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带崽入府?和离主母嫁王爷》 第1章 重生 “夫人,侯爷回来了!” 大丫鬟慧兰,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她口中支吾。 “随……随侯爷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女一子,那女子还挺着大肚。她唤侯爷作夫君,瞧着像是……像是,侯爷新收的姨娘。” 一语惊起三层浪,所有下人看江慕好的眼神都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夫人与侯爷成婚三年,方入门侯爷便领旨去了北疆平乱。 夫人新婚就独守三年空闺。 偌大的候府,老侯爷缠绵病榻不能理事。老夫人不善钻营,昔日的奢华宅院,败落的只剩一个空壳。 若不是夫人丰厚的嫁妆支撑,平西侯府只怕早已落入京都不入流的存在。 寻常女子遇到这些,尚还难以应付,何况夫人这天生孱弱的身子,再操劳下去只怕小命都要交待了。 好不容易日盼夜盼,盼得侯爷得胜凯旋,重获圣眷,以为这些苦日子终是过去了,却不知侯爷在外头另收了一房,还育了一子。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替夫人委屈不值。 呵! 江慕好在心里冷笑,她明明已是身死之人,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竟还要重新将那般恶心的事再历一遭,老天何其残忍。 纵使是她眼瞎,执意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他,一厢情愿喜欢一个人喜欢错了,有那一辈子的报应也该够了。 江慕好拳头发紧,喉咙里的痒意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快!快将药取来。” 慧兰招呼着,快速给夫人嘴里塞了一丸。 药丸散发着熟悉的香味,是父亲怕药苦,特意花重金找游方高人写的方子。 她先天不足,全靠这丸药保命。 服了药,她眸中恨意闪动。 前世,也是今日,夫君带那女子回府。 那女子一句边疆无花香,夫君便拔掉她院中的花草。 那女子不通书画,夫君就毁掉她所有的书画。 那女子说边疆百姓艰苦,该阖府节俭为百姓积福,夫君就断了治她病的保命药,她病发身亡。 他们对外人心善不知真假,要她的命倒是真的。 重活一世难不成还要被他们架着当这个空有名头,光干事无所获的侯府主母? “夫人?” 慧兰眼中藏着忧心。 “我无碍,去前院!” 江慕好嘴角牵出薄薄一丝未让人察觉的讥讽冷意。 主院,喧闹的人声好似过节。 一行人被拥簇着过了二门。 “爹爹,这就是我们家呀?” 燕青樾一身戎装,怀中抱着稚童,身旁跟着言笑晏晏,姿容婀娜的女子。 女子身挺大肚,挽着发髻,俨然一副妇人妆扮。 “元儿喜欢吗?” “喜欢。我们家好漂亮啊!” 燕青樾喉咙里溢出清朗笑声,目中星芒熠熠。 却在触及屋中未施粉黛,面色蜡白女子的一瞬,笑容如烟雾淡去。 他竟忘了,三年前他娶进门的妻子。 江慕好没有错过燕青樾眼中那陡然变化的情绪。 那么明显的冷淡疏离,是厌恶无疑了。偏生上一世的她,为何会看不见? 一心痴缠,却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第2章 归来 “樾儿!”老夫人出来迎了几步,惊醒了院子中各怀心思的几人。 “母亲!” 燕青樾托着老夫人手肘,喜悦再次满溢眼眶。 老夫人摸着燕青樾粗犷了不少的脸颊,心疼得只掉眼泪。 “我儿辛苦了!你出征后,我就频频做梦,就怕你出什么好歹,还好菩萨保佑。如今立功回来了,一切就稳妥了。” “娘,孩儿此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在京郊大营述职,皇上还御赐了孩儿不少宝贝。” 说着,燕青樾拍手,几个大兵将一箱箱器物金银搬进来。 箱子打开,宝瓶、玉器、金银、细软,足足放了十几箱。 许久未看到这般阵仗,老夫人都看得挪不动眼,手指颤抖的一一抚摸,比那会子江慕好带来的嫁妆还要看得珍惜仔细。 不过这细一看就有点皱眉。 怎的比大儿媳妇的嫁妆那数量瞧着还不如呢?皇家御赐许多物件是不能用的,只能摆着看充当面子货。 真正得用的也就那五百两银子。她儿媳妇进府那会,可是带了十家商铺,其中光京城的四家就日进斗金。 燕青樾可不知道自己老娘内心里的计较,他把身边的人拉上前。 “娘,这是乔念慈,是我到北疆后娶的妻子。” 院子里气氛陡然沉寂了几息。 妻子?侯爷竟然称这个外来的女人为妻子,那府里的江氏是什么? 江慕好贴身的几个丫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们悄悄探看夫人,却见平日里动不动见风就倒的女子竟没有伤心发病,嘴角似乎还有一层诡异淡笑。 “念慈拜见母亲,母亲万安。念慈一直在边关,未能近侍父母,委实不孝。” 乔念慈大着肚子,行礼不是很方便,燕老夫人上前托住。 她这些年虽全靠着江氏照顾,可也一直遗憾,没能抱上孙子。 “哎呀,不必拘礼。小心我的宝贝金孙。你在关外照顾我儿,我念你好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快快,来人,看座!给……念慈拿软垫,小心伺候着。” 老夫人卡了一瞬,显然也觉得乔念慈的身份安排有些不妥。 “慢着!” 家庭团圆两相欢喜着,斜次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入。 江慕好绷着一张冷脸,睁着一双大而漆黑的眼睛,朱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双审视的眸子,看起来如泣如诉,仿佛在说话的控诉着所有人。 “你要做什么?”燕青樾黑了脸,警告地盯着她。 这人的冷漠在上辈子就见识过了,再次面对他的责难已激不起江慕好心底半分波澜。 她只怪自己,清醒得太晚,让这一家子作贱了那么久。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他们从她身上获得半点好处。前世失去的一切,她都将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夫君急什么?”江慕好淡然举步,“我只是好心提醒,侯爷与乔氏可有婚书文牒?” 当今圣上最是忌讳宠妾灭妻之风,为了遏制这一现象,还颁布了律法。 若是没有官牒婚书承认,便是纵容外室登堂,依照律法可判二婚罪。 “夫君一口一个妻,莫不是觉着当朝律令是个摆设?” 第3章 居心 燕青樾脸色一变,额角青筋彭起。 定定看着她,以往江慕好哪会这么和他说话? 他说一,她从不说二。 “江氏,你别误会,平西侯府还是只有你一个主母。” 燕老夫人难得柔了声音,安抚。 江慕好端着仪态,心中却是嗤笑,侯府当然只有她这个主母,毕竟,别的人可没钱养着阖府上下。 “母亲错了,眼下不是我误会。” “只是,侯爷领命出征,却带了外室和子嗣回来,不免让人觉得玩忽职守。” 说到“玩忽职守”几个字,江慕好故意拖了个长音。 挑衅之意凌然于神态之上。 “姐姐要怪就怪念慈吧,是念慈不对。念慈未给姐姐请安便入了座,是念慈不知礼数!” 乔念慈慌张站起来,一路走着就要拉江慕好的手臂。 明明面色如纸的女子,步态却极是快速,闪身已连退数步。 一通操作直接让乔念慈傻眼了,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的两眼通红冒出难堪的泪水。 她这一哭,燕青樾便没能追究江慕好的反常,他蹙眉责难。 “江慕好,身为主母,你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吗?” “念慈怀着身孕你此时刁难她,你是何居心?” 江慕好眸光冷然,以往她最怕燕青樾的冷脸。 毕竟这门亲事,是她曾经不要脸不要皮的痴缠了他五年,才得偿所愿的。 可如今看起来真像是个笑话。 “夫君若是这么想,拙妻也不能如何,只是那朝堂上未必人人亲善。” 江慕好声音清悦。 江家乃百年世家,眼下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江老爷子昔日是太傅,他的学生遍布朝野,为难下侯府,不是什么难事。 再者,平西侯府在京都也曾辉煌过,这么几十年来不见得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眼见平西侯府没落也就罢了,侯府爵位继承只有三代,非世袭,这一代也就绝了富贵命了。 偏偏燕青樾又重新起势。 人红是非多,各种挑刺的人总会蹦出来。 平西侯府在此时更该保持低调,燕青樾却生生把这么大个把柄递出来,生怕别人看不见。 不说其他隐在暗中的人,单朝中的弹劾御史就不是吃干饭的。 燕青樾气恼,怎么看就是江慕好故意跟他作对。 “你威胁我?”他不善的夹起眼珠,目光犀利如刀刻着人。 “告诉你,用过的招数第二次用就不灵了。我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被你拿捏。” 人要犯蠢,老天爷都拦不住。 江慕好再次质疑,她当年看人的眼光。 那时候的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喜欢这么一个冥顽不灵的蛮牛。 老夫人见多识广,反而从江慕好的话里听出了点门道。 “江氏的话你还是听一听吧,朝堂上独木难支,小心风头太过。” 乔念慈到底不过是个女人,哪里有平西侯府的将来重要。 “娘,我已打算抬念慈为平妻。” 燕青樾的话语不轻不重,却让所有的人浑身一震。 比起妾室的身份,平妻对当家主母要更为羞辱。 第4章 平妻 妾好歹是个奴婢,一个只比下人好一点的玩物。 要打要杀随主子处置。 平妻则是等同主母的女主子。 何况江慕好原本是第一世家江氏长房的嫡女,其身份也就比当朝公主差一点。 如今十姓世族虽不能像以前一样呼风唤雨,被皇权瓦解了不少势力,但其根基深厚,即便是当朝圣上也要忌惮三分。 原本以平西侯府的门第如何配得上和江家结亲,如今还弄个平妻出来,这是把江家和江慕好的脸面恨恨往地上踩。 尽管是第二次听了,江慕好还是为燕青樾那仿佛不值一提的态度,硌到了嗓子眼。 为了那个女人,他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朝有律法不能宠妾灭妻,但没说妻子只能有一位。 抬平妻,差不多是民间约定成俗的事,可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有几个敢真的抬平妻? 燕青樾却为这个从北疆带回来的女人再次刷新着江慕好的忍受底线。 “将军这是心意已决了?” 江慕好依旧是进来时的那副样子,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燕青樾皱着眉头,顾忌着她身后的江家势力,耐着性子放软语气。 “慕好,我不能失信于人。” 冰着一张病容,江慕好凝望着他:“这般说来,夫君可是有什么苦衷?” 听她关切相问,燕青樾又找到了一点熟悉感。这才是他了解的为他是从的江慕好。 于是他的声音更低沉,加上本来就有点粗糙砂质颗粒感嗓音,就有一种沉重悲凉的萧索气息。 “战场上战事瞬息万变,危机四伏。我初出茅庐,好几次险入鬼门关。这一身的功绩便是无数次出生入死得来。” 说着,他把铠甲卸下,拉开衣领,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老夫人看得触目惊心,她捂着胸口两眼湿润。 “可怜我的儿了!受了罪了,受了大罪了!” 颤着手指轻抚,老夫人眼底全是疼惜。 燕青樾追忆起战场上一幕幕热血沙场的往事,整个人也有些动容。 “娘,正是因为如此,儿子才要娶念慈,给她一个正当的身份。” 说这话时,燕青樾的目光下意识避开江慕好。 他这么做对得起所有的人,唯独对江慕好是有愧的。 可想到他能有命回来,多的是机会弥补,比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这点对不起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故作轻松。 她那么温柔体贴,想必是会理解他的,以往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也正是他的不敢正视,错过了江慕好眼底汹涌闪动的嘲讽。 不能失信于别人,就能失信于她吗? 燕青樾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达成目的上,他继续道出事情始末。 “念慈的父亲,是当时营地驻军将领,曾照拂我颇多。有好几次我带人陷入险境,都幸得乔副将搭救。” “后来一次,我们中了埋伏被敌军包围,是乔副将拼死救了我一命,他就死在我背上。”燕青樾提起那件事仍不免伤怀。 “乔副将临终前托孤,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他的女儿。” 老夫人按了按眼角的泪点,感慨道:“原来如此,乔副将救了你便是我们燕家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大于天。”她又劝解江慕好:“江氏,夫妻本是一体,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的夫君做一点退让是应该的。” 第5章 名分 燕青樾又看向江慕好,希望她能理解一下他的不容易。 “慕好,你放心,我只是给念慈一个名分,她什么都不会同你抢,一切同往常一样。” 江慕好不置一词。 上一世燕青樾也是这般说的,她当了真还心疼他。 然而他们又做了什么? 除了侯府的花销烂摊子不抢,他们连她院子里的下人花草都不曾放过。 真是好一个不抢。 当年她就是信了他的鬼话,爹爹过来替她做主,她以愿意认下这个平妻的存在替夫报恩为由,把爹爹给气走了。 弄得个娘家不敢回,有苦无处诉。 到后来身边一应物件遭餐食盘剥,主母权利架空,待她慢慢醒悟过来,已经给他们软禁到无法出府了。 是他们害得她,一无所有到活生生被欺负病死的下场。 如今再听燕青樾的卖惨话,还真是漏洞百出谎话连篇。 乔副将托孤,燕青樾要报恩可以,怎么就非得把人娶了? 说得这般大义凛然非他本意,那一个牵着一个肚里揣着的孩子,也是迫不得已生的? 三年啊,差一点就抱俩了。 他可真是迫不得已的够卖力。 “江氏,你一向最识大体,此事是青樾对不住你。他也是情非得已,你做为贤内助就要辅佐他成全他。” “念慈是个好姑娘,今后有她从旁协助,你打理内务也能轻松许多。眼下事已至此,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总不能让我们侯府背上不恩不义的骂名吧?” 老夫人一口一个懂事,把江慕好捧得老高。 “我看念慈的孩子也生得机灵,你待他好,他以后也定会好生孝顺你这个母亲。” 提到孩子,燕青樾立即把孩子拉到前面来。 “元儿,快快见过你祖母!” 两岁大的男孩抬头打量人,恭恭敬敬走到含笑的老夫人跟前磕了个头。 “您就是祖母啊,您比父亲说的更好!” 小孩的话最是哄人,老夫人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我乖孙孙的嘴可真甜!快起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这小模样长的跟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将来也是要做大将军的。”老夫人早就看别人的孙子眼馋坏了,这下看到自己的亲孙子,那是心都要化了。“我们侯府的第一个金孙孙,叫什么名字呀?” “奶奶,我叫燕元烨。” “元烨啊,真好听,快给奶奶抱抱!” 老夫人抱住孩子不住香亲,从怀里拿出一个如意金锁,给孩子戴在脖子上。 “元儿,还不感谢祖母?”燕青樾宠溺的摸着孩子头,另一只手揽着扶着大肚的乔念慈,一家人笑得其乐融融。 反而是江慕好这个正妻,站在那里仿若局外人。 这么早就把金锁准备好了,看来老夫人早就知道燕青樾另娶还有了孩子的事。 就连那金锁,还是她的贴补钱买的,真够讽刺。 口口声声说她娘家哪个人日子过得凄苦,引发她的同情心,都是骗人的。 什么大义恩情,不过都是裹挟她同意合理化乔念慈的身份罢了。 这就是她三年来尽心尽力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好婆婆。 第6章 以退为进 “姐姐,念慈自知身份低微,不该将侯府卷入麻烦之中。念慈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若不是舍不得孩子,念慈是不愿意来的。” 乔念慈陪着小心,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低低地抽泣起来。 “念慈是北寒苦地人,不知京城这边规矩,来时只想替夫君近侍公婆,没想到会惹姐姐不喜,致使夫君为难,若不然,念慈还是回北疆去吧……” “胡闹!” 燕青樾低斥。 “到这就是家了,还想去哪?” “你这般重的身子,回来就受了不少苦了,军医可说了再过两月就要生产了,不可再受颠簸。” 老夫人也紧张的关切。 “傻孩子你能有什么错,你给家中生了个好乖孙,是我们平西侯府的大功臣。” “可是……” 乔念慈忌惮的望了一眼江慕好,欲语还休的抽噎低泣。 燕青樾眉眼一挑,顿时又拿起他的威严冲江慕好发火。 “我们燕家还没有到需要看别人脸色做事的时候。” “江慕好,我要抬念慈为平妻的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一副不容置喙的语调,再次让江慕好看到了她临死时这个男人露出的真实面目。 当年若不是他路过玉心湖救了她,她也不会对他落下好感…… 罢了,想那些已经没有意义。 眼睫下垂,落下重重黑影,江慕好再抬眸时,眼底澄澈透亮。 清透得令人心惊。 燕青樾又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发生了改变。 “你要抬平妻可以。” 江慕好平静的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男子,语气静的如落雪。 侯府的几位主子听到这个回答,无一不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算是能圆满揭过去了。 “你知道就好……”燕青樾还想警告几句,对面的女人打断他。 “你我和离吧!” 院子里霎时一静。 江慕好的话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一股惊涛巨浪。 谁都不敢相信,一个痴缠侯爷五年,苦等侯爷三年的痴情女子,会突然对心爱之人说出这种话。 燕青樾震惊、错愕,又慌张无措。 “你……你别说气话。” 不论江慕好是不是开玩笑,和离这种事只要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慕好,你自小锦衣玉食受家族护佑长大,你不知道念慈在北疆过的日子。” “那里寒风凛冽,冬日漫长,粮食产出低,时常还要与扰边敌军作战。” “草原上有狼,有凶猛的悍匪,还有寒冷与饥饿。” 燕青樾近乎恳切地说:“你接受念慈对你没什么损失,她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就当多了一个姐妹。慕好,你不是一个最心地善良的人吗?” 燕青樾不知道他把北疆的生活说得越困难,江慕好心中越是犯恶心。 上一世他们就是如此循循善诱,让她一次次让出自己的东西。 可到底,北疆苦寒与她有什么干系? 北疆人过得苦,是她在京城花银子造成的吗? 她乔念慈过得清贫,是她叫乔念慈成为北疆人的吗? 第7章 和离 凭什么? 她的善良要为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让路。 “说完了吗?说完了,早日把和离书准备好。” 她连多看燕青樾虚假的嘴脸一眼,都觉得恶心。 燕青樾却以为江慕好在以退为进,又在耍以前的小把戏。 “念慈只是小户女子,我抬了她不动你的掌家权。不若,我今晚就来你院中?” 江慕好:“我病了,还是不要过了病气了。” 这么牺牲自我的方式,也就能感动一下他自己了。 “燕将军,你我和离后,随你抬平妻还是娶正妻,你应该感到解脱和高兴,而不是同我浪费口舌。” 燕青樾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都拉下脸来委曲求全了,这个江慕好居然还这么油盐不进。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江慕好你当我们侯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嫁就嫁,想走就走的?” 江慕好不欲纠缠:“你我缘份已尽,多说无益。” 老夫人这时拉住她。 “江氏,事情远没到这个份上。和离女子的日子不好过,难道你想江家因你蒙羞?”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在我家三年一无所出,我燕家不能因你而让子孙流落在外。” “当家主母的为人处世之法,你们江家应该教过才是。” 江慕好这下是看明白了,燕青樾的虚伪原来是祖传的。 是得多丧良心的人,才能拿七出之条里的无子嗣来做筏子。 燕老夫人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无所出的吗? 她一个守活寡的人要一个人生出个孩子才比较吓人吧? 江慕好只冷冷的看着老夫人,扭动手腕挣脱牵拉。 “谢老夫人提醒。只是你们抬得了平妻不担忧我江家受辱,我江氏和离又算得了什么。” 江慕好没将话挑穿,侯府怕她和离,不过是因为没有她从中周旋,怕会直面江家的怒火。 而抬平妻,只要她同意,江家人再生气也不能越过她拿侯府怎么样。 他们一贯是懂得趋吉避害算无遗漏的。 可惜,上辈子如了他们的意,就那么窝囊死了,父亲知道后不知会有多伤心。 想起上一世父亲生气的离开时的神色,江慕好的心脏就像针扎的难受。 不过,这次她看懂了他们的手段,不想和他们侯府玩了。 老夫人被说得脸色乍青乍红。 “江氏,我是为你好!” 江慕好不欲听,“乏了,我回院里休息了。” 至于侯府其他的事,她不想听也不想参与。 燕青樾看江慕好就这么走了,气得牙根直痒痒。 “疯了!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老夫人神色担忧:“你最近先别招惹她,我们拖一拖。说不定等她消了气送点礼哄一哄就好了。” “江氏家族我们还招惹不起。” 燕青樾强忍着不爽,“儿子知道,等会就挑些赏赐送过去。” 依他对江慕好的了解,这准是她为了吸引他留意她的把戏。 她之前就是这样,为了得到他,什么不要脸不要皮的事没干过。 害得京城的好女儿都不敢和他沾边,这路数他太熟了。 第8章 拿捏 自认能拿捏了江慕好,燕青樾没把江慕好提出和离的事当回事。 江慕好走回自己的院子,压在胸口的那口恶气总算是疏解了一些。 “夫人,他们太过分了。”慧兰替江慕好气都气饱了。“我们现在就回江家,让老爷来撑腰!我看他们还有没有脸抬什么平妻。” 江慕好回眸,伸手拉着慧兰。 可怜这个丫头,上辈子她被软禁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听人说慧兰因得罪了乔氏,打了板子后被燕青樾发卖了。 也不知道卖去了哪里,是生还是死。 “别为不想干的人生气,我额角有些疼,你替我揉揉。” 这辈子,她不能再重蹈覆辙,更不能让慧兰再遭迫害。 至于平西侯府那些无所谓的人,她刚重生回来,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夜间,平西侯府设宴庆贺,阖府上下一片欢腾。 还是侯府的女主人,江慕好不得不收拾一番陪同出席。 “慕好,我派人送去的东西,你可喜欢?” 燕青樾换了一身华服,主动找江慕好说话。 “御赐之物,自然是喜欢的。” 瞧了桌子上的山珍海味两眼,江慕好估算着,皇帝赐的那点银子够平西侯府这么吃几顿。 “你喜欢就好,我还新得了几匹布,改明儿找人裁了给你做两身衣。” 江慕好不置可否。 反正白给的东西她不拿也只会便宜别人,这几年侯府用她的东西可多得去了,她拿点补偿不过分。 “我这番平息百越之战光荣回京立了大功,兵部右侍郎职位还空缺着,原本想着我此番回京这空缺是由我补上,陛下却未有此意,军部人人皆知我最适宜此职位,所以……” 燕青樾语调平缓且有耐心,说完还给她加了满小碟的好菜在江慕好碗中。 此话模棱两可很有深意。 江慕好只淡然一笑,明白他话中意思。 如今平西侯府爵位只传三代,燕青樾就是最后一代侯府侯爷,他也不负家族荣光所望边疆大胜归京,陛下那边却只给赏赐没给别的。 兵部右侍郎可是握有军中实权,当若有人能够从中举荐燕青樾,那平西侯府荣耀或许可以长续荣光。 而举荐的人,自然是她们江氏出手最好。 “倘若青樾能稳坐右侍郎之位,这可是大大有利于侯府,江氏你为宗妇,该当明白其中深意。” 燕老夫人跟着补充。 江慕好抬手端起桌前酒杯小酌一口。 回想上一世也是他们母子俩这般撺掇,连哄带骗把她迷的团团转,择日她回江府说与父亲,没几日宫里旨意下后,他们却是大办喜宴娶平妻,说什么双喜临门。 这一幕,江慕好还没忘记。 “是这个理,可……陛下圣意如何揣测?说不准陛下有更好的位置打算给侯爷。” 江慕好不动声色打太极。 “更更好的打算?什么打算?难不成是比右侍郎还要好?” 老夫人那双大眼直勾勾看着江慕好,眼神中透着贪婪之色。 “或许吧。” 江慕好微笑点头,并未再多言。 第9章 打太极 “京官不同,很难得有空缺,如今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我跟前,我必须要牢牢抓住,慕好,你不如帮帮我?” 燕青樾还是更了解官场的,兵部右侍郎是个香饽饽,现在盯着的人不少。 别说没别的缺,就算有,以他这次的功劳怕是也不够的。 “帮?夫君玩笑,我不过是深宅妇人,怎懂官场上之事,更不懂陛下心思。” 见他们耐不住性子,想露出獠牙,江慕好仍是一副懵懂无知。 “慕好,江氏也是世家大族,你回去跟你爹说几句,让他举荐青樾做兵部右侍郎岂不是轻而易举,动动嘴皮子的事。” 燕老夫人出身不高,哪怕做了多年老夫人,也没那份气度。眼下最是沉不住气。 “母亲,我……” 江慕好身子一歪,半靠在丫鬟慧兰身上。 慧兰急忙搀扶她,急道:“夫人这是旧疾复发了?” “来人,快去请郎中。” 当即几个丫鬟搀扶着江慕好出去,也有去请郎中的,忙成一团。 只燕青樾母子还坐在席间。 等人走了,老夫人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这江氏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病了。我儿,调任的事,该当是好?” 燕青樾默默拿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后又把酒杯重重摔在桌上。 长廊。 江慕好的确有些头疼发胀,但不是因为这些烦心事,而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夫人,侯爷一面娶平妻折辱您,一面还处心积虑想要利用江家,我看您不如回家告状,让老爷来一遭,侯爷就老实了。” 慧兰愤愤不平。 江慕好不答,避祸有用的话,她也不用如此殚精竭虑去想日后。 “啪!” 一个没注意,不知何人撞了上来,力度极大,差些让江慕好摔在地上。 慧兰心头一紧,还好她紧紧拉住夫人,可夫人头上的珍珠头饰摔碎在地。 慧兰厉声开口:“大胆!哪个不长眼地竟冲撞了夫人,还撞碎了夫人的陪嫁之物!” 主仆俩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燕元烨。 江慕好表情微凝,见燕元烨不但不畏惧慧兰,反倒对她们嗤之以鼻。 “碎了就碎了,又不是什么值钱之物,我如今可是侯府长子,大不了我让爹赔给你。” 这小小之儿竟如此目中无人。 看来平日乔念慈没好生教导过他。 “赔?!你赔得起吗?这珍珠可是南珠!价值连城的货色,你那卑微低贱的娘三辈子都见不到这等好东西吧!” 对于外室子,慧兰没有好脸色,眼底尽是鄙夷和嫌弃。 江慕好摆了摆手,示意慧兰注意言辞。 她气定神闲道:“依照家规,冲撞主母不论何人丈责三十,至于这珍珠头饰好好存放起来,日后再说。” 教训是定然要的。 不然燕元烨小小年纪目中无人,不好好训导一番,日后岂不是要上了天去? 燕元烨慌了,本想撒腿就跑,奈何几个家丁一把就逮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 “来人,打!” “谁敢!” 老夫人听了动静,从前厅赶来,正巧碰上这事儿,她护孙心切,当即呵斥。 家丁们见状,忙停下手中动作。 第10章 护短 “元烨可是我宝贝孙子,谁敢动他,那就是动我。” 燕老夫人倒是紧紧地把孙子搂在怀中。 燕元烨见有人护着他,还朝江慕好做个鬼脸,露出得意嘲讽的表情。 江慕好抿嘴一笑,“母亲,且不说这孩子还没上燕氏族谱,不算侯府子嗣,就是上了,我也是当家主母,自然有教训之权。” 这番话有理有据,即便是老夫人也噎了下。 “他还小,江氏你何必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燕老夫人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子,自是当做心肝儿似得。 听到这里,江慕好都忍不住想笑。 珍珠头饰价值整整五千两,比侯府账上的钱都多。 还让她别计较? “母亲说的是,若不和孩子计较,那五千两首饰钱,希望三日内乔姑娘把钱送来,不然我不介意报官处置。” 江慕好语气平缓,温柔中带着一丝冷冽。 听了这番话,燕老夫人脸色更加难堪。 乔念慈出身不显,如今更是成了孤女,哪来的五千两?还不要侯府出? “乔姑娘也是要入侯府的,都是一家人,,你该多担待些。” 可为了护短,老夫人居然连脸都不要,生生扯出这般胡言乱语。 “母亲说笑了,一来乔姑娘还未曾入侯府。二来即便是入了府,那也是妾室。” “妾室不过是奴婢,本夫人还不至于担待区区下人。” 她江慕好京城贵女,身份何等尊贵?嫁入平西侯府已是低嫁,怎能和无名无分的人同为一家人? 说出去怕不是惹人笑话! “不论妾不妾,元烨毕竟是长子。” 燕老夫人强势道。 “不分妾与妻?这话传出去,只怕满京城笑话侯府没规矩。” 那么些年在侯府,江慕好自然是知道该怎么拿捏她这位婆母。 燕老夫人出身于小门小户,能嫁入侯府已然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最怕别人说她不知礼数跟没规矩。 果然,燕老夫人当即变了脸色。 还不等她发作,怀中的孙子已经哭了起来,老夫人只能先哄着孩子。 暗中的燕青樾不得不现身。 燕青樾脸上凝重冷淡,把孩子拉过来,严厉告诫道:“不许哭。日后江氏便是你母亲,你如此冲撞母亲是不是该道歉?” 好一个道德绑架! 什么时候燕元烨竟成了她的孩子? 她消受不起这等福气。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他给我磕头再让乔姑娘把五千两银子赔了,这事也就作罢。” 这件事很好解决,江慕好已经给出法子。 燕青樾脸色逐渐黑了下来:“江慕好,你作为侯爷夫人不该心胸宽广些?我当初怎么看走了眼迎了你入门!”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要瞎眼也是她江慕好瞎了眼。 “夫君如此,是要为了一个外室子,落我的脸面?” 一句话,让燕青樾哑了火。 先不说宠妾灭妻本就受人诟病,就江慕好背后的江氏,不是侯府想得罪的。 “三日内,见不到五千两,我必然报官。” 侯府一家子人都脸皮厚还不知廉耻,真是一浪比一浪高,江慕好不想继续纠缠,,留下这句话后,带着众人等离开廊中。 第11章 理应安抚 回到院子。 江慕好赏了一串珠宝给慧兰。 “夫人,慧兰不要。” 慧兰受宠若惊跪在地上不知自家夫人寓意何为。 江慕好已经换上寝衣坐在床上,温声道:“今日你处处护着我,这也是赏赐你的。” “多谢夫人。” 慧兰知道主子脾气,也没坚持,只是心下不痛快,侯府的人也太欺负主子了。 随后另外一位侍女送来了汤药。 慧兰伺候她把汤药给喝下去后,江慕好身子才舒缓不少。 侯府书房内。 “青樾,江氏毕竟还是你的妻子,你该要好好的去安抚她才是。” 别的燕老夫人不懂,但是江家是顶级世家,在朝堂的影响力不同凡响。 这些道理燕青樾不是不明白,只觉得这番回京后,觉得江慕好变化实在是大,他拿捏不稳这个女人。 然则自己地位被挑衅又怎能甘心? “安抚?安抚她作甚?” 他不想日后都被江慕好给掣肘。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是江氏撑起偌大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青樾,你得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弊。” 燕老夫人心知肚明,没有江慕好,没有侯府的荣华富贵。 因此不论他们夫妻到底有无情分,江慕好必须留在侯府,做当家主母。 这一点,绝对不能变。 一旦变了,那么侯府就要变天。 “母亲,如今我大胜归来,朝中多少人都想来巴结我?哪怕江慕好跟我和离也不怕。” 燕青樾心下不悦。 他辜负念慈良多,心在再也放不下别的女人。 “儿啊,你就听娘一句劝,明日去哄江氏,你毕竟带了个女子回府,她气不顺也正常,前途要紧,儿女情长不过是附属。” 燕老夫人很清楚局势,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侯府根基浅薄,一时的恩宠怕是代表不了什么。 奈何无用。 “好了母亲您别说了,时日不早,您先回去歇息。” 燕青樾有些烦躁。 燕老夫人颇为恨铁不成钢,母子俩不欢而散。 翌日。 天还未全然亮,江慕好让人备了马车,回江家。 前世的她,过于糊涂,在一日日的磋磨下,竟是和父亲越发疏远。 临近死时,方后悔,养恩难报。 江府的下人,见姑奶奶回来,忙迎了进来。 江慕好看着熟悉的景色,心下复杂,被引到了正厅才坐下。 片刻,继母——白氏身着蓝色对襟裙,带着一溜烟下人进来了。 江慕好忙起身行礼。 白氏坐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慕好,眼底尽是不满之意。 奈于老爷对这个继女的疼爱,她缓声平静开口,“怎么回来了?” 说完,江府的下人才姗姗来迟前来奉茶。 江慕好微微昂首,轻声道:“想家了,便回来看看父亲。” 白氏喝了一口后有些气不顺。 “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日后还是少回来的好,江家不比侯府,最是讲规矩。” 白氏出言阴阳怪气。 当初江慕好吵着闹着要下嫁落魄侯府,闹得京城沸沸扬扬,江家在京城颜面无存,江父最后妥协了,不曾真计较过。 第12章 恒王 可白氏哪能忍,江府名声受损,她的女儿以后婚嫁就不顺。 奈何,她所生的几个孩子不得江父重视,就算有怨气,白氏也得忍着。 “按母亲的话……那母亲时不时也回娘家,这……这所谓又何意?” 江慕好心知肚明,当初嫁人一事,是她瞎了眼,连累了家族声誉。 可前世她早查过,她和燕青樾之间,这位继母没少推波助澜。 为了算计她低嫁,白氏暗中没少插手。 白氏被噎的不轻,不由动怒:“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江慕好淡淡道:“我的母亲,可还在祠堂呐。” 这是只认牌位的意思。 白氏握紧手帕,刚想发作,却被一旁的嬷嬷不动声色拉住。 这江府,谁人不知江父对江慕好的宠溺? 她何必触这个霉头?左右,江慕好已经出嫁了。 侯府前几日让外室大着肚子进府的事,传遍京城。 白氏没少偷着幸灾乐祸。 正厅一时安静下来。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此事事关重大,说不准还会牵扯到朝廷重臣,我等必须要谨慎斟酌,可千万不要着了小人之道误入歧途。” 江老爷子也不知在同谁说话,语气凝重。 等人走进正厅,江慕好起身行礼。 “慕好?” 江老爷子鬓庄冷肃的脸倒缓下不少,语气带着一丝丝诧异。 站在老爷子身侧的人则是京城里传闻中的杀星桓王。 “见过父亲。” 江慕好低声回应,视线往下移,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再见到父亲,她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起身吧。” 江老爷子轻咳一声,心绪同样复杂。 因为当初女儿出嫁的事,闹得太僵,这几年,他已经很少见到女儿这依赖的模样了。 同时。 “贵客桓王荣临江府,真是我等之幸,先坐下来喝口茶吧?” 白氏在看到桓王时双眼炯炯发亮,热情道。 桓王倒是清肃淡雅,“好。” 桓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坐在江老爷子旁边,他还有...一丝杀伐果断之气,让人畏惧。 内院妇人毕竟在这里不好谈正事,江老爷子一切以重事为主,不想妇人牵扯入内。 因此给了白氏一个眼神。 “慕好难得回来一趟,我让大厨房准备些她爱吃的点心送来。” 白氏会意,也不敢多言,装出委婉一笑,随后不得不暂时离开正厅。 江慕好却没离开的意思。 一是未出阁时,父亲没少带着她接触公务。 二是,她今日回来,本就是因着想起前世这个时间,京城发生了连续的绑架案,父亲被牵扯其中,遭到人刺杀,受了刺杀。前世和父亲一起督查此事的,正是桓王。 既然重生一次,自是不能让父亲再受伤。 “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老爷子关切道。 江慕好心中着急,不顾外人在侧,径直道。 “父亲,我听闻那桩重大绑架案,被陛下交由你主办,女儿觉得此事还得用计引出敌人。” “劫匪绑的都是幼童,民间有一个传说为福母,只要能够聚集九个童男童女用来祭祀献祭,福母便会怀有身孕。” 第13章 福母 “依女儿所想,劫匪定然是急切想要个孩子,之所以选择豪门氏族的公子小姐,怕是为了那所谓的孩子投胎。” “福母?岂不荒谬?” 桓王不屑的轻笑一声,深邃黯黑的眸子看向江慕好。 “的确荒谬,爹跟桓王断然不会相信如此愚昧之法,但总有蠢人会信,而且还是有权有势急着有孕的后宅妇人。” 京城内外不少人觉得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于京城的阴谋。 他们都不曾想这会跟后宅妇人有什么牵连。 但江慕好心里明镜似得,前世查清以后,京城震动。 那以后,这民间偏法在后宅之中可是广为流传。 此时,要是利用这一点引蛇出洞的话,事情轻易就能解决。 “后宅妇人?江太傅之女说的话倒是很有意思。” 江慕好三言两语点醒了桓王。 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清瘦温婉的江慕好。 “小女不过是随口胡诌,桓王大可不用放在心上。” 江老爷子倒是有些惶恐不安。 “慕好,你素来身子孱弱不易劳累,先下去好好歇息,我还有要事同桓王商议。” 江老爷子不想让她参与太多,找了个由头让她先退下。 江慕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起身行礼后默默离开。 她回到以前居住的院子,这个院子是江府最大最气派的。 也是父亲对她长久不衰的宠爱。 院内干净如旧,想必父亲每日着人来自己院子打扫保持整洁。 她心底泛起一片酸意。 父亲如此疼爱自己,可自己却…… 也罢,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老天爷让她重回一世就不会让她再重蹈当初覆辙。 江慕好躺在床上小憩。 昨夜在侯府,她睡的并不安稳,回了自己从小住的院子里反倒睡的安稳香甜。 甚至江老爷子来了,她都没醒。 “主君。” 蕙兰守在屋外,见江老爷子从院外赶来,便低声作揖行礼。 “慕好在休息?” “是。” “让她好好休息,我稍后再来。” “父亲。” 江老爷子嘱咐完蕙兰准备离去。 不曾想竟吵扰了江慕好。 她穿鞋下床把屋门推开,开口喊了声。 “身子如何?” 父女进屋,江老爷子关切道。 “劳烦父亲关心,女儿身子无碍。倒是父亲近期实在劳累,正好我从侯府拿了一方安神补品过来,希望父亲多以身体为重。” 江慕好从小到大十分尊敬自己的父亲。 如若不是执迷不悟于燕青樾,她又怎会做出处处忤逆父亲之事? 江老爷子见她不同于往日,一时半会倒也有些愣神没说话。 江慕好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江老爷子心神一动,突然想起了他们父女之间之前常有的互动。 “下会棋吧,你我之间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下过一盘棋。” 下人很快把棋桌布上。 两人对弈。 江老爷子有些分心:“此番燕青樾回京,听说还带了个不知门第的乡野女子,可是让你在侯府难堪?” 侯府的一举一动皆在江老爷子眼底,很多事都瞒不过他。 第14章 父女 江慕好不忍他劳心:“未曾。” “燕青樾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侯府风光不再,他又带回个女子,你该当如何?” “……” 说到这里,江慕好准备布棋的指尖也僵硬在空中。 刹那间,她恢复自然,轻描淡写说着。 “侯府之事女儿自有安排,父亲无须担心,侯府如今上下皆喜,想必日后前途无量。” 话说到这份上,江老爷子叹了一声不满之气。 他原以为今日自己女儿回府是想明白了要离开侯府,未曾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开窍。 也罢。 这怕是天意。 江慕好落子以成输局,抬头见他不再看自己,心中浮现出白氏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 “江家已经没了你的容身之所。” 是啊。 她何故厚着一张脸皮窝在娘家? 缓过神,江慕好起身向江老爷子行了个大礼,歉意道:“今日回府本该好生陪伴父亲一番,奈何父亲事务缠身多有繁杂,女儿先行回府,等事情解决完后再回来好好陪父亲。” “好,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可回府告知。” 江老爷子终究是放心不下。 “女儿谢过父亲。” …… 江慕好带着人匆匆回府又匆匆离开。 离开前,她还叮嘱父亲身边的小厮,又给了赏银,让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主子。 回到侯府。 她走进院中,见院内并无异常,想必自己离开这件事侯府人浑然不知。 她原想休息片刻再处理府中事务,却听闻樊妈妈请见。 “夫人,老夫人有请。” 江慕好颔首:“我稍后便去。” “是。” 话送到后,樊妈妈不便多留。 “夫人,您就不该应下,老夫人还不知道想怎么为难您呐!” 慧兰有些忧心,昨日刚得罪了老太太,今个有擅自回门,只怕是被抓了错处。 “无妨。”江慕好淡淡道,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而这一世,她也不打算逃避。 她面带温婉一笑看向慧兰,“耽搁了时辰可就不好,对了,你去从我匣盒里拿出对牌钥匙并派人去账房把账目给拿过来。” 突然要对牌钥匙? 慧兰着急询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把管家权归还给老夫人,既然他们想要闹,那就由着他们闹去,我想躲个清净还不成?” 前世,燕老夫人也找她去了一趟,话里话外都是要给乔念慈大办一场的意思。 她前世满心都是那狗男人,虽心中气闷,碍于孝道最终也没说什么。 今日…… 江慕好来到正院中。 一入门,就见燕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宛如一尊佛定坐在主位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今日还未晨曦你便悄然离了侯府回娘家,也未曾让人给我打声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侯府对你不好,嫁入侯府竟不知这些礼数,将侯府的面子置于何处?” 江慕好静静的看着她,就听得她话锋一转。 “不过,今日之事我也不想跟你计较过多。侯府如今有了喜事,青樾的意思是大办一场,阖府上下都要热热闹闹喜庆些的好,此事你必得好好上心,不得有误。” 第15章 管家权 果然如此。 江慕好敛下眼眸道:“母亲,我身子虚弱对这等大事力不从心,操办不了,您要是想办,我可以把管家对牌和账册交还给您。” 慧兰迅速地把对牌和账册全都放在桌上。 江慕好起身,还带着一声声咳嗽,“既然您无它事,我就先回院子里歇息了。” 燕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人都已经散去。 “不是,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什么都没说,她直接把对牌钥匙都交了出来,是真的不想管侯府了吗?!” 这下燕老夫人彻底慌乱,盯着账目不知所措。 侯府账目素来亏空,从前江慕好管家基本是节流开支填补空洞。 如今她撒开手不再管事,这烂摊子谁来处理? —— 回到小院。 江慕好还没坐下来歇息,就见云尚有话要说。 “怎么了?” 云尚憋着一张小红脸,气急道。 “夫人,上面指派侯爷去衙门报道,结果侯爷竟带着那厮乔念慈和小野种去游山玩水,衙门的人都来侯府找侯爷了,夫人您又不在,我们只能说侯爷今日身子不适。” 江慕好倒是脸色如初。 云尚更急道:“夫人,您要是不好好治治那小贱蹄子,往后还不定怎么着呐?” 这个道理就连她的贴身丫头都明白,难道燕青樾真的不明白? 慧兰更不高兴。 “侯爷做事如此不讲究,弄的好像夫人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子人似得。夫人您也莫怪云尚这丫头说话难听,她也是处处为着您着想。” 江慕好哪会生气? 她巴不得燕青樾越发放肆。 “我怪云尚作甚?你们说的都没错,可但凡事置身之外也就没什么可担忧。有些人只有站的越高才能摔得越惨,咱们且再等等。” 江慕好现在只关心三件事,第一向侯府复仇,第二便是父亲的事,第三则是养好身子。 “好了,你们俩也别担心,这些事我自有分寸,我想沐浴一番,你们且去准备着。” “可是,夫……” 云尚本想说点什么,却被慧兰给拦着了。 两人离开屋内,让江慕好自己静心片刻。 另一头。 燕青樾怀中抱着燕元烨回府,右手还跟乔念慈十指紧密相连,看着真是一对碧偶佳人。 乔念慈看着府内的装点,突然叹了口气。 “念慈,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青樾疼她入如心肝宝贝,连忙问道。 乔念慈往他怀中一靠,柔弱婉似碧莲开口道。 “青樾,你方才带我逛遍京城,见遍繁华,边疆百姓却看不见这等盛景,我想让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些,却也无能为力。” “好在如今我也算是侯府中人,想为昔日边疆亲朋们送些银钱,也可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青樾,你看如何?” 她字字句句都在意的是边疆苦情。 如此温婉贤良之女,燕青樾哪有不应之理? “好,念慈如此心善,我自当全力配合。你去找江慕好从公帐里拿一笔银钱出来。” 他回头看向小厮。 “是。” 第16章 心系边疆 小厮来到了漪心居。 慧兰进来禀告。 江慕好刚沐浴完回到屋内,本想让人布膳,结果燕青樾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让他进来。” 她换上黛蓝色宝绿衣裳,束着京城最时髦的发髻,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豪门显赫的千金夫人。 气质也与往日不同,不像从前为了迎合燕青樾所喜,总穿那一身不适她的俏皮装扮。 慧兰带着小厮来到她跟前,小厮弯着腰。 “夫人万安,齐夫人心系边疆之苦,想出一笔钱送去边疆,奴奉侯爷之命来领银。 “噗。” 此话一出,江慕好就没忍住笑出声。 小厮有些莫名,却不敢多言。 “齐夫人?侯府如今哪儿来的一位姓乔的夫人?再说,如今我不管府中事务,要银钱去找老夫人。” 江慕好十分洒脱,小厮面露为难之色。 昨夜书房谈话,小厮也是听了一二。 他知道老夫人表面帮着侯爷,实际心里还是指望侯夫人撑起偌大侯府。 如今侯夫人做了甩手掌柜,老夫人那边自然不好商议。 小厮摸了摸额头的汗,讨好的笑笑。 “这等小事何必惊动老夫人,还望夫人莫要为难奴才。” 江慕好不接这话,只道。 “你若觉得为难,我便帮你了了这差事,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让人告知老夫人。” “夫人这般说话着实折煞奴才,此事本就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怎敢还要夫人身边的人亲自跑一趟?” 小厮跪下,说话颤颤巍巍。 “既如此,你看着办吧,我乏了。” 江慕好本就懒得多管,摆摆手,让慧兰把他送走。 书房内。 燕青樾听了回话,气到把桌上东西全都撒在地上。 “她竟敢如此嚣张!脾气那么大,真不知江府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以他看,江慕好把管家权交还给母亲无非是在耍性子,以此表达不满之意。 乔念慈在旁斟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又善解人意的模样。 “侯爷,这事也不能怪夫人,毕竟她是大族世家嫡女出身,瞧不上边疆这等苦寒之地也很正常。既然她不喜欢,不如此事就作罢。” “还是你最为贴心。” 燕青樾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越发觉着她贴心起来。 两人紧密靠在一起,燕元烨拉着燕青樾的手,稚嫩的脸上挂着一丝坚决。 “父亲,我以后定要子承父业上战场杀敌,让边疆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如此年幼的燕元烨怎会明白这句话是何含义? 自然是这数日以来乔念慈悉心教导出来的成果。 “元烨长大了。” 燕元烨年纪尚小就懂得奋发又为大局着想,燕青樾十分欣慰。 他的大手摸着燕元烨的脑袋,心中越发坚定,定然要给乔念慈一个平妻之位。 千禧主院。 燕老夫人正悉心的喂老侯爷喝药。 老侯爷一直咳嗽不止,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汤药吊着,怕是早就已经驾鹤西去。 “老爷,喝完后睡一觉吧?” 燕老夫人愁眉不展,却也不敢把忧愁心事说与他听。 第17章 五百两? 老侯爷的药已然不多,再加上其中一味药极其珍贵,所费之靡。 往日都是江慕好在其中贴补银子,她也不急。 可如今…… 不过,她想想,又觉着江慕好肯定是在耍大小姐脾气,定是不敢断了老侯爷的药,便又安心下来。 “咳咳咳,好。” 老侯爷躺下去。 樊妈妈过来传话,“侯爷来了,正候在外边。” “什么事?” “不知。” 燕老夫人蹙眉,去了偏院见燕青樾。 “什么?五百两?你想都别想!如今府里已然入不敷出,账中不过只剩五十两,只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你就是把侯府卖了,也没那么多银子!” 燕老夫人颤颤巍巍指着燕青樾,嘴里还骂着他是个逆子。 樊妈妈轻拍她的后背顺气。 “这,这怎么可能?” 燕青樾目瞪口呆,没想到府里居然只剩下那么点银子。 燕老夫人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突然觉得他此番回京就是个错误。 “肯定是江慕好每日所用十分奢靡,掌管侯府不利,让底下的人都成老鼠似得竟把侯府给套了个空。” “你你,你还好意思说她?你自己拿去好好看看吧!” 刚气消的老夫人,听见这话,怒火冲天地把账本甩到他跟前。 燕青樾满脸疑惑地捡起账本,打开一看,发现在江慕好入府之前竟已入不敷出。 这些还是比较老的帐,再往后翻,账目越来越好,竟是江慕好渐渐地把侯府给经营起来。 燕青樾沉默了。 燕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儿啊,如今你回来了,侯府开支很大,这件事我权当没听过,到时候好好为你办一场喜事才是正事儿。” “母亲,方才是我过激了,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至于婚事,我想开祠堂请合族耆老见证念慈以平妻之位入我平西侯府!” “你说什么?!” 原本睡下的老侯爷听说燕青樾来了主院,疑惑何事,撑着一把骨头坐起身,没想到却听见了那么一句话。 他顿时发怒,朝着儿子就是一巴掌。 “你糊涂啊!!” 燕青樾生生受下这一巴掌,跪在他的面前,执迷不悟。 “爹,这是我在边疆亏欠念慈的,如果我不给她平妻身份,元烨便是庶子,庶子日子难过爹你不是不知,只有给念慈平妻之位,元烨尊为嫡子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清脆的巴掌又落在他脸上。 老侯爷被气的咳嗽不止。 “你...咳咳咳...你为了儿女情长不顾仕途,得罪江家,自毁前程,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燕青樾向来不敢对他爹硬气,如今为了给乔念慈一个名分,他豁出去道。 “我已承袭爵位,是平西侯府第三位侯爷,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爹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子,其余的事就不用多管了!” 老侯爷双眼瞪大,脸被气得通红,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摔在了他的面前。 他疯狂咳嗽着,老夫人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他,生怕他出什么事,还一个劲的给燕青樾使眼色,燕青樾全当看不见。 “你!你若真敢做出这等有违祖训规制之事,我便将你赶出侯府,以后没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 第18章 罚跪 老侯爷气得咳出血来。 燕青樾原还想反驳,又怕父亲真的被自己活活气死。 他只能默默闭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燕老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赶忙打圆场道。 “老爷,现在当务之急是为樾儿谋一个好差事,只要有个好官职,侯府未来前途可望,说不准樾儿自己也能想明白呢?” 说到这,老侯爷这才缓和不少。 “你给我去外面跪足一个时辰,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燕青樾从小到大都没被罚过,老夫人满眼都是心疼,却也无奈。 等老侯爷歇息后,她又派人把江慕好叫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江慕好才姗姗来迟。 “母亲找我有事儿?” 江慕好已经知晓刚才发生的事儿,知道燕青樾被罚跪后更是藏不住的高兴。 燕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很是不悦,但碍于有事情求她,只能强压下来。 “江氏,我记得前些年时你得了一方极其名贵的砚台,据说许多人求之而不得,正好现在青樾要用,你去拿出来为他走动走动。” 一开口就要她房中最名贵的砚台。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江慕好露出笑容,“这...您这可就为难我了,那砚台我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你晚些回去找找,事关未来侯府前途,青樾再怎么折腾毕竟也是你的夫君,闹一闹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也别太过善妒计较。” 论脸皮厚的程度,谁比得过他们侯府? 今早还将她劈头盖脸斥骂一顿,这才不到半日,就想求着她办事? “暂且看看。” 江慕好没松口也没答应,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跪在地上的燕青樾听着她们谈话,听见她说的这句,以为是松了口。 他心下感动,不禁回想到老侯爷说的话,女儿情长哪里重的过仕途?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仕途。 —— 入夜。 老夫人派人前来问话。 “夫人,请问砚台可找到了?” 江慕好头也不抬:“没有。” 樊妈妈有些着急:“老夫人急用,主君那边也在等着,夫人要不现在派人去找找?” 江慕好不动:“改日再说吧,库房里的东西那么多,哪里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你——” 樊妈妈指使不动她,悻悻离开。 千禧主院。 燕老夫人焦急的等待结果,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了,东西拿回来了吗?” 樊妈妈脸色阴沉,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 燕老夫人震怒:“亏她还是江家出来的女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事关夫君前途,一方砚台竟也舍不得!” 她不管那砚台有多珍贵,只管叫骂。 樊妈妈同样发愁:“老夫人,这可怎么是好?” 燕老夫人坐在软榻上沉思:“砚台,我们必须拿到手。既然她不肯乖乖交出来……” 她眼眸一闪,冷笑声道。 “我们就自己拿!樊妈妈。” 她侧眸看去:“库房的钥匙你那也有一把,这样,今天晚上你去一趟……” 第19章 丢了 她悄声吩咐。 一夜过去。 江慕好起了个大早,见院里安安静静的,有些意外。 “老夫人没派人来吗?” 慧兰在一边伺候:“没有。” 倒是稀奇。 东西没拿到手,她们居然能这么安生? 江慕好觉得有些不对,她坐到桌边,看着琳琅满目的饭菜,突然道。 “慧兰,你去将那方砚台取来。” 她库房里砚台不少,但最为珍贵的,慧兰自然明白是哪个。 慧兰有些不解,却还是屈膝离开。 江慕好坐在屋里等她回来。 片刻,慧兰快步回来,脸上尽是慌张之色。 “夫人,不好了——砚台不见了!” 江慕好的脸色一沉。 果然! 她冷声询问:“果真?库房里你都找遍了?” 慧兰急得快哭了:“奴婢都找过了,连压箱底的钱都翻出来了,却还是没见那方砚台。夫人您说……” 她合理怀疑。 “砚台不会是被人偷走了吧?” 江慕好也是这么想的,她冷哼一声:“这不是她们惯用的手段吗,我不给就派人来偷。” “这可怎么是好,那方砚台是老爷专门留给您的,价值昂贵,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不行——” 慧兰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奴婢这就去千禧主院,非把这方砚台要回来不可!” 江慕好抬头:“站住。你这样要,她们是不会给你的。” 慧兰又是委屈又是憋屈,眼睛都红了:“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们!” 江慕好嘴角勾起,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 “放心,我有别的注意,定让她们怎么拿的,怎么给我送回来!” “夫人的意思是……” 江慕好微微一笑,暂时没有细说。 这晚,她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去前院吃饭。 如今她看见燕青樾他们的面孔就觉得恶心想吐。 慧兰守在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江慕好坐在伏案上正专心提笔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平阳公主的。 平阳公主是她的闺中密友,未嫁时,公主时隔一两日就要溜出宫中来找她玩耍。 可惜后来她双眼被猪油蒙住,死活都要嫁给燕青樾。 平阳公主本就看不上燕青樾这人,她又为他做出折损自己清誉的事,公主便跟她彻底断了来往。 如今一晃几年过去,江慕好有些担心,不知现在公主还生不生她的气。 写完后,江慕好把慧兰叫了进来。 “你出去一趟,务必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公主。” “是。” 主院,燕青樾这会儿才从院里出来。 账册的事还在他心中,他不由的对江慕好升起浓浓的愧疚之意。 这些年,江慕好确实为他,为侯府做了不少事。 他想去找江慕好说说话。 却见乔念慈的贴身婢女来寻自己。 “主君,您可出来了,娘子亲自下了厨还备了好酒,就等主君您过去一起痛饮。” 燕青樾脚步一顿,再也想不起去找江慕好,跟着婢女离开。 乔念慈院中。 屋里就点燃了几盏油灯,微微照亮正堂。 乔念慈见他踏入院中,喜笑颜开扑了过来,抱住他舍不得松开。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你看,我让人做了很不少你爱吃菜,就等你呢。” 第20章 平妻一事搁置 两人半推半就来到了饭桌前。 乔念慈指着一大桌子好酒好菜,等着燕青樾夸赞自己。 燕青樾沉默片刻,却把她从怀中推开,坐在主位小酌一杯后欲言又止。 “念慈,今日父亲与我商议,侯府现在情况不定,平妻……估计要耽搁一阵,只能先给你个良妾的位份。” 他希望她能够为自己忍下委屈,以待来日。 乔念慈脸色微变,手中斟酒的动作也为之一颤。 好在她也没让燕青樾失望,眼含一丝泪水点点头。 “好,既然青樾为难,我自不会强逼于你。” “只是元烨怎么办?他年那么小,以前又在边疆跟我吃了不少苦头,比不得京城金尊玉贵养着的少爷,若是日后,日后再定个乡下来的嫡子名头,元烨该如何自处?” 她一副处处为孩子着想的模样。 燕青樾果然心疼极了,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念慈,我知道你不介意名分只在意咱们的孩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元烨受到一丝的委屈,更不会让旁人瞧不起咱们的孩子。” 乔念慈还带着哭腔,“真的吗?只要元烨能过得好,其它我什么都不在乎。侯爷,您也莫要再跟夫人犟,谁让我是从边疆苦寒之地出来的女子呢,平妻之位哪里是我配想的?” 话语一落,燕青樾对江慕好的好感顿时全无。 “以后在府里,谁都不敢说你的出身,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待我处理好这些繁琐之事,我定会风风光光以平妻之位迎你进门!” “好。” 得了这一句话,乔念慈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两人一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翌日。 江慕好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起身梳妆,慧兰在一边小声提醒。 “夫人,今日一大早,乔念慈就等在院中。我们说您在歇息,她就一直等到现在都没离开呢,您……要见吗?” 她难得睡的这么好,慧兰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叨扰她。 江慕好起身净手:“见,让她继续等,我用个膳再说。” 横竖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若乔念慈受不得走了,她正好免去了一桩麻烦事。 “是。” 慧兰心中明了,让云尚去偏厅告知。 乔念慈坐在偏厅等了快一上午,结果等到这个消息。 她的脸色发绿,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讪笑一声,说了句:“好。” 一个时辰过后。 江慕好让人带她进来。 她坐在主位上,乔念慈行礼。 可这行礼的姿态让人觉着不爽快。 江慕好并未搭理她,反倒是看向了慧兰,“今日天气不错,你去切一壶上好的御景茶来。” 慧兰笑着离开。 乔念慈知道,她这是在刻意为难自己,也不装了,直接跪在了她跟前,哭哭啼啼道。 “夫人,我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同您相提并论,您大人有大量留我于侯府伺候侯爷,妾身理应敬您一杯妾室茶。” 这是换了种方法来捆绑自己? 江慕好端坐着看向跪在地上,双手还捧着一杯茶的乔念慈觉着好笑。 第21章 妾室茶 “你既知自己身份低微还想入侯府?这茶本夫人喝不起。” 慧兰上前把刚沏好的茶递到她手中,她简单抿了一口。 江慕好确实想和离,却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她待在侯府还有仇未报,怎能就此脱身离去? 如今,她正乐的看戏。 乔念慈也不退缩,还腆着脸朝她的位置挪了几步,双手奉茶高于头顶。 “昨日夜里侯爷在我院中已然把其中弯弯绕绕都告知于我,我深知自己不能做侯府夫人,所以甘愿入门做妾,也全了夫人的念想。今日夫人喝了这杯妾室茶,日后我定然把夫人伺候的妥妥帖帖。” 江慕好看着她,只觉得恶心。 她如今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还需隐忍。 既然乔念慈那么想做妾? 那成全她。 江慕好给了慧兰一个眼神, 慧兰会心一笑,走上前去故意推了一把乔念慈,她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 “哎呀。” 慧兰用着轻浮蔑视的眼神盯着乔念慈看。 “抱歉,我刚不小心才撞到您,您无妨吧?这茶都全撒了,姨娘怎么不拿稳?这样吧,奴婢再去给姨娘换一杯茶。” 说完她就去倒茶。 乔念慈紧咬后槽牙,眼中带有浓浓血色跟恨意。 可为了能够留在侯府有一席之地,她不得不隐忍,语气低缓道:“无妨。” 慧兰一笑,递给她一杯新茶,奚落道。 “诺,这次乔姨娘可要拿好了,千万别再失手摔碎了茶盏,夫人屋里的茶盏一盏就要二十两,再摔恐怕就要乔姨娘赔付了。” 乔念慈乖巧应是。 江慕好静坐着看着她的情绪变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痛快。 乔念慈接过那一碗茶盏。 下一秒。 茶盏过烫,她仅仅只触碰了一会儿,就被摔在了地上。 乔念慈实在忍无可忍,直接站起来怒瞪江慕好。 江慕好轻蔑一笑。 慧兰站了出来,质问道:“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敬主母,不想给主母敬妾室茶吗?!” 一番责骂下来,乔念慈瞬间恢复冷静。 她深吸口气,低头道。 “妾身不敢,只是这茶盏过烫,我失手才摔碎了。” 江慕好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殊不知,她这样子落到乔念慈眼中,就变成了软柿子。 乔念慈又跪到地上,接过新递来的茶盏,原以为这次江慕好会就此罢休。 没想到,“意外”再次发生。 江慕好准备接过茶盏,却不小心手一滑,茶水撒了乔念慈一身。 湿漉漉的触感,让乔念慈瞬间爆发情绪,再也克制不住。 她愤恨站起来指着江慕好鼻子痛骂一番,好似市井泼妇。 “江慕好!我原以为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想必能够理解我和青樾的苦楚,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三番四次侮辱于我?!说到底,你不过是觉得我是从边疆来的弱女子,好欺负罢了,你给我等着!” 江慕好淡然一笑,突然觉得她这拙脚的演技还挺好玩。 “怎么?你是觉得在这侯府还能有人为你撑腰?” 第22章 秦嬷嬷 今日乔念慈主动过来,她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燕青樾想明白了,一切都要以仕途为重。 她即便是针对了又能如何? “你——” 乔念慈无语凝噎,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后扭头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江慕好你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要把属于你的荣耀都归于我身上!” 江慕好只觉得好笑至极。 从前她不屑于用这种内宅手段来对付人,乔念慈没少用阴私手段来对付自己。 如今勉强算是以牙还牙了,她又怎能不高兴? 慧兰却露出忧愁之色。 “夫人,万一她去找侯爷告状该如何是好?” “想告便告,无论如何,她迟早也要对付我。我若不先下手,怎能压制的了她?” 慧兰若有所思。 片刻,突然有人禀报,平阳公主身边的秦嬷嬷来了,她是公主的奶嬷嬷,地位不用多言。 江慕好激动万分,亲自出门迎接,可在见到秦嬷嬷脸色时,她却有些看不明白。 只见这位秦嬷嬷脸上挂着一丝无奈和为难。 江慕好试探性道:“嬷嬷过来一趟辛苦,不如先坐一坐,有什么事喝口茶再说也不迟。” 秦嬷嬷年过半旬,精神气可比旁人好,此时,她苦笑着摇摇头。 “不必了,老奴今日来是奉公主的意思,想借侯夫人这里那方极好的砚台一用。” “公主近日可好?” 砚台再稀有,公主又怎么会缺,江慕好对她的来意心中明了,不免有所动容。 “一切都好,只是……” 秦嬷嬷欲言又止。。 江慕好焦急道:“嬷嬷不妨有话直说,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 秦嬷嬷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这些时日公主不爱同人说话,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寝殿中,谁来劝也无用。” 江慕好一下反应过来。 公主早不生气晚不生气,偏偏最近她写信后生气,一听就是因为自己。 不过,公主气恼也是理所应当。 她刚嫁入侯府,老夫人百般折磨于她,像烈日炎炎日日让她在廊下站规矩这种都不足为提。 她没忍住,将苦水告诉公主,公主听后愤愤不平,吵着闹着都要来侯府给她出头,可她呢? 她怕公主来到,会惹得侯府上下不高兴,百般阻挠,甚至还以狠话相逼。 江慕好苦涩一笑:“是我的错,我该亲自登门去跟平阳道歉才是。只是现在不便,秦嬷嬷,劳烦您给公主带个话,就说我知错了,不该不听她劝解,不日定呈上重礼亲自去看望她。” 秦嬷嬷一听这话,心中十分欣慰。 “侯夫人能够想明白自然是最好。” “慧兰,去把库房里的砚台给拿出来。” 江慕好摆摆手。 慧兰却颤抖着身子,一直低头,不敢回应她的话。 “怎么了这是?” 江慕好故意露出疑惑不解地表情。 慧兰跪在江慕好跟前,心虚不安道:“砚,砚台并不在库房内。前些日子奴婢清点库房时,发现少了好些东西,其中最珍贵之物便是这砚台。夫人恕罪,是奴婢办事不力让手底下的人动了偷窃之心。” 第23章 调查 秦嬷嬷以前是宫里的老人,自然是明白慧兰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抬眼看向江慕好,见她眼底皆是愤恨却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怎会如此?侯府之人一向手脚干净,怎会做出这等事?稍后云尚你去拿我的嫁妆单子清点库房,慧兰你同我一起去看个清楚。” 话都说到这份上,秦嬷嬷很是上道。 “夫人,这等琐事本不该老奴掺和,可砚台是公主所要之物,若是砚台丢失,公主那边无法交代,老奴想一同去看看,也好帮个忙。” “那就有劳秦嬷嬷。” 目的达到。 江慕好温婉一笑,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和秦嬷嬷急去库房。 库房内。 小厮摆好椅子和茶桌。 江慕好坐在那里看着三人清点自己的嫁妆。 半个时辰后。 库房全部清点完毕,里头已经没有几件她的嫁妆,有价值的物件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中,就包括那一方砚台。 秦嬷嬷自然明白这其中是个什么章程,没等江慕好发话,她开口道。 “这库房管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侯夫人嫁妆怎么少了那么多都没有人来禀告?” 自公主年幼,她便负责掌管一宫之事,如今沉下脸来的威压,又哪是他人扛得住的? 看守库房的两个慌乱不安的走到前面,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支支吾吾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库房平时来往的人很多,老夫人和夫人的人也常来,至于少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 秦嬷嬷冷笑,心中明镜一般。 “好大的狗胆!侯夫人就在此处,如今物件儿少那么多,你难不成想说是侯夫人私下典当自己的嫁妆不成?” “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们实在是不知。” 两个眼见糊弄不过去,只好颤颤巍巍跪在江慕好跟前磕头领罪。 江慕好冷笑。 “不知?那就拖下去好好审问审问。” 慧兰一个眼神,护卫过来将她们给拖了下去,随后拿出廷杖开始仗责。 “我说我说。”还没打几下,绿意便疼的受不住,将实情全部吐露出来,“是樊妈妈让我们拿的。” 江慕好早就有所猜测,现下却装作不信道:“一派胡言!樊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你们这是在说老夫人惦记上了我的嫁妆物件儿?你觉得我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绿意作为一个小小库房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狂点头,“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是樊妈妈给了我们银两,让我们不要把这件事给传出去,银子还在奴婢屋里。” 一旁的云尚带着人去到她屋里搜查,果不其然搜到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里面大概有五六十两左右。 要的就是这结果! 千禧主院。 “什么?!她知道了?” 库房那边闹出大动静,樊妈妈急匆匆前来禀告。 燕老夫人顿时坐不住,一溜烟带着人赶去库房。 等她到时,江慕好已经让人将绿意和另外一位压下去,准备发卖。 第24章 引火上身 燕老夫人强装镇定的看向她,“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您来的正好,库房内有手脚不干净的人,夫人做主发卖了,至于库房内少的嫁妆……老夫人您看如何是好?” 慧兰率先挡在主子身前跟老夫人说话。 “荒谬,库房什么时候少了她的嫁妆?这些日子以来侯府度日艰难,分明是她舍去钱财之物顶起侯府的一片天。” 燕老夫人的这一句话倒是把帽子全部扣在了江慕好身上。 江慕好侧眸,示意云尚将供词递给她。 “母亲,我从未让人拿过嫁妆里的物件儿,方才绿意已经招供,不如母亲看一眼?” 燕老夫人定睛一看,气得将供词丢到一边。 “荒谬!江氏,你可想过樊妈妈是我身边的人?” 江慕好太了解老夫人是个什么心性,她淡然开口。 “正因如此,这件事还需要继续查。否则要是传出去,外人恐怕要说母亲管教下人不善,竟敢偷盗夫人嫁妆。母亲想必脸上日后,定然无光。” “荒谬!简直荒谬!” 江慕好话中之意就是要把这件事查到底。 燕老夫人做贼心虚,自然是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但也没办法,只能虚张声势一番。 江慕好不理会,今日她定要把这件事给彻底解决了。 “库房地儿小,既然母亲也来了,我们就去院子里把事说个清楚。” 院子里,自有丫鬟摆上了太师椅。 江慕好请老夫人上座后,才入座。秦嬷嬷身份尊贵,自也跟着坐下。 才坐好,慧兰把来龙去脉全部都给说了个遍。 听完,燕老夫人脸都绿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坐在那里。 “慕好,兹事体大不得闹开,如今青樾刚回京没多久,正在升迁的关头,你要以大事为重,莫拘小节。” “……” 好一个以大事为重。 那是她的嫁妆又不是老夫人的,自然不痛不痒。 江慕好起身行礼,不卑不亢道。 “母亲说的道理我都明白,眼下正需要家宅和睦,我也不想把事情给闹大,但是揪出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也是为了家宅和睦。” 燕老夫人被她意有所指的话,气的胸疼。 可见秦嬷嬷站在江慕好身侧威风凛凛,知道秦嬷嬷是公主身边人的她,只能收敛怒气。 “不过吧。”江慕好话锋一转。 “我觉得,母亲身边的樊妈妈肯定不是那等子小人,虽说有了证据和证词,但说不准是那两个故意污蔑樊妈妈?正好那两位还未发卖,不如让樊妈妈上前对峙,也好还母亲一个清白。” 燕老夫人心中一紧,直言道:“直接把那两个发卖就行,何必那么麻烦?” 江慕好挑眉:“母亲有所不知,儿媳那些嫁妆可都是生母留下,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的,若是遗失在外,儿媳怕是日夜难眠,总要查清楚幕后之人,再找回嫁妆才好。” 老夫人不说话,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秦嬷嬷适时开口道:“今日老奴前来,也是为了向侯夫人讨要那方名贵的紫缕砚台,公主急用。” 第25章 认罪 燕老夫人一听砚台,瞬间心惊肉跳不知所措。 她面色僵住,紧咬牙看向后边的樊妈妈。 樊妈妈瞬间明白主子的意思,只能走上前跪在厅中,哭的肝肠寸断。 “夫人,都是奴婢年老糊涂,奴婢的孩儿在外吃喝嫖赌欠下不少银钱,奴婢这才瞒着老夫人做出偷窃之事,还望夫人见谅。” 江慕好不为所动:“偷盗的那些物件呢?” “奴婢全部都典当换成了银钱。” 这个结果江慕好早就猜到,她有些头疼,不知该把这个顶罪的怎么办才好。 樊妈妈却突然站起来,脸上浮出羞愧之意。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还望侯夫人跟老夫人谅解奴婢的家人,奴婢愿以死谢罪!” “!!”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樊妈妈说完这句话后扭头奋力撞向柱子。 江慕好迅速起身:“拉住她!” 慧兰反应极快,樊妈妈撞向柱子的那一刻,她死死拽住了对方的手,这才避免一场血腥。 “摁住她!” 江慕好气笑了,立刻让人把樊妈妈给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少的物件儿你卖给了谁,卖出多少银钱都要一条一条的写清楚给我,否则——你全家都要为你陪葬。” 听到这番话,燕青樾诧异的看向江慕好,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樊妈妈瘫坐在地上,眼神无望的看向主子。 燕老夫人皱了皱眉:“江氏,你这样未免过于心狠手辣了些,此事闹大,侯府将会名声尽毁。” 倒时候,身为当家主母的江慕好,也同样被牵连。 江慕好鉴定道:“且不说,我母亲所留之物样样珍贵至极,但论孝道,这些物件儿势必要一件一件的拿回来。” 秦嬷嬷也开口助攻:“公主府势必也会相助侯夫人,尤其是那一方砚台,公主想要借用为的是下个月太后寿辰节送的一份大礼,若是借不成,耽误了公主的事,只怕是你们侯府都担待不起。” 燕老夫人的神色难堪到极点。 秦嬷嬷这番话可谓卡住了她的命脉,侯府得罪不起公主,更得罪不起太后。 “樊妈妈,好好想想那些物件到底去了何处!” 老夫人不得已向樊妈妈递话。 樊妈妈这才招认,却还藏着小心思。 “奴婢,奴婢只记得有几样物件儿藏匿在了侯府里,其余都被奴婢给典卖,至于卖去了哪家铺子,奴婢是真的忘记了。” 江慕好侧眸。 慧兰拍了拍手,几个打手走到正厅来,拖着樊妈妈出去,就是一顿严刑拷打。 厅外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畔。 燕老夫人如坐针毡,她紧捂着自己的胸膛,装出一副极其难受的神态道。 “我身子疲乏,要回屋歇息,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恭送母亲。” 江慕好起身目送着她离去。 等她走后,樊妈妈也被打的半死不活,却依旧不肯招认。 不过没关系,江慕好也不急,招认是迟早的事,只是会耗费些时间罢了,她耗得起。 第26章 上官 “今日多谢秦嬷嬷为我在侯府内撑腰。” 今日的事情也闹得差不多了,江慕好亲自将客人送到门外。 秦嬷嬷颔首:“侯夫人不必多礼,您的事便是公主的事,日后有何不妥您直接让人找老奴就是。” “多谢嬷嬷。” 秦嬷嬷摇头后,离开。 江慕好看着她的背影,感慨。 公主这是又帮了她一次,这一份恩情她谨记在心。 —— 另一边。 燕老夫人才回院子,就让丫鬟去喊了燕青樾。 “你们!罢了罢了,你们去把侯爷找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商议。” 樊妈妈是她多年的心腹,如今却折在这实属不该。 “是。” 兵部尚书府,书房内。 尚书秦大人握着紫毫笔在纸上游刃有余的书写,写完后他拿起来给燕青樾看了一眼。 “如何?” “秦大人书法了得,青樾望尘莫及。” 秦大人被他哄得很是高兴,目光落在桌上的紫缕砚台,在满京城都是有市无价,可见燕侯爷用了心。 “字固然好,但这砚台确实也属实难得,不错,燕侯爷有心了。” 也是江慕好不在,否则定能认出这是她丢失的那一方。 “能得秦大人喜欢,是这砚台的福气,正所谓好字配好笔,好笔要配上好砚台。” 秦大人哈哈大笑,还真被他捧的飘飘欲仙。 甚至忘了自己一个兵鲁子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只喜欢随波逐流玩玩文墨,让自己沾染书生气息罢了。 “燕侯爷说了那么多也累了吧?这是上好的龙井茶,不妨试试。” 秦大人极少留客在府上品茶,显然是很满意燕青樾此次送来的大礼。 毕竟是上好的龙井茶,即便燕青樾喝不习惯茶的人都不禁赞叹一二。 “这茶入口苦中带着甘甜,下喉后茶香留置在口中回味无穷,真不错。” “的确,看来燕侯爷还是很会懂得品这些,同我倒是一路人。” 今日燕青樾前来尚书府就是为了拍秦大人马屁。 目的也达到了,看秦大人脸上多了一丝乏累之色,燕青樾识趣的拱手后离开。 上马车时,他的心情极其愉悦,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 “侯爷,您怎的如此高兴?” 牵马的小厮见状多嘴一问。 若是平日,燕青樾自然是要训斥小厮一番多管闲事。 但今日不同,今日他心情大好,随口说道:“右侍郎之位十拿九稳,自然心情愉悦。” 他上车,回到府中,恰好撞见来请他去千禧主院的小厮。 燕青樾跟着过去,只见自己母亲着急忙慌的在屋内来回辗转。 “母亲,是不是江慕好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老夫人总算是等到了他,拉着他让其余人都下去,只留了个嬷嬷在一旁候着,开口道/ “一早我给你的那一方砚台你可送了人?” “已送。” “不能送啊!”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燕青樾一脸茫然,“母亲,又出了什么事?” “今日公主府的人来了,说是借砚台,可那砚台都已经被你送出去了,这该当是好?” 第27章 原委 老夫人往榻上一坐,心绪不宁。 燕青樾不解:“就这点小事,还让母亲如此忧心忡忡?” 即便是那方砚台极为珍贵,可现已送人,公主总不好让他讨要回来吧? 直接说送出去了就好。 老夫人沉默不语。 旁边的嬷嬷提醒道:“侯爷,那方砚台是侯夫人陪嫁之物。” “所以呢?” 嬷嬷一噎,低头看向老夫人。 “到底怎么了?” 燕青樾有些不耐烦。 老夫人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能由嬷嬷来说。 “今日库房的事,侯爷您也知晓,樊妈妈已经承认偷盗,其中正有那一方砚台。” “所以你的意思是,母亲让人偷拿了江慕好陪嫁之物,正好公主要了那砚台,现下让我把砚台给讨回来?” 燕青樾终于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不可置信道。 “母亲,您从小教育我忠正耿直,如今您指使身边之人行偷盗之事,简直荒谬至极!” 燕老夫人老脸臊红,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硬说出口。 “儿啊,既然公主要那方砚台,你就把它给讨回来吧。侯府如今不能得罪公主,更加不能惹恼太后。” 燕青樾恼怒不肯。 “砚台我已送给兵部尚书府的秦大人,再想要回来绝无可能,母亲您真是糊涂,私下竟做出偷盗之事。” 燕老夫人也着急,以往这种事儿她没少做,也没见江慕好查,如今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 “我也不知怎的就那么巧,江慕好还口头应了给公主砚台。” “您真是糊涂!即便是要拿她陪嫁之物,也得告知于她,如今倒好,闹出如此荒唐之事,这要是传出去,侯府的声誉就全完了,母亲,您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燕青樾一昧指责老夫人。 燕老夫人抬头看他,越想越气,手指微微发抖的指向燕青樾道。 “我还不是为了这偌大的侯府?为了你的前程?府里虚空已久,已经拿不出好东西,如今江慕好又不想管事,我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 “办法多的是,我看您还是不醒悟。” 事情实在是棘手,燕青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燕老夫人心中愤愤又不敢多说,只能选择沉默。 到底是生母,燕青樾再头疼也只能认栽。 “好了,日后这等龌龊之事别再干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母亲您好生歇息着吧!这件事尽量不要让父亲知道。” “我明白。” 燕青樾径直离开。 燕老夫人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禁感到伤心和悲痛。 她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嬷嬷哭诉道:“长青你见着没?青樾竟然如此态度,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怨恨了我?” 长青不知该如何回答。 漪心居内。 江慕好让人布了晚膳,菜品丰盛又奢靡。 以往她为了侯府勤俭节约,日日吃素都不怎么见荤腥,在侯府待了这几年都消瘦不少。 如今恢复出嫁前的日子,该吃吃该喝喝从不对自己吝啬。 燕青樾突然闯进来,慧兰都没来得及进屋告知。 第28章 为了夫君前途牺牲?不可能 江慕好手上筷子还夹着一块红烧肉,她看向来势汹汹的燕青樾,把筷子给放了下来。 燕青樾不请自来的直接入座。 慧兰见状只好上了碗筷。 燕青樾拿过筷子,罕见的为她夹了菜:“慕好,你今日似乎食欲上佳?” 他压着嗓音,语气尽可能听起来温良。 心思却逐渐飘远。 母亲之前说侯府如今银钱不过四五十两,但面前这菜色都快要三四十两,她倒是会享受。 江慕好极为了解他,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桌子的菜都是我自掏腰包,并未用侯府分毫。” 燕青樾一愣,讪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你能高兴,哪怕是吃垮侯府都没关系,对了,那方砚台的事...” 果然还是来了。 江慕好顿时没了胃口,幽幽地盯着燕青樾,直接把话给说死。 “砚台的事我也没办法。” 燕青樾还要试图劝解:“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拿了东西献给母亲,想要讨好。母亲也不知此事便把砚台转交给了我,如今那方砚台已经被我送去了兵部尚书,江氏,秦府可是兵部尚书,我们轻易不能得罪。那公主那边,我们不妨...” 江慕好懒得再听他这厚颜无耻的话,讥讽出声:“母亲还真是信任樊妈妈,她就不好奇如此贵重的物件儿一个老妈妈怎么拿得出手?” 燕青樾被噎住,视线对上她清澈见底的双眸,再也辩解不下去。 他只能无奈道:“母亲不过是一时糊涂,事情既已经做下也就罢了,眼下是要处理好眼前的事才对,江氏,你要为侯府着想。” 江慕好冷笑,离开桌边。 “侯爷不过是不想得罪秦大人,却没想过为我嫁妆被偷一事主持公道?” 燕青樾心虚不止,跟着起身来到她身后,本想挽起她的手,却被她躲闪过去。 江慕好坐在榻上喝了口茶,一锤定音。 “樊妈妈尚且未完全招供,如若我丢失的嫁妆找不回来,我定然是要送她去交由京兆府查办的!” “你难道是想让侯府名誉尽毁不成?” 燕青樾瞬间脸黑:“你如今怎么冷酷无情到了这般田地,以前的你可完全不是这样。” 江慕好面对指责,心情非但没坏,反而变好。 “真有意思,侯爷不怪偷窃之人,反倒是来怪我这个无辜受害者?这难道就是侯爷平日处世之道?若真是如此,怕是侯爷前途堪忧。” “江氏。”事已至此,燕青樾也不傻,知道现在江慕好已经对他完全没了男女之爱,他只能咽下这口气,想要暂且哄住江慕好。 “这件事我会弥补你,其它丢失的物件儿我会查出下落并一一赎回,那方砚台我也愿出双倍银钱买下,这样可好?” 江慕好止不住的笑出声。 “侯爷可知那方紫缕砚台价值千金,若是真以双倍银钱买下,怕是整个侯府变卖都不够,再则砚台不是我非要不可,是公主那边用于太后寿辰献礼所用,耽搁了公主的事,侯爷又该如何去交代?” 第29章 前后反差 听到公主跟太后,燕青樾脸上露出一丝烦躁,又不得不顾着她的脾性,只能继续耐心哄道。 “江氏,我知道你跟公主关系匪浅,你去公主府一趟说明缘由,换别的砚台可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燕青樾仍旧想死皮赖脸上前拉江慕好的手。 这一次江慕好没躲开,被他紧紧地握着。 江慕好很是恶心他这种虚情假意,一把撇开。 “侯爷怕是吃醉了吧?今日公主身边的秦嬷嬷亲自来到府里得知我嫁妆被盗,若这个节骨眼说要换砚台,公主会怎么看待侯府,这闹剧不就传出去了么?而且公主的脾气侯爷不是不知道。” 闻言,燕青樾一下想到公主那火爆脾气,沉默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道:“不管如何,这件事还是要托你想想办法,在公主那尽力一试。以往母亲待你也不薄。” 江慕好没接话,假意听不见。 燕青樾也无奈,继续道:“这些时日是我对不住你,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江氏,你相信我。” 江慕好懒得搭理他:“再说吧,公主那边我只能勉强一试,我不能保证能成。” 燕青樾松了口气,微微颔首,准备扭头离开。 江慕好又道:“我希望丢的其它物件儿三日之内回到库房内。” “嗯,我知道了。” 燕青樾应下的语气很是心不在焉。 “夫人,您为什么要答应求情?” 等他走后,慧兰有些着急。 江慕好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道:“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此事急不得,得缓一缓。” 说完她喝了口茶,吩咐慧兰准备沐浴。 —— 沐浴完后,江慕好神清气爽。 虽说已然入夜,可她毫无困意,所以带着人前去花园散散步消食。 未曾想在花园内居然见到了燕元烨独自一人坐在凉亭摇头晃脑的背书。 燕元烨背的头昏,背的词也磕磕巴巴不成体统。 江慕好有些好奇,一介外头养的私生子,竟还知道努力读书门道。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凉亭,燕元烨见到她还恭敬有加地起身行礼。 行完礼后,燕元烨仍旧未起身,反倒是歉意开口。 “夫人,我年少不懂事,上次冲撞了您,是我的错,娘亲已经训斥了我一番,日后我定然不会如此,希望夫人能够原谅我。” 小小年纪学成大人做派。 不仅如此,且反差如此之大,必然有所图谋。 若放在平日,江慕好懒得搭理。 不过今日她心情不错,便来了兴致,坐了下来。 “罢了,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同你计较,你深夜在此处念书想必是背熟了功课,我来考考你。” 燕元烨起身。 江慕好拿起他的书本随意点了首诗。 燕元烨仰着头背诵的十分艰难,甚至有好几段全然忘记,一点都不像是用了心思去读书,不过好在勉勉强强背了下来。 小孩儿还一脸期待等她夸奖。 江慕好却有些嫌弃,眉头紧锁。 “我江氏子弟四岁开蒙,像你这个年纪论语已然背得滚瓜烂熟,既然没有这等天分,那你得用多些心思在念书上,不能远步于他人。” 第30章 才不如人 燕元烨一愣,江慕好已经带着人离开凉亭。 小孩儿怔住,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般说教,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 他心里很是不服,本想争辩几句,可人都已经走远,他也没办法。 乔念慈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安抚道:“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嫉妒元烨有读书天分才故意刻薄打压,我儿是天底下最好最有天分的人,等我儿得了名师教导,不比江家那些劳什子的子弟们强?” “娘,我不喜欢这个侯夫人也不喜欢这里,自从来了这里我什么都要学,整日还要读书习字,我想跟娘和爹爹回到边疆.....” 还没等燕元烨把话给说完,乔念慈立即捂住他的嘴,脸上浮出生气之意。 “不许胡说,未来这侯府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产业,你要牢牢地守住,不能被外人看不起,知道了吗?” “哦,我知道了。” 燕元烨今日被数落了,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即便是自己娘亲说侯府以后都是他的,但他想到日后永无止境的读书习字还没得玩,他就垂头丧气。 江慕好悠悠散步回到漪心居。 方才在凉亭之内乔念慈告诫燕元烨的话被人听去,传到慧兰耳朵里。 慧兰听后气愤不已,一股脑告诉了江慕好。 说罢,她还冷哼一声,“一个外室子还肖想继承侯府大业?做梦吧,他们母子俩算什么东西?给夫人提鞋都不配!” 江慕好专注对弈,对她说的话并未往心里去。 “夫人!!” 慧兰着急。 江慕好总算是抬起了头。 “不急,既然他们想继承侯府大业,随他们去就是了。侯府亏空不是一日两日,许多物件还是我着手添置,正厅茶几和花园翻修跟假山修缮都是我出的银钱,甚至侯府大多都是我买入府中,卖身契都在我手里,这侯府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他们继承?”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 乔念慈看着柔柔弱弱一副莲花圣母做派,居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还想让名师指导燕元烨。 这就有意思了。 她专心棋局。 千禧院传来了一个消息。 “夫人,老夫人病倒了,请了郎中来看。” 突发疾病病倒? 江慕好一笑,此事她跟老夫人都心里有数。 “知道了。” 江慕好还有棋局未破,不想因为别的事扰了兴致。 “夫人不去看望一二?老夫人病来的突然,也希望有人去关心。” 见她不动,顶着压力再次开口。 江慕好心知肚明,这话想必是老夫人让她说,无非是想试探试探她是个什么口风。 “我今夜身子也不爽利,漪心居离千禧院路途遥远,既然母亲有郎中在旁照看,我去了也无用,你既无别的事就先回去。” 讪讪离开没多耽搁。 江慕好自顾自的下棋。 片刻,棋局一定,黑子落下,破了这棋局。 —— 翌日。 清晨,江慕好起了个大早,准备今日前去公主府。 为此,她还专门让慧兰挑了满缀点翠澜钗,作为给公主的赔礼。 第31章 前往公主府 要知道,这钗环可是用极其珍贵的点翠和价值连城的珠宝制成。 也是前朝太后赏赐给她母亲的名贵之物,正好可以表明江慕好这次前去道歉的心意。 另一边。 顾承靖顺着福母的线索顺藤摸瓜,查到成亲多年却无子的宗亲越王府内。 他身穿一袭墨黑紫袍坐在案前,双目成墨,眉宇间有股煞气威风凛凛。 根据线索,越王胸无大志是个纨绔不让的粗鲁之人,手头上没有实权,全凭一张巧嘴讨圣上欢喜,这才长留于京中没去封地。 “去,带两队人马前去越王府搜查,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他纤长手指指间夹着一封搜查令,慵懒的下了命令。 属下领命拿走搜查令匆匆行动。 不到半个时辰,居疑赶了回来,半跪在地上禀告道:“属下无能,越王带护卫阻拦,我等都无法进入越王府。” “有趣,本王亲自走一趟,我倒是想看看皇叔想干嘛。” 顾承靖单手合上吏部参他的折子,起身带人前去越王府。 越王府门前。 越王顾锦里手拿长剑堵在正中央不让旁人入内,掷地有声道。 “管你们是谁,都给爷滚蛋,不然谁来都得死在本王爷的剑下。” 好一句英姿飒爽的话。 只不过,在顾承靖出现后,他瞬时就把长剑给放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你怎么还亲自来了,是想屠我越王府不成?” 他们俩的关系很一般,往年也就只有在皇宫家宴上能见上几面。 以顾锦里纨绔习性,自然不敢正面跟他硬碰硬。 毕竟谁会想去招惹一个被称之为杀星的人? “奉旨办事,还望皇叔见谅。” 越王是皇宗贵族,这点情面顾承靖还是愿意给的。 哪知顾锦里见他势软,瞬间抖了起来,冷哼一声,甩袖来到他跟前,嚣声道。 “奉旨办事查到你皇叔我头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越王府出了什么大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本王脸上哪儿还有光?本王劝你赶紧带人离开,别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见他如此不识趣,顾承靖勾唇冷笑,一挥手三支暗卫直接将越王府围的滴水不漏。 甚至连他身后的侍卫都拔刀相见,顾锦里笑不出来了。 “好啊,敢在这里对本王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给我上!” 两方交战。 越王府养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护卫,怎打得过从刀尖上舔血过来的暗卫? 不到片刻,护卫纷纷倒地,没一个活口。 顾承靖失了耐性,冰冷黯淡的眸子死死盯着顾锦里。 顾锦里咽了咽口水,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小厮。 小厮跑的极快,不过没人拦着。 顾承靖立在正中央,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让人掉脑袋的话。 “皇叔问也不问便拦了本王的人,本王不过是奉旨办事,皇叔却一再阻挠,莫不是这越王府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冒死也不让他人奉旨搜府?” “你这是在怀疑本王?” 第32章 入宫 顾锦里心慌,却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模样杵在原地。 “不敢,但万事都等搜府后才能有个确词。” 此话一出,顾承靖显然不会留任何情面。 他身后的人蓄势待发。 之前跑掉的小厮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身后还带了个身穿宫袍的老太监。 正是皇宫大内副总管梁公公。 “二位殿下,陛下急召二位入宫,烦请二位随杂家走一趟吧。” 顾锦里知道他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得意嚣张的劲又显露了出来。 “是。”顾承靖的脸色平静。 皇宫。 三人来到金銮殿。 顾锦里不顾形象地扑通一声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皇兄,您可要为我做主,我和桓王无冤无仇,素日里还偶有大礼相送,也不知桓王今日是发了什么疯,竟跑到我府邸门口杀了十几个护卫,还妄想把我也给……也给一同送走!” 圣上眉头紧蹙,神色凝固。 他已经知道越王府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承靖看出了这点,抱拳低声道。 “父皇,儿臣不会无凭无据做出如此荒谬之事,实乃前些日您指派儿臣协助江老太傅彻查京城绑架案已有了眉目,来人。” 侍卫将一个浑身是血的老奴给拖上殿内。 “此人是越王府内二管事。” 顾锦里一个哆嗦,又开始哭天抹泪:“皇兄,他胡说,什么二管事,我从未见过!” “皇叔最好想清楚再说话,本王是查到眉目才抓的人,且他已经招认。” 顾承靖语气平淡。 顾锦里猛地一噎,恶狠狠的目光瞪向他。 顾承靖视若无睹,看向趴在地上的人:“将你知道的事儿说出来。” 二管事已经被严刑拷打的浑身没有一处好皮。 他深知顾承靖手段,不敢胡言乱语,只得和盘托出以求保命。 “一个月前越王府来了个和尚,他说王府无所出是被风水冲撞,需要童男童女各九位做风水局,事成之后王妃自然有孕,王爷又嫌弃普通人家孩童命贱,这才……” 顾锦里越听脸色越白,他果断打断:“荒谬!实在是荒谬至极!严刑拷打之下什么话说不出口,皇兄,您可千万别信这等子贱人的话。” 顾承靖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从袖口出拿出三份口供,还有和尚住在越王府的证据。 梁公公将这些呈上去。 皇帝沉默着翻完,脸色越发暗沉。 “砰——” 他怒火冲天的将折子一把甩到顾锦里头上,怒斥道:“混账东西,好好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见状,顾锦里知道事情败露,心里咯噔一声,一屁股瘫坐下来。 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证据,无力的辩解道:“皇兄,我只是想要一个嫡子,不想断后,这些孩童等祭祀过后我自然会亲自送回。” 顾承靖无情拆穿。 “即为祭祀,何时不见血?童男童女皆为祭品,你到时是打算将他们的尸首送回去吗?” 皇帝震怒:“胡闹!承靖,派人去越王府,务必将那和尚活捉归案。” “是。” 顾承靖行礼离开。 第33章 再相遇 溧水街上,人山人海,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在前方拦路。 好些吃瓜百姓们都想瞧瞧发生了什么大事,江慕好也好奇,掀起帘子探头看去。 可惜她这个位置看不到什么。 她准备下车往前走着瞧瞧。 慧兰在一边扶着她。 主仆二人来到最跟前。 江慕好抬头一看,越王府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顾承靖坐在府前悠闲喝茶,他手底下三四十人正在搜查越王府。 不出片刻,十几个被剃了光头的孩童都被救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越王府难不成还买卖人口?” “什么买卖人口?分明就是恶意绑架那些达官贵族的嫡子嫡女们进行献祭,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越王府可是皇亲贵族,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围观百姓们十分震惊。 人群中有几人奋不顾身跑出来,抱住自家孩子大哭。 越王府忠心的大管事想要阻拦,却无能为力,只能冒死斥责顾承靖等人。 “大胆,这可是越王府,怎能由得你们在这里败坏王府的名声!王爷回来后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顾承靖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属下直接拔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大管事吓了一跳,双眼紧瞪,浑身颤抖地摔倒在地上,裤裆流露出黄色液体,很是恶心。 下一秒,属下抽刀,百姓们纷纷遮住双眼不敢再看。 江慕好没有动作。 顾承靖坐在中间,百姓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眼底,江慕好自然也不例外。 见状,他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 两人双目对视。 江慕好嘴角微扬,淡然一笑后向他遥遥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回到马车。 慧兰心有余悸:“夫人,刚才实在是太吓人了,好好的一个人说...说没就没了。” 江慕好不置可否:“自作孽不可活。好了,让马夫绕路,抓紧时间,别误了时辰。” 马车离开。 顾承靖收回视线,看向还有一口气在的大管事:“带走,别让他死了。” —— 马车绕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平阳公主府。 公主府很大,要想逛完整个公主府还得跑马才行。 府内装横也很奢靡,用来建造的木材都是金勾木,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可能都是外面千金难求的名贵草药。 更别说府内还养着各种奇珍动物,西域送来的孔雀在这里一点都不稀奇。 秦嬷嬷亲自出来迎接。 “侯夫人您终于来了,老奴恭候多时。” 江慕好微微一笑,没有废话,跟她入府。 她们来到后院。 远远看到凉亭中,平阳公主身穿一袭红彩粼锻,惬意悠闲地瘫坐在椅子上,边翘着二郎腿边吃着上好的葡萄,看戏台内的侍卫们舞刀弄剑。 这哪里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公主殿下? 分明就是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 江慕好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过也是,公主身为当今嫡女,位尊长公主,从小被定下的娃娃亲也是大名鼎鼎的宜阳侯府世子,足见陛下对她的宠爱。 第34章 见公主 可惜这位世子是个病秧子,整日缠绵于病榻,公主嫁入之后更是不到半年后便病死。 公主只能守着活寡,好在陛下心疼,更加宠溺,可谓是将她纵容到了天上去。 “哟。”平阳见到江慕好,阴阳怪气道,“本公主当是谁呢,原是侯夫人,真是稀客啊!” 江慕好知道她心中有气,郑重其事地给她行了个大礼。 平阳瞬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弹了起来。 江慕好没看到这一幕,抬头认真道:“平阳,之前的事都是我一时糊涂伤了你的心,这次登门是给你道歉,知道你喜欢边疆布料和彩玉,我特给你集了些,你消消气可好?” 平阳一愣。 她什么时候见过江慕好如此低声下气? “行了行了。”她示意旁人下去,也绷不住脸了,“什么礼不礼的,先坐下喝口茶再说。” 江慕好顺从的坐下。 两人目光相对,有些尴尬。 江慕好担心她还在恼自己,不敢多言。 平阳也同她一个心思。 气氛本就不妙,一名过来斟茶,还差点烫到平阳。 她立时恼怒,把茶盏丢在那身上,斥责道:“倒个茶都倒不好,你是不是活腻了?来人,发卖。” 江慕好暗道她还是从前的脾气,无奈道。 “不过是一件小事,公主何必大动肝火,我来为你斟就是了。” 沏茶之道十分有讲究,不能着急也不能手慢。 江慕好的手定在空中,茶舀顺着手腕不停打转,打到茶沫出现后,她才停下来为其斟茶。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平阳一下回想起年少时,她们二人也时常像如今这般待在一块。 斟茶,说笑。 原本升腾的火气骤然消失。 她摆摆手示意离开,漫不经心道。 “听闻燕侯爷带回一个边疆女子回府,还有个外室子随同,这就是你选定的后半生?” 江慕好从容不迫,淡定开口。 “劳烦公主牵挂,不过侯府的事,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哪门子的打算?” 平阳突然被点炸,愤怒的把右手扇子对着她脚边扔过去。 “是像之前一样做个软柿子,任由他们拿捏,还是将整个江府都拖入泥潭?” 她说的都是实话,江慕好也不生气。 平阳看着她这样就来气:“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旁人共侍一夫?” 江慕好饶有深意道:“平阳,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侯府那群人我早已看清,你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那么傻。” “那你还不赶紧离侯府远些?” 她肯服软,平阳公主也不再像方才那么暴怒。 江慕好冲她眨眨眼:“平阳,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筹备妥当后再动手,可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 平阳公主眼睛一亮,兴奋起来,又翘起了她那二郎腿,好奇道。 “所以说,你是打算抓了侯府的把柄后再和离?” “差不多,万事皆备后再详细告知于你。” “慕好,你早该如此,那劳什子侯爷算什么男子,竟敢带个外室子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要本公主说,你就应该大棒子把他们给打出去,届时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你的厉害!” 第35章 闺中密友 江慕好看着她有些晃神。 平阳是真的很幸运,能够潇洒度日,出了什么事也有皇帝保她周全。 可她不行。 她要为自己以前做出的愚昧决定付出代价。 好在如今能够和平阳重归于好,她的心里倒是舒坦了些。 平阳公主见她不说话,有些不大高兴。 “干嘛?你是不是又舍不得跟那个燕什么青的和离?” 江慕好从感慨中挣脱,笑而不语。 “算了,本公主看的出来你现在和往日不一样了,心里有分寸就成。对了,我近日得了一首新曲子,你来帮听听?” 江慕好笑着应下。 一刻钟后。 平阳亲自弹奏,江慕好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听曲喝茶。 一切,恍若昨日。 侯府。 燕老夫人今日喝了不少补药,强撑着身子想找江慕好。 结果没找到,她只好在府邸门口等着。 一个时辰后,她还是没见自家侯府马车的踪影,不免有些烦躁。 旁边搀扶着她的人看出这点,出声安抚。 “老夫人您别心急,夫人孝顺,今日早早地出门去了公主府,眼下说不定还在跟平阳公主周璇,此事一定能成。” 燕老夫人却越发急躁,冷笑道:“她?孝顺?” “她要是孝顺的话就不会查什么嫁妆失窃,面上说的头头有理,实际上也是个黑心肝的烂货,我迟早要被她活活气死。” 一想到近期侯府的传言,燕老夫人脸色阴沉又开始骂骂咧咧。 下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罢了罢了,如今我是越来越掌控不住她,任凭她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吧!” 燕老夫人在府门外等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奈不住性子,烦躁地带着人离开。 可回去后,她还是放心不下,多番让人去门口打探消息。 傍晚。 侯府马车归来。 江慕好带着一丝醉意下车,正要回院里休息,迎面一位嬷嬷走来。 樊妈妈被抓,这位是被新提上来的,倒是有些眼生了。 “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千禧院。” “好,我稍后就去。” 江慕好明白她的用意,揉揉额角,打算回去喝完醒酒汤。 老嬷嬷却不肯离开,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江慕好无语,转身跟她走。 千禧主院。 燕老夫人踌躇不安的来回走动,总算看见她来,缓缓坐下,让下人看茶。 “事情办得如何?” “这……今日我去了公主府,公主似乎...” 看见她心急如焚,江慕好偏偏将语调放慢。 “似乎什么?”老夫人果然越发焦急。 江慕好心中好笑,面上露出万般无奈之色。 “不肯松口。我在公主府一整日,公主坚持要回砚台,还说...给我们最后一日,若是明日再拿不到砚台,就让我们后果自负,母亲,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一向跟公主交好,怎么这点小事都不能摆平?” 燕老夫人脸色苍白,没想到她如此没用,语气中有些埋怨她的意思。 江慕好颇为委屈,哭诉道:“母亲,我之前和公主闹矛盾,也是为了青樾,您怨我也没用,还是速速与青樾说,让他想办法吧。” 第36章 早做准备 老夫人嫌她无用:“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江慕好回到院子,吩咐慧兰二人带几个小厮去库房把存放所有的孤本书籍打包好,派人连夜送去自己名下的一个院子里。 前世,因为乔念慈不懂琴棋书画遭到外人嘲笑 她简单一句:“边疆之人哪有条件能够饱读诗书?” 燕青樾就把侯府所有书画和琴谱棋谱全部烧掉。 还有她续命的药...... “慧兰,你等等。” 吩咐下去,江慕好还有些不安,想了想道。 “稍后,你亲自去给药铺掌柜传个话,就说我常吃的那方药,我们愿以双倍价格全部买下,此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所用之药已经不多,这续命药因价格昂贵,数量稀少,很轻易会被人给买断。 “是。” 慧兰离开。 江慕好坐在原位,陷入深思。 皇宫。 朝堂之上争论不止。 “陛下,此事有辱皇室名誉,闹大对皇室并无好处,得私下暗中处理,不得摆在明面上。” “绑架一案牵动京城内许多豪门世家,此事怎闹不大?陛下,臣请奏严惩越王。” “……” 皇帝坐在龙椅上头疼不已,他们已经吵了整整两个时辰。 顾承靖出列拱手。 “父皇,以儿臣所见,此事定要交由刑部处理,滤清事情脉络,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若因私情从轻发落,怕是会落他人口舌。在此之前,儿臣觉得需先严惩越王。” “照你看朕该给什么惩罚?” “削爵。” 冰冷无情的两个字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暗地里支持越王府的朝臣们自然不同意。 皇帝却一锤定音,“就依桓王。” 闻言,朝臣们心中惊讶,却也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越王贬至郡王。 因桓王跟江老太傅立功,皇帝也嘉赏了他们。 事情算是暂时落下帷幕,剩下的事就交给刑部去处理。 皇帝大步离开大殿。 顾承靖紧跟着离开,朝臣们晚了一步便再找不到人影。 他们只好去围着江老太傅连连道贺。 江太傅双手负后,嘴就没合拢过。 燕青樾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满脸恭维。 “岳父果然办事得力,如今又得陛下看重,日后江家定然前途无量。” 江太傅这才注意到他,撇开同僚们,单独和他站在一块。 “我江家定会蒸蒸日上,不过你平阳侯府...” 燕青樾满脸笑容。 “若能承蒙岳父照看,侯府自然也能平步青云。” 江太傅的脸色严肃冷峻。 “照看暂且不提,我听说你千里迢迢从边疆带回一个女子和外室子?” “真是胡闹!不管你之前打算如何,现下你最好将那对母子赶紧处理好,别再让我提醒。” 燕青樾心中不悦,却什么都不敢多说,只得点头赔笑。 江太傅懒得理他,话说完便直冲冲离开。 燕青樾目送他走远,冷笑一声。 真是有趣,天下哪个男子不纳妾? 偏江氏以势压人,真当自家女儿是什么千金宝贝了! 回到府中,老夫人派人传来口信。 “侯爷,夫人那边没有成功,老夫人让您想个办法。” 第37章 读书谋算 燕青樾刚端起杯茶,闻言,脸色铁青。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咬牙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厮退下。 深夜。 燕青樾心中烦闷,到现在都没想出个好方法,本想去找江慕好再商议一番。 可等他到了后,却发现她居然已经吹了灯。 无奈,他只能心烦意乱去找乔念慈。 乔念慈还没睡,正盯着燕元烨读书练字。 “再写一副字帖。” 燕青樾进来听见这句话,有些不赞同,目光落到字帖上,他更为直接道。 “这字帖一般。” 乔念慈迎他坐下,深深地叹口气。 “边疆那等贫苦地方哪里有好字帖?不过无碍,元烨凭借这些好歹也识了字,边疆大多数孩童连饱腹都难。” 闻言,燕青樾心生愧疚,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委屈了,来人,去库房里找上好的字帖和书籍过来。” 乔念慈有些惊喜,示意嬷嬷将燕元烨带下去歇息。 她则直勾勾的环着燕青樾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青樾,你不必对我们那么好,我怕夫人知道了生气,觉得是我狐媚了你。” 燕青樾很吃她这套,再加上心中藏了许久的愧疚,大言不惭道。 “她算是什么东西?侯府有我在一日就由不得她来做主!” 乔念慈高兴的亲了他一口:“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别的我不在乎。” 娇妻在怀,燕青樾心中所有气愤和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缓缓解开她的外裳…… 翌日,天还未亮,侯府门口浩浩荡荡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秦嬷嬷。 侯府下人们惊慌万分,又不敢多阻拦,只能去禀告老夫人。 因为惦记着砚台,老夫人昨晚一夜未眠,正准备睡下就听到这则消息。 她一个激灵起身,来到正厅外,偷偷瞧着坐在里头的秦嬷嬷等人。 只见正厅里,二十几个粗使婆子站在那里,一个个龙虎似得,看着就不像是善茬。 秦嬷嬷坐在前头,更是面色冷峻。 老夫人心口堵的要命。 下人们也很是惊慌:“老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老夫人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江慕好身上。 “去找江氏,你们先应付着秦嬷嬷,我稍后再来。” 漪心居。 江慕好正做着美梦。 慧兰悄声进来,本不想打扰她。 奈何屋外动静实在太大,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江慕好迷迷糊糊的起身:“怎么回事?” 慧兰无奈道:“秦嬷嬷带人过来了,老夫人招架不住说想见您。” 江慕好瞬间清醒,想起昨日她和平阳说好的事儿:“伺候我穿衣。” 慧兰近身伺候。 等一切收拾好,江慕好出屋,老夫人还焦灼不安地坐在太师椅上。 她敷衍的给老夫人行了礼,阴阳怪气道。 “母亲怎起的那么早?看来昨日母亲定是安枕好梦。” 老夫人气闷,却又只能忍着:“这些日后再说,秦嬷嬷来了,你快去迎接。” “秦嬷嬷来了,是来拿砚台的吧?” 第38章 选择权在侯府 “八九不离十,江氏,这一切可就交给你了。” 燕老夫人语气急切,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江慕好直言:“儿媳也没法子,公主指明了要那方砚台,母亲还是想法子早些拿出来为好,否则公主恼怒,会做出什么事儿,儿媳也不知晓。” 她就是在逼他们,端看他们是选择得罪平阳公主,还是秦大人了。 江慕好不欲和她多言,撂下这番话扭头回屋。 老夫人还想拉住她,慧兰挡在跟前。 “老夫人,夫人身子孱弱您是知道的,还请您多谅解。” 燕老夫人心中着急,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时间紧急,无奈她只能派人去找燕青樾。 燕青樾被她召到千禧院中:“母亲,找我何事?” 燕老夫人满脸担忧,拽住他道:“儿啊,你还是去秦大人那一趟将砚台要回来吧。秦嬷嬷现在就在正厅候着,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燕青樾的脸色极其难看。 现在让他去要砚台,和自断前程有什么区别? “当初母亲不去偷盗砚台,这等事就不会发生,如今好了,两边都得罪不得。” 老夫人被指责的难过,咬了咬牙道:“我明白都是我的错,稍后我会让人从我嫁妆里拿出两件物件儿作为厚礼,你拿去补偿给秦大人。” “什么厚礼?” “一份名贵之画,再加一份上佳的笔墨纸砚,都是你外祖父给的,我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本想等你有了嫡子后送给他,如今怕是留不住了。” 拳拳的爱子之心,听的燕青樾顿时愧疚不已。 说到底,也是他无用。 “母亲,我...”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好了,有什么话日后再说,你去库房里拿吧,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好。” 燕青樾也知道事情轻重,将两件厚礼包好,他急匆匆地去了兵部尚书府。 到了后,却因为时辰过早,他一直没能见到秦大人。 晌午。 江慕好来到正厅陪着秦嬷嬷吃茶用些点心,悠闲的甚至还有些无聊。 她看眼旁边陪着的人,突然开口道。 “嬷嬷,你也知道我如今和公主关系不好,这次回去不如你帮我求求情吧?” 秦嬷嬷不为所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一幕,落入老夫人的人眼里,都觉得她和公主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江慕好见目的达成,微微敛眸,继续静静地看书。 半个时辰后,燕青樾大步进来,打破了这阵安静。 秦嬷嬷起身向他行礼。 燕青樾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却还是强撑着温和之气跟她说话。 “嬷嬷请起,库房东西实在太多,我吩咐人找了许久才总算将砚台找到,让嬷嬷久等。” 小厮把砚台递了过去。 秦嬷嬷瞥了一眼,确认是紫缕砚台,脸色才微微缓和。 她高傲居下地点点头:“有劳侯爷,这是公主留给侯夫人的条子,等太后寿宴一过就会归还砚台,老奴先行告退。” “嬷嬷慢走。” 江慕好跟了出去。 等她们都离开后,燕青樾的脸才彻底黑下来,瘫坐在椅上,心如死灰。 第39章 仕途不顺 他的手边,还摆放着他细心包装的两份礼。 秦大人阴阳怪气的话他更是记忆犹新。 “没想到在下居然占了侯爷的心头好,既如此你将砚台拿回去吧,往后也别再轻易送礼。” 燕青樾当时还想挣扎,却被小厮直接赶了出来。 可谓丢人丢大发了! 江慕好回到正厅,就见他沉着一张脸离开。 她没忍住,唇角微勾。 看来,他这是彻底得罪秦大人了。 狗男人总算付出了一点代价,她心情大好,回到院里甚至还想喝杯小酒庆祝。 却被慧兰以她身子不好为由拒绝,无奈,她只能遗憾放弃。 入夜。 有人潜入府中。 江慕好正在院子里和慧兰二人商议在院子里栽种盆景。 听见瓦上有些动静,她抬头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江慕好直觉不对,刚要派人去查看,一个小匣盒却不偏不倚地落入她的怀中。 随后一个黑影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慧兰看呆了,回过神准备喊人,被她用手堵住了嘴。 “夫人...” 江慕好能感觉到,黑影对她们并无敌意。 “先看看这盒里有什么。” 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 只见木匣里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摆放着一张纸条。 江慕好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 谢礼。 江慕好蹙眉,打开第二层,见到一颗足有小孩儿拳头般大小,散发着淡淡珠光的大东珠! 这可是皇室都难得一见的东西。 能拿出这种当谢礼的,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位传言不拿钱当钱的桓王殿下。 想来是因为破案之事。 “好好收起来别让旁人知道。” 这玩意儿实在过于奢靡,江慕好不敢真的拿出来炫耀。 江太傅府。 白氏专心伺候着主君宽衣,生怕惹得他哪里不高兴。 江自淂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道。 “明日你让人去侯府给慕好送些东西。燕侯爷拎不清,她在侯府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这么多年,白氏已经习惯,他三句话不离江慕好,忽略心头的不满,她垂眸道。 “是。” 第二日一早,她叫来亲生女儿江慕玥一同用膳。 作为长辈,她自然不能亲自向小辈送礼,这件事只能交由女儿去做。 江慕玥生性懒惰又贪玩,整日没个正形,因为她这怪性子没少挨训。 如今,她更是不愿道:“让我去看望江慕好?我不去。” “这是你父亲吩咐的,难不成你要违逆父命?” “……可是母亲,我和她素来不和睦,你让我去,是准备让我跟她去吵架吗?” 白氏也知因为老爷偏疼大小姐的事儿,女儿早已不满,却也只能压着她。 “吵什么架?她是你大姐,不论你再怎么不喜欢她,也得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万不能让外人说江家姐妹不和。” “反正我不去。” 江慕玥不肯听,依旧拒绝。 白氏本就心烦,还得耐着性子劝她:“这次你父亲能得赏赐,全是因为你大姐。你父亲如今正是念着她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更不许惹祸,听见了没有?” 第40章 探亲 江慕玥只是顽皮,不是一点事不懂。 闻言,她心里已经服软,嘴上还嘟囔着。 “也没见父亲念过我的好。” “你要是乖乖依照你父亲吩咐去做,他自然也会心疼你,乖,听娘的话。” “我知道了。” 江慕玥不情不愿的带着东西,乘轿前去侯府。 江慕好正在园子里散步时得了这个消息,还有些诧异。 “云尚,你去迎人。” 她回到院子里煮茶等待。 一刻钟后。 江慕玥带着几位丫头携礼前来。 “大姐姐,好久不见,姐姐如今看着比从前更加成熟稳重,妹妹真是羡慕极了。” 江慕好淡然一笑,并未回应她的话,示意她先坐下,继续做茶。 江慕玥看着她还是和从前那般一样淡雅从容,心下不满,主动点着话题。 “大姐姐,这些是我和母亲亲自挑选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江慕好挑眼看去,见丫鬟们手上都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匣子。 匣子里放的大部分都是金钗和首饰,还有一个装的是棋谱和上好的冰碧冷子琪。 果然是厚礼。 “多谢。” 她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忙着手中的茶。 茶做好,慧兰递给江慕玥。 江慕玥见她不爱搭理自己,又发了性子,故作关心道:“姐姐近日身子如何?” “一切都好,劳烦妹妹挂心,这茶可和妹妹的意?” 江慕玥不敢喝。 幼时,她曾在茶汤中下了虫子。 本想等江慕好喝下后,她再跳出来说茶中有虫,好借此恶心江慕好。 结果江慕好居然早早发现并以牙还牙,诱使她喝了那盏有虫的茶。 自打那次起,江慕玥再也不敢喝她递来的茶。 江慕好也看出了她的不对,轻描淡写道。 “时隔这么多年,妹妹竟然还没想开吗?” 江慕玥拧眉,有点不悦,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看得很开,倒是姐姐嫁入侯府已有好几年了吧,怎么还没动静?难不成是身子太差,难以有孕?也难怪姐夫宁愿从边疆带个外室和外室子回来了。” “遥想当初,姐姐执意低嫁,我原以为姐姐能圆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的愿景,结果...” “几年时光匆匆过去,我总算是看明白了,下嫁果然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听闻前段时间姐夫吵着要把外室抬成平妻,这不是打姐姐的脸吗?” 江慕好一眼看穿了她看热闹的心思,也不气恼,只道。 “侯府的事,我自有打算。不过妹妹如今尚未出阁,就张口闭口的全是子嗣,妄议长姐家事。若让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觉得我江家教女无方?” 江慕玥听后脸色瞬间涨红。 刚刚她也是一时气急败坏,哪里会想那么多? 看门进来:“夫人,乔姨娘前来请安。” “让她进来。” 江慕好挑了挑眉,单手撑在桌上。 今日还真是个稀奇日,奇葩都聚集在她的院子里了。 江慕玥见有外人要来,便端坐着,收起方才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第41章 看不上眼 乔念慈进来行礼,瞧见坐在一边的她,欣然一笑夸赞道。 “这位小姐想必是夫人的亲妹妹吧,长得真是玲珑可爱,比夫人好似还要好看几分。” 江慕玥被她夸赞,非但没有笑容,反而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怎么,如今大姐姐不止眼光不行,御下能力也没了,一个外室竟能管成这样?敢来客人面前随意蹦跶,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江慕好手中帕子遮住唇,掩面轻笑,视线挪到乔念慈身上。 乔念慈的面色瞬间一僵,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江慕好笑意更深,面上还要道:“二妹妹年幼不知世故,乔姨娘可别往心里去,你最近身子如何?” “多谢夫人关心,我的身子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多年在边疆吃苦有些羸弱而已。之前因为妾室茶的事让夫人不高兴,我这次过来是想给夫人赔礼道歉,希望夫人能原谅则个。” 说着,乔念慈让人献上几块勉勉强强的料子。 看那粗糙的绣艺,有点家世的都看不进眼里。 江慕玥暗中撇嘴,但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她也懒得多管。 “大姐姐,既然你院子里有人,我先回去了。” “好。” 江慕好目送她离开。 江慕玥走出侯府,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冉不解道:“二姑娘,您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方才你瞧见那位乔姨娘没,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这个大姐姐日后有的是苦头吃,哎呀,想想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漪心居。 屋内气氛怪异。 江慕好安静的坐在上首。 乔念慈觉得待在这里每一刻都是煎熬。 半炷香后,江慕好总算主动开口。 “侯爷可有说过给你定了什么名分?” 上次妾室茶虽没敬上,但到底是带了孩子进门的。 燕青樾直接纳了妾,妾不过是玩物,与平妻不同,他是能做的了主的。 乔念慈一阵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许是良妾。” “良妾啊,也行吧。” 妾室通常有良妾、贱妾、通房之分。 “谢过夫人。” 乔念慈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会儿后给她磕头。 江慕好等她磕完,摆足了主母架势。 “你如今既然已是平阳侯府的人,就应该明白为妾的本分。远的不说,就今日你贸然出现在外客面前已是失了礼数,还言语冲撞浑然不知。” “慧兰,你稍后让管教的陈嬷嬷好好教一教姨娘规矩,回去后,姨娘罚抄家规二十遍,这几日就不用来跟我请安了,可有意见?” 乔念慈紧咬后槽牙,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捏在手中。 “怎么?乔姨娘是觉得我过于刻薄?既如此慧兰,你现在就把陈嬷嬷叫来,当着我面给乔姨娘好好说说做妾的规矩。” “是。” 就这样,乔念慈连句话都没说,脸色苍白的被带到院子内站规矩。 一站就站了三个时辰。 同时,陈嬷嬷还不停的叙述那该死的为妾之道。 第42章 心疼 入夜,江慕好才放她回去。 送走她,慧兰有些不解:“夫人,您干嘛承认了,让她无名无分不好吗?” 侯爷给的位份,若是当家主母不同意,那这后院的下人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 江慕好笑了笑。 “若光是她,有无名分并不重要,但她膝下有个孩子,还是个儿子。就算我不给,日后老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可能不给,早晚的事罢了,早些开口可彰显我大度。” 慧兰却紧咬牙,“那也可以是贱妾呀!她无媒而合,京城豪门通府哪有这样子的良妾?” “别急,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一步一步慢慢来,乔念慈没名没分还不好在侯府内闹出动静,我们总得要给人家一点折腾的权力。” 对于后宅御下之术,江慕好手拿把掐。 慧兰似懂非懂,转身往屋外走。 江慕好好奇,问了声:“去哪?” “奴婢去催促乔姨娘抄家规。” “去吧。” 到底是个机敏的丫头,江慕好并未阻拦。 小院内。 燕青樾刚回府就直奔这里。 以往这时乔念慈应该带着孩子在用晚膳,可今晚屋内却没了二人踪迹。 他四处寻找,在偏屋发现手抄家规的乔念慈。 他走近一看,她的一只手已经抖得十分厉害,握笔的指尖发红的可怕。 这一看就是抄了许久还未停下歇息过。 见状,他立刻把她手中的笔放下,又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搓。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抄这种东西?你的手都破了。” “我没事。” 乔念慈见到他,眼眶泛出泪水,满脸委屈,却还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惹人怜惜。 燕青樾心疼坏了,看向旁边一脸冷淡地守在这里的慧兰,怒不可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慧兰从容行礼:“回禀侯爷,今日乔姨娘言语犯上,冲撞外客,夫人责罚姨娘好生学规矩并把家规抄上二十遍,如今才第八遍。” 一个下人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燕青樾有些不悦。 乔念慈倒是微微低头,抢先开口道。 “夫人是后宅之主,一心后宅手段,我自小在边疆长大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被罚也是应该,青樾你也别怪夫人。不说这个,你用膳没,我去给你准备晚膳?” 燕青樾来了,家规就抄不成了。 慧兰识趣地行礼离开。 燕青樾看都没看她一眼,心软和愧疚恨不得淹没了他。 “你向来识大体又懂事,肯定是江慕好给你下了绊子,我要去找她好好理论理论。” 乔念慈担心事情闹大,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双眸垂下,语气哽咽道。 “侯爷您就别去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自毁前途。好歹如今夫人认了我为良妾,这样一来我也能长久留在你的身边,夫人这般好,我该万般感恩才是。” 燕青樾听着这话,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你呀,素来就是那么不争不抢,念慈,是我对不住你,我没出息连你都护不住。” 乔念慈埋首在他怀里,嘴角微勾。 第43章 齐勇将军 “没关系,等日后侯爷平步青云,定不会亏待了我。到时谁都不能瞧不起我,更不能瞧不起元烨。”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答应你会让元烨继承府上,江慕好到时我自会处置。” 乔念慈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眸子里盛出一抹喜意。 接下来的几日,府里倒是十分清闲。 江慕好不用掌管侯府琐事,终于能够好好的养着自己身子。 她每日得闲还在院子里种种花草,又在院内开垦出了个池塘,池塘内养了乌龟和锦鲤。 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悠然自得,人也越发精神水润。 很快,燕青樾的任命书下来了。 江慕好跟在他身侧听上边的人宣任命书。 “恭喜侯爷升任半品齐勇将军,陛下看重,望侯爷不要辜负陛下重任。” 燕青樾恭敬应下,给了赏钱把人给送走。 江慕好站在一旁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燕青樾如今是彻底得罪了秦大人,顶了天只能得个荣封。 结果居然还升迁了,这可是想谋都难谋的差事。 看来,他在背后使了别的力。 不过无所谓,半品将军始终比不过待在兵部做侍郎有潜力。 毕竟侍郎隶属于京官,将军只能靠着在战场上厮杀立功晋升。 看来日后燕青樾要想平步青云,怕又是要回到边疆。 江慕好站在原地沉思。 燕青樾却没理她,径直离开。 江慕好不以为然,回到院子,让人去打听他们母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打听消息的人用的是江家的路子,很快就回来了。 “夫人,听说是老夫人使力,动用嫁妆找了闺中密友——镇国将军府的老太君魏老夫人,这才使侯爷有个半品左都将军官职。” 原来如此。 江慕好勾起嘴角:“如今咱们这位侯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也可以落下,半品左都将军倒也是勉强说得过去。” 最起码侯府面上没那么难看。 她估摸着老夫人下了血本,应该也是为了不想跟儿子闹的生疏了。 她懒得多管,不过现下倒有一事。 燕青樾差事已然下来,侯府阖府上下自然是要欢庆办演。 可到现在,府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江慕好也不会主动出头,现在万事都不如她养身体重要。 等她睡醒,就听慧兰在屋门口跟云尚发牢骚。 “也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想的,夫人虽说不管府中事务,但总归是主母,摆宴庆祝之事居然不交由夫人操办,反而交给一个妾室,说出去简直丢人至极!” 江慕好走过来,把屋门打开。 慧兰两人打了个哆嗦,纷纷行礼。 慧兰更是直接跪了下来,认错道:“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打扰夫人歇息。” 江慕好扶她起来:“你何错之有?我是睡到自然醒,方才你说的事儿是老夫人做的主?” 慧兰站起来:“不清楚,不过主意是千禧院定的,没听说老夫人有跟侯爷交涉过,应该就是老夫人自己做的主。” 江慕好心中明了,老夫人怕因为砚台的事对她十分不满,这才出此下策想要打一打她这当家主母的脸。 第44章 示威 “好,我知道了,慧兰你去让下人布膳吧。” 慧兰有些担忧,“夫人,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想着吃呀?老夫人明显想要把那乔姨娘给硬推上来恶心您。” 江慕好如今是一点没把侯府当家,坦然自若道。 “到了晚膳的点我干嘛不吃?我是真饿了,再说了,老夫人不把这事推给我,我还乐得自在,免得我又要贴钱给侯府。” 慧兰想想,点头道。 “也是,但是夫人,奴婢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今日我去库房拿东西,新来的小厮居然敢拦我,说如今老夫人把库房看得牢牢地,出入都要登记造册,荒谬的很!” 江慕好扑哧一笑:“老夫人这是心中有气没法宣泄,不管她,去布膳吧。” “是。” 慧兰传膳,漪心居来了个不速之客。 江慕好抬眼看向走进厅中的人。 几日不见,乔念慈浑身上下倒是焕然一新,衣裳和钗环都是上等的。 她没什么钱置办这些,想必都是老夫人的手笔。 可惜,没有眼界的人得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身上穿,反倒不成体统。 “夫人,妾身向你请安。” 乔念慈盈盈下跪,语气中带有轻佻和炫耀之意,身后不少奴仆随她一起。 屋内站的满满当当,江慕好让下人们全都散去。 只剩下慧兰二人待在原处没动。 “用过膳了吗?” 江慕好走到桌边,突然问了一句。 “还没,夫人是想同我......” 江慕好冷冷的看着她,“没用膳的话就回去用晚膳,来我这里作甚,大晚上来请安?” 乔念慈被她训斥,非但不觉得尴尬,反倒是傲着一张脸挺了起来。 “妾身这次过来也是有事想询问夫人,这次宴会花销不少,我不过是边疆长大的普通女子,哪里见过这般大世面,再加上妾身节俭惯了,因此想了个节流的法子,一来不耽误摆宴,二来侯府也有面,就是不知道夫人同不同意。” “说吧。” 江慕好也有些好奇。 “方才妾身在夫人院里看见那些花花草草都极为珍贵,随便一株拿出去变卖都能卖到三四两,如此昂贵之物只种着让人看也是浪费,不如拔了变成银子,以作摆宴费用。” 江慕好还以为她真有什么好法子,结果还是变着法来薅她? 她不免觉得好笑。 乔念慈的笑容逐渐消失,“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江慕好笑的停不下来。 这人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一直惦记着她所拥有的一切。 慧兰大声呵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妾室,居然敢惦记主母院子里的东西?!还不给夫人跪下道歉!” 一个侯府,靠着变卖侯府主母的东西去摆宴,说出去岂不是成了京都城最大的笑话? 乔念慈黑了脸,非但不知错,继续站着说道。 “我好歹也是给侯爷生过儿子的人,姐姐若是不喜欢我的话便直说,何故让一个小小的丫鬟羞辱我?” 如今倒是姐姐姐妹的叫唤了起来。 江慕好轻笑一声,把手中筷子给放了下来,“丫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乔姨娘何故恼怒?” 第45章 扫把赶人 “姐姐,您一向心善,若是真能换了银钱,节俭下来的银钱大可以捐给边疆战士,让他们一家都能够吃上饱饭,这些可都是他们的活命钱。” 江慕好不禁拍手鼓掌地叫好。 “乔姨娘真是菩萨心肠,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我用嫁妆钱买的,没动用侯府分毫,怎么,如今侯府摆宴反倒惦记上我的东西?看来乔姨娘抄的家规还是太少,记不住。” “你嫁入侯府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动用侯府分毫!” 乔念慈不可置信,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有些微微颤抖。 江家,竟这般有钱吗? 江慕好懒得理她:“我管你信不信?既然乔姨娘没别的事,送客。” “是,乔姨娘请。” 慧兰早就已经忍不住想要赶人,见她还杵着,直接拿着扫帚赶。 乔念慈大惊失色,匆匆离开。 慧兰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叉腰站在门口处,“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入了侯府就以为自己是侯府夫人了?前些日子才偷了夫人的东西死不承认,现在又盯上了夫人重金买的花花草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话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江慕好知道她憋屈了好久,今日难得的好理由,也就随便她去了。 乔念慈今日上门本想道德绑架,如今是事情没成,还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劈头盖脸的谩骂。 她气得手都在发抖:“世家大族女子身边的丫鬟竟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说的话实在粗鄙!” 贴身丫鬟连忙劝解: “姨娘何必与她一般计较,您现在如日中天,连老夫人都对您颇为看重,想必那丫鬟就是嫉妒,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乔念慈被她顺气,好半天才道:“你说的没错,现在老夫人那么看重我,她江慕好算是个什么东西?这件事必须得跟老夫人好好说说。” 她转个身急匆匆的想去朝着千禧院。 可还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不行,这件事不能由我说,你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贴身丫鬟瑟瑟发抖,又不敢不从。 这些日子,她可没少挨打。 只能照着吩咐去做。 片刻,千禧院内。 原本在喝药的老夫人听到她过来传话,气的直接就把喝药的碗给摔了。 “好你个江慕好,平时就那么管束下人,还敢说起我的不是?来人,将慧兰给我带过来,我侯府容不下这样的贱婢!”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老嬷嬷急匆匆开口道。 “老夫人您别着急,那贱丫头的确口无遮拦,但毕竟没有明说偷盗之事跟您有关,您要是发怒,岂不是不打自招,樊妈妈就白牺牲了。” 侯府家规偷盗者处死。 老夫人一下清醒过来:“你说得对,那贱丫头我还真不能动,传话的丫头呢,竟敢算计到了我头上。” “雀儿已经回去了,应是姨娘让她跑的这一趟。”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倒是挺会做事,把这些污糟话传到我耳朵里,盼着我为她出头的同时坐实罪名?,真是得了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李嬷嬷,你去好好看看她,好好教教她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 第46章 立规矩 “是。” 李嬷嬷得令,带了三四个来了乔念慈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她冷喝道:“乔姨娘,跪下。” 乔念慈瞬间有些懵,她以为这些人是过来为自己做主的。 可如今看来…… 她乖乖地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无辜,“嬷嬷,不知我犯了何错,竟惹得母亲如此恼怒?” “大胆,夫人前几日才让乔姨娘罚抄了家规,难道乔姨娘全忘了?” 李嬷嬷一脸冷峻,手中还拿着戒尺。 乔念慈有些后怕,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称老夫人为母亲。 可这几日老夫人听她叫母亲明明听的十分欢喜,怎么转头却说起家规不家规? “方才去千禧院传话的丫头呢?” 李嬷嬷继续询问。 雀儿跪在后面,出了个声,引得李嬷嬷注意。 “是奴婢。” “长得倒是挺不错,乖乖巧巧,不过,身为奴婢应该奴婢的规矩,千禧院历来喜欢安静,你贸然闯入说那些话气得老夫人生病了,你说,有没有错?” “奴婢知错。” 李嬷嬷颔首,猝不及防的伸手将戒尺狠狠地朝着她腰间打去。 雀儿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传话,结果回来就要受到责罚。 她被打的脸色发白,却连点声音都不敢出,生怕出声了自己的下场只有被打死。 乔念慈被吓到了,跪在地上没敢起来:“这,这是何故?” “乔姨娘,宴席的事由您操办是老夫人对您的看重,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守规矩叨扰老夫人歇息,如今老夫人病了是因为您身边的丫鬟,您是不是也该受罚?” 李嬷嬷没有明说,她却恍然,可为时过晚。 “我,我也是一时心急,想要把那些事告诉老夫人,却没想到老夫人会因为这个而……” “够了。”李嬷嬷径直打断她的话,一番责备让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看在眼里。 “既然犯错就要受罚,后几日您就老老实实的在自个院子里抄写家规别出来惹眼,免得老夫人又被您气病。至于雀儿仗责十下,以儆效尤!” “是。” 雀儿被拖出去打。 李嬷嬷这才戒尺给收起来,又换了一副语气,语重心长地道。 “乔姨娘,您也别怪老夫人心狠,只有这样您才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什么道理?” 乔念慈很是委屈,她也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又觉得她话里藏着深意。 李嬷嬷见她没听出来,摇了摇头,等人打完十下仗责后带人离开。 独留下乔念慈留在原地揣揣不安。 一个时辰后,燕青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父亲。 他亲自伺候父亲喝药。 “儿啊,你如今高升,为父很是欣慰,但你莫要得意,需耐下性子好好打磨自己,眼下侯府全由你一力支撑,可莫再出什么大事,知道了吗?” 燕老侯爷因为他高升的事一高兴,身子都好了不少,说话都利索了。 燕青樾听训:“我知道,爹你就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燕老侯爷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斥责道:“你心里有什么数,若真有数后宅怎能不宁?” 第47章 相处 “父亲,我明白您说的意思,之前是我没有处理好,往后定然不会了。” “去吧。” 夜已深,燕老侯爷也不想再多跟他说什么,只希望他是真的听了进去。 —— 燕青樾出来后心情烦闷,下意识想去乔念慈那里,可想到父亲的话又止住了脚步。 小厮也停了下来,小声问道:“侯爷,您今日去哪歇息?” “漪心居。” 正好他有点事想找江慕好。 江慕好刚沐浴完坐在庭中赏花,见他进来,直接无视。 燕青樾来到她面前:“江氏,这些是你库房丢失的东西,基本已经买回来了,只是有几样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折算成银票给你,你好好看看,别遗漏了。” 下人把沉甸甸的箱子给抬进来。 江慕好简单看了几眼,示意慧兰接过他拿来的单子,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她道。 “东西齐了,侯爷没其他事的话可以去乔姨娘院中了,我也准备歇了。” 燕青樾本也是想给完就走。 可见她对自己这么冷漠,心中又咽不下这口气,开口找着话题。 “你这几日过的如何?” “吃好喝好,多谢侯爷关心。” 江慕好看都没看他一眼。 燕青樾看着她,又把视线挪到旁边的箱子上,肉痛极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的收下。 这里头可没几件便宜东西,大多用的还是他自己的私库,如今他手上也没多少银钱了。 他看向江慕好,继续没话找话:“念慈是从边疆来的,她自小过着苦日子不懂规矩,不比你在京城锦衣玉食,还有识大体的嬷嬷教规矩,若她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你别与她计较,多多包容些。” 江慕好挑眉,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敲打自己。 “规矩这种东西不懂就得勤快点学,我嫁进侯府可不是来做受气包的。” 燕青樾无语凝噎,就开始说起了旁的事。 “你如今怎的变成了这样,越发善妒不说,好好的侯府说不管就不管,摆宴之事也不闻不问,江慕好,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自身的问题?” 江慕好只觉得这种人是愚昧的一根筋,她干脆了当的把话给说白了。 “女子和外男有染就是不遵妇道,不愿见自己心爱之人去跟旁人甜蜜就是善妒?那男子呢?男子大多数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又让女子去做?燕青樾你清醒点吧,你我如今之间关系如何,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住嘴!江家就是那么教导你的吗?男女有别的道理需要我跟你说吗?男子就该成家立业主奔前程,女子只需要乖乖的待在府里管家即可,江慕好,你别太荒谬。” “我荒谬?好,侯爷自己先做到为夫职责,再站在制高点上来要求我这个主母吧,事情从头到尾难道不是侯爷自己一手促成?夫妻和睦可不是女子多谦让维持能够维持的住!” “不可理喻!” 两人大吵一架。 燕青樾气愤不已,甚至扬起手想打她。 江慕好也不畏惧,直接站在他面前目光阴寒。 第48章 不欢而散 良久,燕青樾又放开了手,要走了一直被关押的樊妈妈,甩袖离开了院子。 人走了,江慕好也松了口气。 “夫人。” 慧兰很是担忧:“您如今和侯爷撕破脸,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江慕好还以为怎么了,闻言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好了,我自己心中有数,今日吵就吵了,任凭侯府那些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走吧,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好吧。” 慧兰有些不解,却还是点点头,没再打扰她。 燕青樾出了漪心居,给了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意会,拖走樊妈妈。 这老奴办事不利,惹来许多波折,性命是不能留了的。 燕青樾则扭头去找了乔念慈。 乔念慈刚被狠狠地责罚了一通,一直憋着委屈不敢显露。 好容易盼到他出现,她便再也忍不住了,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 原本心中有气的燕青樾见状,连忙哄道。 “怎么了念慈,是谁又欺负你了?” “不是,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原本乔念慈想跟他诉苦。 就在她正要张口时,突然想到自己得罪的可是老夫人,只能又默默地换了一套说法。 燕青樾见到她如此委屈,别提有多心疼,“想家?真的?念慈,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别怕,一切有我给你撑腰。” “没有,我真的只是想家了而已。一想到摆宴需要的银钱足够边疆花上半个月之久,我...我心里面就特别的不舒服,侯爷,你说我是不是享福了就忘了边疆人?” 乔念慈不敢提旁人,只能说起有关摆宴的事,想让他怜悯。 燕青樾果然上钩,十分耐心的哄着她。 “没有,你从未忘记,只是边疆那些人无福享受你所拥有的,你不必自责更不用担心,每个人命运不同。” “是吗?可是侯爷我还是想节俭一些,给边疆百姓们贡献一份。今日我去了主母院子,想让主母将院子里的花草拿出去变卖,好节流开支,我真的不知道那满院的花草都是夫人自己用嫁妆钱买的,夫人骂了我一顿,侯爷,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听到这,燕青樾脸色一黑。 “你不用去管她,她现在疯疯癫癫不成样子,下次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乔念慈吸吸鼻子,继续委屈说着:“侯爷说笑了,夫人的话我哪敢不往心里去。不过没关系,只要有侯爷在我身边,我什么委屈都能受。” “傻瓜。” 燕青樾见她到现在想着自己,宠溺的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乔念慈露出一抹羞涩之意,又问出了另一个她怀疑已久的问题。 “侯爷,夫人说她现在不用侯府一分一毫,还说没补贴侯府就不错了,此话是何意?难不成现在侯府账中羞涩?” 燕青樾也没打算瞒着她,毕竟日后都是要掌管侯府事务。 “嗯,这些年侯府一直入不敷出,甚至月月亏空,以前是江慕好用嫁妆去填补,外加上开支节流才慢慢缓解。” 第49章 得知实情 “但现在府里银钱已经不多,母亲看重你,既然让你摆宴,有些事我得跟你好好说说,侯府必须要想别的法子才能撑下去,单靠我俸禄肯定养不活的。” 燕青樾一股脑的都给乔念慈说了。 他没注意到,乔念慈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她来京都是要做侯府夫人,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日子的,可不是陪他们受苦的! 难怪前几日老夫人送她几块绸缎,还十分心疼,原来是没银子了。 乔念慈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靠在他的肩上。 “没关系,一切万难都有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好好想个办法,别担心。” “得汝如此,不负此生,念慈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持续太久,大概半年或者一年左右侯府会慢慢好起来。再说江慕好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管,她如今不过是在气头上,你得空还是去跟她多说说话,两人别起冲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就是。” “是。” 乔念慈自从侯府没钱,置办宴席所需之物时,便经常会去找老夫人。 燕老夫人虽说敲打过她,却也敌不过她嘴皮子功夫好,每日被哄的笑的可谓是天花乱坠。 她刚开始只是侧面暗示,老夫人企图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磨了三四日,老夫人最后还是松了口,拿了些银钱给她去办宴。 当然,这几日里江慕好就像是侯府外人那般被无视。 好在,她也不在乎。 三日后便是升迁宴。 江慕好还指挥着丫鬟们同她一起在院子里继续栽种梅花。 期待等待冬日时梅花满地开,雪景煞是好看。 “夫人,老夫人那边来传话说,希望升迁宴夫人您能够出席主持大宴。” 江慕好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慧兰打发走传话的人,她嘟囔个嘴,小声抱怨。 “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千禧院办的宴会,让您出面?若是出了差错,算 谁的?” “自然赖不到我头上。” 江慕好浅笑。 这段时日,听说乔姨娘为了宴会,还天天指使着下人来回跑,稍有差错就得一通罚,偏差事办好了,又没赏赐,不少下人都心生怨念。 “夫人说的是,奴婢想浅了!” 江慕好笑了笑,摇头道:“你呀你,什么时候能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好了,回屋吧,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出席穿的衣裳了。” 升迁宴当日。 早在四日前,燕老夫人就把请帖都发到了各个与侯府关系还不错的府中。 因为是大宴,侯府众人起了个大早。 江慕好陪着老夫人坐在正厅主位上喝茶。 突然,一道身影走入正厅。 来人穿着极艳丽的正红色衣裳,衣裳上还挂着各种奢靡珍贵的珠宝。 发髻更是把能戴上的钗环全给戴上,不仅如此,妆容也极其浓。 好似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今日来参加大宴的人,她乔念慈才是侯府女主人。 江慕好把手中茶盏放下。 “妾身给老太太,夫人请安。” 乔念慈露出娇羞温柔的面孔缓缓行礼。 第50章 想抢风头? 江慕好点点头,老夫人神色有异,似乎也看出乔念慈今日穿扮似有不妥。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斥责乔念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念慈看看她们二人,露出一抹笑。 “今晨风大,夫人身子不好怎的出来吹风了?这手底下的人还真是不懂事,今日宴会姐姐若是身子不适也不必强撑,回院内好好歇息即可。” 江慕好轻笑一声。 慧兰恼怒斥责道:“乔姨娘怎的越发没规矩?我们主子是当家主母,今日是正宴,主母不出面,难不成由你这个妾室来招待贵族夫人们不成?!” 乔念慈的脸色僵了僵,很快她又恢复镇定,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妾身不过是体贴姐姐罢了,姐姐别恼,若是因为妾身让姐姐犯了病,妾身罪该万死。” “不必万死了,念你给侯府生了个长子,我也懒得计较你言语犯上。不过乔姨娘,我留给你一丝体面,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免得撕破脸皮大家都难堪。” 江慕好轻描淡写地开口提醒她。 旁边的老夫人仍旧坐如磐石,一句话都不说话。 乔念慈没有靠山,只能低头,忍住委屈:“是,妾身知晓。前面还有很多事等着妾身去处理,妾身先行告辞。” “母亲,我也该去梳妆打扮见贵客了。” 江慕好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起身行礼退下。 在途中,慧兰越想越气。 甚至江慕好喊她,她都全然没听见。 还是江慕好停了下来看向她,她这才回过神,“夫人。” “怎么了?你这是被乔念慈给气糊涂了?” 江慕好失笑。 慧兰满脸的不高兴,她默默地走到柱子前,用脚一遍又一遍的踢柱子泄愤。 “夫人,这乔念慈实在是太过嚣张,一个小小的妾室居然敢阴阳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在江家,合该五花大绑起来动用家法再发卖!” 江慕好忍不住笑出声:“好了,不过是个小事罢了,因为这点小事而生闷气,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等会梳妆时,奴婢定要拿出前几日公主送的紫缠金裙给您穿上,到时夫人定会在宴会中艳压群芳,什么劳什子乔念慈,穿的真是土掉牙了!” “好了好了,撒撒气说些气话便得了,我可不想穿如此奢靡耀眼的衣裳,还是选些素雅的衣裳更加适合我,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慧兰不情愿。 江慕好无奈道:“虽说先敬罗裳后敬人,但今日场合不同,大家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衣裳反倒不重要,她们只会看你的身份。” 听她这番话,慧兰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 江慕好温婉一笑:“走吧。” 一个时辰后。 侯府门口门庭若市。 许多豪门贵族夫人的马车都停落在一侧,江慕好站在府门前迎客。 一般来说,身份比较普通的客人都由管事嬷嬷亲自引路前去正厅,但有几位贵客是需要她亲自迎接。 比如京兆尹家的主母齐夫人,江慕好就需要热情对待。 第51章 齐夫人 齐夫人年过三十,有嫡子嫡女,为人十分随和但爱憎分明。 其夫君京兆尹这个位置,看似品级不重只有四品,却是皇帝极其信重的人。 齐夫人自身更是四品诰命夫人,和夫君品阶相同。 对这样的人,江慕好愿结善缘。 齐夫人同样,见到她后露出一丝微笑表示友好。 江慕好上前迎接,刚要开口叙旧。 就见乔念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插嘴道。 “这位便是京兆尹大人的夫人吧?久仰大名,妾身是侯府妾室乔氏,不妨由妾室带齐夫人入内?” 她颇为主动,齐夫人蹙了蹙眉。 “不好意思,你方才说你是妾室?” “啊?是……” 齐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到她的穿戴更是忍不住冷哼一笑,看向江慕好道。 “你家侯爷还真是人中龙凤,妾室都能亲自迎客,日后你们平阳侯府定然步步高升呐。” 江慕好面色不变:“齐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何须计较这点细枝末节,我带您进去。” 齐夫人颔首,随她进门,路过乔念慈时,还颇为厌恶的避开了些。 平阳侯府侯爷还从边疆带回个外室,且让外室有了身孕的事儿,京中几乎人尽皆知。 作为主母,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有这等肮脏手段的女子。 江慕好陪在她身边,见她的心情有所影响,率先开口缓和气氛道。 “齐夫人今日装扮还真是低调又不失高雅,尤其是发簪上的明珠硕大又闪闪发光,极为匹配夫人的身份。” “燕夫人厉害,居然看出来了我头上的是颗明珠,这是宫里娘娘所赏,我很喜欢。” 齐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发簪,果然被她逗笑。 江慕好温婉一笑目光落到跟在齐夫人身旁的孩童身上。 她摸了摸孩童脑袋,“不仅齐夫人长相温婉大方,就连小女也是可爱的紧,惹人爱怜。” “燕夫人说笑了,小女年纪还小,哪就看得出这些?不过家中长辈们的确十分疼爱我家小絮。” 二人边走边聊,走到一半,齐夫人的嫡女略带羞涩地主动拉着江慕好的手一起。 这细微的变化,让齐夫人也不得不高看一眼江慕好。 乔念慈被留在原地,瞬间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出来根本就是在丢人现眼。 可如今也没法子,她只能是硬着头皮撑下去。 她就不信了,今日这场大宴难不成都像齐夫人那般势利眼不成?! 乔念慈目光逐渐坚定,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场大宴中大放异彩! “姨娘!姨娘千万要忍住,可别为了一时之气而扰了今日的正宴。” 乔念慈要回去,雀儿却以为她气势汹汹的要去找岔,连忙劝解。 乔念慈本来火气已经下去一些,如今又被激上来,她冷眼死死瞪着雀儿。 “忍住?我凭什么忍住?今日明明是我的主场。” 雀儿默默低下头,“姨娘,您想想今日侯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万事一定得忍,不然侯爷知道的话肯定会重罚奴婢们的。” 第52章 特殊茶点 “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和江慕好起冲突,哼,我忍忍便是。” —— 没一会儿,主院堆满了不少人。 来的都是豪门显赫的达官贵眷们,不过来都是些年轻夫人,各府老夫人来的都极少。 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因为平阳侯府出了外室之事,老夫人们都看不起这番做派。 有些还是愿意给江家面子,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人差不多都已经来齐,江慕好随着老夫人一同走进正厅,各府夫人们都纷纷打招呼。 江慕好简单回礼后坐在主位上,“侯府招待不周,还希望各位见谅,若有什么地方不符合各位心意可与我说。” “燕夫人如今气色大好,身子也好了不少吧?您府上的茶点倒是新鲜,这样式都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呢。” 有位马屁精见到江慕好来了后,便打开了话匣子。 其它几位夫人也纷纷点头,一致觉得这茶点确实是很新鲜,因为京城没有这种样式。 不过梁夫人算是拍错了马屁,因为今日宴席所有的布置都跟江慕好无关,自然这茶点也不是她安排。 她坐在主位上抿嘴一笑,没碰茶点,只是简单的喝了几口茶。 “那可不,这可是我们乔姨娘亲自准备的茶点,是边疆的方子。” 正巧乔念慈也来到了正厅之上。 听到她自己安排的人说出这句话,她很是满意,嘴角都露出了笑容,随后坐在了一个角。 这角落虽然看着不起眼,却在江慕好身侧,可见心机颇深。 她跃跃欲试道:“若是夫人们喜欢这道茶点,妾身不如写方子让夫人们带回去?” 场中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这怕是不妥。” 梁夫人脸色瞬变,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主位上的人。 江慕好视若无睹,神色未变道。 “我近日身体不佳,这次宴会是母亲亲自带着乔姨娘精心操办,倒是让母亲受累费心。” 燕老夫人一顿,面上有些挂不住彩,选择沉默。 其他夫人也颇有眼色,纷纷转移话题。 “老夫人身子越发的好了,如今就连大宴都亲自操办,想必定会长寿享福。” 尤其是刚刚的梁夫人,想要给自己找回颜面,连连夸赞起了老夫人。 “是啊,老夫人神采奕奕,我等都恐怕比不上。对了,燕夫人今日穿着素雅,却很合气质,显得燕夫人落落大方,实在是不错,据说最近京城就时兴这种素雅款式衣裳。” “说起衣裳,听闻长春阁出了几款绸缎实在是不错,都是从江南运来,可谓可遇不可求,各位有买到吗?” “买是买了,可惜我这气质衬不出江南来的那等绸缎,只好脱俗点,穿穿粉饰些的衣裳。” “长春阁的绸缎素来是好,燕夫人身上衣裳也是长春阁绸缎吧?” “……” 这些都是妇人们之间茶话闲谈。 谁都没有带上乔念慈的意思。 江慕好余光瞥看她,嘴角微挑。 前院。 燕青樾正亲自招待今日来的同僚。 第53章 打架 那些同僚正在恭维他。 “燕侯爷还真是双喜临门,一旁纳了房美妾,另一旁又偷偷升迁,真是羡煞我等。” “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不愧是燕侯爷,日后还希望燕侯爷能多多照看我们。” 燕青樾脸上挂着笑,谦虚道:“不过是最近走运了些,各位可别打趣我,来来一起喝几杯。” 他抬头饮酒,就见一旁的小厮给他使眼色。 燕青樾记下,敬酒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开脱。 “出什么事儿了?” “侯爷,小少爷在后院于人争执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小厮满脸焦灼。 今日大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带来的孩童们自然也是有身份地位。 若是燕元烨冲撞了他们,事情恐怕就要闹大了。 “说仔细些。” “据说是因为齐小少爷看不上咱家少爷,出言挑衅。小少爷不肯服软,二人吵的不可开交,还险些动手。被拦下了后,齐小少爷说比试投壶。他们二人定下,谁输了就要下跪学狗叫,奴才深觉不妥便来寻侯爷。” 下跪学狗叫? 这事情往小了说是孩童们之间的玩闹。 往大了说,外人怕是会说他们侯府主大欺客,连京兆尹府都不放在眼里。 燕青樾脸色瞬变,急匆匆带人去到后院,撂下一句吩咐。 “告知乔姨娘,让她来把元烨带走。” 乔念慈正在正厅倍感煎熬。 夫人们说的都是一些琴棋书画的事,她压根不懂,自然无法插话。 婢女匆匆走进来,在乔念慈身边站定,吸引了不少夫人的注意。 婢女身穿一身淡墨色衣裙,这可是跟在主君身边的人才能穿的。 乔念慈嘴角微勾,重新得意起来。 夫君到底是给她体面的。 可等婢女将话说完... “什么?!怎么会...” 她大惊失色地猛然站起,脸色难看极了。 夫人们见状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她也顾不得别的,径直离开。 慧兰来到江慕好身旁,悄声把事情告知与她。 江慕好淡然一笑,把这件事告诉齐夫人。 齐夫人皱眉,担心儿子扰了这次大宴。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那个逆子天不怕地不怕,我去看看情况。” 江慕好也不好再坐着不动,起身跟在后面宽慰道。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罢了,夫人也不必过于着急。” “唉,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逆子好,这暴脾气也不知道像我还是像他爹。” “夫人如此温良贤惠,齐大人也刚正不阿,齐少爷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江慕好很会说话。 她们到了后院。 就见一群小孩子站在一起,远处放着投壶所用的物件儿,两个小孩正投着壶。 小孩们跟着起哄。 “哎哟,原来齐小少爷也不过如此!看看,这连投三壶都快要输了,京兆尹的少爷不过如此嘛。” “就是就是,连一个边疆回来的野种都赢不了,真是丢了我们京城的脸。” “不行!齐小少爷实在是太弱了,让我来,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从边疆的野种。” 第54章 投壶 有个小孩又放狠话又撸袖子,一脸跃跃欲试。 其他看戏的孩子也都唏嘘不止 齐小少爷却不在乎,他的手正在发抖。 这是最后一回合。 如若他再投不进去,这次就他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齐府的面子,都要被他丢光! 他深吸口气,正准备把手中的箭给投出去的刹那间,大人们全都过来了。 燕青樾走在最前面,用玩笑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动作。 “孩童玩闹要有个度,玩玩就差不多行了,长石,把投壶的物件儿都搬到屋内去。” 燕元烨瘪了瘪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娘亲很不高兴,又不敢反驳。 原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没想到,齐小少爷这时候突然来了句。 “燕元烨,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比了?怕输给我,所以把你父亲给喊来了!” “我怕你?刚刚你差点就输给我了,要不是我父亲前来阻止,你早就跪在地下狗叫了。” 燕元烨正得意着呢,听到这般奚落,自然不甘下风,顺着话怼了回去。 齐小少爷气得不行,随意的把箭丢在地上,冲到他跟前就要动手。 齐夫人准时赶到,捏住自己儿子的脸蛋,一脸怒容。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没完了是吧?” 江慕好出言相劝:“他们也只是打闹,齐夫人别因为这点小事情生气,对身子骨不好。” 燕青樾见状,深觉这场闹剧也该落下帷幕,开口道。 “前院已经准备开席,大家不妨回去等待?” 大家都转过身准备去往前厅。 齐夫人却突然道:“等等,既然是比赛,总得分出个胜负才行。” 大家震惊。 江慕好也有些意外。 投壶一般每人投六次,若连输三壶,基本就没赢的可能性,唯有连中三壶才能扭转乾。 但这怎么可能? 乔念慈冷笑一声:“齐夫人教子有方,实在是令妾身敬佩不已。” 齐夫人眼风都没扫她一下,直直的看着自己儿子,拍了拍他肩膀,其余什么都没说。 乔念慈有些不满。 江慕好原想劝阻,见状,觉得有些奇怪。 齐夫人定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当众出丑的,难不成是故意为之? 她不确定,也就没打算继续多管。 总之,她肯定是不会让齐夫人他们失了颜面的。 “投壶,继续!” 没人出面拒绝,张管家临时上阵,充当裁判。 比赛开始,齐小少爷拿着一根箭,默默地盯着壶,随后把手中的箭直接丢出去。 箭快似闪电,当啷一下落在了壶的最中央处。 “三分!” 张管家高声呐喊道。 江慕好微微眯了眯眼,似乎看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果然看见齐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随后轮到燕元烨,看见对手丢了个三分,他有些傻眼。 事到临头,也不容他退缩,为了不丢人,他必须要投个三分。 燕元烨深吸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投出去的瞬间,手略微一抖。 箭直接落空掉在了地上。 众人们纷纷低语讥讽。 “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跟他娘也没什么区别。” 第55章 反转 “就是就是,看他这个样子,一紧张什么都不会了,不愧是从边疆来的土包子,跟我们可比不了。” “这回我赌齐小少爷赢!” “行,我跟你一起压赌。” 燕元烨一脸慌张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娘,我...” 乔念慈脸色微微一沉,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留了一手。 她开口支持道:“没事,你尽力投,娘相信你。” 燕元烨咬紧下唇,对她的信任倍感压力。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其实从未玩过投壶,这种富贵人家的游戏往日哪儿能轮的着他? 好不容易碰上个不会投壶的齐小少爷,他原以为自己赢定了,如今这…… “你行不行啊?乡下土包子。” 齐小少爷露出了个得意的表情,接着他又拿了一根箭,继续投壶。 “又是三分!” 按照规则,如今他已经六分。 燕元烨才不过三分,若是这一次还投空的话,基本是稳输的局面。 乔念慈有些焦急:“别怕,你稳住就好,咱们一定能追上。” 燕元烨看看她,有些想退缩,又张不开嘴,只能紧咬牙,闭上眼睛奋力一投。 这次倒是投了个三分。 众人又喧哗起来,有几户一直看不爽和京兆尹不对付的趁机出声道。 “看样子他实力也不寻常,两人大差不差,说不定这外室子还能赢呢。” “依我看外室子的赢面很大。” “齐府算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江慕好顺着议论看向齐小少爷。 她刚刚看得一清二楚,他分明是在藏拙。 先摆出一副自己根本不会的样子,其实稳健的很。 这次比赛燕元烨不可能赢的了。 如今比分已经打平,看来很快能分出个结果。 齐小少爷噗嗤一声:“看看你那紧张的样,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说罢,他看都没看一眼壶,第六支箭就投了出去。 “两分!” “齐小少爷一共八分!” 众人哗然,没想到他不看都能随随便便到两分! 燕青樾看向了自家儿子,似乎是在给他施压。 乔念慈也紧咬着牙,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跟齐小少爷比一比。 她对儿子倒是格外信任:“元烨,别慌,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们那群人好好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可是娘...” 燕元烨心中的防线已经崩塌。 乔念慈不管不顾,接着道:“没事,他现在目中无人,你听娘的话,发挥出正常水准就好。” 江慕好听的一笑,开口道:“齐小少爷聪慧过人,这场比赛毫无悬念。” “哪有,这混小子实在是张扬了些,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不会给燕夫人惹麻烦?” 齐夫人多少还是顾及江慕好颜面。 江慕好摇摇头,笑道:“不麻烦,孩童比个赛而已,于我何干?” 齐夫人温和一笑,两人没再继续说话。 众人十分期待地看向燕元烨。 燕元烨手紧紧地握着箭,小小年纪顶了不少压力,用尽全力将箭扔出去。 第56章 胜负 “同样是两分!” 气氛越来越焦灼。 乔念慈松了口气。 最后一杆! 由齐小少爷先投。 他随随便便一抛,又是三分。 事到如今,胜负已定。 除非燕元烨也能够投到三分,定成平局,不然,他就要下跪学狗叫。 事关侯府颜面,燕元烨比刚刚还要紧张,手里的汗一直没停过。 他小心翼翼的投出去。 当啷,箭从壶边滑落,掉在地上。 乔念慈的脸色立刻发白,满脸无助地看向身边人。 “齐小少爷胜!” 张管家高声宣布获胜者。 燕元烨瘫软在地,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如此关键时刻投空了,真是奇耻大辱! 燕青樾的脸色一样难看。 投几分不要紧,最主要的是能投中就好,还能有个借口圆个面子。 眼下这该如何是好? 江慕好将这些尽收眼底,微微一笑。 燕元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开始耍泼。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一定是你在背后搞鬼,那壶肯定有问题,这场比试不能作数。” 乔念慈丢人至极,想上前去把他给扶起来。 江慕好却神色端庄的挡在跟前,硬是不让她过去。 齐夫人冷笑:“这话说的,笑话,我儿乃齐府嫡出,还不至于陷害一外室子。” 燕青樾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他深知,事到如今,要是不给齐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只得低头道:“元烨自小被娇宠惯了,竟说出这等子胡话,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乔念慈也壮着胆子袒护儿子,“是啊,不过是孩童之间的玩闹,不能当真。” “乔姨娘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听说你是从边疆来的,还上过战场,既然如此,怎么会不知道一诺千金的重要性?” 齐夫人的一句话把她噎住。 燕元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用手指着她,刚要开口却被捂住嘴巴。 江慕好看着母子二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蹙眉道。 “齐夫人句句在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守信二字,元烨,跪下道歉,别丢了家里颜面。” 燕元烨双眼猩红,身为庶子对嫡母出言不逊。 “你这个坏女人,我不去!你就是想让我丢脸,牵累我娘,你就是想欺负她,坏女人坏女人!!” 他这撕心裂肺的模样,若不是被乔念慈死死拉着,下一秒好似就会上来动手。 这般模样,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燕青樾暴怒,走上前第一次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燕元烨右半边脸瞬间红肿。 “给我跪下!” 燕青樾被气得不轻。 乔念慈嘴巴颤抖,身子也有些发抖。 可她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什么都不敢说。 燕青樾也没看她,深吸口气,硬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道。 “齐小少爷,元烨已经知道错了,稍后我会罚他在这里跪上三个时辰,小少爷可还满意?” 作为长辈主动低头,齐小少爷按理也要退上一步,他却依旧昂着脑袋。 “行吧,既然贵公子已经下跪,狗叫就不必了,只需要承认一件事就行。那就是——” 第57章 外室子,登不了台面 “外室子就是外室子,提都不配被人提起,也永远都登不上台面!” 乔念慈猛地抬头,攥紧拳头,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凭什么?!” 燕元烨不服,捂着脸还想动手,却被自己父亲一个眼神给瞪住。 江慕好看着这出闹剧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齐府好似以前也闹过一桩外室丑闻,那外室子登堂入室还对嫡子怀恨在心。 在齐大少爷——小少爷的嫡出兄长,科举当日给他下了泻药,让他错失科举。 这件事彻查清楚后,齐府上上下下恨毒了外室子,也怪不得如此了。 燕青樾不知这些,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够了,还不按照齐小少爷的话说?” 燕元烨不乐意,但在他压迫和恐怖的眼神威胁下,只能硬着头皮哭着把话给说了出来。 “外室子永远登不上台面。” 接着,他擦着泪跑离院子。 燕青樾没有理他,回头缓和气氛。 “小子已经认错,大家请挪步去正厅入席吧。” 都到这步了,也没什么戏可看了,宾客们纷纷离开。 江慕好跟着一起,周身夫人们围成一团。 燕青樾看着她离开,突然有些恍惚。 乔念慈没有注意到这些,等院内没有旁人,扑到他怀中,哭哭啼啼。 她想张口哭诉自己的委屈,却见他流露出一丝不满。 她突然愣住。 “青樾,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上不得台面?不然我还是回边疆算了,我们母子再也不连累你丢人了。” 燕青樾一下被她的话勾起曾经的记忆。 记得那年冬日,若不是她的话,他恐怕很难在边疆的苦日子里熬过一个冬日。 这般情义,他怎能为了这点面子忘却? “我怎么会这么想,你自边疆而来,对于京城内的规矩不太了解实属正常,有什么可丢人的?” “青樾,你不怪我?”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不是你的错,别担心。” …… 正厅,宴会。 众人们陆续入席,厨房忙着上菜。 只不过,连续上了七八道素菜后才上了一道炙羊肉。 倒不是贵族夫人老爷馋肉,只是这样上席面,明显是不尊重他们这些客人了。 “今日怎么全是些素菜,荤菜唯有一道羊肉?” “这羊肉能值几个银子,侯府这般不舍,还做什么大宴?” 燕青樾入座便听见这般议论。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叫来了张管家询问。 张管家擦着汗:“侯爷,这都是乔姨娘的安排,素菜都是边疆百姓们常吃的,羊肉也是边疆的羊。” 燕青樾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稍后,到了中场,他更懵了。 按照规矩,此时原该找些歌姬和舞姬唱歌跳舞助兴。 今日变成了一群光着膀子下半身穿着军样服饰的糙人上场武斗。 男席倒还好,看个新鲜。 女席却一下炸开了锅,一部分古板派的夫人立刻黑着脸离开了。 江慕好也看呆了:“这是闹哪样?” 乔念慈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坐着的都是女眷,男女避嫌,怎能表演这些? 第58章 起了争执 燕青樾头疼欲裂,大手一挥:“都下去。” 宴会总算安静下来。 乔念慈收拾好妆容来到他身旁,一脸迷惘:“侯爷,怎么把人都给请走了啊?” 燕青樾强压着怒气,“不请走,难不成让我们接着看他们武斗不成?” “可是他们都是边疆退伍回京的伤兵,好不容易才请他们过来一趟,就是想让大家多多了解一下边疆战士们的辛苦。这些菜也是我精心准备的,我想着,大家往日都在京城锦衣玉食,也该关心下边疆百姓的生活才是。”她这番话说的没错。 但前提是,今日不是升迁宴。 本该大操大办的宴席被她搞得不伦不类,言语间甚至还多加指责他们享乐。 同僚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碍于面子却还是强压怒火,没有多说什么。 但席上也没人说话了。 燕青樾更为头疼了:“你先回去吧。” 他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乔念慈不动,依旧坐在他身旁不动,规劝道:“各位,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边疆,让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这是造福国家的好事。” “是是是,这位姨娘说的没错。” 有几个仰仗燕青樾的人硬着头皮赔笑接上乔念慈的话。 其余人都依旧沉默。 乔念慈不解,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实在是过于沉疴。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离开了侯府。 同僚们临走时硬是没有一个留下一句话。 有几个还忍不住骂骂咧咧,后悔来这场宴席。 燕青樾心如死灰,不用问都知道,自己一定得罪了不少人。 日后别说求人办事,办宴都说不定请不到人来。 乔念慈不知这些,还满带笑意的走到他身边,直迎怒火。 “乔念慈,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好好的事儿被你给搅坏,早知,这个宴会我就不该交给你办!” 乔念慈懵了,下意识辩解。 “青樾,你怎么了,宴席不是办的很好吗,你的同僚也都知道了你心系边疆,心怀大义!” 燕青樾实在是忍受不了她日日不分场合的把边疆挂到嘴边了。 “够了,张口闭口就是边疆百姓,舍不得你与我回京做什么?” 乔念慈愣了,紧紧地咬着唇,唇微微渗血。 “侯爷竟是这么想的吗?好,那我明日就回去,往后,再也不惹侯爷的眼了!” 她扭头要离开。 江慕好过来,见状忍不住笑了一声,难得好心道。 “看来乔姨娘还是没认识到自己的错,你以为侯爷为什么恼你?还不是因为你变相谩骂京都人只懂得享乐,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这番话说出去,日后侯府该如何立足?” 乔念慈不懂,依旧十分委屈。 江慕好啧啧出声:“而且既然乔姨娘你如此可怜边疆百姓,为可不脱去这身绫罗绸缎,送去边疆接济百姓,偏偏要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乔念慈被她拆穿,一时惶恐,下意识向他求助。 燕青樾却没心情管她。 江慕好微微一笑:“好了,你也用不着看侯爷。你今日破坏大宴,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按照家规,该到祠堂罚跪三天三夜!” 第59章 罚跪 乔念慈双眼瞪大,眼见着几个嬷嬷冲着自己而来。 她顾不得别的,直接跪下求饶:“青樾,我知错了,我真的只是不懂,你救救我,救救我……” 燕青樾也是真恼了,躲开她的手,选择沉默。 江慕好打了个哈欠准备要走。 燕青樾突然开口道:“日后侯府还是由你来掌。” 江慕好回头,似笑非笑,她可没这个兴趣。 “这恐怕不行,我如今身子还没好全,不能辛劳。这事您还是交由老夫人或者乔姨娘吧。” 她径直离开。 燕青樾无可奈何,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突然想到了件事儿。 对啊,这次宴会虽是乔念慈操办,但老夫人也会过问,怎么能让她这么胡来? 他大步来到千禧院。 燕老夫人倚坐着,神情有些疲惫:“宾客都送走了?忙了一天不去休息,来我这作甚?” 她不知宴会中发生的事,人来齐之后没多久就回了院子。 燕青樾黑着脸:“母亲,宴会的操办,您当时真的过目了吗?” 老夫人一愣,身边的嬷嬷凑到她耳畔低语了半天。 随后她的怒意直冲天灵盖:“好一个乔念慈,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她准备派人去寻。 燕青樾伸手阻拦:“念慈已经被江氏罚跪在祠堂,母亲不用寻了。” 他居然能同意,倒是让老夫人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不满。 “江氏也是,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升迁宴这么重要的事儿,她还真敢两手一甩,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母亲事先真的不知情念慈做的这些?”燕青樾抓到重点。 燕老夫人咳嗽一声:“不知,我只是盯着各处花销,她一直让我放心,说心里有数。” “这次大宴所费多少银钱?”燕青樾问。 燕老夫人却忽然沉默。 燕青樾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李嬷嬷,拿账目过来给我看。” “是。” 李嬷嬷不敢不从,把账目递给他。 燕青樾打开一看,直接甩到一旁,陷入沉默。 这次大宴花费不到五十两。 以往稍有规格的宴会,起码也要五六百两。 有些豪门奢靡,花费几千两的也不在少数。 五十两,连一个零头都称不上,真是丢大人了! 燕老夫人更心虚了:“我也没法子,府里入不敷出,只能凑出这么多钱了。” 她试图推责任:“你那妾室也是,明知大宴最费银钱,她自己不想法子就算了,还说什么心中有数,害得我还以为她会自行贴补,结果闹出这事,这该如何是好?” 燕青樾有些不喜她的语气,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念慈刚来京都不久,哪里有钱补贴?母亲您近些日子越发的不上心了。” “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成我的问题了?行,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日后侯府我也懒得管了,你自己找人管吧。” 燕老夫人震怒。 燕青樾心烦意乱起身离开,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争执,以免伤了母子情。 走出千禧院,他停了脚步,抬头看向天边圆润又明亮的月亮。 第60章 幸灾乐祸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江慕好。 今日若是江慕好来处理大宴之事,她定然不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 还有元烨,竟这般不懂事。 燕青樾想了想,吩咐道:“把元烨拖去祠堂打二十板子,一并罚跪,等天明了再带他回去。” 漪心居。 江慕好坐在院中优哉游哉研究棋盘。 见云尚从外边进来,满脸笑容。 她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事那么高兴?” 云尚差点没乐出声:“夫人,侯爷方才下令打了那孽障二十板子,这会儿关进祠堂去了。今日之后他们母子二人名声尽失,看他们日后还怎么在夫人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依奴婢愚见,夫人您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能稳固地位。” 江慕好本来还饶有兴趣地听着八卦,闻言径直出声打断。 “用孩子来稳固是最愚蠢的办法,这种事以后别再提。” 云尚一愣,发现自己有些逾越,不敢再言。 —— 京兆尹府。 齐夫人回到家。 正好齐大人跟着回来。 今日他有公务在身没去参加宴会,齐夫人乐得跟他分享。 “你知道今日平西侯府发生了什么吗?” 齐大人摇头。 齐夫人将今日的见闻告知与他,也有为了给他提个醒的意思。 齐大人听的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夸赞道。 “熙儿真是跟夫人一般厉害,我听闻熙儿在练字,正好库里有一方极好的砚台,和燕夫人手里的那方紫缕砚台差不多,晚些我派人送去熙儿房中。” 有好处齐夫人,当然不会拒绝。 “那既如此,我就替熙儿谢过夫君,夫君辛苦了今夜不如留宿我这?” “好好,我正有此意。” 齐大人不敢多说什么,乖乖顺从。 漪心居。 江慕好回屋,坐在案前习字。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云尚。 “云尚,你去库房里拿二十五朵碧弦云溪珠花给今日到场的女眷们送去,再给席上愤愤离去的几位女眷送多五匹绫罗绸缎以表歉意,就说今日之事是我的过失,希望她们别往心里去。至于齐夫人那边,再加个瑜暇玉镯。” 这些零零散散加在一起都要快两百两左右,云尚有些心疼银子。 “夫人!这明明不是您的错,是那贱人搞砸的,为什么不让她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江慕好轻声解释道:“她得罪是她的事儿,我却不能和她一样,和其他夫人们失了关系。” 这个世道,女子几乎一辈子都要依靠男子,在闺中靠父亲,出阁后靠夫君。 唯一能自行接触的唯有亲近身份贵重的夫人或娘娘们了。 她是为自己着想,和夫人们打好关系,她日后做什么都方便些。 云尚还是不大明白。 江慕好哭笑不得,“好啦,既然不明白的话就想了,去送东西吧。” “是。” 云尚乖乖离去。 翌日一早。 祠堂。 乔念慈跪了整整一夜。 她眼睛泛红,膝盖跪了七八个时辰已经红肿不能动弹。 一想到这些都拜江慕好所赐,她心头的憎恨就更多一层。 第61章 晕倒 不能这样下去了。 乔念慈咬紧下唇,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旁边守着的嬷嬷立刻回去禀报。 半个时辰后。 乔念慈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院子内。 燕青樾守在她身侧满眼紧张。 “青樾。”乔念慈说哭就哭,苦肉计倾情出演,“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是你把我抱回来的吗,夫人有没有不高兴?你别这样,我得会回祠堂继续跪着。” 燕青樾看着她不为所动。 乔念慈哭声一顿,眼咕噜一转,身子又软了下去,险些整个人摔到床下。 好在燕青樾反应快,一把把她给抱入怀中,心疼的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苦,江氏罚你也不过是因为生气,如今你也跪了整整一夜,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算了,别跪了。” 乔念慈靠在他怀里,时不时哽噎抽搐。 “青樾,都是我见识浅薄,才闹出昨日之事。我对不起你,可是,事先我真的不知这里面的门道。” 燕青樾开始怀疑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意迁怒一个柔弱女子呢? “莫哭了,也是我忘了跟你说做大宴的规矩,下次记住就是了。” 乔念慈抬起头,以退为进。 “我记住了,青樾,我在祠堂中也想明白了,我出身卑微又不识体统,教导不好元烨,不如把元烨过继在夫人名下?夫人是名门世家嫡女,定然能好好教导元烨。” 燕青樾被她说的心神一动。 “念慈果然大气,此事不错,只是你舍得元烨吗?” 乔念慈眼眶通红,一番慈母心谁看了不心软? “只要元烨能变好,我什么都愿意做,只希望日后元烨能够认我这个娘亲就行了。” 燕青樾顿时对她佩服又怜,一口答应下来。 乔念慈紧紧地搂住他不肯松开。 消息传到漪心居。 江慕好刚起身不久,就听说她晕过去的事儿,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乔念慈不就是这种小点子多的人吗? “知道了,下去吧。” 江慕好懒得再管这件事。 小厮却没走。 “还有何事?” “夫人,乔姨娘想将庶长子过继到您的名下,希望您亲自教导。” 江慕好一下明了,哼笑一声:“暂时不急,你去禀告侯爷,就说这件事容我再好好斟酌。” “是,夫人。” 她走后,云尚忍不住斥骂出声。 “个狐媚子!勾的侯爷免去惩罚不说,还想让夫人您抚养她的孩子,真是蹬鼻子上脸!” “随便他们,左右碍不着咱们的事。” 江慕好看不上这个孩子,更不会松口。 云尚毫不留情的吐槽。 “真搞不懂侯爷为何如此宠爱那个她,难不成她真是狐狸精转世把侯爷给迷住了?” 江慕好看得分明:“那是因为如今后院中唯有我跟她,若是再多几位姨娘,侯爷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专宠了。诶!”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刚要开口,就见见慧兰带着秦嬷嬷前来。 “夫人。” 秦嬷嬷行礼。 江慕好起身把她给扶起来,“嬷嬷怎么来了?” 第62章 没脑子的 秦嬷嬷一笑:“还不是公主这些日子时常挂念夫人,又听了昨日侯府发生的事,十分牵挂,特命老奴前来递帖子,请夫人去庄子一叙。” 江慕好点点头,她也许久没有见到公主了。 “麻烦嬷嬷了。” 一个时辰后,江慕好带着人乘坐马车前往京城郊外的一座庄园。 这座庄园所费奢靡,耗时三年才建成,是陛下建来专门供公主玩乐。 只是公主不怎么经常来这里,夏秋之时会偶尔来避避暑。 江慕好也来过两三次。 入了庄园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河,里面养了不少罕见的鱼类。 旁边还种满了各种名贵的树木。 中间则用鹅卵石铺出一条道前往庭院,庭院两侧还有几个小院。 平阳正在阁楼内边看书,见她来了,随意的将书扔到一边。 “你说读那么多圣贤书有什么用?看着就头疼。” 江慕好坐在她身旁,轻声宽慰。 “圣贤书能够开眼界阔心胸正三观,不过公主不喜也不要紧,左右感兴趣就多看几眼,不感兴趣看看戏本子也是好的。” 平阳撇撇嘴,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可听说了,昨日你们家很是热闹,好戏轮番上演,好些大人都是冷着脸走的。” 江慕好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管他们呢,反正丢的是平阳侯府的脸,又不是我江氏的脸。” 公主往软塌上一躺,乐的拍手。 “你这样想就对了,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看得上燕青樾,这种大事儿也敢让小妾操持,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江慕好很是赞同:“燕青樾确实是个没脑子的,活该前途无望。” 平阳笑出声。 江慕好又道:“对了,忘了和你说,我最近想去给他多找几个良妾,也让他舒坦舒坦。” 二人自闺阁中便相识,心有灵犀。 平阳瞬间明白她话中之意。 “可以啊,如今那小妾独宠,不如借此添乱,这个忙我帮你。” 江慕好也没拒绝,“有劳公主。”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日后燕青樾这个混蛋要是敢欺负你,你直接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如今她们冰释前嫌,平阳公主自然对她百般维护和从前那般。 江慕好很感动:“平阳如此,慕好此生足以。” 公主瞪了眼她,“再这样我生气了,别喊我公主了,就跟从前那样喊我清韵。” “好,清韵。” 江慕好拗不过她,只能顺从。 平阳闲着无聊,又见小河流淌,突然升起坐船游玩的念头。 江慕好自然陪同。 二人坐上了锦绣船,船沿着水往下走。 平阳还令人拿了好酒。 “今日没请那些郎君一同作乐,倒是有些寂寞空虚,你来陪我喝几杯,免得失了雅兴。” 江慕好也不拒绝。 酒过三巡,江慕好有些晕眩,走到船廊想透口气。 平阳拿着一壶酒,跌跌撞撞朝她追来,看着外面的景象。 “到庄子了,我跟你说这附近有一大片荷花,美极了,我们去采撷如何?” 第63章 意外 江慕好不反对,只是有些担忧。 “好啊,只是清韵如此,下河怕是有些不便。” 平阳无所畏惧,飒爽开口。 “这算什么?我当初喝了整整五壶酒还跟他们去打猎,不妨事。” 她坚持要下去,江慕好也没办法。 船靠旁停稳后,她们下船来到那一片荷花池。 荷花池前有专门的小船,她们乘坐与上,来到中央。 江慕好负责采撷荷花。 平阳则站在她身后紧紧地抓牢她,不让她掉下去。 江慕好看中一朵,欢喜地转身递给她看。 “清韵,你看这朵开的甚是漂亮,又大又艳丽。” 平阳也很喜欢,“不错不错,诶,慕好,你看那朵,上面定然有许多莲子,快帮我摘。” 江慕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够不着,她又往外探了探身,想再试试。 结果小船突然触礁,晃动十分厉害。 她一个没站稳,重心偏失,直接掉落了荷花池中。 “江慕好!” 平阳没拽住她,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怒斥着后边的几个小厮。 “愣着干嘛?!还不快跳下去救人!” 小厮们连忙准备下水,却听见不远处有人跳了下去。 平阳亲眼看着那人迅速游到她们出事的地方。 一炷香后。 江慕好被救了上来,没什么大碍,只是呛到些水,歇息片刻就好。 她去锦绣船上换衣裳,平阳则坐在主位上看向顾承靖。 “方才多谢皇兄,只是皇兄素来公务繁忙,怎的出现在这等僻静之地?” 她和顾承靖的关系十分一般,两人不过是有些血缘关系。 顾承靖的头发还有些滴水,冰冷的湿气中,他的语气平缓冷淡,听不出任何不对劲。 “本王在附近办差。” “这样啊。” 平阳和他没什么话好说,敷衍的点头后找了个由头上船。 江慕好刚好换好衣裳:“清韵,你去哪?” “去梳洗一番。” 平阳径直往里走。 江慕好有些不解,出来想看看摘的荷花。 结果一走下船就见到桓王坐在不远处喝茶。 她有些意外,走到跟前行礼谢道:“今日多谢桓王殿下救命之恩,来日我定厚礼相待。” “厚礼就不必,本王不在乎。” 顾承靖语气冷淡。 江慕好愣了一下,接着道。 “王爷不在乎是王爷的事儿,该送礼却是不能免的。只是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与他人提起,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 桓王没有意见:“燕夫人放心,本王向来不喜与人闲谈。” 江慕好松了口气:“那既如此,我便...” 她想找个由头回去。 桓王却突然道:“上次的京城绑架案,燕夫人如何得知内情?” 江慕好一愣,矢口否认:“我不过是随口猜测。” 顾承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个字也没信。 “燕夫人聪慧,随意猜测就能猜中重点,若是男子身不为官去大理寺真是可惜。既如此,夫人不妨猜测一下,这附近临水湖良田被侵占一事,内情又是如何?” 江慕好还真略知一二,因为侯府也参与其中。 第64章 敷衍一二 可惜前世这件事闹大前,燕青樾就已经处理干净。 她有意帮忙:“我所知不多,听说这附近有个农庄,管事掌管多年,应该略知一二,桓王殿下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顾承靖扬眉,没想到她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刚要接着问她,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慕好,你怎么站着?来,坐我身旁。” 江慕好坐下。 平阳见他还是没走,皱了皱眉,随便找了个话题。 “母后近日一直操心你的婚事,皇兄自己可有中意人选?” “本王暂时无心此事。” “桓王是成大事者,不过该上心的也该上点心。天色也不早了,慕好,我们打道回府吧?” 平阳这话有些阴阳怪气,说完就不愿多呆。 江慕好同样如此。 她们转身上船。 顾承靖看向她们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江慕好的话已经很明显能听得出来,她知道些什么。 如此,她还敢为他提醒,难道她就不怕此举会坑害夫家吗? 顾承靖挥手,让人将附近各个庄子的管事以及村里正都使都带来。 他看着站在一起面面相觑,眼神中还带着害怕的众人,淡然道。 “都好好说说良田侵占一事。” 一个时辰后。 回到京城,平阳亲自送她回府。 “良妾的事包在我身上,几日之后就往人过来。” 江慕好颔首离开。 平阳她走进看着平西侯府的大门,满脸鄙夷。 “秦嬷嬷,你说慕好怎么命这么不好,嫁了这么个烂人,还不如和我皇兄在一起呢。” 她虽和对方不亲近,却也了解这个皇兄的性子。 比虚伪的侯爷可强了百倍。 秦嬷嬷知道她跳脱的性子,无奈道。 “公主心疼燕夫人,但决定都是夫人自己定下,旁人也左右不了。好在如今燕夫人已经回心转意,其余就交由老天爷吧。” 平阳叹息一声:“也是,不过眼下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秦嬷嬷,你明日去娼院找几个相貌和才情好的女子来,我倒要看看他心不心动!” “是。” —— 江慕回到院中。 一进门就见燕青樾一副冷脸坐在那里,似乎是等了许久。 见她回来,他开口就是一番斥责:“你如今怎么还跟公主走得那么近,我以前不是同你说过,公主品行卑劣,不尊女德,你如今是真不把侯府声誉放在眼里了。” 江慕好不急不慢地坐下喝了口茶:“侯爷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即便公主品行再卑劣,也不是你我能够议论。再说了,我自闺中便和公主有情谊,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还请侯爷慎言。” 燕青樾没想到她会反驳,顿感不满。 江慕好毫不畏惧,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燕青樾也不敢真和她起冲突,冷哼一声。 “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了元烨,昨日我同念慈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他找个好先生。” 江慕好明白他的意思,想让她出面,拜了名师也能挽回先前的名声。 但她不接这茬。 “正好书院都在招生,不妨让燕元烨自己去试一试,说不准就碰到了个好先生呢?。” 第65章 找夫子 燕青樾见她装傻,干脆直接把话点明。 “好先生哪里会主动招生,定是要有引荐才行,正好你忙完这件事,我将元烨过继给你,这样别人往后也不会瞧不起你没个孩子。” 江慕好简直要为他的算计鼓掌:“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是为了我好呢!其实你不过是想让燕元烨有个嫡子头衔,往后不至于被人奚落,话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 燕青樾很是厚脸皮。 “你咄咄逼人是何意?元烨也好你也罢,这是互利互助的好事,难不成我身为你的夫君还会害你不成?再说了,元烨天资聪慧,悉心教导日后必然有大出息。” 江慕好气笑了:“大出息?如今连背个书都磕磕巴巴,和他的那个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你告诉我有大出息?还想让我一个堂堂太傅的嫡女过继,侯爷,你没必要这般折辱我。” 燕青樾气急之下讥讽道:“你还看不上元烨?你如今身子不好,往后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都说不定,我那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难不成你真想背负无所出的骂名,牵累江氏?” 江慕好真想一巴掌扇他脸上。 她为什么无所出,他难道不清楚吗? 他们之间从未行过周公之礼,新婚之夜他更是连个正眼都没有。 燕青樾硬话放完,又想给她一点甜头。 “慕好,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膝下无子,元烨便是你亲生子,往后你也算有了个依靠不是?” 江慕好恶心的想吐:“侯爷为了让我过继外室子,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我也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您,我不需要依靠,这差事我胜任不了。” “胜任不了?什么叫做胜任不了?”燕青樾急眼了,“元烨到底哪里不如你的意?” 他非要自取其辱,江慕好成全他。 “燕元烨既无才学也无人品,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侯府的颜面,让全京城都知道侯府外室子无才无德还被娇养宠溺,这样的孩子我如何教导?” 燕青樾气急败坏,眼睛通红。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悉心教导。作为主母,这是你该做的。还敢忤逆夫君,此乃不尊妇道,若不是我念你这些年过的辛苦,我合该把你给休了!” 休她? 江慕好看他犹如跳梁小丑。 “侯爷大道理说的真是一套一套,不过您还是先自省后再来要求我吧,慧兰,送客!” 慧兰直接轰人。 燕青樾还是头一次被轰出来,面上无光,碍于江氏背景,却又只能憋着气,甩袖离开。 他一走,慧兰二人便抱不平道。 “侯爷真是没有心,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分明就是偏向那个妾室,夫人真是受委屈了。” “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迟早是会有报应的!” 江慕好被她们逗笑。 “好了,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我没生气,和他生气,犯不上。” 不过,该有防备的,还是要防备的。 前世,乔念慈入府后处处占据上风,这才未生过这个念头。 第66章 准备 这辈子或许是觉得自己成为侯府主母遥遥无望,才提出过继一说。 如此,她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们得注意着些才好。 另一头。 燕青樾气冲冲去到隔壁院子。 乔念慈正在纳鞋,见他来了,把手头上的东西都放在一旁,笑脸盈盈地便迎了上去。 “侯爷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看我给你做的新鞋,有些丑,你别嫌弃。” 燕青樾心疼坏了:“你亲手做的物件儿,我怎么会嫌弃?倒是你,操劳侯府事务已经够累了,这些事还是别亲力亲为了,免得太过辛苦累坏了身子。” 乔念慈说完话十分俏皮地嘟了嘟嘴,娇嗔道。 “侯爷你不懂,这些事就是要亲自给心爱之人做才好,这样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旁,你看着衣裳也能想起我。” 燕青樾很是感动:“说的什么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乔念慈一笑,突然身子瘫软在了他的怀中,手还扶额,一脸病弱娇妻的模样。 “怎么了?” 燕青樾满脸紧张。 雀儿接到眼神,慌忙开口道:“侯爷,姨娘昨夜都没合过眼,就在为少爷的事思虑。” 乔念慈瞪她一眼道。 “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没怎么休息好罢了。对了侯爷,夫人答应了过继元烨的了吗?” 燕青樾突然沉默。 乔念慈一下看了出来,失望道:“是我让侯爷为难了,这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你也是为了孩子好,才会如此,有何为难?别担心,烨儿的事我会继续跟她说。” 乔念慈一副不想让他为难的表情,想了想道。 “是不是太为难侯爷了?实在不行,我可以亲自跟夫人说,到时候我跟夫人承诺,元烨一旦过继到,我就立马和他断绝母子关系,决不让夫人担心,侯爷觉得如何?” 燕青樾自然不愿:“你莫去,我不想让江慕好为难你,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目的达成,乔念慈嘴角暗自上扬,“那就麻烦侯爷了,若不是因为元烨如今是侯府唯一子嗣,我怎么舍得让您如此为难呢?” 才怪,侯府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子,既然夫人无子,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江氏。 那就让她借来一用吧。 燕青樾不知实情,宽慰道:“没什么为难的,过继之事可不是她说不同意就不同意的,这是整个燕府的大事,届时我会让家族耆老们前来劝她,长辈施压,我就不信她还敢不答应,你且放宽心吧。” 翌日。 大清早,燕青樾带走儿子,父子二人前去齐府登门致歉。 齐府。 齐大人坐在主位上跟他闲聊品茶,对之前的事儿还有些抗拒。 “今日侯爷带的这些厚礼,我还真是无福消受,不如带回去给你家夫人补补身子。” 他的语气也不算太过尖锐,主要是不过有一点他很敬佩燕青樾。 那就是他只宠自己心爱之人,哪怕是妾也无所谓。 在这一点上,他们俩也算是同流合污。 燕青樾也不在乎他的言语奚落,淡然一笑,让一位女子走上前来。 第67章 道歉 “这些厚礼不过是我家老夫人的一番心思,至于本候,这位是怡院行首,听闻齐大人对她动情至深,只可惜怡院不肯放人。这不,我专门过来给齐大人带过来了,只希望齐家别因为宴会之事而跟我燕家生疏了才是。” 齐大人半点不为所动,只客套:“哎哟,侯爷真是言重,我们两家什么时候生疏过?” 燕青樾笑了:“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这次,我携幼子前来还有一事,之前他不懂事,冲撞贵府的小少爷。不过他也是一时情急,又不忍母亲被侮辱,冲动之下才作出那般决定,还请大人见谅。元烨,去,给齐大人好生道个歉。” 燕元烨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上前去拱手行礼致歉。 “齐大人,上次是烨儿太过冲动,烨儿知错,请齐大人责罚。” 齐大人摸了摸胡须笑言道:“都是孩子,哪儿就那么严重了?再说,赌约也是我儿赢了,他历来冲动莽撞,侯爷往心里去才是。” 两人有来有去,明面上算是和解。 齐大人心中却冷笑不断,事情已然发生,京城谣言不断,就是他说和解又有什么用? 等燕青樾离开后,他的眼神也从行首上收了回来,冷淡道。 “将人送去夫人那里。” 前有一个外室,耽误了他嫡长子的前程,自那以后,齐大人就分的清轻重了。 “是。” 漪心居。 江慕好用完早膳,本想出府一趟去买些胭脂水粉。 结果还未出门,小厮过来禀告道:“夫人,合族几位耆老长辈们到了,老夫人您让去接待。” 江慕好心下明了。 几位耆老长辈素来对侯府的事不闻不问,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露面。 今日前来,怕是和昨日她和燕青樾争执的事有关。“好,我即可就去。” 应声后,她去前厅接待。 前厅。 族里几个长辈均高高在上犹如尊神般坐着。 几人没有一个好脸色,都是面如冰窖。 “拜见各位长辈。” 按照规矩,长辈不开口,江慕好不能随意入座。 几人显然也没开口的意思,对视一眼,五房的大婶婶率先发声。 “江氏,自从青樾回府,你的身子也愈发好了起来,看来青樾没少关心你,如此你打算何时为侯府开枝散叶?这可是事关侯府继承大事儿,你得放在心上才是。” “不过也不必过于着急,你的身子终究孱弱了这么多年,暂时无孕也实属正常,只是侯府子嗣不能一直空虚,幸好青樾回来时从边疆带回一位生下外室子,这也是侯府子嗣了,只是到底要有个好听的名份才好。” 五婶婶这话说的,虽然没有明摆着提及让她过继庶子之事,字字句句却都在暗示她。 江慕好假意不懂,顺从着五婶婶的话说道:“的确,侯府子嗣单薄,我也十分忧心,好些日子都没睡着。不过这些日子侯爷一直都在妾室房中,说不准妾室还能继续开枝散叶,倒是侯府就有不少名正言顺的子嗣了。” 第68章 过继 三房老夫人本不欲说话,身上带着五品诰命的她,一向觉得高人一等。 眼下,是真忍不住了。 “光靠妾室,那你呢?你自己该如何是好?你如今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开枝散叶这等要事不仅仅落在妾室头上,你也要重视。” 江慕好听的只想翻白眼。 开枝散叶又不是她一人能做到的。 要是她一人可以,她早就一年生三胎了。 偏偏六姨婆还一副“我们都是为你好”的表情说教。 “没有嫡子是乱家根本,多年以后侯府又该指望谁去打理?难不成去宗室里随意挑个合适的人选继承你们长子家业?” “唉,现在燕氏长子一脉从你们这就开始人丁稀薄,若是没有嫡子做根基,侯府很快就会陨落。” “我们这次过来不为自身,只为你们这一房能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其余我们也就放心多了。” 江慕好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不反驳也不接话。 “大房媳妇儿,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没?” 五婶婶见江慕好一言不发,急不可耐地问道。 江慕好懒得辩驳,满口应着。 “各位长辈们的话我都听进去了,长辈们还有旁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喝药了。” “你这是何意?如此敷衍我们,是觉得我们不配与你说话吗?” 六姨婆的这句话真是杀人不眨眼。 五婶婶也不肯放她离开:“好了,大房媳妇儿你先坐下,这些事一时半会肯定是说不完,你同我们好生商议商议。” 江慕好叹口气,坐在了最末尾。 五婶婶直入主题。 “现如今青樾只有一子,还是外室子,叫燕元烨是吧?名份上着实看不过去,若是能够过继到你的名下,不仅他的名声能好些,对你也有一番好处。你膝下无子多年,往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不如趁此机会养了这孩子,等到时有了嫡子再抛开也不迟。” 江慕好就知道她们憋不住:“唉,不是我这个当主母的不肯,只是诸位都不知道吧,不元烨这孩子自小在边疆长大,脾气品行都被那外室给娇惯坏了,读书习字没有任何天赋不说,还不上心,我实在是不敢接纳,还是由他生母继续抚养的好。” 五婶婶听的脸色发黑:“孩子毕竟还小,你多教教就能改过来。” 六姨婆也十分赞同她的话道:“是啊,哪有孩子天生聪慧好教,多教教养大了不就好了?青樾当时也是这样过来的,大房媳妇儿说这么多,怕不是不愿意教养吧?” 江慕好才不会直言,连累自己的名声。 “我哪里会那么想,只是我也是有心无力,虽然身子是比之前好些了,却也照常一日五六顿汤药喝着,喝完就要睡上好几个时辰,实在是没精力。” 眼见她还是不肯松口,五婶婶没了耐心,搬出靠山。 “孩子有那么多下人看着,哪里用得着你很费心?再说,听说烨儿今日跟齐府的小公子和好如初,还出去游玩,齐小公子一向品行端正,烨儿能和他玩到一块也差不到哪去,你多教教,他能不亲近与你?” 第69章 挑拨之计 江慕好冷笑,这是搬出齐家压她啊。 “是吗?他们两个成好友了,我记得升迁宴时二人还闹得很不愉快,只因元烨输了还不服,这...也能叫品行好?。” “再则,真不是我不想教养外室的庶子,而是我有难言之隐。” 江慕好实在是不想跟她们继续弯弯绕绕的掰扯,拿出绝杀。 “江氏有家规,出嫁女绝不和外室女在同一屋檐下,碍于侯爷和这位外室有过命恩情,我这才一再容忍,但过继之事绝无可能,若各位长辈们非要强逼,江氏也绝不容忍。” 屋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江慕好清了清嗓子:“不过我的身子的确不易生养,若嫡子如此重要,不如从宗族内挑选一位可堪背负日后侯府大业之辈过继与我。” 她环视四周。 果然,她此话一出,几位长辈纷纷心动。 这可是对他们而言,天大的好事儿。 那可是能继承侯府爵位的。 她们纷纷倒戈,毛遂自荐起自家。 “正好,我家青棕的嫡子名叫焕儿,当初大房媳妇儿也是见过几面的,他天资聪慧又懂事,只可惜身子骨不大好,如果大房媳妇儿能看对眼,过继焕儿如何?” “我们六房也有位天纵奇才,年岁和那外室子差不多大,他母亲生他时难产,只留他一人,这些年他刻苦读书,小小年纪就有了撰写书籍想法,届时带过来给大房媳妇儿看看。” “宗族子弟们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什么时候大房媳妇儿有空,办一场家宴,到时候我们把中意人选带过来给你瞧一瞧,你挑个喜欢的养在膝下,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话题总算是跳过去了,江慕好暗自舒缓了口气。 “各位长辈们都有心了,这件事我记在心中,到时麻烦长辈们带来侯府让我好好瞧瞧。” 商议到了这儿,前厅一团和气。 江慕好还让她们留在府内用了个午膳,临走时,这些长辈们她可是赞不绝口。 另一头。 燕老夫人听说她要从宗族子弟内挑选其一过继为嫡子,瞬间就急了。 她手里拿着拐杖,走路不稳,心急如焚想要前去前厅阻拦。 李嬷嬷却将她拦了下来,“老夫人您别着急,说不准这不过是夫人的缓兵之计。” 燕老夫人听不进去:“可若是她真的过继了呢,那不是坏了我儿大好的计划。” “老夫人您去了又能如何?那边可都是您和侯爷请过去的人。” 燕老夫人不管,非要赶去前厅。 可惜这些族人得了消息,着急回家,和人商量,自家要不要安排子嗣过继,已经告辞离去了。 只有江慕好还坐在席上。 燕老夫人冷着一张脸。 “江氏,你到底想做什么?平白无故的你就要过继宗族子弟,你是要将我儿的家业拱手让人吗?” 江慕好不理她,悠然自得地喝茶。 燕老夫人更加气闷,继续斥骂:“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行事作风简直胡闹,过继之事绝不是儿戏,这事你就不用多管了,安心养着你的身子也罢。” 第70章 惊怒交加 “母亲,我这可不是胡闹,我也是为了侯府着想,您这么说,我可是十分伤心。” 燕老夫人气笑了:“你当真是为了侯府着想,不是为着自己一己私欲?我也懒得同你计较这些,我告诉你,过继宗族子弟的事就此作罢。我有亲孙子,元烨,眼下青樾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是不能容忍他只是个庶子身份。” 江慕好心中轻笑,这事可不是老太太一句话能定的。 不是想要嫡子吗? 如今她想给燕青樾过继个便宜儿子,他们倒是不乐意了? 不乐意就不乐意吧,横竖她想这个法子,也不是让他们如意的。 她懒得多加辩解。 燕老夫人却误以为她是没理服软,语气也柔和了些。 “江氏,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你安生过继元烨,有我在,我保证念慈绝不会越你一步。” 江慕好心中冷笑连连,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咳咳咳,母亲,我身子不适,先行回院内歇息。” “行,也难为你了,你回去好好歇着。” 燕老夫人该说的话说完,也就放她回去。 燕青樾回府,就被她传了过去。 她冷声道:“我们请来旁支长辈去应付江氏,没想到却被她摆了一道,她想要在宗族里随意找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了,到时我侯府家业岂不是白让给了他们?” 燕青樾也震怒:“我们长房嫡系日后怎能由旁系来继承侯府大业?这断然不行,这件事是宗族长辈们说的,还是江慕好主动提起?” 老夫人没好气道:“她们哪敢提这,定然是江慕好开口,几个旁系就顺杆往上爬,真是气人。” “她算什么东西?我去找她。” 燕青樾勃然大怒。 老夫人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干嘛,和她大吵一架?你别忘了,如今她父亲颇得陛下赏识,若真把她逼急了,江氏找上门来,我们该当如何?” 燕青樾满腔愤怒没地方发泄:“那就这么让她在侯府作威作福,我一个堂堂侯爷难不成日后还要看她脸色?” “罢了!”越说,他越窝火,直言道,“这件事我心意已决,不管她答不答应,元烨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要立元烨为嫡子她还能阻拦不成?实在不行我就休妻,我倒是要看看江氏会不会要一个弃妇回去!” 他甩袖离开。 老夫人没有拦住,忐忑不安极了。 “唉,你说如今的江慕好怎么不似从前那般那么好拿捏,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青樾明目张胆把外室给迎进府内。” 李嬷嬷扶着她坐下,给她递了杯茶安慰。 “老夫人,少夫人如今的确是跟侯爷没了情分,乔姨娘又是个不安分的主,依奴婢看,这件事悬,还是今早做别的打算为好。” “唉,看来天真要亡我平西侯府,罢了罢了,我已老,很多事力不从心,随便他们怎么去折腾吧,我累了。” 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朝床的方向走去。 漪心居。 折腾了这么久,江慕好有些疲惫。 第71章 病了 慧兰要为她按摩,被她拦下,有些不解。 江慕好狡黠的冲她眨眨眼:“你不觉得,我如今身体就是太好了些吗?” 这段时日,心胸开阔,她已经许久没犯病了。 “嗯?”慧兰更不懂了,身体好不好吗? 江慕好一笑,为她解释道:“没什么,慧兰,你放消息出去,就说我回院后气急晕了过去,晚些再找个靠得住的郎中来给我把脉,我也是时候好好病一回了。” 正所谓一病解烦忧。 她干脆两眼一闭,躺在床上咳几声装病,最起码能够过几日清闲日子。 慧兰一下意识过来,笑着出门去办。 次日。 江慕好病倒的消息不仅传遍整个侯府,就连京城都听到点风声。 侯府,下人们也都在私下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侯爷前两日跟夫人大吵了一架,隔天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就来为难夫人,搞得夫人都被气病,好像就是因为乔姨娘非想把自己儿子过继给夫人,夫人不愿,这才气倒了到现在都还没好。” “这乔姨娘还真是能耐,自己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算了,还想让儿子爬上高位?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夫人菩萨心肠都被气成这样,侯爷的做法,真是让人听了都觉得心寒。” “唉,谁说不是呢?咱家夫人真是造孽。” “而且我还听说夫人和侯爷还从未同过床...” “是吗?!怪不得夫人一直无所出,原来是侯爷压根就没喜欢过夫人。” “……” 丫鬟们讨论的有声有色。 正巧被乔念慈给听了去。 她听完后脸顿时煞白,瞪了眼雀儿。 雀儿了然走过去出声道:“好大的狗胆,敢在背地里议论主子,命还要不要了?!” 丫鬟们顿时吓得跑散。 乔念慈看着她们的背影,气愤地骂了句:“不知廉耻的贱货,竟敢背地里非议起我来了,都给我等着!漪心居的真的病了?” “是,听说昨日回院后就病倒了,如今郎中正在看,姨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乔念慈瞪她一眼:“去什么去,你很关心她吗?再说,侯爷不让我去她院中晃悠,理她作甚。” 漪心居内。 许郎中蹲在床边看诊。 他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妙手回春,许多豪门世家争抢着要。 没人知道,江家对他有救命恩情,所以他一直忠心于江家。 “许郎中,我家夫人没什么大碍吧?” 虽然知道她这回是故意装病,慧兰还是有些紧张。 “无碍,只是不能动气,更不能随意走动,必须日日按照我开的药喝,静养几个月也就会恢复。” 许郎中隔着纱把脉,倒是觉得脉象比从前好了不少,正欲开口,却见她手势变了口。 “没事就好,有劳许郎中替我家夫人开药。” “无妨,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许郎中起身去隔壁屋开药。 江慕好躺的太久,见人离开,起身坐了起来,“我吩咐你去做的事都做好了吧?” 慧兰拿了个软枕给她靠,“夫人您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江慕好颔首。 第72章 族老上门 等药方到手,慧兰叫几个丫鬟去煎药,自己则亲自送他离开院子。 在院门口,他们二人碰上了前来探望的燕青樾。 “侯爷安好。” 慧兰行礼。 许郎中也跟着问礼。 燕青樾摆了摆手:“我家夫人可还好?” 许郎中已经看出了里头的事儿,叹口气道:“还是有些虚弱,可能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甚至且有加重的情况,需得静养一段时日,不能随意走动。” “这么严重?”燕青樾半信半疑。 许郎中有些不悦:“侯爷不信的话大可以换个郎中再过来看看。” “不是不信,只是没想到夫人病的竟如此严重,辛苦郎中了。” 燕青樾原本还想进去探探,又怕过了病气影响到心爱之人和儿子,关心几句后还是扭头离开了漪心居。 “真是晦气。” 慧兰见他走的如此迅速,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她送走郎中,回到屋里,将事情说了一遍。。 江慕好满不在乎:“走便走吧。说不定这次他来找我还是为了过继的事,既然他没进屋就说明他现在还不着急,他既不急,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试试被人说教的滋味。” 说完,她走到桌边,亲自写完了三封信,递给慧兰。 “将这几封信送去宗族耆老们的手里,切记,一定是要宗族耆老,尤其是那群久不管事的老爷子们。” 他们可是最会念人。 —— 三日后。 燕青樾如同往常那般穿上官服去上朝。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族老们便登门拜访。 主母病重,故而这一次是老夫人负责招待。 依旧是在前厅。 老夫人看着过来的老爷子们,有些纳闷。。 没等她问,三房的老爷子直接道:“今日我们这次唐突前来,是为了前几日你们长房商议好过继之事,这事不容小觑,所以我们亲自前来替你们掌掌眼。” “没错,顺带给你们引荐几个天资不错的孩子。” 三房老爷子说完后,六房的人便开口应了三房老爷子的话。 他们统一战线,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洽谈过继宗族子弟一事。 燕老夫人慌了,想拒绝,可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 “如今长房子嗣稀薄,依我看这过继一个根本就不够,听闻长房媳妇儿又病了?这怎么能够开枝散叶,不如一次性直接过继三四个孩子养在膝下罢了。” “这个主意不错,不如就我们三房和五房、六房都挑出一个孩子过继,这样她的膝下也不会太过寂寞。”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场景像极了前几日那几位老妇人前来说话刁难江慕好的一幕。 燕老夫人却没她那么淡定,耐不住开口道。 “各位稍等,过继一事是江氏年轻不懂事,自己做的决定,我在这里跟几位道个歉,我们长房现在还不需要过继宗族,各位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此话一出,几位老爷子们纷纷不悦。 脾气暴的五房老爷直接拍桌而起,“你们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吗?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们把我们旁系放在何处?” 第73章 逼迫 “是啊,此举未免太过分了!” “看来长房这些年好日子过惯了,也愈发的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燕老夫人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剧烈,一时慌张。 李嬷嬷帮腔道:“诸位,少夫人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要过继宗族的话,劳烦诸位折腾这么久,我们老夫人已经训过她了,往后她定不敢再如此草率做主。” “哼,你们什么都说得出口,现在戏耍到我们头上。” 族老们还是不能接受。 原本这次前来人都挑好了,结果她说不要就不要,他们自然是埋怨老夫人更多一些。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燕老夫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硬生生听着他们训诫。 等他们气消了点,她这才松了口气,又是亲自相送,又是让人准备赔礼,只感觉自己命都快要没了。 就这,族老们仍旧十分不满,临走时还道,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不然过几日还会登门。 燕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质问着婢女:“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不是明明说好了,不过继宗族吗?” “奴婢也不知,前些日奴婢已经把信送去,可也不知是为何,今日来的都是老主君们。” 老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心中怒火难以平复,“去,把乔姨娘给我叫来。” 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和她脱不开关系。 乔念慈突然被叫过来,一脸懵然。 “母亲,您找我有何事?” 她习以为常的想上前去端茶伺候。 却听得老夫人冷喝一声:“你给我跪下认错!” 乔念慈更懵了,不敢不从。 她乖乖跪好后,问道:“母亲,请问我犯了何错?”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提及起过继一事,还把动静闹到合族耆老那里,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 老夫人简直是越想越气。 乔念慈委屈极了。 “母亲,我不过是想让元烨过上好的生活,不想让他背负外室子的骂名,我有什么错?” 老夫人恼了,“你既知道他是外室子,就该摆正自己的态度。我和你说了多少次,让你遵守家规,母亲是你能叫的?” “你就跪在这里跪足一个时辰,好好想明白自己到底又错在了何处!” 她冷哼一声离开了。 乔念慈独自跪在前厅。 来来往往的下人看足了她的笑话。 乔念慈只能默默忍受. 跪完后,雀儿前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我的笑话,我算是明白了,在这等势利眼的地界只有心狠才能站稳脚跟。” 雀儿被她推了个踉跄,又不敢生气,跑过来接着扶她,宽慰道。 “姨娘,您还是先回院内好生歇息,跪了这么久,您也累了,侯爷回来怕是要心疼坏了。” 她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乔念慈。 “侯爷?哼,男人什么的果然都不靠谱,我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江慕好你等着吧,你的那些好日子我都要统统的拿到手中,走着瞧!” 乔念慈冷冷地看向天,暗自发誓。 第74章 伺疾 午日,艳艳烈日,酷暑难耐。 蛐蛐儿都躲懒在树上吱呀吱呀叫着。 江慕好坐在贵妃椅上静静地看着书,丫鬟就在一旁用扇子给她扇风。 原以为无人打扰。 结果还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婢女进屋传话道:“夫人,乔姨娘带着小少爷求见。” “有说何事?” “未曾。” “让她们进来。” 江慕好把手中的书给放下,,走到圆桌前坐下。 慧兰不情不愿地把人给迎了进来。 乔念慈带着儿子进来,张口就是一番阴阳怪气。 “夫人安好,听闻夫人病重,妾身早就想过来看看,奈何又担心扰了夫人清净,这才挑了个夫人悠闲时前来,夫人不会怪妾身唐突吧?” “无妨。”江慕好懒懒的打个哈。 乔念慈笑笑,又说起另一件事:“夫人不见罪就好,对了,元烨,还不过来。” 她喊来儿子,笑着道:“前些日子元烨冲撞了夫人,快过去给夫人好好道个歉。” 燕元烨早就被她打过招呼,这会儿十分乖觉地低头道:“夫人对不起,是元烨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元烨,日后元烨定然不会再犯错。” “好。” 乔念慈原以为她是不会接受道歉,这一来就可以大做文章,没想到她倒是接受的很快。 不过这样也好。 乔念慈嘴角暗暗上扬,“光这样还不够,作为惩罚,元烨应为夫人侍疾,这也是他该做的,妾身先告退了。” 不容她拒绝,乔念慈说完立刻扭头就离开。 燕元烨很意外,又不敢擅自离开。 江慕好看的清明。 她如此无非就是想让燕元烨博得一个孝顺的美名罢了,一个小小孩童哪里懂得侍疾? 不过,既然她主动把孩子往她手里送,她也没什么不敢接的。 江慕好微微低头:“我呢从来也不强迫人,我且问你,你可愿意留下来侍疾?” 燕元烨咬牙,点头,“我愿意。” “好,慧兰,带他下去换一套衣裳,然后让他替我去煎药,既然是侍疾,定要亲力亲为。” 小厨房。 换好衣裳的燕元烨走过来,有些不高兴,嘟了嘟嘴,不满道。 “为什么要给我换那么丑的衣裳,还这么磨人?” “小儿家家懂得什么丑不丑,有的穿就不错了,还挺挑剔,诺,这些是夫人要煎的药,你煎了它。” 慧兰把他带到煎药的地方,语气十分嫌弃。 燕元烨被她看着,小脸都皱在一起:“我不会。” 慧兰没想到他这么麻烦,无语之下,又不得不亲手教他。 “真是,我就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她熟练的煎药。 燕元烨在一边打哈欠。 慧兰瞬间冷起一张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扇子交给他道。 “好了,大抵就这样,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误了火候,要是伤了药性,这副药可就白费了。奴婢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她迅速地离开小厨房。 她也没敢走远,躲在一旁悄悄地透过窗中小洞看向里面。 第75章 着火了 只见燕元烨不高兴地坐了下来,然后用扇子拼命的扇风。 结果灶中火极大,烟灰全部都被扇了出来,他猛吸一口气,烟灰就全都入了他的肺腑。 “咳咳咳咳!” 他咳嗽不止,手中扇风动作依旧没停下,还一直在扇。 灶中火势愈发的大,把灰全都给扇了出来。 不到片刻,他就变得灰头土脸。 看到这,慧兰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她捂嘴去到正屋,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夫人您是没看到,那小子现在狼狈的很,依奴婢等煎完药就让他走吧,别让他呆在这里碍眼了。” 江慕好勾勾嘴角:“还是等他自己忍不下去了再说。在这期间,我们只需要看着,别让他闹出什么大事就行。云尚,等等你去。” 和性格跳脱,嫉恶如仇的慧兰比起来,安静的她更令人安心。 云尚点头应下。 江慕好看着手里的书,勾起嘴角。 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好好磨砺磨砺他。 有些美名,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一个时辰过去,云尚去了小厨房。 这真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小厨房正冒出一阵阵黑烟。 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无人发觉。 云尚心头一紧,立刻提着裙摆跑进去。 里面更是黑烟浓浓,压根就看不清楚有没有人在。 她正准备要喊人,只见一个黑影突然跑了出来,还一直不停的在咳嗽。 云尚随着他走出去,来到小厨房门口的大缸里,盛水把灶上的火都给灭了,这才安心的看向那黑影。 还没等她开口,燕元烨怒不可遏地死死盯着她,上前狠狠的推了过去道。 “你们是不是故意弄死我?!这分明就不是人能做的事,什么控制火候扇扇子!就是在玩弄于我,我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 云尚满脸无语,作为下人只能委婉道:“慧兰姐姐把该教的都教于你,你自己不好好听,怎么能怪别人?” “分明就是你们的原因!我不管!哼!” 燕元烨又开始耍小脾气,直接跑走了。 云尚愣了下,见他跑去了主屋,放下心来,转头想先去小厨房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好回禀。 厨房现在已经不能看了,到处都是被烟熏过痕迹,灶上的药都已经被煎糊。 她心中有数,准备把此事禀告给夫人。 走进主屋,夫人还没睡醒,慧兰把她给拦住了,“你怎么回事,身上什么味道?。” 云尚无奈的叹口气:“小厨房起火了,我赶着去灭火,许是那个味道。” 慧兰诧异:“真烧了?我就知道他不是个有耐心的,可怜我们夫人摊上这对母子,真是看着就让人心烦。” 江慕好出来,正好听到她们的话。 慧兰二人行礼。 江慕好示意她们起来,好奇问道:“小厨房那边出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云尚将场景大概描述了一下。 慧兰恼怒:“他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燕元烨人呢?” 事已至此,江慕好也懒得生气。 云尚摇头,“不知,方才看见他往这边跑了,却没见人。” 第76章 歪心思 “罢了,云尚,你把人找回来。” “是。” 一个时辰后。 云尚在后院的一处假山下发现了熟睡的小孩儿,把他给带回主屋。 江慕好让她为他换套衣裳,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欺负一个小孩子。 燕元烨换完干净的衣裳又清洗了脸蛋后,嘟着嘴,不愿跟任何人说话。 江慕好也懒得去管他。 慧兰被她打发出去买膳食,却迟迟未归,她有些担心。 “云尚,去看看慧兰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怎么那么迟还没有回。” 云尚离开,没一会儿慧兰回来了。 “夫人,奴婢一切准备妥当,可否现在布膳?” 江慕好看着她有些奇怪,也没多问,点了点头道。 “元烨,你和她们二人一起布膳。” 燕元烨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跟过去。 江慕好叫住了慧兰,低声嘀咕了几句话。 慧兰眼睛一转,脸上露出笑容,应声后就离开。 她是去隐月楼点的吃食,故而吃食会有专人送到府上。 因为点的吃食有些多,这才耽搁了时间。 她们在府门口等待。 一共五个食盒。 “这些都是夫人今夜要用的吃食,你拿好,可别撒了。” 慧兰还是让着小孩,只让他拿了主食四碟其中一个食盒。 就这,燕元烨还是不情不愿,慢吞吞的走在后面。 慧兰两人没有等他,很快,就将他抛在后边。 燕元烨已经累了,在廊下停下,坐了下来。 肚子早就饿了的他想都没想,直接打开食盒想看看里面放着什么好吃的。 不开不知道,一开惊呆了他,简直垂涎欲滴。 “原来当家主母居然吃的那么好,水晶猪肘还有虾丸和鲜鲈鱼。” 他萌生出了另外一个邪恶的想法。 “凭什么你就能吃这么好,不行!” 他弯下腰,整个身子探到地底下去,从地底下挖好些小虫子放在中心中,随后起身直接把那些小虫子给丢在了菜中。 他丝毫没有注意,背后几个来往的几位小厮。 起初小厮们还以为是他贪玩,这才趴在地上招虫子,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燕元烨回到主屋,其他膳食都已经布置妥当,只差他手里的食盒了。 “快些吧,把菜都给布上。” 慧兰接过食盒后没有仔细看,并没有察觉出菜式有什么异样,直接端放在了桌上。 江慕好坐在主位上,见他站在原地,“你坐在我身旁一起用膳。” “不不,我娘说我得守没规矩,不能和你一起吃。” 这时候的燕元烨倒是恪守规矩起来。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慕好瞥眼他,心下变得警惕起来,她环视一圈,在菜里发现异样。 “无妨,你坐下来和我一起用膳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慧兰,去多拿一双碗筷出来。” 等他上桌后。 慧兰拿着公筷,准备布菜,看见水晶猪肘和鲜鲈鱼里都有蠕动的毛毛虫。 她心下明了,故作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江慕好冷着脸:“去问问隐月楼的人。” “好,如今送菜的人还未走远,我立刻让人叫他过来问话,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慧兰眼神异常坚定,立马派人出去。 第77章 彻查 江慕好看向小孩,“其它菜还可以吃,你试试看。” “我不饿,我不吃,你自己慢慢吃。” 燕元烨倒是态度坚决,任凭怎么劝阻他就是不愿意动筷。 江慕好挑眉,没有说话。 隐月楼的人回来得很快。。 江慕好让人把有虫子的菜放到他跟前看,他大惊,当即否认道。 “夫人,隐月楼从梧州再慢慢入驻京城,菜品一事绝不会出错,也不知是哪等小人要陷害于我们,烦请夫人彻查。” 江慕好意味不明的看向身边小孩儿。 只见燕元烨身体微微发抖,脸上仍旧装出一副懵然不知的表情,“这件事肯定就是他们的错,若不是他们的话还会有谁会这样做。” “许是侯府内有人看不惯漪心居,蓄意报复也说不准。” 江慕好话里充满暗示。。 可惜燕元烨年岁尚小,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他还用手指着掌柜。 “肯定就是你们,我接过食盒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隐月楼的人也不是善茬。 “夫人,隐月楼开了三十余年,于侯府无冤无仇,何故要做这样的事砸招牌呢?且两位姑娘接过食盒时都打开看过,当时并无异样。” 慧兰摇头:“夜色渐暗,奴婢等人也没仔细看,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异样。” “看来这件事还是没办法说的清楚,不如这样好了,请侯爷来定夺,侯爷定然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江慕好一锤定音,罪魁祸首开始慌张,支支吾吾道。 “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还用得着请父亲吗?” 江慕好满脸不赞同:“你觉着这是小事,那我问你,何为大事?是等你我把有虫的菜给吃入肚中后,身体有恙再来追究不成?此事可大可小,事关侯府不能马虎。” 燕元烨不敢再多说,怕说多了自己露馅。 “去,把侯爷给请过来。” “是。” 下人立刻去请。 此时,刚下了朝回府的燕青樾正在心爱之人的院子里用膳,连朝服都没换。 乔念慈还跟他说着之前的事儿:“这几日夫人身子不适,我让烨儿前去侍疾,夫人也把烨儿给留了下来。” 燕青樾点点头,十分的欣慰,“不错,烨儿懂事了。” “这些都是烨儿应该做的。”乔念慈善解人意。 燕青樾拍拍她的手:“还是你教导有方,等回头真过继到夫人名下,你怕是要受委屈。” “奴不委屈。” 二人正蜜里调油。 漪心居的人过来请他。 一刻钟后,燕青樾出现。 在来的路上,他大略了解了具体发生的事,不耐烦道。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把菜全部退回隐月楼,让隐月楼给个说法就是。” 隐月楼的人连忙拱手:“侯爷,此事可和隐月楼无关,您要还隐月楼一个公道啊!” 江慕好暗暗帮着他说话。 “依我看,这件事和隐月楼关系不大,应是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但我又不知该如何彻查,所以就请了侯爷过来,还请侯爷做主。” 燕青樾想了想:“会不会是漪心居的人手脚不干净?” 第78章 点明 江慕好直接点出来:“不可能,食盒只有和慧兰跟云尚还有元烨接触过,慧兰她们对我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总不可能……是元烨吧?” 燕元烨死活不肯承认。 他来到燕青樾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爹,不是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弄这些虫子。” 燕青樾也不相信自己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一个小孩儿不会做出这等事,必定是旁人。” 江慕好也只能说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既然如此,不如侯爷把侯府下人全部给叫来,一一询问不就知道了?” “这倒是一个法子,去,把下人全部都给喊来,千禧院那边就不用惊动了。” “是。” 侯府上上下下一共有一百零三名下人,除开确定无责的,也就只有四五十人。 江慕好几人坐在偏屋里,等着审问结果。 一个多时辰过去,审问结束。 慧兰看着五个小厮走进来。 “说吧,你们都见到了什么。”负责审问的人开口。 五人唯唯诺诺,半晌才道:“我们...我们在正厅右侧旁的廊下见到小少爷爬在地下不知在做什么。” “爬在地上?”燕青樾皱了皱眉。 小厮点点头,刚要说话,已经紧张到极致的燕元烨直接打断了他们。 “他们撒谎,我才没有!这些虫子不是我放的。” 好一个不打自招。 慧兰及时补充:“夫人,当时您让我们带着小少爷一起去拿食盒,小少爷在后面也不知被什么事给耽误,一直迟迟没跟上前,进来主屋后,奴婢就见小少爷衣袖上沾染了泥土。” 燕元烨就站在不远处。 ,燕青樾半信半疑地抓住他的手,仔细一看他的袖口。 果不其然。 袖口是脏的,很显然是弄过泥土。 事实一下明了。 燕青樾怒气冲直脑袋,顾及着毕竟有外人在,他强压着火气道。 “这件事就到这里,你们退下吧,把这件事给我咽到肚子里。” “那...侯爷。”隐月楼的人站了出来,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燕青樾头疼万分,不得不花点银子解决。 “今日冤枉你们隐月楼的人了,赏钱多三倍,下去领赏去吧。” 掌柜还算满意,连连道谢后离开。 随后其他人也被清了出来,燕元烨深觉不妙想趁机跑开,只可惜门被堵住。 燕青樾冷冷地盯着他。 燕元烨快要吓哭。 “你可知错?!” 闹了大半日,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自己儿子做的,燕青樾被气得不行。 燕元烨哪里愿意承认,低头不肯说话。 “不说是吧,你母亲把你送到嫡母跟前就是做这些事?真枉费你母亲一片苦心,来人,给我打五十下手板。” 燕青樾强硬下令。 燕元烨只能边哭边伸出手。 江慕好不为所动,一直坐在原处。 燕青樾看看她,只好主动求和。 “好了,也是孩子还小不懂事,如今我也已经狠狠责罚,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江慕好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傻子:“侯爷是觉得如今我病重到眼都花了吗,真打假打我还看不出来?侯爷有没有想过,今日你如此包庇一个外室子,日后呢,日后他要烧了漪心居你也轻轻放过?” 第79章 回娘家 燕青樾咳嗽一声:“哪有那么严重,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你非得让我来,好,我来给你处置了你也不愿,江慕好,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你非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吗?” 又成了她的错了。 江慕好起身冷声吩咐:“收拾行李,回娘家。” “何至于此?!” 燕青樾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大步上前,用力拉住她的手。 江慕好直接甩开。 “侯爷,我好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这平西侯府的当家主母,却被一个还没上族谱的外室子欺辱到这个地步,侯爷却不以为然,我怕继续待在这里恐有性命之危,小命不保!” “江慕好!” “侯爷还有何事?” “你真要如此?” “我已然说了,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别说是养病了,怕是命都没了,这次是虫子,下次便是毒药,侯爷还是好自珍重吧。” 江慕好早就想离开,能够借这次的机会将计就计暂时离开侯府,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大好机会。 慧兰二人立刻回到主屋很快收拾好了东西,一共三箱物件儿全部打包带走。 江慕好也起身要离开。 奈何燕青樾却不肯放人。 “慕好,这件事的确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决策,烨儿,还不赶紧上前给你嫡母好生道个歉,不然嫡母走了,侯府谁来管家?” 燕元烨生怕再次挨打,道歉的速度倒是挺快 “对不起母亲,我就是不高兴才想出这招,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 江慕好一脸冷漠。 燕青樾更急了:“道歉态度不诚恳,快点,再说些好话劝一劝你嫡母。” “我...” 燕元烨有些不大乐意了。 江慕好看着他这模样,评判出声:“年少轻傲也正常,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燕元烨最受不了别人说他母亲:“父亲!你看看她说的话,母亲自来到侯府都没有享过什么福,吃穿用度都比不上这个女子,母亲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低头给她道歉,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委屈!我不道歉了!我要回去!我要找我母亲。” 燕青樾本就头疼,被他一闹,甚至还想动手。 “胡闹!你母亲平日里就这样教导的你?看来真的是把你给宠坏了,给我闭嘴!” 燕元烨被吓得一哆嗦。 江慕好静静的看着,感觉他从边疆回来后就跟有暴怒症一样。 燕元烨余光瞥见她这冷淡的模样,怒上心头。 小崽子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居然还直接用头冲上前去撞她,随意谩骂道。 “坏女人,我讨厌你!你赶紧给我走,这里是和我娘的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等你走了,我娘就能够上位了!” “燕!元!烨!” 燕青樾走上前去一把搂起他。 江慕好被他撞了一下胸口,觉得很是不舒服,她冷笑一声。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可惜,全都是错的。当初你爹明媒正娶迎我入侯府,我便是这侯府当家主母,如今我是身子孱弱无力掌管侯府事宜,你娘才有管家权,你那娘无媒苟合就是个外室,而你是外室子,你娘如今为良妾亦是我仁慈,不然哪有你们在这里作威作福的权力。” 第80章 走了 这话对孩子来说,是过分了些。 但谁让,燕元烨是天生坏种,前世她也精心培养过,换来的却是他的怨恨,既然如此,她不介意,让这孩子更歪一点。 “够了!”燕青樾听着这话都觉得刺耳。 “这种话你怎能对一个孩子去说?烨儿现在还小,他冲撞你是他的不对,日后好好教导就是,可你呢?你说这些话居心何在?” 江慕好的气发出去了,面露悠哉之色,把他气得不轻。 “当然是看侯爷和乔姨娘若是教养不好孩子,替你们好好教导一下啊。” “江慕好,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燕青樾撂下这句话,带着儿子就离开了漪心居。 今日又是把他气坏的一日,江慕好心情舒畅。 “慧兰!”她高声吩咐,“你们重新去弄些吃食给我,我饿的有些头晕。” “夫人,方才那些话……” 慧兰颇为担忧,她们现在和侯爷撕破了脸。 江慕好根本不在乎这些。 上辈子,她对燕元烨还不够尽职尽责? 可他呢,在自己临死之前,还拿着一把小刀来毁自己的容。 “别说了,没看夫人脸色不大好吗?那夫人,我们还要不要回去?” 云尚怕她生气,推了推慧兰。 江慕好颔首。 她们俩兴奋的犹如兔子那般,蹦蹦跶跶的又继续扭头钻入主屋继续收拾去了。 一个时辰后。 江慕好带着众仆回了江府。 小厮前来禀告,“夫人已经回了娘家,还说不许侯府任何人打扰她,不然她就把侯府今日的事给捅出去。” 燕青樾气得头疼,揉了揉眉心:“随她。” 就算不愿,他又能如何? 乔念慈十分自责,“侯爷,是妾身没有教导好烨儿,妾身原本也是好意,想要让烨儿去好好孝顺嫡母,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都是妾身的错,侯爷责罚妾身吧。” 燕元烨已经去睡了。 她半跪在燕青樾,眼眶红润,整个人娇滴滴,让人怜惜。 燕青樾就吃她这一套,气都发出不来,扶起她道。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咱们烨儿的错,是她过于小气,无妨日后我们的孩儿就是这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不论江慕好接不接纳他,这件事不会改变。” 乔念慈大喜,又不敢表露于面,只得露出小鸟依人的表情,“妾身能依靠的只有侯爷了。” 太傅府江家。 深夜回到娘家,江慕好已经疲倦不已。 “夫人,您先好好歇息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慧兰给江慕好铺好了床,还端了泡脚水。 折腾一整日,她确实也累着了。 等到第二日。 天刚亮,白氏就得知昨夜江慕好回到府里的消息,有些不悦。 这府上守卫严密,哪怕是少爷深夜出入,都得要通报。江慕好一个外嫁女,却夜里想回来就回来,全是老爷偏心给的特权。 白氏缓了好一会儿,就派人传她来正厅。 “夫人,大夫人说让您去正厅一坐,说昨夜您不请回府没规矩,让您去听训话。” 江慕好被吵醒,昨夜也没怎么睡好,精神实在是不行。 她打着哈欠坐在床边:“说我身子不好,是回来养病的,等过些日子身子好些了再去听训话,我继续睡会。” 第81章 深夜拜访 “是,奴婢这就去告知大夫人。” 慧兰也是心疼她,没多说什么,前去禀告。 白氏见她不愿意来见自己,心中虽有不满,却还是表面一团和气。 “那就让她好好养着,等身子好了再来见我也不迟。” 话说的好听,但白氏又怎么可能就轻易放过她? 她喊来了自己的女儿。 “慕玥,你今日去你大姐儿院中问问怎么回来的如此唐突,也不跟府里打声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侯府闹别扭回的娘家,这传出去多不好。” 原本想出去的江慕玥被硬生生给叫了回来,脸上挂着不高兴。 “母亲,这些话您自己亲自去跟她说不就好了?她每次回来准没好事,我才不想去看她那一副高贵的臭脸,看着就讨厌。” “讨不讨厌的她毕竟是你大姐儿,忽然回府你作为妹妹不该去慰问一番?赶紧去。” 江慕玥不情不愿地到江慕好的居所,正巧赶上慧兰要关门,她立刻叫住。 “慢着!” 慧兰知道江慕好肯定不想见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二小姐,我们小姐已经睡下了。” “胡说,我分明看见姐姐房里的烛火还亮着。” 江慕玥被白氏宠坏了脾气,直接推开慧兰往里走。 慧兰拦不住她,连忙跟进去。 “小姐真的睡了——” 江慕玥一入内室,就看到江慕好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母亲平日都是如何教导你的,竟如此没有规矩。” 江慕玥被她的气势震住,但想到是母亲让她来打探江慕好情况的,顿时感觉有了底气。 “我还不是因为关心姐姐,姐姐深夜回府,莫不是因为和姐夫吵架了?” 江慕好看江慕玥假意关心,八卦之心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就想冷笑。 但她实在太累了笑不出来,所以江慕好只是冷眼看着江慕玥。 “擅自打听侯府家事有损规矩,妹妹你还是小心些,若是父亲知道了怕是不高兴。” 江慕玥虽然被白氏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但唯独怕江太傅一人,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多说。 可来都来了,若是不给她个教训再走,江慕玥咽不下这口气。 江慕玥故意说道,“姐姐你还是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得空让娘亲多教教你,你也学着点。” 江慕好困劲上来了,懒得和她再掰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妹妹看来对夫妻之道颇有心得,可寻常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妹妹莫不是思春了才有这些想法?” 江慕玥语塞,支支吾吾了半日也说不出个反驳的话,只红着脸说自己没有。 要不是因为重活一世,不愿再被人连累也不愿江家出事,江慕好才懒得管江慕玥的事。 算算日子,江慕玥这几日会与一男子私会与山神庙,被人撞见传出去,江家因此蒙羞。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做出给江家抹黑的事情。 江慕好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慕玥,“我瞧妹妹今日满面桃花好似红鸾星动,怎么?妹妹是有意中人了?” 第82章 一起用膳 江慕玥立刻站起来,急忙反驳江慕好。 “我哪有!姐姐你可不要胡说,被爹爹知道了又要请家法。” “既然知道害怕就小心些,要是败坏江家门风,别说爹爹,我都不会放过你。”江慕好的语气令江慕玥不寒而栗。 “知、知道了!凶什么凶啊……” 江慕玥心虚地离开江慕好的院子,慧兰正要关门,却听江慕好吩咐:“慧兰,这几日你找人跟着二小姐,她和任何人见面都要知会我一声。” 慧兰不解地看着她,但是她向来忠心,自然是江慕好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连忙应声。 “是。” 交代好一切,江慕好才重新躺回床上。 许久没回家睡,再加上被江慕玥折腾了一通,她早就困倦得不行。 家里的床是金丝楠木打得,一寸便值千金,这是父亲特意命人给她做的,只为了让她夜里能够安眠。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江慕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许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在侯府每日都得操持府事,莫说懒觉,便是午觉都甚少可以安歇。 所以回家了她得好好睡个够。 慧兰听见里间动静,连忙进来询问:“小姐,您醒了么?” “嗯。” 慧兰连忙端水进来给江慕好梳洗,江慕好随口问道:“今早白氏可有着人来唤我?” 慧兰不敢隐瞒,连忙如实禀报,“来了人的,夫人差人来问了三次,我见小姐好眠便不许打扰。一个时辰前老爷下朝回来,夫人已经去见老爷了。” 不出江慕好所料,白氏见她不见自己,必定会去她爹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些年这些招数她都看厌了。 不过爹爹都回来了,自己不去拜见一下不太好。 “传膳,吃完我去见父亲。” “是。” 江慕好院里一直有个单独的小厨房,也是江太傅怕她吃不好,专门为她设的。 即使后来她出嫁,这个小厨房也一直在,方便她随时回来小住。 为此白氏没少跟江太傅嘟囔,小厨房开销大云云。 可江太傅宠女之心溢于言表,根本不听白氏所说。 白氏见闹了几次都无果,这才没再提这件事。 满桌子菜肴都是江慕好爱吃的,她吃得停不下来,太傅府的伙食比她在侯府吃的好十倍,她不禁感慨,之前在侯府吃的简直就是泔水。 慧兰在一旁布菜,见她江慕好吃得开心,慧兰也跟着高兴。 “小姐,您慢点吃,当心噎着。” 江慕好正想说不会,云尚却突然跑进来说:“小姐,老爷来了!” “快请爹进来。” 江慕好立刻放下筷子,正欲出去迎接,江太傅却已经进来了。 见她在吃饭,颇为欣慰地摸摸胡子。 “不错,还知道要吃些东西。” 本是宠溺的话,江慕好却听得红了眼眶。 她一想到自己曾经为了燕青樾那种人顶撞爹爹就觉得有愧。 “爹,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江太傅正要拒绝,江慕好轻轻撅嘴。 “我一个人吃没滋味。” 第83章 解开心结 她都这么说了,江太傅自然不能拒绝。 “慧兰,快再摆副碗筷,用山水青。” 江太傅眉心微挑,山水青是江慕好她生母留下的上好瓷器,江慕好一向宝贝不舍得用,今日却舍得拿出来,可见她今日的拳拳孝心。 但感动过后,江太傅又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江慕好一个劲地给他布菜,看得江太傅眉头越发紧锁。 半晌,江太傅直接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江慕好。 “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在侯府受委屈了。” 其实昨夜他就想来看看江慕好,奈何已经太晚,只怕一谈又是三更半夜,他便等到今日才来。 江慕好心里一沉,没想到父亲的眼睛竟如此敏锐。 但她还是不想让父亲担心,只是轻轻摇头,笑了笑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平日孝顺您太少,难得有机会在您跟前尽孝,自然想要多表现些。” 说着,江慕好又往江太傅碗里夹了块排骨。 江太傅却觉得如鲠在喉。 他长叹一口气,“你当我这个做爹的不了解女儿么。你向来报喜不报忧,在侯府日子再难过也未曾回来说过侯府半个不字,能让你深夜回娘家的事情一定不小。” 江慕好本想忍住不说,但看江太傅严肃中带着心疼的神情,她顿时憋不住了。 “爹,燕青樾和他娘欺人太甚,不断欺侮我。我忍不下去也不想忍了,从前是我瞎了眼,今后我不会再为了他忤逆您的。” 江慕好说得诚恳又真挚,可江太傅没有只是沉默片刻,并未表露任何态度。 良久,江太傅夹起碗里的菜送入口中。 “先吃饭吧,这些事情日后再说。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往常即便是大年初二回娘家也不过略坐坐就走了。” 江慕好微怔,但很快调整好表情。 爹爹没说信还是不信她,只怕心里还是有些隔阂,说的话也有些生硬客套。 不过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江太傅陪江慕好用了些膳就走了,他还有一堆公务在身。 如今陛下倚重,他不敢懈怠,见江慕好没事,他便先离开她的院子去书房处理公务。 “好好伺候小姐。” 江太傅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听得江慕好心里满是伤怀,前世父亲也是这样仔细叮咛,可惜她那时爱人爱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一世,她怕了。 “小姐,老爷还是疼爱您的。” 慧兰连忙扶着主子,生怕她伤心。 江慕好却说,“那是自然。” 她爹不疼她疼谁。 江慕好正欲进屋,忽然眼角瞥见院子里还留着当初她娘种下的月季和海棠。 她惊喜地抚弄着那些花草,没想到他们长得这么好。 嫁去侯府时她还担心这些花草无人照看会枯萎来着,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 慧兰见状,连忙说:“小姐,我听说您不在府里的时候老爷不时亲自过来照看花草,而且它们养得如此只好,必定是老爷吩咐下人们看顾好。” 江慕好何尝不知,她满心满眼感动。 江太傅回去更衣,打算休憩片刻再去办公。 第84章 宠女的本钱 经过花园时,他想了想,还是让一个信得过的小厮去打听了平西侯府近日发生了什么事。 “记住,不可让人知道是——” 小厮连忙点头哈腰地说,“不能让人知道是老爷要打听的,您放心吧。就是只字不提,奴才也能打听出来。” 这是府中最机灵的小厮,江太傅没什么不放心的。 “去吧。” 等他回到院里,白氏早就等着了,立刻迎上来,伺候他更衣。 “老爷,您可知道昨夜慕好骤然回府,外人是如何说我们的吗?说我们太傅府宠女无度,把女儿养得一点规矩都没有。” 白氏一边理好太傅的衣襟,一边幽幽叹气,一副被人折辱的模样。 若是旁的事,她用这招还有几分把握搏得太傅同情,但事关江慕好,太傅可一丝心软都无。 “我让你管家,你却净听信谗言,你就是这么管家的么。那起子小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你不但听信,还学来与我,你放眼京都哪家主母像你这般见识短浅。” 白氏被训斥得委屈不已,“老爷不管家,哪知道我管家的辛苦。我不是不喜欢慕好回来,只是她这般任性,如何在夫家立足,别忘了侯爷刚打了胜仗回来。” “那又如何。”江太傅冷哼一声,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燕青樾前段时间还百般暗示他,想让他在圣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被他拒绝后不知又找了谁帮忙,到底还是升官了。 可那又如何,这不是他欺负自己女儿的本钱! “我的女儿,再如何任性娇纵都不过分,更何况太傅府本就是她的娘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想要待多久,全凭她自己高兴,旁人管不得。” 白氏正要给江太傅系上扣子,却被江太傅抢先一步自己扣上。 白氏知道,江太傅这是恼了。 她连忙改口,“老爷说的是,妾身不过是担心侯爷万一也恼了,待慕好回府时日子可就难过了。” “日子难过便不过了。那平西侯府是什么好地界,我女儿还得死皮赖脸地留在那里。大不了和离回来,我养她一辈子也养得起。” 江太傅坐在太师椅上,冷眼敲打白氏。 “你得空还是多教教慕玥规矩,成日毛毛躁躁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白氏心里气坏了,江慕好回来一次老爷就提醒一次让她管好江慕玥。 她的玥儿究竟哪儿比不上江慕好那个小贱人了? 可这话当着江太傅的话她不敢直说,只能连忙应是。 “老爷放心吧,玥儿最近学规矩学得可勤了。” “这是她该做的。” 江太傅背着手离去,打算直接去书房小憩。 到了书房,刚才他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了,正等着给他汇报,见他来了连忙弓身。 “老爷,您吩咐奴才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江太傅看了看身后,虽然没人,但他还是警惕。 “进来说。” “是。” 书房门一关,江太傅在桌边坐下,小厮连忙将打听来的消息全盘托出。 第85章 太傅动怒 “侯爷自边关回来带了一女子和一孩子,本要立那女子为平妻,不知为何成了贵妾。那女子仗着侯爷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对了,前些日子侯爷的升迁宴也是她操办的,听说办得一塌糊涂。” “最气人的还是那个带回来的孩子,往大小姐的饭菜里加虫子,还屡次顶撞大小姐!大小姐气得不行了,才带着东西回来的。” 小厮一股脑地将打听来的消息说完,等他停下时才发现江太傅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他连忙跪地,“老爷饶命,奴才并非对大小姐不敬,奴才不敢隐瞒老爷,所以说的全部都是实话。” 江太傅自知是脸上的表情吓坏了小厮,他摆摆手,“无妨,你方才说的话我已知晓,你明天天亮立刻拿着我的腰牌去张太医府上把他请来,让他给大小姐诊脉调理。” “是。”小厮有些惊讶,老爷最是疼爱大小姐,竟然得知大小姐被人欺负至此也没有反应。 殊不知江太傅自有打算,江慕好既然没告诉他,便是不想让他担心,抑或是有了别的计划,那他何必插手,先让江慕好按她的想法做。 打发走了小厮,江太傅从柜中取出一副丹青。 那是江慕好生母生前的丹青,寥寥数笔,却勾勒着他最深爱的女人。 柔则,我没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你可会怪我? 燕府。 燕老太太得知江慕好漏夜回娘家,连忙派人把燕青樾叫到自己跟前。 乔念慈本想一起跟去,但燕青樾让她陪着燕元烨。 “烨儿昨日吓坏了,你今日多陪陪她,娘那边我去去就回。” “好,夫君,你可要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用早膳。” 乔念慈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也知道燕青樾最吃这套,只要她一撒娇,燕青樾便拿她没办法。 果然,燕青樾搂她入怀,感慨道:“得妾如此,夫复何求。” 乔念慈却在他怀里眯起眼睛,她要的不只是妾的位置。 她想要的是侯爷夫人的位置。 昨夜江慕好离府,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燕青樾休了江慕好。 燕青樾到了燕老夫人跟前,随意地拱了拱手。 “母亲,这么早叫儿子来是有何事?” 燕老夫人刚用完早膳,正要让人摆桌,燕青樾却摆摆手。 “不必了,儿子一会儿还要陪念慈和元烨一同用膳。” 燕老太太听到乔念慈的名字就有些头疼,孙子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女人也不简单。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江慕好接回来。 “儿子,你一会儿赶紧去江府把她接回来,你刚刚升官,就逼得发妻回娘家,传出去对你不好。” 燕青樾一听这话,立刻恼火地看着燕老太太。 “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是江慕好小肚鸡肠自己跑回娘家,还得我去接她回来,这不让她更加耀武扬威么。” “话虽这么说,但你得以大局为重。”燕老太太为了儿子也是操碎了心,“你要是不去,当心那些言官在朝堂上参你一本。” 第86章 惹不起江家 江太傅桃李满天下,好几个都在朝中担任言官,他们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能让燕青樾辛苦搏回来的军功变得一文不值。 这笔帐燕老太太还是会算的。 “还是那句话,江家,我们现在还惹不起。” 燕青樾轻蔑一笑,“她若有理,我们便惹不起。她若没理,我们就不该惯着她!您也不想想,这段时间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我们都忍了,这回擅自回娘家,要是我再把她接回来,她岂不是要上天了!” 燕青樾越说越激愤,燕老太太一听这话,的确有道理。 江慕好如今越发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她也不该再替江慕好说话了。更何况江慕好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爱着她儿子,迟早会自己回来的。 “我儿说得对,是为娘多虑了。快去陪我的好孙子用膳吧,让厨房多做两道菜,给他补补身子。” 太傅府。 江慕好过了一天悠闲日子,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吃过饭摆弄了会儿花草,困了便继续睡,小厨房随时备着火以便她醒来用膳。 日子过得不知多么舒服,当初她真是脑子被门挤了才想嫁给燕青樾。 不过第二日她就不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独自用膳了,得去饭厅同江太傅、白氏、江慕玥一同用膳。 依旧是醒了才去,等她到饭厅时,江太傅都已经下朝回来许久。 “爹。”江慕好见江太傅右边的位置空着,二话不说直接坐上去。 她爹右边的席位一向是留给她的,可见对她多么宠爱。 白氏母女只敢坐在一旁,江慕玥一大早便起来候着江太傅下朝,谁知又等了江慕好一个多时辰,只因江太傅要等人齐才开饭。 她抱怨了一嘴,还被她爹责骂不懂规矩,连带着她娘也被训斥一通。 眼下心火未发泄,又看到了罪魁祸首,江慕玥哪有好脸色。 “姐姐,再怎么说你也是客人,怎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江慕好还未发话,江太傅先动怒了。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厉声喝道:“谁说你姐姐是客人了!这是江府,是她的家。” 江慕好心里一暖,父亲这句话给了她无尽的底气和勇气,足以让她与无耻的燕家人继续对抗下去。 江慕玥心里一抖,连忙告饶。 “父亲息怒,女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姐姐骤然回来是与夫家关系不睦,我担心姐姐才这么说的。” 白氏也跟着附和,“是啊老爷,玥儿不过是关心姐姐,没有恶意的。” “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不论侯府如何,都不是你这个做妹妹的该问的。” 江太傅冷脸训斥,把江慕玥和白氏说得抬不起头,江慕好越听鼻子越酸。 父亲虽并未对她表示什么,但言辞和行为总是维护着她,这令她感动不已。 她主动给江太傅夹了块鱼肉,“父亲,先别说了,您先用膳吧。” 听到江慕好开口,江太傅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别光顾着给我夹,你自己也用些,侯府不给你饭吃么,竟然瘦了这么多。” 第87章 大少爷出事 江太傅的语气满是心疼,与方才训斥江慕玥的语气截然相反。 江慕玥一想到他对江慕好那么温柔,对自己就是申斥和教训,心里不甘。 白氏何尝不是,可她是主母,她不能拉着脸,只好自己给女儿布菜。 满桌都是江慕好爱吃的菜,她喜清淡,白氏母女却钟爱荤腥,看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她们一口都吃不下去。 江慕玥抱怨道,“娘,最近府里没钱买肉吗?为什么不见一点荤腥。” 白氏正想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消停点,却听江太傅说:“你不知道你姐姐爱吃清淡的菜色么,你也该向你姐姐学学,少吃些荤腥。” 那也不能一点肉都不见啊!桌上只有一道清蒸黄花鱼算得上肉菜,江慕玥委屈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白氏只好给她一个眼神安抚,一会儿带她开小灶。 得了母亲的安慰,江慕玥的心情才好些,端起碗勉强吃了些。 江慕玥吃不惯,江慕好却觉得吃着极好。 正吃着,外头小厮急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老爷,国子监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大少爷出事了!” “他又干什么了!”江太傅没好气地放下筷子,眉宇间的怒气遏制不住。 江慕好、江慕玥、白氏也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齐齐看向小厮。 “大少爷把陛下赏给监事大人的朱青毫笔摔断了还拒不认错,监事大人动了怒,直说这是御赐之物,要请老爷您去给个说法。”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莫过于白氏,大少爷非她所出,只因有个嫡子身份,就处处压着她亲生的二少爷。 为此白氏没少动脑筋铲除大少爷,奈何江太傅把原配所出的两个孩子保护得极好,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江慕好皱起眉头,江家大少爷江子成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就连名字都应承了父亲望子成龙的期望。 奈何江子成一向是个性子跳脱爱玩爱闹的,江太傅逼他考了两次科举,他回回差一名就中进士。 江太傅知道他是无法继承自己的衣钵了,只好四处托人奔走关系,总算是把他安排去国子监。 谁知到了国子监也不消停些! 江太傅恼怒,拍了拍桌子,“这混账东西,自己犯下的错自己去弥补!” 江慕好正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太生气,白氏却犹嫌不够乱似的,又补充了句。 “老爷,您别着急,子应不也在国子监么?他必定会关照他哥哥的。” 提起江子应,白氏昂起脑袋,满是骄傲。 谁让她的亲儿子争气呢,自己考进了国子监,比江子成这个靠父亲关系进去的不知利害多少倍。 这件事也时常被白氏挂在嘴边,明里暗里拉踩江子成。 偏偏小厮还是个看不懂眼色的,无论江慕好如何给他使眼色,他还在一个劲地请江太傅走一趟国子监。 江太傅起身离开,脸上净是不忿之色,江慕好担心父亲这么去国子监会出事,连忙要求一起去。 第88章 一同前去 “父亲!女儿许久没见大哥,能不能让我一起跟去?我保证定不会做出有损江家名声的事情。” 江慕好的提议尚未被江太傅拒绝,白氏先坐不住了。 “那怎么行呢,男主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子怎好去国子监那四处有男人的地界。若是传出去,外人会说我和你爹没教好你的。” 白氏假意好心组织,实则是不愿意江慕好替江子成结尾。 江慕好连忙说,“圣人还讲究有教无类呢,自不会跟我计较那么多。” 白氏还要再说,江慕好已然起身。 “好了,再说下去又得耽误时间,大哥那边还等着呢。” 江太傅一言不发地出去,显然是不反对江慕好去。 白氏气得扶住门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又被这小贱人得逞了! 江慕好和江太傅共乘一辆马车,路上,江慕好识图替哥哥辩解几句。 “父亲,哥哥其实没那么坏的,有些事情是你误会了他。” 重活一世,她不仅要弥补自己的遗憾,亦要弥补家人的遗憾,例如江子成。 江太傅介怀江子成两次科举都只差一名考进,殊不知那是江子成为了避免走仕途刻意而为之。 毕竟能控制恰好差一名进殿试也是需要实力的。 江太傅自然是听懂了她的话,顿时火气消了一大半。 “你就会替你哥哥求情,这小子若是一会儿不知错,我定要他好看。” 江慕好失笑,“爹爹万不敢一会儿当着外人的面责罚哥哥,哥哥不过顽皮了些,人品之过,且日后还得在国子监待着,您得照顾着哥哥的面子。” 聪明如江太傅怎会不知女儿的意思,满口答应,承诺一会儿在人前绝不对江子成打骂。 江慕好欢喜地点点头,主动替江太傅揉捏胳膊。 不多时便到了国子监,一下马车,江慕好便被富丽堂皇的国子监吸引。 这儿的陈设不比皇宫差,却比皇宫多了丝书卷气,近处的人都束高髻子,以发型明志。 国子监非常人可进,当初江太傅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江子成塞进国子监。 哪成想这小子竟然不在乎不珍惜! 江太傅站在国子监门口,隐隐感觉怒火又冒上来。 好在江慕好及时说,“爹爹,别忘了您在车上怎么答应女儿的,今日切不可冲动。” “成。”江太傅拿女儿没办法,只能先按下怒气。 方才去江家传话的人在前头带他们,“江太傅,江大小姐,你们随我来,令公子在这间屋子。” 穿过一个个书生打扮的人群,江慕好瞥见那些人各个装得很,下巴都抬得极高。 等他们到了江子成所在的教室,领路的人还来不及说话,里头便传来了议论的声音。 “江子成的妹妹连夜回娘家,怕是不久就要被夫君休了吧!” “那是肯定的啊,说不定他妹妹很丑呢?” “听说平西侯从边疆带了个女子回来,想必是美若天下直接把江子成的妹妹比下去,江子成的妹妹恼羞成怒才回娘家。” 第89章 情有可原 江慕好浑身一僵,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伙人竟会用她的事情戳她哥的脊梁骨。 最令人生气的便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插入,“江子成,你可知错!你摔坏御赐之物,即便你父亲是当朝太傅,也不可如此骄纵。” “监事大人,您对江子成也太好了,他弄坏您的毫笔,理应十倍赔偿,您却只让他道歉了事。” “江家人就是这样,喜欢到处占便宜……” “江子成的妹妹不就是占了侯爷家的便宜,善妒无子,侯爷忍她至今,她还不知悔改。” “光是无子这一条就别想在我们家待超过半年。” 这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江子成、江慕好和江太傅耳中。 江慕好看一眼江太傅,“爹爹,您听见了吧?大哥闹事全是情有可原,并非他故意挑事。” 她听得心疼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和人起争执的起因竟然是她。 江子成正要掀了桌子,监事说道,“江子成!你又想做什么!才摔了我的毫笔,现在还要打人么?他们的话虽然过分了些,却也不无道理,你自己反省反省!” 还不等江子成说话,江太傅已经站不住了,直接往里走。 “你们如此围攻我儿,道理何在。” 教室内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江太傅,国子监的门生们无一不知江太傅,连忙毕恭毕敬地站起来。 就连监事都急急忙忙站起来同江太傅拱手问好,“太傅大人。” 他派人去请江太傅是为了给江子成一个下马威,可没想到江太傅来得如此突然,他连忙回忆了下方才是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江慕好直奔江子成身边,瞥见他嘴角有一小块红肿,立刻猜测到他同人起了龃龉,还动手了。 她连忙用帕子轻擦江子成的嘴角,语气饱含担忧的嗔怪。 “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子成错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江太傅和江慕好,他知道监事派人去请父亲,却不知道妹妹也跟着一起来了。 仔细想来,去年中秋家宴之后他就再没见过江慕好了。 家宴上江慕好也不过匆匆露了脸就走了,留下给父亲的礼品便回侯府伺候婆母。 为此他还生了妹妹的气,只是没想到今日会骤然相见。 震惊的除了江子成,还有方才同他争执的人。 他们都知道江子成尚未娶妻,所以来人必定不是他的妻子,又看江慕好和他语气熟捻,顿时猜到江慕好就是被他们诟病的女子。 他们皆为江慕好的容颜所惊艳,谁都没想到江慕好竟有沉鱼落雁之姿,一时为自己说过江慕好的谗言而羞愧不已。 监事到底还是怕惹事,拉着江太傅到一旁商量。 “太傅大人莫怪我计较,只是那毫笔是陛下所赐,马虎不得,所以才贸然派人请您来商议对策。” “是么,我还以为监事的态度是要将我儿送去刑部服刑。” 江太傅一想到那起子小人诋毁他的女儿,针对他的儿子,还要说是江子成的过错,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90章 护妹 “你本是国子监监事,理应主持公道,却跟那些学生们同流合污一同欺负我儿,这笔帐是不是也该算算。” 江太傅平日虽然不苟言笑,却从未如此强硬,监事知道他是真动怒了,连忙做小伏低。 “太傅大人,请您也体谅一下我的不易,毕竟我得管着国子监这么多人,令公子当着他们的面摔了我的毫笔,我总不能不置一词。” 江太傅不语,监事都快哭了。 早知道他就不逞这一时之快非要人去请江太傅来,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奈之下,监事只好跟江太傅商量,“太傅大人,令公子之前在国子监闹了几次事,加上这一次已经引起不少人反感,私下同我说过几次要赶走令公子。这次就让令公子先回家休息几日,对外宣称回家教育,半个月后再回来继续上课,平息众怒,如何?” 江太傅虽不满意这个处罚,但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 强行把儿子留下怕是要让江子成变成众矢之的。 “嗯。” 江太傅一点头,监事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多担心江太傅不同意,他还得花大力气游说江太傅。 那边江慕好还在关心江子成,她见江子成似乎比之前瘦了,心疼地问:“哥哥,国子监不给你饭吃么?怎的瘦成了这样?” “谁说我瘦了,我还胖了点呢。”江子成不愿让妹妹心疼,连忙说自己胖了。 江慕好却看着他的样子,想起前世哥哥一早就看出燕青樾并非她的良婿,强烈反对她嫁给燕青樾。 可她被燕青樾蛊惑,一次又一次做了让哥哥失望的事。 他们一母同胞,本该是最亲密的兄妹,最后却因为燕青樾的关系越走越远。 这一世她既已醒悟,也要修补她和哥哥的关系。 好几个人盯着江慕好绝美容颜流口水,虽然知道她是平西侯夫人,却按捺不住骚动的心,想要跟她说话。 “子成,这是你妹妹吧?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兄妹俩的眉眼都这么好看。” 江子成冷笑,“我要是没记错,你还说我妹妹是无颜女。” 那人脸色爆红,手忙脚乱地解释,“那都是误会啊!我这不是没见过你妹妹吗?但凡远远瞧过她一眼,我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呵呵。”江子成冷笑,挡住他们看向江慕好的视线。 这些人总是如此见色起意,他才不想让江慕好跟这些人有关系。 江慕好本也不想搭理他们,只想着赶紧和江子成回去叙叙旧。 他们兄妹俩已经许久没有安安静静地谈心了。 监事和江太傅回到教室内,监事清了清嗓子宣布,“江子成回家反省半月,半月后再回来上课。” 江子成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还以为今日必定会被赶出国子监,没想到只是罚他回去思过。 其他人一看到江慕好,哪还记得之前跟江子成起的龃龉,纷纷可惜江子成要是走了,江慕好岂不是再也不来了。 他们不禁后悔,为何要跟江子成起冲突。 第91章 回家 江子应赶到时,监事正亲自把江太傅三父女送上马车。 “太傅大人,今日之事算是我的疏忽,下次我再登门道歉。” 监事点头哈腰地对江太傅说,江太傅只冷淡地点点头,而后便吩咐车夫启程。 马蹄声声,不一会儿,马车便消失在街上。 监事一转身就看到江子应站在门边,眼神怔怔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坏了,江家大少走了,这还有个江家二少。 不过江太傅似乎不怎么关心这个二儿子,刚才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也不见他说要见江子应。 监事也没搭理江子应,继室的儿子而已,不比过分熟络。 江子应看着家里的马车离开,心神恍惚。 他听闻父亲来了,匆匆忙忙跟师傅告假,以为父亲也会来看看他,谁知父亲像是忘了还有自己这个儿子似的,只带着大哥离开。 那他呢?他算什么?江子应突然想笑,他这么努力却换不来父亲的一点关注。 母亲多次同他说,他是庶子,得努力考功名,父亲才会重视他这个儿子。 他做到了,不分昼夜地苦读考进国子监,他那个大哥干什么了?不过是因为是父亲原配所生,父亲便殚精竭虑替他谋划。 即便是考不进国子监,父亲也要想办法替他安排。 江子应只觉得满心悲凉,这就是他敬重的父亲。 马车里。 江子成紧张不安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如三岁孩童犯了错等着被大人责骂。 父亲和监事出去许久,回来时监事把他的事从轻发落,父亲在这中间出了多少力不得而知。 想必父亲对他已经失望至极,连骂都不想骂了。 江子成欲言又止,偷瞄着父亲的脸色。 这一看,差点没吓死。 父亲闭着眼睛是何意?莫不是已经不想看见他,选择闭眼无视? 江子成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慕好则对大哥有愧,一路上也沉默不语,马车里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才回了江府,白氏和江慕玥正在门口等着。 江慕玥用帕子扇风,没好气地嘟囔,“娘,他们都还没回来呢,我们现在出来干什么?” “傻孩子,你不得一直在门口等么?难道你父亲回来了你才跑出来,那你父亲如何看到你的用心。” 白氏自然也不想在门口等着,只是做戏得做全,一会儿江太傅回来就对大儿子失望透顶,要是看见她的孩子们都如此乖巧,便会更加疼爱她的子应和慕玥。 江慕玥翻个白眼,“马上要下雨了,这几天闷热得不行,我可等不住了,我要进去。” “你这孩子——” 白氏正要拦下女儿,却听见马蹄的声音,连忙拉住江慕玥。 “先别走,你爹爹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马车停在太傅府门口。 第一个下来的便是江太傅,白氏连忙上前搀扶。 “老爷,您回来了,去过国子监可有瞧见子应?” 江太傅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转头看一眼江子成,吩咐道:“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 第92章 兄妹交心 江子成惊喜地看着江太傅,爹不但骂他,还要给他找大夫,莫不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吧! 白氏脸色难看,却不敢在江太傅面前表现出来,只为难地点点头。 “是,我知道了。” 白氏还想说点什么,小厮突然跑来,“老爷,恒王给您送了个口信——” “去书房说。” 江太傅去书房处理公务,江慕玥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白氏深深看一眼江子成,正欲阴阳怪气几句,却被江慕好打断。 “哥哥,要不要去我院里小坐片刻?” “好啊!” 江子成欣然应允,他们便一起朝江慕好的小院走去,背影看上去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这可把白氏气坏了,这对兄妹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继母,当着她的面就敢转身离开,当她不存在么! 可他们已然走远,现在叫他们回来也不可能。 白氏也只好作罢,派人去请大夫。 她虽不愿,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江子成和江慕好一路无话,直到到了江慕好的院落里,慧兰匆匆跑出来才打破僵局。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可急死奴婢了!” 慧兰骤然看见江子成,连忙跪下行礼。 “大少爷。” 江子成摆摆手,“自己家里没必要行这些虚礼,妹妹,你这儿有什么吃的么?快饿死我了。” “慧兰,有什么吃的么?先拿出来给大少爷用。” 慧兰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小姐您从席上离开后,奴婢担心您回来肚子饿,一直让小厨房备着菜呢。” “还是你细心。” 江慕好同江子成先去里间,慧兰则脚步匆匆地跑去厨房让他们开火。 江子成许久没见江慕好,心里有太多话想说。 既想问她为何突然回娘家,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只能缄口不言。 反倒是江慕好先开了口,“哥哥,你也太冲动了些,若是母亲还在,定要骂你的。” 江子成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这不说了么,若是母亲还在才骂我。母亲已然不在,我还怕什么。” 江慕好听着他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你怎么说这些丧气话,母亲虽然不在了,但你我身上还有母亲的血脉,她会一直陪着我们。” 江子成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聊娘亲了。 “对了,妹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江子成问完后心里一紧,还是问出来了! 他连忙说,“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不打紧的。” “无妨。我只是不想再在平西侯府待下去了。” 江慕好平静地洗茶、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般美妙,她泡茶的功夫一流,曾几何时父亲最爱喝她泡的茶。 只是她出嫁后竟然再也没泡过一次给父亲尝尝。 江子成仰头干了江慕好递给他的茶,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你当初可是低嫁!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嫁给他。” 江子成气冲冲地要走,江慕好连忙拦住他。 第93章 杀猪的叫声 “哥哥等等!” 江慕好哭笑不得地拉住他,“我和他的事情哥哥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的。” “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还无动于衷,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有父兄撑腰的人!”江子成急得不行,一说话就牵动嘴角,他却停不下来。 “燕青樾也太忘恩负义了,你陪他吃苦,替他掌家,如今他得胜归来还嫌上你了!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你在照顾他家,他怎么能安心带兵。” 江子成气愤至极,比在国子监听人搬弄江慕好的是非还要生气。 这等宵小之辈,他非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不可! 江慕好却轻轻摇头,“哥哥,我和他之间的嫌隙已经无可挽回,你骂他也没用。”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么?我做不到!” 在国子监时便是,那些小人如何说他都不打紧,他才不在乎,也不想听。 可是说江慕好就是不行。 江慕好心里一暖,“哥哥,我知道你疼我,只是若是骂他有用,我早就骂了。”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干脆同他和离,回来住,家里照样养得起你,不比你在他家过得差。” 江慕好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好了哥哥,我自有打算,还是说说你吧,下次别那么傻了,跳进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故意惹你动手,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没理。” “可是——” 江子成正要反驳,江慕好冲他眨眨眼。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你想报仇不是么,下次用麻袋套着他们的头狠狠打他们一顿不就好了。又出了气,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江子成惊喜地看着妹妹,“还是你聪明。” 兄妹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尤其是聊到小时候一起玩闹的事情,乐得停不下来。 “以前你就是我的小跟班,我去哪你都跟着。后来长大了,不跟我了,反倒成天追着燕青樾跑。” 江子成唏嘘地看着她,“怎么样,还是哥哥好吧?” “自然是哥哥最好。”江慕好红着眼,“哥哥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的。” “明白最好。” 江子成还想再说几句,却听到有人在外头说:“大少爷、大小姐,夫人请来的大夫到了,问大少爷想去哪里诊断。” 江子成正想回他的住处,江慕好却说:“哥哥何必折腾,直接在我这儿不就得了。” “方便么。” “没什么不便的,你可是我哥哥啊。” 江慕好让人把大夫请进来,大夫亲自背着药箱,江慕好留心瞧了瞧,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医馆。 还行,父亲亲自吩咐,白氏不敢造次,还是老老实实请了个好大夫回来。 “江大少爷,你们是哪儿受伤了?” “这儿,还有这儿。” 江子成指指嘴角,又指了指胳膊上的地方,大夫拿出金创药给他上药。 其他地方都还好,只是上到胳膊上的伤口时,江子成突然大叫一声。 “大夫,你轻点啊!!!” 那声音犹如杀猪一般,听得江慕好一下就乐了。 第94章 天生扫把星 后来更是一声比一声高,江子成疼得嗷嗷叫,胡大夫无奈地看着他。 “大少爷,我还没把金创药全部撒上去,您再忍忍。” “胡大夫!你这究竟是金创药还是杀人药,怎么撒上去这么疼!” 江子成抱着胳膊一蹦三尺高,说什么都不让胡大夫再撒药了。 江慕好笑得前仰后合,笑累了才发现江子成似乎有些困窘。 为了不让江子成觉得丢脸,江慕好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去厨房看看备菜备得如何了。 “好好好,让他们多做几个菜,我要饿死了。” 江子成抽空交代了句,江慕好哭笑不得,但还是应下。 “好。” 她走进厨房,慧兰正抱着胳膊看厨娘炒菜。 “好好炒啊,今天大少爷在这儿用膳,可不能马虎。” 慧兰一转头看见江慕好站在厨房门口,连忙过来说,“小姐,您是不是饿了?再等等就能吃了。” 江慕好虽然真是饿了,但也不是心急之人。 “不急,你们慢慢做。” “是。” 虽然她说不急,但慧兰还是担心她饿了,连忙盛出一碗酒酿圆子给她垫垫肚子。 等江慕好吃完,江子成还没上完药。 她站在院子里,听着江子成鬼哭狼嚎的声音和大夫无奈的劝慰,乐不可支。 罢了,一时半会进不去,还是去花园里逛逛。 她回来住后,父亲嘴上不说什么,行动上却很支持。 知道她喜欢花草,父亲就命人在花园里移植了不少树,培渥新土,等着来年开春她好种自己喜欢的花草。 她在花园里走走停停,乐得自在,这些花草都是她平日所爱,以往在平西侯府,燕老太太总以自己不喜欢为由不许她种花种草。 她只能在自己的住所里种点花草,一旦出了院子,半点春色也无。 看够了花草,她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有些人啊真是天生扫把星,未出嫁前就克死娘亲,出嫁后和夫家不和,就连回到娘家都害得大哥被罚闭门思过。真是——” 江慕玥从柳树后走出来,啧啧称奇。 她已从白氏口中得知江子成与人起冲突的原因,忍不住来江慕好面前嘲讽一番。 江慕好面不改色,心知她在说自己,却只是冷眼看着江慕玥。 只等她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再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江慕玥见她不搭理自己,立刻冲到她面前挑衅。 “姐姐,我真是好奇,你的命得有多硬啊,才能克死亲娘。” 江慕好面无表情地走到江慕玥面前,“你可是在说我?” “自然是——” 江慕玥话还没说完,江慕好已经扇了她一巴掌。 江慕玥在你也没想到她会出手,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江慕好!你在干什么!你竟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娘!” 从小到大她娘都没舍得动她一下手指头,她却被江慕好给打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慕好却冷眼看她,“尽管去告,我倒要问问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第95章 不愿再去 江慕玥一怔,她竟然一点都不怕? “我娘是你的嫡母,你言语不敬,妄议嫡母,要是爹知道了会如何处置——” 江慕玥吓得脸色惨白,拉着她的手哀求。 “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别告诉爹爹。” 江慕好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她力道虽然不重,却足以令江慕玥痛得掉眼泪。 “放开……好痛……” 江慕好转动着手指,把她的脸甩到一边。 “江慕玥,我是你长姐,我教训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没有不服?” “我……没有。” 江慕玥闭上双眼,倍感耻辱。 可江慕好刚才的眼神莫名令她胆战心惊,她不得不服软,否则还不知道江慕好会做什么事。 江慕好冷哼一声,松开手。 江慕玥早就被吓得腿软了,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江慕好手里。 带江慕好回到院里时,江子成已经上好药了。 “妹妹!你再不回来你哥我的手要断掉了!” 江子成夸张地在江慕好面前叫,江慕好哭笑不得,“哥,再不上好药,我的耳朵要聋掉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江子成对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很不高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的疼啊。”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出去了么,把地方留给你,你尽情叫个够。” 一直到吃饭时,江子成还在嘟囔那大夫下手太重,江慕好只得给他一遍遍夹菜,企图堵上他的嘴。 “妹妹,你觉得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么。” 江子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江太傅究竟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江慕好如实回答。 江太傅并为在他们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绪,或许是打算息事宁人,或许是打算日后再算账,一切都未可知。 江子成心里憋着事,吃得不多,草草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慧兰给江慕好梳洗,好奇地问,“小姐,您觉得老爷会怎么做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江慕好如实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爹如何盘算。 另外,当着江子成的面她没说出她的担忧,不知道江子成会不会再找那几个人的麻烦。 毕竟以她大哥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口气不出不行。 江慕好忧心忡忡地睡了,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江太傅每日早出晚归,似是把这件事忘了。 江子成整日待在她院里,仿佛她这儿才是他的院子。 “哥,你不打算去国子监了么。”江慕好啼笑皆非地看着江子成轻车熟路地搬了张板凳修剪花枝。 他性子跳脱,江慕好只感叹,难得他坐得住。 江子成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轻巧地说,“我是真不想再去那破地方了,我坐在那儿跟上刑似的。我想好了,无论爹怎么罚我,我都不可能再去了。” 江慕好没说话,江子成放下剪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一沉。 “妹妹,你不赞成么?” 江慕好笑了笑,“哥,我自然是赞成你的决定的。不过我觉得可惜,你天资聪颖,只不过是从前不爱在诗书上用心而已。” 第96章 父亲出手 江子成嘴上说国子监是鬼地方,可她记得国子监多次派人来家里都没说过一句江子成学业不精。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把我看穿了。”江子成哈哈大笑,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 江慕好说的对,他虽然不喜欢国子监,但是既然去了,他就好好学。 只是没想到与他一同学习的人成日招猫逗狗,不日便惹到他头上,他又是个暴脾气,所以才时常请父亲去国子监。 “哥,我知道你不想走仕途,当初也报了参军,被父亲阻挠才不得已留下。” 江慕好也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不过,你能否体谅父亲的良苦用心。边疆这两年战事频发,你若是去了必定要上阵杀敌。父亲是担心你。” 江子成动作微顿,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妹妹,人这一生总该有个念想不是?你瞧我现在,还能指望什么。”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凝重。 江慕好吸了吸鼻子,不行,她都重活一世了,不能再这么消极度日。 她要实现她的报复,也要实现江子成的抱负。 “哥,或许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 江子成没放心上,只当江慕好是安慰他的。 “好,那我就谢谢妹妹了。” 他们聊得正欢,忽然江子成身边的书童锦祥来报,说是打听到了几个消息。 “上次在国子监和大少爷发生口角的几人,他们的父亲这几日都被弹劾了!” 江子成噌地一下站起来,“此消息可准确么?” 那些人里有人父亲是节度使,有人父亲是大理寺卿,非轻易能弹劾的。 “准确!我问了好几个人呢。” 江子成和江慕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情绪。 是父亲出手了。 锦祥继续汇报,“刘大人被人揭发在京郊霸占了村民几百亩良田,被陛下连降三级。马大人贪污了前年朝廷赈灾拨款的钱,还有——” “够了。你先随慧兰去喝口茶吧。” 江慕好一个眼神,慧兰立刻上前引走书童。 院落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子成还很惊讶,“我一直以为父亲不喜欢我这个儿子,这回他怎么——” “哥哥,你是父亲的长子,父亲怎么会不喜欢你。”江慕好无奈苦笑,“父亲是对你寄予厚望,不得不对你严厉些。” 江子成从前不觉得,可经过这件事,他便相信了。 或许父亲真的想磨练他的心志,一直以来才逼他读书考功名。 “总之你别再怪父亲了,去给父亲道个谢或是认个错,随你。” 江子成一时拉不下脸,只好推脱道:“回头再说吧。这些花我还没修完!” “你直接说你害羞,我就准你下次再说。” 江慕好夺过他的剪子,故意藏在身后,江子成别无他法,又怕伤了她的手。 “我的小姑奶奶,我承认了还不行吗?快把我的剪子还我,那玩意儿利得很。” 江子成急得直挠头,只好承认自己不善言辞,需得计划一番。 第97章 皇帝召见 与此同时,一并收到消息的还有皇帝。 皇帝翻了十几本奏折,无一例外全是弹劾刘温、马筠生和林疆星的。 这三人都是朝中老臣,这些年虽然背地里干了些有损朝廷名声的事情,但是皇帝一直没有计较过。 毕竟他们还算得上能干实事,只是这回言官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齐齐上奏,有理有据叫他不能忽视。 皇帝倒是好奇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帝立刻命人叫来御史大夫,问及此时,御史大夫不好隐瞒,只好将国子监一事三言两语说与皇帝。 “陛下,这些事情也不过是臣道听途说来的,尚无证据证明。陛下明鉴,这些事情未必跟江大人有关。” 御史大夫想要亡羊补牢,皇帝心里却早有定论。 若不是江太傅授意,这些人怎么会跟约好了似的一本接一本地参这三人,且证据都不见重复的。 江家是百年世家,江太傅侍奉过两朝主君,其地位自不必多说。 这回江太傅没有直接出手,仅仅授意自己的门生便把这三家人折腾得半死不活。 皇帝倒也没觉得江太傅做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人都欺负到自己儿子头上,再忍下去岂不任人欺辱了。 不过皇帝从中捕获到了一丝不一般的信息——燕青樾纳了良妾,还公然把外室子接近侯府。 这是明目张胆的下马威,江慕好还活得好好的,却要看着夫君纳妾迎子,自然是不高兴的。 况且这燕青樾也太大胆了些,刚刚回京时燕青樾就直接入宫请求立他带回来的女人为平妻。 当时不过是念着他的军功没有直接拒绝,谁知他竟不识好歹直接把人纳为良妾。 皇帝蹙眉,背着手在殿中踱了两步。 御史大夫冷汗直冒,陛下这是怎么了? 谁知皇帝下一句便是让人去请江太傅入宫。 御史大夫连忙告退,走出大殿时长出一口气。 这下再发生什么可跟他没关系了。 江太傅正要去找恒王商议要事,谁知还没踏上马车就被宫里的人叫住。 “江大人留步!陛下召您入宫。” 负责传话的太监气喘吁吁地跑到江太傅面前,江太傅半点不敢耽误,当即让马夫去宫里。 白氏本想在江太傅面前表现表现,却看到他被宫人叫走,立刻跑到江慕好的住所外,用方圆十里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真是心疼老爷,这一辈子兢兢业业,谁知到老了却要被人连累。” 慧兰一听白氏的声音,连忙看江慕好的脸色。 好在江慕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并未表露任何情绪,还让慧兰去厨房取完她爱吃的蒸酥酪。 “小姐——” 慧兰见白氏声调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大,担忧地看着江慕好。 江慕好摸摸肚子,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快点去,我要饿死了。你不想我饿死吧?” “当然不想!”慧兰连忙跑进厨房。 慧兰一走,江慕好直接走出院子,抱着胳膊看白氏故意站在矮墙下说她没良心。 “这般连累父亲,是我干脆一头撞死。” 第98章 愿做明君 “既如此,何不现在就去。” 江慕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白氏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一旁的丫鬟连忙将她扶起来,白氏才堪堪站稳。 江慕好挑眉看她,“你在我院外嘀嘀咕咕说什么?何不进来说。” “只怕我敢说,有人不好意思听。”白氏皮笑肉不笑,“老爷入朝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都被毁了,罪魁祸首是谁我就不多说了。” “别啊,你倒是说清楚,否则我就只能等我爹回来当面问他,究竟是谁害他仕途受挫。” 白氏脸色微变,有些紧张地攥着帕子。 要是江慕好去问江太傅,那江太傅必然会动怒。 “你——你问你爹做什么,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你就高兴了?” 江慕好嗤笑一声,“我在我自己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平白无故有人来我院外冷嘲热讽,倒成了我想闹事,这是个什么道理?” 白氏说不过江慕好,盯着尴尬的神情匆匆离去。 慧兰从小厨房出来,却不见江慕好的身影,疑惑地大声询问:“小姐?小姐您在哪儿呢?” 江慕好从门口走进去,慧兰连忙放下蒸酥酪迎上前。 “小姐,您去哪儿了呀?” “有苍蝇在门口飞来飞去,我嫌吵,出去打苍蝇。” 江慕好轻描淡写的语气令慧兰摸不着头脑,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还没听说过苍蝇会叫的呢,真是新奇。 江慕好懒得解释,她根本没把白氏的话放在心上,她记得上一世虽然她和父亲有龃龉,但是从未影响到父亲仕途。 所以她不会中白氏的计,还不至于傻傻地自责愧疚。 宫里。 江太傅稳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行礼。 “参见陛下。” “平身,赐座。” 江太傅见殿内没有其他大臣,便知皇帝今天叫他来的目的不简单。 “谢陛下。” 江太傅多少猜到是跟那三个大臣有关,他面不改色,丝毫不虚。 皇帝扫一眼江太傅,平淡地开口道,“你和刘温三人都是在朝为官多年的老人,怎的突然反目成仇了。” “回陛下,臣与他们三人并无矛盾,是犬子和他们的儿子同在国子监学习,他们的儿子欺人太甚,侮辱我的女儿欺负我的儿子,臣万万忍不得。” 江太傅说起这件事还紧握拳头,他一向彬彬有礼,在皇帝面前也极尽谦逊克制,谈起儿子女儿被人欺负时情绪激动,不似演的。 皇帝想到自己膝下儿女,颇能理解江太傅的心,何况那几个人本就犯了错,即使被弹劾也是咎由自取。 他叫江太傅入宫可不是为了责骂他,不过是将一切询问清楚。 “朕知道了,他们教子无方,理应遭贬,此事你不管了,朕会替你主持公道。” 江太傅惊讶地看着皇帝,连忙站起来拱手弯腰。 “陛下,此等小事怎可由您操心,岂非臣的过错。” “你是忠臣,朕愿做明君,这不仅是为你主持公道,也是为朝中众臣主持公道。”皇帝摆摆手,“此事你不必管了。” 第99章 雷霆手段 等江太傅从宫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一回到府里,白氏便着急地命人开饭,饭桌上对江太傅极尽关心之能事,亲自上手给他剥虾。 “老爷,您做官辛苦,该多吃些补补身体。” 江太傅皱着眉头看她满手脏污的样子,“这些事情自有下人做,你无需动手。” “下人剥的怎么有我剥的好呢。”白氏擦擦手,把一碟剥得完美无瑕的虾子放在江太傅面前。 老爷,您多吃些,只要您进得香,让我剥多少个我都心甘情愿。“ 白氏谄媚之心溢于言表,江慕玥都没眼看,只低头吃饭。 江慕好正低头吃着饭,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叠虾肉。 “慕好身体不好,让她多吃些。” 江太傅心疼地看着女儿单薄的身体,恨不得买尽天下补品为她补身子。 江慕好感动地看着江太傅,有些鼻酸,“谢谢爹。” 白氏脸色有些难看,但毕竟在江太傅面前,她不好表露出来,只能能干笑着说:“是啊,慕好,你先吃着,要是爱吃娘再给你剥。” “娘,我想吃,你给我剥一碟吧!”江慕玥立刻抬头说道。 “剥什么剥,你自己想吃自己剥!”白氏狠狠地瞪一眼没眼力见的女儿,江慕玥委屈得低下头,只觉得白氏莫名其妙。 给江慕好剥就可以,给她剥就不行,什么道理。 江慕好本以为晚饭后江太傅会找她谈谈,谁知江太傅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他今日进宫只是去处理简单的公务。 江子成看出妹妹心结,安慰道:“你不必为爹担心,他在朝为官几十载,经历得风风雨雨比这多多了,这算得了什么。” “嗯呢。” 江慕好冲江子成笑笑,感谢他生硬的安慰。 江子成挠挠头,他们在花园分道扬镳。 次日一早,甫一上朝,便有人上前弹劾刘温等人。 “陛下,昨日臣已经刘大人渎职的证据列在奏折里,不知陛下如何决断。” 刘温心虚地从队伍里跑出来,跪在地上向皇帝求饶。 “陛下,必定是有小人污蔑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爱民如子,怎会做出渎职的事,还请陛下明鉴!” 江太傅眼中划过一丝鄙夷。 爱民如子,若他对待百姓真如他抚育他的儿子,恐怕真要出大事了。 刘温一边求一边磕头,为自己辩解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皇帝却面无表情地发落了他。 “刘温侵占百姓良田,罚俸三年,降为通判知事。” 刘温两眼一闭,心如死灰,连求饶都不敢求饶,生怕惹怒皇帝判得更重。 见刘温被罚,另外两个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马筠生和林疆星见刘温被罚,心怀侥幸地想罚了他应该就不会再罚他们了。 可皇帝话锋一转,将他们俩也一并处罚,全都发了三年俸禄连降三级。 皇帝的雷霆手段看得众臣目瞪口呆,还有人在偷瞄江太傅。 谁不知前段时间国子监的事,陛下这般大动作,想必也是为了让江太傅宽心。 第100章 想去接人 燕青樾也看向江太傅,国子监的事情他听说了,当时娘还告诫他千万别掺和进去也别替江子成出头,免得引火上身。 他听了娘的话,选择明哲保身,但现在看来,当时替江子成出头说不定现在还能搏得陛下和岳父的欢心。 燕青樾在现在这个官职上干了一段时间,总觉得这个官职只是徒有虚名没有实权,他还想再网上爬一爬。 眼看江太傅如此得皇帝赏识和信赖,要是江太傅肯帮他在皇帝那里讨官,必定事半功倍。 不过他心里还有些慌,他只顾着让江慕好妥协屈服,却忘了江家对江慕好是何等的支持和保护。 江慕好回府这些日子,不知在江太傅面前说了他的坏话,江太傅还肯帮他么? 还没等燕青樾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已经宣布下场。 霎时间,江太傅身边围满了人,一部分是他的门生,另一部分是一些想要巴结他的人。 燕青樾一时半会竟还钻不进去。 最后还是燕青樾高喊了一声‘岳父’才剥开人群钻进去,跑到江太傅身边,其他人见亲女婿来了,只好悻悻离去。 江太傅冷眼看着燕青樾满头大汗地挤到他身边,一言不发。 燕青樾用袖子虽然拭去额上的汗,讪笑道:“岳父大人,我随你一起回府,慕好在家住了这么多天,实在叨扰,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一听他要去接江慕好,江太傅脸色骤变,沉了又沉。 江慕好回家这么多天燕青樾都没提要来接人,现在突然要接,还不是看刘温等人的下场,担心自己也这么整他。 江太傅心下冷笑,对燕青樾,他不屑动手。 “不必了,慕好在家住得很好,等她住够了再说。” 江太傅转身往宫门走,燕青樾听得出江太傅是在暗讽他前几日不去接人的事。 可前几日燕元烨得了风寒,乔念慈又怀有身孕,只能是他这个当爹的来照顾。 更何况他本就想治治江慕好心高气傲的毛病,若是去了岂不是更加助长江慕好嚣张的气焰。 然而这些话不能跟江太傅明说,燕青樾搓了搓手,追上江太傅。 “岳丈大人,前几日实属家中有事,才耽搁了去接慕好。” 江太傅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你是说慕好不算做是你燕家的事么。” 燕青樾语塞,江太傅是文人,最善咬文嚼字,这些事情他还真比不过江太傅。 “岳丈大人明鉴,我没有这样的心思。” “你不必来接慕好了,即便是她在府里住一辈子,我照样养得起。” 江太傅拂袖离去,脸色越发难看,燕青樾为了官职,一咬牙,再次追上。 “岳丈大人,就算不让我接慕好回去,让我去府上见见她总可以吧?” “不必了,府上今日有贵客,不得空接待你。” 燕青樾见江太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暗骂一句老东西。 身边不断有大臣经过,燕青樾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只好不再纠缠。 一转眼的功夫,江太傅便没了踪影。 第101章 上门认错 江子成和江慕好正在照料花草,慧兰同门口传消息的姑娘点点头,立刻到江慕好面前汇报。 “小姐,刘大人、马大人、林大人都遭贬斥,三位大人的夫人已经押着儿子来向大少爷道歉,现下正在前厅等着呢。” 江子成眼睛一亮,“真的都被贬了?上次只是弹劾,这次直接被贬了么?” “是呢,”慧兰连忙点头,“今早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京城了。” 江子成兴奋地丢下剪子,“爹这速度也太快了。这还是爹第一次这么大动干戈地为我做件事。” “这话说的,难道你进国子监这事儿不费力么。” 江慕好也笑着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土,淡淡地问:“那他们现在是谁在招待?” “是夫人。” 江慕好眉心一挑,“是么,那就让她继续招待着吧。” 慧兰看一眼江子成,那几个夫人带着儿子来都是来见江子成的,还得看江子成的态度。 江子成却捡起剪子,继续修剪花枝,懒得理那些人。 前厅。 刘夫人拉着自己的儿子,先赔笑,又送上一份厚礼,去年皇帝赏赐的贡品琉璃灯盏。 白氏眼睛一亮,欣喜地抚摸了好几下。 “这可是贡品啊,刘夫人当真愿意割爱?” 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为了夫君的仕途,便是再不舍也要忍痛割爱了。 “好东西自然要给配得上的人用,江夫人要是不嫌弃,就尽管拿去玩玩。”刘夫人谄媚地笑着说。 白氏眼底露出一丝贪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是不好意思,收你这么贵重的礼。” 刘夫人正要开口求她,却被马夫人打断。 “江夫人,琉璃灯盏虽然新奇,但也不是从没见过。倒是我这十年才出一瓶的玉雪冰肌丸罕见,我得了一瓶,可我已经人老珠黄,便是吃仙丹也难救,这瓶就请您笑纳吧。” 刘夫人咬牙切齿,“马夫人,您出手可真阔气,雨雪冰肌丸一瓶抵得上万金,你就这么送了?” “谁让我与江夫人一见如故,十分聊得来呢。” 林夫人一看马夫人和刘夫人都如此卖力,她也不敢示弱,拿出一套鎏金头面献给白氏:“江夫人,听闻江二小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这套头面就当是给二小姐妆奁增色。” 鎏金头面的确华美,白氏笑得合不拢嘴。 “三位夫人今日怎得如此客气。” 三位夫人对视一眼,既然目的一样,便也不计较谁先谁后了。 “咳咳,其实是这样的,都怪我们的儿子不争气,同江大少爷起口角争执,对江大小姐不敬,陛下今日已经降了我们夫君的职,求您跟江太傅说一声,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三位夫人言辞恳切,还押着自己的儿子一并给白氏行礼,看得白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她竟不知老爷为了江慕好和江子成连这三位大人的官职都动了,老爷就这么疼爱那两兄妹么! 江慕好只是被人说了几句,老爷就急着替她出头,这些年江慕好对她百般不敬,也没见老爷教训江慕好半个字。 第102章 装病不见 “江夫人,是不是这些礼物您不喜欢?不喜欢也没事儿,先让我儿子给江大小姐和江大少爷磕头认错,认完错我们再送新的礼物来。” 马夫人讪笑着拉着白氏的手,白氏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又不好意思在人前表现出来,只能笑笑。 “怎么会呢。来人,去请大少爷和大小姐来。” 白氏派去的下人到了江慕好院外,正要往里走,却被慧兰拦住。 “大小姐病了,正在小憩,你要干什么。” “夫人请大小姐去前厅。” 下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不信江慕好真的病了。 慧兰却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叉着腰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是觉得我骗你?” “不是不是!只是奴婢想看看大小姐病得严不严重,要不要请大夫来。” “不用了,你就去告诉夫人,大小姐病了需要静养。” 言罢,慧兰懒得多说,直接把院门关上。 江慕好正在院中摇椅上看书,把她们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慧兰攥着帕子问:“小姐,夫人会相信您是真的病了吗?” 江慕好翻过一页,神色轻松。 “当然不会。” 不过就算白氏不信她是真的病了,也不敢拿她如何。 现在白氏八成还在跟那几个夫人周旋,她得想法子敷衍那些夫人,没空对付她。 慧兰看江慕好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担心了。 下人匆匆回到前厅禀报,“夫人,大少爷出门了,大小姐说病了不宜见客。” 她分明是故意的!白氏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立刻把江慕好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可她不行,江慕好不要面子,她还想要面子。 白氏深吸一口气,立刻换上关切的表情。 “快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大小姐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我就过去。” 林夫人叹一口气,“看来今日是见不到江大小姐了,烦请夫人代我们向大小姐大少爷表达我们的歉意。” 三位夫人留下东西,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家。 刚送走人,白氏的脸就沉了下去,对身边的李嬷嬷吩咐道:“派人去请大夫了没有?让大夫直接去她院里瞧病,若是她没病,只是骗我们的,她仔细她的皮!” 李嬷嬷连忙看了眼屋外,所幸没什么人。 “夫人慎言,虽说府中人都向着夫人和二小姐,可毕竟老爷宠爱大小姐,若是这些话被有心人传到大小姐或是老爷那里,只怕夫人有的烦。” 白氏的心这才舒服了些,李嬷嬷虽是江府旧奴,但是一直不得重用,自她嫁进来后提拔了李嬷嬷,李嬷嬷便对她忠心耿耿。 李嬷嬷替她捏肩,又劝道:“夫人,大小姐到底已经出嫁了,能在娘家住多久?且不说外人如何说到,就是平西侯府那边能痛快么?不日便要回去的。“ “哼,只怕她是赖上江家了。”白氏捂着心口,气闷不已,“她回来便也罢了,大少爷回来做什么。从前他那般闯祸,老爷也没这么替他出过头,江慕好一回来,老爷便性情大变。” 第103章 亲自下厨 李嬷嬷欲言又止。 她该如何告诉白氏,其实不是老爷性情大变,而是老爷本就性情如此。 只因江慕好是原配所生,且容貌神似原配,因此江太傅一直很宠爱这个女儿。 即便是后来与白氏有了江慕玥,可江慕玥所得到的宠爱不及江慕好万分之一。 “李嬷嬷,你怎么不说话?” 白氏不悦地转过头,“你不会也想投奔她吧。” 李嬷嬷连忙摇头否认,“奴婢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从前……白氏抿着下唇,未嫁入江家时她就知道江夫人才貌无双,且和江太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夫人去世,太傅悲痛不已,但苦于两个孩子都还小,家不可一日无母,便又娶了她。 好几次她都听见太傅在梦里喊‘柔则’,过了很久她才知道,柔则是原配的闺名。 据说江太傅如此宠爱江慕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她那张和生母十分相似的脸。 只是她自己带来的丫鬟没人见过原配,府里的旧奴也不会主动与她提及这些。 今日正好可以问问李嬷嬷。 “李嬷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江慕好是不是长得很像她娘?” 李嬷嬷心里一惊,不敢贸然开口。 可即便她不说,只是看她的表情,白氏已经猜到了。 她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半,苦涩难言。 …… 慧兰听小丫鬟说前厅的几位夫人已经走了,连忙来跟江慕好汇报。 “小姐,他们都走了。” “哦。” 江慕好无心管那几个人,她只管手上的活儿。 慧兰好奇地看着她往碗里加调料,似模似样地备菜,好奇地问:“小姐,您要自己做饭吃么?” “做点补汤。” 哥哥为她跟人打架,她就为哥哥做份补汤,感谢哥哥。 厨娘不放心,一直在边上陪着。 可看到江慕好切出模样惨不忍睹的菜时,厨娘还不能表露出半分嫌弃,还得违心夸赞,生怕打消了江慕好做饭的热情。 “大小姐真是天资聪慧,一点就通,这菜切得太好了,没个十年刀工切不出来。” 慧兰着看着案板上的菜叶,就没有两片是一样大的,厨娘这也能夸得出口啊? 可等江慕好看向她时,慧兰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给予肯定。 “小姐,您在厨艺上真是无师自通,奴婢自小跟着您,竟不知道您是个大厨呢!” 江慕好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信心满满地问:“你们觉得哥哥会喜欢喝吗?” 原来是给大少爷的。厨娘和慧兰同时松一口气,多怕江慕好要他们尝尝味道。 “当然了,这可是小姐第一次下厨,大少爷无论如何都得喝进去。” “大小姐,您这锅汤色香味俱全,大少爷要不是味觉失灵,必然是要喝光光的。” 江慕好嘴角扬起,“好,慧兰陪我去给大哥送汤。” “是。” 慧兰将汤倒进盅里,一边倒一边为江子成祈祷 大少爷您就自求多福吧,小姐连盐和糖都分不清,可笑而知这锅汤的滋味必定很吓人,啊不,很特别。 第104章 给大哥送汤 轩辕阁。 江子成正在把玩新买来的万花筒,白氏派人来请他,他不想和那几个人和解,便让下人说自己出去了。 实则一直待在自己房里,乐得清闲。 只是清闲了没多久,江慕好便来了。 “哥哥!” 听见江慕好的声音,江子成立刻从太师椅上弹起来。 江慕好带着慧兰走进屋内,命慧兰放下汤。 “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 江子成兴奋地看着雪白的瓷盅,“这是厨娘做的么?” “这是我做的。” 江慕好得意地说,“我可是熬了一个时辰呢。” 江子成不说话了。 他在桌边,盯着那盅汤感动得说不出话。 自母亲去世,府里嬷嬷下人虽然照顾得好,却始终少了一份关心。 只要一想到江慕好为了给他炖汤在灶边守了那么久,他不禁眼眶发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身子弱,做这些干什么。” 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诚实地掀开盖子,一股热气扑到江子成脸上,熏得他更想哭了。 慧兰在一旁欲言又止,大少爷,要不你还是喝了汤再感动吧。 江慕好递上勺子,自信地说:“哥哥,你若是喜欢喝,我日日煲好汤给你送来。” “那也不必,实在太麻烦了,有这一次哥哥就很感动了。” 江子成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满心欢喜地以为会是一碗美味珍馐,谁知入口的感觉辛辣无比。 “咳咳,妹妹,这汤里你加了什么?” 江子成立刻端起茶杯往嘴里灌水,这汤的味道先是辣后是咸,还有些微微发苦。 和他想象的鲜美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江慕好是他亲妹妹,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江慕好,她要这么对他。 江慕好却神秘地摇摇头,“放心吧,都是好东西,绝不会亏待你的。” 江子成心里苦笑,的确没有亏待,这算是虐待了。 见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江慕好关心地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不喝了?不喜欢吗?” 江子成本想实话实说,却在看到妹妹真挚的表情后忍住了,话到嘴边就改口了。 “不是,太烫了,我等凉凉再喝。” 江慕好看着他的表情,没有怀疑。 “那你记得喝啊。” “放心吧。” 江子成趁机给慧兰一个眼色,慧兰轻笑,大少爷果然是喝不下这盅汤。 慧兰刚把汤盅挪走,兄妹二人就闲聊起来。 江慕好看到太师椅上的万花筒,随口问了句:“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子监?”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再回那鬼地方去了。” 一提起国子监,江子成肉眼可见变得烦躁起来。 江慕好却叹了口气,“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国子监,也不喜欢在那里做学问,但是你既然已经开始学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对不对?” 上一世江子成就是因为年终国子监考故意课业不过,被不少人笑话。 大哥一气之下去了边疆上阵杀敌,结果战死沙场。 重来一世,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第105章 妹妹劝学 江慕好深知江子成痴迷学武,但是江太傅一直不肯松口,还强硬地把他送到国子监去做学问。 且江子成的性格油盐不进,苦口婆心地劝说反而会令他反感。 于是江慕好想了一个办法,对江子成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江子成连忙凑到她面前,只听江慕好神秘兮兮地说:“哥哥,你要是回国子监完成课业,而且年底的课业考都能通过的话,我就说服爹爹给你找个教武功的师傅。”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难道哥哥你不信我么?” 江子成连忙说,“我当然信你,只是父亲如此顽固,你真能说服他吗?” “若是没有把握,我怎么敢向你许诺。” 江子成琢磨片刻,觉得江慕好说的也不无可能,毕竟他爹那么娇纵妹妹,要是江慕好肯为他开口,那必定事半功倍。 殊不知江慕好有自己的打算。 上一世哥哥就是因为武艺不精,贸然上战场才死在战场上。 她也想通了,既然哥哥喜欢练武,那边请个最好的师傅,提高哥哥的武艺,让他在战场上能够自保不就好了。 江子成摩拳擦掌,江慕好却觉得不能只口头跟他约法三章,还得从心底说服他。 “大哥,你仔细想想,就算你想从军,想要带兵打仗,那不也得懂兵法,有谋略才能领兵打仗,你以为谁都能排兵布阵么。” 江子成摸着下巴,觉得妹妹这话有道理,“那我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么?” “当然,现在学正好呢,你开窍了才学,总比赶鸭子上架强。” 江子成如醍醐灌顶,看江慕好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不愧是他的好妹妹,说两句话都格外令人舒心。 “我知道了,放心吧,哥一定好好学。等我成了大将军,看谁还敢欺负你。” 江慕好没想到江子成竟还想着给自己撑腰,有些哽咽地点点头。 他们正说着,云尚忽然探出脑袋,见他们还在说话,便又把头缩了回去。 谁知已经被江慕好看见了,她叫住云尚。 “打听到消息了么。” 方才虽然她不想去前厅应付那些夫人们,但她还是想知道父亲出手做了什么,所以派云尚去打听。 云尚果然不负她的期望,立刻将跟前门小厮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通。 “还真是老爷出手把那三位大人的官职一撸到底的。听说他们不禁被罚俸,连官职都降了好几级,所以他们的夫人才匆匆忙忙提着东西上门道歉。” 慧兰一听,扬眉吐气地看着江慕好。 “小姐,老爷这么疼您,何不把姑爷的事情告诉他,他必定会找姑爷算账,把您前段时间受的气全都讨回来。” 江慕好瞪一眼慧兰,眸中闪过不悦。 怎的如此没有眼力见!在大哥面前也这么口无遮拦。 慧兰心直口快,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不得当,连忙心虚低头,默默祈祷大少爷没听清。 可她的期望落了空。 江子成不但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第106章 替妹出气 江子成起先一听,只是震惊。 江慕好回府后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他只当有隐情,没想到妹妹竟然委屈至此! 反应过来后心中便烧起熊熊大火,一拍桌子,气势十足。 “你为他拒绝了多少好亲事,他却这么辜负你,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江慕好无奈地看着他,并未说实话。 “哥哥,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自己处理的结果就是逃回娘家,不行,我要是不去,他只当你没有父兄撑腰,非得骑在你头上不可。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他!” 江子成顾不得身上的伤,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燕青樾算账。 江慕好见他眼睛都气红了,知道他是真的心疼自己,只好把燕青樾纳妾、接外室子回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每说一句,江子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她说完,江子成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连慧兰和云尚都不敢再在屋里待着,连忙找借口出去。 屋内满是紧张的氛围,江慕好见江子成不说话,只好拽了拽他的袖子。 “哥哥,你非要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又不理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很生气。” 江子成双手紧握成拳,“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他燕青樾实在欺人太甚,你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当初你闭着眼睛都能挑个比他好的,他娶了你却不知感恩……” 见江子成又要气得失控,江慕好轻声说:“哥哥,既然无法改变的事情就无谓再说其他。” “那难道你要忍气吞声,与人共事一夫,还要养育别人的孩子么?”江子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真怕江慕好委曲求全。 江慕好沉吟片刻,忽然说:“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父亲接待使团,从波斯人手里买了个极好的玉镯给我。” 江子成一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父亲担心我太小会为玉器所伤,想等我长大些再给我。奈何我一直求,父亲便早早地给了我,后来真的被我摔碎了,还险些伤了胳膊,自那之后,我便知道,不是我的不该强求,是该放手。” 她虽然说得委婉,但是江子成听懂了。 她已打算离开燕青樾。 “不过,”江慕好莞尔一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再把自己弄得满身狼藉,至少也会收拾得干干净净。” 江子成知道燕青樾刚刚立了军功回来,无论两人是否真的和离,都会引人猜测,是需要从长计议。 “行,既然你心里有数,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直接告诉哥哥。” 江慕好含笑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交代了句:“不过这事儿得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府里还住着白氏和江慕玥,她们要是把她打算和离的事情说出去,岂不方便燕青樾克扣她的嫁妆。 她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财物挪走,免得被燕家人扣下来。 “我的嘴最严了。” 江慕好放心地点头离开。 第107章 表忠心 慧兰和云尚连忙跟上江慕好,慧兰自知犯错,小心翼翼地跟着江慕好,声若蚊吟地道歉。 “小姐,是奴婢多嘴了,奴婢愿意领罚。” 江慕好瞥她一眼,看她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也不忍过多苛责。 “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们日日跟着我,不少人想从你们身上打听我的事情,你们若是不警惕,会在无意中把我卖了的。” 幸好今日是在哥哥府里商议,若是江慕玥母女也在,保准明日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跟燕青樾和离的事情。 事情办成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慧兰和云尚对视一眼,齐齐给江慕好跪下,指天发誓。 “小姐,我们今后一定管好嘴,若是将小姐的事情说出去,我们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江慕好看她们认真地样子,只觉得好笑,一人弹了一下脑瓜。 “知道就好,快起来吧,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还以为我虐待你们呢。” “小姐从未虐待过我们!” 云尚连忙对着周围说,然而四周却空无一人。 慧兰和江慕好不约而同地笑出来,主仆三人其乐融融地朝书房走去。 “小姐,您许久不去书房了,还记得您小时候最爱往老爷的书房钻呢。” 慧兰自小就伺候她,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这一句话便勾起江慕好许多回忆。 她一向爱往父亲的书房钻,不时翻看书架上的书,即使把书房弄得乱糟糟的父亲也未曾说过她半个不是。 有宗族里的旁支劝父亲别让她读太多的书,终归是要嫁人的,且女子又不能考科举,学了也无用武之地。 父亲却从未因他人的一句话罔顾她的意愿,一直很支持她,甚至专门让人按照孩童的身量定制了一架只有孩童能站得下的架子,只为方便她上下取书。 刚推开书房的门,一股熟悉的檀香便扑面而来。 父亲平日喜欢点着檀香看书,说是这样能更迅速领悟书里的内容。 书房里满是她与父亲的回忆,看得江慕好心里触动不已。 察觉到她的情绪,慧兰和云尚正要出言安慰,江慕好却让她们先回院里。 “我想一个人在这看书,你们都别打扰我。” “可是——” 慧兰拉住云尚,示意她放心。 这是在太傅府,没人敢动江慕好。 “小姐,那我们先回去为您准备晚膳。” “嗯。” 门一关,江慕好就随手抽出一本书架上的书,仔细翻阅起来。 这是一本游记,看纸张已经有些年头,父亲大抵很喜欢这本书,好几处都是抚摸过的痕迹,上面还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批注。 这看着像是娘亲的字迹。江慕好反复看了几遍才确认,这就是娘亲的笔迹,难怪父亲喜欢翻看,原来是看着字想念娘亲。 江慕好忍不住多翻了翻,她也想通过这个字迹找回记忆中的娘亲。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到门已经打开了。 江太傅站在门边,看着江慕好纤细瘦弱的背影。 有一瞬间他真以为是亡妻死而复生。 第108章 父女下棋 “柔则——” 可等‘柔则’转过身后,江太傅才发现,哪是什么亡妻,是江慕好。 一看到江太傅,江慕好顺手把游记塞回架子上,恭敬道:“爹爹,您回来了。” “嗯。” 江太傅看着她薄如纸的背影,不由得关心起她的身体。 “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为你调理身体,去了侯府瘦了这么多,气色也不好。” 江慕好看到江太傅眼里的担忧,鼻子一酸,对江太傅行礼。 “我知道是爹出手整治了那几个诟病我的人,女儿对您很愧疚。若不是为了我,您也不至于这么牢累。” 江太傅最不愿听江慕好说的话就是愧疚,他是父亲,疼爱女儿保护女儿都是应该的。 只是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燕青樾,他就不痛快。 书房内的气氛有种诡异的紧张,江慕好知道此前错过太多和父亲相处的机会,所以她想把从前的时光弥补回来。 正巧眼角瞥见边上有一盘围棋,江慕好突发奇想。 “爹,女儿很久没陪您下棋了,今日能不能您陪女儿下一盘?” 江太傅平日喜欢下棋,只是碍于身份,若是跟门生下棋,对手总会保留实力。 久而久之,江太傅便找不到棋友,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 有段时间江太傅一下朝就迫不及待回家跟江慕好下棋,江慕玥羡慕不已,也想跟江太傅下棋,江太傅却不肯。 未出阁前,这是他们父女相处最多的时光。 江太傅本就不会拒绝江慕好的任何要求,如几年前她求嫁燕青樾,他虽生气,最终还是点了头。 江慕好不知父亲想到了前程往事,只管兴致勃勃地摆棋盘。 从前她下棋总爱耍赖,不是多走一步便是趁父亲喝茶偷走几颗子,她爹每次看到了只当没看到。 江太傅本以为今日江慕好也会耍赖,都做好了视若无睹的准备。 谁知江慕好今日下棋十分规矩,即使差了好几步棋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部署着自己的棋局。 她反常的表现让江太傅都多看她几眼,江慕好瞥见父亲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 其实她棋品很好,至少跟公主下棋时从未做过悔棋之类的事,从前那样做只不过是仗着父亲宠爱故意撒娇而已。 可这一次认认真真地跟父亲下了一次棋,她越发感觉到父亲的包容。 她的棋艺比起老熟的爹爹自然是差得很,可她从前只想着跟爹爹耍赖讨巧,却从未真正学习过爹爹的棋艺。 是她太固执,只顾着自己的喜乐,全然忘了父亲。 而江太傅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看得出来江慕好的棋风和往日不同,他心疼江慕好身上的每一丝改变,更心疼改变背后她付出的巨大代价。 如果以前他没那么强硬,而是用更温和的方式解决燕青樾,或许江慕好今日也不会这样遍体鳞伤、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风凉话。 最后一子落定,江慕好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爹爹,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第109章 棋上见真章 听到这句话,江太傅不禁失笑。 “是么。以往哪次你不是输了就耍赖。” “但人都会长大的,我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江慕好意有所指,也不管江太傅听懂没有,起身伸了个懒腰。 “坐得我腰酸背疼,我得回去躺躺。” 江太傅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 那一刻,父女俩的心境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江太傅心情不错,就连看到白氏都不觉得她聒噪了。 白氏把三位夫人到来的事情说了一通,话里话外暗指江慕好和江子应不懂规矩,应当责罚。 谁知江太傅话锋一转,“你是母亲,你不知道慕好病了需要静养么。” 白氏一时无言,她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变成了她的错。 “老爷,她们点名要见,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这会儿倒是卑躬屈膝了,她们献上这么贵重的礼物,想必对你也是客气至极。你怎么不能拒绝。” 江太傅直接拂袖离去,留下白氏被说得哑口无言,满腹委屈。 燕青樾回到平西侯府,心里还记恨着江太傅对他冷淡的态度,发誓日后一定要让这两父女一起给他磕头认错。 “夫君,你回来了。” 乔念慈扶着沉重的肚子,一只手搭在燕元烨肩上,另一只手则扶着门框。 燕青樾连忙扶着美娇妾,生怕她伤了肚子。 “我不是告诉你你现在肚子越发重了,不必出来等么。” 乔念慈轻轻依偎进他怀里,声音柔得能掐出水。 “可我想早点看见你。” 其实是她偷听了燕青樾手下汇报,得知朝中有三位大臣因为儿子对江慕好出言不逊就被降职罚俸,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整个侯府她能依靠的只有燕青樾,所以她必须牢牢抓住燕青樾。 谁知还没等她施展出浑身本领讨好燕青樾,燕老夫人的婢女却匆忙跑来找燕青樾。 “侯爷,您快去吧,老太太早就等您等着急了。” 燕青樾为难地看一眼乔念慈,论理本应先去老太太那边,只是乔念慈等他许久…… 乔念慈立马懂事地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找老夫人吧,我先带着元烨回去等你。” “好。” 燕青樾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在她的注视中离去。 其实燕老太太喊他去,无非是想问问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燕老太太虽不在仕途,但是坊间倒听途说,也将这件事了解了个大概。 “我儿,那三个官员真是得罪了你岳丈才被降职的?” 燕青樾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若是点头他娘一定会逼着他去接江慕好回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能得罪江家云云。 可即便他不说话,燕老太太也已经猜到大概,她敲了敲拐杖。 “我儿,你糊涂啊!事已至此,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上江家接人去!” “我本要去接,是岳丈要留她在家多住几日。” 燕青樾背着手,一脸不认错的倔样。 燕老夫人恨不得抓着拐杖在他额上敲两下。 “你若再不去,下次被降职的可就是你了我的儿。” 第110章 探望大舅哥 “娘,你又不是没瞧见江慕好嚣张成了什么样子,我要是去了,岂不是更加助长她的气焰?!” 燕青樾转过身,冷笑一声。 “总之她一日不认错,我就一日不接她回来!” 燕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无论你想不想,面子功夫总得做足,她大哥负伤在家,你总得上门探望。” 燕青樾琢磨片刻,觉得他娘的话还是有些道理,更何况江太傅在朝中很说得上话,他不能得罪了岳丈。 于是燕青樾命人从库房中挑些好东西,他要送去江府。 如今侯府是乔念慈掌家,他要从库房拿东西自然是由乔念慈安排,看着人参、鹿茸一盒盒地从库房里拿出去,乔念慈的心都在滴血。 “非得拿这么多吗?他们江家还差我们这点东西么?你知道这里一盒人参够边疆百姓吃多久么。” 乔念慈心疼不已,燕青樾握着她的肩膀安慰:“我去上门探病,总不能空着手去。” 他表面安慰,心里却有些不悦,觉得乔念慈目光太短浅了。 要拿这么多好东西出去他也不愿意,可他的前程更重要,难道乔念慈心疼东西就不心疼他的前程么。 “那拿些寻常东西不就可以了么?你娘都没舍得吃这些人参呢……” 乔念慈本想说自己都没吃过,但又担心燕青樾觉得她小气,只好把一切都推到燕老夫人头上。 “好了念慈,将来我再多打几场胜仗,还怕陛下不会赏赐么。别这么小家子气。” 乔念慈虽然不舍得那些好东西,但是也不愿让燕青樾觉得她小气守财,还是让人去收拾东西了。 半个时辰后,燕青樾到了太傅府。 江府管家一看见燕青樾,连忙问好。 “侯爷,您来了。” “听闻大哥受伤,我特来探望。” 燕青樾环顾四周,却不见江慕好出来迎接的身影,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江管家本要说小姐去公主府了,但想起大少爷的叮嘱,还是闭上嘴。 “侯爷,请您移步前厅,我这就去通知大少爷。” 江管家态度还算客气,燕青樾不想为难他,点点头便跟着管家去前厅。 在前厅坐定后,燕青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虽不是故意穿来搏江慕好欢心,但他今日穿的是出征前江慕好亲手为他做的衣裳,她看了必定欢喜。 若是她能想起从前乖乖跟他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 就看江慕好有没有这么懂事了。 江管家先去通知了白氏,白氏心里一算,江慕好那小贱人去了公主府。 江太傅又刚被皇帝召进宫里议事,她虽然想看江慕好笑话,但是刚出了三位大人贬官的事情,她绝不能这个时候触霉头。 “就说我今日感染风寒,不宜见客,他既是来看大少爷的,那便让大少爷去招呼即可。” 白氏扶着脑袋,心里偷笑。 江慕好兄妹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收拾,她只管隔岸观火,才懒得插手。 江管家看得出她不想管,二话不说就去找江子成。 谁知江子成一听便来劲了。 第111章 故意晾着人 “大少爷,侯爷带了不少礼品来说是要探您的病,您要不要见见?” 江管家说得客气,本意是提醒江子成该去见客,谁知江子成一听这话兴奋地从墙上取下刚买来的宝剑。 “我正好想去找他聊聊。” 今日他非得让燕青樾趴着出侯府不成。 江管家见江子成气势汹汹地就要出门,连忙站在门口规劝道:“大少爷,万万不可冲动啊,今日老爷、大小姐都不在家,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能出什么事,我一个大舅子,找妹夫切磋武艺不行么?” 江子成挑眉看着江管家,虽说他的武艺不如燕青樾,但是他有大舅哥这个身份,难道燕青樾还敢还手不成。 一想到这,江子成便觉得充满信心,恨不得推开管家就往外走。 “大少爷,侯爷刚从战场上立功回来,无论他还不还手,您今日主动动手就会令太傅府陷入众矢之的。” 江管家急得顾不上身份,说得十分直白。 江子成被他说得一怔,江管家说得对,经过三个大人一事,他已经体谅到父亲的良苦用心,自然不能再无视太傅府的一切。 可是不出口恶气他着实不爽! 江子成把剑扔在桌上,气得抱着胳膊说,“那你跟他说我不在家得了。” 江管家苦笑,“恐怕也不成,老奴已经禀报侯爷会通知您去前厅了。” “江管家!”江子成没好气地拍一下桌子,但他也清楚不该怪到江管家头上,毕竟他也没交代江管家拦着燕青樾。 见又不想见,躲又躲不过,江子成撑着下巴,得想个办法…… 燕青樾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江子成,虽然他和江慕好成亲之后没见过江子成几面,因为对他这个妹夫不满意,逢年过节江子成也鲜少露面。 他尚武,江子成被江太傅送进国子监做学文,他们都不是一路人,能聊的事情少之又少。 可他以为无论如何,江子成也能把表面功夫做足,只是不知江慕好跟江子成说了什么,他等了快两个时辰,还没见到江子成。 热茶换了一壶又一壶,瓜果点心也换了两轮,燕青樾就站在太傅府前厅,看到府里下人进出忙碌,无人搭理他。 就连管家匆匆走过,他冷下脸质问管家:“你方才不是说去通知大哥么。” 江管家毕恭毕敬地对他说:“侯爷,我已经告诉大少爷您来了,但是大少爷这几日伤口反复,许是又发病了,等过了这一阵他就来了。” 江管家都说江子成发病,他总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只好黑着脸继续等下去。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燕青樾不但没见到江子成,就连之前不时来安抚他的江管家都不出现了。 至此,他若是还看不出来江子成是故意不见他,那他这个侯爷算是白当了。 燕青樾攥着茶杯,他刻意收着力道,否则此刻茶杯早已粉身碎骨。 斟茶的侍女胆颤心惊,正要离开却被他叫住。 “告诉你们大少爷,他若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第112章 终于见到人 这一上午都搭在太傅府,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在家陪乔念慈和元烨多好。 也不必在这被人当猴耍,被人看笑话! 燕青樾气愤不已,正要离开,却听见管家匆忙的脚步声。 “侯爷,大少爷请你。” “……” 燕青樾闭了闭眼,若是在他的军营里,这样的人早就被他打死了。 可偏偏是江子成,他拿他无可奈何,还需要江太傅的支持。 燕青樾攥紧拳头,他一定要打更多胜仗,做比太傅还厉害的官,就再也不需要看江太傅的脸色。 迟迟不见他走动,江管家故意问道:“侯爷,您不会是动怒了吧?” 江管家问得如此直白,燕青樾就算真的动怒,此刻也不能说实话。 “并未,方才分心想到陛下交代我办的差事罢了。” 燕青樾不算完美地圆过去,管家笑了笑,“大少爷还在院里等您。” “嗯。” 燕青樾走过江家风情雅致的花园,不由得想到侯府的园子。 从前他虽不经常在家,但是每每在家总能看到各个时节的花卉,江慕好最喜欢收拾这些花花草草,人看得精神不说,不少花草还能用来入药入膳。 江慕好不再管家后,池塘里的花烂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清理,他体谅乔念慈管家辛苦,从未跟她说起过这件事。 只是今日看到太傅府的园子,忍不住对比起来。 轩辕阁。 江管家代为叩门,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是妹夫来了么?快进来吧。” 燕青樾听到这道虚弱得差点听不见的声音,心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以为犯病只是江子成用来搪塞他的借口,哪成想居然是真的。 江子成真的是因为犯病才不能见他。 但这三个时辰都在犯病么?燕青樾收敛眼神,等着管家打开门。 之间江子成坐在屋里,只需要绕过庭园便可走到他面前。 可燕青樾正要走过去,江子成却突然叫住他。 “妹夫,你瞧见庭院中间地上那堆木桩了么。” 燕青樾又不傻,自然是认得的。 “大哥从不练武,怎得突然在庭院里摆起了木桩。” 这话可戳到了江子成的伤心事,他悄悄把手中的小东西藏好,平静道:“那你走过来吧。” 燕青樾一眼便看出这些木桩子有诈,但是江子成让他走,他还能驳了大舅哥的面子不成,因此只好明知有诈,还得继续走。 踩上第一个木桩,果不其然,第二个木桩忽然弹起来,结结实实地敲在他额上。 “嘶——” 痛感瞬间席卷燕青樾的感官,他皱起眉头,这一下力道不轻,江子成应该满意了吧?! 江子成欣赏着燕青樾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慢悠悠地说:“对不住啊,最近手上了,这个手上不是很能控制得住。” 他都这么说了,燕青樾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咬着后槽牙说:“无妨,大哥自己平日要小心些,可别因此伤着了。” 虚伪!江子成在心里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 “妹夫说笑了,我又没干亏心事,我怎么会受伤。” 第113章 暗示来接人 江子成话音刚落,燕青樾也站定在他面前。 不等江子成请他坐下,燕青樾便自顾自地坐在江子成面前,拿起桌上盛有已泡好的茶的茶壶给江子成倒茶。 “大舅哥,您喝茶。” 燕青樾自认已经把姿态放得极低,江子成应该满意了。 可江子成喝了茶却一言不发,只是意味深长地把玩着茶杯。 “这茶喝起来真一般,第一次喝我就不喜欢它,现在还是不喜欢。” 这是喝茶还是骂人?燕青樾轻轻一挑眉,装傻充愣,只当没听懂。 “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带之前军营里那个军医拉来,胡大夫医术高明,不出三天你的伤就有好转。” 江子成朝一旁翻个白眼,再转过来时面无表情,“我这些不过是皮肉伤,无论有没有人医治,过了三天都会好起来的。” “说的也是,我不过是担心你受皮肉之苦。” 燕青樾和江子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江子成想下逐客令,却听燕青樾说:“大哥,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找你。” “何事。” 江子成心里‘啧’一声,怕是又有什么麻烦事。 “慕好不肯见我,不知是不是因为怕我担心她的身体。你替我跟她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丢下她,让她放心见我。” 燕青樾自以为深情的嘴脸看得江子成想吐。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哄得江慕好回去继续给侯府当牛做马,还要自掏嫁妆为侯府平账。 江子成沉默不语,显然是不想接话,燕青樾叹一口气。 “现在府里一团乱,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母,她这个主母不在,下人们犯懒、散漫,我想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青樾看一眼江子成,“若是大舅哥能从中说合说合——” 江子成强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冷眼看着燕青樾。 “那恐怕不成。” 燕青樾的表情也僵了僵,“为何?” “我妹妹身体还没恢复,且养着呢,来回走动于她养伤无益,一时半会先别回去了。” “只要慕好回府,我就给她请最好的大夫,不,我进宫请御医为她诊治。” 燕青樾自认做到这一步仁至义尽,江子成还想要他怎么样? 江子成靠着椅背,意味深长地说,“你府里不是还有人能操持家务么,莫不是忙着陪孩子,不得空?” 起先燕青樾还没反应过来,武人的脑袋都转得慢些,知道江子成说的是乔念慈后,燕青樾脸色都变了。 他不断深呼吸,平复情绪,心里告诫自己:他今日是来探病的,绝不能跟江子成起冲突。 “还不是府里的人没一个有慕好的能力和魄力,因此掌家的事情,非她莫属。” “你不必说了,我妹妹性子好,可也不是窝囊废,不至于人都把外室领到跟前还得忍气吞声的。” 燕青樾直勾勾地盯着江子成的脸看,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江子成却一点都不怕,他这辈子除了他爹还真没怕过谁。 第114章 甘愿为妾 公主府。 彼时,江慕好还不知道燕青樾此刻就在太傅府上。 她撑着下巴看着殿中婀娜多姿的两个女子,她们穿着一蓝一红,蓝衣服的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一双眼睛随时能挤出水似的;红衣服的眼睛十分勾人,带着天生的魅惑劲,引得人不由自主想要多看着她。 “怎么样?漂亮吧?”平阳公主见江慕好眼睛都看直了,心里得意。 这两个女子可是她看过上千人才选中的,江慕好必定会肯定她的眼光。 果然,江慕好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不错,一个妩媚一个多情,任何男人都逃不过他们的温柔乡。” “也包括燕青樾对吧?”平阳公主十分兴奋,“你说,家里要是摆了这么两个美人,他哪还会多看那个外室一眼,早就把她抛在脑后了。她也该尝尝夫君被抢的滋味。” 江慕好哭笑不得,“这便是你火急火燎让人请我来的目的?给我安排两个女人瓜分燕青樾的宠爱?” “这可是本公主想了好几日的计谋,男人都是贪新鲜的,燕青樾那个外室再漂亮再温柔又有什么意思?终究敌不过新人。” 江慕好打量着那两个女子,一言不发。 平阳以为她是担心这两人误事,直接说道:“别担心,我已经让人调教好了,到时候直接送到平西侯府,想干什么都成。” 闻言,江慕好轻轻点头,却不着急带着人走,只是转过头问她们:“你们是否是自愿的?你们可知跟我走会有什么下场?” 平西侯府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坑,谁去谁倒霉,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害两个无辜的女子。 红衣女子连忙说:“夫人放心,我们俩都是寡妇,不做小妾又能靠什么谋生?做妾总好过沦落风尘。” 那倒也是。江慕好点点头,看向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更加冷静,“夫人,我嫁入夫家不到三个月夫君便暴毙身亡,婆家嫌我晦气,动辄打骂。我已守寡三年,两月前却被一流氓……” 蓝衣女子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落泪,平静叙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我已被大夫诊出有孕,需得急忙找人嫁了,否则我如何解释这个孩子。” 原来是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啊!江慕好心里一惊,释怀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怎么样?慕好,这两人你想怎么安排?” “容我想想,我现在不在侯府,得给她们安排个好住处才行。” 侯府家奴拜高踩低,这两人贸然进府必定不会有好待遇,她得安排安排。 平阳乐呵呵地点头,“人我给你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本公主期待得很,燕青樾和外室会是什么下场。” 最好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平阳心里痛快,连饮三杯,正要饮第四杯,忽然听见下人跑进来说:“公主,应先生来了。” 平阳脸色骤变,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来便来了,紧张什么!” 江慕好一看便知平阳这是虚张声势,好奇道:“应先生是?” 第115章 应先生 “一个多管闲事的无聊人。”平阳咬牙切齿,提起这位应先生,恨不得将他拨皮抽筋似的。 江慕好更加好奇了,毕竟平阳平日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见有谁敢得罪这位尊贵的长公主。 “所以到底是什么来头。” 平阳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我上月多出去玩了几次,朝堂那帮老头子觉得我奢靡无度,上奏父皇说我不得体!父皇就从尚书房挑了个书生来教导我……”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管过,不说那些规矩,应庭生竟要她熟读四书五经,还要她读史书。 她又不考科举!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读书,不就是因为他是今年新科状元,他想在我面前显摆他的才学。” 平阳愤愤不平地看着江慕好,“本公主可不是吃素长大的,长这么大我赶走了多少先生,也不差这一个。” 话音刚落,门外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江慕好惊讶地看着那人,还以为应庭生是个柔弱书生,没想到他生得如此高大,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武将呢。 “公主,讲学时间到了。” 平阳瞥他一眼,“没瞧见本公主还有客人在么。” 应庭生看一眼江慕好,礼貌地同她点头致意,“那我在这等着。” 言罢,应庭生就站在门边等着,压迫感十足。 即使他一言不发,也令屋里众人感到紧张。 他故意的,他故意的!!!平阳瞪着应庭生的背影,可惜应庭生看不到。 江慕好轻咳两声,“公主,今日出来够久了,我也有些乏,要不我先回去了。” “好。” 有这么一个扫兴的人在一旁,她和江慕好的‘大事’怕是不能再继续商议下去。 平阳无奈叹气,“好吧,你先回去,明天我去太傅府找你。” “公主,我们明日也得讲学。” 言下之意,你休想出去。 平阳几欲爆发,江慕好连忙告辞。 “无妨,等你得空我们再聊便是。” 平阳心里哀嚎,有这人盯着,她得猴年马月才能得空。 江慕好觉得好笑,平阳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先生。 太傅府,轩辕阁。 燕青樾还在跟江子成打太极。 无论燕青樾如何表示想接江慕好回侯府,江子成都不置一词。 眼见太阳就要下山,再不回去怕是念慈要着急了。 不过就这么回去不行,他在这荒废了一日时间,总不能不见到江慕好的人就这么回去。 “大哥,我还想见见慕好,总要亲眼看过她的病况我才能安心回去。” 江子成故作抱歉,“那恐怕不行,慕好身体虚得很,连床都下不了,不能见你。” 燕青樾将信将疑,不信短短几日江慕好的身体就糟糕至此,但是回想起江慕好在侯府时就以身体欠安为由交出管家权,莫不是真病倒了? “无论如何,我是她的夫君,就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能安心。” 燕青樾执意要往江慕好的院子去,却被江子成声色俱厉地拦下。 第116章 正面撞上 “你可是不信任我这个大舅子说的话?若是不信,你即刻给我滚出江家,江家不欢迎你再来!” 江子成一改方才的虚弱,气势十足,燕青樾也不好驳大舅子的面子,只好忍下。 “那我过几日再来看她。” 最好别来!江子成心里气哼哼地想。 “江管家,你送送侯爷,我身体虚,恕不远送。” 江子成理直气壮地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拒绝送行,全然忘了自己刚才的气势。 燕青樾倒也不在乎江子成送不送,横竖他只是来做做面子功夫,现下做完了,就打道回府。 只是没想到,会在江府花园里和‘卧床不起’的江慕好撞个正着。 从公主府离开时,平阳特意命人给她准备了四层食盒的糕点,在马车上江慕好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她最爱吃的。 挚友的关心令江慕好心情好到极点,回到府里时心里美得都要哼歌了。 没想到却意外看到燕青樾。 慧兰手里还提着食盒,看见燕青樾愣在原地。 “侯、侯爷?” 燕青樾脸色骤然沉下,转头看一眼江管家。 江管家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假山上,怎么会出现如此尴尬的事情,大少爷把小姐的病说得严重至极,结果一转头就被侯爷看到小姐从外头回来。 合着江家人都是合起伙来骗他,燕青樾心里冷笑,江家人还敢再无耻一点么? 他等着江慕好跟他道歉,可没想到江慕好只是略一点头,径自走过他身边。 燕青樾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慕好的背影,她就这么走了? 他没想到江慕好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反了天了! 看到燕青樾令江慕好的好心情一下掉到谷底,她皱着眉头吩咐云尚去打听打听,燕青樾来干什么。 没多久云尚就回来了,火急火燎地汇报道:“小姐,奴婢问过了,说侯爷是来探大少爷病的!” 江慕好一听,以大哥的脾气两人见面必定要打一架,方才看到燕青樾完好无损,难道大哥挨打了?! “快去轩辕阁!” 江慕好闯进轩辕阁时,江子成还在看兵书,他听了妹妹的话,觉得兵法和兵书都是好东西,他得多看看。 “妹妹,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一条‘金蝉脱壳’我不是很懂,你——” 江慕好冲进来后,直接抽走他手里的书,捏着他的脸左右看。 “还好还好,燕青樾还算给面子,没有打脸。” 江子成不解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呢?” “我听说燕青樾来找你,没把你揍一顿么?” 江慕好拉高他的袖子看了看,幸好也没有打他身上,不会是内伤吧?! 江子成欲哭无泪,把江慕好按在凳子上,“妹妹,我承认我的武功现在还没燕青樾好,但是也不至于要挨他打的地步。相反,我今天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哦?怎么教训的,说来听听。” 江慕好见他真的没受伤,这才安心。 江子成立刻把自己今天的智举说给她听,“如何?你哥我还是有脑子的吧。” 第117章 父兄维护 看着江子成得意洋洋的样子,江慕好笑了。 “是是是,我一向都说,我们家最聪明的就是你了。” 这摆明了是恭维话,江子成撇撇嘴,“总之今天也算是教训了他,消除了我的万分之一怒气。” 江慕好笑了,看江子成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身边能够这么护着她的,除了两个自小跟着的丫鬟就是她爹和她哥了。 晚膳时江太傅问起今日燕青樾来过的事情,白氏当即推脱起来。 “我倒是听说侯爷来了,可身子不爽利,不便见客,听说侯爷走的时候和慕好在花园见着了,侯爷莫不是来接你回侯府的吧?” 白氏试探地看着江慕好,后者却一言不发地吃着菜。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奚落江慕好,白氏怎肯放弃,追问道:“是不是啊?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既然给你一个台阶下,你就顺势下来吧。” “母亲,你不会是嫌我在家住吧。”江慕好忽然放下碗,直勾勾地看着白氏。 就连江太傅和江子成也同时放下筷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白氏。 白氏顿觉如芒在背,连忙解释,“哪能啊,我巴不得你在家里多住几日,我不过是关心你和侯爷,担心你再不回去,会有别的女人登堂入室。” 白氏想用这句话挤兑江慕好,可没想到江太傅和江子成一听到登堂入室后反应极大。 “若真是这样,他还真不配娶我的女儿。” “就是,我的妹妹凭什么要受委屈!” 见父兄如此护着自己,江慕好心里一暖,也懒得计较白氏那些话。 江太傅夹起珍贵的鱼眼珠,放在江慕好面前的碟子里,“你多吃些,还想吃什么尽管跟下人说。” “这里她永远的家,她想住多久住,住在自己家里那是天经地义!” 白氏心里委屈,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讪笑着说:“是呢,也没人不让她住在家里啊。” 白氏知道,这话是不能再提了。 江太傅生怕女儿委屈,一顿饭吃下来不停给江慕好夹菜,她面前的菜碟都快摞成山了。 “对了,慕好,你成日待在府里会不会觉得无事可做?你妹妹过两日要去参加骄阳郡主的及笄礼,不如你同她一起去玩玩。” 江太傅此话刚出,便遭到江慕玥的强烈反对。 “爹,骄阳郡主只请了我一人,也没说让我带上姐姐,我直接带着姐姐去,骄阳郡主会不高兴的。” 江太傅却严肃道,“你姐姐也是命妇,按理郡主会请她参加及笄礼,只不过是将请帖寄到侯府去。况且及笄礼当夜,安亲王还要举办宴会,不只是为了郡主及笄一事,你别太小家子气!” “可是——” 江慕玥不敢违抗父命,只好看向白氏,想让她开口劝劝江太傅。 白氏咬着下唇,虽然刚被江太傅训斥,但为了女儿,她拼了。 “老爷,郡主及笄和安亲王的宴会会有不少世家公子参加,这是我们女儿挑选夫婿的好时机,耽误不得。” 第118章 不想让她一起去 哪知江太傅一听这话,更加不悦,“耽误什么了?难道让慕好跟她一起去参加宴会便是耽误了?” 江慕玥不敢回答,白氏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回答,只得赔着笑。 “老爷,慕玥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做我的女儿必不能拜高踩低,尤其是不能做出嫌弃兄弟姐妹的事情,否则就别说是我的女儿!” 见江太傅动怒,白氏连忙安抚道,“是是是,我也是这么跟慕玥说的,老爷,您别生气啊。慕玥也没说什么,是我见识短浅,是我好心办坏事。” 江慕玥见娘亲道歉,也不再说话,先把这件事应下来。 江慕好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仿佛刚才的事情与她无关。 吃过饭后,江慕好离开饭厅,刚走进花园就被人叫住。 “站住!” 江慕好一听便知是江慕玥的声音,却懒得搭理,扔往自己的院子走。 慧兰也听见江慕玥的声音,但看自家小姐毫无反应,她也不敢随意停下。 没多久,江慕玥就追上来,直接挡在她面前。 “你分明听见我喊你站住,你为何不停下?!” 江慕玥气喘吁吁地瞪着江慕好,要她给个说法,熟料江慕好直接懒洋洋地说:“你既没指名道姓,我怎么知道你是喊我?” “……” 江慕玥咬着后槽牙,强忍住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明日你自己同父亲说,你不便跟我去骄阳郡主的及笄礼。” “我为何不便?”江慕好抱着胳膊,故作疑惑地看着她,“我很方便。” 江慕玥发现她就是故意的,眉心发疼。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是出嫁之人,不顾夫家的面子回府,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再跟我去骄阳郡主的及笄礼,这不是丢江家的脸么?” 江慕好看她一眼,没说好还是不好,直接往院子走。 江慕玥却认为她这个反应是默认了。 “记得明日去找父亲说。” 第二日用膳时,江慕玥正等着江慕好跟江太傅说不去郡主及笄礼的事情,谁知等到江太傅问江慕好要不要买些新首饰和新衣裳都没等到江慕好说不去。 “慕好,今日若是得空,可以跟你妹妹去买些新衣服,出去参加宴会总得穿几件新衣裳。” 江慕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摇摇头。 “我衣裳挺多的,也挺新的,不必买了。” 白氏一听却说,“老爷,慕玥得买几身新衣裳,堂堂太傅之女不可能穿得太寒酸了,还得去置办几件首饰。” 平时江太傅可鲜少给江慕玥买东西,她得抓紧机会让江太傅多吐点银子出来。 可没想到江太傅自有打算。 “既然慕好不买,慕玥也不能买,她做妹妹的,吃穿不能越过姐姐。” “老爷,这怎么能这么比呢——” 白氏放下碗筷,急得想跟江太傅好好掰扯掰扯,江太傅却懒得同她理论。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慕好若是不置办新行头,慕玥也不准。” 江太傅一锤定音,白氏想说什么都不行了。 第119章 不敢忤逆 江慕玥在饭厅不敢忤逆江太傅,私下却拿白氏出气,一个劲地埋怨白氏不为她打算。 “娘,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知道这次宴会是我的机会!若是我不能光鲜亮丽地出现,那些世家公子怎么会对我青眼有加?” 江慕玥气得趴在桌上哭,话里话外都在埋怨白氏的懦弱,嫌弃她对江太傅百依百顺。 “你好歹是爹明媒正娶来的继室,怎么在他面前就那么怂?一句话都不敢说!” 白氏苦笑,“你有心情埋怨我,倒不如想想办法求求你爹。方才你在桌上不也大气不敢喘下么?” “我……我那是……” 江慕玥支支吾吾地抬起头,果然跟白氏想的一样,她根本没哭,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好了好了,就算没有新首饰和新衣裳,凭你的美貌,也能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母亲的夸奖令江慕玥受用得很,她心里舒服了些,但还是介意江慕好跟她同去的事情。 白氏拍拍女儿的背,“既然她这么不识抬举,那咱们想办法让她去不成不就得了。你爹只说让你带她一起去,可万一你要带她去,她却自己不能去,那也怪不到你身上,对么?” 这话虽然有些绕,但江慕玥听明白了。 “娘亲,你这是要给她下药么?“ 江慕玥眼里满是兴奋,“能不能下重点,最好是让她直接归西的那种。“ “那若是被你爹知道了,我没有好下场。“ 白氏没好气地拍拍女儿的手背,她倒是想直接给江慕好下药弄死这个小贱人,但是这样做一旦被江太傅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是想干什么嘛。“ 江慕玥撅嘴,“大费周章就为下个药让她不能去啊?” “嗯。”白氏点点头,“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选夫婿重要,江慕好那边,娘亲来安排。” “多谢娘亲。” 江慕玥一改方才的态度,喜滋滋地应下。 这边江慕好正在看书,慧兰在一旁伺候。 “小姐,骄阳郡主的及笄礼您打算穿哪件衣裳去?奴婢提前备好。” 江慕好的双眼未曾离开过书,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件绛紫色含珠花对襟裙,就穿那个吧,首饰就配平阳公主送我的那根玉簪。” 紫裙配玉簪,既表示了对骄阳郡主及笄礼的重视,又低调不抢风头。 慧兰连忙去找她说的衣裳和首饰。 没多久,慧兰又回来了。 “小姐,夫人派人送汤水来了。“ 江慕好翻书的手指一顿,随即轻轻翻过一页。 “请进来。” 来人正是白氏身边的嬷嬷。 她一进来先给江慕好行礼,“大小姐,这是夫人亲手炖的鸡汤,特意让老奴送来给大小姐补身子。” 嬷嬷献上鸡汤,这汤里下了巴豆粉,怕日后大夫发现,白氏特意将巴豆磨成粉加入其中。 只等着江慕好喝下后闹两天肚子,错过骄阳郡主及笄礼。 江慕好瞥一眼汤盅,皮笑肉不笑地说:“母亲当真有心,不过我才吃了晚膳,肚子饱得很,喝不下。“ 第120章 送汤 嬷嬷急了,“大小姐,这是夫人一片心意,您多少给个面子喝一点。” “哦?难道我不喝,便是不给母亲面子?”江慕好脸色骤变,“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怎可挑唆!我必得跟父亲说说,母亲也该管教好身边人才是。” 嬷嬷没想到非但没能逼江慕好喝汤,还得被她威胁,二话不敢说直接离开了。 嬷嬷一走,慧兰连忙问:“小姐,这盅汤如何处理?” “倒了。” 江慕好又翻过一页,白氏母女真是蠢到家了,要不是担心江慕玥在宴会上丢江家的脸,她才懒得去参加劳什子及笄礼。 白氏听说江慕好没有直接喝汤,急得攥紧帕子,心道这小贱人定是故意防着她。 “不急,明日让玥儿早些起来准备,提前去安王府。” 既然不能阻止江慕好参加,那便只能安排江慕玥提前去,让她大放异彩。 这样就算江慕好中途赶去,也不能阻止江慕玥跟那些世家子弟看对眼。 嬷嬷连忙在一旁恭维,“夫人英明,此计必定奏效。” 转眼便是骄阳郡主及笄礼那日。 江慕玥听了白氏的话,天不亮便起来梳洗打扮,边打哈欠边坐在黄铜镜前,脸色因睡不够有些难看。 白氏刚送江太傅出门上朝,平日这个时候总要回去补个回笼觉,今日却直奔江慕玥的院子。 “女儿,你振作些,今日可是要去挑选未来夫婿的。” 白氏握着江慕玥的肩膀,看着镜中的她,“你我母女二人的命运就看你今日能不能选到一个好夫君了……” 她是不指望江太傅未来如何善待她了,只要江慕好在府里一日,她这个继室和继室的子女都得不到江太傅的重视。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女儿能找个好夫婿,儿子能考个好前程了。 江慕玥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告诉母亲她早已芳心暗许。 打扮了两个时辰,江慕玥如同换了个人似的,高贵华丽得不似平日的她。 摸着满头珠翠,江慕玥高兴极了。 平日父亲从不许她戴这么多首饰,说是树大招风,今日终于能戴个够了。 白氏感慨万分地看着女儿,尤嫌不够似的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江慕玥手里,“这是娘出家时的嫁妆,水头极好,你也一并戴着。” “多谢娘亲!” 江慕玥欢喜地摸着镯子,她看上这只镯子很久了,娘亲却总不许她碰,现在终于能碰一下了。 “女儿啊,你可一定要给娘争气知道么?到那儿了放眼挑,使劲挑,挑个最好的回来。” 江慕玥带着白氏的期望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白氏的视线中,她才依依不舍地进府。 嬷嬷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夫人,大小姐也起了。” 白氏勾唇一笑,“醒了便醒了,即便是她现在梳洗,也要个把时辰才能到安王府,届时玥儿早已露脸,她再出现也没用。阻拦不了月儿的大好姻缘。” “夫人英明。” 白氏得意一笑,江慕好还想跟她斗?做梦! 第121章 坐轿子去 江慕好不紧不慢地用着早膳,慧兰在一旁看得着急,却又不敢催。 直到听说江慕玥已经到了安王府,才大着胆子说:“小姐,二小姐已经到安王府了,咱们是不是得快点去呀?” “急什么。她去得这般早,恐怕郡主都没起来,她去了也是跟丫鬟大眼瞪小眼。” 江慕好心里摇头,白氏母女急着甩开她,却忘了那些世家公子没几个起得这么早,去了也是等着。 不过,江慕玥本来也不是去看那些公子哥的。 江慕好更加放松,气定神闲地看着慧兰和云尚替她梳妆。 云尚把玉簪插入她的发髻,她今日的装扮算是完成了。 “太美了,小姐,您从前在侯府几乎不打扮,谁都不知道您打扮起来这么美。要是您早这么打扮,还有乔念慈什么事!” 云尚太兴奋,一时嘴快,说完便被江慕好瞥一眼。 她连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小姐息怒,奴婢该死,奴婢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姐比乔念慈好看多了,是侯爷……” “今后别再说这种话。” 无论她打不打扮,燕青樾都是要移情别恋的,说起来倒像罪魁祸首是她一样。 “是,奴婢知错了。” 云尚跪在地上打自己的嘴,江慕好正要让她起来,慧兰却急急忙忙冲进来说:“小姐,我方才命人备马车,结果马房的人却说今日府里一辆马车都不剩!” “怎么会,府里可有三辆马车呢。”云尚不解地看着慧兰。 “我也问呢,可马房的人说,老爷上朝去了一辆,二小姐出门去了一辆,一炷香前夫人去云台山烧香又走了一辆,只剩下一辆还在修缮的马车,可也用不得啊。” 马房的人说完,慧兰当场便发了火,质问他们可是怠慢大小姐。 可马房的人还是说:“马车不够就是不够,难道要让大小姐坐着这半破的马车去赴宴么?” 慧兰别无他法,只好跑回来请示江慕好。 “小姐,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别人都坐马车,我们若不坐,岂不叫人看笑话。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 不同于慧兰的紧张,江慕好平静地接受这件事,阻止云尚往自己的耳朵上挂红宝石耳坠。 花花绿绿的,像什么样子。 “坐轿子去。” “可是——” 江慕好冷静地看着慧兰,“去安排。” “……是。” 慧兰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忍气吞声,但是江慕好的吩咐她只能照做,很快便有一顶轿子停在江府门口。 见着轿子离开,停在江府对面巷子里的马车帘子一掀,露出白氏的脸。 “夫人,这回她要被人狠狠笑话了。” 白氏勾唇,“玥儿坐着八人马车去,她坐着寒酸的轿子去,这下谁还会给她面子。” “夫人英明。” 嬷嬷不假思索地拍着白氏的马屁,说得白氏心花怒放。 安王府。 安王虽然在朝中,但是立志当个闲散王爷,早年就求了皇帝别给他安排太重的政务,免得他陪不了妻女。 皇帝气他胸无大志,却也无可奈何。 第122章 死对头 安王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已经封了贝勒,正在替皇帝办事。 骄阳郡主是安王不惑之年才得来的,宠爱非常,几乎是捧在手心长大的,落地没多久就封了郡主,享千户之养。 慧兰远远瞧着,安王府门口停满了华美的马车,人来人往穿金戴银,好不气派。 “小姐,他们都坐得马车,就咱们坐轿子来。” 江慕好轻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么计较做什么。” “小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夫人和二小姐才敢这么对您……” 慧兰很是打抱不平,也不由得想起,要是小姐生母还在,给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对江慕好这样。 “慧兰,别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小事上让她们占上风又如何,拿捏大事就好了。一会进安王府不许再提了,今日是人家的主场,必须要给安王夫妻面子。” “是。” 慧兰抿了抿嘴唇,跟着小姐最重要就是耳聪目明,嘴巴要紧。 云尚从另一边掀开帘子,扶着江慕好下轿。 “小姐,您仔细脚下。” “嗯。” 江慕好在慧兰和云尚的搀扶下落地,准备入安王府,却忽然被人叫住。 “哟,这不是平西侯夫人,江家大小姐么。” 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云尚和慧兰立刻变了脸色,挡在江慕好面前。 江慕好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她的死对头程家大小姐程雨嫣。 她和程雨嫣年岁相仿,又都是家中嫡女,自小便玩在一处。 只是程雨嫣不知为何对她一直敌意很大,尤其是后来二人到了择婚之年,她选了个一穷二白的燕青樾,而程雨嫣选了父亲给她安排的新科榜眼。 后来程雨嫣的夫君官至刑部侍郎,夫妻恩爱和顺,还育有一子,程雨嫣自觉赢她许多,三五不时在她面前嘲讽。 她差点忘了,今日这样的场合,程雨嫣必定是会参加的。 见她没有反应,程雨嫣摇着薄扇走到她面前奚落,“啧啧啧,怎得如此可怜,一个人来参加宴会?不过我要是你,我今日就不来了,怎么说你和平西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又是郡主的及笄礼,你可别把你的晦气带给郡主和安王府。” 慧兰听得生气,却因为身份无法责骂程雨嫣,只能担忧地看着江慕好,生怕她听了程雨嫣的话急火攻心。 可江慕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一样。 反倒是程雨嫣越说越起劲,“怎么?心虚了?心虚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殊不知江慕好是在心里算着时间,这个时候,程雨嫣似乎还不知道她夫君做的那些事情…… 迟迟不见江慕好开口,程雨柔上前跟姐姐一唱一和。 “姐姐,你别跟她走这么近,这种人自己过得不幸福,只怕看到你和姐夫夫妻恩爱、情比金坚,心生恨妒,被这种人缠上就完了。” 程雨嫣故作惊讶,“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快别在人家伤口上洒盐了。慕好,你我相识多年,若是你有难处,尽管开口。” 第123章 柳阳街 “我夫君是刑部侍郎,在朝中多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程雨嫣眉宇间的得意隐藏不住,得知燕青樾打了胜仗归来,她当即就逼着父亲去打点,再把她夫君的官位升一升。 否则她在江慕好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程大人被女儿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豁出老脸,找自己的门生求情。 这才把程雨嫣夫君的官职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姐姐,你还跟她说什么,你现在是刑部侍郎的夫人,与她多说无益,她如何都比不上你了。” 江慕好看这对姐妹一唱一和的样子就想笑,她们莫不是觉得,这样说能羞辱她吧? 程雨嫣故意责怪妹妹,“你别这么说慕好,她夫君带了外室和外室子回府,她不得已才回了娘家,日子本就过得不顺,我们是好姐妹,理应帮她。” 若是程雨嫣不提乔念慈的事,江慕好还没打算直接让她难堪。 不过既然程雨嫣提了,那就休怪她不给面子了。 “听起来你对你夫君似乎很有信心,我劝你得空的时候还是去柳阳街瞧瞧。” “瞧……瞧什么?” 程雨嫣心里一紧,前些日子管家才同她说,她夫君在柳阳街买了处大宅子,还有几处商铺。 柳阳街离他们的住所不远,她还纳闷为何在附近再买个宅子,难道家里不够住么。 她夫君怎么说来着?只说是地段好、宅子好,先买着有备无患。 她信了夫君的说辞,也从未去看过。 现在听江慕好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不对劲。 江慕好眼尾上挑看她一眼,只是眼中并无笑意,转身就要走。 程雨嫣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说清楚不许走。” “据我所知……”江慕好看着程雨嫣屏住呼吸等候下文的样子,勾起嘴角,“算了,我懒得说。” “江慕好!” 程雨嫣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你耍我?!” “是啊,耍你,怎么样?” 江慕好甩开她的手,直接走进安王府。 程雨嫣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扯着她的头发逼问她究竟隐瞒了什么事情。 可前面就是安王府,她不能在这里闹事,否则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程雨柔连忙安慰姐姐,“姐姐,你别生气,说不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唬你的。” 程雨嫣摇摇头,“你不了解她,她这个人没把握的事情不会乱说的。” 慧兰好奇地问:“小姐,您怎么知道程小姐的夫君在柳阳街做了什么?” 她成日跟着小姐,小姐知道的事情她必定也知道,可为何从未听小姐说起过? “我猜的。” 江慕好随口胡诌,她怎么告诉慧兰上一世李侍郎和燕青樾处成了好兄弟,连养外室和外室子都是一起的。 这二人都喜欢吃软饭,全靠岳父和妻子发家,李侍郎更过分,用程雨嫣的嫁妆买了柳阳街的宅子,结果程大人受贿入狱时,他果断休妻,还声称柳阳街的宅子是他自己买的。 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第124章 恒王来了 时候还早,但安王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安王为人随和,人缘也不错,来的宾客快把院子站满了。 安王夫妻正在与人交谈,江慕好估摸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了,便打算先找个地方坐着,不打扰他们。 她刚在廊下找到一个地方坐,就听身边的两个公子在聊天。 “今日怎的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何止啊,你没发现么,所有世家小姐都来了,都是奔着恒王来的。” 江慕好眉心微动,她还真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恒王会参加安王的宴会。 同样惊讶的还有那两位公子。 “恒王不是从来不涉党争,也不屑结党么?怎么今日这么给安王面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从前恒王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这现在不是……” 那人话音未落,江慕好就被安王的声音吸引。 “恒王,你来了。” 方才还在跟安王交谈的人立刻识趣地走到一边,安王笑呵呵地摸着胡子,江慕好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顾承靖。 不得不承认,恒王的模样着实好看,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他眉眼间总是透露着一股冷淡,却也更让人想要靠近。 听说京中好几个世家小姐发誓非恒王不嫁,好几个硬生生拖过了适婚年龄,如今不上不下地吊着。 江慕好抱着胳膊感叹,蓝颜祸水啊。 顾承靖对安王抱拳行礼,给足安王面子。 算起来,他得喊安王一句表叔,年前他督办一起贪墨案,安王出了大力气,他今日才特意给面子出席安王的宴会。 他知道不少人借着这次机会想要接近他,都是些庸脂俗粉……她怎么在这。 顾承靖看见江慕好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人捕捉到他难得显露的情绪。 安王知道顾承靖喜静,生怕这里人这么多会惊扰了他的安宁,立刻邀请他去后院坐坐。 一看顾承靖要离开,各家小姐都垮了脸,有些埋怨安王。 好不容易见到顾承靖一面,还被安王搅和了。 殊不知安王心里苦啊,这些小姐们看顾承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安王怎么敢把这个香饽饽放在这里。 顾承靖点点头,安王便引着他往后院走去。 有几个小姐情不自禁地走了几步,立刻被安王妃笑意盈盈地拦住。 “几位小姐留步,安王府后院还在修葺,不如你们先在前院小坐片刻。” 安王妃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人再不识趣地非要跟进去。 只是难免会觉得可惜,毕竟毕竟能见到顾承靖的机会不多。 比起那些人的可惜,江慕好却松一口气。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顾承靖她心里都有些怪怪的,明明跟顾承靖也没见过几面。 罢了,大抵是经过燕青樾的事情,导致她现在对男人比之前敏感了些。 安王一走,只剩下安王妃一人安抚众宾客,自然显得力不从心,江慕好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待会儿,等安王妃得空了再去打招呼。 “小姐,怎么没看见二小姐呢?” 第125章 假山 江慕玥天不亮便出门了,按理来说应该比她们早到才对。 慧兰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奴婢似乎没看见二小姐的身影。” “那必定是有事躲起来了吧。”江慕好意味深长地说。 慧兰一时没明白,“二小姐不出现也好,免得她又来挤兑您。” 江慕好没说话,她倒巴不得现在江慕玥来挤兑她,而不是躲在暗处,弄得她提心吊胆。 “慧兰,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小姐,您要去哪儿啊?”慧兰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慕好,“您一个人离开奴婢不放心,还是让奴婢跟着您吧!” 江慕好失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光天化日,还是在安王府,几颗脑袋敢在这里闹事。” “可——”慧兰还是不放心,江慕好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江慕玥。 再不找她,指不定她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别说了,你仔细些,别叫人发现了。” “是。” 慧兰连连点头。 江慕好借着拥挤的人群,悄悄离开前院,不知怎的绕迷了路。 她没来过安王府,对这里不甚熟悉,误打误撞走进一条石径小路。 安王喜欢侍弄花草,府中养着不少奇花异草,这点她早就有所耳闻。 不过安王养的花的确很漂亮,江慕好看花了眼,走着走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镶着玉的鞋。 饶是见过不少好东西,江慕好也赞叹此人巧思,敢在鞋上嵌玉,非富即贵。 一抬头,江慕好语塞。 这可不是贵人么,顾承靖。 “王爷。” 江慕好连忙对顾承靖行礼,顾承靖一言不发。 “不知王爷在此,险些冒犯王爷,我先告退了。” 要是被人看见她和王爷在此‘私会’,正好燕青樾不用找借口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乔念慈扶为平妻。 江慕好想要往回走,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走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不愿被人看见,顾承靖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直接把她拉到假山里。 他们俩靠得极近,江慕好屏住呼吸,没敢说话。 来的是一对男女,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我求了爹爹许久,他才答应带我来。你也不跟我多说几句话。” 江慕好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好似在哪听过来着—— 不过今天来的世家女子众多,说不定有那么一两个与她相熟的也不奇怪。 顾承靖却在听到女声时,眉心微蹙。 紧接着便是男声,“心肝儿,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我多想跟你说话,可我爹给我交代了任务。今日要跟安王搭上话。” 听着像是哪个世家公子和小姐在此私会,意外被他们撞见而已。 江慕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再理会,但顾承靖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身子微倾,貌似打算出去? 见顾承靖有动作,江慕好立刻抓住他的衣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下一秒,外面便传来暧昧的声响。 说实话,江慕好听得很尴尬,想从假山后悄悄溜走。 第126章 听墙根 假山边上的那对眷侣情意正浓,丝毫没察觉到还有两个人正在听‘活春宫’。 江慕好虽然嫁做人妇,但还是实打实的黄花大闺女一个,听得难免尴尬,简直脚趾抠地。 反观顾承靖,却面不改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江慕好一时失了神,听闻恒王不近女色,还让人误会有龙阳之癖,他不会真的……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江慕好脸红得快要爆炸了,丝毫没注意到顾承靖的眼神。 顾承靖看她臊得跟个二八姑娘似的,轻轻皱起眉头。 她这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已成婚的。 可江慕好没有在自己面前扮纯情的理由,顾承靖面前想起她是真纯情而非装纯情。 “你猴急什么,这儿还是光天化日呢……”女子娇嗔道。 男子却急吼吼地说,“再不让我摸摸,你是要憋死我么?你要是怕被人看到,咱们去假山后面。” 江慕好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顾承靖,要他想想办法。 顾承靖冷静得很,侧身将她压在假山内壁上,即使突然有人来也未必能立刻看到他们。 只是苦了江慕好,眼前所见的、能依靠的只有顾承靖结实的胸膛。 他未免也靠得太近了些! 江慕好悄悄使劲推开顾承靖,却被顾承靖抓住手腕,“别动。” 顾承靖低声警告,外面那对眷侣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不敢轻举妄动。 “心肝儿,我先回席上,免得我爹找我。今晚我去你家见你……” 二人的说话声渐渐小了,想来是走远了。 江慕好松一口气,却发现顾承靖没半点要起来的意思,只好轻戳顾承靖的胸膛。 “王爷,要不,你先起来?” 顾承靖轻轻地从她身上起来,江慕好借着整理衣裳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张。 “王爷,方才是我冒犯了,还请王爷不要告诉他人今日之事。” 顾承靖淡淡道,“你以为本王会跟谁说?” 江慕好一时语塞,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已出阁,虽然刚才的情形是迫不得已,可也于理不合。还请王爷见谅。” 他一个男人还是皇子,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可若是自己被发现了,只怕是要被绑去浸猪笼。 她绝不能将自己处于危险之地。 好在顾承靖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从假山另一头离开。 怪胎! 江慕好在心里嘀咕,立刻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前院。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慧兰连忙拉着江慕好坐下,“您再不回来,风头都要被二小姐出光了。” 江慕好顺着慧兰的视线看去,只见江慕玥站在人群中间,握着一把玉骨扇对众人笑着点头。 安王妃笑道:“江二小姐果然才貌非凡,在座的哪位公子若是中意,尽管私下跟我说,我替你们保媒。” 安王妃的玩笑话引得众人笑起来,江慕好也配合得勾了勾嘴角。 只见江慕玥含羞带臊地看向某处,江慕好顿觉不对,立刻看去,果然是那个人! 还没等江慕好上前,诗会便开始了。 第127章 比诗 “方才不过是开胃小菜,据我所知,今日来的宾客里又不少都是精通诗书的,接下来以男女为划分,还请各位小姐格式本领,展露才学,诗书最佳者可得天竺进贡的佛珠手串一串。” 一听天竺进贡的佛珠,几个小姐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天竺可是佛教之发源地,那儿进贡的手串必定十分珍贵,得一串胜过寻常佛珠十串,人人都想要这一串天竺佛珠手串。 更重要的是,还能凭借这次诗书大会在世家公子们面前崭露头角,这让她们怎么不激动,心里纷纷念叨着快点开始。 “咳咳,”安王妃清了清嗓,“接下来我便以牡丹为题,还请各位小姐先来。” 江慕玥略加思索,立刻从学过的诗歌中改了改,“一入堂前红牡丹,燃尽余晖手留香。” “好!” 人群中有人带头喝彩,甚至还为江慕玥鼓起掌来。 江慕玥故作羞涩地冲众人点点头,“你们当真赏脸,这哪能算作是好诗,不过是献丑罢了。” 其他人还要喝彩,却被程雨柔一声嗤笑打断。 “这也算是诗?可别笑掉本小姐的牙。” 江慕玥有些难堪,不快地看着程雨柔,程家的地位并不比江家高多少,她怎么能这么羞辱自己! “既然程二小姐这么说,想必是有更好的诗了,可否说来听听。” 程雨柔得意地抬起下巴,“父亲特意请了名师教导我和姐姐的诗词歌画,不过是写诗而已。听好了,窑上牡丹真绝色,不凡花入寻常地’。” 江慕好险些失声笑出来,好在忍住了。 慧兰挠挠头,“小姐,我怎么觉得程二小姐这句诗不如咱们二小姐的好。” 江慕好但笑不语,若是说起遣词造句的水平,二人是不相伯仲,但是江慕玥那句诗是改编自他人之作,也就是抄袭,自然不能跟程雨柔的比。 其他人也听出来了,纷纷为程雨柔叫好。 “程二小姐果然有才学,想必很快就能超过程大小姐。” 就连安王妃都笑眯眯地称赞程雨柔才色无双。 程雨柔信心倍增,看到一旁看戏的江慕好,动了挑衅的心思。 “听闻江大小姐、侯爷夫人原来名动京城,我很想和江大小姐切磋一下,希望江大小姐不要嫌我才疏学浅。” 程雨柔对江慕好微微福身,她这般有礼,若是江慕好不接受她的好意便是江慕好不识抬举了。 所有人的注视下,江慕好也不好拒绝,笑盈盈地起身。 “我已经许久不做诗了,只要大家别笑话我,我愿意一试。” 一听这话,程雨柔心里更加得意。 江慕好成日忙着侯府的事情,哪有时间增加学识,这一回她必然是输定了。 “那就还请安王妃出题,如何?” “好。” 安王妃本不愿意掺和进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安王府上,她这个主人家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个烫手山芋得如何丢开,安王妃正纠结之际,突然看到人群外一闪而过的人。 第128章 王爷出题 “王爷!” 安王妃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拨开众人去请顾承靖。 让顾承靖来出题,即便是出得不好,也没人敢说。 顾承靖还是那副玉面罗刹样,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江慕好想起假山里的事情,心里一颤,立刻避开顾承靖的眼神,即使她知道顾承靖不会看她。 “王爷,我正苦恼给这二位出什么题好,不如王爷来出。” 程雨柔心悦顾承靖,抿着唇往他跟前凑,微微福身行礼,期望能入顾承靖的眼。 可顾承靖一言不发,只若有似无地看一眼江慕好。 江慕好心怀侥幸,顾承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许是不会答应。 熟料,下一秒顾承靖就说:“好。” 好?! 江慕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顾承靖看到她这反应很高兴似的,“那便以男女之情为题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恒王无情无欲,但是也有尊贵的身份,不应以男女之情为题,这不是有违纲常么。 安王妃也觉得不妥,柔声劝道,“王爷,要不换个题目,程二小姐毕竟还没出阁,大庭广众做这样的诗,似乎不好。” 程雨柔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不丢面子,硬着头皮说:“我能写。” 安王妃看向江慕好,后者冷静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男女之情……她心头有个现成的素材,不就是方才假山里听到的那对野鸳鸯私会。 程雨柔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承靖,“山转水情情无尽,月明星静静无声。” “好!” 几个想要讨好程雨柔的公子热烈地喝彩,还特意鼓掌,闹得程雨柔有些不好意思。 她咬着下唇,期待地看向顾承靖。 “王爷以为,我做的如何?” 顾承靖没说话,看向江慕好。 江慕好点点头,上前说道:“雁过留声,船过留痕,人过留情,斗转星移移不尽。” “这个也好!” 人群里激烈地讨论起来,究竟是谁的更胜一筹。 江慕好本想借着写诗的机会点一点方才私会的那对野鸳鸯,但是当众说这事不好,万一再把自己拉入陷阱就更糟糕了。 不可否认,江慕玥是想看着江慕好出丑的,但是她又不愿意江慕好被程雨柔比下去,免得叫人说江府子孙一无是处。 程雨柔攥着手帕,紧张地看向顾承靖。 听旁人的评价支持她们二人的各有不少,关键在于顾承靖怎么选。 安王妃把这个难题甩给顾承靖,“恒王,您觉得如何?谁更胜一筹?” 顾承靖眼角瞥见江慕好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心要给她个教训。 但是若以诗本身来论的话,还是江慕好的好一些。 “本王觉得江小姐的诗更好。” 程雨柔耳边轰地一声,震惊地看着顾承靖。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输给江慕好。 “王爷,您当真没有评错么?” 安王妃立刻拉住程雨柔,“程小姐,其实你已经赢了很多次,何必在乎这次输赢。” 当然不一样!程雨柔气愤地想。 第129章 最好别乱来 程雨柔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傻到对安王妃发脾气。 她轻轻挣脱开安王妃的手,到顾承靖面前行礼。 “不知王爷能否赐教,我究竟是何处写得不好?” 顾承靖看都不看她一眼,“本王个人喜好罢了。” 言下之意,你无须在意。 然而程雨柔如何能做到不在意?顾承靖的一切她都在意极了! 若不是数月前偶然见过顾承靖一面,她对顾承靖情根深种,拼死抵抗父亲的婚约安排,恐怕现在她早就嫁人了。 她也曾请求父亲为她安排筹谋,让她成为恒王妃。 父亲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真当恒王妃是那么好当的么?且不说恒王不近女色,以恒王的身份娶什么样的贵女公主娶不到,他怎会选你。” 程大人长叹一口气,顾承靖真是当之无愧的蓝颜祸水。 “爹爹,我不是一定要做恒王妃不可的。只要王爷要我,便是为妾我也愿意!” 程雨柔殷切地拉着程大人的手,却被程大人痛心疾首地推开。 “我生你养你十几年,不是为了让你去做妾的!” “那也得看是谁的妾啊,恒王的妾室出去照样风光无限。” 程大人说不过程雨柔,便把程雨嫣请回来。 熟料程雨嫣也十分赞成程雨柔争恒王妃一事。 “爹爹,你想啊,妹妹若是能在恒王那儿吹吹枕边风,您的仕途不是也稳当些么。” 程大人摸着胡子,感觉此事或许真有转机。 江慕好看程雨柔一副心碎的模样,心里啧啧两声。 安王妃立刻把自己新得来的玫瑰金簪送给江慕好,“这是你应得的。” 江慕好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中收下玫瑰金簪,对安王妃笑着点点头。 “多谢王妃割爱。” 安王妃正想跟江慕好聊几句,她却顾不上,她在四处寻找江慕玥的身影。 刚才还在人群里,怎么突然不见了?莫不是趁着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她去会情郎了吧?! 江慕好不卑不亢地婉拒安王妃要聊天的想法,“王妃,小女身体有些不适,一会儿我再找您赔罪。” 安王妃为人大度,不计较她的失礼数,欣然同意。 江慕好行了一礼,就匆匆告辞,随即就抓着慧兰问:“二小姐去哪了?” 慧兰被她问的一愣。 “小姐,我不知道啊……” 刚才她光顾着看江慕好了,哪里顾得上看着江慕玥。 “该死。” 只是一下没盯着她,江慕玥就搞事情。 倒不是她多在意对方,只是这种场合下,江氏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要是真做了什么,整个江氏都得让人笑话。 江慕好四处张望,却又不能露出马脚,免得让人发现江慕玥消失不见的事情。 前院找了一通,发现找不到人,江慕好忽然想到,不会是去后院了吧。 江慕好攥紧拳头,她最好不要在安王府乱来,要是被人抓住了,整个江府陪她一起抬不起头。 这一次,江慕好义无反顾地走进安王府后院。 慧兰也想跟进去,江慕好没同意。 “你在这,一会儿若是有什么情况,就大喊走水了。” 第130章 抓人 安王府后院。 江慕好提心吊胆地走进去,生怕看到江慕玥跟那对野鸳鸯一样在假山后私会。 找了一圈,没找到江慕玥倒是撞上好几个安王府下人。 “您在这里干什么?是找错路了吗?” 江慕好干笑着点点头,“是,不知怎的就走到这儿了。” “那奴婢带您回前院去吧,宴会快要开始了。” 安王府的下人都格外礼貌,领着江慕好往前院走。 只是穿过一条幽暗小径时,江慕好听见一道疑似江慕玥声音的女声。 她眼角一瞥,竟是有人躲在花丛后。 下人似乎也听见声音,江慕好故意高声说:“我的帕子落在方才那里,还请你帮我找回来。” 下人虽然好奇那声音,但是也不能拒绝江慕好的要求,立刻回去找她的帕子。 人一走,江慕好冷声说:“还不出来么。” 片刻后,江慕玥和一男子慌张地从花丛后走出来。 虽然衣裳都还穿着,但是唇边的痕迹和满脸的春情表现出二人不同的关系。 江慕好扫一眼那男人,长得还算清秀,但是遮不住眼底的猥琐。 她还记得上一世,这个男人骗江慕玥他有状元命,实则考了三次科举都没考上,勉强中了个秀才就在京中骗吃骗喝。 好不容易遇到江慕玥,看上她江家二小姐的身份,一个劲地撺掇她拿钱接济他。 后来江慕玥不但花光自己的体己钱,还偷了不少白氏的首饰出去卖。 那男子见江慕好来了,匆忙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江慕好,似是有话对她说。 江慕玥生怕江慕好勾引那男子,故意挡在她面前。 “姐姐,你怕是走错了。” 江慕好嗤笑一声,“你才是走错了路。” 她意有所指,江慕玥脸色尴尬,“你想说什么?我和段郎——” 江慕玥刚想说段聿没有江慕好想得那么不堪,却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跟江慕好解释?她算什么东西! “我和段郎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已出阁,又只是姐姐,管不着我的婚事。” 江慕玥自以为凶狠地警告了一番,以为这样能震慑江慕好,却听到江慕好说:“你当真清楚他的底细么?你真以为他是爱你?他是爱你江家二小姐的身份,若他真心喜欢你,必定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在这里一亲芳泽。” “我们是情难自已!” 江慕玥的语气带了些许炫耀,“姐姐怕是许久没有和姐夫亲近,所以嫉妒了吧。” 江慕好脸上的笑还掺杂了些无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嫉妒你,我就不能是为了江府着想么?方才要是被其他人撞见你和有一个男人在这里私会,整个江府陪你一起丢脸。” 话说到最后,江慕好的脸色有些严肃,看得江慕玥心惊。 她何尝不知道江慕好的话有道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用不着你管我,你当初还不是不顾爹的反对嫁给了侯爷,也害得江家被耻笑啊!” 江慕玥冷冷地看着江慕好,“你跟我半斤八两。” 第131章 找人 被江慕玥提起旧事,江慕好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说:“正因为我犯过错,所以不能再让你犯,段聿是什么人,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只是现在骄阳郡主及笄礼重要,你别给江家丢脸。” 江慕玥听她满嘴教训就不高兴,直接甩开她的手。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最先让江家蒙羞的人是你!” 江慕玥铁了心不听她的话,既然江慕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那她也可以! 见江慕玥不听劝,江慕好冷眼瞧着她,看得江慕玥心里发慌。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下人匆匆跑回来,对着江慕好赔不是。 “侯爷夫人,奴婢回去找过了,未曾找到您的帕子,不知您的帕子是落在何处了。” 江慕好淡淡地说,“无妨,找不到就不要了。” “多谢夫人体谅,若是有人捡到,奴婢一定立刻告诉夫人。” “嗯。” 江慕好和江慕玥一起回到前院,江慕玥松一口气,同时也更加得意。 想必是她那番话打击了江慕好,所以江慕好现在不敢再管她。 哼,就该如此,江慕好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 相安无事地参加完骄阳郡主的及笄礼,骄阳郡主是安王的掌上明珠,顾承靖十分给面子,一直留到宴会结束才离开。 就连安王都受宠若惊,要知道平日恒王参加宫宴都未必会留到最后才离开。 今日怎的如此好兴。 安王也一直陪在顾承靖身边,却发现顾承靖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可是在找人?” 又一次发现顾承靖的心思不在席上后,安王忍不住问道。 “不是。” 顾承靖冷淡否认,安王却不信,揶揄地笑道:“王爷定是看上了哪家女儿,无妨,尽管跟我说,让我做你的媒人。” “安王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女儿吧,郡主刚刚及笄,可以开始挑选夫婿了。” 顾承靖无伤大雅的玩笑惹得安王笑个不停,“哈哈,你说得对,我是该发愁了。” 女儿及笄,安王高兴,不多时便把自己的喝醉了。 安王妃当着顾承靖的面不好发作,只是指着安王笑骂,“宾客未醉,主人先醉,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恒王,您先坐,我带着他去休息。” “嗯。” 顾承靖点点头,没了安王在一旁打趣,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人群里找江慕好的身影。 只是不知这人藏到哪里去了,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他对江慕好有点兴趣,关于这女人的传闻他听了不少,好的坏的都有,只是他一条都不信。 他从来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既然找不到人,便没待下去的必要。 顾承靖起身离开,不少小姐也跟着站起来,想要在他离开前跟他说上话。 不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恒王殿下,请留步!” 程雨柔大着胆子上前拦住顾承靖的路,睁着一双剪水秋眸看他,眉宇中有说不完的情意。 “何事。” 顾承靖像是看不出她眼中的爱恋一样,只冷冷地问。 第132章 回府用膳 在这么多人面前坐冷板凳,若说程雨柔不伤心,那必然是假的。 但是她知道顾承靖是块常年不化的冰,她铁了心要拿下顾承靖,就不能因为这点磨难就止步不前。 “方才王爷不喜欢我的诗,我曾听闻王爷在诗书上极有天赋,请王爷赐教。” 她自知手段不算高明,可心上人都要走了,这个时候她哪还能顾得上那些,只想留下顾承靖。 “无法赐教,你若有心倒不如去问江大小姐。” 顾承靖一眼都不瞧程雨柔,径自离开,程雨柔不死心地上前追问:“王爷,我实在想不通我哪里比不上她,您能不能跟我说清楚?” 马车一到,顾承靖直接上去,程雨柔还想追上马车,却被顾承靖的手下拦住。 “程小姐,请您自重,王爷不喜欢别人跟着他的车。” 直到马车离开众人的视线,顾承靖的手下才松开程雨柔。 身后的宾客们议论纷纷,程雨柔知道她刚才的举动必定会被人诟病,可她爱顾承靖爱得发疯,她已经失去理智。 即便是被人议论又如何?她相信经此一事,顾承靖必定已经记住她了。 那要让顾承靖爱上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程雨柔突然信心倍增。 另一边,江慕好带着江慕玥匆匆往江府赶。 本来江慕玥是不愿意跟她一起回来的,但江慕好以那男子的名声威胁她,她才不得不跟着回来。 江慕好看见她这样子就恼火,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听到江家的名声江慕玥无动于衷,可一听到那男人的名声,她就着急了。 如此糊涂的脑子放眼天下也是难找。 偏偏江慕玥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一心认为江慕好嫉妒自己。 回到府里时,江太傅和白氏、江子成正在用晚膳。 白氏一听她们回来了,立刻放下碗筷,让下人把她们请来。 “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安王府不是还有晚宴么?” 白氏把江慕玥拉到身边,当着江太傅和江子成的面,她总不能去逼问江慕好,只能问江慕玥。 江慕玥终于找到机会告状,没好气地说:“姐姐非要拉着我回来,否则我现在还在跟郡主谈心呢。” 江太傅对她们骤然回府并未表现出惊讶,只是让人拿来碗筷,宠溺地问江慕好:“你必定还没用晚膳,还想吃什么菜,让厨房重新点火做。” 江慕好确实饿了,她看着满桌菜色,轻轻摇头。 “爹,不用另外麻烦了,就这么吃。” 江太傅却担心女儿吃得不好,直接吩咐下去让厨房做江慕好爱吃的菜。 见江太傅如此宠爱江慕好,江慕玥不乐意了,故意大声说道:“姐姐,我们本可以在安王府吃酒席,你却非要把我拉回来,你是不是见我跟郡主交好你不高兴?” “真有这回事么。”白氏板起脸,“你回府我从未说过你半个字,可你为什么要破坏你妹妹选夫婿的事情?” “还用得着我破坏么。”江慕好嘲讽地看着白氏。 第133章 软禁江慕玥 江慕玥心里一紧,知道她话里有话,立刻想要支开白氏和江太傅。 “娘,其实我也想早点回来。宴席上的菜哪有在家的菜香,我还能陪你和爹一起用膳。” 江慕玥扶着白氏到桌边,想让她坐下。 可白氏不依不饶地看着江慕好,“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下人拿来碗筷,放在江慕好面前,又在江太傅的眼神示意下调整桌上菜的摆放,把江慕好爱吃的菜都摆在她面前。 江慕好夹起一块猪蹄放在江太傅碗里,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转头却瞥一眼江慕玥。 “今日在安王府,她与一男子在花丛幽会,被我撞见。” 白氏惊地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否认。 “胡说!慕玥必定不会干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 江子成也是一惊,呵,这江慕玥玩得够大的。 江慕好淡淡地说:“有没有,你自己问她便知。” 江慕玥本想隐瞒一段时间,等心上人考上科举再说。 但是今日都被逼到这个份上,若是不说清楚,日后父母再见到段聿必定对他失望,认为他为人不正。 见她不否认,白氏心里直觉不妙,攥着江慕玥的手厉声训斥道:“你快说啊,跟你姐姐解释!” 江慕玥听到这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承认了。 “我的确是有心上人了。” 一听这话,白氏险些晕过去,江太傅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江慕玥决定一鼓作气把他们荡气回肠的爱恋跟父母说了个干净,祈求能得到他们的同意。 “爹,娘,我和段郎是真心相爱的,段郎也说了,他一中状元就回来娶我。” 江慕玥直挺挺地跪在他们面前,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唯有江慕好还在气定神闲地吃饭。 爹说得对,还是得吃自己爱吃的菜。 从前她就是选错了,今后绝对不会。 白氏一时不知是应该先把江慕玥赶回房里不让她给自己丢脸,还是先安抚江太傅,告诉她江慕玥只是一时冲动才会犯错。 迟迟不见他们给出反应,江慕玥如同一个耍赖的孩子,不停喊着他们。 “爹,娘,你们难道不希望女儿幸福么?那是我最爱的人,若能与他成亲我必定会幸福一生——” 还没等江慕玥说完自己爱的箴言,就被江太傅打断。 “够了。” 江太傅的脸色十分难看,“发你关禁闭,即日起不得离开你的院子,若有违者敢把你放出来,就立刻赶出江府。” 江慕玥心有不甘,直接站起来跟江太傅对峙。 “当初姐姐要嫁给侯爷,您也不愿意,可最后还是同意了。怎么一到我这就罚我软禁,我做错什么了?” 江太傅险些被气吐血,冷眼看着她。 “你休要跟你姐姐比,你比不上她毫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分量,可听到这句话,江慕玥还是委屈不已。 “爹,我不是你的女儿么?为什么你总是偏心姐姐,姐姐嫁了你不满意的人,你为她准备十里红妆。我却要被你关起来!” 第134章 白氏发狠 江慕玥的控诉只换来一片寂静,江太傅根本懒得给她解释,只是背着手让人把她拉走。 “来人,送二小姐回去。” “我不,我一定要嫁给段郎,娘,你帮我求求情啊。” 江慕玥拽着白氏的衣裳,哀求地看着她。 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白氏这回也伤了心,冷眼看着女儿。 “我问你,你同那男人多久了?” 江慕玥以为母亲是松口了,喜上眉梢,连忙说:“已有半年。” 半年……白氏闭了闭眼睛,只恨自己从前太溺爱这个女儿,她要做什么都随她,才酿成今日之祸。 “来人,把二小姐关起来,今后每顿饭都由厨房专门送去,除了二小姐身边的芍药留下,其他人都不必留在她身边了,分去府里各处伺候。” 江慕玥呆愣愣地听着白氏的吩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娘,你是不是说错了?你为什么要把在我身边伺候的人拨走?” “我瞧你是从前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想要吃点苦头,既然这样不如提前适应没人伺候的日子,看看你过得习不习惯。” 白氏心如死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只让人进来把她带走。 见白氏看都不愿意看她,江慕玥这才意识到她娘是真的动怒了。 “娘——娘——” 无论江慕玥怎么求饶,白氏都不能拿正眼瞧她,任由她哭诉。 直到下人彻底把江慕玥带走,白氏才转过来,眼眶早已红透。 “老爷,我想起账房还有些账没清,我先去账房看看。” 江太傅也没了胃口,但不想影响江慕好用膳,还不忘叮嘱她多吃些。 看着江太傅和白氏走远,江子成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可真厉害,江慕玥私会男人都能被你抓住。” “你当真觉得我厉害么。” 江慕好想到江太傅苍老的背影,心里叹气,语气也不自觉带上一丝悲凉。 “我是心疼爹爹。” 这么多年他在太傅之位上兢兢业业,都是为了保全整个江家,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不能拖爹爹后腿。 但是她知道江慕玥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还不能放下心,得时刻命人看着才行。 “慧兰,你再去安排几个人,日夜看着二小姐那边,若她要离府还是其他,都必须先跟我说。” “是。” 江子成啧啧称奇,“不愧是管过平西侯府的,杀伐果断。” “我把这句话当成夸奖了。”江慕好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对江子成颔首,“哥哥慢用,我先回去歇息了。” “去吧去吧。” 江子成摆摆手,江慕好直接离开饭厅。 慧兰有些奇怪,“小姐,您怎么知道二小姐有心上人的?您两次进后院不会都是为了抓二小姐现行吧?” “当然不是。” 抓住江慕玥私会实在是误打误撞,还让她听到了一出活春宫…… 想起假山里的事情,江慕好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小姐,您脸怎么红了?”慧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大夫来!” “用不着。” 第135章 分析 经此一事,江慕玥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江慕好松一口气,让慧兰放水给她泡澡。 慧兰一边准备,一边好奇地问:“二小姐,为何这次夫人这么生气?往常要是老爷责罚二小姐,夫人都会帮着求情的。这次却这么支持老爷的决定。” 江慕好懒洋洋地看慧兰一眼,轻笑一声。 “傻丫头。” 白氏一直精心养着江慕玥,希望她能给自己找个贵婿,现在知道江慕玥喜欢上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可不得生气么。 所以这一次即使没有她爹的授意,白氏也不会任由女儿跟穷书生在一起的。 慧兰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被江慕好骂了也不委屈,只笑嘻嘻地等着小姐给她解答。 “算了,太复杂,你不必知道。” 她这么说,慧兰便也不追问了,只不过慧兰还担心一件事。 “小姐,听到二小姐说您从前的事,您会不会难过啊?” 这才是慧兰最担心的地方,万一江慕好听了江慕玥的话回想起之前在侯府吃的苦,那对小姐来说不是更难受么。 “都已经过去了。” 江慕好垂眸看着水面,难不难过都已经过来了。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她要摆脱阴霾,大胆恣意地活。 如江慕好所料,白氏知道了段聿的事情,铁了心要管江慕玥,无论江慕玥在院子里如何发脾气哭喊,白氏都没有心软。 为此,白氏还试探过她的态度。 “这是家事,你应该没告诉别人吧。” 江慕好点点头,“母亲都说了家事,我又怎会逢人便说。” “那侯府那边——”白氏的身体微微前倾,“你也别忘了。” 江慕好心里冷笑,“我还不打算回去,自然也不会见侯府的人。” “那便好。”白氏彻底安了心,长出一口气,从未像现在这样欢迎江慕好住在府里。 江慕玥日日在院里发疯,因为不得见情郎,把江慕好在心里反复拉来骂了好几遍。 段聿还来府上问过一次,他与江慕玥相约每七日城隍庙相见一次,可已经两次没见到人,段聿便忍不住上门打听。 看门的小厮见有人打听二小姐,立刻把人赶走。 “我们二小姐不是谁都能打听的,你若再这么行事鬼鬼祟祟,我就不客气了。” “别别别。” 段聿抱着头,生怕小厮叫人来打他。 他讪笑上前,“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二小姐是不是病了?” “没听说二小姐病了,二小姐是被软禁了。”小厮没好气地说,“你今日见不着二小姐的,快点滚吧!” 段聿大惊,“被软禁了?因为何事?” 小厮虽然烦他,但也知道府中秘事不能随便说与外人听。 “管你什么事儿啊!快点滚。” 段聿不死心,正好赶上白氏回府,立刻上前叫道:“岳母大人。” 白氏心下大惊,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听到这句话才让人拎着段聿进府。 “关门。” 门一关,白氏眼里流露出几分杀意。 偏偏段聿不知道,还乐呵呵地上前,“小婿这厢有礼了。” 第136章 为了江家 看着这人猥琐油腻的模样,白氏真恨不得把女儿拉来质问一通,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可现在不行,白氏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 “你休要乱叫,我不是你的岳母,你也永远不可能做我的女婿。今日起走出这扇大门,你要是敢跟别人提起你和玥儿的事情,仔细你的命。” 段聿惊慌地看着她,“为何啊?江夫人,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二小姐,但是我与她两情相悦,早已定下终身,原本是打算我中了状元再来提亲,今日既然遇见,不如就说开了吧!” 段聿直接跪下,朝着白氏磕了几个响头。 “请夫人把二小姐嫁给我。” “你做梦。” 白氏毫不犹豫地拒绝段聿的话,“我家玥儿将来必定是要高嫁,王公贵族也未尝不可,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们家提鞋都不配,还妄想娶玥儿。” 段聿被羞辱得面红耳赤,“我要见二小姐,她说不嫁我我才放弃她,否则谁都别想让我松口。” 白氏还没见过如此无赖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灵的嗓音。 “同他废话什么,直接送去官府,就说是府上丢了东西,许是这人偷的。” 段聿惊恐地转头,看到江慕好的脸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不是——” 江慕好走到白氏面前,“你是主母,同他废话什么,该赶走就赶走。打断腿,拔舌头,有的是法子让他不敢上门。” 光是这几个字就让段聿吓得两股战战,“你们这么做,官府的人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这件事你不占理。” 段聿说不过江慕好,更斗不过,只能讪讪地离开。 不过,他已经记住,拆散他和江慕玥大好姻缘,还毁了他前程的人就是这个江慕好。 等他来日飞黄腾达,必定要十倍报复! 见段聿离开,白氏也松一口气。 她看着江慕好的表情十分别扭,她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否认,方才要是江慕好没有及时出现,段聿今日还不一定会这么乖乖离开。 “这次慕玥的事情,多谢你了。” 江慕好扫她一眼,虽然她不喜欢白氏,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和白氏倒是一致对外,配合得不错。 “我只是为了江家。” 言罢,不管白氏作何反应,江慕好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白氏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江慕好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过也是,任何一个女人从夫家跑回来,都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而她要做的,就是看好太傅府,把她稳稳当当地传到江子应手里。 江慕好和程雨柔在安王府比诗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帝耳里。 起因还是一大臣偶然说起恒王出题的事,皇帝便问了一嘴,谁知还真问出了些东西。 一听儿子这个闷葫芦竟然提起了男女之情,皇帝很是惊讶。 “那她们二人分别做了什么诗?” 官员不敢隐瞒,把从自家夫人那里听来的话一模一样地说了遍。 皇帝感慨地摸着胡子,“这样看来,江大小姐的才学不输那些夫子啊。” 第137章 陛下传召 方才汇报的官员哪敢忤逆皇帝的话,连忙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江大小姐未出阁时就名满天下,有第一才女的头衔。只是后来嫁给平西侯,不常出现,才叫人淡忘了。” 皇帝捋捋胡子,“江太傅之女颇有其年轻时的风采,尤记得当时朕想给她安排另一门婚事,却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见其不是贪慕虚荣之辈。” 官员了然地点点头,“陛下想要介绍的便是恒王殿下吧。” 皇帝叹了口气,“当时放眼全天下,江太傅之女与靖儿最为相配,只是没想到她对平西侯芳心暗许。罢了罢了,许是他们有缘无份吧。” “那倒未必,陛下,或许当时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官员隐隐听说了燕青樾打算立平妻的事情,他猜测江慕好不会忍气吞声,也许没多久二人就会分道扬镳。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扬眉,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官员连忙摆手,“臣不过是猜测罢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皇帝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江慕好这般好才情,嫁给燕青樾属实委屈,他还得好好敲打一下燕青樾,让他好好对待江慕好才行。 臣子家里的关系越是稳定,越能办好他交代的差事。 燕青樾正在府中陪着燕元烨嬉笑玩闹,忽然接到皇帝传令命他入宫的消息,微微一怔。 他放下燕元烨,起身问:“陛下可有说叫我入宫所为何事?” “未曾,陛下只是说请将军进宫一叙。” 燕青樾沉吟片刻,乔念慈的肚子越来越大,起身坐下都很不方便。 她抱着肚子站起来,“已经这么晚了,能不能明日再进宫?” 传话的太监看她一眼,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见。 “陛下传令谁敢推辞。” 乔念慈不明所以,抬起下巴反驳那人:“为何不能?在我们边疆,即便是大王传召,也可以同大王商量的!” “所以你那是边疆。” 太监知道乔念慈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对她说话也不甚客气。 乔念慈生气又委屈,拽着燕青樾的胳膊,想让他替自己出气。 燕青樾虽然都在战场上,但也知道这些太监的重要性,倘若得罪他们,将来宫里宫外传话出了任何差错他都没处说理去。 他只能轻拍乔念慈的手,“好了念慈,你先别生气,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带着元烨去准备用晚膳吧,我入宫去。” “不能吃完晚膳再去吗?”乔念慈依依不舍地看着燕青樾。 太监轻咳一声,“王爷,陛下已经在宫里等您许久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燕青樾拍拍乔念慈的手背,跟着太监入宫去。 燕元烨看着燕青樾离去,不解地问乔念慈,“娘,爹去哪儿啊?” “进宫去。” 乔念慈没好气地拉着儿子往后院走。 燕青樾匆匆入宫,路上问太监,“不知公公能否提前告知我陛下见我所为何事,我也好准备一番。” “将军说笑了,陛下心思奴才如何知道。” 第138章 敲打燕青樾 见太监打定主意不告诉,燕青樾也只好放弃。 一入宫发现皇帝只传召了他一人,燕青樾心里更加忐忑。 他是武将,少有这样被皇帝单独传入宫中的时候,又不是文官,皇帝没什么可同他秘密商量的。 太监进去请示皇帝,他便不安地等在门外。 没多久,太监便出来告诉他:“燕将军,陛下召您进去。” “多谢公公。” 燕青樾踏入殿中,皇帝正在写字,见他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参见陛下。” 皇帝写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燕青樾。 “燕卿,你同你夫人成亲多久了?” 燕青樾心里一沉,皇帝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 “已有三年。” 皇帝皱眉,“这三年你都在外带兵打仗,对得起朕和国家,却对不起你的夫人。” 燕青樾心下闪过一个念头——江慕好定是向皇帝告状了。 “陛下,臣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妻子,是臣的错。她不敢擅自进宫向陛下说些不该说的话,都是臣的错,臣一定——” 燕青樾一通认错,皇帝却听得奇怪。 “你说什么?你夫人并未入宫。” 燕青樾眨巴两下眼睛,试探道:“那陛下为何问起我和她的婚事……” “朕偶然得知她在骄阳郡主及笄礼上做的诗,写得甚好,她是个有才情的女子,你该珍惜她才是。” 燕青樾听皇帝夸赞江慕好,他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皇帝夸赞江慕好,他脸上也有面子,可皇帝又嘱咐他珍惜江慕好,倒像是认为他配不上江慕好似的。 迟迟不见燕青樾有反应,皇帝蹙眉,“怎么,朕说的话你没听到么。” “臣听到了!” 燕青樾连忙弯腰行礼,“陛下,臣已经听得清清楚楚,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照顾好夫人。” 皇帝点点头。 “你岳丈为朕尽心竭力地办事,你好好对你夫人,朕不会亏待你们一家人的。” 燕青樾握紧拳头,卑微称是。 他回到府里,正要回府休息,却听到乔念慈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夫君。” 燕青樾一转头,看见乔念慈的肚子大如擂鼓,她颠着肚子跑来,十分危险。 燕青樾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护着她,厉声斥责一旁的奴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不护着夫人!” 奴仆想要辩解他们已经劝过了,是乔念慈自己非要跑来。 可乔念慈直接打断他们,“夫君,是我太着急了,陛下召你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可有责骂你?” 被人关心的感觉甚好,燕青樾摸摸乔念慈的头,宠溺道:“无妨,不必担心。不过是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乔念慈打定主意要问到底,燕青樾也只好告诉她。 谁知他刚说完,乔念慈的眼神就变了。 “陛下为何要交代你珍惜江慕好,她怎么就那么大面子,连陛下都要格外照顾她。” 乔念慈咬着下唇,依偎进燕青樾怀里。 “夫君,我真羡慕她,有父亲爱护,有陛下撑腰,不像我,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来了这里……” 第139章 赶走段聿 乔念慈短短几句话,说得燕青樾心如刀绞。 他难忍心痛,把女人拥入怀中。 “好了念慈,你别说了,你不是有我么。” “可你也是她的夫君。” 乔念慈在边疆时认得的马比认得的字还多,来了这里见过江慕好,虽然看不起江慕好整日口中文邹邹的,但不可否认,她很羡慕。 所以她悄悄学这里的人说话,虽然是鹦鹉学舌,但是好歹有了些许成效。 瞧瞧,她不过说了几句酸话,燕青樾就心疼她心疼得不行了。 “放心吧夫君,我不会跟姐姐争风吃醋的。” 乔念慈仰头看他,“陛下的吩咐,你不做不行。” “谁道不行。”燕青樾心头充满激荡的爱意,抚摸着女人的长发,“陛下日理万机,如何能管到我的事情,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乔念慈心里一喜,拉着燕青樾往她院子里走。 “元烨那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吃饭,非要跟爹爹一起,特意给你留了饭。” 燕青樾看着美妾在怀,还有个胖乎乎的儿子,顿时心满意足,立刻把皇帝的叮嘱抛在脑后。 江慕好还不知道皇帝私下叮嘱燕青樾的事,琢磨着该怎么把段聿赶出京城。 这人不务正业,说是在准备考科举,却成日游手好闲,问江慕玥要了钱便去市井斗蛐蛐。 慧兰从外头回来,先是看了眼屋内,见没有其他人在,才安心走进来说:“小姐,奴婢出去问了一圈,也没人见过段聿,他家没人。” “不必管他家里有没有人,直接去东市斗蛐蛐的摊上找他。” 慧兰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江慕好懒得解释,只问:“慧兰,你信不信我。” “当然了!奴婢不信您还能信谁呢。” “那就按我说的做。” 要想让江慕玥安分,段聿这人必须除掉。 “是。” 没多久慧兰就带着人去东市上找到段聿,把正在斗蛐蛐的段聿套在麻袋里带走。 市集上虽然人多,但是人人都只顾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段聿。 段聿被扔出京都时还很不解,他究竟得罪了哪个大人物,近来这么不顺,不但到手的鸭子飞了,就连斗蛐蛐都会被人绑走。 不过所幸这伙人似乎不是冲着钱来的,倒让他安心了些。”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慧兰没有出面,只是按照江慕好的吩咐,花钱从集市上雇了个凶猛的大汉来演戏。 大汉往段聿面前一站,把段聿吓得直哆嗦。 “大爷,我招您惹您了?” 大汉面露凶光,“你就是招惹我了,今后别让我看到你在京都出现,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别别别。” 大汉作势要走人,段聿立刻抱头鼠窜。 “我走就是了。” 眼睁睁看着段聿走远,慧兰满意地给大汉付了笔钱。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大汉乐呵呵地收下钱,“那是自然。放心吧,没人会知道你我曾经见过面的事情。” 慧兰回去复命,江慕好的眉心总算比之前舒展些。 第140章 外祖的信 段聿的事情解决,江慕玥就翻不起什么浪。 接下来她就可以专心解决和燕青樾和离的事情了。 她回娘家已经月余,燕青樾乐得安静,但乔念慈肯定心急如焚,巴不得他们越早和离越好。 敌人越着急,她就越有胜券。 等把燕青樾和乔念慈都逼急了,到时候她提出什么要求,燕青樾都只有照做的份。 处理好段聿的事情,下人匆匆来报:“小姐,老爷回来了,请你去一趟书房。” 江慕好点头,“我知道了,即刻就来。” 自从下棋之后,她和爹爹的关系就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子回到从前,但是也已经亲近不少。 爹爹有时会特意让她去书房,挑些书给她看,如从前那般要她细细看过,还要考究。 她的学识不少都来自于爹爹的教导,江慕好一度认为今日也是如此,爹爹把她叫去,是为了教导她学问。 然而她到了书房外,却先撞上白氏。 白氏端着一碗汤,在书房外好说歹说,想先见江太傅一眼。 “老爷,您先开开门,我把吃的放下就走。” “不必了,我不饿。” 江太傅冷声拒绝,白氏却不肯放弃。 “老爷,您一大早就去上朝,这会儿肚子想必已经空了,让我进去,我放下吃的就走。” “我说了不必!” 即便江太傅严词拒绝,白氏也不愿就此放弃。 “老爷,喝碗鸡汤的功夫,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您就让我进来吧。” 江太傅有些动怒,“你若是听不懂人话,只管闭上你的嘴。” “老爷——” 白氏一转头看见江慕好站在她身后,立刻警告道:“老爷今日心情不好,你别来触他的霉头。” 江慕好知道白氏是因为自己见不到,所以也不想让她见到。 江慕好最擅长气人,淡淡地说:“母亲有所不知,就是爹让我来书房的。爹爹要见我。” “不可能!” 白氏不信江太傅要见江慕好都不见她,一个劲地趴在门上哀求。 “老爷,您出来看看我啊——” 江太傅烦不胜烦,冷声说:“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松鼠桂鱼,你快去做。” “是。” 白氏虽然不愿意,但是江太傅终于搭理她了,她也不敢拒绝江太傅。 只是临走前,白氏深深地看一眼江慕好。 死丫头,你别太得意。 江慕好走进书房,若无其事地对江太傅行礼。 “爹爹,您找女儿何事?” “慕好,你来了。” 一看到女儿进来,江太傅的脸上顿时写满慈爱。 他指了指桌上的信,“你拆开看看。” 江慕好伸手拿起信,信封上插着鸡毛,这是一封八百里加急信。 “爹,这么着急的信件您确定让我拆开么?” “嗯。” 江太傅的眼里满是信任,江慕好也只好照做。 谁知刚拆开信,便看到一朵干花瓣,江慕好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北境的雪绒花,可是外祖父寄来的信件?!” “是的。今早刚刚送回来,我特意留给你来拆。” 柔则是林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一如江慕好在江家。 第141章 找上岳父 林长海也是武将出身,林如海的爷爷是开国将军,林家功勋极高。 北境一直难以攻下,林如海临危受命,在江慕好七岁时带兵出征,一去便是十几年,终于带着累累战功回来。 就连家书都是写给江慕好,说给江慕好带了很多北境的好东西,信中极言对外孙女的愧疚,她成婚也没能赶回来。 好在这次林长海领兵攻下北境,可以拿这战功向陛下换任何东西,只要江慕好想要。 江慕好攥紧信纸,眼中早已热泪盈眶。 外祖父一向最疼爱她,虽然有哥哥在前,但是外祖什么东西都紧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要不是林家没有女眷可以照顾她,母亲去世那年她就被接到林家抚养了。 江太傅长叹一口气,“你外租最疼爱你,到时候回京,你可要去迎接。” “是,女儿会去的。” 林长海要回来的消息传遍朝堂和京城,皇帝都肉眼可见得高兴许多。 “林将军不日就要归来,此次他一举拿下北境,是大功臣,朕要犒赏三军。” “陛下英明——” 百官都很高兴,毕竟拿下北境,意味着周围几个小国对他们再无威胁,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还有人下朝后专门找到江太傅道贺,“江兄,如今你岳父又立战功,你这个女婿也可以跟着升一升了。” 江太傅淡淡一笑,“岳父的战功,我岂敢沾光。” 这话江太傅说是自谦,可落到另一个人耳朵里,就成了敲打。 燕青樾正想去找江太傅说说江慕好的事,却听见江太傅这么说,这话倒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 “岳父大人。” 燕青樾毕恭毕敬地跟江太傅问好,江太傅却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若不是方才众多同僚在,他根本不会理会燕青樾。 “何事。” 尽管江太傅态度冷淡,燕青樾却不改笑脸。 “前几日我去府上,想见一见慕好,她却避之不见。还请岳父代为转达,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没有别的意思。” 一说起这个,江太傅就没有好脸色。 “慕好在家休养得好好的,你没事别去烦她。不回侯府恐怕还能多活两年,一回侯府身上总是三病两痛,也不知是不是侯府克她。”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燕青樾脸色也有些尴尬。 “岳父大人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慕好又不是第一天嫁入侯府,侯府若是真的克她,她活不到现在。” “那照你这么说,是我错怪侯府了。”江太傅眯起眼睛,脸上写满不悦,直接转身离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无事也不必跟他废话。 “岳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青樾连忙跟上,想到林长海即将回京,他无论如何都得把江慕好接回侯府,否则林长海回来了一声令下就能断送他的前程。 见江太傅不肯停下听他说话,燕青樾直接挡在他面前。 “岳父,我打算今日就接慕好回去,还请岳父帮我一起劝劝慕好。” 江太傅冷笑,“慕好为何不愿跟你回去,你也不仔细想想。” 第142章 为子打算 江太傅本以为话说得如此直白,燕青樾定会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他却装傻充愣似地看着江太傅,“慕好不过是跟我有些小别扭,夫妻情趣罢了。” 言下之意,他们夫妻的事情用不着他来管。 江太傅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慕好的外祖回京,你担心他知道你对慕好不好,便慌了是么。” 燕青樾被说中心事,不知如何回答。 江太傅不再看他,径自离开。 林长海要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到燕老夫人耳朵里,当初燕老夫人也是看上了林长海的功勋,才答应燕青樾娶江慕好。 这段日子燕青樾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那些言官知道燕青樾接回外室一事后,就对他颇多微词。 原本定了他升官一事似乎也被陛下搁置,之后还把燕青樾叫进宫里一阵敲打。 燕老太太本还纳闷,为了一个江慕好,皇帝何必如此上心,现在才反应过来,哪是为了江慕好,分明是为了她的外祖林长海。 林长海骁勇善战,手下众多士兵,战无不胜,他若能在皇帝面前为燕青樾说好话,燕青樾还不连升三级么。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乔念慈,燕老夫人在燕青樾回府之前就把乔念慈叫来敲打了一番。 燕元烨缩在乔念慈怀里,小心翼翼地看着燕老夫人。 燕老夫人和蔼可亲地看着宝贝孙子,命人把他带出去。 “快把小少爷带出去玩,我要和……乔姨娘说些事情。” 燕老夫人虽然接受了乔念慈入府,但是还不习惯唤她做府里的姨娘,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别扭。 这些日子江慕好不在家,乔念慈掌家,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主母的心气,再到燕老夫人面前也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直勾勾地盯着燕老夫人的眼睛看。 “娘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燕老夫人蹙眉,“你要唤我夫人,我儿子和儿媳才能唤我做娘。” “妾身不就是您的儿媳吗?” 乔念慈微微福身,言语间有种压迫,看得燕老夫人很不舒服。 “你只是妾室,不是正妻,慕好是正妻,她才是我正儿八经的儿媳。” 乔念慈心生不快,“娘,你别忘了,这些日子都是谁在操持府里的事情,都是谁在照顾您老人家。” “我自然知道是你的功劳,但是说到底,慕好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夫人,她外祖即将回京,这个面子必须要给她。你先带着元烨去别苑住几日,等她心情好些了你们再回来。” 这是燕老夫人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虽然她要讨好江慕好,但也不能委屈了宝贝孙子,所以她选择先让燕元烨和乔念慈搬出去避避风头。 乔念慈一看燕老夫人连最疼爱的孙子都能舍出去,心里一沉。 她知道江慕好娘家背景强大,却没想到能让燕老夫人如此忌惮。 她咬着牙,“娘,我保证她回来之后我会避她风头。并非我放不下府里的荣华富贵,是因为我快要临盆,我若搬去别苑出事了怎么办?” 第143章 搬去偏院 她说得倒也有些道理,燕老夫人听了后想了想,“那这样吧,你搬到最偏的那个院子住一段时间,别让她看见你。” 眼不见心不烦,见不到乔念慈,想必江慕好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乔念慈咬着后槽牙答应了。 等燕青樾回府,虽然下人告诉他燕老夫人找他,可他还是先去见了乔念慈。 只见乔念慈房里摆着几个硕大的木箱,她正一点点往里放东西。 见他回来,乔念慈故作惊慌地往床底下踢了几脚。 “夫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燕青樾一步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 “念慈,你为何要收拾东西?” 乔念慈转过身去拭泪,“娘今日特意把我叫去,让我和元烨搬去最远的小院暂住,别触慕好姐姐的霉头。” 一听这话,燕青樾便怒了。 “娘真是糊涂了,现在是江慕好耍脾气回娘家,我去请她她都不回来,你如何能触到她的霉头?” 乔念慈咬住下唇,抓着燕青樾的胳膊哀求,“慕好姐姐的外祖要回来了,到时候知道你对她不好,还不定要怎么对你。还是让我回边疆去吧,只恨我没有一个好父亲好外祖替我撑腰,这都是我命里无福。” 想到乔念慈的遭遇,燕青樾心里更是难忍。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你就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边,把孩子生下来,娘和江慕好都交给我来处理。” 燕青樾说到做到,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往燕老夫人院里赶去,一见到燕老夫人就不由分说地指责。 “娘,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为何要对念慈说那些话?她都快临盆了!还有元烨,那是您的亲孙子啊,您怎么舍得让他去住那么偏的院子。” 燕老夫人无奈地看着他,“我当然不舍得!可是林长海就要回来了,不处理好乔念慈母子,你以为江慕好会跟你回来么。” “她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燕青樾突然发狠,咬牙切齿地转过身,“我还不至于要看一个女人的脸色。” “我的儿,这回你还真得看她脸色,林将军在陛下面前夸你一句抵得上你打赢十次仗。我虽舍不得元烨,可我更舍不得你啊,傻儿子。” 燕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爱子之心拳拳尽显。 燕青樾深吸一口气,体会到燕老夫人的心情,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娘,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我去接她回来便是。” 说着,燕青樾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燕老夫人叫住。 “娘还有何吩咐。” 燕青樾等着燕老夫人下令,却见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来人,备车。我同你一起去江府接人,婆母亲自上门接,想必她不敢跟你闹脾气。” 燕青樾虽然不愿意娘一把年纪跟着他再去江府折腾,但是也不得不同意,毕竟这是现在唯一的法子。 去江府的路上,燕老夫人不停叮嘱燕青樾一会儿别冲动。 可千万不能见不到人就骂骂咧咧或是不耐离开。 第144章 上门接人 燕青樾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江慕好不给面子,他立刻带着燕老夫人走人。 然而还算顺利,刚到江府,江夫人白氏就来了。 白氏亲热地对燕老夫人喊亲家,燕老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么年轻喊我亲家,我听了都有愧。” 白氏故作不解,“为何有愧?亲家瞧着年岁与我差不多。” “江夫人还是这么会说话。” 燕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给燕青樾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跟白氏打招呼。 燕青樾再不愿意,也只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献上。 “母亲,这是我托人给你买来的灵芝山参,还望母亲笑纳。” 白氏看一眼山参和灵芝,果然成色都很不错,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何必破费,下次可不许了。” 燕青樾再耿直,也听得出这是场面话,顿时允诺下次来再带些冬虫夏草和燕窝。 白氏笑得合不拢嘴,“那怎么好,话说回来,亲家,你们今日来是来见白慕好的吧?你们等候片刻,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她了。” 江慕好正在摆弄江子成刚给她淘来的摆件,这玩意儿只有巴掌大小,但是雕刻精美,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慧兰对传话的丫鬟摆摆手,端着一杯热茶进去,放在江慕好面前,小心地开口。 “小姐,姑爷和您婆母来了,现在想见您。” 江慕好并不意外,从知道林长海要回京开始,她就等着这对母子上门,只是没想到拖到此刻。 不过也好,早晚要解决的。 慧兰知道江慕好不想见他们,主动问道:“小姐,要不奴婢去替您回绝了。” “不用,让他们来吧,不让他们见我一次,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江慕好换了件素衫,首饰也戴得简单。 她到前厅时,白氏正和燕老夫人聊养育之道。 二人极力夸赞对方孩子养得好,却又明褒暗贬的样子看得江慕好想笑。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燕青樾一眼瞥见她来了,立刻凑上来。 “慕好,总算见到你了。” 燕青樾满脸关切,“你身子可好些了?” 许是一段时间没见到人,燕青樾惊讶地发现江慕好眉宇间多了丝他从前不曾发现的绮丽风情,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嫁做人妇。 燕青樾自然地想要牵起江慕好的手,却被江慕好避开。 她径自走向燕老夫人,对燕老夫人点点头。 “娘,您怎么来了。” 燕老夫人心道还不是为了你,但她不好跟江慕好直言,挤出了从未给过她的灿烂笑容。 “还能为何,还不是你这些日子不在家里,娘想你想得紧。便想来接你回去。” 想她?江慕好冷笑。 怕是想她的钱了。 白氏一眼便能看出燕老夫人并非真心想接江慕好回去,但是江慕好已经在江府待了许久,再不回去就赶不走了。 于是白氏连忙顺着燕老夫人的话往下说:“瞧你婆母对你多好,你快收拾东西跟她回去吧。” 第145章 要个补偿 江慕好一言不发,并未表态。 燕老夫人有些心急,直言不讳道:“我瞧你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回府再养病也可以,你毕竟已经出嫁,总是住在娘家不合规矩。” “是啊,老夫人莫见怪,我是劝过她回去的。只是我这个女儿你也知道,主意大得很,我这个为娘的只能顺着她。” 白氏苦笑摇头,极力撇清关系,又表现得十分疼爱江慕好似的,看得江慕好一阵恶心。 燕老夫人却很吃这一套。 “夫人当真辛苦。既然慕好已经嫁到侯府,我必然会当成自己的亲女儿般教导。” 白氏和燕老夫人互相吹捧,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十分起劲。 江慕好始终一言不发,燕老夫人有些着急,连忙问:“慕好,你还不去收拾你的东西么?” 燕青樾见江慕好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头火起,拉着燕老夫人的胳膊。 “娘……” 生怕燕青樾说出一些让江慕好不高兴的话,燕老夫人先拽住他的胳膊,让他安静些。 而后燕老夫人才看向江慕好,“慕好,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回去说,咱们一家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言下之意是别搞得那么难看。 江慕好正好不想把这件事放大,顺着燕老夫人的话说:“那好,既然有娘给我做主,那我便实话实说了。侯爷当时为了继子,不顾我的颜面,在人前对我颐指气使,任何一名女子都不能接受这样的屈辱。” “是这个理。” 燕老夫人连忙点头,“慕好,你想怎么着都成,你直接跟娘说。” “那好,我要侯府给我些补偿。” 燕老夫人急了,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江慕好看出她眉宇间的不愿意,叹口气。 “既然婆母觉得为难,那便算了。我在娘家住得挺好的。” 燕青樾看出江慕好是故意拿乔,皱起眉头,正欲教训,燕老夫人却说:“那你觉得,拿什么赔你好些?” “既然是侯府出手,那自然是要些拿得上台面的。” 平西侯府早已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一个金樽观音,是江慕好和燕青樾成亲时皇帝所赐,后来还被燕老夫人以她年轻,震不住观音为由要走了。 现在也该一点点把欠她的东西还回来。 燕老夫人很快就想到这樽佛像,神色怪异,咬着后槽牙道:“你说得对,我这儿还有樽佛像,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呸,真是不要脸。 拿她的东西让侯府的东西补偿给她。 江慕好冷笑不已,不过能拿回来也是好的,所以她没再有其他表示,只是点点头。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就该给你的,你只管拿着。” 燕老夫人心疼不已,可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就算江慕好要乔念慈的命,她也只能给了。 她心急地抓住扶手,“既然该给的补偿给了,你今日就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吧。” “还不急。” 燕老夫人一怔,她不会是要反悔吧? 燕青樾也很不悦,“你还要等什么?” 第146章 今日不回 江慕好意味深长地看他,“你就这么怕我不回去么?” “当然不是!”燕青樾嘴硬地别过头,“我不过是看娘这么有诚意,你却扭捏推辞,我——” 白氏连忙打圆场,“慕好,你婆母和夫君亲自上门接人。这是多大的诚意,你快随他们回去了吧。” “江夫人,多谢您如此明白事理。” 燕老夫人和白氏一阵虚伪的寒暄,看得江慕好很不适。 她自然不会明说什么时候东西到手,什么时候她回侯府,只是礼貌克制地将人送走。 “慧兰,去瞧瞧马车备好了么。” 慧兰一愣,连忙出去叫人装好马车。 燕老夫人以为江慕好同他们一起回去,高兴地站起来,“今日你先跟我们回去,你的东西改日再让人来拿也成。” 燕老夫人抓着江慕好的手,却被她轻轻拨开。 “母亲许是误会了,我并没说我今日回去。” “那你——” 燕老夫人没想到江慕好会来这一出,心有不快却不敢明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燕老夫人能忍,燕青樾却不能。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不客气地说,“江慕好,今日是母亲要给你这个面子,否则我绝对不会来见你。你却对母亲这般无礼,现在就算你要回去,我也得考虑考虑。” 白氏生怕他真的不接江慕好回去,连忙打圆场,“侯爷别生气,慕好不过是女儿家闹闹脾气。她今日还是要跟你回去的。” 好不容易有个赶走江慕好的机会,白氏只想立刻抓住。 “慕好,还不快跟侯爷回去?!你还在愣在这里做什么。” 无论白氏如何说,江慕好都面不改色。 甚至面对燕青樾的怒意,她也无动于衷,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燕老夫人。 “母亲,我想过两日回去,可以么?” 只要江慕好肯回去,别说过两天,便是要侯府敲锣打鼓来接她都没问题。 燕老夫人连连点头应下,“好,你再在娘家休养两日。” “多谢母亲体谅。”江慕好对着燕老夫人行礼,刻意从燕青樾面前走过。 纵使燕青樾心里再不快,见此状也只能一言不发地放她离开。 “娘,我们走吧。” 白白损失了一樽佛像的燕老夫人难受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他摆摆手。 “走吧。” 只希望之后一切顺利。 江慕好没有立刻回侯府,除了燕青樾外最不高兴的就是白氏了。 她特意等到江太傅回府,在江太傅面前煽风点火。 “老爷,今日侯爷和亲家母亲自上门接人,慕好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让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们教女不严?你是不是该跟慕好说说。” 江太傅听了却不以为然,只问燕青樾上门的表现。 “他可是两手空空来的?” 白氏回忆片刻,轻轻点头。 “是。” “那他有什么资格来接慕好回去!” 江太傅没好气地说,“来接夫人回家连个想要的补品都不带,可见他不是真的想接慕好回去。下次再来,打走便是。” 第146章 让父兄放心 白氏没想到江太傅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 白氏还想再说什么,江太傅已经拂袖离去。 江慕好回到院里,慧兰和云尚欲言又止,江慕好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去把门关上。” “是。” 慧兰连忙小跑去关门,关好门后,江慕好拉着她们俩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们的眼睛。 “你们从小跟着我,名义上虽是我的丫鬟,但我一直拿你们当姐妹看待。” 慧兰和云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睛。 “小姐……” 江慕好深吸一口气,“所以这次,你们信我么?” “信的!” 慧兰和云尚急忙点头,“小姐做什么我们都信。” “那就好,那你们跟着我再回一趟侯府,这一次回去,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跟侯府彻底划清界限。” “小姐,我们陪你!” 江慕好满意点点头,有这两个忠心的丫头在,她就安心了。 这次回侯府,她不打算带任何行装,横竖都是要回来的。 她正在看书,听下人说老爷回来了,便打算见一见她爹,聊聊她回侯府的事情。 谁知她到书房门口,却碰上了白氏。 白氏刚吃了闭门羹,见到她来,脸色不大好看。 “慕好,正好你来了,快跟你爹爹认错,你爹爹因为你今日不肯回侯府的事情生了气,把自己关在里头呢。” 江慕好眉心微蹙,不为所动,她不认为她爹会因为她不回侯府的事情生气,白氏又想不分青红皂白把锅甩在她身上。 “母亲,可是爹爹亲口同你说因我不回侯府生气,若是如此,那我一会儿可得跟爹爹好好解释解释。” 白氏脸色微变,不自然地攥紧袖子,“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还没等江慕好开口,书房门已经打开,江太傅的声音传来。 “慕好,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 江慕好正打算关上门进去,白氏却挡在她面前。 “老爷,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你先回去,我要跟慕好说几句话。” 江太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白氏还以为他要教训江慕好,欢喜地拍着手。 “老爷,那你们聊,我让下人别来打扰你们。“ 白氏带人离开,离开前还挑衅地看一眼江慕好。 这下她要被教训了。 然而江慕好却不认为她爹会教训她。 大抵只是想问清楚她要回侯府的事情罢了。 果然,她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她爹背对着她,双手在身后扣成一个结。 “慕好,你为何还要回平西侯府,你就这么喜欢燕青樾么。” 江太傅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见不得女儿受苦,更见不得女儿被欺负了,还得委曲求全地回到夫家。 江慕好听得真切清楚,虽然江太傅的语气强硬,但他更多的是心疼。 “爹,你别生气了。” 江慕好端起一杯茶,送到他手边,“难道您觉得女儿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 “你——” 江太傅一抬头,忽然想到什么。 第148章 送妹妹回府 “可你在侯府过得那般糟糕,为何还要回去,江府不是养不起你。” 江慕好意味深长地说,“爹,我被人欺负了总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总得给我一个还击的机会。” 此次回去,不把平西侯府搅得天翻地覆,她就不姓江。 江太傅本来还很担心,但看江慕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担心了。 “回去若是他们给你任何委屈受,尽管回来告诉爹。” 江慕好感动地点点头。 从书房出来,江慕好正要回自己院里,却瞥见草丛里似乎蹲着一个人。 “谁?!” 江慕好正要喊人来,那人却朝她走来。 走到月光下,她才看清那人面容,竟是江子成。 “大哥,你吓死我了。”江慕好嗔怪地看着江子成,“你为何躲在这里?” 江子成神色复杂,“白日我出去办了点事,方才回来听说今日那家人上门要你跟他们回去,你答应了?” “嗯。” 江慕好点点头,和江子成并行于月光下。 江子成气愤地攥紧拳头,“你都决定和他分开了,为何还要回去?” 看江子成气得脸色发红的样子,江慕好就觉得好笑。 “大哥,你何必气成这样呢。我不是一早告诉过你,这件事急不得,事缓则圆。” 江子成何尝不知道妹妹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他太心疼江慕好了。 “你总有你的说辞。就当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多事了。” 江子成叹气,把她送到院门前,长叹一口气。 见他愁眉苦脸,江慕好又好笑又感动。 “大哥,你不必为我担心。从前是我傻,但人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怎么能犯第二次呢?” 江慕好收敛眸中的情绪,对江子成莞尔一笑。 “大哥,等我回来吧。” 有她这句话,江子成就安心了。 “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要是受不了场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江慕好鼻子一酸,父兄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底气。 越是这样,她越要早日摆脱平西侯府。 一回到院子里,江慕好便吩咐慧兰收拾些要紧东西,明日一早就回平西侯府。 慧兰担忧地看着她,“小姐,真要回去啊?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这就要回去了……” 江慕好握住慧兰的手,“我不回去,舒服的就是别人了。” 慧兰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照做,收拾了些行装。 第二天一早,江慕好要离开侯府,却被江子成叫住。 “等等。” 江慕好回头,只见江子成快步走到她面前,她这才看清,江子成的打扮和平时似乎有些不同。 平日他最烦穿得仪表堂堂,总觉得拘束,今日却连玉佩都戴上了,一副世家公子的一表人才的模样。 “大哥,你今日为何穿成这样?” “我送你去。” 江子成理好袖口,板起脸的样子有几分江太傅的气势,叫人心里生寒。 江慕好惊讶地看着他,担心他这一去跟燕青樾吵起来,燕青樾是武将出身,他讨不着好。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去侯府就可以了。不日便要回来,你送什么。” 第149章 还是江家人 “那也不成。”江子成坚定地看着她,“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爹的意思,爹去上朝前特意吩咐了,让我送你回去,好让燕家人拎拎清,你不是娘家没人的。” 江慕好眼眶微湿,侧过身眨去眸中水汽,对江子成莞尔一笑。 “好啊,哥哥你去给我撑腰吧。” 江子成当真要送江慕好回去,白氏特意来门口送行,假惺惺地拖着江慕好的手说了许多好话。 “慕好,回去之后要跟婆母好生相处,和睦夫君,别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倒也不是怕你回来,只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江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江子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见江慕好说:“母亲,你放心吧,我姓江,就会顾着江家的面子。” “可你现在不止姓江,你姓燕。” 白氏握着她的手,重重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眼神警告。 “你现在叫燕江慕好。” 江慕好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淡淡地说:“我朝没有冠夫姓的惯例,我还是姓江,还是江家人,母亲不高兴么?”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天色不早了,早些过去吧。想家了再回来看看。” 白氏脸上满是不舍,实则江慕好刚上轿,她就转身回府。 江慕好悄悄掀开帘子一看,果然,江府的门已经关上了。 好在江子成还陪着她,一路到了侯府门口。 “小姐,到了。” 慧兰轻声提醒,江慕好却不打算下轿,只是淡淡地问了句:“老夫人和侯爷出来了么。” “没呢。” “那便叫人去请。” 燕老夫人正在乔念慈的伺候下用早膳,因着上次的事情,乔念慈伺候燕老夫人更加尽心,即使快临盆也要亲自伺候她用膳。 可燕老夫人还是看她不顺眼。 若不是为了她,自己哪里需要舍出一樽佛像换江慕好回来。 “够了,盛那么多粥做什么,我这肚子净喝粥了不用吃菜么。” 燕老夫人摔了帕子,吓得一众婆子婢女都不敢开口。 乔念慈咬着下唇,她在边疆养出的暴脾气容不得她忍气吞声。 “娘,是您昨夜说今日想吃些稀的,所以我特意命人熬粥。” “照你这么说,是我这个婆母的错。” 燕老夫人冷眼看她,乔念慈还想辩解,却听下人说:“老夫人,少夫人回来了。” 燕老夫人方才还透露着嫌弃的眼神瞬间一亮,“在哪?快请过来一同用早膳。” 言罢,燕老夫人还不忘瞥一眼乔念慈。 “慕好回来了,你先去偏院暂避,别叫她不高兴。” 乔念慈攥着帕子,不肯就这么走了。 “可是娘,我还得伺候您用膳。” “无妨,我和慕好一起吃。”燕老夫人迫不及待地摆摆手,“你快走吧。” “……” 乔念慈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先离开了。 她心里愤恨,为什么江慕好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要是江慕好再晚两天回来,她孩子已生,地位稳固,便不必再忌惮,说不定很快就取而代之。 第150章 亲自迎接 燕老夫人欢喜的同时还有些得意,就算江慕好有娘家撑腰又如何,她这个婆母一出面,还不是该回来就回来。 谁知她得了许久,都没等到江慕好露面,便命人再去请。 “去看看怎么回事,少夫人怎么还不过来。” 下人连忙低下头,“少夫人说……说……” “说什么?” 燕老夫人皱着眉头,“不要支支吾吾的,快说,少夫人在哪。” 下人深吸一口气,“老夫人,少夫人在门外,你要不要亲自去接?” “她是儿媳妇我是婆母,她回府还得我去接,这岂不是倒反天罡!” 燕老夫人很不快,只觉得自己的白发又被江慕好气出两根来。 下人欲哭无泪,她只是个传话的,她既不敢劝燕老夫人去门外迎接江慕好,更不敢去跟江慕好回复燕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今日是江大少爷送少夫人回来的。” 燕老夫人立刻站起来,拄着拐杖责怪地看着下人,“怎么现在才说?!快,扶我出去。” 她只敢在江慕好面前拿乔,却不敢惹怒江子成。 因此下人一禀报,燕老太太就匆匆忙忙跑出去。 “江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燕老夫人讪笑,江子成不同于江慕好,那是江家的长子嫡孙,若是江太傅有一日得以封爵,他是要承袭爵位的。 况且江子成现在已经在国子监修学,日后若能入朝为官,便是燕青樾最大的助力,她对江子成自然要客气些。 谁知江子成对她赔笑的脸熟视无睹,只转身问轿子里的江慕好。 “你是下轿还是跟我回去?” 江慕好没说话,等着燕老夫人表态。 燕老夫人心里暗骂江慕好摆谱,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走到轿边,好声好气地跟江慕好商量:“慕好,都到家了,还不下轿么?青樾就要回来了,你还不去准备准备。” 江慕好还未张口,江子成已然不悦。 “他回来还得我妹妹伺候么?那些丫鬟婢女都是干什么吃的。” 燕老夫人心生不悦,“慕好是他的妻子,理应照顾他。” “我妹妹是掌上明珠,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嫁来侯府还要伺候人,没这个道理。” 燕老夫人脸色尴尬,却又不敢反驳。 江慕好知道再说下去,燕老夫人恐怕会脑羞成怒。 她轻声制止,“哥哥,你不是还有事么?先回去吧。” 江子成知道江慕好是想让他先走,没好气地看一眼燕老夫人。 “那我先回府去,你若有事便让慧兰去找我。” 江慕好点头应下,江子成才离开。 江子成一走,燕老夫人脸色骤变。 “你今日回来为何还要带上你哥哥。” 江慕好不以为然,只是轻轻抬眸。 “娘,你非要在这问我么?” 侯府门前人来人往,燕老夫人最要面子,江慕好这一问便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那就先进府里!” 燕老夫人亲自去接江慕好的消息传遍全府,乔念慈自然也知道了。 乔念慈不明白,燕老夫人明明也很讨厌江慕好,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客气。 第151章 暗示 思来想去只能因为江慕好的身世。 恩宠地位她可以自己挣,可出生她却无法改变。 乔念慈心里嫉恨,但又想到燕元烨,她还有儿子,这便是她最大的依仗,这是江慕好这辈子都比不上的。 “去把小少爷叫来,我看看他今日的功课。” 乔念慈吹了好几天枕边风,燕青樾才答应给燕元烨请个先生回来教学。 可即便如此燕元烨还是成日地爬树挖虫,不见踪影。 婢女连忙跑出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跟乔念慈禀报:“乔姨娘,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 乔念慈抱着肚子站起来,焦急地抓着婢女问:“小少爷去哪了?” 江慕好一回府元烨就出事,不会是江慕好把人给抓走了吧! 婢女还没说话,乔念慈已经往前厅气势汹汹地走去。 敢动她的儿子,她可不管江慕好是谁的女儿,娘家又有多大势力,她必须要江慕好付出代价。 前厅。 燕老夫人虽坐在上位,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不安。 倒是江慕好老神在在,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娘,最近府里钱粮不足么?茶的品质都比以前差了许多,我记得您不爱喝陈茶。” 一提起这事儿,燕老夫人就生气。 她是不爱喝陈茶,还特意交代了乔念慈不许备陈茶,可乔念慈却以账上亏空为由,备的全是陈茶。 可眼下她又不能说是乔念慈的错,毕竟是她让乔念慈来管家的。 “陈茶虽涩,但胜在口感,有感情了。” 燕老夫人的暗示昭然若揭,试图利用这个说法唤起江慕好心软,但江慕好却不接这一茬,只是淡淡地放下杯子说:“可惜再喜欢,也不多了。娘趁着能喝到的时候多喝些吧。” “慕好,你做人也该心宽些,你外祖快要回来了,你可不能让你外祖觉得我们侯府没有照顾好你。” 燕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交代,“你外祖这次又是带着赫赫战功回来,想必陛下会诸多嘉奖,到时候让你外祖帮青樾多说两句好话。” 果然。 江慕好就知道他们请她回来是为了这件事,她笑而不答,燕老夫人捏紧拐杖,试探地看着她。 “你不愿意?” “那倒不是。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只是——“ 燕老夫人急得身体直往前倾,“只是什么?” “只是我外祖最疼我,最不舍得我受委屈,若是他知道我曾被侯府气走,必定会不高兴。” 燕老夫人表情一僵,“怎么又说这件事,佛像不是已经送给你了么。” “娘,那是您作为婆母给我的补偿,可这件事儿总要有人出来受罚吧。” 江慕好巧笑倩兮,直勾勾地盯着燕老夫人。 “娘,您应该不会这么偏颇吧?” 燕老夫人咬着后槽牙,“那你想如何?元烨只是个孩子,你还想罚他不成?”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江慕好故作忧心地说,“正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不能不管,所以现在必须惩罚。” 第152章 动家法 燕老夫人怎舍得宝贝孙子受罚,正想说燕元烨和乔念慈已经搬走,为孙子遮掩一二,没想到燕元烨拿着风筝冲进来。 “祖母,您瞧,孙儿的风筝好不好看?” 燕元烨积极地把风筝往燕老夫人面前递,看到江慕好后脸色大变,拧起眉头,露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你这坏女人怎么又回来了!这又不是你家!” 江慕好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么,既然不是我家,那我先走了。” 燕老夫人立刻叫住她,“慕好,你别走,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生气。” 劝住了江慕好还不够,燕老夫人责怪地看着燕元烨,“还不快跟你母亲赔不是。” “她不是我母亲,她是坏女人!” 燕元烨气得脸色通红,把风筝扔在燕老夫人身上,转身就跑。 燕老夫人气急败坏地吼:“来人,给我拦住他。” 很快四五个婢女排成一排,拦住小胖墩一样的燕元烨。 “小少爷,老夫人和少夫人都在,您不能走。” “谁说我要走了!我要去找我娘!你们都是坏人,都想欺负我!” 燕元烨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推开面前的人,却被婢女们团团围住。 “小少爷,您真的不能走。” 婢女们把燕元烨拉到燕老夫人面前,燕老夫人方才被他砸的吃痛,没好气地看着他。 “乔姨娘是怎么教导你的,竟把你教成了这样不知规矩的模样。现在快跟你娘赔不是。” 燕元烨还在撒泼打滚,“她不是我娘,她不是!” 小孩子闹起来总是恼人,就连燕老夫人都觉得不快,冷眼看着燕元烨,心里一狠,“来人,取家法来。我燕家的子孙怎可如此顽劣。” 燕老夫人虽让婢女取家法来,但也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罚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江慕好看。 她本以为江慕好会劝阻,谁知江慕好只是撑着下巴,等着她动手。 “娘,你怎么不打了,是不舍得么?” 燕老夫人一怔,拿着藤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但事已至此,只能让丫鬟按着燕元烨,她装模做样地抽两鞭,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燕元烨被按在软垫上,不服气地大叫:“谁敢打我,我要找我爹!爹,娘,快来救我啊——” 燕元烨入府之后被娇宠得不像样,脾气暴戾,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心里接受不了,不停嚎叫。 燕老夫人听得很烦躁,一鞭子抽下去,燕元烨愣了片刻,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娘——爹——我被老妖婆打了——” 江慕好险些被这个称呼笑到喷茶,乔念慈平日都教了燕元烨什么。 燕老夫人更是气得吐血,本还打算收着力,现在直接怒火攻心,一鞭又一鞭。 直到燕青樾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他赶到前厅时,乔念慈也恰好感到,一看到他便哭起来。 “夫君,今日姐姐回府,元烨便不见了,可是姐姐把元烨抓走了?你跟姐姐说,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的孩子!” 第153章 我不养 燕青樾虽然也担心江慕好回来会发难,但是又觉得她不可能直接为难燕元烨。 毕竟燕元烨只是个孩子,江慕好再不济也不会拿他出气。 “念慈,你先别急,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燕青樾这么一说,乔念慈冷静不少。 她有两个孩子,江慕好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一进堂内,便看到燕老夫人拿着藤鞭抽燕元烨,把燕元烨抽得上蹿下跳,这可把乔念慈吓坏了。 乔念慈顾不得硕大的肚子,一把冲上前,把燕元烨护在怀里。 “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的孩子!” 燕老夫人一见乔念慈来,顿时把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看看你把我孙子教成了什么样子!岂有此理,今后元烨不能养在你身边,我做主把他给慕好养了。” 乔念慈如遭雷劈似的看着燕老夫人,“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江慕好生的,她休想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孩子。” 说着,乔念慈激动地冲上前抱住燕元烨。 燕元烨也缩在她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嚎啕大哭。 “娘,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谁都不能把你从娘的身份抢走。” 乔念慈咬着后槽牙,看向燕青樾,等他表态。 “夫君,元烨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不管管吗?” 燕 青樾虽然想替乔念慈说话,但是燕老夫人拼命给他使眼色,这个时候不能得罪江慕好,即便是让乔念慈和燕元烨受点委屈也没关系。 “念慈,慕好毕竟是元烨的嫡母,不会害元烨的。让元烨跟着慕好一段时间,或许能把他的品性改过来些。” 乔念慈舍不得儿子,抱着燕元烨不肯撒手。 但是燕青樾和燕老夫人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忤逆,只能悄悄俯下身在燕元烨耳边说:“儿子,你快跟她求情,求她不要拆散我们母子,哭得越惨越好,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燕元烨懵懂地点点头,立刻跪在江慕好面前,痛哭流涕道:“你别拆散我和我娘,我想跟我娘在一起。你要别的孩子可以吗?” 燕元烨哭得凄楚,下人们听了都觉得不忍。 燕老夫人也不忍心看孙子哭成这样,但是大局为重,她还是劝道:“傻孩子,你本来就该养在嫡母身边,这怎么能算是拆散,她也是你娘。” “我不我不!我就要我自己的娘!” 燕元烨推开燕老夫人,乔念慈十分满意儿子的表现,正想顺势对燕青樾说那就别逼儿子了,可江慕好突然开口。 “我什么时候说要抚养你了。” 一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江慕好,尤其是燕青樾。 “你竟然不养元烨,你可是他的嫡母!” 江慕好轻嗤一声,“侯爷说这话不觉得可笑么,你瞧这孩子哪儿当我是嫡母了?从他们母子入府开始,这孩子就对我百般挑衅多番不敬。” 燕青樾顿觉不好,他看江慕好的气势似是要将之前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似的,细数起燕元烨的罪状。 第154章 玉不琢 “言语不敬,行为冲撞,还在我饭菜里加虫,这些事儿他干得少么?”江慕好说完,轻轻放下茶杯,挑眉看向燕青樾。 燕青樾见周围围满了丫鬟和小厮,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燕元烨的短不好,便想息事宁人。 “慕好,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元烨只是个孩子。” “既然是个孩子,更应该好好管教。” 江慕好淡淡地问,“还是你舍不得管教?” “胡说八道!我何时舍不得了!”燕青樾尴尬地反驳,“我怎么会舍不得。” “好,既然舍得,那就由你来责罚他。”江慕好拿起桌上的藤鞭递给燕青樾,“可别心慈手软啊,这都是为了孩子好,玉不琢不成器嘛。” 燕青樾铁青着脸接过藤鞭,“你想让我打他多少下?” “那得看你想让他多么成器么。” 江慕好把问题丢回给燕青樾,满意地看他一脸为难。 乔念慈哭哭啼啼地恳求,“夫君,元烨还小,怎么能打啊,教训两句他就知道错了。元烨,快跟你爹求情呀!” 燕元烨进京之后便被燕青樾捧在手心娇宠,不信燕青樾真能舍得打他,此时还在嘴硬。 “爹,你不能打我,你不是最疼我了么。你若是打我,便是不疼我!” 蠢货。 江慕好在心里暗笑,自己把话柄递到她手上,那就休怪她不接了。 “元烨,你爹爹正是为了你好,才必须要打你一顿。你若是真想今后跟你爹一样有本事,这顿打,就受着。” 燕元烨已经怕极了江慕好,不敢还口,却也不肯放过瞪她的机会。 “你这个坏女人,都是你怂恿我爹打我!” “那也得你犯错才行。”江慕好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看向燕青樾,“你打不打?你若是不舍得,我替你代劳。” “打。” 燕青樾黑下脸,若是江慕好动手,燕元烨身上别想有一处好皮。 “爹,你真要打我啊!” 燕元烨顿时抱头鼠窜,燕青樾不轻不重地挥了两下鞭子,想着糊弄一番。 谁知江慕好悠悠说道,“这么多丫鬟婆子看着呢,不好好立规矩,将来有他苦头吃。” 燕青樾被逼得没法,只得重重抽了燕元烨几鞭。 他一身武功,鞭鞭直达皮肉,打得燕元烨四处躲闪,鬼哭狼嚎,一会儿求燕青樾轻点,一会儿求乔念慈救他。 直到燕青樾打了十五鞭,燕老夫人才看不下去了,心疼地阻拦。 “够了够了,我看十五鞭已经给够教训了,再打下去不得把孩子打废了。” 江慕好倒也没坚持继续打下去,燕元烨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且得养个百八十天的,这些日子她可以安静些了。 乔念慈心疼地抚摸着儿子身上的伤口,狠狠地看着江慕好。 今天她儿子受的苦,她要江慕好十倍还回来。 江慕好理理裙子起身,“你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谁打的你找谁去。” 若不是她,燕青樾能舍得打燕元烨么!乔念慈真想冲上去跟她理论。 第155章 书房商议 但是好在燕元烨拦住她,不让她冲动犯浑,否则惹火了江慕好,这回可不是一樽佛像就能哄好的。 “念慈,元烨身上的伤需要敷药,你先带他回去。” “可是——” 乔念慈咬着嘴唇看向燕青樾,表情可怜至极,似怨似诉。 燕青樾却不似之前那样宠溺地看着她,眉宇之间还有些责怪。 “好了,别闹脾气,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乔念慈虽然迫于让燕青樾惩罚江慕好,但也知道燕青樾是她唯一的依仗,这个时候不能惹怒燕青樾。 “是,夫君,我先带元烨回去了。“ “嗯,好好看顾他的伤口,别让他的伤口变得更糟。一会儿我命人去请大夫。” 燕青樾拍拍乔念慈的肩,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乔念慈带着燕元烨离开,燕青樾深深地看一眼江慕好。 “你随我来书房。” 慧兰担心燕青樾对她不利,小声劝道:“小姐,去不得啊。” “无妨。他现在不敢对我如何。” 江慕好拍拍慧兰的手背,“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这么久没回来住,屋里想必满是尘土。” “云尚已经去收拾了,奴婢还是陪您去书房吧。” “嗯。” 江慕好点头答应,燕青樾板着脸走在前面,江慕好闲庭信步地走在后面,还不是点评府中新种的花草。 “这几株都是谁照料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像是茱萸照料的,奴婢回头提醒她。” 江慕好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了,这丫头名字跟花草有关,却这么不通花草,这种花怎能直接种在土里。” 燕青樾背着手,想等江慕好来跟他认错,谁知都快走到书房,还没听见江慕好的声音,一转头,却看见她和婢女正在品评花草,说得头头是道,相谈甚欢。 本就一腔怒火的燕青樾这下更加生气,中气十足地吼了声:“江慕好,我让你来书房干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你让我来书房做什么?我又不是你。” 江慕好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脸无辜。 燕青樾满心的火没处发,只能沉着脸说:“你跟我进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 江慕好让慧兰在门口等着,她不想牵扯到无辜的慧兰一起承受燕青樾的怒火。 她在慧兰担忧的眼神里关上门,给慧兰一个指示,转头看向燕青樾。 “所以夫君让我进书房所为何事?” “你不觉得你今日太过分了么。” 燕青樾神色冰冷,好似看一个罪人。 “今日?今日我什么都没干不是么,鞭子是你和娘打的,我可一下没动。“ 燕青樾被她说得语塞,一时无法反驳。 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没有动手。 “你虽没动手,但这件事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我方才说的哪句话不对了,难道不是他自己顽劣,你们才教训他么,与我何干。” 江慕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燕青樾,把燕青樾说得不知如何开口。 “总之今日的事情是你做得过分了,你一会儿去跟念慈道歉,她毕竟有了身孕。” 第156章 纳妾 “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有另一件事要跟夫君商量。”江慕好笑了笑,自在地坐下,自己动手斟了杯茶。 “此番回娘家,我去公主府上坐了坐,公主与我说了些夫妻相处之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燕青樾嘴角抽了抽,“公主不是守寡么,她如何有夫妻相处之道与你分享?” 即便真有,能是什么好话。 公主跋扈,天下皆知,必定是教她要如何对付自己。 江慕好却意味深长地摇摇头,“那你就不知道,公主虽然守寡,但是一直学习礼仪,我与公主许久未见,公主说出的几句话倒是很合时宜。” 燕青樾坐在江慕好对面,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是么,公主说了什么话,你说给我听听。” 江慕好没有直接告诉他,只是淡淡道,“念慈妹妹现在有身孕,伺候不了你,所以我给你挑选了两个美妾。” “你说什么?!” 燕青樾一拍桌子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慕好。 “你做了什么?” “为你纳妾啊。” 江慕好眨巴着眼睛,“怎么了夫君?你是开心傻了吗?” 燕青樾深深打量她好几次,许久才挤出一句,“你还是江慕好么?” “如假包换。” 江慕好直视他的眼睛,“怎么?夫君是对我的提议不感兴趣么?” “不。你怎么会主动给我纳妾。” 燕青樾一头雾水,想从江慕好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猫腻,却发现她的眼中只有坦荡。 她那般善妒,连乔念慈和燕元烨都容不下的人,竟然会主动给他纳妾,除非她还有什么阴谋。 江慕好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她拍拍手,慧兰立刻敲门。 “侯爷,夫人,我带人来了。” “进来吧。” 江慕好一声令下,慧兰立刻推开门,领着两个美人走进来。 “侯爷。” 两位美人,一位艳丽,一位清丽,都是人间绝色,看人的眼神仿佛带着钩子。 燕青樾却被她们吓得连连后退,平日的风度也不见了,直接转过身去。 “你们先出去。” 两个美人立刻垂泪,“侯爷是嫌弃我们姐妹长得不好么?” 燕青樾被逼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只一个劲地让她们出去。 江慕好看得好笑,等燕青樾被逼得没法了,她才轻轻摆手。 “你们出去吧。“ “是,夫人。” 一听到江慕好的指令,两个美人立刻擦擦眼泪,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听到关门的声音,燕青樾才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江慕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 “乔姨娘有孕,不能近身伺候,我为你纳妾,有什么错么?” 江慕好故作疑惑地看着燕青樾,把他问得哑口无言,如鲠在喉,只能拂袖而去。 江慕好冷笑一声,这两个美妾进门,燕青樾哪还会看乔念慈一眼。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 燕青樾在边疆多年,不近女色,唯一亲近的只有乔念慈,如今骤然多了几个女人伺候,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躁动是因为什么。 第157章 争吵 那两个女人很美,但他始终觉得不如江慕好。 如若江慕好真觉得他委屈,为什么不亲自伺候他。 只要她放下身段,别那么拧巴,他还是能跟江慕好相守一生的。 可江慕好总是喜欢忤逆他,他一想到江慕好就觉得头疼,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乔念慈小院门口。 里头传来阵阵哀嚎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在杀猪。 燕青樾却听得清楚,那是燕元烨在叫。 “好儿子,你忍忍,娘轻点。” 乔念慈一边给燕元烨上药一边哄,恨不得替他受伤。 燕元烨被药刺激得拳打脚踢,两个丫鬟都被他打得不敢近身,只有乔念慈大着胆子给他上药。 可他手上不注意,竟一拳挥向乔念慈的肚子,若不是乔念慈躲闪及时,恐怕腹中孩儿已经不保。 这一幕被燕青樾看在眼里,他气急败坏地钳住燕元烨的手腕。 “你干什么!你要杀了你的弟妹么。” 燕元烨惊恐地看着燕青樾,“爹,我不是有意的……” 乔念慈连忙丢下手中的药膏,握着燕青樾的手祈求。 “夫君,你别怪他,元烨还小,他只是疼得不行了。” 言下之意,要怪就怪江慕好那个罪魁祸首。 乔念慈连忙让人来把燕元烨带回房里,她则挽着燕青樾的胳膊坐下。 “夫君,你和姐姐说了什么?她今日实在过分,元烨不也是她的孩子么?她是不是从没真心容下过我们母子,那我走好了!” 乔念慈挺着肚子站起来,燕青樾拉着她的胳膊,额上青筋直跳。 “够了,别闹了,我这几日心烦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乔念慈立刻推开燕青樾的手,“是我不让你省心吗,我在边疆过得好好的,是你和我有了孩子,还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做妾,说好做平妻你也反悔了,你是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乔念慈的指责一下下戳在燕青樾的心窝上,他从未想过,他以真心相待的女人原来一直都在怨恨着他。 他冷着脸松开乔念慈的手,“既然你这么不甘心,那你走吧。” “你……你……”乔念慈没想到燕青樾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还以为燕青樾会像之前那样哄她。 “你只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对吧?有了孩子就把我丢到一边,你这个负心汉。” 燕青樾冷眼看她,“我堂堂一个将军,用得着骗你给我生孩子么。不怕告诉你,江慕好方才给我找了两个美人进府,说要给我纳妾,人我已经瞧过了,确有几分姿色。” 乔念慈瞠目结舌,“不可能,江慕好怎会给你纳妾,她那么善妒的人。” “即便是再善妒,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个极好的贤内助。在外她一向给足我面子,不像你,让我今日如此丢脸。” 燕青樾摔上门离开,乔念慈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连追上去求情都忘了。 “夫君——” 乔念慈惊慌失措地攥着手心,背上冷汗直冒。 若是燕青樾真的纳妾,那这府里哪还有她的地位?! 第158章 求老夫人评理 江慕好给燕青樾纳妾的事情很快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下人皆传乔念慈要失宠了。 这话立刻传到燕老夫人耳朵里,燕老夫人是一万个不相信江慕好会给燕青樾纳妾,但是当乔念慈哭诉到她跟前,她才知道这事儿是真的。 “娘,夫君要纳妾,妾身自然是不敢拦着。可夫君也要顾忌元烨啊!” 乔念慈挺着大肚子在燕老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翻来覆去地说燕青樾对不起她和燕元烨。 可这些话落在燕老夫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燕老夫人拧起眉头,冷眼看她。 “听你这意思,似乎是嫌弃我儿了。那你大可以回你的边疆去,不过先说好,元烨你不能带走。” 乔念慈拭泪的动作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燕老夫人会说出这种话。 “娘,我没想离开,我只不过是想要夫君——” “你还想要什么?”燕老夫人不悦地瞪她,“自从你入府,府中诸多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好不容易现在和睦些,慕好也主动给青樾纳妾,你又闹什么。” 乔念慈孕中火气大,一听这话顿时恼了,口不择言道:“娘,当初是他骗我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才跟他回京,否则我绝不背井离乡!” “我看是你想要享受荣华富贵才是。”燕老夫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来人,把她带出去,我乏了,要休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多,如若再闹,就把她关起来,不必顾她姨娘的面子。” 乔念慈还要闹,却被四五个婆子拦着,其余的丫鬟簇拥着燕老夫人离开。 等到燕老夫人进了里间,婆子们才放开乔念慈,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姨娘还是老实本分些,否则新人得宠,您的地位更加堪忧。” 言罢,婆子们假惺惺地要送乔念慈回院里去,却被乔念慈一把推开。 乔念慈踉踉跄跄地走出燕老夫人的院落,恍惚地走在小径上,满心焦灼。 燕青樾这两日生她的气不肯见她,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可她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花园传来一阵娇笑声。 “爷,今日春光正好,何不同我们饮酒作乐。” 那声音媚若无骨,令人骨头都酥了,是边疆不曾见过的风情万种。 乔念慈顺势看去,只见两个女子正端着酒杯往燕青樾嘴边送。 “爷,您尝尝倩儿亲手酿的酒。” “不,先尝尝影儿的。” “爷……” 倩儿和影儿一左一右挽着燕青樾,燕青樾久在沙场,很久不碰女人,见此情状不经有些招架不住。 他原本只打算晾着这两个女人,奈何今日在花园练武,被她们逮住一阵灌酒。 “让开!” 燕青樾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女人身上的幽香令他险些把持不住。 但是在关键时刻,他瞥见乔念慈就站在不远处。 他立刻推开倩儿和影儿,想冲到乔念慈面前解释。 可乔念慈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燕青樾还想再追,倩儿却一把跌入他怀里。 第159章 不择手段 “哎哟,爷,妾身摔倒了,还请爷扶妾身一把。” 倩儿死死地拽着燕青樾的袖子不许他走,燕青樾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按在凉亭的石凳上,匆匆追上乔念慈。 燕青樾跑得极快,无论倩儿如何呼唤,他都不回头。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倩儿和影儿才作罢。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懊恼。 两人一合计,这事儿得找江慕好帮忙。 毕竟她们都是她引荐进侯府的,自然得由她来出谋划策。 有了倩儿和影儿烦燕青樾,他和乔念慈都没空找江慕好的麻烦,江慕好每日过得轻松得很,不是泡茶便是赏花。 只不过今日院里多了两个客人。 倩儿一进院里便一阵哭诉,“我们承了夫人的恩情入府,有了侍奉侯爷的机会不敢懈怠。但是我们出尽百宝,侯爷也不肯碰我们,这可怎么办啊夫人!” 江慕好正在修剪花枝,这几日院里的水仙开得很好,她便让慧兰剪了些来插瓶。 倩儿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时候,她不为所动,只管做手上的事情。 等到倩儿说完了,她才懒洋洋地开口:“说完了?” “说,说完了。”倩儿擦擦眼泪,用眼神示意影儿也说句话。 影儿生得比倩儿稚嫩些,声音也带着几分稚气。 “夫人,我和姐姐都是奉公主之命来的,不能近侯爷的身,我们怎么完成大事。还请夫人赐教。” 江慕好似乎是没听见,仔细地剪去手中水仙的叶子,插入三彩上云珐琅瓶中。 倩儿有些着急,正欲再问,却被影儿拦住。 影儿悄悄冲她摇头,倩儿才忍住了。 “慧兰,把这瓶摆到堂屋里,要迎风摆,这样满屋都是香气。” 慧兰连忙上前双手接过珐琅瓶,去堂屋里摆着。 江慕好擦擦手坐下,淡淡道:“你们入公主府前在哪来着?” “我们是从江南来的艺妓,一直在船上卖艺讨笑为生。”影儿说起从前的事情还有些羞耻,要不是偶然被公主看上,赎身入公主府,只怕她们现在要在船上卖艺了。 江慕好心里轻叹一声,“那船上教的本事都忘了?如何吊住一个男人的心,还需要我教你们么,这是你们吃饭的本事。” 影儿悟出几分,试探道:“夫人,若我们太过分,侯爷生气了就不好了。” “侯爷再生气,也不能打自己的孩儿他娘。” 江慕好冰冷的美眸睨她们一眼,便不再管她们作何反应,起身离开。 留下影儿和倩儿若有所思。 “夫人方才的意思,是要我们不择手段怀上侯爷的孩子么?” 倩儿不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只能和影儿商量。 影儿郑重地点点头,“听着似乎是这个意思,我们该不该听夫人的?” “听吧,至少出了事,夫人还会保我们。” 倩儿下定决心,便和影儿一起寻找靠近燕青樾的机会。 谁知这个机会来得十分突然,当夜,她们便发现燕青樾独自一人在书房喝闷酒,连小厮都赶出来了。 第160章 意乱情迷 燕青樾属实郁闷。 他知道乔念慈怀着孩子脾气不好,也知道乔念慈不过是捻酸吃醋,哄哄就没事了。 可他在乔念慈院前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她都不肯出来见他,这让他堂堂侯爷的面子放在哪里。 于是他负气离开,却又郁闷至极,不明白自己有贤妻美妾为何还过得如此不顺。 一应小厮通通被他轰走,他只想独酌。 偏偏还没开始喝多久,酒就不够了。 “来人!再拿酒来!” 燕青樾大吼一声,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还带着一缕香,钻进书房内。 燕青樾已有了几分醉意,看到来人是倩儿时,他花了片刻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倩儿穿着青色薄纱裙,满头青丝用一根玉簪挽起,清新脱俗,看得燕青樾下腹灼热。 这一次倩儿靠近,燕青樾没再训斥她。 只是在倩儿吻上来时有一丝犹豫,脑中竟然一闪而过江慕好和乔念慈的脸,但很快就被他忽略,情难自已地搂着倩儿回吻。 看着书房的烛火熄灭,影儿兴奋不已。 她知道,姐姐得手了。 当夜,影儿便守在书房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姐姐得宠。 乔念慈哄睡了燕元烨,才轻声吩咐丫鬟:“去看看侯爷还在外面么。” 丫鬟出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如实禀报道:“侯爷不见了,想必是回去了。” “就这么回去了?”乔念慈眉心一蹙,更加不悦,这还是认错的态度么。 燕青樾今日这么回去,别想能轻易把她哄好。 这一夜,乔念慈睡得很不安。 她总是梦到燕青樾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却又看不清那女人的脸。 折腾了一夜,天不亮她就醒了。 即便是她不醒,也有人来扰她清梦。 来人是平日跟随燕青樾出门上朝的小厮来旺,来旺赔笑地问:“现在是侯爷上朝的时间,不知侯爷起了么?奴才好去备车。” 乔念慈没好气地说:“侯爷昨夜没歇在我这!糊涂东西,找侯爷找到我这儿来了。” “那就奇了怪了。”来旺不解地挠挠头,“侯爷寝院也不曾见到人,莫非是歇在书房了?来时我瞧见影儿姑娘守在书房外,别是……” 乔念慈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那贱人昨夜去勾引侯爷?” 来旺见她骂的如此难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到燕青樾平日总是夸赞她温婉,便觉得违和。 “影儿姑娘只是坐在门口,许是守着王爷睡了一夜。” “绝无可能!”乔念慈怒火滔天,立刻命人去叫醒燕元烨,她要带上燕元烨和燕老夫人捉奸去。 燕老夫人平日礼佛,不到三更天就起来念经了,被乔念慈打断时正在念大悲咒。 “娘,您先别念了,出大事了,你跟我去书房看看。” 燕老夫人以为是燕青樾出事,立刻放下佛珠跟她一起去书房,路上不断追问:“可是我儿出什么事情了?” 第161章 捉奸 “是啊,侯爷出了好大的事情呢。”乔念慈心里冷笑,等着看一会儿燕老夫人发现自己的儿子密会女子会是什么反应。 燕元烨瞌睡都没醒就被拉来观战,打着哈欠跟在乔念慈身后。 “娘,我能不能回去睡觉啊?我好困。” “不能!” 乔念慈一声尖锐的呵斥让燕老夫人都愣了愣,紧接着便把孙子搂进怀里一通哄,指责乔念慈太吵。 “你失心疯了么?当心吓到孩子。” 燕老夫人不由得拿乔念慈和江慕好作比较,若是江慕好,定不会这般大呼小叫。 看来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 乔念慈已经走到书房门口,瞧见打瞌睡的影儿,五官有些扭曲。 “是,我失心疯了,从进京开始我就失心疯了!” 乔念慈一身武气,顾不上硕大的肚子,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只见书房左隔间的软榻上睡着两个人。 男人一身精壮的肉,还有几道伤疤,看得出来都是经年累月留下的。 女人身上雪白细腻,看身形不是江慕好。 可乔念慈也没觉得半分庆幸,她双手发凉,脚心都是寒气。 燕老夫人紧随其后进来,看见榻上旖旎的场面,立刻捂住燕元烨的眼睛,让下人把他带出去。 “快把小少爷带出去!” “是。” 下人们带走燕元烨,燕老夫人没好气地指着乔念慈骂,“我看你当真是疯了!竟然拉着元烨来看这些,他才多大!” 燕青樾睡梦中听见娘的声音,立刻睁眼看娘,吓得直挺挺地坐起来。 “娘,您怎么来了。” 燕老夫人不自然地背过身,“儿,你先穿上衣裳。” 燕青樾穿衣裳时才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一女人,正是倩儿。 倩儿娇羞地向他行礼,向燕老夫人行礼。 乔念慈的心快被嫉妒的感觉吞没,她执意要燕老夫人给她一个交代。 “娘,你这样还不肯替我评理吗!” 乔念慈的质问并未得到燕老夫人的回答,反倒是身后幽幽传来一个声音。 “这哪儿不合理了么。” 燕青樾、燕老夫人、乔念慈齐齐转头,只见江慕好出现在门口。 不知为何,被江慕好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船上,燕青樾都会莫名羞耻,仿佛这件事不应该发生一般。 江慕好却没空理会燕青樾的异样,她直勾勾地看着乔念慈。 “你倒是说出来,我这个当家主母才知道如何改正。” 乔念慈没想到她会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没让任何人透露过一点风声,甚至来时也不过是去找了燕老夫人一趟。 江慕好当然不会告诉她,她昨夜就让人盯着书房了。 燕青樾春宵一夜,这么多人来关心他,当真是便宜他了。 “我……他……” 乔念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子以夫为尊,她这样相当于蔑视夫君,燕青樾若是当真厌了她,可以写休书给她。 江慕好故作温柔地劝道,“虽然你们都是妾,但是你是妾里最大的,为何不让让她们?做人该大度些。” 这两句话说得燕老夫人心里十分舒坦,当即表示认可。 第162章 罚抄《女则》 “慕好说得对,这便是为何她能当主母,她大度又宽容,这便是主母的心胸。不像你,成日只会给我儿难看,要我儿哄着你。” 燕老夫人早就看不惯燕青樾围着乔念慈给她当牛做马的样子,只是一直没机会骂她而已。 今日江慕好都开口了,她这个做婆母的自然得跟她一条心。 “慕好说得对,你生了一个还怀着一个,总该给其他人一点雨露。别那么自私,不像我们平西侯府的人。” 乔念慈没想到对江慕好深恶痛绝的燕老夫人竟然会跟江慕好异口同声地指责她,一时失了理智,没好气地反驳:“谁稀罕做平西侯府的人了!若不是他非要带我回来,我现在还在边疆享福呢!” “这么说来,倒是我儿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 燕老夫人气急败坏地看向燕青樾,“这就是你非要带回来的女人,你自己好好瞧瞧吧!” 燕青樾本就因为被“捉奸在床”羞臊不已,听到乔念慈那么说,不由得急火攻心,指着乔念慈的鼻子怒斥:“你怎么跟娘说话的,你何时变得如此无理取闹!来人,把她带回她院里,闭门思过,把《女则》抄一千遍,抄不完不要出院门!” “一千遍……”乔念慈喃喃低语,满眼写着不敢相信,“一千遍抄完,我的手还能有好形么。” 燕青樾其实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话都说了,现在反悔似乎不好,他只能将错就错。 “还不快点滚回你院子去,难道你想抄一万遍不成。” 乔念慈只能咬着下唇含着泪离开,离开的背影伤心欲绝。 燕青樾动了动脚,想要追上去,却被江慕好叫住。 “侯爷,你都宠幸了倩儿,是不是该正式纳她为妾。” 燕青樾脸色不佳,但燕老夫人在一旁看着,倩儿还一副期待的样子,他干不出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情,只能铁青着脸说:“等她有了身孕再抬为贵妾也不迟。” 他不信一夜便能怀上孩子,且先当成权宜之计。 江慕好淡笑一声,“好,那就听侯爷的。” 反正离间了燕青樾和乔念慈就是她的目的,至于倩儿的肚子争不争气,那得看她自己。 燕青樾和乔念慈之间有了龃龉,燕青樾自然不可能为乔念慈守身如玉,渐渐习惯了有倩儿相伴。 不到一个月,倩儿便被诊出怀有身孕。 倩儿高兴坏了,立刻引荐影儿,极力称赞自己的妹妹舞姿极佳。 燕青樾本想着已经有了倩儿,不该再宠幸影儿,可是一日他从军中回来,发现影儿在月下独舞,不由得心神激荡,情不自禁抱住了影儿。 乔念慈一边哭一边抄《女则》,还不断埋怨燕青樾,分明知道她不善文墨,还让她抄写这些东西,这不是故意要她出丑么。 燕元烨舍不得看她哭,便悄悄替她抄写,谁知被乔念慈发现后大发雷霆。 “你这是做什么,你也觉得我没用么?抄书都要他人帮手!” 燕元烨错愕地看着她。 第163章 感谢夫人 好半天,燕元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娘,您别生气,元烨错了。” 乔念慈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对于儿子太过凶悍了。 她连忙抱着儿子哄:“元烨,娘亲错了,你别怪娘亲,我只是被你爹逼得没有办法了。” 燕元烨一被乔念慈抱着哄,便把刚才的事情都忘了,反过来安慰乔念慈。 “娘亲不气,元烨替你去打坏女人出气。” 乔念慈长叹一口气,现在府里可不止江慕好一个需要对付的,那两个刚来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最重要的是,她能察觉到,燕青樾已经不再是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这让乔念慈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乔念慈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打转,幸好,她还有个她们都没有的利器。 她捧起燕元烨的脸,“乖儿子,你帮娘亲去跟爹爹求情好不好?” “好!” 燕元烨一口答应,立刻跑出去找燕青樾。 燕青樾只说要禁乔念慈的足,可没说禁燕元烨的足,丫鬟婆子们不敢拦着,只能由着他四处跑。 慧兰远远地瞧见燕元烨跑到书房找燕青樾,立刻回去跟江慕好说了这件事。 “小姐,乔念慈不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不会,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挽回燕青樾的心。” 江慕好翻过一页医书,近来她喜欢研究药理,原来有些花草使用得当,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小姐,奴婢听说,乔念慈今早还骂了她儿子,怎么这会儿又能哄得她儿子替她去劝说侯爷。” 慧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不解地问。 江慕好却轻笑一声,“这有何难,乔念慈是他亲娘,无论打骂,终归是亲生的啊。” “那倒也是。”慧兰摸摸鼻子,“您要是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话说出口,慧兰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磕头道歉。 “小姐,奴婢失言,求小姐恕罪。” “无妨。” 江慕好知道慧兰这么说,也不过是为她考虑罢了。 只不过,孩子,于她而言此刻没有比有更好。 燕青樾本就有意放了乔念慈,再加上燕元烨求情,很快便下令解了乔念慈的禁足。 乔念慈欢喜非常,但是按照规矩,她得去跟燕老夫人请安,再去跟江慕好请安,夜里才能见到燕青樾。 燕老夫人不想见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她,她只能去江慕好院里。 碰巧影儿和倩儿两姐妹也在,一见她,便冷嘲热讽起来。 倩儿早就想带着影儿来谢谢江慕好提点,她们虽是船妓出声,但也知道礼数,特意从燕青樾送她们的东西里挑出最值钱的送给江慕好。 “夫人,我们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娘家什么都有,但这是我们拥有的最好的东西,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影儿双手奉上一对紫玉貔貅,江慕好扫一眼,这东西成色不算顶好,但也不算差,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只不过,她不稀罕。 她把手盖在貔貅上,轻轻推回去。 “你们自己收着吧,来日有用。” 第164章 同为良妾 倩儿不解,“夫人,为何这么说?这东西难道可以辟邪镇宅么?” “非也,来日侯府待不下去了,把这对貔貅卖了还能换点钱置办田地。” 江慕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倩儿和影儿一头雾水。 “夫人,您怎么知道我们来日会在侯府待不下去?” 江慕好合上书,巧笑倩兮。 “这不是有备无患么,听着,你们现在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收拾好,你们不过是妾,不会有人对你们严加看守的。遇到不对劲就跑。” 江慕好心道,我可是提醒你们了,听不听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影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倩儿却直接不想了。 “夫人,现在我和影儿正当宠,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总之,多谢夫人指点,否则我和影儿不会有今日。” 倩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得意。 江慕好知道她有孕,昨日她请大夫过府诊脉,还是自己点的头。 不过她现在心里毫无波澜,反而有些想笑,她想看看,这场闹剧会如何收场。 “既然你们都伺候过了侯爷,又有了身孕,便可把你们纳为良妾。这件事我会跟侯爷说的。” 影儿和倩儿相视一笑,纷纷给江慕好行礼。 “妾身多谢夫人。” 乔念慈来时,恰好听见江慕好她们抬为贵妾,顿时顾不上礼仪,来势汹汹地冲到江慕好面前质问:“她们凭什么与我同为良妾?我有孩子,她们可没有!” 这几天她一直安慰自己,虽然都是妾,但她有孩子,还是良妾的位份,燕青樾待她还是不同的。 可江慕好这么一甩手就给了良妾的身份,把她当什么了? 江慕好懒得解释,只把书放在桌上,不欲理她。 倩儿脑子转得快,立刻跪在江慕好跟前,朗声说道:“夫人放心,妾身一定会为侯爷开枝散叶,绝不会做生出外室子这样的丑事。” 影儿知晓姐姐的意思,也跪在江慕好面前。 “我们生的孩子便是夫人的孩子,将来唤夫人做嫡母,一切以夫人马首是瞻。” 江慕好怎会不知她们是故意说给乔念慈听的,只是人家都表忠心表到了这份上,江慕好不接着这份好意似乎不好。 于是她也顺势点点头,“那便辛苦你们了。侯爷子嗣不多,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乔念慈气得险些要滑胎,且不说燕元烨能跑能跳,她腹中还怀着一个,江慕好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和颜悦色过了。 心里气不过,乔念慈干脆转身离开。 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影儿和倩儿才站起来。 “夫人,今后您不用亲自对付她,只要交给我们来就行了。” 江慕好看她们俩七嘴八舌的样子有点头疼,“要不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不舒服。” 倩儿还想关心,却被慧兰直接请走了。 “二位姨娘先回去吧,让我们小姐好好休息。” 倩儿和影儿也只得离开。 她们不能找江慕好,便四处找乔念慈的麻烦,不是克扣她院里的伙食,便是破坏她衣裳的裁缝样式。 第165章 必有蹊跷 乔念慈也不敢示弱,她虽然有孕在身,但还有个燕元烨。 她们三个同为妾,地位不分上下,燕元烨却不一样,他是大少爷。 燕元烨便依照乔念慈的命令,悄悄在影儿的胭脂里放虫子,撕坏倩儿的衣裳。 影儿和倩儿也不甘示弱,成日地给燕青樾吹枕边风,吹得燕青樾也少见乔念慈。 乔念慈气不过,只好再去找燕老夫人评理。 毕竟整个府里,唯一有可能不帮着害她的只有燕老夫人了。 只是她前脚刚到,还没哭诉完,倩儿两姐妹就来了。 她们用给侯府开枝散叶为由开脱,说得燕老夫人心花怒发。 乔念慈只好搬出燕元烨,燕老夫人才对她多几分好脸色,可也被吵得头疼。 一个是还揣在肚子里的小孙子,一个是已经瓜熟蒂落的大孙子,燕老夫人为难得很。 没有办法,她只好先把她们几人打发走,另派了人去请江慕好。 江慕好倒是不意外燕老夫人会找她。 毕竟这对母子最擅长的就是制造问题,然后把问题丢给她解决。 来传话的人就站在屋外等着江慕好一起过去,谁知她却只是懒洋洋地说一句:“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少夫人,您还是快些动作吧,老夫人正等着呢。” 江慕好懒懒地合上书,“催什么,我总要梳洗打扮一下过去见婆母。” 她一个眼神,慧兰立刻关上门,隔绝了门外人的视线。 她这一梳洗便是两个时辰,期间乔念慈和影儿倩儿找了燕老夫人好几次,都被燕老夫人拒之门外。 直到快要入夜,江慕好才慢吞吞地来到燕老夫人院里。 燕老夫人捧着经书昏昏欲睡,听到下人提醒,才知道江慕好来了。 她本想端着婆婆的架子教训一下江慕好,但是想要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还是忍了忍。 “慕好,你在院子里忙什么,怎的这么久才过来。“ 江慕好诚实地说:“倒也不忙什么,只不过梳洗打扮片刻。“ 她一脸无辜,燕老夫人却脸色微沉。 江慕好把她当傻子么?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是打扮过的,和平日压根没差别。 可这个时候燕老夫人不敢挑江慕好的刺,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那倒是,青樾快从军营回来了,女为悦己者容,你是该打扮打扮。” 江慕好垂眸,不接她的话,如没听到一般。 燕老夫人只好又开口道:“慕好,我一把年纪,早就看开了,你有没有孩子,都不改变你是府里当家主母的事情,所以你不必介怀自己没有孩子的事情。” 燕老夫人假意的安慰险些逗笑江慕好,她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究竟是哪一点表现让她以为她是介怀自己怀不上孩子。 不过,燕老夫人还没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过话,其中必有蹊跷。 果然,燕老夫人下一句便是:“你只要管好府里的账,其他事情自有我来替你摆平。对了,这是府里这两个月的账本,你细细瞧下开支如何。” 第166章 怀柔 打从江慕好回娘家起,燕老夫人便盘算着得把管家之权重新交回她手里。 这本账本在乔念慈手里待了两天,简直成了一滩烂泥。 她看不过去,第三天就收回来。 渐渐的,她发现府里的开支巨大,若无江慕好暗中填补,恐怕支撑不到下个月。 所以她必须得想方设法把账本和管家权都交给江慕好。 她深知,只要江慕好肯继续管家,往里贴钱也是不在乎的。 为此,她早就做好打算,得采取怀柔之策,好好哄江慕好,无论江慕好想听多少好话,她都能说。 可江慕好压根不接账本也不接话茬。 “我身体还不大见好,怕是管不得账。” 江慕好说得理直气壮,燕老夫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江慕好当时回娘家就是称病回去,现在还病着倒也正常,只是燕老夫人等不到她痊愈再管账,必须马上由她补上亏空。 “不碍事,你若是觉得一个人管劳心劳力,那我便派人去帮你。” 江慕好笑了,“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把家交给她管?总之我是管不了一点了,大夫早已交代我不能动脑动怒,要卧床静养。”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想管了么?” 见燕老夫人不死心的样子,江慕好直接说自己还要喝药,先行离开。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燕老夫人忍不住责怪起自己的儿子。 好好的,非把乔念慈也带回来干什么。 若是只带一个燕元烨,她可以把燕元烨接到身边照顾,不碍江慕好的眼。 可偏偏,他把乔念慈也带回来了。 能跟亲娘待在一起,谁愿意跟祖母待在一起。 燕老夫人攥着手心的佛牌,既然江慕好不肯低头,那便只能劝自己的儿子低头了。 入夜之后,燕青樾才大汗淋漓地从军营回到侯府。 他正要命人备水冲凉,却被告知燕老夫人还等着见他。 燕青樾连忙去了燕老夫人那里,关切地看着她,“娘,今日怎么这么着急见我,可是有哪里病痛?” “我最痛的就是心。” 燕老夫人捂着心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燕青樾不明所以地看着燕老夫人,“娘,您为何这么说?” “傻儿子,你是不是从没看过府里的账本?” 燕青樾一愣,“管账是女人的事情,我怎会去看。” “故此我才说你傻。整个府里的钱粮都靠江慕好撑着,你却把她得罪了,现在她不肯管账。府里的银钱亏空去哪里填补。” 燕老夫人把账本翻开,递给燕青樾,他却不敢看。 其实他就知道是江慕好暗中贴补嫁妆维持侯府的生计,可他不愿承认。 江慕好本就是低嫁,现在又用嫁妆贴补他,若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且他也不愿意承认此事,总觉得认了就比江慕好矮一截。 可当他娘把账本甩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心虚了。 “娘,那我要怎么做,难道我要去求她不成!” “那倒不必。” 燕老夫人早有想法,只等燕青樾去做。 第167章 游说儿子低头 “夫妻本是同林鸟,她与你感情好时,也是自愿讨腰包的。” 燕青樾苦笑,“娘,您也说了,那是她与我感情好时,可她现在跟我的感情……” 燕老夫人没好气地拍一下他的手背,“傻孩子,胡说什么。你们是原配夫妻,即便是你现在纳妾,那也是她点头同意的。” “娘,那您的意思是——” “你现在去给她赔礼道歉,把她哄好,她高兴了,又会把这个烂摊子接过去的。” 燕青樾虽然觉得此计不可行,但是看着燕老夫人一把年纪还在为他盘算筹谋的样子,心有不忍,还是答应了。 “娘,我会去试试的。” “去吧,我的儿,她那样喜欢你,当初不顾一切也要嫁给你,你这么一说她必定会同意。” 燕老夫人的话给了燕青樾极大的信心。 是啊,当初不顾一切也要嫁给他的人是江慕好,只要他勾勾手指,江慕好必定会像从前那样爱他。 刚从燕老夫人院里出来,便有三个人迎上来,分别是乔念慈、影儿、倩儿的婢女。 “侯爷,我们姨娘正等您过去呢。” “滚开,是我先来等侯爷的。” “跟你有关系么?侯爷去了也是看姨娘的,你来又如何。” 三个婢女你争我抢,谁都不肯落下风,却没发现燕青樾铁青的脸色。 “住口!” 燕青樾一声呵斥,她们三人都安静下来。 “今夜我哪也不去,去少夫人哪里,你们都给我滚开。” 影儿和倩儿的婢女自然不敢说什么,可乔念慈的婢女却不信这个邪,还在跟着燕青樾。 “侯爷,您就算不去看看我们姨娘,也得看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啊。” 燕青樾更加不耐烦,直接甩开那个婢女。 “我又不是大夫,便是我去了又如何。” 婢女不敢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乔念慈,只能对乔念慈说侯爷累了,今夜不过来。 可乔念慈不信。 细算起来,燕青樾已经四五天没见她了。 要知道,这之前可绝不会这样,他恨不得住在她院里。 一切都从那两个贱人来了之后开始改变。 乔念慈心如刀绞,推开丫鬟,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燕青樾揣着忐忑的心情朝江慕好的院子走去,远远地瞧见她院子里灯火通明,这给了燕青樾极大的自信。 想必她这个时候也在等着他来。 燕青樾毫无察觉自己在即将面对江慕好时十分紧张,百日还能面不改色地教导数千名官兵,可夜里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既然江慕好也在等着他,他不妨再快些去找她。 就在燕青樾打算加快脚步时,却眼睁睁地看着江慕好院子里的灯笼灭了。 除了院门前的两盏,其他灯笼全都灭了。 灯灭代表人睡了。 燕青樾犹豫片刻,决定今天厚着脸皮敲门。 只这一次。 燕青樾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只给江慕好这一次机会,她若是把握不住,那便算了。 敲了一下又一下,直至他快要放弃,才终于有人来开门。 第168章 闭门羹 来人并非燕青樾期待的江慕好,而是慧兰。 慧兰惊讶地看着他,惊呼一声,“王爷,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问得燕青樾十分不快,他剑眉一挑,“这是侯府,哪都是我的,我怎么不能来。江慕好在哪?怎么不出来迎接!” 慧兰为难地看了看一片漆黑的院里,又看了看燕青樾,连忙低头解释道:“侯爷,我们夫人睡着了,现在怕是不便叫醒,要不您先回去吧!” “岂有此理。”燕青樾刚才只是端着架子,现下是真生气了。 江慕好是他的妻,却弄得好似江慕好是皇室中人,他想见一面都难,还得提前申请。 燕青樾怒火中烧,正要推开慧兰硬闯,慧兰却急忙说:“侯爷,我们夫人本就身体不好,好不容易睡下,您又何必扰她清梦呢?” 呵!倒成他扰了江慕好清梦了。 燕青樾冷笑连连,这回已经没了非要见江慕好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慧兰松一口气,连忙把门关上,回去跟江慕好复命。 今夜是她守夜,其实老远就看见燕青樾走来。 他一个侍从都没带,独自一人走来,一看便是打算今夜留宿。 慧兰连忙请示江慕好,江慕好不慌不忙地吹了蜡烛,淡淡道:“我已经睡了。” 作为江慕好的贴身丫鬟,慧兰自然明白江慕好是什么意思,连忙出去‘挡煞’。 “小姐,侯爷已经走了。” “嗯。” 屋里一片漆黑,慧兰还想替她把灯点上,却被拒绝。 “不必点了,我不想看书了。” “是。” 慧兰虽然看不到江慕好的脸,但从她的语气听得出,她此刻的心情不错。 小姐比她想的还要讨厌侯爷呢。 在江慕好那里吃了闭门羹,燕青樾灰溜溜地离开,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乔念慈那儿他已经不想去了,倩儿又刚怀上身孕,伺候不了人,还是去影儿那吧。 乔念慈期待地看着丫鬟,“如何?侯爷回来了么?” “回来了的。”丫鬟悄悄后退半步,确认在一个安全的位置,这才说:“但是姨娘,似是夫人没给侯爷开门,侯爷去了影姨娘处。” 没给他开门他都不来自己这里! 乔念慈没好气地推开面前的茶杯,气冲冲地说:“不可能,侯爷知道我怀孕,必定是心疼我,不舍我受累才不来看我。” 丫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其实事实并非如此,谁都看得出来燕青樾已经厌恶她,只有她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不过乔念慈怎么也是生养了小少爷的人,只要她不作妖,将来的荣华富贵少不了。 所以丫鬟不敢多说,连忙告退。 乔念慈跌坐在床头,苦涩地看着高耸的肚皮。 “孩子,你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们怎么办——” 许是昨夜终于小小地报复了一下燕青樾,江慕好今晨醒来后心情十分不错,就连受到应夫人邀约一起去逛胭脂铺和首饰铺,她都不假思索地答应。 上次宴会后,齐夫人便同她亲近许多,不时发来邀约。 第169章 应约 早膳时,燕老夫人百般暗示江慕好昨夜做得太过分。 “我儿近来辛苦得很,不想入了夜,连个安稳觉都不得睡,我这个做娘的真是心疼。” 燕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似是十分可惜,不时用眼神偷瞄江慕好。 不想江慕好面不改色地喝粥吃菜,饱餐一顿才放下碗筷。 “娘,我吃好了。我先回去了。” 燕老夫人脸色铁青,“你给我站住,没见我还在吃么。” 真是胆大包天,以前即便是江慕好自己不吃,也会尽心地伺候好她才回去,现在却就这么走了,还有没有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江慕好却从容不迫,缓缓开口,“还请娘见谅,今日齐夫人邀约我出门,我赶着赴约,否则一定侍奉完娘用膳再离开。” 她的理由很正当,和其他大臣的夫人来往,维护关系,是对燕青樾有好处的。 因此燕老夫人一句话都没多说,再生气也没不让她去。 “既然这样,那你快去快回。你同她们的关系越好,于我儿在朝堂上也是助力。” 我儿我儿,燕老夫人心里除了燕青樾,旁人一概瞧不上也不搭理。 江慕好心里冷笑,就算她跟那些夫人相处得情同姐妹,也绝不会为燕青樾做嫁衣,更不会让她们的夫君支持燕青樾。 齐夫人邀她在胭脂铺附近的一家茶楼喝茶,江慕好特意早到片刻,等齐夫人来时,她已经点好了茶和糕点。 齐夫人惊喜地看着江慕好和满桌茶点,“燕夫人,你怎么来这么早?我以为我够早了呢。” 这个称呼让江慕好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她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轻笑一声。 “齐夫人,您可以直接叫我的闺名慕好,不要叫燕夫人,显得生分。” 齐夫人乐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慕好。” 齐夫人比江慕好年长,叫她的名字倒也不突兀。 江慕好应下,请她入座。 “我记得您爱喝碧螺春,自作主张点了一壶。茶点也是上次宴会瞧您多吃了几口,估摸着你爱吃,特意为您点的。” 齐夫人打眼一看,确实,每样糕点都是她平日钟爱的。 没想到江慕好对她如此上心,连她爱吃的糕点就记在心里。 “慕好,你真是有心了。” 江慕好浅浅一笑,“您爱吃就好。” 齐夫人比江慕好年长十岁,看她就像看娘家小妹,对她总是笑意盈盈。 再加上上次的事情,齐夫人猜想江慕好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否被乔念慈欺压。 江慕好沉吟片刻,没有选择对齐夫人卖惨,淡笑一声。 “夫人多虑了,我在府里一切都好。” 齐夫人正要追问,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翠红,去看看怎么回事。” 齐夫人皱着眉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翠红,翠红连忙跑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启禀夫人,奴婢问了官兵,说是有人在闹市偷钱,官兵正在办案。” 齐夫人蹙眉,“这些人简直胆大妄为,青天白日就敢偷钱!” 第170章 买胭脂 江慕好也探头看了眼街上,她倒是不惊讶大白天有人偷钱,若真是逼急了,哪管得上白天还是晚上犯事。 只不过这个时间—— 齐夫人被吵得没了心思,干脆放下茶杯。 “慕好,我们去看胭脂吧。” 江慕好轻轻点头,和齐夫人一起去了隔壁的胭脂铺。 有家丁跟着,又有马车在门口等候,官兵立刻拦着百姓不让他们走,把路留给江慕好和齐夫人。 胭脂铺掌柜是当今大司马的远方表弟,有这层关系在,几乎没人敢在他店里闹事。 所以等江慕好和齐夫人走进胭脂铺后,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吵闹声,专心致志地挑起新制的胭脂。 胭脂铺掌柜知道她们的身份,殷勤地介绍着店里的好东西。 “二位夫人,你们看,这是昨儿下午刚到的,从江南来的好货,名叫梅子醉,涂抹一些在唇上,必定叫你们的夫君心醉。” 齐夫人显然是极其喜欢这胭脂的色泽,可掌柜的话令她有些不适。 还没等齐夫人表态,江慕好先说道:“掌柜的,你不必给我们介绍了,我们自会看的。” “还是由我给二位介绍一番……” 掌柜的不肯放着这两个钱袋子不理,可江慕好脸色微沉,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了,我们自己会看。” 掌柜的莫名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点头。 “是是是,那你们二位慢慢看,我先去仓库看看。” “嗯。” 等掌柜的走了,齐夫人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笑问江慕好:“如何?你觉得这胭脂的颜色好么。” “好的,夫人皮肤雪白细腻,最适合这样的胭脂。” 齐夫人听得心情舒爽,“那好,那我便要了。你要么?” 江慕好摇摇头,“不适合我。” 齐夫人给翠红一个眼神,翠红立刻带着其他丫鬟站远了些,慧兰左顾右盼一阵,连忙跟上她们的步伐退到一旁。 “你和侯爷的感情还好么?” 江慕好看得出来齐夫人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问出此话皆因真的关心她。 可即便如此,江慕好也不想把她的事情说与她人听。 因此江慕好只是搪塞过去,“我和侯爷成亲年余载,早已不是新婚燕尔,自然不会如胶似漆。” 听她这么说,齐夫人点点头。 “看不出来,你这般年轻,对待感情却能想得如此通透。” “正因为太年轻,所以才要多经历些事情,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夫人一样处变不惊。” 江慕好的话恰到好处地让齐夫人感到舒心,对江慕好越来越喜欢。 直至买完胭脂,齐夫人意犹未尽,想拉着江慕好去齐府做客。 江慕好盛情难却,正要答应,却听到掌柜的大吼一声。 “你们是来砸店的么!” 一堆衣衫褴褛的百姓围着掌柜的乞讨,求他施舍些吃的。 “掌柜的,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哪怕是个窝窝头也行啊!” “我们都几天没吃饭了,你开这么大的店,就施舍我们一口吃的吧。” “您要是不给,我们就自己抢!” 第171章 诸多流民 齐夫人和江慕好站在门后往外看,只见四五个人拉着掌柜的衣裳求他。 掌柜的不堪其扰,破口大骂,还要让官兵来抓人。 一番威逼利诱,那些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齐夫人看得心惊,轻声说:“京中何时变得这样不太平。” 江慕好也在沉思,是啊,京中何时变成了这样。 之前城里可没这么多暴民。 然而事态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 齐夫人被吓得没了请她做客的兴致,江慕好也没再提,她们在胭脂铺前分道扬镳。 只是江慕好回侯府的路上,车夫走走停停,好几次险些撞了江慕好的头。 慧兰没好气地拉开帘子斥责车夫:“夫人还在马车里,你就不会轻点赶车么?!若是撞了夫人的头,你拿什么赔!” 车夫连连告罪,委屈地替自己辩解。 “不是我想走走停停,前面都是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会儿蹿出来一个,我也防不住啊。” 江慕好悄悄掀开两旁的帘子往外看,立刻有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伸到她面前。 “夫人,您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吧!” “夫人,我求您了,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 “夫人——” 慧兰一见有人在跟江慕好乞讨,立刻拉上脸色,挡在她面前。 “小姐,您莫怕,我去打发那些乞丐。” “不必。” 江慕好按着慧兰的手,知道她此刻若是下马车,必定要与那人吵起来。 现在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吧,不必管他们乞讨的事,我们只管回府。” 来时一炷香就到的路,回去时花了一个时辰。 江慕好沉默不语,慧兰都察觉出不对劲,大着胆子问她:“小姐,为何城里多了这么多奇怪的人啊?” “他们不是奇怪的人,他们是流民。” 江慕好轻声回答,慧兰更加不解。 “流民是什么意思?” “就是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都不是原本就生活在京城的百姓,看样子是从别的地方到京城来的。” 慧兰更加疑惑,“他们在自己的家乡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京城来捣乱啊?” 这也是江慕好想知道的,她踏入院内,把自己关在屋里,回忆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足足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江慕好才想起来,这会子应该是京城边上的洛州城闹虫灾,百姓们辛苦一年种的粮食都被虫子给吃完了,于是爆发了饥荒。 百姓们只好上京城讨口粮食,没想到一来就被当成暴民。 洛州城的百姓也是苦命,去年大白菜卖得极好,今年家家户户都种了大白菜,谁知一场虫灾袭来,他们颗粒无收。 如果朝廷再不出手,大量洛州城百姓涌入京城,恐怕要出大乱子。 而且洛州城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城,城北紧靠着一大片农田,供给着两座城的吃用。 如果洛州城闹了饥荒,只怕京城也别想独善其身。 她得想办法提醒父亲,思来想去只有写信这一个法子。 当即提笔写了满满两页。 第172章 写信提醒 不过她不能直接提醒父亲有流民进入京城,随时有断粮的可能。 她只在信中说今年流年不利,天作不详,恐有大事发生,江太傅须得未雨绸缪,多囤些粮食。 把写好的信交给慧兰,江慕好再三叮嘱:“一定要办得隐蔽些,不可让这封信落入外人之手。” “小姐您放心吧。” 慧兰双手握拳,做隐忍状。 光是提醒父亲还不够,这么多百姓总要有个容身之处。 江慕好思来想去,恐怕能解决这件事的只有顾承靖。 她又提笔写下第二封信。 这封信的口吻要比第一封信生硬许多,不过符合她和顾承靖的身份。 她在信中向顾承靖提起京中流民暴增的事,百般暗示顾承靖调查背后的原因,之后的事情便不再管了。 该提醒的,她可都提醒了。 江慕好离开府里没带云尚,专门留下她看家。 云尚将茶壶放下,神秘兮兮地说:“小姐,我听说乔念慈去见了侯爷好几次,侯爷都不肯见她呢!看来这次她真的要失宠了。” “是么,怎么个不见法?可有亲自赶她走?” 这可把云尚问住了,毕竟她也是道听途说。 “奴婢不知。” 江慕好抱着看戏的心情在花园的凉亭里坐着,这儿离燕青樾的书房近,离乔念慈的小院也近,若是有什么动静,一听便知。 如云尚所说,乔念慈又来见燕青樾了。 这次她脚步匆匆,不顾一旁的丫鬟提醒肚子,快步跑向燕青樾的书房。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书房,就被人拦下来。 “乔姨娘,侯爷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燕青樾的心腹小厮面无表情地挡在乔念慈面前,用冰冷生硬的语气说出赶人的话。 乔念慈挺起肚子,想用自己的肚子威胁他让开,谁知里面却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里夹杂着一丝暧昧,乔念慈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 是她小瞧了这两个女人。 乔念慈心有不甘,还想让小厮帮她通报一声。 “你先去告诉侯爷,我来了,我已经把《女则》抄了一千遍。” 乔念慈示意丫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小厮这才发现,丫鬟身上担着的桶里放的全是乔念慈抄好的《女则》。 而乔念慈手里提着的是她亲手熬的鸡汤。 “你快去跟侯爷说啊,否则这鸡汤要凉了,那就不好喝了。” 小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现在恐怕不便……” “为何?” 书房里传出来的笑声便是最好的解释,甚至无需小厮多言一个字,乔念慈便明白了为何。 可她不甘心。 她都到了书房门口,却被燕青樾刻意冷落,她忍无可忍地对着燕青樾的书房大叫一声。 “侯爷,夫君,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么?你就算舍得我,你舍得你的亲骨肉么?” 屋里没了动静,乔念慈心里一喜,正要再接再厉,却听到燕青樾说:“还快把人赶走。我不是说过了么,今日不见任何人,无论是谁。” “侯爷,也包括奴家么?” 第173章 晕倒和好 听到这一声娇媚入骨的声音,乔念慈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曾经她以为她和燕青樾的感情无坚不摧,直至此刻她才发现,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念头被戳破,乔念慈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小厮一看乔念慈昏了过去,吓得六神无主,顾不上燕青樾的吩咐,连忙去请示燕青樾。 “侯爷,乔姨娘晕了,接下来怎么办?” 燕青樾正吃着倩儿剥的葡萄,听说乔念慈晕倒,立刻起身去开门,倩儿拦都来不及拦。 看到乔念慈脸色苍白的模样,燕青樾忽然觉得自己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怎么说乔念慈也是怀孕的人,他不应该故意把她关在外面。 燕青樾直接抱起乔念慈,同时命人去请太医。 “要请全城最好的大夫,此事马虎不得。” “是。” 小厮一溜小跑离开,燕青樾也抱着女人回到他的院子去。 这一出乱糟糟的戏码算是暂时落幕片刻。 江慕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让云尚中途去泡了杯茶。 “小姐,这样侯爷和那个女人不会又旧情复燃吧?”云尚拧着眉头,“侯爷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了那个女人。” “什么那个女人,人家现在是正经的姨娘。” 江慕好轻笑一声,苦肉计,乔念慈一贯爱用的招数。 只是不知这招多用几次后,是否如最开始那样好用。 大夫来时,乔念慈在燕青樾怀里幽幽转醒。 “我不要看大夫。” 乔念慈一反常态地闹起脾气,只管往燕青樾怀里钻。 “念慈,当心你的肚子,让大夫给你瞧瞧我才放心。” 顷刻之间,乔念慈泪流满面。 “夫君,你已经许久没有关心过我了,我还以为从此以后你都不会关心我了。” 大夫尴尬地背手而立,看来这病一时半会儿还看不了。 燕青樾想起他和乔念慈初识时,乔念慈也是这样撒娇,听得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怀念。 “念慈,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决绝。” 听到这话,乔念慈算是彻底卸下心防,搂着燕青樾的脖子嚎啕大哭。 “夫君,我真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去给你送汤你都不见我。” “从前我们在边疆,你最爱喝我炖的鸡汤,你还记得吗?” 提起边疆,燕青樾心里的愧疚只增不减。 这次是他过分了,不该这么晾着乔念慈。 燕青樾好说歹说,乔念慈才答应让大夫给她把脉。 大夫诊过脉,表示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反复无常,很快就要生产,这个时候不能出事。 燕青樾点点头,让人送客,他则满心都被愧疚占据,坐在床边拉着乔念慈的手安抚:“大夫说了,你的肚子没事。” “可我的心里有事。” 乔念慈咬着下唇看他,“夫君,你还爱我么?或者说,你还喜欢我么?” “当然。”燕青樾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从前不是答应我,只有我一个妾吗?为什么你又纳了那两个女人。” 第174章 和好如初 燕青樾早就知道乔念慈总有一日要质问他,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这件事说来话长,那两个女人是由江慕好引荐的,背后还有公主的势力,我不给面子不成。” “那你就舍得让我伤心了么?” “念慈,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青樾百口莫辩,无论他如何解释,乔念慈就是不听。 直到燕青樾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你直说便是。” 乔念慈缩在他怀里,哀怨地看着他,“我生了元烨,又怀了肚子里这个才能做贵妾,为何她们一入府便是贵妾,这样谁还会尊重我。” 燕青樾通晓她的意思后无奈一笑。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这还不好办么?我把她们都降为贱妾不就好了么。” 这就是乔念慈想要的结果,她心里狂喜,嘴上还在推脱。 “这样传出去,她们会说我善妒的。” “怕什么,你是我的妾,除了我的话,旁人的话你都不必理会。” 燕青樾为了给乔念慈吃颗定心丸,立刻派人知会江慕好。 等传话的人走了,乔念慈才开心地搂着燕青樾的身子。 “夫君,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长长久久。” 为了弥补乔念慈,之后的几天,燕青樾除了上朝,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乔念慈,大有把之前的时间补给她的意思。 乔念慈享受着燕青樾的陪伴和下人的照顾,听说影儿和倩儿被降为贱妾时,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 消息还是江慕好亲自告诉影儿和倩儿的。 燕青樾几日不出现,她们想要勾引都无从下手,只好求到江慕好面前。 “夫人,你能帮我们一次,肯定还能帮我们第二次。” 倩儿双手奉上糕点,只求把江慕好哄舒服了,她能给自己出招。 谁知江慕好却摇摇头,“侯爷已经跟我说过了,要把你们降为贱妾,比乔念慈的地位低一些。” 倩儿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只要人还在府里,就算被将为贱妾又如何?总有来日。 乔念慈和燕青樾好像一下回到之前二人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日子。 燕老夫人很奇怪燕青樾怎么突然跟乔念慈和好,虽然儿子沉湎温柔乡,但她还没糊涂,她还记挂着江慕好的外祖即将回京的事情。 她把燕青樾叫到跟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林长海要回来了么?” “记得。” 燕青樾懒洋洋地点头,“陛下早朝时还在说这事。” 燕老夫人敲敲龙头拐杖,急切道:“既然你还记得,为何还要跟乔念慈和好如初?且晾她一段时间,你先顾好江慕好这边。” “娘,这不冲突。江慕好是要哄,可也不能委屈了念慈,别忘了,她还怀着我们燕家的孩子。” 燕老夫人被儿子显而易见的维护气得不轻,“你为了她得罪江慕好,值得么?” “当然值得。至于江慕好,她一个孩子都没有的女人拿什么跟我横?” 第175章 名单 “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燕老夫人也被他气得险些吐血,但燕青樾此时顾不上这么多,他直接起身离开。 “娘,您若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回去陪念慈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喝汤,不回去陪着我不放心。” “你——” 燕老夫人还未发话,燕青樾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要离开。 不像帘子后头站着的是江慕好。 燕青樾第一反应便是她偷听,眼里立刻涌上三分鄙夷。 “你怎可站在这里偷听。你不是大家闺秀么?行事竟如此偷偷摸摸。” 面对燕青樾的指责,江慕好面不改色。 “我没有偷听,我是来给娘请安的,来了才知道你在里面,便在外头等了等。” 她越是冷静,越显得燕青樾越心虚。 最后别无他法,燕青越顾不上计较被江慕好盯着的事,只能先带着乔念慈离开,生怕她被江慕好对付。 燕老夫人还在生气燕青越的那番话,可看到江慕好进来,她如临大敌。 江慕好这个时候来找她,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再要一樽佛像,可她已经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好在江慕好什么都没说,燕老夫人悄悄松一口气,又开始变着法给江慕好灌输男尊女卑的思想。 “青樾是男人,妻妾成群正常得很。只要你还是正房,谁都不能跟你比。” 江慕好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神色如常地告退离开。 等她走了,燕老夫人才问一旁的丫鬟:“方才少夫人的脸色没什么不对劲吧?” 丫鬟们不敢回答,她们怎么敢说,江慕好的脸色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虽然没有直接发火,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不高兴了。 可没人敢跟燕老夫人说实话,只能打个马虎眼过去。 恒王府。 顾承靖正闭着眼睛听手下汇报。 “王爷,所有买卖良田的手续我们都查过了,价格都非常离谱,远低于市价的钱便能买到一大片良田,这些良田原本都是分配给村民的。” 顾承靖睁开眼,轻敲桌面。 “涉事官员有哪些,列个名单出来。本王有用。” “是,已经列好了。” 顾承靖看着那份名单,从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父皇面前惯会表忠心,实则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样的人当父母官,当真是朝廷之耻。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纸张折了折,放进袖子里,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交给父皇。 “王爷,时辰快到了,该进宫了。” 顾承靖换了身绛紫色华服,上了马车,慢悠悠地朝皇宫去。 今日是十五,皇帝在宫中设宴,让诸皇子和皇亲国戚、他最宠信的官员列席。 还没到宫里,就遇到好几个官员停车拜见他。 谁人不知恒王深得今上信任,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再加上陛下这些年交给他的差事,虽然没几个肥差,可每一个都是攒人心和好名声的差事,其他人想求都求不来。 这便是为恒王的太子之位铺路了。 第176章 献上名单 可他们想见顾承靖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承靖还在想那份名单的事,无心搭理他们,连帘子都懒得掀开,只是懒洋洋地应一声。 官员们倒也识趣,没有死皮赖脸地缠着顾承靖。 等马车走远了,他们才吐起苦水。 “你们常跟陛下一起,可曾试探过圣意?陛下是真的打算立恒王殿下为太子么?” “八九不离十了。放眼众皇子中,有几个才学、胆识、政绩能超过恒王的,恒王拿下太子之位犹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可殿下这般不近人情,若他真继承大统,恐怕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怕什么,陛下还在壮年,退位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这二十年间,再培养一个恒王也不是不可能。”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殊不知此时顾承靖已经快到河清台。 河清台是皇帝专门修建来举行宫宴的地方,寓意海晏河清,此刻已经有舞姬在跳舞助兴。 江太傅也列席,看到顾承靖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恒王。” “平身。” 顾承靖坐在两席首位,离皇帝最近的地方,唯有这个位置能够体现他身份的尊贵。 皇帝还没来,皇子们和大臣们几乎都到了,等最后一个大臣列席,皇帝才从步辇上下来。 “参见陛下——” “平身。”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今日的宫宴皇帝没有带后宫任何一个嫔妃参加,因此他只能找最近的顾承靖说话。 顾承靖暗藏心事,无心看舞姬表演,只想快点将那份名单交给皇帝。 皇帝看得出来他有话要说,便直接问道:“靖儿,你是不是有话跟朕说?” 其他皇子和大臣们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放下酒杯,表情各异地看着皇帝和顾承靖。 宫宴刚刚开始,恒王是要告状么? 顾承靖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到皇帝面前,把袖中的白纸拿出来,递给皇帝。 “这是何物?” 皇帝没接,顾承靖道:“父皇看了便知。” 皇帝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换个人哪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可当皇帝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时,脸色骤变。 “你随朕来。” 皇帝骤然离席,所有人都站起来相送。 有几个皇子不服气,年纪最小的那个脱口而出:“父皇为什么又丢下我们?难道我们不是他的儿子么?” “够了,这个时候别说这风凉话,还是想想父皇他们到底背着我们在商量什么事。” 从河清台到皇帝平日批奏折的地方并不远,皇帝信步走在前,顾承靖悠悠然地跟在后,全无被皇帝叫来的紧张。 大太监看得出父子俩这次要商议大事,立刻把所有宫人都支走。 “这份名单你从哪儿来的。” 皇帝的反应出乎顾承靖的意料,看起来像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过顾承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只是如实回答:“这是儿臣命人去调查的,良田侵占一事儿臣一直在暗中调查,势必要还这些百姓一个公道。” 第177章 让他打听 皇帝沉默半晌,没再看那份名单,而是看上顾承靖。 “这上面的名字你都看了么。” “要呈给父皇的名单,儿臣必须先检查。” 言下之意,看了。 皇帝轻叹一口气,“既然你看了,应该知道名单上有不少大臣都是世家子弟,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是动了他们其中一个,便是直接整顿这几大家族。” 皇帝的意思顾承靖自然明白,可是他却毫不在乎。 “父皇,儿臣知道这么做势必会得罪一些人,但是儿臣也必须为那些百姓讨回公道。” 顾承靖的出发点是百姓,皇帝无可辩驳,只好问:“那你希望朕如何处置他们。” “按律法来,该下狱的下狱,该砍头的砍头。” 皇帝眉头轻蹙,“你这般大刀阔斧地动他们,怕是要让朝堂上下都不安震荡。你既要惩治,也要温和些。” 殿内安静片刻,顾承靖知道皇帝的话有一定道理。 他结合皇帝的立场,思索良久才说:“父皇,若要把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很难,但若是修剪其枝叶会简单很多。儿臣可以从这份名单里挑几个官职不高的先处理,旁敲侧击,顺藤摸瓜,先让他们把侵占的地吐出来,其他事情慢慢查。” 这也正是皇帝的想法。 他手握玉玺,看着高大的顾承靖,心里百感交集。 说起聪慧,数十个儿子加起来都没有顾承靖十分之一。 只可惜—— 见皇帝没有一口答应他的话,顾承靖问:“父皇,怎么了?可是这个法子有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你说的法子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皇帝收回思绪,深深地看他一眼。 “你好好替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了你。” 若是别的皇子听了这话,必定会顺竿爬,多讨要一些好处。 可顾承靖不会。 顾承靖垂下眼眸,语气谦逊却疏离。 “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片刻之后,皇帝和顾承靖回到席上,方才他们离席后官员们都悄悄议论过一番,猜测皇帝把顾承靖叫去是否是要立他为太子。 “江太傅,您前段时间跟着恒王办事,想必听到了些消息,何不透露给我们一点。” 有好事的官员端着酒杯走到江太傅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笑问,却被江太傅轻轻推开。 “我虽然跟着恒王办了些事,但殿下身份贵重,他的事情我岂能随意探听。你们不必问我了,我不知道。” 江太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他人深知江太傅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他若不想说,谁都别想撬开他的嘴,便也不再追问。 他们作鸟兽散,刚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皇帝和顾承靖就回来了。 于是众臣又起身迎接,虽然皇帝没说唤顾承靖是去做什么,可大臣们都看得出来,皇帝比离席前的神情深沉许多。 莫非是太子之事谈崩了?可那也不应该皇上脸色幽深啊。 再看恒王,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明显放松不少。 大臣们都好奇极了,陛下究竟跟恒王说了什么。 第178章 套不出话 燕青樾不算近臣,无法出席宴会,但他次日一早,还是有与他交好的同僚将此事告诉他。 “你去问问你岳父,看看他知不知道。你若晓得什么消息,别忘了给我们通风报信一声。” 看着同僚恭维的模样,燕青樾心里苦笑一声。 他们只道自己是江太傅的女婿,却不知道江太傅因为江慕好很不待见他。 由他去问更别想撬开江太傅的嘴了。 可同僚难得这么低声下气跟他说话,燕青樾骨子里的虚荣作祟,应下了这件事。 “这有何难,我去问问便知。“ “我就说嘛,燕兄是江太傅的乘龙快婿,燕兄一句话顶我们十句。” “哎,要是我的岳父也是当朝太傅就好了。想知道什么不行啊!” 燕青樾听得心里舒服极了,去找江太傅时脚步都轻快许多。 江太傅一到宫门口就看到燕青樾讨好的嘴脸,顿时沉下脸。 “你在这干什么。” “岳父,我同您一起走去上朝。” “不必了。” 江太傅不给面子地拒绝,燕青樾一时面子挂不住,脸色微变。 但他还想从江太傅这里打探消息,不敢跟江太傅翻脸,只能舔着脸追上江太傅:“岳父,你这样打我的脸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你觉得你这么对我,慕好脸上就过得去了么。” “你休要跟我提慕好!”江太傅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若不是你,我女儿一定过得比现在好。” “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慕好已经是我的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您得支持我才对。” 燕青樾一番教训的口吻,听得江太傅冷笑不已。 “是么,那你说说,你想让我这么岳父怎么支持你。” “譬如……”燕青樾凑到江太傅面前,刻意压低声音:“您告诉我,昨夜陛下为何单独叫走恒王,是不是有意将太子之位传给他?” “你想知道么。” 江太傅捻了捻胡子,燕青樾以为他要松口,忙不迭地点头。 “无可奉告!” 江太傅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仿佛燕青樾是凶神恶煞一样避之不及。 其他大臣见了,也只道这翁婿二人奇怪的很。 燕青樾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看着江太傅离开,他双手握拳,要不是在宫里,要不是他是他岳父…… 偏偏这是同僚又凑上来。 “燕兄,怎么样,江大人怎么说?我看你们聊了许久,聊得那般尽兴,想必是都告诉你了吧?“ 燕青樾脸色微僵,他不能告诉同僚江太傅对他的态度,否则他们也会轻贱他。 “我岳父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不让我告诉外人。抱歉。” 同僚不乐意了,“燕兄,你怎么过河拆桥呢?这事儿还是我告诉你的。” “即便是你不说,我岳父也会告诉我的。” 燕青越心虚地快步走开,若是同僚多问一句,他都要露馅了。 同僚看着燕青越匆匆走开的背影,嘟囔几句小气。 “呸,要不是看你的岳父有大用,谁愿意结识你这穷小子。” 即便当了将军,也叫人看不起。 第179章 告发官员 燕青越紧赶慢赶至朝堂上,想着趁早朝开始前再跟江太傅寒暄寒暄。 一会儿有那么多同僚在,江太傅总不好拂他的面子。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却扑了个空,江太傅站在顾承靖身后,同他交谈。 恒王面前,无人敢造次,燕青樾只好默默站在队伍里。 顾承靖站在人群前,气宇轩昂,长身玉立,叫人不敢接近。 不多时,皇帝便来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坐上龙椅,阴沉的目光扫过座下众人,,尤其是落在顾承靖脸上时,停顿片刻才收回视线。 而顾承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众卿平身。” 大臣们估量着皇帝心情不佳,即便是有政务上报,此刻也不敢随意开口,互相以目示意。 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是御史台御史中丞刘光。 刘光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朗声汇报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皇帝不怒自威,“准奏。” “此前,陛下命臣审查侵占良田一事,臣已顺藤摸瓜,调查到此事果有蹊跷,关系到几位朝中大臣。” 闻言,大臣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离刘光较近的大臣立刻撇清关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平日都是洁身自好的,从未做出任何不忠陛下、不事权责的事情。“ 刘光看那人一眼,嗤笑一声。 “我说的又不是蔡大人,你激动什么。” “我哪儿激动了,我这是替大家鸣不平。都在朝堂为官,你这般胡乱攀扯,万一扯上无辜的人,岂不是害人了。” 刘光懒得跟他争辩,转头看向皇帝脚下的台阶,一板一眼道:“陛下,臣若无证据,不敢直说。良田是百姓的生活来源,有些百姓无父母抚养,无子女赡养,全靠这些土地过活。” “然而据臣调查,朝中有些大臣以官职欺压,逼迫他们交出良田,还官官相护压下此事,百姓求助无门,只能以死告发。” 燕青樾听得唏嘘,此事闹得不小,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幸好他是武将,此事与他无关。 燕青樾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这件事会不会跟江太傅有关,若江太傅降职,他也不必再看江慕好的脸色。 不过他转念一想,江太傅要是落马,他在朝堂上的助力就更少了。 还是算了。 刘光的话引起群臣众怒,他们急于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纷纷表示愤慨。 “简直就是我们之中的败类,这样的人必须严惩!” “就是,发配边疆或是抄九族都不为过。” “刘大人,你说,我们之中的败类是谁?” 刘光看一眼顾承靖,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刘光却明白,顾承靖的意思是尽管去做,他来兜底。 于是刘光向皇帝请求宣读名单。 “准。” 刘光掏出一张白纸,一一宣读纸上的名字,燕青樾越听越不对劲。 这几个怎么都是他的下属? 直至他从刘光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180章 宁杀错 燕青樾是太傅女婿,又打了胜仗归来,一度是朝中的红人。 现在突然被卷入这桩丑闻中,周围的大臣都连连避开,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燕青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不是说那些贪官么?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直至念完燕青樾的名字,方才被点了名讳的几个大臣齐齐跪在地上求饶,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明鉴啊,臣从未侵占过百姓的良田。陛下爱民如子,臣等上行下效,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臣愿以全家的性命发誓,臣绝对没做过这些事情。” “臣也是……” 无论他们如何哀求,皇帝看他们的眼神里始终充满嫌恶。 燕青樾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人暗中推他一把,令他跪下。 膝盖上传来疼痛,他才清醒几分,连忙大喊道:“陛下,臣有陛下赏赐,又有俸禄粮饷,实在无需侵占百姓的田地。此事必定是刘大人查探有误。” 刘光冷笑一声,“燕将军,我知道你有军功在手,可我手里也是证据确凿。” 一听‘证据确凿’四个字,方才还在求饶的几人中立刻有两人偃旗息鼓,只剩其他人继续硬着头皮求饶。 毕竟戏做到这份上,不继续做下去不行。 江太傅气不打一处来,看一眼燕青樾,主动向皇帝进言。 “陛下,臣以为此事重大,需以儆效尤,按照律法惩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本还有些官员顾忌燕青樾是江太傅的女婿不敢进言,现下一看江太傅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对江太傅的提议表示认可。 “臣支持太傅所言。” “臣也支持。” 自始至终,顾承靖都没表露出一丝情绪,仿佛置身事外。 即便其他几位皇子也在极力声讨那几个官员,他也不置一词,权当没听见一般。 皇帝状似无意地看一眼顾承靖,并未同意江太傅的话。 “先把他们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是。” 锦衣卫立刻按照皇帝的吩咐办事,被告发的几人立刻大喊冤枉。 “陛下,臣冤枉啊,臣从未做过这些事情——” “陛下,求您彻查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陛下,臣真的没有做过!臣愿意赌咒发誓——” 几人的惨叫响彻大殿,即便是已经被拖走,余音还未消散。 燕青樾被拖走时,孤注一掷地看向江太傅,口中默念着‘岳父,救我’。 以江太傅在陛下心里和朝中的影响力,哪怕只是开口求情,他都能好过些。 然而江太傅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燕青樾虽然被人架走,手却紧握成拳。 该死的老东西。 直至被关入到处都是茅草和老鼠的牢房,燕青樾才琢磨出味来。 他那几个手下怕是都不无辜,他知道有几人品行不端,却没想到这么大胆,侵占良田的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江慕好能念及旧情回去求江太傅,把他给捞出来。 若她真能如此,他可以考虑回府后对她好一些。 第181章 没有办法 燕青樾和他的手下被关入大牢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京城。 江太傅回到府里时,白氏已经在太傅府门口迎接。 “老爷,今日天热,先用些茶。” 白氏殷勤地奉上一杯茶,又用鹅毛扇轻轻替他扇着风。 直至江太傅露出惬意之色,她才小心打探道:“听说姑爷落狱了,可是真的么?” 江太傅收起方才的脸色,皱着眉头看她。 “此事与你无关,切莫多问。” 白氏连忙讪笑解释,“老爷多虑了,我不过是听说来的,我这不也是关心慕好么。姑爷若是有事,只怕慕好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氏一边说,一边观察江太傅的脸色,借此来判断燕青樾入狱的真假。 谁知江太傅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无论燕青樾有没有事,慕好的日子都不会难过。太傅府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底气。我养她!” “是是是,是这个理。” 白氏见他当真动怒了,连忙改口,可惜为时已晚,江太傅已经气得拂袖离去。 白氏不由得暗骂自己猪脑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惹他生气。 江太傅不让任何人跟着伺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琢磨着是时候把江慕好接回府里了。 虽然燕青樾一落难,江慕好就离开侯府的名声不好听,但是再不跟燕青樾撇清关系就来不及了。 更何况这个时候是燕青樾最容易答应和离的时候,只要他给出的条件诱人,燕青樾想来不会拒绝。 江太傅想到亡妻,眼眶有些发热。 他的女儿,终于要回来了。 …… 燕青樾落狱的消息也传回了侯府,燕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丫鬟婆子给她熏了好一会儿香她才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慕好找来,又哭又闹地让江慕好想法子救人。 江慕好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看燕老夫人如唱戏一般哭号不止。 “我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把我儿拉扯大,他却卷入这样的事情。”燕老夫人哭完,又指着江慕好说:“你是他夫人,理应想法子救他,他若出不来,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江慕好放下茶杯,嘲讽一笑。 “这话就不对了,是他渎职又不是我渎职,我怎会不好过。” 燕老夫人被此话噎住,沉吟片刻又道:“青樾若不回来,便没了他那份俸禄养家,你的吃穿用度都没了!你还不着急么?” 这话说得江慕好差点没笑出声。 这老太婆还没醒过来么?平西侯府得以支撑到现在靠的从来都不是燕青樾那仨瓜俩枣。 “我不急,我的嫁妆能让我吃一辈子。” 燕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拍了拍桌子,“那我们整个侯府都能吃你的嫁妆么?你也不为我们想想!” 正中她下怀。 江慕好意味深长地说,“是啊,侯府总不能全指着我的嫁妆活。总得想别的法子。” 将来要是他们再想花她一分钱,她便可拿这句话出来堵燕老夫人的嘴。 燕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被她抓住了话柄。 可现在为时已晚,只能痛恨自己不长心。 第182章 想法子救人 无论燕老夫人怎么说,江慕好只摆手、摇头、说自己没办法。 燕老夫人说得口干舌燥,江慕好仍不答应替燕青樾奔走。 气得燕老夫人没办法,只好借口头疼,把江慕好赶走。 江慕好乐得清闲,二话不说提脚就走,把燕老夫人气得够呛。 江慕好离开时和乔念慈撞了个正着,一看到她,乔念慈顾不上平日的针锋相对,急切地问:“姐姐可有办法救夫君?” 夫君,叫的倒好听。 江慕好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有。” “不可能!”乔念慈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你是太傅长女,你去求太傅,他还能见死不救么?青樾也是你的夫君,你岂能不管他!” “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管我了么。”江慕好甩开乔念慈的手,上前一步,将她逼近花丛中险些跌倒。 乔念慈勉强站稳,抬眼便对上江慕好冰冷的视线。 “姐姐当真这么狠心?能看着枕边人去死!等夫君回来,我一定会如实告诉夫君。” “那你去吧。但愿他能早点回来,你也好跟他细细说。” 江慕好冷笑一声,懒得多分她一个眼神,径直离开。 乔念慈看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但现在解决江慕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救回燕青樾。 她虽然担心燕青樾的安危,但更害怕的是燕青樾若是出事,她在平西侯府最大的依仗就没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救燕青樾回来。 可没想到她找到燕老夫人一起想办法,燕老夫人却是一副颓废的神色。 “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江慕好,没人帮想办法救我儿子。可我刚才看江慕好的意思,像是不打算出手。” 燕老夫人长叹一口气,“我儿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娘,你不能这么想!”乔念慈虽然慌张,但是她也知道若是现在就放弃,那便彻底没机会了。 乔念慈舔了舔嘴唇,问道,“平日夫君都与什么人往来,有没有交好的同僚,或许人家可以帮我们呢。抑或是……” 乔念慈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名字。 “入京之前,我就听夫君说过贤亲王很欣赏他,不如我们去求贤亲王!” 燕老夫人一怔,苍老的手擦去眼角的泪,迟疑道:“我从未听说青樾和这贤亲王有来往,贸然求上门,人家愿意帮忙么?” “帮不帮是他的事,求不求是我们的事。” 乔念慈下定决定,燕老夫人见管不了她,且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乔念慈回到房里立刻提笔写信,但她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燕青樾和贤亲王的关系到底如何,只写了寥寥数十个字就让人送去贤亲王府。 谁知送信的人还没走出侯府就被拦下。 “站住,夫人吩咐,即日起进出侯府都要向夫人报备,你这是干什么去?” 丫鬟心虚地捂着袖子,“乔姨娘吩咐我去买东西,我去去就回。” “哼,你骗鬼呢,跟我去见夫人!” 第183章 写信 慧兰斟酌着告诉江慕好捉住了乔念慈的婢女,暗示婢女身上似乎有东西。 江慕好闭着眼,懒得睁开,“搜身了么。” “搜了,从她身上搜出一封信。她还不知道露馅了,被云尚蒙了眼睛关在后院呢。” “把信拿来我瞧瞧。” 江慕好接过信,略扫了几眼。 信上的字不多,江慕好略一读就读完了。 ‘贤亲王亲启:平西侯是无辜的,请您出手救他!’ 江慕好险些没忍住,差点一口茶喷在信上。 这字一看就是乔念慈的手笔,可她这话未免也太……江慕好合上信,若是贤亲王看了这封信肯帮乔念慈,她的江字就倒着写。 慧兰也凑过来看了眼,不由得发出惊呼。 “小姐,乔念慈是疯了么?竟然敢私自向贤亲王求助。要是贤亲王把这封信交给陛下,那不是罪加一等。” 江慕好冷笑,“这样的盘算和城府还能钓到燕青樾这条鱼,该不该夸她一句运气好。” 这话慧兰可不敢乱回答,不过她更想知道江慕好打算怎么处理这封信。 “小姐,要把乔念慈叫来么?” “不用。” 江慕好示意她把信折好,眉宇间满是冷淡。 “把信不知不觉地还给她的丫鬟,放人。” “那她真去送信怎么办?” 慧兰不解,小姐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那就送呗。” 江慕好双手枕在脑后,心情颇好。 她知道慧兰担心什么,可慧兰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贤亲王与今上是兄弟,曾经是储君炙手可热的人选,先帝传位于今上,贤亲王便收敛许多。 乔念慈向贤亲王求助,让人知道便会有投诚之感,更让人误会燕青樾的居心。 这种事情也就乔念慈那个蠢货干得出来。 有人作死,她又何必怜惜。 两日后,久不露面的贤亲王漏夜进宫,向皇帝献上一封信。 燕青樾被关在牢里,吃着馊了的饭菜,盖着掉絮的被子,好不容易等来巡逻的士兵,他忙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士兵不耐烦地回答:“十七。” 燕青樾不说话了。 十七,他被关进来已经三天了,江慕好还没想到办法救他出去么。 眼看着他的手下们一个个被拉出去再也没回来,燕青樾隐约猜到他们的下场。 下一个会是谁,燕青樾说不好。 但他觉得快到他了。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面圣! 燕青樾把头埋在膝上,在心里发誓。 听到脚步声,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头,却看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站在他面前。 “燕大人,随咱家走一趟吧。” 燕青樾一头雾水,但还是随着大太监离开。 只要能离开这座牢房,让他去哪他都愿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太监会带他去见皇帝。 “参见陛下!” 燕青樾迫不及待地跪下,立刻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陛下,臣真的没有参与侵占良田一事,臣愿意以死明志。” 皇帝沉吟片刻,“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燕青樾惊喜地抬起头,“陛下,您真的相信我!” 第184章 降爵回府 “此事朕已经派人深入调查,处理你那几个手下也够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皇帝把玩着紫檀木雕,话里有着深意。 贤亲王将那封信交给他时,他的确很不快。 但贤亲王紧接着表示燕青樾身上有军功,是个能打仗的好手,不可因为一点小事杀了他。 与天下万民和山河江山相比,侵占良田这种事情可以抓大放小。 皇帝听了贤亲王的建议,严惩了燕青樾那几个下属,轮到燕青樾打算从轻发落。 燕青樾连连给皇帝嗑头,“谢陛下信臣,臣无以为报,誓死效忠陛下!” “但也不能一点都不罚,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管教下属不力,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朕要降你的爵位,以此警示。” 降爵总比砍头好,燕青樾虽然不愿,但还是磕头谢恩。 “谢陛下。” 最后燕青樾领了一道旨回府,平西侯降为平西伯,罚俸三年。 他回到伯府时,天已经黑了。 门房见到他,欢喜得话都不会说了。 “侯爷,您回来了!” 一声声‘侯爷’落在燕青樾耳朵里十分刺耳,他沉着一张脸,让下人去请燕老夫人和江慕好。 虽然没有请乔念慈,可乔念慈得知他回府了,也匆匆跑来。 一见到燕青樾,乔念慈便顾不上礼义廉耻,直接往他身上扑。 “夫君——!”燕青樾接住她,语带关心地责备,“肚子这么大了也不小心些。” “还不是因为我太担心你了。” 乔念慈假意转过身去擦眼泪,眼角瞥见江慕好来了,直接勾着燕青樾的脖子撒娇。 “夫君,你在牢里这几日我和孩子吃不好睡不好,你可想我了?” 虽说平日也没少与她打情骂俏,可到底这会儿边上还有下人在,燕青樾颇有些尴尬地推开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娘来了,你坐边上去。” “哦。” 乔念慈委屈地撇撇嘴,不得不听他的话。 燕老夫人看见二字回来,开心得直擦眼泪。 “我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燕青樾安慰地拍了拍燕老夫人的背,“娘,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你受苦了,我的儿,瞧你这小脸瘦的。”燕老夫人心疼地抚摸着燕青樾的脸。 燕青樾见江慕好来了,连忙把燕老夫人推到主位上。 他本以为江慕好会抱着他哭诉她有多担心,甚至都做好了要安抚江慕好的准备,可没想到江慕好直接走过他身旁,在燕老夫人身边落座。 燕青樾伸出的双手僵在空中,好半天才尴尬地转身。 江慕好瞧见他的表情,却不觉得爽快。 她还想让燕青樾更不开心呢,她都快睡下了,他突然回府,害得她得起来。 没骂他就不错了,他还妄想她能抱他,痴人说梦! 燕老夫人关切地看着他,“我的儿,陛下终于放你回来了,如何,是不是贤亲王进宫救你了?” 燕青樾答非所问,只是定定地看着燕老夫人。 “娘,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参与了侵占良田一事?” 第185章 责备 燕老夫人正要否认,却看到燕青樾的脸色后大气都不敢出。 她支支吾吾地看着手中的佛珠,“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当初燕青樾的手下找上门,本想同他商量此事,谁知燕青樾不在府里,燕老夫人听见他们几个闲聊,得知此事利益很大,当即替燕青樾拍板参加。 但她也知道燕青樾这人轴得很,所以她同他们几个商量过了,一致同意瞒着燕青樾。 燕青樾从同僚们口中得知这件事,在牢里没少怨恨燕老夫人。 但是想到燕老夫人年事已高,他总不好再跟他娘计较这些,只能把炮火转向江慕好。 “你也是,娘年纪大了糊涂,你也糊涂么?竟然不劝着点!” 江慕好正困得打哈欠,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 她可是顶着瞌睡坐在这里,燕青樾还跟她发上脾气了。 江慕好冷笑,“这事儿你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得知?” 重活一世,她当然知道燕老夫人参与了侵占良田一事,不过她就是不想提醒燕青樾。 她就想看燕青樾如何跳进燕老夫人亲手挖的坑里。 燕青樾本来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想让江慕好背了这口黑锅,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可没想到江慕好如此不配合,不肯背锅还倒打一耙。 不等燕青樾发怒,燕老夫人先发火了,拄着拐杖在江慕好面前用力敲了敲。 “你夫君才刚从牢里回来,你怎么跟他说话的!” “正是因为他刚从牢里回来,我才要提醒他,别忘了这一趟回来得多么来之不易,好好珍惜,否则不知道哪日又要进去了。” 江慕好冷眼看着气急败坏的两母子,撇了撇嘴,“更深露重,我就不打扰你们叙话了。” 江慕好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已经燕青樾的手,果然,已经紧握成拳。 呵,想必现在燕青樾杀了她的心都有。 不过现在还早,一切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等江慕好离开,燕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我儿,你以为娘愿意干那见不得人的事么?只不过是江慕好不肯为府里出力后,娘舍不得你辛苦,总要想办法多找些补给。” 燕老夫人说得声泪俱下,燕青樾顿时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质问他娘。 “娘,都是我的错,儿子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跟您说话了!” 乔念慈趁机插嘴道,“夫君,你知不知道是谁去救了你?” 燕青樾摇摇头,他去面圣时殿里只有皇帝一人。 乔念慈立刻邀功,“是我!你落狱可把我和娘吓坏了,夫人也不肯出手相救,我只好铤而走险找了贤亲王帮忙。” 燕青樾皱眉,“贤亲王,你怎么跟他攀上关系的?” “我给他写了封信。”乔念慈语气里满是得意,“夫君,我做得好吗?” 她想听燕青樾一句赞美,但燕青樾只是沉思良久,而后便让她早点回去歇息。 燕青樾回到自己院里,若今晚真是贤亲王向陛下求情,那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陛下一向忌惮结党营私,贤亲王替他说话,怎么看都是他已经入了贤亲王一党。 第186章 坐冷板凳 皇帝虽然放了燕青樾回府,但是光降爵罚俸不足以堵住大臣们的口,因此皇帝决定另外罚燕青樾三个月紧闭。 想来三个月后,大臣们也该把这件事忘了。 燕青樾每日都在府里,他常年在沙场上征战,不知朝廷里的弯弯绕绕,想要找人指点迷津,思来想去只有江太傅可以给他些建议。 然而江太傅对他的态度避之不及,如若不是江慕好开口,恐怕江太傅不会费心指点。 燕青樾倒是想跟江慕好拉近关系,可江慕好压根不跟给他机会。 尽管江慕好搬回来了,但还是以病为借口不跟他同吃同住,每日在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开小灶。 因为罚俸一事,府里的开支又缩短许多,每顿都以清粥小菜为主。 可江慕好院里却时常能传来肉香,燕老夫人指使下人去看过,据说江慕好院里成天大鱼大肉,一顿能吃五六个菜。 燕老夫人气愤地拍着大腿,质问燕青樾:“我的儿,你可听清楚了?这个江慕好简直过分!我们喝粥吃咸菜,她却躲起来吃好的。既然都是一个府里的,她还是你的正妻,不能带着全家人享福,也不该躲起来吃独食!” 燕青樾很赞同燕老夫人的说法,立刻冲到江慕好院里。 见到人之前,燕青樾一直提醒自己不要一点就着,现在他还不能跟江慕好起冲突,他还仰仗着江家的支持。 可见到人之后,尤其是闻到那满院肉香,燕青樾就不高兴了。 他是这府里唯一的男主人,他娘一把年纪还挨着饿,燕元烨还在长身体,江慕好却一个人在这吃香喝辣,简直不配为人! 慧兰从门缝里往外看,发现是燕青樾,连忙回去请示江慕好。 “小姐,是姑爷来了。” 江慕好一下警惕起来,倒不是怕燕青樾做什么,她就是怕燕青樾来蹭饭。 “他什么表情,很凶么?” “那倒没有。”慧兰摇摇头,“不过看着来者不善。” “知道了。” 江慕好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忽然心里闪过一抹硬气,她何必怕燕青樾,这些吃食她可没花府里一分钱。 “请他进来。” 慧兰本想提议把吃食藏一藏,但看江慕好都没这个打算,她便也不多嘴了,立刻去请燕青樾。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燕青樾气势汹汹地推开门,直奔江慕好面前。 “江慕好,你怎能如此自私自利,我娘和元烨还是老人孩子,整日吃青菜裹腹,你却大鱼大肉。你就不会羞愧么?” 燕青樾一只手抓着桌子,大有随时要把桌子掀翻的气势。 江慕好却冷眼瞧他,“我有什么好羞愧的?侵占良田的又不是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燕青樾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更加坚信她就是一个毒妇,“江慕好,我真没看错你,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你有钱买肉,却不愿意分给大家一起吃。” “我用的是我的嫁妆,你被陛下罚俸,却要用我的嫁妆给府里的人买肉吃,你若是不怕外人笑话,就让人来评评理。” 第187章 偏宠乔姨娘 燕青樾当然怕人笑话。 他最怕的就是被人笑话他攀附江家的权势,依靠妻子的娘家。 所以他宁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也要忍着。 燕青樾背过身去,沉声道:“这次算了,我不罚你。你把肉拿出去,跟大家一起吃,至少不能让我娘和元烨挨饿。” “不想挨饿可以,自己花钱去买肉来吃。” 江慕好故意打个饱嗝,悠哉道:“他们不是我的母亲和儿子,谁的娘谁的儿就自己疼。” 这话大大地打击了燕青樾的自尊,他指着江慕好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迟早有一天你要后悔。” “我已经后悔了。” 江慕好接过慧兰递来的帕子擦擦嘴,在心里补充:后悔没早点这么对你。 燕青樾停下脚步,误以为江慕好要向他示好。 可没想到江慕好却没了下文,不再理他。 燕青樾气得拂袖而去,转头去了乔念慈房里。 见他来,乔念慈欢喜得不得了,亲自泡了茶奉到他手边。 “夫君,喝点茶暖暖身子。“ 燕青樾顺势握住她的手,“念慈,还是你好。” 乔念慈看得出来燕青樾是在江慕好那边吃了亏,立刻依偎在燕青樾胸膛说:“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若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燕青樾长叹一声,脑中浮现出江慕好那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乔念慈心里酸得很,人在她跟前还想着江慕好,当她死了么。 她亲吻着燕青樾的脖颈,挑起男人的情意。 “夫君,我们许久没有亲热了。” 燕青樾何尝不想,他不是柳下惠,乔念慈还是他的正经姨娘,他没必要忍。 唯一顾忌的就是她的肚子,燕青樾往下看一眼,“你肚子怕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乔念慈急得直接吻上燕青樾的唇,“我的肚子是何情况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有数。” 她都这么说了,燕青樾自然不会拒绝,搂着怀中佳人一起倒在床上。 皇帝罚禁闭,燕青樾正好有借口跟乔念慈行鱼水之欢,一连几日都宿在乔念慈房里。 燕老夫人看不过去,派人将燕青樾叫走,隐晦地训斥道:“你又不是个刚开荤的,怎么这么忍不住?” “娘,念慈是我的姨娘,我亲近自己的人怎么了?” 燕老夫人语塞,“我知道她是你的姨娘,只是你多少也要顾忌江慕好的面子,你成日待在乔念慈房里,她能高兴么。” “那还不是因为我去找她,她连个好脸都不给!” 燕青樾冷笑,“若她识趣,我们还能做个明面上的夫妻,可她这般不给面子,我也只能不客气了!”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苦,只是江家不能不忌惮。你可别再偏宠乔念慈了。” 燕老夫人苦口婆心却被燕青樾搪塞过去,他心里越发不发,明明是江慕好不肯亲近他,怎么变成他的错了? 乔念慈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第188章 请安挑衅 门外传来一道怯弱的声音。 “姨娘,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嗯。打盆水来,我要梳洗。” 这几日她陪着燕青樾在房里厮混,都没去给江慕好请安,江慕好指不定这会儿怎么骂她。 她低头看一眼床上凌乱的被褥,嘴角勾着胜利的笑容。 江慕好费尽心思想要离间她和燕青樾,结果怎么着?燕青樾还不是和她恩爱缠绵。 丫鬟端水进来,瞧见乔念慈脖间的红痕,险些打翻手上的水盆。 乔念慈眼神一斜,“没眼色的丫头,伺候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姨娘息怒,姨娘息怒!”丫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却不能打消乔念慈本分怒气。 要不是乔念慈想到这个丫鬟是她手边唯一可以使唤的下人,早就把她打发出去。 况且,现下还有件事需要这个丫鬟帮忙打掩护。 乔念慈收起眸中的冷色,扶起丫鬟。 “巧云,你别紧张。”乔念慈安抚着丫鬟,拿起一盒胭脂,笑得温柔可亲:“这个送给你。” 巧云看得出来这胭脂价值不菲,连忙摇头。 “姨娘,奴婢怎配用如此好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傻丫头,东西可不就是拿来用的。我给你,你就收着吧。”乔念慈不由分说地塞到巧云手里,巧云手足无措,只好收下。 “多谢姨娘,姨娘的好,巧云无以为报,只能为您做牛做马。” 乔念慈抚摸着巧云的脑袋,“做牛做马倒不用,只要你……做我的出头鸟就行了。” 巧云没听懂,茫然地看着乔念慈,“姨娘这是何意?” “你不必明白。快帮我梳洗吧,还得去给夫人‘请安’呢。”乔念慈对着镜子擦脸,镜中的自己十分美颜。 寡淡如水的江慕好哪能及上自己半分? 有燕青樾的宠爱,乔念慈打扮得十分夸张,恨不得把燕青樾给她买的首饰都戴上。 直至看着镜中的自己光彩夺目,乔念慈这才对巧云高傲地点了点头。 “走。” 乔念慈到江慕好院里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听着影儿和倩儿抱怨乔念慈争宠。 “夫人,您定要评评理,伯爷已经接连五日都留宿她房中。若说她没有使些手段,我是绝对不信的。”倩儿委屈哭诉,拽着江慕好的袖子一个劲地恳求。 江慕好撑着脑袋,昏昏欲睡,这几日总也睡不够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们的话。 “我知道了。” “夫人,我们是你举荐给伯爷的,我们就是你的脸面呀。伯爷这般宠爱她,而不管我们,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倩儿有意说得严重些,好挑起江慕好对乔念慈的厌恶,可没想到江慕好不以为然。 “你们要争宠便去,不必拿我当借口。” 江慕好正打算让她们先回去,她要去睡个回笼觉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夫人,这几日都没能来请安,是我的过错。还请夫人恕罪。” 门帘一掀,乔念慈挺着大肚子走进来,嚣张地坐在江慕好对面。 第189章 提点 刚才还又哭又闹的倩儿影儿两姐妹顿时缄口不言,默默站在江慕好身后。 江慕好见乔念慈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特意跑来炫耀的。 “无妨,我知道你这几日在伺候伯爷。” 言下之意,她根本没拿乔念慈当回事。 乔念慈吃不准江慕好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不过她是抱着炫耀的心思来的,她就必须让江慕好知道燕青樾多疼爱她。 乔念慈故意低头露出脖子上的痕迹,“姐姐真是大度,这几日我也想来给姐姐请安的,可是夫君夜夜折腾我,早上也不许我起来。我只能听夫君的。” 话里的炫耀之意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江慕好逗乐了。 乔念慈以为她这么说,就能收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了么。 她肚子里的孩子莫不是拿脑子换的。 “你的肚子月份不小了,房事上也该小心些。若是出了差池,你对得起燕家的列祖列宗么。” 乔念慈本想炫耀,却被江慕好教训,脸上如何过得去。 她咬着下唇,颇有些不服气。 “可夫君要,我能如何拒绝。” 乔念慈抬起下巴,她可不认为江慕好是为她好提醒她,江慕好必定是嫉妒她有两个孩子还能得夫君宠爱,说出来的话都怪酸的。 “姐姐不必担心,我自会照顾好我和伯爷的孩子,不劳您费心。孩子若有任何差池,那也是我和夫君的事。” 乔念慈扶着肚子站起来,对江慕好微微福身,不等江慕好做出反应,她就抱着肚子离开了。 影儿和倩儿都震惊于她的嚣张,纷纷对江慕好说:“夫人,她这也太过分了,您必定要好好惩处她!” 江慕好淡淡地说,“人家有两个孩子,我如何惩处。” “可是——” “好了,你们请过安就先回去。好好把心思放在伯爷身上。” “……是。” 影儿和倩儿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这么容得下乔念慈,还是被乔念慈刺激得一点斗志都没有了。 不止影儿和倩儿为江慕好鸣不平,就连慧兰都觉得乔念慈太过分,义愤填膺地说:“小姐,您怎么这也忍得下!我都忍不住了!” 江慕好哑然失笑,抬眼看向她,“哦?你忍不住什么?” “乔念慈实在欺人太甚!不就是伺候了伯爷几天吗?跟谁没伺候过一样。” 得瑟什么! 可没想到江慕好轻巧地说,“我没伺候过啊。” 慧兰一怔,她这不是在小姐的伤口上撒盐么,慧兰立刻跪下求饶。 “小姐息怒,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傻丫头,起来吧。”江慕好把慧兰拉起来,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脑袋,“我不在乎。” “小姐……” 慧兰担心江慕好只是强颜欢笑,毕竟哪有女人能笑着说出不介意别人伺候自己的夫君呢? 可江慕好眉宇间的坦荡不似装的,她是真的不在乎。 “好啦,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做什么。”江慕好拿起一块糕点塞到慧兰手里,云淡风轻道:“好戏才刚开始。” 第190章 蟹 慧兰正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云尚忽然跑进来禀报。 “小姐,有人给您送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呢,来送东西的人并未说明,门房也不敢打开,等着小姐亲自过去看看。” 江慕好见今日天气晴好,便想着就当散步去前厅看看。 “走吧,去看看究竟是何物。” 江慕好到前厅时,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叶紫檀做成的食盒,看工艺便知道奢华无比,有市无价。 慧兰和云尚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天,这盒子也太好看了!” 江慕好注意到食盒上的云纹金饰,那是只有皇族才能用的。 她和皇族的来往只有公主,可公主给她送食盒做什么? 况且若是公主送来的,必定会派人告知。 她心里忽然有个猜测,但面上云淡风轻地叫人打开。 云尚连忙打开,发现这食盒里竟全是螃蟹做成的菜。 食盒一共四层,顶上是整只蟹壳排列而成,每只蟹壳上都绘有不同的花纹,看上去赏心悦目。 再往下翻,每层都有不同方法烹制的蟹肉。 “哇,小姐,您不是最爱吃蟹了么。”慧兰高兴地拿起食盒,“往年老爷都要派人去阳澄湖买蟹给您吃,今年阳澄湖都还没开湖,您就吃上了。” 这个时候的蟹怕是一只抵千金,给她送礼的人……挺大方。 慧兰正要盖上食盒,忽然被江慕好叫住。 “等等,端起来给我瞧瞧。” “是。” 慧兰连忙举起来,江慕好仔细一瞧,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食盒里的螃蟹竟全是母蟹。 她乐不可支,笑起来百媚生,慧兰和云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小姐,您笑什么呢?” “没事。” 江慕好等笑够了,才让她们把食盒重新装好。 “把食盒带回去,云尚,你去厨房拿些姜和酒。” “是!” 云尚连忙小跑去厨房,慧兰提着食盒和江慕好往院子走。 “小姐,谁这么别出心裁给您送这蟹肉宴?会不会是老爷?可若是老爷,为何不直说呢?” 江慕好轻笑,“因为根本就不是爹爹。” 是顾承靖。 他必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给她送礼,不过这人送礼还挺有意思的,别人送礼都送金银珠宝,他送一盒螃蟹。 但不得不说,这礼物送得很合江慕好心意。 她喜欢。 云尚提着裙摆一溜小跑去厨房,想着快些取来酒和姜,小姐还等着吃呢。 穿过花园便是厨房,云尚想着节省些时间,便直接从花园过,谁知刚走到假山里,就看见乔念慈的婢女巧云鬼鬼祟祟地从花园经过。 云尚留了个心眼,立刻跟上,却发现巧云也是去厨房。 只不过,巧云到了厨房直接从平日府里采买蔬果的门出去。 平日为了方便运输瓜果,那扇门几乎不关,巧云轻而易举地通过那扇门离开。 云尚心里一紧,巧云的样子不像是回家,她神色慌张,必定有妖! 云尚哪还顾得上姜和酒,连忙跑回去告诉姜慕好。 “小姐!奴婢有发现,乔姨娘的婢女巧云出府去了!” 第191章 事出反常 “出府?她独自一人?”江慕好微微蹙眉,“乔念慈没去么。” “没有!” 江慕好拧眉,巧云是孤女,必定不是回家,那便只能是被乔念慈派出府去的。 慧兰也出谋划策道:“小姐,要不要派人跟去瞧瞧?” “嗯。” 江慕好拍了三下手,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男人跪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小姐。” 那是江太傅专门配给她的侍卫,上次她要回来,她爹担心燕青樾和燕老夫人对她不利,特意千挑万选给她从府里挑了个身手最好的侍卫跟着她。 江慕好微微点头,“江孟,现在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小姐尽管吩咐,江孟在所不辞。” “你去盯着乔念慈,她若出府,你就跟着她,将她去了哪,干了什么,一一回来向我汇报。” “是。” 江孟领命离开,慧兰担忧地说:“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只要乔念慈安分守己,一切无虞。” 江慕好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不过,前提是乔念慈安分守己。 她若是不安分守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直至天黑,江孟才回来。 江慕好已经把顾承靖送来的蟹吃了个干干净净,她鲜少有这样好食欲的时候,慧兰和云尚一边高兴她能吃这么多,一边担心她吃坏了肚子。 “小姐,不是不让您吃,只是螃蟹性寒,您吃了这么多,只怕肚子遭不住。” “我能遭得住。” 江慕好正和两个丫鬟打商量,让她再多吃一口,慧兰却怎么也不肯。 “小姐,您要责骂奴婢,奴婢也要拦着您。您千万不能再吃了。” 慧兰夺过盘子护在怀里,那表情壮烈得像是赴死。 江慕好乐不可支,“好吧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好像是吃多了些,江慕好停下筷子才发现自己的肚皮浑圆,随时要涨破了似的。 “慧兰,给我煮碗茶来,我消消食。” “是。” 慧兰刚走出去,江孟就回来了。 “小姐,乔念慈下午出去了一趟。” “嗯。” 和江慕好设想的没差,若不是乔念慈自己要出去,她必不会让丫鬟先探路。 “把门关上,细细道来。” 江孟关上门,压低声音说道:“乔念慈出府之后直奔东四街,在那里见了个男人,在茶馆坐了片刻就去东四街的一处院子。直至现在都没出来。” 江孟估摸着时间,他们若不是从另一个门离开,便是今天不会出来了,他这才回来向江慕好禀报。 江慕好皱眉,一个男人?乔念慈不会是红杏出墙了吧! 不过乔念慈依附着燕青樾生存,想来是不敢随便做出出格之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慕好叮嘱江孟,“你这几日就盯着她院里,若她有风吹草动,你即刻告诉我。” “是。” 然而还没等江孟监视乔念慈的一举一动,乔念慈那边突然说要传大夫。 江慕好正要睡下,听闻乔念慈要传大夫,立刻坐起来。 “传大夫?现在么。” “是。” 第192章 腹痛不止 乔念慈半夜传大夫,她作为主母不能不去看看。 江慕好披了件衣裳,匆匆赶去,到乔念慈院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她立刻捂起鼻子。 “小姐,这么重的艾草味,她的胎怕是不好了。”慧兰轻声说。 江慕好心里有数,踏进堂屋时,大夫正在为乔念慈诊脉,乔念慈埋头在燕青樾怀里哭。 “夫君,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 燕青樾抚摸着她的脸,“好了,你别胡思乱想,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么?”乔念慈抬头看着他,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把燕青樾看得心疼不已。 “大夫,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江慕好站在门口,冷眼瞧着乔念慈。 她总觉得,乔念慈的表情似乎在隐瞒什么。 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乔念慈忽然咬住下唇,“夫君,你要不先出去吧,说不定你在这,大夫有些话不好说。” 燕青樾点头,“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燕青樾一转身,竟然看到了江慕好。 “你在这做什么。” “乔念慈不是肚子疼么,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她裹着衣服素净的小脸十分惹人怜爱,只可惜落在燕青樾眼里满是憎恶。 “你别在这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么?你想趁机害念慈的孩子!” 江慕好两手一摊,“你若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只不过我害她的孩子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我又不稀罕。” 这倒也是。燕青樾说不过她,只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离念慈远一些,别扰了她。” 但她多稀罕在这似的。江慕好心里翻个白眼,要不是看热闹,她才懒得踏入乔念慈的院子。 屋里,乔念慈腹中抽痛不止,她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问大夫:“孩子如何了?” 大夫为难地看着她,“夫人,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足月,您本该克制房事,可我看您的肚子似乎……您这孩子怕是保不住,已经有了落胎之象。” “落胎?!不行!” 乔念慈惨白着一张脸,她能留在燕家全靠这个孩子,若是真的落胎,只怕她也要被赶出去了。 “有没有办法替我保住这个孩子。” 乔念慈咬着后槽牙看大夫,“若能保住,多一日我给你一百两。” 大夫虽然听得心动,可这实在太难了,不说别的,这孩子能不能保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巧云,把我的首饰盒拿来。” 乔念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纯金耳环,塞到大夫手里。 “这算是我的诚意,你若做得好,还有更多。” 大夫本想拒绝,奈何乔念慈实在给的太多了,他只好假装纠结,而后收下。 “若夫人铁了心要保胎,倒也不是没法子,只是夫人要受些苦。” “无妨,你说。” “烧艾。不过即使这样强行保胎,保下来的也只有死胎,对母乳损伤巨大。” 巧云听着都害怕,小声劝道:“姨娘,不行啊。” “谁说不行。”乔念慈咬着后槽牙,“就这么办,即使只是几日,我也要留着。” 第193章 强行保胎 即便是逆天而行,她也要留着孩子。 说不定这孩子能帮她稳固地位。 当然这个打算她是不能告诉大夫的,她盯着大夫的眼睛说:“你帮我保住这胎,我保你一世富贵,若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我便告诉伯爷是你用药不当,害得我滑胎。你猜伯爷会信你还是信我。” 没想到她即将为人母还如此狠毒,大夫心惊不已,却也只能无奈答应。 “夫人,我给你开药便是,不过你得知道,孩子即便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我心里有数。” 乔念慈额上的汗水逐渐褪去,她深吸一口气,“出去不要对外人多说半个字,否则我叫你全家死。” 大夫哪敢告诉别人自己做了这等伤阴挚的事。 “夫人放心,我绝不透露半个字。” “去开药吧。” 大夫匆匆写下药方交给巧云便离开了,出院时和江慕好撞上,忙不迭地道歉。 “夫人,我有眼无珠撞了您,还请您放我一马,让我先走。” 言罢,不论江慕好怎么叫,他都不停下,像是逃难似的。 这大夫有古怪。 江慕好本想派慧兰立刻跟去看看,可她还想看看乔念慈的情况。 只片刻功夫,燕青樾已经迫不及待进去陪乔念慈。 “念慈,你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已经没事了。”乔念慈依偎在燕青樾怀里,尽量放松自己的声音,“大夫说我即将生产,是因为近日过分劳累所致,大夫开了安胎药,我喝下便会无事的。” “那就好。” 听她这么说,燕青樾放心不少,毕竟这个孩子承载着他和他娘的期盼,这也是乔念慈嫁进来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乔念慈尤嫌不够,拉着燕青樾撒娇。 “夫君,大夫说了,你要多陪陪我。” “我陪你,我都陪着你。” 燕青樾在乔念慈额上亲了亲,“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可好。” “那自然是最好了。” 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看得江慕好想吐,一时被恶心得忘了去追那大夫。 江慕好离开乔念慈的住所,乔念慈怕是不日就要发动,燕府又要热闹了。 次日一早,乔念慈在燕青樾怀里醒来,撒娇地说自己想吃东西酒楼的绿豆糕,要燕青樾去买。 “我让下人去买,你不是想让我陪着你么。” 燕青樾在乔念慈额上轻吻,乔念慈却不依。 “夫君,不是我想吃,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你还不去买么?” “去去去。” 燕青樾拿她没办法,亲亲她高耸的肚皮,“想吃什么我都去买。” “那你快去吧,我和孩子在府里等你。” 等燕青樾走了,乔念慈撑着身体把巧云叫进来。 “大夫给的保胎药熬好了么?” “熬好了。” 巧云立刻双手奉上药碗,药汁黑漆漆的,看着都恶心。 “姨娘,您真的要喝进去么?会不会伤了您的性命。” “伤就伤。”乔念慈疯魔一笑,“我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的命。” “另外,巧云,我还要让你帮我做件事。” 第194章 精心部署 乔念慈摸着巧云的头,“你是我最忠心的丫鬟,对么?” “对。” 巧云立刻点头,乔念慈满意一笑,“那你按我说的做……” 等燕青樾买好绿豆糕回来,乔念慈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院子里乘凉。 见她换了身透亮的衣裳,燕青樾笑问道:“怎么?今日想要出去么?” “不出去,我就是觉得天气晴好,想要去花园里逛逛。”乔念慈用下巴蹭着燕青樾的脖子,“夫君陪我。” “好,陪你。” 燕青樾刮刮她的脖子,“都要做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爱撒娇。” “谁让我夫君疼宠我。不过夫君,要不要叫上姐姐一起,你这些日子都陪着我,姐姐怕是不高兴呢。” 乔念慈捉摸着如何才能拉江慕好入局,燕青樾是最大的助力。 燕青樾一听要叫上江慕好,顿时有些不快。 “好端端的,叫她做什么,我们自己逛更自在。” “夫君,姐姐说到底还是你的妻,我们总要尊重她。况且孩子出世,还要尊称她一声嫡母,多请她来和孩子培养感情好不好。” 尽管燕青樾觉得多此一举,但是他不忍心驳回乔念慈的请求,还是心软地答应。 “好。就听你的。” 燕青樾转头对外说,“来人,去请夫人到花园,就说我有事找她。” 巧云立刻应下,去传话前特意先去了花园一趟,按照乔念慈的指示,在花园的石板路上刷了一层猪油。 猪油本是炒菜时用的,巧云跟厨房的烧火丫头关系不错,便央着她偷了点出来,均匀地抹在石头上,又反复试了几遍,都看不出来,这才放心地去找江慕好。 江慕好正要用膳,膳食之丰富,看得巧云咽了好几次口水。 江慕好吃得比乔念慈这个有孕之人还好,不敢想象若是今日有孕的是江慕好,得吃多少好东西。 见巧云呆呆地站在桌边看着菜肴不说话,江慕好猜到她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 “找我何事。” 巧云这才回过神,忙说:“夫人,伯爷请您花园一聚,一同赏花。” “赏花?!” 江慕好差点没笑出声来。 燕青樾一介武夫,竟然还喜欢赏花? “不去。” 夫人,伯爷亲自发话请您去,您要是拒绝了伯爷会不高兴的。“ 江慕好冷笑一声,以为这么说她就会怕了么。她不去,燕青樾会不高兴,可她去了,她会不高兴。 在她不高兴和燕青樾不高兴之间,她果断选择让燕青樾不高兴。 巧云急得直挠耳朵,“夫人,伯爷是真心请您一起去赏景,您就给个面子吧。” 江慕好乐了。 “你不是乔念慈的婢女么,居然劝我去陪伯爷,你不怕你家姨娘不高兴么。” “就是我们姨娘盛情请您一同去赏花的呢。” 江慕好挑了挑眉,鸿门宴啊?那她更不能去了! 不过……江慕好看巧云紧张不安的样子就觉得可笑,这两主仆简直是把想害人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第195章 邀请同游 “知道了,我用过膳就去。” 见江慕好终于答应下来,巧云高兴极了,“奴婢这就是去禀报姨娘和侯爷。” 巧云手舞足蹈地离开,慧兰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小姐,您答应去赏花而已,她那么高兴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吧。” 江慕好神态自若地吃饭,吃饱了才好看戏。 得知江慕好答应来赏花,乔念慈心里窃喜不已。 她就要让江慕好一会儿来花园有去无回,让她之前那么欺负自己。 乔念慈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央求着燕青樾和她一起去花园用膳,两人对着满园花草畅饮数杯,险些又燥热起来。 好在燕青樾想到燕老夫人的叮嘱,及时克制住自己。 “念慈,今日怎么了,如此情动。” 乔念慈欲说还休地看着他,“只要是和伯爷一起,我就情难自禁。” 这句话与说得燕青樾险些又情动了,好在他理智尚存,摸摸乔念慈的肚子。 “一切以你的孩子为主。” 等他们用过膳,江慕好才姗姗来迟。 燕青樾嫌弃地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你就这么来了,竟也不带些东西。我问你,念慈的孩子即将出生,你想好送什么东西给孩子了么。” 作为嫡母,庶子出生至少也该送块玉佩。 可江慕好理直气壮地摇头,“没有。” “你作为嫡母怎可不送东西给庶子!这是你对他的祝福!”燕青樾皱起眉头,“即便你再不喜欢念慈,也该善待她的孩子,这样她的孩子将来才能给你养老送终。” 江慕好嗤笑一声,坐在他和乔念慈对面。 “我有十几箱嫁妆傍身,用得着别人的孩子给我养老么。” 燕青樾脸色骤变,“你口中别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所以呢?又不是我生的。” 江慕好轻飘飘一句话把燕青樾气得够呛,乔念慈立刻顺着燕青樾的气,完成大事要紧。 “夫君,你先别动怒,我想姐姐只是跟我们说笑呢,姐姐怎么会真的不准备贺礼呢。” 乔念慈抱着肚子站起来,“姐姐,那边有朵牡丹,开得甚好,你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昨夜我梦见一个小女孩,我想这一胎是女儿,摘下那朵牡丹送她最好。” 江慕好还没说话,燕青樾便着急道:“我陪你去摘。” “夫君,摘花是女子的事,再说要是女胎,能沾沾姐姐的福气最好。”乔念慈娇笑一声,殷切地看着江慕好,“姐姐,你会跟我去吧?” 江慕好才懒得陪她。 可乔念慈不依不饶地缠着她说了许久,一看便是存了坏心思,江慕好一眼便看出乔念慈存了坏心思,有心看看她想做什么妖。 “好吧。” 乔念慈极力压抑着喉间的欢呼,胜利就在眼前。 只要江慕好扶她去看花,她就能顺势把滑胎的事栽赃到她身上。 “姐姐,别让丫鬟跟着,我有些体己话想跟你说。” 乔念慈侧身挡住慧兰,对江慕好笑:“姐姐,我扶着你。” 第196章 孩子没了 江慕好猜到不着痕迹躲开乔念慈的手。 “不必了,你小心你的肚子就好。” 慧兰不放心,乔念慈这摆明了是冲着江慕好来的,小姐怎么还上当呢! 江慕好却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乔念慈和江慕好一起走上石板路,直至看不到燕青樾和慧兰,乔念慈才讥讽道:“姐姐,你生下来什么都有,这回也尝尝一下失去所有的滋味吧。” 江慕好闻言轻轻蹙眉,正要质问她什么意思,乔念慈忽然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啊——” 乔念慈的惨叫响彻整个花园,坐在凉亭里的燕青樾和慧兰听得一清二楚,还没等慧兰反应过来,燕青樾已经冲出去了。 只见乔念慈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夫君,我的肚子好疼——” 燕青樾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冲江慕好吼道:“快去请大夫啊!愣着干什么!” 江慕好冷眼看着乔念慈,心里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 不过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江慕好没计较燕青樾的态度,只是对慧兰说:“去请大夫吧。” “是。” 慧兰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女人请大夫,不过小姐吩咐,她照做就是了。 燕青樾抱着乔念慈冲回院子里,心疼地把她放在床上,攥紧她的手。 “念慈,别怕,夫君在这陪着你。” “夫君——” 乔念慈疼得额上都是汗,她知道孩子这回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慧兰请的不是上回的大夫,但乔念慈不怕,是江慕好请来的大夫更好,这样一会儿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大夫上手把脉,脸色大变。 “夫人这是要滑胎啊!” 燕青樾一怔,不能接受这个说辞。 “不可能!孩子马上就要降生,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滑胎!” “这确实是滑胎之兆,脉象虚滑无力,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大夫擦擦额上的汗,“我看还是预备着吧。” 燕青樾还沉浸在震撼中,孩子马上就要足月,怎会生此大变。 大夫又道,“若不尽快把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会伤了母体。” 不得已,燕青樾只好忍痛同意。 房里血腥,大夫和巧云都请燕青樾出去,他颓废地走到门口坐下。 江慕好就在几步之外看着他。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觉得燕青樾可怜,可现在她只觉得活该。 屋里不断传出乔念慈的惨叫,燕青樾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拦住,直至一个时辰后,大夫才抱着一床沾血的棉被出来。 大夫满头大汗,他行医多年,还没处理过这么难下的胎。不过这胎也够奇怪的…… “人如何了?”燕青樾迫不及待地抓着大夫问。 大夫连忙说,“人已经无碍,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身体即可。” 大夫没把话说全,以乔念慈的身子,再想有孕,难于上青天。 不过这话既然主人家没问,他又何必上赶着说。 燕青樾松开手,冲进房内,冲天的血腥味让人十分不适,燕青樾却顾不上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乔念慈的病床边,心疼地看着她。 “念慈,你还好么?” 第197章 勃然大怒 乔念慈刚刚落了胎,这会儿正是虚弱的时候,但她也没忘跟燕青樾卖惨。 “夫君,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姐姐,她要推我一把。要不是她推我,现在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好好的!” 乔念慈嚎啕大哭,哭得情真意切,听得燕青樾拳头发硬,双目赤红。 “江慕好!你给我滚进来!” 他知道江慕好就在外面,一声怒吼之后,却迟迟不见江慕好走进来。 江慕好在等。 直到慧兰用手帕包着一包东西回来,她翻开看了眼,才点点头。 听到燕青樾气急败坏的吼声,她无动于衷,施施然地走进屋内,眸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情。 燕青樾掏出腰间匕首,直抵江慕好雪白的脖颈,眼里满是杀意。 “江慕好,你怎么这么恶毒!念慈从未害过你,你却连她的孩子都容不下,这个孩子马上就要足月了啊!” 江慕好冷眼看他,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冷兵器。 “她说是我你就觉得是我,你的脑子是摆设么?” “难道不是?!” 燕青樾手上更用力,这把匕首替他解决过无数个敌人,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江慕好身上。 乔念慈巴不得燕青樾越生气越好,一个劲地怂恿道:“夫君,您别怪姐姐,我入府之前就生了元烨,后来又怀了一个,姐姐生气吃醋也是应该的。都是我不好。” “你为我开枝散叶,这才是为人妻的本分,她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她竟还有脸谋害你的孩子,念慈,你不必再为她求情,今天我必须要让她知道厉害。” 江慕好看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举起手拍了两下。 “你们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 燕青越脸色骤冷,“你还不知悔改,我要把你送回江家,好好问问江太傅是怎么管他女儿的。” “只是如此?你难道不该休了我给你的姨娘讨回公道?”江慕好啧啧摇头,“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她么。” 燕青樾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动作反而迟疑几分。 “江慕好,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念慈捏紧被子,这次证据确凿,赶走江慕好十拿九稳了。 可江慕好却说:“要杀要剐我都随便你,不过我想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再做决定。” “什么?” 江慕好打开帕子,里面包裹着一团,只不过各个都油光水滑,仿佛被人提前擦了油上去一样。 “这是何物?”燕青樾蹙眉,“你哪弄来的。” “花园里的石板路上都是这样的石头,若我没分析错,是有人提前刷上去的。而且刷油的人还挺聪明,没用梳头的桂花油,而是炒菜的猪油。” 日光下的桂花油十分显眼,用猪油就会隐匿很多。 燕青樾再冲动,看了刷了油的石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默不作声地收起匕首,“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念慈滑胎。” “如果是她自导自演呢?别忘了,当时可是她让我一起去摘花的。” 第198章 巧云顶罪 江慕好冷静地分析给燕青樾听,说出的话却叫乔念慈心慌不已。 她千算万算,想把孩子没了的事情嫁祸给江慕好,就是没算到江慕好如此机敏,竟然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关窍! 乔念慈只能拉着燕青樾的袖子哀求,“夫君,孩子已经没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就算了吧。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害他呢?就当作是我和这孩子没有缘分,我们很快还会有孩子的。” “那可不行。” 江慕好直接坐在乔念慈床边的椅子上,“毕竟是燕家子孙,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个结果来,也好叫大师来为孩子超度。” “真的不必了,这是我的孩子,我知道如何处置他。”乔念慈难掩神色里的着急,江慕好抱着胳膊想看燕青樾怎么处理。 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乔念慈在说谎。 燕青樾此刻也十分纠结。 江慕好说得有道理,乔念慈说得也有道理,她一个为娘的人,难道还会谋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知道江慕好今日不找出真相不会罢休,乔念慈便想了个法子为自己脱罪。 “巧云,是不是你这丫头干的?就因为我前日打骂了你几句,你就记恨在心,故意弄没了我的孩子是么!” 乔念慈指着巧云怒骂,巧云立刻跪下求饶。 巧云满心疑惑,不是你叫我去刷油的么? 但等巧云一抬头,她便明白了乔念慈的用意,乔念慈是看东窗事发,想要让她去顶罪! 这罪如何能顶,看燕青樾的怒气得知是谁干的之后必定会施以重刑,她可顶不住。 正当巧云打算说出实情时,却看到乔念慈念了两个字:大壮。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巧云咽了回去。 大壮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府里的家丁,二人都是孤儿,早早地被买进来干活。 乔念慈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配合顶罪,就要对付大壮。 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巧云只能含泪认罪。 “姨娘,是我干的。你那日骂我,我心里有气,就想着对付你的孩子……” 巧云说得磕磕巴巴,说出的话却叫人惊掉下巴。 尤其是燕青樾。 “你照顾乔姨娘的日子不短了,竟然还会因为此等小事害她没了孩子,你的心好歹毒!” 燕青樾怒不可遏,“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 巧云是签了死契的丫鬟,即便是打死也没人会为她报官,更何况她本就无父无母,巧云绝望地闭上眼。 江慕好忽然开头,“真的是你么,你在乔姨娘身边伺候又不在厨房干活,你怎么拿到猪油的。” 傻子才看不出来巧云是替乔念慈顶罪,而很巧的是,燕青樾就是那个傻子。 “我去厨房偷的。”巧云抿唇,一个劲地磕头,“我知道错了,求伯爷放我一马,我愿生生世世在伯府做牛做马,伺候伯爷夫人和姨娘。” “你不必再说了,来人,即刻拉出去杖毙。尸体拖到乱葬岗去喂狗!” 江慕好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巧云被拖走。 第199章 不领情 蹊跷,这件事太蹊跷了。 倒不是乔念慈让巧云来顶罪的事,而是乔念慈若拿滑胎来害她,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这孩子是乔念慈在燕府唯一的指望,她这都舍得? 巧云被拖走时大喊着:“姨娘救我——” 乔念慈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巧云真挚热烈的眼神,只对燕青樾说:“夫君,这件事告一段落,别再追究了好么,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德。” “嗯。” 燕青樾铁青着脸点头,眼角瞥见江慕好,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对她那么凶狠,还用匕首威胁她。 “方才的事是我太着急,你—— 江慕好起身,直接打断他的话。 “无妨,伯爷为了自己的孩子,即便是用匕首威胁自己的发妻也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 嘴上说着理解,但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怨怼。燕青樾被她的话说得语塞,还想再解释,她却直接离开。 燕青樾看着她的背影火冒三丈,她究竟还有拿他当夫君么?每次想走就走,随心所欲! 看到燕青樾脸上表情几经变化,乔念慈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低声呼唤:“夫君,我肚子疼,你抱抱我。” 刚没了孩子,燕青樾的心情极差,又有巧云这件事在他们之间横亘着,燕青樾没有心情跟乔念慈温存,只敷衍地抱了抱她,便推说要去见燕老夫人,让她先好好休息。 “夫君——” 无论乔念慈怎么呼唤,燕青樾都走得毫不犹豫。 乔念慈只能抓紧被子,心里后悔没把事情做得更完美些,就不会让江慕好抓住空子。 …… 燕青樾从乔念慈院子里离开,一转头就撞上了倩儿。 倩儿听说燕青樾、江慕好、乔念慈三人本在花园赏景,不知为何突然回到乔念慈院里,还传来了大夫,她就猜到事有蹊跷,便一直在乔念慈院子周围打转,就等着里面的人出来问问情况。 没想到却看到巧云被人带走,紧接着便是燕青樾从里面出来。 倩儿连忙整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衫,状似不经意地撞入燕青樾怀里。 “怎么如此不小心!” 燕青樾没好气地训斥,看到倩儿的脸时一愣,想起这个他短暂宠爱过的女人。 倩儿连忙低下头,唯唯诺诺道:“伯爷息怒,我是在找我的发簪,那是我刚发现有孕时,您赏给我的。” “有孕……”燕青樾扫一眼她的肚子,欣喜若狂。 这些日子他的心思都在乔念慈身上,竟忘了身边还有个妾室有孕。 “你既然有孕就小心些,什么劳什子簪子,叫下人去找。” 倩儿仰起头看他,眸中水光莹润。 “可那是伯爷赏赐给我的,我当宝贝似的。” “无妨,明日我再赏你些别的东西,你便不觉得那是个好东西了。” 燕青樾搂着倩儿的肩,“走,我送你回去。” “多谢伯爷。” 燕青樾看倩儿住处‘简陋’,立刻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到她的住处,很快,府里人人都传伯爷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第200章 教儿子争宠 燕青樾宠爱倩儿的事情自然也很快传到了乔念慈耳朵里。 她因滑胎卧床休息,可耳朵却不曾闲下来一刻。 燕青樾另外指了个人来伺候她,名叫晓菊。 晓菊为人老实,只知道埋头干活,和乔念慈待在一起时话都不说几句。 乔念慈觉得闷,又嫉妒倩儿得燕青樾宠爱,便打算还靠燕元烨来争宠。 “晓菊,去把小少爷给我叫来。” “是。” 晓菊虽然话不多,干活却很利索,不多时就把燕元烨带来了。 燕老夫人不许燕元烨跟她一起住,另外着人收拾了间小楼出来给燕元烨住,还给配了好几个丫鬟和小厮,为的就是别沾上生母的习气。 燕元烨从婢女口中得知乔念慈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没了,心伤不已,可燕老夫人不许他去看母亲,他就只好待在自己院里。 “娘——” 燕元烨直接扑进乔念慈怀里,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乔念慈抱着儿子流泪,“娘是因为没了你弟弟,正在伤心。” “娘不要伤心,儿子会代替弟弟陪着您的。” 燕元烨给乔念慈擦眼泪,却被乔念慈握住手。 “儿子,娘现在不伤心,娘担心你。”乔念慈捧着儿子的脸说,“你爹现在宠爱别的小妾,要是她们生下孩子,你的地位就不保了,所以现在你必须要多让爹爹来陪你,来看你,你知道么?” 燕元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娘,儿子知道了。” “好孩子,娘和你将来能不能过得好,就看你了。”乔念慈在燕元烨额上亲一口。 回去之后,燕元烨冥思苦想,如何让他爹来看他,思来想去发现只能——生病。 要是生了病,爹爹就必须来看他了吧? 当夜,燕元烨刻意等婢女离开,掀开被子,大剌剌地躺着。 果然,第二天一早便着了风寒。 婢女们吓坏了,连忙禀报燕青樾和燕老夫人。 燕老夫人还在没了一个孙子的伤心中,听说燕元烨病了,急得拄着拐杖就往燕元烨院里去。 “祖母,爹爹。” 见到他们来,燕元烨虚弱地喊着他们,小奶猫似的声音听得燕老夫人心疼坏了。 燕青樾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儿子,当即要人找最好的大夫来给燕元烨治病。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燕青樾早就消气了,再加上儿子躺在床上撒娇喊爹爹,他的心哪还硬得起来。 “爹爹,娘为什么不来看我?我也想娘了。” 燕元烨按照乔念慈教他说的话,一字一句说出来,听得燕青樾心都揪在一起。 “你娘还在养身体,回头就让她来看你,好不好?” 燕青樾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去看我儿,我儿都病了——!” 燕青樾听到是乔念慈的声音,脸色微变,但还是安抚着燕元烨。 “你先睡,爹爹去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燕元烨懵懂地点点头,“爹爹,元烨等你。” 第201章 碧桐书院 “姨娘,你快回去吧,您还在坐小月子,怎么可以这样迎风跑来,身体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晓菊好心劝乔念慈,却被乔念慈反手扇了一巴掌。 “你还是不是我的丫鬟?!你站在谁那边!我要看我儿子,为什么拦着我!” 乔念慈几近疯魔地对里面喊,“元烨,娘来了,娘来照顾你,我的儿——” 几乎是她喊出声的同时,燕青樾从院里出来,皱着眉头说:“你别喊这么大声,元烨还在休养。” “夫君。” 乔念慈一看到燕青樾,立刻露出柔弱的模样,“果然还是父母最疼爱孩子,有我们陪着元烨养病,他一定开心。” 燕青樾蹙眉,“都生病了如何开心。” “有父母的陪伴,自然是开心的,我们前段时间都忽略了元烨,这孩子生病便是警醒,今后还是让元烨在我身边吧,我能照顾好他的。” 乔念慈顺势哀求,本以为燕青樾还像从前那样事事顺着她,可没想到今日的燕青樾没那么好说话。 “元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总不能成日腻在母亲身边,否则将来如何做大事。” 乔念慈见状,立刻改口:“夫君说得对,可是元烨只在府里跟着先生学怕是不能成大事,还是得让他去外面上好的书院。” “嗯。我已经想好了,让元烨去碧桐书院求学。” 这件事燕老夫人比乔念慈思虑得早,燕老夫人不愿孙子和儿子一样去战场上讨功德,只能早早盘算着让他走科考的路。 但碧桐书院不是一般人能去的,还能通过入学考才能顺利入学,其中难度可见一斑。 乔念慈以为燕青樾对此事十拿九稳,欢喜地抱着他的腰说:“夫君,我就知道你最疼元烨了。” 另一边,江慕好总觉得乔念慈滑胎滑得太蹊跷,便命江孟暗中去找头天为乔念慈诊脉的大夫。 江孟花了点手段才让大夫说了真话,江孟让他把知道的都写下来,他带回去给江慕好看。 信里,大夫承认乔念慈的胎早就不保,其原因就是房事过密。 房事过密?江慕好捏着纸,颇有些震惊。 他们俩明知乔念慈腹中有孩子,还那么频繁地进行房事,这不胡闹么。 可这细细想来又有些奇怪,乔念慈仗着这个孩子横行霸道,怎么可能做任何有风险失去孩子的事。 还有燕青樾,别的说不好,但对子嗣一事十分谨慎,否则也不会无论如何都要接燕元烨回府。 她折起信,神色严肃,“江孟,接下来你就负责盯着之前你调查到的乔念慈去过的院子,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 乔念慈提过读书一事后,燕青樾正式着手准备燕元烨入学书院一事。 但是他调查才知,碧桐书院久负盛名,出过好几个状元,因此他们对入学的升学把控也很严苛,需得通过考试才能入学,否则即便是高官权贵之子也休想入学。 但燕青樾打听到,其实还有另一种获得入学资格的方式。 第202章 一千两 碧桐书院坐落在城中最热闹的街巷,每月光是租金就不菲,还有请先生的支出,因此虽然风光,但是于钱财上有不少短缺之处。 于是燕青樾便动了心思,既然朝廷可以捐官,那他们为什么不能捐个学位回来。 他又暗中问了几个人,都表示只要能给碧桐书院建一间新的书房,便可给燕元烨一个入学的机会。 只是新书房造价不菲,除了地方,还得把一应的藏书配齐,少于一千两都配不成。 燕青樾估摸着虽然府上近来的日子比之前过得紧了些,但是一千两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 于是当日用晚膳时,燕青樾特意把江慕好将来一起商量燕元烨入学一事。 “娘,元烨年纪不小了,该是上学堂的年纪,儿子已经物色好了,就去碧桐书院,不过先生说了,得花一千两才能给他入学机会。你何时能备好银子?” 一千两?!燕老夫人险些被青菜噎死。 她为难地看着燕青樾,“近来府上银子不多,你又被罚俸,我们已经是坐吃山空,别说一千两,现在就是一百两闲钱都拿不出来。” “我们的日子竟然已经这么难过了么。”燕青樾震惊地看着燕老夫人,“您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早点跟你说又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元烨入学,这可耽误不得。” 燕老夫人向他使眼色,示意他问江慕好要些钱。 江慕好自然是听见燕青樾的话了,可她只管低头吃饭,只当没听见。 燕青樾见百般暗示她都不出声,只好直接跟她说:“你是主母,又是元烨的嫡母,元烨读书一事你有何想法。” “我该有什么想法?”江慕好装傻地看着燕青樾,“你莫不是要我出去借钱吧?这若传出去,只怕会有损你的颜面。” 言下之意,不是我不想去,我可是顾及着你的面子。 若是燕青樾坚持要她出去借钱,来日被人笑话可不怪她。 燕青樾脸色铁青,虽然他知道江慕好变了很多,但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大事上他都如此吝啬。 “元烨读书的事情不是小事,你得上上心,帮着想想办法。” “我想了啊。” 江慕好理直气壮地说,“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若是想到了就说出来一同商议。” 燕青樾重重地放下碗筷,低声警告道:“江慕好,你别胡闹。” 江慕好笑了,丝毫不怕他的威胁。 “你为何认定我是胡闹?我也着急,只不过你若是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也可以出去借钱。” 燕青樾当然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在燕元烨日日在跟前晃悠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像个法子送到书院去。 乔念慈料到江慕好不会出钱,但是她不能放过一丝利用江慕好的机会。 “夫君,我打听过了,现在书院的院长山长,从前是江太傅的门生,能不能请姐姐出面请他来府里坐坐,想必他不会拒绝。” 燕青樾蹙眉,“江慕好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 第203章 借江家人的名义 “其实姐姐同不同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江家人邀约。” 乔念慈剥好一颗葡萄送到他眼前,眨巴着眼睛看他,“夫君,元烨入学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若不打算,谁还能为他打算。” 可燕青樾不愿靠江家的关系在外行事,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沉默地坐在一旁。 乔念慈见状,挤出几滴眼泪,晕在他衣袖上。 “夫君,元烨自出生之后就跟我们在边疆受苦,明明是燕家独子,却连个正经学都不得上,我不求他今后多么富贵,我只希望他能上学,仅此而已。” 乔念慈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看得燕青樾心里不忍。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去,你别哭了。当心伤了身子。” 乔念慈见他松口,连忙擦去眼泪,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我就知道夫君最疼我和元烨了,夫君放心吧,元烨这孩子有良心,将来一定会孝顺你我。” “但愿如此。” 燕青樾敷衍笑笑。 燕青樾不愿靠江家,可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靠江家了。 他以江家女婿的身份约见了山上,没多久就收到回信,山长果然同意赴约。 于是他们约见在城中最好的茶楼见面,见面当日,乔念慈还想跟着一起去,却被燕青樾拒绝。 “你还在坐小月子,哪能四处乱跑,你还是在府里吧,我去见他就可以了。” “好吧,夫君,那我等你。” 乔念慈在燕青樾脸上亲一口,期待燕青樾热情的回应。 可燕青樾满怀心事地离开,并未给她她想要的反应。 到了茶馆,燕青樾忐忑不安地等着山长来,他反复打腹稿,只希望一会儿能顺利说出来。 山长如约而至,见只有燕青樾一人,还有些奇怪。 “怎得只有你一个人?太傅大人不一起来么?” “咳,岳父大人有事,让我独自前来。” 燕青樾回答得含糊不清,一心只想快点解决燕元烨的事。 山长不疑有他,毕竟燕青樾是江太傅女婿的事天下皆知,想来其中不会有诈。 “那你直说吧,找我何事?” 燕青樾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我的孩子想去碧桐书院读书,你能否行个方便?” 山长思量片刻,既然求到他这儿,说明既不想花钱,孩子也不够聪明。 他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他曾经受过江太傅的提拔和恩惠,还是决定做个顺水人情,帮他一把。 “若是江太傅的外孙,一切好说。” 燕青樾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他想解释,但是想到燕元烨算是江慕好的庶子,那的确就是江太傅的外孙,这话也没什么不对。 他强行圆了回来,终究还是没开口解释,就让山长这么误会着。 说不定也是好事,燕元烨入学后,山长还会因为江太傅的关系好好照顾他。 他们又聊了聊其他的事,但因二人可聊的事情并不多,没多久就要分道扬镳。 山长和燕青樾刚下楼就撞上江太傅,燕青樾惊慌不已。 “岳父大人!“ 第204章 当面揭穿 江太傅就看不上燕青樾那个慌张的模样,嫌弃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可看到燕青樾身边的山长,却热情许多。 “你今日怎么也来茶楼了,是在这里见诗友么。” 山长连忙说,“太傅大人,我是在这见你的女婿啊,您的外孙不是想去碧桐书院么?” “我的外孙?”江太傅冷眼看向快把头埋到地里的燕青樾,“我哪来的外孙。” 山长惊讶地看着江太傅,“他不是您的女婿么?” “他是我的女婿,可不是他的孩子都是我外孙,我只认我女儿生的。”江太傅背着手,三两句话说得燕青樾尴尬至极。 山长立刻明白了,难怪燕青樾要私下找他帮忙,若是江太傅的外孙哪能蠢笨得连入学考都无法通过。 “学生不知其中弯弯绕绕,还请老师恕罪。” 山长不愿得罪恩师,当着江太傅的面对燕青樾说:“碧桐书院最近的学生够多了,再来一个怕是也坐不下了,你们还是另外找个书院吧。”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么!你岂能出尔反尔!”燕青樾着急地说。 可山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一开始也没说实话,我出尔反尔也是因为你为人不诚。” “……” 燕青樾无从反驳,只能阴着脸回到府里。 乔念慈知道他回来了,立刻让晓菊把他请来。 “夫君,元烨入学的事情可是办妥了?什么时候能去学堂?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买些新的文房四宝。” 燕青樾看乔念慈兴奋的模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告诉她。 要不是乔念慈追问他何时可以去学堂,他都没打算说真话。 “去不了了。” “为什么?”乔念慈的笑容僵在脸上,“是山长不给面子么?不可能啊,你说你是江家女婿了么?” “起先谈好了,可江太傅突然出现,这个老家伙不承认元烨也是他的外孙,山长就反悔了!” 提起这件事燕青樾还恨得牙痒痒,乔念慈更是无法接受。 “那怎么行,他答应了要元烨入学那就得做到,走,咱们现在找他去。” 乔念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燕青樾拉住。 “算了,丢人的事情做一遍就够了,再做就是自讨没趣。”燕青樾知道乔念慈心急也是因为为人母为儿子打算,只能一个劲地安抚她,“大不了,咱们凑点钱给元烨买个入学名额,或是再找别的书院。” “别的书院不行!城里就这个书院最好,出过七个状元呢,要是我们元烨将来也成为其中一个,多给你长脸啊。”乔念慈现在一门心思要把燕元烨塞进碧桐书院,她非要证明,即使不靠江家,她也能做到。 江太傅回府后越想越不痛快,立刻派人传口信给江慕好,将燕青樾打着江家名义给儿子找学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慕好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听完口信直奔乔念慈院里。 “姐姐——”乔念慈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迎接,却迎面吃了个巴掌。 第205章 挨打 “乔念慈,你几次三番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就不想理你。可你现在越来越过分,打着江家名义在外面坑蒙拐骗,你当我江家人都好欺负是么。” 这两人欺负她还不够,还以为江家人个个好拿捏,别的不说,她爹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能给这两人眼神么。 乔念慈被打得头脑发懵,“姐姐,”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怂恿了。”江慕好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念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干了什么。“ 即便是燕青樾想让燕元烨去书院入学,也绝对想不到这个法子。 燕青樾那人自视甚高,怎么可能想到以江家名义为燕元烨挣个入学名额。 “来人,取家法来!“ 乔念慈这会儿才真的害怕起来,不停往后缩。 “你、你要干什么?我还在坐小月子,你不能动我。” “为何不能动你,我动的就是你!你打着我的名义找人办事,我足以将你押送官府了知道么?是受家法还是去官府,你自己选一个。” “我——我——” 乔念慈一个都不想选! 可江慕好哪容得下她做选择,直接给了她几鞭子,打得乔念慈皮开肉绽,抱头鼠窜,才算消气。 江慕好把鞭子一丢,拍拍手,“等你伯爷回来了你大可以跟他告状,不过话得说清楚了,你是为何挨打,你自己心里明白。” 乔念慈一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来,直到江慕好离开,她才放声大哭。 燕青樾得知乔念慈挨打,心疼得不得了,把一干奴仆都骂了个遍。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看着姨娘挨打么!” “不是我们不想劝,可是夫人——” 燕青樾何尝不知江慕好若铁了心要打,没人拦得住。 可他又不能去找江慕好算账,只能看着憋着一口气。 乔念慈缩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皮肤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夫君,现下我都挨了打,那她能不能再去找山长说说?” “你还在打这个主意。” 燕青樾蹙眉,“你还嫌她打你打得不够重么。” “只要为了元烨,她再多打我几鞭子,我也心甘情愿。” 只要她的儿出人头地,江慕好就别想好过! “……” 乔念慈甘愿,燕青樾却不愿。 “这件事容后再议。” “再等下去,元烨都长大了!到时候即便是让他入学都没用了。”乔念慈急得要命,燕青樾却含糊其辞,没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 乔念慈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知道现在谁都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晓菊,你进来,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办。” 晓菊虽然蠢笨,但是胜在老实。 乔念慈从枕头下拿出一叠东西塞给晓菊,“你把这些东西都去变卖了,价钱越高越好。” 晓菊不识字,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讷讷点头。 乔念慈看着那些东西流泪,那都是父亲给她留下的家产,把这些卖了,她当真是一点依靠都没有了。 只求她的儿可以出人头地,来日把江慕好踩在脚下,让她享享清福。 第206章 只有一千两 晓菊一去便去了一天,乔念慈心急如焚地等着,不由得怀疑这丫头不会拿着那些东西跑了吧。 越想越遍体生寒,乔念慈正要翻身下床去报官,就看到晓菊满头大汗地回来。 “姨娘,我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了。” “快给我看看换了多少钱!” 乔念慈抢过晓菊手里的帕子,发现里头仅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乔念慈脸色骤变,“怎么只有这么点银子?!那可是几百亩啊!” 晓菊惊慌地摇摇头,“奴婢不知,这些都是当铺老板给我的钱。” “死丫头,你肯定是私吞了,快给我交出来!” 乔念慈掐着晓菊的胳膊,逼着晓菊把钱交出来。 晓菊痛得直哭,忍不住跪在地上求饶。 “姨娘,奴婢真的没有私吞,当铺老板说您的那些地就值一千两。您的地虽然大,但是远在边疆,在这儿根本不值钱。” 乔念慈不愿相信爹爹给她安身立命的东西只值这么点钱,不顾虚弱的身体,翻身下床就要去找当铺老板要个说法。 当铺老板叼着一根牙签,吊儿郎当地看着乔念慈。 “来做什么的?” “你看清楚,这里可是几百亩地,怎么会只值一千两?!” 乔念慈把银票拍在柜上,抱着胳膊要掌柜的把地契还给她。 掌柜的却呵呵一笑,“还给你,行啊,你拿三千两来赎回去。” “三千两?!”乔念慈不可思议地看着掌柜的,“今儿才拿来当的地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为什么要用三倍价钱赎回去?” “凭我这是当铺,我说多少钱那就得多少钱。” 掌柜的比乔念慈豪横,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你赎不赎?不赎就给我滚蛋!” 乔念慈急火攻心,顿时感觉一阵气虚,捂着心口不得已走到一边。 晓菊连忙扶着她,“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您的身体受不了啊。”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不住,可就这么回去她实在不甘心,她拿走那一千两银票,恶狠狠地看着掌柜的警告:“你给我记好了,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子在这条街做了这么久生意,还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 掌柜的撇撇嘴,“来人,送客!” 就片刻功夫,乔念慈已经脸色惨白,晓菊连忙扶着她离开当铺,回到伯府。 “夫人,要不要传大夫来?”晓菊胆小,生怕乔念慈出了什么差池,乔念慈却摇摇头。 绝不能让江慕好知道她偷偷把地当了凑钱给燕元烨上学,否则这事儿必定后患无穷。 乔念慈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指挥晓菊:“你去请伯爷,就说我有事找他商议。” “是。” 晓菊在燕青樾书房门口蹲守着,一看到燕青樾立刻迎上去。 “伯爷,姨娘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么。” 燕青樾蹙眉,有些犹豫,他不久前才答应了燕老夫人不会偏宠乔念慈一个。 可晓菊的语气听上去十万火急,燕青樾只好答应前去。 “姨娘,伯爷来了!” 第207章 勉强凑到钱 打从燕青樾走进院子那一刻,乔念慈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晓菊的呼喊纯属多余,打乱了她在燕青樾面前卖惨的计划。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乔念慈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看见燕青樾走来,将将扶着身子站起来。 “夫君,您来了。” 说着,乔念慈就要起来请安,却被燕青樾扶着胳膊。 “你起来坐什么,身体还这么虚弱,好好躺着。” “那不成,我不能坏了规矩。” 乔念慈深吸一口气,执意要给燕青樾行礼。 燕青樾将她拦腰抱起,把她放在床上,脸上满是温柔和怜惜。 “你这么着急让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夫君,你上次说,元烨入学要一千两,我已经准备好了。” 乔念慈从枕下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燕青樾手里,燕青樾诧异地看着她,“你为何会有这么多银票?” “我……”乔念慈咬着下唇,转过头用帕子捂着脸啜泣,“我卖了爹爹留给我的地,勉强凑齐了这一千两。什么都比不上元烨求学重要。” 燕青樾倍感丢脸,他堂堂一个平西伯,却要小妾卖掉自己的田地来筹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慕好不肯掏钱。 “不行,念慈,若我拿了这一千两去给元烨入学,你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乔念慈靠在他肩头,声音十分柔弱,“夫君,元烨是我为你生的第一个孩子,只要元烨好,我就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燕青樾轻吻着乔念慈的额头,“我相信元烨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你卖了家里的田地,将来我就是你的依靠,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有夫君这句话,我一切都知足了。” 乔念慈和燕青樾相拥片刻,燕青樾便去书院找人安排燕元烨入学的事情。 恰好最近书院想要添置一批桌椅,燕青樾送来的这笔钱解了燃眉之急,山长虽然不愿意拂老师的面子,但还是同意燕元烨入学。 得知自己可以去上书院,燕元烨高兴极了,缠着乔念慈给他做个新书包。 乔念慈一咬牙,不愿儿子去上学被人看不起,把自己珍藏的一匹料子裁了大半给燕元烨做书包。 很快就到了燕元烨入学那一日,乔念慈的身体休养得差不多了,打算亲自送燕元烨入学。 乔念慈特意牵着燕元烨来到江慕好的院子,燕元烨下意识想跑,却被乔念慈抓住。 “好儿子,你跑什么?” “娘,我不想进去!我不想看见那个坏女人!” 燕元烨从乔念慈嘴里听了不少自己上学的事情原委,他心里记恨着江慕好有可能害他上不了学的事情,不愿见江慕好。 乔念慈却执意带他进去,“儿子,你听娘说,她将来必定后悔曾经阻挠你入学,娘答应你,我们说完马上走。” “娘,非去不可吗?”燕元烨一张小脸快要皱成苦瓜,乔念慈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去。 慧兰正在洗帕子,瞥见乔念慈带着燕元烨来,立刻端起水往他们脚边一泼。 第208章 终于上学去 “啊——” 乔念慈大叫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慧兰,“你干什么?!我是你的主子,你竟然敢拿水泼我!” “天地良心,姨娘,我正干活儿呢,你突然冒出来,这水我又不能再舀起来。” 慧兰一脸理直气壮,乔念慈正要上手掐她,却听到江慕好略带威严的声音。 “乔念慈,这不是你的院子,岂容你在这放肆。” 乔念慈这才想起来她带燕元烨来的目的,连忙按着燕元烨给江慕好鞠躬。 “快跟你的嫡母说一声,你今日起要上书院了。” 燕元烨巴不得别跟江慕好见面,即使乔念慈按着他的脑袋,他也选择逃避,缩在乔念慈身后不肯出来。 江慕好哪能猜不到乔念慈就是拉她儿子来炫耀的,她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乔念慈想唱什么戏。 真是废物。乔念慈没好气地在心里骂儿子,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炫耀。 “姐姐,真是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总是这么认生,将来若是中了状元还这样,岂不被人笑死。” “中不了更让人想笑。” 江慕好一抬手,云尚立刻奉上一杯茶,她云淡风轻地扫一眼乔念慈。 “只怕是想成器都难。” 乔念慈嘴角一抽,没想到江慕好的嘴也有这么狠的时候。 “姐姐你放心,元烨上了书院,必定是会给燕家争气的,到时候你这个嫡母也有面子。” 江慕好噗嗤一声笑出来,乔念慈左一个状元,右一个书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笑够了,江慕好才说:“无妨,只要你们送他上书院的钱来得干净就行。” “你——你——”乔念慈‘你’了好几声,也说不出下文。 毕竟这钱是她卖掉家产换来的,要是让江慕好知道,以江慕好的恶劣手段,说不定会逼着她把钱拿回来。 江慕好奚落够了他们两母子,摆摆手让他们走人。 “既然要去书院,就老老实实去学了回来,这会子书院都开门了,还不快去。” 乔念慈嘴硬,“我们这就要去了,这不是守规矩特意来跟姐姐说一声,换做是别人,万没有这么讲规矩的。” 乔念慈母子刚离开,慧兰和云尚就朝她们的背影撇撇嘴。 “不就是上个学堂么?至于得瑟成这样吗?跟谁没去过学堂一样。” 江慕好见这两个丫头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拍了下她们的脑袋。 “可不得得瑟么,这可是燕家的独苗。” “说到底那还不是妾室所生,不如我们小姐出身高贵。”慧兰替江慕好捶背,“乔姨娘不会还要每日都来炫耀吧?” “那不重要。”江慕好看一眼手里的当票,觉得好笑。 她让江孟盯着乔念慈,却发现乔念慈的婢女拿了一叠当票去当。 若不是逼乔念慈一把,她都不知道乔念慈原来手里还有一大片地。 可惜,这些地跟她没关系了。 除此之外,她估摸着乔念慈应当是没钱了,那就不得不防着她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江慕好仔细吩咐下人,若平日发现异样,要立刻向她汇报。 第209章 乡音 乔念慈把燕元烨送到书院门口,仔细叮嘱燕元烨上了书院好好听师傅的话。 “娘,这话您都说了百八十遍了,烨儿知道啦!” 燕元烨吐吐舌头,转身朝书院里跑。 “这孩子。”乔念慈宠溺地摇摇头,正要往平西伯府走,却听见有人用边疆话商量。 “燕将军住在哪里?” “就在这一块,只不过咱们得快点找到燕将军,否则我们的盘缠就不够了。” 几人商量一阵,见乔念慈在听他们说话,立刻警惕地看着乔念慈。 乔念慈看到他们的脸后更是一愣,“你们……飞龙,飞虎?” 那几个身着异族服饰的人听到乔念慈的话后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是念慈啊!乔念慈!” 乔念慈摸着自己的脸,疑惑他们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养胎吃多了补品,想来是胖得他们都不认识了。 一听到乔念慈三个字,几人都如梦初醒地‘哦’一声。 “乔副将的女儿,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乔念慈和燕青樾苟合的事情全军上下皆知,但乔将军德高望重,平时没少照顾他们这些士兵,所以看在乔副将的份上,他们从不会对乔念慈和燕青樾的关系置喙,只知道乔念慈跟着燕青樾进京了。 乔念慈听着久违的乡音,热泪盈眶。 “你怎么不是应该驻扎在边疆么?怎么这个时候进京了?” 几人齐齐叹气,“别提了,这件事说来话长,能不能先找到燕将军?我们有事想请他帮忙。” “在,他在家。” 乔念慈立刻带着他们往平西伯府赶,路上,他们说笑道:“现在我们应该唤你一句将军夫人了吧。” 乔念慈一时语塞,在军营里燕青樾十分宠爱她,再加上燕青樾从未说过自己还有一份婚约,所以人人都认为燕青樾带她进京是为了让她做个风风光光的将军夫人,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你们先别这么叫我。“ 以免江慕好听了不高兴,到时候又找事。 好不容易到了平西伯府前,却大门紧闭,飞虎好奇地问:“怎得大白天就闭门?燕将军不用上朝么?” “这几日不必去。” 有几个眼尖的,敏锐察觉到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已经到了平西伯府门口,想改主意已经来不及了。 乔念慈带着他们进府,给下人使眼色。 “快去,请伯爷来,就说伯爷旧友来了。” 燕青樾正纳闷,他哪来的旧友,一看到在燕府前厅等着的人瞬间明了。 原来是他们。 这些都是乔副将曾经的手下,他们一看到燕青樾立刻站起来。 “参见燕将军。” 他们要跪,燕青樾立刻扶着其中一人的胳膊阻止。 “别,你们曾经都是我的部下,不必行这些虚礼。”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些东西,齐刷刷地跪在燕青樾面前。 “将军,我们是有事来求您。” 他们一副下定决心赴死的模样慷慨激昂地看着燕青樾说。 第210章 旧部下 “你们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燕青樾要扶起其中一人,那人却摇摇头。 “将军,您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 这不是存心威胁么。 燕青樾脸色微僵,收起手,“你们总要告诉我,为的是什么事。” 飞虎和飞龙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说辞,一听有机会,飞龙立刻侃侃而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自从您回来,陛下就指了个新的将军管我们。可李将军整日只知道喝酒,不管将士们的死活,除了自己的部下谁都不提拔。” 由于他们是燕青樾的旧部下,李将军更是针对他们,非要他们感谢肮脏的活。 他们几个实在受不了了,却又无处可去,只好攒了点钱,一起进京来投靠燕青樾。 “将军,当时您回京城,不是说有什么困难就找您么?” 飞龙的话说得燕青樾有些羞愧,他当时哪能想到自己回来后会混成这样。 燕青樾虽然很想帮他们,但他清楚自己现在在朝中的话语权几乎没有,不是什么忙都能帮的。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想入禁军!”几个人齐齐给燕青樾鞠躬,燕青樾立刻站起来。 “这件事我办不到,你们回去吧。” “怎么会呢?”飞龙不解地看着他,“您不是皇上亲封的将军吗?您说一句,陛下应该听得进去,我们不求多大的官位,只要能进禁军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这四个字听得燕青樾有些恼火,这些当他是什么?只因为他说了句客套话,他们便故意拿乔威胁他么? “这件事我真的办不到,你们回去吧,若是不想回去就留下吃顿便饭再走。不想吃现在就走。” 无论他们说什么,燕青樾都铁了心要离开前厅。 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叨扰,但眼里的样子就是还没放弃。 等他们都走了,乔念慈才追上燕青樾,“夫君,为何不答应他们呢?” 燕青樾瞥她一眼,“我如今什么境地,难道你不知道么?我不是不想帮,而是我帮不了!” “谁说你帮不了了。”乔念慈还想再鼓吹他答应,燕青樾却避之不及地离开。 “我先去见娘。” “是,夫君。” 乔念慈只好作罢,心里却有了思量。 到了夜里,燕青樾发现无处可去,不愿讨好江慕好,两个小妾又各有所忙,思来想去还是去了乔念慈院里。 而乔念慈似是一早就猜到他要来似的备着酒菜,哄着燕青樾坐下。 “夫君,你快来,酒刚刚温好。” “今日怎么这般丰盛,下酒菜都准备好了。” 燕青樾尝了口卤牛肉,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 “伺候好夫君是我应该做的。”乔念慈亲自给燕青樾倒酒,让晓菊下去。 等门关上,乔念慈才悄声说:“夫君,你何不顺便帮忙给飞龙飞虎一个职位,也好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手。你既然在京城做官,没自己的人可不行啊,来日再遇到这回的事情,也好有人替你求情。” 第211章 上门求职 乔念慈的话突然又直接,燕青樾险些喷出一口酒。 他皱着眉头看乔念慈,“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没……没谁跟我说的啊。”乔念慈硬着头皮解释,“我这不都是为了夫君打算么。” 燕青樾见乔念慈眼里写满了‘认真‘,想到她平日都在府里,哪懂朝堂上的弯绕,便放松许多。 说实话,他很难不心动。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不能这么做,才被陛下降爵,若再干结党营私这样的事情惹陛下厌烦,他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这些话不能跟乔念慈明说,燕青樾斟酌片刻才开口道:“念慈,这些事情你不必管了,你照顾好元烨,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乔念慈还想再说,燕元烨却哭着找来。 原来是第一日上学堂,虽然好玩,却也想家。 被儿子这么一大段,乔念慈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等下次再开口。 可没想到这么一等便是三五日,燕青樾不知在忙什么,乔念慈便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再次想起来时,便是那些人找上门来。 飞龙和飞虎将燕青樾堵在府门口,一脸凶恶。 “燕将军,你到底帮不帮一句话!” 燕青樾茫然地看着他们,“帮什么?上次的事情我不是都拒绝你们了么?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事我真的办不了。“ 飞龙飞虎两兄弟对视一眼,表情古怪,“既然如此,就把我们的钱还回来!足足三千两呢!那可是我们全部家当。“ 三千两?这又是什么钱?燕青樾更加疑惑,“你们先等等,你们给了谁三千两?” “你这不装傻呢么!还能给谁,当然是给你啊!” 飞虎总觉得燕青樾的茫然是装的,对他的态度十分糟糕。 可飞龙看出他的表情古怪,按住弟弟的手,“燕将军,你回去问清楚,我明天会再来一次,到时候你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 燕青樾只能先答应他们,否则若是在家门口闹起来了,实在难看。 等飞龙飞虎走了,燕青樾立刻进府,左思右想一通,直接去找燕老夫人。 燕老夫人正在佛堂静心,听闻儿子来了,连忙放下佛珠出来迎接。 “儿啊,你回来了。” 燕青樾却不似燕老夫人那样高兴,而是冷眼看她。 “娘。” 燕老夫人看出他表情不对,讪讪地收回手。 “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娘,是不是你收了别人的钱,答应替别人安排官职。” 燕老夫人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再说一次!” “娘,是不是你——” “啪——” 燕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扇了燕青樾一巴掌,扇得燕青樾头晕眼花。 “娘,你还扇我,你收了好处非但不改,还打我?!” 燕青樾怒瞪着燕老夫人,险些又被燕老夫人扇一巴掌。 “你自己听听你这大逆不道的话,我是你娘,我扇你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认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么。” 燕老夫人对儿子失望透顶,“你给我出去!” 第212章 吹枕边风 “娘,真不是你干的么?” 燕青樾迟疑地又问了一遍,燕老夫人简直要被他气死。 “是不是我干的很重要么,看你现在这架势,不是已经相信是我干的了么。” “不,我只不过——” “你不必说了,我独自把你养大,没想到竟得不到你的信任,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燕老夫人背过身去,十分决绝,不愿跟燕青樾沟通。 燕青樾也生了气,若非燕老夫人有前科,难道他会无缘无故怀疑上燕老夫人么。 “娘,儿子不过是来求证,您也不必这么挂脸,若查出来不是您,儿子自会来跟您认错!” “不需要,你给我滚出去。” 燕老夫人和燕青樾不欢而散,燕青樾气势汹汹地离开燕老夫人院里,恰好被去厨房取吃食的慧兰瞧见,她立刻回去绘声绘色地给江慕好演了一遍。 “你确定,伯爷就是这么离开老夫人院子里的?”江慕好趁着下巴,总觉得以燕青樾自诩大孝子的身份,他不敢对燕老夫人甩脸。 可慧兰捣蒜似的点头,“千真万确,小姐,若我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江慕好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发这么重的誓,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燕青樾气成这样。江孟。” 江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小姐,您吩咐。” “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 江孟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江慕好让慧兰摆好餐桌,她边吃边等江孟回信。 江孟办事就是快,她早膳还没吃一半,江孟已经打听回来了,迅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哦?你的意思是,这伙人拿钱买官,燕府人收钱却不办事?” “是这个理。” 江慕好摸着下巴,“若是这样,那我得帮帮他们了……江孟,你再替我办一件事。” 飞龙飞虎回到客栈,一群人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起。 “怎么办啊,那三千两可是我们最后的家底,连那三千都没了,咱们拿什么吃饭。” 飞虎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跟他拼命!” 飞龙比飞虎大一些,气质沉稳许多。 “你跟他拼命,最后搭进去一条命,钱还要不回来。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买官和还钱。” 一说起这个飞虎就丧气地摇摇头,“你看燕将军今日的样子是会还钱的么?只怕他还不知道收了这笔钱呢。” “那就让他知道。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会把钱还给你们。” 他们背后突然冒出来一道声音,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几人警惕地看着江孟,甚至还有准备抄家伙的。 江孟连忙比个友好的手势,“你们别生气,我不过是一个路人,只是恰好听见你们的话,见不得你们受这么大的委屈。” 飞龙见他身上没有穿着官靴,不像是朝廷的人,松了一口气。 “多谢兄台。” “若是我,直接去他家门口闹一通。欠钱不还,拿钱不办事,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213章 字条 飞虎被说得也激动起来,握着拳头就要现在冲去燕府。 然而飞龙把人按住,不由得多打量几眼江孟。 “你当真只是路人。” “千真万确,即便是你们让我去,我也不去。” “那便好。” 飞龙放了心,压低声音跟飞虎他们商量。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燕将军和乔副将的女儿都是要面子的人,把事情闹大,闹得不能收场,他不受也得收。” 其他人都没意见,毕竟飞龙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已经习惯飞龙说什么他们跟着做。 翌日,飞龙带着几人杀到平西伯府门口。 “让你们的燕大人出来见我们!收了我们三千两,却什么事都不干,要么还钱,要么干活!” 几人不过喊了三五句,便引来一群人围观,很快消息也传到了燕青樾那里。 得知他们又来闹事,燕青樾是十分头疼。 这些人算是他的旧部下,闹得这么难堪,今后他如何立威。 燕青樾背着手走到门口,气沉丹田一声训斥:“闹什么闹!” 见他终于出来,飞龙一抬手,示意他们先别喊了。 “燕大人,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也不过是有事找你。” 燕青樾知道他们无非又要说钱的事情,他忙说:“这件事我正在调查,但这钱不是我收的,谁收了你的钱你去找谁。” “所以我现在来找你不是。”飞龙拿出一张字条,“你爱妻的字,你不会不认得吧。” 燕青樾本想接过纸条,飞龙却不肯松手,只让燕青樾就着他的手看。 “看清楚了,这三个字是不是乔念慈,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收了我们三千两,必须给我们安排个禁军里的职位。” 燕青樾怒火中烧,恨不得离开去质问乔念慈。 但眼下人家拿捏着字据,他只能好声好气地跟他们商量道:“能否先进来坐着,我们一切好说,但你们闹得这么难看,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们怎么了。” “骗了我们的钱还不够过分么!那是我们保命的家底,我们我都给你了。” 飞虎不满地嘟囔,“今天必须给我们安排好,否则我们还真就不走了。” 眼看着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燕青樾便想把他们请进去慢慢说。 “你们先进来坐坐,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飞虎正要进去,就被飞龙拉住。 “你是不是傻,你若进去出个意外,谁能说得清?” 听了飞龙的话,飞虎一拍脑袋,立刻站到他身后。 “我大哥说得对,我不进去,我们就在这把事情解决了!” 燕青樾脸上满是无奈,偏偏又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越闹越大,看着守在府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 偏偏这会儿还不能对他们来硬的,谁让他们手里攥着乔念慈签下的条子。 他不由得后悔,为何要让乔念慈知道这么多事,即便是江慕好从未协助他,可也没给他惹过这么大的篓子。 “如何,想好了么,到底给不给我们把这事办了!” 第214章 借钱被拒 他们逼得紧,燕青樾知道这件事没法躲,只好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我当真办不了,但我会想办法还你们钱。” “什么时候还?现在就把钱还给我们!” 燕青樾只好另外写了张字条,签上自己的名字,“你们拿着这凭据,先离开这里。” “若是你不能按时还钱,我们就把你告到御史台去!” 那伙人拿着燕青樾亲笔写的借条离开,燕青樾颓然坐在椅子上,心想去哪里倒出这笔银子来。 现在府里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只有江慕好了,燕青樾深吸一口气,直奔江慕好的院子。 慧兰见他来,连忙向江慕好汇报:“小姐,伯爷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江慕好摆手,“直接把他赶走。” 慧兰正想着怎么把燕青樾挡回去,燕青樾却直接推开慧兰,闯入江慕好的卧房。 “伯爷,你这么直接闯进来,不太好吧。” 江慕好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你有事么?没事我要休憩了。” 大早上的休憩什么。 燕青樾听出她的借口,却又不能这个时候跟她翻脸,只能按捺着脾气让慧兰先出去。 江慕好却不肯。 “慧兰,留下。” “是……” 慧兰站在江慕好身后,看都不看燕青樾一眼。 尽管知道江慕好是在刻意羞辱他,但燕青樾还是不敢说她,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你那里有没有现银借我些,不用多,只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伯爷说得轻巧。”江慕好哼笑一声,“你可知现在一千两银子能干什么?一千两银子能够府里吃多久?若是伯爷觉得一千两不多,大可以先去账房支用。” “那不更加麻烦么。” 燕青樾尴尬地挠挠头,“你先借我,等我过了这个难关,自会还你。” “伯爷,若是我没记错,陛下还罚了你的俸禄,你拿什么还我?” 江慕好轻笑一声,“我是一分钱没有的,你在外头欠了债,回头问我拿钱还债。这说出去不太好吧。” “……你真要见死不救?”燕青樾语气不善地盯着她问。 “怎么能说是见死不救呢,我是爱莫能助。”江慕好一摊手。 燕青樾再求下去,自己都觉得没脸,只好黑着脸离开江慕好的院子。 “伯爷,伯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燕青樾正烦得很,摆摆手,“我不得空,晚点再去。” 丫鬟拦着他,“老夫人说是有要事找您,您还是快点过去一趟吧。” 燕青樾不情不愿地到了老夫人跟前,颇有些埋怨地说:“娘,我正忙着,你非要我过来做什么。” 燕老夫人双手颤抖地掏出一叠银票。 “这是一千两,你点点。” 燕青樾一怔,瞪大双眼,“你哪来的钱?上次元烨要入学,你不是说没钱么?” “本就是没钱了。”燕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府里已经一穷二白,元烨入学我是真的没钱,但我担心你若不把钱还了,这些人要害得你官都做不成了。” 第215章 乔念慈失宠 燕青樾迟疑地看着燕老夫人,“娘,既然你说已经一穷二白,那这钱您是哪弄来的?” 不会又是从别处借来的吧。 燕老夫人无奈地看着他,“我卖了我的陪嫁,还有府里的一些瓷器,才凑了一千两。儿啊,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娘就救不了你了。” 前些日子母子之间出现的嫌隙在这一刻缓和不少,燕青樾自觉愧疚,接过钱。 “娘,我一定会想办法尽早把你的嫁妆赎回来的。” “只要你好好的,娘做什么都愿意。” 燕老夫人抚摸着燕青樾的头,满眼都是慈母情怀。 从燕老夫人的住处离开,燕青樾正要去还钱,迎面就和乔念慈撞上。 “夫君,你和他们聊得怎么样了?他们怎么说?” 乔念慈还不知道字条的事情已经暴露,喜笑颜开地迎上去。 燕青樾看到她的脸就来气,没好气地甩了她一巴掌 “夫君——” 乔念慈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看向他,“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夫君如此生气?!” “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知道。” 燕青樾推开乔念慈,气冲冲地往外走。 乔念慈心道不好,不会是字条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吧…… 本想等燕青樾回来后向他示好求饶,谁知燕青樾这一离开,竟然直到深夜才回来。 乔念慈特意备了酒菜,亲自去向燕青樾告罪,可还没到燕青樾房门口,就被燕青樾的小厮拦住。 “姨娘您等等,先别进去。” “为何?”乔念慈不解,明明房中烛火亮着,为什么不让她进去。 小厮尴尬一笑,这时屋里传来女人娇媚的笑声,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乔念慈头上。 “是谁在里面!”乔念慈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是……是影姨娘。” 乔念慈不愿就此离开,故意大喊道:“夫君,我肚子好疼,你来帮我看看。” 她想着燕青樾会顾念她刚刚没了孩子对她疼爱有加,可燕青樾却理都不理,还把烛火给灭了,这意思很明显——不想跟她说话。 乔念慈脸色煞白,燕青樾这是彻底恼了她。 自那之后,燕青樾都不曾给她一个好脸色瞧,不是影儿作陪就是倩儿作陪,要不就是在燕老夫人面前尽孝。 乔念慈的处境和燕青樾的改变都被江慕好看在眼里,她乐得看戏,看戏之余还收到了江太傅送来的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催她尽快办好和离的事情。 江慕好沉吟片刻,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里。 就算父亲不提醒,她也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拖了这么久,耗费了比她预想更久的时间,确实该开始部署了。 燕青樾自上次借钱被拒绝后,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三番五次向她示好,动不动就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譬如今日,又来请她一同游湖。 “夫人,你我已经许久没有共同出游,今日天气晴好,不如一起泛舟湖上。” 江慕好想也不想就拒绝,“太晒了。” “我为你挡住日头就是!”燕青樾自告奋勇地说。 第216章 答应出游 燕青樾少见地低头,江慕好活了两世也没见过燕青樾这么低声下气的模样,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今日太晒,我实在不想出门。过两日再说吧。” 燕青樾本以为她又要拒绝,听她这么说,欣喜若狂。 “好,过两日是花神芳诞,护城河边上有人放花灯,我陪你去看。” “嗯。” 江慕好强忍着恶心答应,心里依稀记得花神芳诞这日似乎有什么要事发生。 好不容易赶走燕青樾,慧兰立刻说:“小姐,您真要和伯爷一起出游么?您不是最讨厌——” “算了。” 江慕好摆摆手,“都忍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 更何况要一举促成和离的事情,她得想个法子让燕青樾放松警惕。 到了花神芳诞那日,燕青樾一大早就来找江慕好。 可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慧兰皮笑肉不笑地解释:“小姐还在梳洗打扮。” 燕青樾想起江慕好平日不喜粉黛,今日特意打扮也是为了自己,顿时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等等她。” 哪成想等起来便没完没了,等得他几近瞌睡,江慕好才悠然从屋里走出来。 江慕好何尝不知道燕青樾在外面等着,但她就是不想出来,又睡了一个时辰才懒洋洋地起身梳洗,让回慧兰在她唇上点了点胭脂来敷衍燕青樾。 等她出来时,果然看到燕青樾一脸怒气,一副即将暴怒的模样,可看到江慕好姣好的面容,他又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磕磕巴巴地夸赞了句:“你这么打扮确实好看,再多等会儿也是值得的。” 江慕好敷衍地点点头,燕青樾凝视着她的眼眸,总觉得她变了许多。 江慕好已经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燕青樾还站在廊下,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不走么?” “走!“ 不知为何,江慕好脸色微变,燕青樾就紧张得不得了。 这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燕青樾和江慕好一起走在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燕青樾下意识地想把江慕好揽到身后。 哪成想,一碰到江慕好的胳膊,她就犹如被雷劈中一样弹开,抱着胳膊警惕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 “我——” 燕青樾满腹委屈地看着她,“我是你夫君,我能干什么。” “……” 差点忘了他们还没和离,江慕好理了理衣襟,尴尬地别开眼。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搂搂抱抱,叫人看见不好,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 “我们夫妻同心一体,不就应该走一起么。” 江慕好却义正言辞地说,“陛下才解了你的禁足,你也不该过分张扬,否则叫人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于你的仕途无益。” “……好吧。” 燕青樾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江慕好这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其实江慕好还是爱着他的。 可这般安慰起不了作用,燕青樾能明显感觉到江慕好和他在一起时的心不在焉。 她的眼神四处飘,从前她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却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第217章 英雄救美 “慕好,你等等我!” 燕青樾追不上她,只好大叫一声,想夺回她的注意,江慕好却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只当没听见他的呼喊。 慧兰知道自家小姐心思,特意帮她挡着燕青樾的视线。 “小姐,那边有人耍猴戏,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 只要不和燕青樾待在一起,让她干什么她都乐意。 耍猴戏的人个个戴着面具,他们耍得并不好,但架不住周围人热情,猴戏倒也有趣。 江慕好抱着胳膊看了会,就觉得无趣,正打算从人群里退出去,忽然听见一个小女子娇声呵斥道:“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竟敢近我身。” 江慕好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正想一探究竟,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等她站稳后,才发现自己和一个女子被那群耍猴戏的团团包围住。 “当然知道了,你是辽阳郡主,你祖上是开国将军。” 辽阳郡主得意地抬起头,“是啊,既然你知道本郡主的身份,还不快点松开本郡主,否则本郡主要你好看!” 江慕好侧目看去,果真是辽阳郡主! 看到辽阳郡主,她才想到为何她会觉得花神芳诞这个日子熟悉了。 就是这一天,燕青樾英雄救美,辽阳郡主爱上他,不顾一切地对付江慕好和乔念慈。 她是无比尊贵的郡主,哪肯做小,燕青樾又‘正直’,不肯休妻,她便想让江慕好和乔念慈无声无息地消失。 可惜最终还是计划失败,她不得已嫁给别人,抱着对燕青樾的执念郁郁而终。 回想上一世,她真是被辽阳郡主整得够惨的。 乔念慈还有燕青樾爱护,她只能靠自己,忍过了辽阳郡主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这一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见江慕好盯着自己看,辽阳郡主毫不客气地骂她。 “你看什么?!本郡主也是你能直接盯着看的?!“ 江慕好正要说话,那些耍猴戏的人已经提剑冲上前来。 “陛下!爹爹!你们快来救我啊!” 辽阳郡主的呼救得不到任何回应,江慕好的心跳加快,正要闭眼,忽然感觉一阵拳风。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燕青樾把其中两个人给打趴下了。 燕青樾毕竟在边关多年,收拾这几个人还不在话下。 他扯过他们捆猴子的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踢了一脚。 “天子脚下你们还敢闹事,来人,把他们送到官府去。” 周围都是看戏的百姓,被燕青樾的身手震得说不出话,连忙把那几个人一起送到官府去。 燕青樾这才转头问江慕好,满眼关切。 “你没事吧?” “没事。” 江慕好避开他的手,示意他先去看看辽阳郡主。 辽阳郡主看燕青樾的眼神里满是崇拜,江慕好转了转眼珠,轻推燕青樾一把。 燕青樾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顺着她的指示走到郡主面前。 “你没事吧?“ 辽阳郡主眼里满是欣赏和情意,轻声问了句:“你是?” “我是平西伯,若那些人再来对付你,你可以找我帮忙。” 第218章 猜灯谜 平西伯。辽阳郡主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依稀记得这人前段时间立了大功回来的。 辽阳郡主仰着头,直白地问道:“你娶亲了么?” 燕青樾被辽阳郡主的大胆吓到,连忙说:“已经娶了。” 江慕好冷笑,何止娶了,还娶了好几个呢。 得知他娶妻了,辽阳郡主有些可惜,但只要她想要的,最终都能得到,所以燕青樾娶了妻也没事,大不了休了! “好吧,你记住,我是辽阳郡主,我们会再见面的。” 燕青樾惊讶于她的郡主身份,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慕好就打断她们。 “这里人多眼杂,未免再出事端,郡主还是早点回去吧。慧兰,备车送郡主回去。” 江慕好刚吩咐完,慧兰立刻带着马车上前,请辽阳郡主上车。 辽阳郡主这才拿正眼瞧江慕好,“你是谁。” 慧兰立刻说:“这是平西伯夫人!” 一听说江慕好就是燕青樾明媒正娶的夫人,辽阳郡主顿时沉下脸,不愿接受江慕好的好意,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辽阳郡主扬长而去,不愿坐江慕好安排的马车,慧兰请示地看着江慕好,后者只是摆摆手。 “随她去吧。” 燕青樾没察觉到辽阳郡主看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还想和江慕好找个地方花前月下。 “慕好,我们再走走吧,听说一会儿有灯谜。” 江慕好对和燕青樾继续走走没有兴趣,但对猜灯谜有兴趣,勉为其难地答应。 燕青樾像是转了性一样,一路都守在她周围,极尽温柔妥帖,一会儿问她要不要扇风,一会儿问她口渴不渴,一会儿又想买胭脂水粉送给她。 烦得江慕好忍无可忍地问他:“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么?” 燕青樾倍感委屈,“你嫌我烦了。” “嗯。” 江慕好毫不犹豫地点头,燕青樾被她毫不犹豫的反应气得喉咙一噎,偏偏又不敢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燕青樾指着一个燕子图案的花灯问:“要不我们来猜灯谜?” 江慕好斜眼看他,憋着笑问:“你确定要跟我一起猜?” “是。我猜中的灯谜全都取下来送你。”燕青樾一脸认真和心有成竹,今天必定能夺回江慕好的芳心。 他还就不信了,他能让江慕好爱上他一次,肯定也能让江慕好爱上他第二次。 他有心要在江慕好面前表现一番,江慕好也不阻拦,只等他把灯谜反过来,上面写着‘亦大’字。 燕青樾一时犯了难,且不说他这些年都在边疆,嫌少读书写字,就算是他没去边疆之前,也不怎么知道读文解字的。 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江慕好抱着胳膊挑眉,“你解出来了么。” 燕青樾尴尬地舔舔嘴唇,“要不解个别的。” “不,就要这个。” 江慕好指着灯笼里的一把红木梳说,“我喜欢这个。” 每个灯谜都配着一个东西,若是猜中便能得到。 燕青樾硬着头皮说,“不是我解不出来,我只是不想夺人所好,说不定也有人喜欢这个呢。” 第219章 陌生男子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解不解。” 江慕好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燕青樾哪敢直说自己解不出来,只能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 可他实在肚子里的墨水不够,即便是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们站在花灯下,引来不少人的围观,还有人唏嘘道:“穿得倒是挺好的,却连这么简单的灯谜都解不出来,还是换个人来吧。” “不过我也解不出来啊,这个谜底是什么?” 江慕好虽然不想给燕青樾机会,但也不想让人当猴子那么看着,她撇撇嘴,正要上前解出灯谜,却被人抢先一步取下灯笼。 取下灯笼的是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头套是动物皮毛做的,道也不可怕,反而显得贵气。 从身形就能看得出来是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燕青樾虽然猜不出来,但也不愿被人抢风头,立刻挡在男人面前:“这位兄台,这是我在猜的灯谜,你就这么拿走了似乎不好吧。” “可你没猜出来不是么?”那人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江慕好莫名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思来想去都想不到是谁。 燕青樾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发现自己最近倒霉得很,一个过路人都能让他吃瘪。 围观的百姓起哄道:“那你写出来给他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字!” 男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毫笔在纸上潇洒写下一个‘巨’字。 霎时间,所有人齐齐鼓起掌来。 “天哪,还真是巨字!太厉害了!” 江慕好也暗自赞叹男人脑子转得快,竟然一下就想到谜底,她也想了片刻才想出来的。 燕青樾本以为男人只是来搅局的,见他真能猜出来很不服气。 “你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猜别的,非要猜这个。” 还没等男人说话,已经有百姓替他回答道:“我刚才看这位公子猜了一路了,人家猜的每个都是对的,不像你,一个灯谜猜了老半天还猜不出来。” 燕青樾被奚落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好意思,只想赶紧拉着江慕好离开。 “既然他这么厉害,何必跟我抢这一个。君子还知道不夺人所好,小人也!” 江慕好倒是挺好奇的,这位‘公子’拇指上有茧,不像是常年握笔,倒像是常年握兵器的,怎么会这么熟悉说文解字?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江慕好的眼神,忽然将灯笼递给江慕好。 “既然姑娘喜欢,我愿意割爱送给姑娘。” 还没等江慕好接过,燕青樾忽然挡在二人中间,怒气冲冲地看着男人。 “什么姑娘,这是我的夫人。” “哦。是么。”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江慕好心紧了紧,直觉这男人来头不小。 燕青樾还没察觉,只当男人是刻意给他难堪,一把推开男人要走。 “真是晦气,我们去别处。” 江慕好却甩开他的手,“不,就在这猜灯谜,我也来了兴致,我再猜一个。” 第220章 更般配 “你猜什么灯谜!” 燕青樾不愿再让这个陌生男人和江慕好之间多接触,恨不得立刻把江慕好拉走。 可江慕好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一个兔子灯下,瞥见里头的东西是一方墨,心下顿时来了主意。 戴着头套的男人没有离开,反而站在柱旁,似乎在等江慕好猜灯谜。 江慕好取下灯笼上系着的字条,上面写着‘饭’字。 燕青樾凑上来看,看到上面的字立刻皱起眉头。 “不是猜灯谜么?这就一个字能猜出什么。” 江慕好嫌他吵,把字条转向另一边看,恰好透过字条对上陌生男子的眼。 这深邃的眼也好熟悉…… 江慕好的心漏了一拍,正欲上前确认男子身份,却突然福至心灵,提笔写下答案:糙。 燕青樾嗤之以鼻,“你要猜就好好猜,别乱写。” 江慕好懒得跟他解释,转身取出灯里暗藏的谜底,两张纸一对,果然是‘糙’字。 没想到还真是这个答案,燕青樾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答案如此刁钻,谁能猜中?” 围观的百姓不客气地回怼,“这位姑娘不就猜中了么?还有公子,这两人多般配啊!”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燕青樾气急败坏地吼,“我是她夫君,你们当我死了么。” 百姓们见燕青樾发怒,连忙作鸟兽散。 江慕好想了想,取出兔子灯内的砚台,递给陌生男子。 “公子,方才你送我红木梳我没要,我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现在算是我跟你换的。” “换的……” 男子暗自咀嚼这两个字,勾起嘴角,爽快答应。 “好。” 江慕好用手帕包着砚台,递给男子,男子接过,以同样的方式,隔着手帕把红木梳递给江慕好。 见二人对自己视若无睹,燕青樾早已气得火冒三丈。 可江慕好不搭理他,他也不若男人这样高大,他只能默默忍着气,催促江慕好离开,时刻提防男人跟上来。 直至走远了,燕青樾才酸溜溜地说:“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夫君么?” 听到这句话,江慕好淡笑一声。 “你平日流连几个姨娘房里,我从未争风吃醋,怎么今日你就忍不住了。” “那是因为——” 燕青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事情确实是他做的。 可他不知为何,想到江慕好和方才那男人一副志同道合的模样就觉得受刺激,他不愿看江慕好跟别的男人有一点超过与他之间的亲密。 “总之以后你记住,要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时刻记住你是一个有夫君的人。” 江慕好不以为然,他这个夫君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燕青樾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片刻后又柔声问:“你还想去哪逛么?我们再沿着河边走走。” “不了,累了,回府。” 再逛下去,只怕燕青樾会把她推进这护城河里。 燕青樾还有些意犹未尽,“真不逛了么?听说一会还有打铁,你不是最爱看了么。” 第221章 头套下的人 江慕好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该怎么骂燕青樾笨还是骂燕青樾根本没在乎过她,她怎么会爱看打铁呢?这些表演她都看腻味了。 她又不是乔念慈,自小生长在边疆,除了漫天黄沙无处可看。 她还记得上一世,只因乔念慈一句想看打铁,燕青樾花了三个月俸禄专门请人进府表演。 那一天乔念慈看得心满意足,但后来三个月府里账上亏空,所有人饿着肚子,责怪的却只有江慕好,嫌弃她没把家当好。 她不得不变卖了些嫁妆,先让府里度过难关。 不见她拒绝,燕青樾便以为她是同意了,可当他去牵江慕好手的时候,却被江慕好甩开。 “我说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江慕好一字一句地看着燕青樾的眼睛说,眼里不再是甜蜜的情意,而是冰冷。 燕青樾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似的瞬间冷静下来,下意识地答应。 “好……那我们回去。” 即使回程,江慕好也不想跟燕青樾同乘一车,她已马车拥挤为由,表示先回府里再让马车回头来接他。 “挤就挤些,这样我们才能靠得更近不是么。” 燕青樾想搂过江慕好的肩,却被她轻巧地避开。 “我今日不太舒服,为免一会儿马车摇晃,我吐出来。还是算了。” 她的理由十分合理,燕青樾都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答应让她先走。 江慕好的马车离开拥挤的人群,燕青樾郁闷地找了个茶馆坐着,而他们分开后,戴着头套的男人走入暗巷中,摘下头套。 他刚刚松手,就有人接住。 “王爷,陛下召您进宫。” 顾承靖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 他独自乘一骑,抬眼看着皎洁的月,不自觉地想到江慕好那张皎白的脸蛋。 她倒是聪明,还喜欢玩字谜,有趣得很。 随行的侍从看到顾承靖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寒从脚底起,颤颤巍巍地问:“王爷,您怎么了?” 看这表情,怕是哪个世家又要遭殃了。 然而顾承靖却收回表情,从容地否认。 “无事。” 随从不敢再问,却默默放慢骑马的速度,不管了,只要与他无关便好。 江慕好回到府里后,便让车夫去接燕青樾,她回到住所休息。 乔念慈躲在角落里,听见燕青樾即将回来,连忙问了晓菊:“如何?我脸上的妆容可还完整精致?” 晓菊连忙点头,“姨娘美极了。” “那便好。”乔念慈长出一口气,能否挽回燕青樾的心,就看现在了。 她换上一身薄纱轻衣,打算一会儿在月下跳舞,她不信这样不能挽回燕青樾的心。 听见门口传来马车停辙的声音,乔念慈立刻朝门口看去,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影,她连忙推开晓菊,在廊下站定,摆出一个妖娆诱人的姿势。 燕青樾正为了江慕好冷淡的反应而烦躁不已,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乔念慈在等自己。 “爷,您回来了。” 乔念慈冲燕青樾跑出一个媚眼,“妾等您许久了。” 第222章 邀宠被拦 燕青樾摸摸鼻子,自己最近刻意冷淡乔念慈,看来乔念慈是因此伤心了。 看到她费尽心思来讨好自己,燕青樾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尤其是当他在江慕好那里受了挫,他才发现原来还有人在乎他。 迟迟不见燕青樾有反应,乔念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夫君,您是还不肯原谅妾么?” 燕青樾叹了口气,走近她,将她扶起来。 “你刚出小月没多久,怎么穿得这样单薄站在这里。” 乔念慈钻进他怀里,喜极而泣,“只要能得伯爷怜悯,就是让妾冻死,妾也是愿意的。” “你怎么说这种话。”燕青樾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子,“都是个做母亲的人了,嘴上还没个遮拦。” 他宠溺地捏捏乔念慈的脸,乔念慈顺势道歉,“伯爷,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元烨入学一时花光了我的积蓄,可我不能只顾着他,不顾着夫君啊!我总要留些钱为我们将来打算。” 这些话虽然扯,但是燕青樾并未怀疑,反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江慕好三番两次拿府里的开支威胁,确实该提前备好一笔钱。 其实乔念慈做的也不全是错,只是没有提前跟他商量。 “罢了,这件事……” 燕青樾正要说出原谅的话,忽然有下人跑来说:“伯爷,倩姨娘说腹疼不止,请您过去看看。” “嗯。”燕青樾摆摆手,轻轻推开乔念慈,“我先去看看倩儿。” 他要走,却被乔念慈抓着胳膊。 好不容易能抓住燕青樾一回,她岂会轻易放过。 “我不,伯爷,您多久才陪我一会,凭什么她一叫就把您叫走了!我不依的。” 燕青樾虽然喜欢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但不是现在。 他摸了摸乔念慈的头,“好了,别闹了,倩儿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做大人的总不能和孩子过不去。回你院里等着,得空我去看你。” 说完,不顾乔念慈的挽留,扬长而去。 乔念慈跺着脚,冲他背影喊:“伯爷!” 可无论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喊,燕青樾都不回头。 乔念慈跌坐在地上,心里把江慕好和倩儿都骂了个遍,甚至诅咒起倩儿未出世的孩子。 必定是江慕好让倩儿用肚子里的孩子做诱饵,哄燕青樾去,否则燕青樾怎么会搭理她们。 “你们别太得意了,伯爷的心,我迟早拿回来!” 乔念慈拍着地板,晓菊上前扶,却被她推开。 “滚开,定是你这奴婢不得力,伯爷才不留下,你瞧瞧人家的婢女怎么那么有眼力见。你在干什么?” 乔念慈在晓菊胳膊上掐,掐得晓菊惊叫不止。 “姨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乔念慈发泄了好一通,将晓菊掐得满胳膊都是淤青,这才消了点气。 另一边,这件事传到江慕好耳朵里,她正泡在浴桶里,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来乔念慈现在气得发疯,真可惜不能亲眼看看她发疯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第223章 府里的东西 云尚往桶里添水,慧兰往浴桶里放入新鲜采集的花瓣,同江慕好说道:“奴婢方才特意问了,她正在打骂晓菊出气呢。真是可怜,晓菊在她身边伺候一天,不知要受多少伤。“ 她们同为丫鬟,自然会感同身受。 江慕好闭上眼睛,想着晓菊是个老实人,过段时间还是找个由头把她从乔念慈身边调走,否则不得被乔念慈折磨死了。 沐浴更衣之后,江慕好坐在床边看书,云尚斟茶送来,“对了小姐,今日大少爷来了。” “哥哥?”江慕好立刻放下书,惊喜地看着云尚,“哥哥来做什么?” “大少爷没说呢,大少爷知道您不在府里就离开了。” 江慕好点点头,琢磨着要不明日回去一趟,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爹爹和哥哥了。 次日一早,江慕好就坐着马车回江府,还带了不少东西。 谁知还没出门,就被燕老夫人给拦下。 “站住!” 燕老夫人板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黑着脸说:“带着这么多东西去哪。” 这语气,活像是她偷了府里的东西似的。 差点没把江慕好恶心死。 既然燕老夫人不客气,那她也不客气了。 “我回家。” “家?这就是你的家!”燕老夫人指着慧兰和云尚抱着的东西,“这些都是燕府的,你不准带回去。” “燕府的?”江慕好嗤笑一声,“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用燕府的钱买的,怎么就成燕府的了呢?” 燕老夫人皱着眉头,十分不悦,“既然在燕府,就是燕府的东西,你吃喝都在燕府,却把燕府的东西往娘家搬。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人家能忍得了你。” 燕老夫人手一挥,示意身边的几个丫鬟上前夺走慧兰和云尚抱着的东西,却被江慕好挡住。 “婆母年事已高,怕是已经不记得事了,府里几个月没发我的份例,这些都是我用嫁妆买的,也能算作是燕府的东西么。” 燕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却又不甘心让江慕好得逞,还在嘴硬。 “府里虽然没有支银子给你用,但是你的吃喝都在府里,就是府里养着你。这些东西还不是燕府的么。” “婆母你可真是爱说笑,我的吃食也是自己开小灶,花费的是我的嫁妆,同燕府没有一点关系。若是婆母觉得我偷了燕府的东西,咱们可以去官府,我将买卖票据一应摆出来,让官府的人明一明,我究竟有没有占燕府的便宜。” 江慕好抚弄着发髻,漫不经心地看着燕老夫人。 燕老夫人气得够呛,她没想到江慕好宁愿去官府也不肯把这些东西留在燕府,指着江慕好的鼻子气得直打哆嗦。 “婆母还是省些力气吧,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回头伯爷问起,又是我的责任。我可吃罪不起。” 江慕好直接离开,看都不看燕老夫人一眼。 “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拦住她!” 下人们听见燕老夫人的命令,下意识地要照做,但看到江慕好的冷眼,他们又不敢了。 第224章 找个师傅 毕竟谁都能看得出来,夫人和之前不一样了,没人敢惹怒夫人。 江慕好顺利离府回家,刚坐上车,慧兰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小姐,您刚才真是太霸气了,我多担心您又屈服了。” 江慕好勾起嘴角,“不可能。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江慕好了,不是她叫唤两句,我就会低头。” 怼了燕老夫人一顿,江慕好回府时身心舒畅。 江子成得知妹妹回来,立刻丢下练武用的棍子来接妹妹。 “慕好!” 江慕好还在前厅喝茶,虽然才离开几日,可她已经十分想念府里的一切,真想早点搬回来住啊。 她正品着茶,就瞧见江子成兴冲冲地跑来,她无奈一笑:“哥,你慢点,我又不会走。” “那我哪知道,万一你哪个无事生非的婆母非要你略坐坐就回去,你又是个好性子,我不愿让你难做。” 江子成满头大汗地坐下,江慕好递给他一杯新茶,意味深长地说:“现在难做的绝不会是我,只会是他们。” “哦?此话怎讲。”江子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江慕好却只是笑着摇摇头。 “对了,昨日你去府上找我,可是有事?” 江子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哪些人可以进军营的,爹爹又想让我回国子监,我不愿意。” 江慕好看他认真的样子,莞尔一笑。 “原来哥哥你还惦记这件事,安排你进军营不难,不过你得先过了爹爹那一关,只要爹爹点头,你进军营根本不是事。” “问题就是爹爹不肯点头啊。” 江子成愁眉苦脸地看着江慕好,“但凡我跟爹爹流露出一丝想要进军营的样子,爹爹就沉着脸看我。” 别说,他爹沉下脸的模样还怪吓人的。 江慕好失笑不已,“哥哥,你都想进军营了,还会害怕沉下脸么。” “若是旁人我自然不怕,可爹爹的我多少要忌惮些。” 江慕好乐不可支,笑得江子成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句话,你帮不帮?” “帮帮帮。”江慕好停下笑容,“不过你也得让我想想怎么帮。” 她认识那些武状元还是因为燕青樾也是武状元出身,可她不愿借助燕青樾的关系去找他们,得想个能绕开燕青樾的法子。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军营我会想法子安排,有消息了我便着人告诉你。” 江子成满脸希冀地看着她,“那你可别忘了啊,我等着你消息。” “知道了。” 江慕好无奈地看着江子成,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不是妹妹而是他妈。 白氏听闻江慕好回来了,不由得警铃大作,立刻赶来。 “慕好,怎么又回来了,不会又是跟夫君起争执了吧?”白氏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教育她,“你该以夫家为重,可不能动不动就回娘家,这样别人会说我和你爹爹没把你教好。” 江慕好正欲开口,江子成先坐不住了。 第225章 催促回去 他冷眼看着白氏,“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吧,我妹妹生来就是江家人,回江家有何不对?爹爹可是有言在先,将来他百年归老,江家的基业也有妹妹的一份,莫说现银,便是那些田地庄子,也都有妹妹的一份,妹妹还得多拿些傍身。” 白氏脸色微白,暗自扣紧手心。 这些话江太傅怎么没跟她说过? 江家置办的田地和银子都不少,可那都是在江子成和她儿子两个人分的时候才不少,若是再分出一份给江慕好,那她的儿子女儿还有什么东西可分! 不行,等江太傅回来,她必定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好跟江太傅哭一哭,求他改变心意。 江慕好感动地看着江子成,只要有她爹和她哥在,她在江家就永远受不了委屈。 白氏被江子成一番话气得谎称抱病,匆匆离去。 江子成拿出一支人参递给江慕好,“这个你收好,前些日子有人送给我的,我看这参成色极好,你留着吃。” “不必了。”江慕好不要,江子成却不同意。 “我和爹爹都身强体健的,留着这些干什么,你带回去,若是被那老太婆还有他那几房小妾气得不行了就让慧兰炖汤给你喝,起码能护住你的心脉。” 江子成说得认真,把江慕好都逗笑了。 “我现在已经不会轻易被他们气到了。” 她一般不生气,生气是因为在乎,她早已不在乎燕家那些人,除非燕青樾做了特别不要脸的事情。 江子成却摇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燕青樾又纳了两房小妾,他倒是艳福不浅,一纳就是两个。” 其实他很想问江慕好,你是怎么忍住的? 可又怕伤了妹妹的心,只好忍着不说。 江慕好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好笑地说,“那是我给他纳的。” “你——?”江子成惊讶地看着她,“你糊涂啊!” 江慕好笑着摇摇头,“哥哥,你相信我么?”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 “既然你信我,就没什么可不可的了。” 江慕好对他莞尔一笑,“我不过是送两个美妾给他,我坐山观虎斗。” 江子成琢磨片刻,忽然明白了江慕好的意思,立刻竖起大拇指。 “聪明啊!” 知道江慕好心里有数后,江子成便安心多了,和她闲聊片刻就把她送回去了。 若不是燕老夫人频频派人来问,她还能再跟江子成聊一会。 江子成一看是燕府派人来,没好气地说,“才回来多久,就催着人回去,你们燕府是离开我妹妹一刻也不得么。” 来传话的人尴尬地低下头,江慕好看向江子成,“好了哥哥,他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燕老夫人要催她回去,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朝着下人发脾气。 江子成叹一口气,“我就是心疼你。” “无妨,我自有办法应付。” 江子成再不舍得,也只能送妹妹出门,江慕好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声。 “哥,说不定我过两日又要回来了,你别这么丧着脸。” 第226章 王妃邀约 “那敢情好,我巴不得你天天都在家里。” 江子成再不舍得,还是将妹妹送回平西伯府,远远地瞧见伯府的匾额,他就拉长个脸,老大不高兴。 江慕好只好又哄他,“好了,哥哥,我都要回去了,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么?” “我哪是不给你好脸,我是不想给他们好脸,我是心疼你回去受苦!” 江子成叹气,他想快些入军营,也是为了能做江慕好的后盾,在她被燕青樾欺负的时候出来警告燕青樾,别仗着自己立了军功就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军功他也有。 无论自己说了多少遍,她有办法对付他们,江子成都不放心,江慕好也无可奈何,只好随着江子成去了。 只是回到平西伯府时,她刚下马车就看到有个人贼眉鼠眼地在伯府附近转悠,一看到她还心虚地转过身。 她压低声音吩咐慧兰:“盯着那人,时刻地方他进府偷东西。” 偷别人的便也罢了,若是偷到她头上,她少不得要将人送进官府。 慧兰连忙应下,特意安排了个人盯着那人,谁知到晚上,慧兰安排的人告诉慧兰,那人在伯府附近转悠是想打听伯爷的事。 “哦?”江慕好端着茶杯,挑眉看向慧兰,“打听伯爷的事情?那就有点意思了。” 这城中谁还会刻意打听燕青樾的事情,那只能是辽阳郡主了。 要是辽阳郡主不主动送上门,她都快忘了这个前世的‘情敌’。 “那他打听到什么了么。” 慧兰摇头,“府里的人比从前嘴严实了许多,哪敢随便告诉他。” 燕青樾降职禁足在家后,对府里下人的要求更加严格,生怕家里出个内鬼,江慕好看了就觉得好笑。 不尽早防备,反而现在才来担心这个,是否为时过晚。 “那你找个机会,给他透露一些王爷的事情,不过别暴露你是我的人。” 江慕好仰头喝尽杯中茶,说不定辽阳郡主能够在和离的事情上祝她一臂之力。 隔天一早,江慕好就收到南安王妃的请帖,请她过府一聚。 南安王一家是前些日子才进京来的,之前一直在藩地过着闲散的生活,后来被皇帝一道旨意召入京中。 南安王妃笼络好各命妇,时常邀请命妇们一起聚会。 这不是她第一次送拜帖给江慕好,不过前两次江慕好都有各种事情不得空去,这次收到拜帖,就少不得要去做个人情。 江慕好把拆下的拜帖放在一旁,“慧兰,替我更衣,我要去买份想要的礼物送给南安王妃。” 她回应南安王妃的示好不是为了燕青樾,而是为了江太傅和江子成,将来若是他们有什么事,也好让南安王帮着说点好话。 慧兰一边伺候江慕好更衣,一边安排云尚去备车,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事情,颇有管家之风。 “小姐,您打算送南安王妃什么呢?” 这一事江慕好早有打算,“听闻南安王妃是异族人,原先是草原上的公主,就去买些王妃家乡的东西送给她,一解她的相思之情。” 第227章 找厨子 江慕好原本是打算送一个南安王妃家乡来的厨子,她知道城中几大酒楼都有各自的蒙古厨师,王妃久别家乡,肯定想念家里的风味。 然而等她到了第一家酒楼,掌柜的一看她的马车就知道她的来头不小,连忙点头哈腰地迎接。 “夫人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们这儿哪里的厨子都有,绝对能让夫人满意。” 这会儿还不是饭点,酒楼里没什么人,只有伙计们忙着擦桌子和椅子,随时等候开张。 江慕好在正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淡淡道:“你们这儿可有会做蒙古菜的厨子。” “有有有。”掌柜的还以为江慕好要吃蒙古菜,连忙应下,“夫人想吃什么?只管说出来,我们的厨子都能做。” “先做几道菜来尝尝,就做最拿手的就成。” 掌柜的连忙回到后厨吩咐厨子做,不一会儿,江慕好面前就摆满了蒙古美食。 蒙古人吃的和中原人差距甚远,不过好在香味很浓,江慕好和慧兰只是闻着都食指大动。 看到她们满意的神情,掌柜的不由得自夸起来:“夫人,真不是我吹牛,我这儿的厨师都是我花了重金请来的,他们的手艺绝对是这个。” 掌柜的竖起拇指,江慕好失笑不已。 “看得出来,这么着吧,你开个价,把这个厨子让给我。” 掌柜的傻眼了,“合着您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挑厨子的啊。” 江慕好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提起筷子,“你或是厨子,你们自己开个价,我绝不压价。” “那……那我得问问他的意思。” 掌柜的本想拒绝,但看江慕好这个财大气粗的样子,一时也舍不得拒绝,想着好好赚她一笔。 “你们尽快商量,给我个定数。” 江慕好每道菜都尝了一口,虽然不是很符合她的口味,但能吃出来做的风味确实是异族风味。 送给南安王妃应该能让王妃高兴。 “好嘞好嘞。” 掌柜的去后厨,江慕好便让慧兰坐下一起吃。 “小姐,不好吧,奴婢怎么能跟您同桌吃饭。”慧兰连连摆手,“奴婢站着伺候就成了。” 江慕好拉着她的胳膊逼她坐下,“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晚。” 慧兰还想起来,“奴婢不是客气,您是主子,我怎么能和您一桌吃饭。” “慧兰,”江慕好板起脸看她,“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你在我心里可不止是奴婢,我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 “……是,奴婢知道。” 慧兰感动不已,便也不再推辞,坐下吃起来。 看慧兰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江慕好嘴角的笑意更甚。 只是慧兰吃着吃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那桌的人怎么老是看我们?” “哪桌。” 慧兰下意识地就想抬起手指给江慕好看,却被她制止。 “别用手指,说给我听。” “就是您背后那桌,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那桌还没人呢!” 江慕好顿时心里有数了,八成是跟着她们一起进来的。 第228章 八十两 “不对,小姐,那人看着像前几日在附近打听伯爷消息的人。”慧兰惊呼一声,幸好此刻店里逐渐来了客人,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没有引起那人注意。 江慕好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辽阳郡主当真这么喜欢燕青樾么?竟为了燕青樾对她穷追猛打至此。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对您不利?要不奴婢回江府找大少爷来帮忙吧!” 慧兰担心他们会伤害江慕好,恰好这里离江府不远,可以去找大少爷来救小姐。 可江慕好没让,“安心吃你的饭,这里人来人往,他们不敢做什么。” 即便背后是辽阳郡主撑腰,那两个人应该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在这么多人面前伤害她。 “是……” 虽然江慕好让慧兰别担心,但慧兰还是不由自主地放下吃饭的速度,警惕地看着他们,一副戒备的模样。 看她草木皆兵的模样江慕好就想笑,给她夹了一大块羊腿肉。 “吃你的饭,别东张西望,你这样更引人注目。” 听江慕好这么说,慧兰连忙正襟危坐,佯装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菜色。 没过多久,掌柜的就回来了,搓着手给江慕好比划了一个‘八’。 “厨子说了,至少得这个数他才愿意跟您走。” 慧兰以为是八百两,顿时急了。 “一个厨子而已,怎么敢开八百两的?!八百两怕是请三十个厨子了!” 掌柜的一怔,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姑娘,厨子说的是八十两,你别多想了。” 八十两慧兰都觉得贵,转头看向江慕好,这事还得小姐做主。 江慕好点点头。 “可以,就八十两。” 果真不压价,掌柜的心里暗喜,搓着手说:“那我就去跟厨子说一声,八十两银子,他跟您走。” “嗯。” 掌柜的欢喜地去后厨,江慕好让慧兰点八十两银子预备着,慧兰一边找钱一边小声说:“小姐,这么贵的厨子,咱们买他干什么,买点别的东西送给南安王妃不好么。” “你这丫头。” 江慕好哑然失笑,虽然这钱是她的,可慧兰心疼得不得了,生怕她多花一点钱似的。 殊不知这些钱在江慕好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南安王进京任职,将来在朝堂上免不了要跟她爹和她哥打交道,若是能提前打好关系,于他们是一桩好事。 不过区区八十两,和她爹她哥的仕途相比,不值一提。 慧兰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改口,“小姐,奴婢就那么一说。” “好了,快把钱备好,一会儿人来了直接给钱。” “是。” 慧兰点好了钱,就等着一会儿交给掌柜的。 谁知掌柜的面露难色地走来,“夫人,厨子改变心意了,他不想跟您走了。” 慧兰急了,“为什么?刚才不都说好了吗,八十两我们把他带走,不过一会子功夫,怎么就反悔了?!” 掌柜的连忙表露歉意,“是是是,都是他不好。不过刚才有个人花了两倍的价钱买下这个厨子,他就反悔了。” 第229章 被人截胡 “两倍?谁啊?”慧兰没想到还有人跟她们一样要找会做蒙古菜的厨子,不由得惊讶问道。 掌柜的苦笑一声,“这我就不能告诉您了,不过你们要是诚心想要这个厨子,可以继续加价,我去帮你们跟厨子说说。” “我们——”慧兰正要答应,江慕好却制止她。 “不必了,既然都有人开了更高的价格,就把这个厨子让给他吧。”江慕好神色淡淡地说。 掌柜的没想到她这就放弃了,忍不住劝道:“夫人,您要不再加点钱,我准能说服他。” “不必了。” 江慕好转过头温柔地问慧兰,“吃好了么?若是吃好了咱们就走。” “吃好了!”慧兰连忙起来,结了饭钱,和江慕好一起走出酒楼。 等上了马车,慧兰才悄声问:“小姐,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啊?您不是很想要那个厨子么。” “很明显这是有人要跟我抬价,我不想吃亏上当,所以不争取了。” 江慕好轻摇薄扇,掀开帘子兴致盎然地看着路边的摊子。 “您是说,那厨子无中生有,胡乱说有人也想要买下他,借此来提高您给的钱吗?”慧兰还是不明白,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一口答应。 江慕好笑着摇摇头,“那倒不是,我猜是真的有人跟我抢这个厨子,不过厨子想要价高者得,反正都要易主了,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真是贪心!”慧兰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不过是谁这么坏,半路杀出来跟我们抢人啊。” 还能有谁,自然是一直盯着她的辽阳郡主。 当务之急还不是解决这个辽阳郡主,而是给南安王妃准备贺礼。 好在江慕好依靠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南安王妃还诚心礼佛,她可以把燕老夫人还给她的那樽鎏金佛像送给南安王妃。 匆忙回到府里,江慕好让慧兰找出来仔细包上,立刻往南安王府赶去。 南安王府是从前的亲王府改建的,倒也十分气派,江慕好刚到,南安王府的管家便派人禀报南安王妃。 很快,南安王妃亲自出来迎接。 南安王妃约莫不惑之年,看着跟她娘的年纪差不多大,令江慕好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她娘回来了。 不过她还是忍着情绪,跟南安王妃问好。 南安王妃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心里惊叹于她的美。 “一直听闻伯爷夫人才貌无双,果真如此,快进来坐,其他人都到了。” 其他人?江慕好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套话,“今日王妃还有其他访客么?那我可是来得不巧。” “哪有什么访客,我请了辽阳郡主过来小坐,许是郡主今日心情不错,竟然答应了。平日她可是难请得很。“ 南安王妃抿嘴轻笑,“辽阳郡主你可知道?” 知道,太知道了。 江慕好垂眸点头,“我与她见过一面。” “那太好了,郡主性子耿直,你们必定聊得来。”南安王妃丝毫没有察觉到江慕好有些怪异的表情,还一个劲地招呼她和辽阳郡主结识。 第230章 郡主的礼物 南安王妃带着江慕好走入花园的凉亭时,辽阳郡主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围栏上看鱼。 直至江慕好走近,她才收起天真烂漫的模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江慕好。 “郡主,这是平西伯夫人,听说你们之前见过一面,那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南安王妃拉着江慕好坐下一起喝茶,辽阳郡主皮笑肉不笑地反问:“见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慕好也懒得同她争辩,“既然郡主不记得,那就当作没有吧。” 这话说得跟她有多大度似的,郡主不乐意地撇撇嘴,不甘心地补了句:“许是夫人长得太平凡了些,见过我也忘了。” “郡主!”南安王妃没想到辽阳郡主这么口无遮拦,这样的话都能堂而皇之说出口。 南安王妃连忙看向江慕好,“伯爷夫人莫生气,郡主还是小孩心性,说起话来随心所欲,绝非存心针对。” 就算是针对她也无所谓。 不过江慕好不想在南安王府和辽阳郡主起争执,只笑了笑,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南安王妃见她不计较,松了一口气。 谁知辽阳郡主不依不饶,觉得江慕好不肯看她就是输给她了,乘胜追击道:“今日来府上做客,我特意给皇婶送来一件礼物。” “哦?”南安王妃笑得合不拢嘴,“郡主来做客便好,带什么礼物。” “那不成,既然是做客,就必须得带礼物来,否则我怎么好意思登门呢。你说是吧,伯爷夫人?”辽阳郡主冲着江慕好挑眉道。 江慕好只觉得她幼稚可笑,但也没说更多,只点点头。 辽阳郡主拍拍手,有个男人端着一盘菜上来,放在南安王妃面前。 闻到那香味,南安王妃眼睛一亮。 “这是……” 辽阳郡主眼里满是得意,“皇婶,你先尝尝正不正宗。” “好好好。” 南安王妃提起筷子尝了一口,眼圈瞬间红了。 “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一别家乡二十载,我已经许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蒙古菜了。” 南安王妃拿起帕子拭泪,“郡主真是有心,这道菜我吃得很开心。” 辽阳郡主得意地瞥一眼江慕好,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那皇婶日后可以天天吃到家乡菜了,我一并将这个厨子送给你。” 辽阳郡主说这话时不停瞥着江慕好的反应,想从她脸上看到震惊或是挫败,可没想到江慕好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置身事外。 这让辽阳郡主很不甘心,她费那么大劲把这个厨子抢过来,不就为了看江慕好吃瘪么?她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伯爷夫人,你也尝尝这味道,皇婶都喜欢的肯定不差。” 江慕好对她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只想发笑,果然还是个小女孩,以为这点不痛不痒的伎俩能让她发怒么?实在是天真。 南安王妃听了这话,也极力劝江慕好尝尝。 江慕好盛情难却,只好尝了一口,果然,和今天她在酒楼里吃的口味一样。 第231章 两个礼物 江慕好面不改色地放下筷子,浅浅笑道:“确实好吃,郡主口味不凡。” “那是自然。” 辽阳郡主得意地抬起下巴,我知道南安王妃想念家乡风味,特意搜寻了这个厨子来,还望皇婶笑纳。“ 南安王妃笑得合不拢嘴,“郡主真是有心,多谢。 “伯爷夫人是初次上门拜访吧,你又为皇婶准备了什么贺礼?快拿出来让我长长见识。”辽阳郡主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并未让江慕好动怒,即使郡主不提这事,她也该献上自己准备的贺礼了。 “王妃,我准备得匆忙,希望你喜欢。” 南安王妃喜笑颜开地表示:“喜欢,我当然喜欢。” “皇婶这话别说得太早,还是先看看她准备了什么东西吧。”辽阳郡主阴阳怪气道。 江慕好看一眼慧兰,她连忙把鎏金佛像取出来,放在南安王妃面前。 辽阳郡主眼中流露出轻蔑之色,“就这?” 没想到南安王妃却一脸惊讶,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樽佛像。 “这樽佛像出自大师手笔,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物,伯爷夫人是在何处得到它的?” “之前收到的贺礼,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还请南安王妃笑纳。” 南安王妃连连赞叹佛像工艺之精美,“太美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辽阳郡主看了她手里的佛像好几眼,嘟囔道:“哪有那么夸张,我觉得很一般啊。” 南安王妃没跟辽阳郡主计较,只当郡主年纪小不懂事,她认真地看着江慕好问:“伯爷夫人当真要把这个佛像送给我么?” “只要夫人愿意笑纳。” “我当然愿意!”南安王妃对着佛像感叹了一遍又一遍,“对于潜心礼佛的人来说,佛像是否鎏金不重要,是否纯金打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佛像有寓意。这樽佛像美得不可方物,多谢伯爷夫人。” 见南安王妃这么买账,辽阳郡主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就一个破佛像有必要吗?皇婶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十樽!” 南安王妃脸色微僵,但也没有多想,只当辽阳郡主是被父亲惯坏了所以口不择言。 “郡主,对佛像最好心诚些,别口出狂言。” 南安王妃到底是长辈,又是主人家,辽阳郡主心里再不快,也不会当面拂了南安王妃的面子。 但她又想到另一个法子‘整治’江慕好。 “伯爷夫人就只送南安王妃这么点东西么?” 江慕好还没说话,南安王妃立刻替她说话道:“礼物不在乎多少,只在心意,伯爷夫人有这么心意足以。” 辽阳郡主有些赌气地站起来,“皇婶不就是偏帮偏劝么?难道我送你的厨子比不上这一樽佛像?” 她作势要走,南安王妃为难地看着江慕好,只能柔声哄道:“那自然不是,郡主和伯爷夫人送的礼各有千秋,我实在分不出哪个更好,只能说二者都喜欢。” “不成!你必须选一个更喜欢的。”辽阳郡主来了脾气,不依不饶地抓着王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