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作精美人追夫撩不停》 第1章 重生1970年被扔进水缸 都说心病需要心药医，可这世上没有心药。 颜姣姣的心病了二十年，身体也病了二十年，也作天作地作死了二十年，全靠厉明霄养着。 生命的最后那半年，颜姣姣醒悟了，不再折磨厉明霄，跟他过了半年平静日子，越发觉得厉明霄是个好男人，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弥留之际，看着病床前满脸沧桑的厉明霄，她紧紧攥着他的手，想说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会对他好，跟他好好过日子。 可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用眼睛细致地描绘男人的模样。 大概是干多了体力活，他老了，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比六十的都老。 即便如此，他的五官还是好看的。 颜姣姣想不起来厉明霄年轻时的样子，想来那时候应该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如果当初她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现在应该有儿有女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啊…… 颜姣姣眼角落下两滴泪。 就在她闭上眼的时候，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叹气：“颜姣姣，好好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过好日子，别再遇见我……” 别再遇见？他是后悔了，对吗？ 颜姣姣气得猛地睁开眼，一瞬间，身体被一股燥热笼罩，她忍不住发出难耐的低吟。 “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颜姣姣难受地抓着衣领，侧头看见的，竟然是年轻版的厉明霄。 皮肤略黑，五官硬朗，剑眉星目。 在部队训练出来的身体宽肩窄腰，肱二头肌鼓鼓得像是要撑破汗衫的短袖，一看就精壮有力。 这是在做梦吗？ 颜姣姣扑到男人的怀里：“我难受。” 滚烫柔软的身子贴过来，厉明霄心头猛震，条件反射地把人用力推开。 颜姣姣痛呼出声，脑子清醒了一瞬。 这不是梦？ 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青山绿树，山间流水潺潺，除了鸟鸣，这山间绿地只有她和厉明霄两个人，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她折磨他的开始。 她重生了，回到1970年，她下乡的第一年！别再遇见？结果再来一回？ “同志，你没事吧？”厉明霄有点愧疚，他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经推。 熟悉的声音传来，颜姣姣含泪看着眼前的男人。 厉明霄，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几十年如一日的严肃、不苟言笑。 上辈子，自己中了药后遇到他，不由自主地就缠上他，与他耳鬓厮磨、身体纠缠，而他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看出她的不对劲后，抱着她泡进山涧溪流中，借着山溪的清凉逼退她身上的热度。 他是为了救她，偏偏，寻她的人找来了，看到他们俩在水里抱在一块，衣衫不整。 于是，俩人都被捆了送去治安队。 厉明霄怎么解释都没人听，原本复员回来要进公安局工作的人，革除公职，大好前途尽毁。 而她本来就成分不太好，现在更是臭了名声，大队里的社员和知青点的知青们都对她指指点点，偷偷交往的男朋友更是对她极尽侮辱。 她受不住这些，想要自杀，又被厉明霄撞上，救了她后又娶了她，让她能有个能安身落脚的地方。 他说，就算结婚他也不会碰她，等以后风平浪静了，会跟她离婚。 他说到做到，结婚后，俩人分屋而居，他从没碰过她，一直到死，也没有…… 二十年太久了，久到有些回忆淡了，有些还牢记。 颜姣姣来不及想太多，只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厉明霄。 她这辈子，想跟他一起好好过，就从今天开始。 药力又一次汹涌袭来，颜姣姣感觉自己热得像团火，她无力地躺在草地上，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因药力发红的身子，被青青绿草衬得好似一朵娇艳绽放的花。 厉明霄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他十六岁参军，在部队十二年，受过专业训练，他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是最强的，但这一刻他额头渗出热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同志，你冷静一下，你现在不太对劲，我送你去医院。” 厉明霄脱下自己的汗衫，闭着眼盖到女人身上，想要帮她遮住身体。 颜姣姣却趁机抓住他的手，像一株开花的藤一样缠上他。 没有衣服相隔，触及之处，柔软滑腻，厉明霄瞬间绷紧。 “离开这儿。”颜姣姣挂在他身上，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在他耳边低喃，“不能被人看见，不能。” 声音怯怯，似哭似哀求似撒娇。 厉明霄肌肉绷得更紧，强忍着把女人丢开的冲动，抓起掉落在地的汗衫，飞快离开。 这女人说得对，这里不能待，被人看见没法解释，更何况她现在这种情况。 厉家很多年前就分家了，厉明霄常年在部队，就要了山脚下的破旧老屋，地方僻静。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只是颜姣姣太缠磨人，到家时，厉明霄也已经全身着了火。 院门关上，挡住了外面的世界，颜姣姣松开唇，唇角溢出细碎的叫声，一双水雾弥漫的眸子微眯着，勾人心神。 厉明霄受不了这个，刚要把人放下，颜姣姣就捧着他的脸亲上他的唇。 刹那间，仿佛有一万颗炮弹在脑海里炸开，炸得厉明霄心神不稳，心理防线更是被轰成了渣。 这时，他听见女人如哭如泣的动静。 “厉明霄，我好热……难受……你、你摸摸我……” 理智瞬间回笼，强力镇压下身体里凶猛的野兽，他深呼吸，快步走到院中的大水缸前，把人丢了进去。 水缸里的水很满，满到颜姣姣一掉进去就溅出一地水，人也淹了进去。 厉明霄赶紧又把人捞出来半截。 颜姣姣疯狂地咳嗽，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控诉地看着始作俑者。 差一点，她就要成为被水缸淹死的第一人。 水很清，清到能看到她姣好曼妙的身材。 厉明霄别开眼，沉声道：“我要松手了，你自己稳住。” 颜姣姣急忙双手扒住水缸边沿。 刚稳住，厉明霄已经松开手。 “同志，你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现在只能看能不能用冷水缓解，等你好一些再去医院看看。”他背对着她，严肃地道。 第2章 第一天，忍了 冷水确实能缓解。 上辈子，厉明霄也是把她弄进山溪中，借助清凉的溪水让她恢复理智。 但上辈子，她也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和愤怒让她能努力压制药性，两个人一起努力克制，所以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这一次，她都进他家了，也这么主动了，他竟然还不为所动。 还是不是男人了？ 颜姣姣咬了咬唇：“也许你说得对，我感觉确实好了一点。” 厉明霄心里松了口气。 “不知道要泡多久，会不会复发？”颜姣姣又怯怯地问。 这事厉明霄没经历过，不太清楚。 顿了顿，他沉声道：“先试试再说。” “那你别走，守着我。”颜姣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满眼的依赖。 厉明霄不由自主地避开她的眼睛，喉结滚了滚，点头。 颜姣姣知道他是个话少的人，上辈子结婚后她整天作天作地、无理取闹，他的话就更少了，经常一天都听不见他说一句话。 现在，她肯定等不到他主动开口，只好自己主动些。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颜姣姣眼睛一亮：“你想说什么？” 厉明霄轻咳：“你先说。” 颜姣姣扶着水缸边沿稍稍动了动，红着脸颊道：“我叫颜姣姣，颜色的颜，女字旁交通的交，姣姣。” “我……” 厉明霄一顿，想起她喊过他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谁？”他习惯性的心生警惕。 “嗯，前两天你回来的时候，见过，听人说的。”颜姣姣声音软软地回答。 厉明霄猝不及防地转身，声音微哑：“哦……那你先泡着，好了跟我说。” 他也没远离，从柴火棚里拽出个大树根，挥起斧子劈柴。 他劈柴，颜姣姣就趴在缸沿上看。 劈个柴而已，用得着这么恶狠狠的嘛，好像要吃人一样…… 挂在西山上的日头渐渐落下，小院光线昏暗，水缸里的颜姣姣打了个喷嚏。 正在扎篱笆的厉明霄背影一僵，转身问道：“怎么样了？” 药效已经过去却不舍得离开的颜姣姣实在装不下去了。 她其实就是想多待会儿，跟他说两句话，偏偏这男人在她眼前忙忙碌碌，柴劈了，地扫了，门修了，就连篱笆墙都快被他扎成铜墙铁壁了，就是不肯过来看看她，跟她说两句话。 算了，她早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生气。 她毫无预警地站起，语气里满是欣喜：“好像已经好了。” 厉明霄飞快垂眸，刚刚那画面，却已深刻脑海。 “厉明霄，你能扶我一下吗？”颜姣姣一脸为难的问。 厉明霄看看那半人高的大水缸，面色僵硬地走过来，稍一用力就把颜姣姣从水缸里拎了出来，然后又飞快收手。 “谢谢。”颜姣姣乖巧道谢，又怯怯地问他借厨房一用。 她衣服都湿透了，得烤干了才能回去。 厉明霄点点头，先去厨房把灶里的火点着，然后示意她可以去烤火了。 等颜姣姣进去，他立刻把门关了。 颜姣姣：“……” 第一天，她忍了！ 不能再过分了，再过分，他肯定要起疑。 衣服烤干的时候，天彻底黑透了，颜姣姣低眉顺眼、客气地跟厉明霄道别，往知青点走。 身后，是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颜姣姣嘴角微勾，厉明霄就是这种只会做不会说的性子。 农村的晚上没有一丝灯光，特别黑，路也不好走。 颜姣姣走得磕磕绊绊，终于，在她差点摔倒的一瞬，一只大手及时将她拉住。 颜姣姣惊呼出声，像是被严重惊吓到了，猛地挣扎往后退，却又差点摔个屁股墩。 幸好，又是那人及时出手搂住她的腰，轻轻一用力她就贴到了那人身上。 “是我！”厉明霄见她害怕，不得不出声道，“别怕。” 说话间，已经松开手，往后撤了步，保持安全距离。 “厉明霄？”颜姣姣惊讶，“你怎么在这儿？你一直跟着我？” 厉明霄把扶过颜姣姣的手往身后背，攥紧，沉声道：“天黑，不安全。” “谢、谢谢你……”颜姣姣低头，声音哽咽。 她今天刚刚被人暗算，现在害怕和紧张是正常的，有人愿意护着她，当然感动。 厉明霄没有多说什么，只沉声道；“走吧。” 颜姣姣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厉明霄抿唇，刻意放慢了脚步，脚步声果然就稳当了些。 “你今天……知道是谁做的吗？”厉明霄没回头，低声问道。 这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必须问一问。 在太平大队竟然发生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必须彻底清查抓到那个害群之马才行。 半晌，颜姣姣难过的声音响起。 “不太清楚，但……应该是知青点的人。” 厉明霄脚步一顿。 如果是知青点的人，那她现在回去？ “我到了。”颜姣姣这时也停住脚步，站在一个院门口，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先进去了。” 颜姣姣推开门进去，粗劣的木头门发出吱嘎的响声。 木门关上，厉明霄眉头紧皱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他往周围看了看，看到院门旁边的一棵树时，三两下爬了上去。 他也知道这样不太妥当，但是这个叫颜姣姣的姑娘有点傻，明知道是知青点的人害她还敢回来。 就这么走，着实有点不放心。 颜姣姣进院后，在院子里站了两息，回忆着前世知青点的事。 那话她不是骗厉明霄的。 她因为成分不太好，大队里的人都不待见她，所以除了干活，她从来不在外面多待，也不跟大队里的人来往，能偶尔说上两句话的，也就是知青点这几个人。 所以，能让她不知不觉着了道的人，肯定是知青点的人。 上辈子，事发突然，她被捆着游街，被人扔泥巴烂菜叶，被人辱骂，所有的一切接踵而至，她无暇多想更无力去查什么，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是谁给她下的药，无能狂怒地把一切都怪罪到向她伸出援手的厉明霄身上。 这辈子，该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了！ 夜静无风，颜姣姣却好像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正要抬头看，男知青房间的屋檐下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第3章 泼脏水 “颜姣姣，你下午去哪了？怎么到处找不到你？” 相隔三十年，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颜姣姣心中满是愤恨。 袁文仁，她刚来太平大队就偷偷给她递纸条，跟她搞地下恋的男朋友，平日里说得千般好，事发后立刻变脸，骂她是不知廉耻的破鞋，跟其他人一起批判她，对她扔烂泥。 他的态度，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弱光亮，颜姣姣看清袁文仁的模样。 他看起来又焦急又担心，不似记忆中那般狰狞恶心，可实际上，他就是个渣男。 “姣姣，你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怕被知青点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声音压得很低，还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 树叶，似乎又在沙沙作响。 就在这时，女知青的屋门突然打开，一个女人扬声问道：“谁在外面？是颜姣姣回来了吗？” 袁文仁飞快后退两步，大声道：“颜姣姣，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要被你急死了。” 颜姣姣垂眸：这戏演的…… “啧啧，终于回来了，这一下午是去哪了啊？不会是跟什么人幽会去了吧？”又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 颜姣姣咬紧后槽牙：“谭春花，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春花，你别说了。”第一个出声的女人拉了谭春花一下。 她叫朱佳乐，颜姣姣一直对她印象不错，平日里就对她有所照顾，上辈子她跟厉明霄结婚那天，也只有她过来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可现在，她也不敢说朱佳乐就是个好的。 吵闹间，其他三个男知青也出来了，知青点的负责人丁建华严肃地道：“大晚上的你们吵什么吵？颜姣姣，你一下午不见人影，也真是太无组织无纪律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耽误了大家多少干活的时间？而且，今天还轮到你做晚饭，你是故意逃避干活吗？你别忘了你的成分问题，国家同意你来这边建设农村是为了锻炼你，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可要向上面汇报了！” 丁建华是最早来太平大队的知青，后来又来了知青，大队就让他负责知青点的工作，丁建华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事没事的就打压其他知青，分配活计的时候，他经常要求跟女知青一组，道貌岸然的说是要帮女知青，其实是趁机揩油，是个妥妥的小人。 颜姣姣还记得，上辈子就是他借着看押她的机会威胁她，想要非礼她。 恨意弥漫眼底，她恨不得杀了他。 所以，下药的人会不会是他？ “颜姣姣，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丁建华提高声音。 颜姣姣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恨意。 没有证据不能冒险，不然被他一状告上去，自己很有可能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劳动改造。 在嫁给厉明霄之前，她不能出任何岔子！ 颜姣姣老老实实应了声，这让丁建华很满意。 “行了，既然人回来了，大家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呢。” 袁文仁担心地瞅着颜姣姣，见她没理自己，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屋。 女知青这边也都回了屋，只是一进屋，谭春花就开始找事。 “颜姣姣，你一个人出去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不敢说清楚呢？” “去山里捡柴，怎么了？”颜姣姣冷冷回答。 谭春花轻嗤：“我也去山里找你了，怎么没找见你？打着进山的旗号不知道去哪里做龌龊事了吧？” 颜姣姣心头微跳，盯着她：“你去山里找我？我怎么没见到你？怕不是你打着进山找我的名号去干什么龌龊事了吧？会野男人了？” 谭春花一愣，顿时火冒三丈：“颜姣姣，你敢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有本事你说清楚你去哪了啊？我可是有人证的，吴知青和我一起上的山。” “哦，原来不是野男人，是跟吴知青上山幽会去了啊。”颜姣姣似笑非笑，“谭春花，你们俩幽会扯上我干什么？我可不背锅。不过……你们俩可没定亲也没结婚，这么说起来，你才是不要脸的臭婊子吧？” 颜姣姣这话说得好像谭春花跟叫吴壮的知青真有一腿似的，可把谭春花气疯了。 知青点的四个男知青里，就吴壮最矮最丑，谁能看上他啊？！她喜欢的人是袁文仁，可是袁文仁总是时不时的盯着颜姣姣。 想到这个谭春花就气，这个颜姣姣长得狐里狐气，跟妖精似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不像她，她可是贫农出身。 袁文仁就该跟她这样的人在一起！ “颜姣姣，我撕了你的嘴！”谭春花暴怒冲向颜姣姣。 朱佳乐赶紧拉住她，皱眉对颜姣姣道：“颜姣姣，你别说了！谭春花跟吴知青是为了找你才上山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呢？” “呵呵……”颜姣姣冷笑，“谁能证明他们两个一起上山真是为了找我，没做其他的？” 谁能证明？他们两个能互相证明，可是只有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人，这证明便不可信。 颜姣姣冷冷地看着谭春花。 往她身上泼脏水，那就把脏水泼向所有人，有本事你们先自证清白。 谭春花气懵了，用力推开朱佳乐，冲向颜姣姣跟她撕打起来。 颜姣姣也没有怕。 上辈子，丁建华想要非礼她的时候，是厉明霄及时出现救了她，然后还教了她一点危急时刻自保的功夫。 她当时怕急了，很认真的学，现在还记得。 只可惜，她力气不如谭春花大，压制不了对方，看上去她像是被谭春花压着打。 朱佳乐急了，拉不开这两个人，赶紧去叫男知青。 男知青一来，颜姣姣就停了手，狼狈地哭泣。 谭春花却打得上头，没意识到已经有人来了，直到被人拉开，看到袁文仁扶起哭哭啼啼的颜姣姣，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处疼。 “好疼……”她立刻眼泪汪汪的喊。 其他人：“……”你还能再假点。 谭春花没装，她是真的疼，但没人信。 倒是颜姣姣狼狈成那样，几个男知青都皱起眉头。 对颜姣姣揣着别样心思的丁建华更是不客气：“谭春花，你怎么能向自己的同志下这么狠的手？！” 第4章 干啥啥不行的姑娘 谭春花气疯了：“她活该！谁让她往我身上泼脏水？坏分子就是坏分子，一肚子的黑心黑肺。” “到底怎么回事？！”丁建华皱眉问道。 朱佳乐着急地道：“都是误会，今天大家分组去找颜姣姣，谭春花不是跟吴壮一组吗，颜姣姣就想多了，非说、非说谭春花跟吴壮进山是、是……” 她说不下去了，满脸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惊疑不定地落在谭春花和吴壮的身上。 他们俩竟然…… “我没有！”谭春花气得跳脚，一动又觉得自己肚子哪里的都疼，疼得脸色发白，“我跟吴壮根本什么都没做！” 在别人看来，她这脸色却很像是心虚。 “我们真的就只是进山找人。”谭春花恼怒地瞪了眼吴壮，“吴知青，你倒是说句话。” 吴壮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谭、谭知青说得对。” 转头，对颜姣姣气愤地道：“你、你别胡说，你又、又没亲眼看到！” 中文博大精深，这句话槽点满满。 谭春花差点晕过去，朱佳乐和其他人都有点怀疑人生。 难不成，颜姣姣在山上真的看见了点什么？不然就凭她的身份，怎么敢胡说八道？ “颜姣姣，我跟你拼了！” 谭春花尖叫着扑向颜姣姣，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人拽住，一时间，谭春花的尖叫声和颜姣姣的哭声充斥了整个知青小院。 树上，厉明霄脸色比这夜色还沉。 不该让那个小姑娘回来的！ 屋内，丁建华怒吼出声，勒令两个人都安分点，不然他就去跟大队长说给她们处分。 “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大晚上的还闹起来没完，既然这么有精神，明天多干点活吧！” 每天地里的活就够累人的了，谁也不想多干，颜姣姣和谭春花都安静下来。 丁建华见把这两个女的都镇住了，有点自得的又教训了她们两句才带着其他男知青一起回屋。 朱佳乐叹气，柔声劝道：“好了，赶紧睡吧。” 颜姣姣刚重生回来，身心俱疲，也懒得再搭理谭春花，直接躺下。 谭春花心有不甘，却不敢再闹出动静，撂下一句“等着瞧”才气哼哼的躺下。 朱佳乐左右为难，熄了灯后都能听见她叹气的声音。 院外，厉明霄确认知青们都休息了，这才无声无息的从树上跳下来离开。 回到家却睡不着。 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那女人躺在草地上的样子，皮肤泛着粉，眸中泛着水光，像个妖精。 明明已经入秋了，怎么还这么燥热？！ 厉明霄难耐的去院子里冲澡，缸里的水缸浇到身上，骤然变得滚烫。 这水…… 是颜姣姣泡过的。 厉明霄捏着水瓢的手一紧，更燥了。 黑暗中，静默良久，水声继续。 清凉的水滑过身体，似乎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女人味，就像是她缠在他身上…… 自制力强悍到极致的男人，微仰着头，无声地喘息。 像是某种禁制被打破，这一夜，梦中全是欢愉，那妖精似的女人含着泪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娇娇气气…… 凌晨，厉明霄就起来了，绷着脸把衣服和床单洗出来晾上。 又把大水缸彻底清洗了好几遍，重新装满。 忙完家里的事，天色大亮，厉明霄抬脚往外走。 这时，太平大队各家各户的人也陆续出门，去仓库领工具干活。 看到厉明霄，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更有一些大闺女小媳妇好奇的打量他。 厉明霄面色冷冽，除了跟一些相熟的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外，其他人全然不理会。 直到看到前面走过来的一道身影，他脚步一慢，轻咳了声。 正处于自己心事中的颜姣姣听见动静才看到厉明霄在前面，她下意识地扬起笑脸，突然又想到什么，飞快地低下头。 只这一瞬，厉明霄已经看到了她脸上的两道红痕，眉心立刻拧起。 昨天他送她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这小姑娘，太不会保护自己。 “厉明霄。” 擦肩而过之际，他听见小姑娘弱弱地喊了声。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但小姑娘已经低着头快步离开。 厉明霄攥了攥拳，周身温度骤降。 一直到踏进厉明亮家的大门，他的脸色才缓下来。 “大哥，大嫂。”他主动打招呼。 厉明亮急忙招呼他坐下吃早饭，然后两口子就提起给他介绍对象的事。 “你都二十八了，我像你这么大时，你大侄子都七八岁了！这事不能再拖了，你嫂子帮你打听了几个，回头你都见见。” 厉明霄闷头吃饭，不做声。 厉明亮有些着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是不说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就定今天下午开始相见。” “我看就今天下午吧。”厉大嫂帮腔道，“你后天就要走了，这个人问题得解决啊。还是说你打算工作后在城里找？不是大嫂说，城里的姑娘俊是俊，干活不行，不如咱们队里的姑娘踏实，你看知青点那三个，特别是那个颜知青，都十九了，干啥啥不行……” 厉大嫂话没说完，厉明霄把稀粥往嘴里一倒，起身道：“不用了。” 说完就往外走，厉大嫂只能跟在后面追：“下午啊，下午四点相看。” 厉明霄眉头紧皱，加快脚步离开，心头无比烦躁。 果然是个小姑娘，才十九，他都二十八了，有点不合适。 不知不觉，就走到田间地头，看到社员们正在努力干活，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在远离其他人的地方干活，磨磨蹭蹭。 厉明霄心想，大嫂说得没错，她干活真是不行。 颜姣姣正在走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碰见厉明霄，就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厉明霄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没什么事，却还是想喊他的名字。 前世没喊过，她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更不屑喊他的名字。 现在喊来，却感觉每个字都缠绵缱倦，很是好听。 颜姣姣摸了摸脸，好热。 “不舒服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颜姣姣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自己刚刚胡思乱想的厉明霄。 颜姣姣脸更烫了，就连耳朵都红了。 第5章 他要去相亲？ 厉明霄有些担心。 颜姣姣昨晚在水缸里泡了不少时间，晚上回去后又被人欺负，她这么娇气，肯定会生病。 心里叹了声，他劝道：“既然不舒服就请假去看看。” “没有，我没事。”颜姣姣慌乱地道。 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发觉有人看他们，更慌乱了。 在他们两个的事没定下之前，她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俩认识。 万一那些人乱嚼舌根，他觉得她成分不好避开她怎么办？ 躲避的姿态太明显，厉明霄眉心微蹙。 “没事就好。”他淡淡地撂下句，转身离开。 颜姣姣松了口气，继续干活。 刚干了没一会儿，朱佳乐凑了过来。 “颜姣姣，刚才厉明霄找你干什么呢？” 颜姣姣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你们认识？” 颜姣姣微微皱眉。 朱佳乐是关注她还是关注厉明霄？ 上辈子，她没察觉朱佳乐对厉明霄有什么想法。 “不认识。”她垂眸淡淡地道，“就是来说我干活太慢了。” “噗……”朱佳乐笑出声。 颜姣姣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朱佳乐摇头，“不过，刚刚听一个婶子说，下午她侄女要跟厉明霄相亲。” 相亲？ 颜姣姣如遭雷击。 上辈子没听说过这事啊，他怎么就要去相亲了呢？ 不对，上辈子她和厉明霄被人抓了个现行，前途尽毁，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跟他相亲？ 颜姣姣脸色有些发白。 她记起自己临死前，厉明霄说下辈子别再遇见。 所以他并不想跟她在一起，所以这一世会有改变？ “颜姣姣？你怎么了？没事吧？” 颜姣姣回神，白着脸摇摇头。 朱佳乐一脸担心：“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好，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晕，我坐会儿就好，你去忙吧，”颜姣姣强撑着笑了笑。 她现在不敢吃知青点的东西，怕再着了道，到时候可不会再有一个厉明霄来救她。 朱佳乐走后，颜姣姣被大队长管向阳抓到偷懒，又被训斥了一顿。 颜姣姣白着脸摇摇欲坠表决心：“管队长，您放心，我身残志坚，轻伤不下火线，就算晕倒也要晕倒在战斗的地方，绝不给队里拖后腿。” 管队长心里一窒。 这个颜知青成分不太好，来的时候就表决心说自己一定会努力，她也确实很努力，但是态度坚决，身子不行，在田里晕倒过两次。 你说她故意偷奸耍滑吧，人家积极向上的态度摆在那里。 你说她确实积极参与劳动了吧，她干的活又摆在那里，壮劳力每天十工分，女队员七八个工分是有的，她拼着晕倒也就是一天五个工分，晕倒后又要歇两天，一个工分没有…… 管队长叹气：“说吧，你这又是怎么了？” 颜姣姣红着眼眶低下头：“没、没事……就是昨晚和今早都没吃饭……” 她的成分摆在那里，整个大队的人都不待见她，知青点那些人好点有限，就是没想到，现在连她的吃饭都成问题了。 管队长头疼，他一把年纪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想管教都不知道怎么下手，总不能再饿她几顿。 “算了，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去，别又晕倒了给队里添麻烦。” 颜姣姣感激涕零的鞠躬道谢。 颜姣姣回到知青点也没有做饭吃，没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被人害的，入口的东西她都不敢吃。 肚子饿就够让人烦的了，偏偏一想到厉明霄下午要相亲，就更烦。 颜姣姣想了想，趁着大家伙都在地里忙，避着人去了山脚下那个房子。 厉明霄不在家，她蹲在墙根画圈圈。 死之前，她明白了厉明霄的心意，那就是不想跟她有牵扯。 他会那么想她能理解，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也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是被迫的，不是心甘情愿。 重新来过，她想着能跟他一起白头到老，弥补前世的亏欠。 可他竟然要去相亲了…… 要是相对眼了，那她怎么办？她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啊。 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颜姣姣狠狠擦掉眼泪。 不管怎么说，厉明霄都是她的人，她不能让他去相亲！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颜姣姣抬头，眨巴眨巴眼，才看清楚厉明霄就在自己面前。 颜姣姣急忙站起，起得太猛，眼前发黑，又是厉明霄扶住她。 等她站稳，厉明霄立刻松手，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颜姣姣感觉他有些不耐和烦躁。 果然是不喜欢她啊，所以才能在她面前那么坐怀不乱，那么正人君子。 颜姣姣咬了咬唇：“没什么。” 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咕噜叫。 颜姣姣顿时窘红了脸。 厉明霄沉默片刻，推开门：“进来吧。” 颜姣姣的身体比她的心更诚实，老老实实就进去了。 “你稍等一会儿。” 厉明霄没跟着进来，撂下句话后就匆匆走了。 颜姣姣坐立不安，想走又不能走，这都中午了，下午他就要去相亲了，她得拦着。 不多会儿，厉明霄端着一大碗炖冬瓜回来，还有两张大饼。 颜姣姣饿坏了，没矫情直接开吃，就像以前，他做好饭端过来她就吃，吃完他也不用她管，他收拾。 厉明霄看着，眉头紧皱：“早晨没吃饭？” “昨晚也没吃。”颜娇娇撕了口饼子慢慢嚼，“不敢随便吃东西。” 厉明霄心里一股子邪火往头上冲：“以后打算不吃不喝饿死算完？” 前世今生，第一次被厉明霄凶，颜姣姣吓得手里的饼子都掉了，眼圈也红了，弱弱地喊了声：“厉明霄……” 厉明霄心里那股子邪火又开始往下面蹿。 昨晚，在梦里，她就是这么要哭不哭的喊他的名字…… 厉明霄把视线硬生生从颜姣姣的红唇上拔开，脸绷得更紧。 “厉明霄，你生气了？对不起啊。” 颜姣姣局促地站起，含泪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然后，一头撞进厉明霄的怀里。 第6章 想把人留住 颜姣姣惊讶抬头，不知道他是怎么挡到自己去路的。 他的胸膛很硬，薄薄的汗衫掩饰不住肌肉偾张的线条，雄性荷尔蒙气息铺面而来，颜姣姣红着脸拽住那薄薄的衣料才勉强站稳。 她，莫名腿软了。 厉明霄立刻察觉到颜姣姣的不对劲。 他垂眸看去，只能看到她低垂的头，几缕碎发拂在后颈，原本白皙纤弱的脖颈竟已是绯红一片。 上次见她这样，好像是昨天，浑身透着粉，在草地上绽放。 “你怎么了？真没乱吃东西？”他立刻问。 颜姣姣摇头。 “那是昨天的药力还在？”厉明霄皱眉，“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颜姣姣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她很清楚，这跟昨天不一样。 昨天是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现在她就是靠近厉明霄才心慌心跳身子发软。 但他既然这么想，她觉得也很合适，她正好需要借口留下他。 “我真没事，我回知青点躺一会儿就好了。”她小声说着，欲擒故纵，心跳得飞快。 她赌他，不放心她回去。 厉明霄沉默。 就在颜姣姣失望松手的时候，厉明霄突然问道：“还能走吗？” 颜姣姣下意识摇头。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惊呼了声急忙搂住男人的脖子。 被厉明霄打横抱着，胸膛滚烫，烫得她浑身无力。 “厉明霄，你、你别把我丢水缸。”她弱弱地抗议。 厉明霄顿了顿，心中挣扎片刻，低头看看满脸红晕的小姑娘，最终把人抱进自己屋里。 入秋了，水凉，确实不能总泡凉水，他说服自己。 常见无人住的房子，虽然收拾过，但里面也很简陋，破旧的窗户贴了报纸，屋里光线比屋外暗了不止一点。 厉明霄把人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松开手，却无法离开，因为小姑娘的手还挂在他脖子上，她的脸也跟他的脸离得很近，呼吸都似乎要缠绕在一起。 厉明霄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去拽小姑娘的胳膊，只是小姑娘的胳膊柔若无骨，他不敢用力。 察觉到他的意图，颜姣姣干脆直接挺起上半身把人牢牢抱住。 “厉明霄，你抱抱我吧，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舒服些……”她红着脸乞求。 这种话，就算做梦她都不曾说。 现在她想开了，只要能留住厉明霄，要她怎样都行。 厉明霄被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床上，整个人绷得如同一张弓，箭在弦上，弦已拉满…… “颜姣姣，松手！”他素来平稳严肃的语气有了片刻的慌乱。 颜姣姣怎么可能松手，一松手，他人就跑了，下午就会去相亲了。 颜姣姣哽咽啜泣：“求求你……我不能去医院，让人知道我的名声就全毁了……我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厉明霄，我只有你了……你帮帮我……” 细细碎碎的啜泣声传入耳朵，厉明霄身体绷得更紧。 做梦的时候，她就是躺在这张床上，被他这样那样要的哭，哭声细细碎碎、断断续续…… 手背和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其中却又蠢蠢欲动。 偏偏这时，有什么东西在他喉结蹭过，微凉柔软。 厉明霄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不停地崩塌，从一个角开始，崩塌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这一刻，化为灰烬。 猛地抱住不老实的小姑娘，俩人同时倒在床上，颜姣姣被压得闷哼了声，声音却如春水潺潺。 这声音，却给了厉明霄一丝清明。 不能继续下去，再继续下去会出事。 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可他懂，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她现在难受成这样…… 厉明霄力气放轻了些。 她太软了，他都怕自己力道大了弄疼了她。 他力道一松，颜姣姣就如影随形地贴了过来，察觉到男人的退缩，她嘤嘤地恳求：“你帮帮我，我保证，我不会缠着你让你负责的，厉明霄。” 厉明霄原本被她缠得全身滚烫，理智半失，听到这句话后，额头青筋暴起。 不用他负责…… 厉明霄眸底泛起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和狠厉，抬手掐住小姑娘那盈盈一握的腰…… 院子里，摆在小桌上的饭菜孤零零的，缺了主人的眷顾。 屋里面，不停响起细碎的叫声，意味不明。 直到院门被人啪啪啪地拍响，屋里的两个人才如梦初醒。 颜姣姣红着脸滚进军绿色的薄被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老三！老三！”门外不停响起喊声。 厉明霄下床，深呼吸，整了下稍显凌乱的衣服，大步流星走出屋子。 “大嫂！”他应了声，“有事吗？” 厉大嫂有些疑惑，怎么不开门呢？ 算了，她隔着篱笆墙冲院里喊：“老三，这都几点了，晌午你家去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四点相看，你怎么还不过去？” 四点了？ 厉明霄耳根滚烫。 “老三，你傻站着干啥呢？赶紧换身衣服过去！我在那边等着你啊，你快点，人家姑娘都来了！” 厉大嫂是个麻利人，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厉明霄几个深呼吸后，转身回屋。 床上，颜姣姣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厉明霄与她一对视就飞快移开，轻咳了声：“你……好点了吧？” 颜姣姣羞得说不出话，胡乱点点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谢谢。” 厉明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俱是无奈和烦躁。 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不懂，他都把她摸遍了，她吃了那么大的亏，竟然还跟他说“谢谢”。 越想越烦躁，他拿起茶缸猛灌了一缸子凉水，拽了件衬衣就往外走。 “我出去趟。”他头也不回地道。 屋门关上，颜姣姣仿佛还听见落锁的声音。 她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惨白。 都这样了，他竟然还去相亲？！ 虽说、虽说他一直很克制，俩人没做到最后那一步，但她都被他隔着衣服摸遍了，甚至有几次他都把她的衣服推起来了，两只手烫得她战栗不已。 她被他折腾那么久，没中药都跟中了十倍药似的，偏偏他就穿着衣服板板正正的好似不受任何影响，原来是还惦记着相亲啊。 第7章 我们分手 颜姣姣气得又想哭了。 现在的她，除了样貌，什么都比不过别人，她心里没底，怕厉明霄更愿意选一个成分好的姑娘。 不负责任的渣男！ 颜姣姣全然忘了是自己说对方不用负责的，气恼的捶了半天被子才起身整理衣服。 这一看，才发现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扣子也崩掉了两颗，怎么整都整不好，颜姣姣努力了半天无果，气掉眼圈发红。 厉明霄赶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就看到小姑娘坐在床边上，垂着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过来，眼圈发红，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厉明霄食指动了动，攥住。 当时他就想到了，药劲过了后，她肯定会后悔会难受的。 “你……” “你……” 俩人又是同时开口，同时闭嘴。 厉明霄抿了抿唇：“你说！” 颜姣姣委屈地眼泪汪汪：“你去哪了？” “我……” “你别瞒我，我都听见了，你刚刚去相亲了，是不是？”颜姣姣哽咽。 厉明霄眉心蹙了下，又飞快舒展开。 “嗯。”他应了声。 颜姣姣倏地站起，气鼓鼓地就往外走。 路过他时，手臂突然被拽住。 刚刚好不容易才掩好的衣服一下子敞开，两个人俱是一顿。 颜姣姣反应过来急忙捂住胸口，红通通的眼睛跟小兔子似的：“我、我找不到扣子……” 被褥凌乱，厉明霄耳尖泛红，让她等一下，自己在床上翻找了半天才把扣子找到。 又把针线拿出来：“你……自己弄还是我……” “我自己来就好！”颜姣姣抢着道。 把针线放到一边，厉明霄就识趣的离开屋子，让颜姣姣能脱了衣服缝扣子。 他也没闲着，把凉透的饭菜热了热，还煨了两个红薯。 不一会儿，颜姣姣从屋里出来，看得出来，衣服已经尽可能拽的平整了些。 “吃点东西吧。”厉明霄示意她坐下吃饭。 颜姣姣心里堵得慌，不想吃。 厉明霄干脆把她按在凳子上，把筷子塞到她手里：“不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吃吧。” 颜姣姣只能吃了一口，满脸的难以下咽。 正想着自己还是走吧，回去想想招再杀回来，却听厉明霄道：“没相亲。” “啊？” 厉明霄声音沉稳：“我去跟他们说了声，免得他们等。” 颜姣姣终于反应过来了，刚刚还涣散的双眸亮起，下意识地道：“为什么啊？” 厉明霄看了她一眼，垂眸，淡声道：“暂时没这个打算。” 颜姣姣反应了一会儿，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暂时没有相亲结婚的打算。 忧的是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路漫漫其修远兮，颜姣姣攥紧小拳头：徐徐图之！ “嗯……确实应该以事业为重。”她艰难道，“趁着年轻，多为祖国建设做贡献才是。” 说完，颜姣姣端起饭碗吃饭。 一边吃，一边偷偷瞄厉明霄。 其实跟上辈子比，他们俩不算慢了，已经算飞快了。 上辈子直到最后那半年，他们俩能和平相处了，她才会偶尔依偎在他怀里，还是因为身体太虚弱。 现在，他们没再经历那些可怕的事，还在床上厮混了半天…… 想当刚刚的情景，颜姣姣心跳加快，脸颊又红了，急忙垂头吃饭。 就是…… 他怎么也不说话？沉默得可怕。 慢吞吞吃完饭，又吃完红薯，天边晚霞都出来了，颜姣姣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垂着头跟厉明霄道别。 厉明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每走一步，细腰就杨柳轻摆，偏肥的裤子也遮不住翘翘的圆臀，眸色暗灼。 就让她这么回去，还是不放心！ “颜姣姣！”他突然出声喊道。 颜姣姣脚步一顿。 厉明霄走到她身旁，沉声道：“明天来我家吃饭。” 颜姣姣瞬间心花怒放，桃花眼弯弯的：“可以吗？” “不然呢？”厉明霄面无表情，“继续饿一天？” 连吃饭的本事都没有，可怎么办？ 颜姣姣喜滋滋往回走，人多眼杂，她没让厉明霄继续送。 心里盘算着搬出知青点的事，昨晚她跟谭春花闹了那么一出，今天晚上再闹一场，是不是就能有借口搬出来？ 最好明天在厉明霄家吃完饭就直接住下。 颜姣姣盘算了一路，脚步都轻快了。 谁料就在她快到知青点的时候，袁文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攥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僻静的地方拖。 颜姣姣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冷静下来，挣了挣：“你放开我，我跟你走。” 袁文仁也怕被人看到俩人手牵手，飞快地松手，快走两步。 颜姣姣冷眼看着袁文仁的背影，慢步跟上去。 左右无人，袁文仁才急急地问道：“姣姣，你今天又干嘛去了？怎么一天没见你？” “我上午还在地里干活呢，你没看见？”颜姣姣反问。 “可你中午都没回来吃饭。”袁文仁皱眉道，“姣姣，你这两天有点奇怪，我在担心你。” 袁文仁长得很斯文，在男知青里算是长得最好的，颜姣姣当初才会动心。 可现在看，斯文后面跟着一个败类，她当初真是眼瞎了。 颜姣姣也不啰嗦，直截了当提出分手：“袁文仁，我们分手吧。”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很小的脆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但无人注意。 颜姣姣说完想说的话就要走，袁文仁反应过来后却黑着脸堵住她的去路。 “颜姣姣，你什么意思？” “我说得很清楚了。”颜姣姣微微皱眉，语气冷淡，“麻烦你让开。” 袁文仁恼怒的抓住颜姣姣的胳膊：“颜姣姣，我就是关心你一下，你竟然就要跟我闹分手？你、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跟谭春花说的那样跟男人鬼混去了？！” 颜姣姣被他抓疼了胳膊，皱眉喊他放开，满脸的嫌弃。 这嫌弃的神情刺到了袁文仁，他恼怒不已，不但不松开她，还口出恶言：“颜姣姣，像你这样的出身，我能跟你谈对象是你上辈子积了德，你还敢跟我提分手？不跟我在一起，你觉得会有人要你？” “我怎么样都不关你事。”颜姣姣面若冰霜，“袁文仁，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第8章 差点被人欺负 颜姣姣的态度让袁文仁更为生气。 他这几个月哄着颜姣姣，人还没得手呢，她竟然敢闹分手？ 真是反了天了。 左右无人，袁文仁拽着颜姣姣就往角落里按。 “臭婊子，竟敢跟我提分手？我还没跟你这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婊子提呢，你凭什么提？” 袁文仁也没打算跟颜姣姣天长地久，但是这女人长得勾人，怎么也得睡过了才能甩。 况且，被女人甩，他很没面子。 袁文仁决定先把人睡了再扔。 结果他刚想成事，胯下突然传来剧痛，他惨叫一声，捂着下面倒在地上，蜷缩成一个大虾。 颜姣姣惨白着脸往外跑。 幸好！幸好她还记得上辈子厉明霄教给她的那点防身术。 颜姣姣跑得很快，脑子里全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上辈子袁文仁也是这么骂她，甚至更难听的话都有，但他没有要动她的意思，嫌她脏。 丁建华倒是想动她，被厉明霄打跑了。 厉明霄！厉明霄！ 颜姣姣满脑子只剩下厉明霄，她迫切的想要见厉明霄，想被他抱在怀里汲取他身上的安全感。 也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出现了想见之人的背影。 “厉明霄！” 颜姣姣喊着他的名字冲入他的怀里，声音哽咽。 厉明霄身子僵了下，察觉到小姑娘在微微颤抖，不禁微微皱眉，看向她来时的方向。 片刻后，他把人从怀里推开，声音沉稳且疏离：“站好！还有事？” 颜姣姣微张着嘴：“……”他竟然把她推开了？ 也对，他们现在是在外面，这样搂搂抱抱的实属放浪形骸，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颜姣姣咬了咬唇，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刚刚……” “颜知青。”厉明霄打断她，沉声道，“之前的事……是因为你身体……现在你身体无碍了，以后还请自重。” 自重？！ 颜姣姣如遭雷击，这两个字自厉明霄口中说出，比袁文仁骂她的那些话更让她难以接受。 小脸愈发惨白，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 厉明霄看着，心里有些不忍，刚想说什么，颜姣姣扭头就跑，跌跌撞撞。 厉明霄攥了攥拳，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抬脚追上去。 这小姑娘的眼光实在不咋的，自己就是个干不了活的，找的男人也是个瘦弱的。 就这样的两个人，以后估计都挣不上吃的。 况且，那男的好像对她这两天的行踪起疑了，这傻姑娘也不知道掩饰一二，直接对人提分手。 一想到小姑娘有对象，厉明霄心里发闷，脚步又加快了些。 刚刚他听到小姑娘提分手就走了，现在看她的样子，估计后续又出了什么事，他还是露个面，跟那个男的解释下吧。 厉明霄追上颜姣姣的时候，她正在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抹眼泪，靠树而坐，抱着膝盖，小小一团。 厉明霄有些无奈，小姑娘真是水做的。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劝她：“别哭了。” 在他面前，颜姣姣向来矫情，她红着眼睛把脸撇向一边，不理他。 厉明霄心里发苦，他不会哄小姑娘。 他不说话，颜姣姣更气，偷偷瞅他。 厉明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你既然不舒服就该去找对象解决，把事情跟对象说清楚，总比找他这个外人强。 一想到自己是个外人，小姑娘要跟那个瘦弱男人一起厮混，厉明霄心里又是一堵，像是有块巨石压着，憋得无法呼吸。 他猛地起身，沉声道：“天暗了，早点回去吧。” 颜姣姣不敢置信，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上辈子，她又作又闹、不吃不喝的时候，他总是好脾气地劝她，从来不会就这么离开。 “厉明霄！”她又气又恼，“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厉明霄脚步一顿。 颜姣姣狠狠擦了擦眼泪：“我刚刚、我刚刚差点被人欺负了。” 厉明霄眸色猛然一厉，转身回来，语气有些不善：“怎么回事？” 颜姣姣撸起袖子，让他看手腕和小手臂上的红痕。 厉明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有人用力控制她留下的痕迹。 眸底怒气暗涌，他刚刚，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她那个对象是干什么吃的？！ “谁干的？” 颜姣姣瘪瘪嘴：“袁文仁。” 厉明霄微讶：“他？不是你对象？” “不是！”颜姣姣下意识反驳，然后突然就想通他为什么冷漠了。 他刚刚肯定跟着她，听到了她跟袁文仁的交谈，还只听了半截。 她想着跟他在一起呢，怎么能让他误会？！ 颜姣姣立刻认真地解释：“我之前是跟他谈过，但那是我太蠢被他骗了，他哄着我不让我跟任何人说……我刚刚跟他说分手，他就骂我，还想对我耍流氓，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还凶我……” 厉明霄不记得自己凶过她，只知道现在拳头很痒。 “我送你回去。”他沉声道。 顿了顿，又给了她一句忠告，“以后别那么蠢了。” 颜姣姣：“……”虽然但是……倒也没必要这么直白。 而且，她都这样了，他不该细心体贴关怀备至吗？怎么就这么把她送回去了？ 颜姣姣满腹心事地走在前面。 厉明霄不远不近地跟着，终于把人安全送回知青点。 一转身，厉明霄面露厉色，袁文仁是吧…… 颜姣姣回到知青点时，就看见朱佳乐和谭春花坐在院子里，好似在闲聊什么，眼睛却盯着男知青那屋。 颜姣姣隐约听见“袁文仁”、“生病”的字眼。 估计是被她伤到要害的袁文仁回来后大家以为他生病了。 颜姣姣撇撇嘴，往屋里走。 这时，看到她的谭春花翻了个白眼：“消失了一天的大小姐终于出现了啊，这是又跟哪个野男人厮混去了？” 颜姣姣觉得谭春花这人是真嘴贱，莫名其妙就想找事。 她也不客气，冷声道：“去看你跟野男人厮混去了！” 谭春花一愣，蹭得站起，大声怒骂：“颜姣姣，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我和吴知青今天一天都在地里干活，大家可都看着呢！你这是污蔑！你这么污蔑革命同志是要受处分的！” 颜姣姣唇角微勾了下，淡淡道：“不打自招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 第9章 大闹特闹一场 朱佳乐皱眉看了颜姣姣一眼，总觉得颜姣姣跟以前大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拽了暴怒的谭春花一下，低声劝道：“春花，你别说了，颜姣姣也没提吴知青，你把人家吴知青牵扯进来干什么？” 原本不过是两个人互骂对方有野男人，可谭春花却说自己和吴壮，野男人一下有了具体指向。 就算是今天在大家眼皮子地下干了一天活，那总有休息的时候、上茅厕的时候、回来吃饭的时候，谁知道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你们干啥了？ 所以，颜姣姣又似笑非笑地拉长音：“哦~~原来你们是在大家看不到的时候鬼混啊。” 以前，颜姣姣沉默寡言，就算其他人说些不好听的话，也就是沉默忍受。 谭春花看不惯她长得跟小妖精似的，时不时就刺她几句，她也从来没反抗过。 习惯了占上风的谭春花连续两天晚上吃瘪，还被造谣跟吴壮有一腿，她终于被气疯了。 “颜姣姣，我跟你拼了！” 她像个疯子似的扑向颜姣姣，朱佳乐拦了半天没拦住，眼看着俩人打起来，赶紧去拍男知青的房门。 “组长！丁组长！你快出来一下！要出人命了！” 等丁建华他们开门出来，就看到颜姣姣披头散发的从灶房出来，手里攥着菜刀。 丁建华几人被唬了一跳。 “颜姣姣，你想干什么？你还要持刀行凶吗？你想想你的身份，伤了人后有什么后果！” 谭春花也是头发蓬乱，很显然，她和颜姣姣刚刚撕打过。 她喘着粗气狞笑：“丁组长，颜姣姣就是个危险的破坏分子，还想杀人，赶紧把她抓起来送去蹲大牢！” 丁建华刚要训斥颜姣姣，却见颜姣姣手里的菜刀一转，架在她自己脖子上。 丁建华顿时头皮发麻地叫起来：“颜姣姣，你干什么？！” 颜姣姣想干什么？当然是想闹事！ 她要从知青点搬出去，今晚就是个机会。 前世，她身体不好天天窝在家里，怕她无聊，厉明霄早早就给她买了黑白电视机，有了彩色电视机后又换成彩色的，她一天到晚的看电视剧，可是学到不少东西。 想着电视剧里那些演员的做派，颜姣姣摆出一脸凄苦、悲愤欲绝的模样。 “我是出身不好，可我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国家都没有给我们定什么罪，还给我们积极进步的机会！而你们呢，一直欺负我、打压我，往我身上泼脏水，逼我去死！好！我死，我这就死！但我不能死的那么冤，你们把大队长叫过来，我要当着他的面死，我要让太平大队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死的！” 气哭、绝望、悲怆…… 颜姣姣的情绪让知青点里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就连下身还在痛的袁文仁也扶着墙走到门口看她。 朱佳乐脸色变幻不定。 就是跟谭春花吵两句嘴，至于这样吗？ 会不会是昨天她吃了那药后真的出事了，所以才会这么绝望？ 可她找的人根本没见到颜姣姣，那昨天跟她一起苟合的男人是谁？ 朱佳乐心跳得飞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颜姣姣，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这时，所有人都回过神，丁建华急忙上前劝颜姣姣冷静，谭春花回神后还要跟颜姣姣闹，被所有人厉声呵斥。 谭春花委屈爆炸，明明是她吃亏，凭什么所有人又站在颜姣姣那边，就凭她闹着自杀吗？ 颜姣姣不理会这些人，他们不是担心她，是怕她死了他们所有人都摘不清。 颜姣姣脖子上架着菜刀执意要见大队长，几个人拿她没办法，最终还是吴壮跑去喊了大队长过来。 知青点里闹得鸡飞狗跳，吴壮喊管向阳过来时，大队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管向阳见此情景也被唬了一跳，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颜姣姣就把谭春花嘴巴不干不净污蔑她的事说了一遍，管向阳火冒三丈。 这年头，名声很重要，女人的名声更是要命，他当即把谭春花骂了一顿：“颜知青今天不舒服，是我放她假，让她去找点吃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不干不净的？我还没骂你们这些知青是怎么回事，连饭都不给颜知青吃，是要把她饿晕饿死？” 看热闹的人都有些唏嘘。 这个颜知青身子弱，干活不行，估计一年到头还得倒挂，旁人要是不帮着点估计也就只有饿死。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乡下人遇到这种情况好歹都会给口吃的，没想到这些城里来的知青都这么狠心。 谭春花气得两眼发黑！ 事情不是这样的，就算有错也是两个人都有错，凭什么他们就说她欺负颜姣姣，那颜姣姣还污蔑她跟吴壮有一腿呢。 谭春花不服：“大队长，明明是她……” “你闭嘴！非要闹出人命你才开心是不是？”管向阳大怒。 丁建华也瞪了谭春花一眼，让她闭嘴，先把事情摆平再说。 等摆平了今晚的事再跟颜姣姣算账，虽然他们确实不管不问颜姣姣吃饭的事，但那也是颜姣姣自己同意的，现在却让人以为是他们这些知青的问题，看他回来怎么教训她！ 颜姣姣只当没看见知青们的愤怒，红着眼睛问管向阳：“大队长，知青点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命都没了，您能另外给我找个地方住吗？” 刀还架脖子上呢，必须能！ 管向阳满口答应，还当众征询大家意见，看谁家愿意让颜姣姣去家里暂住。 以前知青点没建好的时候，知青也都是散住在队员家里搭伙的，口粮什么的也会大方的跟各家分享。 万万没想到，管向阳问完后，竟没有一个人愿意。 开玩笑，把一个连口粮都赚不到的小姑娘接到自家住，图什么？图她吃自家的口粮吗？这年头谁家不缺粮啊。 图她长得勾人像个小妖精？ 也不行，嫁进来也是个吃闲饭的，他们庄户人家不图长得好，图姑娘踏实能干活。 没人应声，场面有些尴尬。 第10章 怀疑对象是她？！ 颜姣姣不尴尬，因为她本来也没想去别人家搭伙。 她就想着能去找厉明霄，他俩都那样了，以厉明霄负责任的个性，肯定会收留她。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尴尬之际，厉明霄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管队长，让颜知青暂时住我那吧。” 颜姣姣猛然看过去，心脏狂跳。 他果然来了！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要她搬去他家？ 颜姣姣心跳得手软脚软，手里的菜刀都要拿不住。 这时，就听厉明霄又继续道：“我后天一早就回城，那屋子闲着也是闲着，走之前我先在我大哥家对付对付。” 管向阳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大家都知道厉明霄马上要进城工作，以后就是吃国库粮的干部，肯定不会回队里住，厉家那老屋也闲置了很久，有个人住着房子倒也不会荒。 当然也不能让颜姣姣白住，管向阳让颜姣姣和厉明霄自己商量看看一个月给多少粮食或者钱。 虽然厉明霄不差这点，颜姣姣也够呛能挣出来这点，但该有的态度必须得有。 这事就这么定了，颜姣姣的菜刀也就不再架脖子上，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 厉明霄后天一早就走？ 那她怎么办？ 颜姣姣耳朵里脑袋里都嗡嗡响，也不知人群是什么时候散的。 直到厉明霄走到她面前，催她去收拾行李，她才回过神，红着眼睛低头往屋里走。 没人跟她进来，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能听见院子里说话的动静。 几个知青都围着厉明霄，一口一个“厉同志”地喊着，无比热情，大概是知道他要去公安局任职，想跟他打好关系。 听声音，最热情的当属朱佳乐。 颜姣姣有些恍惚，前世在所有人对她和厉明霄避之不及的时候，只有朱佳乐愿意跟他们来往。 朱佳乐手里有一本学医的手册，她一直在自学，后来被大队送去培训学习，回来当了大队里的卫生员。 她那时因为经常寻死觅活身体不好，朱佳乐还经常帮她看病，后来，朱佳乐抓住机会进了县里的医院，成了正式医生，还让厉明霄带她去县医院看过病…… 学医？ 颜姣姣心中一动。 整个太平大队，唯一懂医药知识的人就是朱佳乐，那自己中的药，会不会是朱佳乐干的？ 可是为什么呢？她有得罪过她吗？ “你在干什么？” 突兀的响声把她从思绪中惊醒。 转头望去，看见厉明霄沉着脸站在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还没收拾好？”他又问，语气里有些不耐。 不等颜姣姣反应过来，朱佳乐快步走进来，笑容满面：“厉同志你别着急，颜姣姣手脚就是慢点，我来帮她，很快的，肯定耽误不了你的事。” 颜姣姣立刻不高兴了，想讨好她的男人还得踩她一脚？！ “不用！”颜姣姣没好气，“我自己收拾就行。很快！” 朱佳乐明显有问题，颜姣姣才不会让她碰自己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 颜姣姣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正要把被褥枕头扛起来，厉明霄突然大步走过来。 “我来吧！”他说。 颜姣姣一愣，东西就都到了他手里。 朱佳乐也是一愣，咬了咬唇，然后又扬起笑容：“颜姣姣，那你今晚就这么搬出去了啊……也好，免得谭春花老找你麻烦，那明天我去找你玩。” “啊？别……”颜姣姣立刻拒绝，“大家都得上工，挺忙的，没空玩。” 朱佳乐一噎，又道：“你搬新家，我们怎么也得过去给你庆贺庆贺。” 颜姣姣拒绝得更干脆：“不用！别来！我穷！” 朱佳乐委屈地看向厉明霄：“厉同志，你看看她……” 厉明霄面无表情，声音冷冽：“走不走？！” 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致。 颜姣姣不敢再耽搁，急忙跟在他身后出门。 厉明霄走得大步流星，颜姣姣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很快就离开了知青点，消失在夜色中。 丁建华这时才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真是走了狗屎运……也就是厉同志心眼好，愿意把不用的房子让出来。”谭春花满脸嫉妒。 “心眼好？”丁建华不屑，“就颜姣姣那招蜂引蝶的德性，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有勾搭。” 男人才懂男人，他才不信那个厉明霄是纯好心。 朱佳乐皱眉，犹犹豫豫地道：“不会吧？厉同志怎么可能看上颜姣姣那种出身的女人？” “行了，累了一天赶紧休息吧，袁文仁你不是还病着吗？别站着了。” 知青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戴少宁突然开口说话，劝大家赶紧休息，明天还有很多活，太累了。 袁文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颜姣姣是不是真的早就跟那个姓厉的勾搭上了？所以才会跟他提分手？这个贱人！他早晚得弄清楚！ 这几个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思，但这些都跟颜姣姣无关。 出了知青点，厉明霄依旧走得飞快，颜姣姣察觉到还有人偷偷观望，只能低头跟在后面，跟得很辛苦。 到了厉明霄家中，煤油灯点上，厉明霄就开始收拾自己东西。 颜姣姣局促地站在门口，看他收拾得那么麻利，心头又是一阵委屈。 “厉明霄，你……后天真的要走？” 声如蚊呐，厉明霄手上顿了顿，然后才又快速把自己东西捆好，背上。 “我去我大哥家住，这边你收拾下，安心住着。”厉明霄顿了顿，又道，“放心，不收你什么租金。” 说完，他背起行李就走。 路过门口时，衣角突然被拽住。 厉明霄脚步一顿，听见小姑娘忐忑地问：“厉明霄，你走了，我怎么办？” 不用看也知道小姑娘又要哭了。 厉明霄食指微动，攥紧，沉声道：“我先去我大哥家，一会儿回来再跟你说。” 衣角一松，厉明霄大步流星地离开。 颜姣姣愁眉苦脸，已经被厉明霄后天就走这个消息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满打满算，算上今夜，她也就只剩一天两夜的时间能跟厉明霄增进感情，等他一走，见都见不到，怎么长长久久？ 思来想去，最快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第11章 半夜到访 颜姣姣把自己的被褥铺好后就去厨房烧热水洗澡。 她中午被他“欺负”那么久，下午又差点被袁文仁那人渣欺负，晚上又被知青点的人合伙欺负，还打了一架，浑身又是汗又是灰的，洗个澡很正常，不是吗？就算厉明霄再警觉也不会怀疑什么。 深夜，万籁俱静，太平大队的人都已进入梦乡。 厉明霄的身影出现在山脚的小院中。 屋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厉明霄微微皱眉，轻轻敲了敲门。 “谁？”水声停止，小姑娘紧张的声音响起。 “我！” “啊？你等等。” 里面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还有小姑娘撞到什么轻叫了声的动静。 厉明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刚想问有没有事，门开了。 夹杂着女人香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厉明霄心头猛跳，下意识地收回脚，老老实实站在门外。 “你进来说吧。”颜姣姣紧张的侧身让开，邀请厉明霄进屋。 天知道她等了多久，热水都成凉水了，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厉明霄扫了颜姣姣一眼。 大概是太匆忙，衣服都没穿整齐，上衣扣子都扣歪了，露出脖颈下大片肌肤，显然这层衣服里面没来得及穿其他的。 厉明霄像是被什么烫到，飞快移开视线。 “你……不进来吗？”颜姣姣见他站着不动，小声问。 “不太方便。”厉明霄沉声道。 孤男寡女的，她对他可真放心！ 这么没有警觉心的小姑娘，让他怎么放心？ 颜姣姣咬唇，正想找个借口把人哄进来，一阵夜风吹过，她猛然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厉明霄右手背到身后，攥了攥，皱眉道：“算了，进屋说吧。” 屋里，有潮气却无热气，厉明霄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伸手在盆里试了试，然后神情严肃地看向颜姣姣。 “你又难受了？” 颜姣姣微怔一秒反应过来，心知他是误会了，心跳暗暗快了几拍。 如果他这么认为，那她是不是可以顺势…… “这样不行！明天跟队长请个假，我带你去县城医院看看。” 厉明霄认真严肃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太了解他了，之前那次失控，估计就是他的底线，想彻底拿下他，估计还需要契机。 颜姣姣胡思乱想着，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太平大队，心里就无比焦灼。 “厉明霄，你后天就去城里工作，那以后就不回来了？” “嗯。”厉明霄沉声道，“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这房子你安心住着，不要租金。还有，既然明知道害自己的人是知青点的人，以后就避开他们！” 厉明霄着实不放心这个小姑娘，身上药效没有清除干净，暗害她的人她也搞不清是谁，这样下去，她早晚还会被害一遭。 他不在，谁能护着她？ 厉明霄也难得的有些焦灼，因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看小姑娘局促的站着，厉明霄皱了皱眉，干脆帮她把盆端出去，又帮她把屋里打扫了，这才低声道：“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我在进城的路口等你。” 忙完，厉明霄的身影又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颜姣姣就去找管向阳请假。 管向阳很无语：“又请假？” 颜姣姣一脸的本分老实：“头疼了一晚上，打算去县城找大夫看看。” 管向阳看她这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谁家生产队里摊上这么一个娇气的主，真是能要了命啊！ “身体不好以后就别跟人闹，何苦呢！”他叹气，准了颜姣姣的假。 等颜姣姣走了，管向阳就按着太阳穴想，大队里必须得有个卫生员了，不然都不知道颜姣姣这样的人是真病还是假病。 对了，那个朱知青好像说自己一直在学医，不知道顶不顶用…… 管向阳出门打算去找朱知青聊聊，结果还没走到知青点呢，就听见有人咋咋呼呼地喊说有人被打了。 管向阳立刻警惕起来，快步跑过去询问情况，然后就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猪头似的男人过来了。 “这谁？”他有些懵。 “大队长！”丁建华着急地喊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袁知青给打了，打得还挺厉害，你看是不是得赶紧送去医院啊。” 谁？袁文仁袁知青？！ 管向阳惊呆了，这谁干的？把人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吧？ “快快快，别愣着了，赶紧把人送……送回房里。” 管向阳突然硬生生把说的话拐了个弯，然后又让人喊朱知青过来。 他决定了，先不送县医院，如果朱知青能把袁知青的伤看好，那他就跟上面打报告，送朱知青去进修，然后回来当他们太平大队的卫生员。 被人叫回来的朱佳乐看着被打成猪头的袁文仁，整个人呆住。 人都伤成这样了，不送县医院让她治疗？她、她怎么治？ 太平大队知青点里发生的事，颜姣姣什么都不知道。 她早早离开太平大队，往县城方向走，果然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厉明霄！”她开心地喊了声。 厉明霄转身看着向自己奔过来的小姑娘，眼里不自觉地有了笑意，但只一瞬，他就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着颜姣姣点点头，率先往前走。 很快，两个人之间就拉开了距离，不知道的，绝不会想到他们是一起的，只以为是顺路同行之人。 颜姣姣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上一世，不管她什么样，厉明霄都守在她身边。 而现在，厉明霄连跟她并排走都不愿意，也许是嫌弃她出身不好吧？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沉默走出很远，厉明霄才突然停下，转身等颜姣姣走过来，这才从军绿色斜挎包里拿出一块玉米饼子递给她。 颜姣姣正饿着呢，她睡得晚起得也晚了一点，一看厉明霄家里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有，只能饿着肚皮赶路。 没想到，他还记得她饿肚子的事。 “谢谢。”颜姣姣小声道谢，接过玉米饼子咬了一口，慢慢嚼。 厉明霄看得眉头紧皱：“吃快点，还得赶路！” 颜姣姣立刻加快速度，但玉米饼子又干又糙，才两口就把她呛到了。 厉明霄赶紧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暗暗庆幸，自己带的东西全乎。 第12章 我们结婚吧 颜姣姣喝了两口才缓过来，眼睛里逼出生理性眼泪，杏眼水蒙蒙的。 厉明霄看着心如擂鼓，想起昨天她也曾经露出过这般模样，是在他手里…… 吃块饼子都能把自己吃成这样，真是娇气。 厉明霄干脆拿过颜姣姣手里的玉米饼子：“算了，别吃了。” 看她一口一口吃得那么艰难就知道她不爱吃。 颜姣姣不敢说话。 这饭都不给她吃了，再说点什么他不喜欢的话，不理她了怎么办？ 幸好，吃了两口饼又喝了几口水，肚子有东西就不那么饿了。 不过，那水有点甜，好像是加了糖的…… 颜姣姣偷偷看厉明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喝糖水。 离开太平大队的范围，厉明霄没有再刻意拉开跟颜姣姣的距离，走一段歇一段的，眼看着这样下去两三个小时都到不了县医院，正巧遇到其他大队的牛车。 厉明霄跟人商量了下，付了点钱，两人坐牛车赶到县城。 在县医院，颜姣姣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厉明霄想跟医生说一下，颜姣姣急忙拉住他，哀求地看着他：“别说……” 人多嘴杂，现在的医生又不会帮忙保守秘密，被人知道了，她就没法做人了，再说，她知道自己没事，只是厉明霄不知道而已。 从医院出来，厉明霄面色凝重。 查不出问题，那代表问题很大。 他明天就会离开太平大队，如果他离开后她又发病怎么办？ 心里，其实有个答案。 厉明霄带着颜姣姣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又要了两碗米饭。 等菜的时候，他神情严肃地问：“医院也没办法，你有什么打算？” 颜姣姣紧张得喉咙发干。 她有个想法，但怕太着急，引起厉明霄的警觉和反感。 如果现在是1976年，她可以大胆示爱，因为那时候家里已经摘掉坏分子的帽子，她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 可现在是1970年，她得夹着尾巴做人。 颜姣姣心念转动，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小声道：“没事的，我泡泡水缸就好了。” 厉明霄眉心又挤出一个川字。 沉默良久后，他缓缓道：“你跟我走吧。” 颜姣姣惊讶地抬眼看他。 厉明霄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拳头，喉咙里干得发不出声音。 他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跟敌特面对面迂回时，他都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只有面前这个娇气的小姑娘，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颜姣姣还处于惊喜中，不过，她表情管理做得好，努力摆出一副傻呆呆的模样：“我跟你走？这……” 她想问，她用什么身份跟他走？ 下一刻，不用她问出口，厉明霄给了她答案。 “我们领证结婚，你跟着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领证结婚只是无奈之举，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单独留在太平大队！但你就这么跟我走也不行，你是知青，不能随便离开大队，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们……假结婚！” 厉明霄说得很慢，很严肃。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嗯……没其他想法，真的！ 颜姣姣却依旧是那副震惊的表情，不是装的。 假结婚？重来一世，又一次假结婚？他就这么嫌弃她？ 沉默中，服务员过来上菜，见这一对男女脸色都奇奇怪怪，不禁多看了两眼。 男的看坐姿就是军人，高大帅气，女的好看是好看，就是长得有点不太正经，但从外表上看，两人真是很登对。 可惜，这么登对的一对，看上去却不像在搞对象，那两张脸，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 服务员暗暗摇头，把菜上齐就离开了。 厉明霄见颜姣姣一动不动，便主动道：“先吃饭吧，结婚的事……你可以考虑考虑。” 颜姣姣觉得不用考虑。 不管真的假的，她都想嫁给他。 如果他想假结婚，那婚后她就想办法把假的变成真的！ 但是她一想说话就被厉明霄打断，一个劲给她夹菜，显然暂时不想提这事。 颜姣姣只能忍了，想着回去后再跟他说。 想到马上就能嫁给厉明霄，颜姣姣心情好转，饭都多吃了几口，吃得香喷喷的。 厉明霄看着，很满意。 终于不是啃玉米饼子的样子了，看来，养她要费点劲，起码吃食上不能差。 颜姣姣虽然吃得香喷喷，但这个年代的饭菜量大，她根本吃不完。 浪费是可耻的，颜姣姣努力吃。 厉明霄看着，干脆把她的碗拿过来倒进自己碗里。 颜姣姣的脸瞬间红了。 那是她吃剩的，他怎么能…… 从国营饭店出来，颜姣姣脸上的热度都还没退。 厉明霄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红通通的小脸，突然觉得手痒，想捏。 不止捏她的脸。 她全身上下都好捏。 明明看起来是瘦瘦的，可他知道这身衣服里面的身子到处肉肉的，好似没有骨头一样，特别是药效发作时，她就像是一滩水…… 厉明霄紧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刹住车。 这里是县城大马路上，他只是看到她红扑扑的脸，竟然就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这可不行。 “咳……”厉明霄清了清喉咙，“你还有想买的东西吗？” 难得进县城一次，厉明霄以为颜姣姣会去百货商店逛逛，听说女同志就喜欢逛街。 没想到，颜姣姣摇头说没什么要买的，不去了。 厉明霄只以为她身上没钱，便说先借给她一些。 颜姣姣摇头。 她不缺钱。 她成分不好，是因为祖上是当御医的，家中从小富裕，有房、有田、有钱，后来家里的房子和田都上交了，但一些好东西都藏了，她表面上过得艰苦朴素，实际上，她比太平大队的任何人都有钱。 “厉明霄，我……” “你既然没有想买的，那我们早些回去。”厉明霄再次打断她，抬脚就往前走。 回到太平大队，厉明霄把拎在手里的饭盒递给颜姣姣，这是从国营饭店额外买的一份饭菜，给她当晚饭的。 另外，他觉得自己还有些话要说，譬如结婚的事。 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厉明霄面无表情：“你先回去考虑，晚上我去找你。” 第13章 袁知青还没醒 厉明霄离开得飞快，颜姣姣根本来不及喊他。 看来只能等晚上再说了。 颜姣姣拎着饭盒往小院走，还没走到，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颜姣姣加快脚步，然后就看见穿着一件红格子衬衣，明显好好打扮过的朱佳乐。 “颜姣姣，你可回来了！”朱佳乐一看到她就笑脸相迎。 颜姣姣板着小脸看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担心你啊。”朱佳乐赶紧道，视线扫过颜姣姣手里的饭盒，一脸关切地问，“听大队长说你生病了？县医院的医生怎么说？你刚从城里回来吗？还没吃饭？想吃什么我帮你做吧。” 朱佳乐热情的过火，前世的颜姣姣会感激涕零，重生回来后，颜姣姣警惕心越来越重。 她跟朱佳乐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普通，没有这么好。 想了想，颜姣姣淡淡地回答：“我没事，医生只让我多休息。现在还没到下工时间吧？你回去忙吧。” 颜姣姣开门进去，没想到朱佳乐像是听不懂逐客令似的，跟着她进了院子。 “这里可真安静，就是偏僻了点，姣姣，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朱佳乐四处张望，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嫉妒，一转脸，又是热情微笑，“不如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我们两个人住一起也能壮壮胆。” 颜姣姣面色清清冷冷：“不需要！朱知青你还是回去忙吧。” 朱佳乐有些不悦的皱眉，刚想说什么，突然有个社员急匆匆跑过来。 “朱知青！朱知青你快去看看袁知青吧。” 朱佳乐脸色微变，应了声后，对颜姣姣急急地道：“姣姣，你快跟我回知青点看看吧，袁文仁今天被人打了，半条命都没了。” 颜姣姣惊讶。 袁文仁被人打得去了半条命？ 怎么会？上辈子绝对没有发生这种事！ “哎呀，别想了，赶紧去看看吧。” 朱佳乐拽着颜姣姣就走。 别人没看出来，她可是发现了，颜姣姣和袁文仁正谈对象呢，没人的时候就会眉来眼去的。 原本，她是不管的，因为她知道就凭颜姣姣的出身，没人会对她真心，包括袁文仁。 但厉明霄出现了。 厉明霄刚回大队那天她就注意到他了，也听人说了他的情况，不管是样貌、身形还是工作，她都相中了。 朱佳乐不想辛辛苦苦的下地挣工分，她想嫁给厉明霄，跟他进城。 可是，厉明霄当时看见了颜姣姣，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朱佳乐知道自己不如颜姣姣漂亮会勾人，只能想其他办法，没想到白忙活一场，颜姣姣什么事也没有，还因祸得福住进厉明霄的屋子里，气死人了！ 朱佳乐只希望颜姣姣心疼袁文仁，赶紧搬回知青点。 颜姣姣犹豫了下，还是跟朱佳乐去了知青点。 她倒不是惦记着袁文仁，就是想看看他被打成了什么样。 这件事上辈子没发生过，这辈子让她看个乐呵也不错，一高兴能多吃两口饭呢。 颜姣姣看见袁文仁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涂了红药水和紫药水，现在头上脸上一块红一块紫的，配着肿成猪头的脑袋，简直赏心悦目。 谭春花看见颜姣姣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一眼，黑着脸看朱佳乐：“是你把这贱人喊来的？朱佳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喊她来干什么？” 颜姣姣凉凉地问：“贱人喊谁？” “贱人喊你！”谭春花没好气的怒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朱佳乐再次无语，这个谭春花才是脑子有问题的！ 不过，这样的人好使。 “桂花！”她柔柔地喊了声，满脸的替谭春花不忿和委屈，“你、你别说了……你没听说来吗？” 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喊朱佳乐过来的社员噗嗤笑出声，生怕惹来麻烦，赶紧道：“朱知青，你再帮袁知青看看，他除了上午醒过一回，到现在都没醒过，是不是被打出什么问题了？大队长让你负责给他治疗的，你可得把人治好啊。” 朱佳乐赶紧查看袁文仁的情况，但她能看出什么？她连那本赤脚医生手册还没看完呢。 颜姣姣一眼就看出她在装模作样。 颜姣姣上辈子出事后就一直疾病缠身，其中有心理问题也有身体问题，别说她祖上曾经是御医，自己小时候被逼着学过一点有点三脚猫功夫，就说她病了二十年也久病成医，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中医和西医，真正的医生怎么看病治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朱佳乐这模样，连三脚猫都算不上，完全就是招摇撞骗。 但是，颜姣姣在意的是，大队长竟然现在就安排朱佳乐给袁文仁治病疗伤，这一看就是打算培养朱佳乐当卫生员。 这个年代，卫生员可是个无比吃香的职业。 她记得朱佳乐后来什么农活都不用干每天都是全工分。 这么好的事，她可不想给朱佳乐。 颜姣姣心里琢磨着，上前挤开朱佳乐，忍着恶心把手指搭在袁文仁的手腕上。 朱佳乐吃惊地瞪大眼睛：“姣姣，你干什么？” 谭春花都要吐了：“朱佳乐，你喊她什么？” 明明她们俩才是一伙的，朱佳乐什么时候背叛了她，对颜姣姣这么热情？ “桂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朱佳乐去扒拉颜姣姣的手，“姣姣，我知道你跟袁文仁感情好，但他现在受伤昏迷，你这样动手动脚的不太好。” “什么？”谭春花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看颜姣姣，再看看袁文仁，“你们、你们在偷偷搞对象？！”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谭春花捂着脸后退两步，然后才反应过来，指着颜姣姣破口大骂：“贱人，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贱人！”颜姣姣愤怒地瞪着眼，眼睛红红的，好像要被气哭的样子，“你胡说八道污蔑我和袁知青，我当然得打你！要是袁知青醒了，也得揍你！” “你、你……我跟你拼了！” 谭春花冲上前就要跟颜姣姣撕打在一起。 颜姣姣眼尾的余光瞥着目瞪口呆的社员，忍了忍，硬撑了谭春花一巴掌，然后就委委屈屈地哭起来：“我不活了，我好心帮袁知青看病却被人这样污蔑，你们这是欺负人，呜呜……我名声都被你们毁了，我死了算了……” 第14章 我家祖上行医 颜姣姣哭着寻死觅活，社员慌了。 屋里除了昏迷的猪头袁文仁，剩下三个都是女同志，他不好插手，只好跑去喊大队长。 颜姣姣见他一走，立刻开始下黑手。 她手很黑，专挑见不得人的地方下手，谭春花疼得嗷嗷叫，更是恨不得打死颜姣姣。 于是，管向阳和厉明霄进来时，就看到谭春花跟疯子一样对着颜姣姣又打又骂，而颜姣姣头发蓬乱，脸上浮着五指山，脖子上、手上还有几道抓痕，简直狼狈至极，至于朱佳乐正着急得在一旁劝架，但没人理她。 管向阳气得额头突突跳，正要振臂怒吼，身旁倏地蹿出个人影。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厉明霄拎住谭春花的手臂就把人甩了出去。 谭春花一屁股摔在地上，后腰正好搁在小板凳上，疼得惨叫出声。 管向阳：“……” 朱佳乐愣了下，赶紧去扶谭春花，还不忘提醒厉明霄：“厉同志，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阶级同志？” 谭春花可是贫农出身，是他们的同志！ 不像颜姣姣…… 厉明霄面沉如水：“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是可团结的同志！除了打人的疯子！” 他转身扶起狼狈的颜姣姣，沉声问：“你怎么样？” 颜姣姣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缩回手，往后退了退，跟他拉开距离。 现在，俩人的事还没公开，她不能让人以为俩人有什么私情，对他影响不好。 厉明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快步走到管向阳身侧。 管向阳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骤降到了零下，额头跳得更欢实了，疼得他想骂人。 头疼烦躁，看屋里这几个人就统统不顺眼，就连平常踏实能干的朱知青都变得不顺眼了。 “整天闹闹闹，有这么大的劲头怎么不去多干点活？！”管向阳没好气的骂了一嗓子，“国家派你们下来是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让你们整天打架撕头发的，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 骂完，又黑着脸问：“谁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佳乐偷偷瞥了眼厉明霄，赶紧上前解释：“大队长，其实都是误会。这不是您把袁知青交给我，让我帮他治疗吗？结果颜知青她……” 朱佳乐一脸委屈：“颜知青突然推开我对袁知青动手动脚的，谭知青就是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对了，这事二虎哥也看见了。” 朱佳乐看向管向阳身后的管二虎，就是他喊她过来，刚刚又去喊了大队长过来。 厉明霄一双眼眸如利刃般射向管二虎：“你说！” 刚要询问的管向阳嘴角抽了抽，调解知青之间的事好像是他的工作吧？厉明霄今天怎么越俎代庖了。 “咳……二虎，你说说，你真的看见了？”管向阳轻咳了声，找补着问道。 管二虎挠了挠头：“看、看见了。” 厉明霄周身气压骤降，管二虎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有点脑后发凉，他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才把后面的话说完。 “颜知青刚刚……摸袁知青的手……” 厉明霄摄人的目光落在颜姣姣身上。 管向阳也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颜姣姣：“颜知青，你这……”也太不像话了！怪不得成分不好呢，这是从根上就坏了。 颜姣姣捋了捋头发，红着眼睛哽咽道：“我没有！我是想替袁知青看病，我也没有摸袁知青的手，我是想给他诊脉。” “你胡说！”朱佳乐心惊，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一脸不赞同地柔声劝道，“姣姣，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可你也不能撒谎啊，你又没学过医，哪里会帮人看治病看伤？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就是啊。”谭春花忍着疼叫嚷，“颜姣姣你都没学过，你懂个屁啊！袁文仁的伤明明是朱佳乐给治的，人家治的好好的，你横插一杠子是想干什么？想抢夺革命同志的胜利果实吗？真是阴险！” 颜姣姣瞥了眼昏迷的袁文仁，淡淡地问：“所以，治好了？那他怎么还不醒？” “那、那不是得需要恢复时间吗？”谭春花梗着脖子嚷嚷。 颜姣姣懒得理她，对管向阳道：“大队长，我来插队的时候您看过我资料，我家祖上是行医的，我也略懂一点。” 管向阳确实知道，但是，当时他就问过颜姣姣懂不懂医术，能不能帮社员看病，颜姣姣说她什么都不懂，不会。 颜姣姣面色惨然：“我家……就是因为行医才弄成这样，所以我……”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管向阳也懂。 行医这事是要担风险的，她本来成分就不好，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估计就要送去改造了。 她年纪小，来的时候还不满十九岁，害怕的不敢承认是正常的。 颜姣姣偷偷看着管向阳的脸色，见他脸色缓和，急忙挺了挺后背，红着眼睛，隐忍又坚强地道：“本来我是不想碰这行的，但刚刚看见袁知青昏迷不醒，脸上还被人乱七八糟涂了些没用的红药水和紫药水，我就觉得大家既然都是阶级同志，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这才出手给袁知青把把脉，没想到……” 她委屈地看了眼朱佳乐和谭春花，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管二虎第一个受不了，急忙上前道歉：“颜知青，抱歉，这件事我不知道，是我不懂误会了。” 朱佳乐脸色发白，她竟不知道颜姣姣家祖上是行医的。 要是颜姣姣懂医术，那她自学的那些东西不就无用了？ 朱佳乐嘴唇哆嗦着，忍不住道：“可是，姣姣你家祖上行医不代表你也懂医术，而且你才十九岁……你这样莽撞的给人看病，把人看出问题怎么办？姣姣，你可要想清楚啊，你本来成分就不好，再出点什么事，你可就……” “我确实懂得不多。”颜姣姣打断她，“但比你强一点，最起码，我不会把人脸涂成这样。” 说完，她对管向阳认真地道，“队长，您要是信我，就让我给袁知青把把脉。您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逞强的人，如果不能治我不会硬给他治疗，到时候您还是赶紧把人送县医院，免得耽误了伤情。” 这话，很明显是在说朱佳乐不懂装懂、枉顾人命。 朱佳乐脸更白了。 第15章 挠脚心治昏迷 管向阳可顾不上朱佳乐脸色好不好看，当即就答应颜姣姣的请求，让她帮袁文仁看病。 他其实也有点慌。 乡下人摔着碰着甚至打一架都是常事，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躺一躺，然后就能继续下地干活。 谁知道这袁文仁一晕就是一天，不是要出人命吧？ 管向阳有些后悔把人交给朱佳乐练手了，要是真出了问题…… 他盯了朱佳乐一眼：朱知青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颜姣姣见管向阳允许，便拉了个板凳坐到床边，帮袁文仁把脉。 她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屋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是有一道目光像火焰一样灼着她的后背。 是厉明霄。 颜姣姣直觉他在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能看他不能问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厉明霄确实心里有火，一张脸冷峻严厉，目光更是紧盯着颜姣姣不放。 袁文仁是他打的，因为颜姣姣哭着说差点被欺负了。 他是为了她，结果她现在要为他治伤？ 看来，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还没放下袁文仁！ 眼神不好，得治！ 脑子也不好，也得治！ 先回去写个报告，等她一点头，就交上去领证！ 不点头……也得点头！ 总不能留她在这里被这个姓袁的继续欺负。 袁文仁肯定没事，厉明霄心里有数，他不想看小姑娘这么关心袁文仁，转身就往外走，唬了管向阳一跳。 不过他没多想，厉明霄不是村干部，人家过来看个热闹，没意思就走了呗。 朱佳乐忍不住看厉明霄离去的方向，刚刚，他都没看她一眼…… 颜姣姣没注意厉明霄离开的事，她眉心轻轻蹙着，感觉有点奇怪。 虽然她就是个三脚猫功夫，但基本的脉象还是能分辨清楚点，袁文仁的脉象显示他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昏迷不醒？ 这时，颜姣姣突然注意到，袁文仁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很轻微，但颜姣姣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顿时有个猜想，又觉得荒谬可笑。 颜姣姣起身，转身发现厉明霄不知何时走了，怔了怔，来不及多想，直接喊了管向阳去门外，轻声低语几句。 管向阳一脸震惊：“你确定？” “试试吧。”颜姣姣皱着眉叹气，一副忧心忡忡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其实也不希望是真的，毕竟，真是如此的话，那是知青点的耻辱……” 管向阳冷哼一声，甩手进屋，颜姣姣冷笑了下后跟着进去。 “大队长！”朱佳乐声音清脆地喊了声，满脸担忧，“袁知青还没醒，不然还是送县医院吧，您也别怪姣姣，姣姣就是好心帮忙，中医什么的……不是我不相信，但西医更可靠些，您说是吧？” 颜姣姣眉眼间立刻染上一层冰霜。 她虽然早就放弃家传中医，但听到别人这样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西医是好，但以前没有西医的时候，中医一样能治病救人！”颜姣姣没好气地怼了句。 朱佳乐立刻委屈地红了眼眶：“姣姣，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袁文仁现在的情况，他昏迷不醒，我怀疑是不是大脑受损什么的，你这样不顾他的安危，万一他从此都这样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我不顾他的安危？他的伤是你在治疗吧？我只是在你们的监督下替他把脉几分钟！就算他真的醒不过来，责任人也是你，不是我。”颜姣姣直接道。 朱佳乐白着脸长叹一声：“好，是我的责任，姣姣，你别怕，有什么问题我都帮你担着。” “凭什么啊！”谭春花在一旁愤怒地叫出声，“朱佳乐你傻不傻啊，她草菅人命你凭什么帮她担着？她治死人她偿命，跟你无关，我帮你作证！” “春花，你别这样，大家都是知青，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朱佳乐柔声劝道，“姣姣的成分……她已经很难了……” 颜姣姣眼睛越睁越大：朱佳乐这人……她上辈子怎么就没看出来她不是人呢？ 管二虎的眼睛也越睁越大，还有点蚊香眼倾向：不是，他怎么听不懂了呢？今天一天不都是朱知青在帮袁知青治疗的吗？不过，朱知青说得好像也有道理，颜姣姣刚刚确实自告奋勇帮袁知青看病……完了，他有点晕。 眼看着谭春花又咋咋呼呼的要吵架，管向阳烦躁地吼了一嗓子：“都闭嘴！” 朱佳乐听话的闭上嘴，但是担忧的目光没有从袁文仁身上移开。 谭春花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颜姣姣，咬牙扶着腰：她的腰好痛。 管向阳这时已经拉着管二虎站到床边，掀开被子，指着袁文仁的脚，对管二虎小声吩咐了句。 管二虎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管向阳的目光像看个二傻子：“大队长，这……”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管向阳咬牙切齿。 管二虎无奈，只能忍气吞声地去挠袁文仁的脚心。 挠了几下，一直“昏迷”的袁文仁就控制不住地缩脚。 管向阳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袁文仁的脚脖子，让管二虎继续。 管二虎：…… “啊……哈哈哈……别挠！别挠了……”袁文仁挣扎着又笑又叫，听起来像哭。 管二虎震惊了：挠脚心也能治病？ 朱佳乐和谭春花也惊呆了：这是咋回事？ 只有颜姣姣面色如常，平静地站在一旁，心中却呸了袁文仁一脸：这傻逼竟然装昏迷休息，什么玩意！ 现在，管向阳已经确定，事情正如颜姣姣所说，袁文仁就是装病逃避劳动，立刻指着袁文仁破口大骂一通，然后直接下达命令，从今天起，这一个月的挑粪沤肥的活都归袁文仁做！ 袁文仁气苦，顶着一脸的红红紫紫抗议：“大队长，我被人打成这样，动都动不了，你不应该帮我调查真相讨个公道吗？你怎么还能安排我做这样的工作？我告诉你，如果抓不到打我的凶手，我就去报公安！” 管向阳都气笑了。 这个袁知青可真是个无赖，自己做了错事，还敢威胁他这个大队长？ 第16章 谁比谁更委屈 此刻，在管大队长眼里，袁文仁已经不是同志，而是阶级敌人。 竟然要去报公安，破坏太平大队长久以来和平安定的好名声，不是敌人是什么？ 对待敌人，就应该如秋风扫落叶般残酷。 “袁知青，大队里所有人都没事，就你被人打了，是你得罪了什么人吧？这事跟我们大队可无关！你爱去告状就去，我也得去找公社书记告状，问问他像你这样装病逃避劳动的知青公社打算怎么办？我们前进公社各个大队都不会要你这种素质低下又懒惰成性的知青！” 这年头物资紧缺，就算他们守着田地也缺粮食，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结果上面隔三差五派个知青下来，还一个个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他们巴不得把这些知青退回去呢。 袁文仁心中慌张，他可不想被退回去，退回去也回不了城，只会分到更加偏僻的大队。 太平大队在附近几个大队里算是条件最好的，他坚决不能离开。 “大队长，我真没装病，我受伤这么严重您又不是没看到，不信您问问朱知青，她帮我看的伤，她最清楚我装没装。” 朱佳乐：“……” 她清楚个鬼！ 她一直以为袁文仁是昏迷不醒，结果这人是睡着了休息，简直无语。 袁文仁整张脸惨不忍睹，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朱佳乐。 他确实偷懒了，但他也确实晕了，醒来后他就没想动，想装得严重点好好休息几天，后来就睡着了，再后来被这些人说话吵醒，他第一时间没睁开眼，后来就不敢醒了，本想等着人都散了自己在装作刚醒，谁知道大队长这么鸡贼让人挠他脚底板…… “朱知青，你怎么说？”管向阳板着脸，严肃地问。 朱佳乐纠结一秒，咬牙回答：“袁知青确实伤得很严重……” 她必须这么说，不然怎么能显出她自学成才的医术水平？她还盼着大队长送她去培训回来当卫生员呢。 管向阳没听她继续说，直接问颜姣姣：“颜知青，你说呢？” 颜姣姣微笑：“袁知青就是一点皮肉伤，既没伤着筋骨也没伤着内脏，一点儿都不严重。” “姣姣！”朱佳乐急忙喊了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怎么能这么说袁知青？我知道了，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姣姣，有什么话好好说，有误会解开就好，你们俩一直好好的，何必闹这么难看？” 要不是大队长在，颜姣姣都想翻白眼了。 眼一眨，眸中泪光浮动，颜姣姣委屈地瘪嘴：“大队长，你看，她们就是这么造谣我的！我明明跟袁知青没有同志以外的任何关系！我反驳她们，她们就打我，逼我承认……刚才她们打我的时候你也看见了……” 颜姣姣哽咽，原本巴掌大的小脸苦得跟小白菜似的，谁看了不说一声可怜？ 除了管向阳管大队长。 因为他看太多了。 甚至一看到颜姣姣这小白菜样，他的头就隐隐作痛。 果然，她一委屈，朱佳乐也跟着委屈了：“姣姣，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根本没动手打你，我一直拦着春花，帮你说话的。” 谭春花也委屈了：“朱佳乐你在说什么啊，你……” “好了！别吵了！”管向阳忍无可忍，“颜知青，你既然搬出去了就少来知青点，赶紧回去吧！” 赶紧走，走得越快越好，晚一步都要出幺蛾子！ 颜姣姣就这么被赶出知青点，回去的路上很是惋惜不能亲眼看着那几个人被大队长骂。 不过一想到袁文仁起码要挑一个月粪，爽了！ 知青点里，管向阳的大嗓门就没停下来过。 山脚下的小院里，颜姣姣一边收拾屋子和小院，一边想厉明霄。 他说让她考虑，肯定会过来要答案，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会过来。 晚上七点，天黑了，厉明霄也来了。 颜姣姣赶紧把人请进屋。 厉明霄看着颜姣姣忙前忙后的给他倒茶，不禁想到她今天下午竟然主动去知青点看袁文仁的事，脸色冷冽。 “你别忙了，坐下聊聊！”他主动开口。 颜姣姣听话地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眼巴巴看着他，等他说话。 乖巧的像只小哈巴狗，厉明霄想。 “咳……我是想说，今天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还有喊声：“姣姣，颜姣姣。” 是朱佳乐的声音。 颜姣姣皱眉，她这个时候来干嘛？ 还有，她是怎么进来的？ 颜姣姣看向厉明霄：“你没关院门？” 厉明霄：“……”忘了。 环顾四周，厉明霄打算从窗户离开，免得被人发现他跟颜姣姣单独在一起，到时候无法解释。 颜姣姣却一把拉住他，冲他摇摇头：“现在别出去，她就在外面呢，我打发她走就是。” 两句话工夫，朱佳乐已经开始拍门。 “姣姣，你睡了吗？能开下门吗？” 颜姣姣立刻扬声回道：“我已经睡下了，你有什么事？” 朱佳乐语气里满是委屈，还带着一丝哽咽：“姣姣，今天下午我帮你说话惹恼了谭春花，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我在知青点住不下去了，能不能住到你这儿？” 颜姣姣莫明想笑。 今天朱佳乐除了给她挖坑就是给她挖坑，什么时候帮她说过一句话？ 这人是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的？ 颜姣姣努力回忆上一世，朱佳乐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矜持自重，哪里说过这样没脸没皮的话？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朱佳乐也开始掉皮了？ “抱歉，你另外想办法吧，我这边不方便给你住！”颜姣姣扬声拒绝。 门外，立刻传来啜泣声。 “姣姣，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因为我没拦住谭春花对你动手吗？可是你也知道她力气很大，我根本拦不住她啊。” 颜姣姣有点佩服朱佳乐，这女人都没看过电视剧，是怎么学会表演的？ 颜姣姣下意识地看向厉明霄。 电视剧里，男人都吃柔弱女人这一套，他应该也是吃的，不然她也没有机会能登堂入室。 现在，朱佳乐表现得这么可怜，他会心软让她也住进来吗？毕竟，这是他的屋子。 第17章 二流子 厉明霄并没有注意颜姣姣在看自己。 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手上。 被颜姣姣攥住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根本不可能攥住他的手，只攥住了两根手指而已。 虽然只有这样，也足够让他心猿意马。 厉明霄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想试试能不能一只手包住她两只手…… 颜姣姣看见，厉明霄垂着眼眸、面无表情，显然根本没把外面的朱佳乐当回事，心中满意。 “姣姣？姣姣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别这样好不好，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外面的朱佳乐听不见颜姣姣的动静，赶紧又拍门又叫嚷，还扒着门缝想往里看。 声音太大，吵到了厉明霄，他眉心拧起，厌恶地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哪里来的疯女人？真烦！ 颜姣姣捏了捏他的手指，冲他安抚地笑。 厉明霄拧起的眉心瞬间被抚平了。 颜姣姣也不想跟朱佳乐啰嗦，又想诈一诈她，就道：“朱佳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门外，瞬间安静。 片刻后，朱佳乐啜泣地声音响起：“姣姣，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有数！滚！”颜姣姣提高声音。 门外传来脚步声，朱佳乐走了，就这么走了。 颜姣姣基本可以肯定那件事就是朱佳乐做的了，她不禁自嘲地笑了下，前世，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把朱佳乐当好人。 可朱佳乐为什么害她？ 前世，她下乡后一直过得很低调，不怎么跟人交往，除了经常因为身体原因请假不干活，其他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朱佳乐为什么这么害她？！ 颜姣姣想不通，一抬眸，却发现厉明霄在看着自己，她心里一惊，手也慌得一抖。 一直以来，她面对厉明霄的时候都表现得可怜兮兮，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就算是前世，她再怎么作再怎么疯，在他眼里也是个可怜人，他会因为可怜她同情她而一直守护她。 厉明霄就是那种喜欢保护弱小的大男人，刚刚，她却对朱佳乐那么凶，他会不会对她起疑？ 怎么就没忍住呢？应该再忍忍的！只要忍到俩人领证就好啊。 想到厉明霄或许会因此抛下她，颜姣姣眼眸一红，雾气在眸中弥漫。 隔着一层水汽，她看见，厉明霄果然沉了脸。 颜姣姣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释：“厉明霄，我……” “是她？”厉明霄打断她，声音冷冽如寒冬。 颜姣姣怔了一秒，点头，又摇头：“我猜的，没有证据。” “原因？”厉明霄又问。 颜姣姣摇头：“我不知道。” 厉明霄来回踱步，眉头越皱越紧。 他相信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太单纯太傻，没有危机意识，不知道防备人。 这要是在部队出任务，只怕都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一想到知青点那些人，男的想欺负她，女的想害死她，厉明霄怒火中烧。 明明都是一起下乡的知青，却只想着害人，一群混蛋！ 厉明霄火气越来越大，踱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颜姣姣一直看着他，被晃得头晕，偏偏她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厉明霄明显在生气。 好一会儿后，厉明霄才停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我……” “算了，你什么都别做！”厉明霄又打断她，“明天就跟我走，离那些知青远点，别被卖了都不知道！” 颜姣姣：“……” 厉明霄陡然沉默。 他忘了，小姑娘还没答应他。 颜姣姣也沉默：步骤是不是错了？他不应该先问她考虑的怎么样，然后她再点头答应吗？现在…… 现在直接说“好”还来得及吗？ 颜姣姣张了张口，刚要答应，厉明霄突然神情一凛，目光如电般看向门外的方向。 颜姣姣刚想问怎么了，厉明霄抬手捂住她的嘴，冲她摇摇头。 颜姣姣不明所以地瞪着一双水眸，眨巴眨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片刻后，她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门栓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似的，一点一点的往外挪。 颜姣姣猛地瞪大眼睛。 厉明霄示意她别出声，快速熄灭煤油灯。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而门外的人也察觉到了，动静也停了。 厉明霄拉着颜姣姣无声地走到门口，听见门外有两个男人在低声交谈。 “好像还没睡？现在怎么办？” “怕什么？这里这么偏僻，她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到。今晚咱哥俩好好爽爽。” 桀桀地低笑声在门外响起，一开始还压着声音怕惊扰屋里的人，后来就有些肆无忌惮了，显然已经把屋里的女人当成囊中之物。 厉明霄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戾气在眼底沸腾。 他向来不是容易失去冷静的性子，但现在，他全然顾不上冷静。 “好好躲着！”他对身边的小姑娘低声嘱咐了句，然后上前抽开门栓，打开门，一脚踹向门口的身影。 一声惨叫，那身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靠。”另一道身影只来得及骂了声，厉明霄的拳头已经砸中他的鼻子，紧接着又是一脚。 又一道身影飞了出去，惨叫连连。 月明如昼，厉明霄一步步走向那两个人，认出来他们是大队里有名的二流子，整天人事不干，惹是生非，不是调戏小媳妇就是爬寡妇墙头。 没想到，现在都敢打女知青的主意了…… 厉明霄很是后怕，如果今晚自己没来，那这俩人肯定会把小姑娘欺负了。 “厉明霄？！”那两个人也认出来厉明霄了，惊叫出声。 不是颜姣姣那个女知青搬来住了吗？怎么厉明霄会在？ 他们知道，别说他们两个人了，就算再来四五个人也不是厉明霄的对手，不禁慌得连滚带爬往后退。 “我错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啥也没干啊，我们就是来看看！” 两个人慌乱地叫着跑远了。 厉明霄没有追，这两个杂碎就算打死了都不带改的，还会引来报复。 他倒是不怕，就怕他们记恨上颜姣姣。 转过身，看见小姑娘从屋里走出来，月光下，她脸色惨白。 第18章 说的话还作数吗？ 厉明霄把院门关紧，快步走回颜姣姣身边，低声道：“没事了，进屋！” 颜姣姣白着脸问：“我没得罪过他们，他们为什么……” “没事，有我在。”厉明霄知道小姑娘吓坏了，沉声道歉，“是我失误，忘了这地方偏僻，不适合你一个小姑娘居住。” 颜姣姣怔怔的，脸色依旧苍白。 前世，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她搬出知青点才招来这两个人？ 她刚刚也认出那两个人了，是大队里的无赖，听说以前被拉去劳改过几个月，回来后还是不知悔改，大队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躲着他们。 女知青们也是躲着这两个人，她们不是本地人，万一被这俩人缠上，没人帮他们出头，到时候只有名声尽毁。 她从下乡后生活得很小心翼翼，一直很安全，怎么就惹上这俩人了呢？ 颜姣姣想不通，也很害怕。 今晚要不是厉明霄在，自己就完了，她学的那点防身术根本对付不了两个成年男子。 “别怕，进屋。”厉明霄哄着小姑娘进了屋。 皎白的月光被关在外面，屋里漆黑一片。 厉明霄刚要去把煤油灯点亮，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 “厉明霄，我怕，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了？我怕他们会再回来。” 温软的身子紧贴他的后背，厉明霄身子瞬间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黑暗中，又传来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厉明霄，你今天说的话还作数吗？” 厉明霄心头一热：“作数。” “那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厉明霄只觉胸膛里一片滚烫，滚热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流淌，声音震耳欲聋，但很快他就重新冷静下来。 “你确定？那个姓袁的知青……” 颜姣姣不知道他为何在这种时候提袁文仁那个煞风景的混蛋，毫不客气地道：“不知道被谁打的，真可惜，怎么就没被打死呢？” 厉明霄略略有点懊恼，早知道自己出手再重点。 “那你怎么过去给他治疗？”厉明霄又问。 颜姣姣赶紧解释：“突然手痒，试试，看看学的东西忘光了没有，也看看他死没死。” 总之，绝不是关心袁文仁那个人渣，她必须说得清清楚楚，免得厉明霄误会。 厉明霄的嘴角微翘了下。 他听出小姑娘的厌恶和愤恨，是真的讨厌那个男知青。 自己下午回去写的报告没白写。 厉明霄心里琢磨：明天得早起，成家立业要在一天内完成。 颜姣姣解释完，又小声问：“那你今晚不走了吧？” 厉明霄脑海中的四个大字“成家立业”，突然变成六个大字“洞房花烛夜”…… 只一瞬，血液就再次开始沸腾。 厉明霄皱了皱眉，保持冷静地拉开小姑娘箍着自己的腰的手，沉声道：“不走！你好好睡，我会守着。” 厉明霄是打算去外面守着的，颜姣姣不让。 “我一个人在屋里会害怕。”她声如蚊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厉明霄只好留在屋里，看着小姑娘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下巴颏。 他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 那张床，梦里滚过无数次，看一眼都觉得心跳加速。 厉明霄怕自己忍不住再看，赶紧把煤油灯熄灭，让屋里重新陷入黑暗。 这么黑，他看不到小姑娘和床，听觉和嗅觉却变得异常灵敏。 空气中，丝丝缕缕地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是小姑娘身上的味道。 那天下午他在她身上闻到过，特别是凑得很近的时候，那香味都是暖烘烘的…… 颜姣姣此刻也同样，她能听见厉明霄的呼吸声，从平稳变得突然有些重，大概是刻意在忍耐什么，又变成了极慢的带着某种压抑的深呼吸。 颜姣姣莫名脸发热，耳朵更加灵敏的捕捉着厉明霄那边的动静。 就一间屋，俩人距离并不远，她还能嗅到独属于他的气味，好像是干净的皂角味，又像是太阳的气味。 颜姣姣很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喜欢到想把他的气味沾染到自己身上。 这么一想，不止脸，身上都热了，颜姣姣有些受不住的悄悄踢了被子。 “怎么了？”厉明霄的声音突然响起。 颜姣姣哪好意思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重生后只要靠近厉明霄就会心跳加速脸发热，就跟得了病似的。 这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说她不知检点？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厉明霄听见她呼吸不对，忍不住问。 颜姣姣心里一松：他都帮她找好理由了…… “嗯……有点热……”颜姣姣小声说道。 厉明霄沉默。 颜姣姣等了等，道：“不然，你还是把我丢水缸里吧。” 白日里说话是温声细语，现在委委屈屈娇得不像话，厉明霄心里像是被猫尾巴扫过，痒得狠。 重新点亮煤油灯，把亮光调到最低。 幽幽的光亮给屋里添了一抹惊心动魄的暧昧之色。 颜姣姣看着厉明霄走过来，心跳如雷、身体无力。 甚至在厉明霄的手只是刚刚碰触到她的脸时，她咬着的唇中就溢出意味不明的动静，更是忍不住在他掌心蹭了蹭滚烫的脸庞。 厉明霄眸底瞬间幽深一片，比夜空更加深邃。 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会让她舒服，这一晚，他无师自通会得更多了，即便没有真要了她，也让她一次次哭着喊出他的名字…… 而这时候，朱佳乐满脸愤恨地回到知青点。 该死的两个废物，一次两次的全都成不了事，白花了她两块钱！ 想到白白扔出去的两块钱，她更是无比心痛。 废物！全是废物！ 不过，他们说厉明霄在那里，为什么厉明霄会在那里？！ 朱佳乐眼眸里燃起嫉恨的怒火。 不要脸的颜姣姣一定早就勾搭上厉明霄了，所以才会在知青点打架闹事借机搬去厉明霄家中。 呵呵，别人都以为厉明霄住在他大哥家，结果他半夜跟颜姣姣住一起。 真是不要脸的贱女人！ 朱佳乐深呼吸，好不容易才把面部表情控制好。 进屋前，她扭头看了看男知青的屋子。 袁文仁知道颜姣姣那贱人早就劈腿勾搭别的男人吗？ 第19章 好大的脸 凌晨两三点，厉明霄在院子里用水缸里的凉水不停冲刷身体的热度。 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进屋一看，小姑娘已经睡熟了。 床上乱糟糟的，被褥都皱了，是她刚刚挣扎得太厉害。 厉明霄看着小姑娘绯红的脸颊和眼尾的泪光，心中是有些心虚和懊恼的。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哭着喊停的时候，就该停下的，但她那么娇，像个妖精似的扭，他的自控力就崩溃瓦解了，多让她哭了几回。 后来他也是忍到了极致，再不出门冷静就要爆炸了，他这才放过她，出门冲个凉水澡。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睡着了。 厉明霄安静地看着睡熟的小姑娘，心里有个声音说，他不想让其他男人看见她刚刚的模样。 从第一天回乡看到颜姣姣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心里有种奇怪而蛮横的占有欲，他控制住了，因为她还那么年轻，才刚满十九岁。 谁知道，后来会遇到她被人下药这种事…… 厉明霄攥紧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的烦躁让他眉心挤成川字。 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趁她年纪小不懂事，占了她的便宜。 不管怎么说，先结婚，把她带在身边吧，起码能保证她的安全。 厉明霄努力压制住那不合理的占有欲，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颜姣姣的安全和名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厉明霄狠下心把颜姣姣叫醒。 他今天得早些去县城办手续，还有他们俩的事，也得过一下流程。 颜姣姣得早点去找管队长开介绍信，然后他们俩才能一起出发。 “我在大队长那边等着你！” 安排妥当，厉明霄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 颜姣姣拍了拍脸，总算彻底清醒，赶紧起床换衣服收拾东西。 收拾完就打算去找大队长，结果刚出门不就，就撞见急匆匆而来的袁文仁。 他脸上还是红红紫紫的很精彩，也不知道是不是暂时洗不掉了。 颜姣姣没想搭理他，没想到袁文仁直接冲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颜姣姣，你这贱货敢背着我勾搭男人，脚踏两只船？！” 他眼里燃烧着遭遇背叛后的怒火，看上去有点疯狂。 颜姣姣咬牙忍痛：“松手！袁文仁你现在是不怕被别人看见了吗？不怕别人传闲话了？” 袁文仁现在哪里还管别人传不传闲话。 他一大早听朱家乐说颜姣姣搬出去是为了跟别的男人同居，昨晚就住一起了，他整个人都炸了。 他们俩才刚分手她就找到下家了？ 搞不好，是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就同时跟别人谈着吧？然后还为了那个奸夫跟他提分手？！ “颜姣姣，你眼瞎吧？跟我提分手就为了找个泥腿子？”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你给我戴了几顶绿帽子？贱人！你给我说清楚，那个奸夫是谁？！” 袁文仁本来就不接受颜姣姣提分手。 他们是可以分手，但必须是他提出才行，他可以甩了她，但她没有资格甩他！ 更何况，她一个手指都不让他碰，现在却直接跟别的男人睡了！ 该死的，他是哪里不如那个奸夫？ 袁文仁越想越怒，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颜姣姣感觉胳膊被他掐的生疼，忍无可忍，抬脚猛撞袁文仁的下面。 袁文仁整个人一僵，尖叫声都被卡在喉咙里，一个劲地抽着冷气。 他上次被她踹中下面，疼得换了很久才夹着腿回去知青点，然后一动不敢动，养到第二天才缓过来，结果又被人暴打了一顿。 现在，同一位置二次受伤，痛苦简直不止是加倍。 袁文仁夹着腿，捂着下面，疼得脸都扭曲了。 “贱、贱人……” 颜姣姣冷冷地看着他：“袁文仁，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你要是再纠缠我，别怪我不客气！” 袁文仁痛得额头上布满冷汗，心中惊惧：“快送我去医院，我得去检查检查，我要是有什么事，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大早起突然拦住我胡说八道，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想让我送你去医院？袁文仁，你现在是左脸皮撕下来贴右脸皮上，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吗？我以前真是眼瞎，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逆天的本事呢？我警告你，你以后碰见我最好躲着走，再敢纠缠我，我让你断子绝孙！” 颜姣姣说得阴狠，目光冰冷。 反正厉明霄现在不在，反正现在周围没人，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上辈子她懦弱的忍受袁文仁的辱骂，宁可自杀都没想过反击，现在，她重生了，她不会再任由他辱骂自己。 袁文仁气得大脑嗡嗡的，他简直不敢相信，颜姣姣竟敢骂他、威胁他。 她算什么东西啊！ 一个成分不好的人，他随便说点什么一状告上去她就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给我等着！你跟大队里的男人乱搞不正当关系，晚上还一起睡觉，你简直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我要去举报你！” 袁文仁夹着腿转身就走。 就是走得姿势实在难看又可笑。 颜姣姣却没放过他，追上去，抬脚又狠狠踢上袁文仁的后腰。 袁文仁惨叫了声，被踹得往前踉跄了两步，一个狗抢屎趴在地上。 颜姣姣不等他起来，过去踩住他后背。 “这些事是谁跟你说的？” 袁文仁嘲讽大笑：“你都敢做这种龌龊的事了，还怕被人说吗？颜姣姣，我现在想起你在我面前装得冰清玉洁的样子就恶心！你真脏！” 颜姣姣冷笑：“袁文仁，你不就是想知道昨晚的事吗？我告诉你，昨晚大队里那两个二流子想要闯进我住的院子，被过来取东西的厉同志给抓了个正着，把人揍了一顿后放走了，这件事我们没有跟任何人提，你为什么会知道？哦，我明白了，是那两个二流子跟你说的？你们一直有联系？你找他们来害我？” 颜姣姣一连串的问题把袁文仁都问懵了。 颜姣姣继续冷冷地道：“你写举报信是吧？行！你写你的，我正好今天也要去县里报公安，让公安同志把你这个教唆犯抓走！看看是你的举报信走得快，还是县公安局的同志来得快。” 第20章 袁知青身体不行 袁文仁被颜姣姣这么踩在脚下，自尊心碎成了渣。 他恨得想把颜姣姣挫骨扬灰。 但他昨天才被打，刚刚又被踢中最脆弱的地方，整个人都有气无力，根本反抗不了颜姣姣。 他只能趴在地上无能狂怒：“颜姣姣，你少诬陷我，我可没跟什么二流子有来往！是你自己招蜂引蝶不检点，把那俩人半夜招去的吧？颜姣姣你还真是饥不择食！你卖一次多少钱啊你？” 颜姣姣火了。 他都这样了，嘴巴还是那么臭。 “算了，我帮你洗洗吧！”颜姣姣冷嗤，抓起一把土就塞进袁文仁嘴里，然后又是一把…… 袁文仁实在受不了了，大喊投降。 这时，薄雾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袁文仁大喜过望，立刻大喊救命。 颜姣姣疯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敢跟他动手！ 袁文仁现在只想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有外人在，颜姣姣立刻松开袁文仁，往后退了两步，满脸无辜地看着管向阳和厉明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们怎么在这儿？他们来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她打袁文仁？ 颜姣姣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回忆刚刚自己彪悍的样子，她甚至有些窒息。 根据她对厉明霄的了解，他最厌烦泼妇，他只喜欢乖巧的弱女子。 刚刚是她不对，她应该忍下来的！ 要是厉明霄发现了，取消今天去城里领证怎么办？ 颜姣姣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难过的红了眼睛。 “队长！管队长！颜姣姣疯了，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人灭口！你快把她抓起来！”袁文仁连滚带爬的到了管向阳和厉明霄面前。 管向阳皱眉：“袁文仁你是被人打坏脑子了吗？” 厉明霄没有看袁文仁，视线落在颜姣姣脸上，一眼便看出她受了委屈，眼睛比这淡淡的晨雾还湿漉漉的。 该死的，他就离开了一会儿，她就又被人欺负了！ 厉明霄冷冽的目光终于看向袁文仁：昨天就该把他打成残废！ 袁文仁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冰冷寒气钻进他骨头缝里，冷得他直打颤，牙齿都咯吱响。 完了，他真的被颜姣姣那个疯子打出毛病了。 袁文仁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把拉住管队长的裤腿子：“大队长，快让人赶牛车送我去医院，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管向阳气得想把他踢开。 堂堂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皱眉看看如丧考妣的厉明霄，再看看一直安安静静的颜姣姣，管大队长突然福至灵心，指着颜姣姣道：“颜知青，你过来帮他把个脉，看他到底是不是要死了！” 袁文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大队长是上了年纪后老糊涂了吗？他刚刚都在说是颜姣姣要害死他了，大队长竟然还让颜姣姣给他把脉？ 跟袁文仁比，颜姣姣就文静多了，她温温柔柔地应了声，走到袁文仁面前：“手。” 袁文仁像是见了鬼：“我不用你，我要去医院！” 颜姣姣有些无奈又无助地看向管向阳和厉明霄。 并不想让她帮袁文仁把脉的厉明霄顿了顿，上前一步，捏住袁文仁的胳膊，把他的手腕送到颜姣姣面前。 颜姣姣冲他露出感激地微笑。 厉明霄面沉如水，气闷地看着颜姣姣那葱白一样的手指搭在袁文仁的手腕上。 身上好像没带手绢…… 回头带她去河边好好洗洗手！ 颜姣姣随意的把了个脉，总共用时十秒钟，然后就抽回手，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手指。 厉明霄脸色顿时放晴。 “怎么样？”管向阳略有担心的问。 毕竟是昨天被揍成猪头的人，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呢？ 颜姣姣轻轻摇头，柔声回答：“袁知青好好的，没有生命之忧，不过……” “不过什么？”管向阳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颜姣姣微微垂头，脸颊绯红，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管向阳急了：“你倒是赶紧说清楚啊！” 颜姣姣轻轻咬了咬唇，有些难堪地道：“不过，袁知青他有点太不自爱，长期用手那什么导致现在肾亏很严重，估计以后……唉，谁嫁给他谁倒霉吧。” 她声音轻轻的，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如天际炸雷。 什么鬼？袁知青才二十一岁吧，年纪轻轻就肾亏了？ 厉明霄脸色又沉了下去，这个袁知青可真是令人恶心，还害得颜姣姣被逼无奈的说出这样事情。 袁文仁如遭雷劈，缓了缓才回神，第一时间就要去抓颜姣姣。 “你这贱人！你敢诅咒我？！我跟你拼了！” 他忍着疼踉跄去抓颜姣姣，伸出去的手却被人轻易挡住。 厉明霄：“袁知青，当着队长和我的面，你想干什么？！” 管向阳摇摇头，有些同情的看着袁文仁：“袁知青，人家颜知青是好心帮你看病，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行了，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行，准你半天假，你先回去歇着吧。” 袁文仁一口后槽牙差点咬碎：身体不好就说不好，说什么不行？！ 怒火中烧，袁文仁顾不上自己身体，指着颜姣姣大声道：“大队长，我要举报，颜姣姣乱搞男女关系，晚上还跟不同的男人睡觉！” 管向阳：“什么？！” 厉明霄：不知不觉杀了他扔进深山老林喂野兽算了！ 颜姣姣眼圈一红，安静地掉下两颗泪珠，紧接着，更多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管向阳：“……”毁了毁了，头又要开始疼了，他怎么一看到颜知青哭就头疼呢？ “行了，别哭了，颜知青，你哭有什么用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管向阳揉着额头道。 颜姣姣指着袁文仁，哽咽道：“他……一大早就在路上堵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大队长，我昨天是听你的安排给他诊脉治疗，可他不但不感恩，还污蔑我作风不正，我、我……我怀疑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害我，大队长您要帮我做主啊！” 泪珠滚滚而落，颜姣姣看上去受了天大的委屈。 管向阳刚想细问，厉明霄突然开口，沉声道：“昨晚我去老屋那边拿东西，正好碰上二赖子和李三儿翻墙进院想要欺负颜知青，我就帮她把人打跑了。当时我没多想，现在看来，那俩人是受袁知青指使了。” 第21章 结婚的理由 管向阳神情严肃。 颜姣姣刚搬出知青点就有人指使二流子半夜翻墙进院？！ 这件事性质可以说是非常恶劣。 “袁知青，你怎么说？”管向阳立刻看向袁文仁。 袁文仁肯定不可能承认，一口咬定厉明霄是去跟颜姣姣搞不正当男女关系，根本不是去拿什么东西。 颜姣姣不停地哭。 厉明霄沉着脸问：“这件事因为关系到颜知青的名声，我们没有声张，二赖子和李三儿肯定也不敢往外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直在院外看着吗？袁文仁，我劝你不要撒谎，昨晚你到底是在知青点还是在山脚下，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 管向阳点头：“没错，袁知青你最好交代清楚，这件事性质恶劣，如果真是你做的，我劝你现在就去找公安同志自首，不然……” 他没往下说，但谁都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 如果女同志忍气吞声吃下这个亏，俩人立刻拿结婚证，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如果人家女同志不吃这个亏，一个举报告上去，袁文仁和那俩二流子重了吃枪子，轻了也得十年大牢！ 厉明霄的意见是把三个人同时送公安局，管向阳心里着急，恨不得踹袁文仁两脚。 管向阳不想事情闹大，闹大了，太平大队今年就评不上先进。 管向阳十分看重先进大队这个荣誉！ “袁文仁，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么现在把事情解释清楚，要么我们绑你去公安局说清楚！” 管向阳声色俱厉，袁文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慌乱道：“我没有！我冤枉！我昨晚一直在知青点休息，知青点的其他同事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你是怎么知道颜知青那边发生的事的？” “是今天一早朱佳乐跟我说的！”袁文仁急急地道，“是她跟我说、说颜姣姣有了相好的……” “朱佳乐？朱知青？”管向阳惊讶。 颜姣姣也惊讶，昨晚朱佳乐不是早就走了吗？她是怎么看到的？ 要么是她一直不死心的蹲在大门外，要么那两个人是她找来的…… 傻子都不会半夜三更蹲别人家门口，那只可能是第二个原因。 颜姣姣愤怒的攥拳，眼眸发红。 她跟朱佳乐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点头之交，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恩怨，朱佳乐为何这么害她？！ 袁文仁还在撇清自己，说可以跟朱佳乐对质。 管向阳觉得很不可思议。 朱知青来太平大队一年了，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不错，特别是跟某人相比…… 一个积极追求进步的女同志，怎么会造谣呢？ 管向阳觉得这件事不能轻易定论，还是得问问清楚再说。 管向阳先把袁文仁打发了，然后想问问厉明霄昨晚事情的具体经过。 没想到，厉明霄这时突然道：“大队长，我想了下，这件事后面肯定会有人捅出来说三道四，为了以防万一，您给我们开个介绍信，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嗯……你说得有道理……”管向阳略一沉吟，然后猛然惊住，“啥？领证？领什么证？” “结婚证。”厉明霄神情严肃地回答。 管向阳眼前一黑，不敢置信地指着颜姣姣：“你要跟她结婚？你、你等等！” 他拽着厉明霄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明霄，你知不知道她成分不好？你跟她领证，她会连累你的！” “我知道。”厉明霄沉稳地道。 “你知道你还、还……”管向阳恨铁不成钢，“明霄，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是咱们大队最有出息的，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你今天就要去县公安局报道，前途一片光明，你要是真跟她领了结婚证那可就不好说了……” 管向阳坚决不同意这件事。 颜知青干啥啥不行，成分还有问题，真要让她嫁给他们太平大队最有出息厉明霄，那不是害了人家前程吗？ 不管厉明霄怎么说，管向阳都不同意，还让他再考虑考虑。 厉明霄眉心微皱，放缓了声音，低声道：“管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如果我今天和她不领证结婚，那明天就会传出我跟她乱搞男女关系，风声传出去，对我的影响更大。” 管向阳脸色变幻，咬牙，沉着脸道：“这事你放心，这两个知青我会管住他们，保证不让他们胡说八道！” “那二赖子和李三儿呢？” 管向阳：“……” 他要是能管住那两个混账玩意，他们也不会成了二流子。 “那、那你昨晚是做好人好事，大不了让人把他们抓起来！”管向阳气道。 厉明霄微微摇头：“管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管得了人管不了流言。” 管向阳颓然：“这事闹得……你明明是见义勇为……你啊，还是太心善了。”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无伤大雅，对女人来说是灭顶之灾。 厉明霄的选择是在救颜知青的命！ 管向阳不满地看了眼颜姣姣：这丫头上辈子也不知道积了多少德才能认识明霄这样的好小伙子。 不过，这丫头长得是真水灵，附近几个大队，数她长得好。 管向阳突然心有所感：“明霄，你真不是看上她了？” 厉明霄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管向阳是过来人，哪里看不懂？顿时火气上涌：“你、你这臭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 “管叔，我还赶时间。”厉明霄避而不谈，沉声道，“先去大队部开介绍信吧。” 管向阳气哼哼地甩手就走。 厉明霄见颜姣姣还在发呆，提醒她跟上。 颜姣姣低头跟在他们后面去了大队部，看着管向阳把介绍信开了才回过神，心里有些纳闷：这么简单？ 她出发之前想过这件事会很难，毕竟她成分摆在那里，大队长就算答应给她开介绍信，估计也吵一吵，说两句。 结果，大队长什么也没说。 颜姣姣有些激动，捏着介绍信给管向阳道谢，真诚道谢。 看她这样，有一肚子话想说的管向阳默默把话吞回肚子。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就这么简单的被厉明霄那小子给骗到手了？！ 第22章 领证啦 咳咳，是不是骗不好说，但厉明霄绝对是故意的，管向阳很怀疑且有证据。 譬如是厉明霄主动提起让颜知青住到自己家去的。 譬如是厉明霄大晚上借口拿东西跑人家颜知青那里。 譬如是厉明霄打跑了二流子后主动要娶人家颜知青！ 不过，不管怎么说颜姣姣跟了厉明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想到附近几个大队里好几个姑娘都惦记着厉明霄，管向阳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赶紧走吧，这事还不定成不成呢。” 颜姣姣拿着介绍信和厉明霄一起离开。 路上，碰见上工的队员，大家都好奇地打量他们，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厉明霄目不斜视，颜姣姣也没在意。 上辈子被人围观被人唾骂被人扔烂菜叶臭泥巴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被人看两眼吗？ “队长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颜姣姣忍不住问。 厉明霄水波不兴：“不知道。” 他向来话少，颜姣姣也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只能保持安静，然后俩人就到了公社。 颜姣姣又纳闷：“不是说去县里吗？” “先领证。”厉明霄应道。 颜姣姣也没多想，反正介绍信都开了。 踏进同一个地方，领出跟上辈子一样的证，颜姣姣还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是顶着破鞋的帽子跟厉明霄领的结婚证，没有人祝福他们，只有异样的目光。 现在，没有异样的目光，只有办事员和善的祝福。 他们，终于又结婚了！ 颜姣姣内心激动，却不敢表现出来，怕厉明霄多想，怕别人多想。 她的出身，她的成分问题，都会让别人以为她是故意勾引了优秀的厉明霄。 忍住！不能笑！ 就是忍得好艰难！ 厉明霄看着颜姣姣的脸越绷越紧，垂下眼眸，大步流星往前走。 颜姣姣好不容易跟上，就进了供销社。 厉明霄买了两斤水果糖交给颜姣姣，又问颜姣姣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水果糖是回大队后给大家发喜糖用的，厉明霄觉得还得买点什么给颜姣姣。 这些日子大嫂天天跟他提相亲和成亲的事，他也大概了解了下，像太平大队这种条件好一点的大队，彩礼二十块，三转一响很少人能做到，但最好能买到一样，面子上好看。 这些厉明霄都有所准备，不过颜姣姣娘家不是这边的，没人帮她准备陪嫁，他想着让她挑两块布做两身衣服，再买点棉花和布料一套新被褥…… 厉明霄自己想得很周到，但颜姣姣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不知道他的打算，所以什么都不要。 “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去趟县里。”厉明霄看看时间，不早了。 颜姣姣纳闷，本来说好她跟他去县里的，现在又让她回大队里，这是不想让她跟他去县里了？ 心里有点难过，不过颜姣姣很快就振作起来。 就凭上辈子他对她的好，这辈子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不会生气。 “那你……晚上回来吗？” “回。”厉明霄回答得干脆。 颜姣姣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声音也变得轻快甜美：“那我在家等你。” 厉明霄抿唇，脸上微微发热，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颜姣姣没有立刻回大队，她自己有钱，但没有票，所以在公社里买了两张红纸后就去了公社最偏僻的地方。 这边有个自发形成的小市场，其实就是黑市，人不多，但能买到不要票的东西。 颜姣姣盘算着，买了五斤大米，两斤面，十个鸡蛋。 要走的时候，正好赶上有人来偷偷卖野猪肉，她立刻挤进去买了五斤肉。 眼看着人多起来，都往卖野猪肉这边凑，颜姣姣不敢多留，赶紧走人。 回大队的时候，她怕被人看到手里的东西，挑着没人的地方走，平平安安的回了山脚下的老屋。 把东西放下，她就拿出剪刀和买回来的红纸，剪出好多个红囍字，熬了点浆糊，把所有的门窗上都贴上囍字。 陈旧的老屋，被那红艳艳的囍字映衬着，倒也显得喜气不少。 厉明霄回来后把老屋都打扫修整过，颜姣姣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条粉色牡丹花的床单，是她下乡时候带过来的，还有八九成新，展开铺到床上，有点点大，不过没关系，搭下来一点正好能挡住床下面，显得整洁干净又好看。 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枕头，等厉明霄回来，让他把自己的枕头摆上就行了。 颜姣姣收拾床的时候就有些脸热，她还记得厉明霄昨晚是怎么对她的，他那双带着茧子的大手，所过之处，蚀骨战栗。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总不能还忍着吧？ 颜姣姣红着脸把换下来的床单拿出去洗了，又把所有衣服找出来试穿，其实也没有几件衣服，她有些懊恼，最后拿出下乡后就没穿过的一条连衣裙。 虽然晚上有点冷，但在屋里穿给他看，也没关系吧？ 颜姣姣把衣服收拾好，裙子叠好放在枕头上，然后就去厨房，中午就做了一碗手擀面，填饱肚子后，她挎着篮子出门。 结婚第一天，晚上她得做点好吃的，等厉明霄回来一起吃。 颜姣姣去了大队里最和善的管奶奶家，表示自己想买点菜。 “买什么菜，我家自留地里都是，你随便拿！”管奶奶笑呵呵的，手里攥着颜姣姣刚刚给的水果糖。 有五六块呢，等小孙子们回来给他们甜甜嘴。 “你嫁给明霄那小子，好福气啊，那孩子是个踏实能干的，以后日子肯定过得红红火火。他身子也壮，明年指定能抱个大胖小子！” 颜姣姣被管奶奶说得脸都羞红了，管奶奶一看就更乐了。 大队里有人造谣说颜姣姣作风有问题，不检点，勾得小伙子干活总瞅她，管奶奶就不听这些，她一瞧这姓颜的小丫头就知道是个好的，瞧那张脸红得跟红布似的，一看就没沾过男人，是个好姑娘！ 颜姣姣在管奶奶家这边弄了一篮子菜，不管管奶奶怎么拒绝，还是塞了两毛钱给她。 看着颜姣姣离开的背影，管奶奶笑呵呵的把钱收起来。 她就说吧，这个姓颜的小丫头是个好的呢。 颜姣姣挎着菜篮子低头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第23章 我得好好谢谢你 “姣姣！颜姣姣！你等等我！” 熟悉的声音让颜姣姣脸色微冷，想了想，站定，转身看向跑向自己的朱佳乐。 朱佳乐跑过来时，气喘吁吁，还没说话先眼眸含泪。 “姣姣，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跟我提，为什么在大队长面前说我的坏话？” 颜姣姣微微皱眉，嗤笑了声：“朱佳乐，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朱佳乐委屈又愤怒，“你总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去大队长那边告我的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她声音很高，引来附近几个队员，好奇地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朱佳乐委屈又可怜的刚要说话，颜姣姣眼一眨，两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知青拦住我，说我恨她，还说我去大队长那里告她的状……”颜姣姣可怜又无助，泪眼婆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我甚至不知道大队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队员可都知道。 今天分工的时候大队长让朱佳乐跟袁文仁一起挑大粪。 袁文仁是因为装病偷懒犯了错误才去挑大粪的，大家猜测朱佳乐肯定也是犯了错，惹怒了大队长才有这一出。 不过，这事跟颜姣姣能有什么关系？ 人家颜姣姣这两天请假没上工，晚上也不住知青点，好像跟其他知青都没接触过。 “这到底咋回事啊？”有人忍不住问。 朱佳乐原本要哭的，没想到颜姣姣哭在她前面，差点憋出内伤，此时再哭也晚了，只能委委屈屈地道：“我也不知道……明明是姣姣她……” 颜姣姣知道她想说什么，不等她说出来，直接打断她：“我到底怎么了？我今天跟明霄去公社领了结婚证，刚回来，要不是大家说，我都不知道你被派去挑粪了！” 说着，还皱眉往后退了步，冲着朱佳乐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转身，却冲其他人羞怯地微笑，从篮子里抓出一把水果糖分给大家，让大家沾沾喜气。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朱佳乐。 “你跟厉明霄领结婚证了？”朱佳乐几乎是尖叫起来。 大家被她吓了一跳，不过没多想，都只忙着惊讶颜姣姣跟厉明霄结婚这件事了。 厉明霄是谁啊，是他们太平大队的骄傲，多少姑娘都等着跟他相亲呢。 怎么就不声不响的跟颜知青结婚了？ 可颜知青不是成分不好吗？ 大家好奇的追问，颜姣姣就衣服害羞的模样，不说话。 新媳妇都这样，大家见怪不怪，过几年就什么都敢说了。 “颜知青，那你嫁给厉明霄，是不是要跟他进城了啊，不是说他要去县公安局工作了吗？那以后是吃国库粮的，你是不是也不用挣工分了？”有人好奇的问。 颜姣姣摇头，一副柔顺模样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都听他的。” 说这话时，她脸都红透了，显然羞得厉害，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再开她的玩笑了。 朱佳乐脸都气青了。 怎么一夜之间，颜姣姣就跟厉明霄结婚了？！ 她气得说不出话，等其他人都走了，她才嫉妒又气愤地道：“颜姣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也不看看你的出身，你根本配不上厉同志！” 颜姣姣点头，语气诚恳：“你说得没错，原本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嫁给他，这不是……有你帮忙吗？多亏了你找了那两个二流子来害我，多亏你在袁文仁面前胡说八道，多亏你……让我能在今天就嫁给厉明霄。朱佳乐，我得好好谢谢你！” 朱佳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嗓子眼满是腥甜，眼前一阵阵发黑。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颜姣姣才不管她气没气死，说完就挎着篮子走人，心里盼着朱佳乐能不死心的追上来。 只要她跟自己动手，自己就有借口打回去。 可惜，也不知道朱佳乐是不是气得太厉害气傻了，竟没追上来。 颜姣姣有些惋惜的回到小院。 厉明霄还没回来，她也不着急，洗菜择菜，剁肉馅，从知青点带回来的调料还有一点，足够她用。 她已经琢磨好了，晚上包芸豆肉馅的水饺，拍两根黄瓜凉拌，再做个肉末茄子。 颜姣姣掐着时间开始忙，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做好的饭菜都摆上了桌子。 她又拿了个碗，捡了一碗水饺，端着出门。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她停下，笑盈盈地看着厉明霄走到自己面前。 “厉明霄，你回来了。”她欢喜地喊。 厉明霄原本轻皱的眉心舒展开，冲她点点头：“嗯，回来了。” 颜姣姣觉得他好像有心事，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急急地道：“饭菜我都做好了，你等等我，我去给大队长家送一碗，马上回来。” 厉明霄顿了顿，抬手把碗接过去，沉声道：“一起去吧。” 他们今天结婚，没有摆酒，给大队长送点吃的表示一下感谢是应该的。 颜姣姣很高兴他能跟自己一起去大队长家，又试探着问：“我还把水果糖也带着了，从大队长家出来，咱们一起去给大家喜糖？” 厉明霄没意见，两个人结婚，自然两个人一起去发喜糖。 他今天在县城，要不是……唉，应该早点回来跟她一起发喜糖的。 幸好，现在也不晚。 想到工作的事，厉明霄一路沉默。 到了大队长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要开饭，看到厉明霄和颜姣姣过来了，管向阳急忙招呼俩人一起过来吃。 颜姣姣表示自己已经做好晚饭，今天是结婚第一天，包了点水饺，送一碗过来给队长尝尝味。 管向阳就喊自家婆娘去拿碗盛水饺。 颜姣姣又抓了把糖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地道：“喜糖，不多，沾沾喜气。” 管家的几个孩子顿时眼睛放光，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糖，管队长媳妇赶紧把糖收了，让他们好好吃饭，吃完饭才准吃糖。 而这时，管向阳敲了敲旱烟杆，趿拉着布鞋跟厉明霄出来堂屋，站在院子里说话。 “工作咋样？”管向阳问。 第24章 工作的事再说吧 厉明霄的脸庞半暗半明：“工作的事，过几天再说。” 管向阳手里的烟袋锅子一顿：“咋？出变故了？” “嗯。”厉明霄沉声应道。 管向阳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就说颜知青肯定会拖累你，你还不听！你……” “叔！”厉明霄出声打断他，“没关系，只是让我等通知，没说旁的。再说，她成分虽然不太好，但也只是因为祖上当过御医有点钱财，她不是坏人。” 管向阳：“……” 算了，他啥也不说了。 “叔，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 厉明霄对管向阳点点头，喊颜姣姣走。 颜姣姣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忙不迭从堂屋出来。 刚刚管队长媳妇一直催生，天知道她今天才刚结婚啊，弄得她无比尴尬。 俩人从大队长家出来，就开始串门发喜糖。 管向阳却抽着旱烟没了食欲。 看着老婆子把厉明霄他们带来的水饺平均分给家里的人。 大孙子迫不及待咬一口，叫了起来：“肉、肉的！好香！” 管向阳太阳穴跳了跳：这不年不节的，吃肉水饺，可真舍得啊，不会过日子！ 厉明霄要是能正常工作该多好啊，那可是官家人，以后他们队里有啥事也能说上个话。 现在……不好说喽。 “你觉得颜知青那人咋样？”管向阳问自家老婆子。 “还能咋样？不就那样呗。我刚刚跟她说了，让她好好吃饭，长胖点，好给厉家那小子多生几个娃。” “娘，你可别说了，人家颜知青多老实个人啊，你刚刚没看见啊，颜知青羞得脸都要埋裤裆了，刚刚厉明霄一喊，她跑得跟逃似的。”管家大儿媳笑着道。 管老婆子却不觉得咋样：“我说说咋了？我说得不对吗？她整天娇滴滴的，活都没干过多少，不多生几个孩子还有啥用？” 管向阳听到这，敲了敲桌子：“行了，人家颜知青可是个有本事的。她祖上是御医！御医懂吗？给那些皇帝娘娘看病的，厉害着呢。而且，她也会看病。” “啥？御医？那她看病也很厉害？”管家人都惊到了，“那以前咋没听说过她有这本事？” “本事嘛……估计跟她家祖上没法比，不过也有点用处。” 管向阳有个想法，没再继续说下去，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吃了饭赶紧歇了，明天还要上工呢。 说是不让说了，但管家人还是忍不住一边吃一边讨论。 而被讨论的两个主角，到了大哥厉明亮家门口。 颜姣姣有些紧张：“那个……我们要不要回家拿点吃的再过来？” 都给大队长家送水饺了，空手上大哥家是不是不太好？ 前世，因为她和厉明霄出事，厉明霄前途尽毁，厉家人看见她就跟看见仇人一样，碰上就要骂她打她，厉明霄就拦着不让他们上门，尽可能避免见面，后来更是直接带她搬离太平大队，让她不再活在心惊胆战中。 颜姣姣越想脸越白，厉明霄看出她紧张过头，犹豫了下，攥住她的手低声安抚：“我大哥大嫂人都很好，没事的。” 颜姣姣僵住，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厉明霄松开她的手：“进去吧。” 颜姣姣急忙跟在他身后进院。 “大哥、大嫂。”厉明霄喊了声，立刻有个人影出现在堂屋门口：“老四？” “是我，大哥。” 厉明霄带着颜姣姣走进堂屋。 厉明亮一家刚吃完饭，厉大嫂正在收拾碗筷，看到他们进来，顿了顿，紧接着，视线就落在颜姣姣脸上，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厉明亮不好看颜姣姣，招呼厉明霄坐下说话。 厉明霄没坐，示意颜姣姣站到自己身边，然后道：“大哥大嫂，我跟她今天领证了，今天起，她就是我媳妇。” 颜姣姣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旁，乖巧喊道：“大哥、大嫂。” 厉明亮脸色有些不好看，厉大嫂同样。 今天大队里有消息传出来，有人跑他们面前问，他们都说没有的事，特别是厉大嫂还帮着厉明霄到处找好姑娘呢，结果竟然是真的！ “老四，你怎么没跟家里说一声。”厉明亮皱眉。 “这是我的事。” 一句话，噎得厉明亮没话说。 家里没有长辈，他就是一个做大哥的，说多说少都是错。 厉大嫂没好气，收拾着东西摔摔打打：“行，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我们都管不了你！但你好歹挑个像样的点的啊！” “行了。”厉明亮皱着眉呵斥。 厉大嫂端着东西直接喊了自家两个儿子走人。 堂屋里安静下来，厉明亮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行吧，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心里有数就行……爹娘早就不在了，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一会儿我让你大嫂拿十块钱给你，再多，我们家也无能为力了。” “不用了，我有钱。”厉明霄沉声道。 厉明亮也知道他有钱，当兵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手头没钱。 但他是当大哥的，最小的弟弟结婚，不能就这么看着。 “给你你就拿着！你打算啥时候办婚礼？到时候让你大嫂帮你操持操持。” 这次，不等厉明霄说话，颜姣姣抢着道：“不办婚礼了。” 厉明霄侧头看她，眼睛里有微微的惊讶。 颜姣姣涨红着脸道：“我们买了喜糖给大家发发就好，婚礼什么的就算了，太麻烦了，也太招摇了。” 厉明亮不赞同的拧紧眉心。 厉明霄是他们厉家甚至整个太平大队最出息的孩子，结个婚怎么能这么低调？跟见不得光似的…… 紧接着，他就想起颜姣姣的成分问题，脸上一苦，没好气地道：“那就随你们吧。” “那明天我在老屋那边摆两桌，把大姐和二哥都叫回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也让我媳妇认认家里人。”厉明霄又道。 事已至此，厉明亮什么意见都没有。 等小两口都走了，他才忽然想起：不对啊，今天老四应该去县公安局上班的，怎么变成了领证结婚？那工作的事是咋整的？到底有没有正式上班啊？ 正想着，厉大嫂进来了，问道：“老四今天是去正式上班了不？他爹，你啥时候问问老四，他都当国家干部了，能帮咱家老大安排个工作不？” 第25章 新婚夜他要出门 厉明亮也惦记着这事，但刚刚被厉明霄和颜姣姣结婚的消息给弄得忘了这茬。 “行了，我晓得，明天找个机会问问。”他摆摆手。 厉大嫂喜笑颜开。 他们家大儿子那可是初中生，留在乡下可惜了，就该去城里吃国库粮。 厉明霄带着颜姣姣走了几家熟悉的关系还行的人家，发发喜糖聊两句。 他十六岁就当兵了，几年才回家一次，很多人都不太熟了，也没必要挨家挨户都去。 颜姣姣跟队员更不熟，也不打算去知青点发喜糖，所以俩人很快就回家了。 今晚的月亮依旧很亮，厉明霄走到院门口就愣了下，大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红囍字，很喜庆。 颜姣姣见他盯着红囍字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想着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 厉明霄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身形稍显僵硬的推门进去。 屋门和窗户上，甚至厨房的门上，都贴了红囍字。 厉明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屋里走。 屋里的煤油灯一直亮着，一进屋，就看见墙上也贴着红囍字，床上，也换了新床单，粉色的，倒也喜庆。 就是只有一个枕头看着有点碍眼。 没想到，她一个人准备了这么多…… “啊！”颜姣姣低呼了声，“刚刚在大哥家忘了提醒你拿行李回来。” 厉明霄抿唇，他没想着拿行李回来，他们两个人不是正常的恋爱结婚，是他趁人之危，在她心甘情愿以前，他想着俩人还是保持一定距离。 当然，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会帮她…… 喉咙紧了紧，厉明霄的视线落在简陋的木桌上，桌子上的摆着两盘水饺和两个菜，他转移话题：“你今天买肉了？” “嗯，在镇上逛了逛，正好遇到有人偷偷卖野猪肉。”颜姣姣微微笑，“都凉透了，我再去热热吧。” “我去吧。”厉明霄沉声说道，手脚麻利的把水饺和肉沫茄子端去厨房，放一起蒸一蒸就能吃。 颜姣姣也没拦着他不让他干活，其实前世这些活都是他做，她很放心。 正好，她可以趁机换衣服。 把准备好的裙子换上，想了想，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然后翻出一块不大的方形红纱巾系在马尾辫上，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想了想，红着脸把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两个，捏着肩头拽了拽，领口处立刻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 此时，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镜子里的自己了。 杏眸含水，脸颊飞红，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好不正经。 颜姣姣觉得自己应该是自己多活了一世的原因，现在的脸皮比以前厚了不止一倍，满脑子想的都是勾引厉明霄的事。 要是他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 以他那古板的性子，估计会直接吓跑。 听见脚步声，颜姣姣急忙转身，裙摆随之荡起又垂下。 厉明霄飞快垂下眼眸，面不改色的把盘子放到桌上，又匆匆出去。 颜姣姣：“……”有点小失落。 她以为，他起码会夸一声好看。 厨房里，厉明霄盯着灶台上的盘子，手捏得紧紧的。 他知道颜姣姣好看，却不知她穿上裙子会好看成这样。 刚刚她转身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见花开了。 还有她辫子上的红纱巾，红得耀眼，更衬得她娇艳无比。 厉明霄没有见过穿裙子这么漂亮的女人，腰那么细，胸脯鼓鼓囊囊的，裙摆荡起时，两条腿白生生的，跟个勾人的妖精似的，勾得他心跳总是失控，浑身更是热气腾腾平复不下来。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颜姣姣中的那个药有传染性，不然他怎么总想去泡冷水？ “厉明霄？” 外面传来颜姣姣的喊声。 就连连名带姓的喊声都娇气的要命！ 厉明霄深呼吸两次，这才端着盘子去了屋里。 终于可以吃饭了，厉明霄吃得心不在焉，因为颜姣姣就坐在他对面，一抬眸，就能看到她没扣好的领口。 他十分想帮她把扣子扣好…… 颜姣姣也吃得心不在焉，因为她能感觉到厉明霄的视线在自己脖子以下扫来扫去。 只是这么被他看着，她就开始脸发热、头发晕，手脚发软。 他这样，代表他是喜欢她这样打扮的吧？ 颜姣姣舔了舔唇，抬眸看向厉明霄，问：“我穿着好看吗？” 厉明霄死死地盯着她的唇，片刻后才垂眸，用生硬的声音回答：“扣子没扣好。” “……”颜姣姣红着脸辩解，“扣上会有点热。” 厉明霄很认真地提醒她：“入秋后晚上温度低，以后还是多穿点，不然容易生病。” 颜姣姣：“……” “不吃了。”她放下碗筷。 吃不下，真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厉明霄皱眉，吃这么点东西？怪不得那腰瘦得一把就能握过来，不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的，其他地方还挺有肉…… 一想，就想多了。 厉明霄脸色微沉，飞快收回跟脱缰野马似的思绪，皱眉道：“你吃得太少了。” “吃饱了。”颜姣姣摸摸肚子。 厉明霄看见了，身体绷紧，拿过颜姣姣吃剩的水饺自己吃了，又把剩下的菜也吃光，立刻起身收拾碗筷出去洗刷。 忙完，他就往外走。 颜姣姣着急地跑出来：“你去哪儿？” 厉明霄顿了顿，才道：“我……去大哥家。” 颜姣姣没想到他今晚还要去大哥家住，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自己打扮给瞎子看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张开双臂挡住他的路。 “你不能去！” 月光下，她满脸委屈，杏眼含泪，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厉明霄手指微动，紧紧攥住。 颜姣姣咬唇，委屈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俩今天结婚，今晚你要是丢下我去大哥家住，明天我就没脸出门见人，我吊死算了！还有，你不在家，万一晚上那两个人又来怎么办？” 理由这么充分，她就不信他还能走！ 结果，厉明霄还是要走。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他说。 “真的？”颜姣姣不放心地问，“你是去大哥家拿行李吗？这么晚了，明天再拿也行。” “没事。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厉明霄还是一样的话。 第26章 是谁让你们去的？ 颜姣姣没办法，人家都说了一会儿就回，她再拦着就是她不懂事了。 她不拦了，厉明霄快步走到院门口，突然转身对她道：“进屋吧，外面太冷。” 颜姣姣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穿裙子…… 厉明霄离开家后，并没有去往大哥家，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 月色中，没有人注意他，他轻手轻脚地翻过一道矮墙，然后一点儿声音都没闹出来就把二赖子按在了地上。 二赖子吓得魂都飞了：“谁？谁啊？！” “厉明霄！”厉明霄冷冷地报上姓名。 二赖子又是一惊，慌张挣扎：“厉明霄？你要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厉明霄没跟他客气，手上力道一重，二赖子疼得差点晕过去，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不然……” 厉明霄语气里是浓浓的威胁。 二赖子从来只敢欺负大姑娘小媳妇，欺软怕硬惯了，被厉明霄一威胁，立刻哭咧咧地答应。 厉明霄冷厉问道：“是谁让你们昨晚去找颜姣姣的？” “没、没谁！”二赖子飞快地回答，“我们就是听说那个漂亮知青搬出知青点了，就想去看看能不能沾点便宜……” 厉明霄眉头紧皱，手上又是一用力：“我要听实话！” 二赖子疼得只抽冷气，这家伙当兵都学了些什么啊，他也没打自己，怎么就疼得这么厉害？ “厉明霄……不，厉大哥，厉爷爷！”二赖子叫起来，“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也知道我这人，我讨不上媳妇，我馋女人……我错了，我道歉，我磕头，我也不知道昨晚过去会坏了爷爷你的好事啊！” 越说越不像话，厉明霄脸色愈冷，单手猛地捏住二赖子的喉咙。 他的手就跟铁钳一样，二赖子拼命想拉开他的手，可根本撼动不了。 呼吸不动了……二赖子眼睛越瞪越大，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新鲜的空气涌入，二赖子迫不及待大口呼吸，呛得连连咳嗽，还没缓过来，脖子又被钳住。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实话！” 二赖子看不清厉明霄的脸，但这阴恻恻的声音足以让他胆寒。 “最后一次机会！”厉明霄冷冷地道。 二赖子差点尿出来，哭丧着脸求饶：“我说，我说，是有人给我们透信让我们去的。” “谁？！” “哎呀，这种事人家哪里会露头啊，我们也不知道。”二赖子继续哭咧咧，“爷爷，你是我亲爷爷，我就这种脾气，听说哪里有好事就往哪里钻，根本不管谁是谁。” 哭声戛然而止，二赖子又一次凸起眼球，拼了命的挣扎也只是两条腿徒劳的在地上蹬了蹬。 就在他又一次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厉明霄再次松开手。 “男人？女人？” 二赖子这次真的尿了，“女、女的！” 厉明霄起身，一脚把他踹出去半米远，悄无声息地离开。 很快，李三儿也被按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脑后一疼，人晕了过去。 李三儿爹娘隐约听见点动静，没理会，却不知道，住在隔壁的儿子被人扛走了。 在没人的地方，厉明霄又是一番刑讯逼供，李三儿说得跟二赖子一模一样，厉明霄这才同样把人一脚踹老远，这才转身往回走。 他不知道，吓到惊慌失措的李三儿爬起来后就跑去找二赖子了…… 厉明霄没有直接回家，先是去了大哥那里，看到灯都灭了，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叫人开门，转身往回走。 走到家门口，推开院门，就看见屋门口猛地站起一个人。 厉明霄眉心轻蹙，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颜姣姣笑得很开心：“你回来了，我烧了热水，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人就被厉明霄拽进屋里。 “你干什么？”颜姣姣差点跌倒。 厉明霄眉头皱得更紧，她胳膊冰冰凉了，这是在门口等了多久？ 心头烦躁，厉明霄语气有些不好：“以后别穿得这么薄！” 颜姣姣因为看到他而产生的欢喜僵在脸上，片刻后，眼睛一红，眸中又开始水波荡漾。 “你不喜欢，我脱了就是！” 她赌气似的直接开始解扣子，等厉明霄反应过来时，一片雪白映入眼帘。 厉明霄一时慌乱，急忙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帮她捂住。 “颜姣姣！”他严厉地喊了声，却有点声厉内荏的意思。 颜姣姣别开脸，委屈巴巴地要推开他的手：“你不用凶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穿裙子，以后我不穿总行了吧？我只是、只是想着今天结婚，总要打扮一下……” 厉明霄哪里能让她推开，他要是松手，她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 而且，他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厉明霄心乱得很，干脆把人往床上带，然后扯过被子把人胡乱一盖，好歹遮住那几颗解开的纽扣。 颜姣姣气得两条腿扑棱棱地踢他。 但她忘了，她穿的是裙子…… 厉明霄被她那两条腿晃得眼尾猩红，拽过被子把人死死地捂住。 “别乱动了！”他沉声命令。 颜姣姣只露个头在外面，气喘吁吁，脸色微红：“你就那么讨厌？” “我没说。”厉明霄拧眉，“是你想多了。” “真的？”颜姣姣不信，“那你说好不好看？” 厉明霄觉得女人真是奇怪，闹腾半天就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但迎着颜姣姣那期盼的目光，他咬了咬牙，还是低低地说了声：“好看。” 说完，像是说了什么不正常的话似的，猛然起身往外走。 颜姣姣忍笑，对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喊：“我给你烧了热水洗澡。” 厉明霄觉得自己不需要洗热水澡，他现在身上的温度能把水缸里的凉水烧成热的。 但…… 想到颜姣姣辛苦帮他烧水，厉明霄还是用热水冲了澡，然后又帮颜姣姣煮了碗姜汤。 端着姜汤进屋，看见颜姣姣已经坐起来了，扣子也扣得正常了，这才松了口气。 “喝点姜汤排排寒。”他沉声说道。 颜姣姣诧异：“我又没淋雨……” 厉明霄见她还敢反驳，脸一沉。 颜姣姣急忙一副乖巧状接过碗把姜汤喝了。 厉明霄把碗刷了放回厨房，出来就看到颜姣姣正在漱口。 厉明霄：果然是个娇气的，喝点姜汤还得漱口…… 第27章 怎么会这样？ 俩人都收拾利索，进屋。 厉明霄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颜姣姣。 颜姣姣不明所以地打开，里面是二百块钱，一张自行车票，四张五尺的布票，二十斤粮票，全国通用的。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颜姣姣早就想买自行车了，看到有自行车票，真是满眼惊喜。 “这是给我的？” 她眉毛微挑，眼睛亮晶晶，嘴角勾出欢喜的弧度，她的喜悦真是毫不掩饰。 厉明霄看着，嘴角微微勾了勾：“嗯。” 颜姣姣想了想，试探着问：“这是……彩礼吗？” “算……是吧。”厉明霄回答。 颜姣姣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明天就去买自行车，到时候你上下班骑着也方便。对了，今天去县城工作都安排好了？就算有自行车天天回来也很累吧？每周回来一次？” 颜姣姣的问题有很多，厉明霄的眸色却暗了下去。 等颜姣姣问完，他才淡淡地道：“工作的事不急，等几天再说。” 颜姣姣的笑容僵住，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滚，满脑子都是：不可能！不会的！ 上辈子，不知道多少人当面骂过她，说如果不是她，厉明霄早就进公安局当干部了，就因为他，他才丢了工作。 这辈子，厉明霄进县公安局的事也是早早就定好的，所有人都知道。 已经定好的事却突然说不急，那肯定是出了变故。 颜姣姣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眼眶微红：“你工作的事出变故了，对吗？因为我成分问题？” “别多想。”厉明霄沉声道，“就是个工作，这个不行就换一个，不是多大的事。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他起身去把煤油灯调暗了些，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颜姣姣失魂落魄地躺到床上，连衣服都忘了换。 她想过自己家的情况可能会拖累厉明霄，想着过阵子俩人稳定下来后她就写信给爸爸和弟弟，让他们稳住，等她求厉明霄想办法把他们弄到林城来，大家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只要他们听话，别跑，熬过这几年，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但要是他们跑了，她和厉明霄都会受牵连。 前世，自己在这边浑浑噩噩受厉明霄照顾，爸爸和弟弟就偷偷跑了，从此杳无音讯。 她知道后更加崩溃，连最亲的亲人都抛弃了她，她更是郁结于心，更不想活下去了。 想到前世被抛弃的命运，颜姣姣难受得捂住胸口。 厉明霄立刻察觉到她呼吸不对，问道：“怎么？又难受了？” 颜姣姣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厉明霄有点庆幸也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颜姣姣知道他是又误会了，但她现在没心情搞事情，满脑子都是她和厉明霄会不会重复上一世的老路。 上一世，她和厉明霄名声尽失，厉明霄的工作也没了，她还得看病吃药，俩人的积蓄根本撑不了多少日子。 就在她想方设法联系爸爸和弟弟想拿点东西换钱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早就抛下她跑了。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她和厉明霄过得更加艰难，很是过了几年穷困潦倒的日子。 但是，再怎么穷，厉明霄也没断了她看病吃药的钱，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弄来的钱，只知道他越来越瘦，原本高大强壮的身体渐渐消瘦，年纪轻轻头发就从两鬓开始斑白。 后来她才知道他去卖过血，还不止一次。 再后来，政策好了，厉明霄也能赚钱了，赚的钱也都花她身上，别人家都还没有电视的时候，他就把攒的钱都拿出来买了一台黑白电视，让她在家打发时间，后来有彩电卖，他就立刻给她换彩电。 至于其他的收音机、录音机、磁带、电冰箱、洗衣机……他们家全都有。 颜姣姣还记得朱佳乐那时去探望她，看到家里的摆设，整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后来才羡慕的说他们家的条件估计快赶上市领导了。 现在想来，那哪是羡慕，明明是嫉妒得发狂。 颜姣姣不知道厉明霄是怎么熬过那二十年的，一定是很辛苦很辛苦，所以他才会在她弥留之际说那句“别再遇见他……” 他心里到底怪她的吧？ 结果，这一世又是这样？！ 为什么老天让她重活一回避免祸事发生，却仍然让他们重复上一世的路？难不成，厉明霄还会被她害得一无所有？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惯她祸祸厉明霄，想逼她放弃他，让厉明霄过上原本就属于他的安稳日子…… 颜姣姣很想哭，忍住了。 就算老天爷出手她也绝不放弃厉明霄，而且二十年不够，她要和他白头到老！ 颜姣姣挣扎着按下心底那纷繁杂乱的情绪，深呼吸，然后翻了个身，看向坐在桌旁闭目养神的厉明霄。 昏暗的亮光映在他脸上，原本就硬朗的五官更显得深邃如雕塑，冷峻性感。 “厉明霄。”她低低地喊了声。 厉明霄睁开眼睛：“嗯？” 颜姣姣往里挪了挪：“上床睡吧。” 厉明霄喉咙发紧，婉拒：“不用，我坐一会儿就行。” “上床睡吧，我保证不闹你。”颜姣姣抿唇，眼波流转，“难不成你打算每天晚上都坐着休息？累不累？还是说……你嫌弃我？也是，我这样出身不好的人……” 她哀怨的话还没说完，厉明霄已经猛然站起走了过来，然后直接躺在床边缘，躺得直挺挺的。 颜姣姣：“……”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厉明霄闭上眼睛沉声道，“没人嫌弃你，除非你自己看不起自己！” 颜姣姣眼睛一热，咬了咬唇，提醒他：“还没熄灯。” 厉明霄又起身去把煤油灯熄了。 屋里陷入黑暗，还好，这是他熟悉的地方，即便闭着眼睛他也能顺利走到床边。 坐在床沿，抬脚上床、躺下，然后一怔，他的位置上多了个枕头，软软的，有淡淡的香。 厉明霄立刻就要起身把枕头还给颜姣姣。 就在这时，温香袭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按在他胸膛：“别动！” 第28章 枕头给你 厉明霄一瞬间好似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能，不等他有所反应，他的胳膊被人抱起、展开，紧接着，胳膊上就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枕头给你用，我枕你胳膊……没问题吧？” 黑暗中，颜姣姣的声音软得似水。 厉明霄喉结快速滚动两下，喉咙紧到发不出声音，身体更是绷紧到了极致。 虽然他跟颜姣姣更熟稔的事也做过，但那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帮她。 这是她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靠他这么近。 枕他胳膊这种事……也太亲密了，一般只有夫妻才会这样吧？ 厉明霄心跳得有点快。 结果，他就听见小姑娘娇滴滴地抱怨：“好硬……” 厉明霄呼吸都停止了，脸庞更是因为她的抱怨窘迫又羞耻到滚烫。 这妖精在胡说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接着，他感觉枕在胳膊上脑袋抬了抬，一只手按在他手臂上，还捏了捏。 “都捏不动！”小姑娘又抱怨，那娇滴滴的动静勾得人发热，“厉明霄，你能不能放松点，这么硬枕着不舒服。” 厉明霄：“……” 颜姣姣抱怨完，又捏了捏，还是很结实。 算了，他当兵十几年也训练了十几年，身上都是结实的腱子肉，就这么凑合着枕着吧。 颜姣姣重新躺下，蹭了蹭，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又戳了戳他：“你往里面点，不然晚上睡着了一翻身掉下去也把我给拽下去了。” 厉明霄咬着牙往里挪了一点，结果颜姣姣还不满意，还让他挪。 厉明霄无奈，把心一横，单手勾着她肩膀，一抬一放，顺利挪到床中间，却也不可避免的，跟她贴在一起。 颜姣姣满意了，打了个哈欠：“好了，睡吧。” 睡？ 怎么睡？ 厉明霄无语地看着上方。 这么搂着她，今晚他要是能睡着才怪了！ 身侧的小姑娘呼吸渐渐平稳，是睡着了。 厉明霄也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背诵部队的规章制度。 这些日子，也只有靠背诵这些才能静心、入眠。 也不知背诵了多久，他终于睡着了，还做了个不可言喻的梦。 这梦，他也习惯了，只是这一晚，梦境稍有不同，梦里的颜姣姣穿上了裙子，她提着裙摆，一寸一寸的提高，他的手，也一寸一寸的往上…… 今晚的梦，比任何一晚都更真实，她整个人好似都具象化了，即便是在梦里，他也能碰到，掌中的温度真实得不似做梦，甚至，就连她的声音都非常清晰。 厉明霄没在意，他沉浸在梦境中，一如往常那样在梦的最后狠狠要她，然后惊醒。 睁眼的第一秒，厉明霄懊恼的想又要洗衣服洗床单了。 第二秒，他如遭雷击、魂飞魄散。 梦里的妖精就在他怀里，姿势跟梦里一样，而他的手也如梦里那般钳着她的腰，他……紧贴在她身后，严丝合缝…… 而她，也如梦里那般，呼吸紊乱。 厉明霄像是被电到了般猛地缩回手，甚至不管不顾地抽回她枕着的胳膊。 就在他想逃离这张床时，颜姣姣直接钻进他怀里，抬头去亲他的唇。 因为不熟练，她等于直接撞上去的，疼得俩人同时嘶了声。 “颜姣姣！”厉明霄警告似的喊了声，声音哑得厉害。 颜姣姣才不管他，此刻她脑子里全是上辈子看的电视剧里的亲吻的情节，好似十八个机位拍的那种旋转的…… 电视剧里的两个人亲得神魂颠倒的，她也能把厉明霄亲得神魂颠倒！ 颜姣姣刚立下“宏图大志”人就旋转了。 不过不是被亲的，是厉明霄把她掀翻，不等她回过神，他就一骨碌翻身下床。 “站住！”颜姣姣急急地喊了声。 正要落荒而逃的厉明霄脚下立刻生了根。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颜姣姣咬着唇问。 厉明霄沉默。 颜姣姣委委屈屈：“你嫌弃我对不对？你是不是信了他们的话，觉得我是个招蜂引蝶的女人，不干净了？” “没有！”厉明霄这次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你跑什么？”颜姣姣带着哭腔问，“我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厉明霄咬牙：“我跟你说过，是假结婚，等事情过了……” “我头一次听说领了证的还是假结婚。”颜姣姣气道，“你要是反悔不要我了，我就是个没人要的二婚头！” 厉明霄：“……”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咋样就咋样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颜姣姣躺倒，被子一蒙，闷闷地道，“出去时候把门锁上，不然有人摸进来我都不知道。” 说完，她翻身背对着外面，低声啜泣。 片刻后，背后传来厉明霄低沉的声音。 “我不走，我就是去洗洗。” 终于找到借口的厉明霄赶紧去外面冲了下，把短裤随便搓洗两把挂在晾衣绳上，换了衣服重新上床。 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颜姣姣下意识的挪远了点。 气氛有些沉闷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后，还是厉明霄不忍心，把她扒拉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胳膊，低声问：“还难受？” 颜姣姣声音清清冷冷：“不。” 厉明霄有点尴尬：“那就睡吧，明天家里还请客呢。” 颜姣姣没理他，闭眼睡觉。 反正今晚谁难受谁知道！总归刚刚不是她半夜做梦挤着人蹭来蹭去！ 颜姣姣以为自己发了一顿火会睡不着，没想到窝在厉明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而厉明霄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几乎没再睡着。 他本来身体素质就好，更是刚刚尝了点滋味很是惦记的时候，只是这么挨着就已经受不了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厉明霄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把枕头给颜姣姣枕好后就赶快起床。 见她睡得正熟，厉明霄想了想，给她留了个纸条，一个人出了门。 颜姣姣睡醒的时候发觉身边没人，立刻就上火了。 她昨晚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是吧？ 等到她看到桌子上的纸条，火气才熄了。 厉明霄说他去买今天请客用的食材，让她在家安心等着，他很快就回来。 颜姣姣看着字条笑了，小心的把字条夹在自己的一个笔记本里，收好，这才把身上皱巴巴的裙子换了，拿出去洗。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晾衣绳上挂着的军绿色短裤。 第29章 大队长的提议 颜姣姣脸颊绯红的移开视线，急忙去洗了裙子挂上，挡住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短裤。 不知道厉明霄什么时候回来，她简单吃了点早饭垫垫肚子就开始打扫收拾家里。 今天厉明霄的亲人过来，她不能给他丢脸。 正忙着，厉大嫂来了，拿了一篮子菜过来。 “大嫂。”颜姣姣急忙迎上前。 厉大嫂点点头：“我想着你们家没有自留地，连把青菜都没有就给你们送了点过来，桌子和凳子这边也缺，回头我们给带过来。其他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不麻烦大嫂了，我可以的。”颜姣姣微笑回道。 厉大嫂很怀疑地看着她：“一大桌菜呢，你一个人能行？” “能行的。”颜姣姣笑着应道。 厉大嫂将信将疑，整个太平大队谁不知道颜姣姣干啥啥不行？也没听其他知青说她很会做菜…… “老四媳妇，你可别逞强。”厉大嫂担心地道。 颜姣姣笑着摇头：“不会不会，我要是真忙不过来一定大嫂说。” “行吧，到时候去地头上喊我。”厉大嫂这才不放心地走了，她其实也不咋想过来帮忙，她干一天活能有七个工分呢。 颜姣姣送厉大嫂到大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跟厉家人的关系势如水火，特别是厉大嫂更是强悍泼辣，当时她和厉明霄被人捆了从山上带下来，厉大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冲上来就给了她两耳刮，差点手撕了她。 后来每次碰见，厉大嫂都能把她从头骂到脚，连颜家老祖宗都没放过。 重生后，她们现在竟能和平相处，跟做梦一样…… 颜姣姣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抛之脑后，告诉自己这辈子不一样了，不要总想着上辈子的事！ 颜姣姣把手头的活干完，看厉明霄还没回来，想了想，锁门上山。 请客时间是晚上，现在是上午八点多，正是大队里的人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路上都见不到闲人。 颜姣姣上山，按照记忆里的地方，从一棵做了记号的大树底下挖出一个铁皮饼干盒子。 打开看看，里面的油皮纸好好的，颜姣姣飞快的把盒子扣好，放进背篓里，又捡了些干树枝什么的压在上面，就背着下山回家。 回到家，她才把油皮纸包着的东西拿出来。 这一套针灸针，十八针，九银九金，是她下乡时爸爸塞给她的。 爸爸说，她望闻问切学得半吊子，但用针很有天赋，让她别扔了这门手艺，抽时间练练，万一能用上。 实在不想用，那就留着，如果哪天遇到困难缺钱了，就卖了。 上辈子，颜姣姣从没有碰过这针，对行医针灸更是深恶痛绝。 因为颜家就毁在这上面，四年前妈妈更是为了和他们划清界限，跟爸爸离婚再也没回来看他们一眼。 从那天起，颜姣姣就再也不碰不学这些东西，只想跟别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过日子。 现在，她要用上这套针了。 颜姣姣拿起一根针找了找手感，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时，外面突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颜姣姣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收好，出来就看见管二虎在篱笆外面急得直蹦高，看见她立刻喊起来：“颜知青，出事了，大队长让我领你赶紧过去一趟。” 颜姣姣一头雾水，跟着管二虎跑到仓库，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队的保管员郭文生了急病，肚子疼得直不起腰，还呕吐。 除了郭文和大队长，朱佳乐也在。 颜姣姣脚步一顿。 “大队长，我把颜知青叫来了。”管二虎急急地道。 不等管向阳说话，朱佳乐就不满地道：“大队长，我都说了，郭文的病情非常紧急，必须立刻送医院，您把颜姣姣叫过来有什么用？再拖下去，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 “行了，我心里有数！”管向阳皱眉，招呼颜姣姣过去帮郭文看病，“你赶紧帮他看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颜姣姣点点头，过去帮郭文检查了下，点头：“送医院吧。” 朱佳乐轻哼了声：“学人精。” 颜姣姣没理她，她们俩现在跟撕破脸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撕。 “二虎，赶紧套车，送郭文去公社的卫生所！”管向阳急忙安排。 颜姣姣刚要说话，朱佳乐就抢着道：“不行，得送县医院！我怀疑郭文是急性阑尾炎，不及时救治会要命的，我了解情况，我跟二虎哥一起去！” 颜姣姣略有些诧异，没想到朱佳乐这个自学成材的竟然能看出来，看来也算是有一点天分，怪不得上辈子能混到县医院当医生。 她跟朱佳乐的观点一样，便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管二虎赶着牛车过来，带着郭文和朱佳乐一起走了。 管向阳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明霄家的，郭文不会出事吧？” 颜姣姣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在喊她。 “及时送去医院应该没事。”她笑了笑。 管向阳松了口气，然后提起自己想了一夜的事。 “明霄家的，咱们大队有个去县里培训的名额，培训三个月回来就能当卫生员，一天十个工分，我瞅着你有点基础，想着推荐你去，你觉得咋样？” 颜姣姣眼睛微亮：“我愿意！谢谢大队长给我这个机会！” “嗐，你来的时候我就有这意思，你不乐意，现在你总算想开了。行吧，回头我打个报告上去。”管向阳笑着道。 颜姣姣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才往回走。 路上，她绞尽脑汁地回忆，也想不起上辈子有没有郭文生病这事。 按时间推算，就算有，她也被关着什么都不知道。 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反正她会取代朱佳乐去县里培训，回来后就是太平大队的卫生员。 想想就挺开心的！ 颜姣姣脚步轻快地回到家就开始准备午饭。 刚把米焖上，听见外面有动静，颜姣姣急忙从厨房出来，看见厉明霄正往地上放竹筐。 “你可回来了，买了什么？”她问道。 厉明霄见她在厨房，拎着竹筐走过来放到她面前。 第30章 什么都想跟他说 颜姣姣往竹筐里看了看，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两只野鸡。 “这是……” “我进山抓的。”厉明霄也没瞒她。 这年头，什么都缺，想买鸡买肉可不容易，最便宜的方法就是靠山吃山，不过得偷偷的，不能大张旗鼓的。 颜姣姣眼睛亮晶晶，崇拜地看着他：“你真厉害！才半天功夫就抓了两只鸡！” 以前知青点那几个男知青馋肉馋疯了，也动过进山抓野鸡野兔的心思，结果进去钻了一圈，衣服划了几个口子，啥也没抓到，几次之后也就放弃了。 她一直以为山里这些野物很难抓，没想到自己男人一出手就是两只野鸡！也不知道是他太厉害还是那几个男知青太废物。 “今晚请客把两只鸡都炖了，到时单独奖励你一只大鸡腿！”她喜笑颜开道。 厉明霄不馋大鸡腿，但是她的态度让他心里很熨帖。 没想到就是抓两只野鸡就能让小姑娘这么激动，那回头有空了再给她抓两只兔子好了。 看到小姑娘这么高兴，厉明霄唇角也微微勾了勾：“我去把鸡收拾了。” 颜姣姣就更开心了。 前世厉明霄什么都干，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这辈子，她好好的，他还能主动干活，说明他人真是不错，不像有些男人那样在家啥活不干就等着吃等着喝。 颜姣姣笑眯眯地看着厉明霄忙活，嘴巴也没停下，把大嫂过来的事说了，也把郭文生病的事说了，当然，大队长说送她去培训当卫生员的事更要说。 “当卫生员有十个工分呢，以后，我们俩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颜姣姣想过了，就算厉明霄工作的事黄了也不怕，他回来种地一天也能有十个工分，他们就两个人两张嘴，一天二十个工分可比大队里其他人好多了。 厉明霄已经知道她略微懂点医术，点点头：“那挺好的。” 他看过她下地干活，比较起来，还是当卫生员适合她，而且看她这么高兴也知道她是愿意的，只要她愿意，他就支持。 颜姣姣一上午的事都说完了，就跑回厨房继续忙活午饭。 她这一走，厉明霄就感觉身边骤然变得安静，还有点不适应。 他其实习惯了安静，不喜欢嘈杂聒噪的环境，但是他想听小姑娘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怪好听的。 还有，她这样，是不是代表不生气了？ 想到昨晚，厉明霄就决定一会儿去大哥家里把行李都带回来，可不能再跟她睡一个被窝了。 厉明霄这边刚处理好两只鸡，颜姣姣那边就把午饭做好端出来了，招呼他一起吃饭。 吃着饭，颜姣姣又说起下午的打算，吃完饭去公社一趟，现在有粮票了，得要去供销社买点粮食回来，上次买的不多，怕晚上不够吃。 厉明霄听着，提醒她把布票带着，多扯点布回来做两件新衣服。 一提起衣服，颜姣姣的视线就忍不住往晾衣绳那边瞟。 她的裙子还明晃晃地挂在那里。 厉明霄也看见了，耳尖发热，轻咳了声：“你喜欢的话就做条裙子。” 颜姣姣闷闷地戳米饭：“太浪费了，天都变冷了，穿不着。再说，你也不喜欢……” 厉明霄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想着那荡起的裙摆和裙摆下的腿，到底把那声“喜欢”憋了回去。 她说得对，天冷了，不是穿裙子的季节了，明年再给她多做两条。 吃完饭，俩人刷了碗就赶紧出发去供销社，早去早回免得耽误事。 供销社里只有白色、灰蓝色和黑色棉布，要不是重生的，颜姣姣也就买了，可惜她是重生的，怎么都不舍得拿布票去买这样的布料。 厉明霄也不满意，他更喜欢颜姣姣昨晚穿的那条碎花裙子。 俩人一商量，不买了，回头去县城百货商店看看再说。 于是，俩人买了粮食和油盐酱醋什么的就回去了。 脚步匆匆地回到家，颜姣姣就立刻开始准备晚上的菜，厉明霄抽这个空赶紧跑了趟大哥家，把自己行李都搬了回来。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厉大嫂和俩儿子。 厉大嫂是实在不放心过来帮忙的，当然，两个儿子也不能闲着，厉大嫂让他们去山上拾柴，又让厉明霄去担水。 安排完男人干的活，厉大嫂就进厨房帮忙，说是帮忙，也就是烧个火，她主要就是想看看颜姣姣这个弟媳妇是不是真的会炒菜做饭。 没想到，颜姣姣不仅会，做的还很好。 厉大嫂暗暗点头：好歹有个长处，不是在家等着男人伺候的人。 对颜姣姣有所改观后，厉大嫂也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聊天了。 正好趁机跟她介绍介绍厉家这一家子人。 “老二嫁娶东山大队，生了三个，走过来得要一个小时，估计他们两口子只会带大儿子过来。” “老三精明，学过木匠，现在在木材厂干临时工，媳妇就是他木匠师傅的闺女，傲气得很，一般不来咱们太平大队。这次喊归喊了，人家来不来可不一定，到时候你心里有数。” 这些，颜姣姣都知道。 大姑姐厉明香的泼辣程度不输给厉大嫂，上辈子因为厉明霄的事，她冲上来抓她的脸，别人拦都拦不住。 颜姣姣还记得有两道伤痕从脸颊划到脖颈，养了很久才好。 姐夫崔墩子倒是个老实巴交的，什么都听媳妇的。 至于他们家那三个孩子，颜姣姣毫无印象，因为没怎么见过。 还有厉明福厉二哥…… 想到这个人，颜姣姣不禁微微蹙眉。 她对他印象不太好。 当初她和厉明霄出事，厉明福知道后赶回来倒是没找她的麻烦，反而是找厉明霄闹了一场，后来还直接断绝兄弟关系了。 就因为他指望厉明霄当上国家干部帮他转正的念头泡汤了。 就因为她和厉明霄都坏了名声，特别是她出身不好，厉明福怕被他们连累自己转不了正。 上辈子，厉明霄应该是跟厉明福彻底断绝关系了，之后的二十年她都没有见过厉明福。 这辈子，厉明霄工作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厉明福很快就会知道他转正的事厉明霄帮不上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上辈子一样还选择断绝关系…… 第31章 说委屈就委屈上了 一大锅鸡小火慢炖，炖出香味的时候，厉家人也陆续到了。 正如厉大嫂预计的那样，厉明香两口子带着家里的大儿子来的。 一进门，厉明香挑剔的目光就落在颜姣姣脸上，然后就面露不满。 颜姣姣也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更喜欢长得端庄朴实还能干活的女人，她看起来太弱。 打过招呼认过人后，厉明香就拉着厉明霄说悄悄话去了。 接着到的是厉家老三厉明福，破天荒的，竟然带着媳妇吴金桃来的。 看到吴金桃，厉家人都有点儿惊讶，她是很少来乡下的。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我不该来？”吴金桃挑眉问道，声音清脆，让人装听不见都不行。 厉大嫂丢下手头的活计就迎了过来：“哪有的事？老三家的，赶紧过来坐。” 吴金桃笑嘻嘻地道：“不用不用，新娘子呢？让我瞅瞅新娘子，看看咱们家老四挑来挑去的到底挑了个什么样的天仙美人。” 这话听着可不对劲，颜姣姣微微皱眉，擦了手，端着一碗水从厨房出来，面带微笑：“二嫂，喝水。” 吴金桃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嘴角微抽，也不接碗，似笑非笑：“怪不得老四看不上我介绍的姑娘啊，原来真娶了个天仙回家。” “天仙不天仙的你知道啊？你见过天仙了？”厉明香突然冒出来冷嘲热讽，“在哪儿见的？叫来让我们也瞅瞅呗。” 吴金桃刚刚没瞅见厉明香，现在突然被她呛了声，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厉明福！” 正跟大哥聊天的厉明福一个箭步冲过来：“怎么了？又怎么了？姐，你又欺负我们家金桃？你说你一个当姐姐的，老跟弟媳妇过不去是干什么啊。” 厉明香被弟弟劈头盖脸一顿说，气得脸都青了，指着厉明福破口大骂：“厉明福，我是你姐，你这什么态度跟我说话呢？你哪只眼看我欺负她了？上来就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从娶了这女人，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越来越差劲！” “你怎么说话呢？你那意思，明福娶了我还亏了呗？你也不瞅瞅你们这一家，除了老四去当兵，一个个都在地里刨食，他要不是娶了我能进城？能有工作？厉明香，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厉明福，你媳妇这么跟我说话你也不管管？你不管也行，我这个当姐姐的管，看我今天不撕了她的嘴！” 厉明香撸撸袖子就要上前教训弟媳妇，厉大嫂急忙来拦，吴金桃拉着厉明福嗷嗷哭，说他们厉家欺负人。 院子里，乱成一团，颜姣姣都看傻眼了。 不是，这些人不是来做客的吗？四舍五入也算是来吃喜宴的吧？怎么就这么闹起来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吗？ 还有，作为厉家的老大，厉明堂不应该及时发话遏制事态发展吗？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颜姣姣眼角地余光瞥到脸色沉下来的厉明霄，看得出他在控制火气。 都生气了，还控制什么？ 颜姣姣心念一动，眼泪汪汪地喊了声：“明霄！” 厉明霄身子微微一震，转头看向颜姣姣。 颜姣姣当着一院子的人，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明霄，二嫂逼我去死。” 满院子的人骤然安静，一阵冷风嗖嗖吹过。 下一秒，吴金桃尖叫出声：“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逼你去死了？” 颜姣姣哭着走到厉明霄身旁，万般委屈。 “老四，你也不管管你媳妇，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厉明福黑了脸。 厉明霄脸色很是不善地盯了厉明福一眼，低声安抚可怜吧唧的小姑娘：“没事，别怕。” “可是，二嫂一直在说她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是没看上我想逼我们离婚吗？我们才刚结婚，要是现在就离婚，我真的没脸见人，只有死路一条。”颜姣姣抽泣，软绵绵地道。 吴金桃气了个倒仰：“你、你放屁！我什么时候逼你离婚了？” “二嫂没提你介绍给明霄的姑娘吗？”颜姣姣反问。 “我……我提了又怎么样？那我也没逼你离婚啊。”吴金桃气得跳脚。 颜姣姣抬眸看厉明霄，眼泪汪汪地控诉：“你看，她就是那么说的。” 厉明霄有些无奈。 二嫂说的姑娘他连相看都没相看就直接拒了，没想到二嫂还记仇了。 小姑娘这阵子遭了这么多事，又被迫跟他结了婚，正是心思重容易钻牛角尖的时候，二嫂的话估计正好刺激到她，把她吓到了。 厉明霄后悔今天请家里人来做客了。 本来是想着让小姑娘认认家里人，没想到让她在嫁给她第二天就受了委屈。 “够了！”他冷脸看着还要闹腾的吴金桃，“二嫂，我媳妇年纪小，胆子也小，你别提那些没影的事吓唬她。况且，我结婚了，你在我媳妇面前提什么相亲对象是想干什么？！” “老四，你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厉明福立刻上前护老婆，“她是你嫂子，别说她没说什么，就算她说你媳妇两句又怎么了？” 颜姣姣觉得他这话跟厉明香刚刚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果然，人都是双标的。 厉明福想拿哥哥的身份压人，可惜厉明霄不吃这一套。 “我结婚，是诚心请大家来吃饭，你们若不是诚心来做客，现在就可以离开！”他面容冷峻、神色悍然，一副你们要是想继续闹事我就直接扔你们出去的架势。 厉明福和吴金桃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心中虽然不忿，但也识相的闭了嘴。 这时，厉明亮才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让孩子看了笑话！时候不早了，都坐下吧，老四家的，饭菜都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上菜，都赶紧坐吧。”厉大嫂急忙应和着道，拉着不服气的厉明香去厨房盛菜端菜。 作为主人家，颜姣姣肯定不能让客人忙活，擦擦眼泪低着头就往厨房去。 吴金桃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骂了声：“装什么装……” 乡下女人打架要不就是扭打一团，要么就是满地打滚寻死觅活，就没见有像颜姣姣这样阴人的。 城里来的知青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32章 工作的事败露了 吴金桃心里不爽，往那一坐就不带动弹的。 厉家人也习惯了，吴金桃很少回来，回来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做派，看不起他们乡下人。 在厉明亮的招呼下，其他人也坐下了，就是崔墩子有点儿坐立不安的。 他是老实人，每次看到别人吵架他就惶恐不安的，特别是自家媳妇儿吵架，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几个人尴尴尬尬的，厨房里三个女人之间倒是变得融洽起来。 能让吴金桃吃瘪，厉明香很满意小弟娶的这个媳妇。 “你放心，我们家老四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肯定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跟你离婚！他要是敢，我帮你教训他！”碍于面子，她还跟颜姣姣说了两句客气话。 颜姣姣满脸感激地看着厉明香：“姐，你对我真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 厉明香嘴角抽了抽了。 造孽啊，这弟媳妇好像才刚满十九，有点傻的样子，不会是自家小弟把人骗来的吧？ 厉大嫂也觉得颜姣姣有点蠢乎乎的，不过她平常在大队里就是又懒又蠢的样子，不奇怪。 颜姣姣把准备好的四个凉菜端上桌的时候，厉大嫂还跟厉明香咬耳朵，说颜姣姣被知青欺负得搬出知青点，借住在这里，没想到阴差阳错嫁给老四的事。 厉明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更觉得是自家小弟哄了人家小姑娘，再瞅颜姣姣时，都有些怜悯她了。 谁不知道，这些下乡的知青都盼着回城，根本不想在这里结婚的。 他们大队倒是有个女知青嫁给大队的队员的，但也是逼不得已，是夏天的时候不小心落水被队员从河里抱出来，当时穿得都少，那样子看着特别不体面，那女知青只能嫁了。 厉明香本来很不满意颜姣姣这个娇弱的弟媳妇的，怕她照顾不好厉明霄，但现在她反而担心起颜姣姣了，看着她的目光都变得慈爱了不少。 颜姣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到厉明香态度的转变，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这辈子，她并不想厉明霄众叛亲离，如果能跟大哥大姐家搞好关系那自然是好的，至于厉明福一家就算了。 颜姣姣的手艺不错，加上那锅炖鸡着实馋人，一大家子人吃得头都抬不起来，气氛也在吃吃喝喝中变得融洽。 然而，就在颜姣姣觉得今天算是顺利过关的时候，厉明霄一句话把眼前的平静打破了。 事情就出在厉明福身上。 大概是见气氛不错，他借机提起自己想转正的事，希望厉明霄能帮帮忙，毕竟厉明霄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马上要去公安局当干部了。 在厉明福看来，一个大干部只要想帮他操作转正的事，那肯定易如反掌。 没想到厉明霄却说：“我工作的事有变化，现在暂时还没定下来。” 厉家所有人都懵了。 “你说啥？啥叫有变化？啥叫没定下来？这事不是早就定好了的吗？”厉明亮忍不住问道，心急火燎。 “是啊，怎么就有变化了？这是怎么回事？”厉明福也着急上火地问。 厉明霄垂眸：“事情就是这样，具体我也不清楚，等几天就知道了。” 颜姣姣咬牙，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吴金桃突然“哈哈”两声：“我知道了！来的时候我就听说弟妹她成分不好，肯定是被她连累了，对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颜姣姣。 厉明亮两口的眼睛却是要喷出火来。 颜姣姣成分问题在太平大队不是秘密，他们也知道，但他们不知道娶她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老四！”厉明亮脸色沉了下来，“你二嫂说的……是不是真的？” 厉明霄没出声。 这件事厉明亮去找大队长一打听就会知道，他就算现在撒谎也会被拆穿。 厉明亮只觉得透心凉，猛地一拍饭桌站起来：“老四，你糊涂啊！！” “大哥说得没错！”厉明福黑着脸附和道，“老四，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就自己擅自做主？你真是糊涂啊你！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离婚能行不？” 最后那个问题一说出来，厉明霄猛地抬头看向他，眸光似箭：“二哥，你喝醉了！” 厉明福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老四，是我喝醉了还是你糊涂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连自己前程都不要了？” “不关你事。”厉明霄冷冷地道。 厉明福气结，吴金桃这时候施施然起身，冷笑道：“估计现在离婚也晚了吧，跟这种成分有问题的女人在一起，早晚害死你！算了算了，你既然说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懒得管，明福，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以后这种晦气地方少来，免得你也受牵连。” “大哥，你劝劝老四，他这样糊涂下去可不行！我们路远，就先走了！” 厉明福和吴金桃说走就走，一抹嘴，蹬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颜姣姣真是叹为观止，世上怎么就有厉明福这样现实的人？想要好处就过来，一看沾不到好处立马翻脸走人，简直可恶！ 可惜了，没像上辈子似的提出断绝关系…… 厉明福两口子一走，气氛就更压抑了。 厉大嫂把自家两个孩子还有厉明香家的老大都赶走，让孩子们先回他们家待着。 等孩子们都走了，厉明福两口子和厉明香两口子都沉默地看着厉明霄，等他说点什么。 厉明霄微皱着眉道：“二嫂说的话我不否认，但也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只是一些重要的工作岗位不再适合我，其他工作还是会安排的。” 厉家人听明白了，公安局的工作没了，会换一个普通工作，具体是什么还得等消息。 “换工作的话那还是干部吗？”厉大嫂忍不住问道，“到时还能帮我们家志华安排个工作不？” “闭嘴！”厉明堂呵斥了声，“妇道人家插什么嘴，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 这边刚呵斥完自家媳妇，那边，另一个妇道人家厉明香开口了：“小弟，姐知道你做事心里有数，这件事你肯定仔细想过，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别后悔，别听你二哥的，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人家既然嫁给你了，你就得跟人家好好过日子，知道不？” 厉明堂皱眉：“老二，你闭嘴！这件事老三说得有道理，明霄，你再想想，也许你现在离婚，组织上能恢复你的工作呢？” 第33章 别多想，不离婚 厉明堂这话说完，不止厉明霄皱眉，厉明香都跟着皱眉。 这年头离婚是什么好事吗？ 更何况是刚结就离！ “大哥，你这话不对！小弟又不是工作丢了，只是换个工作而已，怎么就要他离婚了？”厉明香很不满。 她虽然也不太能看上颜姣姣这个弟媳妇，但是离婚对女人来说是大事，搞不好她真的就不能活了，这可是条人命！ 颜姣姣飞快抬头看了厉明香一眼，又低下头去，心中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上辈子看见她就恨不得杀了她的厉明香现在竟会帮她说话。 这个大姑姐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呢。 “大哥，我不会离婚的。”厉明霄脸庞蕴着薄怒，“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厉明堂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行吧，你的事，你自己说了算。” 好好的一顿家宴，因为厉明霄工作的事弄得有些不愉快。 人都走了，只有厉明香留下帮忙收拾打扫。 见颜姣姣安静地干活，厉明香有些于心不忍：“我说，你也别多想，我们家明霄啊那可是一等一能干聪明的人，他既然说没事肯定没事。” “谢谢姐姐。”颜姣姣细声细气的道谢。 厉明香听得直皱眉：“你啊，脾气也太软了些，怪不得被人欺负！以后得学着厉害着点，明天你带我去知青点，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保准让他们老老实实不敢再找你麻烦。” 厉明香一脸的不耐烦和凶狠，和前世一模一样，颜姣姣眼圈红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原来，跳过那场灾难，她也能被人这样护着。 “姐，你真好。”颜姣姣激动地抱住厉明香。 厉明香愣了，整个人僵成一根木棍不说，焊在脸上的凶狠都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就连她男人都没有。 就……挺别扭的！ 厉明香又尴尬又别扭的把人推开，凶巴巴地道：“干啥呢，赶紧干活！我跟你说，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就你这样的身份，嫁给我小弟是你高攀了，你以后可得对我小弟好点。” “嗯，我会的。”颜姣姣乖巧答应。 厉明香还就从没见过这么没脾气的人，有一种一身本事都使不出来的感觉。 老屋这边就一间屋，住不下客人，所以厉明香忙完就去大哥家住，明天一早再和男人带着大儿子回东山大队。 厉明霄送厉明香过去，路上，厉明香忧心忡忡：“老四，人家都说这些知青早晚都要回城的，留不下的，你心里得有个数。” “嗯。”厉明霄应了声。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赶紧要孩子，女人啊只要生了娃就拴住了，跑不掉了，懂不懂？”厉明香见他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又皱眉嘱咐了一遍。 厉明霄抿了抿唇：“姐，我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厉明香说话难听，“家里给你介绍多少好姑娘你都不要，一声不吭娶了这么一个……要不是怕我们反对才有鬼了？！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人家了？也不对啊，你才回来几天啊，之前你们也没见过……” 厉明香困惑，厉明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姐，到了，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行吧，早点回吧。”厉明香摆摆手。 厉明霄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厉明香：臭小子，走这么快，赶着回去造人啊。 厉明霄很快就回到自己家，一进屋，就看到颜姣姣坐在桌旁发呆。 他脚步顿住，沉声道：“我家里人的话……你别多想。” 颜姣姣听见他的声音才回神。 都活过一次了，她怎么会在意厉家那些人的话？更何况，这辈子他们对她的态度跟上辈子比已经好太多了。 她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不过，既然厉明霄提了，她也就顺势说起这事。 “那你会听你大哥二哥的话跟我离婚吗？” “不会。”厉明霄回答得干脆。 颜姣姣咬了咬唇：“那你发誓不会跟我离婚。” 厉明霄沉默。 颜姣姣立刻红了眼眶：“你其实还是怪我的，对吧？” 厉明霄心里轻叹：她果然会多想。 “没有。”厉明霄沉声道，“做什么工作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你到底会不会跟我离婚？” “……不会，除非……”你主动提离婚。 后面的话，厉明霄没说。 颜姣姣没听清他最后那俩字，她还惦记着自己的事，再次跟他确认：“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跟我离婚，对不对？” “是。” 颜姣姣笑了。 其实她知道厉明霄不会跟她离婚的。 上辈子她作死都作成啥样了，他还是好好的待她，从来没提过离婚。 这辈子，她不作死了，他更不可能跟她离婚。 不过，她就是喜欢听他明白的说出来。 颜姣姣笑得心满意足，昏黄的光线中，眼睛好似有光流转荡漾。 厉明霄飞快垂下眼眸，转身往外走：“我去烧水。” “等等。”颜姣姣喊道。 她起身走到厉明霄身边，仰头问：“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现在？”厉明霄皱眉，“这么晚，你去哪儿？” 颜姣姣看向无边夜色，眸色沉沉：“去问个答案。” 厉明霄第一次见这样的颜姣姣，好似有着跟夜色一样深沉的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点闷，还有点疼。 他不由自主点头：“好。” 颜姣姣扭头对他笑了下：“那……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多余的话你别问，好不好？” 厉明霄点头。 颜姣姣拉着他的手就出了门。 厉明霄低头看看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让她拉着走了一段后，才意识到她的目标是哪里。 站在二赖子家的土墙外面，颜姣姣示意厉明霄翻墙进去。 厉明霄：“……” 颜姣姣见他不多，戳了戳他的腰，小声道：“愣着干什么？我保证，我不干坏事，你帮我打开门就行。” 厉明霄想说，她想问的事，他已经帮她问过了。 可是看着小姑娘熠熠生辉的眼眸，他觉得她可能更想自己亲自审问。 犹豫了下，他还是按她说的，轻巧的翻墙进院。 第34章 逼问真相 看着厉明霄消失在墙头，颜姣姣羡慕坏了。 她要是有厉明霄这种身手，这点小事就不必非要他来帮忙了。 今晚这事肯定会破坏她在厉明霄心目中弱不禁风的的形象，但她不想等了。 吃闷亏这种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得搞清楚才行。 反正，结婚证已经到手，厉明霄不离婚的承诺也到手，不怕了。 颜姣姣眼巴巴的看着那破木门，等着厉明霄开门让她进去。 结果人都进去了，门却没开。 颜姣姣紧张起来，生怕出事，又不敢大声喊，记得在矮墙下面摩拳擦掌，仔细回忆厉明霄进去的姿势，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能翻过去。 就在她试探着想要爬上去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 大晚上的，那声音特别明显，颜姣姣紧张得不敢呼吸。 厉明霄打开门没看到颜姣姣，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人影趴在墙上。 他有些不解：“你在干什么？” “嗯？没，没什么。”颜姣姣急忙站好，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声抱怨，“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厉明霄没说话，把人带进去。 颜姣姣跟着他还有点小紧张：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 结果一进屋就看到五花大绑的二赖子。 这是……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厉明霄沉声道。 二赖子要疯了。 上次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又来？ 颜姣姣这才想明白，他这老半天才来开门，是先帮她把人捆了。 这男人一直都是这么贴心！ “谢谢。”颜姣姣冲厉明霄笑了下，然后从兜里拿出针灸针，还不忘跟厉明霄解释了下，“我以前跟我爸爸学过一点这个。” 厉明霄不太明白拿这个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赖子也不太明白这女人拿针出来干什么，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不同于厉明霄的严刑逼供，颜姣姣逼供是用针戳穴位。 她声音温温柔柔，扎针的动作也轻轻柔柔，可是这两针扎下去，二赖子就开始疯狂抽搐。 要不是嘴巴里塞了破布，估计叫喊声已经把全大队的人都招来了。 “你要是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拔针，你说怎么样？”颜姣姣轻声问。 二赖子疯狂点头。 颜姣姣叹气：“你可不能骗我，我虽然脾气好，却最讨厌人家骗我，你要是骗了我，我就再给你添两针，好不好？” 这温柔的声音听在二赖子的耳朵里跟索命咒差不多，又是一阵疯狂点头。 颜姣姣抬手拔针，然后就去拽二赖子嘴巴里的破布。 厉明霄眼疾手快地挡住她，帮她把破布拽出来。 破布拽出来时，拽出二赖子一滩口水粘涎，可把颜姣姣恶心坏了，再次庆幸自己带了厉明霄过来。 “二赖子，秋分那天下午，你在干什么？” 颜姣姣问出这个问题，厉明霄和二赖子都有些惊讶，他们都以为她是要问那天晚上的事，可怎么是秋分那天？ 厉明霄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厉然。 二赖子却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看着颜姣姣。 他的反应，让颜姣姣心里一沉，她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刚刚就是突发奇想，想着那天晚上二赖子既然能摸去山脚的屋子，那那天下午…… “说！”她压低声音。 二赖子慌了下：“秋、秋分？秋分那天怎么了？我、我不记得。” 颜姣姣直接举起手里的针。 厉明霄跟她配合默契，拎起地上的破布就往二赖子嘴巴里塞。 二赖子还没来得及叫救命就被塞了个严严实实，而这时，颜姣姣已经扎下第一针，紧接着是第二针…… 二赖子直觉的有股疼痛从骨头缝里往外钻，不，不是骨头缝，是不知道什么地方，疼得要死。 然而，当第三针第四针扎下来，他翻着白眼差点晕死过去。 疼、麻、痒、酸……各种感觉撕扯他的身体，他哆嗦着在地上打滚。 厉明霄看着直皱眉：扎几针而已，至于吗？ 颜姣姣轻声道：“我这是在帮你，怎么样，恢复记忆了吗？” 二赖子疯狂打滚。 颜姣姣轻叹：“看来我小时候学的这点东西还没撂下，真好。” 厉明霄踩住二赖子的肩膀，颜姣姣取下针，问：“想起来了没有呀？” 厉明霄微微皱眉：对待敌人应该如同寒冬一样残酷无情，她对坏人太温柔了。 温柔的颜姣姣此刻在二赖子眼里已经跟索命无常差不多了，他疯狂点头。 颜姣姣让厉明霄取了二赖子嘴里的破布，这时，二赖子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来了，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说话也有气无力。 “颜知青，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看在我对你什么都没做的份上，饶了我吧？” “什么都没做？你原本打算做什么？”颜姣姣问。 二赖子鼻涕眼泪口水都糊在脸上，哭丧着脸道：“那天我去西边山里找你，结果没找到你……” 颜姣姣心脏突突直跳，下意识地看向厉明霄。 知青点的人习惯去村西边山里捡干柴，那天，她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换了地方，这才遇见的厉明霄。 如果她是去了原先的地方，那现在…… 颜姣姣脸色煞白，她不敢想，自己如果被二赖子这样的人侮辱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概不是她死就是她杀了二赖子再死。 她想到的事，厉明霄也想到了，一瞬间，眼里杀气弥漫。 他脚下动了动，又死死忍住。 这是她的事，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渣，得她来做决定。 颜姣姣此刻却只觉得透骨的寒冷，咬着牙问：“是谁让你去找我的？” 二赖子眼神飘忽，显然想隐瞒什么。 “是朱佳乐，对不对？”颜姣姣突然问道。 二赖子一个不提防，露出惊讶的神色。 颜姣姣倏地站起：“果然是她！那天晚上让你们去找我的人也是她，对不对？”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二赖子结结巴巴地道。 他这样心虚，傻子都能猜到真相。 厉明霄面色冷冽，抬手捏了捏拳头。 上次他过来问话的时候，二赖子可是坚持说不知道是谁的。 他竟然轻易信了他和李三儿的鬼话！ 厉明霄此刻无比懊恼和愤怒，盯着二赖子的目光也变得腥风血雨。 第35章 你们有仇？ 二赖子不敢与厉明霄对视，他瑟瑟发抖地求饶，说他都没得手，颜姣姣啥事都没有，求他们放了他。 厉明霄看向颜姣姣：“送公安局？” 颜姣姣清楚的看到，二赖子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是了，像他这样的人，进局子不止一次，没有证据，他最多关一天就出来了。 颜姣姣此刻突然后悔自己当年没有继续学针灸，祖上传下来的那本书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刚刚她折磨人的招数就是其中一种。 如果当初学全了，她现在大概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二赖子这样的人。 小心的收好针，颜姣姣对厉明霄低声道：“走吧。” 厉明霄拧眉，眼中满是不赞同。 颜姣姣冲他微微摇头：“送进去也没用，没有证据。” “那你先回去。”厉明霄沉声道。 二赖子张口就要喊救命，厉明霄眼疾手快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二赖子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够了。”颜姣姣拽住厉明霄的袖子，“别把事情闹大了，我们先回家。再说，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也不是他。” 罪魁祸首是朱佳乐。 颜姣姣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朱佳乐为什么要害自己。 一路沉默，回到家，厉明霄才问：“你跟朱佳乐有仇？” 颜姣姣摇头。 她跟朱佳乐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关系，除了表面的客套，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所以她才不懂，为什么朱家乐要这样对付自己。 “需要我做什么？”厉明霄问。 他虽然不打女人，但是朱佳乐这样的不算人。 颜姣姣突然想起朱家乐在厉明霄眼前娇羞的模样，皱了皱眉，道：“你离她远点，别被她骗了就行。” “我不是那种人。”厉明霄有些不悦，觉得颜姣姣这是不信任他，他对那个叫朱佳乐的女知青根本毫无印象，连长啥样都没记住。 颜姣姣又想起上辈子，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处处都有朱家乐的影子，可是厉明霄好像真没多看过她一眼。 思及此，颜姣姣眉眼舒展，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辈子，她总不会让朱佳乐好过！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颜姣姣说完，想起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又有些紧张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今晚做的事太过分了？” 她一紧张，眼睛就睁大，看起来特别无辜可怜。 厉明霄虽然惊诧于她那一手针灸逼供的本事，却真不觉得有多过分。 他其实还觉得她太胆小善良了，要是他，总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二赖子的。 看她如此胆小模样，厉明霄声音放轻了些：“别怕，他不敢跟别人说，没人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他答非所问，颜姣姣知道他是误会了，也不解释，只乖巧点头：“那就好，我其实还是有点害怕……” 厉明霄觉得，明天他抽时间得找二赖子和李三儿再好好“聊聊”，免得有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蜚语吓到小姑娘。 夜里睡觉的时候，厉明霄行李带回来了，俩人一人一个枕头和被窝，明明是可以互不打扰的，颜姣姣却直往厉明霄怀里钻。 “我一闭上眼睛就害怕，那天要不是有你在，或许我已经被二赖子糟蹋了。” 厉明霄原本想推开她的，听她这么说，心里一软，就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任由她楚楚可怜的缩在自己怀里。 微凉的秋夜，渐渐变得燥热，饶是厉明霄一直闭眼默默背诵各项条例，还是热得出了一身热汗。 实在难捱，厉明霄想抽回胳膊出去冲个凉水澡。 刚一动弹，腰就被搂住了。 “颜姣姣。”他低喊了声，声音粗哑，“我出去方便一下。” 颜姣姣默默松开手。 厉明霄逃一般离开屋子，舀了盆冷水把头扎进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前几年他去沿海那边出任务的时候，见过几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他跟他们周旋了足足一个月，仍能心如止水。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厉明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在院子里磨蹭了好一阵才回屋。 本以为颜姣姣应该已经睡着了，可他一躺下，她就自动的滚进他怀里，滚烫得像个小火炉。 厉明霄心脏猛跳：“颜姣姣，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颜姣姣心想，你在外面恨不得泡进水缸里，能不凉吗？ 面上，她蹭着他，声音细碎：“厉明霄，我难受……” 轰的一声，厉明霄刚刚好不容易建起的防线再一次崩塌。 他想叫她忍一忍，昨晚她也就难受了那一会儿不是吗？都不用他做什么，她就已经恢复了。 可是，他蠢蠢欲动，他无比羞耻的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盼着这一刻…… 厉明霄没有去点亮灯，在黑暗中做一些事，好像能减轻羞耻感和负罪感，却也更神秘也更刺激更肆无忌惮…… 一直到夜里一点多，颜姣姣才撑不住地昏睡过去，厉明霄却只能苦笑。 他是一次比一次过分了，特别是今晚，他实在憋得难受，让她帮了他两回。 除了最后一步，他已经占尽了她的便宜，这跟他设想的俩人的婚后生活大相径庭，离婚……确实不太合适。 但做真正的夫妻…… 厉明霄不太自信。 他们认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几天，别说爱情，连感情都谈不上。 小姑娘现在是无可奈何委身于他，以后她的药效彻底解了，然后后悔了呢？或者以后她要回城呢？ 冷静下来后，纷乱的思绪就趁机占据了整个大脑。 厉明霄烦躁不已，轻手轻脚地把小姑娘从自己怀里移开，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的时候，二赖子又被人捂住脑袋揍了一顿。 等人走了，二赖子才扒拉开脑袋上的破被子嚎啕大哭：妈的，太欺负人了，一天晚上打两顿，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这样下去他宁可去蹲大牢！ 发泄完后的厉明霄内心很是平静地回了家。 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小姑娘还在睡梦中，被子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白皙光洁的肩膀，肩膀上，还有个浅浅的牙印。 第36章 噩梦 牙印搅得厉明霄心头滚热。 那是他昨晚控制不住时留下的印记。 当时，小姑娘哭着喊疼，惨兮兮的，却更逼得人发狂。 大早起的，只是看她一眼，又想要了。 厉明霄咬牙，逼自己移开视线，逼自己翻身下床，快速离开屋子。 天光大亮，大队里的喇叭已经开始喊上工了，厉明霄做好早饭进屋去喊颜姣姣起床。 一进屋，就看见颜姣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人有些呆呆的，眼睛还有点红。 厉明霄轻咳了声：“醒了？起床吃饭吧。” 颜姣姣一看到他，眼睛就更红了，睫毛一颤，两颗泪珠掉在被子上。 厉明霄脑袋里嗡地一声，满心地懊悔。 他就知道，自己昨晚太莽撞了，小姑娘这是都想起来，生气了？ 厉明霄正在想自己该怎么道歉发誓才行时，就听见小姑娘抽抽搭搭地道：“厉明霄，我要回家。” 一瞬间，厉明霄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冷得可怕。 她竟然现在就想回城了？！ 可是…… 厉明霄声音沉了下去：“你现在回不了城！” 她是下乡知青，除非政策有变化、回城条件放宽，不然她回不了城。 颜姣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 她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爸爸和弟弟被人骗了，带着家里藏起来的一些东西，跟着那人偷偷跑去沿海城市，但他们根本没能到达海的对岸，他们被人扔下了海。 梦太真了，真到跟上辈子都能对上，所以他们才会杳无音讯，到死都没能再见一面。 颜姣姣还梦见爸爸和弟弟给自己写了一封信，说等安顿好，会来接她走。 可是那封信她没看到过。 前世，她恨了他们一辈子！ 颜姣姣有种感觉，她要是再不回去阻止，爸爸和弟弟还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厉明霄，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和弟弟，我们结婚了，我也该带你见见他们。”颜姣姣哽咽着道。 厉明霄：“你是想回家探亲？” 颜姣姣期盼的看着他：“可以吗？” 冰封的血液瞬间解冻，重新奔涌流淌，厉明霄没察觉到，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以！”他几乎是立即回答道，“正好工作的事还没定下来，我有时间。” 颜姣姣闻言，眼睛亮起：“真的？” 厉明霄点头。 颜姣姣高兴地忘乎所以，起身就扑进厉明霄的怀里：“谢谢你，厉明霄，你真是太好了！” 说完，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都没穿好衣服。 她低叫了声，推开厉明霄，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 厉明霄喉结滚动，轻咳了声，转身道：“饭都做好了，起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好好商量这件事。” 厉明霄快步离开屋子，颜姣姣换好衣服出来时脸还红红的。 厉明霄面无表情，示意她去洗漱，自己去把早饭端上桌。 颜姣姣收拾利索后，稀饭的温度正好入口。 “吃完饭我去找大队长，问问你这种情况能不能请假回去探亲。” 吃着饭，厉明霄说道。 颜姣姣眼巴巴看着他点头，满眼的信赖。 厉明霄手有点痒，想揉揉她的脑袋。 忍了忍，低头飞快的吃完，抬头一看，小姑娘手里的饼子才咬了两小口。 “你慢慢吃，我先过去看看。”厉明霄起身道。 顿了顿，又说了句，“别去上工了，我跟大队长说一声。” 她本来就干活不行，昨晚又被他折腾了那么久，去上工也没啥用，他们家也不指望她那两个工分吃饭，还是在家歇着吧。 颜姣姣乖巧点头：“好，正好我手又酸又疼的，也不知道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她想起为什么了，俩人脸上都有些发热，甚至不敢对视。 一直等厉明霄离开，颜姣姣才敢抬起头，还懊恼的敲了敲自己脑门：怎么就说话不过脑子了呢？！ 吃完饭，颜姣姣碗筷刷了，家里收拾打扫一下，再把床单洗了晾上，然后就无事可做的等厉明霄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快中午。 更没想到，厉明霄回来时，大队长也跟他一起过来了。 颜姣姣赶忙起身：“大队长。” 管向阳笑呵呵摆摆手：“行了，没人的时候，就跟明霄一起喊叔就行。” “管大叔，快坐，我给您倒茶。”颜姣姣微笑着道，然后就打算去烧水沏茶。 管向阳急忙喊住她：“明霄媳妇，别忙了，我就是来说个事……” 颜姣姣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难不成是回家探亲的事不成了？ 她求救地看向厉明霄，见他站在一旁不说话，只好咬了咬唇，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管大叔，您说。” 管向阳摸了把头，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道：“明霄媳妇，这事吧……唉，让我咋说呢……就是之前咱说好的事，我不是说打申请送你去县里培训嘛……” 说着，又长叹一声：“这事是不成了。” 听闻不是回家探亲的事，颜姣姣刚松了口气，听到这里，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了？” 她脸色微微发白：“是我的成分问题不行吗？” “不是不是。”管向阳急忙道，“就是这人选……公社里定了朱知青……” 颜姣姣愣住。 管向阳抽了口旱烟，苦笑道：“明霄媳妇，你看……这事我也做不得主了！那郭文家里亲戚是公社的干事，昨天朱知青坚持送他去县医院，果然是急性阑尾，郭文就跟家里提了这事，公社立刻就把人选定下来了。” “那个朱知青不是什么好人！”厉明霄突然开口。 管向阳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别浑说，从今天起，朱知青看就是公社领导面前的红人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就是命啊！” 谁能想到郭文突然急性阑尾炎发作？ 谁能想到朱知青竟然能看出郭文得了什么病？ 谁能想到朱知青竟然能舍下脸，在医院照顾了郭文一夜…… 说是人家会钻营，也是命里该到，不然怎么就她能碰上这事呢？ 管向阳惋惜地看看颜姣姣：“明霄媳妇，你别也气馁，以后有机会啊我还推荐你，你比她强。” 第37章 醉酒晚归 管向阳摇头叹气的说完就走了，至于颜姣姣请假回去探亲的事，他会去公社问一下再给回信。 厉明霄送管向阳走后，回来看见颜姣姣坐着发呆，眉心微蹙。 他还记得，小姑娘跟他说要去县里培训回来当卫生员的时候有多开心。 “你……很想当卫生员？”他沉声问道。 颜姣姣有些难过的点点头。 这件事弄得她太措手不及了，刚才她疯狂在脑子里搜寻记忆，上辈子明明没有这件事发生，朱佳乐去县里培训也不是发生在现在。 上辈子，朱佳乐虽然一直抱着书自学，但管向阳一直没开这个口，也没让她给队员治过病。 后来，她被逼无奈嫁给厉明霄后就整天病病殃殃的，朱佳乐经常过来关心她，询问她的病情，很是体贴，然后她就被推荐去县里学习，回来当了卫生员。 算起来，起码要一两个月后才有这个机会，这辈子怎么就提前了这么多？ 是因为她的重生产生的改变？难不成，就算她出手抢朱佳乐的机缘，朱佳乐还是会有其他机缘走上同一条路？ 颜姣姣暗暗咬牙：凭什么？！ 她的不服气，厉明霄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小姑娘还是个有脾气有追求的。 “你真的想去的话，我帮你想办法。”厉明霄又道，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颜姣姣闻言惊讶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嗯。”厉明霄神色坦然，“回头帮你问问。” 颜姣姣：“……” 她对厉明霄好像一无所知！ 他要真有这个本事，那上辈子朱佳乐能去县里培训的事，到底是大队长安排的还是他安排的？ 惊疑不定中，心里还堵得慌。 一想到上辈子很有可能是厉明霄帮的朱佳乐，颜姣姣心里就堵得喘不过气，想咬人。 厉明霄：看把小姑娘气得，看来得抓紧时间帮她安排。 厉明霄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吃完午饭就走了。 颜姣姣不知道他去哪了，等到天都黑了不见人才开始心慌，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先去了厉明亮家里，又去了管向阳家中询问，都没人知道厉明霄去了哪。 见她着急，厉大嫂劝道：“你也别担心，老四出不了事，他可是当过兵的，一个人对付三四个人都不在话下。” “是啊，你回家等等，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管向阳也道。 说实话，厉明霄没结婚以前他们也没管过他，那么大一个人了，丢不了，也就是颜姣姣这个刚结婚的新媳妇大惊小怪。 颜姣姣无奈，只好返回家中等人。 等得都打盹了，被拍门声惊醒，颜姣姣飞奔出去打开门，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 厉明霄扶着门框定睛看了看，蓦地一笑：“喝了一点点。” 颜姣姣觉得他喝了可不止一点点，急忙伸手扶他。 厉明霄推开她的手：“我没喝醉。” 然后走着曲线进了屋。 颜姣姣把门关好才跟着进屋，一进去，就看到他端坐在木桌前，眉头拧得个大疙瘩：“你还没吃饭？” 颜姣姣想说她还不是为了等他？ 但是跟喝醉的人说再多也白搭，她反问：“你要不要再吃点？” 厉明霄沉默。 颜姣姣也没再问，给他倒了一搪瓷杯温水。 厉明霄一口气喝了大半，然后慢吞吞说了声：“对不起。” “嗯？”颜姣姣愣住。 厉明霄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跟你说清楚，回来晚了，你等了很久吧？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颜姣姣压了一肚子的火气倏地就消了。 没想到他就算喝多了也是个明事理的，倒是很难得。 上辈子，她从来没见他喝过酒。 别人心里有事会喝酒解愁，而他在最难过的时候也没有碰过酒。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醉，竟然不讨厌。 颜姣姣脸色一缓，眼底浮起笑意：“那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等明天酒醒就忘了。” “不会！”厉明霄摇摇头，然后一脸痛苦的扶住脑袋。 颜姣姣差点笑出声，没想到喝点酒后厉明霄的表情都比以往丰富了。 多表情、多话，不发酒疯，不打女人，颜姣姣觉得他酒品很不错。 见他难受，她就去厨房给他烧水洗脸洗脚。 正忙着，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厉明霄高大的身影杵在厨房门口。 “怎么了？”她问。 厉明霄：“你在干什么？” “给你烧点热水洗洗。” “不用！”厉明霄皱眉走进来，“你去睡！我自己……可以！” 颜姣姣肯定不能让一个喝醉的人自己忙活，万一烧了屋子怎么办？ “你进屋休息去，我一会儿就好。”她轻声劝道。 可厉明霄根本不听她的，脾气轴得很，非要她进屋休息。 谁也说不通谁，厉明霄干脆去拽颜姣姣，想把她从灶台前拽出去。 灶台前太狭窄，一个拽一个挣扎，也不知怎么搞的，颜姣姣就撞进了厉明霄的怀里。 颜姣姣嘤了声就咬住唇，抬眸，灶里的火光映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厉明霄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脑袋里一团乱。 这时，灶里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给异常安静的厨房增添了些暖意和温馨。 厉明霄喉结快速滚动两下，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压抑：“娇娇……” 颜姣姣腿一软，身上力气尽失，两只手无力的抓着他的衣服，轻轻的“嗯”了声，那声音却跟小猫撒娇似的，挠人得紧。 听到自己的动静，颜姣姣羞得脸都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喊了她一声，她就轻易情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娇有多媚。 厉明霄却看得清楚，压抑不住的燥意席卷全身，夹杂着几分让他自己都心惊的暴虐。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想撕烂她身上那些碍事的布，想狠狠要她，想听她喊痛，想听她哭着叫他的名字，想把她折来折去、翻来覆去，想在她身上咬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眼尾，泛起摄人心魄的猩红。 厉明霄抓住眼前那又乖又娇的小女人，用力贴近自己…… 第38章 趁人之危没成功 酒气熏人，颜姣姣不适地别开脸，喃喃抱怨：“有味。” 厉明霄恨不得让她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沾上自己的气味。 他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偏偏她娇气得不行，刚刚还乖得要人命，现在就抗拒地推他。 厉明霄有种把人直接扛去床上的冲动。 可他不能，她娇气，她嫌弃他有味。 厉明霄忍到战栗，咬着她耳朵求她：“娇娇帮我洗……” 颜姣姣不敢相信这是厉明霄说出来的话，可那分明就是他说出来的话。 这男人，喝了点酒，撒娇都会了？！ 颜姣姣红着脸答应了。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酒精压阵，她也想趁人之危，但她不想忍受他这一身酒气。 两个人的第一次，总得有点儿仪式感。 颜姣姣推开厉明霄：“那你乖乖等着，我去盛水。” 厉明霄答应着，去更粘人，不管她干什么他都紧紧地黏在她身后，两只手也不老实。 等颜姣姣把木盆里兑好温水时，俩人都已是衣衫凌乱、呼吸不稳。 颜姣姣没力气，嗔怒着让厉明霄在小板凳上坐好别乱动，她拿了打湿的毛巾帮他擦洗。 结果，被他按住手，顺着结实强健的胸膛一路擦着往下…… “娇娇，我难受，帮我……” 他眼睛似是深潭，半是撒娇半是不容拒绝的发出命令，滚烫地呼吸更是不停落在她的耳畔。 想趁人之危的颜姣姣被人趁人之危了。 山脚下，僻静的小院中传出男人压抑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喘声，好半天才停歇。 厉明霄睡了。 折腾完后他回屋躺下就秒睡。 颜姣姣气恼地掐了他几下，没掐动，也不妨碍人家呼呼大睡。 无奈，只能认命的自己善后，只是手上胳膊上实在没劲，好不容易才把弄脏的毛巾和衣服洗干净晾上。 收拾完，颜姣姣爬上床，背对着厉明霄睡下。 可等她睡着了，身体就很自觉地找热源，很快就滚到厉明霄怀里，睡梦中的厉明霄也习惯性地搂住怀里的女人，熟悉得就好像已经这样做过几百年。 一夜无梦，第二天俩人几乎是同时睁开眼。 颜姣姣迷迷蒙蒙地笑：“早。” 厉明霄“嗯”了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低头一看，慌忙推开颜姣姣，拿被子盖住自己。 他怎么会没穿衣服？！ 颜姣姣被他这一推，彻底清醒了。 见厉明霄捂着被子不动，挑了挑眉，轻笑道：“你很冷吗？干嘛捂这么严实？” 厉明霄面红耳赤。 他跟颜姣姣虽然坦诚相见过，但那是在夜里，在黑暗里。 现在天已经亮了，屋里虽然光线不好，但该看清的都能看清。 厉明霄窘迫不已：“我……你……你先出去一下。” 颜姣姣忍笑，忍得辛苦，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厉明霄，昨晚该看的你都让我看了，现在还害羞不让看了？” 轰的一声，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厉明霄整个人僵得如同一尊石像。 他昨晚竟然逼着颜姣姣用尽手段取悦他…… 还是在院子里！ 真是伤风败俗有碍瞻观！ 若是酒醉误事也就罢了，偏偏是酒壮色胆，他没有那么醉，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厉明霄脸色黑如锅底，艰难撒谎：“抱歉，我昨晚喝醉了。” 颜姣姣当然知道他是喝醉了才会那么主动，平日里可都是她求着他。 眼看厉明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颜姣姣知道不能逼他太过，起身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拿了衣服给他，颜姣姣穿上外衣去厨房烧水做饭。 正忙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厉明霄的身影。 他站在距离厨房两步远的地方，好似厨房是个什么能吃人的地方。 “有事？”颜姣姣问。 厉明霄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秋收后，县里会趁着农闲的时候开卫生员培训班，为期三个月，有你一个名额。” 颜姣姣怔住，蹭的起身，眼睛渐渐亮起：“真的？” 厉明霄点头。 “你……怎么做到的？”颜姣姣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和对他的崇拜。 “没什么。”厉明霄喉咙绷紧，转身道，“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 不等颜姣姣反应过来，他一溜烟走了个没影。 颜姣姣：“……” 厉明霄从家里出来就上了山，早上的溪水不说冰凉刺骨但也算是透心凉，他脱了衣服直接躺进去，浑身的燥热这才消退。 他已经无法直视自家的厨房和小院，包括院子里的那个板凳，一看到就会想起自己酒后做的那些事，燥得难受。 幸好，没有对她做更过分的事。 厉明霄猛然起身呼吸，又一头扎进溪水里，反复几次，才彻底平复下来。 确认自己毫无异状后，他从水中出来，刚踩到岸上就听见一声惊呼。 是女人的声音。 厉明霄眸光陡然一厉，顾不得身上都是水，抓起衣服就套上。 这时，眼前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 看清来人，他眸色愈发深寒。 “厉、厉同志。”朱佳乐红着脸，娇羞地喊了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在厉明霄身上扫来扫去。 大队里男人干活时很多打赤膊的，她几乎见怪不怪了，但没有一个人抵得上厉明霄的身材。 肩宽、肌肉遒劲有力，腰窄、腹肌一块一块的清晰可见…… 朱佳乐脸愈发热了，想起自己昨晚的梦。 她梦见自己经常进出厉明霄家里，他跟自己说话时态度温和，俩人关系非常好。 梦里，厉明霄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只是颜姣姣杵在俩人之间很碍事。 厉明霄不喜欢颜姣姣，他们甚至没有同房，他只是碍于道德和责任才不得不让颜姣姣占着妻子的名分。 朱佳乐醒来时觉得那梦很真切，让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甚至糊里糊涂地走到这边，就像是有命运的指引，然后就见到了从水中走出来的厉明霄。 这更让朱佳乐觉得，自己跟厉明霄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陷入幻想中的朱佳乐完全没有意识到，厉明霄穿衣服的速度飞快，一张脸更是阴沉地可怕。 他想挖了这女人的眼睛踩碎，该死的，她怎么敢用那种令人恶心的眼光看他？他被她看脏了！ 第39章 我替你干 厉明霄冷冷地睨了朱佳乐一眼后就径直离开。 没想到，朱佳乐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那一瞬，厉明霄感觉像是被蛇碰到，冷腻恶心。 他猛然抬手把人挥出去，满脸嫌恶：“滚！” 满腔柔情的朱佳乐被摔得头晕脑胀，回过神的时候，连厉明霄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她有些懵。 自从厉明霄回来，她一直有默默关注他，就跟她梦里一样，他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待人接物很有进退，梦里，他更是沉默寡言鲜少理会别人，只有她……他对她不一样，她能感觉到他面对自己时是与众不同的温柔。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梦只是梦？ 不，就算那是梦，以厉明霄的性格也不该对自己动手。 他又不知道是她做的那些事…… 朱佳乐咬唇，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她得努努力，让厉明霄重新对自己有好感，她才不会输给颜姣姣那个成分不好的娇小姐！ 朱佳乐恨恨的起身，腰间一阵抽疼，疼得她白了脸，扶着腰慢慢往知青点走。 厉明霄一阵风似的走进小院，脸色铁青的把衬衣脱下来摔进盆子。 颜姣姣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见他要洗衣服的样子，就想帮帮他。 “别动！”厉明霄黑着脸喊住她。 颜姣姣面露不解，杏眼迷茫。 厉明霄脸色缓了缓，沉声道：“脏了，你别碰！” “脏了才要洗啊，我来洗，你去吃饭吧。”颜姣姣微笑。 厉明霄没理她，劈手夺过盆子：“我自己洗！” 被那女人弄脏的衣服不能再脏了她的手！ 颜姣姣无奈，只能由着他。 而她换了身上工的衣服，打算去上工赚工分。 从病假到婚假她已经休息了好几天了，再这样休息下去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再说，以前也就罢了，她现在是厉明霄的妻子，不能让他因为她被人指指点点。 她是真心要跟厉明霄好好过日子的。 厉明霄看着她穿着暗沉沉的灰黑色外套出门，皱眉：“你去哪儿？” “上工啊。”颜姣姣回道。 厉明霄眉心皱得更紧：“你能干什么？” 颜姣姣：“……” 这话说得……有必要这么明白吗？再说，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她会混。 “你别去了，我跟队长说一声，这几天你的活我干了。” 厉明霄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进屋拿了件外衣挂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颜姣姣急忙阻拦：“那怎么行？别人要说闲话的。” 厉明霄：“你是我媳妇，我帮你干活，谁会说闲话？” 颜姣姣一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厉明霄出手起码是全工分，比她那三瓜俩枣的强多了。 他是她男人呢！顿时，底气十足。 厉明霄去找大队长替她上工去了，颜姣姣就想着弄点好吃的给厉明霄补补。 家里东西吃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去公社看看能不能买点肉。 结果，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让她碰上知青点的三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三个。 朱佳乐、袁文仁、谭春花。 三个人坐在队里的牛车上，脸色都不是多么好。 赶牛车的老管头看到颜姣姣就招呼她坐车一起去。 颜姣姣虽然不喜欢这三个，但是能坐车去，她可以当这三个人是个屁。 笑盈盈地谢过老管头，颜姣姣上车，靠边坐着。 其他三个人怨毒地目光扫过颜姣姣，颜姣姣只当没看见，热络地跟老管头攀谈。 老管头也是个爱聊的，没一会儿，就把这三个人的事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了。 “三个知青身体都不好，请假去公社看看，大队长说了，让他们尽快治好，别耽误了秋收。” 颜姣姣微微挑眉，视线扫过这三个人：都病了？真好！ 袁文仁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颜姣姣一眼。 自从颜姣姣说他肾虚，他就总感觉自己腰疼肚子疼，甚至被她踢过两次的地方也时不时隐隐作痛。 昨天下午收工的时候，他因为腰疼慢了一步，就碰上了队里的李寡妇。 李寡妇很年轻，才二十六七岁，很是泼辣，还经常调侃几个男知青。 昨天碰上，孤男寡女的，李寡妇又调侃他，他见左右无人，就想着给李寡妇点颜色看看…… 结果，李寡妇反客为主抓住了他的裤裆。 更让他没脸的是，他竟然不行了。 李寡妇离开时脸上那讥讽的笑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脑子里更是不停响着颜姣姣的话。 他竟然真的虚了？ 一夜没怎么睡，他今天就找了大队长请假，要去公社卫生所看看，要是卫生所看不好，他就去县医院。 他才二十出头，还没结婚生子，不能就这么不行了！ 袁文仁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他觉得这是颜姣姣害的。 要不是她踢了他两次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袁文仁的怨毒颜姣姣看得清清楚楚，她眨眨眼，一脸惊讶地扬声问道：“袁知青，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倒霉啊？不是被打受伤就是被打受伤，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去卫生所看病啊？” 袁文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不关你事！” “真的？那你瞪我干什么？”颜姣姣不以为意，笑着问，“不会是被我说中了你的病情，你恼羞成怒了吧？” 袁文仁大惊，厉声呵斥：“你闭嘴！” “啊……真的被我说中了啊？”颜姣姣惊讶地捂了捂嘴，“好好好，我不说，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你肾虚肾亏甚至不举。” 一阵风吹过，吹得路边树叶哗哗作响。 赶车的和坐车的人都沉默了。 一分钟内，袁文仁的表情从气急败坏到阴郁怨毒再到平静。 “颜姣姣，你胡言乱语什么？难不成你还记恨着我？可那能怪我吗？你这样的出身，我怎么可能跟你谈恋爱？你因为追求我不成就造谣，对我人身攻击，实在是太恶毒了！你一个女人，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的。我身体怎么样你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试过。” 朱佳乐和谭春花扑哧一下笑出声。 朱佳乐还端着点，谭春花却像是抓到了什么小辫子似的冲着颜姣姣讽刺道：“就是啊，颜姣姣，你自己说说吧，到底是造谣还是试过？” 第40章 看三个人唱大戏 “哎呀，春花，你别这么说。”朱佳乐声音柔柔地劝道，“她都结婚了，你这么说，传到她男人耳朵里，让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袁文仁更是一脸严肃：“颜姣姣，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因为我拒绝你的纠缠就胡乱找个男人嫁了，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你下乡还不到一年，正是为建设新农村发光发热、追求进步的时候，你因为失恋因为不想吃苦就嫁人，实在不是我们新青年会做的选择，你的思想问题还是很严重，需要好好接受教育。” 袁文仁说得义正辞严，就好像，当初私底下主动追求颜姣姣的人不是他似的。 颜姣姣越想越觉得自己眼瞎，当初刚下乡，人生地不熟，加上自己成分的问题不受人待见，突然有个白净温柔的男人主动示好，总是说些宽慰自己的话，时不时还偷偷摸摸帮她干点活，她竟然就信了他是个好的。 她可真蠢！ 颜姣姣自嘲一笑，倒是要谢谢袁文仁哄着她保密了，不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他谈过恋爱，简直就是可怕的黑历史。 “天啊，她还追求你？她怎么不照照镜子，她也配？”谭春花惊讶地叫起来，“可真不要脸啊，刚来就主动勾搭男人，人家袁知青不搭理你，你就污蔑人家，颜姣姣你可太恶毒了。” 朱佳乐惊讶地掩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吗？我之前看到过颜姣姣和袁知青在一起说悄悄话，我还以为你们……原来是我误会了。袁知青，对不起，这件事我得跟你道歉，是我弄错了。” 袁文仁大方地摆摆手：“不用，都是误会。” 三个人自说自话很是热闹，颜姣姣等他们说完，才施施然开口道：“都表演完了？说得挺热闹啊，要不要继续说一会儿，我这半天跟看人唱戏一样，还挺有意思的。管大爷，要不然你也别赶车了，咱俩一起看他们唱大戏，看完再继续走，怎么样？” 老管头这半天也听明白了，这四个知青打嘴皮子仗呢，他可不掺和。 不过，有些话他不爱听。 怎么颜知青嫁给他们大队的人就是不追求进步了？这是什么道理？他们大队的队员们哪一个拿出来都比这些知青强！ “呵呵。”他笑呵呵地说了声，“是说得挺热闹的哈。不过，袁知青，大队长说你们三个不是生病就是受伤才让我套车送你们去公社卫生所的，可我咋听着你们一个个说话中气十足的？你们不会是根本没生病，故意请假逃避劳动吧？” 老管头这话一出，朱佳乐他们三个人脸色都变了变。 谭春花最近已经总是受批评了，当即就黑脸道：“谁故意请假逃避劳动了？我这腰伤着了一直不好，知青点的人都知道。” “腰伤着了？”颜姣姣挑眉，“什么时候伤着的？不会是那天晚上……被朱佳乐推倒的时候伤着的吧？这都多久了还没好啊？怎么？是朱佳乐不给你医药费你没钱去看伤吗？” 朱佳乐脸色一变：“颜姣姣，你胡说什么呢？” “我怎么胡说了？谭春花，你说说，那天是不是朱佳乐把你推倒的？你腰疼是不是那天开始的？” 谭春花仔细一回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颜姣姣又淡淡地道：“大队长都知道我家祖上是行医的，我学得也还不赖。给袁文仁诊脉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体什么样了，我还用跟他有什么纠葛？至于你，你摔倒的时候半天起不来，起来时脸色发白，我都不用给你诊脉也知道你这腰伤得不轻。” 颜姣姣顿了顿，看着他们三人意味深长地道：“有病瞒着谁都瞒不住医生。给谁泼脏水也别给医生泼脏水，毕竟，搞不好到最后还得求着医生救命呢。” “还有，袁文仁胡说八道辱我清白，朱佳乐和谭春花你们俩帮他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今天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管大爷，这事你可得帮我跟大队长好好说道说道。” 老管头笑呵呵点头：“行呢，那肯定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你现在可是咱们太平大队的媳妇，那就是一家人，哪能让外人泼脏水？” 老管头分得清楚着呢。 颜知青虽然是知青，但是人家嫁给厉家那小子了，还上他家发过喜糖，那就是他们大队自己人。 其他知青嘛，到底还是外人。 自家人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再说，这明霄媳妇还会医哩，他们大队就缺个像样的医生。 “明霄媳妇，你真会看病啊。”老管头懒得理那三个知青，关心地问道，“那你可以当个卫生员啊。” “嗤……” 一直黑着脸的朱佳乐突然嗤笑了声，洋洋得意地道，“她可当不上卫生员。” 袁文仁和谭春花都没附和她。 袁文仁是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病，谭春花是惦记着该怎么问朱佳乐要钱看腰伤。 卫生员什么的，跟他们都无关。 颜姣姣扫了朱佳乐一眼：“我当不上，那谁能当上，你吗？” “当然……”朱佳乐突然闭上嘴，不说了。 她去培训的事内部已经定了，但外人还不知道，郭文说了，这件事先保密，免得横生枝节。 哼，再让颜姣姣得意一阵子，以后大家就会知道，她才是太平大队的卫生员，以后他们看病都得求着她。 三个知青都安静了，老管头就跟颜姣姣聊闲话，颜姣姣笑着道：“管大爷，我就算不是咱们大队的卫生员，您老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也可以找我看啊，大病我看不了，头疼脑热腰疼腿疼的小毛病我还是能看的。” 老管头笑呵呵地点头：“那敢情好呢，我这肩膀啊还真的有点疼，一入秋就疼，好多年老毛病了，能治不？” 颜姣姣也不说大话，只笑着说回头有空了帮他看看。 朱佳乐听着，满脸不屑，她才不信颜姣姣有这本事，不过是吹牛罢了。 要是她这样的都会看病，那要医生干嘛？ 到了公社，袁文仁脸色不好的跳下车，也不去公社卫生所了，直接就说要去县里一趟，匆匆忙忙走了。 颜姣姣跟老管头说了声，也下了车，打算去供销社看看。 而牛车边上，谭春花拉住了想要离开的朱佳乐。 第41章 医药费你要负责 谭春花想了一路，觉得颜姣姣说得对。 她就是那天被朱佳乐推倒后才开始要疼的，疼得跟岔气了似的，所以这事朱佳乐得负责。 这几天的工分就算了，医药费怎么也得负责才说得过去。 “你问我要钱？”朱佳乐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柔声劝道，“春花，你生病跟我没有关系啊，你别听颜姣姣乱说，她的话不能信。” “不是。”谭春花严肃地道，“我仔细回忆了，她说得没错。佳乐，我这几天的工分就损失了不少，医药费又不知道要花多少，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负担一些。” 朱佳乐目瞪口呆：“春花，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当时就算推了你一下也没用力啊，说到底，是颜姣姣欺负的你呀，你想找人负责也应该找她，不该找我。” 谭春花可不想找颜姣姣负责。 跟着别人怼她两句磨磨嘴皮子还行，真吵架动手她是不干的。 跟颜姣姣打了两次，她是一点儿便宜没占着，浑身还说不出的疼。 谭春花也不想拉着朱佳乐负责，可她腰疼了几天，都不知道得花多少医药费，她家里又困难，当初下乡的时候连补助都让家里扣了一半，她现在手里连五块钱都没有，不然她也不会忍这么多天没办法了才来公社卫生所。 现在，颜姣姣提醒了她，找个人负责就不用花自己的钱了。 “朱佳乐，我提醒你，那天的事看到的人可不止颜姣姣一个人，我这腰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就找大队找公社找公安，那么多证人，你跑不了的！” 朱佳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觉得自己早上被厉明霄摔的那一下好像疼得更严重了。 “春花。”她语气轻柔，试图用俩人的感情打动她，“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这点小事你也跟我计较？” 谭春花心中有愧，但不多。 一想到钱，她就只能硬起心肠：“佳乐，我不是要跟你计较什么，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医药费我是真负担不起，可我这腰伤要是再拖下去，工分也拿不到多少，到年底分不到口粮怎么办？不然，你帮我出工挣工分？” 朱佳乐脸上的微笑和温柔的语气再也挂不住了。 她脸色沉了沉，低声咬牙切齿：“谭春花，你这是要讹诈我？” 谭春花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还没走，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颜姣姣扑哧一下笑出声：“哎哟，朱佳乐你该照照镜子，你现在这模样是要杀人啊，好吓人。谭春花，你也别要赔偿了，把她得罪了你也不怕晚上睡着了她给你一刀？” “你胡扯什么？！”朱佳乐忍无可忍叫道，“颜姣姣，你就是故意的！你是破坏我们知青点安定团结的坏分子，我一定要去举报你！” “哎呀，吓死我了。谭春花，我可不敢帮你说话了，你自求多福吧。要是公社卫生所看不好，你还得去县医院看，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颜姣姣拍拍胸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谭春花一想到去县医院得花不少钱，更要朱佳乐负责了。 俩人都顾不上颜姣姣了，从吵吵嚷嚷开始到了拉拉扯扯……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路过，看到朱佳乐时停下脚步，惊讶地喊了声：“小朱知青？” 朱佳乐一僵，顾不得跟谭春花拉扯，把人推开，赶紧到中年男人面前问好“郭叔叔，您好，这么巧啊，您这是要出门吗？” 郭叔叔？郭文的亲戚？颜姣姣立刻打起精神看着他们。 谭春花也老实了，眼前这人的穿着一看就是个干部，她不敢在他面前嚷嚷。 郭永兵是公社的干事，是郭文的二叔，因为郭文生病的事，跟朱佳乐见过一面，对这个知青的印象还蛮不错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她跟人吵架。 郭永兵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脸色不好的谭春花，又扫过颜姣姣，愣了下：这个女知青长得太招人了，一看就是不安分的。 眉头皱得更紧，他示意朱佳乐跟自己走开两步。 “小朱知青，你在这里跟人吵吵嚷嚷的不好看，有什么问题不能回去解决？卫生员培训的名额虽然定下你了，但距离培训班开课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不能出任何问题，要跟大家搞好关系。懂吗？” 朱佳乐心里一惊，乖巧点头：“郭叔叔，我知道了。” 郭永兵点点头，夹着黑皮包快速离开。 朱佳乐瞪了颜姣姣一眼，走到谭春花面前，柔声道：“春花，咱们别吵了，你说得对，你情况不好我是应该对你多帮助一些，走吧，我们一起去卫生所，正好我也腰疼，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 谭春花本来以为朱佳乐有公社的后台肯定不会理会自己的要求，没想到她竟然主动示好，不禁有些忐忑：“真的？那医药费……” “咱们先去看病，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朱佳乐温柔地说道。 颜姣姣又想笑了，看朱佳乐那样，估计心里疼得在滴血。 谭春花感动死了：“佳乐，你真好，刚刚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朱佳乐笑着道。 俩人和好，手拉着手又是好朋友的样子，颜姣姣笑了笑，提醒道：“谭春花，难得朱佳乐这么大方，你记得去县里好好看看啊，腰疼这事可大可小，可别没治好留下后遗症，以后一辈子遭罪，阴天下雨就疼。” 谭春花和朱佳乐俩人脸色同时一变。 不等谭春花说话，朱佳乐就迫不及待开口：“颜姣姣，你够了没有？在这里危言耸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过是小时候学了一点中医，能懂什么？能比医生懂得多吗？真是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春花，别理她，她就是胡搅蛮缠。” 朱佳乐拉着谭春花快步离开，生怕颜姣姣又说些有的没的鼓动谭春花去县里看病。 她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了，可撑不住这样花销。 颜姣姣看着这俩人的背影，觉得朱佳乐有句话说对了，她们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是腰伤，也不知道朱佳乐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惜伤得太轻了。 第42章 路上救人 颜姣姣只是好奇了一下就没再想，她来公社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没有肉票，食品站那边肯定是别想了，颜姣姣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黑市走。 正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喊救命，还有人在喊赶紧送医院什么的。 颜姣姣皱眉，从人群外往里看，看到一个女人瘫在地上，手脚不停发抖，脸色白得吓人，满头都是汗，别人跟她说话她也跟听不见似的，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 女人旁边是个半大孩子，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急得哇哇叫救命。 颜姣姣攥了攥拳，咬牙挤进去帮女人检查。 “哎，你是谁啊，你干什么？”有人上前阻拦。 颜姣姣急忙解释自己以前学过一点中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塞到女人嘴里。 其他人有点懵：“姑娘，你给她吃了什么？” “一块糖而已。”颜姣姣解释道，“这位阿姨应该是低血糖了，吃块糖应该一会儿能缓过来，不过最好还是去卫生所或者县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对了，有人认识这位阿姨吗？”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老林来了。” 紧接着，一个个头一米七多，但是非常壮实的男人冲了进来。 正哭个不停的孩子立刻扑进男人怀里：“爸爸，妈妈晕倒了，妈妈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老林，赶紧送你媳妇去医院吧，这突然就倒下了，也太吓人了。”有人跟着劝道。 林学武一脸焦灼地推开儿子，上前蹲在女人身旁问她情况怎么样，见她说不出话，把女人抱起来就要走。 颜姣姣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人就把她推出来道：“老林，这姑娘给你媳妇吃了东西，她说是糖，咱们也没看见是不是……” 颜姣姣一听这话不对啊，这是要诬赖自己给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她刚想开口解释，林学武已经急躁地吼道：“老方，帮忙把人一起带去卫生所！” 颜姣姣苦笑：得，自己只能跟着去一趟了，不然解释不清了。 一行人急匆匆跑去卫生所，一进去，林学武就大吼大叫让医生赶紧来救命。 正在休息椅上坐着等医生看病的朱佳乐和谭春花好奇地看向他们，一眼就看到跟在后面的颜姣姣。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过来，惊讶地叫起来：“这不是唐医生吗？唐医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晕倒了。”林学武赶紧道。 “应该是低血糖。”颜姣姣不得不跟着解释了一句。 这时，唐医生已经缓过来一些了，也能说话了，让男人把她放下。 林学武面露焦急：“你都这样了就少说两句吧，赶紧让医生帮你看看。” 这边，唐医生被送进治疗室，林学武出来等着。 那边，朱佳乐凑了过来，找了个人询问出了什么事。 她找的人正是带颜姣姣来的老方，老方也没在意，随口把经过说了一下，朱佳乐脸色微变，立刻上前对林学武道：“林同志，我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最重要的事你没跟医生说。” 林学武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朱佳乐指着颜姣姣道：“她是下乡知青，什么都不懂，刚刚那么危急的时刻竟然胡乱给您爱人吃东西，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您得跟医生说一下。” 林学武一听，扭头盯着颜姣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你是谁？给我媳妇吃了什么？” “就是一块水果糖。”颜姣姣淡然道，“不信你一会儿问问你媳妇就知道了。” 说完，她冷冷地看向朱佳乐：“朱佳乐，你说我什么都不懂，那你懂什么？你甚至没在事发当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想污蔑我害人？” “我没有污蔑你！”朱佳乐急忙分辩道，一脸委屈，“我只是担心这位同志的爱人有危险……再说，我也是为你好，你又不是医生怎么能胡乱给人看病吃药？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一条人命你赔不起啊……我好歹也学了一些治病救人的知识，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才想着提醒一下的……” 她说得委委屈屈，林学武却在听见她说自己会治病救人时，不由自主就信了她的话，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上前一步就去抓颜姣姣。 “你说，你到底给我媳妇吃了什么？我告诉你，我媳妇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赔命！” 颜姣姣皱眉，感觉手臂都要被他捏碎了，疼得要死。 正要说话，治疗室的门打开了。 “住手！”唐医生皱着眉，低声呵斥。 林学武飞快收手，一脸惊喜地跑过去：“媳妇，你没事了？” “没事。”唐医生叹气，脸色还有些不好，“就是昨晚值夜班太累了，晚饭和今早都没吃饭导致的低血糖，刚刚那姑娘给我塞了块糖，已经缓过来了。” 说完，她对颜姣姣笑了笑：“小同志，谢谢你啊，幸亏有你在。” 她是医生，很清楚低血糖严重了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 同时也很清楚，救人不成的后果也同样严重。 若是自己没缓过来，估计自家男人肯定要拽着这位小同志负责。 这样的风险下，素昧平生的，人家愿意主动出手相救，是大恩。 唐医生拽了下身边的男人：“老林，还不跟人家小同志道歉？！” 林学武二话不说，立刻跟颜姣姣道歉，也不怕人听见，也不怕丢脸，声若洪钟：“小同志，对不起啊，我刚刚是太着急了！刚刚我没弄伤你吧？赶紧让医生看看，医药费我包了！我这、我这真是一时着急，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挠了挠头，露出几分憨意。 颜姣姣看出来了，这林学武虽然看起来凶，性子冲动，但是个听老婆话的。 “没事。”她笑了笑，“我能理解，您是太担心您爱人了，加上有人故意危言耸听、挑拨离间！” 说完，目光移到朱佳乐脸上，看她一副尴尬的模样，颜姣姣毫不客气地道：“朱佳乐，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道歉？” 第43章 你道歉！ 朱佳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眼圈泛红，嘴唇微张，一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颜姣姣比她更快，眼圈一红，眼眸里就有泪光闪动，泪珠却不曾掉下来，她抬着下巴，倔强又可怜：“我救人，你在一旁说一条人命我赔不起……” “朱佳乐，如果每个学医的人都像你这样，路上遇到病人不敢出手相救，那学医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你不仅要跟我道歉，回去还要好好反思反思，不能遇到轻松的事就上，遇到一点困难就躲避！” 朱佳乐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就被颜姣姣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给砸懵了。 她还来不及解释自己不是那意思，唐医生就严肃地道：“小同志说得很对，这位朱同志，你确实应该道歉。” 朱佳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我是在帮你说话，你竟然要我道歉？你病了应该到医院接受治疗，她随便帮你看看，胡乱给你吃东西，你没出事都是万幸你知道吗？” 唐医生脸一沉，觉得她莫名其妙：“我说了，她给我吃的是糖，正好能缓解我低血糖的情况！朱同志，她能看出来我的病情并且能立即做出反应，这说明人家懂，不是乱来，你听不明白吗？” 林学武更是一脸怀疑地看着朱佳乐：“你刚刚不是说你学过医？你不懂？” “你学过医？”唐医生怀疑地打量朱佳乐，然后摇摇头，“你在哪学的？学了多少？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我建议你放弃这条路，学医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天赋和心性，你不具备。” 朱佳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听到这里，实在忍无可忍：“我是好心，你们是什么态度啊，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学医？我看你才什么都不懂不适合当医生，不然你一个医生怎么还能低血糖在路上晕倒？” 从治疗室出来的医生和护士听到她这话顿时不高兴了。 “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呢？唐医生在我们卫生所治病救人谁不说她是好医生？而且昨晚她也是为了病人才一夜没睡，晚饭和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才会导致低血糖晕倒，她这样为病人着想的好医生你竟然说她不适合当医生？你简直莫名其妙！” 林学武是个妻管严、老婆奴，更是愤怒不已地让朱佳乐给自己媳妇道歉，给颜姣姣道歉。 朱佳乐引起众怒，心中更是委屈。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说那些话不过是针对颜姣姣，跟他们又没关系，他们一个个帮颜姣姣说话是什么意思？ 朱佳乐委屈的眼泪汪汪，被逼无奈地道歉，扭头跑到谭春花身边，扑在她肩膀上哭。 “颜姣姣太过分了，大家都是知青，她在外面不帮着我，还合起伙来欺负我……” 谭春花：“……” 朱佳乐擦擦眼泪：“春花，你不会也觉得是我的错吧？可我真是因为担心她才那么说的，我是好心提醒她，她怎么能这么误会我？” “我明白。”谭春花叹气，“不过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 朱佳乐气到心梗。 颜姣姣心情很不错，看朱佳乐吃瘪，比吃肉还开心。 林学武和唐医生拉着颜姣姣道谢，非拉着她回家坐坐，他们儿子也是乖巧地喊颜姐姐，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颜姣姣无奈，只好找借口说自己是来公社买东西的，还得去食品站看看有没有肉卖。 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好脱身去黑市，没想到林学武哈哈一笑：“这不巧了嘛，你别跑了，去家里等着。” 颜姣姣不解。 唐医生笑眯眯地拉了她一下，小声道：“我们家老林在肉联厂上班。” 颜姣姣惊喜，杏眼圆溜溜。 “嘘……”唐医生笑着示意她别出声。 颜姣姣不好意思地道：“那我就打扰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离开卫生所，朱佳乐看着眼都红了。 “春花，你有没有觉得，颜姣姣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她问。 谭春花想了想，咬牙道：“奸诈小人！以前她就是太会伪装，现在原形毕露了！”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朱佳乐点头：“所以她是坏分子啊，真不知道厉同志是怎么看上她这种人的，之前还跟袁文仁不清不楚的……” 谭春花跟着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朱佳乐的手小声道：“佳乐，你说会不会是颜姣姣借住在厉同志家，然后趁机对厉同志做了什么，厉同志没办法才娶她的？” 朱佳乐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皱起眉犹犹豫豫地道：“不会吧？那她也太不要脸了……哎呀，这种事不好胡说，春华你别说了，我听着都替她害臊。” 谭春花还想说，她觉得自己刚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搞不好就是真相。 “对了，颜姣姣不是说学过中医，你说她会不会是给厉同志用了什么药？”谭春花激动的问，觉得自己又捕捉到一条线索。 “不会吧？”朱佳乐一脸震惊，“要是真的，那……那我们可得离她远点，谁知道她会不会给我们下药……太可怕了。” 俩人越说越热闹，就连护士喊她们都没听见。 医生和护士探头一看，竟然是说话难听的那位，直接不理会了。 等朱佳乐想起来看病的时候，医生就说看不了。 谭春花急了：“医生，你都没帮我检查，怎么就说看不了呢？” “我们卫生所的医生医术有限，连自己低血糖都不知道，更看不了你们的病，你们还是另寻名医吧。”医生说得毫不客气。 公社的卫生所总共就两名医生，他们说唐医生就等于说她，她才不想给她们看病呢。 朱佳乐生气，却不敢表现出来，恳求医生帮她们检查检查。 因为这边医生不给她们看的话，她们只能去县医院，那她得花多少钱啊？ 医生不耐烦地黑脸道：“都说了看不了，你们听不懂吗？逼着我给你们看，万一看不好，有个什么好歹，你们还不赖上我啊，走走走，赶紧走。” “你、你这什么态度啊！我要找公社领导告你！”谭春花气得跳脚。 第44章 凭空造谣 能在公社卫生所上班，不是有技术就是有后台，谁怕一个小知青的威胁啊。 医生摆摆手：“去去去，赶紧去！” “你……” “你什么你，别在这里碍事，下一位！哎呀，大爷，您慢着点，我扶您。”护士招呼另一名病号过来看病，笑容可掬，完全不像对朱佳乐那么冷淡。 朱佳乐和谭春花被赶出卫生所，俩人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谭春花扶着腰，可怜兮兮地道：“佳乐，那我们只能去县医院了，我这腰要是再不好，会耽误事的，马上要秋收了。” 朱佳乐觉得自己的腰倒是没那么疼了，去不去都行。 犹豫了下，劝道：“春花，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也许你这腰休息一天就好了呢？明天你请个假，就躺着别动，要是还不行……” 她眼珠一转，笑着道：“那就让颜姣姣帮你看看，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你有腰伤，这说明她学过，能治，大家都是知青，是革命同志，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谭春花觉得不太靠谱。 让颜姣姣给她治疗腰伤？她水平不行把她伤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朱佳乐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想，去县医院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但是让颜姣姣帮你看一分钱都不用花，你也别担心她治不好，她要是治不好，说明她就是在吹牛，什么学过医肯定是在骗人！到时候我肯定带你去县医院。” 朱佳乐觉得让颜姣姣帮谭春花看腰伤真是一箭双雕之计，能彻底拆穿颜姣姣学过医术的谎言。 她怎么没早想到呢！ 朱佳乐攥了攥拳，对谭春花笑着道：“春花，你听我的绝对没错！难道你不想让全大队的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吗？” “那好，就听你的！”谭春花被一顿忽悠，终于下定决心。 俩人白来一趟公社，打算回大队找颜姣姣。 而这时的颜姣姣，坐在林学武家中，有点儿坐立难安。 自己从卫生所就这么跟着来了，两手空空，很是不好意思。 而唐医生一回家就开始忙活做饭，要颜姣姣无论如何留下来吃饭。 林学武已经出门去厂子里了，说一定会带好东西回来。 颜姣姣想走又不舍得走，她想不用票买到肉，只有林学武有办法。 最后，她主动去厨房帮忙，暗暗下定决心这个人情一定尽快还上。 至于怎么还，她心里大概有谱。 很快，林学武就回来了，拿回来两斤肥肉两斤瘦肉，一块猪血，还有两根大棒骨。 “小颜同志，今天没有五花肉了，这两块肉你先拿着，回头我再帮你弄五花肉。”林学武笑呵呵地说道。 肥肉能熬猪油，在这个年代可是很受欢迎的东西，比五花肉还受欢迎，颜姣姣哪里好意思拿，只说自己要那两斤瘦肉就行。 “拿着！”林学武瓮声瓮气道，“我们家不缺肉，这就是给你弄的！” “小点声！”唐医生提醒他们，瞅了眼门外，“被人听着又都是事。” 林学武立刻憨憨地笑了：“对，别让人听见！小颜同志你就放心大胆的拿着！” 颜姣姣无比感激，立刻掏钱：“林大哥，我没有肉票，你看这得多少钱……” 唐医生急忙道：“什么钱不钱的，这是送你的，不要钱！” “对对对，不要钱。”林学武听媳妇的，“你救了我媳妇，这点肉不算什么。” 颜姣姣肯定不能白拿他们的东西，两方拉扯半天，见颜姣姣急得鼻子尖都冒汗了，唐医生才同意收钱。 “那就给个两块钱吧。” 猪肉有票都得七毛八一斤，这四斤肉就要三块多，另外还有猪血和大棒骨，颜姣姣怎么可能同意只给两块钱？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先给了两块钱，然后高高兴兴地吃完饭，临走前，又放了两块钱在桌子上，用茶杯压着。 林学武夫妻俩送她走后回家才看到那两块钱，林学武当即就要追出去，唐医生拦住他：“算了，你就算追上她她也不会要的，小颜同志不想占我们便宜。” 林学武皱眉：“可她救了你，这些东西我本来没打算要钱。” “没关系，以后她肯定还需要买肉，到时候我们再帮她弄点就是了。”唐医生笑笑，“我觉得这个小颜同志人挺不错的，若是能经常来往也挺好。” 林学武没意见，反正只要媳妇喜欢，那就帮衬帮衬，不是什么大事。 从唐医生家出来，颜姣姣心急火燎往回走。 因为唐医生身体原因他们这顿饭吃得很早，其实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颜姣姣担心厉明霄饿肚子，两条腿走得飞快。 一边走，一边懊恼没先把自行车买回来。 转念一想，要是队里给批假期，她就得带厉明霄回娘家，自行车放家里也不放心，还是等回来再买吧。 颜姣姣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午饭点赶到家。 厉明霄替颜姣姣上完工，中午回家一看，家里冷锅冷灶，颜姣姣不在家，估计她是有事出去了，便直接去了大哥家里蹭饭。 厉大嫂见他过来还愣了下，一问，知道颜姣姣跑出去了，连午饭都没做，顿时就来气了。 “老四，你这才刚结婚，你媳妇就不管你了？你就这么由着她？” 厉明霄坐在饭桌旁闷头吃饭，随口回道：“她有事。” “我呸！她能有什么事？她的活都是你干的，她在家闲着连饭都不做想干啥？”厉大嫂越说越气，“我就说她是个娇气的，啥活都不能干，你就是不听！” 厉明霄不说话。 厉明堂叹气：“行了，你说这些有啥用？回头见着老四家的还是跟她好好说说，她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事。” 正吃饭的厉明霄动作顿了顿，才又继续吃。 一旁吃饭的厉家大儿子厉志华突然道：“四婶好像才比我大三岁吧？这么小就当我婶子了，我可真吃亏。” 厉志华今年十六岁，确实只比颜姣姣小了三岁。 从年龄上看，他们俩更像是一个辈上的。 二十八岁的厉明霄慢吞吞放下碗筷：活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什么叫难以下咽，难过…… 第45章 流年不利 厉明霄没了胃口，又不想听大嫂唠叨，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人，这个时间大家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午睡，偏偏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冲出来。 厉明霄很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认出来人是知青点的女知青。 叫什么名字他忘了，只知道是跟颜姣姣打架的那个。 哦对，姓谭。 厉明霄极其厌恶这个人，他送颜姣姣回知青点后，在树上可是看了不少听了不少，眼前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厉明霄冷着脸抬脚就走。 “厉同志！” 谭春花急急地追上厉明霄，因为腰疼，额头冒汗，脸色也很难看，“厉同志，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厉明霄不理会。 谭春花急了，喊道：“厉同志，我知道你跟颜姣姣结婚是迫不得已，你一定是被她胁迫的，我觉得你不应该如此软弱，你应该坚定的对这种行为说不！” 厉明霄眉心挤了挤，转身看向她：“你在胡说什么？” 谭春花扶着腰直抽冷气，缓了下才道：“厉同志，你不用护着她，我们都知道颜姣姣是什么样的人。肯定是她主动勾引你，让你不得不跟她结婚的，对不对？” 厉明霄眸光冷肃地盯着她：“胡言乱语！” 谭春花有些着急。 回来时，她跟朱佳乐讨论了一路，几乎已经确定厉明霄娶颜姣姣的真相。 朱佳乐还很担心厉明霄会被颜姣姣毁了一辈子，不然为什么到现在没去县里上班？ 谭春花立刻觉得朱佳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就忍不住想来跟厉明霄说一说。 像他这样的人，可不能因为一个成分不好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厉同志，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我就想着来提醒你一下，你最好还是赶快甩了颜姣姣那个女人，不然你的工作和你的前途都会受影响的。” 谭春花说得无比恳切，一副全心全意为厉明霄考虑的模样。 朱佳乐说了，厉明霄是整个太平大队最有出息的男人，是吃国库粮的，谁嫁给他谁就能跟着去城里住，颜姣姣肯定就是为这一点才不要脸的赖上他的。 只要厉明霄能被人点醒，他一定会跟颜姣姣离婚，另娶一个成分好又能干的妻子。 朱佳乐还说她就是成分好又能干的那一种女人，是最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那种。 想到朱佳乐的话，谭春花脸微微泛红，心脏怦怦直跳。 她之前挺喜欢丁建华的。 丁建华是老知青，是知青点的负责人，每天能赚八九个工分。 结果她发现，颜姣姣来之后，丁建华总是有意没意的往颜姣姣身边凑，她就知道丁建华靠不住。 跟丁建华相比，那还是厉明霄更好，就算厉明霄跟颜姣姣离婚，他的条件在太平大队也属于很好的，二婚什么的她不在乎。 想到这个，谭春花挺了挺胸脯，大声道：“厉同志，你是军人出身，一定是个不断追求思想进步的人，你应该找一个能跟你共同进步的妻子。而颜姣姣那种落后分子只会拖你的后腿，我觉得，你应该跟上面举报，她使用肮脏手段胁迫你跟她结婚是犯罪，应该被抓去劳动改造！” 厉明霄从大哥家出来时心情就不好，现在听着女人废话这么多，更是恶劣到了极致。 “你说完了？”他冷然开口，脸色极为难看。 谭春花莫名觉得有点害怕，结结巴巴地道：“说、说完了，厉同志，我……啊……” 一声尖叫，谭春花惊惧地瞪大眼睛。 她被厉明霄钳住了脖子，甚至感觉到自己双脚离地。 氧气稀薄到无法呼吸，谭春花被掐得直翻白眼说不出话，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脖子上的手一松，她像是掉在地上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厉明霄皱眉看着自己的手，今天真是流年不利，被两个女人脏了自己的手。 该死的！这个女人说中了一半！只不过，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被逼无奈嫁给他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他用了肮脏的手段…… 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都该死！ 厉明霄居高临下，睨着狼狈的谭春花，冷冷地道：“造谣、诽谤、污蔑……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些胡编乱造的话，我不介意亲自押你去劳动改造！” 谭春花还处于惊惧和后怕中，吓得连连点头，直到厉明霄离开，她才哇的一声哭起来。 太可怕了，这个厉明霄太可怕了！ 她明明是好心提醒他，他竟然差点杀了她。 他真是从部队回来的吗？她觉得他更像个杀人犯。 谭春花回过神，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疯狂往知青点跑，好像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推开门，她直接撞上另一个人，要不是那人反应够快，估计俩人都得摔倒。 谭春花抬头一看，顿时哇哇哭着抱住那人：“组长，救命啊。” 被谭春花抱得紧紧的丁建华先是惊讶，继而眉心舒展，抬手搂住谭春花的腰，一边试着手感一边问：“谭知青，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做主。” 谭春花没注意到丁建华那不老实的手，她被吓破了胆，听见丁建华说要替她做主，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看得丁建华有些嫌恶的缩回手。 “好了，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厉明霄，他刚刚差点掐死我。”谭春花脸色苍白的回答。 丁建华大为惊讶，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谭春花这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着重说明自己是好心去提醒，没想到厉明霄竟然恩将仇报。 丁建华听着，脸色变幻不定，等她说完，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谭春花点头，“组长，你想想，厉明霄才回大队几天啊，他和颜姣姣突然结婚就是很不正常啊。况且，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成分不好的妻子？肯定是颜姣姣使了手段的！” 丁建华眸光闪动：“你说得这些……有证据吗？” 谭春花当然没有证据，但她很肯定地说自己说的一定都是真的：“不然，厉明霄怎么能那么恼羞成怒？他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一个贱人胁迫了。” 第46章 倒霉的谭春花 丁建华觉得谭春花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厉明霄是什么人？红五类出身，未来是公安局的大干部。 颜姣姣是什么人？是要接受监督改造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玩玩可以，娶她可是要毁前程的。 厉明霄又不傻，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不得不娶颜姣姣的。 丁建华觉得自己也真相了，心里有了别样的想法。 “好了，别说了，咱可不兴背后议论人。”丁建华板着脸正义凛然道，“颜姣姣已经不是我们知青点的人了，我们也管不到她，随便她吧。” 说完，脸色一变，又好脾气地问道：“你不是去看腰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公社卫生所的医生说看不了，让我去县里看，我只好先回来了。” “这么严重？”丁建华扶住她，关心地道，“我先扶你回屋休息吧。” 谭春花感动不已：“谢谢组长。” 丁建华扶她进屋，轻轻把门关了。 袁文仁说是去看病一直没回来，吴壮和戴少宁趁着午休的空去山里砍柴，朱佳乐也不在，现在知青点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丁建华扶着谭春花在床上坐下，自己也顺势坐下，手搂在谭春花的腰上动了动。 谭春花整个人僵住。 “组长……”她有些慌。 丁建华皱着眉，一脸忧心忡忡地道：“你伤成这样是我做组长的失职，我看看你到底伤到哪了。” 谭春花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丁建华满脸的认真，看起来是真心关心她这个队员，不像是有歪心思的样子，刚刚是她误会了？ 不等她想明白，丁建华的手就伸进她衣服里，面上还是很认真关切地问：“春花同志，是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谭春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涨红了脸：“组长你怎么能……” “怎么了？”丁建华一本正经地问，“我是在帮你检查到底伤了哪里，还是说你压根没伤着，是在找理由躲避劳动？” “我没有！”谭春花急忙喊道，“我都伤了好几天了，不信你问朱佳乐。” “朱佳乐不是一直在自学医术，她没帮你治疗吗？”丁建华问。 看他这一本正经询问的样子，谭春花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敏感了。 但她实在不敢再靠近丁建华，靠墙站着，小声道：“她不会……她让我找颜姣姣试试，颜姣姣不是号称学过中医吗？” 丁建华叹气，冲她招了招手：“春花同志，你过来。” “组长？” “你过来趴这儿。”丁建华拍了拍床，“我刚来大队的时候干活莽撞也伤过腰，后来让人按了按就好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跟人学了一点，我帮你治治试试，也许能治好，这样你也不用去求颜姣姣了。” 丁建华语气温和可亲，脸上更不带半点猥琐，谭春花心中忐忑不安，一会儿觉得危险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 不过，男女有别这事她还是知道的，再怎样，也不能让男人看自己的腰。 “组长，不麻烦你了。”她干巴巴地道。 丁建华见她不听话，干脆直接过去拽她：“春花同志，我是好心，你在怕什么？你不会是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吧？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知青点的组长，怎么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谭春花又急又慌又懵，根本分不清丁建华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混乱中，她就被按在床上。 “组长，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你别碰我，你这样我要叫了……” 谭春花慌张地声音传到门外，背着一捆柴回来的吴壮愣了愣。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外面，直到听到谭春花的哭声，他才回过神，把柴火用力往地上一扔。 柴火散落的声音让屋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吴壮低着头去收拾柴火，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的盯着女知青的屋子。 不过片刻，丁建华一本正经地从屋里出来：“吴壮，怎么就你回来了？戴少宁呢？” “啊？他一会儿就回。”吴壮低着头闷声道。 丁建华点点头，解释道：“谭知青的腰伤得厉害，我刚才帮她看了下，确实没法上工，搞不好得去县里看了，真是可怜，这两天知青点的活就别让她动手了，咱们大家伙帮把手就干了。” “好。”吴壮老实应道。 等丁建华离开，吴壮才走到女知青屋门口，敲了敲门。 “谭知青，你没事吧。” “没事。”谭春花慌乱地回了声，心中对吴壮充满感激。 幸亏他回来弄出动静，丁建华只来得及摸了她两把…… 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谭春花忍着腰疼走到门口，小声道：“吴壮，刚刚的事，你别跟任何人说。” 吴壮点点头。 “谢谢。”谭春花感激地道。 吴壮看她扶着腰，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的腰真的伤得厉害？” 难道丁建华没撒谎？ “谭知青，你跟丁组长……在谈恋爱吗？”他忍不住问。 谭春花的脸顿时红了：“没有，你别乱说。” “哦。”吴壮又应了声，见她没什么事，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谭春花关门回床上躺着，想想厉明霄、想想丁建华，心里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厉明霄心里也乱糟糟，他回家看了下，颜姣姣还没回来，估计她不是去公社就是去县里，便打算去路口等她。 结果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声音很轻，是个女人。 厉明霄皱眉，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本来是想过去救人，却在看到朱佳乐的身影后直接一个急刹站定，躲在树后，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二赖子正慌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要是厉明霄真的冲过来抓他坐牢怎么办？ 朱佳乐咬牙，示意他继续，然后自己继续慌乱的喊救命。 她本来是跟二赖子碰个面，没想到看到厉明霄往这边走，怕被他发现，她突发奇想，想让厉明霄来个英雄救美，自己也可以趁机跟他拉近关系。 但是她明明都看到厉明霄往这边走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朱佳乐把心一横，示意二赖子再过分一点。 二赖子是又激动又为难。 激动的是自己有机会碰女人了，为难的是他很怕厉明霄揍他。 不过，揍一顿就揍一顿吧，他又不是没挨过揍，死不了。 但是碰女知青的机会可就这一次，还是她主动要求的。 第47章 后半辈子有福哟 二赖子激动的眼都冒绿光，假戏真做地抓住朱佳乐就撕扯她的衣服。 朱佳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呼救。 躲在大树后面的厉明霄，默默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多远，就碰上气喘吁吁的颜姣姣。 他眼眸微亮，立刻迎上前：“你回来了。” 伴随他这一声问好响起的是喊救命的声音。 颜姣姣一怔：“你听见了吗？好像是那边……” 厉明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淡淡地道：“不用管。” “可是……”颜姣姣担心地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 如果她没听错，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边在发生什么事。 不是她圣母，同为女人，怎么能眼看着这种罪恶发生？ 厉明霄见她满脸担忧，心里一软。 这个小姑娘就是太傻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得死死的，才会被他欺负得嫁给他…… “是朱佳乐。” 厉明霄低声解释，“在演戏。” 颜姣姣倏地瞪大眼睛：朱佳乐在喊救命，朱佳乐在演戏，朱佳乐这是在给谁演戏？ 她狐疑地看向眼前的男人：难不成是他？ 厉明霄：“看我干什么？跟我无关？” 话音刚落，就听见朱佳乐喊救命的声音加了一句。 “厉同志，厉明霄，救命……” 颜姣姣挑眉，杏眼更圆了：哟呵，果然是在演戏。 厉明霄眉眼间染上一股戾气，他什么也没说，把手里的东西塞还给颜姣姣，脚下生风地往林子里走。 颜姣姣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眼瞅着厉明霄冲到朱佳乐和二赖子面前。 二赖子慌得嘴唇哆嗦，想说不关他的事别打他，但想到朱佳乐答应给他一块钱，他又忍住了，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而朱佳乐看到厉明霄果然过来了，眼里的惊喜一闪而逝，然后立刻开哭：“厉同志……” 朱佳乐的哭诉还没正式开始，就听见厉明霄开口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朱佳乐不敢置信的忘了哭，就连二赖子也懵了。 俩人眼睁睁看着厉明霄转身离开。 “这……”二赖子大脑反应不过来。 这时，俩人就看到颜姣姣慢悠悠走出来。 原本要离开的厉明霄站到她身边，一副保护她的样子。 颜姣姣没看朱佳乐，冲着二赖子微微笑：“恭喜啊，终于娶上媳妇了，还是城里来的有钱知青，二赖子，你啊，命是真不错，你后半辈子是享福的命呢。” 说完，拉着厉明霄的手轻声道：“走吧，别耽误人家幽会。” 厉明霄觉得颜姣姣说得很有道理，冲二赖子点点头，和颜姣姣一起离开。 朱佳乐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离开的俩人喊：“你们见死不救还是人吗？你们简直是禽兽！” 颜姣姣拉着厉明霄快步走，不理会身后的叫声。 朱佳乐徒劳地喊了几声后，发现人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而身旁的二赖子眼里冒着光。 朱佳乐慌了，连连后退：“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 二赖子却觉得颜姣姣说得对，他何苦为了这一块两块的去冒险，只要娶了这女人，这女人的身子和钱就是他的，还能给他生儿子。 他这个年纪肯定能生两三个儿子，这个朱佳乐还有钱，他以后不用干活也有钱花，有女人伺候，有儿子养老。 他后半辈子果然是享福的命！ 二赖子越想越激动，大脑一激动，身体就跟着激动，他这辈子还没睡过黄花大闺女呢。 二赖子激动的去撕扯朱佳乐。 这次，不是演戏，他下手毫不留情。 朱佳乐尖叫着摸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上二赖子的脑袋，趁着他头破血流之际，又抓了把土撒到他眼睛里，然后才爬起来就跑。 因为害怕，她连被拽掉纽扣的衣服都来不及整理，跑得飞快，竟很快就追上了颜姣姣和厉明霄。 看到他们身边有其他人，朱佳乐不敢停留，捂着脸飞快逃离。 那队员惊讶不已：“刚刚……那是朱知青吧？” “好像是。”颜姣姣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惊讶道，“她这是怎么了？我刚刚……没看错吧？” “没看错，她衣服被扯开了，哎哟，这是出大事了啊。” “这可怎么办？”颜姣姣忧心忡忡。 “不知道……还是跟队长说一声吧。”队员又好奇又担心。 颜姣姣当然不会跟那队员一起去找队长，她借口刚从公社回来太累了，就径直回了家。 一回家，颜姣姣就跟厉明霄道歉，说自己回来晚了，问他饿不饿。 “我在大哥家吃了点。”厉明霄回答道。 “那就好，我这一路紧赶慢赶的，累死了。我歇歇，一会儿把大棒骨煮上，给你熬汤喝。”她笑着道。 厉明霄打量她，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她坦白，把早上出去遇到朱佳乐的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去迎她结果碰见朱佳乐和二赖子的事也说了。 总之，他对朱佳乐没有任何意思，他是清白的。 颜姣姣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听，听明白了，朱佳乐不但是看上她男人了，还试图勾引他男人。 上辈子有过这种事吗？ 她不记得。 确切的说，她根本没注意过这些事，那时候，厉明霄是死是活她都不关心。 但是，她记得朱佳乐经常来家里，跟厉明霄相处得还算不错。 犹豫了下，颜姣姣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个很作的问题。 “厉明霄，要是没有我，你会喜欢上她吗？” 厉明霄眉心立刻拧了起来：“说什么胡话！你不相信我？” 颜姣姣摇头：“不是，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这些事，你会不会喜欢她？” 朱佳乐虽然是知青，但她见人先笑，干活也勤快，嘴巴也甜，在太平大队还挺受本地队员喜欢的。 上辈子，朱佳乐就是一直很受人欢迎。 她就是想知道上辈子厉明霄喜没喜欢过朱佳乐，但这个问题没法问，她只能问他会不会喜欢。 厉明霄觉得她这个问题简直无聊，他不想理会。 但是小姑娘澄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唉，真是个小姑娘！ 厉明霄无奈：“不会！” 颜姣姣眼睛亮了亮：“为什么？” 厉明霄：“没有为什么。” 第48章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 厉明霄回答得这么坚决，颜姣姣还挺高兴的。 但她作啊，这样作的问题既然问出来的，那就得作到底，一定要问出个答案！ 颜姣姣声音一软，有些娇嗔地掰着手指头：“可她脾气好，长得也还算可以吧，干活也勤快，还爱学习……” “跟我没关系。”厉明霄板着脸回答。 “那她主动找你，跟你说话，还追求你呢？” “不要脸！”厉明霄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三个字一出，颜姣姣都问不下去了。 意思很明白，他看不上朱佳乐，要是朱佳乐主动那就是不要脸，他更看不上。 颜姣姣觉得，上辈子他估计没喜欢上朱佳乐。 颜姣姣开心得眉眼弯弯，拉着厉明霄的衣摆晃了晃：“厉明霄，你会不会觉得我问这样的问题很可笑。” 嗯，是有点。 厉明霄面无表情：“不会。” “那我以后要是还问这样可笑的问题呢？” 厉明霄微微皱眉，想了下才道：“那应该是我的问题……我会跟其他女同志保持距离。” 颜姣姣美了，越看厉明霄越好，好到她心坎里了。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领了证的！ 颜姣姣踮脚搂住厉明霄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厉明霄僵住。 颜姣姣脸颊也微微泛着红，她知道自己这么主动可能会吓到厉明霄，但是她要是都不主动，那他们两个人大概就要像上辈子一样相敬如宾。 这个年代的人都保守，可她不想保守，都领证了，怕啥？ 颜姣姣又去亲厉明霄的嘴。 厉明霄这时反应过来，急忙按住她，自己后退了步。 “你躲什么？”颜姣姣不满。 厉明霄耳朵发烫，下意识地往篱笆墙外看了眼，然后拽着小姑娘进屋。 颜姣姣的不满变成得意，她就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一进屋，她就把厉明霄压在门板上，踮脚亲上去。 厉明霄觉得有些不对，他熟悉她，她没有发热发软，不是药效折磨的样子，但她又这么主动…… “颜姣姣，别这样，我们聊聊。”他试图让小姑娘冷静下来。 “我就是想亲你，你让不让亲？”颜姣姣娇嗔。 她娇嗔的声音又酥又软，厉明霄骨头都不由自主的软了几分，他勉强控制着自己，低声劝她别乱来。 “你昨晚乱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别乱来？”颜姣姣娇声抗议。 厉明霄的脸瞬间燃烧起来。 昨晚的事，是他醉酒勉强了她，对她确实不公平。 可是，这种事，能怎么公平？ 厉明霄这么一出神的功夫，颜姣姣终于抓住机会吻上他的唇。 她就不信了，她这么主动，他还能忍住。 结果，厉明霄还就忍住了，他就像块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颜姣姣亲吻他的唇、脸颊…… 当她的吻落到他的喉结上时，厉明霄忍不住喘了声，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垂在腿侧。 他欠她的，随便她怎么折磨他吧，忍了。 颜姣姣忙活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没给回应，咬了咬唇，去拽他的衣服。 厉明霄一个激灵按住她的手，眼睛也睁开，不赞同地看着她。 颜姣姣脸热，小声道：“你昨晚不是很喜欢？” “你……”厉明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手像铁钳一般钳住小姑娘的手，不让她动弹半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颜姣姣没挣扎，看着他，脸越来越红。 就在厉明霄觉得她脸红得不对劲时，就听见颜姣姣低低地说了声：“我也喜欢。” 那声音又低又轻，几乎听不清楚，但却像一道电流穿过他的耳朵，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血肉骨髓间乱窜，所到之处，震颤酥麻。 厉明霄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真是……什么都敢说！ 厉明霄大脑里绷紧的那根弦瞬间断了，他猛地抱起颜姣姣，大步走到床前把人放下。 低头想要亲她，又硬生生忍住。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他咬牙命令道。 颜姣姣红着脸，无比乖巧：“我只跟你说不行吗？你不喜欢听？” 不喜欢？ 不，是疯狂喜欢！ 可是她还小，又单纯无知，她根本不明白那些话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该死的！’ 他得好好教教她，让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厉明霄低头，狠狠吻上那张不老实的小嘴。 惩罚性的，很用力的。 颜姣姣吃痛地“嘤”了一声，厉明霄稍稍放松了力道：“以后还敢不敢胡说？！” 颜姣姣不服气：“我没胡说。” “还敢犟嘴？！”厉明霄黑脸，凶狠地又亲了上去。 惩罚很快变了质，特别是颜姣姣现在已经被他教得很会了，知道自己怎么做他会失控。 厉明霄有一种被她逼到绝路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逼到崩溃的边缘。 就在颜姣姣心里盛满小得意，觉得自己可以推倒厉明霄的时候，门外传来喊声。 “厉明霄、颜姣姣，队长喊你们去趟大队部！” 厉明霄喘过一口气，推开颜姣姣，扬声道：“知道了。” “不想去。”颜姣姣委屈地小声嘀咕，抱着他不松手，“肯定是朱佳乐的事，别去！” 真是烦死了，她都要拿下厉明霄了，非要来捣乱。 “我去看看，你在家歇着。”厉明霄劝了声，把缠人的小妖精推开，跳下床整理衣服，心里却暗暗庆幸外面的人来得正是时候。 再晚一点来，他只怕已经忍不住了。 “那你去了要怎么说？”颜姣姣问。 厉明霄：“我是去接你的，接到你就往家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颜姣姣立刻笑了：“那你早点回来。” 厉明霄一僵，后背立刻又起了一层薄汗。 他决定去大队部说完就下地干活，他得给小姑娘挣个满工分。 厉明霄离开得非常快，就跟家里有吃人的妖精似的。 他一走，颜姣姣也跟着起了。 带回来的猪肉猪血和骨头都得处理一下，还得去找其他队员换点青菜和鸡蛋，骨头也得早点炖，炖得时间长一点，把骨头汤炖得白白的才好喝。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忙，颜姣姣也不想歇着了，赶紧行动起来。 而这时，厉明霄已经赶到大队部。 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哭泣的动静。 第49章 没看见 厉明霄突然不想进去了。 颜姣姣说得对，不该来。 “明霄，来。”管向阳一眼就看到杵在门口的厉明霄，对他招了招手。 朱佳乐的哭声一顿，抬头飞快地看了眼厉明霄，然后低头继续嘤嘤嘤。 厉明霄只能走进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大队长，你喊我有事？” 这公事公办的语气让管向阳无奈，抽了两口旱烟，道：“就是问问你许知青的事……你中午头去村口那边了？有没有看见……” 厉明霄直接打断他：“我去接颜姣姣，接到她我们就回家了。” 管向阳还没反应过来，朱佳乐就哇的一声哭了：“大队长，我就说没发生什么你还不信！明明就是有人故意坏我名声，你不帮我做主也就罢了，还听信那些传言……这要是传出去我真是不能活了，呜呜呜……” 厉明霄微微皱眉：他好像说错了什么。 管向阳也皱眉，怒气冲天地走到门口：“李大山，你给我过来！” 厉明霄认出来，李大山就是中午在路上碰到说了两句话的队员。 李大山委屈死了，他是亲眼看到朱佳乐衣衫不整地跑开的，那肯定是出事了啊，他也是好心才过来跟大队长说一声，谁知道朱佳乐不承认就罢了，厉明霄也不认账。 “颜知青呢，让颜知青来说，我和颜知青亲眼看到的！”李大山委屈地叫嚷。 果然还得让颜姣姣跑一趟…… 厉明霄心情烦躁，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厌恶地扫了朱佳乐一眼。 管向阳又让人去喊颜姣姣，不一会儿，颜姣姣来了，一进屋，就甜甜地喊了声：“管叔。” 厉明霄：“……” 管向阳心里很得劲，这个颜知青可比厉明霄讨喜多了。 一高兴，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管向阳又把问题问了一遍。 颜姣姣的视线扫过哭哭啼啼的朱佳乐、委屈的李大山、满脸不满的厉明霄，心里大概有了数，就回答道：“嗯，当时我们和李大哥一起确实看见朱知青捂着衣服跑开了。” 朱佳乐蹭的站了起来，哭着喊道：“颜姣姣，你撒谎！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你非要毁了我名声是吗？” 厉明霄拳头一紧，皱眉盯着朱佳乐：原来不止那些敌特会演戏，女知青也挺会演！ 朱佳乐感受到他那狠厉的目光，瑟缩了下，不敢出声，眼泪不停往外涌。 她会哭，颜姣姣更会，哭得比她还好看。 眼圈泛红，泪光波动，眼泪却只在眼眶里打转不往下掉，一副受了委屈但我坚强我能忍住我不给大队长添麻烦的模样。 “我没有撒谎，当时我刚从公社赶回来，碰见我男人接我，我们往家走的时候碰见李大哥，就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看到朱知青一手捂着衣服一手捂着脸从树林里跑出来，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就跑远了，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大哥怕她出什么事，就说来跟管叔您说一声，他就是好心。” 李大山顿时精神了，腰杆也直了：“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事！我不是要毁朱知青名声，我这不是怕知青在咱大队出点啥事对咱们大队影响不好吗？大队长，我真就是好心啊。” 颜姣姣委屈地看着朱佳乐：“朱知青，你真的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想毁你名声，我们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也不能怪我们……” 管向阳几乎立刻就相信颜姣姣的话了，就是…… 他皱眉看着厉明霄：“明霄，你怎么说？” 厉明霄依旧面无表情：“我没注意！” 顿了顿，觉得这么说不可信，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去接我女人回家的，没有看其他人的习惯，只知道有个影子跑过去了，什么样没看到。” 大队部的所有人都无语了。 这算什么回答啊，什么叫有个影子跑过去了？敢情是人是鬼是动物他都没看见？就光顾着去看自己媳妇了？ 一口一个我女人，不嫌寒碜！ 颜姣姣却美滋滋，厉明霄刚刚说“我女人”呢，听得她心里酥酥的。 “管叔，我知道的就是这样，其他的你再问我也不清楚了，那我和明霄就先回去了。”她想和自己男人回家做些快乐的事。 李大山也不想掺和这事了，反正他看到的跟颜姣姣看到的一样，多的也不知道，他就不该烂好心，瞎耽误休息的时间。 “大队长，我也回了。”他跟着道。 “行，都回吧。”管向阳叹气，把几个人送走了，犯愁地看着还在哭的朱佳乐。 以前觉得朱知青挺开朗大方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比颜知青都难缠…… 哦不对，颜知青现在改好了，是个好同志。 “我说朱知青，你也别哭了，事情到底咋回事，你好好说明白不就是了？”管向阳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劝道。 朱佳乐在心里把多管闲事的李大山和不管她的颜姣姣、厉明霄都骂了一顿，八辈祖宗也没放过。 面上擦擦眼泪，低声道：“大队长，真的是他们误会了，我是去林子里不小心摔倒，被树枝刮破了衣服才不得不捂着衣服赶紧走的，结果……呜呜呜……” 她又哭起来，“结果他们竟然说我被人……我还是个大姑娘，这种话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呜呜呜……”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人家李大山也是想做好人好事！当然，你没事是最好了，赶紧回去吧。”管向阳确定她没事后就开始赶人。 他才不管有事没事呢，既然朱佳乐自己都说没事了那指定是没事，要是有事肯定会影响大队的名声，他们今年还得争先进呢。 “那我走了，大队长，以后要是有什么流言，你可得替我做证。”朱佳乐临走前又不放心的说了句，管向阳答应了她才放心回知青点。 这一通折腾，已经到了下午上工时间，朱佳乐进知青点的时候，正好其他人往外走。 朱佳乐低着头进了女知青的屋子，看到谭春花还是她走时的样子，趴在那里不动，不禁有些纳闷。 她刚才匆匆赶回来换衣服的时候谭春花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有点不像她了。 “春花。”朱佳乐轻声喊，“你怎么了？” 谭春花轻轻动了动，抬起头，满脸泪痕。 第50章 上门求医 朱佳乐心里一动，她记得刚回大队谭春花就跑了，说是要去找厉明霄说颜姣姣的事。 所以这是没说成？ 朱佳乐面露惊讶和关切：“春花，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朱佳乐以为能听到些厉明霄的消息，却没想到谭春花抱着她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丁建华欺负她。 朱佳乐惊呆了。 倒不是为这件事惊讶，因为丁建华那种人本来就时不时想占女人便宜，不过他都是打着官腔，做些冠冕堂皇的事，借机摸摸小手碰碰肩膀啥的，没想到今天趁着没人这么大胆。 令人惊讶的是，丁建华竟然饥不择食看上谭春花了。 别说三个女知青里就谭春花最不好看，就算是在整个大队，谭春花都算不上好看的，连土生土长的队员都不如。 朱佳乐不屑地撇了撇嘴，好脾气地劝了几句。 见谭春花还是哭，她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人的坏心思。 “春花，你说有没有可能……丁组长他喜欢你？” “啥？”谭春花哭声戛然而止。 “不然呢？他可没有对我和颜姣姣这样过，独独对你……”朱佳乐欲言又止，见谭春花还是那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又继续道，“也许他下午只是情不自禁。” 一句情不自禁把谭春花的脸都说红了。 “哎呀，你瞎说啥呢，别说了。”谭春花羞得抬不起头。 朱佳乐轻咳两声：“我就是随口一说，帮你分析分析。” 谭春花咬了咬唇：“可是我看他……挺护着颜姣姣的，他平常对我也没怎么关心过，而且他要是喜欢我尊重我，怎么会不跟我说明白就对我动手动脚？” 朱佳乐呵呵笑了两声：“那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也没谈过恋爱……算了，我的话你别当真，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随口一说，可谭春花却真往心里去了。 朱佳乐一眼就看出来了，心中得意。 她就喜欢谭春花这种好掌控的傻子，说什么信什么，看她犯蠢她心情都好了很多。 “春花，先别想这些了，你的腰不能再拖了，我陪你去找颜姣姣吧。” 谭春花立刻躲避她的眼神：“那……也不太急，明天再说吧。” “那怎么行呢？走吧走吧，趁着现在有空赶紧让她看看，她要是没那个本事，我们明天好去县里啊。总这么耽误下去，你不挣工分了？”朱佳乐劝道。 谭春花到底还是被朱佳乐说动了，跟着朱佳乐一起去往颜姣姣家。 俩人到了颜姣姣家，发现院门紧闭。 谭春花立刻打退堂鼓：“人家关着门呢，咱们还是回头再来吧。” 在乡下一般大白天都不关院门，就算关，也是虚掩着，像颜姣姣家这种大白天插门的几乎没有。 大白天，两口子插着门在家里……能干什么好事？ 朱佳乐心中暗恨，不理谭春花，直接用力拍门。 厉明霄率先从屋里走出来，眼尾泛着红，深呼吸两口，才问道：“谁？” “厉同志，我是朱佳乐，我和谭春花找颜姣姣有点事。”朱佳乐急忙道。 厉明霄立刻皱眉：“什么事？” “谭春花身上受了伤，想找颜姣姣看看。”朱佳乐回答道。 话音刚落，颜姣姣也从屋里出来了，厉明霄看了她一眼就飞快移开视线，耳后隐隐泛红：“你……见她们吗？不想见我就打发她们走。” “我去看看。”颜姣姣低声说完就往院门口走。 厉明霄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走路的时候那细腰一摆一摆地，勾人。 他本来想直接去地里上工的，结果被她勾住小手指，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随着她回了家，然后就又被她缠上了。 要不是朱佳乐她们突然过来，他估计马上就抵挡不住。 厉明霄觉得今天的颜姣姣有点危险，他应该下午去上工，晚上去大哥家住，或者跟大队长说一下，晚上去巡逻值夜。 总之，不能再跟颜姣姣单独在一起。 但是他现在又不能走，不能让娇弱的小姑娘跟朱佳乐和谭春花单独在一起，会吃亏的。 厉明霄干脆去劈柴，这样一边忙一边能护着小姑娘。 颜姣姣这时也把门打开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眼前两个人：“你们要找我看病？” 朱佳乐立刻推了谭春花一下：“不是我，是谭春花。” “怎么？公社卫生所看不好？那就去县医院啊，找我干什么？” 朱佳乐娇娇柔柔地道：“你不是学过吗？你能治，我们干嘛还跑县医院呢？” 颜姣姣立刻嗅出危险信号。 朱佳乐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都没什么好事。 “谁跟你说我能治？我治不了。”颜姣姣直接道。 朱佳乐立刻委屈脸：“颜姣姣，我知道你对春花有意见，你们俩之间有矛盾也打过架，可是我们都是知青，是一家人，是同志，你怎么能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就不帮春花治疗呢？” 谭春花也是气鼓鼓：“颜姣姣，你不要太过分，你能治为什么不帮我治？” 厉明霄听不下去了，拎着砍柴的斧头就走过来，冷冷地睨着眼前两个人：“听不懂？她治不了！你们去县医院吧！” 谭春花看到他手里的斧头就想到自己差点被他掐死，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跑。 “春花？”朱佳乐一脸莫名地喊了声，也没见谭春花回头。 这是怎么了？ 朱佳乐皱了下眉，在心里骂谭春花是个逃兵，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颜姣姣，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自私的人，你明明能帮自己的同志治疗伤痛，让她脱离苦海，可你却不愿伸出援手……你的心太狠了，我对你很失望。” “厉同志，这件事你不管管吗？就由着她这样做？你是国家培养的优秀人才，不能因为她是你妻子你就抛弃原则护着她，你这样对得起国家这么多年对你的培养吗？” 朱佳乐一脸正气，说得义正词严，看得颜姣姣都想笑了。 “那你说，他该怎么做？” 朱佳乐一副悲痛模样：“颜姣姣，我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的，但是我不能看着厉同志这样沉沦下去。厉同志，我觉得你应该带着颜姣姣一起进步，如果带不动，就该跟她划清界限！” 第51章 别上当 颜姣姣觉得自己被朱佳乐这矫揉造作的样子恶心坏了，她甚至想动手。 没想到厉明霄比她反应更快。 “滚！” 厉明霄当着朱佳乐的面把院门直接用力关上。 朱佳乐差点被门板撞到，整个人都懵了。 这厉明霄也太野蛮了，哪有人当面给别人脸色看的？ 大家都不都是无论怎么样面子上也要过得去吗？特别是他还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男人，怎么能对女人这么野蛮？就不怕毁了名声吗？ 朱佳乐还记得梦里的厉明霄，对她和和气气的，对颜姣姣体贴到令人嫉妒。 她从来没见过像厉明霄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 可现实里厉明霄怎么就这么野蛮？不仅野蛮，还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也不会英雄救美。 朱佳乐眉头紧皱，她想劝自己那只是梦，可是她又不甘心。 另外，她还有其他事…… 朱佳乐往周围看看，确定没人，这才又啪啪拍门。 “你还有什么事？”颜姣姣暴躁地打开门。 朱佳乐咬唇，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颜姣姣，我承认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了你，可你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女人，都是知青的份上，今天你们看到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还没有对象，要是被人知道我就活不下去了。” 朱佳乐说着都要哭了，颜姣姣却依然目光冰冷。 她找人害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大家都是女人，都是知青？怎么就没想过出事后她还能不能活？ 前世今生，幸亏她当时选了一条跟以往不同的路，两次遇上的人都是厉明霄。 现在，她演戏演砸了，就想让别人放她一马？ 颜姣姣似笑非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嘲讽。 她想弄死朱佳乐，可是杀人犯法，她又没有证据把朱佳乐送进公安局。 只能等，等机会，等朱佳乐再次出手。 “朱佳乐，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除了二赖子，还真没人能配得上你，我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颜姣姣轻声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门外，朱佳乐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一整个面无人色。 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朱佳乐心虚又害怕，不敢多逗留，匆忙逃离。 院里，颜姣姣转过身时，脸上只有脆弱和委屈。 她最近越来越放开了，特别是面对朱佳乐的时候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很强硬，也不知厉明霄会不会厌恶…… 还是时不时找补一下，维持住自己的软弱形象。 果然，一看到她这模样，厉明霄的脸就像是结了一层冰。 “别听她的！”厉明霄严肃地道，“你现在不是卫生员，随便给人看病，被人告上去，你会被处罚的。” 颜姣姣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下乡前，爸爸跟她说过，在风声很紧的时候，他师兄好心帮人看病，结果那人反手一个举报，人就被抓起来游街，所以，除非是大队长要求，不然她绝不会私下给人看病。 当然，唐医生那事是例外，给块糖吃不算看病。 见颜姣姣知道厉害，厉明霄这才放心，他总怕这小姑娘心软，心软会吃大亏的。 “行了，我得去上工了。”他扛起农具往门外走，临走还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句，“别乱跑，好好在家待着。” “嗯。”颜姣姣温柔地笑，把他送出门。 离开老远，厉明霄回头，还能看到颜姣姣站在门口。 这种出门有人送，回家有人等的日子，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厉明霄嘴角微微翘起，脚步飞快地赶去干活。 大队里的人见他又来干活，都笑他又来帮媳妇干活挣工分。 厉明霄也不言语，默默干活，结实的肌肉露出来，没人不眼馋。 “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白天能干还是晚上能干啊？” “颜知青那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瞧你说的，你应该问明霄身体受不受得了，那颜知青长得就跟吸人精血的小妖精似的，明霄白天干这么多活，晚上回去还得在她身上忙，下面就是秋收……啧啧，别看他现在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搞不好过阵子就干巴了。” 哄堂大笑声传来，厉大嫂脸色难看的瞅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暗暗啐了一口。 说话这人是大队里有名的泼辣娘们，家里有个小妹想介绍给厉明霄的，当初还想着安排俩人相亲呢，幸亏厉明霄不同意，不然真要是相中了，跟这种嘴上没把门的人做亲家还不丢死人。 不过，这人嘴巴虽然碎，说得也有些道理。 厉大嫂看看沉默干活的小叔子，皱眉。 小叔子干活那真是实打实的干，不偷懒耍奸，就他这么拼命干活，颜姣姣都还不给他做午饭吃，不好好吃饭哪里来的力气？身子养不好，晚上还…… 不行，她得着颜姣姣好好说道说道。 想到这里，厉大嫂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反正她家里男人能干，还有两个儿子，不指望她能挣多少工分。 颜姣姣正要出门找人换点鸡蛋就碰上匆匆赶来的厉大嫂。 颜姣姣急忙把人热情的迎进屋：“大嫂，您怎么过来了，有事？” 厉大嫂咳嗽了声，招呼颜姣姣坐下，然后严肃地道：“弟妹，我来呢是有话想跟你说……本来呢这种事应该是你娘家人来说的，但你不是娘家没过来人吗？我寻思吧，我是你大嫂，又比你大十几岁……” “大嫂，您有话就直说。”颜姣姣笑着道。 她笑起来时眼睛里都好像有水一样，女人看着都觉得这眼睛勾人。 厉大嫂寻思，那泼辣娘们还真没说错，这就是个吸人的妖精。 “行吧，那我就直说了！”厉大嫂拍了下腿，认真地道，“你和明霄刚结婚，正是热乎的时候，按理我不该说，但是明霄白天在地里干活，很耗体力的，他身子虽然壮，但他干活也拼命啊，比咱们大队最能干的老把式都干得多，所以你晚上悠着点，知道不？” 颜姣姣眼睛眨了下，心虚。 难不成，自己白天缠着厉明霄的事，被人知道了？ 第52章 悠着点 颜姣姣脸上这一闪而过的心虚厉大嫂看得清楚，暗暗庆幸自己过来这一趟。 “弟妹，你别嫌我话多，日子长着呢，细水长流才好，男人得好好养着，知道不？” 颜姣姣没料到厉大嫂来一趟说的是这种房中事，脸颊都红透了，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别嘴上说知道了，也得记到心里才行！好了，我得回去了……你这身子也得好好养着，活都不能干……对了，以后记得好好给你男人做饭，别让他连口饭都吃不上！” 厉大嫂一边走一边抱怨，颜姣姣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赶紧去厨房把猪血拿上塞给厉大嫂。 厉大嫂惊了：“你哪来的？” “我今天不是去公社了吗？碰巧了，遇到熟人买的，这些你拿着给大哥和侄子们吃，我家里还有。”颜姣姣笑着道。 厉大嫂犹豫：“你还是留着吧，做点好吃的给明霄补补。” “我真的还有，本来想亲自去送的，正好你来了……大嫂你就拿着吧。” 颜姣姣说了几句好话，厉大嫂这才把猪血拿上，又觉得心里不安：“你家里也没种菜啥的，跟我回家去，自留地里的菜你随便摘点回来。” 颜姣姣当然不会拒绝，跟着厉大嫂去了她家的自留地，摘了些菜。 厉大嫂又跟她嘀咕，让她也尽快种点菜，就算厉明霄以后去县里上班了，那菜不也得花钱买？自己种了不就省钱了？ 颜姣姣答应着，问起鸡蛋的事。 现在各家各户养鸡都不能养多，大家也不舍得吃，得攒着鸡蛋去换盐什么的。 听说颜姣姣想要鸡蛋，厉大嫂虽然心疼，但仍答应给她几个。 “大嫂，我想多买点。”颜姣姣小声道。 “啥？”厉大嫂一惊，飞快往周围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你作死啊？什么买不买的，现在不让买卖你不知道？你这是要犯错误啊？！” 颜姣姣无奈：“大嫂，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嘛……我在公社那边有熟人，能帮我买到不要票的猪肉，我想着换点鸡蛋送给人家……” 人情是需要维护的，他们乡下人能拿出手的也就是鸡蛋和自己种的菜，等秋收后，还有粮食可以换。 厉大嫂听说她能买到不要票的猪肉很是惊喜。 他们乡下最缺的就是各种票了，猪肉根本买不上，大家都是偷偷去山里打点猎物沾沾荤腥，要不然就等年底队里杀猪的时候各家分点。 厉大嫂想着自家的油都吃得差不多了，就闻到：“能弄到猪板油不？” “应该能吧，回头我问问。”颜姣姣也没大包大揽。 厉大嫂一拍大腿：“我家攒了十五个鸡蛋了，都给你！不行，十五个不多，你别急，等我晚上过去别人家遛弯的时候再帮你换一点。” “真的？那谢谢大嫂了。”颜姣姣立刻道谢，“大嫂，鸡蛋我也不会白拿，到时候都按五分钱一个给你，至于你给别人多少我就不管了。” 厉大嫂眼睛都瞪大了：“啥啊，这可不行……这是投机倒把，要是被人知道了……” 颜姣姣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咱们偷偷的，找可靠的人家去换不就行了？” 厉大嫂心跳得飞快：这能行吗？这怎么能行呢？！可是，如果真能成，十五个鸡蛋就是七毛五呢，她可以给别人按四分钱，一个鸡蛋就能赚一分，十个鸡蛋就能赚一毛…… 厉大嫂彻底心动了，甚至已经想好了找谁去换鸡蛋。 “那行，这些你先拿回去，等晚上我换了再去找你。”厉大嫂低声道。 说好了，颜姣姣拎着菜和鸡蛋回家，一回家就开始忙碌。 先把肥猪肉洗干净熬猪油，猪油渣撒点白糖或者盐巴都香喷喷的很好吃，可惜家里没有白糖了。 颜姣姣吃了两块，很满足，然后就开始熬大棒骨。 熬大棒骨的时候，把小青菜准备好，回头可以跟猪油渣一起炒了吃。 傍晚时分，队员们都收工了，厉明霄也跟着去交了农具，然后犹豫着自己是回家还是跟大队长说说去巡逻值夜。 这时，厉大哥脚步匆匆地走过来，看到他站在原地发呆，上前拍了他一下：“老四，你干啥呢？” “啊？没事……” “没事还不赶紧回家去？我听你大嫂说，你媳妇给你做好吃的了，赶紧回吧！” 厉大哥说完也赶紧回家了，媳妇可说了，今晚有猪血吃。 厉明霄知道晚上肯定有肉吃，看看大哥的背影，还是回家了。 他记得颜姣姣带回不少肉，这年头能吃点肉不容易，他想着能不能送一点给大哥大嫂。 厉明霄还没进院就闻到浓浓的肉香，不禁暗暗庆幸这老屋偏僻，这要是在村里头，估计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都得过来问一声。 “回来啦。”颜姣姣一见到他进院，就笑着迎上来，“这一天累不累？快洗手吃饭吧。” 厉明霄点头，看到已经准备好的水和毛巾，心情不错地过去洗手。 他洗手的空，颜姣姣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 厉明霄一看，今天确实丰富，大骨头汤，猪肉渣炒青菜，豆角炒肉……全是肉菜。 “那个……”厉明霄有些难以启齿，但仍硬着头皮开口，“有没有多余的，我送点去大哥家。” 颜姣姣笑了：“放心，我都准备好了，而且下午的时候我把猪血给大嫂了。” 厉明霄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多事了。 小姑娘这么懂事，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你快吃吧。”颜姣姣把筷子递给他，还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 看着那不掺一点粗粮的大米饭，厉明霄犹豫了下，问：“粮票够用吗？” 这年头，大家很少吃纯正的大米饭，都是要掺一些粗粮吃的，可是这几天，他们好像已经吃了两三顿大米饭了。 颜姣姣却没多想，上辈子再难厉明霄也没缺过她吃的，但凡弄点好的都是给她吃，所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吃法。 “够用的。”颜姣姣随口应了声，就催着厉明霄赶紧吃饭了。 厉明霄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大不了他想办法去买点粮票回来。 俩人吃晚饭，厉明霄主动收拾碗筷，看到厨房的灶台上放着半碗猪油渣。 正想着去问问颜姣姣这是不是要去送给大嫂的，就听见大嫂的声音传来：“老四，老四家的，开开门。” 第53章 去提亲 厉大嫂是来给颜姣姣送鸡蛋的，也不多，就十个。 没办法，她胆小，越想越怕出事，就只找了自己熟悉的一个老姊妹，借口说自家缺鸡蛋，问人家借了十个。 颜姣姣笑着接了，把五毛钱和半碗猪肉渣递给厉大嫂。 厉大嫂看到那半碗猪肉渣很惊喜，就不肯要那五毛钱，最后还是厉明霄看不下去她们让来让去，发话让厉大嫂安心拿着。 厉大嫂这才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颜姣姣想了想，把篮子里放二十个鸡蛋，明天再放些青菜，这回礼不算重，送给唐医生正合适。 厉明霄知道她的打算后，微微皱眉。 他得帮她上工挣满工分，她一个人去公社，他有点不放心。 今天朱佳乐搞出那么多事，谁知道她明天还会不会继续搞事？ 厉明霄觉得给朱佳乐找点事，让她自顾不暇，颜姣姣才不会有事。 “我出去一趟。”他跟颜姣姣说了声。 颜姣姣惊讶：“这么晚还出去？” “有点事。”厉明霄淡淡道。 颜姣姣看他一副应付自己的模样，怀疑他是故意躲出去的。 咋？是怕她吃人吗？ 或者是厉大嫂让厉大哥跟他说了什么？ 颜姣姣脸上微热：谁家跟他们家一样，一点私房事还得要人教育…… “你不用出去。”她闷闷地道，“你放心，我不缠着你了。” 厉明霄：？？？ 颜姣姣说完就转身回了房，本以为厉明霄会跟着回屋，没想到他还是出去了。 颜姣姣无语，有必要防她跟防贼一样吗？ 厉明霄熟门熟路的翻墙进了二赖子家。 一脚踹开房门，二赖子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当场就跪下了。 “你怎么又来了啊，不能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爷爷，你饶了我吧。” 二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能直接给厉明霄磕三个响头。 厉明霄：“滚起来！” “是是是！”二赖子急忙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厉明霄看着眉头紧皱，忍着恶心道：“既然要娶媳妇了，好歹注意点形象。” “是是是……啊？啥？”二赖子懵了。 厉明霄安静地看着他。 二赖子反应过来了，挠了挠头：“不是……朱知青她也不同意啊……” 厉明霄冷冷地道：“你都没去提亲，怎么知道她不同意？” 二赖子心想这还用说吗？用脚趾头想朱知青也不会同意啊。 别说朱知青了，就是那不着调的李寡妇都不会同意。 厉明霄眸光一厉，二赖子腿一软又跪了：“爷爷，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你直说就是啊。” “明天，穿整齐一点，去提亲！” 二赖子哭丧脸：“爷爷，别再开玩笑了，今天我要是得手也就罢了，这不是没得手吗？你看我这头被她砸得……” 厉明霄一脚把他踹翻，冷冷地道：“你活了一把年纪了这种事还要我教吗？烈女怕郎缠的道理不懂？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想你帮她办过多少事，拿了她多少把柄！” 厉明霄走后，二赖子歪在炕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傻了。 他收钱帮朱佳乐办见不得人的事，可不就是把柄吗？她要不从了他，他就说去告发她，到时候她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二赖子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媳妇和儿子都不远了。 厉明霄回家的时候心情不错，明天有二赖子缠着朱佳乐，自家的小姑娘想去哪里都行。 不过，他出门前，小姑娘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厉明霄脚步倏地变慢，眉心挤了挤。 她说她不会缠着他，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厉明霄回到家，颜姣姣正等他，见他回来了，就说了声让他洗漱睡觉，自己先上床躺着了。 等厉明霄洗漱完，灭了灯，上床躺下，身边的女人果然安安静静，不像今天下午缠得他差点疯了。 只是，她这么老实，厉明霄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下午那么缠他一定是药效又在折磨她，现在没事了，他就没用了，她也不缠着他了。 厉明霄觉得自己终于弄清楚了，翻了个身，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睡着了，就开始做梦，梦见小姑娘像菟丝花的花妖，把他缠得紧紧的，丝毫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所欲为。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看着她在自己身上…… 然后就醒了。 厉明霄安静地呼吸，确定没把身边的颜姣姣吵醒，这才轻手轻脚出门。 换了衣服，在屋外吹了一阵子冷风，把那股燥热的劲压下去这才回去继续睡。 只是呼吸间都是她的气息又怎么睡得着，闭上眼，全是梦里的画面。 煎熬到天色微亮，厉明霄迫不及待起身，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等颜姣姣睡醒的时候，水缸里的水打满了，早饭也做好了，甚至还有一篮子刚摘的新鲜蔬菜。 颜姣姣很惊讶，这一大早的，厉明霄干了好多事啊。 不过她还挺高兴的，她昨晚说了去公社找唐医生的事，他就记得给她摘一篮子菜。 吃完饭，颜姣姣挎着篮子去公社找唐医生。 正巧，唐医生今天在家休息，看到她拿来二十个鸡蛋和一篮子新鲜蔬菜，不禁惊讶：“你这是……” “谢礼。”颜姣姣笑着道，“我们乡下人买肉不方便，昨天真是太感谢林大哥了，我们也没啥好东西，鸡蛋和蔬菜都是自家的，不花钱。” 唐医生想拒绝，但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鸡蛋可是好东西，但是每个月定量供应，根本不够吃，能多二十个鸡蛋谁能拒绝呢？ 更何况这些不用票，不占定额。 还有这些蔬菜，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刚摘的，也不舍得拒绝。 唐医生当即表示东西留下，但是要花钱买。 “昨天你也给我们留了钱，今天你要是不要钱，这东西我坚决不收。”唐医生坚定地道。 颜姣姣哭笑不得：“唐姐，你要是给钱，我这不就成了投机倒把了？这不是犯错误嘛！” “胡说，什么投机倒把……现在你是在我家，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跟投机倒把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还想不想让我们家老林帮你弄肉了？” 唐医生冲颜姣姣促狭的眨眨眼，“威胁”道。 第54章 起哄 颜姣姣还真怕唐医生的这个“威胁”，因为对她来说，能买到肉很重要。 最后，颜姣姣同意把鸡蛋卖给唐医生，但是她不收钱，就这么一点钱没必要折腾，等以后她来买肉的时候一起算账就好。 唐医生也觉得这样好，还让颜姣姣以后经常来串门，也许以后还需要她帮忙捎鸡蛋呢。 说完这些琐事，唐医生又提起昨天傍晚遇到的奇葩事。 卫生所里来了个男知青，说是自己有病，又不说是什么病，奇奇怪怪的。 颜姣姣心里一动，问：“是不是叫袁文仁？” “是啊，是这名，怎么，你认识？”唐医生好奇地问。 颜姣姣笑着点头：“是我们大队的知青，他昨天请假看病，好像直接去的县医院，怎么下午又来公社卫生所了？” 一听说袁文仁是先去的县医院，唐医生脸色有些不好：“这人怎么回事啊？都去县医院看过了又跑我们卫生所来干什么？人家都是一级一级往上看，他这是一级一级往下看？这是来看病还是来找茬啊！” 唐医生就没见过那么离谱的人，不说病况让他们医生怎么办？就算不说，那说说哪里不舒服，他们帮他检查也行啊，结果人家也不让他们检查。 这是看病吗？当他们是神仙吧？ 颜姣姣没想到袁文仁是这样看病的，像他这样，去县医院估计也没看出什么。 颜姣姣跟唐医生聊了一会儿告辞了，她得早点赶回家给厉明霄做午饭。 颜姣姣此时还不知道，她离开大队后，大队里热闹非凡。 向来邋里邋遢的二赖子头发上也不知抹了什么，油光铮亮，苍蝇上去都得打滑摔断两条腿，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蓝色外套，肥肥大大的，然后拎着一包桃酥去了知青点。 正要出工的知青们看他这样过来都很惊讶，一问，他是来跟朱佳乐提亲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朱佳乐更是差点气吐血，当场哭得肝肠寸断，甚至还想撞墙自杀，说二赖子是要逼死下乡知青。 这件事闹得大队的人都来看热闹，管向阳听朱佳乐这么说更是焦头烂额。 要是这事传出去，他肯定要被公社书记骂死。 知青们也很愤怒，丁建华带着吴壮和戴少宁堵在知青点门口，对着二赖子破口大骂，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敢打知青的主意。 二赖子急得都出汗了：“朱知青，你出来，要不你让我进去，咱俩单独说！” 朱佳乐脸色苍白，心里恨颜姣姣恨得要死。 要不是颜姣姣昨天多说话，二赖子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不过，她也听出来二赖子是想威胁她。 该死的，二赖子可是知道她不少事…… 朱佳乐暗暗后悔，早知道，她应该乔装一下去别的大队雇人的。 “二赖子，我不知道是谁怂恿你来毁我名声的，你是收了她多少钱办这种缺德事？”朱佳乐躲在丁建华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二赖子寻思他可没收钱，更不敢提厉明霄的名字，梗着脖子道：“朱知青，咱俩都那么熟了，你就答应我吧。” 此时，围观人群中的李大山走到管向阳身边，小声道：“大队长，你说昨天的事会不会是二赖子干的？这要是真的，那他们……” “你闭嘴！”管向阳急忙呵斥了一声，“这种事可不敢乱说，万一朱知青真一头撞死，咱们大队名声可就完了。” 李大山耸耸肩，缩回人群，可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要不然二赖子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来提亲。 想到朱佳乐昨天的态度，李大山心头一动，缩在人群里喊了声：“知青又怎么了？二赖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他祖祖辈辈可都是贫农，这样的出身哪里配不上朱知青了？难道知青看不上我们乡下这些泥腿子？那这些知青也太没有思想觉悟了吧！” 一口气喊完他就缩着脖子换了个地方站，幸灾乐祸的继续看戏。 除了他，还有人凑热闹起哄，正是二赖子的好朋友李三儿。 “就是，知青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上我们，我们可都是贫农！他们不是要扎根农村，为建设农村奋斗吗？我觉得朱知青只有嫁给二赖子才是真正的扎根农村！” 这话说得很不要脸，但是仔细一想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些城里来的娃，来的时候就跟骄傲的孔雀似的，看不起他们乡下人，就算是在大队里住下待了一年，他们身上还有着迷之优越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土生土长的队员们面对他们的时候也有点自卑，现在听李三儿他们起哄，不禁都跟着喊起来。 “对啊，人家颜知青都能嫁给我们大队的人了，朱知青怎么就不能嫁了？人家不过是来求个亲，她就要死要活还要告到公社里？要我说，我们得先去举报她思想觉悟不够高，看不起我们乡下人。” 有人愤愤不平，还有人让二赖子加油，祝他早点抱得美人归。 知青点的人都气得涨红了脸。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大队长，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你也不管管这些人？”丁建华气愤地道。 管向阳摸了摸脑袋，叹气：“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人家二赖子就是看上朱知青了过来提个亲，你们不同意就不同意，没必要上纲上线要死要活的，这样不利于团结。” 朱佳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队长，我都说我不愿意了，他还堵着门不走，你应该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错！大队长，这二赖子也太不像话了！他要是听劝走了也就罢了，可他明显就是在耍赖，这事大队要是不管，我们就去找公社，让公社出面管。”丁建华也难得的态度强硬。 开玩笑，他丁建华这么优秀还没娶上媳妇呢。 知青点里就三个女知青，颜姣姣已经嫁了人了，谭桂花形象不行，就朱佳乐还像那么回事，他还想着回头跟朱佳乐谈对象，能结婚就结婚。 他也二十好几了，平常干一天活回来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媳妇，这日子过得空虚寂寞冷。 管向阳也不懂二赖子今天是怎么了，也许李大山真说对了，但他不能说啊，只好吼二赖子滚回去，别在这里惹事。 二赖子也知道今天这事是不行的，有些话当这么多人的面不能说，他得找机会跟朱佳乐单独见一面。 唉，求亲失败，希望厉明霄别再半夜来揍他了，呜呜呜…… 第55章 厉大哥苦口婆心 在队员们的起哄声中，二赖子铩羽而归。 冷眼看了全程的厉明霄随着队员们一起离开，去地里干活。 队员们一边干活一边讨论二赖子跟朱佳乐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厉明霄没参与，安静地干自己的活。 不曾想，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到颜姣姣和他了，毕竟，他们俩是大队里第一对也是唯一一对知青嫁本地人的例子。 说完他们，大家就发现，厉明霄今天干活虽然努力但明显没什么精神。 大家窃窃私语，然后哄堂大笑。 “明霄这小子身体再好也撑不住新婚的劲啊，瞅瞅，今天就不行了，这是不是外强中干啊？” “颜知青这也没露过面啊，是不是也起不来床了？” “昨天我瞅着厉家嫂子给他们家送鸡蛋了，说是给他们补身子的。” 笑声越来越响，不多时，这些话就传进厉大哥和厉大嫂耳朵里了。 厉大哥脸色微沉。 谁都年轻过，他刚娶媳妇那阵，在媳妇身上也是使不完的劲，后来还是爹把他拽去说了阵话，娘又守在窗户外面，时不时咳嗽两声，他这才忍住了，身子骨也没虚。 爹娘现在不在了，没人提醒老四这件事…… 说起来，老四看上去虽然壮实，但到底都二十八了，不是小年轻了，更得注意些。 厉大哥决定自己得担起爹娘的责任，去教导一下厉明霄。 厉大哥想着，就去找了厉明霄，看到他眼底的青色，皱眉问道：“老四，你晚上没睡好？” “嗯。”厉明霄随口应了声。 厉大哥叹气摇头，果然是自己疏忽了…… 幸好，还不晚，就这几天工夫，身子还没掏空。 “老四，爹娘不在，我是你大哥，有些话我必须得跟你好好唠唠。”厉大哥轻咳了声，组织了下语言才继续道，“虽然生孩子是大事，但也不急在一天两天，你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身体也很重要……” 厉明霄：…… 年纪不小了这件事真不用时时刻刻提醒他。 厉大哥见他脸色不好，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怪大哥说得多，咱爹说过，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你懂吧？你也是小三十的人了，悠着点。” “大哥！”厉明霄忍无可忍，“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大哥是个这么嘴碎还爱多管闲事的人呢？ 再说，他跟颜姣姣…… 别说没啥，就算有啥，累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他！ 厉明霄黑着脸去了另一侧闷头干活，不多时，却莫名一阵心悸。 这种感觉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有过，但现在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 厉明霄皱眉，突然把工具丢给厉大哥，说了声后，快步消失在众人眼中。 “厉明亮，厉明霄这是咋了？”有人问。 “说是有急事，甭管他。”厉明亮摆摆手道。 与此同时，颜姣姣在回大队的路上碰见了袁文仁。 不过一天没见，颜姣姣被袁文仁的样子吓了一跳。 胡子拉碴的，脸色灰暗，整个人憔悴颓废得快赶上二流子了。 看到袁文仁整个人身上散发着腐臭危险的气息，颜姣姣当即就加快脚步。 遇到这种人必须远离，不然会被害死。 然而，她反应很快，袁文仁更快，他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颜姣姣，拔腿就追上去，挡在她的前面。 “颜姣姣！”他喊她的时候咬牙切齿，“你不是会看病治病吗？你给我看看！” 颜姣姣飞快后退两步：“你让我看？你不怕我给你毒死？” 袁文仁一怔，继而咬牙问：“你要毒死我？你就这么恨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好端端的突然跟我闹分手，转脸就嫁给别的男人，明明是你水性杨花、招蜂引蝶，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袁文仁越说越愤怒。 明明以前好好的，他对她有冲动，还想着什么时候拉她钻小树林，结果她突然就说要分手，要分手也就罢了，还踢他的命根子，还踢了两次，疼得他差点以为自己下面要废了。 结果就真的废了。 她竟然还造谣说是他平常不注意糟蹋的肾虚了。 他去了县医院也去了公社卫生所，可是这种事难以启齿，县医院的大夫甚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说是他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颜姣姣跟他分手！ “颜姣姣，你是贪图厉明霄的身份才嫁给他的对不对？他知道你是在利用他吗？像你这样功利的女人就不配过好日子，你该下地狱！” 袁文仁声嘶力竭地大骂，颜姣姣更加觉得危险了。 没想到男人对那方面看得这么重，随便攻击几句就能让他发疯…… 颜姣姣更想回家一趟了，她记得家里那本书里可记了不少东西，学会后，她能让一针下去让他彻底变成太监。 以前看到的时候，爸爸就把书没收了，还让她少看这些不入流的东西，现在她还就想学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袁文仁，地狱我已经去过了，现在该轮到你去了。” 颜姣姣声音淡淡的，“你骂我功利，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对我用过真心吗？” “我当然是真心的！”袁文仁谎话张口就来。 哄女人，就是“真心”俩字最管用，他深谙其道。 颜姣姣冷笑：“那你用你命根子发誓，如果你撒谎，你从此以后不能人道，后半辈子就是个活太监！” “……”袁文仁怒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不敢发誓！因为你从来没对我用过真心！我只不过是认清了你而已。”颜姣姣嗤笑，“所以，别在我面前表演了，我看着恶心。” “你……你这个臭婊子！”袁文仁破口大骂，伸手就来抓颜姣姣。 颜姣姣故技重施想要踹他下三路，袁文仁却已经有所提防。 一招没得手就陷入被动，颜姣姣被抓住，袁文仁连拖带拽地把她往树林里带。 颜姣姣只能大叫救命。 只叫了一声，嘴巴就被袁文仁堵住。 他双眸猩红的狞笑：“颜姣姣，今天我还就让你帮我治病了，用你那肮脏恶心的身子帮我治！” 第56章 不是单纯伤人案 颜姣姣清楚的意识到女人和男人之间力量的悬殊。 平常袁文仁看起来还有点文弱书生的模样，可再怎么样他也是个成年男人，当他使出全力，颜姣姣那点力道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颜姣姣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机会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找到。 大概是见她不挣扎不喊叫了，袁文仁的力道松了些，把她往地上一扔，就要扯裤子。 颜姣姣终于等到机会，毫不迟疑，抬手猛插袁文仁双眼。 响彻天际的惨叫之后，颜姣姣又提膝猛撞袁文仁下半身，然后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管他会不会瞎，这种时候能逃掉才是最重要的。 “颜姣姣，我要杀了你！” 身后传来袁文仁崩溃的大叫声，颜姣姣跑得更快了。 她不顾一切地跑，甚至都没注意路上有人经过，也有人听见惨叫声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突然出现抱住她。 颜姣姣大惊失色的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是我！颜姣姣，别怕，我来了！”厉明霄不顾落在身上脸上的拳头，用力抱住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沉声说道，一张脸，已然结了冰。 听到熟悉的声音，颜姣姣这才冷静下来，抬头看着厉明霄，眼泪涌出眼眶。 厉明霄瞳孔缩了缩，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痛。 她衣服明显被人扯过，肩膀的线开了，衣服上还有沾的土和枯草，头发上更是挂着枯叶。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瞬，他想杀人。 “是谁？”他咬牙问道。 颜姣姣回过神，紧紧地抱住他：“是袁文仁，就在前面。” 说着，她瑟瑟发抖，像是受惊的小鹿，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厉明霄，怎么办，我好像伤人了？” 只是伤人吗？ 厉明霄脸色阴沉。 要他说，就该杀人！ “没事，有我在。”他不能在受惊的颜姣姣面前表现得太过狠厉，缓了缓脸色，轻声安慰，“别怕，我现在过去看看。” 颜姣姣颤颤的点头，心里有点虚。 她插眼的时候好像有点用力，袁文仁那眼睛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厉明霄看了会不会觉得她太过血腥？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娇弱了。 “我、我走不动了。”她可怜巴巴地道。 厉明霄不疑有他，直接蹲下：“没事，我背着你走。” 颜姣姣乖巧的趴在他后背上，在他耳边继续委屈落泪，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的时候，他们也走到了事发地，都不用颜姣姣指路，因为那里已经围了四五个人。 他们过去的时候，袁文仁还在惨叫喊疼，围观的几个人正商量是先报公安还是先把人送公社卫生所。 那几个人看到厉明霄和颜姣姣过来，视线落在颜姣姣脸上，脸色都有些晦暗不明。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这女人从这里跑出去的，当时那样子……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是已经发生了，还是未遂。 地上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起来也太惨了，到现在还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厉明霄冷冷地扫过地上的人，然后对围观的人客气道：“我们和地上这人都是太平大队的队员，地上这人是知青，心术不正，麻烦几位帮我把人抓起来送去公社派出所。” 对于抓坏人这种事，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喜欢热情参与的。 几个人立刻帮忙抓了袁文仁，和厉明霄一起赶到公社派出所。 派出所里就一个公安同志，四十来岁，大家都喊他王公安，看到这么一群人进来还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这位同志……受伤了？怎么受伤的？谁把他打伤的？” 已经从厉明霄背上下来的颜姣姣弱弱举了下手，眼睛通红，哽咽道：“是我。” 王公安一怔：“你？” 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伤人？ 颜姣姣看着王公安，泪珠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掉。 王公安心里咯噔一下，再仔细看眼前这个小姑娘，顿时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伤人案。 这时，厉明霄沉声道：“王公安，我要报案！” 王公安又是一怔：“厉明霄？竟然是你啊，你这是……” 厉明霄狠厉地目光在袁文仁身上扫了一圈，冷声道：“他叫袁文仁，是太平大队的知青，刚刚他差点侮辱了我爱人！” “什么？！”王公安愤怒地拍案而起。 厉明霄可是差点进了县公安局的同志，他见过，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又黄了。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干部，跟他们公安也算是一个战壕的同志。 地上这人竟敢对厉同志的爱人下手，简直罪无可恕！ 王公安立刻给袁文仁上了手铐，上手铐的时候才看到袁文仁眼睛都睁不开，好像还有血。 颜姣姣也看到了，娇弱地靠在厉明霄身侧，哭着道：“他当时捂着我的嘴把我拖进树林，我吓坏了，我的力气也小，根本打不过他，当时慌乱中我用手插了他眼睛，他大概是太疼了就松了手，我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厉明霄看了颜姣姣一眼，又心疼又骄傲。 这小姑娘也是急中生智吧，没想到倒是歪打正着了，这种攻击方式太适合她了。 王公安也暗暗点头。 如果女同志们都跟她一样出手狠辣，那那些坏人就都不能得手了。 “这招不错，回头得跟公社说说，大力推广，让女同志们都学点自保手段。”王公安点头道。 厉明霄觉得很有必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审讯袁文仁。 王公安公事公办开始做笔录。 几个目击证人做完笔录就先走了，王公安就开始正式审讯袁文仁。 袁文仁大概是疼得麻木了，倒是不再惨叫，就闹着要去看医生。 王公安气得直拍桌子，让他先交代问题。 袁文仁睁了下眼就疼得又赶紧闭上，哭嚎着道：“我要报案，我要告颜姣姣要谋杀我，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谋杀你？她为什么要谋杀你？”王公安反问。 袁文仁顿了顿，才继续嚎叫：“她……她以前跟我谈对象，后来见到厉明霄就把我甩了攀高枝去了！她肯定是怕厉明霄知道我跟她的关系跟她离婚才想要杀人灭口！” 第57章 坚强得令人佩服 杀人灭口？！ 王公安眼皮子都控制不住的跳动起来。 “胡言乱语！”厉明霄冷声说道，上前揪起袁文仁的衣领，直接把他拽得屁股都离开板凳，悬在半空。 眼瞅着厉明霄的拳头就要落在袁文仁的脸上，王公安急忙把人拦住。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声绝望地哭泣。 “我不活了，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被袁文仁这样侮辱和造谣，他是想逼死我！好，如果我死了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我现在就死！” 王公安大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拉住悲愤欲绝要撞墙自杀的颜姣姣。 这边刚拉住，那边厉明霄的拳头就狠狠地击中袁文仁的脸。 “哎呀，不能打啊！”王公安急得上火，怕厉明霄一时激愤把人打死，又把自己一松手，厉明霄媳妇又自杀明志，左右为难到脑袋来回转，脖子都要抽筋了。 “厉明霄同志，你要冷静，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颜姣姣同志，你也要冷静，这本来不是你的错，你要是死了那不是让亲人难过敌人畅快吗？” “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过坏人，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王公安嘴皮子都要磨出火星子了，厉明霄才缓缓放开袁文仁。 “王公安，这个袁文仁先是欺辱我爱人，后又造谣说自己跟我爱人有关系，这是想要挑拨我和我爱人的关系！行为极其恶劣，必须严惩才行！还有，我爱人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女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厉明霄目光森然、神情严肃的为颜姣姣正名。 王公安一下就听明白了。 就是说颜姣姣跟他结婚的时候是黄花大闺女，根本没有袁文仁说得那些腌臜事。 这个袁文仁，都进派出所了还敢跟他玩心眼！ 王公安气得咬牙：“放心，我这就押他去局里，让同志们严加审讯。只是，这样的话，颜同志她……” 审讯袁文仁的话，那也得麻烦颜姣姣这个证人，到时候会问很多详细的问题。 这种事对女人来说打击很大，很多女人都不愿意透露细节，甚至都不会去报案，只想着能瞒过去，免得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 颜姣姣现在能报案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再去局里做细致的询问…… 王公安仔细打量颜姣姣，这么柔弱的女子，能撑住吗？ “王公安，我没事。”颜姣姣泫然欲泣，红着眼睛，柔弱又坚强，“我能挺住！跟违法犯罪分子作斗争是我辈青年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今天我不站出来，让袁文仁这样的禽兽继续逍遥法外，那未来可能会有更多善良无辜的女同志被他伤害，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看着摇摇欲坠仿佛即将破碎的颜姣姣，王公安心生钦佩：“颜同志，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如果所有的女同志都能像你一样该多好，那这些犯罪分子将无地容身，也不会再有女同志受害！颜同志，我代表她们感谢你！”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颜姣姣右手握拳，一脸坚毅地道。 王公安感慨地对厉明霄道：“厉明霄同志，你娶了一位优秀的妻子！” 厉明霄点头，依旧神情严肃：“有什么需要随时到太平大队找我们。” “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 颜姣姣和厉明霄从派出所离开后，厉明霄碰上隔壁大队的牛车，偷偷使了点钱，让人把他们送回家。 颜姣姣知道，他这是心疼她受了惊吓，怕她走回去累着。 “回头咱们去买自行车。”她小声道。 厉明霄点头。 颜姣姣想起自己的打算，又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能请假探亲的话，回来就买自行车，现在搞出这种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家……对了，大队长有没有说能不能我的探亲假能不能批下来？” “没说。”厉明霄回答道。 他是个话少的人，但现在话也太少了。 颜姣姣瞅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依旧不好，就偷偷碰了碰他的手。 本意是想安慰他，谁知他反手就紧紧的攥住她的手，也不怕别人看见，就这么攥着不松手。 颜姣姣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干脆就由着他，甚至还用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 厉明霄微微一震，终于看了她一眼：“别乱动！” 颜姣姣冲他微微笑：“我真没事了，你别担心。” 厉明霄嘴唇抿紧，握着她的手没说话。 怎么可能不担心？ 想到她失魂落魄地跑到自己面前都没认出自己的样子，他就恨得想把袁文仁碎尸万段。 这是他第二次欺负她了，当初，他就该再狠一点，直接把他三条腿都打断了，让他只能瘫在床上，那样他就没有机会出门为非作歹。 怕别人听见，俩人没再继续说什么，一路沉默地回家。 一进家门，厉明霄就把颜姣姣按在凳子上。 “你坐着休息，我去做午饭。” “可是我想烧水洗澡。”颜姣姣可怜巴巴地道，“要不然，你去大哥家凑合一顿，等晚上再好好吃？” 厉明霄攥拳：“好，我去给你烧水，你坐着别动！” 他转身出去，在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又把凉水也打好。 “水都好了，你洗吧。”厉明霄顿了顿，又道，“衣服放着我来洗。” “嗯，你快去大哥家吧。”颜姣姣催促道。 厉明霄本不想去的，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但是想到她也没吃午饭，就决定还是去一趟，拿点吃的回来俩人一起吃。 厉明霄拿了点细粮，大步流星地去了厉大哥家。 听说他是来拿吃的，厉大嫂不高兴了：“怎么回事？你媳妇还不给你做午饭？” “不是……”厉明霄皱了皱眉，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把细粮交给厉大嫂，表示要拿两个人的饭菜回去。 “真是懒死了！”厉大嫂抱怨着去盛了一大碗菜和四个粗粮饼子。 “老四，我可跟你说，你不能这么惯着你媳妇！她不上工，也不做饭，她想干什么？想上天啊？” 厉明霄闷声道：“大嫂，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先走了。” 厉明霄拿着饭菜快步离开，弄得厉大嫂一肚子话只能憋回去。 脚步匆匆地回到家，刚要推屋门，就听见里面的水声。 第58章 你嫌弃吗？ 颜姣姣还在洗澡。 意识到这一点，厉明霄脚步一顿，转身打算去厨房。 这时，屋里水声停了。 “厉明霄？”迟疑的声音传来。 “是我。”厉明霄应了声。 颜姣姣一副松了口气的语气：“你回来就好，我有点怕，你能不能在门口守着？” 厉明霄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一定是想起袁文仁的事，害怕了。 幸好他没留在大哥家吃饭。 “好！我守着！”他回答道。 屋里的水声又开始响了，门缝中，还传出一些夹杂着香味的热腾腾的潮湿气息。 厉明霄有些恍惚的想，这种气味好像只有颜姣姣洗澡的时候才有，他自己洗澡的时候就没有。 好一会儿，水声停了。 门打开，那种又热又香又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厉明霄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几次。 颜姣姣拿干毛巾绞着头发走出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没吃。” 厉明霄闷声说完就进屋开始收拾。 不知是不是屋里太过潮热，他感觉自己身上也变得潮热。 闷头收拾完，一扭头，看见颜姣姣侧着头擦头发。 刚洗完澡，她没穿外套，上衣最上面两粒扣子没扣，露出半边纤细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原本是毫无瑕疵的肌肤上，现在多了几道红痕。 厉明霄瞳孔一缩，两步走到她面前，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那几道红痕，皱眉道：“这是那禽兽弄伤的？” “嗯。”颜姣姣点头，泪水飞快盈满眼眶，“洗不干净……你、你会不会嫌弃？” 他肯定不会嫌弃，上辈子，她被关起来时差点被丁建华欺负，受得伤可比这个多，他完全没有嫌弃，反而教她如何防身。 插眼踢下面，都是上辈子跟他学的。 他说她力气太小了，只能用这种方式自卫。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让他更加怜惜自己而已。 上辈子，她曾经听过一句话：当你开始真正心疼一个人时，你已经爱上她了。 她想让厉明霄心疼她、爱上她。 果然，她这么说完后，就从厉明霄眼里看到了心疼，还有熊熊怒火。 “该死的，让他蹲大牢都太便宜他，这种禽兽就该吃枪子！” 颜姣姣握住他的手指，水汪汪地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提他，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厉明霄皱眉：“当然不会！” “真的？” “真的！” “那你亲亲这里。”颜姣姣可怜巴巴地祈求。 厉明霄：“……” 颜姣姣惨淡一笑，无比脆弱：“你不愿意，对吧？所以，你其实是介意的，对吗？” 厉明霄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就在颜姣姣打算放弃的时候，他低头吻了上去。 吻了一下后也没有停，而是在她介意的伤痕上辗转不停，颜姣姣只是想逼他一把，哪里料到他会这样，一瞬间就软了身子。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他吮过的地方蔓延，像是电流划过，激得她微微颤栗，无力地抓着他的衣服，轻哼出声。 那娇滴滴的声音像是拒绝又像是催促，厉明霄抬脚把门踹上，抱起人压在门板上不顾一切地亲下去。 她不是怕他嫌弃吗？等他把她全身亲遍了，她就知道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嫌弃。 遇到这种事又不是她的错，她不该介意这些事。 想到这个，厉明霄的亲吻变得更加热烈。 颜姣姣很快就受不住了，无力地挂在他身上，哼哼唧唧地抗议。 厉明霄就把人抱去床上，这次，他极其珍重地亲吻她，就连手指脚趾都没放过，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说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颜姣姣被他闹得在床这头扭到床那头也逃不脱，揪着床单哭出声的时候，外面传来厉大嫂的喊声。 “老四家的，老四家的！” 突如其来的惊吓把颜姣姣吓到，哭声堵在嗓子里，她难受得一口咬在厉明霄的肩膀。 厉明霄眼尾猩红一片，强忍躁动，扬声回道：“大嫂，有事吗？” 院子里，厉大嫂看着石桌上的饭菜直皱眉，再听到厉明霄那不同平常的声音，哪里还不明白，顿时臊得不行，心里把颜姣姣骂了一顿。 她都跟她说过了，男人的身体为主，她竟然还这么不知羞耻，大白天缠着男人饭都不吃在屋里胡来！ 但这种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没事……不对，有事，一会儿让你媳妇到我家去一趟，我有事找她。” 厉大嫂没脸多待，说了两句就赶紧走了。 屋外的人走了，屋内的两个人也沉默了。 颜姣姣手软脚软全身软，控诉地看着厉明霄。 大嫂肯定猜出什么了，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大嫂啊，真是没脸见人了。 她气鼓鼓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得厉明霄又是一阵燥热。 他俯身咬她耳朵：“现在还怀疑吗？” “不、不了……”颜姣姣颤声回答。 娇娇弱弱的动静勾得厉明霄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颜姣姣瞬间慌了：“不行。” “怎么不行？”厉明霄声音哑得厉害。 颜姣姣视线往门外飘：“大嫂让我过去找她，你、你……没完没了的，我去晚了怎么解释？我都没脸见大嫂了……” 本来还能勉强控制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忍不住了。 厉明霄拽过乱成一团的床单捂住俩人，咬着她耳朵哄她：“就一次，不耽误……” 一个小时后，厉明霄精神奕奕地站在大哥家门口，身旁的颜姣姣眉心轻蹙的瞪着他。 厉明霄捏了捏她的手，抱歉的笑笑，看左右无人，还给她揉了揉。 颜姣姣才不吃他这一套。 说是不耽误，结果一个小时才过来，以后再信他就有鬼了！ “大嫂。”厉明霄见她生气，急忙推门进院。 厉大嫂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生气呢，听见厉明霄的喊声愣了下。 她让老四媳妇来，怎么老四来了？ 出来一看，好嘛，两口子都来了。 怎么？是怕她教训颜姣姣，所以老四就跟来护媳妇了？ 厉大嫂黑脸：“老四你怎么还没下地干活啊。” 说完，又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他还有劲下地干活？呵呵！ 第59章 大队里的八卦 厉明霄看出大嫂脸色不对，皱了皱眉：“今天有点事不下地了，我会跟队长请假。” 厉大嫂对颜姣姣那点好感快要耗光了。 有点事？什么事？不就那档子事？ 为了那事勾着男人都不下地干活了，真是疯了！ 厉大嫂现在看颜姣姣怎么看都跟以前人家说的妖精似的，沾上的人都会被吸成骨头架子。 “大嫂，你找我媳妇到底有啥事？她身子弱，大概帮不上你什么忙。” 厉明霄见厉大嫂的目光在颜姣姣身上扫来扫去，就先用话堵了厉大嫂的嘴。 厉大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让她干活还不够我跟着忙的，我是有两句话想跟她说。” “老四媳妇，你来。”厉大嫂拉着颜姣姣的手进了屋，老生常谈。 总之，一切以身体为重。 “老四媳妇，你虽然才十九，正当年，可你别忘了，你男人已经二十八了，不是那年轻小伙子了。” 颜姣姣听得明白，脸颊绯红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厉大嫂这才放过她。 回去的路上，厉明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重要的话，大嫂非要他们过来一趟？ “大嫂跟你说什么了？”他忍不住问。 “没说什么。”颜姣姣不想跟他说。 他本来就不戳不动的，要是知道大嫂跟她说了这些话，以后就更不会跟她亲亲热热了。 想到上辈子俩人一直各住一间屋，到死都是熟悉的陌生人时，颜姣姣就心口锥痛。 见她不说，厉明霄虽然好奇吗，但也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 把颜姣姣送回家后，厉明霄嘱咐她关好门，然后自己去找大队长管向阳。 最后是在地头上找到的管向阳，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说起自己下午请假的事，又问颜姣姣请假探亲批没批。 管向阳有些无奈地道：“颜知青到咱们这里还不满一年，按规定是不许回家探亲的，我也没办法。” “哦，知道了。” 厉明霄也没难为管向阳，跟他说起袁文仁的事。 管向阳一开始还悠哉游哉的，听着听着人就呆住了。 “你说啥？你说的是真的？”一把年纪的管向阳头一次失态地叫出声。 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队员好奇地看过来。 管向阳急忙拉着厉明霄往僻静处走。 “你赶紧跟我细说说，袁知青他、他真的耍流氓被抓了？” 厉明霄就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总之，他现在已经被押送县公安局了，估计很快就能查清楚出判决结果。” 管向阳终于回过神，一拍大腿：“我滴个老天爷啊，他是不是疯了？他怎么敢冲你媳妇动手？简直可恶！太可恶了！厉家小子，你这两天就好好陪着你媳妇，大队里的活先放一放，她遇到这种事肯定吓破胆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这些倒霉知青，早该好好收拾收拾了，真是啥遭天谴的事都敢干！” 管向阳决定让丁建华把知青们都叫过来开个思想批斗会，让他们摆正位置。 至于颜姣姣就不用了，她既然嫁给厉明霄了，那就是大队的人，可以跟知青点的人划清界限。 对于管向阳的决定，厉明霄表示赞同和支持。 另外，他还有一事相求。 “管叔，这件事，有几个目击证人，是附近大队的，估计这事很快就会传到咱们大队，到时候还得麻烦您拦一拦，别让人胡说八道。” 管向阳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应了。 现在这日子比以前好过了，几乎没有自残自杀的事出现，唯有一条，就是关系到女人名声的时候，搞不好会逼死一条人命。 管向阳很是唏嘘和担心。 颜知青那小身板和小性格，估计是扛不住。 “行了，你回去守着你媳妇吧。”管向阳赶紧轰人回去。 厉明霄把所有事都安排好这才往家走，本以为颜姣姣在家里等他呢，没想到回家却扑了个空。 颜姣姣不在家，盆子也不在家，床上的床单换了。 厉明霄知道她是去河边洗床单去了。 厉明霄担心她，抬脚就往河边走。 等他找到颜姣姣的时候，就看到颜姣姣蹲在河边，一边洗床单一边和旁边两个女人聊天，脸上一会儿是惊讶一会儿是惊喜的，表情很丰富。 虽然听不到她们在聊什么，但看得出来，她跟人聊得很开心。 厉明霄见此情况就没有上前打扰，安静地待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 颜姣姣洗完床单跟别人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才注意到安静的厉明霄。 她立刻冲他扬起灿烂的笑脸。 另外两个小媳妇笑着道：“哎哟，真是新婚燕尔，就出来洗个床单还来接你，啧啧……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先走啦。” 颜姣姣羞涩的笑，跟她们道别，刚想飞奔到厉明霄身边，就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盆子。 指尖碰触，厉明霄眉心立刻拧起：“以后这种事等着我回来做就好。” “这点小活哪里用得着你，你不是在地里干活吗？”颜姣姣笑着道，“我又不是那种一点儿活都不能干的。” 厉明霄心说：你就是。 但面上他什么也没说，不想跟她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争论。 颜姣姣只当他是认可自己了，就兴致勃勃的聊起刚刚知道的八卦。 “厉明霄，你知道今天大队里出了啥事不？” 厉明霄回答的很简洁：“嗯？” 颜姣姣兴奋地道：“大事！二赖子竟然当着那么多队员的面去找朱佳乐提亲！” 颜姣姣把刚刚听来的八卦都说给厉明霄听。 厉明霄边听边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全然没提是他逼着二赖子找朱佳乐提亲的。 颜姣姣兴奋地说了一路，厉明霄安静的听了一路。 到家后，厉明霄主动去晾床单，颜姣姣帮忙。 刚晾上，大门口就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颜姣姣！”丁建华急迫地喊道。 厉明霄脸色一冷：“进门都不知道敲门吗？真是没规矩！” 作为城里来的知青，丁建华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没规矩。 怔了下，刚想反驳，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第60章 牢记大嫂的话 丁建华忍着气，走到院门口拍了拍，然后才走进来。 “颜姣……” “我让你进来了吗？”厉明霄冷冷地问。 丁建华脸涨得通红：“厉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找我的茬？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种星辉会有损队员和知青们之间的团结。” 这大帽子说扣就扣，颜姣姣冷笑出声：“丁建华，你别危言耸听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知青，也是他爱人。” 丁建华咬了咬牙：“算了，我不是来追究这些事的。颜姣姣，大队长说的事是真的吗？不会是你故意陷害袁文仁吧？” 厉明霄脸一沉，当即揪住丁建华的衣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丢出去。 丁建华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站起来，涨红着脸道：“厉明霄，你怎么这么野蛮？！真是太没有素质了！” “丁组长，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朱佳乐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关心地问道。 丁建华正愁没有帮他说话的呢，直接把朱佳乐往前一推：“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你去问，你们都是女人。” 颜姣姣冷笑：“丁组长，你这话有问题，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难道在你眼里，我跟歹徒殊死搏斗是见不得人的事？我把为非作歹的歹毒送进公安局叫见不得人的事？那我倒想问问，到底什么事才是见得了人的。” 丁建华被怼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朱佳乐主动跳出来了。 “颜姣姣，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误会，袁知青自从来了咱大队，向来勤勤恳恳，怎么会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朱佳乐神情严肃：“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颜姣姣你是不是故意陷害袁知青？你气他跟你分手对不对？” 朱佳乐故意这么说，眼角的余光看着厉明霄。 本以为他会有所触动，没想到他突然转身走进院子里，不多时，拿着一盆水出来直接泼在朱佳乐和丁建华头上。 朱佳乐：“……” “你、你真是疯了！”丁建华气恼的拽着自己的衣服。 厉明霄严厉地道：“管队长说得对，你们这几个知青的思想真是越来越滑坡，必须给你们上上思想教育课！” 说完他就把门关了，根本不管院外的两个人。 朱佳乐目瞪口呆：这厉明霄怎么变成这样了？不仅跟梦里不一样，甚至跟刚回大队的时候比也完全不同了。 “朱佳乐，我们回去！我就不信了……” 丁建华脸色铁青：“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公安局，想办法见袁文仁一面，不能颜姣姣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她这是故意往我们知青脸上抹黑。” 朱佳乐眸光微动：“好！” 袁文仁可不是束手待毙的那种人，他们去见他一面，一定能帮到他！ 朱家乐想着，转身，对着紧闭的院门喊道：“颜姣姣，这样坑害知青，一定会遭报应的！” 紧接着，颜姣姣清脆的声音自空气中传来。 “什么样的报应？你要嫁给二赖子那种报应吗？真抱歉，这可跟我没关系，我就再提前祝你跟二赖子百年好合吧。” “你——”朱佳乐气哭。 她最怕别人提到早晨的事，颜姣姣这是故意害她名声呢。 “颜姣姣，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朱佳乐捂脸哭着跑了，很是可怜委屈。 只是，她再委屈，颜姣姣和厉明霄也没打算理会。 厉明霄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颜姣姣在冲自己笑，笑得眼睛弯弯，唇角翘翘。 “怎么了？”他沉声道。 颜姣姣笑着扑过来抱了他一下：“厉明霄，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 厉明霄嘴角勾了勾，等她继续。 谁知颜姣姣就只是抱了一下，然后就松开手，没有再继续的意思。 厉明霄觉得自己心里和身上瞬间都空落落的。 他更喜欢中午时候她主动的模样。 厉明霄抬头看看天色：嗯，还亮着，小姑娘有些时候很害羞的。 小院不大，屋子也不大，两个人共处这不大的空间里，视线时不时碰上都跟过了电似的飞快弹开。 颜姣姣仿佛能看懂厉明霄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就是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可是厉大嫂有嘱咐，要为他身体着想。 颜姣姣只能装作看不懂，躲闪着他的视线。 厉明霄自然能感受到她的躲闪，眉心微微挤了挤。 难不成，下午那阵又是残存的药效作祟？ 现在没事了，所以不想跟他有交集了？ 厉明霄这个想法，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变成了现实。 床上的被子，板板正正的并排放在一起。 这代表，晚上大家各自睡各自的。 厉明霄看了颜姣姣一眼，沉默地按她的安排做，一夜无事。 第二天，厉明霄怕颜姣姣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带她去县里逛逛，反正这两天大队长给他们假了。 正好，也去县公安局看看审得如何了。 结果，又遇上也去县公安局的丁建华和朱佳乐。 两方人互相看着就够了，却又不得不搭一辆牛车去县城。 一路上，朱佳乐和丁建华不知道瞪了颜姣姣多少眼。 不过是偷偷的，有厉明霄在，他们哪里敢明目张胆？ 等到了县公安局，丁建华突然转身挡住他们。 “厉同志，颜知青，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厉明霄冷冷睨他：“我倒不知道县公安局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丁建华涨红着脸：“我不是那个意思，厉同志你别上来就冤枉我！我只是觉得，你们对袁知青有成见，现在进去所说的话肯定有失偏颇，所以我想跟朱佳乐先进去跟他聊聊。” 顿了下，他视线扫过颜姣姣，挺直后背，不服气地道：“也许我们能问出真正的真相！” “呵……”颜姣姣轻笑，“我听出来了，你们对我有成见，所以想跟袁文仁串供陷害我！” 朱佳乐：“……” 丁建华恼羞成怒：“颜姣姣，大家都是知青，你别胡说八道！你这样说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听见了怎么看我？” 因为恼怒，他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立刻有位公安同志扬声命令他们保持安静，又问他们是来干嘛的。 他们四个人还没来得及说明白呢。就看到李寡妇随一位公安同志进来了。 李寡妇？ 颜姣姣微微蹙眉。 第61章 案情更严重了哟 李寡妇在太平大队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从来没有惊动过公安啊。 这是出大事了？ 不可能，如果出了什么大事，大队里早就传遍了，不可能一丝风声都没有。 最近的大事，那就只有袁文仁…… 因为李寡妇的突然出现，颜姣姣和朱佳乐他们没再继续争执。 四个人兵分两路。 厉明霄带着颜姣姣去找认识的人询问案情进展，而丁建华和朱佳乐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也见到了袁文仁。 一看到袁文仁那惨样，俩人都惊呆了。 不是说是罪犯吗，可这样看上去他更像受害者啊。 “袁文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姣姣说你欺负她，到底真的假的？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大队里都要给我们知青点的人上思想教育课了！”丁建华上来就问。 朱佳乐就比他柔和多了：“袁知青，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公安同志是不是搞错了啊，你这样更像是被人迫害的，你可得好好想想，跟公安同志说清楚。” “我就是被人迫害的！是被颜姣姣迫害的！”袁文仁立刻叫起来，一脸的悲愤，“这件事我绝不会认罪！” 丁建华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袁文仁咬牙切齿，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道，“我有证据！我都跟公安这边说了，等他们调查清楚就能还我清白！” 袁文仁的证据就是李寡妇。 李寡妇能证明他不能人道，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怎么去欺辱一个女人？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颜姣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也没有多震惊。 看到李寡妇的时候她大概有个猜测，现在验证了。 不知道是袁文仁心理素质太差还是李寡妇对他来说没有性吸引力，他竟然真的不行了。 颜姣姣真的好想大笑一场。 不过，当着公安同志的面，她还是表现得很悲痛欲绝：“那他更是个变态了，明知道自己这副鬼样子还想害人，他不会是因为身体的毛病导致心理上也有问题了吧？我听说，这种人非常可怕，会报复社会的。” 这个年代大家还不太懂心理疾病的问题，不过对男人来说，生理上的问题确实是重大打击，极有可能发生其他问题。 “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有这毛病啊，他突然发狂了似的把我往没人的地方拖，我吓都吓死了，如果当时我没有奋力反抗，也许现在你们只能找到我的尸体。” 颜姣姣说着说着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很是可怜：“怪不得我当时觉得他要掐死我……那他应该不是流氓罪，是杀人未遂吧？” 颜姣姣问得认真，倒把公安同志问得有点懵。 这……案情又有变化了？ 就算是杀人未遂也是大罪！ 公安同志皱眉：“颜同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要杀你？” “是他自己说的。”颜姣姣可怜巴巴地道，“不止一次说过，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好！我们会继续详细调查这件事！”公安同志严肃地道。 颜姣姣他们出来就遇见朱佳乐和丁建华。 朱佳乐一见到她就露出愤愤不平和于心不忍的表情：“颜姣姣，大家都是知青，你为什么要害袁知青啊，你这样……真的很恶毒，你再这样下去名声就全毁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自从厉同志从部队回来，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们都不认识你了。” 丁建华一听感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看颜姣姣的表情就更复杂了。 “颜姣姣，以前我只以为你虽然成分不好，但好歹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心机这么重！你是为了嫁给厉同志就无所不用其极了吧？厉同志，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像她这样的人特别狡猾狠毒，你看看袁文仁就是个例子！以后她要是攀上别的高枝，肯定会像甩掉袁文仁一样甩掉你，搞不好再给你扣个犯罪分子的帽子！” 丁建华说得义愤填膺，一副为厉明霄鸣不平的样子。 颜姣姣听着眼尾跳了跳，看来袁文仁把什么都给这俩人说了，包括俩人曾经的恋爱关系和跟李寡妇的事…… 可惜，当初他要求要足够保密，所以现在她完全可以不承认！ “你们俩说够了吗？”厉明霄沉着脸开口，“这里是公安局，案情如何公安同志会出调查结果！你们两个人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不客气！” 颜姣姣看了眼厉明霄，心中满是感动。 前世今生，能挡在她前面的就只有他，一直是他，无条件的保护着自己。 “别理他们。”颜姣姣轻轻拉了下厉明霄的手，小声道，“跟他们生气不值当的，况且……” 颜姣姣冰冷地目光扫过这两个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潜藏在人民群众中的犯罪分子！就算掩饰得再好，早晚也有露馅的一天！”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和了然，朱佳乐突然莫名心虚，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颜姣姣知道了？不可能啊？她做得那么隐秘…… 丁建华也有些心虚，他经常做一些小动作，没人说什么就没事，要是被人揪着不放，他也算骚扰女同志。 但越是心虚他声音就越大：“颜姣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污蔑我和朱知青？你别忘了，这里是公安局，我可以现在就报公安！” “那你告吧。”颜姣姣认真地道，“正好，我有很多话想跟公安同志说。” “你——”丁建华瞬间气短，脑子疯狂转动。 他平常做过些什么？颜姣姣知道些什么？这一刻，他甚至都回忆到了刚到太平大队的日子。 朱佳乐急忙道：“组长，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已经疯了。” 她也怕颜姣姣跟公安说些有的没的，虽然她觉得应该没事，但万一呢…… 丁建华借坡下驴，瞪了眼颜姣姣一眼后，跟朱佳乐走到一边，小声嘀咕着袁文仁的事。 有李寡妇作证，袁文仁应该没事了，他们打算等案情结论出来，然后带袁文仁一起回去。 这时，有位公安同志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丁建华一眼认出是负责袁文仁案的同志，立刻跑过去问：“同志，袁文仁什么时候能走？” 第62章 没圆房 “走？他现在走不了！”公安同志严肃地道。 丁建华愣了。 公安同志走到厉明霄和颜姣姣面前，沉声道：“案情有了变化……” “不是，公安同志，你们不是把李寡妇都找来了吗？袁文仁的情况都说明白了，为什么还要拘着他不放啊？”丁建华冲过来打断他。 朱佳乐也跟着过来，诚恳地道：“同志，我们跟袁文仁是一个知青点的，他的情况我们大概都知道，他一直都挺老实的，不是那种人。” 公安同志脸一沉：“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可怕！袁文仁亲口承认他想要颜同志死，这件事已经升级为恶性杀人案，虽然是杀人未遂，但也是案情严重，你们都赶紧走吧！” 丁建华和朱佳乐就呆了：怎么就突然成了杀人案？这、这可比流氓罪严重啊。 “公安同志，你们调查清楚没有？”丁建华忍不住问。 “这是犯人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公安同志没好气地道，顿了顿，又忍着火气劝道，“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颜同志，要不然，袁文仁穷凶极恶还隐藏得那么深，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哪天被他杀死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公安局出来时，丁建华和朱佳乐还不敢相信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再看颜姣姣一脸轻松，俩人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又是颜姣姣干的！一定是她陷害袁文仁！这个可怕的女人！ 不对，颜姣姣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了，她根本做不到。 那就是厉明霄…… 丁建华看厉明霄的眼神都变得忌惮无比，心想他不愧是要进公安局工作的人，不过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上班呢？因为这个案子吗？ 朱佳乐就跟丁建华不一样了，她心里愈发佩服厉明霄，越看他越顺眼。 虽然他对她态度冰冷又恶劣，可她还是喜欢。 这样聪明能干的男人，应该是她朱佳乐的！ 厉明霄扫了这俩人一眼就心生厌恶，不愿再看第二眼，低声对颜姣姣道：“我们走吧，去买自行车。” 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商量好了，把自行车买回来，这样出行也方便。 颜姣姣笑笑：“好。” 俩人相伴离开，看着他们一个高大一个娇俏的身影，朱佳乐忍不住追了两步。 “厉同志，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 没人理她，朱佳乐咬了咬唇，追上前，红着眼睛道：“厉同志，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袁文仁的事一定是颜姣姣撒了谎，她现在还想害袁文仁挂上杀人犯的名头真的是太恶毒了，你一定要看清楚这个女人！” 厉明霄脸色一沉，冷厉地道：“你以为公安局里都是什么人？他们能轻易被人所骗？这件事公安同志会调查清楚！至于你……早晚也有这一天！” 说完，不理会脸色发白的朱佳乐，他带着颜姣姣快步离开。 朱佳乐清楚的看见，颜姣姣走的时候，扭头对她笑了下。 该死的，她在挑衅她！ 厉明霄这个傻男人怎么就不听她的话呢？颜姣姣真不是个好人啊！ “朱佳乐！”丁建华走过来，叹气道，“别说了，厉明霄显然被颜姣姣迷住了，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你说再多也没用。” “他才不会呢！”朱佳乐立刻反驳，“厉同志不是那样的人！” 丁建华被她噎得差点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在劝她，她竟然帮厉明霄说话？难道…… 朱佳乐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应着丁建华那怀疑的目光，她硬着头皮道：“组长，我是说真的，我觉得他们俩突然结婚就很不正常，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所以才这么说的。” 丁建华根本不信：“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有什么证据？” 朱佳乐脱口而出：“他们俩都没圆房！” “什么？”丁建华惊了，“你、你怎么知道？” 朱佳乐脸色微红：“你别问了，反正我就是知道。” 丁建华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就颜姣姣那小模样，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他们都结婚几天了还能没圆房？ “厉同志身体有问题？”丁建华第一反应是厉明霄跟袁文仁一样。 朱佳乐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就道：“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才说他们俩急着结婚是有大家不知道的原因的，不是厉同志被她迷住了。” 这件事就不好说也不好查了，丁建华对她的话也做不到全信。 毕竟是人家夫妻的房里事，朱佳乐能知道本就很奇怪。 “算了，不说他们了，赶紧回去吧，你说这件事要不要跟大队长说？” “肯定要说的，瞒不住……”朱佳乐闷闷地道。 由他们说，总比让大队长听颜姣姣和厉明霄胡说的好。 俩人心情郁闷，连饭都不想吃，直接往回走。 颜姣姣和厉明霄买完自行车后并没有急着回去，办完手续，厉明霄带着她骑车在县里逛了一圈，然后俩人就去国营饭店吃饭。 要了一个肉菜一个青菜和一个汤，俩人吃得饱饱的。 看颜姣姣吃得开心，好像没被这糟心事影响，厉明霄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又给朱佳乐狠狠记了一笔。 吃完饭，俩人推着车走了一会儿，出了县城才骑上自行车。 颜姣姣不坐后座，坐后座只能搂搂厉明霄的腰，没什么意思，她要坐前面，那样就等于窝在厉明霄怀里，这样才能增进感情。 颜姣姣一肚子的小算盘，笑盈盈地坐到自行车前面的大杠上。 “回去的路不好走，坐后面我怕被颠下来，我就坐前面可以吗？”她抬头，水汪汪地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厉明霄喉结滚了滚，“嗯”了声就没再说话，甚至想屏住呼吸。 太近了，俩人靠得太近了，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厉明霄用力蹬着自行车，好似这样能发泄掉全身的力气。 但是颜姣姣一扭头他就有点破功。 “你累不累？”颜姣姣扭头问。 一阵风吹过，发丝好像拂过他的下巴和脖颈，痒痒的，这距离，他一低头，都能亲到她的额头。 厉明霄喉咙发紧，闷声道：“不累，你好好坐着！” 第63章 腿麻了 颜姣姣乖巧答应，但怎么可能真的好好坐着？ 一会儿扭头说个话，一会儿往后靠一下，一会儿说颠得有点怕手放在他的小臂上…… 也不知是太累还是怎么回事，秋风里厉明霄硬是出了一身热汗。 半个来小时后，颜姣姣喊着要休息。 “屁股疼，腿也麻了。”她可怜兮兮地抱怨。 厉明霄无奈，找了处僻静的阴凉地，扶她过去坐下。 颜姣姣是腿真的麻了，一个大人坐在车前面大杠上怎么都别扭。 她一瘸一拐的，厉明霄看着直皱眉，等颜姣姣坐下他就蹲下帮她捏腿。 一捏颜姣姣就叫。 厉明霄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就是腿麻用得着这么叫吗？他们出任务受伤，不打麻药取子弹都没有叫一声的，唉……这么娇气……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说是这么说，力道还是轻了些。 颜姣姣咬着唇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去挡他的手：“好了。” 厉明霄一顿，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颜姣姣脸颊微红，她屁股疼，说了他能咋？ 她不出声，厉明霄突然想起她刚刚说的了，手指立刻像触到电缩回来。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尴尬中又有点暧昧。 颜姣姣轻咳了声，小声问：“你……会嫌弃我吗？” 厉明霄拧眉：“你昨天不是都知道了？” 又来？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回家再说，这个地方不太合适。 颜姣姣差点被自己呛到，赶紧道：“不是那个意思，是朱佳乐说……她说我恶毒，你……” “一个恶毒的人说你恶毒，那说明你很善良。”厉明霄直接道，“她的话我不会当真，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颜姣姣心想，最善良的人是他。 “那你不会因为她的那些话跟我离婚，对吧？”颜姣姣又问。 “无聊的问题！”厉明霄摇头。 颜姣姣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那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要跟我离婚，会是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厉明霄早就想过，他总想着，她提离婚那就离，或者她有了更好的去处那就离。 但她现在显然现在被朱佳乐挑拨离间了，所以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 “不离。”他沉声道。 颜姣姣：“……” 骗子，大骗子！ 上辈子她死之前，他说“别再遇见他”不就是不想再在一起的意思？如果她没死，大概早晚有一天会离婚吧？ 而且，他之前明明也说过他们的婚姻是暂时的，所以她才费尽心思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 现在又说什么不离…… “怎么？”厉明霄发觉她情绪不对，问道。 颜姣姣白了他一眼：“大骗子。” 厉明霄却觉得她这模样娇俏可爱，也没生气，而是和气地问：“怎么这么说？” 颜姣姣不能把前世的事情拿出来说，只能找别的理由。 “那你要是没骗我，咱们哪天圆房？” 说完，也不害臊，眼巴巴瞅着他，等他的答案。 他们俩现在除了最后一步已经什么都做过了，也不知道他总守着最后那一步干什么，自欺欺人！ 厉明霄却被她看得难得露出点羞涩的模样，避开跟她对视，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回吧。” “厉明霄！”颜姣姣不服气地喊了声。 厉明霄头也不敢回。 这小姑娘真是天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外面就敢说这种话招他。 这里虽然还算僻静，但也是在路边不远处，万一有人经过听见…… 厉明霄耳朵滚烫，快步走到自行车前，推着自行车道：“赶紧上来坐好。”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哎哟”一声叫喊。 厉明霄把车子一扔就跑了回去。 “怎么了？” 故意闹出动静的颜姣姣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刚买的新自行车就这么被丢在地上，都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有点骑虎难下，她急中生智：“屁股还疼……” 厉明霄怔了怔，想不通她怎么就能娇气成这样。 不过也是，她那身皮肉本就娇气，碰她一次，不小心就会弄出红痕，娇得他不敢用劲。 “现在没事了。”颜姣姣装模作样自己揉了揉，又道。 厉明霄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手和屁股，甚至，有些嫉妒她那只手…… 回过神，他没什么表情的扶起自行车，看了看，把外套脱下来叠成一个方块放在后座上。 “坐这吧，这样舒服点。”他说。 这贴心的模样让颜姣姣无法拒绝，就老老实实坐在了后车座，然后很随便的就把男人的腰给搂住了。 厉明霄僵了下，没说什么，奋力蹬车。 颜姣姣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厉明霄明显又是一僵，然后继续无事发生一般奋力蹬车。 颜姣姣觉得他真是擅长掩耳盗铃，俩人的关系是这样，关键性的问题她提出来他还是这样。 总要她主动是吧？ 颜姣姣手指动了动，不再老老实实搂着他的腰，手指在他腹肌上轻挠了两下。 一瞬间，自行车歪七扭八差点把俩人撂倒。 幸亏厉明霄反应快，单脚撑地把自行车稳住，这才让他们没有摔倒。 “你干什么？”厉明霄语气里有了火气，“老实点！” 颜姣姣也吓了一跳，被他一吼，立刻委屈起来：“你吼我！” 厉明霄压了压火，坚定地把她的手拉开：“我骑车呢，你这样乱来会很危险的，老老实实坐着别动。” 说完就重新蹬起自行车。 他现在就觉得回家的路太远了，怎么就不能一眨眼就到家呢？ 厉明霄自行车蹬得飞快，路不好，经常颠簸，颜姣姣好几次差点被颠下去，但她咬牙忍着也没再去搂厉明霄的腰。 不是不让她碰吗？不碰就不碰，有本事以后永远别让她碰！ 不知不觉，俩人之间的气压越来越低，有一种爆发前的宁静的窒息感。 一路没停，厉明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人带回来的，进了院子，他平静地把自行车支好，转身把院门插上。 正要进屋的颜姣姣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纳闷地问：“你插门干什么？” 刚说完，就看见厉明霄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 第64章 没法解释 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颜姣姣却突然感觉到了危险。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却被厉明霄攥住手腕拖进屋里。 一进屋，屋门也被厉明霄关上，门栓也闩上了。 颜姣姣心跳猛然加速，快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厉明霄亦同样是。 他已经忍了一路了。 忍无可忍！ “别……” 颜姣姣被厉明霄推到床上时，忍不住喊了声，双手努力推着他，拒绝他的靠近。 这大概是俩人认识以来，她第一次拒绝他。 厉明霄微怔：“你……不要？” “不要！”颜姣姣摇头。 她想要，但是…… 谁让他路上吼她了？ 当时不让她碰，现在想碰她？哼！ 厉明霄眉头拧起。 她这一路各种招他惹他，连圆房这种话都问出来了，现在跟他说不要？ “别闹！”他声音略哑。 颜姣姣咬着唇，还是摇头。 实际上，在他拖她进屋时她就已经手软脚软，她现在也不过是努力控制自己。 所以她不敢开口，怕异样的声音出卖自己。 厉明霄看出来她在耍小脾气，想了想，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小，圆房的事再等等，其他的……都给你。”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颜姣姣不由轻颤，别开脸，努力拉开距离。 耳边又传来一声闷闷地轻笑。 颜姣姣脸红了。 下一秒，温热的唇就落在她的脖颈上，她向来怕痒，他吻她的脖子总会把她闹得反应很大，厉明霄也清楚这一点，拉开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躲开，辗转反复。 颜姣姣哪里受得住，人都融化了一般任他为所欲为。 只是当他拽她的手拉向她时，她努力攥着拳拒绝。 厉明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犟什么，轻哄了几声，就听小姑娘委委屈屈地道：“你不是不让我摸吗？” 厉明霄终于回忆起路上的事，有些无奈。 当时那种情况，他不也是为她好？ “我错了。”他只能继续哄她，“让你摸，怎么摸都行，乖……” 颜姣姣还是拒绝：“我十九了，不小了，别人十九都生娃了。” 他凭什么说她还小不能圆房？ 厉明霄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二十八跟十九岁的差距足足有九年，再过两年他都是三十的中年人了，而她才二十一岁，年华正盛，那时候也许她才会发现，原来身边还有不少不错的同龄人。 他是给她留一点后悔的余地，而这个傻姑娘什么都不懂！ 算了，既然没法解释就不解释，他总有办法“收拾”得她服服帖帖，让自己如愿。 颜姣姣被他磨疯了。 平日里清心寡欲的非要她主动撩拨他才有反应，一有反应就没完没了的反撩拨她，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精力。 上辈子，同样的年龄，同样的屋檐下，他是怎么忍住的？一忍就忍了二十年。 这么一想，颜姣姣心就软了。 “厉明霄……”颜姣姣搂住男人发出邀请，“我想给你生个宝宝……” 厉明霄差点没崩住。 听到喜欢的女人在床上用娇得酥骨头的动静说出这种话，哪个男人都崩不住。 厉明霄被逼出一层热汗，低头看着身下的小女人，突然有一种把她狠狠拆吞入腹的冲动，想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冲动，想让她的身体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厉明霄……明霄……我们生个宝宝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颜姣姣又问，被男人亲吻过的身体泛着粉粉的颜色，像是一朵娇艳盛开的花，主动绽放在他面前等着他采撷。 厉明霄微微颤了下：“再喊一遍？” “嗯？” “我的名字？” “明霄……” 厉明霄只觉心里被羽毛拂过，又似被猫爪挠过，又痒又疼，弄得他浑身生出一股莫名的气力，使不尽用不完…… 可是，生孩子的事还是太早了。 厉明霄努力控制着自己，努力告诫自己。 她才十九，省城大学里的学生都比她年龄大，生什么孩子？ 不想让小姑娘再胡说八道，也免得自己一时蛊惑了，厉明霄狠狠堵住她的嘴。 又是一通折腾后，厉明霄没有“恋战”，把累极的颜姣姣塞进被子，自己起身穿好衣服去厨房烧水。 烧完水，见颜姣姣根本动弹不了的样子，干脆帮她擦身子。 擦着擦着，就有点擦枪起火的意思。 颜姣姣咬着被子哼哼唧唧，厉明霄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们估计到明天早晨才能出这间屋子。 强撑着把人捂严实了，看她还有些不满的样子，厉明霄想着，等晚上再好好收拾她，而且，晚上的她好像更听话。 烧水的时候他已经理智回笼，想到知青点那两个知青回来后肯定要去找大队长说袁文仁的事，如果他没猜错，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 他可不想又被人堵在不上不下的时候。 端水出去泼了，正好遇到管二虎。 “明霄哥，你回来了，大队长让你过去一趟。”隔着篱笆墙，管二虎大声喊道。 果然！ 厉明霄应了声：“知道了！” “那你快点啊！”管二虎又喊了一嗓子就跑了。 厉明霄回屋跟颜姣姣说了声，颜姣姣立刻要起来跟着一起去，厉明霄按住她；“不用你出面！”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让颜姣姣跟朱佳乐碰面。 要不是那姓朱的胡说八道，她也不会这么反常！ 厉明霄劝住颜姣姣后，一个人快步去了大队部。 一进屋，就看到管向阳满脸愁容的抽着旱烟锅子，丁建华和朱佳乐安静地坐在一边。 “大队长。”厉明霄客气地喊了声。 “明霄，过来坐。”管向阳磕了磕烟杆子，招呼道。 厉明霄过去坐下：“您叫我有事？” 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过丁建华和朱佳乐，然后嫌恶的移开视线。 “是袁文仁的事吗？” “可不就是他，这是咋，听说又弄了个啥杀人未遂？”管向阳问道。 心里愁得要死。 大队里冒出个杀人犯，这年底的先进是飞喽，自己还得挨批评。 厉明霄轻轻颔首：“是！” “大队长，这件事绝对有误会！”丁建华急着道，“袁文仁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大队长。”朱佳乐弱弱地道，“事情还在调查呢，厉同志怎么就能断定袁知青是杀人未遂？” 第65章 到底怎么知道的不好说 朱佳乐和丁建华提前赶回来就是为了先声夺人，免得大队长被颜姣姣他们影响。 但是他们俩说得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见大队长说什么，反而让管二虎去看厉明霄他们回没回来，然后把人叫过来说话。 然后，厉明霄还真来了，跟大队长一问一答的就把袁文仁的罪名定下来了，搞什么？ 丁建华心气不顺：大队长也是个势利的，看那厉明霄有前途，就各种巴结！竟然连他们知青的话都不听。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那小子我早看出他有问题了！” 管向阳摆摆手，让那俩蹦跶的知青都住嘴，“颜知青当着我的面拆穿他……那个毛病，那时他看颜知青的样子就像是要杀人，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 管向阳决定等公安过来问话的时候他得把这事说一说。 丁建华惊呆了。 原来袁文仁不行的事大队长早就知道？ 真的是颜姣姣看出来的？ 丁建华不服：“大队长，袁文仁的病是颜姣姣看出来的？她这么有本事？我怎么不信呢？她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帮谭春花把腰伤治好？” “她不是医生也不是卫生员，没法帮人看病！”厉明霄冷冷地道。 丁建华立刻道：“那她怎么敢给袁文仁看……那种病？” “别胡说！”管向阳瞪了他一眼，“袁文仁当初被人打伤，是我让朱知青和颜知青帮他看伤的，颜知青也是那时候帮袁文仁诊出来的病，她可没专门给他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病，你以后说话注意点。” 丁建华被管向阳训斥了两句，闭了嘴。 朱佳乐看了厉明霄一眼，突然小声道：“这种病……是能看出来的吗？” 厉明霄立刻眸光锐利地看向她。 “厉同志，你别生气，我一直在自学医术，可从没听说这种病能看出来。我觉得你应该抱有疑问，把事情彻底问清楚……” 丁建华眼睛一亮：“朱知青说得太对了！她把个脉就说袁文仁不能人道，那不成神医了？要我说，搞不好她早就跟袁文仁有点什么，所以才知道……啊……” 一声惨叫，丁建华被打得嘴角出血。 厉明霄还没打算停手，揪起丁建华的衣领，又是一拳挥上去。 朱佳乐尖叫出声，管向阳都懵了，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喊停。 厉明霄第三拳到底没能挥出去。 丁建华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厉明霄：“厉明霄，你竟敢打人？！我可是知青！你等着，我一定要跟上面举报你！” “胡闹！”管向阳厉声呵斥，“丁建华，这件事是你错在先，你有什么资格举报别人？” 厉明霄沉着脸道：“大队长，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到咱们大队后是不是只忙着挣工分，缺失了思想教育？听听他们脑子里都盛了些什么？真是肮脏！” “你说谁肮脏？”丁建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厉明霄，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对。”厉明霄冷冷地道。 管向阳气得直跺脚：“丁建华，你自己想想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去打听打听，你要是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拿刀砍死你！你想去举报也成，这话我也会问公社领导，看他们怎么说！” “大队长，你别生气。”朱佳乐急忙上前打圆场，“丁组长也是为了厉同志……算了，我不说了，一切都是我们胡说八道，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听见，我们再也不说了，行吗？” 这个态度管向阳还比较满意，又说了他们两句就让他们先回了。 丁建华一路都不服气，埋怨朱佳乐为什么拦着自己。 朱佳乐柔声劝道：“丁组长，这件事咱们又没有证据，真的不好乱说。” “那个颜姣姣懂个屁医术啊，随便让她给别人看个病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丁建华气闷道。 “可是，她确实没资格给人看病，除非大队长同意……”朱佳乐轻轻叹气，“上次我和谭知青过去想请她帮忙看看，她都把我们赶出来了……” 丁建华冷笑：“呵呵……她能看个屁的病，我看就是她跟袁文仁有一腿才知道的！搞不好俩人之前就在一起过，直到袁文仁的毛病后才迫不及待的嫁给厉明霄！” 顺起来的！全都顺起来了！ 丁建华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原来如此的感觉。 “真看不出来，颜姣姣是这样的女人……”丁建华其实心里还有点懊恼，早知道颜姣姣这么馋男人，他就先上了，哪里轮得上袁文仁那个废物，白瞎了颜姣姣那样的女人嫁给了厉明霄。 “不对。”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你不是说她跟厉明霄没圆房？那他们……难不成厉明霄跟袁文仁一样？” 朱佳乐脸颊微红，羞涩地道：“丁组长，具体的内情我也不知道啊。” 丁建华心里暗暗有了点其他想法，他轻咳了声，道：“这事就先不提了，我看啊就逼她给谭春花看病，看不好就是她屁都不懂，坐实了她跟袁文仁有一腿！要是能看好那也是谭春花占便宜。不过我觉得够呛。” 丁建华自说自话地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朱佳乐在一旁笑容温柔又诚恳：“组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呵呵，小事小事。”丁建华得意的笑，完全忘了提出这个话题的人是朱佳乐。 大队部里，管向阳又拉着厉明霄说了半天，让他回去好好照顾颜姣姣。 反正袁文仁的事情眼瞅着也就这么回事了，不是流氓罪就是杀人未遂，他回不来了。 “对了，这事我跟你哥和你嫂子都说了，免得回头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他们心里没底，你一会儿过去一趟。”管向阳又嘱咐道。 厉明霄应了声，从大队部出来，就直接去了大哥家。 一进院，就闻到炖鸡的香味。 厉明霄有些惊讶，大哥家向来节俭，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和他回来探亲的时候能见点荤腥，今天这不年不节的，怎么…… “老四！”厉大嫂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厉明霄，立刻扬声招呼，“你来得可真巧，赶紧坐，鸡汤一会儿就好。” 第66章 被感动了 厉大嫂喊完，厉大哥也出来了。 “老四来了，过来坐。”厉大哥招招手。 厉明霄走过去陪他坐下。 厉大哥叹了口气：“事情我听大队长说了，你说你这……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说呢？” “过去了，没事了。”厉明霄沉声道。 “这事弄得……”厉大哥继续叹气。 他一直觉得厉明霄不该娶颜姣姣，但现在颜姣姣出了这种事，倒不好说什么了。 都是可怜人啊。 “我让你大嫂炖了只鸡，前几年你回来进山不是挖了根人参吗？我让你大嫂切了一点放进去了，这鸡汤滋补，你带回去给你媳妇吃，让她压压惊。” “大哥……” “行了，啥也别说了，你是我弟，她是你媳妇，我就算再看不中，那日子也是你过的，你喜欢就成。”厉大哥继续叹气，“我就一个要求，你赶紧把你的工作落实了，你这样我老悬着心。” 厉明霄抿了抿唇：“嗯，知道了。谢谢大哥。” “谢啥，你这刚回来不久就结婚，娶的还是知青，家里连只鸡都没养，想弄点啥补补都没有，这日子……我可听说进了城这些东西也不好买，唉……可惜现在政策不让多养，不然我多养点回头给你送过去也成。” 厉大哥唠唠叨叨地说起这些琐事，厉明霄在一旁安静地听。 很快就到了傍晚，鸡汤也熬好了。 厉明霄坚持只要两碗鸡汤，说就他们两个人喝不了太多，剩下的给大哥自家人补补。 厉大嫂没办法，就把两个鸡腿都扯给他，让他端回去给颜姣姣吃。 “遭罪啊，遇到那么个杀人犯！可怜劲的……谁能知道那个袁知青是这样的人，真是气死了。那李寡妇回来说我们都还不信呢。” 厉明霄在厉大嫂啧啧有声的唏嘘中离开。 回去的路上，还碰到几个在外面闲聊的队员，闻到鸡汤香味都多看他两眼：“是厉大嫂炖的吧？今天看她杀鸡呢，那可是下蛋鸡，真舍得……不过也应该，你媳妇被吓到了吧？可得好好在家缓缓。” 厉明霄微微颔首，一一谢过。 队员们虽然平常会有小矛盾小心眼，但是大多数心肠都是好的，大哥大嫂虽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关键时刻也是愿意帮衬的。 厉明霄嘴角微微勾起，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就看到厨房里有光，他走过去，看见颜姣姣正在灶台前忙碌。 “别忙了，大嫂给你炖了鸡汤。”厉明霄开口道。 颜姣姣正炒菜呢，被他吓了一跳，听说有鸡汤和鸡腿，她当即表示炒个青菜就出来。 不一会儿，她端出一盘辣椒炒鸡蛋和一盘干煸豆角。 摆好菜，颜姣姣好奇大嫂为什么突然给她炖鸡。 厉明霄就说了下情况，颜姣姣听完人有些傻，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上辈子，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她，这辈子，连大哥大嫂都变得这么好了，就好像，亲人都变得多了一样。 “他们……”颜姣姣哽咽了下，“他们不知道情况，要不要跟他们说明白？” 总感觉这样是欺骗人家的亲情，太愧疚了。 厉明霄见她说哭就哭，不禁摇头：果然还是孩子脾气，眼泪说来就来。 “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吧，本来你就是受到了惊吓，确实应该补补。”他沉声说道。 颜姣姣用力擦了下眼泪，偷偷看厉明霄一眼，心里更伤感了。 上辈子什么都没有。 这辈子她把男人重新骗到手就不说了，她不后悔，可是骗到亲情就很别扭…… “别多想，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对他们好点就是了。”厉明霄见她这么纠结，无奈劝道，“再说，以后他们家的事我能帮也会帮。” 大哥的意思他很清楚，想让他赶紧上班，然后想办法把他们大儿子厉志华弄去城里上班，当个吃国库粮的工人。 如果顺利的话，过两年，再把二儿子厉志峰也弄过去，那两个儿子就都是拿工资的人，有出息，也好说媳妇。 厉明霄并不介意大哥大嫂的算盘，一家人，不都是这样能帮就帮吗？今天你帮了他，或许以后他就能帮你。 厉明霄的话让颜姣姣从感动中清醒过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感动得太快了，人家不一定只是为了她…… 颜姣姣立刻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吃完饭，颜姣姣感觉撑到了，拉着厉明霄陪她出去散步消食。 厉明霄：“你不累？” “不累。”颜姣姣摸摸有点鼓的小肚子，愁眉苦脸，“我最近吃得是不是太多了，胖了？不行，以后吃完饭得多走一会儿，锻炼身体。” 厉明霄点头：“确实需要锻炼。” 都还没怎么着呢就喊累，也许多锻炼锻炼能多撑一会儿。 颜姣姣觉得他话里有话，皱眉，疑惑看他：“你是不是嫌我胖？” 厉明霄觉得她真是想多了。 就她这个小身板，到哪里都没人会说她胖。 只不过…… 只有他知道，该有肉的地方全是肉。 又想到不该想的事情，厉明霄安静地深呼吸，免得被身旁的颜姣姣看出什么。 明明下午折腾了一会儿了，怎么又想了呢？ 厉明霄觉得自己的思想越来越不纯洁了，时刻想犯错误。 他甚至想劝颜姣姣回去，想消食，在屋里也能，只要她不喊累。 天黑后，就算有月亮，大山看起来也是黑漆漆的，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 颜姣姣走了没多远就觉得害怕，拉着厉明霄往回走。 看她胆子这么小，厉明霄挑了挑眉，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挑起一块石子踢到黑暗中，立刻，从那处传出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颜姣姣吓了一跳，一下子抱紧厉明霄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厉明霄，你、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厉明霄一本正经：“没有啊，什么动静？” 颜姣姣更紧张了，指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刚刚，就是哪里，有动静啊。” “哦？” 厉明霄一本正经地随她指的方向看，好似在认真分辨什么，脚下却是稍稍一用力，又一个石子踢到了另一个方向。 “啊！”颜姣姣直接跳到他身上，“你、你听见了吗？那边……” 第67章 你喜欢吗？ 颜姣姣吓得抱紧厉明霄，脸都要钻进他的胸膛，不敢抬头看。 重生后，什么唯物主义无神论都是浮云，她本人就是个重生的……鬼？ 所以现在她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 大山里的传说本就多，只是现在破除迷信不让谈论这些，可不让谈论并不代表不存在。 好好的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动静，简直吓死人。 “厉明霄，我们回家吧，赶快回家。”颜姣姣小声催促。 她像个猴子似的挂在厉明霄身上，丝毫没察觉姿势的羞耻。 厉明霄很轻松地抱着她，语气里带了一些戏谑：“这么怕？有什么好怕的？” 颜姣姣心想你一身正气还带着经历过战争的杀伐之气当然什么都不怕，可她没有啊，她还怕哪天一睁眼自己已经死了，这一切只是梦一场。 “我怕黑，还怕冷。”颜姣姣可怜兮兮。 “那你还要出来散步……” 颜姣姣抿唇不语。 上辈子去世前那一年，厉明霄傍晚的时候总会带她出来走走，那时候看到别人一家三口散步，她也会想，他有没有后悔跟她蹉跎二十年。 今天，她就是想着，散步消食，顺便感受一下年轻人压马路的感觉。 上辈子缺的，这辈子她都想要！ 被厉明霄抱着走了几步，颜姣姣才发觉这样不太好，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 厉明霄却肌肉一紧，抱着她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别乱动！” 月光下，他的声音暗哑，颜姣姣抬头就撞进一双夜幕般的双眸中，那里面，还有闪亮的星星。 颜姣姣被那双眼睛吸引，片刻后，不由自主嘟囔了声：“真好看。” 厉明霄脚步一顿：“嗯？” “没什么……”颜姣姣回神，脸上热辣辣的。 她刚刚就是发现月光下，厉明霄非常帅气，比以后电视剧里的男明星都帅。 上辈子她到底在干什么？整天看着电视剧里虚构的故事打发时间，怎么就没发觉身边的男人比电视剧里的男人好看呢？ 厉明霄：“我听见了。” “啊？”颜姣姣一愣，没想到厉明霄会追问这样无聊的事。 以前整天没表情没话的人，现在感觉事挺多的…… 颜姣姣捧着他的脸突然绽出一抹勾人的笑，月光下，眉梢眼角的风情比月光都柔美。 “我夸你长得好看呢！厉明霄，你就是长在我心巴上的那个人！” 厉明霄眼眸灼热地看着她的笑靥，血液随之滚滚奔腾。 她怎么敢这么说？ 怎么敢说得这么直接？ “颜姣姣，你……”是不是喜欢我？ 厉明霄用尽力气也没问出口，只看着她，不舍得移开一会儿视线。 颜姣姣的手摸过他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轻轻停在他的唇畔。 “厉明霄，我好看吗？” 厉明霄心中有个不停响起的警告声，但他还是忍不住回答：“好看。” “有多好看？” 厉明霄脱口而出：“比狐狸精还好看。” 颜姣姣：“……” 厉明霄大窘：“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颜姣姣嗔了他一眼，“那你喜欢吗？” 厉明霄嘴唇紧闭。 颜姣姣立刻委屈了，又挣扎着要下来。 厉明霄有些心慌，怕她生气，干脆抱着她一路疾走，反正她闹腾的那点劲在他这里跟挠痒痒差不多。 本就走得不远，很快就回到家，厉明霄抱着人就倒在床上。 颜姣姣哪里能依着他，扭得跟条滑手得鱼似的。 厉明霄稍稍一用力，颜姣姣就哭：“你欺负人。” 厉明霄不敢动了，她又过来缠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 厉明霄嘴唇跟撬不开的蚌壳似的，沉默地搂着她，一只手熟门熟路从衣摆处探进去…… 不过几息，颜姣姣就兵溃千里。 像是要讨好她似的，厉明霄少了些狠劲，温柔得像一张网把颜姣姣网得死死的，脱身不能、挣扎不得。 直到颜姣姣睡着，厉明霄隐忍地蹭着她，直到平静下来才收拾干净拥着她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俩人被喊声叫醒，是管二虎喊俩人去大队部，说大队长要带他们一起去县公安局。 俩人互相看了眼，飞快起身穿衣服。 到了大队部，管向阳看到俩人有些惊讶：“你们俩这是晚上没休息好？” 挂着黑眼圈的颜姣姣脸一红。 厉明霄面不改色：“她晚上做噩梦。” 管向阳唏嘘，这颜知青以前身体就不好，还遭了这样的大难，也怪不得精神头这么差。 “别怕，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颜知青，你以后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颜姣姣点头；“管叔，我都嫁人了，是咱们大队的媳妇，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管向阳爱听这个，一听就是把自己当大队的人了，不过叫名字挺怪的，叫同志又生疏。 管向阳笑呵呵：“以后就叫你明霄媳妇，哈哈，一家人了！走走走，我让老管头套了牛车，咱们一起去县公安局。” “怎么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信了？”厉明霄问。 管向阳点头：“一大早有人带信过来，好像是调查出结果了。” 厉明霄和颜姣姣互相看了眼，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出结果。 什么也没说，一行人赶快出去发县公安局。 果然是调查出结果了，也是巧，有个去询问当时目击证人的公安同志遇到了一个人，那人不在当时的证人名单上，但是他亲眼看到袁文仁勒着颜姣姣的脖子把人拖进树林里的，因为害怕就跑了。 那人以为是来抓他的，一害怕，什么都说了，还求公安同志不要抓他，他没杀人放火，只是没及时救人而已。 公安同志立刻把人带回局里，让他看了看袁文仁，确定就是他动的手。 然后凌晨就让人赶去太平大队报信，让受害人赶紧过来一趟。 颜姣姣到了后，那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主要是颜姣姣长得好看，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多看两眼，然后才会看见她被袁文仁拖走。 袁文仁犯罪事实清楚，罪证确凿，至于最后判个什么罪，颜姣姣不知道，但估计得公审枪毙。 事情走到这一步，颜姣姣没有预料到。 第68章 提点提点 不过，这是袁文仁咎由自取，颜姣姣不觉得愧疚。 从公安局出来时，管向阳还在骂骂咧咧，嫌袁文仁不做人，丢人现眼，还连累太平大队的名声。 厉明霄提醒他回去后要给知青们说清楚，再给他们好好上上思想课，让他们认识到袁文仁的错误，别重蹈覆辙。 管向阳自然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本来给知青们定了十天的思想课，现在决定最起码得三个月，就算是秋收也不能停。 厉明霄见颜姣姣一直沉默没说话，微皱了下眉，让管向阳带颜姣姣先回去，自己还有点别的事要办，办完后自己回去。 颜姣姣也没问他什么，上了牛车就老实坐着，厉明霄有些不放心，站在一旁摸摸她的头，小声道：“别胡思乱想，回去后把门关好，好好休息。” “嗯。”颜姣姣应了声。 “小心安全。”厉明霄又道。 颜姣姣看着他，笑了笑：“知道，你也是。你早点回来。” 厉明霄点头。 管向阳看他们感情挺好的样子，笑呵呵的：“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媳妇安全带回去。” 厉明霄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松手。 等离了县城，管向阳才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有啥事……这工作的事也不知道解决没解决……” 颜姣姣也不知道，厉明霄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管向阳看了她两眼，忍不住道：“我说明霄媳妇，明霄工作的事一直下不来，我总觉得除了你的问题，会不会是哪里卡住了？我可听说，有的地方得送礼才行……” 管向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毕竟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被人听到，搞不好要告他胡说八道诬陷国家干部收取贿赂。 但是，这种事也确实存在，他在公社开会的时候听人说过。 “明霄那小子从部队下来的，性子耿直，估计不懂这些，你啊回头提点提点他，要是缺钱缺东西啥的，跟你管叔说。”管向阳又道。 颜姣姣急忙道谢，心里也琢磨起这事。 要是真需要钱打点，她手里还有点，要是需要买什么，她就去趟县里的黑市，那里能收到不少好东西。 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辈子，好像就是这一年，县里的黑市出事了。 有人在黑市出手金条，被人盯上，老两口和一个小孙子被人砍死，家里被洗劫一空，然后县里风声骤紧，除了抓杀人犯，黑市也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凡是去私自交易物品的都被抓了。 她当时万事不关心，但这件事却是知道的，因为上辈子厉明霄为了给她弄点好吃好喝就去黑市交易，差点被抓进去坐牢，还是他认识的人把他弄出来的。 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她记不太清了。 颜姣姣无奈，如果她能想起来，就过去提醒一下，如果想不起来那也是没办法了。 回到大队，颜姣姣就回家了。 管向阳风风火火的用大喇叭喊队员开会，把袁文仁的事情说了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知青点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这样的犯罪分子竟然是他们知青点的，真是太没面子了。 丁建华和朱佳乐脸色最难看，因为他们一直怀疑是颜姣姣诬陷袁文仁，没想到人家公安找到了新证人，这搞得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跟跳梁小丑似的。 该死的颜姣姣，有证人不早说！ 丁建华气得难受，因为管向阳重点批评了他这个知青点的小组长，让他以后要严格管理知青点的人，还要开会肃清思想上的问题…… 朱佳乐也生气，因为听大队长的意思，颜姣姣还要受表扬，因为她勇于跟犯罪分子作斗争？ 真是笑死人了。 要不是袁文仁身子不行，她现在都是个破鞋了，还受表扬呢？搞不好厉明霄都不要她了！ 开完大会，气不过的朱佳乐不知不觉走到了颜姣姣家门外，意识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走到这边来时，她赶紧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却又飞快地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不一会儿，丁建华就出现在颜姣姣家门口。 听见敲门声，颜姣姣出来开门，看到是丁建华，立刻警惕起来。 “丁组长，你有事？” 丁建华点头：“有点事。” 颜姣姣堵着门，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冷冷地问：“什么事？” 丁建华皱眉，很不爽她现在的态度。 “颜姣姣，就算你嫁给厉明霄了，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知青，对我就这个态度你觉得合适吗？” 颜姣姣心想，不太合适，早知道是他，她就拿着砍刀开门了。 “丁组长，别说那么多闲话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丁建华气结，但还是强忍住了，板着脸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我跟大队长商量过了，让你去帮谭春花看看腰伤。” “看不了！”颜姣姣还是直接拒绝。 丁建华本来是打算她治不好的话就说她跟袁文仁有一腿的，现在计划都打乱了，再听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颜姣姣，让你去帮谭春花看病是看得起你，不然就凭你的出身，你以为你有资格吗？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这是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颜姣姣抿唇：“组长说得对，我没资格，所以我只能辜负组织的信任。” 丁建华本来就气得一肚子火，看她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更是火气直冲头顶。 “颜姣姣，你最好给我客气点，不然别怪我在大家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这话说得颜姣姣一头雾水：“真面目？” 丁建华冷笑：“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甘寂寞，勾搭完袁文仁，发现他满足不了你，又勾搭上厉明霄……颜姣姣，你这么缺男人厉明霄知道吗？他肯定不知道吧？不然他怎么到现在都不碰你呢？” 颜姣姣皱眉，眸光微冷：“丁组长，你是得了失心疯吗，在这里说什么疯话？” “疯话？颜姣姣，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疯话还是真话！” 丁建华冷笑着逼近一步，“你以为你跟厉明霄还没圆房的事是秘密？呵呵……” 第69章 两件好事 颜姣姣审视地看了丁建华一眼，眉头紧皱。 她和厉明霄的房中事只有本人知道，厉明霄也不是大嘴巴的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颜姣姣心中疑惑，面上却愈加冰冷。 “丁建华，你有病去医院看病，别来找我，我不是兽医！没病更别来找我，因为我会对你不客气！” 颜姣姣直接关门。 丁建华更加恼怒，退步开门，就去晃篱笆墙。 颜姣姣着实烦了，端着洗菜的水直接泼出去…… 同一时间，朱佳乐又堵到了刚刚回来的厉明霄。 “厉同志，你、你现在不能回家！”朱佳乐张开双臂，面露难色。 厉明霄拧眉：这人怎么又来烦他？ “滚！” 朱佳乐立刻被红了眼睛，好像被他吼哭了似的。 厉明霄真想让她滚回去好好找找镜子，这矫揉造作的样子令人恶心。 颜姣姣就不会这样，颜姣姣眼睛一红那楚楚可怜的劲只会让人心疼。 朱佳乐没注意厉明霄厌恶的神情，她表现得欲言又止，等厉明霄追问。 可厉明霄没有理会她，而是脚下拐了个弯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朱佳乐咬牙，把心一横，追上他急急地道：“厉同志，我知道你跟颜姣姣结婚是有苦衷的，所以你到现在都没碰她……” 厉明霄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要刺探你的隐私……”朱佳乐结结巴巴地解释。 厉明霄紧紧地盯了她一眼：“那就滚远点，我们两口子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我不是想指手画脚，我只是想跟你说，刚刚我看见颜姣姣和丁建华在一起，你、你现在回家估计不太方便……” 她故意说得含含糊糊。 厉明霄一怔，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往家赶。 朱佳乐心中暗暗得意。 只要他回家看到丁建华在家里，那颜姣姣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厉明霄回到家中时只看到大门紧闭，他立刻上前拍门。 “谁？”颜姣姣的声音响起。 “我。” 大门立刻打开，颜姣姣嗔怪：“你怎么才回来？午饭在县里吃的？” 厉明霄看看平静的小院，问：“今天谁来过？” 提到这个颜姣姣就露出气恼的模样：“丁建华，非要我给谭春花治病，还威胁我……我给他泼了一盆子洗菜水，把人赶走了。” 厉明霄暗暗松了口气：“以后我不在家，知青点的人来了别开门。” 颜姣姣疑惑瞅他：“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厉明霄不想多说，“为你安全着想。” 颜姣姣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厉明霄回来是带了好消息的，他的工作差不多定下来了，三到五天后就可以去报到。 虽然不能进公安局工作，但也安排了不错的单位，在县运输公司上班。 然后颜姣姣的探亲假也批下来了，五天时间。 颜姣姣听完眼睛都亮了；“那是不是可以一起回去？” “可以，快去快回，没问题。”厉明霄沉声道。 颜姣姣快乐地尖叫了声，抱住厉明霄就亲了一口。 厉明霄：“……” 颜姣姣又吧唧一口：“厉明霄，你怎么这么厉害？这探亲假也是你找人批下来的吧？” 厉明霄轻轻点头。 “你太厉害了。”颜姣姣激动得团团转，“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不能浪费时间！” “你先收拾，我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厉明霄就冷静多了。 颜姣姣疯狂点头，恨不得抱着厉明霄狠狠亲上几口。 等厉明霄走了，颜姣姣就开始收拾东西。 就三四天的时间，轻装简行最合适。 一人带一套衣服就可以，带个茶杯喝水，再煮些鸡蛋，烙点饼带在路上吃…… 颜姣姣把衣服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做什么吃的带着，风风火火的忙碌起来。 管向阳这时候也知道他们要回去探亲的事了，痛快的开了介绍信，还嘱咐厉明霄好好照顾颜姣姣。 说实话，出了这么大的事，颜姣姣能离开几天对她来说是好事。 “你小子还挺能耐的，我还以为你这性子这么耿直做不来找人走后门的事呢。”管向阳笑呵呵地道。 “正好有认识的战友，就说了一声。”厉明霄淡淡地道。 他耿直但是不死板，如果是个死板的人，出任务的时候早就死在敌特手里了。 从大队部离开，厉明霄又去了大哥家，跟大哥大嫂说了声。 厉大嫂觉得挺好：“出这么大事也确实该回家一趟，也免得在大队里听些闲话！” 厉大哥更实际些，让厉大嫂感激你去收拾些东西让厉明霄带着。 “好歹是第一次去岳家门，总不能空手去，家里有晾干的菌子和菜干啥的，对了，还有块腊肉，你都带着，唉……有点寒碜，你看看还需要带点啥？我们这就准备。” 厉明霄急忙喊住要去收拾东西的厉大嫂：“大嫂，您别忙了，我们什么也不带，需要什么到那边买就好，都带着路上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家里有化肥袋子，都收拾干净了，给你装着。”厉大哥道，“别动不动就买，买东西不花钱啊？你有多少钱经得住这么花啊？” 厉明霄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工作的事，就把探亲回来后就去县运输公司上班的事说了。 厉大哥和厉大嫂闻言大喜过望。 那运输公司可是个好单位。 “定了？真的？” “真的，回来就去报到。”厉明霄回道。 厉大哥激动的拍拍大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厉大嫂就直接多了：“那你去了是啥职位啊？当官不？” 厉明霄不太确定。 厉大嫂就有些失望，她盼着他能当个官，然后安排自家儿子去吃商品粮呢。 厉明霄知道大哥大嫂他们在想什么，顿了顿，沉声道：“不急，等我上班看看情况，如果可以，我肯定会培养志华的。” 这是他第一次清楚明白的答应会帮忙安排孩子的工作，厉大嫂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厉大哥虽然内心很激动，但表现得比较镇定：“老四你是个能干的，我们都相信你！行了，咱也别耽误工夫了，家里还有五十块钱，你都带着，需要啥就买啥，别让人家城里人看不起咱！” 第70章 有点小紧张 五十块钱是厉大哥一家攒了许久的家底子，厉明霄当然不会拿，东西他也没要就告辞离开。 脚步匆匆地赶回家，就看到颜姣姣在厨房忙碌。 看到他回来，颜姣姣眼睛亮晶晶的：“介绍信开好了？” 厉明霄点头。 “那现在就走吗？” “可以。”厉明霄回答道。 颜姣姣发出一声欢呼，手脚更麻利了，烙了几张饼就停手，把火都熄了。 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厉明霄嘴角勾了勾，转身去屋里，看她果然都收拾好了，就把屋里都检查一遍，关好门窗。 虽然时候不早了，但厉明霄还是决定现在就走，骑自行车直接去县城，把自行车放在住在县城的战友家，在县城招待所住一夜，赶车站最早的一班车去省城，然后买当天的火车票去颜姣姣娘家所在的东江市。 厉明霄估算过，顺利的话，当天晚上能到东江市。 在招待所休息一会儿，整理一下，天亮就可以正式拜访岳父一家。 家里都安排好了，不在家的时候，大哥大嫂会照看着点屋子，厉明霄骑着自行车载着颜姣姣就出发了。 这一路上，颜姣姣特别乖，也不喊腿麻屁股疼，只恨不得厉明霄能蹬得更快一点。 也幸好厉明霄体力好，还真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县城。 厉明霄带着颜姣姣直接去了县招待所，拿出结婚证和介绍信开了一间房，让颜姣姣先休息，自己去把自行车送去朋友家，然后才匆匆赶回来。 这一天跑了县城两次，俩人都累了，晚上也没心思闹腾什么，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就是按照计划去车站，买了去省城的票，坐上最早的一班长途客车…… 就像厉明霄想的那样，他们这一路都很顺利，从东江市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厉明霄找火车站工作人员打听了下招待所的位置，背上行李，拉着颜姣姣走去招待所。 颜姣姣看着天黑还有点担心，东江市的治安很一般，特别是火车站和车站附近，晚上容易出事。 她想着不然就在火车站里将就一晚上，但厉明霄不同意。 在火车站里将就一晚，明天回家的时候会很憔悴，那不是让长辈担心吗？ 颜姣姣只能由着他了。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厉明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他们这一路竟然平平安安的。 路上偶尔察觉到不善的目光，厉明霄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对方就怂了。 颜姣姣觉得，厉明霄这人简直安全感爆棚。 到了招待所，颜姣姣就迫不及待的洗漱睡觉。 厉明霄有些无语，她从上客车就开始睡，下客车才醒，上了火车又继续睡，快到站他才把她叫醒的，她等于是睡了一天了，现在竟然又睡了？ 果然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啊，赶这点路就累坏了。 厉明霄摇摇头，洗漱完也躺下休息。 只是，明明累了一天了，他竟然一点儿都不困。 想到明天就要拜见岳父了，他竟然比去敌特那边潜伏更紧张。 明天百货商店一开门就得去买东西，总不能空手去的。 越想越睡不着，厉明霄难得的失眠，辗转反侧。 偏偏身边的小姑娘睡得香甜，厉明霄忍不住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搂着她，心里就踏实不少，终于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厉明霄是被脸上发痒的感觉弄醒的，一睁眼，就看到颜姣姣的脸跟自己贴得很近。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脸颊上就被她亲了一下，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被她亲醒了。 等小姑娘再次偷吻的时候，厉明霄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不多时，颜姣姣发出低低的呜鸣声，厉明霄这才放开她，俩人俱是轻轻喘息。 厉明霄看着她，有点想做点什么。 颜姣姣被他那双灼热的眸子烫到，飞快地跳下床。 今天要回家的，可不能耽误时间。 “起床了！”她喊道，“厉明霄你赶紧起来吧。” 见她慌张躲避的样子，厉明霄轻轻笑了下，跟着起身。 确实不是时候，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厉明霄想到这个就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他应该也不算差吧？岳父他们会不会嫌他太老了？ 因为这个问题纠结的厉明霄，平常不照镜子的，出门前硬是照了一分钟。 确定自己没有白发和皱纹，看起来是个很有精神的小伙子，这才放心的跟颜姣姣一起离开招待所。 颜姣姣已经离开东江市半年多了，走出招待所后，她抬头看了看四周，辨认了下方向后就快步往前走。 厉明霄轻松跟上，提醒道：“先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再回，第一次回门，不能空手。” 颜姣姣皱了皱眉，想说没必要，爸爸和弟弟还不一定在家。 但是看厉明霄嘴唇抿得紧紧的，颜姣姣突然意识到他在紧张。 怔了下后，就想笑，戳了他一下小声问道：“怎么？你也会紧张？” 厉明霄没理她。 他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紧张？ 颜姣姣轻笑：“放心吧，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像她这种家庭的人，这些年都过得胆小慎微的，看到厉明霄这样的人都得好好捧着。 她几乎能想象到爸爸和弟弟见到厉明霄后的拘束和紧张。 “好吧，听你的。”颜姣姣最后听从了厉明霄的意见。 如果他们带礼物回去，爸爸和弟弟应该也会高兴的。 他们俩本来就没多少票，更何况是全国可用的票，所以能买的东西不多，就买了两瓶罐头和一提点心。 厉明霄有些懊悔，早知道，应该听大哥的，拿点家里的东西，那样也显得东西多些。 颜姣姣没想那么多，她现在归心似箭。 到了东江市，颜姣姣就如鱼得水一般自如，拉着厉明霄坐上公交车，坐了五站路后，下车，穿过巷子就是他们家了。 结果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把锁，挺陈旧的，上面看着还有灰尘，好像很久没开过一样。 第71章 人去院空 颜姣姣看着门锁，人有点慌。 她下乡很匆忙，除了最初互相报个平安，后面就没再联系。 家里什么时候没人的她竟然不知道。 见她脸色不对，厉明霄沉声道：“别慌，问问邻居？” 颜姣姣急忙去邻居家敲门。 门打开，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王奶奶，我是姣姣，您老还记得我吧。”颜姣姣问道。 王老太太嗔怒：“你这丫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能不记得你？” 颜姣姣眼圈倏地红了。 自从他们家被划到成分不好的那一类里，到处受人白眼，妈妈都受不了离开了，只有王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对他们，还经常劝其他人心善一点。 “王奶奶，我爸爸他们人呢？去哪了？” 王老太太惊讶：“你不知道？” 颜姣姣急得都要哭了。 王老太太就招呼他们进屋说，颜姣姣这才想起来介绍厉明霄。 听说颜姣姣结婚了，王奶奶都震惊了，虽说这小伙子看上去挺精神的，可是姣姣才下乡不到一年啊，这就嫁人了？ 王老太太想起自家孙子，心里有点唏嘘。 自家孙子从小对这丫头就有点心思，可惜…… 进了屋，王老太太才说起颜姣姣家里的事。 原来颜姣姣下乡一个月后，颜家父子俩就被遣送去北大荒劳动改造了。 “幸亏你走得及时啊，不然现在肯定也去那北大荒了。听说那北大荒虽然盛产粮食，不愁吃，但是冷啊，早早就冷得要命了。” 王老太太叹气道，“你爸不跟你说，估计也是怕你担心呢。” 北大荒？ 颜姣姣有些愣神，那是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地方。 “那、那我爸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颜姣姣急急地问。 “这我没有哦。”王老太太摇头，“不过，你爸怕你回来，给我留了钥匙，你等着，我拿给你。” 王老太太去里间箱子里翻出一个铁皮饼干盒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用红绳拴在一起的钥匙。 “就是这个了，你回家看看吧，就是很久没打扫了，脏。” “谢谢王奶奶。”颜姣姣急忙道谢。 两个钥匙，一个是大门的，一个是堂屋的。 颜姣姣打开门，看着荒草都长起来的小小院子，心里很是难过。 小时候，她的家比这个大多了，距离这里也很近，可惜那宅子被抄了后也被人瓜分了，住进去好几户人家。 爸爸什么也没说，低调的换到这个只有三间屋的小院子住，住了几个月，妈妈就跟爸爸离婚走了。 现在，这小院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打开堂屋门，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除了不显眼的家具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厉明霄见她难过，便建议什么都别动，锁上门，把钥匙交给王奶奶，他们还是回招待所休息。 颜姣姣抿了抿唇：“院子里看着太荒凉了，我心里难受，你能不能帮忙除除草？” “好。”厉明霄转身就去了院子。 颜姣姣从里间木头床腿下摸出西屋的钥匙，打开西屋，拉开书桌，拉出一块砖，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卷东西，拿出来后，把砖和桌子复原。 从里面摸出来的是一个藏蓝色的布袋，打开，里面是一本卷起来的书，蓝色封面上用毛笔字写着“颜氏医书”，还有一封信。 看到信，颜姣姣眼前一亮，赶紧打开看。 果然是爸爸留给她的信，上面说了他跟弟弟去北大荒的事情，还说如果她有机会回来看到这封信却不知道他们的地址，那说明风声还是很紧，没必要联系，免得连累她被送去北大荒那寒冷的地方。 等到政策放松没那么紧了，他自然会联系她。 颜姣姣看完，恍惚想起上辈子，爸爸后来确实联系她了，却是因为熬不下去要逃跑。 算起来，他们也去了几个月了，北边冷得早，估计再过一个月就入冬了吧？那么冷，怪不得爸爸熬不住想逃。 除了这本医书，家里还藏了不少东西，是老宅子被抄前，爸爸跑这边小院子里藏的。 幸亏藏得早，不然也早被人抄去了。 但是颜姣姣没法拿出来，估计埋在地底下呢，她要是动手挖肯定要惊动周围邻居，再说，回去要先坐火车再坐汽车，也不方便拿。 不过，医书拿着应该没事。 颜姣姣想着，又去爸爸和弟弟住的那屋，从床腿里摸出两本。 一本就是爸爸不让她看的那本，一本是药方集。 出来看到厉明霄还在拔草，颜姣姣喊道：“别拔了，算了。” 厉明霄起身，沉默地看着她。 颜姣姣冲他笑笑：“我没事，你过来。” 厉明霄不明所以地走过去，颜姣姣拉他进屋，把三本书亮出来，眼巴巴地问：“我想带这三本书回去，可以吗？” “行。”厉明霄点头。 颜姣姣觉得他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被人查到，也许……” “不让人查到就是了。”厉明霄把三本书接过去，想了想，围在腰间，放下衣服，竟然看不出来。 颜姣姣惊喜地冲他伸出大拇指：“你真厉害。” “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颜姣姣点头，把屋子都原样锁好，又把钥匙交给隔壁的王老太太。 “王奶奶，我只有四天探亲假，路上已经用了一天多了，既然爸爸和弟弟都不在，那我就不多待了，钥匙您帮忙放着，我就先回去了。” 王老太太一听就急了：“这么快就回去？急啥啊，不是还有三天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得吃顿饭再走，今天中午就在奶奶这里吃，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了。”颜姣姣笑着道，“您老可别忙了，好好歇着，有啥活您就交给别人做。” 王老太太拉着颜姣姣的手不松开，一个劲喊她多留一会儿。 她有私心的，一会儿孙子就过来给她送东西了，正好能见上一面，这样孙子也能死心了。 想啥来啥，王老太太正跟颜姣姣拉扯着呢，大门口脚步匆匆进来个青年人，大概一米七六的个子，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手拎着个篮子，里面有些菜什么的，显然是过来送菜的。 一见到院子里还有别人，他愣了下，紧接着，就看到了颜姣姣。 第72章 你喜欢他 “姣姣？” 惊喜的声音响起。 王老太太和颜姣姣同时看过去，都没注意到，厉明霄脸色微微一沉。 “小茂啊，你来啊，你快看这是谁来了。”王老太太笑呵呵招呼着。 颜姣姣也跟着打招呼：“小茂哥。” 厉明霄：“……”小茂哥？！！！ 王茂惊喜的看着笑盈盈的颜姣姣：“姣姣，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阵子过得怎么样？” 好多的问题想问，多到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王茂的眼睛就跟黏在颜姣姣脸上一样，完全没注意到院里还有个男人。 王老太太看着心里着急，重重地咳嗽了声。 “小茂，这位是姣姣的爱人。” 王茂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幻听了：“什么？” 厉明霄主动上前一步，客气地伸出手：“厉明霄，颜姣姣的丈夫。” 王茂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没了。 他糊里糊涂的跟厉明霄握了握手：“王茂，我是……姣姣一起长大的朋友。” “是啊是啊，他们俩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好朋友。”王老太太笑着道。 颜姣姣也点头：“小茂哥一直带着我跟弟弟玩的。” 王茂还是不敢置信：“姣姣，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当初颜姣姣走的时候，他还嘱咐她别在乡下找对象，结果她不但找了，还嫁了。 糊涂啊！ 颜姣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结婚比较匆忙……” 王茂立刻盯着厉明霄，怀疑是他搞了什么鬼。 “厉同志，你多大？” 厉明霄心头一梗：“二十八。” “二十八？”王茂忍不住惊呼了声，“你都二十八了？你、你知不知道姣姣才十九岁，她还小，你怎么能……你是不是骗她结婚的？！”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严厉，王茂看着厉明霄的眼睛都在冒火。 这个男人比姣姣大九岁，都这么老了！ 姣姣年轻不懂事，肯定是被他骗了！ 王茂认定了这一点。 厉明霄心里又是一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确切的说，他真的有点心虚。 “小茂哥，你说什么呢？”颜姣姣有些不高兴了，“他没有骗过我！你别乱说！” 王茂急了：“姣姣，你是不是傻啊，我在帮你说话啊！你还这么小，你懂个啥？你跟我说，你跟他谈了多久结婚了？” 颜姣姣一噎。 这得怎么答？ 相依相伴二十年这事说出来也没人信。 可若说他们认识没几天…… 那估计王奶奶和小茂哥更认定厉明霄是骗子了。 颜姣姣只能答非所问：“我不小，我都十九了，过了年就二十了！我什么都懂，没人能骗的了我，小茂哥你太小看我了！” 王茂听了简直痛心疾首：“你也知道你过了年才二十！这么早就嫁了，你真是……” 他本来想娶她，免她下乡受苦的，可是她的成分摆在那里，爸妈不同意。 他想着她还小，再等两年也来得及，到时候看看政策没那么紧了，他就跟家里摊牌非她不娶，到时候把她从乡下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王茂给自己的时间是最迟等到颜姣姣二十三岁。 没想到，连二十都不到她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王茂又气又急又懊悔，眼睛都红了。 王老太太看着不对劲，急忙喊了他两声：“小茂，你去国营饭店买俩菜回来，中午让姣姣和她对象在家吃个饭。” 王茂回过神，咬牙应了声就往外走。 颜姣姣想拦着，王老太太不让，非让她安心留下吃饭。 王茂走到门口，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厉明霄：“厉同志，我一个人拿不了，你跟着一起帮帮忙？” “好。”厉明霄抬脚就跟上去。 “好了，让两个小子去买菜去，咱们进屋歇着。”王老太太拉着颜姣姣进屋。 颜姣姣想着刚刚王茂拿来的菜篮子，便道：“王奶奶，那我去择菜吧，小茂哥不是拿来菜了吗？”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动手。”王老太太不乐意，“你现在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回来让小茂干！你来跟奶奶说说，你跟你对象是咋认识的？” 这……就不太好说。 颜姣姣想了想，回道：“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老太太吓了一大跳：“你咋了？出啥事了？” “没事没事，就是有人想害我，但他救了我。”颜姣姣把具体事情含糊过去，只说厉明霄救了自己。 王老太太大概明白了，有些心疼。 这小姑娘一定是差点出了不好的事，正好被厉明霄救了，就干脆嫁给他了。 唉，说起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去当知青本来就很危险，前面巷子老雷家的闺女也是下乡后出了事，人都有点疯疯癫癫的了。 “姣姣啊，就算人家救了你，也不一定非要嫁给他啊，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嫁了以后就不能回城了啊。”王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道。 颜姣姣笑着道：“他是军人，刚转业回来，上面给他安排了工作的。” 王老太太一听，心就放了一半。 这年头工作紧张啊，不然也不会每年那么多知青下乡了，现在有个工作是顶好顶好的条件了。 “军人好，军人可靠，我瞅着那小伙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身板直，眼睛亮，是个好小伙，你没嫁错人！” 颜姣姣哭笑不得：“他才二十八，怎么就年纪大了？王奶奶，你可不兴乱说。” 王老太太一听，更乐呵了：“你喜欢他吧？” 颜姣姣羞涩点头。 “那他对你？” “他对我很好很好。”颜姣姣肯定地道，“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王老太太剩下那半颗心也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个有福的，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至于自家那个傻孙子，可以彻底死心了，人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呢。 王老太太拉着颜姣姣闲聊了好一阵子后，王茂和厉明霄也回来了。 王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俩人，没从厉明霄脸上看出什么，只看出自家孙子脸上的不甘。 这小子，真是比不上人家厉同志的沉稳内敛，什么事都摆在脸上。 “小茂，把菜放下你就先回去吧。”王老太太直接赶人。 颜姣姣愣了下，急忙站起来道：“小茂哥，你急着走吗？我有事想跟你说。” 第73章 得知亲妈消息 颜姣姣这话一出，王茂眼睛就亮了：“好，那我们外面说。”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瞅了厉明霄一眼。 厉明霄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颜姣姣和王茂去了外面院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茂哥，我记得阿姨是在街道上工作吧？能帮我查一查我爸爸和我弟弟分到哪里去了吗？” 王茂推了推眼镜：“这……我只能尽可能帮你，但是我妈她……” 颜姣姣苦笑：“我明白，就是……” “没事没事。”王茂急忙道，“你放心，我一定说服她，你知道，她都听我的。” 颜姣姣感激地冲他笑了笑：“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有消息？我估计最迟明天一早就得往回赶。” “这么快？那……我现在就去问问。”王茂急急地道。 “谢谢你啊小茂哥，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别人帮忙。”颜姣姣感激地道。 自从他们家出事，除了王老太太和王茂，所有人都不跟他们来往，王茂的父母更是不许王茂跟她和弟弟继续来往，怕被他们连累。 这些颜姣姣都能理解，谁让他们家成分不好呢？ 就连亲妈都能抛弃他们，更何况周围的邻居。 颜姣姣送王茂离开后才回来，一进堂屋就看到厉明霄坐得无比笔直，王老太太正笑呵呵的说些闲话，他也不急不恼，很有耐心的陪着。 “回来啦。”王老太太看到她就急忙招呼她过去吃饭。 颜姣姣知道厉明霄现在腰间还围着三本书呢，想了想，对他道：“要不你先回招待所？” 厉明霄立刻站起来：“也好，我去收拾下东西。” 王老太太不同意，再急着收拾东西也不差吃顿饭的功夫。 但是颜姣姣和厉明霄都惦记着那三本书，好说歹说才让老太太同意。 “你什么时候回去？”厉明霄临走前问。 颜姣姣惦记着王茂那边的消息，摇头道：“晚点吧，我在这边多待一会儿，等等小茂哥。” 厉明霄眉眼淡了几分，点点头，走了。 颜姣姣在王老太太家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也没等到王茂过来，倒是听王老太太说了些亲妈的事。 她一直都到亲妈离开后并没有离开东江市，但也是从未见过。 她和弟弟一直就当亲妈死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听到了亲妈齐雪的消息。 “你妈也是活该，抛夫弃子的，没半年就再嫁了。你妈那时候也是一把年纪了，那男人比你妈还大五六岁呢，早前死了媳妇，一尸两命，后来就一直没再娶上媳妇，直到遇见你妈。” 王老太太边说边叹气。 要说颜姣姣的亲妈以前跟着颜秋石那可是享福的命，颜秋石家里世代中医，可攒了不少钱，要不是突然就遭受打击，日子过得滋润呢。 偏偏那女人能跟着享福却不能跟着吃苦，家里被抄了几回、人被拉着游了两次街，人就受不了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后来安排他们去扫厕所，那女人忙不迭就闹气了离婚。 可她就不想想，她又没工作，一把年纪了抛家舍业的离婚，回娘家娘家都不乐意收的。 果不其然，在娘家待了没俩月，娘家就开始给她介绍对象，全是些老鳏夫，年纪最大的都有六十了。 后来嫁的这个，年龄相当，家里成分也好，真正的工人姐姐，但是家里穷啊，穷得家里只有一间房。 那女人嫁过去后，跟男人和七十多岁的婆婆住在一间屋里。 那男人还指望她生儿子，可着劲的糟践她，去年终于怀上了，前阵子生的，可惜是个丫头。 男人家里不满，连月子都不给她做。 她现在在家得照顾孩子、婆婆和男人，日子很不好过。 王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叹气，颜姣姣却全程沉默。 前世今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她以为她不在乎了，没想到现在听到亲妈的消息，心里还是会堵得难受。 从小到大，爸爸对妈妈是很好的，所以她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就能走得那么坚决。 她承认，跟着爸爸是很苦，可是都享了十几年福了，吃几年苦真的就那么难以忍受吗？ “姣姣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啊？”王老太太迟疑了下，问道。 颜姣姣回神，微微皱眉：“王奶奶，我妈是不是来过？” 王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是来过……” 不然她也不能知道这些。 虽然她也觉得姣姣妈当年太狠心，可是看她哭哭啼啼过成这样，她又有些同情。 颜姣姣咬了咬牙：“她是后悔了吗？” “这……”王老太太迟疑了下，摇头，“她就是想你跟你弟弟了，过来看看，没想到扑了个空，知道你们都下乡了，还哭了一场。” 颜姣姣心中冷笑起来。 她大概能明白亲妈在想什么，估计是后悔了过来探探路子，结果发现一家人被发配到农村种地去了，特别是爸爸和弟弟被送到北大荒劳动改造，她肯定又庆幸自己离开得对，那点后悔之意就压在心底了。 “姣姣，她到底是你亲妈，又给你生了个小妹妹，你要是有时间啊就过去看一眼。”王老太太又劝。 颜姣姣不跟老太太生气。 老人都是这样，心善，总想着能劝和就劝和，可是在她这里，跟亲妈和不了。 上辈子，二十四年啊，亲妈从来没找过她，没念着过她。 其实她见过她一次的，是厉明霄带她去外省看病时，在医院偶遇过一次。 当时，她瘦得皮包骨，脸色也蜡黄暗沉，一看就病恹恹的，但亲妈一眼就认出她了。 她很清楚的看到亲妈仿佛瞳孔地震的样子，就在她想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亲妈直接避开她的视线，装作不认识的跟她擦肩而过。 这种人，她怎么可能再惦记？怎么可能去探望她？笑话！ 颜姣姣不出声，王老太太知道她心里还是没放下，叹了口气，就不再说了，而是提起孙子王茂，说起他也是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了，到现在连对象都没有，看着真是急死人。 颜姣姣这才露出笑容：“王奶奶，您别着急，小茂哥一定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的。”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动静。 第74章 别别扭扭气不过 “是吗？” 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王老太太看过去，愣了下：“红霞啊，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颜姣姣急忙站起来打招呼：“秦阿姨。” “果然是你回来了。”秦红霞脸色不好地扫了颜姣姣一眼，“我说我们家小茂怎么缠着我让我查颜家的去向，是你让他干的吧？” 王老太太先是一怔，而后一拍大腿：“哎呀，是我让小茂找你查的！这不是寻思着你在街道上，这些事好查吗？” 颜姣姣脸色微红：“王奶奶……” 王老太太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多话。 “怎么样？查到了吗？”王老太太又问道，“人家姣姣好不容易带着她爱人回来一趟，家里人都不在，心里怎么能舒坦啊，我寻思帮她查查也算办了个好事。” 秦红霞惊讶：“爱人？结婚了？” “嗯。”颜姣姣轻声道，“已经领证了。” 听到这个，秦红霞的脸色好转了些：“这么快就结婚了啊，满打满算你下乡也没一年啊……那小伙子啥样？” “人家小伙子帅气着呢，以前是当兵的，哎呀，那身板挺直的，怎么看怎么俊！”王老太太赞叹道。 秦红霞脸色又不好了，感觉老太太这么吹颜姣姣的男人是压了自己儿子一头。 颜姣姣见她脸色变幻不定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又问了一遍。 秦红霞这才道：“哎呀你这孩子都开口了我还能不帮你查，不过我能查到的也有限，只知道去了黑省那边的大岭，具体分到哪个村咱们这边可不知道。” 颜姣姣很高兴，最起码，从北大荒三个字，变成了黑省、大岭这样有具体名称的地方，到时候再查就好查了。 “秦阿姨，谢谢你，真是麻烦你了。”颜姣姣急忙道谢。 秦红霞哼了声：“是我们家小茂太热心了，知道你着急就催命一样催着我去查的，你要是有心谢我们，赶紧帮我们劝他找个好媳妇吧。” 说实话，秦红霞现在虽然说话夹枪带棍的，其实已经比刚来时好多了。 刚来时她是带着一肚子火气来的，还没进屋就听到颜姣姣说什么称心如意的孙媳妇，那火差点炸了。 家里人谁都知道儿子看中了颜姣姣，但是他们俩肯定不行，颜姣姣这么说就跟笑话他们似的。 结果，颜姣姣结婚了！ 秦红霞的火气这才压了下来，只不过一想到儿子好像还惦记着颜姣姣，心里的火就又开始往外冒。 “姣姣，你跟我们家小茂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回头你写封信，好好劝他几句，听见没？”秦红霞又道。 见面是不可能让他们再见面的，免得生出是非，但是让颜姣姣写封劝娶的信，儿子肯定就能彻底死心了。 颜姣姣听她这么说，立刻微笑应了。 秦红霞嘴角继续往下耷拉。 她看得出来，提到小茂的时候，颜姣姣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神清明，显然没把小茂放在心上，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是小茂剃头挑子一头热！ 秦红霞有些愤愤不平。 她儿子那么好，俩人又是一起长大的，这丫头竟然没喜欢过她儿子？！什么眼光啊！呸！ 颜姣姣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客气的跟王老太太和秦红霞道谢告别，然后就回招待所了。 “厉明霄，我有我爸爸和我弟弟的消息了。”颜姣姣一进房间就高兴地说道，“他们在黑省大岭。” 见她这么高兴，厉明霄跟着点头：“那挺好，能联系上吗？” 颜姣姣顿时气馁：“那里也很大，又不知道具体分到哪里，暂时联系不上……” “不急，慢慢来。”厉明霄劝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颜姣姣没什么力气地往床上一躺：“没什么打算，回去吧，就像你说的，他们的消息得慢慢打听。” 厉明霄拿起外套穿上：“我去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明天上午的票。” 顿了顿，又道：“你的书，我用衣服包着放在背包最底下了。” 颜姣姣一骨碌爬起来：“谢谢你啊！对了，我看你在王奶奶家坐着太受罪了，就让你先回来，你都没吃两口吧？你中午怎么吃的？” 守着那三本书一中午一下午的厉明霄，听见颜姣姣关心他，嘴角微微翘了下：“不饿，没吃。” “什么？你到现在都没吃饭？”颜姣姣立刻急了，“你是不是傻啊，怎么不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不行不行，咱们现在就去国营饭店，吃完你再我去火车站买票！” 颜姣姣拉着厉明霄就去国营饭店吃饭。 厉明霄全由颜姣姣做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吃完饭，颜姣姣还买了三个大肉包子塞给厉明霄。 “这边买火车票有点难，要是排队的话，你饿了就垫垫肚子。” 厉明霄想起王茂，想了想，道：“好。不过……确定明天的票吗？不多待一天？” 颜姣姣摇头：“还是赶紧回家，免得耽误你上班。” 厉明霄觉得自己被“回家”两个字取悦到了，心情好了许多。 从国营饭店出来，俩人兵分两路，颜姣姣回招待所，厉明霄直奔火车站。 东江市是个大城市，人口多，火车站里买票的人也多，就像颜姣姣说的，买票有点难。 厉明霄打听了一圈，明天上午的火车票早就卖光了，只有下午六点的，那还得排队等卖票，买不买得上，只有排到自己才知道。 这一排就排到了大半夜，买到了两张票。 他走得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喊说票没了，别再排队了。 那他还真是运气不错。 厉明霄回到招待所时，颜姣姣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买到票了？” 看见他，颜姣姣强打精神问道。 厉明霄点点头：“明天下午六点的。” “那挺好，明天能睡个懒觉。”颜姣姣打了个哈欠就往床上倒。 她穿着白底粉色小花花的背心，两条玉藕似的胳膊露在外面，看着特别的诱人。 厉明霄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下。 颜姣姣这时却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他傻站着发呆，疑惑问道：“你怎么还不上床睡觉？” 厉明霄回神，脱了外衣上床躺下，颜姣姣立刻自动靠了过来。 第75章 亲妈出现 厉明霄犹豫了下，还是把人搂住了。 看着小姑娘窝在自己怀里，他就想到王茂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的事。 不过，就算他们俩之间有十几年感情，他也不会把人让给王茂。 如果他们俩真的一个想娶一个想嫁，颜姣姣就不会出现在太平大队，也轮不到他娶她。 说到底，是王茂自己放弃的。 而且颜姣姣到太平大队后被袁文仁哄着谈过对象，说明她压根没把王茂当成男女朋友。 所以，王茂给不了颜姣姣幸福，他就不会让。 如果有一天他愿意放手，那也是因为颜姣姣找到了能让她幸福的男人。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那么一个人，怀里的小姑娘会像依偎在他怀里一样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会被那个男人欺负得呜呜哭，厉明霄就觉得滔天的怒意和嫉妒席卷而来，眼底翻滚着自己都厌恶的不甘。 厉明霄微怔了下，然后自嘲的抿了抿唇。 原来，他也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怎么不关灯？”颜姣姣小声嘀咕了句。 厉明霄赶紧起身拉了下灯绳。 房间里暗下来，刚躺下，颜姣姣就跟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厉明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贴着人睡，不老实得紧，弄得人根本没法睡。 颜姣姣本来都睡得迷迷糊糊的了，此时关了灯，反而清醒了点。 也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厉明霄气场的变化。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颜姣姣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厉明霄的脸：“你有心事？” “没有。” 黑暗中传来颜姣姣的轻笑声：“你是不是介意小茂哥？” 厉明霄有一种被人揭穿了的羞恼感，幸亏关了灯，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跟小茂哥就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邻居哥哥。”颜姣姣小声解释，又把自己待在那边一下午的事解释了下，然后就摸着黑去亲他，“你别多想好不好？” 第一下亲在下巴上，颜姣姣有些嫌弃他胡子茬扎人。 “嗯。”厉明霄应了声，有些盼着她继续，又怕她继续。 “那就快睡吧，明天上了火车可睡不着了。”颜姣姣劝道，声音柔柔的。 厉明霄听着心里都化了，低低地答应了声。 第二天，俩人睡醒就去国营饭店吃早饭，吃完饭回招待所收拾行李的时候，在招待所门口碰见一个徘徊的中年女人。 颜姣姣脚步一顿。 即便那女人不似以前打扮得精致，头发枯柴，脸上也有了皱纹，颜姣姣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自己的亲妈齐雪。 她看到齐雪的时候，齐雪也看到她了。 “姣姣！”齐雪走到她面前，喊了声，哽住，眼睛里泪光闪动。 颜姣姣脸色微微泛白，抿了抿唇，对厉明霄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年前抛夫弃子投奔美好生活的齐雪同志。” 厉明霄：“……” “我母亲。”颜姣姣补充了句，“不过我和我弟弟都当她死了。” 厉明霄眼皮轻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应该是岳母的人，最后只能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对于他的态度，颜姣姣很满意， 要是他上赶着喊岳母或者妈妈，她非得挠他不可。 面容憔悴的齐雪脸色瞬间沉了沉：“姣姣，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妈妈？在哪儿？”颜姣姣眨巴眨巴眼，甚至还往周围看了看，仿佛在找什么人。 “齐雪同志，难道你不知道我妈妈因为怕受连累抛下我们走了吗？我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怕被人看到跟我在一起会受牵连吗？” 被颜姣姣当面讽刺，齐雪面露难堪，她忍了忍，看向颜姣姣身旁的厉明霄：“这位同志，你是姣姣的……” “他是我爱人！”颜姣姣抢着回答，“我当知青那个大队的，农村人，无权无势也没有钱。” 齐雪闻言皱了皱眉，她明明听说女儿嫁的男人是军人出身，有工作有出息。 再说，这模样看起来也不像个种地的农民。 她生的女儿竟然跟她耍心眼？！ 齐雪有些不悦：“姣姣，你一声不吭就嫁人，我是关心你过来看看你，你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 说着还难过得哭起来，“我知道你恨妈妈，可是妈妈过得也不容易啊，这几年我……” “这几年你过得挺好，听说还生了个女儿，恭喜啊。”颜姣姣抢着道，“你是想听我说一声祝你幸福吗？那你大概要失望了，这样美好的祝福我真说不出口。” “抱歉，我们还有事，你就别耽误我们了，再见！” 颜姣姣说完，拉着厉明霄的手就往招待所走。 她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姣姣！” 身后传来齐雪不死心的喊声，“妈妈真的有话想问问你！你爸爸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颜姣姣心里的恨意瞬间爆发。 如果她是真心来看看自己，那她或许还会有一点感动，结果她是来问这个的。 这是过不下去了，想来看看能不能讨点钱回去啊！ 颜姣姣猛然回头，笑颜如花：“有啊！” 齐雪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柔声道：“姣姣，你看你当知青国家给你补贴，你们种地也不缺粮食，不像我们家，一家四口就你叔叔有工作……” “所以呢？”颜姣姣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齐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声音更柔和了：“姣姣，妈妈的意思是……能不能借我一点……” “借？”颜姣姣轻笑，“爸爸和弟弟临走前就只留下了恨，你要吗？要的话都给你！” 齐雪愣住。 颜姣姣补充：“还有我的恨，可以一起给你！后半生背着三个人的恨意，一定会过得很好吧？” 毫不掩饰的恨和冷嘲热讽一股脑砸向齐雪，齐雪都有点懵了。 这还是她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儿吗？ 怎么这么可怕？这么面目可憎？ 而且，她是她妈啊，她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就算她是抛弃了他们，但她那不也是逼不得已吗？ 想到自己都被派去打扫厕所了，齐雪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姣姣，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恨妈妈？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妈妈的难处？” 第76章 赡养问题 颜姣姣气笑了。 想她的难处？ 她不是没想过，换位思考，她把自己代入到亲妈身上，婚后丈夫宠爱，儿女懂事，日子过得很滋润，然后遇到抄家、游街，被派去扫大街扫厕所…… 这落差是很大，是很难。 但是她不会抛夫弃子，再难，一家人在一起都能扛过去。 就算是逼不得已要离婚，要划清界限，那大概率也是为了先保住孩子，这样暗地里还能帮衬一下丈夫。 可是，她的亲妈不是这样的。 齐雪走得干脆，转身就嫁给旁人，搞得爸爸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像是一场笑话。 “我想了。”颜姣姣认真地回答，“但还是想不明白。” 齐雪的哭声一窒：“你还小，你不懂……” “嗯，既然我不懂，你就别跟我说了。”颜姣姣当即道，“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如果你是想问我要钱，我没有，我就是一个下乡的知青，只会种地。” “那、那你种了地，总有粮食吧？我看我们那边下乡的年轻人都给家里寄粮食……”齐雪小声道。 厉明霄听到这里都听不下去了，无比心疼眼前的颜姣姣。 怎么就有这么个娘呢？竟然想让她种地寄粮食回来…… 她是不是眼瞎，看不到颜姣姣身体这么娇弱？像她这样的种地都挣不够工分吃饭，按理说做父母的应该补贴一点才对。 齐雪这个当娘的都抛夫弃子的走了，竟然还想让颜姣姣补贴她？！ “齐雪同志！”厉明霄冷冷地开口，“你觉得你女儿每天能挣多少工分？” 齐雪面露茫然。 厉明霄：“她没有粮食能贴补给你，就算有，也不能给！” “凭什么？”齐雪一下子急了。 他们一家四口，男人特别能吃，每个月的口粮根本不够吃，不像乡下自己种地有足够的粮食，别人家的孩子能寄粮食回来，颜姣姣凭什么不能？ “因为她出嫁了！”厉明霄提醒她。 齐雪咬了咬唇：“她就算出嫁了也是我女儿，她就得赡养我，寄点粮食怎么了？” 厉明霄皱眉：“赡养？可以！等你老得动不了那天，我们会看情况履行赡养义务。但那之前，她没有这个义务！” “你、你们简直不讲理！”齐雪难过得哭，“姣姣，我是你妈啊，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对我，我、我也过得不容易啊！呜呜呜……” 这时候，路上的人都多了，她的哭声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 听她说什么女儿对她不管不问什么的，很多人就开始指责颜姣姣这个做女儿的不孝顺。 厉明霄脸色越来越难看。 颜姣姣知道他很生气，但他也没办法。 轻轻拉了下厉明霄的手，安抚地冲他笑笑，颜姣姣扭头，冰冷的视线射向齐雪，压低声音道：“你再哭一声我就去你家，跟你现在的男人说你放不下我爸爸，背着他回来纠缠我们。” 齐雪的哭声瞬间停了。 颜姣姣冷哼了声，眼睛一眨，当着所有人的面，眼泪簌簌而落。 她本就长得娇美，掉眼泪的时候楚楚可怜，指责她的人不由自主地闭了嘴，这时，就听她抽泣着道：“妈，我真的没有钱和粮食给你，我下乡后不能干重活，每天只能挣几个工分，大队长说这样下去我到年底都分不到口粮，这次回城，我也是想找你帮帮我，我是你亲女儿，你总不能看着我在乡下累死饿死吧？呜呜呜……” 她这一声哭诉，所有人一下子都明白了。 哎呀，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下乡种地能种明白吗？可怜哟，这小姑娘的妈竟然还想让她养着？太过分了，又不是七老八十干不了活了。 “妈，你不要我和弟弟改嫁去了别人家，难道那人养不了你吗？我一个人在乡下，弟弟又被派去了北大荒，我们都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就不能帮帮我们吗？” 哎呀呀，大家更明白了，搞半天这人早就不要女儿了，改嫁去别人家了，那怎么还有脸要女儿养啊。 有人看不过去了，对齐雪道：“我说这位女同志，你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改嫁了，那女儿总归是你生的吧？就算你不心疼她，不能贴补她，好歹别来祸祸她啊。” “就是啊，你以为当知青那么容易的？我们家老三前年下乡当的知青，在那边累得哟，上次回来探亲，整个人瘦了两圈，皮肤黑得跟碳球似的，那手上的老茧看着我都心疼，就这样，一年到头也就勉强挣点口粮不饿肚子，你看你闺女娇嫩得跟朵花似的，一看就是挣不出口粮的人，你不贴补贴补孩子就算了，还想啥好事呢？” “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要我说，有了后爹也有了后娘，让孩子养你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齐雪被人喷了一通，面红耳赤地挤出人群跑了。 颜姣姣哽咽着跟大家伙道谢，又赚了大家不少同情。 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颜姣姣就怯怯的看着厉明霄。 厉明霄不明所以，她刚刚还好好的，这一进屋是咋了？ 颜姣姣红着脸问：“你……觉不觉得我很坏？” 她那么对待亲妈，还会变脸，她怕厉明霄突然醒悟，然后嫌弃她。 “坏？”厉明霄眉心拧起，“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妈妈……我是说齐雪同志，确实坏，你以后别理她。” 颜姣姣微怔。 厉明霄又道：“赡养的事，你别松口，等她什么时候确实干不动活了，那时候再商量赡养的事。” 他是真替小姑娘不值、生气。 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这么可怜的人，他要不是不护着，谁能护着她？ 想着，厉明霄抬手在颜姣姣的头顶上摸了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以后地里的活你也别干了，我上班后申请个宿舍，你跟我上县城住。” 颜姣姣听着，大大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了雾气。 厉明霄心里一紧，顾不得纠结，有些笨手笨脚的把颜姣姣抱进怀里：“别难过，以后都会好的。” 颜姣姣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点头。 他说得没错，以后都会好的。 正感动呢，颜姣姣依稀听到厉明霄说了句什么，整个人僵住。 第77章 小妖精、老妖怪 听错了？没听错？ 颜姣姣抬头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厉明霄声音里隐约有笑意：“我说你还挺记仇的。” 颜姣姣的脸顿时垮了，心里还憋屈得难受。 厉明霄说得没错，她真的有点记仇。 譬如上辈子她死之前他说的那句话，她到现在都牢记于心，就想着决不允许他后悔，要一辈子在一起才行。 但是这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他为什么这么说她？ 眼圈一红，颜姣姣的眼泪说来就来，泪珠就跟那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往下掉。 “是，我记仇，我狠毒，你讨厌我是不是？” 厉明霄微怔：“我没有……” “你有，你说完记仇。”颜姣姣委屈巴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我妈的态度很过分？” “没有。”厉明霄立刻无比严肃地道，“我没这个意思。” 而且，他还一直很支持她的决定。 他说她记仇只是阐述事实，又没说记仇不对，相反，她这么单纯善良的姑娘，就该记仇，以后谁欺负她了就一定要欺负回来才行，不然岂不是太吃亏了？ 厉明霄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小姑娘这么敏感啊，他随口一句话就把人惹毛了，哭得惨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着她了。 没办法，只能道歉。 颜姣姣眼睛红红的，跟小兔子似的瞅着他：“你真的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厉明霄心里一软，严肃点头：“绝对不会。” 颜姣姣这才收了眼泪，但是看上去还是有点怏怏不乐的。 厉明霄不太擅长安慰人，只能坐在她身旁，陪着她。 颜姣姣等了一会儿，见他都没有抱着自己安慰的意思，干脆自己往他怀里一倒，喃喃道：“厉明霄，我好难受。” 碰见亲妈，想起亲妈做的这些事，颜姣姣就算当场怼回去了也难免心里难受。 但是听在厉明霄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算起来，颜姣姣确实好些天没难受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发作。 厉明霄微微皱眉，抬手看了下时间，估算了下，倒也来得及。 心脏开始跳得有点快，厉明霄稍一用力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颜姣姣：？？？ 厉明霄耳根发热。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招待所里，不如在家里自由，他也有些紧张。 “一会儿你小声些。”他在她耳边小声嘱咐。 颜姣姣惊喘了声，低头，隔着衣服只看见他的手不老实的动弹，原本合身的衬衣都有些绷不住了。 “别……绷掉扣子怎么办？”颜姣姣娇娇弱弱地抗议，“还得穿着回家呢。” 厉明霄手掌愈发滚烫，咬着她耳朵问：“那解开？” 除了第一次见面，他们大多是在那间就算白日里都光线昏暗的老宅里，这算是第一次正经八百的在光线明亮的屋子里厮混。 看得清楚，就愈发爱不释手。 温润如玉的身子，细致到毛孔都看不见的肌肤，氤氲着雾气的杏眸，情动间眼尾的潮红，全身泛起的粉色…… 豆大的汗珠自厉明霄的额间滑落。 他以为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对他自制力的最大考验，没想到，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 根本不敢怎么折腾，怕是折腾她更折磨自己。 伺候得小姑娘舒服了，厉明霄立刻起身，端着盆子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颜姣姣等了好久才把人等回来。 看他那一身冷飕飕的水汽，她暗暗撇嘴：看你忍到什么时候。 晚上六点，火车出发，俩人坐在火车上喝热水吃包子。 颜姣姣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饱喝足就靠着厉明霄睡觉，安安静静的，看起来特别乖巧，引得坐在对面的乘客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厉明霄立刻就发觉了，警告地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赶紧移开视线，装模作样的左右张望，却又对上身边女人的目光。 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是个干练的人，没想到却是个泼辣的。 “小妖精。”她看着颜姣姣不大不小的说了声。 厉明霄眼眸一眯就要发作，这时，靠在他肩膀睡觉的颜姣姣却睁开眼睛，同样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老妖怪。” 女人一愣，抬手就拍了小桌子一下：“你说什么呢你？” 颜姣姣慢慢坐直，揉了揉眼睛：“吓死我了，公众场合怎么有这种人啊，大呼小叫的还拍桌子，真没有公德心。” 一排座椅坐三个人，这边三个那边三个，一共六个人，五个都被女人那重重一下吓了一跳。 听见颜姣姣这么说，都深以为然。 偷看颜姣姣的男人急忙道：“你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让人看笑话了！” “你都不怕被人笑话了，我还怕什么？”女人横眉冷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干了什么！” “你、你这人……我干什么了我？”男人气结。 女人懒得理他，直勾勾瞅着颜姣姣，咄咄逼人地问：“真会装模作样！我问你，刚刚你是不是在骂我老妖怪？” “大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刚刚睡着了做梦，梦见妖怪了，难道我说出来了？啊，那估计是说梦话呢。”颜姣姣一脸无辜。 她本来是想睡一觉的，结果对面那男人恶心的视线一直影响她，就算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没想到除了那男人恶心，这女人也是个恶心的，竟然当着她的面骂她。 真当她睡着了听不见啊？！ “大妈，我就是说个梦话，又不是骂你，你怎么还自己往上套呢？你就那么想当大妖怪啊？”颜姣姣说得真诚，还带着几分孩子般的稚气，就好像刚刚真的只是做了个大妖怪的梦似的。 女人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她才三十五岁而已，她一口一个大妈寒碜谁呢？ 坐在靠走道的两位乘客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颜姣姣上车后就是吃，吃完就睡，他们都看到了，人家就是说个梦话，怎么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看这女人眼睛都要竖起来的样子，还真跟大妖怪似的。 两个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女人怒了：“装模作样，你就是靠着这张楚楚可怜的哄骗男人的吧？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知自爱！给我们女性同胞丢人！” 说着，又看向厉明霄。 第78章 换座位 “同志，我看你坐姿像是军人，我劝你挑女人的时候擦亮眼睛，像你身边这种绝对不行！你不在家的时候她肯定招蜂引蝶给你戴绿帽子。” 女人毫不客气地说着，满脸堆着对颜姣姣的不屑。 厉明霄脸色微沉，视线扫过对面这俩人，声音冷冰冰地道：“你，再看我妻子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至于你，嘴巴再不干净，我亲自帮你洗！” 带着杀伐之气的威胁让对面的两个人同时脸色一白。 紧接着，那女人就猛地站起来，指着厉明霄声音尖锐地道：“我好心好意劝你，你竟然威胁我！你到底什么人，动不动就要挖人眼睛，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报公安，你是危险分子！” 颜姣姣心想自己反正在厉明霄那里已经漏成筛子了，连记仇的标签都有了，还顾忌什么？ 她也猛地站起来，抓起搪瓷杯就泼向女人的脸。 搪瓷杯里是厉明霄给她打的满满一杯水，一滴不剩的全泼过去了。 女人尖叫的声音差点掀翻车顶。 颜姣姣微微挑眉：“你嘴巴臭得跟茅坑似的，我男人好心要帮你洗洗，怎么就成了危险分子了？他明明是在做好人好事好吗？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告他？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瞅瞅这些水，都是从你脑袋里漾出来的吧？要不要再往外倒倒啊？” 不等女人说话，颜姣姣又道：“你男人不老实，喜欢看长得好看的女人，是不是他看的没一个你都要骂人家是小妖精啊？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人家长得像妖精，是你长得太像妖怪了，你男人受不了你才会偷看别的女人。” “不过呢，你男人这种行为可以称得上耍流氓了，不如你现在就把公安同志叫来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我可是受害人呢，刚刚被你男人盯得我都想吐了，我男人脾气好才只提醒他小心两只眼，要是我啊，我都直接上手教训他了。” 颜姣姣叭叭叭一顿说，女人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听她说的叫人话吗？她说她长得像妖怪！！ 女人气了半天，用力推了身边男人一下：“你哑巴了？你就看着我被人这么欺负？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那男人怂得连视线都不敢跟厉明霄对上，被女人推了这一下，也是恼怒。 多大点事啊，看她闹的，把周围的人都闹过来围观了。 这辈子他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够了！”男人没好气地道，“你还不嫌丢人现眼啊？赶紧坐下！” “听见吗？丢人现眼！”颜姣姣嗤了声，“这位女同志，麻烦你现在去照照镜子，你现在活像个疯婆子！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发疯啊？倒是衬得你身边的男同志很是憋屈可怜，想来你们在一起后，所有人都在同情他找了你这么个泼妇吧？” 盛怒中的女人一怔，脸色由红转青。 颜姣姣：“我劝你啊在外面收着点脾气，这种事归根到底是你男人管不住眼睛，跟旁人无关，你回去关门教育他就好，别在外面教育别人。记得，是关门教育哦，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你在外面也要面子的，对吧？” 几句话，说得女人一愣一愣的。 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 怔愣间，乘务员赶过来了，把围观的人劝回自己座位，又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助。 颜姣姣娇弱无力地靠在厉明霄肩膀上，表示自己晕车难受，能不能想办法给她换个座位，她可以加钱。 只是换座位，又不是没座位可坐，立刻有人表示可以跟他们换，但是要添补他们两块钱。 颜姣姣当即答应了。 她是不想坐在这里了，倒不是怕跟女人吵架，她就是烦那男人偷偷看她。 这种人，一时半会改不了的，就算闹过一场，他还是会找机会看她，更何况，俩人坐面对面给他提供了便利条件。 厉明霄也没意见，这两块钱花得很值，最起码，能避免发生血腥暴力事件。 因为他真忍不住想教训那男人了。 拿着行李换座位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全程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那男人，客客气气地跟他们道别，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面带笑容的跟换过去的两名乘客打招呼，就跟个很有素质的老好人似的。 换过来的乘客知道这边吵架了，具体说了些什么都不太清楚，还觉得这男人很不多，就是他身边的女人太过咋咋呼呼，刚刚动静大得掀翻屋顶，简直是泼妇，根本配不上男人。 女人能感受到别人看她的那种不屑，猛地站起来，快步去了厕所。 厕所很狭窄，味道也臭，但是里面有块镜子。 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间有三道深深的竖纹，眼眶微微凹陷，眼角和嘴角都有些下耷。 她看得心惊胆战。 她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刻薄了？ 当大姑娘的时候，她是最讨厌这种长相的人了，现在自己怎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颜姣姣不知道这些，她和厉明霄换到车厢的另一头，对面坐着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面色也很沧桑，但眼神柔和。 颜姣姣跟他们聊了一会儿，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是一路的。 只不过，他们是去前进公社劳动改造的，具体分到哪个大队还不一定。 颜姣姣心中难过，这两位老人看上去得有五六十岁了，哪里受得了那种苦。 看她难过，对面的两位老人还和气地笑着道：“小姑娘，别难过，你看我们都不难过。我们两个人啊也是一起走过了半辈子风风雨雨了，只要能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颜姣姣更难过了，她多想爸爸妈妈也如这两位老人一样，能携手面对风风雨雨…… “会好的。”她抿了抿唇，对两位老人微笑，“你们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的。”老人笑着道，“我们一直坚信这一点。” 厉明霄抬眸瞅了对面的两位老人一眼，垂眸，没说什么。 他经历过一些事，有些事他看不懂，只觉得是错误，但不能说。 只希望一切都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会好起来吧。 他偏头看了看身旁的颜姣姣，看到她眼底的难过和落寞，知道她又想到了家人，就轻轻攥了下她的手。 第79章 回到县里 颜姣姣回神，冲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又跟对面的老两口聊起天来。 得知对方的姓名后，她就客客气气的喊人家石老师，王老师。 石教授夫妇是以前是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还有自己的实验室，现在嘛…… 颜姣姣轻轻拽了拽厉明霄：“你有认识的人，能把石教授他们安排到太平大队吗？大队长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能多照顾照顾他们。” 厉明霄点点头。 下放到前进公社的肯定不止石教授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会有几个。 被下放的，不说全部，但大多数是有本事的人，如果能放在一处，既好管理也好照顾。 厉明霄琢磨了下，心里大概有数。 颜姣姣立刻放心了。 只要厉明霄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石教授却看出点什么，迟疑了下，问：“颜同志是有家里人跟我们……类似吗？” 颜姣姣也没隐瞒：“我爸爸和我弟弟去了黑省。” “呀。”王老师低低的惊呼了声，“那地方可冷，我们有朋友去了那边……” 颜姣姣眼睛一亮，立刻询问他们的朋友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爸爸和弟弟的消息。 石教授苦笑：“颜同志，你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他们基本不允许出门，想写信联络别人，信都要被审查的。” 颜姣姣愣住。 “现在情况是这样，不过，咱们可以再想想办法，总能想到办法的。”王老师怕她着急，劝道。 “嗯，我知道。”颜姣姣不着急。 算起来，再过一段时间爸爸就会联系她了，只不过不是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之后的路程，四个人搭伴，很顺利的回到县里。 没想到，他们在县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又碰上了火车上那对令人讨厌的中年夫妻。 晦气！ 颜姣姣撇撇嘴，只当没看见。 没想到，那男人却主动走到他们面前，面带微笑但目光却带着审视的意思。 “两位同志，你们跟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石教授夫妇急忙站起来：“徐主任，您别误会，他们跟我们没关系，就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被称作徐主任的男人神情严肃：“两位同志，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劝你们少跟这样的人来往，免得影响到自己！” “是是是，我们知道，我们这就走。”石教授急忙道，生怕给颜姣姣他们带来麻烦。 厉明霄微微皱眉：“徐同志，让两位老人家吃完这顿饭总行吧？” “老徐，人家吃饭你也管？”女人过来黑着脸埋怨了声，“你是不是故意过来搭话的啊你！” 一句话，成功让徐主任闭嘴撤退。 女人临走前，瞅了颜姣姣一眼，这次很平静，并没有戾气，只是一转脸，对着自己男人还是没好气，喊他赶紧吃饭少管闲事。 这俩人走了，颜姣姣才问石教授他们是什么人。 石教授叹气：“那是南市的革委会的徐主任徐卫红，别看他笑眯眯的，其实心可狠了，对待我们那就像是对待敌人似的残酷无情，不过，他对他妻子很好，什么都听妻子的。” 南市革委会的主任？跑他们小县城来干嘛了？ 颜姣姣疑惑地瞅了他们一眼，却正好撞上徐卫红的目光。 看到他对自己露出微笑，颜姣姣飞快移开视线，直接倒胃口。 石教授夫妇俩坐立不安的吃了一顿饭就迫不及待地要走，生怕晚走一会儿就被徐卫红惦记上。 颜姣姣微笑道：“我们回家也得经过公社，正好一路，就算别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 “是啊。”厉明霄附和，“我们也不能为了避着你们就绕路走。” 石教授夫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也不认识路。 厉明霄也没磨蹭，让他们稍等一会儿，自己去朋友家取自行车。 颜姣姣陪着石教授夫妇在路边等，没想到正好看到老管头赶着牛车过来了。 这不就巧了吗？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坐牛车回去。 颜姣姣立刻热情的喊人。 “颜知青啊。”老管头看见颜姣姣也是满脸堆笑，“你这是刚回来呐？” “是啊。”颜姣姣立刻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肉包子给老管头，说起搭车去公社送两个人的事。 老管头也没客气，拿着大肉包边吃边跟颜姣姣说起自己来县城接人的事。 他是来县医院接谭春花的。 谭春花的腰一直没好，又不能一直歇着不干活，前天下地干活一下子又伤到了，当时腰疼得都直不起来，大队长赶紧让知青点的人把谭春花送到县医院。 这不是住了两天院，今天让他们接人回去。 “听朱知青的意思，医院里说谭知青得卧床休息半个月，唉……你说说这叫啥事啊。”老管头摇头叹气。 颜姣姣也叹气，心情不太美丽。 怎么就这么巧，刚回来就遇上讨厌的人，真是孽缘啊！ 老管头吃完大肉包，抹抹嘴就先去医院接病号，接完再回来捎带颜姣姣他们。 老管头刚走，厉明霄就来了。 颜姣姣把情况说了一下，厉明霄也是微微蹙眉：“没事，到时候我骑车带你，让石老师他们坐牛车，这样你就不用理会她们。” “怎么了？刚刚那位老人家去接的人……跟你们不对付？”王老师疑惑地问。 听起来不是一个大队的知青吗，怎么闹这么僵？ 颜姣姣抿唇：“是有点不对付……那个病号见到我就骂我，说我水性杨花什么的……” 王老师一怔，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那这人确实素质有问题。” 这一路上，眼前这小姑娘是什么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看丈夫时眼里的情谊他们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样的人，咱们得离远点。”石教授琢磨着道。 活了一把岁数，什么样的人该远这点他们心里有数。 王老师点点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管头赶车牛车过来，车上有两个人，竟然是谭春花和丁建华。 颜姣姣眼眸微缩。 她以为会是谭春花和朱佳乐，毕竟照顾女同志还是女人方便些，没想到在医院照顾谭春花的人竟然是丁建华？ 这……不对劲！ 第80章 流言满天飞 还有更不对劲的。 那就是谭春花看到她，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冷嘲热讽，而是老老实实锁在那里，露出了求救一般的眼神。 颜姣姣扫了他们一眼，没理会，只让石教授他们小心点上车。 丁建华却主动跟他们打起招呼，说话的时候，那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扫过她又扫过厉明霄，最后又落在她身上。 “颜姣姣，你回家探亲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两位老同志是……” “管伯，他们是去公社的。”厉明霄对老管头客气地道，“我骑车走得快，你赶车慢点不要紧，安全把两位老同志放到公社就行。” “放心吧，你媳妇都跟我说清楚了。”老管头笑道。 厉明霄又跟石教授他们说了声，就骑车带着颜姣姣先赶往公社。 丁建华黑着脸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王老师皱眉，但被石教授拉着，最终也没说什么。 丁建华又主动找石教授说话，询问他们是什么人。 然后知道他们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更加脸黑了，当着他们的面就啐道：“就你们这样的有什么资格坐牛车，你们是来接受改造的，不是来享福的！赶紧下去自己走！” 石教授面露尴尬，正想着要不然还是自己走吧，老管头就不乐意了：“丁知青，你这是做啥？人家是明霄两口子托付给我的人，我得安安全全把人送到，你咋往下赶人呢？你要是嫌弃，那你下去走着回大队好了，正好老牛少拉个人也能谢谢。” 丁建华顿时不出声了，他可不想走着回大队，太累了。 但是到底不甘心，就轻轻嗤了声：“颜姣姣自己身上就不干净，还跟两个来改造的人来往，可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石教授和王老师互相看了眼，没说话。 他们自从知道颜姣姣的家人被下方去了北大荒，就觉得跟颜姣姣相处特别融洽自如，不用互相提防，也不用怕对方给自己捅刀子，大家都一样倒霉。 现在听这话，他们也无话可说。 可不就是人以群分吗？ 一路沉默地到了公社，厉明霄和颜姣姣已经在等他们了。 老管头把人送到就继续赶车往大队走。 临走前，颜姣姣又看到了谭春花那求救的目光。 厉明霄带着石教授夫妇俩去公社，他们得在公社等一天，然后看看最后分配到哪个大队干活。 “石老师，王老师，你们安心等，公社这边我打过招呼了，今天回去再跟我们大队长说一声，争取让你们都分到我们太平大队。” “真的可以吗？”石教授有些惊喜。 厉明霄点头：“应该可以，放心吧。我们大队跟周围几个大队比，算是日子过得还可以的，你们可以安心住着。” 石教授夫妇俩都有些激动。 被下放到这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俩人虽然说着只要能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现在有了厉明霄这话，他们的心才算踏实了些。 安抚好石教授他们，看他们跟工作人员去休息的地方，厉明霄这才带着颜姣姣回太平大队。 回到大队，把行李往家里一扔，厉明霄和颜姣姣就去找大队长销假。 路上，不知为何，发现队员们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倒也没有恶意，但也令人不舒服。 厉明霄眉心挤了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用理会！” 颜姣姣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早晚会知道，不知道他们不在的这几天，又有谁在散播谣言。 管向阳看到他们回来很是欣慰，不但没晚回来，还提前了，这样厉明霄去县交通局报道的时间就足够宽裕了。 就是大队里那些闲话…… 管向阳提醒他们：“你们走后，也不知道是谁背后叨叨你们，说你们俩不是真正的夫妻……传的满城风雨的，大家估计现在都好奇着呢，要是有人当你们的面问，那你们也别客气，好好教训一个，其他人就老实了。” 管向阳是不信这些闲话的，这小两口看着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是真正的夫妻？ 同样不信这些闲话的还有厉大嫂。 但她一个当嫂子的不好说小叔子家的事，只能忍着。 要是其他人她早喷回去了。 就凭这俩大白天都在屋里不出来的做派，怎么可能没圆房？没圆房总不能俩人白天黑夜的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吧？ 再说了，她和自家男人一个想法：老四的身子都要毁在颜姣姣身上了！ 厉明霄和颜姣姣去厉大哥家的时候，厉大哥厉大嫂拉着厉明霄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精气神还在才松了口气。 又听说他们白跑一趟没见到亲家人，厉大哥直皱眉：“早前应该先打个电报或者啥的确认一下再回去的，这一路的花销这么大的，都白瞎了。” “就是。”厉大嫂也跟着抱怨，“弟妹这办事太不稳重了，说走就走，走得那么匆忙，结果白跑一趟。” 在大哥大嫂面前，颜姣姣低眉顺眼不出声，一切交给厉明霄处理。 厉明霄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聊起大队里传的闲话。 厉大嫂立刻道：“我知道是谁说的，就是知青点那个姓丁的！一个大男人，在外面传这样的闲话真不嫌磕碜。” 厉明霄脸色微冷：看来得跟大队长说，知青点这些人的思想教育课上得没有效果，得想办法加加码了。 这事说说就过去了，没人当回事。 颜姣姣和厉明霄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就留在这边吃饭。 聊起知青点，厉大嫂说得可热闹了。 “那个谭春花啊我怎么看怎么像是装病，不过现在不是装的了，也不知道咋了，就倒在那边草垛子地下，摔得哎哟哎哟的，扶都扶不起来。” 颜姣姣好奇：“草垛子？那边好像没啥活啊。” “谁说不是呢！”厉大嫂也不理解，“我看她就是没病装病闲得，到底把自己咒得真病了！原本是说送公社卫生所的，朱知青不同意，亲自把人送去的县医院。要说这朱知青可真是个大好人，谭知青没钱，医药费都是朱知青给垫付的。” “是朱佳乐送谭春花去医院的？那我今天怎么看着是丁建华带着谭春花回来的？”颜姣姣立刻问道。 第81章 你满意了？ 这事厉大嫂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朱佳乐送谭春花去的医院，怎么还有丁建华的事？ 厉大嫂一拍大腿：“这不是胡闹吗？让一个大男人去照顾一个女人，非亲非故的，这不是闹笑话吗？让人知道了怎么说啊？朱知青也是的，要是她累了可以跟大队里说，大队里派个女人过去啊。” 颜姣姣唇角微勾：“就是说啊，朱佳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宁可找个男知青去照顾女知青也不找咱们大队的人，这明显是不放心咱们大队的人，没把咱们当一家人。” 厉大嫂听着连连点头，觉得她说得太有道理了，那朱知青果然还没摆正位置，看不起他们乡下人，而且还让男人去照顾谭春花，这就是毁谭春花的名声，太过分了。 厉大嫂对朱佳乐的好印象烟消云散，甚至替谭春花愤愤不平。 这事要是传出来，那谭春花就只能嫁给丁建华，要是丁建华不娶…… 厉大嫂摇头叹气。 颜姣姣该说的都说完，就不管厉大嫂怎么脑补了。 时候不早，她得跟厉明霄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偶遇几个在外面闲聊天的队员，看到他们，立刻都用那种目光打量他们。 厉明霄和颜姣姣现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这种事又不能直接过去解释。 颜姣姣哀怨地瞪了厉明霄一眼后，气鼓鼓地快步回去家里。 厉明霄把厨房和院子都收拾了下，就开始烧热水。 颜姣姣是个爱干净的，回来肯定要洗澡，他得给备好才行。 烧着水的时候，他进屋拿衣服，打算自己去河边洗洗。 结果一进屋，就看到颜姣姣正趴在桌子上抽泣。 声音很小，只有进屋才能听见，也不知哭了多久。 厉明霄不知道她哭什么，眉心挤了挤：“你……” 颜姣姣倏地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质问：“看我被人指指点点的，你满意了？” 厉明霄：“……” “现在全大队，呃……也许旁边几个大队的人都知道我嫁给你后没圆房了，他们肯定不会说你什么，只会说我的不是，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颜姣姣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委委屈屈、楚楚可怜。 “那些闲话不必理会。”厉明霄沉声劝道。 “不理会别人就不说了吗？”颜姣姣气鼓鼓地道，“他们背地里肯定在骂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没吃上，你成分好，嫌弃我这个成分不好的，结婚肯定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结的。” 颜姣姣生气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水洗过的眼眸里仿佛有两簇小火苗。 厉明霄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给你烧了热水，我出门一下。” 他拿了衣服就要出门，颜姣姣直接挡住门。 “你去哪？” 厉明霄抬了抬胳膊，让她看到自己手里的衣服。 颜姣姣皱眉：“你要去河边？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没事，习惯了，在部队也是这样。”厉明霄回道。 颜姣姣抬头看着他：“骗人！你是在躲我！” 厉明霄：“……” 颜姣姣眼睛又红了，泪光浮动：“你口口声声说不嫌弃我，但是又不跟我圆房，你到底怎么想的？今天你给我句实话，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们……”离婚。 颜姣姣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又咽回去。 离婚那两个字她再作也不敢说。 上辈子她经常说，说顺嘴了。 但这辈子她可不敢说，万一他就答应了呢？到时候她怎么把人追回来？ 想到上辈子自己临死前厉明霄明显后悔的态度，颜姣姣就憋得心里难受，喘不上气。 她抽了抽鼻子，颓然地让开出门的位置。 厉明霄看她这样，倒不好就这么走了，嘴唇嗫嚅了下，声如蚊呐。 “我没有不乐意。” 颜姣姣抿唇看他：“真的？那我们……” “不行！”厉明霄果断打断她，“我们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连一个月都没有，太快了。更何况，我们的情况你心里也清楚，跟正常夫妻不一样，我觉得……你还是要再考虑考虑，等你想好再说。” 厉明霄说完就攥着衣服飞快出门。 等颜姣姣反应过来时，他人早就没影了。 颜姣姣气恼地坐在床沿上绞着衣角。 她还用考虑？前世今生二十年，她都是跟他在一起，根本不用考虑！ 但是这事厉明霄不知道啊…… 他倒是真心为她好。 颜姣姣叹气，她得怎么表现才能让厉明霄知道，自己是真心要跟他白头偕老的？ 厉明霄从家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河边洗澡，而是直奔二赖子家。 二赖子今天喝了二两小酒，正美滋滋的吃着花生米呢，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厉明霄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爷爷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又来找我啊？”二赖子哭丧着脸问。 厉明霄目光阴戾：“这么久都没把媳妇娶进门，看来你是不够努力啊。” 二赖子一颤，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爷爷，不是我不想娶，那个朱知青人家有后台的，我要是死皮赖脸缠着她，公社里的干事要找我算账的。” 他做着娶媳妇生儿子的美梦，怎么可能不努力啊，厉明霄不在大队的时候他又去试了一次，结果被那姓郭的仓管员从公社叫人来把他教训了一顿。大队长也警告他不许惹事，现在到处疯传女知青下乡后被人祸祸的事，现在上面查得特别严，抓到就要吃枪子。 二赖子不想吃枪子，就干脆放弃了，反正娶不上媳妇的日子最坏也就是跟现在一样。 回头攒点钱，他还能去李寡妇那里热乎热乎。 厉明霄没想到朱佳乐还有这本事，知道是指望不上二赖子了，又警告了他一番，让他以后离颜姣姣远点，把二赖子吓得都要打摆子了这才离开。 从二赖子家离开，厉明霄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知青点，爬上围墙外面的那棵大树，他就悄无声息地看着院子里。 对此一无所知的颜姣姣在家等啊等，等得都睡着了也没等到人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道冰冷的气息惊醒。 第82章 半夜听墙角的 颜姣姣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看到厉明霄躺在身边。 “你才刚回来？”她揉了揉眼睛，问。 “嗯。”厉明霄轻声应了声，“吵到你了？抱歉，快睡吧。” 颜姣姣想睡，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却被他身上的温度给冰到，立刻撤离。 “你这是在河里泡了多久？浑身都没有一点儿热乎气。”颜姣姣抱怨道。 虽然抱怨，却又主动滚过去，抱着他小声道：“我帮你暖暖。” 厉明霄赶紧推开她：“别冷着你，自己去睡去。” 颜姣姣此时已经睡不着了，不管不顾地抱着他：“我热，抱着你舒服。” 厉明霄从树上蹲了半宿，把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又去河里洗了澡，浑身冷冰冰的，这种冷却能让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颜姣姣的热和软。 她的身子很少有比他热乎的时候，想来只有第一次碰面时，他抱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热得跟全身着了火似的，灼人。 现在，她跟他比，很是滚烫。 这是又上药劲了吧？厉明霄心里想着，对朱佳乐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层。 到底是什么恶毒的药，后劲这么大？ 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不受药力的影响，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呢？ 厉明霄轻叹了声，把颜姣姣紧紧搂住，稍一用力，就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颜姣姣轻叫了声，趴在厉明霄身上，抬头就去啃他下巴。 俩人都这么熟了，她知道他又误会了，没事，就这么误会下去就挺好。 厉明霄的身体很快就热了起来，热得颜姣姣反而不想贴着他了。 这屋只有一个小窗户，贴着白色窗纸，不开窗就不透气，被厉明霄黏着，颜姣姣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细汗。 她抗议地想把人踢开，却被厉明霄抓住了脚踝…… 就在颜姣姣受不住又哭又叫的时候，厉明霄突然捂住她的嘴。 “嘘……”他拧眉看着窗子的方向。 颜姣姣被吊着不上不下的，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被他捂住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哼哼唧唧地抗议。 厉明霄就在这时突然翻身下床，套上裤子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颜姣姣吓了一跳，赶紧抓过被子盖上，紧张地看着门口。 外面，很快传来惨叫声，听着有点耳熟。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厉大哥！厉爷爷！别打了！”李三儿在院子里连滚带爬的哭嚎。 厉明霄一脚踩上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冷冷问道：“三更半夜你偷摸来我家干什么？” 李三儿哭丧脸：“我、我就是好奇……” 到底谁TM说厉明霄跟颜知青根本没圆房啊，这俩人大半夜都在闹腾，他刚刚都听见了。 颜知青那挠人的小动静，听得他都要控制不住了。 厉明霄脚下一用力，李三儿哭爹喊娘地喊疼：“祖宗，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把你今晚做的事跟别人说。” 厉明霄眼眸一眯，微微弯了腰：“你今晚看到了什么？” 李三儿不知死活地回答：“你今晚把知青点的人给打了。” 打的谁他不知道，他就是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出门闲溜达，正好撞见了。 他生怕厉明霄发现他后连他一起揍，就赶紧躲起来了。 等厉明霄走了他才赶出来，本来想去几家年轻媳妇家窗户底下听墙角的，又觉得没意思，转悠一圈，就转到厉明霄家里来了。 想到大家传得那些话，有说厉明霄不行的，也有说厉明霄是因为看不上颜姣姣，还有人说是颜姣姣不检点早就跟人处对象了，厉明霄嫌她脏……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他就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正好赶上他们办事，听得老带劲了。 谁知道厉明霄耳朵那么好使，办这事还能发现他的存在。 李三儿说出今晚的事，就是想着威胁厉明霄一把。 要是能威胁得了…… 李三儿还没想好自己要什么好处，人就被拎着后脖领给拎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李三儿察觉不对劲，惊慌大叫。 厉明霄沉着脸把他往砍柴的地方拖，很快，就摸到了砍柴的斧子。 李三儿肝胆俱裂：“你疯了，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你？” “可以试试。”厉明霄冷冷地道。 那声音在李三儿听来简直就是阎罗王的催命符。 “反正我这里偏僻，你喊这么大声也没惊动任何人。既然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我把你砍了扔深山里喂狼，尸骨无存，任谁也不会发现。怎么样？”厉明霄又道。 李三儿吓得差点尿了：“你不会的，你不是当兵的吗？” 当兵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会对群众动手，他记得之前大队里上课，他无聊的时候过去听了两耳朵，好像是这么说的。 厉明霄轻嗤：“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兵的了！忘了告诉你，就算是在部队的时候我也杀过人！” 当兵十多年，他上过战场，出过任务，手上也沾过人血。 斧子一攥在手里，厉明霄通身的气势就变了。 李三儿就算没什么见识，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杀气。 他当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用力给厉明霄磕头。 “爷爷！祖宗！亲爹！！！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眼瞎了！” 他被吓得说话都说不利索，颠三倒四，赌咒发誓说自己今晚什么都没看到，更不会说什么，只求厉明霄饶他一命。 等他磕得头上都见血了，厉明霄这才淡淡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如果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哪天半夜我就去找你。” 李三儿疯狂摇头表示坚决不会、坚决不可能。 他今天就是把舌头捣烂咽进肚子里都不可能说半点。 厉明霄这才满意地把人放走了。 回到屋里，颜姣姣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你今晚到底干什么了？” “没什么。”厉明霄弯了弯唇角，“明天你就知道了。” 颜姣姣在屋里听得不太清楚，还想再问，却见他竟脱了衣服上床。 说起来，他只有那次喝多了才会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平日里，把她折腾得够呛了他衣服都还在身上。 今天这是…… 第83章 打听消息 颜姣姣心中一动，没出声，由着他挤进自己被窝。 可等厉明霄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时，她捧着他的脸问他到底要不要圆房。 厉明霄有些无奈，该说的他都说了，她怎么还提这件事？ 颜姣姣就不让他碰了。 总之就是她可以碰他，他不能碰她。 厉明霄：…… 颜姣姣翻了个身，把被子夺过来，睡觉。 被晾在一旁的厉明霄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闹脾气。 第二天起床，厉明霄收拾了下就准备去县运输公司报到，又不放心颜姣姣一个人在家里，就打算带她一起去县里。 “你去上班，我去干什么？”颜姣姣不去。 厉明霄不放心。 这地方太偏了，如果二赖子或者谁过来欺负颜姣姣，其他人都不知道。 “我没事的，今天销了假我还得去上工呢。”颜姣姣说道。 “那你小心点。”厉明霄决定走之前再跟大队长说说。 厉明霄走后，颜姣姣收拾利索就去跟大家集合，等着分工和拿工具。 看到她竟然出来干活了，队员们都很惊讶。 “明霄家的，你今天咋出来了？不都是明霄那小子帮你出工的吗？”有人问道。 颜姣姣柔柔地微笑，回答得细声细气：“他去县运输公司报到上班了。” “啥？”大家都惊讶起来，“运输公司？之前不是说他要去公安局的吗？” “换工作了，觉得运输公司更好一些。”颜姣姣捋了下碎发，柔声道。 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单位更好，反正吃国库粮就很好，令人羡慕。 颜姣姣迎着大家羡慕的目光，老老实实地领了干活的工具。 有队员凑在她身旁，边走边聊，问她以后还要在大队干活吗，是不是就跟着去县里了。 颜姣姣表现羞涩：“我也不知道，要等明霄回来之后才清楚。” 还有羡慕嫉妒恨的，譬如安排自家侄女跟厉明霄相亲结果没成的，看颜姣姣这弱不禁风的样，直接呸了一口：“厉明霄简直瞎了眼找这么个没用的，要是找我侄女，他在城里上班啥事都不用操心。我侄女一天八个工分，都能抵一个男劳力。” 颜姣姣瞥了那大妈一眼，没说话。 厉大嫂快步走过来，见颜姣姣老实巴交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干活干活不行，吵架吵架也不行，也就是结婚前在知青点闹了两场，那时候不是挺泼辣的吗，现在怎么又完蛋了？ “去去去，我们家可从来没说要相看你侄女，你侄女能干是能干，那长得也五大三粗啊，别说干活跟男劳力似的，长得都跟男劳力似的，我们家可相不中！” 厉大嫂说得刻薄，心里却在流泪。 她是真相中了啊，那女娃能干在附近三个大队都出了名的，一天八个工分真的很厉害。 可是，听她提起，厉明霄眼皮不抬就说不行。 当时还觉得厉明霄根本不懂找什么样的媳妇，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见，现在看看颜姣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喜欢这种小妖精！ 颜姣姣见她们要吵架，急忙劝道：“既然是见都没见，那以后别提这事了，婶子，你侄女以后还要相看对象的，你老提这事对她影响不好。” 厉大嫂瞪了她一眼：“就你瞎好心，她一个当姑姑的都不替自己侄女着想，你上赶着干什么？让她继续说，再说下去，弄得周围大队都知道了，看她侄女的名声还在不在。” 听她们这么说，那女人急忙闭嘴，不敢再说这件事。 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家侄女是厉明霄看不上的，那以后可不太好说亲了，毕竟别人也得考虑考虑为什么厉明霄不要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等那女人快步走了，颜姣姣对厉大嫂笑笑：“大嫂，谢谢你帮我说话。” 厉大嫂撇撇嘴：“算了，谁让你这么没本事……” 估计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厉明霄拴得死死的。 厉大嫂叹气，想着今天一早厉明霄到家里说让他们帮衬着点颜姣姣，只能认命地跟着颜姣姣一起走。 大队长今天给颜姣姣分的活很轻省，干完也就是五个工分。 但瞅着颜姣姣这样，厉大嫂怀疑她能拿三个工分都是烧高香。 没办法，只能帮她干一点。 就在她们干活的时候，朱佳乐和知青点的几个知青也过来了，独独少了谭春花和丁建华。 颜姣姣想起谭春花那求救的目光，本不想管的，想了想，就凑到戴少宁附近。 前世今生她跟戴少宁都不熟，只知道他是个最沉默寡言的，很少见他说话。 颜姣姣不了解他，不过戴少宁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没伤害过她，甚至上辈子开她的批斗大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凑上前，只是用一种让她看不懂的好似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跟知青点其他人比起来，她现在更愿意跟他说说话。 “戴知青，谭春花不是刚出院得卧床休息吗？你们都来上工了，谁照顾她啊？难不成让丁组长照顾？” 戴少宁惊讶地看着她，显然很奇怪她为什么主动找他说话。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道：“没有，丁组长他……他也伤着了，大队长安排了个婶子过去照顾他们。” 颜姣姣很惊讶：“丁组长伤着了？怎么伤着的？” 戴少宁困窘地看看周围，小声道：“被人打的！不知道是谁……” 颜姣姣心里咯噔一下，就想到厉明霄昨晚出门的事。 原来他去了那么长时间不是洗澡，而是去打闷棍了。 都不能上工，看来打得挺狠。 颜姣姣忍不住想笑，强忍着，一本正经地道：“咱们大队这是咋回事啊，怎么总有人挨打？知道是谁干的吗？” 戴少宁摇头：“大队长说会查的。” 俩人正说着话，朱佳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戴知青，你不干活在那里闲聊什么呢？” 一边说一边就走了过来，看着颜姣姣，叹气道：“颜姣姣，你不干活拉着戴知青闲聊什么呢？他可不像你有人养着，他工分赚不够，年底就分不到足够的口粮，到时候你给他贴补啊？” 戴少宁急忙低头干活。 颜姣姣知道了想知道的事，就懒得理会朱佳乐，转身往回走。 刚走两步，就听见朱佳乐跟戴少宁说话。 第84章 什么叫带坏了？ “戴知青，你以前跟颜姣姣很熟吗？她找你说了些什么？”朱佳乐问。 戴少宁回答得老实本分：“不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谭知青的情况。” 朱佳乐：“你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其中厉害，我给你个忠告吧，以后离颜姣姣远点，不然她会把你带坏的。” 颜姣姣听着，直接转身走了回来：“朱佳乐，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我把他带坏了？” 朱佳乐一怔，急忙分辩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颜姣姣咄咄逼人地问，“我到底做了什么能把戴知青带坏了？” 颜姣姣声音一高，周围的人就都看了过来，戴少宁往后退了两步，不打算跟她们一起丢人。 厉大嫂快步走过来：“咋了咋了，这是发生啥事了？” 朱佳乐眼睛一红，哽咽道：“大嫂，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就是看颜姣姣跟戴知青闲聊，过来提醒他们好好干活而已，可是颜姣姣她就生气了。” 颜姣姣知道厉大嫂是个嘴硬心软的，很容易被带着走，刚要说话，就看见厉大嫂火冒三丈地喷朱佳乐。 “说啥呢？我们家的人干活用得着你提醒了？当我是死人吗？我跟着她就是看着她干活的，干多干少我们厉家兜着，关你屁事啊，你家盐多吃不完吗？闲死你！” 颜姣姣：“……”大嫂好厉害。 朱佳乐这下真掉眼泪了：“大嫂，你怎么能说话这么难听？我又没有恶意……” “大嫂，你还有弟弟或者小叔子吗？她怎么一直喊你大嫂啊，听着跟你是一家人似的。”颜姣姣突然开口问道。 厉大嫂怔了怔。 朱知青好像见到她都是这么喊的，她没多想，毕竟他们这边人都喊得随意，什么嫂子、大嫂、婶子什么的…… 但是现在听颜姣姣一说，再听俩人都喊她“大嫂”，这感觉就不对劲了。 颜姣姣又接着道：“我刚刚就是问问谭春花的情况，其他什么都没说，她就过来说我会把戴知青带坏了。我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说两句话就能把别人带坏了？” 颜姣姣说着，一滴泪就那么砸在了地上，但只有一滴，她倔强而坚强的忍住了。 跟她一比，哭哭啼啼的朱知青就显得那么虚假和聒噪。 厉大嫂狠狠瞪了朱佳乐一眼：“你这个人啊心肠不好，心里弯弯绕绕的太多，前头坑了谭知青，现在还想来败坏我弟媳妇的名声，我看你简直是恶毒！滚远点，看见你都觉得晦气！” 朱佳乐一怔，哭得更惨了：“大嫂，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坑谭知青了？她身体不好还是我坚持送她去的县医院，连医药费都是我帮她付的，这也叫坑吗？” 厉大嫂直接冷哼了声：“让你们知青点的组长去照顾一个女同志，这不是坑女同志是干啥？反正我们大队的人是干不出这种事，男女有别懂不懂？” 这事，她在外面闲聊的时候跟好几个人说过，大家都觉得朱佳乐过分了。 想想，谭知青是个女同志，伤了腰躺在那里不能动，吃喝拉撒让一个男人照顾，那她……还能嫁别人？ 现下，大家听了厉大嫂的话都想起来了，立刻对着朱佳乐指指点点，小声讨论着谭春花以后还能不能嫁人的话题。 朱佳乐脸色有些发白。 她确实是故意让丁建华过去照顾谭春花的，但那也是因为她照顾了谭春花一天一夜实在太累了，就想着反正丁建华跟谭春花之前有些不清不楚，就让他去替自己找了谭春花一宿。 这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让她一个人在医院照顾谭春花？ 那不是要把她熬死了吗？她也是人，她也得休息好吗？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们都是纯洁的同志关系，帮把手也没什么的。”她小声辩解道。 “呸！”厉大嫂直接啐了她一口，拉着颜姣姣就走。 “以后少跟这个朱知青来往，她到现在还摆不正位置呢，小心被把你带坏了。” 颜姣姣差点笑出声。 这可真是一报还一报，朱佳乐刚刚的话，厉大嫂全数奉还。 朱佳乐气哭了，厉大嫂却又把矛头指向颜姣姣。 “以后明霄不在家，你少跟别的男人搭话，让人看了影响不好！” 颜姣姣委屈：“我真的就是问问谭春花的情况。” “你别骗我了！”厉大嫂撇嘴，“你在知青点闹的那两场，不都是跟谭春花打架呢？菜刀都动了！你关心她？你是关心她死没死吗？” 颜姣姣：“……”这话竟让她无力反驳。 “行了，赶紧干活！”厉大嫂催促道，“看你干的这点活吧……跟孩子有什么区别？还有空去关心别人……” 照这样下去，饭都吃不上！ 颜姣姣只好赶紧干活。 刚干了没十分钟，管向阳来了。 踱步看了看大家干活的情况，看到颜姣姣的时候，他立刻招手喊道：“明霄家的，别干了，过来过来。” 颜姣姣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大队长，您有事找我？” “对，你赶紧跟我去知青点，看看丁建华的情况。” 颜姣姣一脸的茫然无知：“看丁组长？丁组长咋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管向阳叹气。 这时，朱佳乐又擦着眼泪过来了：“大队长……” 管向阳一看她又哭，头都大了，想问她哭什么，不知为何看到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颜姣姣后，他就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问。 他有预感，这事跟颜姣姣绝对有关系，管了容易又得左右为难。 “行了，别哭了，你先忙着，我带明霄媳妇去帮丁建华看看。” 朱佳乐一怔：“可我不是都帮丁组长看完了吗？又出意外了？那我现在就跟您回去。” “别，千万别！”管向阳直接摆手，“你不用回去了，反正回去你也是给人家涂红药水。” 涂红药水这个画面很熟啊，颜姣姣忍不住笑出声，都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去知青点看看了。 抛下朱佳乐，管向阳和颜姣姣一起去了知青点。 一进屋，颜姣姣就差点笑出声。 第85章 反省一下自己 丁建华的样子比之前的袁文仁好不到哪里去，脸、耳朵、肩膀到处都涂了红药水，估计要是晚上出去走走得被人当成妖魔鬼怪。 “大队长！”丁建华一看到管向阳就委屈地大叫，“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这事到底能不能查清楚了？先是袁文仁，现在又是我，明显是有人针对我们知青点的人！” 管向阳一个头两个大：“查，当然查，这不是一直在查吗？” 颜姣姣见他为难，就帮他解围，挑眉道：“丁组长，出这样的事你难道第一时间不应该是反省自己吗？找大队长的麻烦干什么？” “反省自己？我反省什么？”丁建华愤怒地道。 “反省一下为什么别人不挨打，就你挨打。”颜姣姣和声细气的道，“太平大队从来没出过这种事，袁文仁是为什么咱们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现在已经被抓了。大队里其他队员都没出过这种事，只有你……你得想想是不是因为你欺负过谁或者得罪过谁……” 丁建华要不是浑身疼此时都气得蹦起来了：“颜姣姣，你说什么呢？你在影射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明明是大队管理不严，治安不好，你怎么往我个人上推。” 颜姣姣立刻愤愤不平起来：“丁组长，你说什么呢？咱们太平大队在周围十里八乡那都是有名的好地方，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问题，你自己惹出的是非怎么往大队里泼脏水呢？大队长平常那么忙，生产和思想工作两手抓，还得管你这些破事……真是好心没好报！” 管向阳赞赏地看了眼颜姣姣。 不愧是城里来的知青，觉悟就是高！ 不对，不愧是嫁到太平大队的知青，觉悟比丁建华这种知青高太多了。 “明霄媳妇说得没错！”管向阳严肃开口，“自从袁文仁的事情发生后，咱们大队里也组织了人手夜间巡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再说，其他人都有没事，为什么就你有事，你是不是得找找自己的原因？” “大队长！”丁建华愤愤不平地大叫出声。 管向阳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声音小点。 “你也不用大呼小叫，我平日里确实很忙，但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丁组长，我不太爱管你们知青的事，但你做事也要有个分寸！现在是被人打一顿，你要是再不知道收敛……” 管向阳后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很清楚。 丁建华那点好占女同志便宜的毛病其实大队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他不敢做的太明显，胆子小，躲着人，加上女同志都不说什么，大家也就当不知道。 现在被人打一顿，估计是被人记恨上了，说起来也是活该。 “行了，让明霄媳妇给你看一下，没事的话歇一天明天就上工吧，秋收马上开始了，可不能耽误。” 管向阳说得严肃，又好似话里有话，丁建华顿时心虚起来，也不敢再不依不饶的叫嚷什么。 颜姣姣上前帮他把脉，看完后说：“没事，一点小皮肉伤而已，不耽误干活。” 丁建华顿时叫起来：“颜姣姣你会不会看啊，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说我是小伤不耽误干活？” “你身体里确实没事啊，而且我看你也没骨折什么的……除了样子难看点，确实不耽误干活。”颜姣姣一本正经地道，“丁组长，你可不能趁机偷懒啊！之前你不是给我们开会还说秋收是一场硬仗，任谁都不能请假偷懒，就算受了伤也不能休息。怎么你口号喊得那么高，现在这么一点小伤就把你打倒了？” 颜姣姣以前天天出工天天不出活，丁建华动不动就给她上思想政治教育课，现在正好把上课学来的口号学以致用。 “丁组长，‘重伤不喊苦累、轻伤不下火线’才是我们这一代青年人该有的样子！”颜姣姣振臂高呼口号。 管向阳点头：“明霄媳妇说得对！丁组长，你最近思想滑坡严重，还是要多学习多进步啊。” 平白无故被套了个思想滑坡的帽子，丁建华憋屈得脸都红了。 管向阳敲打完，又给他颗甜枣吃：“当然，不管什么原因，私下打人就是不对的，这件事我会跟民兵队长说说，让他抓一抓力度，夜间巡逻的人必须负起责任才行。” 管向阳又是一顿保证把丁建华的嘴堵了，让他好好休息一天，这才带着颜姣姣离开。 从男知青的屋子里出来，颜姣姣看了眼女知青那屋。 正巧，一个女人从那屋里出来，满脸的不高兴。 看到管向阳，那人急忙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说这活自己干不下去了。 “咋的？”管向阳又开始头大，“树林媳妇，你在这边白天照顾谭知青，大队一天给你记三个工分不是挺好的吗？就你这身体，别的活又干不了，一天三个工分也能补贴补贴家里。” 颜姣姣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这女人是管树林的媳妇，好像是跟管向阳家有亲戚，叫李杏。 李杏身体不好，一直看病吃药，家里一贫如洗，可到现在都三十出头了也没看好，身体还越来越虚的样子。 颜姣姣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上辈子厉明霄带她看病，李杏给他们介绍了几个野郎中。 不过那些野郎中没能把她们的病看好。 算起来，再过一年，管树林就要跟她离婚了，因为她生不出孩子。 管树林怕自己年纪大了也不能生了，就跟她闹离婚打算另娶个。 在农村离婚是大事，李杏从结婚开始就被人指指点点，现在还沦落到离婚的地步，直接就投了河。 这事闹得挺大，弄得管树林后来娶媳妇都不好娶了。 他也怕再娶个跟李杏一样不能生养的，最终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想着那寡妇生育过总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 至于后来到底生没生，颜姣姣就不知道了，她那时候糊里糊涂的。 现在看李杏的面色，蜡黄蜡黄的，身材看起来也是枯瘦那种，走路都带喘的，看起来确实是身体有问题。 “李杏嫂子，你这是咋了？被累着了？”颜姣姣跟着问道。 第86章 吃哑巴亏 李杏喘了口气，摇头：“还好，两个知青也不是折腾人的人，就是……” 她看了眼屋里面，满脸不高兴地道：“可这谭知青不让我走，我说中午得回去给我公婆和男人做午饭，她不同意。咋的？我是好心来帮忙的，又不是卖给她当苦力的，连中午回家都不行了？” “啥？不让你走？”管向阳都无奈了，“这个谭知青又在搞啥呢！你别管，该回就回，我去跟她说。” “谢谢大队长。”李杏急忙道谢。 她确实不舍得这三个工分，家里为了给她治病这些年花了好多钱，她一点忙都帮不上，这次能有这机会，还是大队长看在跟他们家是亲戚的份上特地给她安排的。 但是，她也不能为了这三个公分让公婆和男人饿肚子啊，她本来就不能生养，是个罪人，要是连公婆和男人都照顾不好，那更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管向阳这么说，但是进女知青的屋子还是有点…… “明霄媳妇，你进去看看，跟她说一声。”管向阳指挥颜姣姣。 颜姣姣只好进屋。 谭春花看到颜姣姣进来，先是惊讶，然后是两眼冒火。 “你来干什么？！” 这么大的火气？颜姣姣挑了挑眉。 “谭知青，注意你的态度，你受伤又不是我弄的。”颜姣姣提醒她。 “就是你！都是因为你！”谭春花气不过地道。 朱佳乐昨晚仔细跟她分析了，罪魁祸首就是颜姣姣。 当时虽然她推了自己一下，但那也是为了自保才推的，说到底，还是因为颜姣姣跟她吵架动手。 颜姣姣嗤笑了声，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直接把管向阳的话转告了一遍。 谭春花一下就急了：“不行！李杏嫂子不能提前离开，想走的话就等知青点的其他人回来再走。” “为什么？”颜姣姣装作不理解，“人家是好心来帮你，你还规定人家走的时间啊？” 谭春花憋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一句：“这院里就我跟丁组长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对我的名声不好。” “名声？”颜姣姣满脸都是装出来的懵懂无知，“这对你名声有影响吗？不会吧？大家都知道丁组长和你在医院待了一夜……也没人说什么啊。” 谭春花愣住了，本来躺着不能动的人，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颜姣姣急忙走过去按住她：“哎呀，你别乱动啊，一乱动腰更好不了了。” 谭春花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颜姣姣，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什么叫我和丁组长在医院待了一夜？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我们不是单独相处！” “啊？这样啊？我不知道啊。”颜姣姣无辜地道，“朱佳乐也没说啊，大家只以为是你们俩单独一起呢。” “胡说！全是胡说！”谭春花哇哇大哭，“颜姣姣，你毁我名声，我跟你拼了！” 管向阳和李杏在外面听着动静不对，赶紧冲了进来。 结果就看到颜姣姣一脸无辜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谭春花躺着哭得像个倒霉孩子。 “这又是咋了？又闹什么呢？”管向阳问。 谭春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颜姣姣主动道：“大队长，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颜姣姣好无辜：“她说要等到其他知青回来李杏嫂子才能走，不然她一个人跟丁组长在这院里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我说大队里的人没那么无聊，丁组长之前在医院照顾了她一宿大家都知道也没说什么，她就哭了。” 李杏听了这话眼皮子抖了抖，忍住没说话。 管向阳就很无奈：“谭知青，大家又没说什么，你想太多了。” 谭春花哭得更厉害了。 “行了，别哭了。”管向阳被她吵得头疼。 这个大队长真是越来越不易干了！ 颜姣姣叹气：“是啊，谭春花你别哭了，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丁组长真的怎么了。” 谭春花哭声一滞，愤恨的目光盯着颜姣姣：“你胡说！你又想害我！” “我什么也没说啊。”颜姣姣急忙摆手。 管向阳也觉得她没说错什么，都是谭春花心思太多胡思乱想。 “树林媳妇，谭知青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你在这边待到知青回来再回家，你公婆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的，放心吧，你晚做一会儿饭饿不死他们。” 管向阳发话，李杏自然得听。 等管向阳和颜姣姣走了，李杏就不高兴的挤兑谭春花。 “人家大队长和颜姣姣是好心，你哭天抹泪的是什么意思？还怕对名声不好……知道会名声不好就别让丁知青去医院照顾你啊，孤男寡女非亲非故的……你们知青的想法咱们是真不明白……” 谭春花把被子蒙到脸上，默默哭泣。 那天晚上在医院她确实吃亏了，晚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睡了的时候，丁建华趴在床沿上装睡，实际上手伸进了她被子里。 当时她吓得差点叫出声，又怕惊动了别人自己说不清楚，被人知道后会说她是个破鞋，所以她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 幸好，丁建华只是摸摸，没干更出格的事，而她全程就是装睡装死，一声不敢吭，眼睛也不敢睁。 那期间，她想了很多，她觉得朱佳乐说得不对，丁建华并不喜欢她。 他要是真喜欢她，起码会尊重她，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猥亵她。 想到这个，她就更害怕了，这是第二次了，要是丁建华把这件事说出去，她就没脸做人了。 还有，万一他拿这两次的事威胁她怎么办？ 越想越怕，所以出院看到颜姣姣时，她下意识的就想求救。 但颜姣姣根本没理她。 现在，她回不了城，离不开太平大队，一想到自己跟丁建华单独待在这个院子里她就害怕，所以不想让李杏走。 她都过得那么小心翼翼了，为什么颜姣姣还不放过她？ 谭春花越想越气，完全忘了丁建华是朱佳乐喊去的。 她只记得，是颜姣姣看到她和丁建华一起出的医院，一定是她跟大队的人说了什么！ 谭春花又气又急，脑子里无比混乱。 现在该怎么办啊？ 朱佳乐怎么还不回来，她一定能帮她想办法的！ 第87章 好机会 谭春花焦急的灯朱佳乐回来，颜姣姣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知道，大概率也只会说一声蠢货。 回到地里跟厉大嫂一起干活，厉大嫂问她是不是真会看病。 颜姣姣笑着说自己算是个半吊子郎中。 厉大嫂叹气：“你要是真懂就好了，可以当卫生员，算全工分呢。不过我听说，咱们大队秋收后要送朱知青去培训，培训完回来就是卫生员了，这个朱知青的命可真好。” 颜姣姣点头。 是啊，命真好。 明明她都堵了朱佳乐这条路，没想到人家拐了个弯继续走上这条路。 这大概就是命里注定吧。 只不过，就算是命里注定，她也要跟朱佳乐杠一杠。 不想听厉大嫂继续说朱佳乐，颜姣姣转移话题问起李杏，想知道她到底什么病。 说起李杏，厉大嫂神神秘秘的，小声道：“还能什么病，不就是不能生养的病？不过她那个婆家也是个不靠谱的，早跟他们说攒点钱带李杏去县里大医院找大夫好好看看，他们就是不听，说啥去医院要脱衣服检查还是啥，丢人现眼，坚决不让李杏去。” 说着，不屑的撇撇嘴：“他们家攒点钱都扔给野郎中了，也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今换一个，明换一个，钱都打了水漂，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现在不允许那些野郎中和神婆行医看病，李杏婆家都是偷偷找人打听，然后偷偷摸摸去看的，治不好也不敢找人算账。 说起这事，厉大嫂还想起一件事，那些人开的药都不是药，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有一次她正好过去有事，看到李杏在愁眉苦脸的喝药，她好奇看了眼，竟然是一碗不知什么东西烧成灰冲的水，那水里还有点暗红，不知道是不是血，当时把她恶心坏了。 颜姣姣跟听故事一样听着，心中唏嘘。 就这个治法，李杏能好才怪呢。 “你问这个做啥？”厉大嫂突然好奇地问，“你能治？” 颜姣姣急忙摇头：“我就是刚才在知青点碰见了，看她脸色很差，就好奇，我可治不了。” 厉大嫂怀疑的看着她：“你要是能治就给她偷偷治治，看着挺可怜的。” “不能不能，大嫂你可别乱说。”颜姣姣摆摆手，不敢继续聊这个话题，赶紧闷头干活。 有厉大嫂帮忙，颜姣姣这点活半天就干完了。 别人也不好说她什么，人家要跟男人去吃国库粮了，还在乎地里刨出来的这三瓜俩枣？ 颜姣姣回家后吃了点东西就开始看书。 从家里带回来这三本书，她第一个看的就是爸爸不让她看的那本害人的书。 翻看了两页她就暗暗咋舌。 要不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学医的，想弄伤弄残弄死一个人的办法简直太多了，千奇百怪。 不过，想尝试的话，手里得有药。 山里就有不少药材，以前她看到了也不会碰，现在她得开始攒药材了。 一部分留着自己用，一部分可以拿去卖掉。 既然打算好好过日子，从现在起就得攒钱，过上几年去城里买房，十年后或许还能去京城买房呢。 至于爸爸埋在地下那些东西，以后挖出来当传家宝。 颜姣姣思维跳跃得很快，看着书，脑子却是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唉，希望能快点有爸爸的消息，别让他又走错路。 下午，颜姣姣正在看书的时候，厉明霄回来了。 他的工作安排好了，就在县运输公司调度科，不过领导知道他在部队什么车都开过，手里还有驾驶证，就想让他跟着车队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颜姣姣听他说了半天，有些茫然：“跟着车队熟悉？” 厉明霄点头，眼眸深邃：“我……大概要出一趟远门。” 颜姣姣放下书站了起来：“你刚上班就要出远门？很远吗？去多久？” 她有些慌。 从上辈子嫁给他开始，她就没离开过他。 “别慌，是好事。”厉明霄沉声道，“其实也是我主动要求的。” “为什么？” 厉明霄：“报计划任务的时候我正好听见了，三辆大货车这次是去黑省。” 颜姣姣倏地僵住，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你说什么？去哪里？” “黑省！”厉明霄眸里露出淡淡地笑意，“我顺势就答应了，跟着去一趟，也许能打听到岳父和弟弟的消息。” 他说得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颜姣姣意识到这一点，惊喜得心脏都忘了怎么跳动，欢呼了声就抱住厉明霄。 “真的？真的？你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骗你！”厉明霄扶住她的腰，低头看她亮晶晶的眸子，看得出她欢喜得快疯了，不禁也跟着高兴。 他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凑巧，所以他立刻就抓住这个机会，既可以让领导对他印象不错，又能去找寻岳父和弟弟的消息，一箭双雕。 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颜姣姣。 他不在家，她怎么办？ 单位那边也暂时没有给他安排宿舍，估计要等他跟车队回来以后再说。 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人住这个偏僻的地方，他实在不放心。 “不然，跟大哥大嫂说一声，你先借住到他们家？”厉明霄建议道。 颜姣姣觉得没必要。 整个大队就二赖子和李三儿这俩祸害，已经被他狠狠教训过，想来不敢再上门欺负人。 至于知青点的人，她不怕，她有办法治他们。 不过她这么说他肯定还是不放心，所以颜姣姣就拿莫须有的残留药力说事。 “在自己家万一犯了，泡泡冷水澡就好了，要是在大哥家……那我以后还有脸见人呢？而且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况且，我还得看医书呢，等我看完了，或许就能自己治好自己了，要是在大哥家，我整天看书，大嫂又要嫌我了。”她分析给厉明霄听，声音娇娇软软的。 她说得在理，可厉明霄还是不放心。 颜姣姣又道：“实在不放心，你跟大队长说一声，让民兵队的人巡逻时多往这边走走就好了。反正拜你所赐，现在大队里夜间巡逻的人手都足够。” 厉明霄闻言脸热了热。 第88章 出门前的叮嘱 厉明霄只是想教训教训知青点冒头的人，没想到害得其他人都跟着受累。 不过这倒是个办法，有民兵队那些人扛枪走两圈，估计也没人敢生事端。 这件事说妥了，颜姣姣就问厉明霄什么时候出发。 厉明霄是后天凌晨出发，明天得去单位那边去认认人，互相熟悉下，明晚估计就不能回来了。 “这么快？”颜姣姣有些慌，“那我现在就给你收拾行李。” “晚上吧。”厉明霄沉声道，“我去跟大哥和大队长说一声，安排一下。” 俩人各自忙碌起来，晚上，去厉大哥家吃的饭。 提起马上到来的秋收，厉明霄只能拜托大哥大嫂多照顾下颜姣姣。 原本是想让大队长给颜姣姣安排个记分员啥的轻省的活，没想到大队长很为难的说记分员的工作是朱佳乐的了，公社那边干事递话过来说让安排的，估计是郭文找他家里人了。 厉大嫂看看颜姣姣这小身板，愁眉苦脸：“要我说，你干脆就想办法去县里租个房子住着，就说跟着明霄去城里吃国库粮了，不参与秋收。” “来不及。”厉明霄摇头，“万一租的地方不好，会出事。” 厉大嫂看看颜姣姣那张脸，继续愁眉苦脸：“你说得也对，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弟妹你看着干吧，别累倒了。” 说完颜姣姣的事，厉明霄又跟大哥大嫂说起十六岁的大侄子厉志华。 “等我这次回来，找机会就教志华开车，只要好好学，找工作不难。” 厉志华眼睛一亮，饭都不想吃了：“真的？我能学开车了？” “可以了，不过学的怎么样看你自己，学的好才能去开车，不然害自己也害别人。”厉明霄严肃地道。 厉志华用力点头：“小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一旁的厉志峰羡慕地看着自己哥哥：“我也想学。” 可他才十四岁，还小，得过两三年再说。 “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的。”厉明霄揉了把他的脑袋。 厉志峰立刻被安慰到了。 颜姣姣看着，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他好像也是这么揉自己脑袋的。 这不是在哄孩子吗？ 从大哥家出来，俩人散着步回家。 颜姣姣见厉明霄心事重重的，忍不住坦白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之前就跟大队长说过，年底算帐的时候我肯定会出钱补上的，我有钱。” 厉明霄微微颔首：“嗯，只要别累病累伤了，花点钱没关系。” 他还有存款，在部队时花不到什么钱，他都存着呢，回去就给她。 颜姣姣盘算着自己手头的钱，觉得为了以防万一，明天就开始进山挖草药。 对了，大哥他们帮她开出来的自留地，她也可以用来种药材。 等秋收后她去县里培训，药材就让大哥大嫂来种，等以后卖了分他们钱。 盘算过后，颜姣姣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脚步都更加轻快了。 颜姣姣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厉明霄也在盘算自己出差后的日子。 盘算过后，晚上他又摸黑去找了二赖子和李三儿。 这次没动手，一人给了两块钱，让他们注意着点知青点那些人的动静，如果他们不动颜姣姣就不用管，如果敢动颜姣姣，他们就可以出手，后果他来负责，等他回来还会再给他们一人两块钱。 二赖子和李三儿攥着钱人就美了，连连点头答应。 反正现在朱佳乐也不给他们钱了，还躲着他们，正愁断了来钱的路子呢，这下突然又有了，还是厉明霄这祖宗给的，他们很是得意。 平日里哪有人拜托他们做事啊，要做事也是做坏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经八百的拜托他们做事呢。 嘱咐完这俩二流子，厉明霄又手痒想去教训丁建华。 心里算计着如果打得厉害点，让他一个月起来床，那颜姣姣就又能安全一些。 但也只能想想，现在有巡逻队，知青点还有其他人，动手实在不太合适。 惋惜的放弃揍人计划后，厉明霄回到家时还有些闷闷不乐。 颜姣姣已经帮他把行李收拾好了，俩人突然意识到，他们过了今晚就要暂时分别。 颜姣姣直接钻进厉明霄的被窝，嘱咐他一路小心，特别是夜间，能不跑车就别跑车。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夜间跑车会遇到拦路的，这时候如果停车就会出事。 “放心吧，这次任务每个车配两名司机，都是老司机，有经验。”厉明霄低声安慰道。 颜姣姣应了声，安静了。 就在厉明霄以为她要睡着了的时候，颜姣姣突然亲上他的唇角。 昨天还坚决拒绝他的人，说着就不碰他的人，竟然主动起来。 厉明霄刚想抱她，颜姣姣就掐了他下：“我不让你动你不许动！一个指头都不许抬，不然我就生气了。” 厉明霄：“……” 颜姣姣又轻哼了声：“出去不许招蜂引蝶。” 这叫什么话？厉明霄微微皱眉。 他们是出运输任务，怎么就说到这个了？ 颜姣姣上辈子可是看了不少电视，虽然有些不是这个时代的故事，但是出长途的司机师傅要是把持不住就容易被路边的野花采了。 她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只能防患于未然。 厉明霄身子绷紧，呼吸都重了几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用粗哑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很想伸手抱住她，但她不让，只能忍着，由着她折磨自己。 颜姣姣还偏偏不让他如愿，就吊着他，要他发誓在外面不会乱来。 厉明霄苦笑：“我不会的。” 除了她，他看不上任何人。 在部队出任务的时候，南边那打扮得精致的妖妖娆娆的女人见得多了，他都没有感觉，更不会犯错误。 也就只有她能轻易的把他折磨的自制力崩溃。 “姣姣……”到底耐不住的喊了一声，眼底猩红。 颜姣姣被他喊得身子一软，浑身都像是着了火，特别是被他那要吃人的眼神盯着，她更是脸颊绯红，眉眼都不自觉的水润起来。 第89章 出差的时候好好想想 颜姣姣整个人都软软的。 重生后她就跟得了什么皮肤饥渴症似的，只要俩人在一起，她总想贴着他粘着他，就好像要把上辈子清清冷冷的二十年都加倍补回来似的。 现下，被他这样看着，她就知道他也想折腾她，就不由自主的骨头都酥了。 不过，以前由着他，现在别想。 一根筋的臭男人，不跟她圆房？！ 颜姣姣恨恨地冲他心口窝咬了一口。 厉明霄猛地吸了口气，实在忍不住，抬手攥上那纤细的腰。 颜姣姣立刻躲开。 厉明霄眼眸充血，声音哑得厉害。 “姣姣，我明天就走了，半个月才能回……” 她就不想吗？ 不想又惹乎他…… “对了！”颜姣姣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脚并用的从厉明霄身上爬过去，下床。 厉明霄原本就绷得紧，被颜姣姣这么蹭过去，更是绷得隐隐发抖。 偏偏颜姣姣突然就冷了下来，下床去把煤油灯弄得亮堂堂，然后拿出纸笔，板板正正的坐在桌子前。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得给我爸他们写封信，你带着，万一真的能碰上他们，就把信给他们。” 颜姣姣说完就开始认真写信。 “……” 被晾在一边的厉明霄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对他上下其手的女人，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信。 泄气地躺倒，厉明霄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写信还是重要的，不然他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跟颜姣姣是夫妻？倒是就算找到岳父他们，人家也不信啊。 颜姣姣这信也不敢写具体的东西，怕真的有人审查，很快写完，放在信封里封好口放在桌上，转身嘱咐厉明霄明天一定想着带上。 结果厉明霄闭着眼睛没应声，好似睡着了。 竟然能睡着？ 颜姣姣微微挑眉，灭了煤油灯，摸黑回到床上，又钻进厉明霄的怀里。 已经试图冷静很久的厉明霄：“别再闹了，赶紧睡吧。” 不闹怎么可能？ 颜姣姣又暗搓搓伸出小爪子。 厉明霄：！！！ 等厉明霄又忍不住喊出“姣姣”的时候，就像是得了什么信号，颜姣姣立刻偃旗息鼓，转了个身：“睡吧，明天你还得去县里忙呢。” 又把他撂这儿了？ 厉明霄忍不住凑过去，又被颜姣姣推开。 “圆房吗？”颜姣姣低声问。 厉明霄：“……” 没听到他回答，颜姣姣在黑暗中瘪瘪嘴：“不圆房就算了。” 厉明霄难受得紧，真想就这么应了她算了。 这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他忍得这么辛苦，她还逼他，弄得他现在就想发狠弄她。 偏偏颜姣姣声音冷冷淡淡的：“你出差的时候再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不许碰其他女人。” 一夜难眠。 第二天走的时候精神都不太好。 厉大嫂心里白眼都差点翻上天：就该让大队的人都来看看，这都要被小妖精吸干了，还说人家不是真正的夫妻。 厉大哥厉大嫂嘱咐两句就回去了。 颜姣姣多送了厉明霄几步。 “今天就不能回来了？天不亮就走，一定要小心。” “嗯。放心。”厉明霄沉声道。 颜姣姣突然眼圈就红了，眼泪汪汪。 厉明霄一怔，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人抱住：“怎么了？” 颜姣姣摇摇头，她那复杂的情绪没法说。 原本以为送他离开没事，没想到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厉明霄心里的某些地方软软的：“别太担心，估计不超过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好。”颜姣姣闷闷地点点头。 厉明霄一步三回头的走，颜姣姣哭得稀里哗啦，哭得他忍不住又跑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哭这么厉害，但总得解决，不然他出差也不放心。 “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颜姣姣娇气得很。 厉明霄心里软了又软，真想把她变小塞到口袋里带走，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这时，就听颜姣姣小声道：“厉明霄，你出差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想想，我很好养活的，什么都不挑，我还很听话，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了。” 颜姣姣说完扭身就跑了。 要不是老管头喊他赶紧出发，厉明霄都想追回家去了。 这小姑娘是不是太能胡思乱想了？ 他就是出个差，还能顺路找岳父，她怎么就联想到他不要她？好莫名其妙…… 厉明霄摇摇头，上车跟着老管头直奔县城。 颜姣姣回到家后刚洗了把脸，就看到朱佳乐站在自家门口。 “颜姣姣，我听说厉明霄去县运输公司上班了？”朱佳乐声音有点急，额头还有汗。 “我男人去哪里上班关你什么事？”颜姣姣黑着脸就要关门。 朱佳乐急忙抬手去挡门，急切地道：“你怎么能让他去上班呢？那个工作不适合他！” 朱佳乐一直在做梦，断断续续的，但是梦见厉明霄的时候梦境特别清楚。 梦里厉明霄根本没上班，前些年过得困苦了些，但后来他就赚钱了，在城里买了房子，在城里住。 梦里还有她见都没见过的大彩电、冰箱、洗衣机…… 全是厉明霄给颜姣姣买的。 厉明霄是个能赚大钱的人，怎么能去上班呢？上了班，就一辈子困在单位里，还怎么赚钱？ 他要是赚不了大钱，怎么能让她过上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她也想要大彩电、冰箱、洗衣机…… “你神经病吧？”颜姣姣拧眉，“我家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滚远点！” 颜姣姣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朱佳乐急得团团转。 她相信那些梦绝不只是梦，那是一种预言。 现在指望不上颜姣姣，她只能亲自去找厉明霄。 反正，颜姣姣活不久。 梦里她霸占着她的位置活得太滋润太久了，梦外她必定不能让她活那么久。 朱佳乐顾不得去找大队长请假，急切地赶往县城。 快中午的时候，有人跟厉明霄说大门口有个太平大队来的女同志找他，厉明霄还以为是颜姣姣舍不得他跟出来了，赶紧往大门口跑。 没想到，来人竟是朱佳乐。 厉明霄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了，转身就往回走。 第90章 疯婆子，赶走 “厉明霄！”朱佳乐着急地喊了声，弄得保卫室的人伸着脖子往外看。 厉明霄皱眉，只能走出大门口，带着朱佳乐往旁边走了走。 “厉明霄，你真的报到上班了？”朱佳乐一边走一边急急地问。 厉明霄：“关你什么事？” 那语气，跟颜姣姣一模一样。 朱佳乐咬了咬唇，认真地道：“抱歉，我是听说这个消息太震惊了，我……我是想跟你说，这个工作不适合你，如果没有这个工作，过几年……过几年你就会赚大钱，比上班好……” 厉明霄看神经病一样打量着朱佳乐。 看来回头得跟大队长通个气，这个朱知青脑子有问题。 “你别不信我。”朱佳乐也知道自己这样很突兀，可是她必须让一切回到正轨，厉明霄是要待在大队里的，怎么能出来工作？他出来工作了，他们还怎么发展感情？ “我可以跟你发誓，只要你别要这个工作，以后一定飞黄腾达。” 朱佳乐恨不得赌咒发誓的样子在厉明霄看来就跟小丑一样。 神经病！ 厉明霄转身就往回走。 朱佳乐飞快拦住他：“厉明霄，我不会害你，你就听我这一次劝吧。” “离我远点！”厉明霄立刻后退一步，“朱知青，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我……”朱佳乐心里一急，忍不住半真半假的道，“我其实有点特别的能力，我能预知未来……你的未来我看过，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一定会飞黄腾达，我跟你保证！” 确诊了！严重神经病！ 厉明霄转身就往回走，经过保卫科的时候，他跟里面的人说了声：“这人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别放她进来，免得弄出事故。” 保卫科的人还有点懵。 他们还以为这小姑娘是厉明霄的对象呢，没想到竟然是个疯子？ 等厉明霄一走，保卫科的人就开始驱赶朱佳乐，让她滚远点。 朱佳乐气疯了。 她好好一个大姑娘，他们竟然说她是疯婆子？ 被当成疯婆子的朱佳乐不允许靠近县运输公司，她恨得吐血。 朱佳乐怒极反而快速冷静下来，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梦里，厉明霄留在太平大队，是因为颜姣姣身体不好。 现在，厉明霄跑到县里上班，是因为颜姣姣活蹦乱跳。 朱佳乐黑着脸转身离开，很快就拐进了一个巷子。 这条巷子是她第一次来县城迷路时无意中发现的地方，最里面一个小小的矮房间里住着个老太太。 见她过来，就拿出一瓶药给她，说是早就准备好了，让她小心点用，别给男人用太多，用太多女的会遭不住。 朱佳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也知道老太太是认错了人。 但她当时鬼使神差的就掏钱买下来了，然后就跟逃似的离开。 后来她专门打听过，才知道那条巷子在过去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现在就只剩下个无儿无女也无处可去的老太太。 朱佳乐一直藏着那瓶药，总觉得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后来，她果然用上了…… 但是那药不知道是不是藏了几个月之后失效了，颜姣姣吃了后并没有事。 她得去找那老太太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最好是能让颜姣姣一病不起的东西。 梦里，颜姣姣生病，厉明霄一直待在太平大队，她培训完回去当卫生员，帮颜姣姣治病，跟厉明霄接触，志趣相投…… 所以，颜姣姣生病是关键！ 此时，拎着斧头上山的颜姣姣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没在意，继续往山上走。 一个人，她也没打算走多远，在安全范围内找找就行，大队的人进山一半就是捡柴火，别说采草药了，认识草药的人都没听说有。 进山没多久，背篓里就有不少草药了。 中午她也没下山，带了自己烙的饼，吃完继续找，一直到背篓都满了才下山。 回到家，她把药草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摊开放在院子里晾晒。 正忙着，管二虎跑了过来：“嫂子！大队长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明霄哥说的那几个人都来了，安置在牛棚那边了。” 颜姣姣倏地站起跑到门口：“来了几个人？” “有五个呢。”管二虎挠挠头，“牛棚那边都住不下了，大队长挪了两个人去猪圈那边，让他们在那边住着，也能把猪圈打扫干净。住牛棚的也得负责打扫牛棚，这样老管头也能轻松点。” 住的地方实在不好，可是，他们也只能住那里。 也不知道远在北大荒的爸爸是不是也住牛棚…… 颜姣姣想到这个就心酸不已，跟管二虎道了谢，就开始忙活起来。 先去找厉大嫂，花钱买了十个鸡蛋，又去他们家自留地摘了些菜。 临走前，厉大嫂拉着她说悄悄话，问她这几天能不能想办法弄点不要票的肥猪肉回来，家里油罐要见底了。 颜姣姣答应明天去公社看看，反正她本来也打算明天去公社找林学武问问看能不能买点肉的。 肯定不能空手上门，颜姣姣嘱咐厉大嫂等晚上帮她再去换些鸡蛋过来。 挎着篮子回家的时候，听见大队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 管向阳“喂喂”了两声，这才开始严肃的批评知青点的朱佳乐，说她无组织无纪律，不请假不上工到处乱跑。 颜姣姣皱眉：朱佳乐总不会是跑去县城找厉明霄去了吧？ 真是疯了…… 颜姣姣总觉得朱佳乐不对劲。 她要是喜欢厉明霄，不应该很高兴他有工作吗？为什么那么抵触厉明霄工作？ 想不明白！ 大概率是她无法理解一个狠毒疯子的想法。 也不知道她去县城见到厉明霄后说了些什么。 颜姣姣好奇，但也知道，想知道朱佳乐说了什么只能等厉明霄回来再说了。 颜姣姣回到家就开始做饭，多做了些，等天黑好送去牛棚那边，然后看看教授他们还缺什么东西，明天她可以去公社帮忙买了带回来。 颜姣姣正忙碌的时候，朱佳乐也终于赶回太平大队。 只是她刚进村就碰上了闲逛的李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