以后有困难她再帮我。” “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习惯找她要钱了？”谢班没忍住冷声质问。 “我……”李祥文一哽，谢班见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说实话！” 旁边房间内，看到谢班这么生气的顾阳和边边都同时啧了一声，“想不到这家伙平时那么逗比，生气起来还挺凶的。” 李祥文被谢班吓了一跳，赶忙点头又猛地摇头，“不是不是… …我不是……” “那是什么？！”谢班把那些照片都丢到李祥文面前，“你好好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你女儿脚上穿的是什么！以你的工资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鞋，你敢说这些钱都不是管王莹要的？！” 李祥文被问的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穆非见了冲谢班摇摇头，而后才看向李祥文淡淡道：“关于王莹死亡的原因，你知道多少。” “我……” “如果再不说实话，我们有权告你妨碍公务。” “别别别……我说……我说……” 李祥文抹了把脸，低着头目光看向地面，声音很低的开口：“我……我之前跟莹莹见过一次，她……她来给我送钱，我看她脸色不好就问她是不是太累了，她跟我说没事，还说已经跟晶晶说好，暑假会送她去东京玩一个星期。后来那天我们分开以后，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跟她说，我就回之前的地方找她，结果……” “结果什么！” “结果……结果就看到几个男的把她强行拽上了一辆黑车。”李祥文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打车跟上去，后来就跟到了一个废旧的厂房里……就看到……看到……” 第17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那天看到的事是李祥文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事。 可他太懦弱了，见对方人多，甚至连报警都不敢，吓得直接就跑了。 那次以后，李祥文很久都没去找王莹，但是李晶晶经常会跟王莹聊天，而且王莹还会时不时的给她转账点零花钱，听到这些，李祥文就渐渐不去想那件事。 “……后来，莹莹主动找我出来见面，又给了我几千块钱，我见她的样子好像有点疲惫就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结果莹莹就跟我说，因为她弟弟要报一个外教的英语班，那个英语班按照课时收费，一小时就要五百，我妹妹……” 李祥文叹了口气，状态比之前放松了不少，好像要把所有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一样。 “莹莹告诉我，她妈妈要给她弟弟报二十节外教课，一节课一个小时，二十个小时就要一万块。那时候她刚刚给她妈妈买了一套护肤品，手里没那么多钱了，于是就……就去借了高利贷，一万块钱借半个月，超过半个月，一天的利息就是一百。” 听到这里，在场在外的人无不动容。 穆非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如果李祥文没有骗他们，那个时 候王莹才多大？她那么小就要背负那么多的债务，而作为她的母亲，李祥莉不仅不帮忙，还要变本加厉。 到如今，人都死了，当妈妈的都不露面。 难道王莹活着的意义就是当他们的人行提款机吗？ 边边在另外的房间听的牙根痒痒，拳头紧紧地攥着，恨不得冲过去把李祥文揍一顿！ “这些混蛋！混蛋！” 顾阳没有说话，只是捏着空盒子的手微微用力，下一秒就将盒子捏变了形。 李祥文的话还在继续。 “那天我跟莹莹见面的时候，她说高利贷已经还清了，但是以后没法再借了，所以那次是她最后一次给我钱，让我省点花，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钱给我。” 李祥文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意思，那帮人肯定是见她还不了所以就……从那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定不再要莹莹给的钱，我跟晶晶也说好了，不再让她管莹莹要。可是后来大概过了三个多月，我见晶晶换了个手机就问她怎么回事，她才告诉我，说是莹莹给她换的……” “关于王莹的死，你有没有怀疑对象。”穆非打断了李祥文 的叙述，眉眼凝着一层冰冷。 李祥文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不敢抬头面对穆非，只对着谢班说道：“警官，我知道莹莹肯定是被人杀的，我怀疑杀她的人就是那天……那天……那帮人！他们的嫌疑很大！像他们那样的高利贷，肯定杀人不眨眼的！你们快去抓他们啊！” 如果不是念及着自己身上这身警服，谢班早就揍过去了。 “那你还记得那些人的样子么？能不能跟我的同事去做个画像拼图？” “啊这……” “怎么？你不记得？！”谢班冷飕飕的目光直射过去，李祥文立刻心虚地低下头，“也……也不是……只……只不过……我那天确实没……没怎么看清。” “那你就在这里想。” 穆非冷冷地留下这句话就率先走出了审讯室，谢班也没犹豫，收拾好东西就跟了出去。 不管身后李祥文怎么叫，他们都没回头。 回到重案组的办公室，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谁能想到，他们之前还以为王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儿，结果背后却有这么多令人痛心的隐情。 穆非的表情冷若冰霜，口吻中带了几分愠怒：“许洋，马上找到 李祥莉和王磊的下落，我会给当地警察打招呼，请他们亲自把人带过来！” “好，我一直都在查……查到了！” 许洋立刻给冬令营的主办机构打去电话，讲明身份和原因，对方便将冬令营的具体位置告诉了他。 这个地方其实就在邻市的一座深山里，虽然眼下是寒冬，但那里似乎用了某种高科技的手段，能够让山里四季如春，是很多有钱人“冬眠”的打卡地。 穆非二话不说直接去打电话，顾阳走到许洋身边，对他说：“查一下王莹所有的借贷记录，她借了高利贷肯定会用自己的信息，所有的记录每条都要找出来！” “好，这个简单。” 很快，王莹之前做过的所有借贷信息就出现在大屏幕上。 在场的几人看到上面的借贷金额，还有利息，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看，这笔的时间跟李祥文说的时间差不多，金额也是一样的。但是王莹名下的账户都没有支出这笔金额的记录，这就说明……” 边边咬牙切齿地开口：“这就说明这帮畜生用人抵了债！” 当时的情况肯定远远比李祥文看到的还要惨烈，真不知道那么大的 孩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她明明可以避开，却偏偏遇到那么一个舅舅。 众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石头，没人再说话。 顾阳盯着王莹生前的照片看了半响，忽然转身朝着穆非的办公室走去。 穆非正好刚挂了电话，看到他进来，微微蹙了下眉，“怎么了？” “我要跟你一起破这起案子。” 穆非看着顾阳少有的严肃模样，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好，我去跟杨局说。” “还有，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相识多年早已有了默契，穆非眸光平静地看着他，“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请你记住你的身份！别辜负了杨局，也别对不起自己身上那身警服。” 顾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穆非已经转身坐了下来。 “之前我交代过边边，让她从仇杀那方面去调查，现在看来或许真能找到线索。” 顾阳摇摇头走到他身边，跳上了他的桌子，侧头看着他。 “高利贷要的是钱，像王莹这样非常缺钱的人，其实是他们最大也是最忠诚的客户。王莹的死，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那如果是王莹还不上钱，他们狗急跳墙呢？” 第18章 传言 “那也不会。”顾阳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要的是钱，如果王莹到期没有还钱的话，他们再加利息就好了，真的没必要杀了这个客户，因为杀了王莹，他们依然得不到钱。” “所以，你认为不是仇杀？” “暂时还不能排除仇杀，只不过我认为就算是仇杀，对方也不会是高利贷的人。” 想到这里，顾阳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快到了，他朝着穆非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大队长，有没有兴趣跟我出去一趟？” 穆非不知道顾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俩南城大学附近的咖啡厅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女孩儿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刚才一直在陪着梦梦等她男朋友。” 高潇潇坐下以后才注意到顾阳身边还坐了一个男人，她的眼神骤然一亮，像打量货物般将他上下扫视一圈，神情还颇为满意。 “顾警官，你身边这位是不是可以介绍给我，做我男朋友呀？” 顾阳叫来服务员，“给这位同学来一杯冰水，谢谢。” 高潇潇听了眼睛都快瞪了出来，“顾警官，你求我办事，居然就请我喝冰水？” “不是让你喝， 是让你冷静冷静。”顾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身边这位，你确定你能受得了？” 高潇潇再次朝穆非看去，这次正好对上他古井一般冰冷无波的眼神，犹如一把尚未开刃的刀，穿透性极强，看的她整个人蓦然激灵了一下子，背脊都跟着打颤。 “你……”要不要这么盯着她？ 顾阳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赶紧拍了拍穆非的手，“行了，你也别吓坏人家，像她说的，咱得求她办事，对吧？” 穆非淡淡地收回目光，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喝了口咖啡。 高潇潇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暗暗感叹现在的警察叔叔虽然帅，但也很冷！她好像确实搞不定，更受不了。 “潇潇，你跟徐梦的关系最好，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 高潇潇直接朝顾阳伸出手，“之前说好的好处呢？” 顾阳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放到她手里，“所有人的微信都在这儿，我还附赠你一个聊天专用的手机。”他挑眉笑了一下，“算不算一条龙服务？” 高潇潇打开手机看了看，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 “好，质量都不错，等我脱单了回头请你们吃饭！” 高 潇潇把手机收好，正好服务员上了冰水，她喝了一口才认真地说道：“徐梦那个人就是被惯大的，她家里条件好又会说话，家里的长辈都很喜欢她。人呢，有时候是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杀人这种事她肯定不敢的。” “王莹被杀的那天，你一直都跟徐梦在一起么？” 高潇潇点点头，“我们俩是同班同学，又在一个寝室，所以基本上只要她在学校就会跟我在一起。刚才也说过了，她家里条件好，所以她也看不上一般人，只不过我恰好符合她的交友标准罢了。” “以你了解的徐梦，她会找人动手么？” “当然不会啊。”高潇潇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了一下，“她那个人最会虚张声势了。是，她家里的确有钱，可咱们这个城市有钱的人太多了，她家那点底子算的了什么？之前她跟秦阳还没正式交往的时候，听说了秦阳有个很喜欢的女神，结果她就打算去会会那个女孩，到了地方才发现人家周围都是保镖，出行坐的都是七位数的车，她根本就没得比。” 高潇潇喝了口冰水，非常认真地做总结。 “所以啊，两位警官，人真的不 可能是徐梦杀的！她虽然真的很恨王莹，但也不会去杀人的，你们太高估她了。” 顾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白天在学校打听到的事，又问道：“不过我听说，王莹好像抢过很多女孩儿的男朋友？这是真的么？” 高潇潇嗯了一声，“对啊，她是抢了很多女孩的男朋友，可以说王莹是我们这一届最出格的女生，光是我了解到的文学系同学的男朋友，她就抢了不下五个，而且还让每个男生爱她都爱的死去活来，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闻言，顾阳和穆非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又同时看向高潇潇。 高潇潇看见他们有些怀疑的眼神，立刻就不干了！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她直接打开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截图，“自己看！这个帖子后来删了，但当时我给保存下来了。” 截图是个论坛的帖子，帖子的标题是——文学系的王莹到底抢了几个男朋友？ 底下盖了十多层楼，所有回复的人都采取匿名的方式，告诉楼主自己的男朋友就是被王莹抢了。 “上面这些被抢走的男朋友，我听说他们在跟王莹分手后都会自愿的给她一 笔分手费。当时大家都在猜测，王莹肯定凭着这几笔分手费赚了不少钱，所有人都厌恶她，唾弃她，说她不要脸。” 分手费？ 难道王莹就是通过这种手段，不断的用最快的方式让自己拿到最多的钱？ 顾阳大概看了一眼，因为大家都是匿名发言，他不好推断今日遇到的那个女生是不是也在这里。 “对于王莹。”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穆非淡淡启口，“你知道多少？” 高潇潇看了看周围，又招呼他们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才说：“我听说她好像在外面借了很多的高利贷，那些高利贷见她不还钱就把她给……听说后来王莹休息了很久才能下床，但她对老师说的就是生病了需要休息。” 高利贷的事情看来是真的，高潇潇口中的休息了很久，大概就是李祥文说的他那段没有联系王莹的时间。 “还有啊，我听说她还做过校园裸贷……” 听到这个词，穆非周身的气势都变了，顾阳侧头看了他一眼，才又看向高潇潇。 “这个消息，你从哪儿得来的？” “就是听说的呀，大家都这么说。” “那大家是从哪儿听说的？”顾阳步步紧逼。 第19章 秦阳 顾阳的话让高潇潇楞了一下，她仔细回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们从哪儿听说的，好像就是突然之间同学们就在传王莹的事，但是谁先爆出来的还真不清楚。”她喝了口冰水又说：“这个可以去查记录的吧？帖子是没了，但你们警察要查应该能查到最开始的发帖人id吧？” 穆非把截图拍了下来给许洋发了过去，高潇潇收回手机，又摇了摇头，“其实我对王莹的第一印象挺好的，上学期刚开学的那天，我行李太多拿不了，还是王莹看到了主动来帮我把行李拿到寝室去的。那段时间我们俩关系还不错，只是后来大家越走越远咯。” “哦对了！”高潇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建议你们，应该好好查查她那三个室友。我之前听我朋友说过，王莹跟她的那几个室友关系特别不好，她们几个人经常吵架，尤其是跟那个韩露。听说王莹也抢过她的男朋友。” 等高潇潇离开后，顾阳喝了口摩卡才问穆非，“你怎么看？” “高潇潇的供词跟我们之前获得到的线索没什么太大出入，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证实 王莹的确是抢过很多女同学的男朋友，我的意见……”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是许洋打来的电话。 “我是穆非。” 许洋的声音通过公放传了出来，“头儿，我仔细筛查了一下王莹那层楼的监控，她是在案发的前三天就到了学校，也就是大年初六那天，她把行礼放到寝室后就离开了，再出现是初七的上午九点半。我查了一下初六那天学校门口的监控，最后找到了王莹初六晚上的去向。” “她去了什么地方。” “夜色酒吧。”许洋的话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那是秦阳的产业。” 当天晚上，顾阳和穆非就去了夜色酒吧，晚上十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 许洋来消息说秦阳今晚正好也在夜色谈事情，穆非找经理亮明了身份后，他和顾阳来到了秦阳所在的包间。 进去之前，顾阳稍稍拦了一下穆非。 “等下由我主动来问，你尽量别说话，也别说自己是谁。” 穆非疑惑地看他一眼，沉声道：“怎么了。”他想到之前顾阳好像去找过秦阳，眉头又拧了拧，“你们俩之前闹过不愉快？” 不愉快倒是没有， 不过人家知道你的秘密。 顾阳在心里叹口气，但是没有解释，只是道：“等咱们出来了再说。” 两个人进了包间，里面只有秦阳一人在，他看到顾阳来了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顾警官，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穆队长没来吗？这位是——” 穆非刚要说话，顾阳就抢了先，“这是我们组里另外一位同事，我们队长有其他任务来不了。” “这样啊。”秦阳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穆非看到后瞥了眼顾阳，后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他只好先不表态。 秦阳只失落了一瞬，又马上招呼顾阳和穆非坐下，亲自给他们俩倒了杯酒。 顾阳也没推辞，笑着抿了一口，“味道不错，听说秦先生在法国有自己的酒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参观参观。” “那我肯定热烈欢迎啊，哈哈哈哈——”秦阳跟顾阳碰了下杯子，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次我能帮到顾警官什么？” 顾阳把酒杯放到桌上，笑着看他，“还是王莹的案子。秦先生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查到，在王莹出事前连续三天的晚上她都来过 这里，而且每次都是第二天上午才回去，我想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 秦阳依然是笑呵呵的样子，他一时没有答话，只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微微垂下眸子掩住了其中的情绪。 顾阳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没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几秒后，秦阳才晃着杯子淡笑道：“王莹是我这里的兼职小时工，她来这里是上班的，而且念及她是女生，经理好像特批了她晚上下班后可以留宿在酒吧，第二天早上再回去，以防发生危险。” “据我所知，那三天秦先生你也天天来这里，也是工作的？” “顾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秦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这是我的地方，我来这里谈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顾阳勾唇笑了笑，打开手机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让他看。 秦阳接过手机看了几眼脸色就沉了下来，“顾警官，你这样入侵我们酒吧内部的监控系统，是不是得知会我这个老板一声？” “秦先生，请你看清楚了，这是你酒吧外路口的监控视频，是我的同事去交警部门调出来的。画面上显示，王莹这三天晚上都是 跟你离开的这里，好像跟你刚才说的留宿酒吧不太一样？” 事实摆在这里，秦阳目光深沉地盯着顾阳，顾阳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穆非看着他们俩的“目光厮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如果秦先生不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我们只能请你去市局走一趟了。” 听着穆非没什么语调的话，秦阳率先收回了目光，呵笑了一声，“好，我说不过你们。我承认，那三天王莹都跟我在一起，但那又能说明什么？顾警官，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没杀人，像我这样的人犯得着去杀人自毁前程么？” “但是跟你在一起三天后，王莹就死了，这点你怎么解释？” “我没法解释，硬要说……大概是我倒霉？或者就是巧合。”秦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表，“两位，还有客户在等着我，我先失陪了，两位可以在这儿多玩会儿，一切的花销我来请。” 说完，秦阳就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突然回过头来，冲着顾阳笑了笑。 “对了，还请帮我给穆队长带个好，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第20章 真相比想象中更难以接受 秦阳离开后，很快就有服务员端着很多酒走了进来。 之前见过的酒吧经理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的女孩子，穆非见了眉头直接拧成个川字，话都没说直接起身就往外走。 顾阳刚端起的酒杯就这么尬在半空中，他朝酒吧经理耸耸肩，无奈地跟了上去。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穆非走在前面，听到顾阳的话猛地刹住脚，骤然回头看向他。 “秦阳认识我？” 顾阳摊摊手：“他不认识你，但他听过你的名字。” “什么意思？”穆非想了半天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也没听过秦阳的名字。 顾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捅破那层窗户纸，但穆非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还是……”穆非的眸色阴沉下来，“你跟秦阳之间有什么交易？” “我能跟他有什么交易啊？”顾阳吁出口气，搔了搔头发，道：“上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爹也就是现在秦氏的掌舵人秦峰告诉我，说……穆老爷子对秦家有大恩，所以……” 一句穆老爷子就让穆非明白了一切。 他在短暂的愣怔后，身上冷冽的气势顿时收敛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 “阿穆，这件事本来是你的隐私，我没打算问的，所以今天才……” 穆非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过了三秒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开车回家，穆非去厨房做饭，顾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着他的背影。虽然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可今天既然说了，他就很想弄清楚。 不过看穆非的样子，他大概也是不想提的吧。 真没想到，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他的身边竟然还藏了一个富二代。 想起之前穆非提起可以换房子的事，大概也不是开玩笑。 嗡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震动，顾阳光想着穆非的事，没有看来电名字，直接接了电话。 “喂。” “是顾老弟吗？我是王五啊，怎么今天没在拳馆看到你啊？” 王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顾阳神色一紧，见穆非没注意到赶紧溜进房间去。 “五哥啊，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所以没过去，怎么？今晚有大比赛？” “对啊！今晚你最中意的阿九会上场，你要不过来看看？” 阿九…… 田欢今天要上场？ 顾阳没有犹豫当即就答应了王五，他挂断电话 换了身衣服，出去的时候穆非刚好把汤端上来。 “你要出去？”看着顾阳的装扮，穆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啊……对！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吃吧，给我留点汤就行。” “顾阳。” 顾阳的背影一顿，穆非走到他身后，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几分，在他耳边低声道：“注意安全。” 顾阳的眼眸微微往下看，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的身影叠在了一起，就像是他从后面抱着他一样。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顾阳不动声色地急喘了一口气，这才猛地回过身看向他。 结果动作太急，他转身就直接撞到了穆非怀里。 穆非怕他摔倒，下意识伸手抱了他一下，顾阳身形一僵一下子往后跳了一步。 “……” 顾阳看着穆非僵在半空的手，连连尬笑了几声，“我、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吃！”说完，飞快的转身跑了。 穆非听着咣当一声的关门响，下意识捻了捻手指，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顾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拳馆附近，还没下车就看到阿九从前面的路口打车离开。 他几乎想也没想，直接让司机跟了上去，自己随便想 了个理由发给王五。 阿九的车一路开到她家楼下附近，顾阳一路跟着她往前走。 刚走过前面一个拐角就看到阿九站在不远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顾阳本来也没有打算隐匿自己的行踪，他走了上去，在距离她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我们终于可以真正的认识一下了，你好阿九。” “我知道你。”阿九的声音在夜色里听起来冷清的很，“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大概是我觉得你会给我，我想知道的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阿九的语调没什么起伏，“田欢室友的案子，还是我为什么会出现？” 顾阳淡淡摇了摇头，指着她嘴角上的淤青，“你每次这样回家的时候，田欢的父母都不会问你原因么？”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田欢因为姐姐的去世，产生了你这个第二人格，按照之前我探访过的一些案例，自我人格生出的第二人格都是为了保护主人格，可是你这个第二人格似乎不太一样。” 顾阳缓缓开口，脚下也慢慢地朝她靠近。 “第二人格保护主人格，而你却在主人格沉睡的时候去打拳赛，把主 人格弄得浑身是伤。我之前就在想，你每次晚上离开家，又一身伤的回来，难道田欢的父母不好奇么？还有，我问过王五……” 顾阳最终在阿九面前站定，目光牢牢地锁住她。 “你的比赛奖金在六位数，你要这么多钱到底干什么用？” 阿九不高，她抬头才能望进顾阳的眼里，她从他的眼中没看到嫌弃，只看到了关心。 他不嫌弃她是个怪人，他接纳这样的她，甚至愿意帮助她。 阿九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她”会那么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你不是警察么？”阿九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那你去调查吧，如果你能查出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包括——你最想知道的真相！” 顾阳望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沉重。 他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最想知道的真相！无非就是王莹案的真相。 阿九，她知道王莹为什么会死，甚至还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这个念头让顾阳不寒而栗！ 田欢、王莹，在这两个女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他忽然萌生一种退缩的想法。 南城大学案件的真相，恐怕比他想象中更难让人接受。 第21章 再次自杀 第二天一早，顾阳还没睡醒就接到了沈笑的电话。 “顾神！田欢又自杀了！在第一医院，你快来！” 当顾阳和穆非赶到第一医院的时候，田欢已经抢救过来被送到病房。 她的人还没醒，听沈笑说，田欢这次自杀不仅吃了安眠药还自己割了脉，如果不是田欢的妈妈半夜起来上厕所，可能这次人就真的过去了。 顾阳看着沈笑自责懊恼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我昨晚见过她。” “顾神你见过田欢？” “嗯。”见穆非的目光也朝自己看来，顾阳叹了口气，将昨晚的情况都跟他们说了，“事情就是这样，我觉得很有可能阿九昨晚回去后，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田欢的第二次自杀。” 而且还是双重自杀！ 沈笑一听哪儿还坐得住，“我马上去找田欢的父母，我一定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冷静一下。”顾阳拦住了他，“你现在去问根本问不到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田欢这次差点就死了啊！” 正好这个时候，田欢的主治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顾阳上去问道：“医生，田欢什么时候能醒？” “你们是？” “ 我们是警察。” 医生看到沈笑的证件，又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田欢父母，这才拉着他们三人走到一旁，低声说道：“警察同志，刚才我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发现病人身上有伤，新伤旧伤都有很多，而且那孩子的肋骨小腿好像都做过手术，我怀疑……我怀疑她的父母有暴力倾向，你们赶紧好好查查吧，我真担心会给那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您没有问她的父母，她的伤是怎么回事么？” “我问了啊，但她妈妈说都是孩子自己摔的。”医生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当医生这么多年，摔伤和被殴打造成的伤难道分不出来么？我本来就想报警的，正好你们来了，一定要好好查查病人的父母。” 医生说完就走了，顾阳三人来到病房外，田欢的父母正在病房里争吵，内容听得不太清楚，旁边还有亲戚在规劝。 “顾神，这次我们可以问清楚了吧？” 顾阳点点头，随即又看向穆非，田欢的事算是南城大学的案中案，按理说案情的等级应该归不到重案组的头上，如果这次穆非首肯答应参与，那就等于田欢的事后续由重案组出面负责了。 穆非接到顾阳的 眼神，沉默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田欢不仅是南城大学案的牵连者，她的另一个身份也跟那件案子有关。我马上跟杨局联系，正式接手调查田欢，你们先进去吧。” “好。” 穆非去给杨勇打电话，顾阳和沈笑就进了病房。 病房里还在吵架，听到开门的声音，田欢的妈妈顿时看了过来，“你们是……”下一秒她就认出了沈笑，“你……是沈警官吧？你怎么来了？” 沈笑走到病床前看着还在昏迷的田欢，有些没好气地说：“我再不过来可能就看不见田欢了。田妈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田欢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你们做家长的要格外小心爱护，您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这次又会自杀吗？” 听着沈笑这种带几分质问的口吻，田欢妈妈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沈警官，说到底这也只是我们的家事吧？田欢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 “那如果我们警方怀疑你们有虐待倾向呢？”顾阳掀开田欢身上的被子，露出她满是伤的胳膊，“田欢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如果能给我们警方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马上离开。” 田欢妈妈的脸上 闪过一丝慌乱，她快速上前重新把田欢的胳膊盖上，恼羞成怒地看着顾阳，“你又是谁？！你凭什么对我女儿这么做？！你信不信我可以告你们！” 正说着，穆非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亮出自己的证件。 “我是市局重案组队长穆非，我们刚刚接到梁一泽医生的报案，他作为田欢的主治医生，怀疑你们虐待孩子，现在重案组已经接手此案，如果你们对我们在案件侦破过程中的行为有任何不满，可以到市局的公共关系科投诉我们。” 市局的队长跟沈笑的级别可不同，田欢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当然明白“市局”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难看。 “现在，二位可以解释一下田欢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么？” 穆非光是站在这里就足够有威慑力，更别提他冷若冰霜的表情，任谁都觉得难以招架，不好招惹。 田欢妈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田欢爸爸先一步拦住了她。 “警官，我女儿身上的伤真的是……” “需要我让局里的法医过来，给你的女儿验伤么？” 田欢爸爸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旁边的一个中年 女人大概是看不过去了，主动跟顾阳说：“警官，我是田欢的表姨，我作证他们夫妻俩真的不知道孩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曾经也问过欢欢，欢欢要不说不知道，要不就什么都不说，他们做家长的也没法管啊。” “这个简单。”顾阳笑了笑，瞥了眼田欢父母的表情，故意说道：“我们警方可以调查，只要查出田欢都去过哪里就能知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要——” 田欢妈妈一听就急了，根本没有多想就直接冲口而出。 话说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试图为自己解释。 “我……我的意思不是不要查，是……是能不能容我们再问问？警官，你们也知道，像欢欢这么大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很注重自己的隐私的，我怕她醒过来要是知道你们查她，万一想不开再……” “可你们不是问不出来么？”沈笑忍不住顶了一句。 “我们会再试试的！”对沈笑，田欢妈妈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说到这个，沈警官我听说你一直在跟踪我女儿，调查她？我想知道我女儿是犯了什么罪，还是说……你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第22章 别让我看到你做催眠 沈笑没想到田欢的妈妈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田妈妈，你……” “田欢妈妈，南城大学发生了一起命案想必你听说过了，田欢作为被害者的室友之前是处于被警方保护的状态，所以沈警官才会一直暗中注意田欢，这是我们授意的。” 顾阳都这么说了，田欢的父母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话题又回到田欢身上的伤，可是这个伤的来源他们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个时候，田欢醒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大概一时之间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田欢妈妈赶紧俯下身去看着田欢，紧张地打量着她，“欢欢，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田欢缓缓地转了下头，看到了她的妈妈，紧跟着脸色一变，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田欢的情绪十分激动，手脚乱抓一汽，“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就去挣钱！我会挣很多钱，求求你，求求你们——”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快跑了进来，几个人强行控制住田欢，病房内的其他人都被 赶了出去。 田欢妈妈站在门外，紧张地望着里面的情况。 等了好一会儿，先前那位主治医生才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病人刚刚经历过自杀，情绪非常的不稳定，作为医生我希望你们能多为病人考虑考虑，不要再做刺激她的事，也不要再说刺激她的话，否则她很可能会情绪崩溃，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他又看向顾阳三人，“警官，刚才我已经给病人打过镇定剂，现在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建议你们等她情绪稳定以后再问话。” “好的，谢谢你。”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 刚刚田欢的短短苏醒，从她的话中就能听出个大概。 之前顾阳就一直怀疑，主人格生出的第二人格，其实只要在关键时候保护主人格就行，而阿九却偏偏选择去打拳。 现在看来，田欢的父母未必不知道孩子有多重人格障碍症，只是他们也依赖“阿九”带来的财富，所以态度才会那么不正常。 “田先生，请您和您的妻子随我们走一趟吧。” 田欢的妈妈当即就握住了丈夫的手，瞳孔 中闪烁着紧张和慌乱。 田欢爸爸冲她摇了摇头，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没事，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别怕。” 顾阳见他们恩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而后冷笑地摇摇头，对沈笑说道：“田欢这边你先盯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好。” 田欢的父母被顾阳和穆非带回了重案组，几乎都没怎么审，只是让许洋调出了他们的财产情况，所有的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 “警官，我承认，我利用我女儿去赚钱是不对，你们能不能在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要是有了案底，欢欢的未来也毁了啊！” 边边简直被气笑了，“现在担心女儿的未来了？那你们要她去打黑拳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她会不会出意外？哦对——看我这记性！” 说着，她将一份复印件啪的一下丢到桌上，“我们已经查到你们夫妇给田欢买了一笔巨额的意外险，只要田欢发生意外，你们俩就能得到五百万的保险赔偿。” 边边咬了咬牙，“田欢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她的不幸！” 田欢妈妈垂下 了头，田欢爸爸还是梗着脖子据理力争，“警官，不是我们狠心！是欢欢变得太多了！我们也说过她，不让她去打拳，可她就是不听！我们能怎么办？” 顾阳站在观察室里看着，脸上一派严肃，“摊上这样的父母，难怪田欢会生出第三种人格。” 许洋在旁边听到立刻惊讶地回头看他，“什么第三种人格？不是就两个人格么？” “之前是有两个。”顾阳淡淡道：“但是我发现，每次田欢见我的时候她的状态都跟平时不同。她的主人格内向懦弱，第二人格冰冷没有感情，第三个人格，也就是面对我时的人格，是活泼开朗又很讨喜的。” 多重人格的产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她需要很长时间的过程，而且还要有个很重要的诱因。 顾阳想，他自己恐怕就是田欢第三个人格真正独立起来的诱因。 田欢的内心还是个小女生，她十分渴望爱情，渴望喜欢的人也能够喜欢自己。或许以前她的主人格曾鼓起勇气跟喜欢的男生告白过，但是遭到了拒绝，所以从那以后第三人格开始形成。 一直 到，他的出现。 听了顾阳的话，许洋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真让人不爽。一个王莹是那样，这个田欢又是这样，现在原生家庭的孩子到底在经历什么！” “都是为了钱。” 顾阳透过镜子看向依然不知悔改的田欢爸爸，又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田欢，心头渐渐生了几分怒气，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半响后忽然转身要走。 穆非在旁一把拉住他，将许洋惊愕的模样中，将人带出了观察室。 “我之前跟你说过，别忘了你的身份！” 两个人来到没人的地方，穆非冷冷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斥责。 顾阳不看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窗户前望着外面的天没吭声。 “顾阳，有些底线你不能碰。”穆非看着他的背影，音调又冷了几分，“你当警察那么久，难道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穆非大步走到顾阳身侧，一把扳过他的身子，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盯着他，眸中满是警告。 “我提醒你，别让我发现你对田欢的家人做催眠，否则你从哪儿来我就把你送回哪儿去！” 第23章 可悲的原生家庭 审讯室内，田欢的爸爸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和田欢的妈妈虽然是高级知识分子，彼此也都有不错的工作和收入，但是跟周围的同事和朋友相比，他们的条件还是差了一些。 久而久之的，夫妻俩就萌生了做生意的念头。 就在偶然一次，他们去外面谈事回来的路上，发现了田欢。 那个时候的田欢跟他们印象中的女儿完全不一样，穿着破洞的裤子，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还背着一个足足她半个人那么高的黑色书包。 田欢爸爸当时就怒了，上前去要找田欢算账，可跟她接触后，发现眼前的‘田欢’似乎不是他们认识的女儿。 那个时候的田欢刚刚上初一，因为内向的性格，平时在学校没少被同学排挤，久而久之，很多时候阿九就会占主导，让田欢处于沉睡的状态。 “其实，我们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欢欢她……得了多重人格障碍，她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们，应该是小时候她姐姐的死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田欢爸爸满眼的自责，“我和她妈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那段时间我们俩天天轮流照顾她，就是希望能帮她……” “可是结果却不如我们 想的那样。”田欢妈妈在旁边握住丈夫的手，哽咽着开口：“那个时候我发现欢欢总是会自言自语，有时候还会躲开我去楼下的凉亭，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我问她，她竟然跟我说是在跟她姐姐说话……还说她姐姐很寂寞，她要陪她姐姐聊天。” 任谁听到这么惊悚的话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 “时间一长我们就发现，只要……只要那个凶巴巴的欢欢出现，我们的欢欢就不会自言自语，更不会说什么见到了姐姐。” 谢班听了简直无语，“所以你们就任由田欢这么发展？” 说完，他又意识到了什么，自顾自地摇头否认，“不对，你们肯定是发现阿九很厉害，能帮你们挣钱，又能控制住田欢的多重人格障碍发展，所以你们才默认了对不对？” 一个内向的不爱说话，还总是说自己能见到去世姐姐的女儿。 一个低调冷漠，但身手很好，能为他们做生意提供资金的女儿。 田欢父母选择了第二个。 但是阿九是因为田欢才能存在，所以她大概也是为了主人格，所以才会答应田欢父母的要求。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参加拳赛，挣得的奖金都会交给田欢父母去做生 意。 这种情况，就算田欢天天满身是伤的回去，她的父母也什么都不会说。 根本不会去想，打拳的虽然是阿九，可身体是田欢的，她要被迫承受那些永无休止的伤痛。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父母的自私和逃避。 而更让谢班觉得窝火的是，即便这样他们也依然是田欢的父母，他们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甚至都不能是犯罪，最多就是被教育一番。 那么以后呢？ 谁知道这种情况会延续多久？ 重案组的几人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穆非脸色阴沉地走进来时，心脏更是被提到嗓子眼。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没商量出什么结果，顾阳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不过在面对边边三人时还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问完了？” “嗯，这是笔录。” 顾阳一目十行的看完，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惊讶，他随即将笔录还给边边。 “我去看看他们。” 话音刚落，就见穆非办公室的门开了，他的人站在里面，冷冷地盯着顾阳，“进来！” 顾阳往外的脚步一顿，像是没听到穆非的话一样，继续往前走。 “进来！”穆非再次喝道。 顾阳依然没 听，穆非见状声音蓦然扬高了几分，“顾阳！我再说一次，进来！” 边边三人见穆非真的生气了，纷纷上前拦住顾阳，各个朝着他挤眉弄眼让他听话。 顾阳暗暗翻了个白眼，侧头看向穆非，挑着眉冷笑了一声：“怎么，穆队长连我上厕所都要管么？” “我不想说第三次。” 多年的相处，边边很少见穆非像今天这样生气，整个人都好像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恨不得一口就把顾阳这只倔强的小白兔给吃了。 “我的小祖宗，你快进去吧，头儿要是真的发火了咱们谁都承受不住。” 顾阳好笑地看着她，“边边姐，我是真的要去厕所，难道连你也要拦着我？” “你行了啊！刚刚不还说要去看看他们？”边边一咬牙，索性把顾阳推到了穆非的面前，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穆大队长身上的怒气在翻腾。 “你们俩慢慢聊。” 她根本不敢久留，回去直接拽上另外两人就窜的没影儿了。 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就只剩下顾阳和穆非两个人。 穆非眉眼沉沉地盯着他，“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顾阳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看左看右就是不看穆 非。“我哪儿敢啊！您是大队长，等于是我变相的监护人，您说一句话杨局就能给我再送回去，我肯定得好好听话啊。” “你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穆非看着他，“你要是看不惯他们夫妻，我会找人去查查他们的生意，小生意总会有漏洞，到时候可以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帮田欢讨个公道，这次不用你出面。” 顾阳耸了耸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眼角眉梢的欠儿样，看的穆非真想直接给他一巴掌。 “现在田欢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还有王莹的事没解决。” 顾阳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只脚来回的在地上搓，压根就不看他。 “我打算再去医院一趟，阿九肯定知道一些王莹死亡的真相。” 听到这话，顾阳才侧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穆非回去把外套穿上就往外面走，经过顾阳身边的时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去就留这儿，等我回来接你。” 顾阳盯着穆非的背影，又气又恼，可是他又的确很想听到阿九到底知道什么。 气急之下，愤愤不平地狠狠踹了脚穆非的椅子，顾阳这才算舒服一些，拿起外套追了出去。 第24章 阿九的口供 边边三人就躲在门口，自然也听到了穆非跟顾阳说的话。 见他们二人先后离去，边边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以前明明是顾小阳说一不二，现在风水轮流转，看咱们的头儿把顾小阳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哎，顾神在我心里的形象骤然崩塌！”谢班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心痛至极的表情。 许洋在旁边抱着他的笔记本，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顾神来了重案组以后，头儿比之前多了几分烟火气吗？以前他可就是个面瘫脸，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情绪了？” 其实不用他说，边边和谢班也能感受的到。 或许在他们头儿的心里，顾阳本身就是个特别的存在。 是师父，是哥哥，是战友，是搭档。 两个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那么多次，大概也只有顾阳有这个本事让穆非变成一个“人”。 …… 顾阳和穆非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梁医生刚查完房出来。 梁医生见他们来了，主动走了过来，“两位警官，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告诉那位沈警官联系你们呢。” “怎么了？田欢又……” 梁医生摇摇头，“病人在二十分钟前已经醒了，现在情绪还算稳定，而且她跟沈警官聊得还不错，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话要问她，所以想提醒你们时间别太长，她失血过多本身就还很虚弱，要顾及一下她的身体。” 穆非淡淡额首，“我们知道了，谢谢。” 病房里，田欢正在跟沈笑聊天，沈笑还给她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两个人不知在聊什么，气氛还不错。 顾阳和穆非走进来的时候，田欢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看了眼穆非，而后目光就定格在顾阳身上，想了想才轻声却笃定地开口：“我认识你。” 喜欢顾阳的是她的第三个人格，之前那个追着他跑的田欢并不是眼前这个。 “对，其实我也应该是认识你的，不过……我可能跟那个田欢更熟一些。” 田欢点点头，“其实我是有一些记忆的，只是记得没那么清楚。” 大概是因为第三人格刚刚觉醒独立，她跟主人格之间的联系还很密切，并不像阿九已经可以随时出现，又随时隐藏，还能屏蔽主人格的记忆。 “我们现在方便跟阿九聊聊么？” 穆非走到床前看着田欢，沈笑在旁拦了一下，“穆 队长，欢欢才刚醒，你能让她再休息休息吗？” “我们已经了解到阿九想让我们查的真相。”穆非根本就不理沈笑，继续对田欢说道：“现在我们需要阿九告诉我们，她隐瞒我们的事了。” 田欢一时没有开口，她看了看穆非，又看了看顾阳，有些迟疑地开口：“警察哥哥，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说着，又有些难过地低下头，语气中满是低落。 “我妈妈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我好怕他们会说我是怪物，会不要我。” 沈笑见她的样子心疼极了，“好妹妹，不会有人说你是怪物的，他们也不会不要你的。” 他坐在床边将田欢半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哄着。 就在这时，原先情绪还很低迷的田欢忽然一把将沈笑推开，微微蹙眉，不悦地盯着他。 “谁让你抱我的？” 沈笑：“……”不带这样卸磨杀驴的！ 确定眼前的女孩儿是阿九了，顾阳才看着她说，“我会想办法治好田欢的多重人格障碍症，让她真的能自己保护自己。这样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们你到底知道什么。” 阿九的小脸上一派严肃，声音十分的清冷。 “想必你们也了解到王莹 的身世了。”顿了顿她继续道：“其实王莹跟田欢一样，在本质上都是原生家庭的牺牲品，只不过田欢比较幸运，她有我还有老三，可王莹什么都没有。” 王莹是夏天的生日，双子座的尾巴，巨蟹座的开始。 只可惜，她前面二十年的光景从来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 母亲，弟弟，舅舅，表妹…… 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压榨她身上的能量，最后把她压的什么都不剩，连命都没了。 “王莹，她做过校园裸贷，你们有没有查到这个？” 校园裸贷？ 顾阳看向穆非，正好撞上后者的眼神，这四个字他们只在一个地方听过——高潇潇的嘴里。 按照她的说法，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是谁说出来的，同学之间就开始传王莹在外面借高利贷，还做了非法的校园借贷，甚至还被欺负过。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不对，应该说是田欢亲眼看到的。” 阿九说，大一第一学期刚开学没多久的某个周末，林冉和韩露都回了家，田欢本来应该去图书馆看书，但是走到半路发现忘记带东西，于是就折回去拿。 她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没穿衣服 的王莹在对着摄像头拍照。 看到她进来，王莹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赶紧扯过衣服盖住自己，同时又把电脑关了，整个人躲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田欢当时也被吓的不轻，阿九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她隐约猜到王莹在做什么，不过她们俩不熟，她也没兴趣管人家的私事，便拿着东西走了。 后来又发生过两三次类似的情况，王莹在背地里求她，希望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王莹说的时候，其实是我在听，田欢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阿九口吻淡淡地说道：“我答应她不会告诉别人，同时也警告她，不要再进行这种交易，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王莹应了，但阿九后来发现她还在做那种交易，只是每次时间都选在田欢上课的时候，不让她发现。 看来，校园里那些传言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可是校园裸贷这么隐私的事，王莹不可能自己说出去，阿九也当不知道，那么是谁传出去的呢？ “我听说，王莹还抢过你们同寝室室友的男朋友？” 阿九很冷淡地点头，“好像是，她跟林冉和韩露关系都很差，只有跟田欢的关系算一般。” 第25章 询问 顾阳在脑子里阿九的话整理了一遍，仔细一想便明白她说这些的目的。 “你是怀疑，王莹的死与她参与的校园裸贷有关？” 阿九点点头，“你们也知道，我打拳的地方鱼龙混杂，我曾经听说过有组织在故意引导南城大学的女生进行校园裸贷。按照他们的标准，王莹是我认识的人中最符合的一个，她缺钱同时她又必须去购买那些昂贵的东西来支撑自己。” 先用一些低级的手段去吸引像王莹这样的女孩子，再慢慢的去加砝码，让她们吃到甜头，后面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你们应该了解了王莹的家庭，前段时间她因为弟弟要参加冬令营的事烦恼了很久，后来忽然有一天我亲眼看到有人给了她很多现金，就去问她是不是还在做那些事，她跟我说她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得妈妈的关注。” “不单单是因为这样吧？”顾阳看着阿九冷漠的小脸儿，“你肯定还知道些别的。” 阿九也没有否认，“自从那天田欢撞破她的事后，王莹基本上就没再刻意瞒着我什么，她跟我说她不仅做过校园裸贷，还去借过高利贷，甚至用身体去换钱。在快 开学的前几天，她给田欢打过一个电话，电话是我接的，所以田欢不知情。” 那大概是开学的前五天左右，还在过年的时候。 王莹给田欢打电话，阿九听到王莹在电话里很开心的说，她马上就不用去到处找钱了，她终于可以好好的开始大学生活。 穆非听了沉声追问：“她没告诉你为什么不用到处找钱了？” 阿九摇摇头：“她没说，不过我听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或许，田欢是她在这个学校唯一的朋友吧，她有了好事也只能跟她分享了。” 开学的前五天给田欢打的电话，两天后，也是开学的前三天提前来了学校，并且三天基本上都与秦阳在一起。 三天后，王莹被发现浑身赤裸死在寝室。 看来，能让王莹高兴的事，可能还是与秦阳有关。 “阿九。”顾阳想了想，又问道：“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王莹的死与裸贷有关？” 她之前说的这些都不算是直接能证明她推测的证据。 阿九说：“我曾经见过她跟几个男的发生过冲突，对方揪着她的头发，说了很多警告她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他 听完对方的话以后看向顾阳，“许洋发现了其他的线索，先回去吧。” 两个人赶回重案组，许洋正好将一段监控视频调出播放。 “我这两天一直都在看监控，结果就被我发现了这段内容。” 视频内容是王莹出事前两天晚上的情景，当时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王莹出现在大学后门的胡同内。 从她走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学校出来的，几人凑在屏幕前，画面里的王莹脚步匆匆，她把包紧紧搂在胸前，时不时地往后张望，很快就走出了监控范围。 “我顺着这条路一直查，结果又看到这段。” 依然是胡同内的一条监控，王莹的步速比之前更快了，已经开始小跑，不停地往后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许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两段视频里除了王莹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出现。” 反复看过好几次，从王莹在十点多第一次出现在监控内后，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视频内都没再出现过其他人。 那王莹在跑什么？从她的样子来看，的确很像被人追赶的样子。 就在视频继续回放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阳突 然眉头一拧，猛地开口：“停！这里——往后倒三秒钟！” 许洋按照他说的，把第二段监控中的某段时间往后倒了三秒钟。 就是这三秒，在路灯照的角落，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看见了么？”顾阳指着那个影子，“那天晚上的确有人在追王莹。” “我去！”谢班一声惊叹，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才依稀看出的确有个黑影，“顾神不愧是神啊！这么小的黑影儿你都能看到。” “看来对方很熟悉王莹走的这段路，清楚的知道哪里有监控，所以才能避开所有的镜头。” 顾阳让许洋把那个黑影放大，最后几人就看到一个形似人的黑影嗖的一下，在路灯旁边的角落闪了过去。 顾阳之所以能发现，完全是因为路灯的角度问题，那道影子闪身离开的时候，照在了旁边的墙上。 边边想到王莹的死亡原因，思忖着开口：“秦法医说王莹是被吓死的，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在故意吓她？” 穆非打了个电话走回来，“许洋，你们继续扩大监控搜索的范围，对方不可能凭空出现。” “是。” “顾阳，你跟我走。” “去哪儿啊？” 顾阳还以为 穆非接了个电话是有新线索了，结果他却带着他来到秦氏集团旁边的咖啡厅。 他们到的时候，秦阳已经等在雅间。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秦阳这次直接冲着穆非而去，笑着伸出手，“上次的事多有怠慢，还希望穆队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穆非没说话，淡淡地扫了眼秦阳伸过来的手，后者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不自在地收回了手，“先坐吧，我让他们泡咖啡过来。” “不用了。” 穆非找了个位置坐下，直接看着秦阳问，“我的来意秦先生想必很清楚了，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顾阳始终像吃瓜群众一样站在旁边，从刚才秦阳对穆非的态度，他已经猜到了几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啊。 能让秦阳这么巴结，看来穆队长真是为了破案，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也好也好……”秦阳根本不敢反对，脸上都快笑出了褶子，“刚才穆队长你电话说的那天，在你们来之前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王莹的情绪的确不太对，好像还犯了错误，打湿了一名客人的手机，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显得心不在焉。” 第26章 你今天有点话多 “后来我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总感觉有人在监视她，而且她在去夜色上班的路上，还被人跟踪了。” 穆非淡淡点头，示意他继续。 秦阳像是得到了老师鼓励的学生，莫名其妙的就激动了起来。 “当时我还劝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但王莹坚持说那天有人跟踪她，而且她……她还说对方是鬼……” 鬼？ 顾阳和穆非同时朝着秦阳看去，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没有之前自然。 “当然了穆队长，我肯定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不过当时王莹就是说对方是鬼，她说她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是好几次一回头就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跟着她……” 顾阳盯着秦阳，没什么好气地说：“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秦先生提都没提过？” 秦阳笑的毫不心虚，“我不也是刚想起来，如果穆队长没有来问我，我也不记得这事儿了。” “后来呢？她后面还提过有人跟踪她么？” “提过，而且每次都说是鬼，又有什么黑影的，不过我都没往心里去。” 按照监控的记录来看，王莹被跟踪应该就是在案发前的两天左右，那个“鬼”也是同时出现的。 如果再 结合阿九之前的供词，难道王莹口中的好事，跟这个“鬼”有关？ 在秦阳“殷切”的目光中，顾阳和穆非离开了咖啡厅。 车子都开走很远，顾阳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站在路边冲他们挥手的秦阳。 “本来我没想问，但是秦大公子的态度真的太让人好奇你的身份了。”顾阳从车斗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淇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现在抱个大腿还来得及不？” 穆非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腿在这儿，来抱吧。” “……”顾阳立刻惊的吓掉了手中的勺子，“别别别……队长我错了……” 穆非看着他的反应又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很浅的弧度，几秒后他才开口：“我的祖父是从政的，不过到我父亲那里就从商了。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们目前都自己开了公司，听说发展的还不错，我算是穆家的异类吧，从小就对钱不感兴趣，反而很喜欢我二爷爷家里收藏的那些奖章，喜欢听他说他年轻时候破案的故事。” 这么多的字，在顾阳的记忆中，是穆非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所以，你才想当警察？” 穆非点点头，“我是我父母最小 的孩子，家里的事不用我操心，也没什么东西让我继承，所以从小我基本属于放养的状态。但是我没想到，当我说要考警校的时候，我爸妈还有爷爷都特别反对，甚至把我关起来，无论如何都要断了我的念头。” “那个时候马上就要高考，我为了能上警校，开始绝食，不吃不喝。”大概是想到了年轻时候傻乎乎的自己，穆非难得的轻笑一声，“刚开始他们还觉得无所谓，但是当我真的饿晕以后，我妈就受不了了。” 顾阳兴致勃勃的听到这里，挖了好大一口冰淇淋，啧啧称叹，“真没想到，穆队长居然也有叛逆期。” “最后我妈妥协了，但是我爸和我爷爷还是不赞成我考警校。” 正好赶上红灯，穆非慢慢停下了车，侧头看向顾阳，“于是我就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离家出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回去过。” “怪不得……” 在他的印象中，穆非明明是本市人却好像没怎么回过家。 “所以秦阳这么奉承你，是因为你爷爷还是你爸爸？” “都有吧，可能……还有我哥哥。”绿灯亮，穆非重新发动车子，“我本来没想告诉秦阳我的身份，但是我大 哥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咱们现在破的案子跟秦阳有关，他去跟秦阳联系，并且还给他发了我的照片，所以下午秦阳才会主动联系我。” “正好那个时候你们在看王莹的监控，所以我就顺水推舟。” 说到王莹，顾阳又想起那段视频，“你说跟踪王莹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吓她呢？” “让许洋查查这个寒假，王莹都做了什么或许能知道她给田欢打电话的原因。” 顾阳点了点头，又问：“你说那个散布王莹隐私的人，会不会是林悦或者韩露？” “还有一个人，你别忘了。” “我记得，徐梦。”顾阳说：“之前我跟沈笑去学校的时候，碰到过徐梦和秦阳吵架，徐梦还说王莹就是秦阳害死的，但是后来两个人不欢而散，我觉得他们三个之间可能还发生过别的事。” “别忘了，王莹还打过孩子，她的孩子是谁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有想法就回答，没有想法就提出疑问，回去的路上倒是又把案情捋了一遍。 “今晚想吃什么？” 说起来，他好像好几天没吃到穆非做的饭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想念。 “随便啊，你做什么我都吃。” 顾阳难 得的乖巧了一次，成功取悦到了穆队长，于是穆队长大手一挥，直接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吃完还给顾阳做了甜品。 一条龙的服务，堪称完美！ 吃饱喝足的顾阳躺在沙发上挺尸，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看许洋发来的微信。 “许洋说他查到高潇潇提供的那条帖子，最开始的发帖人了。” 穆非正在洗碗，闻言关了水擦了擦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是谁。” “发帖人的ip地址显示在邻市，ip的注册人叫林语城。” “林语城？这个名字好像没出现过，他跟王莹有什么关系？” 顾阳往下翻调查记录，拍了拍撑起来的肚子说道：“林语城跟王莹没关系，但他是林悦的哥哥。” “林悦？”穆非无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阿九说王莹跟林悦和韩露的关系都不好，还抢过她们的男朋友，说不定是林悦怀恨在心，用这种爆料的方式报复王莹。” 顾阳表示同意地点点头，不过下一秒他忽然震惊地看向穆非。 “为什么这么看我。”穆非迎上他的目光，似有一丝疑惑。 “不是不是不是……”顾阳赶紧坐直了身子，“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多的我都不适应了。” 第27章 不会吓到他吧 “那我会单独给你机会，让你多适应适应。” 看着穆非近在咫尺的脸，顾阳吓得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穆非从茶几上拿起那碗甜品，亲自㧟了一勺递到顾阳嘴边，轻声细语地说：“来，张嘴。” “……” 顾阳这次是真见鬼了，他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同手同脚地直接跨过茶几蹦到了地上，连头都不敢回直接窜进了房间。 客厅里的穆非盯着他紧闭的房门，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躲进房间的顾阳，后背紧紧靠着门，瞳孔瞪大不停地喘着粗气，手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可是刚才穆非“温柔”的模样再次在他眼前闪过，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顾阳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下来。 今天的穆非怎么这么奇怪…… 该不会是来大姨夫所以荷尔蒙分泌过剩？ 对，肯定是这样！ 顾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而且他自己肯定也是被穆非带的情绪异常，要不然怎么那个时候心跳怎么可能…… 这一晚上，顾阳都没怎么睡着，穆非的样子就跟魔咒一样， 不停的在他眼前闪现。 耳边也好像都是他的声音，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导致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起来洗漱，正准备出门跑步的时候，穆非已经提着早点从外面回来了。 “……”顾阳看到他的瞬间，又想起他昨晚的“恶行”，不禁冷哼一声饶过他就要出门。 穆非一手提着早点，一手拉住他。 “你干嘛去？” “跑步，不行么！” 穆非微微皱眉打量着他，“你跑步？” 看着他充满质疑的眼神，顾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了？我跑步不行啊？我锻炼身体不行么！” 穆非沉默了几秒，随后让开了路，“可以，行，那你去吧。” 顾阳气哼哼地走了，穆非把早点放到碗里放上桌，筷子还没放好就听开门的声音。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头也没抬地开口：“这么快就锻炼回来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明明知道外面在下雪，竟然还不告诉他！ 穆非抬头看着他，眉眼间还显得有些无辜，“那我总不能打扰你锻炼的兴致，毕竟一年就一次，要是落埋怨就不好了。” 顾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气呼呼的样子 ，活脱脱像一只生气的小仓鼠。 “好了。”穆非把牛奶放在他面前，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赶紧吃完去大学走一趟，咱们去跟林悦聊聊。” 因为下雪，京市的早高峰比平时更加严重。 两个人决定坐地铁过去，结果地铁人也不少。 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进了车厢，穆非手的始终握着顾阳的手腕，趁着到站人下车的时候，两个人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好久没坐过地铁了，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多。”顾阳低声地自言自语。 正说着，前面忽然传来两个女人的吵闹声。 “别挤了行不行？” “谁挤你了？大家都是这样的，诶——你别动手行不行？” 很快，前面就闹了起来。 顾阳看着那边的动静想凑过去，但还没动就被穆非拦了下来。 “你确定你能挤的过去？” 看着前面人贴人的样子，顾阳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见穆非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他的鼻尖甚至都碰到了他的脸。 “……” “你没事吧？”穆非的脸色不太好，“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坐地铁了。” 顾阳一时没有说话，他这 时才发现，因为夹角的缘故，穆非又挡在他身前，几次被后面人撞到，可穆非都没往前移一公分，完全将这个角落圈成他个人的领地。 看着穆非时不时被人撞一下的样子，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个车厢内显得格外局促。 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当着，顾阳想自己的情况肯定跟前面那些人一样。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穆非垂眸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可顾阳听出来了，所以心里更加难受。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妈妈，没有人再如此在乎他的感受。 顾阳眨了眨眼，目光盯着穆非羽绒服的拉链，在他又一次被人推了一下的时候，顾阳蓦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将穆非整个人都往自己身前拽了一下。 他的鼻尖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两个人的羽绒服摩擦着，发出了一点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响。 穆非的身形骤然一僵，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顾阳没有看他，只是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没说话。 很快就到了一个大站，堵在穆非身后的人都陆续下了地铁，整个车厢忽然就空了下来。 顾阳见了，手上的力度稍稍 放松了一些，他正要把穆非推开，就感觉身前的人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压了过来。 “你……” 穆非的头抵在顾阳的肩膀上，两条胳膊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抱歉，脚崴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就响在耳畔非常近的距离，顾阳甚至都能闻到穆非嘴里好闻的薄荷味。 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间跳的好快，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但没等顾阳反应过来，半靠在他身上的人就站直了身子，温和地看着他，“下一站就到了，准备下车吧。” 顾阳根本没注意到穆非的眼神，正好地铁里响起了到站的广播，他直接推开了穆非，急匆匆地下了车厢。 穆非随即跟了上去。 南城大学已经正式开学，他们到的时间很多学生都在上课。 许洋把文学系的课程表给他们发了过来，上面显示，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就能下课。 顾阳靠在林悦上课的教室外，低头玩着手机，也不说话。 穆非站在他旁边，好几次欲言又止，生怕是不是自己刚才在地铁上的行为吓到了他。好不容易才能亲近一些，如果就这么前功尽弃，那他…… 第28章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阳，我……” 刚说出几个字，就见顾阳关上了手机，扭头看向教室门的位置，淡淡道：“下课了。” 紧跟着，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往外走。 没一会儿，顾阳就看到林悦和韩露相伴着走出来，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都很开心的样子。 “林悦。” 顾阳上前叫住了她们，两个女孩儿见是顾阳和穆非，表情同时一变，“顾警官，你们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们有事要单独询问林悦。”顾阳看向韩露，后者犹豫了一下，担心地看了眼林悦，见林悦冲她点点头，她才转身离开。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林悦低头看了眼手表，笑道：“两位警官，我们下节课是十五分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在这儿问吧。” 顾阳耸耸肩，把那条已经被删的帖子调出来递给林悦看，“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要爆料王莹的隐私？” 林悦看到那帖子脸色又是一变，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一脸不解地笑着，“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这个呢。” 顾阳又将发帖人的ip和实际联系地址，姓名都给她看。 “林语城是你堂哥吧？我们查到，在这个 帖子发布期间，你正好在你堂哥家里，我们也打电话去问过，你堂哥说他根本不认识王莹，也不记得自己发过这么个帖子。” 林悦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垂眸盯着顾阳的手机屏幕，半响才讥讽地笑了一声，“对，是我发的。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王莹那种人，想给她点教训怎么了？这也犯法吗？” “是不是犯法，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林悦的表情才真的惊慌起来，“警官，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就因为这么条破帖子，就要抓我去警局？” 这时，穆非走上前来，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有没有构成实际犯罪，还要看你的态度。” “什么叫实际犯罪？我就是发了个帖子而已啊！” “那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林悦表情一僵，有些心虚地躲开了他们的视线，“就……就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我怎么知道听谁说的，就是偶然听到的啊，早不记得了。” 见她还是这种态度，穆非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矗立在林悦面前，顿时让她的压力感倍增，总觉得有些紧张的喘不过气。 “最后一次机会， 你如果再不说，我们只能照章办事了。” 林悦咬咬唇，气恼地瞪着穆非，“你威胁我？呵，你们警察竟然威胁我这么个学生？” “这不是威胁，是警告。” “你——” 眼看着快到上课时间，出去休息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往回走，大家在看到林悦跟顾阳穆非站在门口的时候，都在小声的窃窃私语，有些同时还对着林悦指指点点。 林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紧紧抱着书包，骨节都泛了白。 “行！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她还要在这里学习生活四年，她不能成为王莹那样被同学在后面指指点点的人！ 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一眼望去，操场上一片宁静的白色。 顾阳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下，他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呵了呵热气，就看到一只手递过来一双手套。 “戴上。” 顾阳没说话，看了几秒钟那双手套，最后还是决定不跟自己较劲，接过来直接戴上了。 手套里面还是热的，可他刚才也没见穆非戴着，真是奇怪。 “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林悦在旁边看到他们的互动，语气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穆非转眸平静地看向她，林悦触及到那冷漠无波 的眼神，只好将自己的吃瓜心理收了起来。 “好吧，我承认关于王莹的那篇爆料帖子是我发出去的。其实我跟王莹没什么恩怨，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很坏，大家就是面上关系罢了。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的男朋友会告诉我，他喜欢上了王莹，因为王莹要跟我分手。” 林悦跟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两个人算是早恋，后来高考又一起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只不过林悦在南城大学，她的男朋友在工业大学，但两个学校距离不远，他们几乎每周都能见面约会。 “说起来我都觉得很可笑，我都不知道我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王莹。”林悦自嘲地苦笑一声，“直到后来我们分手一个多月吧，我实在太难受了就约着好朋友去酒吧喝酒，结果就被我看到我的男朋友跟在王莹后面，两个人竟然一起在酒吧打工。” “你们知道么？我男朋友的父母都是外交官，他的家庭条件特别好，可他竟然会为了王莹那个女人出去打工！还去酒吧那么乱的地方，你们知道当时我心里多难受多生气么？” “那天我特意在酒吧等他打工结束，我听到他跟王莹说要送她回学校 ，王莹好像有事就让他等等。我趁王莹离开就过去找我男朋友要说法，我希望他能回到我身边。” 林悦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他不愿意，我们俩就吵了起来，结果就是不欢而散！后来我要走的时候，经过酒吧的后门看到好几个人围在王莹周围，他们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但王莹似乎不抵抗……” “从那天开始，我就暗中调查王莹，还偷偷跟踪过她几次，我亲眼看到她跟各种男生在一起，有很多都是我们学校的，我还见过他们的女朋友。” 林悦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如果王莹跟她的前男友是真心相爱的，可能时间长了她也就放下了。 可她不甘心！ 她的前男友为了那样的女人离开她，王莹根本不值得！ 由恨生妒，林悦趁着去邻市堂哥家串门的机会，在论坛发了那个帖子，结果就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 一时间，王莹站在了风口浪尖，那些被她小心隐藏的东西都被挖到了明面上。 很难想象，那段时间王莹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顾阳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王莹到底是为什么要撬走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但她的确有她的苦衷。 第29章 顾森出现了 “你既然跟踪过王莹，那你还记不记得她身边出现过的那些男人？” “高利贷那些人吗？” “高利贷或者裸贷的那些人。” 林悦想了想，回道：“只记得一两个吧，大多数我看到他们跟王莹在一起，都是晚上。我又怕被他们发现，躲得很远，只能记得一两个经常来找她的人。” “好，那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吧。” “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么？为什么还要回去？！” “回去跟我们的同事做了个画像，我们要尽快找到给王莹做裸贷的人。” 林悦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这些事，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王莹。” 顾阳闻言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知道王莹为什么要跟高利贷借钱么？” “那还用猜？她那么虚荣，那么爱买高档货，肯定是为了钓凯子呗！”林悦冷哼一声，眼里都是讥讽，“长得清汤寡水的，但架不住一些有钱人就是喜欢她那款，听说她家里条件不好，估计是想着早点嫁入豪门，趁着年轻给自己多找点备胎吧。” 真是应了那句话，思想肮脏的人，看人也是脏的。 顾阳知道现在就算他们为王莹解释，林悦对王莹的看法也不会转变。 事 实胜于一切，待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们总会明白。 …… 顾阳和穆非把林悦带回局里交给边边，边边带着人去做画像。 谢班还在查有关“鬼”的那些监控，许洋则在调查王莹的所有资金来源。 “头儿，现在放高利贷的团伙都特别小心，我查了几个他们放款的账号，都是虚拟账号，服务器都在国外，接连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查起来太耗费时间成本，所以我换了个思路。” 许洋把他查到的内容放到大屏幕上，“你们看，这些是从王莹寝室的ip地址链接出去的记录，这几个都是比较可疑的，我查过这些都是本市的地址。有一个就在南城大学附近。” 穆非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顾阳，“你还记不记得，阿九曾经提过，有一个组织专门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进行恶意放贷，我怀疑大学内应该还有跟王莹类似情况的女生。” “看来我们很可能会端掉一个团伙诶！”谢班有些兴奋。 “我马上去跟杨局请示。”穆非套上羽绒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许洋，“你把南城大学附近的地址发我手机上。” “是！” 两个小时后，穆非带队将南城大学附近小区出租屋的几人带回了警局。 这事牵扯到针对大学校园 的恶意放贷，杨勇非常重视，亲自审问了几名当事人。 顾阳和穆非还有反黑科的几名同事也在其中。 据那些人交代，他们是被组织的头目拉拢到一起，目的就是专门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进行放贷。 这个组织有高利贷，也有裸贷，放贷的资金从几千到十几万不等。 很多女同学刚开始只是想换部手机，或者是买套高档的护肤品，结果就在这个坑里出不来，利息越滚越多。有些承受不住的就去找了父母，父母把钱还上但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不敢报警。 有些硬撑不告诉父母的女生，就只能用身体，或者是其他方式去偿还利息。 杨勇看到团伙的微信群就有十几个，每个群里都是满员状态。 就在他们被抓获的时候，群里还有女生请求放贷，愿意用裸照进行交易。 “这群混账东西——” 杨勇气的摔了手机，狠狠地撸了把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 “马上去给我抓人！两天时间，必须给我把这个该死的组织成员全部抓回来！老子要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是——” 众人散去后，杨勇又把顾阳和穆非叫住，吃了个降压药才缓缓开口，“王莹的事你们暂时别管了，以我多年的断案经验，这个小丫头 的死应该跟这个组织脱离不了关系。” 说完，他又看向顾阳，“之前本来是你们俩分头调查，后来穆非又跟我说你们要一起调查南城大学的案子，现在案子基本明了，你们俩是不是该办那件事了？” 顾阳也没瞒着他，将之前跟王五的事都告诉了杨勇。 “杨局，我自己去过那里几次，不仅没见到拳馆的老板，那个人我也没看见。”顿了顿，顾阳没什么表情地又说：“我怀疑，那个人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出现在那家拳馆。” 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是最了解顾森的人，非顾阳莫属。 这点，杨勇始终坚信不疑。 “顾阳，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森逃出来的目的何在，是什么人帮了他，但是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的确有很多人都没忘了他。” 顾阳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之前那两个案子，你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就算是破了案你也没放下。”杨勇叹了口气，走到顾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今天就给你透个底，‘卍’字案的凶手一直都有人在追踪调查，你父……顾森的下落也不是没人盯着，我之所以让你冒个头去找他，就是为了做给那些人看的。” 听出杨勇话中有话，穆非和顾阳同时看向他，“杨局 ，你是不是还瞒着了我们别的事？” 杨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你们俩看看吧。” 顾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盯着那个信封没动，穆非见了直接接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往外倒。 是几张照片！ “妈——” 顾阳瞬间惊得坐了起来，紧张地拿起那些照片看，每张照片里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王宁，另外一个是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口罩的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站在王宁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宁的目光十分惊讶，从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来看，她与那个男人只交谈了三分钟不到，其中还有过拉扯，看样子王宁情绪很激动。 而在那个男人离开后，她便晕了过去，最后一张是护工阿姨给她扶起来的画面。 “我昨天去看过王宁。”杨勇说：“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这个男人说过话。” “这个混蛋——他肯定跟我妈说了什么，又催眠了她！” 顾阳丢下照片就要往外走，穆非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我妈！我一定能解开她的催眠！” “解开了又怎样？！” 顾阳的表情一怔，穆非放开他的手，绕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你觉得这么多年了，干妈心里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 第三十七章 见鬼了 “那我会单独给你机会，让你多适应适应。” 看着穆非近在咫尺的脸，顾阳吓得瞳孔紧缩，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穆非从茶几上拿起那碗甜品，亲自㧟了一勺递到顾阳嘴边，轻声细语地说：“来，张嘴。” “……” 顾阳这次是真见鬼了，他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同手同脚地直接跨过茶几蹦到了地上，连头都不敢回直接窜进了房间。 客厅里的穆非盯着他紧闭的房门，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躲进房间的顾阳，后背紧紧靠着门，瞳孔瞪大不停地喘着粗气，手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可是刚才穆非“温柔”的模样再次在他眼前闪过，光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顾阳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下来。 今天的穆非怎么这么奇怪…… 该不会是来大姨夫所以荷尔蒙分泌过剩？ 对，肯定是这样！ 顾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而且他自己肯定也是被穆非带的情绪异常，要不然怎么那个时候心跳怎么可能…… 这一晚上，顾阳都没怎么睡着，穆非的样子就跟魔咒一样， 不停的在他眼前闪现。 耳边也好像都是他的声音，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导致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起来洗漱，正准备出门跑步的时候，穆非已经提着早点从外面回来了。 “……”顾阳看到他的瞬间，又想起他昨晚的“恶行”，不禁冷哼一声饶过他就要出门。 穆非一手提着早点，一手拉住他。 “你干嘛去？” “跑步，不行么！” 穆非微微皱眉打量着他，“你跑步？” 看着他充满质疑的眼神，顾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了？我跑步不行啊？我锻炼身体不行么！” 穆非沉默了几秒，随后让开了路，“可以，行，那你去吧。” 顾阳气哼哼地走了，穆非把早点放到碗里放上桌，筷子还没放好就听开门的声音。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头也没抬地开口：“这么快就锻炼回来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明明知道外面在下雪，竟然还不告诉他！ 穆非抬头看着他，眉眼间还显得有些无辜，“那我总不能打扰你锻炼的兴致，毕竟一年就一次，要是落埋怨就不好了。” 顾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气呼呼的样子 ，活脱脱像一只生气的小仓鼠。 “好了。”穆非把牛奶放在他面前，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赶紧吃完去大学走一趟，咱们去跟林悦聊聊。” 因为下雪，京市的早高峰比平时更加严重。 两个人决定坐地铁过去，结果地铁人也不少。 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进了车厢，穆非手的始终握着顾阳的手腕，趁着到站人下车的时候，两个人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好久没坐过地铁了，没想到人还是这么多。”顾阳低声地自言自语。 正说着，前面忽然传来两个女人的吵闹声。 “别挤了行不行？” “谁挤你了？大家都是这样的，诶——你别动手行不行？” 很快，前面就闹了起来。 顾阳看着那边的动静想凑过去，但还没动就被穆非拦了下来。 “你确定你能挤的过去？” 看着前面人贴人的样子，顾阳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见穆非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他的鼻尖甚至都碰到了他的脸。 “……” “你没事吧？”穆非的脸色不太好，“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坐地铁了。” 顾阳一时没有说话，他这 时才发现，因为夹角的缘故，穆非又挡在他身前，几次被后面人撞到，可穆非都没往前移一公分，完全将这个角落圈成他个人的领地。 看着穆非时不时被人撞一下的样子，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个车厢内显得格外局促。 如果没有他在前面当着，顾阳想自己的情况肯定跟前面那些人一样。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穆非垂眸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可顾阳听出来了，所以心里更加难受。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妈妈，没有人再如此在乎他的感受。 顾阳眨了眨眼，目光盯着穆非羽绒服的拉链，在他又一次被人推了一下的时候，顾阳蓦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将穆非整个人都往自己身前拽了一下。 他的鼻尖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两个人的羽绒服摩擦着，发出了一点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响。 穆非的身形骤然一僵，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顾阳没有看他，只是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没说话。 很快就到了一个大站，堵在穆非身后的人都陆续下了地铁，整个车厢忽然就空了下来。 顾阳见了，手上的力度稍稍 放松了一些，他正要把穆非推开，就感觉身前的人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往他身上压了过来。 “你……” 穆非的头抵在顾阳的肩膀上，两条胳膊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抱歉，脚崴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就响在耳畔非常近的距离，顾阳甚至都能闻到穆非嘴里好闻的薄荷味。 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间跳的好快，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但没等顾阳反应过来，半靠在他身上的人就站直了身子，温和地看着他，“下一站就到了，准备下车吧。” 顾阳根本没注意到穆非的眼神，正好地铁里响起了到站的广播，他直接推开了穆非，急匆匆地下了车厢。 穆非随即跟了上去。 南城大学已经正式开学，他们到的时间很多学生都在上课。 许洋把文学系的课程表给他们发了过来，上面显示，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就能下课。 顾阳靠在林悦上课的教室外，低头玩着手机，也不说话。 穆非站在他旁边，好几次欲言又止，生怕是不是自己刚才在地铁上的行为吓到了他。好不容易才能亲近一些，如果就这么前功尽弃，那他…… 第三十八章 这不是威胁是警告 “顾阳，我……” 刚说出几个字，就见顾阳关上了手机，扭头看向教室门的位置，淡淡道：“下课了。” 紧跟着，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往外走。 没一会儿，顾阳就看到林悦和韩露相伴着走出来，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都很开心的样子。 “林悦。” 顾阳上前叫住了她们，两个女孩儿见是顾阳和穆非，表情同时一变，“顾警官，你们有事吗？” “不好意思，我们有事要单独询问林悦。”顾阳看向韩露，后者犹豫了一下，担心地看了眼林悦，见林悦冲她点点头，她才转身离开。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林悦低头看了眼手表，笑道：“两位警官，我们下节课是十五分钟以后，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在这儿问吧。” 顾阳耸耸肩，把那条已经被删的帖子调出来递给林悦看，“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要爆料王莹的隐私？” 林悦看到那帖子脸色又是一变，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一脸不解地笑着，“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这个呢。” 顾阳又将发帖人的ip和实际联系地址，姓名都给她看。 “林语城是你堂哥吧？我们查到，在这个 帖子发布期间，你正好在你堂哥家里，我们也打电话去问过，你堂哥说他根本不认识王莹，也不记得自己发过这么个帖子。” 林悦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她垂眸盯着顾阳的手机屏幕，半响才讥讽地笑了一声，“对，是我发的。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王莹那种人，想给她点教训怎么了？这也犯法吗？” “是不是犯法，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林悦的表情才真的惊慌起来，“警官，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就因为这么条破帖子，就要抓我去警局？” 这时，穆非走上前来，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有没有构成实际犯罪，还要看你的态度。” “什么叫实际犯罪？我就是发了个帖子而已啊！” “那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林悦表情一僵，有些心虚地躲开了他们的视线，“就……就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我怎么知道听谁说的，就是偶然听到的啊，早不记得了。” 见她还是这种态度，穆非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矗立在林悦面前，顿时让她的压力感倍增，总觉得有些紧张的喘不过气。 “最后一次机会， 你如果再不说，我们只能照章办事了。” 林悦咬咬唇，气恼地瞪着穆非，“你威胁我？呵，你们警察竟然威胁我这么个学生？” “这不是威胁，是警告。” “你——” 眼看着快到上课时间，出去休息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往回走，大家在看到林悦跟顾阳穆非站在门口的时候，都在小声的窃窃私语，有些同时还对着林悦指指点点。 林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紧紧抱着书包，骨节都泛了白。 “行！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她还要在这里学习生活四年，她不能成为王莹那样被同学在后面指指点点的人！ 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一眼望去，操场上一片宁静的白色。 顾阳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下，他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呵了呵热气，就看到一只手递过来一双手套。 “戴上。” 顾阳没说话，看了几秒钟那双手套，最后还是决定不跟自己较劲，接过来直接戴上了。 手套里面还是热的，可他刚才也没见穆非戴着，真是奇怪。 “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林悦在旁边看到他们的互动，语气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穆非转眸平静地看向她，林悦触及到那冷漠无波 的眼神，只好将自己的吃瓜心理收了起来。 “好吧，我承认关于王莹的那篇爆料帖子是我发出去的。其实我跟王莹没什么恩怨，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很坏，大家就是面上关系罢了。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的男朋友会告诉我，他喜欢上了王莹，因为王莹要跟我分手。” 林悦跟她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两个人算是早恋，后来高考又一起考上了京市的大学。 只不过林悦在南城大学，她的男朋友在工业大学，但两个学校距离不远，他们几乎每周都能见面约会。 “说起来我都觉得很可笑，我都不知道我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王莹。”林悦自嘲地苦笑一声，“直到后来我们分手一个多月吧，我实在太难受了就约着好朋友去酒吧喝酒，结果就被我看到我的男朋友跟在王莹后面，两个人竟然一起在酒吧打工。” “你们知道么？我男朋友的父母都是外交官，他的家庭条件特别好，可他竟然会为了王莹那个女人出去打工！还去酒吧那么乱的地方，你们知道当时我心里多难受多生气么？” “那天我特意在酒吧等他打工结束，我听到他跟王莹说要送她回学校 ，王莹好像有事就让他等等。我趁王莹离开就过去找我男朋友要说法，我希望他能回到我身边。” 林悦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他不愿意，我们俩就吵了起来，结果就是不欢而散！后来我要走的时候，经过酒吧的后门看到好几个人围在王莹周围，他们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但王莹似乎不抵抗……” “从那天开始，我就暗中调查王莹，还偷偷跟踪过她几次，我亲眼看到她跟各种男生在一起，有很多都是我们学校的，我还见过他们的女朋友。” 林悦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如果王莹跟她的前男友是真心相爱的，可能时间长了她也就放下了。 可她不甘心！ 她的前男友为了那样的女人离开她，王莹根本不值得！ 由恨生妒，林悦趁着去邻市堂哥家串门的机会，在论坛发了那个帖子，结果就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 一时间，王莹站在了风口浪尖，那些被她小心隐藏的东西都被挖到了明面上。 很难想象，那段时间王莹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顾阳他们现在还不清楚王莹到底是为什么要撬走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但她的确有她的苦衷。 第三十九章 他又出现了！ “你既然跟踪过王莹，那你还记不记得她身边出现过的那些男人？” “高利贷那些人吗？” “高利贷或者裸贷的那些人。” 林悦想了想，回道：“只记得一两个吧，大多数我看到他们跟王莹在一起，都是晚上。我又怕被他们发现，躲得很远，只能记得一两个经常来找她的人。” “好，那你现在跟我们回去吧。” “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么？为什么还要回去？！” “回去跟我们的同事做了个画像，我们要尽快找到给王莹做裸贷的人。” 林悦这才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这些事，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王莹。” 顾阳闻言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知道王莹为什么要跟高利贷借钱么？” “那还用猜？她那么虚荣，那么爱买高档货，肯定是为了钓凯子呗！”林悦冷哼一声，眼里都是讥讽，“长得清汤寡水的，但架不住一些有钱人就是喜欢她那款，听说她家里条件不好，估计是想着早点嫁入豪门，趁着年轻给自己多找点备胎吧。” 真是应了那句话，思想肮脏的人，看人也是脏的。 顾阳知道现在就算他们为王莹解释，林悦对王莹的看法也不会转变。 事 实胜于一切，待真相大白的时候，她们总会明白。 …… 顾阳和穆非把林悦带回局里交给边边，边边带着人去做画像。 谢班还在查有关“鬼”的那些监控，许洋则在调查王莹的所有资金来源。 “头儿，现在放高利贷的团伙都特别小心，我查了几个他们放款的账号，都是虚拟账号，服务器都在国外，接连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查起来太耗费时间成本，所以我换了个思路。” 许洋把他查到的内容放到大屏幕上，“你们看，这些是从王莹寝室的ip地址链接出去的记录，这几个都是比较可疑的，我查过这些都是本市的地址。有一个就在南城大学附近。” 穆非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顾阳，“你还记不记得，阿九曾经提过，有一个组织专门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进行恶意放贷，我怀疑大学内应该还有跟王莹类似情况的女生。” “看来我们很可能会端掉一个团伙诶！”谢班有些兴奋。 “我马上去跟杨局请示。”穆非套上羽绒服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许洋，“你把南城大学附近的地址发我手机上。” “是！” 两个小时后，穆非带队将南城大学附近小区出租屋的几人带回了警局。 这事牵扯到针对大学校园 的恶意放贷，杨勇非常重视，亲自审问了几名当事人。 顾阳和穆非还有反黑科的几名同事也在其中。 据那些人交代，他们是被组织的头目拉拢到一起，目的就是专门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进行放贷。 这个组织有高利贷，也有裸贷，放贷的资金从几千到十几万不等。 很多女同学刚开始只是想换部手机，或者是买套高档的护肤品，结果就在这个坑里出不来，利息越滚越多。有些承受不住的就去找了父母，父母把钱还上但是为了孩子的前途，不敢报警。 有些硬撑不告诉父母的女生，就只能用身体，或者是其他方式去偿还利息。 杨勇看到团伙的微信群就有十几个，每个群里都是满员状态。 就在他们被抓获的时候，群里还有女生请求放贷，愿意用裸照进行交易。 “这群混账东西——” 杨勇气的摔了手机，狠狠地撸了把已经所剩无几的头发。 “马上去给我抓人！两天时间，必须给我把这个该死的组织成员全部抓回来！老子要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是——” 众人散去后，杨勇又把顾阳和穆非叫住，吃了个降压药才缓缓开口，“王莹的事你们暂时别管了，以我多年的断案经验，这个小丫头 的死应该跟这个组织脱离不了关系。” 说完，他又看向顾阳，“之前本来是你们俩分头调查，后来穆非又跟我说你们要一起调查南城大学的案子，现在案子基本明了，你们俩是不是该办那件事了？” 顾阳也没瞒着他，将之前跟王五的事都告诉了杨勇。 “杨局，我自己去过那里几次，不仅没见到拳馆的老板，那个人我也没看见。”顿了顿，顾阳没什么表情地又说：“我怀疑，那个人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出现在那家拳馆。” 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是最了解顾森的人，非顾阳莫属。 这点，杨勇始终坚信不疑。 “顾阳，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森逃出来的目的何在，是什么人帮了他，但是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的确有很多人都没忘了他。” 顾阳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之前那两个案子，你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就算是破了案你也没放下。”杨勇叹了口气，走到顾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今天就给你透个底，‘卍’字案的凶手一直都有人在追踪调查，你父……顾森的下落也不是没人盯着，我之所以让你冒个头去找他，就是为了做给那些人看的。” 听出杨勇话中有话，穆非和顾阳同时看向他，“杨局 ，你是不是还瞒着了我们别的事？” 杨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你们俩看看吧。” 顾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他盯着那个信封没动，穆非见了直接接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往外倒。 是几张照片！ “妈——” 顾阳瞬间惊得坐了起来，紧张地拿起那些照片看，每张照片里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王宁，另外一个是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口罩的男人。 只见那个男人站在王宁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宁的目光十分惊讶，从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来看，她与那个男人只交谈了三分钟不到，其中还有过拉扯，看样子王宁情绪很激动。 而在那个男人离开后，她便晕了过去，最后一张是护工阿姨给她扶起来的画面。 “我昨天去看过王宁。”杨勇说：“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这个男人说过话。” “这个混蛋——他肯定跟我妈说了什么，又催眠了她！” 顾阳丢下照片就要往外走，穆非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我妈！我一定能解开她的催眠！” “解开了又怎样？！” 顾阳的表情一怔，穆非放开他的手，绕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你觉得这么多年了，干妈心里对那个人是什么感觉？” 第四十章 丢失记忆 什么感觉？ 能是什么感觉？ 顾阳以前不是没想过，如果将来万一有一天那个人回来了，他的妈妈是否还会接受那个人。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想问却一直没有机会问，或许也可以说不敢问。 穆非见他沉默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不管他对干妈做了什么，至少这两次见面他都没有伤害她。” “没有伤害又怎样？！”顾阳只要一想起那个人跟他妈妈单独在一起，他的太阳穴就止不住的跳，“那个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他还跑去见我妈，他到底什么意思！” 当年顾森会带走以后，顾阳和王宁就被人监视过。 他那个时候年纪不大，但已经敏感的感觉到周围不对劲。为了能平安活着，他跟王宁那段时间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就会有危险。 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不该出现的人又出现。 那个人都不会为他妈妈考虑一下吗！ “你先冷静。” 认识这么多年，顾阳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穆非明白他的顾虑，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我会马上安排人把干妈送到 安全的地方，也会找人24小时不间断的保护她。” 顾阳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杨勇走了过来，站到他们身边，一人拍了下肩膀，叹息着开口：“你们俩别吵了。” 说完，他又看向穆非，“顾阳的想法我是赞成的，不管怎么说出了这种情况，总要让他去接触一下他妈妈。” “可是杨局……” 杨勇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另外，王宁的安全问题你们俩以后都不用管，我会派专人负责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早就该由他来出面，只是杨勇担心他用私人身份处理这件事的话，会给一些人造成话柄，到时候也是对王宁的一种伤害。 所以一直默认穆非去打理王宁的事。 不过现在不同了，顾森明目张胆的去见王宁，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他只能以官方的身份出面了。 “穆非，你现在就带顾阳去看看王宁吧，南城大学的案子我会亲自盯着，有什么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局长都发了话，穆非就算不想也得带顾阳去。 一路无话到了疗养院，王宁正在看电视，见他们来了立刻笑着迎了过来。 “你们俩怎么今天有空过 来？” 顾阳站在王宁面前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分辨出什么。 “阳阳？”王宁见儿子这么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 穆非担心王宁便不动声色地拽了下顾阳的衣袖，而后才看着她淡淡一笑：“干妈，你最近怎么样？我们俩这几天都很忙，没时间过来看你。” “你们忙你们的，我很好啊。” 王宁见顾阳神色不太对，便走动穆非身侧低声问他，“阳阳怎么了？你们俩又吵架了？” “没事，我们没吵架。” 顾阳这时上前一步将王宁拉到自己身边，他矮下身子低头看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很沉，“妈，你看着我的眼睛。” 王宁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顾阳的双眸黑白分明，他的瞳孔很黑，如果定睛着看就会让人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在这点上，顾阳完全继承了顾森。 王宁望着这双对她来说很熟悉的眼睛，思绪渐渐放远到初次与顾森相遇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住的时候…… 见王宁的目光开始涣散，顾阳的声音缓缓响起，“妈，你现在站在花园里，有个你很熟悉的男人正朝你走来……” 穆非在旁 边见顾阳在催眠王宁，眉心微微一蹙，想上去阻止但又想起杨局的话，一时之间顿在原地。 “你看到他了，他走到了你身边……” 顾阳的声音好像带有一股魔力，别说王宁，饶是穆非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都很难熬得住。 “他戴着口罩，但你依然认出了他是谁……” 穆非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护工阿姨就在门外打扫卫生，见他出来了，一脸焦急地迎了过来。 “穆警官，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想到，只是去了卫生间的功夫，再回去的时候王宁已经晕倒在地上，周围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 穆非看着她，护工阿姨不太像说谎，更何况她也没必要撒谎。 想到这儿，穆非的眸色温和了一些，“干妈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来找过她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但是穆非还是想问一下。 这个问题杨勇来的时候已经问过，护工阿姨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什么印象，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夫人还是一个人在那里看风景，等我回来她就已经昏倒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过完年回来 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是见过其他的陌生人么？” “没有啊，没见……”护工阿姨的话音一顿，“你这么说我好像还真的见过陌生人。” 她在这个地方工作很久了，谁家老人有亲戚，长得什么样她都知道，但是刚才那个人…… “什么时候，在哪里？”顾阳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敛眉盯着她。 护工阿姨说：“就在我从卫生间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人，他跟我说能不能请我帮个忙，他的妻子在湖边晕倒了，希望我能帮忙把她妻子送到医院。” 那个时候，护工阿姨根本没想过昏倒的人就是王宁。 后来杨局过来，她满心都在担心着王宁，如果不是有穆非提醒，她根本忘记了还有这个人。 “我当时想着救人根本没注意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夫人昏倒在湖边，就赶紧上去救人了。” 顾阳垂在身侧的手蓦然一紧，咬牙切齿地深深吸了口气。 “是这个人么？” 穆非将杨勇给的监控记录递给护工阿姨看，阿姨看了半天还是不敢认。 “好奇怪，我明明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了呢。” 第四十一章 爆发！ 顾阳一听这话心里就忍不住的冒火，他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对方根本想不起来。 这个混蛋！ 他就是故意的！ 穆非看了眼顾阳眸含怒火的样子，阿姨这时候又满脸诧异地开口：“奇怪了，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你不用想了，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的。”顾阳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温度，“阿姨，我妈妈暂时先拜托你了，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 说完这话，顾阳就绕开他们往外走去。 护工阿姨以为顾阳还在生气，想追上去道个歉，穆非及时拉住了她。“干妈现在一个人在里面，你先回去照顾她吧。这两天我会把你的工资提前结给你，另外也会多给你转两个月的钱，这两天会有人来接干妈离开，以后你就不用照顾她了。” “什么？是不是我……” “跟你无关。阿姨，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 穆非跟护工交代完以后出去，结果发现原先停车的位置早已没了车。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掏出手机给顾阳打电话。 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接，没办法，他只好打开GPS追踪 自己车的位置，结果却发现车子竟然朝着郊外在开。 穆非盯着那条路的尽头位置紧紧锁眉，没有犹豫直接打车追了上去。 …… 这么多年，顾阳一直都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这根弦的名字就叫顾森。 一直以来，这根弦都紧紧地拉扯着他，而在弦的另一端就是他的妈妈。 一旦这根弦触及到他妈妈，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这些年一直压制在心里的那个魔鬼就会冒出头来，拼命的想要挣脱他，这也是他选择自我封闭五年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为什么那个人当初要做那些事！ 为什么！为什么！ 顾阳的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眸中一片冰冷，脚下油门踩的越来越深，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开去。 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在后面的出租车根本就追不上。 穆非的手机一直在响，有好几个都是交警大队打来的，问他是不是有突发任务。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他就给杨勇打去电话，说了一下顾阳的意图。 杨勇暴躁如雷的声音整个车内都听的一清二楚。 “把他给我带回来！这个兔崽子，他疯了 不成！” 穆非挂了电话，顾阳开的太快，以他目前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只能让杨局出面让人在前面的路口堵住他。不过他很担心，现在顾阳的状态不太对，如果是…… 想到这儿，穆非又给杨勇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顾虑告诉给对方，这次杨勇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尽力吧，如果真是你猜到的那种情况，那除了顾森我们谁都控制不了。” 正如杨勇所说，就凭交警那些路障根本挡不住顾阳。 顾阳的车技在整个市局都是数一数二的，他曾经跟一个通缉犯飙车，足足开了几十公里都能死咬着对方不放，并且能在盘山路的急转弯把通缉犯的车逼到转向死角，迫使对方停车。 当时这件事几乎轰动市局，大家都说以顾阳的车技去参加专业的F1比赛都可以。 现在的情况可想而知。 只要顾阳想躲，没什么路障是他躲不开的。 杨勇眼看着穆非那辆车的小红点穿过一个个他亲自设下的障碍，眼睛都快冒火了。 “局长，我们已经通知特殊监狱那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告诉他们——”杨勇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眼 色肃然而严厉，“如果必要，可以避开生死部位向他开枪。” 副局长楞了一下，“局长……” “老杨，顾阳的本事你很清楚，顾森这个混蛋老在他的底线上瞎蹦跶，这次还去招惹人家妈妈，顾阳怎么可能还忍得了？刚才穆非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的顾阳极度危险，我们不能冒险。” “哎，好吧，我这就通知下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勇一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红点，眸色复杂难辨，好半响才轻声喃喃：“顾阳，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随着电脑上的红点移动，顾阳已经开到特殊监狱的范围内。 接到通知的监狱长亲自带着人等在门口，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 毕竟，他们这里刚跑了一个顾森，如果顾阳又来…… 正在忐忑着，就见一辆黑色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开来。 “准备好！” 驻守在这里的狱警和特种兵，同时做好射击姿势，所有人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呲—— 随着一道漂亮的侧位急刹，越野车停在了狱长所站地方几米前的位置。 顾阳从车上驾驶位跳下来，看着前面严阵以待的一群人，眸底快 速地划过一丝流光，嘴角勾起了一丝充满邪气的笑，“这是，在等我？” 狱长暗暗深吸口气，真不是他怂，只是他亲自看守顾森这么多年，太了解顾森了，以至于对他的后代也产生了抵触抗拒的心理。更何况，顾阳的传言也的确不少。 “顾阳，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狱长暗暗攥拳，迫使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你就是这里的监狱长？”顾阳一边说着，一边脚步闲适地朝狱长走去，“就是你把顾森那个老东西看丢的？” “……” 狱长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什么叫老东西！他居然叫他亲爸爸老东西吗？！还有那叫什么话，什么叫人是他看丢的？ 谁能想到顾森那样的人物，会潜移默化的催眠一个小小的看守警员？ 顾阳抬头打量着这里的外部结构，最终目光定格在右上方的监视器上。 “我要去顾森的房间。” 顾阳的口气简直跟命令没什么两样，狱长只受到了要拖延时间的指令，如果必要可以对顾阳开枪。但现在这种情况…… “我不想对你上手段。”顾阳冷冰冰地盯着狱长，“你带我去，我不会让你负任何责任。” 第四十二章 你不想知道他隐瞒了你什么吗 狱长根本不敢跟顾阳对视，见他的目光看来，急忙躲开同时冲旁边的特种兵负责人摇摇头，后者犹豫了一下才示意手下人都放下枪。 顾阳见状竟然笑了，只是这笑声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走吧。” 顾阳的姿态像是在逛街一样，监狱长走在后面不停地给杨勇发信息，催促他的人赶紧来。 杨勇接到信息，又把信息转发给穆非，穆非看到内容眉头就没松开过，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吓得司机猛踩油门，生怕自己交代在路上。 好不容易，赶到了目的地，穆非扔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和几张人民币，“如果有交警找你，你就让他们去市局找我。”说完，头也没回地跑了进去。 狱长的人一直等在门口，见他来了，赶紧带人进去。 当穆非赶到顾森之前住过的房间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而顾阳则单膝蹲在房中间，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终于来了，您就是穆队长吗？”狱长的表情十分生动，活脱脱像是被压迫的农民见到了解放军一样。 穆非点点头，“我是穆非。”他朝里面看了一眼，“他这样多久了？” “有五分钟了，不让我们进去，也不让我们 说话……”狱长的语气莫名带了几分委屈，“穆队长，我知道他的重要性，也知道顾森的离开完全是我们的失职，但是杨局都……” “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顾阳忽然开了口，声音很轻，可还是被穆非听到了。 他立刻抬手制止了狱长后面的话，冲他摇摇头，随即走进房内。 “我在查顾森留下的线索，我找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会离开这里。”顾阳始终没有抬头，可穆非知道这话就是对他说的。 他知道他来了。 穆非走到顾阳的身边跟他一起蹲下， 双眸紧紧地看着他，“顾阳，跟我回去。” 闻言，顾阳的嘴角淡淡地勾起了一丝弧度，他抬眸侧头看向穆非，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穆非的神色一沉，一把擒住顾阳的手，声音冷的像冰。 “让他回来。” 顾阳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你，就是阿穆？” 穆非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无声地与他的目光对峙，嘴上却不发一言。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都隐瞒了你什么吗？”说这话的时候，顾阳用另外一只没有被攥住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种情况五年之间发生过三次 ，我知道他在压制我，可他太高估自己了。平时能压制我，但只要涉及到王宁，他根本压不住我。” 穆非还是没说话，但顾阳能察觉到他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你不想知道五年前那件案子的真相么？不想知道顾阳到底隐瞒了你什么吗？” 随着他的话缓缓而出，穆非的手也渐渐的松了下来。 他太想知道了！ 顾阳到底瞒了他什么！究竟为什么不肯告诉他！ 见穆非渐渐松开自己，顾阳嘴角的笑容再次放大，眼眸深处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 “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 “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顾阳慢慢地站起身来，示意穆非看看整个房间，“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穆非定定地看了顾阳半响，而后才扫视了一圈周围。 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特殊监视室，这里除了床和洗漱台马桶以外，什么都没有。 四面都是墙，连小窗户都没安，简直比牢笼还要可怕。 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呆十多年的。 顾阳见穆非盯着周围看没说话，又无声地笑了笑，“我已经看到了他留下的线索，还有一些足以让我——”他指 着自己的心口，“崩溃的真相，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我呢？” “你不是他。”穆非冷冷地注视着顾阳，“你们只是一个身体。你，不是他。” 顾阳嘲讽地勾起嘴角，“我怎么不是他？”顿了顿，他又道：“阿穆，你们只知道我是不好的，可你们并不知道，我对于他有多么重要。” 话音刚落，穆非就见顾阳的表情骤然僵住，他的目光定格在房间的某个点上，到嘴边的话音徒然一转，“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怎么了？”穆非上前一步，没想到正是这一步让他刚好在顾阳闭眼往后倒的时候，一把接住了他。 门口的狱长见到立刻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叫救护车！！！”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停在第一医院门口，还在昏迷的顾阳被医生推进了急救室。 很快，杨勇也赶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非摇摇头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当时那个顾阳正在跟我说话，但是说到一半突然就盯着房间喊了一声不可能，紧跟着就晕了过去，路上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没醒。”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穆非知道杨勇口中的“他”是谁，“ 他只说他看到了顾森在房里留下的线索，还有些东西足够让顾阳崩溃，但是他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想到顾阳刚才双眼紧闭的样子，穆非的心就跟被人紧紧攥着一样。 “杨局，今天发生的事能不能先不告诉顾阳？” 杨勇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怎么跟顾阳解释。” “我知道。” 没多久，顾阳就被人推了出来，主治医生走到穆非和杨勇面前，皱着眉一脸不解，“你们不用担心，病人的昏迷不是什么脑部的问题，就是单纯的在睡觉。” “什么？睡觉？” “对，经过我们的检查，病人的确是在睡觉，只不过是极深的那种深度睡眠，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你们可以理解为，是病人的大脑在强制他睡眠进行自我修复，等他自己醒来就会好了。” 听到顾阳没什么大碍，杨勇便放了心，留下穆非独自在医院等待顾阳醒来。 穆非坐在顾阳的床边，目光平静又很复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次顾阳会睡多久…… 边边听到消息和谢班许洋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 他们三人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第四十三章 清醒 “头儿，到底怎么回事？顾小阳怎么跑医院来了？” “是啊头儿，顾神这是怎么了？” 穆非抬头看向他们，眸色已经恢复成往日的冷淡，“具体的事涉及机密，不过他现在没事就是在睡觉而已，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留下照顾他。” “头儿，还是我留下吧。”边边能看出穆非很累，“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来换我。” “不用，你们走吧。” 谢班本想再说什么，边边见穆非坚持的样子便拦下了他的话。 “行，那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 边边把谢班和许洋强行拽出病房，谢班还很不高兴，“边边姐，我想留下来看着顾神醒。” “留什么留！”边边一巴掌拍向谢班的后脑，一副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头儿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可我……” “没什么可是。”边边又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头儿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很关心顾小阳的，就算咱们今天替他留下了，他回去也睡不好，还不如就直接留在这里等顾小阳醒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穆非的人是顾阳，那么最懂穆非的就是边边。 女孩子的心思总比男人要细一些 ，有些东西她能够接受，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结果，她没必要去戳破。 …… 顾阳这一睡就睡了四天三夜，他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周六的下午。 乍一看穆非坐在他边儿上看文件，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我……” 穆非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文件，按了铃让医生来。 “你先别说话，等医生看看再说。” 顾阳乖乖地“哦”了一声，很快医生就来了，看了眼睛又听了心肺这才对穆非点点头，“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出院前最好再照一下脑部的CT，确认一下更好。” “好，谢谢。” 等医生出去了，顾阳才看着穆非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很夸张地笑了起来，“你……你怎么成这样了？这还是那个市局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吗？” 四天三夜没回家没洗漱，没换衣服，可想而知穆非此刻是什么样的状态。 “一会儿去做个CT，没问题的话我去给你办出院。”穆非根本不理会顾阳的嘲笑，说完这话后又想起了什么，将之前看的文件丢给他，“既然醒了就干活，我去收拾一下。” 穆非把床头摇起来后就去了卫生间， 顾阳小声嘟囔了一句：“黄世仁！” 那份文件是好几份笔录，全部来自之前穆非抓获过的那几个人组织裸贷的人。 据他们交代，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女性，但是从未见过她。真正能见到老板的人，只有他们这个团伙的“高管”，其他人是没资格见的。 顾阳盯着这些内容，不排除他们事先说话统一口供的可能，但这几个小锣锣确实没必要骗警方。 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啧，居然是个女老板？” 那这位女老板的动机就更可疑了，她为什么要专门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下手？ 很快，穆非就从卫生间走出来。 他简单的洗了个脸，把头发顺了顺，已经勉强能看。 “有什么想法？” “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组织内权利更高的人？”顾阳翻看着文件，头也没抬地开口。 穆非走到床边，把旁边的衣物放到手提袋子里，一边回答他的话。 “杨局说有人在追查，不过估计要费一些时间。” “为什么？” “这个组织的人很谨慎，那天我带队去抓的这几个都是非常边缘的人物，组织的高层把他们留在我们能找到的地方，就说明他们知道的信息不多，就算透 露给警方也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顾阳想想也是，从这些人的口中最多只能挖到他们的上级，但想找到背后的女老板，非常困难。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对方是针对南城大学的女生而来，我们是不是能从这方面入手……” 话还没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按下免提直接问道。 “许洋，有什么结果吗？” “有！”许洋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头儿，我找到了王莹这个寒假的一些日程，我发现她在过年前一直都在一家肯德基做兼职小时工，那家肯德基离南城大学也不远，我刚才已经跟店经理联系过，对方说王莹断断续续的干了很久了，店里本来都打算给她涨钱，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莹不仅拒绝了这件事，还提出了辞职。” 顾阳的眉头皱了一下，“她提离职的时间，是不是跟打给田欢的时间差不多？” “对，前后不超过三天。” “能不能查到王莹提离职前的动向？” “王莹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肯德基和宿舍。”许洋狂敲键盘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不过我跟店经理核实过，在王莹提离职的前一天，他下班的 时候曾经见王莹偷偷摸摸的跟在一个人后面，他当时赶着回家，所以没注意到对方是谁，” 这么看来，王莹的死肯定另有原因。 “她跟的是谁，店经理一点进印象都没有？” 许洋说道：“没有，那个经理连王莹跟踪的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不过顾神你不用担心，我正在找沿路监控，看看可不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好。” 挂了电话，顾阳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那些已经被坑害过的女生主动找我们报案？” “怎么找。” 顾阳犹豫了一下，南城大学那么大，又是重点学校，如果让许洋挨个调查她们的银行卡，确实有些太费劲。 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方法能查。 “我去趟南城大学，等我回来你再离开医院。” 说完，根本不等顾阳反应，直接提起袋子转身离开。 “诶——阿穆——” 穆非把车停在老地方后就径自进了大学，按照记忆来到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正在喝茶，见穆非不请自来，神色有些微微的不悦。 “穆警官？” 穆非走到她面前，淡淡道：“我想借阅一下本届和上一届学生的资料表，要全部同学的资料。” 第四十四章 还有半个小时 主任闻言微微一愣，“穆警官，你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不能给？” 主任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讪笑了几声，“也不是，能给，能给的。只是我作为主任，问一下原因总不过分吧？” “办案需要。”穆非淡淡道：“等我查完了自然会原璧归赵。” 他都这样说了，主任只好去拿了他要的资料。 非常厚的一大摞文件袋，穆非接过之后直接放到旁边的矮桌上，开始一个个的打开仔细翻看。 眼看着一大摞的文件，只用半个小时就少了一大半。 主任的心里微微一惊，见他挑出了几分资料单独放着便上前问了一句。“穆警官，这些学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穆非没有回答她的话，又这样翻看了二十多分钟就将剩下的资料全部检查完毕。 最后，单独挑出来三十一份资料。 这里面有上届的也是本届的，穆非大概看了眼，又将上一届的资料摘出来放到一旁，本届的资料只剩下二十二份。 “主任，我要见这些学生。” 主任接过穆非递来的资料，随便翻看了几个，脸色几不可闻地变了变，又在瞬息间恢复原样。“这……这些同学怎么了吗？”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请您让她们过来见我。” 穆非的态度说不上强硬，但是毋庸置疑的语气却让主任不敢说什么。她只能给这些同学的老师打电话，让他们带人过来。 而另一边，顾阳被撂在了医院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好找许洋要来了监控，帮他一起查。 那天王莹从肯德基出来以后就朝右边走去，但她家的方向明明应该往左边走。 随后，王莹鬼鬼祟祟的的确是在跟踪前面某个人。 那个人一直背对着镜头，路上几个监控器都没照到正脸。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过一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路口的监控探头照到了那人的正脸。 那个人头戴黑色羽绒服的帽子，探头下，露出了一张让顾阳有些吃惊的脸。 怎么是她？ 不好！ 顾阳想起刚才穆非说他要去南城大学，如果那个人真的有问题，那他此刻就危险了。 顾不得许多，顾阳直接换上衣服，拿上手机就朝外面跑去。 “边边姐，马上带人去南城大学找文学系的李主任，立刻！” 挂了电话，顾阳又跟穆非联系，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天对方才接起来。“怎么了？” 顾阳仔 细去听穆非的声音，试探性地开口：“你什么时候从学校回来？我想回家了。” “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你呆在医院等我去接你，别乱跑。” 半个小时…… 顾阳看了眼手表，还好足够了。 “行，那我就等你半个小时啊，要是半个小时不到我就让边边姐来接我了。”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顾阳的手慢慢攥紧，看来大学那边的确出事了。 还有半个小时…… 穆非最多还能撑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边边姐不能带人赶到的话，他可能就会有危险。 “师傅，开快点！” 顾阳攥着手机盯着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如果顺利的话问题不大，但如果…… 突然，一个人的脸从顾阳的脑海中闪过，他怎么把他给忘了？ 十分钟后，沈笑出现在南城大学的门口，他按照顾阳的指令直接去了文学系主任的办公室。 才上那层楼道就看到一个办公室门口站了好几个女学生，可奇怪的是，她们彼此都没说话，贴着墙边身子站立的非常直。 沈笑走过去就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在跟穆非争执，不知道说到什么， 那个中年女人的表情十分激动。 “……穆警官，即便你是警官，你也无权调查我的学生！” 这是沈笑听到的第一句话。 穆非站在里面，面前站了四五个女生，她们都沉默地低着头， 他就像个严厉的指导员一样，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沈笑看了眼走廊里的几个女生，她们见他来了头垂的更低，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穆队长。”沈笑心里觉得奇怪，但面上什么都没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李主任看到沈笑，尤其是他身上的警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来了？”转念一想，大概猜到是谁叫他来的，穆非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正好你来了，帮我去问问外面那几个女生，之前有没有参与过裸贷或者在外面借过高利贷。” 沈笑一愣，“什么？”他一脸惊愕地回头看向走廊里的女生，又回头看向穆非，“穆队长，你是说她们都……” “不确定，所以才让你去问。” 李主任还想说什么，但穆非直接打断了她：“李主任，如果你这里不方便的话，我 可以跟贵校的校长联系。” 一听这话，李主任只能把话咽回去，愠怒地瞪着穆非。 很快，外面的几个女生和办公室内几个女生就都问完了。 不出穆非所料，她们全都都参加过裸贷，或者去外面借过高利贷。 “李主任，我需要她们跟我走一趟市局。” “不可能！”李主任想也没想就阻止了穆非，表情又气又怒，“穆警官，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学生？请你别忘了，不管她们之前做过什么，她们才是受害者！你不去抓犯人反而要带走她们，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件事的风声传出去，这些孩子今后还怎么在学校生活学习？” 就在这个时候，边边带着几个警员走了过来。 “头儿。” “把这些女学生带回去，每个人都要做详细的笔录。”说着，穆非扫了眼边边来的方向，眉头微微一皱，“顾阳没跟你们一起？” “顾小阳？没有啊，他不是在医院么？” 闻言，穆非脸色一沉，冷冷地瞥了眼还在安抚学生的李主任，疾步走了出去。 以他了解的顾阳，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留在医院。 更何况，刚才电话里他听到了关车门的动静，顾阳一定出了医院！ 第四十五章 你们老板是谁 穆非预想是对的，顾阳的确出了医院，并且远比边边带人更早一步到了学校。 只不过，他被人拦住了。 顾阳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几个穿着黑衣带着黑口罩的男人，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 这里正是女生宿舍后面的湖边，这周围没有监控，最近的监控也在宿舍楼前，可以说这里是个监控死角。 怪不得这帮人会把他往这边引。 “你们直接上吧。”顾阳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很久没打架了，但对付他们还是小儿科。 对面几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少诓骗我们了！我们知道你是警察，打你就是袭警。” 顾阳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楞了一下，这是什么展开？ “我们只要想办法拦着你就行。” “是不是你们老板让你们这么做的。”顾阳的目光平静又缓慢地扫过每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下一秒，就见这几个人的目光呆滞了一瞬，随即纷纷摘下了口罩，刚才那个说过话的男人再次开口：“是，老板说不让你去找李主任。” 不找李主任，还是不找组织真正的幕后老板…… 没错，之前顾阳在路口的监视器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文学系的李 主任。 后面的监控记录也证明了，那天王莹的确是在跟踪自己的主任，但是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顾阳，后面发生的事，可能就是王莹致死的原因。 “你们的老板是谁？”顾阳紧声追问。 “我们老板就是……” 就在这时，学校里忽然响起了铃声，清脆的声音一下便唤回了几人的思绪。 顾阳的眼底略过一丝暗芒，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转身离开。 这个铃声，是不是太巧了？ 顾阳问了学生直接来到学校的教导处，发现教导主任正在跟一个老师说话，“奇怪，刚才是谁按的铃？明明还没到下课时间。” “主任，我也不知道，要不去查查监控？” “去查吧，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爱捣乱，估计是大一新生。” 这话再次证实了顾阳心里的猜测，他随即转身离开。 按照路程时间来算，那个人按铃打断了刚才的催眠，说明对方一直有人在密切关注他的行踪。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用再去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 “许洋。”顾阳一边往文学系走，一边打了个电话，“你马上查一下南城大学的监控，从半个小时前我下 车查起，看看能不能找到是什么人在跟踪我。” “什么？有人跟踪你？” “嗯，对方还破坏了我的催眠。” 正说着，顾阳就看到穆非急匆匆地朝他走来，他又交代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你去哪儿了！”穆非眉眼沉冷地看着他。 顾阳把刚才的情况简要地告诉给他，穆非听了立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受伤才冷冷道：“我们的调查已经让对方待不住了。” “你刚才在李主任那里，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 “她的表现跟上次完全不同。”穆非说道：“这次一直试图阻止我调查，还有，她肯定知道有人在进行校园裸贷这件事。” 顿了顿，穆非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我怀疑她在从中牟利，助纣为虐。” 之前从那些资料中翻出来的女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文学系。 而且她们那些人都有相同的特点，家庭条件不好、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模样很好看、学习很好。 基于这些点，穆非翻出了刚才那些学生的资料。 顾阳看了眼文学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得想个办法把李主任后面的人调出来。” “我有办法。” 就在这时，他们的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顾阳和穆非同时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阿九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怎么出院了？” 阿九走了过来，面色冷淡地开口：“我有办法能找出幕后的人，你们需要我帮忙么？” “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等我消息吧。”阿九说完就要走，刚走一步又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他们，“不要在学校停留，把你们的人都带走，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不知道阿九会用什么办法，不过王莹生前跟她关系不错，说不定留下了什么线索给她。 顾阳和穆非一起回到重案组，许洋正好查出了跟踪顾阳的人。 “我已经跟边边姐说了，让她回来的时候，把这个学生也带回来。” 从监控上能看到，顾阳在南城大学门口下了出租车，他进入学校后，就有一名女生鬼鬼祟祟的跟在他身后。 如果是往常顾阳肯定早就发现，但当时情况紧急，他担心穆非根本没留意到有人跟着自己。 这个女生一直跟在顾阳身后，期间还打过两个电话。 就在她打完电话以后没多久，那些人就出现把顾阳引到了湖边。在他与对 方对峙的时候，女生又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铃声响起—— 这一切，一环套一环。 从一开始就有人知道顾阳要来，才能安排人跟踪他，并且在后面拦截他。 “对方到底是谁？感觉就跟在顾神身上装了个gps一样。” 顾阳拿着冰淇淋坐在一旁，双腿搭在桌上，闻言似笑非笑地弯了下嘴角，“那个人不是在我身上装了定位，而是从我们第一次进入南城大学以后，就一直在盯着警方的动向。” “到底是谁啊？”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顾阳意味深长地笑了。 “很快就能知道了。” 没多久，边边就把人带了回来。 跟踪顾阳的女生叫赵娜，是文学系大一一班的同学，她胆子很小，根本不用问就直接说出了幕后人。 “呜呜呜……对不起，都是林悦让我去的……林悦让我那么做的……呜呜呜呜……” 小姑娘在办公室里哭的梨花带雨，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林悦她是怎么跟你说的？”边边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 “呜呜呜……她……她就说……”赵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说让我跟踪那位警官，如果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其他就……就没有了……” 第四十六章 你撒谎 “真的？” 赵娜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咬着唇点点头，“没有了！” “你撒谎！” 连谢班都能看的出赵娜没说实话，“你现在对我们的任何隐瞒对你自己都没任何好处，你也不想我们给你家长打电话吧？” 赵娜一听这个，慌乱地不停摇头，“不要不要，不要给我妈打电话！她身体不好，要是知道我在警局一定会晕过去的。” 顾阳已经把赵娜的资料看完，穆非在旁低声跟他说：“她的资料我在李主任那里见过。 ” 换言之，也是符合那几项共同点的人。 这个林悦真是专挑南城大学的女生来开刀，尤其还喜欢找文学系的同学。 顾阳拍了拍谢班的肩膀，示意自己来问。 赵娜看到顾阳坐到自己面前，她认出了这人就是刚才跟踪的那个，脸色倏然一白，当即变得更加难看。 “你……你……我只是打了电话而已，我没有伤害你啊！” “赵娜，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我可以当之前那件事没发生过。” 赵娜的眼泪再次簌簌而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突然哭的泣不成声。 “你是不是跟王莹一样，曾经参加过校园裸贷？ ” 顾阳的话令赵娜表情一僵， 下意识的她刚要否认，就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妈妈在去年年底的时候生了重病，你父亲已经再婚根本不管你们，而你没有其他亲戚，只能自己想办法筹钱给妈妈看病。” “你肯定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最终都没能帮妈妈筹到钱。”顾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和，淡淡的音色却好像可以抚平一切烦恼，“万般无奈之下，你通过同学介绍，亦或者是林悦主动来找你，跟你说了贷款的事，你为了妈妈只能同意。” 赵娜的眼泪渐渐流干了，双眸变得有些空洞麻木，只是双唇还在微微颤抖着。 “你以为这件事对你而言是个转机，没想到到最后却变成了牢笼。它困着你，让你短时间内根本爬都爬不出来，为了不让照片流传出去，你只能被动的受林悦威胁，帮她做事。” “对，我不仅帮她做事，我还要找其他有需要的女同学加入进来，多找一个人就可以抵一部分利息，这样我就能早点解脱了。” “你找的女同学，是不是跟你一样？” 赵娜点点头，“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难考，除非是王莹那种条件特别困难的才有可能申请免 学杂费，更多的还是跟我这样情况的同学。大家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需要钱，我就去找她们，让她们跟我一样做就能有钱了。” “为什么林悦只找南城大学的学生？”这是顾阳最费解的一点，南城大学周围还有两所着名学府，为什么单单只针对南城大学一家。 赵娜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跟我说过原因，不过……呵，谁在乎呢？我只希望我能找到更多的人，这样就能把我的利息全部抵清了。” 在顾阳他们审讯赵娜的时候，穆非已经带人去抓林悦。 但她不在学校也不在寝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样都联系不到。 最后穆非以学校领导的名义给林悦的父母打了电话，从父母口中才知道林悦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奥数比赛，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 “她肯定是躲起来了。” 一个小时前，大概就是那阵学校铃声响起以后。 林悦在接到赵娜的电话，去教务室按了铃就走了。 看来她是知道警方不久就会查到她，已经提前一步溜了。 “许洋，查林悦的支出，看看她最后消费的地方在哪里。” “好。” 没一会儿，许洋 就查出来了。“头儿，林悦的最后一次消费还是在今天早上，微信支付的金额五元，收款方是私人账户，我猜应该是她买早点的钱。” “今天早上？” “对，除了这笔外，她再也没有其他消费支出。” 顾阳把最后一口冰淇淋放到嘴里，看向穆非说道：“肯定有人在接应她。”说罢，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阿九那张脸，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到底想用什么办法？ 晚上回去吃完饭，顾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穆非刷完碗回来看到他这样，略一思忖才开口道：“干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杨局，他特意找了女警会24小时贴身保护干妈。” 顾阳反应过来轻声道了谢，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在想林悦？” 闻言，顾阳叹息了一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脚，有些无精打采地开口：“许洋查到林悦的资料，林悦家里谈不上很有钱，不过也是小康生活，父母都在做小买卖，还在本市郊区买了房。林悦是林家的独生女，从小就备受家里宠爱，她怎么会走上这么偏的一条路。” “找存在？” 以前他也破过类似的案件，最 终的凶手就是死者的某位同学，这位同学家里环境非常好，平时跟同学之间相处也很融洽，完全看不出她骨子里竟然是个教唆犯。 最后结案的时候，那名同学还在说，她终于有存在感了，她感觉自己终于不会被别人抛弃了。 “林悦的家庭虽然很好，但她在家里没什么实际的存在感，也没有话语权，时间长了，她会慢慢产生扭曲的心理，想用各种办法去刷自己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记得她。” 顾阳点了点头，“这就比较符合逻辑了。”顿了顿，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给林悦的父母？” “先别说了，等案子最终落定再说。” 顾阳听到他的话，惊诧地朝他那里看了一眼，怪异的眼神令穆非眉心一蹙，“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啧，我没想到冷面的穆大队长，竟然还会考虑林悦父母的感受。” 听着不像好话，穆非决定当做没听见。 “阿穆，你现在真的变化好大，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个老婆。” 穆非拒绝再跟他说话，直接起身离开又进了厨房。 顾阳就坐在沙发上探头探脑地看着，见穆非忙得有条不紊便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第四十七章 阿九死了 第二天一早，顾阳刚坐下准备早饭，手才接过穆非递来的牛奶就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顾阳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没法接，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穆非。 穆非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随即按下接听。 “是顾警官吗？我是阿九。” 电话里传来阿九那道清冷的嗓音，同时还能依稀听到旁边有别人的说话声。 顾阳赶紧把嘴里的面包咽了，结果不小心又被呛到，他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脸都憋的通红。 “慢点。”穆非把牛奶递到他嘴边，顾阳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来。 “咳……我……咳咳咳……阿九，出什么事了吗？” 阿九在对面沉默了几秒，才淡淡道：“我已经找到林悦了，复兴路十七号，我只能拖半个小时。”说完，她那头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顾阳反应。 十分钟后，顾阳和穆非赶到了复兴路十七号。 根据许洋的调查，那里是一座废弃的老旧工厂，已经很多年没有人。 谢班和边边带着人从警局过去不近，顾阳和穆非先到了。 望着刚刚蒙蒙亮的天色，顾阳呵了口气出去，看着眼前的哈气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 道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先进去。” 工厂很大，阿九没说具体的地方，他们俩只能每个地方挨个寻找。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骤然响起！ 顾阳和穆非同时对视一眼，是枪声！ 他们不敢耽搁赶紧跑枪响的地方跑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地上，旁边有一片的血。 “是阿九！” 顾阳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快速跑过去将阿九抱起来，怀里的她脸色虚弱，呼吸轻的可怕。 “我马上联系救护车，你看好她！”穆非定定地看了眼阿九，随即吩咐顾阳，而后自己朝着前面追去。 年轻的女孩儿身上都没什么重量，脸色惨白，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在地上。 “你……”顾阳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闷闷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九的眸色依然很平淡，看到顾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我没想到她会有枪。”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幸好不是田欢，也不是老三。” 她们的意志力都没她强。 “你……你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阿九摇了摇头，“你要听我说完……顾警官，抱歉了，其实 我很早就知道林悦是那个组织幕后的老板，但我没法向你揭发她，因为她是在学校里唯一真心对田欢好的人，我不能看着田欢伤心，所以只能隐瞒。” “行，我原谅你！你别说了好吗？”顾阳捂着从阿九嘴角溢出的血，双眸有些通红，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不……你让我说完吧。”阿九说着嘴角又流出了好多血，刺眼的颜色染红了她的白色衬衫，她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田欢从小就没了姐姐，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只可惜家长发现的太晚，又没有……好好医治……顾……顾警官，老三喜欢你，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女朋友了。我……我代她问你一句，如果……如果这副身体能够活下来，她……她能不能做你的女朋友？” “能！能！能！只要你撑下去，让我怎么样都行！” 太难受了。 顾阳从小就体会过十分痛苦的回忆，他以为这辈子都会心如止水，心再也不会感受到疼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的心疼竟是来自这个之前让他躲闪不及的女孩儿。 阿九听了，染红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她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双眸明亮，像盛满了 无数的星星。 “那……那就……” 顾阳满眼慌乱地看着她，紧紧搂着她的肩，“阿九，阿九！！” 可惜，阿九再也没有给他回应，彻底闭上了眼。 救护车一路疾行，可惜阿九在路上就彻底没了呼吸…… 顾阳像是发了疯一样推开了所有人，在路上拦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刚才的旧工厂。 穆非和特警队的人正在地毯式搜索，连周围都没放过。 顾阳站在工厂前四处看了看，最后朝着右边大步跑去。 正在指挥的穆非一眼就看见了他，同时也接到了阿九已经过世的电话，来不及多想直接追了上去。 一直跑到后门，顾阳又顺着那条小路一直跑，很快就跑到了隔壁不远处的村子。 大清早的很多人都没醒，顾阳站在村口望了望，又闭上眼睛仔细去听，终于听到从左手边的方向传来了好几声激烈的狗吠。 顾阳没有犹豫直接朝那边跑去。 穆非落后一步，只能看到顾阳的背影，他皱着眉咒骂一声，随即用对讲机跟边边联系。 “马上带人来垡头村！林悦可能躲在这里！” “是。” 他向那个方向追去，很快也听到了狗吠声就来自前面不远处的二层独栋小楼。 “汪汪汪——” 狗吠声还在继续，穆非快速找了个相对矮一些的地方直接攀墙跳了上去，还没往下跳就看到顾阳在院子里跟林悦对峙着，林悦手里的枪正好指着顾阳的额头。 穆非的出现很明显的让林悦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扣动扳机要开枪，千钧一发之际，顾阳瞅准她扣动的那一秒钟，眸色一凛，快速按住了她的手，同时反手一掰夺过了她的抢，一手快而准的掷给穆非。 穆非接过抢，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弹壳卸掉，变成了空抢。 林悦被顾阳钳制着，满脸的不甘心，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恶狠狠地开口：“你们跟那个贱人是一伙的！我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她！” “闭嘴！” 顾阳手上稍稍用力，林悦的手腕就像被掰断了一样，彻骨的疼痛令她脸色一变，险些叫出声来。 “别让我再听到你那样叫她！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世界一片黑暗是什么感觉！” 林悦本想还叫嚣，可手腕太疼了，疼的她根本没力气跟顾阳争辩。 这时穆非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摸了一遍，对顾阳说道：“屋子里没人，我检查过，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用品，这里应该就是她一人居住。” 第四十八章 抓捕林悦 闻言，顾阳把林悦铐上，冷声质问：“你的同伙去哪儿了！” 林悦梗着脖子别过头，“我没同伙。” 顾阳见她否认便没再问什么，将人交给穆非后就进了房子。 总共二层的小独栋收拾的十分干净，所有的生活用品，包括碗筷都是只有一副，的确没有第二个人的迹象。 这时，穆非亦把林悦带进来，让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他用手机给边边发了定位，让她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你们别找了，我没有同伙！” 见顾阳还要上楼看，林悦的眉心几不可闻地一蹙，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顾阳本来没注意看林悦的表情，听到她的话才下意识地看向她，结果正好看到她眼中的慌乱。 “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吧。” 顾阳走上了楼，二层是两个房间，一间是书房，另外一间是卧室。 书房的门上锁打不开，顾阳只能先去卧室看看。 卧室的装潢十分简单，但跟楼下一样都很干净，林悦的很多衣服都挂在简易的衣袋中，从数量上来看，她大概想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田欢、林悦和韩露三人的合照，照片中的她们都笑的很开心。 顾阳定定地看了眼上面的 田欢，手指在她的脸上抚了抚，胸口那种被石头压住的沉甸甸的感觉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几分钟后，顾阳才拿着相片从楼上下来，下楼的时候他特意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林悦的表情，见她紧紧地盯着自己，好半响才很轻很轻地松了口气，双肩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哼，我说过了，我没有同伙。”她说这话时，眉眼还带了几分讥讽。 顾阳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相片走到她面前，声音很低开口：“田欢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林悦的身形一僵，倏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你的那一枪打在了要害部位，田欢死在了去往医院的救护车上。” 淋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骗我！活该！活该死！” 顾阳对于她的愤怒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田欢因为姐姐的死，患了多重人格障碍症……”见林悦紧紧地抿住唇，顾阳继续缓缓地说道：“王莹因为家中长辈重男轻女，不得不辗转在许多男人中间，只是为了得到那么一丝丝来自母亲，来自家人的关爱。” 顾阳在林悦的面前 蹲了下来，深邃的眸子牢牢地盯住她，“可即便这样，她们俩依然没放弃，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你呢——你除了用你的恶意报复社会，报复这些无辜的女孩子，你做了什么？” 林悦的双手因为顾阳的话逐渐攥在一起，她别开了头，没去看他。 “把上面书房的钥匙拿出来吧。” “没有！” 顾阳定定地看了她半响，而后不再多言，站起身后把照片递给穆非，又转身上了楼。 林悦见状情绪蓦然激动起来，“顾阳！！你别碰我的东西！！！！” 顾阳上楼梯的脚步一顿，默契的跟穆非对视了一眼，随即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林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林悦一哽，眼神躲闪了一下，“是……是你告诉我的。” 闻言，顾阳的眼神深邃了几分，继续朝楼上走去。 “顾阳——！！你会后悔的！！！” 穆非见林悦要冲上楼，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用跟顾阳同样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她，“你的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顾阳？”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悦的眼眸通红，用那种极为仇恨的目光盯着穆非，阴恻恻地冷笑：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穆队长，他可是我……” 话音蓦的截然而至，林悦的表情一僵，身体开始突然抽搐。 穆非的心里顿时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边边带人赶到，看到林悦的情况也都楞了一下。 “快送医院！！” 林悦让其他人送去医院，边边和剩下的警员开始检查现场。 穆非上楼走到书房门口，门已经被强行踹开，顾阳一个人站在房间的正中间，正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看到他这样，穆非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这个林悦不会也…… “你进来看看吧。”顾阳忽然轻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穆非走进去，脚刚踏入房间内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间的墙上贴满了各种黑暗系的海报，撒旦、女巫，还有被砍头的女人，被剖尸的孕妇等等……电脑上也都是十字架、匕首之类的东西。 穆非绕过去，发现电脑是开的，满屏的黑暗风格，他动了一下鼠标，这时一个视频框弹了出来。 视频对面也是一间黑暗的屋子，有一盏昏黄的台灯，透过这个灯光只能看到一把椅子在镜头前，剩下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林悦在跟别人视频？ “又是他。” 顾阳的声音已经冷漠到了极致，穆非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在众多的黑暗海报背后，有一副巨大的画被隐藏在后面。 那些挡着画的海报已经被顾阳摘了下来，能看清那是一个类似魔法阵一样的东西，最初应该是用鲜红的颜料画上去的，但现在时间应该过了很久，导致颜料的颜色暗沉了很多。 魔法阵周围是暗红色的很像太阳四散的光芒那样，而中心的位置，是星星与月亮交汇，重叠的位置仔细一看竟然是张人脸。 “让他们把这幅画拍下来，每个细节都得照。” 顾阳定定地又看了眼中间的人脸，随即转身离开。 穆非走到顾阳站定的地方，他发现这个角度真的很刁钻，从他刚才的位置看是一张人脸，但从这个位置上看就是一串英文字母。 I'm back. …… 顾阳回到重案组就把自己关进了穆非的办公室，并从里面反锁，就算用钥匙都打不开。 听到田欢出事的田家夫妻俩，正在走廊上大吵大闹，说要顾阳给一个说法，为什么田欢会死在枪下。 边边劝了很久都不听，最后还是杨勇出面，直接让人把夫妻俩带去了医院，他们不是想要说法么，直接去找林悦那个疯子要说法吧。 第四十九章 林悦疯了 是的，林悦疯了。 医生说她体内有很多繁杂的毒素混在一起，可能是伤到了脑神经，说的时候医生自己都含糊其辞，显然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重案组的几人明白，那个人要想弄疯一个正常人太容易了，容易到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一个正常人堕入地狱。 “我已经联系到李祥莉，本来她还不愿意回来，结果一听她女儿死了情绪突然很激动，说今天就能赶回来，让咱们在局里等她。”许洋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鄙夷。 “咱们之前不是跟她说过王莹出事么？” 一提这个，许洋更是一脸讥讽，“谁知道呢，兴许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吧，自己女儿死了都不管。” 正说着，一名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还戴着爱马仕丝巾的女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身名牌却痞里痞气的少年。 “这就是重案组么？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 边边不动声色的将这母子俩打量一番，那个少年跟王莹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是妈妈只有眉骨的地方比较像，其他的……大概更像父亲吧。 “你就是王莹的母亲李祥莉吗？”边边语气淡淡地开口。 “我是啊！”李祥莉扫了眼边边，还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大概是看边边身上没什么名牌衣服，又是素面朝天，再开口那语气就阴阳怪气的。“你是警察？你们警察不是公务员么，听说公务员挣钱都多，怎么你都不知道捯饬捯饬自己，每天就这样来上班？” 说完，又看向刚刚停下敲键盘的许洋，眸色更是不善，“你也是警察？一看就是个宅男，你们这样要都能当警察，那我儿子还能当总统呢！” “是吧儿子？”李祥莉说着还颇为骄傲地看了眼身后的少年，王磊讥讽地嗤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看边边他们，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还把腿搭在了桌子上。 边边和许洋对视一眼，他们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死者家属？ 怎么办！好生气！好想掀桌子！ “闹什么。” 这时穆非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冰淇淋。 李祥莉转头看向穆非，挑眉冷哼一声：“你又是谁？我是王莹的妈妈，是来找你们要说法的！” “我是重案组的队长穆非。” “哟，还是个头啊？我说呢！”李祥莉又用那种看货物的眼神将穆非打量了一遍，冷嘲热讽地 开口：“果然是个头儿，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我说这位队长，你应该好好管管你的这几个手下了，你看看他们，这都什么样儿？都是公务员了，穿的还没我儿子好，没我儿子精神呢！”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 “所以？所以你当然要好好管他们啊！ ”说着，目光往下一落，又看到穆非手里的袋子，又是一声冷哼，双手环胸一脸讥讽地说道：“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吧？我们纳税人交你们钱，不是让你们在工作时间出去买零食的！哼，等我儿子以后当了官儿，一定要把你们的风气好好整整！” 边边本来还很生气，这会儿已经气不起来了，只觉得好好笑。 这是哪儿来的蜜汁自信啊？ 还当了官儿？ 就王磊那个样子还能当官儿？那她的边字倒着写！ 穆非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抬眸对边边说道：“把王莹的家属带到秦政那去，让他们认认人。” 边边也笑了，“好。”说完，她看向李祥莉和王磊，“两位，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吧，这是我们的流程，您的儿子将来可是要当官儿的，你们又是纳税人，还希望两位能够配合我们 的工作。” 一句当官儿，让李祥莉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大概是觉得边边拍了自己的马屁，所以这次她倒没多说什么，还主动拉着王磊一起跟边边走了。 许洋在他们走了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可走了！这种人就得让秦法医治治。” 王莹已经死去多日，遗体虽然在冷柜中存放，但到底是个死人，而且还被法医解剖过，模样肯定不是很好看。 再加上秦政那毒舌，李祥莉得不到半分好处，说不定还会被秦法医损的一文不值。 光是想想，许洋就觉得浑身通畅，活力加倍！ 穆非没表态，而是拎着袋子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我给你买了冰淇淋。”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跟刚才一样。 许洋走了过来，把耳朵靠近门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犹豫着开口问道：“头儿，顾神在里面干什么？不会出事了吧？” 出事应该不会，穆非了解顾阳，在还没亲手抓到“卍”字凶手，和找到顾森之前，他不会往歪处想。 “把这些先放到冰柜里，我出去一趟，在他出来之前不用管他。” “好，我知道了。”许洋接过袋子，目送穆非离开。 在他刚把冰淇淋放好，就见外勤警员带着李祥文父女俩回来了。 父女俩神色都不太好，看到许洋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整个气势都颓丧了很多。 “你们回来的正好，王莹的母亲和弟弟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去认尸，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一听妹妹回来了，李祥文的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警官！我妹妹回来了，那我外甥女的钱是不是就能给我们了？” 许洋本来在给他们倒水，一听这话直接把纸杯都放了回去，“不好意思，警方不管这个事儿，你得跟王莹的母亲谈，人家是第一顺位的财产继承人。” 正说着，李祥莉和王磊就进来了，两个人的脸色比李祥文父女俩的还差，王磊再也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紧紧地贴着李祥莉的胳膊，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一样。 李祥文看到他们，直接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握住妹妹的肩，急声问道：“妹，莹莹死之前答应过要送晶晶去国外玩的，你看这笔钱是不是……可以先给我我们？” 李晶晶这时候也凑了过来，“是啊，姑，我姐答应我的，我都跟同学约好了，你赶紧把钱转给我吧。” 第五十章 谁的悲哀 边边和许洋还有刚跟李祥文父女俩一起从医院回来的谢班，三个人默契的站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谁都没说话。 李祥莉还处在被尸体吓到的噩梦中，脸色一片惨白，听到李祥文的话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什么钱？我不知道，你别管我要钱。” 见李祥莉否认，李祥文当时就急了，“什么叫别管你要钱？人家警察都说了，你是莹莹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不给谁给啊？而且这是莹莹之前就答应的，你必须得给我们！” “对啊，姑姑，好姑姑了，你转给我吧好吗？我真的不能爽约的，不然我没法在我们学校混了啊！” 李祥莉看着自己亲大哥和亲侄女的嘴脸，只觉一股股的怒火直窜脑门，又把凑过来的李晶晶给大力推开，后者脚下不稳，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干嘛啊！” 李祥莉冷笑一声，“我干嘛？你怎么不说你们父女俩在干什么？！我女儿死了！她死了！你们居然还好意思找我要钱？！我凭什么给你们钱，谁答应你们就去找谁要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李祥文见自己的钱要不到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暴躁，“你女儿都死了，我们去哪儿 要钱！我不敢！李祥莉，今天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回家去到处宣传你怎么利用你女儿挣钱，去跟所有人说你女儿被人lj过，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活着！” 听到lj这个字眼，边边三人的表情同时沉了下来，他们又看向李祥莉，可从后者的样子来看，她似乎……不太意外这件事。 难道说…… “那你去说啊！反正人都死了，我已经准备好带我儿子搬家了！你去说吧！说不定还有什么爱心人士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给我们捐钱呢！” “李祥莉，你真不要脸！” “李祥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连自己亲外甥女被人lj都不管，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后面，挺大的男人我真替你害臊！” 这两个人的吵闹声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尤其是他们的对话，简直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边边忍不住了，拳头咯吱作响，她正要上去给他们点教训的时候，就见穆非从外面走了进来，沉默地将一张纸拍在桌上。 啪—— 声响让李祥文兄妹俩顿时停止了吵闹，穆非回头看着他们，目光冷的吓人。 “这是死者王莹的遗嘱，她死后名下的财产全都捐给本市的孤儿 院，上面有她的签名和手印。” 闻言，李家四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他，最后还是李晶晶先反应过来，一把上前拿过那张遗嘱。 “怎么会……表姐不会这么对我的……” 王磊第二个凑过去看，他直接抢过来低头一字一句的看，末了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姐她怎么会不管我们了？她怎么会这样呢？我们说好了她要送我去国外留学的啊，我不能去国外留学还怎么回来当官儿，还怎么能认识那些有钱人……” 李祥文兄妹俩已经通过王磊的手看完了全部内容，下面除了王莹本人的签名外，还有公证人和律师的签字，根本造不了假。 “怎么会这样，我的莹莹不会这样的，她肯定是受人挑唆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李祥莉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李祥文比李祥莉还要激动，因为遗嘱上面清楚的写了金额，不到十万元，但足够支撑李晶晶去国外的费用，如果…… “我不信！”他梗着脖子一副耍赖的模样，“这是你们提供的，我根本不信！谁能证明这上面的签字是我外甥女的？” 穆非已经懒得 跟他说什么，直接把律师的电话丢到桌上。 “这是负责公证的律师电话，不信的自己打电话去问。”说完，又对边边三人说，“记得让他们在相关手续上签字，流程走完以后送他们回去。” 顾阳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穆非已经没了耐性，他绕到办公室的窗户底下，见窗户没有完全关死，他便直接助力跑撑上去，一只手打开了窗户。 “你……” 看到顾阳竟然蹲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底下，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好不可怜。 穆非的心一下就软了，他跳下来蹲到顾阳身边，抬手想摸摸他的头，但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转，最终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顾阳，你没事吧？” 顾阳的脸埋在双膝间，只是在穆非的手触碰到他的手时，才很轻微的动了动。 “说句话好吗？” 穆非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起来，漆黑的瞳孔中满是难以察觉的柔色，“王莹父母的事我已经解决了，现在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我们明天去见见田欢的最后一面，好吗？” 听到田欢的名字，顾阳才算真的有了动静。 他慢慢地抬起头，微微转头看向穆非，眼神一片灰暗，“我… …我能去吗？” “当然。” 穆非将顾阳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面拽出来，他蹲的时间太长了，人才站起来一点腿就发软，直接扑到了穆非的怀里。 “小心。” 穆非一把拽过凳子，扶着顾阳赶紧坐下来，又单膝跪在他面前帮他揉腿。 “不、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顾阳看着穆非的头顶，想把自己的腿收回来，可因为腿都麻了，根本使不上劲。 穆非不放，也没看着他，只低头淡淡道：“我揉能快点，今天已经很晚了。” 听他这么说，顾阳才后知后觉的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原来都这么晚了么？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几点回来的。 过了几分钟，腿上的麻劲儿渐渐退了，顾阳才撑着桌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对穆非说：“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行吗？” 田欢的遗体虽然不用解剖，但因为不是普通的正常死亡，所以目前还在秦政那里存放。 穆非不想让他去，可禁不住顾阳那样看着他，只好无奈地妥协。 秦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刚穿上外套就见顾阳和穆非推门走了进来，他一愣，表情瞬间变得惊悚无比：“不会吧！又赶在下班点来案子了？？？” 第五十一章 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顾阳没心思跟他逗贫只沉默不语，穆非扫了眼他的神色，继而对秦政说道：“我们想看看田欢的遗体。” “田欢？”秦政想了想才记起田欢是谁，刚要说什么就瞥见顾阳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起徒弟跟他说的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行，我带你们去。” 三个人从法医办公室拐出来去了走廊尽头的房间，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穆非挡在顾阳身侧，给他挡了大部分的寒气。 “就是这个。” 秦政把停尸柜拽出来，又拉开装尸袋的拉锁，一张青白的少女脸就露了出来。 “我看过枪伤的部位，死的时候应该不算痛苦。”秦政叹了口气，“我回去等你们，你们跟她待会儿吧。” 等秦政离开后，顾阳把脸往前凑了凑，细心地把她的头发拢了拢，想到阿九临死前的那些话，眼睛有些热，“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闻言，穆非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不起。” 顾阳低声说道：“当时我不该答应让你去找林悦的下落。对不起……”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顾阳看着田欢紧闭的双眼，不仅想到了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红着脸叫他顾哥哥的女 孩子，最后因为他而死。 “对不起，对不起……” 穆非听着顾阳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田欢还活着，她肯定不希望见到你这样。”顿了顿，他又说：“明天我们去看看林悦吧。” 虽然抓到了林悦，可一直没拿到她的口供。 人是疯了，不过她疯的蹊跷，而且…… 两个人在这里呆了二十分钟才离开，刚走到法医办公室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我说了，你别来找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秦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 “腿虽然长在我身上，但腿有它自己的思维，我也控制不住。” 这个声音…… 顾阳疑惑地推开门看去，就见秦政正被一个人控制在椅子和身体中间。 秦政看到顾阳他们回来了，眼睛一亮，一把就推开了身前人，“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来我都要被烦死了。赶紧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那个人转过了身，一张轮廓清晰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哥？！” “小非？” 市局附近的咖啡厅包间里，四个人坐在一起。 穆非和穆沉面对面坐着，顾阳和秦政面对面坐着，四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咖啡。 一种无声 的尴尬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着。 顾阳和秦政同时轻咳了一声，互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又同时偷偷地觑着旁边的人。 “大哥，你认识秦法医？”说这话时，穆非扫了眼秦政，吓得后者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无事地跟顾阳聊天。 穆沉比穆非大七岁，正好是男人三十多岁的黄金年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气息。 “阿政是我的好朋友。”穆沉淡淡道，只是说完这话以后随手将旁边的糖块夹了两块放到秦政的咖啡里，“忘了放糖，不苦么？” “……咳咳咳咳咳……”回应他的就是秦政被呛到了！ 顾阳看着对面俩人的互动，笑了笑说：“看来老秦你没少跟穆大哥出去喝咖啡啊，你这只要两颗糖的习惯他都知道。你俩关系真好，就跟我和穆非一样。”说完，还哥俩好似的搂过穆非的肩，眼睛都快笑没了。 穆非：“……” 穆沉：“……” 秦政：“？？？” 穆非和穆沉对视一眼，穆非在他大哥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 顾阳明显的感觉到穆非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他愕然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突然生气了？ 难道他说错话了？ “喝你的咖啡 吧！”秦政无语地哼了一声，“我还没吃饭呢，要不一起吃个饭啊？顾小阳你回来以后咱们还没聚过吧？” 顾阳不太想去，不过这次穆非一反常态的坚持要带他去。 于是四个人就在市局附近找了个湘菜馆吃晚饭，秦政一口气把店里的招牌都点了，顾阳没什么胃口就点了臭豆腐。 穆沉沉默地看他们点完，随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问都没问穆非。 “再上一壶茶，一杯酸奶，一盒冰淇淋。” “好的，请稍等。” 听到冰淇淋这三个字，顾阳的眼睛才算有了几分神采，“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冰淇淋？” 穆沉指了指旁边的秦政，“他说我送他的冰淇淋都被你吃了。” 秦政：“……”这时候说什么大实话！ 顾阳听了一脸惊奇地看向秦政，“我就说你那冰柜里怎么老有冰淇淋，原来是有朋友投喂啊！你可以啊老秦，那我以后是不是能多去蹭蹭？” 秦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不可能！我已经锁起来了。” “嘿，你这就不地道了，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跟穆非一样老用锁拿捏我呢？” 两个人这么吵着，旁边穆家兄弟俩的气氛就像被隔绝了一样，沉闷的要死。 “你什么时候 回家？下周是爷爷的八十寿诞，他已经跟我们念叨你很多次了。” 穆非正在给顾阳倒水，听到他的话，动作顿了顿随后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我知道，下周我会回去的。” 穆沉点点头，眼神冲着穆非示意了一下顾阳的方向，“把他也带上吧，爷爷喜欢他的性格。” “我考虑一下。” 很快，五个菜一个汤就上齐了，饶是顾阳没什么胃口，可见秦政吃的那么香，他也有点受不住。 “吃辣的太多对你胃不好，少点吃，这个不辣。” 顾阳见一颗菜花落在自己的盘子里，便侧头冲穆非笑了笑，“谢谢，你也吃。” 而在他们对面，秦政疯狂的在吃口水鸡，一筷子就夹走一块肉，还蘸着底下的红辣油，吃的津津有味。 “喝口酸奶，去辣。”穆沉把酸奶推到他手边，淡淡道。 “我没事，吃完了再喝。” 整顿饭下来，穆家俩兄弟的盘子里几乎没什么吃的，但旁边人的盘子都满了…… 顾阳和秦政吃了个肚歪，两个人勾搭着彼此的肩膀走出餐厅。 穆沉和穆非走在他们后面，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穆沉指了指自己停车的方向，“需要我送你们回去么？” “不用，他吃的太多了，我们走回去。” 第五十二章 记忆锁死 穆沉扭头看了眼顾阳，又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很有主意，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全都自己做主。 本来这么多年，他连过年都没回家，家里长辈已经常常念叨了，元旦的时候甚至还念叨了让他带穆非去相亲。他不是没问过，只是穆非向来抗拒，他以为是这个弟弟心中有人了，没想到今天才知道…… “爸妈年纪大了，爷爷也不小了，你好几年没回家团圆，他们一直念叨你。” 穆非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手招呼顾阳过来，这才对穆沉说道：“下周我会回去给爷爷过寿。” “嗯，带着朋友也可以。”穆沉扫了眼走来的顾阳，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这才带着秦阳离开。 顾阳晚上吃的太撑便听从了穆非的建议走着回去，路上经过那家地下拳馆，二人凑近看了一眼，拳馆的暗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估计王五应该也被抓了。 但，不知道有没有那个人的下落。 “田欢的事，你通知沈笑了么？”临走前，顾阳又往派出所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让边边通知了他。” 顾阳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 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顾阳和穆非就来到了专人看护的精神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户，他们看到林悦此时正坐在屋里的地上，怔怔地看着外面发呆。 窗子的四周已经从外面钉住，但还是能看到天空。 “你们的问题最好温和一些，不要涉及到病人的一些敏感区域。”林悦的主治医生在旁说道。 见顾阳和穆非都没表态，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发现病人好像曾经被催眠过，她的大脑和记忆都有相关的痕迹，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对她进行催眠，后果难料。” “那如果能解开她的催眠，对她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好处？”顾阳看着林悦，话却是对医生说的。 医生思考了几秒才开口：“我不确定。不过，昨天我们已经找过相关的专家一起给病人会诊，大家都说病人曾经的那次催眠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在她脑海深处，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建议去碰这颗炸弹。” 顾阳轻轻点了点头，医生这才离开。 门打开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林悦的注意，她还是那样微微仰着头看着外面，她是背着他们的，因此顾阳和穆非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林悦。” 顾阳站在林悦身后的一米左右，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你还认识我是谁么？” 听到声响，林悦微微停住了自己左右摇摆的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膝小幅度的回头看过来，看到顾阳和穆非两个人就在身后不远的位置，她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们一样的又把头转了回去。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顾阳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依然用跟刚才一样的语气对林悦说道：“林悦，我是顾阳，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话，林悦这次不禁回过头，还将自己的身体转了过去，坐在地上半仰着头看着他们。 “你是，顾阳。”她的目光那个在顾阳和穆非之间来回看了几次，这才把笃定的目光定格在左边的顾阳身上。 顾阳点点头，“对，我是。” “你，是顾阳。”林悦再次开口，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阳。 “对，是我。”顾阳也还是那副表情。 林悦听到他的话，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站起身来，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像是要跟男朋友约会去的女孩子一样，脸上还出现了几分娇羞的神色。 顾阳脸色未动，眼睁睁地看着林悦朝 他走来，最后在他面前咫尺的位置站定，仰着头看他。 “你是顾阳，我喜欢你，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带我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日子好吗？” 顾阳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略过一抹深思。 这次的催眠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好像跟他以为的不太一样。 “你是嫌疑人，我是警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顾阳的音调突然扬高了几分，还特意强调了‘不可能在一起’这几个字。 说完，果然就见林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一丝丝的狰狞怨恨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现在自首还有一线生机。”顾阳继续开口。 “生机？”这时林悦冷笑了一声，“他们都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你们简直不是人！” 林悦口中的他们大概是被抓获的组织边缘人物，不过他们确实没死，告诉外界死主要也是考虑能引林悦上钩。 “不如这样……”顾阳又凑近了她几分，现在两个人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顾阳漆黑的双眼平静地凝视着她，“让我看看你内心深处的秘密……” 穆非见顾阳慢慢抬起了手后，又 用双手轻轻地捧起了林悦的脸，两个人鼻息相对，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正巧这个时候许洋给他打来电话，他按下了静音又看了眼顾阳才转身走出去。 “什么事。” “头儿，田欢的父母跟林悦的妈妈在警局打起来了！” “你和边边谢班安抚一下双方监护人的情绪，我和顾阳现在正在林悦这里，我们……”话还没说完，就见病房的门突然开了，顾阳臭着脸走了出来。 “先这样，一会儿再联系。” 穆非把电话挂断，透过窗户都朝里面看去，林悦又变成刚才那副样子坐在地上望着外面。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 顾阳咬着牙齿地恨恨道：“林悦的记忆被完全锁死了！她的大脑自行删除了那段记忆，所以不管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就像刚才那名医生说的那样，不是没有强行唤醒的法子，只是一旦那么做，会给林悦的大脑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想到这里，顾阳就恨得牙根痒痒，“他是吃准了我不会那么做，所以直接把记忆封死，根本不给我解除催眠的机会！” 这个混蛋！！！！ 第五十三章 林悦的过往 “不过，我还算有点别的收获，咱们回局里吧，我想看看从林悦住处拿回来的东西。” “嗯。” 回去的路上，穆非把田欢父母和林悦母亲的事说给顾阳听，后者听了讥讽地笑笑，但是没说什么。 两个人从后门进了市局的技侦处，找到技术员从林悦家带回来的东西。 “我在给林悦催眠的时候，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提了两次日记和相册，这两个东西应该有我们要的答案。” 技术员听了从旁边的纸箱子拿出一本很厚的日记，和一本很旧的相册。 顾阳翻看日记，穆非翻看相册，还是顾阳最先找到相关内容。 “这有点东西，咱们去看看。” 穆非点点头，将翻过的相册交给在场的技术员，“辛苦了，如果有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 “好的，放心吧穆队。” 顾阳和穆非拿着那本日记来到天台，日记上记了很多东西，从日期来看已经记了两年多了。 好在这款日记本的样式是可以加纸的那种，不然页数根本不够。 “你看这里写着，原来林悦在没上大学之前就参与进这个组织了，而且还被迫照过不雅照……” 林悦的家庭条件比王莹好一些，但 两个人都属于那种很缺少关爱的女孩子，太容易走极端。 她渴望家里人的关注，渴望得到家里人的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在家人眼中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活。 很长一段时间，林悦都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她不跟人说话，包括家里人在内，她把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容许其他人轻易进入。 后来，她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一种自我催眠的疗法，这种疗法就是某位知名的精神类专家所创，目的就是给有很大压力的年轻人，让他们能有个喘息的机会。 林悦就是用这种办法，才慢慢走出了那段困境。 等好了以后，她开始四处寻找自我催眠疗法的创始人，想当面感谢他。 后来找了很久才知道创始人已经失踪了，不过她又找到了这名创始人留下的其他书籍。 看到这里，顾阳和穆非都猜到这名创始人是谁。 慢慢的，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拿去研究这些心理书，越研究越沉迷，根本无法自拔。 就在这个时候，组织里的人又催她去找一些能来参与裸贷的女同学，林悦不想这么做，她假装答应，同时萌 生了要给组织者催眠的想法。 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林悦这次遇到了真正关心她的好姐妹晓雯。 晓雯比她条件差，父亲另娶，母亲重病，每个月的透析都要花很多钱。 没办法，晓雯在听说可以贷款后主动找到了林悦，让她帮自己贷款，先把母亲这月的看病钱交了。 那次结束后，晓雯彻底在这个无底洞中走不出来。 她母亲的看病钱太贵了，有时候又必须用进口药，晓雯用了各种办法，可是这个窟窿越来越深。 林悦爱莫能助，无奈之下，两个人商量可不可以去找学校借点钱，晓雯每个月还一些，总比高利贷要好。 看到这里，顾阳把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串到一起，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林悦和晓雯去找了李主任，可是李主任不仅不帮忙，还把她们轰了出来，言语间甚至还嘲笑。 这件事给林悦和晓雯都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们都没想到自己依赖信任的李主任，竟然会这么说。 也是这个时候，晓雯母亲的病情突然加重，抢救无效死亡。 晓雯在母亲去世后，没了信念，再加上身处那样的组织，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失去了信心，直接吞了 一瓶安眠药自杀了。 没了晓雯，林悦生命中的光也没有了。 她发誓一定要让李主任付出代价，要让她看重的南城大学也为晓雯的死付出代价！ 最后一段文字，记录的时间是去年九月三十日晚，只有一句话—— “我用三个月的时间自学了催眠，把整个组织掌控到我手里，之前的元老都被我赶了出去，我打算国庆节以后就开始我的复仇计划。” 顾阳根本不信她的说辞，“她说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自学了催眠，在没有辅导老师帮助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如果是那个人呢？”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顾森一直都在狱中，外面的这些事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顾阳没说话，沉默地又往后翻了翻，确定那句话就是最后的内容，他合上了本子，又将它交代穆非，自己转身就离开了。 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搞清楚了，可林悦的日记里根本没写到王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 她的人现在已经疯了，催眠状态又不能解除，唯一可能了解内幕的人只剩下李主任。 李主任此时已经被暂时关押，从她之前的行为警方已经初步判定她为帮凶 ，她现在正等待下一步的审讯。 顾阳和穆非来到关押所的时候，李主任的状态很差，头发也没梳，看起来比之前见面时老了十岁不止。 看到是他们审讯自己，李主任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半点惊讶都没有，更像老友见面聊天那样，很闲适自然地开口：“你们来了。” “看来我们来晚了。”穆非淡淡地说道。 “晚是晚了一点，不过没关系。”李主任的嘴角挂了一抹笑，“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回答我了，我就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见两个人都没说话，李主任也无所谓，径自开口道：“林悦，她死了没？” 问这话的语气算不上多好，甚至能听出一股恨意。 “她疯了。”顾阳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表情，李主任听完忽然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好，很好，她还是比我早一步得到报应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过后，李主任看着顾阳和穆非，表情非常平静的开口。 “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一个女孩儿命丧黄泉，所以林悦来找我说校园贷事情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也知道一定会有被你们抓到的一天。” 第五十四章 告一段落 林悦和晓雯去找李主任借钱的那天，早上她刚刚跟丈夫结束了快三十年的婚姻。 办完离婚出来还见到了丈夫的第三者，她那天心情非常不好，林悦和晓雯来找她，跟她说了请求后，她根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说来也是巧，李主任前夫的第三者跟晓雯长得有几分相似，看到晓雯，李主任就想起了那个第三者，心情更是一团乱麻，情绪没控制住才说了一些为人师表不该说的话。 事后她冷静下来，心里十分的后悔，也想过去找晓雯道歉，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晓雯的母亲竟然突然去世了，她连人都看不到。 再次得到晓雯消息，就是警方通知的学校，晓雯吞药自杀。 这件事也成了李主任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可惜晓雯没有其他亲人，她连用金钱弥补这个方式都做不到。 心里的愧疚一天天增大，她甚至想过就此退休来逃避。 直到有一天，林悦拿着几张照片来找她，照片上的内容比晓雯的死还让她崩溃！ 那是她去年才上大二的女儿，坐在电脑前跟人进行不雅视频的照片，内容非常露骨。李主任当时气得直接撕了这些照片，可林悦告诉她，除了这些还有很多…… 李主任咬牙启齿地说着，眼中却慢慢盈满了眼泪，“她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她不仅要把视频直接公布出去，还会去教育局告我。我做不了老师没关系 ，可我女儿才十九岁！我不能不管她的前途啊！” 就这样，李主任妥协了，开始明里暗里协助林悦和她的组织进行借贷交易。 有时候，林悦还会给她的账户里打钱，美其名曰是辛苦费。 “我后悔跟林悦站在一起，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肯定还会选择保护我的女儿。”李主任说完这些，神态非常的平静，“我听从法律的审判，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们尽可能的瞒住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母爱伟大也自私，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这些事都跟她有关。 顾阳和穆非没有答应她，李主任而后又轻声开口：“我的遗嘱已经准备好了，除了给我女儿留下上学必要的费用外，其他的存款都送给那些可怜的孩子吧，她们变成现在这样也有我很大一部分责任。” “王莹，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听到王莹的名字，李主任平静的眼神出了一丝波动，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在她死之前的那几天，好像是看到了林悦和之前侮辱过她的男人在一起，还看到了别的东西，她看到的足以把林悦送进监狱，林悦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就找人冒充鬼吓唬王莹，最后直接把她吓死了。” 这个原因已经在顾阳的预料中，他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觉得人不可貌相，林悦就算能逃过死罪，可能最终也会被判无期。 他不 禁想问问她，牺牲了底线做出的这些事，换来的是失去了后半生的自由。 这，真的值得么？ “我们的人查过现场的监控，没什么特殊情况，林悦的人到底是怎么吓唬王莹的？事后又是怎样离开的？” 李主任摇摇头，“我也问过她这些问题，但她不肯告诉我，只说有贵人相助。” 贵人？ 闻言，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哪里来的贵人？ 怎么会有贵人这么神通广大，来无影去无踪？ 可惜，林悦现在疯了，很多东西都被锁死在记忆区域，顾阳不敢贸然去解锁。 ……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沈笑佝偻着背，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 办公室里只有许洋在敲键盘，见他们回来立刻指了指沈笑，“头儿，他等了你们很久了。” 沈笑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顾阳和穆非站在他面前，他一直勉强控制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上前一把抱住顾阳嚎啕大哭。 “顾神……为什么……为什么……” 顾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去见过她了吗？” 沈笑一边哭一边点头，“嗯……见过了……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这次，的确是我欠了她。”顾阳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随后松开沈笑认真地看着对方，“如果阿九……田欢的父母有事直接让他们来找我。” 沈笑赶忙摆手，几分钟眼睛就哭的跟个兔子 似的。 “田欢的父母非常恨你和林悦，尤其是你。顾神，你还是别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以后我会帮田欢照看好他们的。” 这时，穆非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沈笑，“我们不便出面，这张卡里的钱就当做是田欢帮警方找到凶手给的奖励。” 其实不该有奖励，阿九虽然是为了找到林悦才死，但归根究底，阿九本身也有知情不报的次要责任。 沈笑看着这张卡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涌动着，半响后他才郑重其事地开口：“穆队长，你放心！这笔钱我肯定交到田欢父母的手上。” 案子终于告一段落，可重案组的几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她们心里的痛，整个案件背后的诱因都是那么令人心酸。 随后的两天时间，杨勇亲自坐镇将林悦的这个组织全员擒获，包括当初那名带着林悦进入组织的前组织者。 通过他们的交代得知，南城大学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在邻市还有相似的组织在残害着女大学生，放眼全国这样的组织多达十多个。 就在杨勇忙着跟各个省份的市局联系，争取全部捣毁这些组织的时候，田欢火化的日子到了。 顾阳和穆非带着重案组全员出席，沈笑和市局一些听说过田欢事情的女警员，也自发的组织起来送田欢最后一程。 然而讽刺的是，从头到尾，只有田欢的父亲签 下了火化确认书，她的母亲连面都没露，更别提其他的亲属。 看着遗体被推走，田欢的父亲就像木头一样站在旁边，顾阳的心里徒然窜起一股火来，他正要上前去做点什么，手臂就被穆非拉住。 后者冲他摇了摇头，低声劝道：“我已经找朋友彻查他的公司，他的公司有严重的漏税行为。” 换言之，这对奇葩父母将来也会为女儿的遭遇付出代价。 …… 案子告一段落，相关物证按例归档封存。 巧合的是，这次封存资料的技术员跟前面几个案子是同一位。 他一边暗暗佩服顾阳和穆非这对黄金搭档的破案效率，一般将从林悦住所带来的东西归档。 上次顾阳拿走的日记本已经被他送了回来，技术员本想把日记本和相册放到一起，可他看着这本相册脑海里忽然极速地闪过了什么，快的他根本就抓不住。 下意识的他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就是一名女子抱着一对襁褓中的双胞胎的合影。 “奇怪，怎么好像见过？”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技术员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他又定定了看了一眼才将相片放回去，后面就都是一些林悦的生活照。 放在最前面的这张照片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技术员想着案子已经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相册收好封存。 殊不知，他的行为已经为后来的事埋下了隐患。 第一章 案发现场的男人 自从林悦的结束后，重案组的几人已经闲了快一个月。 春天的步伐不知不觉的走近，谢班再一次趴在办公桌上数羊，还不忘吐槽：“都说春天是犯案的季节，怎么咱们这么闲呢？” 许洋正在打游戏，听到他的话白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就跟着顾神出去，别老天天窝在办公室。” 顾阳和穆非因为南城大学的案子，没能找到顾森的下落，趁着最近闲，他们俩天天出去想办法找线索，可不管他们做什么，杨勇就什么都不肯说。 搞得两个人十分被动。 提起这个，谢班就更是垂头丧气，“我也想啊，可是顾神根本不带我去……” 正说着，就见边边抱着一堆仙人球走了进来，每个人的电脑旁都放了一颗。 “嚯，边边姐你这是打劫了人家卖花的么？” “会不会说话？！”边边瞪了谢班一眼，“我是昨天去参观了一个植物展，举办说写感想就能获赠仙人球一盆，我就多写了几篇把你们的也领了。” 谢班再次佩服起边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去参加。 边边把所有的仙人球都摆放好，又给穆非的办公室留了两个，刚坐下想喝口水就听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分钟后脸色 大变，什么都没说直接拿着包就跑了。 十分钟后，边边来到分局的某个派出所，看到了闺蜜苏晴正蔫头耷脑地坐在椅子上，旁边还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正在跟一个警员说话。 “苏晴！”边边疾步走过去，苏晴看到边边的瞬间就像看到了救世主，大步就跑了过来，“边边，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吃官司了。” 边边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走到那名警员面前询问情况。 苏晴又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边边，不知道边边跟中年男人说了什么，大概十分多钟后那个人走了，只不过走之前还严肃地瞪了苏晴一眼。 “麻烦你了啊，回头去市局我请你吃饭。” “不用不用，学姐别忘了帮我要签名啊，嘿嘿。” 边边跟那名警员告别后就带着苏晴走出派出所，刚一出去，苏晴就像被释放的犯人一样，张开双臂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啊，还是外面好啊，我以后再也不想进你们的地方了。”简直太压抑！ 边边指着对面的咖啡厅，“走吧，趁我领导还没发现我不在，你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可没法帮你了。” 苏晴笑嘻嘻地挽住边边 的胳膊，一脸讨好地笑：“好边边，我都告诉你好吗？别生气哈！” “哼。” 两个人在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下，苏晴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又把一个记忆卡插到读卡器连接笔记本。 “你在干什么？我听小许说你不是已经把照片都给人家律师了么？” 苏晴神秘地笑了笑，“许警官说的没错啊，我是都给了，但是我可没说我没备份哦。” 边边：“……” “说来也奇怪，这种案子居然没归你们重案组管。”苏晴一边念叨一边调出画面让边边看，“你好好这几张照片，都是最近几天我亲自拍的。” 显示屏上的第一张照片很明显是一个案发现场，现场很多人围观，还有警方和警戒线，苏晴应该站的位置不错，照了好几张很远的被害者照片。 边边又往后翻了翻，还是一些案发现场照，只是不同的角度和内容。 “你这个……我记得是上周发生的那个独手案吧？”边边思忖着道。 “对，没错。”苏晴朝边边的方向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当时特别巧，我正在附近撸串结果就听到了警笛声，用职业敏感性当即就选择了一个最佳位置，快速拍了几张照片。” 记者永远都 能凭借着本能嗅到事件。 “你现在看的这几张当时已经被警方的人没收了，这是我备份的版本。”苏晴说：“其实当时我没怎么觉得怎么样，可是当我第二天闲的没事想去案发现场转转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人……” 她指着另外一组照片上，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不过因为天色太暗，他戴着口罩，根本看不到长相。 “你看看——”苏晴把案发当时的照片与第二天拍到的照片做对比，“能看到不？那天晚上这个人在案发现场围观过，紧跟着第二天又去了一次，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边边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仔细看了看才说：“是又怎么样？你都能第二天再去一次，人家为什么不能去？” “行，那你接着看后面的！” 每张照片右下角都有拍摄日期和时间，边边又往后翻了几张，发现是其后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有昨天。 这些照片苏晴都站在同一个角度拍摄，照片上的人也是同一个——那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边边看到这儿微微蹙了下眉，苏晴见了勾唇一笑，“怎么样？这还正常吗？一个看不清样子的男人，连续六天都去了同一个地方，还是同一个时间， 站在同一个位置，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边边啊，我记得你说过，变态杀人犯都会有种自信，还非常喜欢去自己的犯案现场走动观察，你说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独手案的凶手？” “这个……” 边边也有些不确定，这个男人的行为确实太反常！ “你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才要被人家律师起诉？” 说起这个苏晴就恨得牙根痒痒，“哼，都怪我那个室友！绿茶婊！气死我了！我本来好心好意给她看这些照片，想跟她一起分析分析，结果她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富二代的爸爸，人家是咱们市的名人，很快就找了律师，所以我才被……” 边边特别无语地看着她，“这种东西你都能分享？你还跟她分析，你们俩是警察么？分析什么？” “我那室友喜欢看柯南啊，所以我就……” 边边把所有照片都看了一遍，随后把读卡器拔下撞击兜里，“现在这些照片归我保管了。” 苏晴一看就急了：“诶！不带这样的啊，你都拿走了我发什么稿子啊！” “你是不是傻？你天天去给人家拍照，你以为人家是傻子么？如果万一对方真的是凶手，你肯定会被盯上的，别再管这件事了，听没听见？” 第二章 边边失踪 苏晴还是不甘心，可架不住边边坚持的态度，只能作罢。 不过转念一想，又笑着开口：“既然你收走了我的旧照片，那是不是可以陪我去照新的照片呀？” 边边无语地看着她：“你疯了吧？刚才我跟你说的你不明白什么意思么？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人盯上了，还上赶着去送人头？” “这不是有你吗？你可是人民警察诶，可不能这么胆小。” “我不去。”边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苏晴见状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也不能用绳子把你捆起来。那咱们今天就解散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苏晴也没磨蹭，付完钱直接就离开了咖啡厅。 边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这名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男人确实挺可疑，如果她放任苏晴不管保不准真的会出事。 真是欠她的。 苏晴在前面走着，心里默数到五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两个人从幼儿园相处到现在，早就熟悉了彼此的脾气性格。 边边从小正义感就很强，而且总是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她若是非要去，边边肯定会跟着。 “你就是看准了我不会放你不 管是吧。” 边边走上前的同时，苏晴便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嘿嘿嘿，我知道你最好啦！“ …… 案发现场距离这里不算很远，两个人走路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那是离大学校区很近，一条街都是学生爱吃的美食。 “我跟你说，我找了关系打听到，当时这起独手案是一对大学生情侣发现的。据说女孩子那天吃了吃完饭把钥匙落在了饭馆，可发现回去找的时候，服务员早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扔进垃圾袋收走了。” 服务员说没看到什么钥匙，不过女生坚称钥匙就是落在了桌上，双方争执不下，服务员就带着小情侣去了饭馆后面的垃圾堆放区。 “就这样，钥匙没翻到，反而翻到了两只手……正好那个时候我也在附近，那对小情侣和服务员都吓傻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边边侧眸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第一手资料？” 苏晴正说着起劲，冷不丁听到边边的问题，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哽住，眼神游移着，几秒都没说话。 边边看她这样就懂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让你别……” “哎呀，我什么都没做，你也知道 我是法治记者，那我有权利去询问这些事嘛！” 边边听惯了她的狡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苏晴小小的得意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听说后来警方通过验指纹才知道，那两只手的主人就是咱们市鼎鼎有名的房少翟子轩。” 翟子轩的父亲翟正林是京市乃至全国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商，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他的儿子翟子轩继承了他父亲的经商头脑，十二岁就开始理财，十五岁就已经身价过半个亿，根本不用他爹操心。 去年就成功进了国内的富豪榜，位列第十七位。 按理说，这样的身份和身家身边肯定保镖无数，怎么会被人剁了两只手呢。 “我听说啊，现在人还是下落不明，而且法医报告还说，根本两只手的死后反应来看，这两只手都是在人活着并且清醒的状态下，直接用专业刀具砍下来的。” 光是想那种场景，苏晴就觉得头皮发麻。 两个人一路说着就到了案发地。 现场还用警戒线围挡着，只有一名警员在现场看守，可见警方很重视这个地方。 “就是这里。” 苏晴带着边边来到她每次照相的地方，从这个角落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案发现场 正对面的一条小胡同。 边边顺着苏晴指的方向看去，刚要说今晚没人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从胡同里走出，刚刚好站在胡同口的阴暗处。 今天的他没有戴口罩，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地朝着她们这边看来，正好与边边的目光对上。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光是这么远距离地望着，边边的心就沉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被黑暗所包围，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霎时间牢牢攫住了她。 “不好，快跑！” 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边边迅速拉起苏晴的手朝旁边跑去。 苏晴不明所以地被强行拖跑了几十米，刚停下脚想问点什么，就见边边突然挡在了她身前，身体紧绷着，双手都攥成了拳。 “你……” “别说话，一会儿我让跑的时候，你就赶紧跑！附近有南城大学的派出所，你去找一个叫沈笑的警察知道么？” “到底……” 苏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缓缓走来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戴着口罩，一步一步的，不快的速度却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他？！”苏晴满脸震惊，边边做好了准备，深深吸了口气，猛地对苏晴大 声喊道—— “跑！”同时，她犹如离弦的箭，快速奔向那个男人。 两个人很快缠斗到一起，但体型和身高的差距，边边根本不是对手。 苏晴一咬牙，冲边边喊道：“等我！” 她立刻掉头狂奔，眼中都是刚才边边被那人踹到墙边的那一幕…… 苏晴忍着泪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沈笑，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人了…… …… 边边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重案组。 大家连夜抵达了边边失踪的地方，顾阳和穆非各自带队四处寻找，许洋和谢班去查附近的监控，希望能有点线索。 然而，两个小时后，他们几乎将附近地毯式都搜索了一遍，依然没有边边的踪迹。 就连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根本看不到他是从哪里来的。 没办法，众人只能将苏晴带回警局询问。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边边的失踪竟然还与最近那起着名的独手案有关。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边边也不会被那个人带走。” 苏晴此刻的心情难过到极点，内疚、惧怕、担忧种种的情绪控着她，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可依旧没有边边的消息。 第三章 游戏正式开始 “照片还有备份么？” 苏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边边拿走的是我最后一份备份，其他的都没有了。” 顾阳想了想，又问：“那关于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多少？能不能帮我们做个拼图？” 苏晴猛地点头，“我可以，那个男人我没有看过具体的样子，但是身高外表特征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我可以帮你们做拼图。” “嗯，那边边姐……” 顾阳习惯性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气氛瞬间宕入谷底。 谢班吸了吸鼻子，“边边姐不在，我们还能叫重案组吗？” 许洋一巴掌朝他的后脑拍去，见谢班回头瞪他，他冷哼一声：“说什么呢你？虽然现在边边姐是不在，可我们会把她带回来的，别老胡思乱想。” 说完，许洋就主动提出带苏晴去做画像，谢班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走，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就剩下顾阳和穆非两个人。 冷清了不少。 “做画像还需要时间，你先去我办公室睡会儿吧，画像出来我叫你。” 顾阳打了个呵欠，眼中顿时盈满了生理性泪水， 水汪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萌。 “去吧。” 穆非见他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在想，那个人为什么早不抓人晚不抓人，偏偏在边边姐出现的今晚抓人？按照苏晴的说法，她已经去了案发现场至少一个星期，对方有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就迟迟没现身？” 就真的这么巧，赶在边边出现的时候现身？ “你怀疑他的目的是边边？” 顾阳有些沮丧，他已经两天没吃到冰淇淋，脑细胞都不够用了，根本没法思考。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大家为了边边的下落忙碌一晚上的时候，清晨天还没完全亮透就有隔壁办公室的人来告诉他们，边边被人放在了市局门口，现在人已经先送到医院，让他们尽快过去。 这个消息无疑带给了他们巨大的惊喜。 几人来到医院，本以为会看到边边受伤的场景，结果推门进去却看到对方正在吃苹果，连病号服都没穿在身上。 四人：“……” 边边正在一边吃苹果一边吃网上的瓜，看的正起 劲，手机就突然被人拽走了。 她抬起头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都到了，还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怎……怎么了？”边边被看的心里发毛，说话都不由自主地开始结巴。 谢班像个跟妈妈走失了的孩子，大步流星地凑到边边身边，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见她真的完好无损才一边哭一边笑的说：“太好了边边姐，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边边好笑地看着他，“多大了还哭鼻子？我没事啊，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众人的心这才真的放了下来。 打闹了一通，边边才认真地看向顾阳和穆非，说道：“头儿，昨天晚上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嗯，你的朋友苏晴现在还在局里，我已经让人把她带来了。” 边边感激地冲穆非笑笑：“谢谢你头儿，那丫头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 “边边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提起这个，边边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我那天被他打晕以后，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后来只隐 约记得他好像跟我说了句什么话，又给我喂了点水，等我再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刚才医生跟我说，我除了胃里还有点安眠药的成分外，没有任何其他伤痕……对了！”说着，边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给他们看。 “医生说这是给我检查的时候，从我的上衣口袋里掉出来的。” 几人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打印着几个字——游戏正式开始，落款是清道夫。 “这清道夫是谁啊？什么叫游戏开始？什么游戏？”谢班看到这句话一连窜的问题，满眼茫然像个好奇宝宝。 “看来边边姐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应该是对方以为咱们重案组介入了那件独手案，要挑衅我们，所以才放边边姐回来。” 许洋的揣测刚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 “杨局，我是穆非。” “嗯，我们马上回去。”穆非挂断电话随即对他们说道：“杨局说上个星期的独手案正式移交给重案组侦破，让咱们马上回去交接资料。” …… 本来负责独手案的是市局的大案一队，大 案队跟重案组的性质大体一样，但也有细微的差别。 重案组负责侦破杨勇亲自下发的案件，或者是疑难案件，而大案队负责更多的还是刑事大案要案。 独手案侦破了一个星期，可除了最初的两只手和手主人的身份外，大案队一点线索都没有。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大案队突然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珠子，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明，案子只有让重案组负责，他才会放出更多的线索给警方。 翟子轩的身份比较敏感，他父亲的律师每天都会到杨勇的办公室报到，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与杨勇正式交涉，希望警方能按照对方的要求，把案子交给重案组负责。 “这些都是我们查到的所有信息，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大案队的队长把资料交到穆非手里，穆非接过以后，他又补充道：“这个凶手非常狡猾，而且具有强烈的反侦察意识，我们的法医已经化验了早上那对眼珠，生活反应很明显，说明对方是在翟子轩清醒并活着的情况下摘下来的……” 第四章 猪一样的队友 两只手和一双眼睛，都是在人活生生的情况下取下，难以想象受害者当时会有多痛。 两个部位被分解的时间相差一周左右，不知道现在翟子轩的情况怎样。 “对了，翟子轩的父亲虽然一直都没露面，也拒绝我们的调查，但他找的律师团队可不是善茬儿，之前天天去警队盯着我们，还扬言如果我们找不到翟子轩就要去告我们。” 大案队队长临走前补充了一句，“对付这种人，你们千万小心应付，否则分分钟让你们上热搜。” 谢班看着大队长离开后，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这样说的我压力好大啊！” 案件资料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翟子轩的花边新闻，和一些可能会绑架他的人员名单，不过这些人大案队已经调查过，全无可疑。 “头儿，这是翟子轩失踪前最后出现的视频。” 一段高速路的监控画面上，开着跑车的翟子轩在镜头中一晃而过，以这个车速他当时开了肯定不下150迈，旁边副驾驶隐约还能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这车速简直要是起飞的节奏。 “资料上写着，当时这位跟翟子轩在一起的女孩子叫蔡梦 ，是我市一所舞蹈学院的大二学生，大案队已经去找过她了，她的口供上说，那天晚上翟子轩把她送回学校后他们就分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边边看着资料上的内容说道，“这里还写着，大案队去舞蹈学院调看过监控，已经证实了蔡梦的说法，跟她分开时，翟子轩确实是正常状态。” “但是自那以后，大案队就怎么都找不到翟子轩的行动轨迹了，他就像是从舞蹈学院门口消失了一样。” 穆非快速将所有资料看完，冲着大家吩咐道：“许洋还是留下来查翟子轩的个人情况，另外，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父亲那边有没有什么仇家。” “是。” “谢班，你和边边去一趟蔡梦口供中提到的天使酒吧，看看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发生。” “好。” “我和顾阳去一趟蔡梦的学校，再找她聊聊，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是——” …… 顾阳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他的春困情况特别严重，每过上午十点必然犯困到下午。 也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穆非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儿 掏出一瓶迷你罐的可乐贴在顾阳的脸上。 可乐冰冰凉凉的一下就将顾阳给冻醒了，他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脑子还没清醒嘴里的话就冲口而出：“怎么了？到地方了？” 穆非直接把可乐丢他怀里，重新发动起车子。 “别睡了，马上就到了。” “哦。”顾阳睡到一半被叫醒，本来还有点起床气，可瞬间就被小可乐给治愈了。 他最近突然不怎么吃冰淇淋了，又开始爱喝可乐，也不知道这种碳酸饮料有什么可喝的，喝多了跟冰淇淋一样都对身体不好。 但穆非想了想，还是默默地给他囤了一些。 “你最近换口味了？ ”穆非故作不经意地开口。 顾阳愣了一下，喝了口可乐才说：“也不是，就是最近比较喜欢喝可乐而已。” “是么？”穆非听出他那一瞬间的迟疑，总觉得他瞒着他什么事，可他不说的话自己怎么逼问都行不通。 “是啊。” 说完这句话顾阳直接将可乐仰头喝光，一脸幸福的满足表情，喟叹道：“人活着真好啊，可以享受到各种自己想吃想喝的东西。” 穆非听出这句话里有话，正好再问点什么，就见顾阳 指着外面说道：“到了。” 没办法，工作第一。 两个人找了地方停车下来，舞蹈学院跟南城大学不太一样，一个是专科一个是本科，舞蹈学院更加轻松，管理没有那么严格。 顾阳和穆非这次没有直接去找院领导，而是在学院里转了转。 转了一会儿，顾阳再次感叹道：“怪不得所有人都说舞服学院出美女，如果以后警校也能出美女就好了。” 穆非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蔡梦是学古典舞的，两个人按照之前调查到的信息来到蔡梦跳舞的教室楼。 刚走到门口正好见蔡梦坐在外面的楼梯上，低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阳和穆非走过去，见蔡梦正在翻看警方针对翟子轩案子做出的推论结果，还有目前的进展等报告，攥着手机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你好，是蔡梦吗？”顾阳见穆非没有上去询问的意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好自己去问。 自己没在这五年，也不知道这家伙每次都是怎么询问的。 蔡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顾阳叫了好几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他们。 “ 你们是谁？干嘛这么看着我？” 听出蔡梦的防备，顾阳微微一笑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看起来十分的无害。 “你好蔡梦，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警察，现在翟子轩的案子正式由我们负责，这是我们的穆队长，我是顾阳。” 蔡梦对顾阳的介绍无动于衷，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会像那些废物一样，找不到子轩吗？” 而后，不等顾阳回答，又自顾自地开口：“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是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么？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子轩，他现在肯定难受死了……”说着说着，自己竟然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痛，引来了好多学生围观。 穆非早在蔡梦开始哭的时候就已经站到很远的地方，顾阳本想找他解围，结果就看到对方站在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你先别哭了。”顾阳最不会对付女孩子的眼泪，见蔡梦哭的这么伤心，早就没什么心思问线索了，只能先哄她。“我答应你，重案组一定会找到翟子轩，你别哭了，现在帮我们再好好回忆一下当天你跟他离开酒吧以后的情况好吗？” 第五章 一双脚 舞蹈学院外的奶茶店里，穆非端着一杯奶茶一杯冰奶昔走了回来，分别放在蔡梦和顾阳的面前。 顾阳狠狠地吸了口冰奶昔，感觉全身上下都冰冰凉凉的才舒服地吁出口气。 蔡梦咬着吸管嘬了口奶茶，眸光盯着手机的屏保照片，那是她和翟子轩的合照。 “那天是子轩的哥们生日，我们约好了去酒吧庆祝，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蔡梦缓缓说道：“本来我们说好子轩喝点酒，结束找代驾司机送我回学校，但是子轩不同意，所以那天他就喝了一瓶没什么度数的果酒，结束后亲自开车送我回学校。” “我们俩在学校门口分手，还约定了周末一起去爬山……” “我看过你的笔录，那天晚上你跟翟子轩就失去联系了？” 蔡梦点点头，“也不算是失去联系，有时候他到家很晚可能洗过澡就睡了，也不是第一时间就能回我的信息。那天晚上我给他发了消息，等了十分钟见他没回，我以为他是睡着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这点跟大案队提供的笔录没什么不同，顾阳吸了口冰奶昔继续问道：“送 你回学校的路上，他有没有说晚上还有没有其他活动？或者，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这些问题蔡梦之前已经回忆过，她刚要开口就听顾阳补充了一句：“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你想清楚了千万别有遗漏的地方。” 蔡梦点了点头，“那天我们从酒吧离开后，一路往我学校开，半路上我有点口渴路过便利店就下去买了瓶水喝，结账的时候看到子轩在接电话，我回去问他是谁，他说是个朋友我就没有继续问。后来没过多久就到学校了，我们俩就分开了。” “翟子轩有没有跟你说是哪个朋友？” 路上接电话这件事，大案队的记录里也有，但诡异的是，他们调查过当天翟子轩所有的通话记录，都是能联系到的朋友，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在蔡梦回忆的这个时间段，通话记录显示根本没有电话打入翟子轩的手机。 “没有。”蔡梦摇摇头，她想了想忽然啊了一声，“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当时我要放水在车斗里，无意间瞥到了子轩的通话记录，就是一长串的数字，没有来电显示。” 按照 常理来说，如果是朋友应该会在通讯录上记录名字，这个电话没被记录，要么就是翟子轩知道这个人是谁觉得不必记录，要么就是来电人根本不是他的朋友。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跟电子设备有关的只能让许洋去查。 “除了这些，你们没聊别的吗？” 蔡梦咬着吸管仔细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说：“没有，就是刚上车的时候聊了两句他哥们的生日，后来他就开车我刷手机。” “你知道翟子轩有没有什么不对付的朋友，或者是仇人吗？” “子轩是我见过最讲义气，朋友最多的富二代，他根本就不是外界传言的那种花花公子，他对我很好的，而且除了我也没有其他女朋友。” 顾阳能看的出蔡梦是真的很喜欢翟子轩，但翟子轩的态度目前他还不能下结论。 “警官，算我求求你们，你们一定要快点找到子轩，我真怕他……” 蔡梦的情绪上来以后特别难以控制，这次顾阳看准时机先拿着奶昔溜了出来，让穆非那个冰疙瘩去对付她吧。 他现在站的地方对面刚好就是那晚翟子轩停车的地方，左边就有监控器，翟子轩离开时 是朝东去的，那条路往前走两个路口就能上高速。 这条路不是很偏，但就是找不到一个目击者看到翟子轩去了哪里。 这件事太奇怪了，带走翟子轩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痕迹消除的一点都没有呢？ 顾阳出神地盯着那个监控器，没多久穆非就从奶茶店里走了出来，蔡梦还在里面看手机。 “杨局来了电话，西丰区一处废旧的铁道上发现了一双被切割下来的脚。” “……” 顾阳顿时觉得嘴里的奶昔腻的他想吐。 …… 事发地处于西丰区最老的一处火车站旁，火车站早就废弃，但是铺设的铁路还在，现在偶尔会有货运火车经过。 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封锁，秦阳和法医室的同事正在做初步的检查，边边谢班正在问报案人情况，看到顾阳和穆非走来边边示意谢班继续问，她上前迎了过去。 “头儿。” “什么情况？”穆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淡淡问道。 “报案人是这片地铁的维护工，他今天照常来维护这段铁路的时候，发现铁路边上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他以为是垃圾本想捡起来带走，结果塑料袋不结实里面的东西直 接漏了下去。”想起大叔惨白的脸色，边边不禁叹了口气，“看到掉出来是一对血淋淋的双脚，大叔差点晕过去，反应过来就赶紧打了110。” 周围太荒凉了，尤其是这里，连监控设备都没有，要想在这儿找到丢脚的人难如登天。 随后几人走到秦阳身边，后者已经将大致的情况检查清楚，站起身一边摘手套一边看着他们说道：“这双脚脚长42公分，按照长度来推算，它的主人应该是位男性。伤口处的生活反应明显，可以推断这双脚被砍下的时候主人还活着。伤口非常整齐，下手的人一定学过相关的专业知识。” “还有——”秦阳指着脚背上的一处纹身说道：“这个纹身是最近刚纹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月，本市能查到的纹身店不多吧？你们拿着图案去问问，没准能找到这双脚主人的身份。” 边边在旁问道：“秦法医，难道这双脚不是翟子轩的？” “到底是不是他，得等回去以后做DNA检测才能知道。”秦阳又看了眼即将被收走的部位，微微蹙了下眉头，“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希望我这个预感不会实现吧。” 第六章 彻底断绝关系 在翟子轩的案子正式移交给重案组以后，秦阳就已经看过那边法医相关的化验结果。 多年的经验，让他在看到这双脚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双脚的主人不是翟子轩。 法医的第六感有时候也准的很可怕。 经过DNA验证，这双脚不是翟子轩的，DNA的库中也没有身份显示。 换言之，凶手不仅又开始犯案，而且现在警方连受害者的身份都还没查到。 “我把脚上的纹身多角度拍了几张照片，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秦阳将照片交给穆非，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叹息，“希望这个人还能活着吧。”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穆非将照片分发下去，让许洋在网上找线索，其他的几人分别去市里的纹身店调查。 坐在车上，顾阳翻了翻手机，一边看一边低声道：“今天是田欢的七七，我们调查完以后去她的墓地看看吧。” 田欢的父亲因为一些原因目前已经被拘留，母亲忙得焦头烂额，最后所有的身后事都是顾阳和沈笑一起操办的。 就连墓地，就是顾阳出钱租的，否则田欢的妈妈根本不会掏钱，只 想随便找个山里把孩子的骨灰埋了算。 穆非见顾阳没什么精神，便从身后的车载冰箱里掏出一罐迷你的可乐递给他，“事情办好就去。” 自从上次的案子结束，顾阳的状态就不是很好。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之前几乎不离手的冰淇淋，现在都很少吃了。 有几次穆非半夜起来喝水，就看到顾阳要么站在阳台上喝啤酒，要么就在那看着天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想过去问问，可白天顾阳又像没事人一样说话聊天，偷懒睡觉，跟夜里的他判若两人。 想到这里，穆非瞥了眼喝可乐的顾阳，淡淡道：“明天放假，我陪你去看看干妈吧？” 顾阳点点头，“好，的确好久没去看我妈了。”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腿震了震，来电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接听起来后，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 “你好，我是何必，有两位老人想见王宁女士。” 此时正好在等红灯，车内安安静静的，何必的声音自然也落到了穆非的耳朵里。 他把手机拿过来对何必说道：“我是穆非，我马上赶过去，在我到之前谁都不能见王宁女士。” “是。” 穆非挂 断以后把手机又还给顾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解释道：“何必以前是特种兵，我跟他以前就认识，这次拜托他去保护干妈。” 何必…… 顾阳在嘴里无声地念叨了一次这个名字，言语间带着几分迟疑：“我……怎么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你救过他。” 顾阳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印象，“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跟你实习的时候。” 穆非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说，不管顾阳怎么问都三缄其口，让他见了人自己去问。 …… 杨勇把王宁安排在了市中心一栋公寓内，这里条件不错，前年才开发的楼盘，里面住的都是高干。 顾阳被穆非带着进了电梯来到顶层，刚开门就看到两个人站在楼道里，正在与一名穿着黑色短袖的青年对峙。 “何必。”穆非叫了一声。 何必朝他们看来，见穆非来了冲他点了点头，“这两位坚持要进去见王女士，还说王女士是他们的女儿。” 看到顾长峰和刘雪华，顾阳就觉得头大，怎么哪儿都有他们？ “首长。”穆非上前一步看着顾长峰说道：“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打探到这个地方的，不过您应该清楚杨局为什 么把人安排在这里，还派人专门保护王女士。” 顾长峰心里欣赏穆非，但穆非三翻四次的帮顾阳说话，他也喜欢不起来。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顾长峰指着王宁房间的位置，“我和我老伴儿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她，没别的意思，说两句话我们就走。怎么？看我儿媳妇还犯法不成？” “不犯法，不过王宁女士的情况特殊，我们杨局特意交代过，除了我和顾阳外，其他人想见她必须要经过杨局的同意。” 顾长峰的脸立刻又拉了下来，怒目圆瞪道：“胡扯！老子见儿媳妇还要他一个外人的同意？！” “不用外人的同意，那我这个亲生儿子不同意行不行？” 顾阳瞥了眼顾长峰，随即又看向穆非，“你带着何必先进去陪我妈吧，这里我来解决。” 穆非看了看他，沉默地点点头就示意何必跟他进去。 待楼道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后，顾阳直接开门见山地对顾长峰夫妇说道：“你们走吧，我妈好得很，不用你们看。还有——以后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妈的生活，我们以前不需要你们，以后也不需要你们。” 顾长峰是个暴脾气的，几 次三番被自己的亲生孙子顶撞，心口的怒气早就控制不住，他跨前一步狠狠地扇了顾阳一个耳光。 顾阳没躲，就这么站着接受了这个巴掌。 刘雪华想拦根本拦不住，看到孙子脸上的巴掌印心疼的眼睛都红了，“阳阳，奶奶的阳阳……” 她伸手想摸摸顾阳的脸，却被顾阳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顾长峰的脸色难看至极，刚才打人的那只手还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好了，打也打了，骂你们以前也骂过了，咱们之间这点血脉关系就到此为止吧。”顾阳舔了舔嘴角，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嘴角反而还勾起了一丝浅笑。 “从此以后，如果你们俩再出现，我就只能报警告你们恶意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这是要真的彻底断绝关系啊！ 刘雪华听了差点晕过去，“阳阳啊，奶奶的阳阳……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你爷爷他不是故意……” “毕竟我们曾经是一家人。”顾阳看着泪眼婆娑的刘雪华，淡淡道：“看在过往的那些情分上，我们就不要闹的太难看了。” 说完，他便转身要进屋。 “你不想找你爸的下落了吗？” 第七章 找到身份 听到顾长峰的话，顾阳的脚步一顿，但也仅仅是停顿了一秒钟，而后他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两位老人站在楼道里，看着紧闭的门久久不发一言。 刘雪华一边哽咽，一边捶了下老伴儿的肩膀，恨声道：“你为什么总是动手？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说？那是你亲孙子啊！你让他发发脾气怎么了？本来就是我们的错！” 顾长峰瞪她一眼：“你还知道他是咱们的孙子啊？老子差点以为我是他孙子！” “你——” “好了好了，我这把老脸都丢尽了！先回去吧！我去找他们杨局聊聊，过段时间再来。” 隐约听到电梯开门关门的声音，顾阳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一抬眼就看到王宁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心地看着他，顾阳不由得笑了笑，“妈，你这是什么表情？” “疼不疼？”王宁拉着顾阳到沙发上坐下，穆非正好把医药箱拿了过来放到茶几上。 顾长峰虽然年纪不小，可手劲儿依然很大，就算没用十成的力气，从顾阳的脸颊上来看七八分的力气也是有了。 “你为什么不躲啊？”王宁既心疼又懊恼。 相比之下，顾阳更轻松一些，“我为什么要躲？妈，你放心，话我都跟他们说明白了，如果他们下次再 来打扰你，你就直接报警不用理会他们。” 穆非把冰块袋放到顾阳手里，亦对王宁说道：“您就听顾阳的，回头我也会跟杨局说清楚，交代好何必，如果他们再来直接报警就行。” “那……不好吧？” “妈，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他们都没露面，为什么偏偏我这次出现后他们露面了？” 王宁脑子转得快，略微想想就明白了顾阳的意思，“你是说，他们……”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以后我们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脸上消肿以后，顾阳又跟王宁撒了一会儿娇，穆非跟杨勇汇报了刚才的事，又跟何必交代清楚后，两人开车去了纹身店。 快到的时候，顾阳盯着车前的风景，忽然开口道：“顾长峰刚才问我想不想找到顾森的下落。” 穆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瞳孔中快速略过一丝惊讶，“他们知道顾森的下落？” “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以顾长峰的能力和身份，要想处理顾森的事轻而易举，而且就算顾森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顾家对自己和妈妈都太过分了些。 顾阳把自己窝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像个鹌鹑一样，“我怀疑他们有事情瞒着我，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意了，只要找 到顾森一切都迎刃而解。” 顿了顿，顾阳淡淡地吐出一口浊气，把头侧向靠着膝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开车的穆非。 “包括，五年前你最想知道的真相。” 呲——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顾阳被惯性带的身子猛地往前一靠，要不是反应快，脑门直接撞到了前面。 “怎么开车呢？！”顾阳惊魂未定地看向穆非，穆非的脸色有点白，嘴唇紧紧地抿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五年前那件事，跟顾森有关是不是？” 顾阳见外面就是纹身店，随后解开了安全带，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能从这件事里看到顾森的影子，这件事就算不是他干的，也一定跟他有关。” “那你呢？当年到底是不是你……” “已经到了，先工作吧。” 顾阳先行下了车，穆非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进了纹身店，气恼地一拳垂在方向盘上！ 每次都这样！ 顾阳，你最好祈祷未来别落我手里！ …… 在京市开纹身店需要很多手续，而且开店的人必须还得有相对的技能证书有关部门才会发营业许可证。 所以放眼整个京市，开起来的纹身店屈指可数。 今天他们来的这家是个网红纹身店，店老板是个九零后 的男生，网上说老板手艺非常赞，而且创意还特别优秀，很多样式仅此一家。 “警官，这个样式的确是我设计的。”纹身店老板看完照片后点点头，“这是我们店在今年情人节特意推出的限定cp款，别家没有。” 老板设计出的图案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猫，和一只非常可爱的小老鼠。 男生和女生可以自由选择纹哪个，另外一个就纹剩下的那个。 “你这里有记录吗？” 老板点点头，“所以在我家纹身的客人，我都会做记录， 他们的名字年纪这些都会留档。” 纹身虽然没什么危险性，但不确定因素也多，基本上京市所有的相关店铺都会保留客人的信息下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穆非翻看着记录，顾阳又问道：“最近这一个多月来的客人里，有没有哪位客人给你的印象很深刻的？有钱或者长得好看，这些都算。” 老板一听就笑了，“警官，你说的这两种人太多了，我这个店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客人光顾。” 顾阳想了想翟子轩的身份，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有钱的那种，或者是你知道的本市富二代也行。” 话音刚落，老板还没来得及回忆，就听穆非淡淡道：“找到了。” 纹身纹在脚上的不多，穆 非找到以后把照片递给顾阳看，同时又问老板，“这个人你还有印象么？” 老板探头看了眼，只回忆了几秒就想起来了。 “你们要找他么？我认识他，他可是楚衡，在咱们市的地位跟房少差不多的。”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这点跟翟子轩一致，看来那双被砍下的脚现在最有可能就是来自楚衡。 “对了，你们不提我都忘了。”老板眼前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天他跟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一起来的，那小姐姐还抱了一只短耳猫过来，一边撸猫一边纹身。不过我看楚衡好像不太喜欢小动物，就在他女朋友去洗手间的功夫，我亲眼看到楚衡把那只短耳猫举起来好像要摔死它。” 为了证明自己没记错，老板还调出了当天的视频出来。 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在女孩子起身离开后，视频上显示楚衡一把抱起了旁边的短耳猫高高举起，目光凶狠带着浓烈的杀气，看样子是真的对那只小猫动了杀心。 但很快，那个女孩子就回来了，楚衡把猫交给了她就去付钱。 顾阳把这段视频发给了许洋，让他去找上面的女孩子，并且把楚衡家里的地址发过来。 最快验证那双脚到底是不是楚衡的，唯有取得他亲人的DNA去验证。 第八章 奇怪的房间 穆非事先联系了楚衡的家人，从家里的佣人口中得知，楚衡的确有两三天没回过家了，不过因为他的父亲在国外出差，一向不怎么管他，家里的佣人也习惯他经常失踪，所以这次只是不见了三天，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楚衡自己住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顶层公寓里，佣人常驻每天负责打扫偶尔做饭。 他们来到从佣人手中拿走了几根楚衡的头发，临走前，顾阳提出想去楚衡的房间看看。 “那间就是了。” 佣人指着二层尽头的房间，表情有些紧张，“两位警官，楚先生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我通知董事长？” 顾阳先走了进去，穆非随后，看了眼佣人淡淡道：“暂时不用通知，这件事我们会负责。” “哦，哦……”大概是穆非的气场太强，佣人有些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连眼睛都不敢看他。 楚衡的房间装潢走简约风，总共只有黑白灰三个色调，就连窗帘都是很纯的白色，一点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有。 “这是楚衡的房间？”顾阳站在门口没进去，总觉得这个房间怪怪的。 佣人站在最后，声音扬高了几分，“是楚先生的房间， 他就睡在这里。” 顾阳没再说什么，来之前他收到了许洋发来的信息，上面除了楚衡的资料外，还有一些网上关于他的评价。 楚衡的父亲是做金融起家的，在本市的地位与翟正林不相上下，而楚衡跟翟子轩同在一个圈子里，但是关系一般，总有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两个人会在各种方面竞争，从学校到自己开办的公司，再到这个月买了什么车股票赚了多少钱，甚至是女朋友…… 几乎各方面两个人都会无声攀比，这件事再他们这个圈子也是公开的秘密。 大家尽量不让他们在一个场合出现。 从这些种种迹象表明，楚衡跟翟子轩本质上算是一类人。 顾阳还未去过翟子轩的房间，可眼前楚衡的房间摆设和风格，与他了解到的感觉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了？”穆非见顾阳半天没说话，便侧头看了他一眼。 顾阳示意他去看桌面上那些摆设，“看见了么？这是你的风格，像你这样古板不解风情又冷漠的木头，才会把睡觉的地方装修的像个暗室。” 穆非：“……” “你别这么看着我。”顾阳无辜地眨了眨眼，“不信咱 们明天去翟子轩的家里看看，他的房间跟这里绝对是两种风格。” 大概是听到了顾阳的话，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的佣人忽然开口道：“这位警官，听你的意思，我们楚先生不见了三天是跟那位翟少爷有关是吗？” 顾阳和穆非同时转头看向她，佣人见他们望来，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我……我就是……就是问问，问问……” “你一直住在这里，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楚衡的事？” 佣人点了点头，一边叹息一边说道：“我在这里做了三年了，其实楚先生真的挺好的，根本就不是外界说的那样。” 去年她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很大一笔钱，楚衡二话不说就转给了她，而且还不用她还。 有钱人大概看不上那几十万，可对于工薪阶层的老百姓而言，这就是救命钱。 “楚先生很少带他的朋友过来，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楼下喝酒，或者是看电脑，我也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不过我知道楚先生真的非常认真的工作，经常会熬到夜里两三点还没睡。” 顾阳听她说着的时候，把楚衡的电脑打开了，电脑没用任何密码，桌面上都是 文件。他随便打开了一个，发现里面是一些数据，应该都跟他的公司有关。 还有其他的一些文件，要么是策划书，要么是财务报表一类，一点娱乐性的东西都没有。 桌面的背景就是系统自带的蓝色，如果不是事先看到了那些评价，顾阳会直观的认为这个电脑和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很严谨很古板的老年人。 根本不像个还未到30岁的年轻人。 “那他平时回来除了喝酒和工作外，就没有其他兴趣爱好？” 佣人迟疑了一下，“兴趣爱好……种花算吗？” 顾阳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种花？楚衡的爱好是种花？” “嗯，楚先生非常喜欢摆弄花草，只不过他养的花大部分都没有养活，但他还是很喜欢种花养花。” 这可真是…… 顾阳现在对楚衡越来越好奇了。 离开楚衡的公寓，两个人直接回了市局，把头发交给化验的同事后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边边和谢班没回来，办公室里只有许洋在狂敲键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头儿，顾神，你们俩回来的正好。”许洋头也没抬地对他们说道：“楚衡应该是已经是失踪 了，我给他的公司打过电话，他的秘书说他的手机在三天前就打不通，这三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还有，他的手机定位显示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泉玉路，后来就关机了。” 按照失踪案立案的标准，楚衡的情况的确已经达到。 “还有其他信息吗？” “暂时还没查到别的，我刚才已经找了火车站附近的监控，正在筛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人或者车辆。” 穆非点点头，“今天先下班吧，明天再查。” 时值三月底，初春的晚上还有点凉意。 顾阳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本来还想今天去墓地看看，可是现在墓地都关门了…… “把这件套上。” 顾阳看着被强塞在手里的外套，狐疑地看他一眼，“马上上车了不冷。” “墓地会冷。” 有时候顾阳真心觉得穆非就是个天神，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一定会爱上他吧？ 可惜，他不是，他身边也没有能配上穆非的人。 开车来到墓地，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顾阳从车上下来迎面就感受到了阴冷的气息，仿佛瞬间窜入了他的骨头里，冻得他当即抖了一下。 “这里为什么还没关门？” 第九章 还活着吗 穆非把花从后备箱拿出来，淡淡道：“快到清明了，墓地为了错峰延长了营业时间，现在到晚上八点才关门。” 闻言，顾阳很夸张地瞠大眼，“那岂不是要跟那些孤魂野鬼撞到一起？” 穆非无语地看着他，“你是警察，少琢磨那些封建迷信。” “怎么能是封建迷信呢？我泱泱大国五千年的历史文明，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些东西真的不存在呢？” “……” 两个人一路说到田欢的墓碑前，让他们倍感意外的是，那里竟然摆放了一束花，花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安息吧，我的女孩。 顾阳和穆非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随即同时朝着左右两个方向狂奔。 太奇怪了！ 看到这束花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可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来送花了。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大概早就走了。 顾阳和穆非又回到田欢的墓碑前，墓碑上是田欢一张很正经的白底证件照，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眼眸空洞，没有一丝色彩，看的人心里十分难受。 “昨天我得到消息，田欢父母的公司涉嫌很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已经被有关部门批准逮捕。 ” 顾阳没说话，只是沉默地与墓碑上的人对视，过了好几秒才说：“她会不会怨我们？” “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顾阳闭了闭眼，眼前闪过那日阿九按着冒血的伤口，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最后又在他的怀里死去…… 暗暗地吁出口气，顾阳睁开眼看着照片上的田欢，笑着说：“你怨我的话也没办法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田欢，在我心里，你是田欢也是阿九，都是让我心疼的女孩，我希望你们下辈子可以投胎一个好人家，拥有一对疼爱你们的父母，一辈子幸福开心。” 顾阳跟田欢叨叨了很多，临近关门的时间，他们俩才从山上下来回到车里。 车子还没启动穆非就接到了电话，他们拿回去的头发DNA与那双脚的一致，也就说那双脚的主人的确是楚衡。 两人一路往回开，顾阳翻看着许洋之前发来的资料，一抬头就看见前方的指示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要不去泉玉路看看？许洋查到楚衡三天前的行程，白天在公司，晚上在他公司楼下的餐馆消费了一笔，而后就再也没消费过。监控显示，楚衡是一人开 车离开的，可泉玉路跟他的公寓完全是两个方向，我怀疑他应该是约了什么人在那见面。” 穆非嗯了一声，随后把车往后一拐，上了另一条高速直奔泉玉路。 泉玉路就是一条普通的路，周围都是居民区，除了超市没什么可消费的地方。 从这边开到那边，几公里的路走下来，没有任何有可疑的点。 “可惜定位没有那么精准，只能显示他手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这里，可这周围范围太大，还都是居民区，查起来无疑大海捞针。” “通话记录没线索？” 顾阳摇摇头，“目前来看暂时没有，都是一些经常联络的号，有些人楚衡的秘书也都认识，实在想不出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对楚衡下手。” 转了一圈没什么线索，两个人就去老地方吃了点面条，回到家把目前所有已知的线索写在了书房的白板上。 “现在基本能够肯定，翟子轩和楚衡的失踪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之手，但我不知道对方选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警方还没接到类似绑架勒索的电话。” 顾阳一边说着，一边在翟子轩和楚衡的名字边画了个小人，旁边标注上问号。 “有没有可 能是无差别？”穆非穿着一身深蓝色睡衣，坐在白板前的单人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杯红酒。 “可能性不大。”顾阳喝了口可乐，继续分析道：“翟子轩和楚衡还是有些共同点的。比如说——他们都是富二代，都开了自己的公司，在外人面前都是花花公子的形象，两个人的情况基本上势均力敌，对方挑他们俩下手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明天我让谢班去查查，翟正林和楚啸有没有同时跟某个人结怨……” 正说着，放在旁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杨局。 顾阳做了个认命的表情，放下可乐回房间换衣服。 这个时间点来电话，一般都是要出现场了，而且杨勇亲自打的电话说明这次的事还不小。 半个小时后，顾阳和穆非来到案发地，这是一处无人看管的野营公园。 一对小情侣在这里野营，去小湖边夜钓的时候，鱼钩勾上来一个黑色小袋子，他们还以为是垃圾就没在意，结果一扔发现里面竟然有双手。 指挥中心接警后立刻联系了杨勇，杨勇了解了情况又马上给穆非打电话。 “案子的重要性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杨勇说着咳 嗽了两声，赶紧喝了口热水润了润嗓子，“我希望能看到翟子轩和楚衡，活着回来，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穆非点头表示明白，送杨勇离开后，他回来看着袋子里的那双手，低声问秦阳，“这双手是不是楚衡的？” “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你们俩应该能比我早一步知道是不是。”秦阳小心缓慢地将其中一只手双手捧了起来，“你们看，这是一只尾戒，看样子应该戴了很长时间了，你们查查楚衡，如果他有相同的尾戒就说明这双手是他的。” 顾阳在看到那尾戒的时候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之前在楚衡的房间看过他的照片，照片上的楚衡左手小拇指确实戴了一枚跟眼前这个尾戒一模一样的戒指。 “是他。” 穆非看向秦阳问道：“能不能判断出，楚衡还活着吗？” “这双手的情况目前不太好判断，血液已经凝固，切下来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十二个小时，很多生活反应都不是那么明显了，我需要回去详细检查以后才能确定。” “好，辛苦了。” 送走秦阳以后，重案组的几人开始在附近地毯式搜索，这里的环境很乱，但也非常有可能留下线索。 第十章 五天 顾阳找的时候，正好走到了边边身边，她在问那对小情侣的口供。 跟女生的镇定相比，男孩子稍微有点不争气，脸都吓白了。 “当时还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的？” 女生想了想，“没有奇怪的地方。不过……警官，现在想想，我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样的黑色袋子……好像是什么限定款。” 边边都惊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还有限定款？” “当然呀！”女生说：“警官，这个应该不是普通的黑色袋子，你没有摸摸它么？做工非常的好，一点都不薄……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是在上周的环保展上，看到过这种袋子，这是一家环保公司自己设计出的环保袋，可以循环使用，而且质量还很好，前两天还在网上炒出了一只五十的价格呢。” 什么塑料袋，一个卖50？ “那个环保展现在还开着吗？”见女生点点头，边边把纸笔递了上去，“麻烦你把地址写下来吧。” 找了一圈都没什么特别的线索，因为环境的关系，采集到的脚印基本上也都没什么用。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点半，穆非让其他人先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正式 开会。 他和顾阳则留下来四处再看看。 “你说，对方为什么要把楚衡的手扔到这种地方呢？” “如果不是那对情侣夜钓，这双手短时间内是发现不了的。” “对，这就是我觉得怪异的地方。”顾阳瞬间就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翟子轩的手是遗弃在某家店的后厨垃圾桶，楚衡的脚遗弃在某个废弃的火车站，两个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是你仔细想想，这两个地方其实都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看似藏的深，但实际上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遗弃这双器官的好地。 要想真的不被人发现，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扔。 但对方偏偏选择了这样两个地方，看起来是不想被人发现，实则就是在等待被人发现。 可今天这双手遗弃的地方，是在野营公园的湖里，而且刚才顾阳看到那个塑料袋里还放了几块砖，大概就是想让这双手永远沉到底别被发现。 这个地址释放出的信息，稍加分析就能看出跟前面两个地方有着本质的区别。 是什么原因让对方改变想法呢？ “老穆，我觉得对方对楚衡的恨意，要远远高过对翟子轩的恨意。” “对 方的身份有没有可能是女孩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女生的话，调查范围应该不小！” 穆非看了眼时间，“今晚先到这儿，明天开完会咱们去翟子轩的家里看看。” “嗯。”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在办公室集合，杨勇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许洋已经把相关资料扫描到电脑里，通过投影仪放给大家看。 “各位，这几张是一周多前发现翟子轩双手的现场环境照片。”许洋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这几张是来自边边姐的好朋友苏晴提供的照片。” “第一个现场处在闹市，报案者是一对情侣，女生去垃圾袋里翻遗忘的东西，结果发现了翟子轩的手。” 随着许洋的介绍，投影仪上又出现了断手的照片。 “根本大案队移交过来的资料，这些断手被砍下来的时候，翟子轩还活着。” 边边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介绍道：“我昨天跟翟子轩的父亲联系过，但对方拒绝跟我沟通，很快他的律师就找到了我，说会代表翟正林跟警方进行后续的案件跟进。下面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已知翟子轩的个人情况。” “翟子轩，男，二十 三岁，本市人，母亲早亡，父亲是本市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翟正林。”边边说道：“据了解，翟正林跟翟子轩的父子关系很一般，翟正林常年出差，从七岁开始翟子轩就跟着保姆生活，翟子轩十分聪明，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创业，不过后来差点因为失手伤人坐牢，最后翟正林的律师出面与对方私了，翟子轩才逃过牢狱之灾。” “十九岁那年，翟子轩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奋发图强，不仅去国外进修了相关课程，成绩还十分优异，用自己之前创业得来的本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那家公司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基本上他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因为翟正林的不配合，我们对翟子轩的个人情况了解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网上或者来自他的个人社交平台。他很聪明，不过也是花花公子，身边的女朋友基本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大部分都是网红或者想嫁入豪门的。” “舞蹈学院的学生xx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根据xx的口供，一周前她和翟子轩在学校门口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许洋继续说：“我查过那个路口所有的监控， 只能看到翟子轩确实出现在舞蹈学院，不过后面的内容都被人篡改了，原始记录已经找不到。” 这点倒是出乎杨勇意料，他胡噜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都大了。 “连你都找不到原始记录了？” 说起这个许洋既惭愧又不甘，“我用过很多种办法，但对方的手段明显在我之上，不过我已经跟我的朋友们联系过，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我一定能找出对方的身份。” 杨勇点点头，又看向穆非，“你们俩去见过他那小女朋友了吧？有可疑的地方吗？” 顾阳摇摇头，“暂时还没发现。” 杨勇淡淡嗯了一声，喝了口茶又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对方神出鬼没，留下的线索还特别少，我最多能帮你们扛五天，如果五天内你们破不了案，那你们就陪我一起退休吧。” 谢班闻言啊了一声，“不是吧？杨局，这么可怕的案子才给我们五天的时间？” 杨勇瞪他一眼，“怎么着，嫌长啊？那行，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够短了吧？” “诶诶诶，别别别——”谢班立刻做认罪状，“我错了杨局，还是五天吧……五天最好了！” 第十一章 翟正林 五天时间，其实已经很长，毕竟翟子轩已经失踪快十天了，还被人砍了双手，这种情况实在很危险。 穆非无声地看向谢班，谢班本想再耍两句嘴，冷不丁感受到冰冷的气息袭来，吓得他立刻闭了嘴，乖乖地坐在那里像个认真听课的孩子一样。 边边抿唇偷笑了一声，随后示意许洋再放下一个。 投影仪上出现了那对送给大案队的“礼物”，“经过法医比对相关数据，已经证实这对眼睛也是来自翟子轩，我总觉得他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送件人有没有查到？” “没有。”许洋答道：“大案队那边的监控我都看过了，门口也看过，对方是有备而来，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快递盒里外也没有任何指纹或其他痕迹。” 边边又说：“不过可以判定，这对双眼送来的时候，距离他离开翟子轩应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凶手临时起意挖了翟子轩的双眼又亲自送到大案队。” 想到那张随着眼珠送来的纸条，重案组几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凶手想跟我们玩游戏。”顾阳喝了一小口可乐，淡淡道：“因为边边姐的朋友过去一周时 间频繁出现在现场，而且边边姐也被对方带走过，这就是信号。” “大案队于他而言，远没有跟我们玩有意思。” 顾阳点头表示认同穆非的话，随后又补充一句，道：“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给警方，而且又熟知黑客的技能，这个人我推断应该拥有很高的智商，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他视我们为对手，一定会给我们线索的。” 说着，顾阳走到许洋的电脑旁，按了几下后，投影仪上便出现了昨晚那双来自楚衡的脚，还有那个黑色塑料袋。 “这就是他给重案组的线索——”顾阳指着塑料袋说道：“边边姐查到，这种塑料袋来自一个环保展，是某个环保公司的定制款，如果不是对环保感兴趣的人是不会参加那种展览的。”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杨勇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穆非，后者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说道：“分两路调查，我跟顾阳去查翟子轩，边边和谢班去查那个环保展，许洋主要去找对方的身份。” 相对楚衡而言，翟子轩的事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杨勇深知翟正林不好对付，散会后单独将顾阳和穆非叫到 办公室，对他们说道：“翟正林那边，我可以帮你们去找他，他再厉害也是咱们国家的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 穆非没表态，顾阳倒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杨局，之前翟子轩的案子我们没接手，不太了解以前的情况。这个翟正林真的是翟子轩的亲生父亲吗？” “那当然！”杨勇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话可别出去瞎说！小心人家记你的仇！” “杨局……”顾阳无奈道：“正常情况下，自己儿子失踪还丢了一双手一对眼睛，当爹的能不管不问只派一个律师来吗？” 就算是再不好的父子关系，但毕竟血溶于水，而且翟正林只有翟子轩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出了事连面都没露过？ 这个态度太可疑了。 “我亲自去找过翟正林，但他的秘书说他不在京市，不过出入境那边没有他离开本市的记录，我想他应该就是不想跟警方打交道吧。” “可是这也……” “行了，不管翟正林因为什么没露面，咱们也得尽快找到翟子轩，不然我怕他真的……哎。” 顾阳和穆非从杨勇的办公室离开，他们说好今天要去见见翟正林。 就在 他们刚出市局大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 很快，一名穿着黑西装的青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微笑地很有礼貌地开口：“两位应该就是顾警官和穆队长吧？我是段，是翟正林先生的委托律师，不知道二位现在有没有时间，翟先生想见你们。” 没想到翟正林会让人主动来接他们…… 穆非往前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顾阳的大半个身子，皱眉看着段律师，“翟正林在哪儿？” “两位跟我来就知道了。” 段律师笑了笑，亲自为他们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一副非常恭敬的态度。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同时走向了后车座。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中心，又开到了郊区，最后绕到了一处山上的别墅外。 顾阳的脸色不太好，早上没怎么吃东西，又在山路上一直绕啊绕，能不吐在车上已经很给面子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记提醒二位还有盘山路了。” 穆非从段律师手里接过冰水拧开盖子递给顾阳，“喝点冰的压一压，等结束我带你去吃饭。” 顾阳接过水喝了几口，已经没什么心思工作了，满心 只想躺下休息。 段律师带着他们往别墅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翟先生就在里面等两位，你们先聊着，我去吩咐厨房给顾警官做点吃的。” “劳驾。”穆非总算给了段律师一个还算平和的表情。 段律师笑了笑，把他们带到客厅后就转身去了厨房。 这种建在山顶的别墅都要价不菲，最少也要上亿，翟正林一直躲着不见人没想到是在这里养老？ 别墅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里面的装潢倒是十分前卫，入目可及的地方都是简约的风格装饰，倒是跟楚衡的房间很像。 “不好意思，还劳烦两位警官特意跑这一趟。”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客厅的另一边传了过来，顾阳和穆非循声看去，一名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正被人推着朝他们而来。 翟正林让人把他推到顾阳二人面前后，就那让人走了，他回头看着他们两个，又见顾阳发白的脸色一脸赧然地开口：“实在抱歉，刚才小段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是我的失误，请顾警官务必要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身体好了再走。” “听您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要软禁我们啊？”顾阳半开玩笑地开口。 第十二章 又一个共同点？ 闻言，翟正林嘴角的笑容僵了几分，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他笑道：“顾警官这是说哪儿的话，你们二位可是警察，我怎么敢软禁你们？” “翟先生，有话不妨直说，你现在浪费一分钟你的儿子就会在险境多呆一分钟。” 提到翟子轩，翟正林嘴角的笑容终是挂不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紧张与担忧地看着他们二人，“子轩到底怎么样？他现在还活着吗？” 之前还在想翟正林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奇怪，他不会也有多重人格障碍吧？ 想到这个可能，顾阳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翟正林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见他们不说话，当即苦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想，儿子都出事了我这个老子怎么还能这么淡定。我也是没办法，不瞒你们说，在我儿子刚消失不见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但还没等我派人去找他，我就在路上出了车祸，昨天才出院。集团最近正在遭人恶意攻击，如果我出车祸的消息泄露出去，肯定对公司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针对你们父子？” 翟正林点点头，“我儿子前脚刚失踪后面我就突然出车祸，公司又在这个遭黑客攻击，很多客户的信息都泄露了出去，我不得不防范 ，只能对外说我一直在国外谈生意回不来，关于我儿子的事全权交给段律师打理。” “两位警官，子轩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翟正林说着眼眶慢慢红了，“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我又不是经常在身边，现在他出事生死未卜，我……我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顾阳的恶心感好了一些，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翟正林，问道：“你既然一直躲在这里，那有没有线索对方是谁？” “老实说，我做生意肯定会得罪不少人，但我每次都会亲自上门道歉，再送点礼物，那些被我得罪的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翟正林叹息道：“我想了好几天都想不出，对方到底是谁，怎么会这么痛恨我们父子俩。” 这时，段律师走了过来，“顾警官，厨房给你做了点吃的，你现在要不要吃一些？” 顾阳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好多了。”说完，又看向翟正林说道：“翟先生，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提供的内容对于我们找到翟子轩先生一点用都没有，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他住的地方？” “当然可以，我本来也是想让小段带你们去的。” 又是原路返回，顾阳这次有了经验直接横躺在后座上，脑袋枕着穆非的腿，提前睡了过 去。 段律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见状笑了一下，满脸的羡慕：“穆队长，你跟顾警官的关系真好，我以前也有个这样的同事，只可惜他结婚以后我们的来往就少了。” 穆非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段律师触及到他漆黑淡漠的瞳孔，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干笑了两声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翟子轩的公寓就在市局附近，顾阳下车的时候简直无语至极，他偷偷拽了下穆非的衣袖，压低声音吐槽道：“为什么不直接带咱们来这，非得去山上兜一圈，有钱人的脑回路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穆非的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垂眸看着他的脸色，“还难受么？” “好多了，不过咱们看完了赶紧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嗯，先吃块巧克力垫垫肚子，中午的时间估计只能吃食堂了。” 两个人说着话跟在段律师后面上电梯进了翟子轩的家，可能是因为有好几天没住人，屋子里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人气儿。 沙发上，椅子上，到处都是翟子轩的衣服裤子，厨房倒是干干净净，冰箱里除了啤酒和苏打水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的被褥还没叠，一切都显得乱糟糟，床头柜上还摆了几本成人书。 “看到没有。”顾阳示意穆非看周围，“这里的状态跟楚衡房间的状态完 全不同，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段律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听到顾阳提起了楚衡，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顾阳，“顾警官，楚先生也出事了？” “抱歉，我们无可奉告。”穆非淡漠地瞥了眼段律师，随后就跟顾阳开始在房间里找线索。 顾阳笑了笑出来打了个圆场：“段律师，看样子翟正林先生对你很信任，不知道你跟翟子轩的关系怎么样？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我跟子轩在国外是同学，后来我转学了法律，回国以后就一直在翟家的公司做首席法律顾问，跟他的关系算是比较近的了。” 段律师拿起矮桌上的相框，里面是翟子轩的独照，他叹了口气，“子轩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是骨子里也有他的叛逆，而且他这个人非常执着，认定的事就必须做到。” “那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人肯定是有的，不过就算有人恨他，也不至于到砍手的地步吧？” “那他平时都爱去什么地方，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没有？” 段律师想了想，“子轩除了工作外，其他空闲时间好像都跟女朋友在一起，晚上最喜欢去酒吧，白天就不知道了。至于兴趣爱好……子轩特别喜欢小动物，他还出钱成立了一个动物保护站，专门收养 那些被弃养的小狗小猫小兔子什么的，每年光是那些小狗小猫的看护照顾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喜欢小动物？ 顾阳的眼前不由得闪现过那日在纹身店看到的监控，楚衡似乎很讨厌小猫小狗，那眼神中的杀气根本做不了假。 一个喜欢小动物，一个讨厌小动物，这点倒是他们之前遗漏的共同点之一。 “喏，这里还有他跟那些小动物在一起的照片。” 段律师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份很厚的相册，里面都是翟子轩抱着小猫小狗的照片，还有他给他们喂食，遛狗的场景都记录了下来。 这么一看，不像是假的。 “我刚认识子轩的时候就知道他非常喜欢小动物，有次我们在国外参加了一个保护濒临海洋生物的专题讲座，讲座结束后，他还去找了讲师自己掏钱要在国外成立一个专门保护海洋生物的协会。据我所知，那个协会还在进行这项活动，每年的支出也是不小的数字。” 这么说来，翟子轩倒真是个很有爱心的富二代。 “那除了这些呢？” 段律师摇摇头，“那就没什么了。两位警官，子轩其实是个非常好的男孩子，他根本就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他对待每个交往的女孩子都是真心的，也从不吝啬，虽然时间是短，可付出的钱财和精力并不少。” 第十三章 麦丰 翟子轩的住所也没有什么线索，跟段律师分开后，穆非给边边打了个电话。 边边和谢班此刻正在参观那个环保展，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听起来，“头儿，那个制作塑料袋的公司我们找到了，看了样品确实跟装楚衡双脚的袋子是一样的。不过负责人说，环保展开展的第一天，他们曾经给路人派发过这种袋子，所以要想从这方面找到对方身份基本不可能。” 她刚说完，就听对面传来了顾阳的声音。 “边边姐，你再去问问那个公司，环保展开展那天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任何事都可以。” “好，我马上去问。” 边边挂了电话就见谢班凑了过来问她：“边边姐，顾神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顾神坚持这个塑料袋就是对方留给我们的线索。”边边想了想，“顾小阳的猜测是有道理的，那么多的袋子偏偏用这个。走，我们再去问问。” 环保展已经临近闭展的日子，那家公司的展位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 边边已经找过她，见她没留意到自己来便果断上前帮她一起这里收拾。 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被吓 了一跳，见又是边边她便冲她笑了笑，“谢谢你呀。” 边边摇摇头，示意谢班过来一起帮忙，很快那些东西就都收拾好了。 小姑娘一边道谢一边给他们俩拿水，“辛苦你们了，帮我这么多。”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两个人聊了两句，小姑娘听了边边的话，又仔细回忆了一番，“那天开展人非常多，我们老板是按照进展的前五十个人送的袋子，不过我们没做任何身份记录一类的东西……对了，你们可以看看这里的监控吧？我看电视上说，警察办案都要查监控的，你们也去看看吧。” 边边听了哭笑不得，监控这事他们早就做过，但因为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所以即便那个人真的在监控里出现了，他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对了，你们等下啊。” 小姑娘去包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找了段视频播放给他们看，“这是当天我们领导拍的视频，你们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边边接过手机道了谢就跟谢班一起看了起来，视频一共有二十三分钟，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边边姐！”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盯着 视频看的谢班突然一声大叫！吓得边边和小姑娘都是一激灵，“干什么呀！吓死我们了！” 谢班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他指着手机里的视频，上手往后调了五秒钟左右，画面这时准确的定格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一人在接过送的塑料袋后，眼睛朝着手机拍摄的方向看了过去，见有人在拍，他还迎上前仔细地去看，镜头里的鼻孔都被照的非常大，毛孔黑头清晰可见。 “边边姐，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吗？除了他，根本没人去看这个镜头。” 那倒是。 边边认真地打量着镜头眼前这个人，他的长相非常普通，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优点，就是一个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到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镜头呢？” 小姑娘亦凑了过来，看到这张放大的脸还被吓了一跳，“啊，我想起来了。”她指着画面上回忆道： “我记得当时我好像给过他两次这个袋子，第一次他没要，第二次又转回来的时候却要了，还跟我说这个镜头设置的非常好……” 边边马上联系顾阳，问他这种算不算特殊情况，顾阳回复她：“先把人和手机都带 回来。” 边边没有延迟，直接带着小姑娘和她的手机回了办公室，顾阳和穆非早就等在那里了，边边让许洋把视频放出来，所有人一起看。 总共只有十几秒的时间，这是唯一奇怪的地方。 “许洋，马上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好嘞。”许洋噼里啪啦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就见投影仪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资料。“头儿，这人叫麦丰，档案上显示他原先是动物饲养员，一年前突然出了事故，他被狗熊揍了，头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后来昏迷了三个多月才醒，醒来以后就成了傻子，工作也丢了，老婆也跑了，现在就靠社会救济生活，还有点疯疯癫癫的。” ……被狗熊揍了？？ 在场的几个人听到许洋的话都一脸诧异，麦丰是专业的动物饲养员，怎么会突然被狗熊袭击？ “这件事没有闹大，只有园内的员工才知道。园里也给了麦丰一笔抚慰金，变相的也是他的“退休金”，让他以后别再去狗熊馆。” “走吧，咱们去见见这位麦丰。”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的出现肯定不是巧合。 麦丰的家住在台丰区一个小区内，很普通的小区 ，房子也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 据说这套房子是麦丰的父母留给他养老的，他一直都住在这里。 很容易就敲开了门，麦丰的真人比视频上显得更“疯”一些，但也仅限于行为举止，说话还算是正常。 边边用温和的语调把来意跟麦丰说了一遍，麦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去卧室把那个黑色塑料袋拿出来给他们看，“这是我的！” 黑色塑料袋子还在，就算不在了，以麦丰现在的情况也不足以去分解人体。 顾阳不死心，麦丰这个线索绝对还有内容，他开始四处寻找线索，当走到书房看到满是跟狗熊有关的书籍，还有保护动物条例，或者是其他跟动物有关的书，他竟然应有尽有。而且从磨损程度上来看，这里的每本书他都看过好几遍。 “头儿，怎么办啊？”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吗？ 穆非示意他们看一下周围，“你和谢班再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选择麦丰的理由。” “是。” 边边和谢班开始四处查看，顾阳转了一圈没说什么，最后又回到麦丰的身边坐下，微笑着看着他问道：“麦先生，你还记得当时你为什么会被狗熊打吗？” 第十四章 前妻 麦丰因为撞到了头，又昏迷了三个月，对当时的情况记得不是很深了。 他像个患有多动症的孩子，一刻不停地在客厅里转悠，时不时还会抓耳挠腮，看上去对顾阳的问题十分苦恼。 “别着急，如果想不起来就算了。” 麦丰摇摇头，又挠了挠头，犹豫半天才开口：“我……我都不记得了，好像用了它不喜欢的味道，所以它不喜欢我了……”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边边根本听不懂他在表达什么。 顾阳想了想，尝试着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你负责照顾的那只狗熊有不喜欢的味道，你出事那天恰恰身上沾染了那种味道，所以狗熊才攻击了你？” 边边听了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禁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学心理学的，这代入感这么强吗？ 可是麦丰对顾阳的猜测还是摇头，几秒后又点头，恐怕他自己对那天都没什么印象了。能留在脑子里的，可能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片段。 看来要想知道出事的原因，还得去找动物园。 顾阳打开手机把翟子轩和楚衡的照片找出来，招呼麦丰过来看。 “这两个人，你最近见过吗？” 麦丰探头 过来看，脸恨不能都伸进手机里，样子非常的认真。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边边都心疼顾阳手会不会麻了，本想接替他，但被顾阳拒绝，他一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麦丰，脸上没有半点不耐和催促。 足足过去了几分钟，去找线索的穆非和谢班都回到原地，四个人齐刷刷地盯着麦丰。 谢班在旁边悄悄戳了戳边边的胳膊，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边边姐，他们在干嘛？” 边边耸了耸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分钟，麦丰忽然站直了身子，表情变得异常激动，连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冲进了房间，几秒钟后抱着一堆杂志小跑了回来。 啪—— 他一股脑的将所有杂志都扔在了地上，指着杂志封面的男人兴冲冲地看着顾阳，“是他！” 地上的都是一些国内比较有名的动物杂志，其中有好几期的封面人物都是翟子轩。 他手里抱着各种小猫小狗，封面主题是呼吁善待家养小宠物，给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边边和谢班看到这些杂志都惊了一下，翟子轩这么热衷保护小猫小狗吗？ 可是翻找了好几 本都没有楚衡的信息，顾阳又单独把他的照片递给麦丰看，轻声询问：“那这个人，你见过吗？” 这次麦丰没有像刚才那样认真地看很久，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摇头，随即又开始在客厅里四处转，根本停不下来。 顾阳抬眸看了眼穆非，“他对翟子轩有印象应该是因为经常翻看这些杂志，看来他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 穆非淡淡嗯了一声，“你跟我来。” 他带着顾阳进了麦丰家的厨房，厨房整体是长方形的结构，面积不大，还有一个双开门的冰箱，如果多个人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 “这里很干净，油盐都是经常使用的，上面还有指纹附着。”穆非又打开冰箱，容量非常大的冰箱里装着各种食物，而且还分门别类的归纳好。“你有什么想法？” 顾阳明白穆非的意思，“应该是有人在照顾他。”顿了顿他又开口道：“你是想留下来看看是谁来照顾他？” “麦丰现在记忆缺失，但照顾他的人肯定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我们调查过，麦丰除了已经离婚的前妻外，没有其他亲人了。” 顾阳和穆非走出厨房，麦丰还在 客厅里转悠，不知道又从哪儿找出了一个大棕熊的玩具，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它玩。 “谢班，今天你辛苦一些，在这里等等看看今天有没有人过来给麦丰做饭。” “好的头儿。” 话刚说完，几个人就听见门外有开锁的声音，下一秒一名穿着棕色毛线裙的女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女人看样子本想叫麦丰，可一抬头就看见屋里看着好几个陌生人，她的表情当即就沉了下来，满眼戒备地盯着他们，“你们是谁？” “麦丰，过来。” 麦丰对于女人的话唯命是从，而且看到她来了，他非常的开心直接冲了过去要抱她。 “湘湘，湘湘……” 如果没记错的话，麦丰那个离开他的前妻名字就叫刘湘。 “你们到底是谁，如果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诶诶诶，冷静冷静——”谢班赶紧掏出自己的证件，“我们就是警察，别误会。” 刘湘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拿出的证件，又用手机拍了一下才勉强说道：“你们找麦丰干什么？还嫌他不够惨吗？” 边边这时上前解释，“您误会了，我们是在调查一起案子，麦先生无意当中牵扯了进来 ，我们是过来询问一下情况的。” “他昏迷了三个多月才醒没多久，能牵扯进什么案子里？”正说着，刘湘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地上，眼角余光瞥到了地上那些摊开的杂志，她的神色骤然一变，迅速上前将那些杂志收拢起来，丢弃到一旁，连看都不看。 她的态度让重案组的几人都心生疑虑，刘湘没看他们，招呼着麦丰坐下，认真地叮嘱他，“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许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要是再拿出来我就都给你卖了！听见了没有？” 麦丰一点都不害怕刘湘凶巴巴的样子，还笑眯眯地点头，“我知道啦！”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案子？麦丰现在头脑不清醒，有什么先问我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你们先离开吧，我要给他做饭了。” 刘湘一副抗拒的样子，根本不是真心想配合他们的工作。 边边有点着急，她上前还想说点什么但被顾阳拦了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麦丰的前妻刘湘女士吧？”顾阳微笑着看着她，“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调查麦丰被狗熊袭击的事，不知道您这边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么？” 第十五章 果然另有隐情 刘湘听了顾阳的话讶异了一瞬，下一秒又冷下脸来，“你们来调查他被狗熊袭击的事？派出所不是不管么？动物园也给了我们钱，威胁我们，让我们息事宁人，你们现在又来做什么好人！” 顾阳又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给她看，“刘女士，我们跟派出所的职级不同，重案组负责的都是重案，我们是直属市局管辖，直接领导是市局的杨勇局长，这些你都可以在市局官网上找到。” 刘湘还是那副样子，“我不管你们归谁管，我们家的事你们肯定管不了，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下次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的态度越是强硬，越是说明麦丰被狗熊袭击一事背后另有隐情。 几人从麦丰家里出来后，顾阳给许洋打了个电话，让他查查麦丰的账户情况。 很快就有了结果。 “顾神，我查到麦丰的账户里有两百多万，而且他名下还有一辆奥迪车。”许洋的声音满是惊讶，“我去，动物园赔了这么多么？” 正常的事故，动物园不会赔这么多钱，而且官方说这起事故的主要原因还在麦丰身上，那么动物园所谓的抚恤金就更不可能给这么多了。 “走吧 ，去动物园看看。” 临走前，穆非把谢班留了下来，让他这两天跟踪一下刘湘，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 京市动物园是个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动物园，是很多在京市长大的本地人童年必不可少的回忆。 顾阳穆非和边边三人像是游客一样，正常买票排队进入，他们先去了一趟棕熊馆，现在这里已经正式开始营业。边边数了数，里面大概有五只熊，三只亚洲黑熊，两只亚洲棕熊。 根据许洋调查得知，麦丰出事前照顾的就是亚洲棕熊。 他们的体积很大，而且还是肉食动物，嗅觉非常的灵敏。 如果麦丰没有胡说的话，那他出事当天肯定是用了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亚洲棕熊，才导致事件的发生。 可问题是，作为一个亚洲棕熊的饲养员，家里又有那么多相关书籍，他怎么可能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听说前段时间有只熊攻击了它的饲养员，你们知道么？” 就在几个人要离开棕熊馆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 “攻击饲养员？我怎么不知道？” “小点声，这是我同学告诉我的，他就在旁边的狮虎山。”那人压低了声音，后面又跟同伴说了什么 ，就见那同伴大为震惊，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就走了。 边边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看来是园方刻意封锁了消息，估计除了这里的员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他们三人跟着那人去了狮虎山，那人跟同伴分开后，径自绕到了狮虎山后面的办公处。 瞅准时间，穆非直接上前将人拉到一旁，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警察。” 那人吓了一跳，“你……你们干嘛？警察就能随意抓人么？” 顾阳走过来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抓你，是想问问你关于前段时间棕熊攻击了饲养员的事。” 那人脸色一变，一脸焦急的否认，“什么攻击饲养员？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如果听不懂的话，我们只能跟你进去问问你的朋友了。” 旁边就是狮虎山的办公区，那人都快哭出来了，忙不迭地哀求：“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顾阳上前拍了拍穆非，示意他松开手，那人被放开以后当即就要跑，顾阳一把又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笑的特别温柔，“朋友，我们是警察，又不会吃了你，你跑什 么？” 那人惨兮兮地扭头看他，顾阳笑的越发柔和，“这样吧，你悄悄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我马上就放你走，并且不会跟别人说是你告诉我的，这样可以吗？” 大概是看出顾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那人左右看了看，抿着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带着顾阳去了更隐秘一点的位置，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后，顾阳跟他道了谢，放他离开。 “怎么样啊，他跟你说什么了？” “跟咱么想的差不多。”顾阳缓缓说道：“别的园区的可能不清楚，不过狮虎山距离棕熊馆最近，而且那人的朋友也是麦丰的朋友，是狮虎山的饲养员。据说当天麦丰来的时候，他那朋友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棕熊的嗅觉十分敏锐，他们那几个在棕熊馆附近工作的饲养员，平时身上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可是那天麦丰早上上班的时候，他那朋友闻到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水味。” “当时他那朋友还问了麦丰怎么喷了香水，结果麦丰却说自己没喷，家里连六神都没有。” 顾阳一边说一边想着当时的情况，“麦丰那天早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或许真的没有喷香水，可身上 肯定有某种味道刺激到了嗅觉非常敏锐的棕熊，随后才会遭棕熊攻击。” “顾小阳，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麦丰？” 顾阳点点头，“刚才那个人告诉我，他的朋友从小嗅觉就很敏感，一丁点的小味道都能闻到，所以麦丰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但他的朋友闻到了。” “可是，是谁要害麦丰啊？他只不过是个饲养员而已，每天就是工作回家两点一线，天天面对的都是大熊，害他是为了什么啊？总不能是工作竞争吧？”边边想到这个可能，自己都觉得好笑。 穆非看了眼时间，动物园一般都下班早，他们决定在这里等等那个人。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动物园开始广播请游客往外走。 几个人找了个隐蔽又没有监控的地方藏起来，过了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工服的年轻男人走出了狮虎山的办公区，手里还提着很多东西。 “你好，是李贺吗？” 李贺正在看手机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一抬头发现是两男一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微微一皱眉，“你们是谁？动物园已经关闭了，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等明天开园了再来参观。”说着，他就想绕开他们继续走。 第十六章 目的 边边上前拦住了他，“我们是警察。” 李贺一愣，眼中略过一丝不解，“警察？警察找我干什么？” “我们是为了麦丰的事情而来，方便找个地方聊聊么？” 一听到麦丰的名字，李贺的脸色倏然一变，立刻慌张地四处张望，确定四周没人注意到后才否认道：“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不过我提醒你们，麦丰已经不是我们园里的员工了，他的事你们别再来园里问，没人知道。” “其他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 顾阳走到李贺身边，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穆非和边边就见他表情有些惊讶，随即又犹豫地开口：“真的？” “我没理由骗你。” 李贺一脸纠结地看着顾阳，好半天都没开口，顾阳双手环胸表情淡淡的与他对视。 终于，李贺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看着顾阳三人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四人从动物园后门离开，上了李贺的小别克，关上车门后他才开口：“这件事我只说一次，不过你们事后问我，我肯定不会承认的。” 顾阳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李贺继续说道：“我跟麦丰 以前一起学的兽医，毕业后同时来了这儿工作，他去了熊馆，我去了狮虎山，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他的业务水准什么样我心里很清楚。” “出事那天早上，我们俩快上班的时候碰到了，当时都没什么，后来跟他分开的时候，我闻到一股很淡的味道，本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喷了香水，不过当时我被领导叫走，后来这件事就忙忘了。直到上午开园之前，突然听狮虎山那边的人说麦丰出事了，我赶紧赶过去，那时候救护车已经把人抬走。” 说到这儿，李贺深深吁出口气，“我虽然没在现场，不过听跟麦丰一起的同事说，那头熊是麦丰过去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攻击他，导致麦丰的头撞到了石头，当场昏迷不醒。我听了这个就觉得很奇怪，那头攻击麦丰的熊是他一手养大的，怎么可能好端端的主动攻击人？” “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去看了熊馆的监控，发现的确是麦丰刚进去还没开始打扫，后面休息的熊就直接攻击了过来，麦丰脚底下没站稳，直接撞上里面的石头。” 熊的嗅觉虽然很敏锐，但园里饲养的熊早就习惯了 安逸的生活，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类。 “这件事太奇怪了，我看完监控就想到早上遇到麦丰的时候，他身上那股很奇怪的味道，我怀疑是那个味道刺激了熊。后来我去找了园长说这件事，可园长根本不听，说我想多了，还给我带薪放了个长假……” 等他放长假回来才知道园方已经给麦丰了一笔很大的抚恤金，让他休息到身体完全康复…… 李贺的眼中满是自责，“其实我知道那是园长让我闭嘴，我也很想帮麦丰，可监控莫名其妙没了，他们熊馆的同事也换了新的一批，所有人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段时间他一直非常的懊悔，明明知道麦丰的事肯定另有隐情，可他在这个地方工作，家里还有孩子，他根本没有为麦丰出头的勇气。 更何况，他的工资突然长了两千块，已经比他的领导还要高，他根本说不出来。 “那这件事为什么现在还会传出来？”听了李贺的话，边边不解地问道。 如果园方已经极力压制，李贺也守口如瓶，按道理这事会慢慢过去。 “怪我……”李贺叹了口气，突然又猛地砸向方向盘，表 情充满了痛苦，“这件事一直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那天我跟哥们去喝酒，后来喝多了就……” 事后他想起来都后怕，赶紧联系了那人，本来都答应好好的不说出去，结果还是把警察给招来。 李贺的话中三翻四次提到了“味道”，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味儿。 “你还记得当时在麦丰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什么的味道吗？” 李贺坚定摇摇头，“一直到昨天我还在想这个问题，因为我的鼻子就很灵，任何一点味道我都能闻得到，而且大部分还能辨别出来自哪里。但那天早上麦丰身上的味道，我实在说不清是什么，很淡很淡的气味，第一感觉像香水，再一闻又觉得比香水的气味柔和很多，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如果再让你闻到，你能辨别出来吗？” “可以。 ” 三人从李贺的车上下来，临走前，李贺又按下车窗叫住了他们。 “三位警官，麦丰这件事肯定不是意外，你们要是能找到跟他共同工作的同事，能了解到的情况应该会比我多。我……”顿了顿，他才又说：“我对不起他，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能不能为麦丰讨回个公道，就看你们的了。” 边边代替三人表了态，“你放心，我们会找到真相的。” 听了李贺的话，边边以为他们三个下一步就会直接去找园长问真相，结果顾阳和穆非很有默契的走向了停车场，看样子是想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追上去问顾阳，“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园长？那个人明显知道很多东西。” “不用问他了。”顾阳喝了口可乐，用没什么情绪的语调补充道：“猛兽伤人事件可大可小，但园方极力把这件事压下去，还给了麦丰那么多的钱还有一辆车，就说明园方很想让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内息事宁人，就算咱们现在去问，顶多就是听到园长的道歉和苦衷，关于麦丰身上的谜团依然解不开。” “那麦丰的事我们就不管了吗？” “管。”顾阳笑了一下，随后做了个投篮的姿势将空的可乐瓶投掷到垃圾桶，‘砰’的一声安全降落。 “对方用黑色塑料袋引出了麦丰，现在我已经明白他的意图，他就是想让咱们知道麦丰身上发生的事，通过咱们的调查找出麦丰被熊袭击的真正原因。” 第十七章 翟子轩，死了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阳神秘地笑了笑，一张俊脸猛地凑近边边，两个人瞬间鼻息相交，惊得边边当即瞪大眼愣在原地。 “你别忘了，那个人自称自己是清道夫哦。” 清道夫…… 边边立刻想起了那张卡片，对方从某些地方得知了麦丰身上发生的事，一环扣一环的勾着警方往前走，让警方去调查出真相，或许到清道夫会出现“惩治”那个躲在麦丰身后的神秘人。 “哎，又是这种自以为是，真把自己当佛祖要普度众生一样。”边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现在很多凶手都用这种理由，宣称自己是为民除害，其实就是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三人正往市局走，路上边边就接到了谢班打来的电话，说刘湘已经离开了麦丰的住所，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跟上去看看，注意隐蔽。” 穆非的声音传到谢班耳边，冰凉凉的语气让他浑身一激灵。 刚回到市局，他们就接到了杨勇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严肃至极。 “翟子轩，死了。” 穆非的眼底闪过一丝深色，就听杨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有群众报案，你带着顾阳去现场看看 。” …… 起因是在本市某个小区内，住在案发现场楼上的阿姨这两天总能闻到很臭的味道，她以为是下水道在反味儿，还特意找了物业修理一番，结果物业判断不是下水道的问题。 阿姨又找了左邻右舍去问，发现大家都能闻到差不多的味道。 他们后来又去找了物业，物业很尽责，开始挨家挨户去询问找原因，结果就找到了阿姨家楼下，那间已经空置了很久的屋子。 尽管已经开窗开门通风，但房子里的味道依然很难闻。 顾阳刚走出电梯就被那股味呛到，赶紧捂上了鼻子，“翟子轩到底死了多久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尸臭味。” 正好这时秦阳提着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被里面的情况恶心到不行。 “你们……呕……”话还没说完他就忍不住反酸水，缓了半天才勉强开口说道：“你们做好思想准备，这个凶手绝对是个变态，我已经好久没遇到过这样的现场了。” 法医室的小实习生已经吐的脸色惨白，双目呆滞地靠在墙上，一副魂儿都已经被带走的样子。 顾阳有些犹豫，毕竟能让秦阳都发出预警的现场太少了 ，然而还等他犹豫几秒钟，走在前面的穆非就转头看了他一眼。 “等什么呢，赶紧进来。” 顾阳瘪了瘪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秦阳在旁边坏笑一声，“怎么，吵架了？” “吵什么！”顾阳瞪他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案发现场的客厅格外的干净，所有的摆设都摆放的很整齐，味道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技勘的警员进去，又捂着嘴出来，顾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可是好奇心又督促他继续向前。 “呕……”一个眼熟的技勘捂着嘴跑出来，见顾阳站在门口，立刻冲他竖起大拇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加油！老顾，我看好你！” “顾阳，磨蹭什么呢？赶紧进来！” 里面传来穆非有些冷的声音，顾阳只好朝厨房走去。 出乎意料的，厨房非常的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所有的调味品也都在原处摆放，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什么。 可等他走过拐角就看到冰箱挡着的厨房角落里，有一锅散发臭味的汤，现在还没到夏天里面就已经附了一层白毛，味道又臭又腥非常刺鼻。 在这锅汤边上，还有一个掀开盖子的蒸 锅，里面蒸着肉，但是肉应该也是放了很久了…… 除了这些以外，在旁边的案板上，还整整齐齐地摆了好几根骨头，从大到小依次排开，每根骨头上似乎还刷了什么东西，像红酱似的，黏糊糊的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看这个。” 穆非打开了冰箱招呼顾阳过去，顾阳后退了一步，他已经能猜到是什么东西。 “过来。”穆非见他往后躲，眉头一皱，声音沉了几分。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顾阳不情愿地走过去，就看到冰箱的冷冻层里，整齐地摆放着很多冻肉，从形状上来看应该就是人的小腿、大腿……还都用保鲜膜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这些冻肉的下面，就是一颗已经结霜了头，双眼的位置留下了两个黑黝黝的洞。 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画面的冲击力还是让顾阳十分不适。 “赶紧关上！” 穆非的脸色不太好看，指着汤和蒸锅道：“刚才技勘的同事统计过，这里的组织少了双手，冰箱里的头少了一对双眼，应该就是翟子轩。” 一个人不仅被人活生生的砍下双手挖去双眼，死后还被人分解成这个样子，又煮又蒸，骨头都 剔的这么干净…… “以这种手法来看，像不像报复性杀人？” 顾阳望了望四周，说道：“除了报复性杀人，情杀也很有可能。” 如果是凶手是女性，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翟子轩没有马上死。 大卸八块啊，这得是多的仇怨。 很快，秦阳的人就进来将遗体的部门收起带走。 顾阳和穆非走到还处在震惊中的阿姨身边，顾阳蹲了下来与她平视，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了笑：“阿姨，你现在好点了吗？” 阿姨抬眸看向他，表情还带着几分惊魂不定，“小伙子……你也是警察？” “对，我是警察，听说您就住在这家正楼下的位置，那您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阿姨摇了摇头，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认识这家的户主，我们是老邻居，前两年这家人都移民到国外了，房子就空了下来，不过这家人特好，知道我不喜欢吵闹，所以每次有中介带租户来看房的时候，都会经过我的同意房子才会租。 ” “上一个租户是年前走的，年后就一直空置到现在，我要是知道楼上天天有人在……”阿姨说到这儿脸色又是煞白，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第十八章 找到一个人 “您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分尸的过程可不是简单的杀人，连骨头都剔的那么整齐，肯定会使用到专业的工具，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真没听见。”阿姨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味道，我都不知道楼上住人了。” 看样子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应该是刻意用什么办法掩盖了声音。 让女警员带着阿姨离开，顾阳和穆非开始四处查看。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两室一厅，装修也很一般，墙皮也都有脱落的痕迹，看起来年头不短了。 两间卧室，洗手间，阳台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线索留下，唯独厨房…… 给人一种，对方进屋后就只在厨房里呆着的感觉。 两个卧室内没有任何私人痕迹，卫生间里也没有洗漱用品，房间干净整洁的仿佛不曾来过人。 顾阳和穆非离开单元楼出去的时候，楼底下围了很多看热闹的邻居，还有一个被强行拽过来的中介。 “警官同志，那间房子我真的没有背着业主租出去啊。”中介一脸苦哈哈的表情，欲哭无泪。 “那间屋子的钥匙除了业主和你们中介外，还有其他人手里有吗？” 中介想了想，“还有楼下的张阿姨 有，其他的据我所知应该没了……不过……警官同志，之前那间房子出租过，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人私下单配了钥匙……”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 顾阳和穆非又回到楼上，做左邻右舍的邻居都问了问，所以邻居都说不知道这家已经住了人，平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过。 这栋小区比较老旧，监控设备安置的不齐全，整个小区只有前门和小门还有停车的地方有监控。 如果凶手故意要掩盖踪迹，只要避开那些监控就可以。 “这次的凶手肯定是拥有很高的智商，而且还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回去的路上，顾阳坐在副驾驶轻声呢喃道。 “这样的人太多了。” 顾阳嗯了一声，“所以我们还是得重新调查，翟子轩的案子现在处于一个死胡同，我们还是先把精力放在楚衡的身上吧。” “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色塑料袋？” “对。”顾阳一直坚信那个塑料袋就是凶手给他们的线索，想到这里，他马上给许洋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麦丰出事那几天的行踪。 “顾神，他的行踪我都查过了，现在马上发到你手机上。” 顾阳打开了信息，上面密密麻麻一片，从麦丰 出事的前三天到出事当天，他的行踪都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顾神，我研究过他的行踪，过去一年都是这样的，但是案发当天早上他去动物园附近的咖啡厅买了一杯冷咖，这是唯一一点不同的。” “把地址发给我。” 顾阳和穆非仅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那家咖啡厅，表明身份后，店长给他们调出了麦丰出事那天早上的监控记录。 监控显示，麦丰应该是从网上下的单，下单后他来咖啡厅取咖啡。 拎着袋子刚要走的时候，转身之际碰到了身后的客人，那名客人手里还拿了一杯水，两个人相碰那点水贱了一些在麦丰的手腕部位。 麦丰与那人道过谦就拿着咖啡走了，而那个人全程没有抬头，见麦丰离开后也很快离开，根本就没买咖啡。 “这个人，有没有其他设备能照到他的脸？” 店长闻言又翻了翻当日的其他监控视频，找半天都没有顾阳想要的。 “警官你看这人戴着帽子一直没摘，而且进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看手机，也没有买咖啡，所以我们的监控实在看不到他的人。” “外面的监控有吗？” “有的，稍等一下。” 店门口还有一个 监控器，不过也只能看到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与麦丰上班的方向，截然相反。 “这个人应该就是关键了。”顾阳对穆非说道。 穆非淡淡点头，把视频拷走带回去给许洋，让他查到这个人的行为踪迹。 “头儿，顾神，他从咖啡厅出来以后就直接进了前面两百米的地铁，如果要看地铁里的监控，需要去找杨局授权才行。” “我给杨局打电话。”穆非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顾阳坐回椅子上开始盯着环保展上的视频看。 来回看了好几次以后，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之前在看咖啡厅监控的时候顾阳就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每个人的走路方式是不同的，迈开的步伐间距、脚的大小、包括体重……很多因素组成在一起，呈现出的姿态都不一样。 案发那天与麦丰撞到一起的人，他的身高从视频里目测大概是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不偏不瘦，保守估计140斤左右。 综合所有数据，套上公式计算后就会发现，出现在咖啡厅里的人也出现在环保展上，而且还与麦丰仅有一步之遥。 那家塑料袋公司的工作人员说过，她给麦丰派发过两次塑料袋，第一次麦丰没接，第二次 才接了，并且还发现了摄像头的存在。 在这期间，麦丰两次出现在摄像头中时，身边都有一个相同的人。 那人的装扮也与在咖啡厅时非常相似。 只可惜，这个人一直都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同色渔夫帽，几乎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顾阳将这人的基本信息写在白板上，很快穆非就打完电话出来，许洋那边可以进入地铁系统查看相关监控了。 “那个口应该是D口。” 许洋调出那个时间段早上D口的监控，果然看到那个人上了扶梯进入地铁，他上了通往郊区的方向，只不过全程还是包裹的很严实。 “看来今天必须得用上我新开发的人体形态辨别系统了！” 许洋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得意，他把地铁的监控视频导入到那个系统中，很快系统就自从识别出了相关数据，最终发现那人是在四号线总站下的地铁。 走出地铁后，他终于脱下了帽子和口罩，左右看了看才融入街上的人群。 “就是这个人！” 地铁口中的监控器刚好照下了他的样子。 “头儿，顾神！我查到这个人的身份了，他在本市的林业局工作，叫赵建海，现在要不要去抓他回来？” 第十九章 变态赵建海 “抓。” 边边给赵建海的工作单位打了电话，得知对方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以防万一重案组几人连忙赶去他家。 路上几人得知，赵建海今年三十九岁，至今未婚，父母早就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独身一人也没什么朋友。 就连平时的消费信息，除了超市就是水电费，一点其他支出都没有。 根据同事反应，赵建海的性格很孤僻，平时不爱讲话，就连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找个角落速战速决。 从来不参加单位的任何集体活动，但因为是大学毕业后就在林业局工作，平时正事上也没出过什么错误，所以领导就放任不管了。 “赵建海没有朋友，那他为什么要去招惹麦丰？” “去了就知道了。” 赵建海住在一个很普通的六层楼小区，根据许洋调查出的信息，几人来到他家门口。 边边正要敲门的时候，顾阳一把拉住了她，轻轻往前推了一下，其他人这才发现门竟然没关。 “注意安全。”穆非把枪拿在手里，第一个推门悄声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人在，饭桌上还有吃剩的外卖，旁边还有一杯在冒着热气的水，人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 穆非给几人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分别去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顾阳冲大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厨房示意他们去听。 安静下来后，几人就听到厨房内传出的一点动静。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阵诡异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厨房的门是磨砂玻璃，从外面只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时不时伴两下渗人的笑声。 穆非和谢班一人站在一边，穆非给几人做了倒计时的手势，只见三二一后——他猛地打开厨房门，大声喝道：“警察，不许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几人脸色霎时一变，然而这声落下，赵建海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还是低着头摆弄着什么又嘿嘿嘿的傻笑。 顾阳看了眼穆非冲他摇摇头，自己把枪收起慢慢靠近过去。 一靠近，血腥味更加刺鼻，他从赵建海的后面看过去，只一眼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嘿嘿嘿嘿嘿嘿嘿……” 顾阳忍着呕吐的欲望，回头招呼穆非过来看看，又对边边做了个手势，“别过来。” 边边点了点头，就算让她去，她也不想去，这家伙肯定没干什么 好事。 但谢班不死心，非要过去看看，结果一看…… “呕——” 许洋见他这样，赶紧拽着边边往后退了几步，彻底失去一探究竟的欲望。 厨房内，只有顾阳和穆非两人，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可赵建海还在继续他手里的事。 “嘿嘿嘿嘿……” 穆非的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只苍蝇，他猛地伸出手上前一把揪住了赵建海的手腕，迫使他停下来。 “赵建海。” 赵建海好像这时才发现有人在他身边，他歪着头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起穆非，“你是谁？” “警察。” “警察？”赵建海愣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你是来找我的吗？” 穆非依然皱着眉，顾阳对他说道：“他现在不太清醒，先把人带出去再说。” 他实在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不仅味道刺鼻，场面也没法看。 两人把赵建海带到客厅里，对方还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一会儿看看穆非，一会儿又看看顾阳，发现在场还有女生又盯着边边看。 这时，去卫生间吐完的谢班脸色惨白地走了回来，一副虚脱的模样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简直 是个变态。” 自己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居然在虐杀一只小狗，他刚才看到的时候，赵建海竟然正在分解小狗的尸体…… 想想就觉得今年都不想吃饭了。 又恶心又残忍。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赵建海，我们是市局重案组，你认不认识京市动物园的麦丰？” 赵建海本来还有些迷茫的眼神听到麦丰的名字，顿时变得有些凶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穆非，“你们是来给他报仇的？！” “我们是警察。” “哈哈哈哈哈——”赵建海突然大笑起来，“麦丰是不是死了？他终于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了……” 话语中没有半点对麦丰的抱歉，反而还有些大愿达成的感觉。 “ 他阻止你什么？”顾阳轻声问道。 赵建海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看着顾阳，“你也要阻止我？” 顾阳没说话，他继续气哼哼地警告，眼中带了几分恶意：“别多管闲事，不然我就把你丢到狮虎山里喂老虎！” 狮虎山…… 就在这个时候，边边忽然低叫了一声，她快速抬头看向顾阳，“顾小阳，你快过来看这个——” 这是一段短视频，视频 内容中的主人正是赵建海，他嘴里还是时不时发出渗人的笑声，而手里正在虐杀一只白色小奶猫。 奶喵呜咽地叫着，赵建海却像没听到一样，把工具伸向了它的眼睛…… 边边把视频关上，下面的留言都是骂赵建海的，但也有很少部分跟他一样的人喜欢看这种残忍的视频。 “我之前就觉得他有点眼熟，直到刚才瞥到他在……我就立马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边边回忆道：“这是去年年底的视频了，当时传上网以后遭到很多网友抵制，有些平台都隐藏了，只能通过关键字搜索才能找到，现在也是。 ” “这个视频……” 许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就开始一阵敲击，最后又将画面调转过来让他们看。 “我之前调查麦丰的时候，看到他曾经在很多的保护动物的网站或者论坛上发过言，赵建海录制的这段视频他也看过，还很激烈的批评了他的行为！”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顾阳看着赵建海，表情有些冷漠，“你陷害麦丰的计划，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常年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那种报复计划？ 第二十章 清道夫的礼物 “那是他活该！” 赵建海说这话时，目露凶狠，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恨不能将麦丰生吞活剥了一般。 穆非看了眼谢班，谢班点点头把赵建海拷了起来。 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放在客厅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突然传来了“叮咚”的声音。 许洋走过去刚解开电脑的锁屏，就看见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屏幕里。 “你们比我想象中慢了四个小时。” 笔记本上的摄像头在闪，对方直接侵入了赵家海的电脑，用镜头在监视着他们。 穆非和顾阳走过来，就见那人在一间亮着昏暗灯光的房间里，坐在一处椅子上，面对着他们。 “虽然你们让我白等了四个小时，但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着，他按了几下手机，声音里带了几分冷笑：“希望我的礼物你们会喜欢。” 啪的一声，画面全黑，视频关闭。 许洋咒骂了一声，开始飞快地追对方在网络上的踪迹。 这边穆非很快就接到了杨勇的电话，说有人报案，在通县某个公园里发现了一截断臂。 “头儿，他这是在挑衅咱们啊。”谢班气不过，怎么会有这种人。 “许洋，你把电脑带回去研究，谢班你等 着技勘的人来搜证，边边你跟我们去现场。” “是——” …… 通县局里赵建海的家很远，路上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边边一直在跟许洋语音，帮他一起分析刚才那段视频。顾阳则坐在副驾驶，看着赵建海的个人资料。 “赵建海的成长背景和性格养成，都是他现在这些行为的诱因。” 穆非大概是心情不好，听了顾阳的话，只是很淡的应了一声。 “他平时不爱说话，没有渠道表达自己的情绪，工作和生活中肯定有很多人看不起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久而久之，或许是某次巧合下，他在虐杀小动物这件事上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是成就感，他将所有负面的无法发泄的情绪都释放在那些小动物身上……” 顾阳翻看着赵建海的一些视频账户，发现里面的内容要么是转载国外一些残忍虐杀的视频，要么就是自己录的一些…… 每条视频下面都有很多人留言谴责，但他丝毫没往心里去。 哪怕账号被封，他还会继续找别的渠道发。 最早的一条视频竟然可以追溯到三年前，估计那是在他手里第一只被虐待而死的小狗。 “直到这些视频被麦丰看见， 赵建海开始报复麦丰……” 听到这儿，边边插了一句话，“你说会不会根本没人给赵建海出主意？顾小阳，你可别忘了，他再变态也是个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真想报复人还不容易？” “边边姐，麦丰之所以会被棕熊攻击是因为他身上带了某种特殊的气味，我怀疑赵建海故意溅到麦丰手上的水是经过特殊调制的，里面肯定掺杂了别的东西刺激了棕熊。” 顾阳顿了顿，继续道：“你觉得以赵建海的情况，他有能力制作出这种特殊的气味么？”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不是有人帮他，赵建海是怎么得知麦丰的真实身份还有他的个人信息的？连他工作的地方都知道，这可不是赵建海这样的人能够做到的。 赵建海虽然抓了，可他身后的疑点还是很多，不过看那位清道夫的意思，好像警方抓到赵建海就已经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才会给警方送出“礼物”。 一个小时后，三人到了通县某公园内。 秦阳已经初步检查完断臂的情况，见穆非他们到了，便主动迎过来说道：“那是一截右臂，从骨骼和肌肉的走向能够看出，这应该是个男人的右臂。” “伤口切面 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的反应，这个人被断臂的时候，要么是昏迷状态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具体的我还要去做一下血液分析才能得知结果。” 顾阳看了眼那截断臂，眉头微微一蹙：“你说这截断臂是不是楚衡的？” “现在还说不准，我回去以后会马上做DNA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秦阳的人带着断臂离开，通县当地的分局相关同事正在现场勘查。 穆非对顾阳说道：“你四处看看，我去跟他们说说情况。” “嗯。” 这里是个半荒废的公园，临近通县的通惠河，周围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散步锻炼的老年人。 顾阳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清道夫肯定还有个帮手，否则他不可能一边跟他们视频，一边来这里扔断臂。 清道夫不好抓，不代表他的帮手也抓不到。 顾阳找人问了下第一个发现断臂的人，对方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听到他问便回答：“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下班路上闲的没事看到路边有个袋子，顺脚给它踢走了，结果那袋子顺着那梯子滚了下去，我就看到那只手臂露了出来……” “当时发现的时间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年轻人想 了想，说道：“应该是刚过三点吧，我今天是下午两点五十下班，走到这里差不多十分钟。” “那你当时还看到别的什么了吗？任何可疑的人都可以。” “可疑的人……”年轻人皱眉回忆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对了，我想起来我刚到这边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骑着滑板走了，速度很快技术还不错，我当时还念叨着也想买个滑板试试呢。” 顾阳跟对方道了谢，又开始在周围晃悠。 骑着滑板的人是个线索，但这周围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 要想找到那个滑板人没那么容易。 在通县耽搁了一下午，回到城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跟边边他们通过电话后，穆非开车带顾阳去了超市，等顾阳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楼下，穆非正在往楼上搬东西。 “你怎么不叫我？”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顾阳揉了揉眼睛低声开口。 “我把东西拿上去叫你也一样。”穆非说完，直接将手里一个购物袋丢到顾阳怀里，“不过你既然醒了就干活吧，早点吃完饭睡觉。” 沉甸甸的购物袋被强塞到怀里，顾阳被吓了一激灵，下意识抱住了袋子，瞌睡虫瞬间跑的一干二净。 第二十一章 吵架了？ 两个人晚上吃完饭已经是十点多，顾阳洗完澡回到客厅站在白板前写写画画。 从已知的案件线索来看，那名自称清道夫的人带走翟子轩和楚衡，又分别将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扔出来让警方发现。 他在一步步的牵着警方的鼻子走，而自己又没有半点痕迹。 现在翟子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从他父亲那边又得不到什么线索，他们只能先将重点的调查方向放在楚衡身上。 顾阳在白板上写了两个人已知的共同点，但是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翟子轩喜欢小动物，还成立了相关的动物救助站。”穆非收拾完碗筷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一边递给顾阳一边开口，“楚衡不喜小动物，麦丰是棕熊饲养员，赵建海虐杀过小动物……” 顾阳眼前一亮，“你是说，他们几个人的共同点都跟动物有关？” “麦丰抵制赵建海的虐杀行为，被赵建海报复失去工作。”穆非淡淡道：“清道夫不知从哪儿得知真相，于是利用警方将赵建海缉拿归案，这个人把警察当枪使。” “你有没有发现，清道夫一直在用翟子轩和楚衡来牵制咱们，因为他知道 那两个人的社会地位，警方不得不碍于各种压力帮他去破案。” “这次的断臂如果是楚衡的，说不定还有新的犯人……” 对方真如他的名字，清道夫…… 可他不仅在利用警方，还在挑衅警方，这点绝对不能容忍。 “把牛奶喝了吧，等秦阳那边的结果出来，明天再说。” 顾阳接过牛奶，只抿了一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明天再去跟苏晴聊聊，她和边边姐是唯一跟清道夫有过直接接触的人。” “她们俩对清道夫没什么记忆……”说到一半穆非话音一转，“你又想催眠是不是？” 顾阳瘪瘪嘴，“她们可能知道一些自己都忘了的细节，万一我催眠……” “顾阳。”穆非的声音沉了下来，“我说过，不许你再催眠。” “为什么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穆非就特别抗拒他去催眠别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许。 这是顾阳无法理解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穆非看着顾阳眼中的不解和不甘，眉头都没皱一下，表情淡漠地开口：“因为我是你的领导，我不同意你就不许再给任何人催眠。” “神经病！” 顾阳 气呼呼地瞪了眼穆非，把牛奶塞回他手里，转身就走了。 专门热的牛奶，顾阳只喝了一口，杯子还是热的。 穆非垂眸看了眼，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无奈…… …… 第二天一早，穆非起床做早餐的时候发现顾阳已经走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 随便吃了点东西，到市局后直奔法医室，秦阳正在吃早点，看到他进来嘴里的豆浆差点喷出来，“你……顾小阳不是把报告拿走了吗？你又来干什么？不会又有案子了吧？” 听到顾阳已经把报告拿走，穆非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秦阳赶忙上前拉住他，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才问道：“你们俩不会又吵架了吧？” 穆非冷冷地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俩吵架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秦阳指着自己的双眼，“刚才顾小阳来的时候表情就不好，你现在又一声不吭要走，很明显是吵架了的节奏啊。” 对于秦阳这种爱八卦爱打听的性格，穆非真是无语。 明明都三十多了，平时做的还是那么严谨的工作，怎么会养成这种性格？ “既然 你不想我走，那你就直接把结果告诉我吧。”穆非淡漠地注视着他。 秦阳：“……”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算了，反正你俩是大佬！”秦阳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经过DNA比对，已经证实了这截断臂就是楚衡的。另外，在断臂的切口上我发现了一些化学物质，已经交给检验科了，那边说今天上午会出结果。还有，楚衡在被断臂前，人还是活着的。” 穆非听到这些微微蹙眉，“什么样的化学物质？” “红色的，要是没有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秦阳思忖了一下，“嗯……有点像油漆一类的东西。” “行，我知道了。”说完这些，穆非就要走，秦阳这次没有拦他，只是嚼着包子慢悠悠地说道：“我听说明天是你家老爷子大寿，你会带顾小阳去么？” 穆非脚下停驻了一秒，随即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切，死鸭子嘴硬吧！”秦阳嘀咕了一句，下一刻，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他垂眸瞥了眼来电号码，直接把手机翻了过去。 …… 穆非回到办公室，里面只有谢班和许洋两个人，没看到人在， 他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 “人呢？” 谢班傻乎乎的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油条，把手举得超高：“在这！在这！” 许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对穆非说道：“顾神带着边边姐出去了，说是去找那位苏小姐。” 还是去了？ 穆非闻言脸色整个阴沉下来，一言不发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谢班吓得油条都掉到了桌上，表情无比惊恐地看向许洋，不由得吞咽了口水，“……许……许……”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吃你的油条吧！” 谢班感受到了来自许洋的嫌弃，他愤恨地咬了一大口油条，嘴巴故意吧唧吧唧的发出声音，只可惜许洋戴上了耳机，根本听不见…… …… 初春的天气风和日丽，大树已经开始发芽，不再是冬日那种干枯的模样。 顾阳和边边还有苏晴约在她工作的地方楼下，他们俩的时候，苏晴正在买咖啡续命。 “顾警官，我听边边说你想找我问问那个凶手的事是吗？可我知道的之前都跟你们说过了，实在没什么新的线索。” 三个人坐下后，苏晴喝了口咖啡，有些愁闷地看着顾阳。 第二十二章 切口的线索 “我知道。”顾阳温和地笑了笑，“但你和边边姐是唯一跟对方接触过的人，我希望你能再好好回忆一下，任何细节都可以。” 苏晴叹了口气，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边边。 边边冲她摇摇头，随即对顾阳说道：“你跟我提这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段时间我们俩天天去回忆那天的细节，还做了现场模拟，可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告诉你的了。” “边边姐，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懂。可是你确定这么做以后，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顾阳最擅长的是什么，她很清楚，也承认或许那个办法的确能帮他们突破瓶颈，只不过…… 边边正想再说什么，就见手机震了两下，一条新的微信信息弹了出来，她点开看了眼内容，没想到竟然是穆非发来的—— 不许让他催眠。 虽然是平淡无奇的几个字，但还是让边边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怒气。 “顾小阳，头儿是不是不同意你给我们催眠？你……不会是背着他来的吧？” 听到穆非的名字，顾阳当即就瘪了瘪嘴，“边边姐，刚才的信息是他给你发的吧？” “……嗯。”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 病？我催眠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不同意？” 这是吵架了啊？ 边边和苏晴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她看到苏晴惺忪的睡眼里猛地窜起一团八卦之火，眼睛都亮了不少。 “……” 边边向来都是无脑的向着顾阳，不过催眠这事穆非都说了，她也不好违背领导的命令。 想了想，边边说道：“这样吧，我比苏晴跟清道夫接触的更直接一些，咱俩找个地方偷偷来办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头儿的，怎么样？” 顾阳闻言惊讶地挑挑眉，“你不听他的？” “领导的话当然得听啊。”边边笑着看向顾阳，眼里满是姐姐对弟弟的宠溺，“不过我知道顾小阳很想快点抓到凶手，作为好朋友当然得全力支持。” “还有我！我也支持！”苏晴在旁边踊跃的举手。 顾阳看着边边眼中的信任，心里对穆非那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他也不会真的让边边难做，毕竟以穆非那个脾气，如果知道边边不听他的话，估计以后大家都有好果子吃。 “边边姐，今晚我们再去一次现场吧。” “怎么了？不催眠吗？” “再去现场看看，我有别的办法。” 告别了苏晴后，顾阳 和边边回到重案组，刚进屋就见谢班一脸快哭的表情，许洋在旁边偷笑不知道在说他什么。 “怎么了你们俩？” 谢班见到边边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把就抱住了她，“呜呜呜……边边姐，头儿欺负我！呜呜呜……” 边边笑了一声，安抚性地拍了拍谢班的肩膀，“他怎么欺负你了？” 许洋在旁边冷笑，“你怎么不说你做的不好？边边姐，你别搭理他，明知道今天头儿心情不好他才顶风作案，这就是活该！” “什么啊？什么叫我顶风作案，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穆非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脸寒气的穆队长站在门口盯着顾阳，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马上开会。” 会议室里，穆非站在前面看着所有人，冷冰冰地开口：“昨天那截断臂的报告已经出来了，证实来自楚衡，大家看看报告，说一下你们的想法。” 几人分别看着手中的报告，都没说话。 许洋最先开了口，看向穆非，“头儿，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没什么可用的线索。不过我找到了你们说的楚衡的那位女朋友，早上跟她联系过，一会儿会来找我们。” 穆非淡淡地应了 一声，随后又看向谢班，“之前让你盯着刘湘的动向，她有没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 谢班已经被穆非吓怕了，听到他的问话赶忙回答道：“没有没有，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也请别的同事帮我盯过，没什么异常。” 正说着，检验科的人把报告送了过来，边边接过道了谢低头看了眼结果，对穆非说道：“头儿，那个化学物质里的成分有天然树脂和油脂还有涂料，应该是油漆。” 穆非接过报告翻看了一下，跟秦阳早上跟他说的没什么差别。 “油漆？伤口怎么会有油漆呢？是不是工具上面沾上的？” “这个成分里有一种叫百合香的物质，应该是从百合花里提炼出来的。”穆非看向许洋，“马上查一下，哪家油漆里有百合花的成分。” 这种特殊的成分，应该比较好找。 “好的。” 穆非又看向边边，眼中快速闪过某种情绪，“刚才你们出去谈话，有没有新的结果。” 还新的结果，不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催眠吗？ 顾阳对于穆非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心口不一的家伙，连问都不敢直接问。 显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那声冷哼，尤其 是边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快速去看穆非，后者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整个会议室的气温都好像骤然下降。 “那个……头儿，我们刚才去找苏晴聊了一下，还是没什么新的进展。”边边侧面回答了穆非的问题。 “头儿——” 许洋把查出来的内容播放到投影仪上，“这款含有百合花成分的油漆是国外某家天乐集团今年的限量款，我查到还没有正式进入咱们国家售卖，现在本市只有两家直营门店有试用品。” 只有两家店，那就很好查了。 “谢班和边边，你们俩去东城那家，我跟……” “穆队长，我想跟边边姐去东城那家，这次你能跟谢班搭档吗？”顾阳没等穆非说完，就抢先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 穆非漆黑深邃的眸子犹如利剑般猛地朝顾阳射来，除了顾阳自己以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怎么，不可以？” “这是工作，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穆非冷冷地说完后，继续刚才的话：“我跟顾阳去西城那家，许洋留下来继续扩大搜索翟子轩和楚衡的交汇点，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信息。” “是——” 第二十三章 令人发指！ 几人陆续离开，顾阳刚要跟在边边后面走，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拽住。 “你等会儿。” 顾阳不想回头看他，强硬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穆非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回头双眉紧拧地看着他，“顾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工作。” “你——” “穆队长，你是队长，你是老大，你不让我催眠，我已经听你的没催眠了，你现在还想说什么！”提起这事顾阳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对于顾阳眼下这种抗拒的态度，早已在穆非的预料中，他上前几步走到顾阳面前，面色有些冷峻，“我不让你催眠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为了我好？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这话把顾阳给气笑了，“那你告诉我，我要是催眠了怎么就不安全了？” “我不想让你去冒险。”穆非说道：“催眠本身就需要很大的精神力支撑，前段时间我看了一篇国外的报导，有个心理学家强行去给犯人催眠，结果前期的准备工作让他的精神压力非常大，导致催眠差点没成功，还险些被犯人伤了。” “就因为这个？” 顾阳震惊不已地看着穆非，“你把我跟那些 半吊子相提并论？穆非，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导师是怎么评价我在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从我开始催眠的那天起，从来没发生过你说的这种情况。” “我知道，但我不能看你去冒险。”顿了顿，穆非又补充了一句，“我答应过干妈，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奇奇怪怪的理由，顾阳无语至极，可穆非把他妈妈搬出来说事，他就不能不听。 “这样吧，以后我如果要催眠的话，一定会是你也在场的情况下，我会保证好我自己的安全行吗？” 穆非知道这是顾阳最大的让步了，让他答应永远都不再催眠不太可能，任重道远还是得慢慢来。 两个人算是和解了，半个小时后出发去了西城那家天乐油漆直营店，说明来意后，店铺经理直接让他们看了试用记录。 “总公司规定这批新品要下月才正式进入国内市场，这个月还是试用期，我们也会收集客户反馈给总公司。” 试用的人大概有六七名，穆非先把名单发给了许洋查查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同时两个人分别给他们打电话，冒充直营店的店员询问这几人油漆试用的情况。 其中六 个人都说试用过后，效果还不错，除了百合花的香味没有任何其他味道，只有最后那名试用者说还没开始用，他领走的那些试用品现在还在郊区的仓库放着。 嗡嗡嗡—— 手机震动了几下，穆非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公放键后，许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头儿，我查到这几人里有个姓莫的人，他的公司在郊区有个冷藏的仓库，那仓库附近前两天刚有人报警，说看到有人在虐杀流浪猫。” 巧合的是，这位姓莫的男士与顾阳打电话问到的那名还未试用油漆的，是同一人。 “又是虐杀。” 顾阳和穆非管许洋要了仓库的地址，他们驱车用了四十多分钟赶到那边。 他们先去了当地的派出所，找到了当时接警的小警员，对方还记得这件事，“我当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场除了一只已经被虐杀的小猫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踪迹，后来我通过系统找到了报案人，对方给我看了当时他录制下的视频。视频里，莫家那个上高中的儿子正在踩小猫的前爪……” 小警员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真是气坏了，那莫家是专门做海鲜水产的生意， 家里人平时都住在城里，只有那个小孩儿放假会跟他奶奶住过来……我拿着视频就去找他了，他倒是承认了虐杀小动物，可他还有半年才满十八周岁，我现在只能对他批评教育，没法让他真正的长教训……” 居然还牵扯到未成年了么？ “视频内容你这里还有吗？” 小警员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们看，不过希望你们能让那孩子真的长教训，别再虐杀那些小动物了。” 顾阳和穆非的手机同时接到了小警员传来的蓝牙视频，视频内容远没有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除了踩流浪小猫的爪子，那孩子还用笔尖戳小猫的耳朵…… “别看了！” 简直令人发指！ “他叫什么，我们来处理这件事！” “他叫莫家豪，还有半年满十八岁，据说还在城里念的私立高中，学费一年十多万。”小警员叹了口气，“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人这么差劲。” 了解完莫家豪的情况，顾阳和穆非去了莫家的冷藏仓库，负责看守仓库的人是个老头，见是警察要检查里面当时就给开了门。 “清道夫把咱们引到这里，看来是为了莫家豪。”顾阳被冷库里的温度 冻得瑟缩了一下，牙齿都跟着打颤。 穆非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黑色风衣脱下来给他披上，“春捂秋冻没听说么？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阿嚏——”顾阳揉了揉发痒的鼻尖，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冷库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除了温度低，偶尔还能闻到海产品的味道，有些淡淡的刺鼻。 “在那——” 在冷库最里面的角落里，放着好几个油漆桶，其中一个油漆桶被人踢翻了，里面的红色液体流了出来，已经有些凝固。 那个被踢翻的油漆桶上，有个很深的道子，像是被人用什么尖锐的物品划了一下。 “清道夫一定来过这里。” 可等他们去问看守这里的人，最近都有谁来过的时候，对方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穆非冷起脸的时候真的像个活阎王，“到底谁来过。” 看守的老头哪儿接触过穆非这样的人，当时就吓的脸都白了，恨不得当场直接犯病。 “是……是……是莫先生的儿子，小莫先生。” “只有他一人？”顾阳微微蹙眉，狐疑道。 老头忙不迭点头，“只有小莫先生，他平时比较喜欢去仓库里玩，这是莫先生允许的。” 第二十四章 现场模拟 顾阳想了想继续追问：“平时这里只有你一人值班么？” 老头嗯了一声，“一般都是我一人，莫先生待我好，管我吃管我住，我老伴儿孩子都死了，基本上天天都呆在这儿，很少出门。” “那有没有可能，有外人进来但是你不知道的情况？” “这个……”老头犹豫了一下，顾阳看他那样直接学着穆非拉下脸来，“现在我们调查的是一起人命案，如果你知而不报，我们可以……” “报！报报报！”老头吓坏了连忙补充道：“我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都会去后面自己做点饭吃……以前小莫先生不想让莫先生知道他来过这里，就经常趁我做饭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果然如此。 “那你每天做饭的时间都有谁知道？” 老头想了想，“除了小莫先生，应该就是邮递员了吧？” “还有人往你这里邮寄东西？” “对啊，莫先生的水产货，还有小莫先生那些汽车配件什么的……反正他不想让莫先生知道的都会寄到我这里，我帮他暂时保管。” 如果邮递员被人收买，得知了看守老头不在的时间，那清道夫就有可能趁机溜进来。 顾阳看向穆非，穆非沉默地点点头，转而对老头说道：“把邮递员的姓名电话写给我们。另外，我们需要看仓库的监控。” “啊这……还要看监控？”老头的脸白了几分，犹豫着开口：“可是小莫先生他……他……他在……” “我们都知道，他在里面虐杀流浪猫狗。” 老头震惊地看着顾阳二人，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苦笑一声：“也是，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来这里。” 把监控视频调出来，顾阳和穆非分别查看，终于找到了前天中午，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带着渔夫帽的人出现在镜头中，他走到那些油漆桶前，随便踢翻了一桶，用手中的刀具狠狠刺穿了桶身，红色油漆流了一地，他又低头看了眼，随后直接往前走去。 全程不到三分钟时间，镜头始终没有照到他的脸。 “他果然来过这里。”顾阳又把视频内容往回倒，指着画面里的清道夫对穆非说道：“你看他是直奔油漆桶，说明他早就知道油漆在的位置，而且事先还知道莫家有这批油漆。” 穆非淡淡道：“以之前的案子来推断，清道夫对每个目标都会去了解调查，他特意用油漆引我们到这里来发现莫 家豪虐杀的行为，情况应该跟之前一样。” “真是奇怪了，他到底是从哪儿得知这些人有过虐杀行为的？” 这个清道夫就好像长了天眼一眼，感觉他的眼线好像遍布全市。 “现在咱们国家对虐杀小动物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不管是赵建海还是莫家豪顶多就是拘留几日，出来以后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再犯。”顾阳缓缓分析着：“清道夫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两个人离开仓库后直接去了附近的邮递点，找到了站长，结果站长却告诉他们，“人已经离职了好几天了，你们找他有事？” “有点事，您这边有他家的地址吗？” 站长把地址给了他们，二人又来到那名邮递员的出租屋，可是已经晚了，出租屋都换了一户人家，邮递员早就不知所踪。 “清道夫既然让他办事，估计也给了不少钱，说不定他早就离开本市了。” 这里的线索又断了，不过好在莫家豪被当地派出所抓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一次。 晚上下班前，顾阳趁着穆非去找杨勇的时间，带着边边溜走了，等穆非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下许洋一人还在敲键盘。 “他们人呢？” “顾神和边边一 起走了。” 穆非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跟顾阳联系，转念间想起他之前承诺过的话，想了想还是叹口气把手机又放回了裤袋里。 …… 趁着夜色，顾阳边边带着苏晴又来到那天出事的地点。 “边边姐，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把我当做是清道夫，咱们重新还原一下当时的现场。” 顾阳说完，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件黑色长款风衣穿上，又戴上同色的口罩和渔夫帽， 他的身高跟对方差不了多少，这么一装扮从远处看还真像清道夫本人。 苏晴直呼好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套便装，“顾警官，你好厉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清道夫。” 不光是外在，穿上这身行头后，顾阳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充满了阴郁冰冷的气息。 顾阳戴着口罩看不到神色，他只是瞅了眼苏晴，随后对边边说道：“当天晚上他站在哪里？” 边边指了个位置给他，“当时他就站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等我和苏晴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盯上了我们。” 顾阳嗯了一声，走到边边指的位置上，连面冲的方向都力求跟当晚的清道夫一模一样。 边边见他就位，便拉着苏晴躲到那天晚上的位置，冲顾阳的 方向晃了晃手机，示意可以开始模拟。 “好了，现在就是那天晚上，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咱们俩躲在这里想照那个人——”为了寻求逼真，边边还让苏晴带来了她的相机。 苏晴很快入戏，指着顾阳站的地方说道：“边边，你看就是那个人——” 边边此时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身黑的人几乎要融入到黑夜中，孤冷地站在那里，透着一股子阴森森的感觉。 “不好！快跑！”边边对上顾阳深邃到毫无温度的眼神，心里一惊，下意识拉起苏晴就往后跑。 她们按照当晚的路程去跑，又来到那天边边被带走的地方。 顾阳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们俩出现立刻迈开步伐朝她们靠近。 “快走，别管我！去找南城派出所的沈笑！” 顾阳满满而来，苏晴看着他的样子吓得都要哭了，可她还是咬咬牙对边边说道：“等我！”说完，转身就跑了。 边边留下来独自面对顾阳，她跌坐在地上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正对上他黝黑冷漠的双眼。 顾阳把自己代入到清道夫的身份中，此刻什么都不想说，正准备上前将边边打晕带走的时候，边边突然瞠大眼制止了他。 “我想起来了！” 第二十五章 他也喜欢？ 边边一脸的惊喜，说道：“那天我被清道夫打了，但是被他带走之前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边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索性坐到地上，待苏晴回来她还在皱眉回忆。 “你们俩怎么还没走？”苏晴一愣。 听到她的话，边边忽然兴奋地低叫了一声，“对！我想起来了！他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诶，不对啊，听这个口气他难道认识我？” 顾阳摘下口罩和帽子，蹲到边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边边姐，你确定他的口吻跟你复述的一样？” “我确定。”边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我跟苏晴在家模拟了这么多次，为什么每次都没想起来这个细节呢？当时我已经半昏半醒了，我看到他的嘴皮子在动，我仔细听才听出他在说什么。” “等等边边姐——”顾阳皱眉注视着她，“你是说，你看到了清道夫嘴皮在动，所以才很努力的让自己去听他说了什么。” “对啊。” 得到这个答案，顾阳摇摇头站了起来，低头俯视着边边和苏晴，甩了甩手中的口罩，“当天晚上，你们俩的口供里都说清 道夫带着口罩，他既然蒙住了脸，边边姐你是怎样看到他嘴皮子动的？” “……这个……”边边不由得一愣，又低声地自言自语，“对哦，他带着口罩我是怎么……”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个残存在记忆中的画面忽闪而过，此刻的边边才意识到……她或许见到了清道夫的脸，所以她才能看到对方嘴皮在动。 “边边姐，你身边有没有像清道夫这样的人？非常喜爱小动物，有钱，心思缜密， 双商非常高。” 边边无语地看着他，“如果我身边有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还能单身到现在？” “就是啊，她身边的男人就是你们几个同事了，圈子小的可怜，连相亲都不去怎么可能认识男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可清道夫的口吻，明显就是认识边边，而且应该跟她还很熟。 三人来到旁边那条街的咖啡厅，边边把她身边的男人都写了出来，除了重案组的几人外，就只有市局其他部门的几个同事，还有两三个大学同学，再也没有其他异性。 顾阳看着这份名单，从心底觉得边边真不容易，不禁感叹道：“边边姐，要不你在局里 找个老公得了，我能看的出别的部门有人喜欢你的。” “别！”边边连连拒绝并且一脸嫌弃，“我说过不找同行，一个家里有两个警察，那以后老人谁去照顾？孩子谁管？” “好吧，我本来还想去跟穆非说说……” “打住！还是先说正事！” 名单上的人不多，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人，基本上有一多半顾阳都认识，实在难以把这些人跟清道夫联想到一起。 “真的没有别人了吗？” 边边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发誓，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那到底能是谁。” 顾阳带着这个疑问回到家，穆非已经将晚饭做好，看到他回来后说道：“去洗手吧，先吃饭。” “你都不问我有没有新的线索啊？” 穆非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如果有了新线索，你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顾阳有些懊恼，“也不是没有新线索，只不过这个线索有了跟没有一样。”随后，他把晚上的过程说给了穆非，穆非听了之后沉思片刻，道： “现在暂时没有其他线索，不如就从边边身边的异性查起。” “但是我跟你说，莫家豪被抓以后，我判断清 道夫很快会有新的行动，我们这时候分散精力真的好么？” “这件案子本来就是限期破案，刚才我接到了翟正林律师的电话，明天他们会到市局投诉我们，让我做好准备。”穆非倒是不在乎什么投诉不投诉的事。“楚衡的父亲还没露面，但是杨局已经接到楚家私人律师的电话，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楚衡，并且将他平安带回来。” “顾阳，我怎么样无所谓，但这次的事件真的很棘手，我不能把你们几个的前程也搭进去。” 事后问责他这个队长首当其冲，他早就做好准备，但不能把边边几人也拉下水。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顾阳明白穆非想表达什么，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说话也会拐弯了？直接告诉我，我们必须分散精力去找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不就行了？” 穆非看着他半响，随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开始低头吃饭。 “对了，今天许洋不是说楚衡那位女朋友会去局里么？怎么后来没听到消息？” “那个女孩儿临时不能来，改约到明天上午。” 顾阳一听便笑了，“改约？她以为这是约会么？” 到了第二天上午，重案组 的几人一直等到快十一点，许洋的电话才响。 他出去把人带了进来，女孩儿穿着牛奶短裤和长靴，上面带着宽松版的开衫毛衣，里面是简单的白T，整个人都显得青春有活力。 “不好意思，我昨天临时有点事。” 边边将女孩儿带到椅子旁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温和地问道：“我们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们就抓紧时间吧。对于楚衡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女孩儿叫娜娜，也是个富二代，大学毕业后自己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生意还不错。 “我跟楚衡交往有三个多月了，他真的跟外界传言的不太一样。”娜娜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警官，我不管外界是怎么说他的，我只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找过其他女人，也没有跟别人暧昧过，每次我提出的约会要求他都会满足我，就连我喜欢小动物他都会陪我去买。” “你喜欢小动物吗？”顾阳在旁边问道。 娜娜点点头，“我家里收养了很多流浪的小猫小狗，我还会定期资助一些相关的福利机构，就是想让那些可怜的小家伙能够有东西吃，有地方睡。” “那楚衡呢？他也喜欢？” 第二十六章 分手原因 “他么，就……”娜娜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们俩分手了，我不该再说他什么坏话，再说他现在还失踪了……” “你们俩分手了？”顾阳愣了一下，失踪前不是还一起去宠物店？ 娜娜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我们俩之前就商定要分手了，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没必要弄得那么僵就好聚好散就好了，所以那天我们俩约着一起去宠物店，他再陪我一次，我们俩分开的时候就算正式分手了……好像就是他失踪那天？” 没想到他们俩已经分手，顾阳又追问了一句：“分手的原因，方便透漏一下吗？” 娜娜欲言又止地看着顾阳他们，抿了抿唇，表情还有些纠结和犹豫。 边边看了眼顾阳，得到示意后才主动对娜娜开口：“楚衡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说的越多我们的线索就越多，早日找到他的几率就会大，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前男友一直下落不明吧？” 楚衡失踪到现在正好是三天，每天早上穆非都是被杨勇的电话叫醒的。 这件事一直有人在盯着进展，可所有的线索来得快断的也快，就连顾阳和穆非的双金组合出马这次都很棘手。 娜娜没说 话，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了几下后就交给了边边，“我们的分手原因，你们看看吧。” 画面是几段剪辑过的视频，重案组的几人围过来点开逐一查看，第一个视频应该是装在家里的监控，画面上的人是楚衡和娜娜，只见他们俩说了什么以后，娜娜就走出了监控范围，随后楚衡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刷手机。 这个镜头一直持续了两分多钟，到第三分钟的时候，楚衡忽然放下了手机，直接朝着落地窗旁的猫窝走了过去。 他弯腰将在里面睡觉的小猫拎了起来，非常用力的开始甩手，小猫都吓到四肢乱颤。 楚衡像是不过瘾一样，又找来了透明胶带将小猫的两只前爪分别粘在地上，两只后爪也一样，最后让小猫呈现一个“大”字形摊在地上。 随后，他站起身来用脚踩向了小猫的肚子…… 看到这里边边下意识地关了视频不忍再看，其余的几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应该是知道楚衡和娜娜分手的原因了。 娜娜见几人的反应，轻声地对他们说道：“这是我无意中整理监控发现的，之前每次楚衡在我家等我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家的小猫或者小狗在他离开后，总 是不爱动，只爱窝在窝里，食欲方面也变得不好。有好几只小奶猫因为几天没吃饭就这么死掉了，因为这个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哭，心情非常不好。” “楚衡为了缓解我的情绪，又带了买了好几只小奶猫，可我发现过段时间以后这些小猫还是会突然死掉……” 娜娜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成拳，“我觉得不太对劲就给家里装了监控，后来就发现了这些视频……” 第一个视频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更过分更残忍的视频在偶后面，但重案组的几人不想再看了。 “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只是说我父母要送我出国去学习，至少一两年我都不会在国内……”娜娜说道：“我们俩都不是很相信异地恋的人，所以就很自然的决定分手了……” “那天我们约定再去一次宠物店，其实也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吧……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视频里那个有虐待倾向的人是我的男朋友，可直到我真的在宠物店看到他……” 原来那日楚衡在宠物店的行为，娜娜躲在暗处都看到了，这也坚定了她要分手的心。 遇到这样的男人，娜娜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顾阳不知从哪儿 又变出一盒冰淇淋放到她面前，温和地笑了笑，“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娜娜看着面前的冰淇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现在警察局还有这个东西么？你们现在真的好贴心哦。” 顾阳已经很久没吃冰淇淋了，这个东西不知不觉的也在重案组的办公室绝迹。 大家看到他拿出都很惊讶，“顾神，你什么时候又藏了冰淇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如果让你们知道，我还有的吃吗？”顾阳神秘地笑笑，转而又看向娜娜，“据我们所知，你和楚衡谈恋爱的时间将近一年，除了虐待倾向外，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或者说，他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 “楚衡是一个很有上进心和野心的男人，我不清楚你们知不知道他跟翟子轩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任何一点小事两个人都争起来，所以为了不输给对方，楚衡很多的时间都去拼事业了……他的兴趣爱好……养花？养花算吗？” “养花？” “对，平时除了工作应酬和跟我约会外，他都会去研究新品种的花，他家里也有很多花，只要时间容许都是他亲自浇水施肥……这个应该算兴趣吧？” 万万没想到，楚衡那样的男人竟然会喜欢养花这么……跟他形象不搭的事。 “那最近一段时间，楚衡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娜娜想了想，“没什么奇怪的事，他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哦对，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异常，他之前非常喜欢的一盆花突然死了，他那天冲着他家的佣人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让她再也别碰他的花，那天我也在场，他后来把已经死了的花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不过回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我问他怎么了，他也没告诉我，只说过几天给我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这个惊喜， 最后变成了惊吓，连人都失踪不见。 边边去送娜娜出去，剩下的几人开始分析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顾阳联想到之前看到的翟子轩的房间，总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怪怪的。 可他一时之间又想不透到底哪里怪。 “头儿，我们要不要去楚衡的家里问问他的佣人，那盆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哦。”谢班想了半天，摸着下巴着开口：“我怎么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人对植物也感兴趣吧？是谁来着？可恶，怎么一点都不想起来！” 第二十七章 直播现场 几个人刚商量好谁去楚衡家里询问那盆花的事，没想到杨勇的电话又来了，这次直接打到了办公室，电话是谢班接的，挂断电话以后连话不会说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了？” “头儿……杨局说……说……” “说什么了啊！”边边在旁边急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穆非看着谢班的表情，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眉眼阴沉地问道：“楚衡是不是死了。” 谢班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你怎么知道？” …… 几人来到一处城中村的出租屋内，楚衡被人吊在半空中，更诡异的是，他身后的墙还被人画了个十字架，从远处一看，楚衡与身后的墙两厢重叠，他的样子与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姿态一模一样。 他的双脚已经没有，裤管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随着气流的波动偶尔还会左右晃动。 跟翟子轩的情况相比，楚衡还算留了个全尸…… “穆队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和指纹，死者肯定是被人吊上去的，另外墙上的十字架上的涂料已经干涸，按照现在的天气和室内温度来看，至少已经过去六个小时。”现场负责勘验的同事走到 穆非身边说道。 边边问完情况也走了过来，“头儿，报案人是这村里村委会的人，她说因为这两层小楼属于违建，街道已经把这里划在拆除范围内，不过因为有些原因这两层楼在半年内都无法正常拆除，所以村里就拿这里的一层当了个库房，二层用日租的方式租给周围工地的务工人员，因为那些人都是随来随走，根本没人留意到楚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地处京市的城中村，人员流动密集，人口繁杂，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但监控设置又不到位，要想找到凶手的痕迹非常困难。 现场照片照完后，几名警员把楚衡放了下来。 秦阳上前检查了一番，又测了下肝温，最后才抬头看向穆非：“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二个小时之前，至于死因……我回去再告诉你吧。” 穆非微微蹙眉，沉声道：“有异常情况？” “我现在不敢肯定，回去再告诉你吧。” 法医室的人将人抬走，秦阳随后也跟着离开。 因为出了命案周围聚集了很多人，顾阳和穆非下楼的时候几乎被围观的群众给吓到了。 即便是有当地派出所的警员维持秩序，可依然抵挡不住吃瓜群众 的好奇。 “怎么会这么多人？不太对劲啊。”顾阳念叨了一句，他还发现人群中有人拿着手机似乎在做直播。 穆非护着顾阳打算从旁边撤离，就在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恶有恶报！恶有恶报！”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鸡蛋朝着顾阳的方向扔来。 穆非下意识转身抱住顾阳，想护住他，结果顾阳在他抱住自己的同时转了一圈，那颗鸡蛋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摔到地上，蛋清和蛋黄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穆非的表情有些生气，声音都沉了下来。 “只能你保护我，不能我保护你么？”顾阳白了他一眼，从他的肩上刚好能看到一大群的鸡蛋朝他们扔了过来，他吓了一跳，直接拉住穆非的手躲到了旁边。 数不清的生鸡蛋、烂菜叶不停地被扔到违建楼前，在场的警员纷纷躲了开，所有人都对这个突然的行为惊愕不已。 顾阳和穆非站在旁边人群的位置，那名报案人挤到他们身边，一脸急切地解释：“两位警官，这些可都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啊！他们好像是被人聚到这里的，他们这么攻击你们，可跟我们无关啊！” 顾阳擦了擦溅在裤腿上的蛋清， 满脸的疑惑，“穆非，你看他们里面好多人在做直播……”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就响了几声，是许洋发来的微信，上面是一段直播的截屏，而主人公正是刚才的他和穆非。 “顾神，你们快打开这个地址看看！绝了！” 听完许洋的语音，顾阳点开他发来的地址，这个地址来自某直播平台，目前的观看人数已经上万，直播留言都是“该死！”“活该！”“天谴啦！”之类的话。 穆非凑过来看了一眼，又用自己的手机搜了一下，发现很多人都在直播。 “你站在这儿等我。”说完，他就走向了那群人。 顾阳把报案人打发走以后，就看到穆非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手里还拿着手机摆弄着什么。 “听他说说吧，这次直播不是意外。” 那人走过来看了眼顾阳一眼，随后把手机放兜里，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还在上学。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可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事啊，一定要帮我去刷礼物！” 顾阳：“……” 穆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人才神秘兮兮地开口：“我问你们，刚才里面出事那人是不是那个有名的富二代楚衡？” 顾阳来 了兴趣，觉着他那样也故作神秘地凑过去，“好像是他，怎么你们知道什么内幕？” “那个人渣啊，你们警察别给他找凶手了，他就是该死！” 那人又拿出手机翻出几个录屏，“你们看看，这是我在他被封号之前录下来的罪证，我们本来想联名去报案，可楚衡找律师给我们所有人都发了律师函，我们这里有好多都是普通学生，根本干不过他，没办法只能先留存证据，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惩治他。” 录屏的内容都是虐杀小动物的视频，还有几个人杀狗杀蛇甚至是鳄鱼…… “这个号被我们举报以后就被封号了，不过人家有钱，又找了个其他平台搞直播发视频，据说还有很多跟他一样的有钱人和他搭伙去虐杀那些小动物！你们是警察，你们来评评理，他这样的人渣不该死么！” 顾阳把手机还给对方，“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有专门搞媒体的同学一直盯着楚衡的动向呢，前几天知道他失踪以后我们都特高兴，希望他赶紧被人绑架受点伤才好！两个小时前，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对方跟我说楚衡已经死了，要想看到第一现场可以在两个小时赶到这里……” 第二十八章 是不是靠的太近？ “等我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不仅是我，还有很多网友接到了那条信息，我一问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当时要联名报警抓楚衡的那批大学生，有人让我们过来，替我们出头教训了那个人渣，你说我们会不会直播让所有人都知道？” 楚衡的行为确实已经触及到道德底线，不怪这些人会这么激动。 顾阳和穆非回到警局，还没进办公室在楼道里就遇到了杨勇，他正在跟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说话，旁边还有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杨局长，我每年给政府纳税那么多，去年还给警校捐赠了一栋实验大楼，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中年男人声音很大，话语里含着愠怒。 顾阳曾经看过楚衡的资料，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楚衡的父亲——楚啸。 呵，那名一直都没有露面过的父亲，现在人死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顾阳没心思跟这样的人牵扯，他转身就要回办公室，不料穆非竟直接冲着楚啸走去。 “……神经病！” 那边楚啸还在咄咄相逼，不过杨勇那种老狐狸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从始至终都是点头微笑，对楚啸的质问和逼 迫，一点恼怒都没有，简直是笑面虎本虎。 “杨局。” 杨勇本来都想好把人怎么打发走了，结果穆非好死不死的现在过来送人头。 “……神经病！”杨勇低声地自言自语，随后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楚先生解释一下整件事。”穆非说完根本不管杨勇是什么脸色，径自看向楚啸，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好，我是负责楚衡案件的重案组队长穆非，这件案子一开始就是由我全权负责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找我，杨局没有直接参与案件侦破。” 换言之，你就算要算账也算不到局长头上。 “你就是穆非？”楚啸拧着眉上下打量着穆非，“既然你主动来了，我就不用再去找你。请你告诉我，我儿子为什么会死！明明前几天你们就在找凶手，结果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我们……” “穆非！”杨勇有些恼怒地打断了穆非的话，“案子办完了？ 没办完就赶紧去！我不用你给我解释！” “杨局长，你这是什么？包庇下属么？你的人办事不利，这么废物！你居然还好意思这么护着？” 这话就说的太难听了，不仅是 杨勇穆非，就连顾阳的表情都沉了下来。 他刚要上前理论一番就被人按住了肩膀，“楚先生的意思是，贵公子从失踪到被杀都是我弟弟的责任？” 顾阳侧头就看到穆辰走了进来，面上带着笑，可目光里满是冰冷。 “穆……穆……”刚才还一副欠扁嘴脸的楚啸，一见到穆辰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立刻一脸狗腿地迎了上来，“穆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您怎……” 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楚啸倏然回头看向穆非，又转头看向穆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让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您……您跟……” “有什么话去我办公室说吧。” 杨勇瞪了眼周围看热闹的警员，佯怒道：“都不用工作了？！” 大家一哄而散。 …… 顾阳回到重案组办公室，许洋和谢班还有边边一见他进来，就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顾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头儿感觉来头很大的样子？他不会是什么传说的几代几代吧？” 边边一人拍了下后脑，“你们俩能不能先让顾小阳说？” 顾阳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想知道穆非的事，干嘛 不去问他？我知道的也没那么清楚。” “才怪！”谢班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你几乎都跟头儿黏在一起，怎么不可能知道他的事？” 听他这么说，顾阳的表情愣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呢喃了一句：“真的黏在一起么？” “什么？你说什么？” 边边听到了顾阳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是一巴掌拍在谢班的后脑上，“你不能安静点么！咱们头儿不是那种什么事都爱到处说的人，顾小阳不清楚他的情况不是很正常么？行了行了都去工作吧！” “顾小阳，我刚才见到法医室的实习生了，她说秦法医已经开始尸检，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啊？哦。” 顾阳还沉浸在谢班刚才说的那句话中，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跟穆非的确是24小时都在一起。虽然睡觉不在一个房间，可也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就连去看他妈妈都是一起。 以前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今天冷不丁听谢班提起，他才觉得自己跟穆非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他还想给人家找女朋友，他们俩天天 这么呆在一起，穆非哪有时间去跟女生约会？ “……顾小阳！” 顾阳的心思被边边的声音叫了回来，他愣愣地看着她，“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刚才谢班那个熊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顾阳闻言抿唇笑了一下，“边边姐，你不去学心理学真是太可惜了，这么会观察人的微表情。” “所以说，你别往心里去，也别胡思乱想，要不然头儿若是知道了，谢班这孩子估计得被打回去重造了！” 顾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我没有胡思乱想啊，而且我觉得谢班说的很有道理，我是该跟穆非分开一下，要不然他都没法谈恋爱了。” “……所以让你别胡思乱想！”边边无语，“也别说什么跟头儿分开之类的话，头儿现在不是你的监护人么？你们俩怎么分开？” “我跟杨局说说问题应该不大，不然总不能一直让他单着。”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解剖室，推门进去后就看到秦阳正在跟助手做解剖，看到他们来了秦阳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我能肯定的告诉你们他的死亡原因了。” 第二十九章 豆蔻花 之前在现场的时候，顾阳一直在找线索，没有注意到秦阳检查楚衡时发现了什么，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内脏都没了？” 顾阳和边边都震惊不已地看着楚衡空空如也的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都不见了。 “我当时检查的时候发现了死者身体表面有缝合的痕迹，不过这个痕迹有点奇怪，我当时根据痕迹走向又摸了摸死者……”秦阳叹了口气，“那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当时现场人太多，我怕引起恐慌。” 边边的脸色都白了，捂着嘴躲到旁边，蹙眉问道：“凶手为什么要掏空楚衡的身体啊？我当警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变态的杀人手法。” “报复。”顾阳用白布盖上了楚衡的遗体，“边边姐，死者楚衡有非常严重的虐杀行为，我之前在别人手机里看到过一段，楚衡和几个朋友一起把一只小兔子活生生剖开……所以他自己死的时候，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秦阳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如果他的胃部还在，或许我能从消化物中找到线索，但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们这起案子又陷入死胡同了。” 说完，他就一直盯着 顾阳的脸看，后者仿佛习以为常，一点失落都没有。 秦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你可没以前好玩了啊顾小阳！”说着，将一份报告递给了他。 顾阳的心思没有全在这里，看到面前递过来一份报告，他下意识就翻开来看，“这是什么？豆蔻花是什么花？” 边边听到花名眼前一亮，急匆匆地靠了过来，“哪里有豆蔻花？” “报告上说，在死者指甲缝中残存的一点物质，经过检验来自一种叫做豆蔻花的花粉。”顾阳把结果念了一遍，随后疑惑地问道：“我都没听过这种花，咱们市里哪有卖的？” 边边最近对这方面比较在行，听见顾阳的问题便解释道：“豆蔻花没那么容易养好的，除了自身努力外，养花人的悉心照料也特别重要。据我所知……咱们市种植豆蔻花的地方非常少，到时候下午走访一下就知道了。” 拿着报告返回办公室，据许洋通报，穆非回来了，同行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哥哥顾辰，他极力要求要到弟弟的办公环境看一看…… “我刚才搜了一下穆沉这个名字， 比咱们想象中还要厉害好多！”许洋啧啧 惊叹，“没想到咱们的头儿居然还是个富二代！哥哥那么有钱，为什么弟弟却要当警察？” 正说着，办公室门的门开了，穆非站在门口对顾阳淡淡道：“进来。” 顾阳拿着报告走了进去，穆辰正在里面吃冰淇淋，双腿搭在桌子上，那悠闲肆意的样子跟顾阳简直一模一样。 “把腿放下来！”穆非冷冷地注视着穆辰，看的后者甘拜下风，“行行行，我下来，我下来！” “穆辰哥……”顾阳冲着穆辰礼貌地笑了笑，后者额了额首，“我们刚才还说你呢，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顾阳把报告交给穆非，懒得去问为什么他们兄弟俩要说他！ “死因是内脏被掏空，不过秦阳在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种名叫豆蔻花的花粉，边边姐了解一些情况，说豆蔻花没那么容易养，而且本市成功把豆蔻花培育好的人，屈指可数，我们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嗯，等下我跟杨局去报备。”穆非说完，又看了眼一直面带笑容的穆辰，皱了皱眉：“我们要工作了，你可以走了。” “诶，你怎么卸磨杀驴啊？”穆沉说完还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看着 还没完全离开的顾阳，“顾同学，你说你这个拍档是不是很过分？” 顾阳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穆沉离开后他才一脸诧异地看向穆非，“你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跟上次……不太一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穆沉见面的时候，他的性格跟穆非有的一拼，怎么这次见就…… “不用管他，从小他就这样。”像个精分似的。 顾阳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转移了话题，“你看下报告，咱们现在要不要去看看边边姐提供的那几个名单？” “走吧。” 本市成功种植豆蔻花的老师只有五位，基本上都是植物学家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从身份上来看他们应该与命案无关，但肯定会跟凶手有关。 “三名农业大学的教授谢班和许洋负责，剩下两名植物学家边边跟我们负责。” 边边看着名单，指着其中一位，“这位老师我认识，我就是参加了他的植物展，才得了那几盆仙人球。” “那我们先去找他吧。” “嗯，我查一下……有了！今天杨老师正好一场特殊植物培育的演讲，就在南城大学。” …… 自从田欢的案子侦破以后，顾阳就再也 没来过南城大学。 想到在这所大学内发生的那些令人痛心又惋惜的事，以前会有，现在会有，未来肯定还会有。 边边大概也是想到了那些不愉快，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那天上网又发现现在网上又多了什么美丽贷……哎，贷款真是害死人啊。” “听说南城大学后来新上任的教导主任，对这方面的情况一直都严抓，几乎约谈过每个家长。” 这些也是顾阳从沈笑的口中得知的，听说上周局里对沈笑的嘉奖已经下来了，他因为在田欢案子中表现优异现在已经转岗到市局的大案组做警员，两个人偶尔会发微信聊聊近况。 顾阳能感受的到，田欢的事给沈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知道他心里那关什么时候才会走过。 演讲已经开始，顾阳三人进去阶梯教室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杨老师似乎还记得边边，看到她来了，当即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示意她等一等。 顾阳百度了一下这位杨老师杨旭，发现他竟然还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是享誉国内的知名植物学家，而且他还非常擅长培育适合我国环境土壤条件的新品种，据说还拿过国际大奖，申请过专利。 第三十章 十一根钢筋 杨旭的演讲风格十分有趣并不古板，经常会逗得在场的学生们哄堂大笑。 半个小时后演讲结束，大家都还意犹未尽，争先恐后的上前询问杨旭什么时候会再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学生们才离开。 杨旭主动过来跟顾阳三人打招呼，笑容十分温暖亲切，“边小姐，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啊杨老师，上次见还是您那次植物展的时候。”边边寒暄了一句，为杨旭介绍道：“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领导市局重案组的穆队长，这位是顾阳，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您关于豆蔻花的事。” 杨旭显然是知道边边的身份，对于她的介绍一点惊讶都没有。 “豆蔻花？你们怎么会知道它呢？现在市面上的豆蔻花已经很少了。”杨旭眼中满是疑惑。 边边笑了笑，“您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跟您透露，麻烦您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您种植的豆蔻花？” 杨旭温和地笑着，“好，帮警方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收拾了一下东西，顾阳三人跟在杨旭的车后面去了他的家。 一路越走越偏，车子已经开到京市的五环外，最终停在一处别墅区内。 “这是你们想看的豆蔻花。” 豆蔻花的形状如同一 个个小铃铛一样可爱，颜色呈现紫色，让人看了就十分喜爱。 “杨老师，你这里的豆蔻花跟我了解到的好像不太一样？”顾阳拿着网上查到的图片，问杨旭。 杨旭笑着说道：“我这里的豆蔻花是自己培育的新品种，因为普通的豆蔻花期都是五月，而且在我国只能云省才有，我家里这种豆蔻花是我自己通过科学种的，所以跟外面说的都不太一样。” 顾阳由衷的赞叹一声：“您真的好厉害。” 边边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杨老师非常的厉害，不仅是这种新品种，有很多不适宜京市存活的花，他都能有办法让它们存活下来。” 杨旭始终微笑着，目光温和，对于顾阳和边边的称赞不骄不躁，不愧是享誉国内的能人。 “进来坐坐吧。” “好的。” 杨旭的家装潢简单，随处可见各种跟花有关的装饰，客厅、楼梯拐角、电视柜等等地方都是各种小花。 就连墙上挂着的壁画都是花，可见他对花真的非常喜爱。 几人坐下后，边边接到顾阳示意，便对杨旭说道：“杨老师，我们这次主要也是想问问您，您家里的这些豆蔻花，除了您之外还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吗？” 杨旭淡笑地摇头，“我家里很 少有人来，所有的花都是我亲自去照料，除了我没有人能接触到花粉。”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是想问花粉的问题，估计现在京市只有我家才有豆蔻花的花粉了。” 之前不清楚，但顾阳经过了解已经明白，就算除了杨旭还有几个人能在京市种出豆蔻花，可它的花期是在初夏，现在才是初春，根本看不到绽放的豆蔻花。 可如果是这样…… 那楚衡指甲缝中的豆蔻花的花粉只能在这里沾上？ 几人从杨旭的家里告辞，返回市局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很快，许洋和谢班传来了消息，果然如杨旭所言，那三位老师家里的豆蔻花都没到花期，根本没有花粉。 “我再问问朋友吧，说不定有其他人家里能有豆蔻花的花粉。”边边一边说一边发微信。 顾阳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边边姐，如果你问过以后，还是只有杨旭老师家里有花粉，那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边边犹豫了一下便立刻坚定地看向顾阳，“杨老师那温柔的一个人，那么爱护花草，他的一生都在跟那些植物作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命案有关？” “可是神父也会杀人的。”顾阳淡淡道。 边边一时没有 说话，过了几秒后又重新开始发微信到处联系，嘴里轻声地喃喃自语：“反正我不信。” 三人回到市局，车子刚停下边边就一声不吭地下了车，顾阳坐在车上看着边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觉不觉得这位杨老师很奇怪？” “是很奇怪。”穆非把车钥匙拔下来在手里把玩着，“刚才我在他家里借用卫生间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了猫砂，他家里应该在饲养小动物，但我们去的时候没在客厅里看到。” “对，我也发现了，即使经过了打扫，但小猫小狗的毛是不容易清理干净的，我在沙发上发现了好几根。” 一个喜爱小动物，家里又种植豆蔻花的人，这种身份简直就是为凶手量身定做一样。 “要不要让许洋查查他？”顾阳回头看向穆非，穆非沉默了一瞬才点头应道：“可以查，但是先别让边边知道。” 两个人正准备下车，穆非的手机就响了，看着上面“杨局”两个字，二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沉了下来。 …… 京市第一医院的急诊大门外，很多举着手机的人正等在那里想进去，很多警察和保安在拦截。 看到这个场景，顾阳暗道一声糟糕，不会又是直播吧？ “顾神！” 就在这时， 沈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偷偷地朝他们招手，几人过去后他才解释道：“杨局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前门进不去了，咱们从工作人员入口进去吧。” “沈笑，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笑笑了笑，“今天那人是我们组发现的，本来没有跟你们在查的案子联系到一起，可杨局听说急诊门口来了很多网红后，就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还说这个案子正式移交给重案组。”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急诊抢救室的门口，之前见过面的大案队队长也在，看到他们来了立刻迎上来笑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穆非淡淡额首，“你好。” 大案队的队长显然知道穆非的性格，笑了笑随后说道：“里面躺着的伤者是今天早上在护城河边上被工作人员发现的，当时身上插了十一根钢筋在不同的部位，但我们到了以后发现人还有气就马上送了医院。” “十一根钢筋？！”顾阳听了有些震惊。 “对，十一根，但奇怪的是这样情况伤者都没死，刚才我问过里面的手术医生，对方告诉我，钢筋的数量虽然多，但插的都不是要害部位，所以才勉强还留有一口气，但能不能真的活下来还要看手术情况和术后的护理。” 第三十一章 捕杀鲸鱼 手术进行的时候，大案队把已经调查到的资料交给了穆非。 “穆队，这人叫钱龙，是本市富商钱坚的孙子，他父母在他很少就出车祸死了，后来跟着钱坚长大，爷爷望子成龙，所以从小就对钱龙要求很严格，之前就听说过，说是考试一下低于95分，三天都不能睡觉，这也养成了钱龙长大后的性格，特别的极端。” 钱龙跟翟子轩楚衡情况不同，他虽是被教养着长大，可骨子里的叛逆一直被爷爷强行压着。 上了大学离了家就一发不可收拾，经常登上娱乐版头条新闻，嫩模、少妇、网红……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抢也要抢来。 网上对他的花边新闻介绍的特别多，据说还有女方家长找到钱坚，钱坚没办法只能用钱帮钱龙收拾烂摊子。 去年钱龙就已经大学毕业，自己开了个小酒吧，没事抽烟喝酒打牌，爷爷不管，家里的生意也不管。 钱坚年纪大了，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过，只能放任这唯一的孙子越走越歪。 “身上被插了十一根钢筋，凶手应该是非常恨钱龙的，用这种方式看着他痛苦，折磨他，又不让他死……”顾阳翻看着钱龙的 资料，一边冷静地分析。 沈笑在旁边点头，“我们之前往情杀仇杀方面调查过，发现钱龙这方面的仇人太多了，光是抢人家的女朋友就不下十几个，那些被戴过绿帽的男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复仇者联盟了。” 顾阳听了以后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话说回来，人不是才送医院没多久，你们怎么对他的情况调查的这么清楚？” 沈笑看了眼他的队长，后者冲他额了额首，他才继续说道：“我们这边最近一直在盯着钱龙，他和他的朋友涉嫌一起赌博伤人案，但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只能盯着他，谁知道今天突然接到消息说他被插了钢筋……” 几个人正说着，一名坐着轮椅的老人被人推了过来，老人满是焦急，看到大案队的就问：“你们是不是警察？我孙子是不是在里面？” 大案队队长点点头，“钱龙正在里面抢救，他的案子我们已经正式移交给市局重案组，这位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 穆非队长。” 老人连看都没看穆非一眼，只盯着大案队的队长瞧，“我问你，就是你的人一直在盯着我孙子是不是？！你们的警员有没有看到是谁伤了我孙 子！” “这个……暂时还没找到伤人者……” “废物！”老人突然大发雷霆，直接拽过旁边助理手中的拐杖朝着大案队队长打来，后者躲闪不及，腰上硬生生挨了一下，疼的他当即眉头皱起，还要跟老人理论。 “别冲动。” 穆非按住大案队队长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老人淡淡开口：“你孙子被人伤害的案子，已经由我们重案组接手，我是队长穆非，他是我的搭档顾阳。你有袭警的时间，不如跟我们说说你孙子的事，协助我们早日找到凶手。” 钱坚活这么大岁数，敢跟他正面刚的年轻人太少了，穆非的态度终于使得他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穆非？你就是穆非？”说着，还用一种挑剔又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顾阳受不了钱坚的眼神，直接站到穆非身边，挡住了钱坚的目光。 “钱老先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早点抓到凶手，所以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仅被穆非刚，又被顾阳顶撞，钱坚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我是你们的爷爷辈儿，没想到穆家就是这么教养后代的，真是让我 刮目相看。”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知道穆非身世的意思。 两拨人针锋相对着，穆非拦住了还要说话的顾阳，眸光淡漠地看着钱坚，“我们穆家的家教的确一般，没有像钱龙这么厉害的子孙，我回去见我爷爷的时候，一定会把您的问候转达给他。” “你——” 正好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操刀医生走到几人面前问道：‘现在伤者的情况不太好，失血过多，而且伤口还有感染的情况，我已经让人去血库拿血袋了，但伤者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你们谁的血型是B型，能不能给伤者输血？’ “我——我的血型跟我孙子一样，用我的血吧。” 钱坚一边说着一边还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幸好他的助理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 “老先生，您的年纪太大了，贸然输血会有危险……” “那我孙子怎么办啊！” “我是O型血，可以用么？”穆非忽然淡淡开口，目光平静地看向医生。 医生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那你赶紧随我来做检查，伤者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顾阳怎么都没想到穆非会出这个头，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已 经跟着医生走，不过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嘱咐他：“在这里等我，哪儿都别去。” “真是要被他气死！”顾阳不想再跟钱坚说话，索性找个地方坐下跟许洋联系，让他查查门口那些直播的博主是怎么来的？钱龙是否也有虐杀小动物的行为。 钱坚的脸色说不上难看，更多的还是尴尬。 之前他还说穆家的家教如何，现在穆非直接打了他的脸，这让活了快七十年的他，感觉特别的无地自容。 很快，许洋那边就传回来了消息，网上有很多钱龙之前捕杀鲸鱼又往海里倒污染物的视频，那些视频都楚衡的一样都被封了号，不过早就被广大网友给保留了下来。 顾阳随手点开几个快进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好几张是捕杀鲸鱼的视频，画面中的鲸鱼被很多跟鱼叉插在身上，惨状简直触目惊心。 ——顾神，在医院外面的博主有很多都进行了直播，我找了个博主私信了一下，对方告诉我是有人跟他发了邮件，说捕杀鲸鱼的钱龙今天也被插满钢筋送到了医院。 顾阳看着这条微信，直接回了个语音给他。 “你试试能不能找到邮件的发件人。” ——好的。 第三十二章 别走嘛 手术一直没结束，穆非献完血回来就跟大案队交代了一下，随后带着顾阳两个人去了钱龙的公寓。 他的公寓地处市中心，光是水电费每个月的价格就很高，房租更是五万多一月。 两个人找到物业出具了证件后，物业拿着备用钥匙帮他们打开了门。 一进去，放眼满是吃过的垃圾，膨化食品的袋子、空酒瓶，一片狼藉。 “好好找找，像钱龙这样性格的人，一定会把他的那些视频都保留下来随时欣赏。” 穆非的脸色不太好，顾阳说完以后他就闭了闭眼捏了捏眉心，一副很累的样子。 “你没事吧？”顾阳上前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找。” 穆非没有拒绝，他看着顾阳那紧皱眉头的样子，忽然勾起了唇角，淡淡一笑：“别生气了，帮他只是因为我是警察，他是被害者，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是是是，你穆大队长最是高尚啦！”顾阳白了他一眼。 穆非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些还都是你教我的？难道你都忘了？” “……行了，你闭嘴吧！” 顾阳去了钱龙的书房，里面的笔记本还开着，居然没有设置密码，打 开以后桌面上有个“得劲”的文件夹，他随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那些视频，最早的视频日期居然是两年前！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顾阳难以想象这七百多天有多少无辜的鲸鱼被捕杀，有多少无辜的海洋生物被毒死…… 顾阳登录了自己的邮箱，把这些视频都发到了许洋的邮箱里。 做完这些以后，他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书架上的书基本都是暗黑系的什么魔法书，或者是恐怖灵异小说，放眼望去一本“养花知识指南”就显得格外的特别。 顾阳上去把那本书拿下来，随便翻了翻，发现这书钱龙还真认真看过，有好几页都在旁边做了标注的笔记，只是看了还不到一半大概就没看了。 看到这个书名，顾阳难免又想起了杨旭这个人，这些案子到底跟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他究竟是不是清道夫？ “怎么了？” 穆非见顾阳很长时间没出来便进屋来找他，一眼就看到他拿着本书站在那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顾阳反应过来，把书翻过来给他看，又着重点了点书名，“你说这是巧合吗？一个那么冷血残暴的人，居然会看养花的书还 看的那么认真？你觉得这个行为合理么？” 穆非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确实有些奇怪，我刚才看了看他茶几下面放的几张手写素描，上面的内容都很压抑，难以想象还他还会看养花的书。” “穆非，现在又一个巧合的线索指向了杨旭这个人，你对他是什么看法？” “这个人的身上的确有很多可疑点，我已经吩咐许洋暗中调查一下在几个案子发生时，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还要瞒着边边姐么？” “你说呢？” 顾阳一脸苦恼地挠了挠头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种事估计也瞒不了多久的，要不你这两天找边边姐聊聊？” “嗯，只能这样。” …… 钱龙的手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钱坚早就撑不住回去休息，只留下两名助理在这里等消息。 警方派了几个人留在这里保护钱龙的安全，不管清道夫到底想不想让他死，至少这个人渣不能死在警方的眼皮底下。 穆非睡到半夜接到了电话，说钱龙已经做完手术，但现在还在观察期，如果白天能醒就没事，如果醒不了就…… 挂了电话，穆非起身去外面倒水，结果刚走到 客厅就看到一个人影倒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睡着，身上的资料都掉了一地。 穆非一愣，他记得顾阳比他睡得早，怎么会在客厅沙发上？ 无声地叹口气，穆非走过去把资料捡起来放好，又打横把他抱到房间的床上。 顾阳大概在做梦，头刚沾到枕头就倏地一下坐了起来，还一把抱住了穆非的腰，声音软软的撒娇：“别走嘛，别走嘛……陪陪我，呜呜呜……” 穆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顾阳，你放开我……”穆非想掰开顾阳的手，可顾阳的力气不知怎么的特别大，他又不忍心真的把他吵醒，到最后只能就这么被他抱着站了好长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非的腿都麻了。 他再次试图掰开顾阳的双手，这次很容易就掰开，他把他轻轻扶躺下又盖上被子，这才长舒一口气。 可是刚要转身离开，手腕又蓦地被人抓住。 穆非低下头愕然地看着还闭着眼的顾阳，无语到了极点。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这次没有留情，直接用很大的力气掰开顾阳的手，好在顾阳还是没醒，不过又坐了起来像刚才那样抱住了穆非的 腰，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顾阳慢慢地睁开了眼，目及之处是一片裸露的皮肤。 他愣了愣，随后发现自己好像一直抱着个人，头还枕在了人家的胸前，耳边就是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不是吧？！ 顾阳心里简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抱的人是谁，可这也太惊悚了！穆非竟然就这么让他抱着？ 这合理么？ 不合理！！ 顾阳快速调整好心情，见穆非还没醒便悄悄地一个人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床上的男人亦睁开了双眼，双眸清明的样子哪儿像刚睡醒的？ 快速地冲了个战斗澡，顾阳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穆非已经站在厨房里烤面包。 顾阳行走的动作猛地一顿，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震惊、不解、赧然……种种情绪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刺激的他一时之间都没了反应。 穆非将面包端上桌，一抬头就看到顾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被人点了穴，而且脸蛋还通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吃早饭。” 第三十二章 李晨光 顾阳看着穆非的样子，他怎么是这种反应？ 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像没事人一样吧？ “赶紧过来吃饭，许洋说找到发件人的位置了，吃饭我们去看看。” “哦……” 顾阳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偷偷抬眼瞥着穆非。就这样抬了第六次后，他再抬眼时正好与穆非淡漠的目光撞上。 啪——的一声，小半截油条掉到了豆浆里，白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没睡醒就再去洗把脸。”穆非面无表情地从旁边扯出一张纸巾递给顾阳， 随后拿着自己吃干净的碗筷进了书房。 “……” 顾阳沉默地擦拭上衣的豆浆，脑袋都快伸到衣服里。 太丢人了！！ 他为什么总在穆非面前这么丢人！ …… 顾阳和穆非驱车来到许洋说的位置，那是一家路边上的网吧。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波刷夜的人一个个呵欠连天的往外走，两个人走到前台，跟收银员出示了证件后，对方将网吧经理找了来。 “ 陈经理，你看下这个IP地址是不是你们这里的？” 陈经理看了后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们这儿的。” “那能不能找到具体的座位？” “没问题，我帮你们找。” 陈经理用自己的电脑登录了后台，几番操作后找到了ip地址的对应座位，三个人一同走过去是一个雅间，服务员正在清扫里面的垃圾。 “你先出去。” 陈经理让清扫的服务员离开后，打开了刚关上的电脑，按了几下键盘就找到了这台电脑这两天发邮件的相关记录。 “是这个吗？” 顾阳和穆非探头过去看了一眼，邮件的正文内容的确与昨天那名博主说的一样，顾阳点点头，“就是这个，可以查到是谁发的吗？” “可以。” 几分钟后，陈经理从用户登录上找到了发送邮件那个时间段，登录这台电脑的用户名，“就是这个李晨光……啊，是他啊，那我认识他。” 陈经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昨天还在我们这儿包夜来着，你们来之前刚走，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他家楼下的早点铺吃包子呢，你们现在过去肯定能抓到他。” “多谢。” 根据陈经理的说法，这个叫李晨光的人今年才19岁，家庭原因很早就辍学了，一直在周围的小饭馆打工，是这家网 吧的常客。 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凶杀案扯上关系？ 按照他给的地址，顾阳和穆非两人来到李晨光家楼下，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人正在大口吃包子，几乎一口一个。 “是李晨光吗？” 顾阳和穆非走过去，顾阳低头看着李晨光问道。 正准备再夹一个包子的李晨光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两个气势不凡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而其中一人问完他以后还要从兜里掏什么出来。 见状，李晨光嚼包子的动作缓慢了一拍，随后直接将屉子扔到顾阳脸上，随即撒腿就跑！ 穆非本能地护住顾阳的脸，见李晨光跑了迅速追上去。 顾阳的反应很快，在李晨光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抬手挡住了，可手背上还是浓浓的包子味儿，这让他非常难受。 “可恶！” 顾阳随手扯了两张纸快速地追了上去。 周围都是居民楼，李晨光跑的非常快，可穆非的输出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直紧跟在李晨光后面十多米的距离。 李晨光因为熟悉周围地形，总是能在穆非即将抓到他的时候绕路跑开。 几次以后，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发沉，正好 前面转弯有个垃圾箱他正好躲了过去，没多久就看到穆非往前继续追。 李晨光又等了十几秒，确定后面没人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妈的，这臭条子跑马拉松的吧？这么能跑！”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身影，挡住了他头上的阳光。 “也不是很能跑吧，就是得过一次马拉松的第一名而已，没有其他成绩了。” 顾阳说完在李晨光面前蹲了下来，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动作流畅又自然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并把另一个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别气馁，你能跑过我们队长已经非常非常的厉害了！只可惜你遇到了我，我小时候很凑巧的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又很凑巧的把这里都转过一遍……” 随着顾阳的话说出来，李晨光的表情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点点的萎靡下来。 几分钟后，顾阳“领着”李晨光走到了早点摊的位置，一分钟后穆非从远处跑来，看到顾阳笑嘻嘻地看着他，忽然感觉有点烦躁。 他在他们面前站定，李晨光始终萎靡不振地低着头，顾阳面带笑容地刚要说什么，穆非就淡淡开了口，“把人带 回去。” “……”顾阳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二人带着李晨光回了重案组，顾阳把人先交给了谢班，随后跟着走进了穆非的办公室。 “你怎么了啊？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明明抓人之前还好好的。 穆非坐在办公椅上，一边翻档案一边回答：“没什么。” “没什么是怎么了？” 穆非这次抬起了头，目光淡漠地看着顾阳，“人已经带回来了，你不去做笔录，在我这里干什么？” “……好！对不起我的队长，我现在马上就去工作！” 顾阳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开，还咣——的一下把门摔上。 本来在打电话的边边听到这个动静，手里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 不用说，肯定是又吵架了。 “顾小阳，你没事别老欺负我们老大好不好？” 顾阳满是愕然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穆非的方向，“我欺负他？？？？” “不然呢？头儿才不会欺负你呢！” 顾阳只想回边边一个呵呵哒，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无语地离开了办公室。 边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难道这次她的头儿真的欺负顾小阳了？ 第三十三章 吵架后遭罪的无辜群众 顾阳来到审讯室的时候，李晨光正在跟谢班解释为什么要发那封邮件。 “警官，我是真的冤枉啊！”李晨光哭丧着脸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直播那些东西，那天那封邮件是有人给了我两百让我发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谢班冷哼一声，“你发的邮件你不知道内容？也不好奇？” 那封邮件可是说了钱龙会被人插满钢筋送到医院，这样奇怪恐怖的内容，李晨光作为发布者，竟然没有一点其他想法？ “我不好奇啊！”李晨光无奈道：“警官，我特别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有些事不该我知道的，我绝对不能知道，所以我不会问，人家给我钱雇我发邮件，我发了就行，管那么多干什么？” 听到这里，顾阳推门而入，李晨光看到他时浑身不经意地抖了一下，整个人都往椅子后面缩了缩。 “诶？顾神，怎么就你一个？头儿呢？” 顾阳微微一笑，道：“死了。” “！！” 顾阳没管谢班是什么表情，他坐到李晨光对面，两个人四目相对，后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他，眼神都开始躲闪。 “那个给你钱的人，你还 记得样子么？” “记……记得……哦不……不是。”跟顾阳对话的李晨光，状态显然没有跟谢班对话时那么自然，他极快否认道：“那个人穿着风衣，还戴着口罩和帽子，根本看不清样子，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听出他的声音。” 顾阳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杨旭的照片，又用纸把他的五官鼻和嘴挡住，只留下眼睛，问他：“你看看这双眼睛，跟那个人是否一样？” 李晨光凑近看了看，眯了眯眼睛，脑袋都恨不得贴到手机上。 半响后，他才犹豫道：“警官，我不是很确定，不过这双眼睛的确很像那天那个人的，可我……又觉得不太像……” “那天你们俩在哪儿交易的？” “就在网吧门口。”李晨光说道：“那天我本来要进去的，那个人突然拦住了我，他还叫我的名字，给了我两百块钱和一张纸条，让我发那个邮件。” 闻言，顾阳眼眸微眯，问道：“那张纸条呢？” “那张纸条……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发完那封邮件以后，纸条没什么用我就随手……扔……扔了……”说到最后，李晨光看到顾阳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一丝害怕。、 几分钟后，顾阳和谢班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谢班说道：“顾神，这家伙之前有偷盗的案底，所以对警察好像有特别直觉的敏感力，他说看到你们，又看到你掏东西的动作就觉得是警察，所以当时才会跑。” 顾阳嗯了一声，谢班继续道：“顾神，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度高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阳带着谢班再次来到早上那个网吧，找到陈经理要到了门口的监控记录，前天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李晨光出现在画面中，的确如他所说那样，一名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拦住了他，两个人往旁边走了走，但还走出监控的范围，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给李晨光塞了两百和一张纸。 “陈经理，你们的垃圾通常都会倒到哪里？” 陈经理指着网吧后面的小路，“垃圾都会放后面，每天早上四点和下午四点，都有清洁车来拉走。” “你知道清洁车会把垃圾拉到哪儿么？” “应该就是我们这条街上垃圾处理站，你们往前走个几百米就能看到了。” 顾阳道了谢，和谢班离开网吧来到 垃圾处理站。 谢班站在门口有些犹豫：“顾神，前天垃圾……人家早就处理完了，咱们还能找到么？” “找不到。”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碰碰运气吧。” 谢班瞠目结舌地看着顾阳走进垃圾站的背影，顾神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变态” ？ 翻垃圾是小，但明知道肯定找不到一张纸，还…… 谢班想了想，用最快的速度给边边打了个电话，五秒钟后挂断电话，终于知道顾神今天的反常大概跟和头儿吵架了有很大关系！ 嗯，还是别招惹了吧。 卑微如谢班，兢兢业业的跟在顾阳后面去找前天的垃圾。 结果是可知的，他们肯定找不到，一张小纸条早就不知道被碎成什么样子。 顾阳不放弃，又回到网吧门口看着周围。 这家网吧处在一家超市的旁边，算是一个丁字路口，左右和前方都有路。 “你去左，我去右，咱们去查一下清道夫到底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谢班点点头，“好！”这个还比较容易。 网吧的左边是一家麻辣烫，右边是超市，两个人分头行动去调查前天中午的监控。 而 另一边，和谢班挂断电话的边边想了想，还是敲响了穆非的办公室门。 “进来。” 边边推门进入，穆非只抬眼看了下来人的身份，随后又开始看档案。 “什么事。” 边边努力从语气和音调来判断穆非此刻的心情，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个……头儿，刚才我接到了谢班那孩子的电话，说顾小阳正带着他要翻垃圾呢……” 穆非翻看档案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正视边边的脸。 “翻什么垃圾？” 边边快速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穆非，“不知道顾小阳怎么回事，坚持去找那张纸条，不知道他们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头儿，你要不要给顾小阳打个电话问问？” 穆非的眉心微微蹙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重新低下头看档案。 “不用管他。” 得，这俩肯定是吵架了。 边边心里在嚎叫，为什么他们俩吵架受罪的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那好吧，我出去问问谢班他们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边边转身出去给谢班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在查有关清道夫的监控，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别在垃圾堆里找纸条就好。 第三十四章 他就是要让警方找到他 经过最初的排查后，顾阳和谢班基本确认了清道夫来的方向，而后便顺着那个方向一路找下去，通过每个店的监控，最后来到了旁边那条街的收费停车场。 这次的收获非常大，两个人通过停车场监控看到了清道夫的车牌，从而通过许洋的调查，证实了这辆车的主人就是杨旭。 谢班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是不敢置信的。 他们找了这么一大圈，居然这么简单就找到了清道夫？ “顾神，你掐我一下吧？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顾阳也觉得有点奇怪，他们这次太顺利了点，而且对方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太合理啊。 不过一边想着，还是伸手去掐了把谢班腰间的软肉，疼的对方嗷一嗓子叫出来，脸色都变了。 “妈呀！你怎么掐这么狠啊？疼死我了！” “不是你让我掐的么？”顾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吧，算你狠。 把视频考出来带回重案组，谢班去找穆非说明情况，很快两个人就一起从办公室走出来。 顾阳看到穆非出来，立即转过了脸低头看手机。 穆非见了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继而对其 他人说道：“谢班许洋，你们俩去找杨旭带回来。” “是——” 边边在椅子上坐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桌上的那盆仙人球发呆。 顾阳看到从小冰箱里拿了罐儿可乐放到她面前，“边边姐，喝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哦。” 边边回过神冲他苦笑一声，“谁说我心情不好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的。”顾阳拉开她旁边的转椅，转了一圈后，倒着坐了下来，下颌搭在椅背上，看着她：“边边姐，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人难过。” 边边叹了口气，把那盆仙人球拿了过来放在手边，“其实我也说不上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吧。杨教授这样的人，等着他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那样热爱花草的人，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么残忍的凶手。 “边边姐，从他决定要成为‘清道夫’的那刻起，他的结局就注定了。”顾阳缓缓说道：“虽然我不赞同他的行为，但是我比较理解。正因为他可能太热爱大自然，所以看到那些虐杀小动物，甚至是污染环境的那些刽子手，他想要帮助社会清理这些人渣，或许他认 为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边边不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顾阳所言，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法律都不会容许有践踏生命的人存在。 …… 谢班和许洋带人去捉拿杨旭，过程格外的顺利。 按照谢班的话来说，杨旭好像知道警方要去找他，他们到的时候人已经穿戴好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正在写小牌子。 谢班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些浇花的注意事项。 每一株花什么时间浇，怎么浇，什么时候施肥等等…… 写的事无巨细。 等他写完那些就很自然地起身整理了衣服，跟着谢班和许洋来到了市局。 听完谢班的话，重案组的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 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杨旭这个人。 说他是个好人吧，可他杀了人；说他是坏人么？可他一生醉心培育花草，保护动物…… 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了，还特意写了注意事项留给家里的保姆…… 顾阳来到审讯室外，正听许洋在跟其他警员谈论杨旭，他听了几耳朵，心下叹了口气。 这个人…… “人在里面？”就在这时，穆非姗姗来迟 ，他走到顾阳身后问许洋。 顾阳听到穆非的声音，抬手就要打开门进去，结果手腕被人从后面拽住，只听穆非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许洋进去做笔录，其他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许洋看了眼面色不虞的顾阳，冲他眨了眨眼睛，随后进了审讯室。 其余的几人没人敢在穆非面前说不，随之也散开了。 走廊上没了人，顾阳挣了挣发现怎么都睁不开手腕上那只手，只好放弃，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干什么？这可是警局！” “你今年才三岁么？一点事就一直生气，没完了？” 穆非的口气还是那么平淡，可说出的话听在顾阳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 为什么搞得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明明是他先没事找事的！ 顾阳深深地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不能跟这种人计较，可穆非还在说：“以后私人情绪别带到工作中，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听到这话，顾阳直接被气笑了。 “穆队长！穆大队长！你没事吧？？？是我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么？到底是谁先开始找别扭的？！” “是我。” “……”顾阳本来已经开始好好跟穆非 理论一下，没想到对方突然就换了个态度，让他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这句话，既是对你说，也是在告诫我自己。” 穆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松开了顾阳的手腕，淡淡道：“这次是我的错，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神经病吧。” “哈？” 顾阳更是觉得诡异，他没听错吧？堂堂的穆队长竟然跟他道歉？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穆非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眸光变得冰冷淡漠，“进去吧，该工作了。” “……”怕是真有什么大病。 审讯室内，谢班和许洋正在审问杨旭，顾阳和穆非进去的时候，就见对方眸光温和，面带笑容地坐在那里。 即便双手戴着手铐，即便身处这样的环境，可他身上自带了一股淡雅清尘的气质。 “我一直在等你们。”杨旭看着顾阳和穆非，嘴角的笑容更深。 顾阳走到杨旭面前，靠在审讯桌上，双手环胸看着他，“看来你是打算认罪了？” 杨旭一脸温和地点点头，“是的，我认罪。” 这点倒是在顾阳的预料内，事实上，从杨旭自己出现在李晨光面前时，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要让警方找到他。 第三十五章 罪行 杨旭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生物学的教授，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是名校毕业。 所以他的父母对杨旭的要求也很高，父亲本来还想让杨旭继承他的衣钵，继续学习研究生物领域，可从小杨旭就对生物不感兴趣，反而对爷爷家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非常喜欢。 每次去爷爷家就会蹲在那些花草前，一呆就可以呆一天。 杨旭的爷爷看出孙子真心喜欢，便跟杨旭的父母说不要让孩子做他不喜欢的事，于是后来杨旭顺利的开始学习种花养花施肥那些事。 小学六年级参加市里举办的花卉大赛，就凭借自己在种花方面的天赋，得了小学组比赛的第一名。 再到后来上了大学，也是选择的植物学，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为祖国培育出更多更优秀的品种。 同时，他也在利用闲暇时间自掏腰包去帮助那些流浪的小猫小狗，还参与了很多相关的慈善捐款。 说道这里，杨旭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我一直都希望能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帮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至少要让大家心怀感恩，珍惜我们身边的每个生物。” 如果不是知道杨旭是做什么的，第一次听到这 番话，不知道的人大概会认为他是个神父。 用自己的爱去感化这个世界，拥抱这个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远远没有那么多像他一样的人。 有光明的一面就必会有黑暗的一面，这是亘古不变的原则。 在场的几个人听到他的话，全都沉默不语，大家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回应。 “你们不必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杨旭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闪过，他又笑了笑，“从我打算做这件事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今天的准备。顾警官——” 杨旭说着突然看向顾阳，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不后悔。” 顾阳点点头，淡然道：“我知道。”顿了顿，他又问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挑他们两个下手？还有，你到底是怎样把翟子轩和楚衡带走的？” 杨旭笑了笑，“我把监控视频替换了，所以就能光明正大的带走他们。” “你撒谎！” 一直沉默听着的许洋，听到这句话冷不丁地开口，他认真又严肃地看着杨旭，“我问过我的朋友，根本没人听过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怎样把视频换了的？！” “我知道你。”杨旭与许洋对视，四 目相对下，他的眸光依然是柔和的，不带一丝锋利。“我知道你是这里电脑技术最好的人，曾经也是鼎鼎有名的黑客。但……人外有人，我一直隐藏自己没有被人发现，这难道也不行么？” “你——”许洋气闷，他根本就不相信杨旭说的话，什么隐藏自己？！不可能！ 盯着杨旭那张没有任何怒气的脸，许洋不知怎么的越想越生气，他倏地一下站起来头也没回地就跑出了审讯室。 连招呼都没跟穆非打一个，就这么走了。 谢班目瞪口呆地看着关上的门，又回头看向穆非，“头儿……” 穆非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后才看向顾阳，“你继续问，我出去看看。” “嗯。” 等穆非出去的时候，就听边边说许洋带着电脑去了杨旭的家，他始终不信杨旭会是那么厉害的黑客。 “头儿……杨老……杨旭这个人心机很深，许洋会不会……” “你留下，我去追他。”穆非拿上车钥匙就大步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审讯室中，杨旭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顾阳，“顾警官，还想继续听么？” 顾阳换了个姿势，右臂压在左臂上，依然是双手环胸的样子。 “ 当然，洗耳恭听。” “好，那我就接着说了。”杨旭淡笑着继续道：“大概在一年前，我无意当中打开了一个直播，发现直播间里竟然有上千人，所有人都在刷屏让主播快一点，我当时很好奇主播要干什么，于是就等了几分钟，然后就看到……翟子轩抱着一只小奶猫出现在屏幕里。” “我那时候刚成立流浪小动物协会，还成立了相关的资金，当时翟子轩还给我们捐过款，所以我认得他。” 杨旭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他本来也想留个言甚至给翟子轩打赏，可就在他的字刚打完还没发出去就看到直播中的翟子轩，突然脸色一变，狠狠地把那只小奶猫摔到了地上。 小奶猫太小了，那么一摔当场死亡，内脏破裂还吐了好多的血。 杨旭当时看到一下就愣住了，可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屏幕上那些留言的人竟然纷纷喝彩，开始疯狂的给主播打赏。 其中打赏的人就有楚衡，和一些其他半知名的富二代或者创业老板。 那天，杨旭顺藤摸瓜，通过好几个人的账号又发现了更多的虐杀视频，他发现跟那些人比起来，翟子轩的行为竟然已经很“善良”了。 那帮年轻人，以虐待小动物为乐趣，还发了很多的视频，开通了很多直播平台的账号。 这个队伍非常的庞大，而且因为翟子轩他们有钱有势的关系，即便是账号被平台封号，但他们依然有办法东山再起。 那段时间，杨旭觉得都要抑郁了，他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虐杀那些小家伙，它们招谁惹谁了？ 被人类抛弃已经很不幸，偏偏还遭遇了那群人…… 杨旭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就会去种花或者给花浇水，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只在屏幕前看着他们。 他联合了几家动物协会集体给翟子轩和楚衡那些人写信，发邮件，发私信等等……希望他们可以停止虐杀动物的行为。 那段时间，翟子轩那些人虐杀的视频确实没有再发，可没过几天，就在杨旭以为自己计划成功的时候，又一个主播开始直播了—— 这次的主播不是翟子轩，而是另外的人。 画面里，翟子轩、楚衡、钱龙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只小动物，有的是小猫小狗，有的是小兔子小鸭子…… 五个人当着镜头的面，竟然…… 活活解剖了那些动物！ 第三十六章 罄竹难书 听到这里，谢班和负责看押杨旭的警员纷纷干呕了几声，顾阳的眉心微微一蹙，压住了那种不适感。 而说到这里的杨旭，嘴角的笑容愈发柔和，呼吸却加重了几分，“几位警官，你们说这样的人渣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他们以为自己有权有势便可以随意残害生命，在他们眼里那些小动物只是他们发泄情绪，博得别人眼球的工具而已！” “从那次开始我就知道，我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之前根本不应该联合动物协会给他们写信。”杨旭冷笑一声，“他们看到信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们……” “所以你就觉得要为那些小动物报仇，要做这个城市的清道夫？” “没错。”杨旭说道：“我开始计划整件事，这些人渣难道不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么？” 谢班心里虽然也把这些人骂了无数次，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杨教授，他们的行为的确非常可恶，但你是教授啊，那么多人的学生爱戴你，你完全不用遭这趟浑水，直接报警不行吗？让法律才惩治他们！” 杨旭闻言将头转向谢班，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 样。 “警官， 冒昧的问一句，你做警察多久了？” 谢班一愣，想了想才回答：“今年第三年。” “三年啊……”杨旭的语调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他笑看着谢班，“还是太年轻了。警官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过法律制裁的，因为在这些人的眼中，法律象征的根本不是国家，只是一些文字而已，他们从心里就不接受，又怎么可能被它惩治？” 翟子轩和楚衡两个人彼此不管是什么关系，他们背后的家族都在京市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人脉错综复杂，就像一张网一样连在一起，如果不从根上除去这些毒瘤，他们是不会被法律制裁的。 谢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入重案组的时间是短，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杨旭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只不过他坚信法律大于一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要犯了法不管多久都会受到惩罚。 见谢班不再开口，杨旭又微微一笑，继续道：“经过周密的计划后，我打算从翟子轩入手，我调查过他这个人，其实他非常聪明，而且善于伪装，很多事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真不相信那 个人是他。” “我带走翟子轩的那天晚上，其实一直都在跟踪他，等我看到他送他女朋友回了学校后，就开始加快速度紧跟着他，故意让他发现跟他有争执，找了个借口我就说自己是他父亲找的保镖，专门要在暗处保护他的安全，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了，直接就恩我走了……” 把翟子轩带走并砍下他的手和挖掉眼珠后，他的人就不行了，出气比进气多。 杨旭知道他快死了，可是他怎么能这么便宜他呢？ 这种人，既然活着不能给社会创造什么价值，那就死了为他的事业做点事吧。 “我把眼珠寄给你们以后，就开始着手用翟子轩的血来浇花，用他身上的肉来做肥料，试试能不能培育出一种新的花种。” 用人血浇花？？ 用人的肉做肥料？？ 谢班和那两名警员再次做呕状，险些就真的吐了出来。 顾阳看着杨旭脸上淡然的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闪过。随后，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翟子轩出事后的新闻，果然，在把眼球送来的第二天，他就在一个绿色展览上展示出了他培育出的新品种。 火红的花开的格外娇艳，可是谁又能 想到这株花会跟人命有关呢？ “那以后我就知道原来人类的血肉是可以帮助我种花的，植物界能不能出现一个新的奇迹就看这朵花了。” 话虽然没有点透，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顾阳又火速查了下楚衡出事后的艺术新闻，果然…… 想想就觉得很恶心…… “除了翟子轩和楚衡以外，其他的几个人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秘密的？” 杨旭微微一笑，摊了下手，“当然是用电脑，我可以入侵任何电脑，看到所有我想看的东西。” 他说的不明确，证据链就无法闭合，相当于前面的一切都会白费。 顾阳按灭手机，随后拍了拍谢班的肩，示意跟他出去。 “怎么了，顾神？” “杨旭有隐瞒，但我估计他不会轻易说的，你再好好问问他，我去查点资料。” “好的。” 杨旭的态度让顾阳非常不安，更何况还有前面几起案子的铺垫，他总觉得这次抓杨旭未免太轻松了些。 根本就等于是杨旭主动送人头，让他们抓到而已。 就算是教授，心态也有点平和过了头。 顾阳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到杨勇的办公室，进去后看到杨局长正在 喝茶，他本来想出去可杨勇先叫住了他。 “跑什么？过来喝口茶。” “我……我没跑啊，就是突然想起来忘带点东西……”顾阳尴尬地讪笑一声。 杨勇冷哼了一下，倒也没追究什么，只是问道：“说吧，你可是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到底需要什么直说吧。” 顾阳嘿嘿地笑了一声，随后十分殷勤又一脸讨好地给杨勇倒茶，就像是个狗腿子。 “行了，赶紧说！说完赶紧回去干活！”杨勇无语瞥了眼顾阳，后者眯着眼笑了起来，“我最敬爱的杨局啊，有点事的确需要您帮个忙……” “赶紧说！” “我，想看一下顾森的卷宗。” 杨勇喝茶的动作一顿，脸色一变差点呛着。 “你说什么？你要看谁的卷宗？”杨勇满脸的不敢置信，这还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顾森”这个名字，从顾阳的嘴里说处出来，他没听错吧？！ “顾森。”顾阳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淡淡解释道：“杨局，这次的案子虽然已经抓到了凶手，但依然有一些未解之谜，而且之前就……所以这次我想主动出击，调查清楚本案的凶手跟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三十七章 隐秘的关联 杨勇明白顾阳的意思，之前那几起案子到最后或多或少都跟顾森有关系，他担心杨旭身后也有顾森的影子无可厚非，但是…… “顾阳啊，不是我不给你看，只是你父……顾森的那些卷宗是咱们局最高级别的机密，全局除了我只有副局才有权限查阅……” 言下之意，顾阳看不了。 这点倒也在他的意料之内，那个人的卷宗若是那么容易就能看到，当年他也不可能会…… 顾阳点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坚持要看，“杨局，那个人到底都做过些什么，接触过哪些人，他在监狱呆了这么多年都没事，为什么偏偏现在出事，而且每个凶手都跟他有关系？这么多问题摆在这里，难道我们不该摒弃那些条条框框，想办法查到真相么？” 杨勇定定地看着顾阳，顾阳的模样其实与顾森有六七分的相似，尤其是认真时候的表情和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顾阳，你也不是新人了，很多规定就算是我也没法去打破。”杨勇叹了口气，随后从桌上拿了个档案袋交给他，“我虽然不能让你看卷宗，不过我提前找人给你备了份礼物，里面的内容我 看了，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 顾阳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就想打开，杨勇却拦住了他，“回去再看。另外，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除了穆非外尽量不要跟别人提起。” 拿着档案袋离开杨勇的办公室，趁着大家都还在审问杨旭的时候，顾阳进了穆非的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 随着“哗啦”一声，档案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桌子上。 首先是几张照片，其次就是一些文字性的东西。 顾阳看着掉在最显眼位置的照片，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他缓缓地蹲下身捡起照片，照片是一张合影，上面是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 左边那个能看出是年轻时的杨旭，而右边那个就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杨旭竟然认识顾森，看样子两个人关系还很好拍了合照。 剩下的几张照片都是十多年前的杨旭，他的个人照以及工作地点的照片。 顾阳火速翻阅了那些文字资料，没想到杨旭以前竟然是顾森出事的那家生物实验室工作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顾森被抓的地方就在那处实验室外。 杨旭居然跟顾森那么早就认识，那他这次的行为是否 也跟顾森有关？ 顾阳越想越心急，快速将资料整理好暂时放进穆非的抽屉中，随后直奔审讯室而去。 …… 而另一边，穆非跟着许洋来到了杨旭的家。 杨旭请的保姆正好在做家务，许洋亮出了证件后直接问了保姆杨旭的书房后，提着笔记本就上了楼。 穆非站在保姆面前，淡淡问道：“你平时有没有见什么人来找过杨旭？” 保姆有点慌乱，看样子害怕极了，只小声回答道：“经常会有学生来拜访杨先生，还有他的同事和一些好友，有时候周末还会来这里喝茶。” “除了这些，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保姆想了想，摇头道：“我在的时候没看到过什么陌生人，大家都是经常来，我都认识了。” 穆非点点头随后亦上了二楼。 他来到杨旭的书房，一眼就看到许洋正在自己和杨旭的电脑，耳朵上还连了麦，时不时跟对方说几句话，似乎在破译什么。 这是穆非第一次来到杨旭的书房，这里他们组的人还没来彻底搜查过。 本来他打算就是谢班和许洋审问杨旭，他和顾阳边边来这里查查线索。 书房的书柜上满满 一墙都是花草一类的书籍，还有一些跟小动物有关的图解介绍等等，除了这些外只有零星两三本小说。 穆非拿下来看了眼简介，三本小说都是侦探类型，悬疑推理，巧的是这三本他都看过，作者的构思非常巧妙，而且犯罪手法也很高明。 可以说所有的情节都是连贯的，串在一起的，所以才会被出版成书。 “头儿，我查过了，杨旭这台电脑很正常，没有任何黑客操作过的痕迹。”许洋说道：“现在的手段虽说越来越高，但基本的还没怎么变，只要找专业的人查就能查到。” 穆非走过来垂眸看着屏幕，上面是黑屏，但依然有很多字母跟黑客语言在不停反转。 “……把这些先关上吧，我想看看他电脑里的照片和视频。” 许洋点点头，跟朋友们告辞后退出了系统，开始在电脑里查看所有的视频和照片。 杨旭的电脑里，除了他的讲义视频、花草相关的视频外，就是很多有关于动物的视频。其中还有几个是钱龙和他的同伴去海上大肆捕杀鲸鱼等海洋生物的视频截图…… “头儿，我跟你保证，杨旭这家伙肯定不会任何黑 客技术！他电脑不仅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这些截图和视频都是从别人的视频上下载的，根本没用任何高科技手段，另外……” 许洋找到了翟子轩失踪时真正的监控记录，这个记录上显示杨旭上了翟子轩的车，一直往郊区开去。但被替换过的视频，是没有这段的。 “如果这段视频真的是杨旭动手处理的，这段视频就不会以下载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电脑里。你看这儿——”许洋打开视频的属性，又不知道输入了什么，就见电脑上显示出一串邮件地址。 “这个地址的发件人就是把视频发给杨旭的人，杨旭根本就不是什么黑客高手。” 他的话音刚落，穆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刚接起就听到边边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不好了头儿！顾小阳把杨旭带走了！我们现在找不到人！” 穆非面色一沉，随即招呼着许洋往外走，同时问边边：“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顾小阳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开始问杨旭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把我和谢班都赶了出去，把监控都关上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第三十八章 感觉要被吃了！ 顾阳把杨旭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杨勇那里，穆非还在赶回市局的路上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穆非沉默地听完杨勇的话后，倏地把车停在路边，对许洋说道：“你自己回市局，另外告诉边边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扩散，明白么？” 许洋点点头，“知道了头儿，我马上回去。” 穆非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一家已经废弃的生物所外，看着已经敞开的大门，他重重地关上门朝着里面跑去。 按照曾经看过的卷宗信息，穆非跑上三层刚要挨个房间找人的时候，就听前面某个房间内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隐约是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顾阳。 穆非心里悬着的石头悄然落地，两个人都没事就好。 “……你做这些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顾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几秒后，杨旭低沉的嗓音响起：“我说跟他无关，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顾阳低吼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他！是不是！” 感受到顾阳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穆非在心底叹了口气，快步走到那个房间门口，看着顾阳说道：“顾阳，别闹了。” 穆非的到来让顾阳没有 半点意外，他扭头看向他，眼眸中涌动着很多复杂的情绪，“穆非，这件案子肯定又跟他有关！又是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先冷静，就算这件事真的跟他有关，我们一定能想办法抓到他！”穆非想起那个案子，到最后顾阳的那种状态，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这五年顾阳到底在经历着什么，他到底隐忍了多久？克制了多久？ 他不想再看到那样的顾阳了！ 想到这里，穆非走到杨旭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我已经去你家查过，你的电脑里根本没有任何黑客的痕迹，就连翟子轩失踪时被替换的视频都是别人发给你的。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我，这件事到底跟顾森有没有关系？” 杨旭愣了一下，随后又苦笑一声：“是不是你们队里那个小黑客带你去的？我已经猜到他能查出那些，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随后，他叹了口气，又看向顾阳，缓缓开口：“警官，不管你信不信， 我做这件事跟我的恩师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相信，如果这件事换成是他，他一定会支持我。” “恩师？”顾阳看着杨旭，“你说他是你的恩师？” “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提也罢。”杨旭提起过往眼中又柔和了下来，“两位警官，我承认我跟他有过一些渊源，但是自从他被警方带走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你见过他，我所犯的案子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我承认一切的罪行都是我，你们带我走吧。” 杨旭咬死了案子跟顾森无关，又不肯说他们俩之间的故事，这让顾阳觉得非常恼火。 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跟顾森有关，可偏偏他又没有证据证明这点。 “带我走吧。”杨旭看着顾阳，忽然又换了个口吻，“我也是在调查重案组人员信息的时候，才发现你的身份。你跟他，真的太像了……” “你闭嘴！” 一直处在崩溃边缘的顾阳，听到这话立刻吼出了声，他上前一把揪起杨旭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他是他，我是我，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顾阳，放手！”穆非上前按住顾阳的手，用力的想让他松开杨旭。 杨旭倒是一脸无所谓，听了顾阳的话，微微一笑，“的确，你说的也对，你们俩虽然长得很像，性格也很像，但处事方式截然不同……我想想，以你的年纪，当年你大概还小吧？如果你能在他身边长大，你的未 来一定是另一番景象了。” “你——” 杨旭说完这些就闭上了眼，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安详而宁静，仿佛已经在平静的等待死亡。 顾阳的心像被一只手牢牢攥住，难受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松了下来，顾阳垂下头脚下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两步，肩膀也塌了下来。穆非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他。” …… 顾阳带走杨旭的事，让他得来了杨勇的一顿臭骂，这次就算是穆非也没能幸免。 可是骂完了人，杨勇看着顾阳低头沉默的的样子，又是一阵叹息，“小阳，这次的事就算了，我会帮你去上面说清楚，别再有下次了知道么？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马上要退休的人，我走了没人再护你们俩了。” 这话听着让人心酸。 顾阳终于抬起头看向杨勇，杨局的地中海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噗——” 杨勇见顾阳终于笑出来，这才冷着脸给他后脑一巴掌，“你这臭小子又脑补什么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关了！杨旭的案子你们俩赶紧写结案报告给我！” 说完，又看向穆非，“还有你——你 爷爷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赶紧带人去给爷爷过寿去！走走走，你们俩该干嘛干嘛！真烦，天天给我惹事！” 顾阳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一边欲哭无泪：“杨局啊，你这到底是让我们俩赶紧交报告啊，还是让他去给爷爷过寿啊？” “嘿——我抽你信不信！” 杨勇的巴掌说话就要落下来，顾阳坏笑一声立刻转身就跑，穆非淡笑了一下，给杨勇敬了个礼后才往外走去。 回到重案组办公室，顾阳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穆非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寿宴应该还来得及…… 正想着就一把拉住了要从身边过去的顾阳，“先别走。” 顾阳一脸问号地看着他，穆非对上他略显无辜懵懂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我……你……” 见穆非竟然说话结巴，顾阳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妈呀”一声就挣脱了他的手，抓着包往后倒退数步，无比惊恐地看着他，“我的钱都在你那，没有车子没有房子没有女朋友，我要是能忙的肯定帮你，你直接说就行了，千万……千万……”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顾阳觉得自己就像个饽饽，感觉要被吃了！ 第三十九章 可可爱爱穆家人 看着前面亮灯的三层别墅，顾阳挠了挠太阳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穆非从车的后备箱里把礼物拿下来，看到顾阳站在那犯难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怎么不进去？” 顾阳无语地看着他，“哪儿有第一次来就直接进人家家的？”话说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转身就要走，穆非用没提礼物的手拦住他。 “现在跑是不是晚了点？” 顾阳简直有苦难言，“大哥，你只说要请我吃饭，没说要请我上你家吃饭啊？而且还是你家老爷子过寿，我这个外人来合适么？” 除了非常小的时候参加过家庭聚会，这么多年他就没再参加过这种场合。 而且还是别人家的家庭聚会，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如果你不来，我更不会回来。”穆非说完后，将手里其中一个袋子硬塞到顾阳手里，“走吧，已经晚了。” 无奈之下，顾阳只好跟在穆非身后走了进去。 穆非自己用钥匙开的门，玄关距离客厅还有一点距离，他们进来后先换了鞋。顾阳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热闹动静，再次萌生了掉头就走的想法。 穆非头也没回却已知晓顾阳的想 法，一边换鞋一边道：“跑已经来不及了，面对疾风吧，朋友。” “……” 顾阳想说，一点都不好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儿忽然跑了过来，手里还帮着芭比娃娃，正仰着头好奇地打量他们，看了看顾阳又看了看穆非，随后目光就定在穆非身上。 “叔叔，你是我三叔嘛？”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透着可爱。 穆非亦低头注视着眼前的小丫头，他虽然很多年没回来过，不过五年前听说大哥好像是生了个女儿，就是眼前这个？他的侄女？ 小女孩儿……是不是应该温柔点？ 穆非想到这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温柔”些。 “你叫什么名字？”穆非尽量压低了声音，别吓到初次见面的侄女。 谁知旁边的顾阳就像见鬼了一样瞪大了眼，而小丫头看着看着竟然直接瘪嘴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往后跑，“呜呜呜……麻麻……粑粑……”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丫头离开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顾阳，脸色仿佛阴的出水来。 “……额……挺……挺……挺好的……呵呵呵……”顾阳尬笑地两 声，“好……你表现的不错哈，是个好叔叔……呵呵呵……” 看他这样，穆非的脸色更加难看。 正说着，就见好几个人匆匆走了过来，顾阳立刻调整好表情，深深吸了口气。几秒后又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只是个好哥们的家人而已，他在怕什么？ 奇怪。 “小非啊？是你吗？” 一名中年妇人快步走到穆非面前，眼含泪光上下打量着他，穆非本来想说点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妇人紧紧抱住，“想死妈妈了，你终于回来了啊……” 话音刚落，一名青年男人也走了过来，一把将妇人和穆非抱住，眼泪哗哗的流。 “老三，你终于回来了，大哥都想死你了，呜呜呜……” 顾阳：“……” 穆沉走到顾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了，我大哥继承了我妈动不动就哭的本事，不过你也别小看他，他在某些方面比我厉害的多！” 顾阳：“……不会，大哥……嗯，很可爱。” 穆沉淡淡地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先进去，我妈还得抱着老三哭会儿。” “……”这样的么？ 怪不得自己老妈叫穆非，非非的 时候，穆非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原来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么？忽然觉得穆非真不容易。 穆非看到顾阳被穆沉带了进去，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看到自己老妈哭的这么凄惨，他的表情也没法做到那么冰冷了。“妈，大哥，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顿时哭的更厉害。 穆非强行将老妈和大哥推开，看着两个人满脸泪水的样子，无奈地说道：“妈，大哥，我带了朋友回来的，你们俩是不是要晾着人家？还有……妈，你的妆再哭就花了。” “啊？” 一听妆要花了，穆非的妈妈夏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忙拿出镜子补妆。 补了一半又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倏地转头看向穆非，“儿砸，你刚才说什么？你带了朋友回来？人呢？是不是女朋友？啊哟我的天，难道丑婆婆第一次见儿媳就还这么尴尬么？” 旁边的大哥穆东擦了擦眼泪，对夏妍说道：“妈，我刚才看到老二带了个帅哥进去。” “帅……帅哥？” 夏妍疑惑地目光看向穆非，后者点点头，“对，不是女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是女朋友啊？ ”夏妍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失落，半秒后又开心起来，“没关系，只要是个活的，我都欢迎！走走走，儿砸赶紧进去，你爷爷都等你很久了。” 穆东小声嘀咕了一句，“您还知道爷爷等了很久了……还这么墨迹……” 话音未落，穆东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心往上窜，一抬眼就看到笑的非常温柔慈祥的夏妍，“好儿子，你说什么？大点声吧，妈妈没听清楚哦。” 穆东讪笑一声，快速往客厅里走，夏妍冷哼一声挽着穆非的手，“你看你大哥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一点都没有当爸爸的样子！” “……”您有当奶奶的样子么？ 穆非和夏妍来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他一直担心的顾阳正在跟自己的爷爷下棋。 周围围了一圈家里的亲戚，除了穆家本家的还有穆非的二叔三叔两家子人，大家看到他回来都围了上来，各种寒暄打招呼。 穆非想过去看看顾阳都没时间。 而听到动静的顾阳往穆非那边看了一眼，难得见他有些狼狈窘迫的样子，顿时最后那点紧张感也消失不见。 “看来你跟我孙子关系很好啊，今天这种场合他都带你来。” 第四十章 新的共同点 顾阳看着眼前精神奕奕的老人，笑了笑，说道：“穆非刚出警校就是跟着我，后来一些原因我暂时离开了，没想到再回来他已经独当一面了。” 穆爷爷很少能听到孙子工作上的事，他想知道的多一些，于是老人家下了一步棋，又说道：“那我们来比赛吧，如果输了的人就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好。” 顾阳话音刚落，就见那边的穆非手机响了，这个时候手机响绝对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他挂断后走到爷爷面前，温声说道：“对不起爷爷，警局临时有事我跟顾阳要回去一趟。给您的礼物放在那边了，希望您能喜欢。” 老爷子心里有点难受，但表面还是笑着点头：“行！那忙完了记得和阳阳再回来看我啊！还有你——阳阳，别忘了咱俩这盘棋，爷爷给你留着！” “好，等忙完了我一定回来跟您下完这盘棋。” 夏妍和穆东站在门口泪眼汪汪的相送，其他的亲戚自动往后退，就连穆东的女儿都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车子往市局方向开，路上顾阳问他：“什么事啊？大晚上还叫咱们回去。” “是技术科的同事，说发现点东西，让咱们过去看看。” 两个 人赶到技术科，发现那名技术员摆了好几个相框在桌上，看到他们来立刻招呼道：“穆队，顾神，你们俩快来看看！” 顾阳和穆非走过去一看，相框里的照片有些很眼熟，有些没见过但上面的人他们却认识。 “穆队，之前你们重案组办的几个案子，后续的证据归档都是我负责的。这是那起灭门案的，这是那起整容的案子，这是那起人格障碍的案子。我每次整理凶手家里东西的时候，都看到过照片，只不过之前没在意。” 技术员又单独拿出阿九那起案子留下的照片，“上起案子我在整理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当时就觉得很奇怪，这张照片上的女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没想起来。就在刚刚——我整理下午同事去凶手家里带回的相关物证时，又看到了一张照片……” 两张照片他单独拿出来做了对比，“你们看，这上面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 左边是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对双胞胎的合影，右边是年轻时的杨旭和一个女人的合影。 虽然发型服饰甚至脸型都不一样，可五官非常非常的相似，确实很像同一个人。 顾阳又看了看其余的两张照片，并将它们重新并排 放在一起。 “老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四张照片是同一个人。” 穆非点点头，沉声道：“的确是同一个人。” “看来，除了那个人以外，我们办的这四起案子又找到了新的共同点。” 看着这个女人，顾阳的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他们竟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从照片上来看，她和几名凶手的关系似乎更近一些？ “老穆，我们连夜再提审一次杨旭吧？他是唯一的线索了。” 案件虽然侦破，但相关证据还没有正式提交检察机关，所以目前杨旭还暂时呆在看守所内。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好在杨勇提前打了招呼，他们才如愿见到了杨旭。 “两位警官，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事能帮助你们吗？”他倒是笑的很温和。 顾阳把杨旭和那个女人的照片放到桌上，就见杨旭的表情微微一变，他拿起照片满眼怀念地看着，嘴里问他们：“你们从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 “杨旭，照片上的女人是谁？”顾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可杨旭除了最开始有些愣怔外，面上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样子。 “她 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她就是……” 话还没说完，顾阳就见杨旭的脸色一变，突然捂着自己的嗓子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顾阳马上上去查看，穆非则出去找人。 “我……” 顾阳凑过去就闻到一股氰化钾的味道，他的眸色一沉，焦急地看着杨旭，“谁要害你？！在我们来之前你是不是见了别人？！” 杨旭捂着嗓子根本说不出话，他用力攥住顾阳的手，吃力地指着那张照片，无声地说了个“她”…… “她到底是谁！你刚才见了她？？” 杨旭艰难地喘着气，张嘴无声地说着：“她……她是……”可顾阳还是没等到他的回答，人就死了。 十分钟后，看守所的人将杨旭抬走。 杨勇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着顾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杨旭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氰化钾中毒。”眼睁睁地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顾阳的脸色十分难看，“杨局，今天晚上除了我们还有人来见过杨旭么？” 旁边的看守所所长摇摇头，“我刚才已经问过值班的警员，自从你们把人送过来以后，从来没人见过他。” “那他今晚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这个…… ”所长看向值班警员，警员想了想回答，“就是正常的晚饭，我们六点开饭以后，到明天早上都不会再给其他吃的了。” 顾阳看向穆非，“怎么办？” “所长，我们能不能看看监控？” “当然可以。” 有杨勇在旁边，所长根本不敢怠慢，赶紧来着几人来到监控室。 看到监控内容，顾阳和穆非都惊讶了一瞬，“所长，为什么没有把杨旭单独关押？他身上牵扯着多少命案，难道你不知道？” 顾阳有点生气，看着跟杨旭关在一起的其他几名犯人，看起来都十分不好惹。 万一就是这些人，有人被外面买通要对杨旭下毒，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抱歉啊杨局，不是我不安排，只是最近我们这房间太紧张了，有些比杨旭情况还严重的连环杀人犯，我们不得不单独给他们关一间，所以就……” 这事杨勇也很无语，他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审问一下跟杨旭同一个房间的这几个人，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可疑的……” 话还没说完，监控录像中，其中一个一直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倒了下去。 事发突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局长，是咬舌自尽。” 第一章 心情不好 经过连夜的审问，已经确定跟杨旭同一个房间的四人中，只有那名咬舌自尽的人曾经跟杨旭有过近距离接触。 但，这个人也死了，死于咬舌自杀，救都没得救。 半夜三点多顾阳和穆非才回到家，顾阳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到了沙发里，用胳膊挡在脸上，半天都没说话。 穆非换好衣服洗了手，热了杯牛奶放到他手边，“这种事我们也阻止不了。” 顾阳还是没说话，穆非继续道：“人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应该换个调查方向了。” “你是说那个女人？” “嗯。” 顾阳放下胳膊看着他，眼里都没了光。 “可是我们现在对这个女人的身份一点都不了解，光凭这几张照片想要找到她，太难了。” 听到这话，穆非淡淡地笑了一下，“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顾阳会说的话，你难道忘了我跟着你一起破的第一个案子么？那个案子也不是相当于大海捞针，最后我们不还是破案了。” 那么久远的案子，顾阳早就记不清楚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存在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只要有痕迹我们就能找到。” “好了，把牛奶喝了早点 睡吧。” 看着穆非要起身离开，顾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穆非一愣，低下头要看他，“怎么了？” “老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我们这次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穆非知道他在说那个女人，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顾阳的手，“邪不胜正，不管她多厉害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顾阳点点头，笑道：“你说的对，行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见！” 穆非看了看顾阳，后者一直仰着头冲他笑，几秒后穆非才收回目光，脚步略显迟疑地走回了房间。 见门关上，顾阳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盯着前方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穆非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发现顾阳已经走了，桌上放着豆浆油条还有一张纸。 ——我有事先走了，上午市局见！ 穆非看完纸条内容就给顾阳打电话，结果打了半天都无人接听。 他又去调出门口的监控，发现早上不到六点顾阳就出去买早点，买回来后就出了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他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那么早，能有什么事？ 上午九点半，穆 非走进重案组的办公室，边边许洋和谢班都已经在工作，只有顾阳的位置还是没人。 “顾阳还没来？” 边边抬头看向穆非，点头道：“应该还没来，我八点半就到了，他还没出现过。” 穆非淡淡嗯了一声，开了个小会后，把昨天新发现的线索同步给大家。 “现在大家手头的工作都放一放，全力寻找照片上的女人，任何线索都别放过。” 几人点点头，边边盯着那个女人看了会儿，咦了一声，“头儿，你们没发现这个女人好像不会老吗？你们说她会不会整过容？跟这几个人分别照过相，可是脸上都没留下什么痕迹，就连身材都没有变化。” 谢班凑近看了看，“确实是诶，这个女人……难道成精了？”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遭到一记暴击，他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边边，边边瞪他一眼，“能不能说点靠谱的话？” “那我说整容……整容行了吧？” 许洋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女人的样子扫描进电脑，通过软件分析，内部系统中并没有跟她五官匹配的人。 “这说明她没有过任何前科。” 许洋说完又打开联网的软件，但是 经过对比，依然毫无身份证明。 “我去，头儿……这个人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吧？怎么可能连身份信息都没有？” 系统内的联网对比，已经将范围扩大到全国，只要这个人出生了，并且在公安机关有相应的身份证信息，就能找到这个人。 然而，现在竟然没有…… 这个人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 这个结果太奇怪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穆非想了想，对三人说道：“既然查不到身份信息，那就从照片入手。查杨旭阿九他们几个人的生活轨迹，尤其是拍照的年纪，他们都在哪里，做过些什么。” “是！” 交代完这些以后，穆非把边边叫到一边，低声说道：“顾阳来了以后让他进来找我。” 边边顿时无语，“头儿，你们俩不是又吵架了吧？” 穆非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办公室。 一直到快中午，顾阳才提着两袋子奶茶姗姗来迟。 “门口新开的奶茶店，快过来尝尝味道啊。” 边边随手拿了一杯放到顾阳手里，顾阳摆摆手：“我刚才喝过了，今天不想喝了。” “谁让你喝了！我是让你给里面那人 带进去！”边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们俩今天又怎么了，反正看样子头儿的心情非常不好，你最好赶紧哄哄他。” “啊？他又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这一上午去哪儿了？头儿早上到了以后就问你来没来，结果您老人家现在才到。说！老实交代，到底去哪儿鬼混了！” 顾阳白了她一眼，“鬼混个球，我还用鬼混？真是的……” “瞧你那样儿，行了赶紧进去吧，态度好一点啊，别再惹头儿生气了！” 顾阳拿着奶茶站在穆非的办公室门口，叹息声连连，他觉得自己真的是…… 哎，为什么要哄他？明明该哄的人是自己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顾阳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的叨叨，冷不丁就看到眼前那双黑色皮鞋，话音蓦地戛然而止。 “你在门口干什么？面壁思过？”穆非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才要面壁思过呢！我又没做错什么！”顾阳把手里的奶茶塞到穆非手里，“刚买的，边边姐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过来哄哄你！你喝了以后记得心情要好起来啊，不然边边姐又该来唠叨我了。” 第二章 狗腿子顾阳 穆非觉得自己这辈子遇到顾阳这样的人，肯定是上辈子作孽太多。 老天爷要惩罚他。 “赶紧进来！”他伸手一拉，就把还在碎碎念的顾阳给拽了进去，随后关上门冷冰冰地看着他，“说吧，旷工一上午去哪儿了？” 顾阳本来还要说什么，结果听到“旷工”这两个字，表情立刻就变了。 “谁旷工了？！什么叫旷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旷工了！” 穆非面无表情地开口：“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顾阳无语，“那不是旷工啊，我真没旷工，我……我去找证据了！” “找什么证据？” “就……就那个女人的身份啊！”顾阳一蹦就坐到了穆非的桌上，晃悠着双腿淡淡道：“我上午去了杨旭的家，想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跟那个女人的合照，或者信息。” 穆非瞪着他的行为，不带表情地说：“下来。” 顾阳瘪瘪嘴，“下来就下来。” 穆非懒得再搭理他，“上午许洋已经通过系统查过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是联网内都没有，这说明这个女人……” “没有身份信息？！”顾阳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没有身份信息？难道是从国外偷渡来的？ ” “暂时不清楚，我已经让他们几个从照片入手去查当事人的生活轨迹。” 闻言，顾阳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在想什么歪主意。 穆非淡漠地看着他，“你最好不要想一些邪门歪道的办法，我说过，你不许再碰催眠。” “谁说是催眠了？”顾阳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说，咱们其实可以换个角度去想这个问题。你看啊，目前我们侦破的四个案子，到头来都发现跟那个人有各种联系，我们之前一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现在又出现了这个女人，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从那个人的身上，找找有没有能跟这个女人有关联的线索？” 四个凶手都跟顾森有关系，同时又跟同一个女人一起照过相。 事出反常必有妖，没这么巧合的事。 “杨局不是说过，他一直找人在盯着顾森，你还想干什么？” 顾阳嘿嘿一笑，凑到穆非耳边低语了一阵，说完后就见穆非瞪着他，“这不可能，杨局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的，所以才让你去说啊。” “我不会去说的。” “你这个人别这么死脑筋行不行？难道我们真的要把希望都放在背景调查上吗？我们换个篮 子试一试又怎么了？” 穆非索性坐了下来，“杨局那边肯定不行，他之前把调查的东西给你，你就差点闯了祸，他后来还骂了我，让我盯着你不许再胡来！你别再给他找事了。” “杨局不行的话，那董局是不是可以？” 穆非抬头看向他，顾阳微微一笑，露出了标志的小虎牙，“上次杨局跟我说，全局上下能看那份卷宗的人除了他就是董局，既然杨局那边不行，那我们就试试董局呗。” 越想越觉得靠谱，董局今年年底就要退休，现在基本属于半隐退的状态了。 如果请他帮个忙，应该……问题不大吧。 想到就去做，顾阳根本不看穆非是什么反应，急匆匆地就出门去找人了。 穆非皱眉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去。 董局分管政治方面，是市局出了名的絮叨，不过人是个老好人。年轻的时候也在一线，但是后来心脏做了个搭桥就退居二线，做起了政治思想的工作。 顾阳找到董局的时候，他正在健身室跟其他科的老主任下棋，嘴里还在念叨着昨天又给哪个小警员相了个亲。 “董局，您真是偏心！我母胎单身这么多年，您都不想着给我找个伴儿啊 ？” 董局听到顾阳的声音就头大，回头就看到顾阳笑嘻嘻地看着门口，还歪着身子看他。 “你干嘛来了？也想退休了？”董局没好气地说道。 顾阳笑的一脸贱兮兮的凑到董局腿边，蹲了下来，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我倒是想呢，可是组织上不批准呀，要不您准我现在退休也行？我回头天天上门去找您下棋，这日子多滋润。” 董局一下就把腿挪开，一脸嫌弃，“你可拉倒吧！你这个臭棋篓子，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下棋！赶紧说什么事，说完了麻溜的该干嘛干嘛去！” 顾阳默默咽下一把辛酸泪，到底是谁臭棋篓子…… 算了。 “董局啊，今天我的确是有点点……那么点的小事……”顾阳说着还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个小点，“真的，就是特别小的一件事，需要您帮个忙。要不，咱去外面说？” 旁边的老主任呵呵一笑，“你们有事就先说事儿吧，正好我出去溜溜，老董啊一会儿咱们再下啊。” 顾阳把老主任送出去后，又回到董局身边，又是端茶又是茶水，非常的殷勤。 董局呵呵冷笑，“你小子上高中我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啊 ！说吧！到底什么事让您这位未来之星都来伺候我这个老头子了！” 正说着，就见穆非步履急促地走了进来，看到董局，他还是恭敬地问了好。 “小穆也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啊？坐下说吧。” 顾阳嘿嘿一笑，把茶放到董局手边，又蹲下身给他按摩腿，一边按摩一边笑道：“其实就是很小一件事啦。就是……就是想借您的权限用一用，看一份卷宗。” “看卷宗？小穆的权限不够么？什么卷宗还得用我的……”茶杯刚端起来，董局就恍然大悟，“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想看你不能看的东西啊？” “那怎么能是我不能看的呢？”顾阳按摩完腿又按摩董局的手腕，继续道：“相信您对我们最近破的这几个案子，应该听说过一些情况吧？昨天晚上我们最后一名凶手也死了，好不容易又挖出一条重要的线索，可是现在那个线索还暂时没什么方向，所以我们……” “你别跟我绕弯弯！”董局拍开顾阳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上面下过相关的命令，顾森的卷宗只有我和杨局才能看，除了我们以外，不能泄露给任何人，违令我们俩老头儿可是要挨处分的！” 第三章 离开 顾阳始终笑眯眯地看着董局，等他说完，他才继续道：“您先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嘛！” 董局气哼哼地别过头不理他，顾阳继续满脸笑意地给他按摩，“董局，我知道您和杨局马上就要退休了，这个时间就想安安稳稳的。不过这不案子比较特殊吗？您想啊，如果在您和杨局退休前都没抓到顾森，那您和杨局能甘心吗？这简直就是职业上的污点！尤其是杨局，他比您的心理负担还要大呢！” “你少跟我说这些，我说了，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顾阳说了这么多，见董局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半点生气，只是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一直沉默看他演戏的穆非说道，“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咱俩今晚要留下看卷宗，估计没时间去看章老师的戏剧了，还想把票让给董局去看呢。既然咱俩看不了卷宗了，那就去看戏吧。” 正说着，就要跟穆非往外走。 董局端着茶杯气呼呼地坐那看着他们的背影，表情又气又无奈，在他们即将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心中对章老师戏剧的渴望，出声叫住了他们。 “人老了，老是忍不住上厕所……”董局放下茶杯，在电脑上按了几 下后站起来身往外走，“你们俩有事就在这儿等我吧，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再说。” 老人家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在经过顾阳身边的时候，后者笑嘻嘻地将两章戏剧票无比自然地放入他的口袋，还帮他把门打开。“别着急，我和穆非在办公室等您。” 董局离开后，顾阳让穆非把门关上，他自己火速来到电脑前。 画面已经停留在加密档案的界面，让顾阳惊讶的是，这里竟然只有顾森一人的卷宗。 “当时我听说过，因为案件的性质比较特殊，顾森的卷宗被单独封存，咱们局除了杨局和董局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查阅。”穆非站在顾阳身后，淡淡道。 鼠标已经放在卷宗上，只要点一下就能知道他一直都想知道的事。 可事到临头，顾阳突然有点不敢了。 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深深吁出一口气…… 穆非见状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别怕，我在呢。” 顾阳没有回头，几秒后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打开了那个卷宗…… 董局“上完厕所”回来后，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他看着已经关上的界面，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从兜里拿出那 两章戏剧票，想了想，又给杨勇打了个电话。 “……已经让他们俩看了，咱俩晚上去看老章的戏？” 杨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行，反正这是咱们该得的，不能便宜了那俩臭小子！” …… 夜色如水。 穆非提着一袋子的啤酒上了顶楼，他到的时候，顾阳正躺在一个高台上，手指着天空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在数星星？”靠近以后他才听到顾阳嘴里，在念叨着数字。 顾阳哼了一声，“京市空气污染这么严重，什么时候市区能看到星星了？” 随后，他翻身坐起来，随手扒拉了一下袋子里的啤酒，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听爱喝的，忍不住又是一通抱怨。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要买京啤么？你买这么多这个白啤干什么？” “明天还要上班，京啤度数多少你心里不知道？” 顾阳瘪了瘪嘴，小声念叨了一句：“无趣。” 穆非也不知听没听见，他随手拿起一听白啤，打开后举到顾阳面前，“喝一个？” 顾阳眯眼假笑了一声，随意地碰了一下，也没看穆非，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穆非没管他，自己只喝了一小口。 从白天看到顾森的卷宗以后，顾 阳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表面上情绪没什么变化，但他知道，顾阳把所有的心思都埋在了心底，这次就算他主动问，他也不会说的。 “老穆啊，我想我妈了。” 冷不丁的，顾阳忽然开了口，声音低沉裹杂着几分嘶哑。 穆非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淡淡地看向他，“明天我陪你去看她。” “别……我想自己去……”见他朝自己看来，顾阳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看完我妈就回局里，不会给你和杨局添乱的。” “我不是怕你添乱。”穆非本想解释，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说道：“那你早去早回，明天不算你旷工。” 顾阳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苦笑不得地看着穆非，“你怎么脑子里竟想着我旷工啊？这个行业根本旷工这一说好吗？对了，昨天是不是发工资了？你把卡给我用用呗，我想给我妈买点东西。” 穆非狐疑地看着顾阳，后者就差伸手发誓自己真的是给妈妈买东西了。 看了半天，顾阳的表情实在太无辜，看的他根本忍不下心来不相信。 “那你自己收好。” 几秒钟后，穆非微微叹了口气从钱包中拿出一张卡递给顾 阳，“既然要买就多买点。卡里的钱一分没动过，局里这两月发的工资还是过年的钱都在里面。” 顾阳笑嘻嘻地接过卡，往穆非身前凑了几分，低声问道：“那我卡里现在有多少钱呀？” “明天自己去看。” 顾阳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了不起！他明天自己看！ 两个人谁都没刻意聊天，就这么在天台上呆了半宿。 顾阳喝的晕晕乎乎地被穆非背到家，又给他放到床上，整理好衣服，再去客厅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关上了顾阳的房门。 他本以为，以顾阳的酒量估计得快到明天中午才能醒，所以早上起来提前给他准备好了吃的。 叩叩叩—— 里面没动静…… 穆非低头看了眼手表，早上还不到九点，估算着大概顾阳还没起就没再敲门，只留了个纸条在桌上。 到了办公室忙了一上午才把杨旭的结案报告写完，再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他出去转了一圈都没看见顾阳，问过边边后，对方告诉他，顾阳一直都没来。 穆非的心一沉，一边给顾阳打电话，一边开车往家里赶。 等他到家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原封不动放在餐桌上的早餐…… 第四章 顾阳失踪 穆非快步走到顾阳房门前，这次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床铺非常整齐，看样子根本没睡过。 穆非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气恼的一拳砸向墙，这个顾阳他就不该相信他！ 正当他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笔记本下面压了一张纸。 他把纸抽出来一看，是顾阳留给他的信—— 老穆，我有点事暂时离开几天，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和杨局惹麻烦的。 只不过有些事我只能自己去做，没有人能帮的了我。 放心，最多五天我一定回家。 五天！ 看到这个字眼穆非杀人的心都有！ 在没有任何人监视和保护的情况下离开五天，这不是找死么？ 一个顾森隐在暗处不够，现在顾阳又下落不明…… 他昨天真的不该把工资卡给他！ “对，工资卡……” 穆非迅速给许洋打去电话，让他马上查查顾阳的工资卡有没有取过钱。 许洋很快就告诉他，“头儿，这张卡在两个小时前取过钱，大概取走了两万块，取钱的地点在安康公寓附近。” 安康公寓……就是顾阳妈妈住的地方。 “定位一下顾阳的手机，把最后出现的地址发过来。” 穆非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他开车前往王宁住的地方，好在这里离那边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 负责看护王宁的便衣告诉穆非，“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顾阳的确来找过王女士，两个人大概聊了十几分钟，后来顾阳就走了。” “当时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没有，只是让我帮忙照顾好他妈妈。”便衣顿了顿，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他们母子俩在房间里聊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好像还吵了一架。穆队长，你要不进去问问？说不定王女士知道顾阳的下落。” 穆非点点头道了谢便进去找王宁。 王宁正在吃午饭，心情看上去不太好，碗里的米饭和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只心不在焉的盯着某处发呆。 穆非朝护工示意了一下，让她先出去。等她走了后，他才上前坐到了王宁身边，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干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 听到声音的王宁一愣，一回头就对上穆非深邃的黑眸，她好像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到地上。 “非……非非？你怎么来了？” 穆非装作没看出王宁的紧张，淡淡一笑，道：“之前一直在忙案子没时间过 来看您，现在案子告一段落，正好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您。” “哦，这样啊。”王宁尴尬地笑了笑，把筷子重新拿好，看着面前的饭菜后知后觉地又问：“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跟干妈一起吃点吧，要不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好。” 穆非没有拒绝王宁的提议，请护工拿了新的碗筷过来，他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的米饭，就着青菜一起吃特别的香。 看的王宁都有了食欲。 她温和地笑了笑，又给穆非夹了块红烧肉，“慢点吃，干妈不会跟你抢的。” 穆非点了点头，没说话。 王宁见他吃的这么开心，自己也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干妈。”穆非一边吃饭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刚才听外面的警员说，早上顾阳来看过您啊？” 王宁吃完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轻轻点了下头，“嗯，是，他特别早就来了，我还问他怎么那么早。” “那他肯定没跟您说，那么早过来看您是为了躲我吧？” 王宁闻言惊讶地看向穆非，穆非勾唇淡淡地一笑，“看来是真没有了，没想到他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情做决 定还是那么幼稚，您说是么？” 这下王宁的饭菜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她放下了碗筷，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穆非，“非非，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阳阳而来，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您跟他单独相处了十几分钟，警员还听到你们俩吵架。”穆非目光平静地看着王宁，“干妈，顾阳现在下落不明，我能帮他瞒过今天，但是瞒不过明天。如果让杨局知道他又私自行动的话，对他来说很可能会再背处分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王宁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他来找我，除了看我以外，就是想跟我打听……顾森当年犯的那些事，他跟我说，他累了想彻底了断这件事。” “那您都跟他说了什么？” 王宁摇摇头，“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顾森被带走以前，他从来不跟我说他工作上的事，如果不是警方把人带走，我根本不相信跟我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是个杀人犯……” “除了这些，顾阳还问了您别的什么东西吗？” “他管我要走了我们当时住的那个地方的钥匙。” 穆非表情一变，“什么地方？” 王宁报出了一个地址后 ，穆非又叮嘱了她两句，随后就开车赶往那个地方。 二十年间，京市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顾家一家三口住的居民楼，现在的价格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周围的环境也从脏乱差，变成了优质小区。 穆非把车子停在外面，拿出证件后问了保安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 保安看了眼照片上的顾阳，摇摇头，道：“没见过。” “好，谢谢。” 穆非按照王宁说的地址赶到了当年顾阳住的家外，他侧耳过去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顾阳到底有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住在隔壁的阿姨打开门出来要扔垃圾，但一抬头就看到了身材颀长，身形高大的穆非，她愣了一下，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找谁啊？” 穆非向阿姨出示了证件，阿姨点点头，将垃圾放到自家门口的盒子里，“那你来晚了，上午我看到顾家那个小阳回来过一次，人早就走了。” “他几点走的您知道吗？” 阿姨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九十点钟吧？我本来是要出去买菜的，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他进了屋。等我买完菜回来上楼的时候，我们俩正好走个对脸，他还帮我把米扛上了楼。” 第五章 一尸两命 这趟几乎是无功而返。 穆非坐在车里挂断了许洋的电话，现在顾阳的电话已经关机，用网络手段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砰——” 穆非一拳砸在方向盘，眸中的冰冷都能将人冻住。 京市这么大，以顾阳的本事想躲起来不被找到简直太容易。 没办法，穆非只能先回市局，结果半路上就接到了杨勇的电话，说是景枫小区发生了命案，他又调转方向赶到现场。 “头儿。”边边已经提前来到现场，看到穆非浑身低气压地走来，赶忙上前问道：“头儿，事发地点在六层，听现场的民警说，受害者是个孕妇。” “孕妇？” 边边的脸色不太好看，“对，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一尸两命。” 穆非和边边来到六层，楼梯间有两名六十多岁的老人依偎在一起痛哭着，边边小声解释道：“头儿，那两位是报案人，也是死者的父母。听阿姨说，死者今天本来应该回娘家去吃饭，但是他们等了一上午人都没来，手机也打不通，他们怕出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 人已经死在了家里。 “死者的丈夫呢？” “说是出差了，我们已经联系 上对方，死者的丈夫听说大人孩子都没了，已经定了最早的班机回来。” 穆非走进去，现场勘察的同事还在做各种搜证。 客厅的正中间，一名孕妇躺在那里，周围几乎都是血。 秦政看到穆非来了，把最后一点工作收尾后起身对他说：“是被捅死的，粗略估计身上浑身上下至少有二十多个伤口，凶器应该就是匕首一类的东西，其中一个伤口正好在大腿内侧的大动脉上，死因就是失血过多。” 看着这么一个几乎躺在血泊中的孕妇，在场无人不在叹息。 边边问道：“秦法医，那孩子呢？” “孩子的身上也有伤，凶手应该是无差别的杀人，在我看来伤口并不整齐，非常的凌乱，给我的感觉冲动杀人或者报复杀人的可能性很大。”秦政说道：“肚子上的伤口也是，我觉得你们调查的方向可以往仇杀方向试试。” 这就说明，凶手不是单单针对死者一个，凶手就是想杀了她。 目前暂时排除了凶手针对孕妇这个人群的可能性。 秦政带着人离开后，边边和谢班开始四处找线索，负责现场勘察的同事过来跟穆非说道：“穆队，现 场搜证已经完毕。目前来看，门锁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死者很可能认识凶手。还有，目前客厅里的指纹很杂，不过大部分都很全，我们会优先核查那些全的指纹，如果有线索我再联系你。” 穆非淡淡额首，“辛苦了，谢谢。” 等现场勘查也离开后，穆非让边边叫来了死者的父母。 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可想而知。 “两位，现在需要你们再回忆一下，你们发现死者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到奇怪的人？” 死者的爸爸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警官，我和老伴儿到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和人。我们在门口敲了半天，没人来开门我们才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的，结果一打开就看到……就……”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又红了，声音开始哽咽。 这时，谢班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身份证。 “头儿，死者叫蔡梦，今年三十岁，就是本市人。”谢班道：“我刚才让许洋查过，蔡梦的丈夫刘杰同样三十岁左右，也是本市人，这套房子是他们自己买的，银行情况也正常，目前暂时 还没发现被仇杀的原因。” 穆非点点头，随后又问蔡梦的父亲，“蔡梦和她的丈夫刘杰，平时夫妻关系怎么样？” 蔡父一边安抚着老伴儿一边低声说道：“他们俩是高中同学，后来一起考大学又考研，大学毕业就结婚了，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 “那您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仇人吗？” 蔡父想了想，“没听说有什么仇人，两个人都挺本分的。” 看来从死者父母这里问不到什么线索了，穆非让边边找人送他们回去，他则去了死者的卧室。 一进屋，满墙的人物海报让他的脚步一顿，下意识以为自己进错了屋。 边边回来后就看到穆非站在门口，她想了想就猜到他为什么这样。 “头儿，死者蔡梦是个cpf，就是我们常说的饭圈女孩儿。” “什么？”穆非听到这个词当即就皱起眉头。 边边指了指里面墙上的两个男生，“那两个人之前一起出演过一部双男主的网剧，我们非常嗑他们的糖，所以就自发组织起一些小范围的活动……” 看着穆非越皱越紧的眉心，边边话音一转，“算了，你也可以理解为，死者蔡 梦是个追星的女孩儿。” “……不理解。” 穆非不再纠结这个，他进屋房间后就开始四处寻找，而边边比他快一步先找到了手机电脑等一切电子设备， 而后登录了死者的微博，发现她们俩竟然还在一个群里，前两天还约着生完孩子要去看演唱会。 边边看着蔡梦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穆非发现她的异样便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边边把记录递给穆非看，解释道：“头儿，上面跟死者对话的人……就是我……我们都是cpf，平时还会一起聊天，我真没想到她……” 穆非看完记录后把手机还给了边边，“我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她应该跟你很熟才对，那你对她的私人情况了解多少？” 边边摇着头苦笑一声，“网上的能了解多少？我们一次面都没见过呢，只是约着她生完孩子一起去看演唱会而已……” 穆非淡淡应了一声，随后招呼谢班让他找人把死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带回去检查，要将所有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都调出来。 “秦法医既然给了初步的判断，那咱们先从这个方向着手调查吧。” 第六章 打开死局 经过秦政的验尸后，得出的死因与他在场的结论一样。 死者蔡梦是死于失血过多，致命的伤口正是大腿内侧那处，而她流的血已经相当于一个正常成年人体内血含量的三分之一。 “几乎刀刀致命。”秦政将验尸报告递给穆非，“伤口看起来很乱没有目的性，但我怀疑是凶手弄出的假象。你看一下，死者身上的刀伤总共有十八处，除了两个大腿内侧的伤口较深外，其余的伤口不深，但都在比较要害的部位。” “每一刀的力道不同，深度不同，角度也不同，第一眼看上去的确很像冲动杀人，但是经过我的比对后，发现每个伤口对于死者的伤害都正恰到好处……” “老穆，你们真的应该往仇杀方面追查一下，凶手非常的恨死者，而且很有心机。” 穆非点点头没说话，秦政继续道：“另外腹中的胎儿身上也中了两刀，伤口不深，如果母体没死亡的话，遇到产科和妇科的专家，兴许还可以救一命……” 说完正事，秦政见穆非要走，没有半点要主动说点什么的意思，他只好拦住他。 “你先别走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愿意当你 的树洞哦！” 穆非连眼皮都没抬，只盯着手中的报告，淡淡道：“听不懂，想聊天去找我哥，我没空。”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我这是在主动的想要宽解你……” “有话直说。”没等秦政说完，穆非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他，也终于肯拿正眼瞧他了。 秦政无语，只好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这不是听说顾阳走了么？我怕你心里难受，特意想安慰安慰你，结果您老人家还不领情，非得让我开口。” 穆非的眸色冷漠，“你怎么知道他走了？” 难道他的重案组现在这么不靠谱了？看来他回去得好好跟那几个聊聊了。 秦政一时语塞，他不好直接出卖边边，只好含糊其辞，“那……那不是重点好么！重点是，你想想该怎么跟杨局交代吧！我看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这案子也没什么不好，多少能分散一些杨局的注意力。” 话刚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跟秦政说道：“你既然这么关心我的组员，等他回来了，我直接让他上你这儿来报道算了。” “诶——” 根本不再给秦政说话的机会，穆非在手机即将挂断之前接通。 “杨局。” “好，我马上过去。” 穆非知道顾阳离开这事根本瞒不住杨勇，更瞒不住秦政那个大嘴巴。 但他还是低估了杨勇，没想到连今天都没瞒过去。 “杨局。” 杨勇喝了口茶，指了指椅子，“我觉得你应该要跟我说不少的话，还是先坐下吧。” 穆非沉默地坐下，杨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如果是顾阳本人在，他肯定直接舔着脸上去讨好了，但他还真做不到。 他不主动说，杨勇也不主动问。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枯坐了半个小时，期间谁都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一通电话打破办公室内的安静。 杨勇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忽然冷哼一声，直接按了扩音。 “怎么？终于想起来要跟领导打个电话报备了？” 他的语气让穆非的心思一动，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杨勇的手机，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了顾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才不是什么终于想起来呢，我一直都记着呢！这不是刚找到住的地方稳定下来，就赶紧给您打电话了么？” “哼，别找借口。 ” “不是找借口啊，是真的。”顾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我猜穆非今天是不是顶了一天黑脸？您找他了么？我看新闻说好像又出了一个孕妇的案子，是不是他带队呀？” 听顾阳提到自己，穆非的背脊不禁挺直了几分，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桌上摆着的物件。 杨勇把穆非这点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心里更觉得生气。 顾阳到底给这个臭小子吃了什么药？好端端一个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队长现在却变成了一个…… 该怎么形容比较好呢？ 各种词汇快速的在杨勇脑海中闪过，他心里在胡思乱想，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人设。 “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个？”杨勇抿了口茶，声音严肃了下来，道：“ 顾阳，我们说好了就五天的时间，如果你五天之后没回来，我只能亲自去找你妈妈了。” “我知道的杨局，您放心。” 穆非万万没想到，顾阳的离开竟然是杨勇同意的？！他居然会同意？ 杨勇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穆非愕然的眼神，当下心里更不快，“干什么这种眼神？难道我作为局长，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了？还是你把顾阳那臭 小子想的太歪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局，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顾阳竟然会这么听话。 “没想到顾阳会主动跟我说是吧？”杨勇看着穆非，目光很是认真，“他凌晨快两点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下他的想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就同意了。” 闻言，穆非一愣，“那您现在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岂料杨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去调查五年前那件案子，如果要找人了解情况，肯定跟五年前有关，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找吧。” 五年前…… 那就是“卍”字血案凶手，还有……那起案子！ “穆非，五年前那起案子顾阳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了，我跟他聊过，他说他对那件事的记忆非常模糊，就算是给自己做了催眠也很难想起来，现在顾森逃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那几起案子还有最后这起，都跟顾森和那个陌生女人有关，现在你们找不到那个女人的线索，顾阳只能从头查起。” 杨勇说的没错，现在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关于顾森，他们重案组都陷入了死局。 现在的确需要有东西打开这个死局。 第七章 我要知道顾阳的下落 穆非回到重案组，就见一个青年男人坐在那里捂着脸哭，压抑的哭声从他的掌心中流出，听的人心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头儿，你终于回来了！”边边像是见了救星一样，“他叫高杰，是死者蔡梦的丈夫，刚从外地回来。” 穆非愣了一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说是比较幸运，就在邻市出差，很快就买到了机票。” 穆非上前不动神色的将高杰打量一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甚至还吹了定型。 鞋面干干净净，行李箱上的托运牌已经摘了下来…… 怎么看，都不像是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的样子。 “你好，高先生，我是负责本案的穆非。” 高杰听到声音把脸抬了起来，正好撞进穆非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他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就像深潭一样深不见底，莫名让人觉得心里发虚。 “……你，你好……”高杰赶忙站起身要跟穆非握手，穆非示意他坐下，继续道：“您太太的事想必我同事已经跟您说过。法医已经给了验尸报告，您的太太蔡梦女士是死于失血过多，而且身上大部分都是报复性刺伤。” 高杰听着这话 ，脑子一晃，差点没晕过去。 穆非皱了下眉，“我想问问您，您和死者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 高杰又要哭了，“没有，我和我老婆平时都很本分，从来不去招惹是非，尤其是梦梦怀孕以后，我连工作都让她辞了，就是想让她在家好好养胎。” “那你们有没有外债？或者死者有没有可能跟什么人结了仇，但是你不知道？” 高杰一个劲的摇头否定，“不会的，梦梦那么好的脾气怎么会跟人结仇？至于外债，我们俩现在只欠银行的钱，其他的亲戚朋友都没有欠债。” 穆非看了眼边边刚才做的笔录，跟他现在问的答案差不多，但也不能排除高杰撒谎的可能。 “最近你们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你们俩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 高杰接过边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而后想了想，才开口：“没有，我们俩的日常特别简单，如果我不在家，梦梦见了什么人她肯定会告诉我的，就连家里收到快递她都会给我发微信。” 这种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根据我们调查，案发时，你家的门锁没有被破坏过，也就是说，是死者亲 自开门将凶手放进来的。”穆非冷沉着脸盯着高杰看，“高先生，请你仔细回忆一下，想清楚我刚才问的所有问题，这个关乎到凶手的身份和动机。” 一听是蔡梦给凶手开的门，高杰的脸色闪过一丝震惊，“怎么可能？梦梦认识凶手？” 边边接了杯水放到高杰手边，温和地看着他，“高先生，你先不用很着急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先想清楚再说。哪怕是非常细微的小事也要告诉我们，因为它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破案的关键线索。” 边边的态度比穆非好很多，高杰也往心里去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再想想。” 趁这个时候，许洋把穆非叫了过去，给他看了看死者夫妻俩的一些财务情况。 “头儿，至少现在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许洋说：“我还特意查了死者的支付宝，一些日常的账单都是购物，或者给她父母转钱，暂时没发现别的。” “哦对了……”说着说着，许洋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蔡梦的某宝页面，“死者非常喜欢明星周边，尤其是……他们俩，我看死者还去订购两个人的迷你娃娃，但是做工粗糙，直接就 去找客服怼了，两个人还在上面吵了一架。” 说话间，蔡梦和某宝客服的聊天记录被放大出来。 蔡梦说迷你娃娃不仅做工粗糙，里面的填充物都是很次的棉花，成本与它的价格差了十万八千里。 “头儿……这个算……”许洋犹豫着没问出口。 穆非看完记录后，叮嘱他：“你去跟这个客服了解一下真实情况，我和谢班再去出事的小区找找线索……”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许洋招呼他，“头儿，快来！有情况！” 不仅是穆非，边边和谢班也凑了过去，几人就看到许洋登上了蔡梦的微博，里面弹出来好几条私信。 从内容上看，都是她嗑的那对cp的黑粉过来恶心她，故意说非常难听的话让她退圈。 边边看了几条感同身受，“我和蔡梦还有另外两个女生是一个粉丝群的负责人，我们四人的微博经常会收到类似这样的威胁恐吓，不过我们都没当回事。毕竟对方可能还是给未成年，也没法去真的计较。” 看着看着，最后一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报应！我要让你和你的孩子，一起祭奠我死去的青春！ 发这条私信的人也是一个黑粉，从记录上来看，他竟然只给蔡梦一人发过恐吓的信息，而且持续时间竟然有两个多月了。只是蔡梦从来没理过他，可他依然自嗨。 天天给发恐吓威胁的私信，甚至还诅咒她的孩子。 “这个人，马上找到他。”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然知道蔡梦怀着孩子，很明显是对方已经见过了她，说不定还暗中盯过她。 “好。” 许洋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方的信息扒了出来，看着ip地址显示的地方，重案组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我去，这人竟然跟死者一个小区？！”谢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穆非把高杰叫了过来，让他辨认电脑上对方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么？或者有没有见过？” 高杰过来看了看，随后摇头，“不认识，也没见过。” “好，正好我们要去案发小区调查，给你送回去吧。” 穆非让边边把人先送了出去，谢班也跟着走了出去，办公室里一下就只剩穆非和许洋两个人。 许洋还在查线索，穆非敲了敲他的桌子，后者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他。 “想办法，我要知道顾阳的下落。”说完，他就走了。 第八章 第二名 来到蔡梦的小区，高杰自行回了家。 谢班按照许洋提供的ip找到了具体的楼层及门牌号，按照相关信息显示，这个地址的主人叫韩小龙，去年大四刚毕业，目前在一家网络公司做技术人员。 “头儿，就是这儿了。” 穆非淡淡额首，示意谢班去敲门。 叩叩叩—— 敲了几下后，边边看了眼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会不会没在家？” “十分钟前这个ip地址还在发消息，现在就不在了？” 穆非的反问成功让边边住了嘴，她发现了，自从顾小阳走了以后，头儿的脾气又变成以前那样了。 哎，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烟火气。 这个顾小阳，到底跑哪儿去了！ 在边边发呆的功夫，谢班又敲了几次门，这次里面终于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谁啊？” 穆非和谢班都躲在两侧，边边站在门口正中的位置，听到声音迅速回过神来，扬声道：“你好，送快递的。” 门里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快，王小龙穿着一身睡衣就开了门，手还在揉眼睛的时候就被谢班猛地扑过去制住，穆非和边边随后进入，迅速关上门。 “你们……你们是什么 人！救命啊——呜呜呜——” 穆非在王小龙即将尖叫前，倾身到他面前，同时另一只手掏出证件，“警察。” 王小龙瞬间安静下来，样子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穆非的眼神。 “看来你是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穆非把证件收好，眸子黑沉地盯着他，“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清楚你跟蔡梦的关系，我们只能请你去喝茶了。” 王小龙一听瞬间瞪大眼，又是惊慌又是不知所措。 穆非见状，示意谢班先松开他一些，没了那股禁制的王小龙特别急切地看向穆非，“警察叔叔，我才毕业找到工作，你们可千万不能把我带走啊！” 自己才毕业，如果这个时候被带到公安局，哪怕没事也会有人不停的问来问去。 王小龙可不想被那么“围攻”。 “那你就好好说说，你跟蔡梦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非说完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单手撑着一边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王小龙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谢班的控制下，只能暂时放弃了逃走的计划。 “警官，你们说的蔡梦是不是就住在隔壁楼那个？” 穆非只沉沉地盯着他没说话，王小龙 不敢去看他，只能去看谢班和边边，“两位警官，我看新闻才知道她出了事，可她出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跟你没关系么？”边边打开手机翻出王小龙给蔡梦的私信记录，“你好好看看，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发这个吧？” 王小龙凑过去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摇头否认，“警官，这不是我发的啊！我跟你们发誓，我真的没有发过这个，不信你们可以去我的账号查啊，肯定都有记录。” 没想到事实就在眼前，王小龙都不承认。 谢班只好打开王小龙的微博去验证，结果发现他除了之前的确给蔡梦发过几个有些“恐吓”意思的话以外，真的没发过其他内容，他们查到的那个记录，还真不是从谢班的电脑发出去的。 “那为什么会显示你家的ip？” “是不是有人在蹭网啊？”王小龙猜测道：“警官，我家的无线密码好几个朋友都知道，包括周围的邻居。大家有时候忘记交网费，就会先来蹭我的网用。”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笃定，“一定是这样的几位警官，这个人不知从哪儿搞到了我家的密码，用我家的ip上线 去给蔡梦留言……” 见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穆非冷笑，“既然如此，那不妨你替我们去问问吧。看看你上下左右的邻居，是谁蹭了你的ip。” “啊？我？”王小龙愣了一下，“难道不该是警察去问吗？” “如果我们去，很难不会打草惊蛇。”穆非起身走到王小龙身边，一条腿弯曲半蹲在他面前，“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找到那个人，你找到以后我会马上安排你撤离这里。” 王小龙还是有些犹豫，主要是他没做过这样的事，真的好怕自己穿帮。 他可听说了那个凶手的手段，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蔡梦。 “好，同意了就去吧。” 王小龙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拒绝这件事，却没想到竟然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穆非，后者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走向别的地方，根本不管他的反应。 ……你牛！ 没办法，王小龙只好重新换了身衣服，最后咬着牙出去了。 等他离开后，谢班才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头儿，你让王小龙就这么直接去问，就不怕他跑了吗？” 穆非闻言斜晲了他一眼，冷嗤一声：“他的 所有身家都在这里，该担心的人是他。” 果然，没一会儿王小龙就回来了，他直奔他的房间把所有贵重的东西就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还用大包整理放旁到一旁。 “这些东西我都是有数的啊，你们最好别抢！” 谢班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轻轻吸了口才开口：“问清楚了么？” 王小龙有些垂头丧气，说不上害怕还是别的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才点点头，“对，我问了他们，不过……” 话还没说完，穆非的手机就响了，杨勇独特的‘杀破狼’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赶紧的，马上过来！！’ 穆非让谢班先去找物业留下周围几家的住户信息，“完事以后你直接把人带回局里，记得稍微低调一些。”穆非说道：“边边跟我去现场。” “啊？又出事了？”边边看着穆非默认的样子，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头儿，这次是……” “记得留下业主信息，把人带回去录口供。” 去现场的路上，边边第三次看到穆非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解屏看手机。 忍了忍，她还是没忍住，尝试着开口：“头儿，顾小阳他……” 第九章 顾阳不在了 听到顾阳的名字，穆非的眉眼显而易见的阴沉下来，眼底凝结着一层黑压压的怒气。 “现在不要提他。” 好家伙，连提都不能提了？ 边边默默地住了嘴，很快他们就到了案发现场，车子还没停下就看到杨勇正在指挥现场。 他们此处正在一个高架桥的下方，很多带着潜水装备的警察正在河里搜查。 秦阳和他的两名助手忙得不可开交。 穆非和边边走过去，杨勇见他们直接怒气冲冲地说道：“这次的案件性质太恶劣了，我今天就从各个警队给你调人来，组成专案组，你来带头，必须把这个凶手给我尽快抓住！” 不怪杨勇这么生气，边边往水里看了眼，正好有个警员将一个塑料袋递了上来，隐约可见里面是一颗头颅。 再朝忙得热火朝天的秦政看去，旁边铺了三块白布，每块白布上都有人的躯体。 这是…… 有几个人被分尸又弃尸了啊！ 穆非的脸色黑如锅底，杨勇看着那些尸块又是沉沉的叹口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还没找全的尸块至少来自三个人，身份不清楚，死因不清楚，我已经让人在周围搜索，目前还没发现可疑的东西。” 穆 非点点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留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个营帐，三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女警的安抚下做着口供。 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其中一名个子高的女生哭着开口：“……我们不该来这儿的……我们不该来这儿的……” 女警一脸怜惜地看着他们，眼角瞥到穆非来了，便叫了他一声随后把口供递了过去。 “穆队，这三个女孩儿来这边玩，今天天不亮的时候就已扎营了。”女警指着那名高个子女孩儿，“她是本案的直接报案人琳琳，据她所说，她是想去河里洗水果，不小心手链掉了进去，她才在靠近岸边的位置寻找，结果发现了那一袋子手指……” 正说着，琳琳好像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脸色一变，“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旁边两个女孩子也是这样，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按照记录看，最先发现的是一袋子已经被切分的人类手指，警方到了现场后，又先后发现了人的脚趾、手臂、手掌等等…… “穆非，我申请其他组的法医来帮忙。”秦政走了过来，“打捞上来的越来也多，我怀疑根本不止三个人，这个情况太严重了，我一人弄不了，你跟 杨局申请一下吧。” 穆非朝远处的三块白布看了眼，“现在情况怎么样？能看出这三名死者的死因么？” “还不行，我得回去根据伤口情况来拼尸，现在只能先凑合拼一下，但是不能确定每名死者的死因。” 两个小时后，终于将附近的尸快打捞完毕，整整五块白布…… “头儿，有同事在那边发现了一个身份证。” 就在五具尸体被抬走以后，谢班和一名警员急匆匆走来。 穆非拿起那个身份证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是楚俏，女，本地人，一九九九年出生，今年刚22岁。 “暂时还不能肯定是不是那五名死者的证件。”穆非道：“谢班，你先去分局派出所了解一下楚俏的情况，如果联系不上的话，再通知她的家人去市局。” “是。” …… 出了这种大案子，秦政无疑是最忙的，不过好在有其他分局的法医来帮忙，拼接的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 穆非和现场勘验的领导核对了一下现场发现的证物，除了那个身份证外，只有装着尸块的塑料袋和麻绳，其他方面凶手什么都没留下。 “穆队，这种质地稍微厚一点的塑料袋，现在一般的菜市场就有 ，我觉得从这方面去调查希望不大。”现场勘验的负责人说道：“至于麻绳，上面除了有沾着死者的皮屑组织外，没有任何的痕迹。凶手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他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可用的东西。” 穆非翻了翻报告，眉头都快打成个死结。 “好，辛苦了。” “没关系，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么？”现勘的负责人倒是笑呵呵的，“如果有什么消息我再通知你。” 秦政那边短时间暂时还无法完全拼接好，想到他可能会留下加班。 本来打算去食堂吃一口的穆非，转而去外面打包了很多好吃的送到法医室。 “穆队，秦主任还在忙，你这是……”小助理看着桌上摆的东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她从来没见穆非主动给她家主任送过吃的，连个头发丝都没有。 可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为什么穆队长表现的这么奇怪？ “没什么，就是想到老秦可能会熬夜，就给他准备了一些夜宵。”穆非淡淡地看着小助理，“如果你饿了也可以先吃，但是记得把肉都留下来。” 秦政非常爱吃肉，各种肉！ 这个世界上，除了人肉没吃过以外，其他 的他应该都吃过。 秦政在忙，穆非便绝对不去打扰他。 眼看着已经快晚上十点，也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他回办公室把一些材料带回家去看，结果人刚出办公楼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大哥提了两个饭盒朝他走来。 穆非脚下一顿，早知道他就不给秦政买宵夜了，人家根本早就有！ “大哥。”穆非淡淡开口。 穆沉嗯了一声，“现在才下班？吃饭了么？要不要一起？我今天正好带的多，你要是不想吃我可以……” “我不想吃。”穆非直接打断了穆沉的电话，“大哥，我没什么胃口，你把吃的送进去吧。” 见穆非要绕开他走，穆沉一把拉住了他。 “你们俩又吵架了？怎么我听说顾阳一个人走了？” 穆非侧眸晲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大哥，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老秦的八卦能力，你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不然整个人都会被他带歪的。”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根本没管穆沉到底是什么表情。 晚上到家，穆非习惯性地拿出菜肉准备做饭，刚要开口说什么手下的动作忽然一顿。 顾阳不在了。 那个人会坐在他对面胡吃海塞的人，已经走了一天多了。 第十章 速度快了 第二天刚来到办公室，谢班就迎上了穆非。 “头儿，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昨天那无名死者的身份了。”谢班将报告递给他，“除了楚俏外，其余四人都是她一个社团的同学，每个人具体的资料在上面写了。” 楚俏是南城大学大三的学生，同时也在学校娱乐社的社长，其余四名死者里面的社员。 娱乐社，顾名思义就是跟娱乐相关，也是楚俏自己创办的社团。 据说为此，她的爸爸没少给学校资助。 “这个楚俏自己就是追星女孩儿，许洋调查过她的社交账号，里面全都是跟明星有关的内容。”谢班说道：“我问过其他的社员，大家都说社长创建这个社团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星，而且楚俏还有人脉，经常能帮社员拿到一些外面拿不到的福利，像签名合照或者演唱会的前排这些。” 穆非对于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不过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头儿，刚才楚俏的父母都来了，其余几名被害者的家人也通知了……估计，今天又是一场硬仗啊。”谢班感慨了一句，每次遇到死者是未成年的案子，家长总是十分激动。 如果是楚俏这样的孩子，说 不定还会有人给杨局施压…… “让许洋找这几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方，还有所有的社交账号信息，看看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穆非说完就想去找秦政，结果却被谢班又拦住，只见他将另一份报告递了过来，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的笑容，“这里是她们所有社交账号的信息，许洋已经查到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了。” “这么快？”穆非掀起眼帘扫了他一下，谢班立刻点头道：“因为昨天晚上我跟许洋一起加班啦！我这边一听说秦法医的尸检工作做完就立刻去跟他核实身份问题，确认了第一个就是楚俏后，秦法医就说会不会其他几人是楚俏的朋友……顺藤摸瓜，还真让我们找到了。” 这份报告上写着，楚俏和另外四名都在同一个粉丝群里。 这个粉丝群是某位明星公司的组织的，算是个官方群。而楚俏因为各方面都很突兀，在这个群里还是个管理员。 两天前，这个粉丝群组织了一次现下见面会，同时也是帮她们粉的小哥哥做新歌打榜。 楚俏和另外四名死者约好一同前往见面会，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但是因为五个女孩子之前经常 约着一起出去玩，或者参加什么见面会，出现过不回宿舍的情况，所以舍友都没发现异常。 “见面会的地点在商场里？”穆非看到这行字，微微一蹙眉。 “对，不过边边姐发现了点别的东西。”谢班指着后面一页的内容，对穆非说道：“边边姐发现，这五名死者都是另外一名明星的黑粉，她们经常在那个明星的粉丝群里大放厥词，说一些非常难听的话，引起两方粉丝打嘴仗。” “边边姐正好在那个明星的粉丝群里，更巧合的是，这五名死者都与之前的那名死者蔡梦在网上有过冲突。” 穆非看完了报告，点点头，“继续查，后面肯定还有故事，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她们被害的原因。” 等谢班离开后，边边适时地凑了过来，将一杯咖啡递给穆非。 “怎么样啊头儿？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穆非接过咖啡，看着她没说话。 边边早已习惯他的态度，也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偷听到他们俩说，顾小阳忽然走了，你肯定心情不好，他们为了不让你再操心才决定这次主动一些，按照你的破案流程先一步收集线索。” 穆非怎么都没想到 竟然是这个原因。 “是不是觉得挺感动的？” “如果你能加入进去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我会更感动。”说完，就绕开边边进了办公室。 边边憋憋嘴，还冲着关上的门做了个鬼脸。 “真是活该你找不到顾小阳！” …… 很快，穆非就接到了消息，说杨局已经安抚住了楚俏的父母，不过其他四名死者的家长也来了。 在听了案情以后，都坚称是楚俏的错，才导致她们的孩子毙命。 好在楚俏的父母还算有点钱，稍微安抚了一下其他几名死者的家长，并承诺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家长们都离开后，穆非来到杨勇的办公室，看着有些狼藉的室内，在门口愣了一下才进去。 “杨局，我……” 杨勇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些虚的东西我不用你解释，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案子都查到了什么。” 穆非沉声道：“目前先确认了几名死者的身份，都是来自南城大学娱乐社的同学。另外，她们也是某位明星的黑粉，还在社交网络中跟这位明星的粉丝起过冲突。” “什么？黑粉是什么意思？”杨勇更不懂这些东西，听到一个个名词，皱的 眉头都打了结。 穆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直接说道：“杨局，您可以把这些女孩子都看成是追星女孩，我刚才说的黑粉的意思是，她们同样都是另外一位明星的粉丝，但是，那个明星是不怎么正能量的人，发的内容大都会诋毁竞争对手……” 听了个一知半解，好像懂了，其实什么都没懂。 “还有，许洋已经查到五名死者出事前去过的地方，正是星美商场的休闲区，她们应该在那里进行了见面会，但是目前还没人知道庆功宴结束后，几个女孩子的去向。” 杨勇点了点头，见穆非没有走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询问：“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响了，外面传来了谢班略显慌张的声音。 “杨局，头儿！出事了！” 穆非和谢班来到市局的一层大厅，有好几个穿着洛丽塔裙子的女孩儿一脸怒气地站在那里，互瞪着对方，就算是看到了警察也不害怕。 “边边在哪儿？” 谢班踮起脚尖找了一圈，颇为诧异地咦了一声，“奇怪，这些人都是来找边边姐的，怎么现在边边姐没在，她们还能吵架？” 第十一章 有蹊跷 “边边去哪儿了？”穆非再次问道。 谢班摇摇头，“从刚才开始就没见到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已经给她发了微信让她尽快过来。” 穆非有些头疼地看着这几个女孩儿，她们年纪都不大，还穿着这么奇奇怪怪的衣服来干什么？ “我是边边的领导，你们找她有什么事么？” 几名女孩儿听了互看一眼对方，随后一名梳着马尾的女孩儿对穆非说：“我们都是霄霄的粉丝，今天是来找边边会长的！出了那种事，难道边边会长不该出面解释一下吗？” 她说的话穆非压根听不懂，但对方还是孩子，他只能压下耐心询问：“出了什么事？另外，你们是知道怎么知道边边的真实身份的？” “我们有……”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高个子女孩儿拦了一下，后者接着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知道的途径，今天只是想来要个说法，没有其他意思，你能不能找边边会长出来一下？” “边边现在不在，我已经让人联系她了。”这时，穆非的手机响了两下，他垂眸扫了一眼内容，忽然脸色一变，对旁边的谢班说道：“我出去一下，你让边边 赶紧来把事情解决了，等我回来以后让她来见我！” 说完，根本没等谢班说什么，急急忙忙地就大步离开了。 …… 来到对方发的地点，穆非四处看了下，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就见沈笑走了过来。 “穆队，好久不见。” 穆非冲他点点头，低沉的嗓音里带了几分迫切，“我看到你的微信就赶过来了。人呢？” “他刚才去找我们队长了，现在还没出来。”沈笑说着，见穆非着急的样子，顿了顿又道：“穆队，我刚才看见顾神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你们俩……吵架了吗？” 又是吵架！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俩吵架了？！ 穆非暗暗吸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一些分歧而已。” 这还不是吵架？是什么？ 沈笑在心里暗忖，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行，那你要跟我进去等，还是？” “我就在这里等他，这次多谢你了，你先去忙吧，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沈笑又说了两句后才回去工作，他一直注意着队长办公 室的动静，快一个小时才见顾阳走出来。 “谢谢了，以后一起吃饭。”顾阳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很长时间没喝过水一样。 “别客气，有事招呼我。” 顾阳拿着资料走出大门，一抬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旁，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想过会被穆非抓个正着，可没想到这么快。 “上车吧。”穆非直接打开副驾驶的门，远远地看着他开口。 顾阳默默地叹了口气，走过去上了车。 穆非没有问他住在哪儿，要去哪儿，直接发动车子往前开。 顾阳有些摸不准穆非的态度，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么？”穆非淡淡地反问。 “……”顾阳默了一下，攥紧手里的资料，苦笑一声：“其实我没打算瞒着你，只不过是想在所有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 可是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棘手的多。 穆非没再说话，直接把车子开回了市局后面的停车场，待车子停下后，他才转头看向顾阳。 “那你现在把事情都浓清楚了么？” 这件事本来就是顾阳不对， 当下触及到穆非漆黑的目光，顾阳更觉得心虚，下意识地躲开了四目相对的囧状，只道：“还……还没……” “好。”穆非看着他说：“你现在看着我。把你要调查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 这次顾阳没有拒绝，虽然他的确不想把穆非牵扯进来，但是现实情况摆在这里。 很多事情，必须要穆非出面才更显得顺理成章。 他不想轻易打草惊蛇，只能……小小的“利用”一下穆非了。 “那你先看看这些吧。” 穆非接过这个厚厚的档案袋，抽出里面的内容翻看了一下，头也没抬地开口：“这些资料是真实的么？” “这是我找了很多年才凑齐的东西，绝对真实。” 档案袋里，是顾森当年被抓进去后，亲口供述的他犯下的案件。 零零总总的竟有五六起之多，不过真正死人的只有生物研究所那起事件，也是那次，他被逮捕。 穆非快速的将内容看完，又把档案袋还给了顾阳。 “你想帮顾森翻案？” “是……也不是。”顾阳的手轻轻摩挲着档案袋的外皮，声音有些低：“我最开始想调查的其实是那个女人的信息，我想 从……顾森这里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到跟那个女人相关的线索，但是我发现顾森当年供述的案子中，除了最后一起外，他都有不在场证明，只是他没说，又主动都承担下来，所以当时警方的人才没有深究。” “什么？”顾阳的话让穆非的表情起了变化。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可记性不错。”顾阳翻开其中一个案件，“你看这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是我小学三年级开学的第一天，也就是当年的九月一日凌晨。我清楚的记得，我小学每年的九月一号开学典礼，顾森都会参加。按照案发时间来说，那个时间段我敢肯定顾森在家里睡觉，根本不可能出去杀人。” 穆非的目光亦看向那件案子的资料，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还有这一起……”顾阳又翻出一页，“这起案发的时间是我十一岁生日！顾森也在家，跟我妈一起给我过生日，他怎么可能出去杀人？” 顾森供述的案件一共是五起，现在有两起在案件发生的时间，顾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场。 也就是说，他当年主动承认这两起案件是他所为，有蹊跷！ 第十二章 我帮你一起 顾阳看着穆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还是想揭开这一切。” 顾森的事在他心里放了太久了，已经成了一块心病，如果不能让这个病痊愈，他很担心自己能不能过了心理那一关。 更重要的是，他的妈妈。 他不想让妈妈在晚年心里还不能把这些事真正的放下。 “好。” 出乎意料的，顾阳本以为穆非会再问点什么，或者直接不相信他的话，没想到他竟然想也没想竟然说了“好”？ “老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非很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既然你认为当年那些案子另有隐情，那我陪你一起查就是了。” “你想清楚，能让顾森甘愿顶罪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那又怎么样？”穆非把档案袋放到一旁，淡淡道：“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说不定让他顶罪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公诉期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顾阳真的没想到穆非会想这么多，连公诉期都注意到了。 “说说吧，你刚才去找那个人，是在调查什么？” “当年有一起案子的受害人，就是沈笑领导的儿子，当年出事才十几岁。”顾阳把那起案子的资料找出来交给穆非，“这是一起肇事逃逸案。案发当天，死者郑虎下学回家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轿车直接撞飞出去，人当场死亡，但肇事车辆非但没停，还直接开走逃离现场。” 顾阳说：“这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是那年的中秋节前一天，我记不清那天顾森有没有跟我在一起，不过按照我家以前的习惯，中秋节的前一天我们都会去超市购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起肇事逃逸案也不是顾森做的。” “我不确定，所以本来还想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交警。” 穆非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他点开公放后谢班的声音传了出来，“头儿，边边姐回来了，那几个小女孩儿的事也处理好了。” “嗯，我马上就回去。” 顾阳听得一脸莫名，“什么小女孩儿？我才走了两天就有新案子了？” “你没看新闻？” 顾阳尬笑了两声，“这两天一直都在跑，根本没时间看新闻。你跟我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案子？ ” 穆非把大概的案情跟顾阳说了一下，顾阳听后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真没想到……”他只是走了两天而已，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杀人狂魔。 “我一会儿去跟杨局申请，能不能让其他组负责蔡梦楚俏的案子，我陪你去调查顾森的案子。” “不用。”顾阳道：“两起案子并不冲突，先把队里的案子破了再说吧。” 两个人一起回了办公室，边边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顾阳出现，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顾小阳？”几秒愣怔后又是狂喜，“你怎么回来了？头儿是去接你了么？” 穆非冷冰冰地看着她，“还有心思管别人？跟我进来。” 边边吐了吐舌头，朝着顾阳耸了耸肩，随后才走进穆非的办公室。 谢班和许洋见关上了门立刻迎了过去，站到顾阳身边。“顾神，你终于回来了！” 顾阳看他们俩的样子，低笑一声，“你们俩怎么了？” “一言难尽啊，我们俩为了不让头儿发火，就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想到昨晚熬夜爆肝的场景，谢班就想哭。 顾阳看他那副样子，黑眼圈确实很重，眼袋都出来了。 “好好的他发什么火？” 不等谢班说话，顾阳再次开口：“案子我已经听老穆跟我说过了，你们后来又调查出了什么吗？” “说起这个，顾神刚才边边姐直接跟那群小姑娘来了个思想教育课，特别的深刻！” 夜宵是现在比较顶流的明星之一，刚才那几个女孩儿都是他的忠实粉丝。 就在昨天晚上，有明城的粉丝突然混进了夜宵的粉丝群，而且混进去的人数还不少，两拨人直接开始打嘴仗。 因为明城跟夜宵同属一家公司，又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个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两家的粉丝一直都看对方粉丝不顺眼。总觉得对方的哥哥蹭了自己哥哥的热度等等。 明城的老粉就集结了几个同伴，一起想办法混进了夜宵的群。 继而，发生了后面的事。 至于边边，好巧不巧的是她刚好是明城粉丝会的会长，但她昨天一直在忙没上线，所以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昨晚的嘴仗事件。 听完谢班的话，顾阳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所以……这跟你们调查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呀！”谢班显得有点兴奋，“顾神你不知道吧？咱们这个案子的七名被害者都是明城的粉丝，而且 跟边边姐一样都在明城的粉丝会中，但是现在人都死了，这说明什么？” “嗯？”顾阳觉得自己两天没来，好像有点跟不上谢班的思维了。 他想了想，才试探性地开口：“你不会想说……这几名被害者都是那个什么夜宵的粉丝杀的吧？” “很有可能啊！” 谢班说完，许洋在旁边接话道：“顾神，你可别小看了现在的粉丝力量，绝对可怕！” “可这是杀人啊，又不是过家家，能说杀就杀么？” 顾阳虽然不追星，但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追星的那些女孩子年龄普遍都比较小，可能杀鸡都不敢，更别提杀人了！ “你们俩以后别再有这种没有证据的推测，尤其还可能涉及到未成年。” 谢班和许洋见顾阳神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便收起了各自的推测，“是，我们知道错了。” “好了，继续去查七名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吧。”顾阳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楚俏的父母离开了吗？” 谢班摇摇头，“之前是离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刚才好像进了杨局的办公室。” “好，等老穆出来你们转告他，我去见见楚俏的父母。” 第十三章 如此家长 顾阳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对中年男女从杨勇的办公室出来，倒是没看到杨勇的身影。 “老楚啊，你说这事可怎么办？那位杨局感觉不是很想配合咱们啊！”中年女人也就是楚俏的妈妈顾玲忧心忡忡地开口。 中年男人楚雄冷哼一声，“他不配合也得配合，要想明年他们这里多点健身器材，我相信这位局长会同意的。” 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顾阳。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眼前走过后，顾阳才开口叫住他们。 “两位请稍等。” 楚熊和顾玲同时停住了角度，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他，“你是？” 顾阳面带微笑地走过去，“我是重案组的顾阳，令千金的案子正是由我们这边负责。” 楚雄哦了一声，下意识地用目光将顾阳上下打量了一番，“顾警官找我们有事？如果是关于小女的案子，我们知道的情况都已经跟你的同事说过，你可以去问他们。” 顾阳微微一笑，道：“楚先生，据我所知，两位平时应该都很忙碌吧？再加上令千金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有秘密的时候，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事是你们 都不知道的呢？” 顾玲看着顾阳，微微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去楚俏的房间看看，她房间里留下的线索或许比二位提供的资料还多。” “这……”顾玲有些犹豫，她看向身边的丈夫，楚雄倒是干脆的拒绝了，“顾警官，我知道配合你们工作是我们的义务，但是请恕我这次暂时不能配合。小女意外身亡，最近家里还有其他事，实在没时间招待你。” 说完，他对顾玲道：“走吧，赶紧回去，别让人等急了。” 顾阳没有再说什么，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转身进了杨勇的办公室。 杨勇大概是听到了他们在走廊的对话，见他进来，嘲讽地笑了笑：“你猜猜，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去死者的房间？” 顾阳很少见杨勇露出这种笑，他摇了摇头，一边给他的茶杯蓄水一边说道：“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跟他说的，最近家里有其他事有关吧？” “对！”杨勇道：“楚俏并不是独生女，她上面还有个已经工作的姐姐。按照他们俩的说法，她姐姐即将与本市一家上市集团老总的儿子结婚，对方家里对 命理这些事特别在意，如果让他们知道二人即将结婚的时候，唯一的妹妹惨死，这桩婚事估计会告吹，直接影响到公司。” “所以，楚俏父母的意思是，这件事尽量低调处理，警方的人不要出现在他们公司和家里，如果有事直接跟他的私人秘书联系，对方会全力配合咱们。” 顾阳听完就笑了，“杨局，你答应他们了？” “不然呢？人家是受害者家属，就算再混蛋，咱们也要以他们的意愿为主。”杨勇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顾阳多少也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是如果这样，我们会错失很多关键线索。”顾阳看着杨勇说道：“杨局，死者楚俏还是个大学生，并未住校，那她的房间就是她藏秘密的地方，我们要想知道她为什么死，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去查她的卧室。” “这点我跟他们讲过，但他们依然固执己见，说楚俏姐姐的婚礼必须如期举办。”顿了顿，杨勇喝了口茶叹气道：“想想其他办法吧，不过据我了解的情况，这几起案子的共同点还是挺多的，你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挖到什么东西吧。” 目前只能这样。 不 过，不能去楚俏的房间不代表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还可以去蔡梦被害的现场，还有另外那几名被害者的家里，可查的点还是挺多的。 这样想着，顾阳便决定先去蔡梦的现场看看，他正要跟杨勇告辞的时候，就听对方说：“你之前跟我报备要去调查的事，现在查的怎样了？” “刚有了点眉目，我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事。”顾阳缓缓说道：“不过，还是先办这起连环杀人案吧，等案子破了，我再全力去查那件事。” 顾阳从杨勇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穆非刚好在往这边走，两个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朝着外面走去。 “怎么样？” 顾阳把楚俏父母的意思告诉了穆非，末了又说：“我打算现在去第一案发现场看看，你要一起么？” “我不跟你去，你认识？” 穆非的反问直接把顾阳怼了回去，后者微微一愣，怎么才两天不见就感觉换了个人？ 他们来到蔡梦案子的现场，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现在的所有物证都被带回局里检查。 顾阳看了看发现尸体的客厅，地上还有证物牌，再结合手上的现场资料，案发当时的情景便 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蔡梦的丈夫？” “已经回来了，不过受了打击，跟边边他们录完口供后就住院了，现在还没出院。” 顾阳往后翻了翻，从资料里翻到了蔡梦丈夫的供述。 她丈夫名叫王磊，跟蔡梦一直都很恩爱，据他所说，蔡梦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追星。 结婚后还经常去参加一些见面会，分享会，或者是听演唱会等等。 除了这个爱好外，她不喜欢别的，所以王磊也很支持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尤其是怀孕后，蔡梦才得了孕期的焦虑症，每次只有看偶像的视频才能开心，所以王磊就更加没有阻拦了。 “死者的丈夫说，这几天本来有一场明城的老粉见面会，正好是他出差回来那天，他和死者约好了陪她一起去。”顾阳看着资料低声说道：“算算时间，这个见面会应该就是今天。” “你什么意思？”穆非见顾阳眼中闪过的精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阳合上资料，嘿嘿一笑，“我记得刚才在局里，谢班他们跟我说，边边姐好像教育了几个女孩子是吧？你说，她们会不会知道一些连边边姐都不清楚的内部消息呢？” 第十四章 见面会的现场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内。 顾阳和穆非到的时候，门口的签到处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几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他们走了两步，就听她们说：“你们说这次副会长到底会不会来呀？刚才她们说去找会长被训了一顿，还说会长是个很厉害的女警，根本跟咱们不一样。” “不知道诶，副会长现在都没露面，是不是因为会长说她来着，所以她生气了？” “生气也不应该不来吧，毕竟可是橙子的见面会。” 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顾阳别的没怎么听懂，但却听懂了边边好像跟某位副会长起过冲突。 待她们进去后，顾阳和穆非找宴会厅的工作人员换了两身衣服，从侧门溜了进去。 一名穿着休闲运动服的年轻男孩子正站在台上说话，顾阳看着他的脸，和网上明城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很明显这个见面会非常的私人，现场除了粉丝，基本上都是工作人员，保密措施做的很好。 “……今年收获了很多的爱，我希望明年大家可以把这份对我的爱，送给那些生活中关心你们，爱护你们的人……” 明城的 话一说完，现场的女孩们瞬间发起尖叫，刺的顾阳耳膜都疼了，穆非还吓了一跳。 “最后，针对于最近群里一些不好的言论，今天在这里我正式请求大家一定要以和为贵，我跟夜宵的关系很好，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们俩都不希望彼此的粉丝之间产生什么不愉快。” “请大家一定要理智追星，把更多的心思放到自己的学业和生活中，这样我会更加幸福。” 不得不说，像明城这样的明星能够亲自出席粉丝见面会，又这样告诫自己的粉丝，非常难得。 顾阳对明城的第一感还不赖，但也仅此而已。 明城讲完以后再次得到粉丝们的认可，大家纷纷同意，并且保证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冲突。 顾阳小声对穆非说：“看见那个女人了么？我在网上好像看到过她，她应该就是明城的经纪人。你去跟她聊聊，让咱俩跟明城接触一下，我有话想问他。” 穆非去了以后，没多久经纪人就带着明城来了，四个人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明城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两位警官，黎姐已经大概跟我说了下情况，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明 明已经死了七个老粉，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顾阳心里冷笑一番，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据我们所知，去世的七位死者都是你的老粉了，不知道你这边对于她们的情况知道多少？或者，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好的言论这些……指的是什么？” 明城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跟夜宵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好几名粉丝都跑我的粉丝群里，还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我的粉丝不是很高兴对方那样说我，所以两方就……这件事我跟夜宵聊过，我们约定好，会彼此制约彼此的粉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顾阳把许洋做的拼图找出来给他看，上面是七名被害者的社交账号信息。 “麻烦你看一下，对她们平时的言论有没有什么印象？除了夜宵的粉丝外，你的群里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件？” 明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时不时跟身边的经纪人黎姐沟通，几分钟只见他摇了摇头，“我平时没工作的时候才会看一看群，一般都不怎么说话，群里都是从我出道就跟着我的老粉，我虽然记得这几个人，但是具体她们平时说 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至于您说的，其他事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黎姐在旁接话道：“群一般都是我或者是明城的工作助理在管理，他确实不太清楚，要不我把助理叫来两位再问问？” 这话说的是和和气气，可这种一推二，二推三的行为……呵。 一个助理或许知道的事确实不少，可他签了条约根本什么都不能说，问了也是白问。 顾阳把手机收好，继续微笑着开口，“还有一件事，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听你的几个粉丝在说今天这个场合，你的粉丝会副会长，会不会来。对方好像跟人起了冲突，不知道这个人今天来了吗？” 明城向黎姐投以询问的目光，黎姐翻开手机看了看，摇头道：“没来，他没来，会长也没来。”说到最后，不知为什么讥讽地笑了一下。 会长就是边边，按照她的性格，对她而言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竟然没来？ 明城还有其他事，没聊两句就告辞离开了。 见面会到了尾声，到家陆陆续续的离开。 顾阳找到了之前在门口看到的那几名女生，定睛看了她们一会儿，随后拉着穆非跟上了一名扎着高马 尾的女孩子。 这个地方临近地铁站，几个女生一路说说笑笑的根本没留意到后面有人跟踪。 到了某个南城大学站后，高马尾女生出了地铁，径自朝着学校走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穆非在身边跟着，忍不住问道。 顾阳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见那个女孩儿马上要拐进宿舍楼的时候，他才猛地跑了几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女孩儿正在看手机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好在顾阳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你是谁啊！”女孩儿一脸恼怒地瞪着顾阳，顾阳微微一笑，还没说话她就猛地想起了什么，“我认得你，你好像刚才在见面会上，还跟橙子一起离开过，是不是？！” “是。” 听他承认，女孩儿并没有放下戒心，“你到底是谁？干嘛要拦我？” 顾阳出示了证件，“我是警察，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警察找我了解情况？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会长让你来的？！”不等顾阳回话，女孩子自顾自地继续道：“虽然她们都说会长是警察，我心里还一直怀疑来着，以为是会长跟她们说好来吓唬我们，没想到……” 第十五章 神秘副会长 顾阳一直听女孩儿自言自语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同学，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耽误你太长时间，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跟我们去聊聊？” 女孩儿叫盼盼，今年大三，加入明城粉丝会一年多的时间，不长不短的，但是对于任何活动都参加的很积极，也算是半个老会员。 “……哦，你们是想问会长跟副会长吵架那事呀？”盼盼说道：“那你们可找对人了！会长和副会长吵架那次，我刚好吃了全程的瓜。” 说完，她忽然顿了顿，看着顾阳问道：“警官，你问的这件事跟我们会员有人死的这件事，有关系吗？” “你告诉我了，我才能判断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盼盼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忆道：“我记得那天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群里聊天，我们都在讨论见面会的时候穿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会长突然出现艾特了我们所有人，说副会长违反群规，要记过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直接飞机。” “我们当时都没反应过来，会长发完那条信息以后，副会长紧跟着就在群里艾特了会长，说他没有错，他不觉得自己违反 了群规！而且还让会长跟他道歉！可是会长没有道歉，反而直接在群里跟副会长吵了起来，我当时看了半天才明白，应该是副会长偷偷买了一批水军去我们圈里的几个有名的论坛去抹黑夜宵。” “我们的群规里明确说过，不得去任何地方抹黑其他明星，我们只要圈地自萌就好，不需要把别人怎么想。” “会长当时还在群里贴出了截图，是副会长跟那个水军头头的转账记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副会长的确违反了群规，会长惩罚他并不冤。可副会长不这么觉得，他就说自己没错，一直坚称夜宵就是在蹭橙子的热度等等……最后他们俩吵得很厉害，会长都退群了，最后好像还是被橙子的经纪人姐姐重新拉回来的。” “但是她回来以后就没再跟副会长说过一句话，也没再在群里出现过，就连这次的见面会一些现场事宜，都是群里几个老粉帮忙的。” 顾阳听着盼盼的话，心里不禁感到疑惑，为什么都没听边边姐说过？ 她最爱追星，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以她的性格肯定藏不住，八成是会表现在脸上的。 可惜，他这两天都不在…… “那后来呢？ ” “没什么后来了呀！大家好像都忘了这件事似的，每天还是照常在群里聊天八卦，尤其是要见面会了，每天要商量的东西都不少。”盼盼说着又叹了口气，“警官，其实我跟蔡姐的关系还算好，我跟悄悄还是一个大学的，平时现实中也经常见面，现在她们俩都不在了……我心里挺难受的。” 盼盼的眼圈有点红，她跟蔡梦楚俏的关系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顾阳也不好奇，他好奇的另外一件事。 “我之前听你们在猜测副会长今天会不会出现，见面会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好像没看到什么副会长出现。” 盼盼点了点头：“对，副会长没来，不过他录了一个视频给我们的，但是经纪人姐姐都不能在见面会上播放，所以这一趴我们就过去了。” “视频？”顾阳微微凝眉，“能给我看看么？” “可以呀。” 盼盼找出视频后把手机递给顾阳，画面上是个戴着狗头面具的人，对方的声音很明显用了变声器。 “橙子你好，我是副会长阿乔，很遗憾今天没能去现场见你，但我的心一直跟你在一起，在大家在一起，希望下次我们能有见面的机会。” 话说的很 短，因为变声器的缘故，根本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不过从样子上来看应该是个男生。 顾阳把手机还给盼盼，问道：“你们有人见过副会长么？” “没有，不过我们会长应该见过他，因为他们俩是我们群里最早的组织者。”盼盼说：“不过副会长一直都很神秘，从来不跟我们语音也不跟我们视频，聊天都是打字的，所以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 这次虽然变了声，但上半身的体型骗不了人，应该是个男生，而且年纪还不大。 回去之前，盼盼忽然转过身再次看向顾阳，“警官，有件事我告诉你听，你能帮我保密么？” 看的出盼盼脸上的纠结之色，顾阳温和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今天所有的对话都是对外保密的。” “好。” 盼盼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走到顾阳身前，示意他稍微低下头，她才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真的？”顾阳听完有些狐疑地看向她。 “当然，这件事我们说好了要保密，但是……我跟蔡姐她们的关系很好，我还知道蔡姐怀了小宝宝，我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杀 害你朋友的凶手。” 跟盼盼告别后，顾阳和穆非并肩走在路上，他将盼盼最后说的话全都说给穆非听。 “那我让许洋去查查那个副会长？” “副会长肯定要查，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顾阳思忖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起连环案看似很难侦破，其实很简单，因为几名被害者的共同点太明确，我们侦查的方向也是正确的，可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查不到真相？” “老穆啊，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事儿，那几个女孩儿来警局找边边姐，肯定不像她们说的那么简单，我怀疑边边姐有事瞒着我们。” 两个人回到市局，谢班说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联系到边边了，最后见到她的人就是穆非。 “头儿，不会是你太凶，直接把边边骂走了吧？完蛋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啊！”谢班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作势就要往外跑。 顾阳一把拉住他，非常无语，“你是不是忘了边边姐的身份了？她是警察，又跟你们共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因为老穆的一两句话就跑了？你真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说完，他又看向穆非，“你们分开的时候，边边姐有没有说她要出去，或者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 边边失踪 “没有。”穆非面无表情地说道。 顾阳没有再追问，毕竟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如果真交代了什么，穆非不会到现在都不说。 “许洋，能查到边边姐手机信号最后定位的地方么？” “我在查……有了！在蓝星酒店附近，我还查到了边边姐最后打的号码，机主显示是边宇……这个人我记得边边姐好像说过，是她弟弟。 蓝星酒店…… 不就是明城举办见面会的地方么？ 难道边边去了见面会？ “许洋，你再看一下边边姐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前。” 三个小时前…… 也就是见面会快到尾声的时候，算一算大概跟他们与明城私聊的时间差不多。 顾阳看向穆非，皱眉问道：“你看见边边姐了么？” “没有。” 奇怪，如果边边姐真的去了见面会，那为什么不露面呢？又为什么要关机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谢班很快就联系到了边宇，挂了电话后，对众人说道：“边宇说，边边姐让他最近没事回家看看，说父母想他了。”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许洋愣了一下，“没了？” “对啊，没了。”谢班也很纳闷， “边宇说他也没觉得边边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以前经常打这种电话给他，他都习惯了。” “除了这些就真的没了？” 谢班肯定地点点头，“真没了，我仔细地问了好几遍，真的就是一通很普通的电话。” 难道是巧合？ 边边姐在蓝星酒店附近打完这通普通的电话以后，就关了手机，自此下落不明。 顾阳越想越觉得不对，就算电话内容再普通，可人到底是不见了，他不相信天下间有这样的巧合。 “老穆，要不让许洋去一趟蓝星酒店查查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边边姐具体的失踪地点。” 穆非淡淡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许洋，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头儿我明白，我现在就去。” “谢班，你跟许洋一起去，如果没线索的话就先下班吧，我会找交通队的朋友查一下蓝星酒店附近道路的监控。” “是！”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顾阳才把一直憋着的话问了出来，“老穆，你跟边边姐聊了什么？那几个女生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麻烦？” “她说都是一些私事，只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什么？就这？” “我不喜欢过度干 预队员的私事。” 顾阳简直想骂街了！ “那她当时的情绪状态怎么样？” “就平常那样。” “……你这个头儿当的真是……” 或许，但凡穆非多问一句可能边边姐都不会失踪。 很快，谢班那边传来了消息，蓝星酒店停车场的监控照到了边边，这就说明边边的确在那里出现过。 镜头中的她一直在打电话，按照时间来看，那通电话正是打给边宇的。 一分多钟后，电话结束，边边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后，就把它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随后朝着停车场另一边的监控死角走去。 “手机扔了？”顾阳一愣。 “对。”许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边边姐的手机，等下送回局里检查一下，但是边边姐走到监控死角后，就再也没看见她的踪迹。” 看来，边边的失踪真的不一般。 顾阳看向穆非，穆非往前凑了凑，对着许洋说道：“把手机拿回来检查你们俩就可以下班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是。” 挂了电话，穆非直接给交通队打了过去，找他们要蓝星酒店附近道路的监控，待对方把监控都传过来，已经是一个小 时以后的事了。 顾阳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视频，去外面拿了外卖的穆非走进来将肉饼放到他手边。 “趁热吃，吃完再看。” 顾阳眼皮都没眨一下，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话却是对穆非说的：“你先吃，我把这点看完。” 边边姐失踪前的行为太奇怪了，他怕她出事。 穆非淡淡地看他半响，最后只能认命地把电脑挪开，把肉饼和粥端到他面前。 “……老穆啊，我……” “先吃饭，我看看。” 穆非坐下来开始看后面的几段，顾阳没办法只能先吃饭，偶尔再加一块肉饼投喂给穆非。 二十分钟后，穆非整理出了三段视频，并把它们拼到了一起。 “结合边边走到监控死角的时间，蓝星酒店停车场后门一共出现了三辆车。”穆非指着视频说道：“当时这三辆车都曾停靠在后门，不过很巧的是，没有一个监控拍到边边上车的画面。五分钟内，这三辆车先后开走，后面又驶向不同的方向。” 顾阳将这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你觉不觉得，边边姐好像被人威胁了？” 从莫名其妙出现在蓝星酒店的停车场，再到突然扔了手机走向监控死角… … 这套行为怎么看都像是…… 顾阳越想心里就越不安，他不再犹豫直接走到边边的位置坐下，打开她的电脑，按下密码后便成功进入。 “你怎么知道密码。”穆非见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淡淡问道。 “边边姐告诉过我。” 顾阳一边说一边查看边边电脑的东西，文件没什么奇怪的，他又点开邮箱，从收件箱里一眼就看到那个怪异的邮件名。 ——你死后会永坠地狱。 这时，穆非亦凑了过来，显然他也看到了这封邮件。 “点开看看。” 顾阳点开后，发现邮件内容里什么都没有，但是附件中有一个图片，打开是一段用字帖拼接的话—— 第一层，拔舌地狱，你，准备好了吗 “拔舌地狱……”顾阳想了想，“据我所知，拔舌地狱是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一层地狱，专门惩治生前喜欢挑破离间，搬弄是非，利用语言去欺骗陷害别人的人……可是为什么要给边边姐发这个？”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恐吓信了。 “这封邮件发送的时间是五天前……看来边边姐真的有事瞒着我们。” 十八层地狱每层都有它的意义，就像它每层的名字一样。 第十七章 新的线索 这封邮件的发件人是一串乱码，顾阳用自己仅学过的黑客知识试图去寻找对方的真实地址。 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只能让许洋帮忙了。”顾阳说完给许洋发了信息，随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老秦那边关于解剖没什么线索么？” “今天还没去找他不清楚，不过要是有线索他早就联系我了……” 话音未落，顾阳就看到穆非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正是秦政。 几分钟后，二人一同来到法医室。 刚刚忙完最后一具尸体解剖工作的秦政，黑眼圈浓的像熊猫一样，正在喝咖啡续命。 “你说有线索？” 看到顾阳出现，秦政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你不是离家出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谁跟你说我离家出走了？你别老听那些道听途说行不行？”顾阳白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旁边的验尸报告看，看着看着他又念出了声，“高架桥下发现的五名被分尸的死者，现证实都是女性，年纪在18-22岁之间，通过血液及体表的伤口情况来看，五名死者都被冷冻过，导致体内各项器官 技能延缓，同时发现了五名被害者的胃部残渣中均有一种叫特朗牛排的残渣……” 特朗牛排…… 顾阳看着这几个字有些出神，“特朗牛排，我记得本市不是哪儿都有卖的，它好像属于高端牛排品牌吧？” 作为爱好吃的秦法医，对此表示非常赞同。 “特朗是一种法国牛排，目前在咱们市只有两家店有卖，而且每天还是限量。”他说完又神秘地笑了笑，“怎么样？我这个线索比你们查的那些都管用吧？这种牛排要预定，只要你们去那两家查查记录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身份了。” 对于今天来说，这的确是很好的消息。 只不过…… “你们俩怎么了？得到这个线索还不高兴？”秦政把咖啡都喝完，不解地看着他们俩。 顾阳耸了耸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是不高兴，只是我们组的边边姐失踪了……” 他将大概情况告诉了秦政，秦政听完沉默了片刻才不敢置信地说：“居然有人恐吓她？这……你们查到是谁了吗？” “已经让许洋去查，但我觉得查到的可能性很低。” 边边可是警察，难道对方不知道威胁恐吓警察会是什么结果么 ？ “那你们有没有分析看看，边边为什么会做这些事？她是不是给你们留线索了，但是你们还没发现？” 见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秦政本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也是，按照顾阳和穆非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认真检查？ 离开法医室后，穆非和顾阳就开车往家走，路上顾阳查了下那两家有特朗牛排的店，都是比较高端的西餐厅。 能去那里吃饭的非富即贵，看来凶手的身份不是一般的人。 “老穆，我建议咱们还是分两拨去查。明天咱俩去那两家店转转，谢班和许洋专门查边边姐，除了那封恐吓信外，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们还没发现。” “嗯，好。” 穆非开着车，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话说的有些心不在焉。 顾阳想，大概是边边出事，他心里不太舒服。 毕竟是共事那么多年的同事朋友，就是他也很担心。 回到家两个人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就睡了，第二天一早顾阳就看到了许洋半夜给他发的信息。 ——顾神，对方的ip地址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根本查不到真实的，在这方面对方也是跟我差不多的高手。 这个答案 在顾阳意料中，他想了想回复道——还有其他线索么？你的朋友也查不到？ 很快许洋就回了信息——我让我朋友帮忙了，但还是查不到。顾神，我跟你说，就算查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昨天跟老穆商量过，今天你和谢班留在家里专门负责查边边姐的情况，我跟老穆去查高架桥那五名死者。 ——好，遵命。 顾阳换了衣服拿着手机出去，穆非已经把早餐放好，正在倒牛奶。 “诶诶诶，别给我倒了，我不想喝……” “年纪大了，多喝牛奶可以补钙。”穆非脸色如常地开口，末了给自己倒的时候，倒的反而是果汁。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才走了两天，穆非怎么就变得这么毒舌了？ 年纪大的“老年人”顾阳把牛奶和鸡蛋都吃了，又吃了一片面包，“早上我看到许洋给我发的信息，他是不是也给你发了？” “嗯，我已经跟他说过，让他今天主要负责调查边边。”穆非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约了第一家店的经理上午见面，现在出发吧。” “好。” 第一家牛排店晚上才会营业，他们到的时候，店 里只有经理一人正在打扫卫生。 对方看到穆非进来，直接热情地迎了上来，“穆先生，真是好久没看见您了，快进来坐。” 穆非的嘴角少有的浮现了一丝笑，寒暄道：“好久不见。” 对方又跟顾阳握了握手，双方才坐下来。 “哎呀穆先生，上次见您还是去年了，这么长时间您也不想着来坐坐。” “我工作比较忙，以后有时间我会带朋友来吃的。” 经理一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敢情好啊，到时候您提前跟我说，我亲自下厨给您二位做我们店的招牌菜。” 穆非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刘经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跟你大概说过，麻烦你把名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行，请稍等。” 刘经理很快就拿着一个ipd走了回来，调出相应的名单递给顾阳二人。 “穆先生，想必您也知道我这里的规定，希望您日后不要跟外人提起我把名单给您看了，要不然我这饭碗就……” 名单上除了客人的姓名电话外，还有一些个人的爱好口味习惯等等，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店里的商业机密，若是被别人知道，刘经理肯定会被开除。 第十八章 查到了信息 这点，穆非还是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让顾阳把名单上的人名都拍了下来，随后才问道：“刘经理，我看上面有几个人每周都会定特朗牛排？” 刘经理点了点头，探头看了眼穆非指的几个人名，“是，这几位客人对牛排的口感和产地都非常挑剔，他们只吃特朗，其他家都不吃。” “那你对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特殊的印象？”刘经理想了想，“这几位客人都是本市上市公司的高官，要么就是富家太太千金，平时按照约定时间过来，用完餐就离开了，没什么特殊的印象。” 顾阳凑过来看了看名单，在看到其中一人的口味是三分熟的牛排时，眯了眯眼，指着这个名字问道：“刘经理，这个人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 刘经理瞅了一眼，“这位郑先生啊，我知道他的，他的年纪不大，却是我们店唯一一位吃三分熟牛排的客人。穆先生应该清楚，特朗家的牛排跟其他家牛排不一样，烹饪的火候是八分熟刚刚好，像三分熟基本就是在火上热了一下的样子，只不过品质很高，没什么血水。” “这位郑先生，我记得他第 一次吃就这个火候的了，后来也一直吃三分熟，他每周都会来吃完就走也没什么特别的。” “哦对——要说特别的话，他的年纪不大，这个算不算？” 顾阳看着刘经理，心里有种念头在逐渐成型：“年纪不大是多大？未成年？” “成年倒是成年了，不过我听说他才大学毕业没多久，现在好像连工作都没找到呢。”说到这里刘经理的话音顿了顿，笑了起来，“不过他家里条件挺好的，父亲好像自己创办了公司，母亲也是外企的高管，就是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管他。” “还有他其他资料吗？” 话音刚落，许洋的微信电话就发了过来，接通后，对方直接说道：“顾神，我对比了一下这个名单上的人，发现有一个人的网购平台购买记录里，都是跟夜宵有关的周边，社交平台也是跟他有关的信息。”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顾阳心里的念头愈发笃定。 “这个人是不是叫郑小虎？” “诶？顾神你怎么知道？这人就是叫郑小虎，上个月刚满二十三，现在属于无业期，家庭环境还不错。” “好，那你着重查这个人吧，我们马上就 回去。” 顾阳挂了微信又看向刘经理，“刘经理，郑小虎上次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也就三四天吧，还没多久。” “那他每次吃完会把吃不了的带走吗？” 这话问的刘经理一愣，继而哭笑不得：“警官，瞧您这话说的，来我们店里的非富即贵，吃的起特朗的更是……怎么可能会有外带的情况。不过……你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有些时候郑先生来不了，的确会让我们把牛排送到他家去。” 这就对上了。 看来，至少那五名被害者在被害前，应该都去过郑小虎的家，跟他一起吃牛排，所以胃里才会有特朗的残渣。 跟刘经理又问了一些，没什么可用的线索后，顾阳和穆非便回了市局。 他们路上开车的时间，已经足够许洋将郑小虎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一遍了。 “头儿，顾神，这个郑小虎可厉害了，你们看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初中毕业就参加世界计算机比赛，还拿了亚军，大一就自己开发软件光专利就拿了不少钱，人家就算不靠父母也能活的非常好。” 作为同款的宅男，抛开身份来说，许洋真的太羡慕郑小虎这样的 人了。 “还有啊，你们看他在大学，大一入学就当了校草，整整四年都没被人顶下去。”许洋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羡慕：“我翻过他大学的论坛，计算机系的女生还专门为他开了个网站，每天有人专门分享他的日常，不过很奇怪的是，一般人对于这种行为很反感，但郑小虎却像不知道一样，一直默认粉丝的这种行为。” “还有还有啊，我查过他的银行卡记录，每个月光是在应援方面最少就要花六位数，而且他非常的喜欢夜宵，我还看到了一个帖子，说是夜宵有个老粉不光退粉了，还反过来踩他，结果家里的电脑直接被入侵，这事到最后郑小虎自己承认，是他干的。” 顾阳和穆非翻了翻许洋查到的内容，现在来看，这个叫郑小虎的人是最匹配凶手身份的。 但，还是缺少切实性的证据。 许洋知道顾阳他们在想什么，便主动道：“顾神，如果咱们能去郑小虎的家，你们帮我争取十五分钟，我就能从他的电脑里找到证据。” 话是这么说，可郑小虎又不是傻子。 如果凶手真是他，他们若贸然去找他，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 从心理学上分析，这个人如果仅仅是因为不喜明城，所以才杀了他七个粉丝，那他的性格可是非常极端的，用比较直接的话来说，他这个人在情绪方面的自我掌控力不是很好。” 顾阳看着手中郑小虎的照片，他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双眸漆黑明亮，脸上还有点小小的婴儿肥，鼻梁上架着一个金色框的眼镜，倒是让他略显锋利的眉宇柔和下来，多了几分稚气。 “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不去他家，我就没法用他的电脑找到相关证据。” 顾阳皱了皱眉，忽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这你就错了，谁说不用他的电脑就查不到相关证据？” 说着他拍了怕手旁的电脑，“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郑小虎到底有没有与七名死者发生过冲突，或者是网络上语言暴力，那我们完全可以用边边姐的电脑去查。” 聊天记录又不是单向的，只要聊过就能找到存在的痕迹。 一边说顾阳一边再次打开了边边的电脑，幸好这台电脑上有自动保存密码的记录，所以他们才能看到粉丝群的聊天记录。 许洋手中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很快就查到了信息。 第十九章 边边死了 “头儿，顾神，从边边姐的账号里不仅能看到郑小虎的ID出现在明城的粉丝群中，还能看到他和我们七名被害者的聊天记录……还有……”说到一半，许洋调出了一个画面。 “你们看，这是郑小虎给边边姐发的信息。” ——你身为会长，却纵容会员恶意煽风点火造谣夜宵，你真的以为没人能管你么？ 下是边边的回复——我已经告诫过她们，而且大家也不是故意造谣，只是看到了一些通稿，随意聊聊而已。你想的太多了，大家圈地自萌，不会越界。 ——最好是，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边边回了他一个笑脸的表情。 这是大概一周前的信息，那时候还没发生蔡梦的案子。 再往下看，就是五天前，郑小虎又给边边发了个信息—— 这次我不会信你的话了！她们嘴巴那么臭，都该死后下拔舌地狱！ 不过这次边边没有回复他。 后面，就发生了蔡梦的案子。 顾阳算了算五天前的时间，边边好像是正忙着局里一个评比活动，估计根本没看到这条信息。 就在这时，杨勇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招呼他们。“都干嘛呢？边边出事了！ 赶紧走！” 一听边边出事了，三人的表情同时沉了下来，想也不想就跟了出去。 …… 蓝色的警戒线将夕阳公园的公共卫生间都围了起来。 正在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们纷纷凑过去，彼此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顾阳几人赶到的时候，杨勇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正在跟秦政说话。 见他们走来，秦政直接说道：“快去看看吧，好像真的是……”他的眉头紧锁，话都没说完就叹了口气。 本来顾阳三人在来之前还存有侥幸，可秦政的反应…… 他们不再犹豫，快步走进了前面的公共卫生间。 女厕的最里面隔间里，穿着红色过膝连衣裙的边边仰面坐在马桶上，她的脸色青白，脖子上还有青紫的痕迹，脚上没有穿鞋。 一张身份证被丢在她脚边，表面上还有水滴状的血迹。 顾阳三人都没有说话，秦政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还没有做详细的检查，不过初步从体表上的伤痕来看，她应该是被人勒死的。现勘的人已经在附近找凶器了，目前还没找到。” “你们……哎，我先来吧，你们出去冷静一下。” 秦政强行把三人推出了现场，自己回去 做初步的尸检工作。 相比于顾阳和穆非，许洋就显得稚嫩了很多，他不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人一离开现场就崩溃了，直接跑到旁边捂着嘴哭。 顾阳看着他心里也难受极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叫他顾小阳，再也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亲弟弟那样疼爱…… 那样好的人，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许洋， 我们先把杀害边边姐的凶手抓到，这样她才能安息。” 许洋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他自从来了市局就在重案组工作，入职第一天是边边带他的，日常工作还是生活，这几年如果不是边边姐，他可能早就被开除了…… “顾神……我……” “许洋，通知谢班去抓人，先把郑小虎带到局里再说。”穆非走了过来，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凶的仿佛要杀人一样。 许洋抹了把眼泪，声音响亮地答道：“是！” 等他离开后，顾阳和穆非很有默契的谁都没说话，也没人再去现场看一眼，两个人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别的同事忙进忙出。 十多分钟后，秦政和他的助手走了出来，“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六个小时以内，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这里不是 第一案发现场，更详细的情况等我回去解剖以后才能……”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正说着，那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几人循声望去，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央求着民警进来。 顾阳和秦政还没反应过来，穆非先大步走了过去，直接牵住了老人的手，声音温和地问道：“您……您怎么来了？” “是……是小穆队长吗？”老人眯着眼睛凑近了看，迟疑着问道。 “我是穆非，奶奶您……您怎么自己过来了？”穆非一边说一边将老人搀扶进来，待走到顾阳秦政面前时才解释道：“这位是……边边的奶奶。” 他刚介绍完，老人家就一脸急切地问道：“小穆队长，我接到电话说边边出事了？她到底怎么了？她人在哪儿呢？” 穆非一时沉默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这位老人，她唯一的孙女已经…… 就在大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的时候，顾阳忽然微微一笑，上前牵住老人家的手，一脸温柔地看着她：“奶奶，您跟我过来，我带您去看边边姐。” 或许是顾阳的相貌太具有欺骗性，老人家真的跟他走了。 而穆非…… 没办法，他只能暂时 默许这个行为。 毕竟边边的遗体还在里面，若是一会儿出来让老人家看到，她这么大年纪…… 顾阳将老人家带到旁边的角落里，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只见没多会儿老人家就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先把老人家安置好吧。”顾阳看着走来的穆非，有些恼火地质问：“谁打电话通知奶奶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我已经让人去问了，应该不是咱们的人。” 顾阳和穆非将老人背到车里安排她躺下休息，另一边边边的遗体也被人盖着白布抬了出来。 “边边姐，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看着边边的遗体从他们面前经过，顾阳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场的搜证还在继续，顾阳去周围找线索，杨勇把穆非叫到了旁边，“我刚才都问过了，通知边边奶奶的人肯定不是咱们的人，我怀疑是凶手。” 穆非的眉眼一沉，“我让许洋查一下老人家的电话记录。” “穆非啊，这件事非同小可，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杨勇叹了口气，“对方明显在挑衅我们，这次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务必要把人给我抓回来！拿到证据起诉！” “是！” 第二十章 正面 杨勇又跟现勘的人交代了两句才离开，等他走了后，穆非找到正在卫生间后面找线索的顾阳，冷声问道：“有什么线索么？” “暂时没有。”顾阳说道：“这里是开放性的公园，我刚才跟发现边……发现死者的保洁员沟通过，她说她最后清扫女厕是中午十二点，清扫完她就去吃饭了，直到下午三点再次清扫的时候，才发现最里面的隔间被锁住，她以为里面有人，后来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动静，她开始敲门这才发现不对劲。” “这个卫生间位于公园的东门附近，前面就是很大的健身区，保洁员发现死者并报警，当时在警方来之前，有几个胆子大的大爷已经进来看过，现场被破坏了一些，不过好在一些证物还在，不过要想通过脚印找线索是不可能了。” “进来看的那几位大爷我也去聊过，他们的话跟保洁员说的一样，只不过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他们没有人看到死者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周围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顾阳带着穆非往外走了几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监控，“我问过保洁员了，那个监控已经坏了三天，本来是明天 要修的，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东门那边的监控应该还能用，等下我去保卫处问问。” 穆非看着顾阳的眉眼，沉默了几秒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顾阳笑了笑，“你放心，我比许洋坚强，我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案子破了才是对得起边边姐。” 穆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嗯。” 半个小时后，顾阳和穆非从保卫处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东门的监控竟然没拍到凶手和边边，尤其是按照秦政的说法，边边显然是被凶手挪到这里来的，可他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 连顾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视频复制回去让许洋检查有没有覆盖的痕迹。 回市局的路上就接到了谢班的电话，说他们已经把人带回去了。 审讯室内，穿着一身白色休闲套装的郑小虎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偶尔还会拿起面前的水喝两口，到处张望四周，根本没有半点嫌疑人的自觉。 顾阳和穆非在隔壁的房间看着他的举动，杨勇也在旁边。 “这就是郑小虎？” “是，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所有的 相关佐证都指向他。” “行，只要你们有把握，我肯定支持你们。”杨勇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估计这孩子的父母应该快到了，我去应付他们，里面那个——” 他指着对面的郑小虎，“就交给你们了，务必要给我吐出点东西出来！” 顾阳翻看着郑小虎的相关资料，父母虽然不管他，但他的社交平台上曾经发过跟爷爷奶奶的合照，他本人也是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可见他跟家里老人的关系还不错。 “也许我可以从这点入手……” 顾阳看着郑小虎手腕上的红绳，“穆非，这次我……” “不行。” 穆非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刚才在公园已经破例过一次，但那是为了老人家的身体考虑，这次不行，我不同意。” 有些时候，穆非的固执简直在挑战顾阳的容忍底线。 “……算了。” 顾阳把资料放下直接去了隔壁房间，穆非留下来盯着。 谢班和许洋正在询问郑小虎，顾阳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对方说的那三个字：“不知道。” 对于警方的质问，他不承认，问的什么都说不知道。 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顾阳在 心里冷笑一声，进去后直接坐到了郑小虎对面，后者看到他，不知为什么眉头皱了一下，双脚下意识往侧边挪了挪做出了想逃避的表现。 “怎么，怕我？”顾阳露出了小虎牙，笑的意味深长。 郑小虎皱了皱眉，“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 “当然不知道啊，你谁啊？”话这话时，郑小虎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可怎么听都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 顾阳耸耸肩，把旁边的那些记录挑出来让他看。 “从这里我能感受的到，你真的是夜宵的老粉啊。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呢？” “男孩子不是喜欢女明星多一些么？”顾阳微微蹙着眉，一脸真诚地问道。 大概是夜宵这两个字触到了郑小虎敏感的神经，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歧视我们男粉么？”郑小虎冷冷一笑：“我们为什么只能喜欢女明星不能喜欢男明星？大家都是男生，不是更应该感同身受么？更何况，对方还是夜宵，他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什么背景都没有，什么人脉都没有，难道这种靠自己的努力去拼搏的人，不值 得我喜欢？” 说到这里，郑小虎的笑容中又平添了几分讥讽：“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的。就像明城粉丝会的会长一样，一味的纵容包庇，作为会长一点职责都没尽到，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顾阳的嘴角依然带着笑，就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郑小虎明显一愣，随后淡淡道：“我没有。” “真的没有么？”顾阳又把那条“拔舌地狱”的记录拿给他看，“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账号下会发出这种恐吓信么？” “我……” “郑小虎，你也是成年人，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恶意恐吓警方是什么罪名？现在咱们国家可是法制社会，法律置于最高点，任何人都不能违反法律的约束，不管你父母是什么身份都不行！” 郑小虎一时哽住没有说话，顾阳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步步紧逼他。 “想想你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他们会希望自己呵护长大的孙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么？” 听到爷爷奶奶，郑小虎徒然抬头看向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的眼中顿时涌动起某种激烈的情绪。 第二十一章 毫无底线 顾阳淡淡一笑，指了指郑小虎手腕上的红绳，“如果我没猜错，这条红绳应该是你爷爷奶奶送你的吧？嗯……我再猜猜……大概是你成人礼？他们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健康顺遂，是不是？” 郑小虎听了他的话，眸子越瞪越大，瞳孔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样的红绳我小时候也戴过，是家里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和祝福。”顾阳看着他，“郑小虎，你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可你活的很幸福。你的爷爷奶奶把他们最好的都给了你，不管是物质方面还是情感，你真的忍心让他们失望？ ” 郑小虎抿了抿唇没有开口，他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红绳，情不自禁地摸了摸。 爷爷奶奶是前后脚因为重病离开人世的，他们在离开前，曾经“回光返照”过一次，可面对儿子和儿媳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把他叫到床边细心的嘱咐。 天凉加衣，平时多喝水，少喝酒少玩游戏对眼睛不好…… 以前他无数次的嫌烦，可真的当这种充满爱和关心的唠叨不在了。 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小虎，我相信你不是无药可救的孩子，你只是被某些欲望迷了眼，只要你诚心改过，我相信你的爷爷奶奶一定会原谅你的。” 再次想到爷爷奶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一脸舍不得的样子，郑小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起来，拽的他生疼，仿佛心口少了一块。 郑小虎死死地按住那条手链，暗暗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眼中的神采却比刚才更胜。 “好，我承认，蔡梦、楚俏还有你们发现的那无名死者都是我杀的。”郑小虎的表情透着几分释然和放松，“我杀她们就是因为她们说夜宵的坏话，一点都不正能量，我想为这个圈子做点什么。” 呵，真是“大义灭亲”的好借口啊。 “那边边呢？你杀她就是因为她没有管制监督后那些粉丝？” “警官，如果我说我根本没杀这个边边，你们相信么？” 闻言，顾阳和谢班许洋二人对视了一眼，谢班反应过来最先开了口，“郑小虎，做了事就认，这才是男子汉的所为。” “可我真的没杀她。”郑小虎解释道，“你们刚才问我的那些，我承认都是我发的，但我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发那些，还什么拔舌地狱什么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我发的那些话都是照着剧本念的。” “剧本？”三个人又是暗惊。 “对。”郑小虎回忆道：“我平时除了追星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玩游戏。上个赛季我的成绩不好，所以就在网上找了个代练，对方真的很厉害诶，半天时间就让我登顶了，后来我俩的关系慢慢熟络起来。” “你们给我看的这些内容，都是按照他给我的剧本，我从上面找的内容发的。” “因为我是夜宵的粉丝，夜宵有时候通告会跟明城的撞上，我们就怀疑这是明城故意为之，就是想蹭我们家夜宵的热度。时间久了，我难免会跟他吐槽，他听完以后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想办法自己或者找其他水军潜入到明城的粉丝会，找各种理由去诋毁明城……” “所以你就照做了？” “对啊，因为我真心觉得他好厉害啊，夜宵的所有活动他都会拍照，而且有时候某些活动可以参加时，她还会找到渠道给她留票。” “他这么厉害，说到做到，即便没见过面我也不想错失掉这位朋友。” “ 而且，他给我的那个剧本，真的非常神，他几乎把你们所有人的反应都写在了上面，如果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该怎样回答，该什么样的表现等等，剧本上事无巨细。” 难道对方还是个心理学高手？ “你刚才说的这个剧本，现在还留着么？” “当然，这可是神作，我一定会珍藏一辈子的。” 顾阳给谢班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急忙跑了出去。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不妨把那些没说的一起说了吧？” 郑小虎本以为会跟顾阳来一场高手间的对决，结果哪成想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我连杀人都认了，还有什么不敢认的？” “你既然说我的同事不是你杀的，那她是谁杀的？关于这点你有没有可提供的可疑线索？” 郑小虎看来是真的没什么担心的，心里的石头估计也放下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特别喜悦的状态。 “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同事，不过我跟你保证一定不是我。” 顾阳让许洋调查出六到十个小时之前郑小虎的动向，他很快就查了出来。 “边边姐命案发生之前 的整整十二个小时，他都在家里没出去过，而且我还从他家小区网站的论坛上，看到有人偷拍郑小虎的背影照片，时间刚好对的上。”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是杀害边边的凶手？ 这个念头在顾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郑小虎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查查她们粉丝群的内部。警官，不是我瞎说八道，我亲自混进去待了两三天，最后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表面上那些姑娘都是亲密姐妹，恨不得都穿一条裤子，可实际上……” “她们日常的对话内容，一些姑娘的说话方式都很难听，而且我还亲眼看到过聊天记录，一个女孩儿跟另外一个女孩儿表面上是好姐妹，可是转过头，她们就会跟各自不同的其他朋友说对方的坏话。”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当人一面背人一面，做人一点都不真诚。” 呵，顾阳心里嗤笑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一个杀人犯，说别人一点都真诚。 那他就真诚？ 为了所谓的偶像竟然连这么残忍的事都做，感觉已经毫无底线了。 第二十二章 那么多的恐吓信 谢班拿着剧本跑回来的时候，顾阳的询问刚刚结束。 他迫不及待的抢过了那个剧本，从第一页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顾阳的眉头渐渐皱起，没想到这里的内容真的跟郑小虎说的一样。编写这个剧本的人，连警方有可能问的问题都写了出来，还写了应对的措施。 就好像亲临过现场一样。 谢班在旁边亦看的出神，还不忘咋舌。 “我的天，这是人么？不会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吧？” “这只能说明，写这个剧本的人，是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学高手。”顾阳看完了前面几页，转而对旁边的穆非说道：“老穆，我们这次真的遇到对手了，我怀疑边边姐就是这个人杀的。” “为什么。” “不知道，就当是我的直觉吧。”顾阳说：“先落案起诉郑小虎吧，边边姐的案子应该与郑小虎无关，咱们可以当做两个案子来调查。” “嗯，那边边你……” 穆非下意识要跟边边讲话，可回过头才想起来边边已经不在了，她的位子上摆放着其他部门同事送来的雏菊。她的人缘在市局一向非常好，大家听到她的事都自发的来吊唁她。 看见穆非这种本能的反应，其他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女警推门走了进来，对穆非说：“穆队，边边姐的奶奶醒了，现在情绪不太好，她想见你。” 顾阳和穆非一起来到休息室，奶奶正在喝水，看到他们俩进来立刻把水杯放了下来，急迫地迎了上来。 “小穆啊，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睡着啊？”奶奶顿了顿，目光往后看了看，“咦，边边呢？她怎么没来？” 边边的身世不太好，小时候父亲车祸去世，母亲改嫁后，她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祖孙俩对彼此都是最亲的存在，如果让奶奶知道边边已经…… “奶奶。”这时，顾阳笑着拉住了奶奶的手，搀扶着老人坐下，“您先听我说，边边姐没事，只是我们穆队有任务交给了她，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所以这段时间可能都回不来了。” “很远的地方？”奶奶有些浑浊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茫然，“那是多远的地方啊？过节都不能回来了吗？” 顾阳看着老人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但还得不得不笑着说：“非常远的地方，您可以理解为边边姐 已经出国了，她要回来的话要坐非常非常久的飞机，所以平时都回不来。” “不过边边姐让我转告您，说一定会定期给您写信，她希望您能多多注意身体，千万保重等她回来。” 奶奶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相信了顾阳的话。 “孩子，那麻烦你告诉边边，让她在国外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肯定能等她回来的。”奶奶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你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休息，千万别惦记我啊！” 顾阳点点头，和穆非一起亲自将奶奶送了回去。 奶奶执意让他们坐下歇会儿，二人不好推辞只能答应。 顾阳趁着奶奶去烧水泡茶的间隙，小声跟穆非说：“我去边边姐的房里看看。” “嗯。” 边边正式在蓝星酒店停车场失踪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谁都联系不上她。 如果能弄清楚她那段时间在哪儿干什么，说不定也能找到线索。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警察，一般若是预料到自己会出事，都会提前给同事留下线索。 其他地方没线索，顾阳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边边的房间了。 看着浅粉色的墙和浅蓝色的家具摆设，顾阳本想抬脚进去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这……这是一个快四十的女警房间么？ 他没进错屋吧？ 这种装潢和摆设怎么看都不像是边边姐的风格…… 可房间墙上那张偌大的写真照，又让顾阳不得不承认这里就是边边的房间。 他暗暗呼出一口气，随即走了进去。 边边的房间非常整洁，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外，还在飘窗的位置做了个榻榻米，在那里既能办公，又能随时看楼下的景色。不得不说，边边是整个重案组里唯一一个这么懂生活的人。 顾阳上前拿走了边边的笔记本，很简单就解开了她的屏保密码。 屏幕是明城的个人照，上面有几个文件夹，他随手打开了几个查看，除了工作外，就是一些随笔或者应援会的东西，暂时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顾阳不甘心，又点开了边边的邮箱，她家里的电脑是自动存储密码的，一打开界面就直接登录成功。 “居然这么多么？” 他没想到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边边竟然收到了十几封类似恐吓信一样的邮件。 刚开始的内容只是让边边小心点 ，不要踩到对方底线。 再后来，尤其是最近半个月内的内容，已经用到了“毁”“杀”之类的字眼，而且对方显然知道边边是警察，却依然选择如此，这简直就是对警方，对重案组的挑衅。 顾阳把内容全部转发给许洋，让他再试试能否查到发件人的ip。 他又随手打开旁边的抽屉，表面上是一些文件和明信片，顾阳看了看正要关上抽屉的时候，无意间瞥到靠里面的位置有张被压在下面的纸，一个角露了出来。 顾阳把压在上面的东西全部放到桌上，发现那不仅仅是一张纸，而是很薄的一摞纸，目测大概也是十几多张。 “老穆！” 穆非听到声音走了进来，“发现什么了？” 顾阳将那些纸递给穆非，神色有几分凝重：“你看看这些恐吓信，我还找到了信封，对方不仅在网络上给边边姐发这种东西，就连家里都不放过！” 他真的很难想象，过去的三个月边边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心里承受的压力该有多大？ 可她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点表现都没有…… “带回去让谢班送去检查，这种纸不是普通纸。”穆非的声音冷了不少。 第二十三章 追悼会 两个人从边边家告辞，回市局的路上顾阳一直在研究这些纸。 “这种纸的材质非常厚，而且上面还有细小的纹理，很像是画画或者是写书法的人，有时会用到的那种纸。” “我见过这种纸，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杭市那边的特产。”穆非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但是具体的来源和生产商我就不清楚了，还是得检查才能有答案。” 顾阳淡淡地嗯了一声，把纸收好，又叹了口气，“老穆，这次的案子有没有给你一种感觉？” “什么？” “我们好像从开始到现在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顾阳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每个细节和场景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虽然这起案子我不是从头就参与，不过接触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你说凶手，真的会因为那些争执或者因为某个偶像而去杀人么？这种杀人动机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穆非一时没有回答他。 转眼间，春天也过去了大半，树上的叶子都绿了，路边的小花儿也开始竞相开放。 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复苏，就连风都是春天的味道。 再次在路口停住车，穆非直视着 前方，幽幽地说道：“存在即合理，这不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么？” 存在即合理，或许这个动机在常人看来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是觉得根本不值得。 可在某些人，亦或者是某类人的眼中，只要他们认为值得就会去做，根本不会想其他。 顾阳开始反思自己，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上去分析，凶手拥有这种病态的想法，也许会跟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可是郑小虎他…… 正想着，车子已经驶入市局内，穆非对他说道：“把东西给谢班，咱们去找许洋。” “好。” 那些恐吓信交给谢班后，顾阳和穆非就来到许洋身边，正好看到一条信息从明城的粉丝应援会群里弹了出来。 ——会长出事了，咱们给她办个追悼会吧。 ——赞成。 ——+1111 ——可是会长不是警察么？她的同事如果去，咱们能去么？ ——咱们不通知警察不就完了，自己给她办一个小的吧。 顾阳三人把大概的信息内容看了一下，没想到这帮半大孩子还挺有心，竟然还想着给边边办追悼会。 “有一点很奇怪。”这时，穆非拧眉盯着微信群淡 淡道。 “什么？”顾阳和许洋同时看向他。 穆非点了点手机屏幕，“这帮会员是怎么知道边边出事的？她的案子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是谁跟她们说的？” “头儿，这个我知道。”许洋在微信群里搜了搜聊天记录，找到昨天某个会员发的信息内容，只见上面写道——“会长死在了一个公共女厕里。” “头儿，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你可以看一下。”许洋说道：“这句话是个匿名发言，刚开始大家在聊别的，根本没人注意到，后来还是粉丝会的副会长单独回复了这条信息，直接问对方消息的可信度，然后大家才开始关注到。” 顾阳拿着手机和穆非二人，将带有关键词的记录从头看了一遍，这个匿名发送消息的人后来再也没说过话。 “能查到匿名人的身份么？” “我试试。”许洋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打了一串代码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ip地址。“能查出来，我看下这是哪里的……头儿！查到了，这个ip地址……竟然是蓝星酒店附近的网吧。” “又是网吧？！”顾阳有些无语。 “对，目前 查出来是网吧，不过——”许洋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的有些像谢班附体一样贱兮兮的，“头儿，等我们帮边边姐抓到凶手了，局里会给咱们放假吗？” 穆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发一言。 顾阳有点着急，他挡在穆非和许洋中间，认真地看着许洋，“别闹了，不过什么？” 许洋憋憋嘴，只好回头继续按键盘，很快，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串ip数字。 “头儿，顾神，我之前不是调查过这位副会长么？但是因为他的Ip地址不清晰，而且他还用了各种网络跳板，我只能找到零星几个ip地址。”许洋指着屏幕上的两串数字，“你们来看，这位匿名发言的会员ip跟副会长某一个使用过的ip是同一个！” 闻言，顾阳和穆非的表情都是一变，许洋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这个匿名发信的和粉丝应援会的副会长是同一个人。” 可惜，目前他还没有找到这位副会长的身份。 从过往的那些聊天记录来看，副会长非常的神秘，哪怕是边边手机里的记录中，都没什么能证明对方身份的信息。 唯一 能够确定的就是，边边跟副会长认识的时间不短，两个人相对熟悉一些。 顾阳想了想，“既然是这个粉丝会的副会长，那明城的经纪人会不会知道这人的身份？” “他们不知道。”许洋转头看向顾阳，“顾神，能想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包括联系明城那边的人，但是他的经纪人说，粉丝会的事大部分都是边边姐在处理，包括人员的审核那些，具体的她也不清楚。” 顿了顿，许洋又补充了一句：“头儿，顾神，要不你们去边边姐的追悼会上看看吧，既然边边姐的消息是副会长透露出去的，说不定他本人也会去参加。”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事到如今，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 许洋一直在关注粉丝会的信息，最后大家商定后天就为会长举办追悼会。 从投票的人数来看，整个粉丝会除了那些要上课的会员外，剩下的几乎全员参加。 真没想到边边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追悼会的地点就定在边边遇害的那个公园里，说是追悼会，其实更像是座谈会。 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支菊花，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跟会长有关的事。 第二十四章 知道他跟顾森的关系 顾阳和穆非比所有人都早到一步，他们改扮了一番混在旁边锻炼的人群中，耳朵却听着那些年轻人的动静。 “诶，你们说副会长今天会来吗？”其中一个戴着黑色框镜的女孩子问道。 “应该会来吧。”她旁边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女孩子答道，说完她又叹了口气，“会长到底是怎么死的啊，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说到这个，其余几个在聊天的女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她们都算是粉丝会的元老级会员了，除了会长跟副会长，她们几个最早一批的会员，可以说一步步的随着粉丝会壮大走到今天，真的非常不易。 “我之前看过一个帖子，夜宵的粉丝说会长是咱们害死的！”黑框镜女孩儿一脸愤愤不平，她掏出手机把帖子找出来让大家看，“你们看看这个！说的是人话么！居然说咱们害死的会长！简直是胡说八道！” 几个女孩儿凑到手机前探头看着，半响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根本是胡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告这人诽谤啊？！” “就是，我去找我们计算机系的师哥，找到这人的ip，咱们去告他！” 大家你一言 我一嘴的说着，顾阳借用锻炼的动作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们，正好将所有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见她们一直在谈论帖子的事，顾阳等了一会儿又状似不经意地回到穆非身边，低声对他说道：“咱们再等等，我觉得那个副会长会来。” 穆非刚嗯了一声，就听那名黑框镜女孩儿忽然叫道：“嘘！你们小点声，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滴，滴，滴—— 仔细听的话，确实能听到滴滴滴的声音，这个声音是有规律的，就像是……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同时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很白色针织衫的女孩儿蹲在了地上，正弯腰看着公园长凳的下面，随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们。 “啊——” 随着一声尖叫，几个女孩儿顿时乱作一团，手里的雏菊也都掉到了地上，大家嘴里一边喊着炸弹一边四处逃窜。 顾阳和穆非赶紧跑过去弯腰一看，在长凳的下方果然绑着一个炸弹，炸弹此刻已经在倒计时——15：21 “通知防爆组！” 顾阳一边说穆非一边打电话，同时他又火速摘下自己的头套和假胡子，亮出 证件疏散周围群众。 “快，大家快走！” 穆非挂了电话走到顾阳身边说道：“已经通知了，最快也要十分钟，我已经联系了最近的派出所，他们会让人过来帮忙。” “嗯。” 顾阳又看了眼那个炸弹，思索了片刻才看向穆非，“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炸弹的定时装置应该还没开启，正式开启时间应该是三分钟前……”他看了眼手表，又望了望周围：“老穆，要打开这种定时装置，遥控器必须在一定范围内，我怀疑防止炸弹的人应该还在附近。” 他说着，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在周围那些人身上扫过。 突然，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那人头上戴着渔夫帽，脸上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见全脸，但那双透着邪气的眸子却一下就撞进了顾阳的眼中。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的一闪而过，顾阳的神色一凛，想也没想就朝着那人跑去。 “顾阳！” 穆非不敢轻举妄动，他要守着那个炸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阳追在那人身后跑远。 几分钟后，公园的保安和派出所的民警先后赶到，很快杨勇也带着市局的人来了。 穆非把情况现 场的情况大致跟杨勇说完，便带着几名民警朝着顾阳跑的方向追去。 顾阳一直追在那人身后，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是有意在等他，而且一直围着公园里跑，看样子根本就没想出去。 不对劲。 这人真的是放置炸弹的人么？ 顾阳犹豫了几秒，随后追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前面那人好似一直在听着他的动静，这边顾阳刚停下，前面的人也停了下来。 那人回过头看着顾阳，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 顾阳心里愈发觉得奇怪，同时，某个念头也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想了想，他做出转身要走的姿势，而下一秒对方竟然朝他喊道： “你怎么不追了？！” 这人真的是故意的！ 顾阳心里有了计较，他没回答，只继续向前走。 “喂——” “我跟你说话呢！” “喂——” 那人似乎没了耐心，顾阳听到了他跑向自己的脚步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人的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我在叫你呢！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没听见么！” 1、2、3—— 心里默数到三，顾阳猛地停住脚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迅速转过身抓住了他 ！ 那人一愣，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写着明晃晃的震惊，“你骗我？” 顾阳趁他不备揭开了他的帽子和口罩，一张没什么记忆点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居然骗我？” “你认识我？” 对方的口气实在是太奇怪，就像是认识顾阳又被他欺骗了一样。 就在这时，穆非带着人姗姗来迟，民警速度将人拷起来要带走，谁知这时那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一边挣脱一边朝着顾阳喊道：“你不能抓我！你不能抓我！我这些都是跟顾森学的！你凭什么抓我！” 顾森？！ 听到这个名字，顾阳和穆非同时转头看向那人，顾阳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腿，直奔那人而去。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眸光死死地盯着那人，话里带着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我都是跟顾森学的！跟你爸学的！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放开我——” 这人知道顾森跟自己的关系！ 顾阳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他的目光都变得炙热起来，然而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穆非的声音忽然想起：“麻烦你们把人送到市局。” “好的，你放心吧穆队。” 第二十五章 所有的步骤 民警不由分说的带走那人，顾阳下意识的要跟上问清楚，却被穆非拦住了。 “顾阳，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顾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眼里闪动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我就是去问问，我很冷静……” “顾阳——！！！” 穆非强硬地扳过顾阳的双肩，逼迫他看向自己，“你听我说！我们先回去把炸弹的事解决，你先不要想别的事可以吗！” 他知道，顾森就是顾阳的逆鳞，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这个名字出现，顾阳都会失态。 可现在根本计较这些的时候。 顾阳没说话，整个人的气压都低的吓人，穆非这次没由着他，直接拽着他手腕回到发现炸弹的地方。 防爆组的警员已经到了，他们正在拆卸炸弹。 穆非拉着顾阳远远地看着，远处一辆警车停了下来，杨勇头上那为数不多的头发正在风中凌乱，眉头皱的紧紧的，脚下大步生风地走来。 “什么情况啊？”杨勇的语气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没等防爆组的组长回答，转头他又看到顾阳的样子，当下眉头皱的更紧。“他又怎么啦？你们一个个的不能让 我消停消停吗！” 穆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阳，随后才回杨勇的话。 “杨局，我们已经抓到放置炸弹的嫌疑人，我已经请民警送去市局了。” 一听这话，杨勇的眉心才松了松，又用眼神示意了顾阳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什么意思？” “回去我再跟您解释。”穆非淡淡道：“周围的群众都已经疏散，粉丝会那几个孩子也被控制了。” 见穆非不想多说，杨勇也没追究，他不傻，自然能看的出顾阳的情绪不太对，指不定刚才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哎，他到底还能不能如期退休啊？ 真是愁死个人。 几分钟后，防爆组组长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声音：“组长，就是普通的炸弹，机器人就能解除倒计时。” “收到，马上进行倒计时解除。” 倒计时成功解除后，防爆组的组员冲着组长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杨勇见了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李，后面的工作你来收尾吧。”杨勇对着派出所所长招了招手。 李所长立刻小跑了过来，“是，您放心。” …… “……事情就是这样，局长，这件案子很可能又跟顾森有关。” 回去的 路上，穆非和顾阳同杨勇一辆车，杨勇坐在副驾驶，他们俩坐在后面，但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顾阳默不作声地盯着窗外，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穆非的话。 杨勇听完就下意识地朝顾阳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才对穆非说道：“这人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知道顾森和顾阳关系的人屈指可数，说不定这个人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穆非轻轻点了下头，眼角余光又瞥了眼顾阳，却只见他留给他的后脑勺。 嗡嗡嗡—— 手机传来几声震动，穆非指纹解锁后发现是许洋发来的微信。 ——头儿，我跟谢班已经和民警把整个公园搜查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炸弹。 ——好，那你们自己回来吧，我跟顾阳已经快到市局了。 ——好的。 回到市局，关于放置炸弹的嫌疑人资料已经放在了穆非的办公桌上。 那人叫王迅，25岁，本地人，目前待业状态，资料上显示，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发布的信息都是跟悬疑探案有关的，就连某宝的购物车里放的都是世界级的悬疑名着，看来应该是个烧脑粉。 而他的账号，在明城的粉丝群里正 与副会长的账号一样。 不过，暂时未能找到王迅跟郑小虎之间实质联系的证据。 穆非看完资料后递给了顾阳，“你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先不要提审他。”顾阳迅速地把所有资料都看过，随后又放在了桌子上，眸色冷静的仿佛换了个人。“我去他家看看。” “嗯，我跟你去。” 顾阳本要转身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他回头挑眉看向穆非，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你还怕我出事？” “是。”穆非一脸坦荡，“现在的你很危险，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自从顾森的名字出现，穆非就知道顾阳的神经一直都在紧绷着，现在就缺一个“剪子”，只要这个“剪子”出现，他一定会“崩溃”，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不知道。 五年的时间，整整五年…… 穆非还是做不到完全信任…… 顾阳听了他的话，神情有些怪异，似乎是想笑又有点无语，几秒后他才妥协了似的苦笑一声：“好，那你跟我一起去。” …… 资料显示，王迅居住的小区恰恰就在蓝星酒店旁边，而且这个小区有个没有监控设备的后门。 车子过不了，可人过得去， 而起蓝星酒店后面那条路还跟这个后门相连。 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想少走点的时候，就会从酒店后面那条街路直接进小区后门，非常方便。 “或许这个就是我们找不到车子是怎么失踪的原因。” 王旭的父母都是外企的员工，还都是小领导，薪水高但也很忙，平时很少能顾上王迅，久而久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迅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两位警官，这里一定有误会的，我儿子小时候连老鼠都怕，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又放炸弹呢！”王迅的妈妈王薇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的解释。 若是放在平常，这种安抚家属的事都是顾阳来做，不过今天例外，穆非直接上前做了这个工作，让顾阳专心的检查周围。 王迅的房间一如他资料上写的那样，是个十足十的悬疑迷，家里的墙上都是各种悬疑大片的海报，书架上还有很多悬疑烧脑类的书籍，写字台上还有几张纸，上面写了几个步骤，顾阳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是什么？”穆非看着这几张纸上的内容，有些疑惑地开口。 “顾森涉及的案子中，所有的犯案步骤。” “……什么？！” 第二十六章 刘麟 顾阳看着上面的每个字，克制地吐出了一口气，能看的出他真的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这五年我研究了之前顾森参与过的所有案子的资料，这上面写的，是每起案子发生的时间，地点，受害人，甚至是动机。”顿了顿，顾阳看向穆非，眸色极为认真：“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我也是因为当年杨局的破例，才稍微了解过一些，后来案子正式封存以后我也没法去查了。” 穆非明白他的意思，一些案情的细节问题，现在除了顾森本人外，能了解的这么清楚的屈指可数。 可王迅是怎么知道的？ “老穆，我一定要抓到顾森。”顾阳放下这些纸，又去了旁边继续搜查。 穆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看来杨局说的对，王迅这个人真的会成为他们抓获顾森的突破口，可他同样担心。 如果真的抓到了顾森，顾阳会怎么做？ “老穆——你过来看！” 正当穆非出神的时候，顾阳再次发现了什么，他走过去一看是一个信封，“这里没东西吗？” “没有，但是我看日期是边边姐出事的前一天！”顾阳似乎对这个信 封格外的感兴趣，明明里面空空如也，可他还是非常仔细的查看，好像生怕遗漏了什么线索。 “奇怪，为什么信封上没有寄件地址？” 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没什么人再使用信件了，信封上除了收件人的性命和地址外，下面的寄件人是空的。 “会不会这封信不是走的正轨渠道邮寄？”穆非看了眼邮票的位置，上面的确有邮戳，“是旁边那条街的邮政，我们去问问。” 顾阳和穆非来到旁边那条街的邮政，工作人员在系统里查了以后，奇道：“咦，这封信不在系统里，我再看看……两位警官，这个邮戳是假的，应该是外面随便刻的。” 真的不是走正轨渠道寄的，邮戳都是糊弄人刻的假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给王迅寄一封信呢？ 穆非看着顾阳紧皱的眉头，把信封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既然不是正轨邮寄，说不定信封上还有线索，先把这个交代技侦的同事检查一下。” “只能这样了。” 转眼就忙到了下班的时候，顾阳和穆非赶回市局，刚进办公室就听谢班在跟许洋抱怨，“头儿和顾神什么时候回来 啊？那个王迅真是烦死人了！” 穆非一边走一边开口问：“他怎么烦人了？” 听到这个声音，谢班顿时表情一变，活脱脱像是老百姓见到了红军一样激动，“头儿！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呜——那个王迅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审他啊？！” 顾阳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见他那样，勾唇笑了声，“他怎么你了？” “你不知道啊，这小子不仅胡说八道，还事儿特别多！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渴了要喝水，一会儿饿了要吃饭，一会儿还热一会儿还冷，简直比我太奶奶还难伺候！” 许洋在旁边搭话道：“确实是这样，他好像总觉得咱们没有证据抓他，还不承认是他放的炸弹，但刚才技侦那边已经送来了指纹坚定，上面就是他的指纹！”顿了一下，许洋不解地继续问道：“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看到指纹报告了竟然还不承认。” “而且，而且……” 许洋和谢班对视了一眼，两人又同时看向顾阳，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顾阳看到他们的表情便心知肚明，此刻他的心思都在那张邮票的 调查结果上，对于王迅等结果出来有的是时间跟他死磕。 “他是不是说所有都是跟顾森学的？” “你怎么知道？” “不用理他，今晚让人把他看好，明天再说。” 谢班和许洋见顾阳进了穆非的办公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谢班满脸的疑惑：“之前在公园里，顾神不是还很激动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淡定？” “我推测，他们也许从王迅的家里查到了什么。” 谢班想了想表示赞同，“不过你说，这个叫王迅的是怎么知道顾神和顾森的关系？还主动提了顾森的名字，难道顾森……唔唔唔唔——” “能不能别在办公室提那个人的名字？你就不怕顾神听到啊？” 谢班唔唔唔了半天，直到他发誓表示不再说，许洋才松开他的嘴，一脸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手。 “你可真恶心，口水都跑我手上来了！不行——我得去洗个手！” “别去啊——我这儿还有——” …… 第二天很早顾阳就来到了技侦的办公室，他一边拿着包子一边喝着豆浆，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以前边边还在的时候，来技侦取报告一般她的活儿…… 现在…… 顾阳缓缓吐出口郁气，等案子结束，他就有脸去见边边姐了。 “……好家伙，你吓我一跳！”技侦的老大老徐咬着包子进来，冷不丁看到位子上坐了个人，吓得一口包子差点没噎死，顺了口豆浆才勉强开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 “我来给你送早点呀！” 顾阳一脸真诚地指了指旁边空桌上那堆早点，“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今天特意代替我们重案组来给技侦的同事送慰问！” 老徐呵呵了一声，“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那到不用，说了是送慰问的，是犒劳你们的！”顾阳笑眯眯地看着他。 老徐无奈地叹口气，拿这人真是没辙，正经起来连局长都敢怼，嬉皮笑脸的时候让人又骂不出口。 “行了，你不就是来问昨天那个邮票么？”老徐咬了口包子，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交给他，“我昨天加班连夜检检测了，早上才出结果。” 顾阳一把打开报告，老徐继续说着：“邮票背面有唾液，我提取了DNA，找到了唾液的主人。” “刘麟？”顾阳琢磨了半天，也没回想起这个人是谁。 第二十七章 刘麟，死 “对，这人之所以在DNA库里，是因为两年前因为聚众斗殴被人打了，在我这儿验的伤才留了DNA下来。”老徐喝了口豆浆，徐徐道：“我还从库里直接找到了刘麟的地址，给你写——诶！干嘛干嘛！” 老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顾阳熊抱住，后者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险些把他嘴里那口豆浆拍喷出来。 “老徐，大恩不言谢！”说完，顾阳又紧紧地箍了下老徐的身体，随后拿着报告大步离开。 可怜的老徐，好不容易咽下豆浆，结果手里的还是没能逃过撒出去的命运…… …… 穆非和顾阳开车来到北城的一处商业街，时间太早的缘故，商业街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大部分的店铺都没开业。 顺着老徐提供的地址，两人把车停在外面，走路进了街尾。 那里有几个店铺的上面建了二层，刘麟住的地方就是其中一户。 “刘麟在商业街有个办公用品的摊位，就在咱们进来前路过的那家。”顾阳往后面指了指，“先去那边再看看吧。” 走出这片街尾，隔了一条小马路的对面就是个小区，马路边有好几个早点摊正在营业。 顾阳找 了个最近的，点了一屉包子和两碗馄饨，拉着穆非坐了下来。 没多会儿，包子和馄饨就被老板端了上来，顾阳趁着穆非结账的功夫看似不经意地笑问：“老板，您认识刘麟吗？我们哥俩是他的表哥，马上就要走了，临走之前过来看看他，可忘记他住在什么哪间屋子了。” 老板倒是没怀疑，很热心地指了下那边二楼靠东头的一间屋子，“麟子就住那屋，不过估计你们今天是看不到他了。最近他好像来了朋友，每天都跟那个朋友一起进进出出的，现在应该还没起呢！” “朋友？”顾阳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什么朋友呀？我们昨天还跟他联系，怎么没听他说呢！” “可能是不知道你们要来吧。”老板笑着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这朋友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刚开始每天早上麟子都下楼给他朋友买早点，中午还买午饭，偶尔晚上还买点酒菜什么的回去吃。这几天倒是好点了，感觉没那么殷勤了。” 穆非之前没吃早点，这会儿倒是很认真地吃着。 顾阳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老板看，“您看看，他那朋友不会是这人吧？” 屏幕上 是当年顾森被带走之前，留在家里唯一的一张单人照，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很多年，不过以顾阳的了解，顾森的脸部变化应该不会很大，除非他出来以后就去做整容。 为了方便寻找，他还根据人体骨骼变化，肌肉走向等，尝试地画了现在顾森的素描画。 “这个人……看着很像，不过他朋友可没这么年轻……”老板想了想，“诶不对，这个人好像就是他的朋友，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吧？” 要不怎么能变化这么多。 “您确定吗？”顾阳的呼吸不由得屏住。 老板又仔细看了看，“确定，就是这个大哥，现在看起来比照片上苍老了不少，不过看上去还是比我们年轻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顾阳又跟老板寒暄了几句才结束对话。 穆非已经将包子馄饨吃完，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了。 刘麟旁边屋子的人已经出来过，只有他的屋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阳和穆非来到刘麟的店铺，还是未开门的状态，倒是旁边的文具店开了门，一名年轻的女孩子正在打扫卫生。 顾阳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表情才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刘麟的店 什么时候开门吗？” 女孩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九点半，你们要是着急可以上去找他，他就住在那间。” 顾阳顺着女孩儿指的方向看去，再回头时她又重新开始扫地，连问都没问他们是谁。 警惕性是不是弱了点？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找他，他没准都不在家。” 女孩儿的话音刚落，就听那边二层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顾阳和穆非下意识抬头看去，有个女孩子正跌坐在刘麟的房间门口，满脸的恐惧慌张，还有几个人听到声音赶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那些人也是脸色发白，脚步不能地往后退着。 顾阳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穆非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过去。 刘麟的房门大敞，他本人则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周围有几滩鲜红的血。 房间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钱包和手机都在旁边的桌上，应该不是谋财害命。 顾阳往前走了两步就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有些难闻。 “老穆，这个味道……” “嗯。” 穆非已经打电话报了警，出了这种事他们只能亮明身份，先让发现刘麟情况的几个人暂时坐在一起询问。 找了个相对安静一点 的地方，顾阳直接看向第一个发出尖叫的女生问道：“你跟刘麟的关系很熟吗？为什么会有他屋子的钥匙？” 女孩子被吓得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身子轻微的颤抖着，旁边的人安慰了很久才小声回道：“我就住在刘麟家隔壁，他那间屋子还是我帮他租的，我们俩……关系……关系就那样吧。不过房子是我帮忙租的，所以我有钥匙……” “那你刚才去找他是为什么？” “我……我是去问他这周末有没有空，因为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他那个能掐会算的大哥，想让他大哥帮忙看看。” “能掐会算的大哥？” “嗯……这段时间，刘麟来了个朋友一直跟他住一起，刘麟跟我说，那是他一个会算命的远房表哥，过来找他住几天玩玩，用不了多久就走。”女孩儿说道：“之前我们一起出去唱过歌，刘麟说他表哥曾经拜过某个高人为师，所以看风水命理特别的准。” “本来我们都不信，但我记得那天表哥真的推算出了我一个姐们儿的恋爱史，连她交过几个男朋友都说的非常准，后来我们就信了，这段时间偶尔会过来看看表哥，和表哥一起吃顿饭都觉得受益匪浅。” 第二十八章 死路 表哥？ 以顾森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再加上催眠那点手段，成为“能掐会算”的“表哥”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顾阳还是抱有一点侥幸。 他把手机里顾森的照片拿出来给那个女孩子看，“你看下，是这个人吗？” 女孩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又找旁边的朋友确认后才点头道：“是他，不过我们见过的表哥不像照片上这么年轻，他现在脸上有胡子了。” 还真是他…… 顾阳收了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都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混在人中，躲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成了别人的“表哥”，真是匪夷所思。 穆非看了眼顾阳，见他不说话了才继续问：“你们对这位表哥了解多少？” 女孩子摇摇头，坐在她旁边的朋友说道：“我们只知道他姓顾，好像是刘麟某个姨妈的孩子，年纪是大了点，但是刘麟好像辈分大，所以两个人才是平辈。” “对，刘麟好像信服他这个表哥，不管表哥说什么他都点头从来不会拒绝……” 穆非又看向其他人，“你们最后一次见过这位顾表哥是什么时候？” 大家互相看 看，一个国字脸的年轻人说道：“我昨天来还书，应该是最后见过顾先生。”顿了顿，年轻人继续道：“我记得当时他们俩正在吃饭，不知道在聊什么，麟子特别开心，还说过两天要请我喝酒，我当时还想着到时候想办法让顾先生也去，我的小说想让他帮我想想结局。” “小说？” “是的，我在网络上写小说，写的是悬疑灵异的故事，之前无意中被顾先生看到了，他还给我指点了一下，我发现他说完以后我的灵感就来的特别快，而且最近的收入也有提高。” “书名是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一脸赧然地搔了搔头发，“写的不是很好……” 话还没说完，谢班和许洋还有秦政就到了，几个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过来，看到顾阳和穆非在问话，谢班很有眼力界儿地小跑了过来，“头儿，我帮你问吧。” 穆非想跟秦政聊聊刘麟的死因，便把案情和之前他们的口供告诉了谢班，谢班点点头，果断地拿住小本本，“你放心头儿，我肯定都记清楚。” “嗯。”穆非招呼许洋过来，“你跟这个人聊一下，让他 把他的小说告诉你，你上网抽看一下内容，看看有没有跟案情有关的信息。” 许洋瞥了眼那个年轻人，“明白。” 秦政的初步验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把顾阳和穆非叫到一旁说道：“从目前来看，初步断定死者的死因是脾脏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而死，他身上被捅了至少有四刀，但奇怪的是，凶手不仅在死者死后对他进行了止血，还把衣服给他穿上了，所以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伤痕。” 因为伤口都被衣服盖住。 这种多余且诡异的做法，饶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秦政也没见过。 简直就是脱裤子…… 秦政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先把人带回去，你们赶紧联系他家人，看看能不能做尸检。” “老秦，除了致命伤以外，死者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 秦政一愣，“没有啊，怎么了？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顾阳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说不上是苦涩还是自嘲的笑容，“是我想多了。” 秦政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他对最近顾阳在做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那 我先回去了，有事直接找我。” 现场交给了其他同事，谢班和许洋回到车上的时候，顾阳和穆非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上车，许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头儿，我看过那人写的小说了，是悬疑推理的小说，有点灵异的因素。前面写的一般，不过从十万字开始内容就有质的飞跃，情节安排上转折也比之前多了很多，简直就像两个人写的似的。” 闻言，顾阳倏地抬头看向他，“写的是什么故事？！” 许洋叹了口气，阖上笔记本电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他的内容跟我们的案子都无关，讲的是在古村里发生的一系列灵异故事。” 顾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下去，难道顾森存在过的痕迹真的这么容易被抹去吗？ 他们离开前又仔细检查了刘麟的屋子，任何线索都没有，现在就看现勘那边有没有别的发现。 “顾神，你还是先别想了，我看要不咱们再问问郑小虎和王迅？” 穆非正好给杨勇汇报完情况，听到这句话直接否了回去。 “这两个人身上都没什么再挖掘的地方了。”穆非说着目光看向顾阳，“我刚才已经通 知了辖区的派出所，请他们将商业街附近所有的监控送到市局，你信我，这次我不会让他再跑掉。” 顾阳看着睦非认真的样子，心头萦绕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他不是不信他，只是顾森向来狡猾，谁知道哪里又是他留下的陷阱？ 还有那个女人的事，也一直毫无进展。 顾阳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眼前是一片很淡的迷雾，其实他可以看清方向，只是前面挡着很多东西让他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所以只能被迫停留在原地。 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谢班坐在驾驶座往后看了看，又看了看副驾驶的许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车！ 有事回局里再说！ 发动车子，脚刚踩下油门，冷不丁地突然从旁边闯出一个人来扑在前车盖上，谢班一脚急刹踩下去，剩下三人都惯性地往前撞去。 “嘶——” 穆非眼疾手快，在顾阳的头即将撞到副驾驶的时候，先一步用胳膊挡住了他的身体，这才导致顾阳免遭一劫。 他自己也是及时调整重心，用手挡了一下，勉强没撞到。 许洋就比较惨，额头直接撞到了前面，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第二十九章 卍字凶手 “这谁啊！不要命了啊！”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谢班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冲着外面吼道。 吼完还不忘回头看向两位大佬，“头儿，顾神你们没事吧？！” 穆非紧皱眉头看着他，倒是顾阳冲他摇了摇头，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突然出现的人跑到谢班那边，一脸急切地敲了敲车窗玻璃，“警官，警官！” 是那名写小说的年轻人。 谢班按下无语，一脸无语又恼怒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人急着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告诉你们，不知道对你们会不会有用。” “什么事。” 穆非从后面按下车窗，坐在后座上目光淡漠地看向他。 年轻人被他的目光惊了一下，这人刚才不是这样吧？怎么突然这么冷冰冰的？ “说啊。”穆非似乎耐心耗尽。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年轻人缓缓开口：“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亲眼看到麟子看店的时候，顾先生曾经带着一个男人进屋过。” 此话一出，成功引起了车内四个男人的注意。 “什么男人？”许洋紧声追 问。 “年纪看起来跟顾先生差不多，我当时正好跟他们走了一个对脸，我还奇怪那个人是谁，不过后来忙别就把这事忘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跟顾先生的关系怎么样？” “说不上来…… 反正我就见那个人一直在说，顾先生的态度有点冷淡，只偶尔的嗯一声。” “那个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许洋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转头看向穆非：“头儿，要不然让他跟咱们一起回去做个拼图吧。” “嗯，开车。” 这个年轻人叫高磊，职业是网络写手，也多亏他这个职业的缘故，他对各方面都有一些很浅显的了解，能从骨骼轮廓上回忆个七七八八。 到了市局，电脑初步模拟出的电子画像也完成了，许洋带着高磊去找技侦的人，让他们在系统里搜寻这个人。 顾阳坐在穆非办公室的沙发上，整个人都蜷在那里，活脱脱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似的，弱小无助可怜。 穆非倒了杯水放他面前，“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什么都不想吃。”顾阳的声音闷闷的，“老穆，明天我们去看看我妈吧，我想她了。” “好。” 很快，技侦那边出了画像，经过高磊的指认，画像中的男人就是之前跟顾森在一起的人。 但现在唯一可能知道这人身份的刘麟，已经死了。 “咱们系统里没有这号人？”穆非没注意到顾阳脸色的变化，目光停留在纸上，话却是在对谢班说的。 “暂时没有发现。” 能跟顾森在一起的人，居然在警局系统中没有案底吗？ 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敢置信。 “如果在系统里找不到就给下面分发下去，协查通报，让各管片的民警帮忙找找。”穆非说完就要将画像还给许洋，但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将画像抢了过去。 穆非和许洋都愣了一下，只见拿到画像的顾阳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脸颊下颌都紧绷了起来。 “你怎么了？”穆非心里咯噔一声，声线有些凉。 顾阳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画像，指节都泛了白，纸张褶皱的揉捏到了一起。 “老穆，这个人……”他咬了咬牙，漆黑的目光迸发出一丝浓烈的恨意，“他就是五年前我追击的那个人！” “什么？！” 不仅是穆非，许洋的身形 亦徒然僵住。 “五年前，‘卍’字血案，我们的那帮兄弟……” 顾阳的手越攥越紧，画像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他撕破一样！“我不会认错的，这个人就是当年的‘卍’字血案的凶手！” 他竟然跟顾森在一起！ 他们俩竟然在一起？！ 震撼远远超过其他情绪牢牢霸占着顾阳的心，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直在找的两个人竟然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可‘卍’字凶手已经消失五年，他这次忽然出现，是因为顾森出来了吗？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穆非一把夺过那张画像，双眸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人的样子，就是他！就是这个人让他失去了那么多的兄弟！ 从始至终，在穆非看来，即便攻进去的命令是顾阳下的，但他始终不相信顾阳是那种可以牺牲兄弟的人。 五年了，当年那事的真相真的可以解开了吗？ “许洋，我给你一个网址，你去上面查查有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顾阳飞快的在纸上写出一段网址，后面还有账号和密码，“先登录账号再查，快去！” 许洋浸淫网络多年，这串网站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地方。 他果断的 用了自己的虚拟服务器去跳转ip，跳了几次后他才登录上账号，这是一个黑市的网站，能来上面的几乎都是亡命之徒，也有花钱要别人命的老板。 “这个人回来一定会在小范围内引起骚动，你时刻关注这个网站，一旦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收到！” 本来在找顾森，没想到却挖出了‘卍’字凶手，顾阳的心里萌生出了一个荒谬又大胆的想法！ 黑市一直都在找‘卍’字凶手，他好像曾经触怒了某些人，但因为自身身份太隐秘，几乎没人知道，所以那帮人也拿他无可奈何。 如果…… 他能借用这次机会，让‘卍’字凶手主动献身呢？ 顾阳越想越激动，甚至在穆非的办公室来回转，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可眸光中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算计。 “你在想什么？”穆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语气带了几分愠怒，“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许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身上那件衣服的事！” 顾阳反应过来无语地摊开手，耸了耸肩，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既然都答应你了肯定就不会做的。” “那你在想什么。” 第三十章 对峙 “引蛇出洞。” “你是说利用黑市？” 顾阳点点头，“我们一直以来都太被动了，包括这一次也是，要想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就得先发制人！” 他出来后一直都在关注着黑市的消息，里面的杀手目前为止都没人发现“卍”字凶手的痕迹，而在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一人称得上是真正跟对方接触过的人。 如果他能制造出一个“卍”字凶手放到台面上，既能吸引住黑市中人的目光，或许还能将真正的“卍”字凶手引出来。 穆非听了他的计划没有马上开口，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如果要施行你这个计划，你打算让谁来具体做？” “当然是我，我……” “不行。” 顾阳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非给否决了，这个否决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顾阳叹了口气看着他，“除了我，放眼整个市局，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吗？” “老穆，你别忘了！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正面跟杀手甚至是‘卍’字凶手接触，除了我，还有谁能面对？” “我。”穆非的话让顾阳当场愣在那里，他惊愕地微微张大嘴巴，“你说什么？” 穆 非一脸的平淡，“我，整个市局除了你，只有我能做这个任务，我会按照你的计划亲自去执行。” “不行！” 开什么玩笑，顾阳怎么都没料到穆非会提出这个。 “老穆，你对‘卍’字凶手毫无了解，对黑市也没什么了解，你这样去就是送人头，我不同意！” 黑市的杀手还是小事，最关键是那个凶手。 “‘卍’字凶手心思缜密，性格又多疑，你看我在他身边潜伏那么久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应该能想到他有多么谨慎了。” “但我在他那里，算是一个陌生的脸孔，这点就比你强。” “……”竟然无言以对！ 穆非说的这点的确是个问题，他之前跟‘卍’字凶手相处的时间并不短，如果这次是他出面的话，肯定会下意识往对方欣赏的那类人去靠拢，目的性太强，的确容易引起对方警觉。再有，就算化妆术再厉害，也难保有不会有被发现的那天。 种种的思考在顾阳的脑海里闪过，这次的确是他冲动了，没有考虑那么周全。 穆非见顾阳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便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权衡利弊。 “相信我，这是最简 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穆非看着顾阳，缓缓地开口：“我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阳的脸色剧变，他倏地抬头看向穆非，眸光中闪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这次的行动一旦开始就会很危险，你如果真的跟他正面交锋了，一定要格外谨慎小心！一步错，步步错，咱们没有时间来容许自己再犯错了！你明白吗？” 穆非听了他的话，淡淡地笑了，“我是队长，这些道理我比你懂。”顿了顿，他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在我执行任务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顾阳表情一僵，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视线。 但这次穆非不会再给他闪躲的机会，他强硬地扳过顾阳的双肩，逼迫他看着自己。 “告诉我，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的那些兄弟，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在顾阳的心里，这个质问已经晚了五年。 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眼前这个场景，穆非作为当年那支发队伍唯一留下来的人，他一定是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整整五年，穆非都没有问，甚至连看都 没有去看过他。 五年之后的现在，从他出来的那天开始，他以为穆非会问，可他还是没问。 一直到今天…… 顾阳的表情很平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告诉我，顾阳。” 顾阳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才认真地说道，“那你听好——穆非，当年那个让大家冲进去的命令，是我下的，而且没有被人胁迫，是我自己要那么做的。” 这个答案完全在穆非的意料之外，他愕然又震惊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为、什、么！” 只要你解释我就会相信啊，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 “我有我的理由，但是我不能告诉你。”顾阳慢慢地掰开穆非的手指，声音低沉冰凉，“兄弟们是我害死的，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会去见他们。” “顾阳！” “够了！” 两个人蓦然扬高的语调，顿时让气氛紧绷了起来！ “既然你坚持要去执行这次任务，那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好好计划一下，这次我们争取抓到他们两个。”说完这话，顾阳就转身走了出去。 任凭穆非在身后怎样叫他，他都没有回头，脚下亦没有停留一秒。 …… 天气 阴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起雨来。 远郊的一处荒废的幼儿园内，玩具板凳散落的到处都是，教室内两个人正面对面对峙着，沉默地互相看着对方。 “呵，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当年被外面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才军师，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如果顾阳在就能认出，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他找了五年的“卍”字血案凶手。 而站在他对面的，是顾森。 一个同样被顾阳找了很多年的人。 “顾森，我知道你刻意留下线索给当年那个警方的卧底，让他来抓我。”‘卍’字凶手冷笑着说道：“可你似乎太高估他的本事了，当年我能在他手底下消失，现在也能！” 顾森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眉眼间透着一丝冷淡，“你怎么知道他抓不到你？当年你为什么能在他手底下消失，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 “陈杰，五年前不代表五年后，你逃不掉的。” ‘卍’字凶手也就是陈杰，听了顾森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 “我逃不掉？顾森啊顾森，你真应该想想自己的处境，就算我逃不掉，你也会比我早一步下地狱。” 第三十一章 什么都不在乎吗 轰—— 天空一道炸雷闪过，仿佛将天一分为二。 顾森听了陈杰的话，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他似乎对他的话提不起任何兴趣。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陈杰真是恨死了顾森这种看破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不！ 他在乎！ 至少五年前那个来自警方的卧底，他就很在乎！ 可即便如此，这个男人还是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的真是让人火大！ “顾森，你少得意，我一定会拉你提前下地狱！”说完，陈杰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顾森在他转身后微微一蹙眉，正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几乎顺着他的耳边擦过去！ 有人要杀他？！ 顾森迅速反应过来，就地躲到一旁，再抬头就看到陈杰也是咒骂着躲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妈的，居然连老子都要干？！” 顾森见陈杰拿出手机打电话，他眸色一凝，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遮挡物弄倒作为掩护，头也不回地从后面跑了出去—— “该死！他跑了！！” …… 市局接到远郊有枪响的时候，杨勇火速派人前往 。 除了穆非的重案组外，还有其他大案组、特警部门一起出动。 呼啦啦的警车排队朝着远郊驶去。 路上，顾阳一直在思考假‘卍’字凶手的事，想了半天，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拍了拍前面的杨勇肩膀。 “杨局，有个事儿，您能跟我说实话吗？” 杨勇回头看他一眼，又淡淡地扫了眼别人，“什么事？如果是顾森的事，我现在无可奉告。” “……杨局，先别拒绝好不好？” 因为车上还有别人，顾阳的声音刻意又压低了些，“我这两天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了做好十足的准备，您千万可别再瞒着我了好不？您不是之前说过，一直都派人在打探顾森的下落吗？现在有什么消息没有？” 这次倒是有点冤枉杨勇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可以说顾森的情况还在掌控范围内，但是现在…… “不是我不告诉你，不仅是你有预感，我也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提前一周就让人死死的盯着顾森，可我的人被放倒了，顾森被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什么？！”蓦然拔高的音调引起了车内其他人的注意，但顾阳已经管不了那么 多，他又震惊又气愤，“杨局！您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杨勇没法解释，因为解释这一件事，就代表着背后更多的事都要说给顾阳听。 知道的太多，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杨局？！” 没想到事到如今，杨勇还用沉默这种方式来对付他，顾阳简直要被气炸了！ “您——” “先坐下。”就在顾阳要好好理论的时候，坐他身旁的穆非忽然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坐下来。 气头上的顾阳根本听不进去话，连眼神都没给穆非一个，直冲冲的就要跟杨勇说道一番，这时旁边特警队的队长出来打圆场。“以前就听说过顾阳顾神的大名，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我是林阳，咱俩的名字还挺像。” 林阳看起来三十出头，眉目清朗，鼻梁高挺，五官很是端正，一点都不像个特警。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顾阳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先暂时压下心头的火。 伸手跟对方握了握，正眼面对着林阳，“林队长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希望我们今天一切顺利。” 林阳笑了笑，又继续跟自己的队员说话。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顾阳心里那股火莫名降下去不 少，他又不能真的拿杨局怎么样，只能先坐回去闭目养神。 既然是有人把顾森带走的，说明顾森对那个人还有用处，暂时应该…… 他在瞎想什么！ 就算顾森死了，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远郊，当地的警方已经将传来枪响的废弃幼儿园团团围住，还控制了周围所有的制高点，但目前还没有抓到真凶。 幼儿园内的情况已经初步检查过，有弹孔和弹道痕迹，但是没有找到弹壳。 顾阳穆非和谢班许洋进了现场后，大家照常分工去调查。 “老穆，你看这个弹孔的位置，按照公式计算的话，它的射击点应该就在正对面的那栋大厦顶楼。” 穆非上前看了看墙。又低头看了眼脚下，头脑风暴以后点点头，“我问问。” 随后他拿出对讲机询问对面大厦顶楼的情况，得来的消息是——“我到的时候这里没有人。” 如果对方开了枪，大厦的顶楼一定会留下弹壳痕迹，现在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对方没去那里，要么就是那人子在离开前又已经收拾好，没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顾阳觉得很奇怪，“现在咱们国家对枪支管 控的这么严格，咱们这里居然还有人敢冲人开枪？！ ” “有些人为了寻求刺激，会这么做。” 为了弄清楚现场情况，穆非带着重案组的人将幼儿园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除了某间屋子有几个烟屁股扔在地上，代表这间屋有人去过以外，其他房间都很脏，而且很多还进不去。 “也没有个监控……” 话音未落，就见谢班从远房急匆匆地冲他们打招呼，“有发现了！” 幼儿园向东几十米就有个废弃的铁道，谢班站在某个地方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铁轨的某处，直到顾阳和穆非几人赶来，他才轻声说道：“我刚才检查过，这是人血，从凝固的状态来看，这些血留在这里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如果我们直接找下去，说不定能找到这个受伤的人。” 穆非把情况汇报给杨勇，杨勇同意了他们的想法，并让特警留下一队保护他们的安全。 顺着铁轨一直走，前面几百米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个废弃的火车站，还有很多货运火车停靠在那里。 地上有断断续续的血点，证明他们找的方向是对的。 这个人肯定受了枪伤，他为了躲避什么才来到这里。 第三十二章 你恨我吗？ 他们继续往前寻找，路上的血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甚至还有了手掌拖拽的痕迹。 “这人受的伤看来不轻啊。”谢班看着嘀咕了一句。 其他人没有说话，前面的火车站已经很近了，以防万一，杨勇下令以包围的方式地毯式搜索整个火车站。 于是大家就按照队伍四散开来，杨勇和一些当地的警员留在外面，重案组和其他大队、特警队的人进去搜。 “顾神，你来给我们分析分析吧，这个受伤的人会是谁？” 顾阳此刻心有点乱，敷衍了一句：“我哪儿知道。” “啊？你都不知道？” 顾阳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了如指掌，你把我想的太理想化了。” 正说着，就听有人喊了一句：“这边有情况。” 顾阳几人连忙跑过去，只见地上有一大滩血迹，还有一个弹壳。 “难不成射击者追到这儿来了？” 很有可能！ 几人不敢再怠慢，将子弹上膛，一边警戒一边往前追。 终于，在他们一路找到火车站配电室的门口时，血迹终止，受伤的人正躲在里面。 穆非向其他几人做了个手势，大家会意，林阳在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做 好了准备，站在门口的谢班猛地一脚踹向配电室的门，随后冲了进去——“不许动！” 外面的人鱼贯而入，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只见二十多平米的配电室内，只有撞门时照进去的光亮，在这束光亮下，大家看到了在前面角落里靠墙坐着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帽子，手正捂着自己还在出血的腹部，周身也都是血，正靠在那里艰难地喘着粗气。 冲在最前面的穆非谢班两人，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就朝着后面的顾阳看去。 或许是父子感应吧，顾阳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此刻，他正奄奄一息地靠坐在那里。 “……”事隔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他，这种重逢来的太猝不及防，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了张嘴，竟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阳。”穆非回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地唤了他一声。 顾阳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还闭着眼的顾森慢慢睁开了眼，他似乎是看见了他，喘息的声音都比之前急促了几分。 穆非看了看顾阳，又看了看顾森，在场除了重案组的人外，还有其他队的人，这个时候 的确不适合表现出什么。 “穆队长，这位……”林阳上前了几步，瞥了眼顾森问穆非。 穆非说：“这人我们认识，先让他跟顾阳聊聊吧，我们先出去跟杨局汇报一声。” 林阳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带着自己的人跟在穆非后面走了。 以防万一，穆非特意将谢班留在了门口，帮顾阳看着点。 待人们都走了以后，顾森轻咳了一声，嘴角又溢出了很多血，他看着顾阳勉强抬起了自己的手。 “……阳阳……”声音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顾阳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什么，他走了两步，在距离顾森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谁要杀你。” 跟顾森的语气相比，顾阳的音调显得格外的冷。 顾森苦涩地弯起唇角，能看的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不行了。 “你……你恨……恨我吗？” 顾阳没说话，顾森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答应你妈妈，要……要带她去环……环游……世……界……” 随着话音越来越轻，顾森也随之闭上了眼…… 顾阳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脚步都没往前 挪动一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时间仿佛静止了，就连空气都停止了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阳才缓步上前蹲到了顾森的尸体旁，把他未闭的双眼阖上，再一低头就发现他的右手边写了几个数字。 871529. 顾阳定睛看了会儿，又手机拍下来后，随即抹掉，然后就蹲在顾森的尸体前看着，眸子里一片平静。 待穆非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个场景。 不用看，他们就知道顾森已经死了。 穆非上前将顾阳扶起来，皱眉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没有。”顾阳淡淡道：“让老秦的人把他带走吧，看看能不能从他体内的子弹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说完这句话，他就绕过穆非走了出去。 秦政就在杨勇身边，为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他亲自带人把顾森的尸体从配电室抬了出来，本想安慰一下顾阳，可出来以后就找不到他人了。 问了谢班才知道，顾阳和穆非只跟杨局说了声就先离开了。 秦政一脸郁闷，“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赶紧回去做尸检！”杨勇瞪了秦政一眼，带着自己的人也回 去了。 “……您就向着他俩吧！” 经过现场的搜索，除了顾森外，火车站里没有发现其他人，也没有杀手的踪迹。 林阳带着他的特警队先走了，谢班和几个市局的同事留下来照例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给穆非发了个微信——头儿，顾神没事吧？ 穆非几乎是秒回——没事，你做好善后工作，我们下班前会回去。 ——好的。 …… 车子一路开到某个公寓小区里。 顾阳一言不发地下车，进楼门，上电梯…… 自在现场留下那句话以后，他们没有再交流。 穆非从后面看着顾阳的背影，心里很急可也无可奈何。 很快，电梯到了楼层，一直负责看守的便衣看到他们俩来了都愣了一下，“穆队，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天王阿姨怎么样？”穆非问道。 “阿姨还挺好的，刚去买完菜回来。” 穆非点点头，“你直接下班吧，我们跟阿姨聊聊，通知你的搭档五点来找我们。” “好。” 王宁正在厨房切水果，听到敲门的声音还以为是便衣警员有事，便急匆匆地打开门，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李警官，怎……” 第三十三章 他死了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蓦然被人紧紧抱住！ 王宁一愣，看到站在后面的穆非，满脸惊讶：“非非？阳阳？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怎么了阳阳？” “妈。” 顾阳抱着王宁喊了声妈，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点撒娇口吻的语调，可知子莫若母，王宁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到底怎么了？”她推开顾阳蹙眉盯着他。 “就是想你了呗。”顾阳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肩，操控着她转身进屋。 穆非在后面跟着，顺手把门关上。 “想我了？”王宁半信半疑，她把目光投向穆非，“非非，你跟干妈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穆非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下意识看向顾阳，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自顾自地去倒水喝。 “你看他干什么？有话就说！” 王宁哪儿会不了解自己干儿子的性子，一向都以顾阳为主。 “直接跟干妈说，不管什么事我都能挺得住！” 穆非犹豫半响，见顾阳还是没什么反应，正琢磨怎么开口的时候，那边喝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妈，他死了。” 啪—— 王宁本在给穆非倒水，闻言先是楞了一下，随后 手中的杯子就掉到了地上。 “什……你说什么？”王宁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阳，“谁死了？” 顾阳一脸平淡地开口：“您知道我在说谁。半个小时以前，他死在郊区的一个废弃火车站，目测死因应该是中枪后的失血过多，我已经让法医去做尸检了，详细的报告出来了我再发你。” 王宁脸色骤然煞白，扑通一下就瘫坐在了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膝盖处微微颤抖着。 穆非看着有些不忍心，他没想到顾阳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说出来。 “干妈。”他上前坐在王宁身旁握住她的手，“您还好吗？” 王宁一时没有开口，顾阳端着杯子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目光平和地看她：“他的人死了，但我不会就此放弃他的事。妈，如果你想去看他，我可以带你去。” “阳阳？”或许是才察觉到顾阳的冷漠态度，王宁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怎么这么平静？就算他再不好也是你的爸爸啊，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顾阳看着王宁眼中浮起的泪水，心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眼前忽然闪过顾森临死前说过的话，但他的表情还是没 什么变化。 “妈，在我这里，以前的顾森是一个符号，后来变成了一个目标，直到刚才他彻底消失。”顾阳缓缓说道：“他在我的生命中离开太久了，留给你的也是伤痛，我为什么还要有感觉？” “可他是你爸爸啊！” 顾阳好像没有要跟王宁争辩这个的意思，他将水杯放到妈妈手里，淡淡道：“我亲眼看着他面前咽气，临死之前他说了一些话，你想听吗？” 王宁像是不认识这个儿子了一样，沉默了很久才看着他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答应了你，要带你去环游世界。” 仅一句话，便让王宁直接泪崩。 说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分开并不是感情的问题。 这么多年，王宁从没有主动提过顾森的事，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又有谁知道呢？ 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忽然就这么走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王宁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攥着，她慢慢低下头，把脸埋在了掌心中，啜泣不止。 穆非在旁不停地安慰她，抬眼却见顾阳表情淡漠地注视着自己的妈妈，眼眸中未有丝毫波动。 他 内心一惊，有个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顾……” 顾阳转眸看向他，“麻烦你陪陪我妈，我进去找点东西。”说完，他便从茶几起身走向了卧室。 不对劲！ 就算顾阳再恨顾森，可以他的性格，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尤其是在面对王宁时，顾阳再不靠谱对王宁还是很有依赖的，他绝对不忍心看着妈妈这么难过却不管。 难道，真的是…… 穆非多少分了心，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王宁的情绪，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顾阳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在卧室里干什么。 王宁情绪好了些，只不过眼睛有些肿，声音也有点哑。 “非非，你去看看阳阳吧，他到底在干什么。” “好。” 穆非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好多照片和本子被顾阳摊在地上，而他本人则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什么。 “你在找东西？” 顾阳嗯了声，“你来帮我一起找，这些都是以前顾森留下的东西，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跟871529有关的信息。 “这是什么数字？”穆非一边说一边学着顾阳一样席地而坐，随后翻开旁边的本子。 “应 该是顾森留给我的线索，他写在了地上。”顾阳头也没抬，手上翻找的动作亦没停。 穆非顿了顿才开口：“为什么刚才你没告诉杨局？” “不想。” “……” 顾阳手里的动作很快，穆非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本子，那竟然是一本顾森留下的日记，第一篇记录的就是顾阳出生那天的情况。 往后翻了翻，几乎每天都有，记录着儿子的点点滴滴，这个本子写完的时候，顾阳正好一岁。 旁边的几个本子也是日记，不过没有第一本记录的详细，三两天记录一次，最多的内容还是围绕着顾阳。 不知不觉找了很久，王宁进来叫他们出去吃饭，两个人才意识到竟然已经天黑。 顾阳的脸色不太好，将手里的书摔在了地上，愤愤道：“可恶！竟然没有一个跟那数字有关的信息！” 王宁担忧地看着他，“儿子，你还好吗？”垂眸看到顾阳和穆非在查的东西，她微微一愣，“你们怎么把这些旧东西都翻出来了？我明明压在箱底了……” 顾阳倏地回头看向王宁，一把抓住他妈妈的手，“妈，871529这串数字你能想到什么吗？” 第三十四章 毫无意义 “871529？”王宁想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了，这是什么数字？密码吗？” 见王宁那边也没有线索，顾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起来，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戾气。 “没什么，你别管了！”说完，他就大步走出房间，砰的一声撞上门离开了这里。 王宁没有责怪顾阳发脾气，只是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穆非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您放心，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的。” “非非，有些话我不能跟阳阳说……”王宁说着说着，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就算说了他也不会承认，别看阳阳什么都不说，也没有问过我，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很惦记他爸爸，不管在你们眼中，他们父子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在我这里，他们始终打断骨头连着筋，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谁出事我都……” “干妈，您如果想去看看，我可以带您去。” 王宁的泪水噙在眼眶里，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穆非懂了她的意思，“我带您去吧。” 穆非带王宁去了市局，谢班和许洋都在加班等他们，看到王宁来，他们 俩都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 “阿姨好。” “你们好。”王宁的脸色很苍白，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顾阳回来了吗？”穆非看了眼顾阳的座位，随后问他们。 谢班摇摇头，“一直没看见顾神。” “不过我看见他了。”许洋指了指外面，“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他去找杨局了。” 穆非没再说什么，对他而言，人回来就好，等王宁的情绪好一些了他们再聊。 …… 局长办公室内。 顾阳坐在杨勇对面，目光中满是认真：“杨局，现在没有别人在，你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杨勇无奈地叹口气，“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结这些呢？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那是我的事。”顾阳说着说着皱了下眉头，“杨局，您为什么一直阻扰我了解真相，是觉得真相我没法接受，还是觉得我不能知道真相。” 杨勇的表情一滞，拿水杯的动作总觉得在刻意掩饰什么。 等了半天，见他始终不吐口，顾阳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最后说道：“好，那我今天向您交个实底，顾森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管您这 几次态度变化的原因是什么，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会找到真相！” 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任凭杨勇在后面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头。 刚出门，就看到穆非带着王宁进了走廊尽头的法医室，顾阳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转身走了。 等穆非把王宁送回去再赶回来的时候，顾阳已经把他的办公室弄的一片狼藉。 地上，桌上，沙发上，甚至是放着花盆的小窗上都是文件资料，还有数不清的照片。 “你在干什么？”穆非随手捡起一张纸，发现这张纸的内容竟然是顾森的个人简历，上面从他的小雪到大学再到工作过的地方，事无巨细，写的清清楚楚。 “你回来了，帮我继续找吧。” 顾阳将手边一大摞文件夹扔到顾阳脚下，“这摞是他高二时的全部资料，你好好看看。” “高二？” 穆非见顾阳丝毫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能腾出一片地方，给两个倒了茶后席地而坐开始找。 他知道，顾阳始终觉得871529这串数字一定是顾森留下来的线索，可范围太广了，如果从顾森出生起的资料开始查，他们就算查到明年也查不到。 可同样，穆 非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分散顾阳精力的办法。 “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多年，他给我留的一定是我能理解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阳忽然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查了我初三前的所有资料还有照片，甚至是QQ的聊天记录，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串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对，肯定还有其他我没找到的地方……” “或许是在某一次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对，我想想，我想想……” 看着顾阳近似疯魔般的自言自语，他开始疯狂的扒拉面前的资料，一边找一边小声说着什么，这种情况让穆非心中大骇！他赶紧上前阻止他的行为，“冷静点，你这么找是没用的！” “你别管我！”顾阳暴躁地一把推开穆非的手，比刚才更加变本加厉。 “——顾阳！！”穆非的声音里已经含着怒气。 顾阳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找东西，动作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疯癫，到最后他一把将面前的所有资料都扔上了天，纸张像雪花一样飞舞，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顾阳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的某处，口中低声喃喃。 穆非看他这样又不好真的发火，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你现在做的是要冷静，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或者说这串数字或许根本毫无意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找一气，” “怎么可能毫无意义？！”顾阳倏地转头看向他，眸色深沉冷冽，“他临死之前留下的东西，如果不是跟他有关，难道还能是……” 话说到一半截然而止，顾阳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激动，“对，我怎么忘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说完，他踉跄地站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此刻已经下班，市局除了值班的警务人员外，没有其他人在。 顾阳直接跑到物证科，值班的正是之前发现线索的那名警员，看到顾阳来了他一愣，赶忙收起手机，“顾、顾神……” “打开门，我要找东西！” 小警员被顾阳的脸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按照他的话去做，可穆非追过来也随着顾阳进去后，小警员才后知不觉不太对劲，他好像犯了个错误？顾神貌似没给他文件？ 第三十五章 信 顾阳找到当时有问题的那几张照片，随手抓着穆非的手腕，一脸急切地指着上面那个女人问道：“这个人，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 “没有。” 顾阳咬了咬牙，直接打开旁边的电脑，在内部系统中输入871529这几个数字，物证科的电脑很慢，系统反应了半天时间才出了结果。 “出来了！” 顾阳和穆非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结果，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串数字竟然是二十年前一起案子的卷宗+号。 当时的设备还没有现在这么先进，估计这个档案还是人工后来输入的。 顾阳迫不及待的点开要看，结果却弹出了一个对话——没有查阅权限！ “……MD！” 穆非又试了试自己的号，还是提示没有查阅权限。 “连你都不能，市局里没几个人能看了。” 穆非虽然只是个重案组的领导，但他的职级高，他都不能看，那放眼整个市局大概只有局长和副局长，或者几个政法书记了。 先前为了查阅顾森的案子，顾阳已经去求过副局长，可副局长不同意。 这次去，多半也是无功而返。 杨勇更不可能会让他看，剩下的几个书记他压根不熟 ，没那个脸去找人家。 找不容易找到线索，结果却被权限挡在了半路，顾阳杀人的心都有！ 但是他不能放弃！ “我去杨局家里找他，这份卷宗的内容我一定要看到！” “还是我去吧。” 穆非拦住了顾阳，“我去试试，说不定局长能同意。” 顾阳不太相信他，可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 两个人开车去了杨勇家楼下，为了不起不必要的争端，顾阳留在车里等穆非。大概过了半多个小时，穆非的身影才出现在楼梯口。 顾阳急匆匆地下车迎上去，“怎么样？” 穆非表情淡淡的，眉宇间带了一丝焦躁，“不行，杨局一听那串数字就不让我再查下去了——”说着，他看向顾阳，“他让我告诉你，你也别查下去了，剩下的事他会处理。” “他处理个鬼！！”顾阳的怒吼声恨不得全小区都能听到：“——他根本不会处理！你还信他？！” 顾阳烦的几乎要抓狂，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特别不爽。 之前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就算了，现在眼看真相可能就在眼前，杨勇却跳出来阻止！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阳越来越气，直接推开穆非要冲上去 找杨勇理论一番，穆非一把拉住他，“以杨局的脾气，就算你从楼上跳下来他也不会松口的，你现在去就是吵架！”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话音未落，顾阳的手机就嗡嗡嗡震动了几下，顾阳烦躁地掏出来看，发现竟然是封邮件。 发件人赫然写的是顾森两个字。 顾阳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 回家的路上，顾阳坐在副驾驶始终低头看着手机的屏幕，此刻的屏幕还停留在邮箱那个界面。 “你饿不饿？买点吃的回去吧？” 顾阳一声不吭，穆非收回目光继续开车，像往常一样他把车停到超市门口，进去买了点菜和肉，准备回家做饭。 他的心里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将会是难熬的夜晚。 顾阳表现的很乖，到家洗手坐下吃饭，手机却被他扔在茶几上，很久都没有去看一眼。 等到他们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穆非照常将一份甜品放在茶几上，而后坐在了顾阳身边主动拿起了他的手机。 “你……” “老穆。”顾阳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脆弱和哀求，“你能不能念出来？我不想看。” 穆非扭头看着他，经 过他对顾阳的了解，和今天晚上一连串的变化，他内心那个危险的想法此刻已经消失了。之前他还在担心，顾森的死会不会把顾阳的另一人格激发出来，白天的时候他的确发现了端倪。 但是现在…… 那个人格大概又陷入沉睡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或许顾阳已经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所以前后的态度才会反差那么大。 “好，我给你念。” 下一刻，顾阳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像是即将面临战斗的紧张，肌肉都变得紧绷，薄唇都紧紧抿在了一起。 穆非打开那封邮件，他的眼速很快，在没有读出来之前就已经一目十行将内容看的七七八八。 顾阳瞥了眼他的表情，“他……给我发的什么？” 穆非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邮件里的内容他不是没想过，事实上这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不下上千遍。如果是顾森此刻就在他的眼前，他可能还不会这样纠结，可是人已经死了…… 再惋惜，也只能成为遗憾。 “我给你念吧。”穆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开口说道：“阳阳，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爸爸大概是真的 彻底离开你了……” 顾阳的身形微微一颤，但很快他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这些年你怪我，恨我，也知道你和你妈妈这些年受了多少苦，是爸爸对不起你们，可惜爸爸不能面对面跟你们道歉了，你能原谅我吗？”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很少的时候你就问过我，为什么要做警察？爸爸回答你，做警察是我毕生的心愿，爸爸想尽全力守护我爱的人，守护我出生的这座城市甚至是更多的人，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你说，爸爸我以后也要当警察，跟你一起守护所有人……” 穆非的声音很沉，在夜晚中听起来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顾阳放在腿边的手微微攥紧，头却向侧边转了过去。 穆非晲了他一眼，继续道：“从那天开始，爸爸就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英雄，给你不惧怕任何事的勇气，可是爸爸却忘了，不是所有事都像我想的那样一直美好的发展。” “我永远都记得那是你五年级生日的那天，爸爸答应你早点下班回去陪你过生日，蛋糕我都给你买好了，可快到家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噩耗，爸爸最好的兄弟战友因为卧底，牺牲了。” 第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爸爸缺席了你那年的生日，可爸爸那个战友却缺席了他女儿未来所有的生日。” “那天我在局里呆了一夜，走廊外就是小女孩儿的哭声，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爸爸就去找了局长，我要去代替你那位叔叔的工作，爸爸不能让他牺牲的毫无价值！” 随着穆非的声音，顾阳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当年。 那天晚上他等了爸爸好久，等到睡着爸爸都没有回来，也是从那天开始，平时都会回家的爸爸开始几天都不出现，打电话没人接，去局里找不到人。 那时候，局里的叔叔阿姨都告诉他，他爸爸去执行一个任务，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他信了，他还很高兴，期待着爸爸能平安回来给他讲新的故事。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一年，还等来了爸爸给妈妈寄回来的离婚协议书。 他那时候小，可也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妈妈那天哭了很久很久，但最后依然什么都没问，自己在协议书上签下了名字。 第二天，爷爷和奶奶就带着叔叔姑姑上门来找他们，目的就是为了带他走。 顾阳想起那天的情形，此刻心头万千思绪。顾家想带走他们唯一的孙 子，可对突然被离婚的儿媳一点怜惜都没有，那一刻，小小的顾阳才明白。 在顾家人的眼里，他的妈妈永远都是外人。 最后，他没有选择跟爷爷走，而是收拾了东西跟着妈妈搬离了那个曾经有爸爸的家。 “……爸爸用了三年时间才走到目标人物身边，就差一点了！爸爸马上就可以抓到那个人！可是谁能想到，关键时刻，那个女人出现了。” 听到这里，顾阳立刻收起自己的思绪，倏地转过头看向穆非。 “那个女人我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都用Q来称呼她，她对我的目标任务有很大的影响，在那个组织里的地位甚至超过我。自从她出现以后，好几次我都能明显感觉到目标人物开始怀疑我，为了不让所有人的努力白费，我和杨局商量了一次行动，但我没想到，就是这次行动出现了纰漏。” “按照当时的计划，目标人物要研究出一种类似很厉害的核武器，他要转手出售国外，而当时这方面最厉害的专家就在生物研究所当客座教授。我和杨局商量，在组织行动的那天找特警假扮那名教授，并将生物研究所内的所有人清空，尽量做到不伤及无辜……” “可我 怎么都没想到，那名教授会因为一份资料偷偷潜了回去，导致真假两个人相遇，目标人物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直接枪杀了我们安排的人和真正的教授。” “同时，我也因为这次事彻底暴露，被目标人物和Q出卖，致使我被警方抓住。” 穆非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顾阳，声音很轻地问道：“你父亲没有背叛他的信仰，他只是暴露后被人出卖。” 顾阳没说话，目光只牢牢地盯着手机，薄唇抿的紧紧的，“继续念。” 穆非叹了口气，“虽然那时我暴露了，但经过私下跟杨局的商量，我们依然决定对警方内部不公开我的身份。因为当时杨局派出去的人得回情报，目标人物和Q都失踪了，那个组织里我认识的人，一些管理层的人物都被警方抓获。” “经过询问，我们意外发现，我的身份在组织内依然没有暴露，我们便推测，很可能是目标人物和Q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告诉所有人我是卧底。” “后面，我继续用我的身份和我的催眠能力，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开始全国范围内暗中寻找目标人物及Q的下落，可他们消失的太干净了，一 点痕迹都没有。” “而那个时候，上面突然派人下来审理我的案子，案子的特殊性使得我的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也为了给以后创造条件，我主动让杨局把我的信息彻底从警方系统中删除，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坏人。” “阳阳，你知道吗？在我看到我的名字从系统中被清除的时候，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你的样子。对不起，爸爸要失约了，爸爸不能跟你一起抓坏人，你会不会怪我？”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被开除警籍，被关到特殊监狱，丢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顾森。” “在监狱里这些年，杨局每个月都会送你的最新消息给我，我听着你考上了警校，成为了最优秀的毕业生，我听着你像我一样对心理学，对催眠感兴趣，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抓到那个组织真正的首脑，只有这样我才敢出现在你和你妈妈面前。” “五年前让你出事的‘卍’字血案的凶手，一直都在京市，这件事是我无意中知道的。” “孩子你要小心你的身边人，爸爸能从那里出来就是有内鬼协助，我逃离了那人的掌控就想抓到他找到证据 ，可惜……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的计划大概失败了。” “阳阳，爸爸不怕死，但爸爸不甘心，这个组织这件案子折磨了我一辈子，可我到头来还是输给了他们。” “阳阳，照顾好自己和你妈妈，上次我去偷偷见了她，帮我告诉她，对不起，我没能完成我们结婚时许下的承诺。未来的路，你要保重，爸爸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终于可以去下面找那位教授道歉了。” 在邮件正文的下面还有两个附件，里面是三个人的资料。 有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叫沈岩，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大概就是顾森口中的目标人物；还有一个脖子上带着伤疤的男人叫陈杰，顾阳认出那人就是当年的‘卍’字凶手；最后那份资料，照片上的女人他们都认识…… 正是出现在所有证物照片中的那个女人。 穆非把附件下载到手机上，让许洋先去查查沈岩和陈杰的信息。 “顾阳，我们都误会了你父亲。” “老穆，他说他这次能够出来是有内鬼协助，可是在特殊监狱里能有权限的人不多，你说局里的内鬼是不是……” 第三十七章 陈奶奶 穆非没等他说完就抢先开了口阻止，“缺少证据的前提下，我们不能冤枉别人。” “我也不想。”顾阳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显得特别烦躁，“但是你我所知的人里，只有他有相关权限，而且最近这几天他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还一直阻止我调查，确实有些可疑。” “顾阳，你答应我，在有实质性的证据之前，不要把这件事暴露出去。” 穆非的表情很严肃，顾阳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了，“行，不过我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放弃对他的调查。” 穆非知道这种事根本阻止不了顾阳什么，可他愿意先稍安勿躁就好。 “顾阳，你明天要不要去见下干妈？” 顾阳身形一僵，拿过自己的手机随意按着，很是无所谓地样子，“不是刚见过吗，明天就不去了，我想去调查陈杰。” “你忘记咱们之前说好的？我亲自出马去钓陈杰上钩……” “不，彼一时彼一时，我们当时是处于被动的状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手里有了资料，我决定还是从陈杰入手。沈岩和Q藏得很深，但从顾森被杀这件事来看，很难想象后面没有沈岩的手笔，他们三个人 还是陈杰更好对付一些。” 等顾阳去洗澡了，穆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又被他带着跑了。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陈杰，而是王宁啊。 穆非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道顾阳什么时候才会正面面对这件事，面对自己的妈妈。 第二天一早，他们俩就买了最早的火车去了川市，资料上显示，陈杰是川市人。 做了四个小时的动车，到了地点后，又来到辖区派出所询问，从民警口中得知，陈杰的原名叫陈明，他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现在老房子还有个奶奶在独自生活。 “陈奶奶今年89岁了，不过身体还挺硬朗的，耳朵也不聋。”小民警笑了笑，“夏天还经常给我们送冰镇的酸梅汤，是个很好的奶奶。”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顾阳笑了笑，问道：“那她的孙子陈杰一直都没回来过吗？” “她跟我们说，她孙子每年过年才会回来，带她出去玩一圈以后就走了。”提起这个，小民警还有些愤愤不平，“那么好的奶奶还不好好对待，真是枉费奶奶把陈杰带到！”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陈杰的身份，只说有件案子把陈杰牵扯进去了，但目前找 不到他人，只能来家里碰碰运气，所以小民警根本不知道他吐槽的是个杀人犯。 很快就到了陈奶奶的家，眼下正是饭点，站在家门口就能闻到一阵阵的菜香扑鼻而来。 “陈奶奶，我是栗子！” 小民警的话音一落，里面就传来了老人的声音，“欸！马上来！” 很快， 穿着太极服满头白发的陈奶奶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栗子啊，你是不是闻到奶奶的红烧肉了？怎么今天……哎？这两个孩子是？” 叫栗子的小民警嘿嘿一笑，带着顾阳穆非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奶奶，这两位都是从京市来的警察，有点事想找您了解一下，我才带他们过来的。” “京市的警察？”陈奶娘一愣，随后表情变了变，“两位警官，不会是我那个臭孙子出什么事了吧？” 这种场合一向是顾阳出面的多。 他温和地笑了笑，很喜欢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没有，您别多想，就是我们手头的案子牵扯到您的孙子，所有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不过找不到人所以只能来麻烦您了。” “真的？”陈奶奶狐疑地看着顾阳，顾阳笑着点点头，“是真的，能不能 请您跟陈杰联系一下？如果回不来，我们电话里聊也可以。” 陈奶奶这才点了点头，招呼着三人坐下，又问他们吃不吃饭。 栗子倒是不客气，直接给自己盛了米饭就着红烧肉就吃了起来。 陈奶奶慈祥地笑了笑，拍了拍栗子的头，而后就去给陈杰打电话。 “我看看号码是多少……” 听着电话接通后，顾阳按下了免提，陈奶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微笑地轻声道：“这样比较方便。” 嘟嘟嘟嘟—— 很快，电话就被接起，那边响起了一个有些低沉的男人嗓音，“奶奶？怎么了？” “明明啊，你在哪儿啊？”老人家还是习惯叫陈杰原名。 “我还在京市，在工作呢，您咋了？是李阿姨没去吗？” “不是不是。”陈奶奶看了眼坐在旁边始终面带笑容的顾阳，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个撒……有两个京市的警察找到咱们家来啦，说有个案子要找你问点事，你要是回不来的话你们可以在电话聊撒。” “……”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 陈杰的反应在顾阳穆非的预料中，顾阳冲陈奶奶笑了笑，故意当着电话说道：“奶奶，那我们先聊 聊，您去吃饭吧。” 陈奶奶压根没有多想，她笑着就走了。 见他们爷俩吃着饭聊天没有怎么关注这边，顾阳才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道：“你好陈杰，好久不见。” 那边传来陈杰咬牙发狠的声音：“……顾阳！你居然会知道我的信息，我倒真是小看了你！” “怎么样，我们是这么聊，还是你来找我？”顿了顿，没等陈杰回答，他又说道：“唉，我可听说你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真是不太孝顺啊。” “呵，你这是想干嘛？用我奶奶威胁我？”陈杰的冷笑声传了过来，“顾阳，你要是敢碰我奶奶一下，我保证你妈妈会跟你爸一个下场！” 顾阳脸上的表情一凛，眸色黑沉沉的令人发慌。 “看来，杀他的人是你。” “啧，真看不出来你们俩还挺父子情深的？也对，你那个爸爸中枪以后还在念叨你呢！” 眼看着顾阳的情绪变化，穆非直接靠了过来，冷冷道：“我是重案组队长穆非，给你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你若没出现，我们只能把奶奶带回京市了！” 说完，隐隐听到那边传来陈杰的咒骂声，可这边的穆非已经挂了电话。 第三十八章 陈杰 五个小时，如果陈杰真心看重奶奶的话，这个时间绰绰有余。 挂了电话，穆非看向顾阳，把手重重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沉声道：“等人来了，我们这次一定能让他归案！” 顾阳没有理他，他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陈奶奶，沉默了。 栗子吃完饭就走了，还从陈奶奶家又顺了腌制的咸菜，奶奶听说自己的孙子突然要回来，赶紧又穿衣服出去买菜。顾阳和穆非怕老人出事，便陪着她去，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 距离他们商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奶奶，我帮您摘菜吧。” 顾阳并不想把老人家掺和进去，此刻就像个来串门的晚辈一样，尽可能的让奶奶开心。 陈奶奶倒是没客气，直说让他们留下晚上一起吃饭，她会做很多好吃的招待他们。 “小顾警官，我孙子真的没事吧？”陈奶奶忽然开口问身边的顾阳，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了几分忧虑的表情。 顾阳手中的动作未停，勾唇笑了笑，“奶奶，这些年陈杰一个人在外面，您不担心吗？” 果然问到这个问题，成功把陈奶奶的注意力转移了。 “害，能不担心吗？这孩子命苦啊，从 小跟我一起长大，结果因为要给我看病提前戳了学去社会上打工，后来我身体好了，他也耽误了学业，我让他再去学，他说他可以吃手艺饭，所以就去了京市。” “手艺饭？他会什么手艺吗？” “明明会修车，以前还自学过计算机，还在拳馆里打过工当过教练好像是。”陈奶奶笑了笑，“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明明真的很难干，好像什么都会。这几年他不在我身边，但给我找了个做饭打扫的阿姨，每个月都会给寄钱寄很多东西，你看看——那就是他寄来的大米，上次的我还没吃完呢，呵呵。” 顾阳扭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那他这么大了，您也没张罗给他娶个媳妇？” “怎么没有？他五年前就结婚了呀，小顾警官你不知道吗？” 五年前…… 那不就是他进去以后，陈洁彻底失踪的时间吗？ 怪不得找不到人，原来是娶了媳妇来隐藏身份。 “来，奶奶给你看看相片哦，我孙媳妇长得可好看了！” 等陈奶奶拿了相片回来，顾阳定睛一看心里就是一沉。 这个女人不是…… “怎么样啊小顾警官，我孙媳妇长得好看吧 ？” 顾阳的眼中满是冷意，但嘴角还是噙着笑容，“是，她长得挺好看的，我记得好像已经怀孕了吧？” 陈奶奶一愣，“你怎么知道？” 顾阳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在旁边切蒜的穆非，二人短暂的四目相对后，客厅那边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欸，准是我的明明回来了。” 陈奶奶十分高兴地放下摘到一半的菜，兴冲冲地小步走到客厅。 顾阳和穆非各自放下手里的活儿，跟在她后面。 提着一个小包的陈杰跟奶奶拥抱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后，这才看向厨房门口站着的顾阳穆非。 “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见面呢，顾、警、官——” 顾阳耸耸肩，笑道：“我也没想到呢！对了——还没恭喜你，就要当爸爸了。” 陈杰面色一沉，半哄着奶奶先回房去休息，他来做饭。 等客厅里只升他们三人的时候，他才直言不讳地开口：“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地址的，别动我奶奶，别动我老婆孩子，我可以配合你们工作。” 顾阳是真没想到，当年鼎鼎大名的杀人犯，竟然也有被人抓住弱点的一天。 “顾阳，我只是个 小锣锣而已，就算你抓到我，我也死不了，大不了就是进去呆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哦？”顾阳继续摘菜，两个警察一个杀人犯，氛围竟然一点都不紧张。“那你奶奶呢？她等的起你吗？” 陈杰面色一沉。 “将来你的孩子出生，你想让他被其他孩子叫做杀人犯的儿子吗？” 不得不说，在攻克心里这方面，顾阳总能抓到人内心最软的地方。 本来他只想通过陈奶奶让陈杰就范，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 这人一旦有了弱点，那么这个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若是五年前什么都没有的陈杰，或许还会挣扎一下，可五年后的今天，陈杰注定一开始就会输。 过了好一会儿，陈杰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随手把包放在了沙发上，人也坐了上去，“我来了就没想走，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趁我……呵，没被灭口之前。” 顾阳看着他，“如果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灭你的口。” 陈杰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倒没问出来，“顾阳，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但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说着，他撩开了自 己的衣服，露出了腹部上的纱布。 “看见了吧，那天不止你爸被枪杀，我也差点被他们灭口，只不过你爸集中了他们大部分的火力，我才躲了过去。”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陈杰愣了愣，“你不问我他们是谁吗？” 顾阳没说话，陈杰看着他和穆非的脸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明白了过来！ “是不是顾森死前给你留东西了？！”怪不得他们能找到奶奶家的位置，他的个人信息知道的人非常少。 看来，顾森这消失的几年，真的做了很多功课啊。 “你最后一次见到沈岩和Q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事到如今，陈杰自问已经没什么不可说的了，所以他回答的特别爽快。 “我一直没见过Q本人，只在沈岩那里见过她的照片。上次跟沈岩见面，是在一周前，京市的一个地下拳击场，我们俩看了场拳击赛，他给我一笔钱让我带着老婆孩子滚远点，如果再出现就不会放过我了。” 地下拳击场？！ 顾阳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想到了田欢。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知道那家地下拳击场吧？毕竟，你们好像破了个跟那有关的案子。” 第三十九章 三个住所 何止是破了一个有关的案子，当时为了调查，顾阳还跟背后的老板接触过。 现在看来，那个老板或许跟沈岩还有关系。 “他给我的钱足够我和老婆孩子过下辈子的，按照约定，我主动将顾森约了出来，但没想到……沈岩啊沈岩，他根本就没想让我活着，如果不是我侥幸躲了过去，可能这个时候已经躺在你们警局的停尸房了。” 能看的出，陈杰没有说谎，在提到沈岩的时候，他嘴角虽然笑着，可依然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后来呢？” “后来啊，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道你爸跑出去以后对方竟然只朝我开了两三枪，大有一些要放过我的感觉。我就趁机跑了，离开之前看到了你爸被打中摔了一跤。” 陈杰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讨论我们今晚吃什么一样，语气淡淡的。 “我上车要走，结果不知道沈岩那个王八蛋从哪儿蹦出来的，直接站我车前给我来了一枪就跑了，我不甘心啊，直接下车去追，可惜才追了没两步就发现对面的制高点还有杀手在，对方朝我脚边开了枪示警，我不敢再多呆赶紧开车跑了。” 他的话里有个很奇怪的点，顾阳看着他追问：“按照你说的想法，杀手是沈岩找来要杀你们俩的，那他最后向你开枪，杀手又跟你示警不让你追，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陈杰点了点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 “这两天我琢磨来着，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杀手认识我，甚至还跟我有点交情所以才没杀我。”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间眸色都看的不太清楚，“从那天开始，我就真的躲起来了，如果今天不是你们找到我奶奶这里，就凭你们——呵，我再躲二十年你们都找不到我。” 顾阳看着陈杰，耳边听到陈奶奶在屋里踢踏走路的声音，顿了顿才又开口：“奶奶年纪大了，我们可以帮你瞒着她，京市那边我也可以找人去保护你老婆孩子，你做好准备了么？”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陈杰岂会不懂他的意思。 若是放在以前，哪怕是一周前，警方都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一点消息。 但是现在…… 他必须要保护他的家人，更不能让没出生来替他“还债”。 “顾阳，如果我能提供更多关于沈岩的 信息，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我儿子长大成人？” 顾阳看向穆非，后者主动对陈杰开口，沉声道：“只要你的信息准确无误，的确对我们抓人有帮助，我会帮你申请无期徒刑。” 陈杰心里松了口气，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感激的笑。 “好，能活着就行。”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陈杰给顾阳提供了一些他知道的信息，比如沈岩在京市的某个住处，还有他曾经见过的那几张Q的照片，最后就是一些关于Q很少很少的信息。 为了不让奶奶怀疑，三个人气氛非常愉快的在家里吃完了这顿饭。 陈杰临走前交给了奶娘一张卡，“奶，这里是一百万，足够你养老了，我还给你买了大病保险，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千万别拖着，直接去看病知道吗？” 奶奶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年纪大了，脑子也转过来了，只当这是乖孙的孝心。 “好，奶奶先帮你收着……” 陈杰没再多说什么，一如往常每次一样，抱了抱奶奶后就跟着顾阳穆非走了。 回京市的路上，陈杰始终不发一言地盯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顾阳把联系好的信息拿给他看，“我已经跟栗子交代过，平时会多多注意奶奶的情况。京市那边，我也找人去暗中保护你妻子孩子了，你不用有任何担心，好好的在里面为自己的前半生赎罪吧。” 陈杰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后，随即看向顾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五年前也是，现在也是，我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呵。” 顾阳表情淡淡，“你不用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赎罪。” 那些枉死的人，看到陈杰伏法应该瞑目了吧。 几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京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顾阳和穆非把陈杰送回羁押所后就直接去了他提供的沈岩某一处住所。 他们不会擅自行动，但沈岩不一样，他们要先确保是否安全才能通知其他人。 这处住所是个普通的公寓，小区的管理还算严格，他们亮出证件后保安才放他们进去。 物业有专门值班的人员，本来都准备休息了，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警察来。 顾阳直接说出了门牌号，“经理，这个房间现在还有人住吗？” 经理打着呵欠想了想，“好像没人了吧？你们说的是不是沈先生啊？如果是他那就没人了，他已经搬走一个月多了，房子现在还空着，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这个结果在顾阳穆非的预料中，他们没有再问道谢后就走了。 穆非看了眼时间，陈杰提供的住所还有两个，但今天太晚了，他们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顾阳，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找……” “不，你累了你先回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去确认情况。”话还没说完人就要走，穆非叹了口气同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想什么办法？现在都这么晚了，先跟我回家。” 顾阳犹豫了一下，穆非直接无声地瞪向他。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几分钟后，这次顾阳先败下阵来。“行，这次我听你的，不过你得找人看住这两个地方，还有刚才那里明天我要进去看看。” 沈岩留下线索的可能性太小了，可顾阳依旧抱有希望。 再厉害的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万一这次让他赶上呢。 第四十章 第二天一早，顾阳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另外两个地方，那两处住所也是公寓，但也已经人去楼空。 这次因为是白天，顾阳和穆非跟物业的打了招呼，两个人如愿进到了里面。 物业经理以为之前住在这里的沈先生犯了事，哆哆嗦嗦地解释：“两位警官，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位沈先生做了什么，他只是租住在我们这里，是我们的租户，其他都跟我们无关啊。”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经理说：“就是昨天啊，上午他来拿了点东西就走了，我看他那样以为他是出差就没多问。” 闻言，顾阳和穆非都是一愣，“昨天上午？！” “对啊……怎……怎么了吗？”经理吓得脸都白了。 “把昨天的监控调出来！” 他们来到小区的监控室，时间还没过24小时，找起来比较容易。很快，顾阳穆非就在监控屏幕上看到了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是他。”顾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 穆非淡淡嗯了声，这段监控的时间不长，沈岩从进了电梯再到地下停车场，总共也没有三分钟。 不过，在他打开车门的刹那，突然转头看向了左上角的监控， 还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随后才开车离开。 “混蛋！” 他在挑衅！ 他在嘲笑警方！ 这人肯定知道他们会通过陈杰的口供找到这里，故意在前一天离开，还通过监控给他们留下信息——看吧，你们抓不到我！ “可恶！！！”顾阳一拳砸在墙上，把物业的人都吓得激灵了一下。 穆非比他冷静一些，但脸色也十分难看。 “监控照到了他的车牌号，我马上让许洋去查。” 一个多小时后，许洋将调查出的结果发到了微信的工作群里。 “头儿，顾神，对方好像一点隐藏踪迹的意思都没有，一直往监控多的地方开，几乎绕了大半个京市，最后停在了南城的生物研究所。” 听到这个地点，顾阳立刻对开车的穆非说道：“马上去南城生物制药！” 穆非不疑有他，在前面路口直接调转方向。 顾阳给许洋发过去语音——“南城生物研究所的前身就是当年我爸出事的那家研究所，出事后，研究所改造了很多年，五年前才开始重新开放，如果我记得没错，现在南城生物研究所的最大的注资人就是南城生物制药集团。许洋，你马上看看南城生物制 药这几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 许洋秒回——“收到。” 放下手机，顾阳长长地吁出口气，穆非问他：“为什么是生物制药？” 听到这话，顾阳轻笑了一声，“我说是我的直觉，你信吗？” 穆非没吭声，顾阳继续开口：“我爸出事的地点就是那家研究所，那里不单单对于我爸，对于沈岩和Q也是记忆犹新的地方，是他们那个组织的终结，同样的也是沈岩和Q的开始。” “我早该想到的，像沈岩那样的人，最终了结的地方一定是对他而言非常有意义的地方。”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穆非转头看向他，顾阳感受他的注视亦回头看向他。 蓦然笑了一下，“如今的南城研究所远远不如当年的生物研究所了，据我所知，在那里工作的都是南城生物制药在各大高校聘任的人才，可年纪都不大，坦白讲，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对那些小孩儿没兴趣，毁了那里还不如毁了南城生物制药……” 一边说着，顾阳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赶紧给许洋打电话，“许洋，优先查最近三个月内南城生物制药的情况，公司的老板和经营情况也要查。” 手机那头传来许洋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好，马上。” 挂了电话，正好绿灯亮起，顾阳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我查到南城生物制药的工厂地址了，我们先去那儿！” 工厂在京市的郊区，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至少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顾阳哪里睡得着？他摇了摇头，手里一直按着手机，“不用管我，你开你的车。” 穆非皱了下眉头，余光瞥了眼他的手机，只能依稀看到顾阳在跟别人聊微信，具体内容不知。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顾阳一直在看手机没说话，可周身的气息好像发生了变化。 穆非觉得不太对劲，再次趁等灯的时间想问问顾阳在干什么，可顾阳根本没等他说话就先开了口，声音有点低，“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谁是谁？” 顾阳深深吸了口气，把手机随意地放在了一旁，整个人都往后靠了靠，说不上是放松还是什么，“Q，哦还有沈岩。” 穆非一惊，后面一惊有车在按喇叭催促，他只能继续开车。 “你怎么……”话说到一半，穆非想起刚才顾阳一直鼓捣手机，他脸色微 微一变，“你刚才到底在跟谁聊微信？” “邪皇。” “……”穆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代号‘邪皇’的黑客是他们当年抓过的一名顶级黑客，听说这两年技术又娴熟了不少，还去国外参加过相关的比赛，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在世界范围内排得上号了，顾阳在这种时候去找他，能是什么事？ “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这件事我也会跟杨局说清楚的，不会让你背锅。” 呲—— 穆非猛地打方向盘唰地一下把车停在路边，他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愠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阳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别这么紧张嘛，本来我也没打算一辈子都干警察，这次能把这件事了了，我的心愿也就达成了，后半辈子没准去做做私家侦探什么的。哈哈哈哈哈——那可比警察挣的死工资高多了！” “顾阳——！！” 顾阳笑了笑，拍了拍穆非的肩膀，“哎呀，稍安勿躁，真的没事，相信我。”说完，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收敛了几分，“我让邪皇侵入了系统，找到了871529的卷宗。” 穆非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第四十一章 她有权知道真相 编号871529卷宗中的案子，是京市三十多年前的一起爆炸案的始末。 那个时候，京市有家很有名的生物制药公司，老板沈涛的父亲沈辞是第一批下海的商人，曾去国外留学过，获得过相关的生物博士学位，回来后就带着儿子一起创业开办了制药公司，父子俩毕生的愿望就是研制出能够抵抗乳腺癌的抗癌药。 因为沈涛的母亲在他几岁大的时候，就患上乳腺癌去世了。 三十二年前的五月，抗癌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同时沈涛的妻子也如期生了一名男婴，取名叫沈岩。 本以为一切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 在沈岩五岁那边，与他父亲当年一样的年岁时，沈岩的母亲也得了乳腺癌，抗癌的过程十分痛苦。沈涛不忍心看着妻子难过，于是就跟父亲沈辞商量，能不能让妻子试一试他们亲自研制的抗癌药。 那时，药物虽然有个很大的进展，可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不知道真实的结果到底怎样。沈辞不想拿儿媳妇的命冒险，可同时也不忍看到自己儿子那么痛苦，终日都很纠结。 那时五岁多的沈岩 对于生死这种事虽然一知半解，可他天天陪在母亲身边，看到母亲那么痛苦他也很难受，就问母亲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舒服些。 母亲告诉他，她死了就能不受苦了，可她舍不得才五岁大的儿子。 半个月后，在各种权衡之下，沈岩的母亲同意了丈夫的提议，由她来做临床试验者。不管怎么说，为了儿子，她也要试试。 然而，天不遂人愿，药剂对沈岩母亲不仅不起作用，反而还加快了癌症扩散的速度。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让沈岩母亲撒手人寰。 沈涛后悔痛苦，如果不是他坚持，妻子本来还能多活两年。 是他，强行夺走了妻子两年的生命！ 那段时间沈涛开始了酗酒，不在热衷试验，他每天喝了酒就去研究所里躺着，躺在那些机器和试剂的边上。终于，在某一天又是一次醉酒，酒精与某样化学试剂发生了作用，研究所当场燃起大火，直接把沈涛烧死在实验室里了。 已经年近古稀的沈辞受不住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最终没有多久也撒手人寰，只留下刚满六岁的沈岩，成了孤儿。 沈辞离开前留了遗嘱，也找了靠谱的律 师帮助沈岩处理后事。 那名律师是个好人，权衡之下，他将公司卖掉，所得的钱和沈辞留下的遗产足够沈岩后半辈子的花销。他将这些钱存了起来，帮沈岩找了个不错的人家收养他。 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去看他，可是沈岩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爷爷的死，已经给他的小小心灵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变得沉默寡言，不说话的时候就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你。 久而久之，那户人家对沈岩的态度越来越不好，甚至开始打骂他。 但每个月律师都会打一笔很客观的抚养费到他们家的卡里，为了这些钱，养父养母开始阳奉阴违。因为沈岩的沉默，律师倒也一直没发现他在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这样的生活至少又过了两年，沈岩三四年级的时候，偶然一次律师发现了他身上的伤，这才知道小小的沈岩在经历什么。 他以虐待未成年为由起诉了那家人，让他们退还了所有的抚养费用。 律师想自己来照顾沈岩，可沈岩不愿意，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一家爱心机构把沈岩送了过去。 这一呆，就是十年的时间。 律师在沈 岩十八岁那年，患病去世了，临死之前他把沈辞留下的所有钱和公司卖掉的钱，都交给了沈岩，希望他好好上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像他父辈那样。 母亲死后就没掉过眼泪的沈岩，那天哭了，也是从那天起，沈岩离开了京市。 同时也带走了律师十岁的女儿。 他不想这个妹妹，再走他的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名律师的女儿很可能就是Q，但从照片上的内容来看，这个女孩儿身上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 顾阳说完，又调出了另外一份文档。 “这是沈岩的一些资料，沈岩在拿了钱以后就去了G国留学，不过据资料上所写，他在G国学习的三年时间里，他生活的城市曾经发生了三起不同程度的爆炸案，爆炸地点都是当地比较有名的生物研究机构。” 穆非一边看文档，顾阳一边说道：“后面的资料我想应该是我爸添加进去的，他分析沈岩应该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对生物制药这个行业很厌恶，甚至是憎恨，所以他的目标才都有共同点。” 听完这些，穆非沉默地将所有资料看完，最后一页是关于 律师那个女儿的。 资料非常的少，连生日都没有，只有个素描图，应该是扫描进电脑的。 “开车吧，另外通知防爆组，也许我们去的地方已经埋了炸药。” 穆非通知了防爆组，又通知了杨局，而后才重新发动车子。 “这次你不怕内鬼发现了？” “没什么可怕的了，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就算被出卖也无所谓了。”况且，他已经猜到了内鬼是谁，今天也是他们正面对决的时候了。 离目的地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顾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还用手机玩了两把斗地主，“王炸”“王炸”的声音时不时窜到穆非的耳朵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地勾唇笑了下。 这么多年压在他们心底的结，今天终于能解开。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能承受。 唯一不能承受的是，让真相蒙尘，让正义被掩盖，他们做这一行不就是为了坚守自己心中的信仰吗？ “顾阳。” 顾阳的心思都在斗地主上，穆非叫了好几声他才应了一声，“干嘛？” “事情结束以后，去看看干妈吧。”顿了顿，穆非补充道：“她有权知道真相。” 第四十二章 沈岩和Q 车子缓缓停在南城生物制药在郊区的工厂外，门口没有人看守，铁栅栏门大敞，像是在欢迎他们进去一样。 “嗤……”顾阳冷笑一声，“看来这是早就在等我们了，直接开进去吧。” 穆非没说话，直接发动车子开了进去。 路过大门保卫室的时候，他们看到里面空无一人……顾阳来之前收到了许洋发来的信息，南城生物制药最近研制出了一种能抗乳腺癌的特效药，据说还经过了临床试验，下个月就要先少量制作了。 看到“乳腺癌”这三个字的时候，顾阳就明白这家公司的特效药是无法大批量的生产了。 沈岩不会容许。 而就在三天前，媒体突然揭露了关于南城生物制药曾用未经过检测的药物给人做临床试验的报道，一时间，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南城生物制药上，政府也委派了有关部门对整个公司和工厂进行暂封检查。 现在想想，这个也许就是沈岩的手笔。 “到了。” 根本不用他们去费心思想沈岩在那里，车子刚开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其中一个厂房的大门开着，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顾阳和 穆非都没有见过沈岩的真人，此刻远远地瞧着，只觉他像个儒雅的绅士，根本看不出他的手上沾了那么多的血。 车子停下，顾阳和穆非下车朝他走去。 近了再看他，沈岩的面部轮廓清晰，鼻梁高挺，再配上嘴角温和的笑容，真的很难想象出他外表之下的那颗心到底有多狠，有多冷。 “我是沈岩，终于见到二位了。”沈岩上前一步，朝顾阳伸出了手。 顾阳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手，五指修长，虎口的位置带着一层薄茧，这是应该用枪的人的痕迹。 “我们就不用假客气吧？”顾阳回他一个微笑，还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看起来人畜无害。“想必沈先生是知道我们今日为何而来。坦白说，看到沈先生这么好看的手，我是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戴上了手铐是什么样子……不如，沈先生自己戴上让我们看看？” 说着，顾阳从后腰拿出了手铐，在沈岩面前晃了晃。嘴角的笑更显天真无邪。 沈岩看了眼那副手铐，施施然地收回了手，继而笑道：“顾警官真爱说笑，沈某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自己戴上手铐呢？” “是么？”顾阳的笑容不变，只眸色稍微沉 了沉。 “不如我们先进去吧。”沈岩又看向一直沉默的穆非，“我请了两位的朋友来，已经在里面等你们很久了。” 顾阳和穆非对视一眼，沈岩笑了笑，先行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说什么，跟在沈岩身后走进了那个厂房中，厂房的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此时只有中间的位置放置了一个长方形的西餐桌，四个座位，而在不远处的柱子上绑了一个人。 顾阳一眼就看到了谢班，他脸色一沉，要不是身边的穆非悄悄拦住他，他已经朝沈岩动手了。 谢班看到他们来，被贴着胶带的嘴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他一脸急切地冲他们摇着头，用眼神告诉他们快跑！ 穆非示意他冷静，随后看向沈岩，冷冷道：“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沈岩正在给一杯杯的倒红酒，闻言只是瞥了眼穆非，淡淡笑道：“穆队长别紧张，在下只是想请你们的朋友过来一起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说着，他的话音一顿，忽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仿佛刚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看我这记性，还有位朋友忘了带出来了。”随即，他拍了拍手，顾阳穆非就看到一名 穿着黑色蕾丝长裙，头戴同款蕾丝发饰的女孩儿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过来。 而轮椅上的人——面色发青，脸上带着尸斑，头颅下垂，竟然是—— “混蛋！！”顾阳一声咒骂就往那边跑，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一枪打在了他的脚边，迫使他停了下来。 顾阳转过头冷冰冰地注视着沈岩，“你真卑鄙！” 居然连死了多天的边边遗体都不放过！ 秦政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看的！居然能让沈岩的人把边边带出来？！ 穆非虽然拦住了顾阳，可他的脸色比顾阳还要冷。 “你到底想怎样！” 沈笑笑了笑，朝着那边推轮椅的女孩儿招了招手，“Q，来见见我们的老朋友，顾阳顾警官吧。” 那个就是Q？！ 眼前的Q明明看起来是个花季少女，可之前在照片里看到的…… Q迈着很小的步伐走到了沈岩身边，转过身正面看向顾阳和穆非，她的面容十分稚嫩，肤色很白，瞳眸漆黑明亮，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很可爱的小萝莉。 “我是Q，你们好。”说话的声音都是软软的，谁能想到这么个人竟然是…… 疯了！都疯了！ 顾阳已经顾不得那些，他 冷冷地与沈岩对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Q把边边的遗体放在了谢班的旁边，谢班看到边边这样的时候，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挣扎的更加厉害，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沈岩的眉心微微一簇，抬手就是一枪打进了谢班的小腿。 “呱噪。” “呜——”谢班疼的眼睛都红了，要是有绳子捆着根本站不住。 “混蛋——”顾阳穆非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手枪对准沈岩，“你到底想怎么样！！” 面对两个人的枪口，沈岩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的抢放在了桌上，又拿起了一杯红酒，神态悠闲地开口：“两位别紧张呀，我们今天来做个游戏吧。” 话音落下的时候，顾阳和穆非的手机分别响了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心头都略过一丝不安。 “接吧，不接我们的游戏怎么开始呢？” 顾阳和穆非同时按下手机的扩音，里面传出了杨勇和林阳的声音—— “盛安商场发现了炸弹，我会处理好，你们那边自己看着办。” “穆队长，我是特警队的林阳，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盛安商场发现了炸弹，我们要协同防爆组去现场，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第四十三章 尘埃落定 顾阳和穆非同时挂了电话，沈岩笑了笑，“两位，游戏已经开始了。”他低头从Q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冲他们晃了晃。 “咱们做一个二选一的游戏吧，你们朋友身上的炸弹和盛安商场的炸弹都会在十五分钟后爆炸，这位小警官身上的炸弹非常好解，但是需要很多的步骤。而解除商场炸弹的图纸我就藏在了这处厂房里，要是找到了图纸你们就可以远程操控那些警察救人了。” 沈岩见他们都没有说话，也不生气，嘴角一直在笑，“我想，我已经把规则说的非常清楚了。顾警官，坦白说我觉得这个游戏我做的非常公平，而且也讲解的很清楚，我希望你能好好玩这个游戏，不要让我失望哦！” 说完，他就拥着身边的Q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个人举着红酒杯还碰了下，看起来非常轻松。 顾阳死死地盯着他，“你不怕死么！” 如果他们选择商场里的人，那么谢班身上的炸弹很可能会爆炸，到时整片厂房都会荡然无存。 “为什么要怕死？”沈岩单手抱住Q，柔声地问她：“你怕死吗？” Q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乖。” 顾阳看的出沈岩和Q是真的不怕死，或者说他们对死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了。 “更何况，我们死了，还有四位警官陪我们一起，我们也死的不冤呀。” 说完，沈岩低头看了眼时间，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哇哦，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还有十四分钟给你们哦！” 顾阳咬咬牙，看向穆非，“你去找图纸，我去帮谢班。” “嗯。” 穆非没有任何疑义，两个人马上分头行动。 顾阳跑到谢班那边，看到小腿处还在汩汩流血的地方，蹲下身一把将上衣撕开一个布条系在伤口止血，好在枪不是在动脉上，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出事。 随后他又看向边边的遗体，眼中翻涌着深沉的情绪，过去抚了抚她早已冰凉的脸颊，“姐，你等我，我会带你回家的。”说完，他脱下外套盖住了边边的头。 谢班已经哭的发不出声音，顾阳将他嘴上的胶带撕掉，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顾神，你跟头儿赶紧带着边边姐走吧！我不怕死，真的！你们去救人啊！” “闭嘴！” 顾阳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习惯使然，谢班果然闭上了嘴。 沈岩说的没错，谢班身上的炸弹很简单，拆卸很容易，但是顾阳大概扫了一眼以后发现，正常的情况下，最后让计时器停止的线路装置应该只有两条，可当前这个炸弹却有四条不同颜色的线路！ 顾阳咬了咬牙，回头冷冷地盯着沈岩，沈岩故作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拆呀！东西我不是都你准备好了吗？” “顾警官，你可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哦，我和Q我们都不怕死，就算你剪错了也没关系哦。” 顾阳低低咒骂一声，无声地深吸口气，他们重案组的人都不会死！ …… 与此同时，市中心的盛安商场已经被特警 团团围住，防爆组的警察已经穿好衣服进入商场四层的男士卫生间。 半个小时前，商场保安保安，负责打扫的阿姨在男士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发现了一个旅行袋，打开一看发现是炸弹，他们赶紧报警。 市中心出现性质这么严重的案子，杨勇亲自带队出发，现场以及周围一公里的所有道路已被封锁，相关人员已经全部撤离。 林阳看了眼手机，看向旁边的杨勇，“杨局，他们俩同时挂了电话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不是……”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但是现在他们过不来。”顿了顿，杨勇又说：“再说他们又不会拆炸弹，来了也没用。” 林阳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再开口，他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太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出了一道声音：“局长，我们需要支援。” 杨勇眉心一跳，“怎么了？” “这个炸弹的原理很复杂，我们需要再来一个同事研究，不过现在距离爆炸只有十分钟了，可能来不及……” “放屁！”杨勇暴怒喝道：“我马上给你们联系相关的专家，务必要在爆炸之前给我拆了它！” 杨勇马上联系专家现场连线，让里面的警员把炸弹的样子发了出来，几位连线的专家经过讨论，一致都认为这种炸弹只有组装的人才能解开，如果没有图纸，解开的可能性非常小。单单一个很普通的基础线路就有三根线，一旦剪错，一定会当场爆炸！ “该死！” 另一边的穆非找遍了整个厂房都没有找到图纸，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炸弹爆炸只有八分钟时间了。 找不到图纸的情况下，他若想解除那边的炸弹只有一个办法。 穆非的目光转向沈岩，只要拿到他的遥控器，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这样做有风险，他们都不知道沈岩还有没有另外的遥控器，如果他骗了他们，在他抢到遥控器以后就不堪设想了。 穆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时间再想这些，顾阳一直在认真的拆解炸弹， 他不能再让他分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穆非将双手举起，缓缓地朝着沈岩走去。 沈岩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容更甚，“怎么，穆队长是来求饶的吗？” 那边的顾阳听到声音动作一顿，立刻回过头去，一下便撞进了穆非深邃的眼睛里，他暗暗地冲他摇头，顾阳微微蹙眉看着他的动作，而后又是一阵咒骂，随后继续回头处理谢班身上的炸弹。 他们不能全军覆没，至少要让谢班带着边边姐出去。 “穆队长，看来你好像来认输的？” 穆非点点头，“对，我认输了，找不到那张图纸。”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是我不能眼看着无辜的人去死，所以你说吧，到底怎么做你才能解除炸弹。” 他的诚实倒是让沈岩有些意外，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那副笑容，“这样啊，既然穆队长态度这么诚恳，那干脆这样吧……”他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商场里的炸弹要按这里的四个 键才能完全解除——” 沈岩一直在笑着，“只要你朝顾阳开一枪，我就解除一个，开两枪就解除两个——怎么样，很公平吧？” 穆非下颌紧绷着没有开口，沈岩也不催促他，只是朝一直没有回头的顾阳喊了一句：“顾警官啊，你听到了吗？只要你的好朋友朝你开一枪，你就能多了一分救人的可能哦。” 顾阳头也没回，“开枪吧，先打下半身，给我留点时间解开这个炸弹。” 沈岩闻言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蓦然消失了，他的脸色变化后，眉眼阴沉沉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遥控器，“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是警察，为人民而牺牲是我的荣幸。” 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到底要剪哪一根，直接关系到谢班的死活。 沈岩闻言没什么笑意地呵了声，他起身朝着顾阳的方向走去，同时Q也掏出了手枪对准穆非。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游戏更好玩一点吧。” 沈岩走到顾阳身边，也不管有没有危险，他直接捡起一旁的小剪刀对着一根黄色的线剪了下去。 谢班被他的动作吓到，直接昏死。 顾阳的心亦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出了汗。 “好了，把你的两位朋友送出去吧，接下来的游戏我们四个玩。” 顾阳不知道沈岩又想玩什么花样，可炸弹的确已经解除，他赶紧将谢班弄醒，帮他一起把边边的遗体推了出去。 “顾神——” “赶紧走，跟杨局联系，找个就近的地方把伤口处理了。”顿了顿，顾阳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他，“如果——七分钟后我没有出来，你就把我手里的邮件发出去，另外帮我照顾我妈。” 说完，顾阳头也不回地重新进了厂房，还将大门紧紧关上。 谢班看到他这个动作心里一惊，他们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的确，顾阳没想再活着离开，虽然拉着穆非一起死不太后道，可他知道，如果让穆非走他肯定不会走。 两个人认识那么多年，死在一起也不错。 刚好来世还可以继续做兄弟！ 见顾阳居然关上了大门，沈岩忽然又笑了，从笑声就听得出他是发自真心的笑。 “好了，我们开始吧。” 沈岩招呼着顾阳走过去，又把他的枪扔了，随后让他站在自己面前挡住身体的要害部位，“穆队长，你的时间不多了，一枪换百分之二十五的成功率，你们不亏哦。” 穆非看着顾阳，顾阳朝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左腿，“先打这吧，我这儿的肉厚可能不怎么疼。” 穆非握着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眸色猩红狠戾，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穆队长，还有四分钟哦……” 穆非深吸口气，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打在顾阳指的位置，子弹的冲击让他的身形踉跄了一下，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沈岩挑了挑眉，垂眸扫了眼顾阳腿上的血，笑道：“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啊。”说完，他按下了第一个键。 只听滴——的一声，闪着红色的小灯灭了。 顾阳心里松了口气，沈岩这 样的人大概也是不屑说话不算的。 他努力忍着腿上的疼痛，再次冲穆非笑道：“来，第二枪打这边，让我均衡一下。” 穆非的手在颤抖，他看着顾阳脸上的笑，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攫住一样，疼的他喘不过气。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顾阳面色一变，大声喊道：“快啊——” 砰—— 第二声枪响，子弹打中了顾阳的左胳膊，顾阳咬牙忍了一下，“不是让你打右腿么？你打我胳膊干什么……” 穆非没有解释，目光平移到沈岩脸上 ，后者嘴角的笑容敛了几分，但还是按下了第二个键。 滴—— 闪着蓝色的灯就此灭掉。 沈岩看着穆非，“还有三分钟，穆队长可要珍惜时间啊。” 穆非看着顾阳 ，顾阳也看着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开枪吧！ 他不怕死！ 穆非闭了闭眼，接连开出两枪搭在顾阳的右手和肩胛骨的位置，他始终没有打右腿。 沈岩看到顾阳捂着伤口还坚持着没倒下的样子，眼中忽然燃起了几分兴奋，“哈哈哈，果然跟你们做游戏最有意思了！” 同时——倏地，穆非快速将枪口对准沈岩的额头，直接一枪秒杀！ 沈岩的笑容都没散去人就往后倒，顾阳咬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将后面的两个按钮按下。 紧接着，就听穆非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句：“躲开——！！！” 顾阳本能地就地一滚，躲过了Q的枪击，他躲在了柱子后，就听穆非和Q在攻击对方。 Q再厉害枪法也不及穆非，很快就被他直接一枪打在了小腹的位置，人应声倒地。 顾阳见状赶紧捂着伤口起身，他刚要跟穆非说什么，表情骤然一变，眼角余光瞥到了柱子上方黏着的东西，那边的Q朝他这边笑了笑，按下手里的遥控器—— “快跑——” 随着砰的一声，穆非就看到顾阳朝自己跑来的同时，整个人就被巨大的火光笼罩，他牙呲欲裂地惊喊了一声，人还没没有跑出去，就被气浪掀翻，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本来还在拆解炸弹的警员突然看到计时器停止了，等了两分钟后还是没有变化，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向杨勇汇报。 杨勇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立刻给顾阳和穆非打去电话，穆非的电话关机，顾阳的电话却是谢班接的。 谢班痛哭的声音传了出来——“局长，爆炸了，呜呜呜呜呜……头儿和顾神都没有出来，呜呜呜呜……你快来救救他们啊——” 杨勇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林阳在旁边听到了内容，整个人也楞在了那里。 三个月后。 穆非提着很多东西走进了第三医院的高级病房，王宁正在用湿棉签给顾阳沾润嘴唇。 “干妈。” 王宁看是穆非来了，笑了笑，“你来了，又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没事，就是看到这些都想给他买点。” 王宁眼中的亮光暗了暗，回头看向床上被裹成木乃伊一样的顾阳，轻声笑道：“阳阳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福气啊。 ” 顾阳全身上年百分之九十五的烧伤，因为炸弹的冲击，五脏六腑内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内伤，可不知道是不是命不该绝，他在ICU躺了正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度过危险期，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可至少命是保住了。 因为受伤太重，手术的时候还引起了并发症，最后判定顾阳以后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换言之，就是植物人。 但，放眼全世界，植物人苏醒的案例并不是没有，所以哪怕过了三个月王宁也没有放弃，她始终觉得儿子会醒来。 就像当年始终相信顾森一样。 这三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顾森当年卧底的身份揭露，市局恢复了他的荣誉，还将他的遗体安葬在烈士陵园。 杨勇的助手也就是陈杰的老婆，已经被相关部门提起公诉，不过因为怀孕可以暂缓实施。 沈岩和Q的事也随着他们的死，昭告天下。 经过严密的调查后，穆非发现Q之所以一直处于少女的状态，是因为她曾经在国外参加了某种生物的基因改造，在某个基因储备仓里躺了五年后再出来，就能一直保持少女的样子。 穆非还亲自去了趟国外，了解到了更多细节。 Q之所以同意参加这项基因改造，是因为被当时的男友背叛，那个男人有恋童癖，Q跟他分手后为了报复男友才会同意这项计划。五年后她醒来在报复了男友后，就跟着沈岩一起回国。 而她之所以要利用之前那些案子的凶手，是因为他们都有跟她的照片，她为了彻底隐藏自己的真实年纪和身份，就想办法利用了顾森的名义，教唆那些人犯罪。 “干妈，我来照顾他吧，您回去休息吧。” 王宁没有推辞，“好，那我明天再来，今天辛苦你了。” “我送您出去。” 穆非将王宁送出了医院大门后再回来，进门就看到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顾阳的眼皮上。 他的睫毛浓密细长，眼下除了眼睛和嘴巴竟然没有一个好地方了。 如果顾阳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木乃伊，指不定会…… 正想着，医生拿着一份报告推门而入，穆非看到他表情微微一变，随即问道：“怎么样？” “我问过国外的一些专家，这是一种很罕见的肠胃热病，平时的胃会经常产生火烧一样的疼痛，只有吃冰凉的东西才能缓解这种疼……”医生顿了顿，“我的老师告诉我，这种病在全世界范围内患病的几率都是千万分之一，非常非常的罕见。” 穆非看着手里的报告，顾阳为什么那么爱吃冰淇淋的问题，终于在他心里有了答案。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离开后，穆非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了拉，只留下一条小缝。 他在顾阳的床前坐下，打开了旁边的日记本，那是顾森曾经记录过的小时候的顾阳。 他一如既往的开始念，声音低缓而轻柔：“十月十日，今天阳阳长了第一颗牙，小小的牙尖看起来好可爱，作为爸爸，我真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相信，他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