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瘾》 第1章 司苒,别越界 “生气了,嗯?” 司瑾年暗哑的嗓音诱着司苒。 他站在女人身后,精壮的小臂环着她上半身,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托起... 司苒不得不看向镜中的自己,迷离、软媚。 酥胸半露,雪白的皮肤染上透嫩的桃粉色,是经历情韵时才有的颜色。 他仿佛就是要她记住,与他求欢时,她是怎样一副浪荡模样! 司瑾年撩开她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含住她红润小巧的耳垂。 司苒破碎隐忍的嘤咛中掺杂着一丝痛苦,让司瑾年的恶趣味得到满足,“苒苒,我在问你话。” 她咬着唇,赌气不说一个字。 司瑾年控着她的腰,愈发用力。 司苒撑不住软成一滩水的身躯,渐渐趴在洗手台上。 司瑾年捞起她的上半身,耳鬓厮磨道:“我还是喜欢你乖一些。” 女人泫然欲泣,“司瑾年,你禽兽!” 男人邪魅一笑,将司苒翻身过来提到洗手台上,劈开她的双腿长驱直入,“叫小叔。” …… 两个小时前,特助叶尧送司苒去晚思坊吃饭。 顶层包房门口,司苒整理了一下裙摆。 从半掩的门里望去,似乎有张新面孔,她顿住推门的手,驻足窥探… 司瑾年好友陆柏笙瞥了一眼手表,挑眉调侃:“迟到了啊,机场到这儿顶多四十分钟,这都一个小时了,你俩是不是,啊?” 司瑾年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回怼:“二十分钟,老子连前戏都没完,不像你都干两回了。” 陆柏笙“啧”了一声,“琬琬在呢,别口无遮拦的。” 坐在司瑾年身边的蒋琬莞尔,“你们之间开玩笑还用避着我?阿年,柏笙对我生疏了。” 陆柏笙没心没肺,“你嫁给阿年,就不生疏了。” 蒋琬眼里闪着傲娇的光,“他不求婚,我怎么嫁?” 三五个好友一齐起哄,“呦,那就求呗,阿年都等了多少年了。” “就是,你俩还矜持什么,赶紧请我们吃喜糖啊!” “你们两家世交,都催得紧,青梅竹马的,就求一个呗!” 司瑾年波澜不惊,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拢火点燃,吐出一团白烟,“那就,求一个?” 一时间,像是心脏迸出所有血液冲进大脑,司苒耳鸣眼黑,连双脚都如同深陷泥潭无法动弹。 蒋琬这个名字已经淡出司苒的记忆太久,以至于不太能接受她的突然出现。 不,不是突然出现,应该是蓄谋已久,独独瞒着她一人。 司瑾年二十岁那年,司家变故,司父自杀,连累许多产业相继破产。 蒋琬就是在那时跟司瑾年提出的分手,微信电话全部拉黑,悄无声息跟父母一起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那段时间,司瑾年靠酒精和安眠药续命,有一次送到医院差点儿没抢救过来。 浑浑噩噩好长的时间,直到听到蒋琬订婚的消息才彻底死心,积蓄力量成立南风集团。 他一向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为何到了蒋琬身上,所有的原则都不是原则了? 不知不觉,司苒眼里漾着泪。 她替司瑾年不值,气他好了伤疤忘了疼,怪他有几条命够那个女人折腾! 停好车的叶尧,上来就看见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 他不解,“你这是,哭了?” 她抹了把眼泪,“告诉小叔,饭我就不吃了,我回家去画设计稿,要得急。” 她落荒而逃,叶尧在后面喊着,“喂,外面下雨了啊...” 就是下刀子也得走,她怕自己冲动,会忍不住甩蒋琬两个耳光。 包房门开,司瑾年冷嗖嗖的目光落在叶尧身上,“什么事?” …… 雨不算大,但也在地面不平处攒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司苒站在门口犹犹豫豫。 今天穿的是限量款奢牌小高跟,羊皮鞋底不能沾水是其次,主要这是司瑾年送给她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嗯,司瑾年送她的东西,她都当宝贝。 于是她脱了鞋拎在手里,光着脚丫子就走进雨中。 没走几步,她感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的感觉接踵而至。 她倒吸一口凉气,最后落入一个颇有温度的怀抱。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砸下来,“谁教你拎着鞋走路的?” 司瑾年打横抱她,深邃的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扫视她全身。 怀中女孩儿褪去了少年时期奶乎乎的婴儿肥,出落成了标准的鹅蛋形脸蛋儿。 淡颜系五官清丽精致,沁了水的双眸更是会说话一般,勾得人心痒痒。 没有被杏色长裙覆盖的皮肤,瓷白细嫩,在暗夜里散发灼烧眼睛的光芒。 从一米六养到一米七,司瑾年除了在心里感叹自己“牛逼”外,也愈发沉迷她的身体。 就像现在,他不想知道她蠕动的小嘴儿在说什么,只想压在身下狠狠弄。 叶尧将车开了过来,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司苒被放下的瞬间,立刻从他身上弹开,倔犟地不看他一眼。 司瑾年也上了车,吩咐叶尧开车回“澜湾”——他的私人住所。 司苒蜷了蜷手指,声如蚊蝇道:“我要回景和家园。” 司瑾年漫不经心睨了她一眼,“我不是你的司机。” “那你把我放在路边,我坐地铁回去…” “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司苒自知没有资格闹脾气,毕竟当年那荒唐的一夜,是她主动。 她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头低低的,“不敢,怕你拔了我妈的氧气管。” 司瑾年温暖干燥的手掌抚过女孩儿柔顺的长发,停在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上,“乖!” 到了别墅,司瑾年将司苒抱进主卧的卫生间,美其名曰“洗个澡,别着凉”。 可刚一把人放下来,司瑾年铺天盖地的吻便倾轧下来,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雪白细嫩的脖颈上、柔软坚挺的浑圆上… 仿佛要刻上自己的印记,急切、凶狠。 不多时,司苒裸露的皮肤上就盛放出了一朵朵红梅。 司瑾年扳过她的身子面对镜子,同时,他的欲望顶得司苒的后腰都痛。 他迫不及待在洗脸台上要了她,只做了一次,她的膝盖、大腿、小腹磕在冰冷的石英石上,被撞得淤青。 司苒清理好自己走出浴室的时候,司瑾年已经穿戴整齐。 高定的灰色西装,没系领带,里面黑色缎面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 锁骨索隐若现,不难想象那壁垒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矜贵禁欲。 造物主偏袒,他长相绝美冷冽,皮相骨相一流,是风光霁月的贵公子。 有时候司苒觉得,爱上这个认识了十八年、收养她六年、大她六岁的小叔是种罪过。 但心里的风一直吹向他,如何能理智对待? “你是故意让我看见蒋琬的?真的要跟她结婚?” 司瑾年戴上限量款的宝珀腕表,走过来摸摸她的头。 微湿的发顶,被他拨弄得有些凌乱。 他答非所问,笑意不及眼底,“早点睡,明天叶尧来接你上班。” “司瑾年!” 他背对她顿住脚步,微微回头,“司苒,别越界。” 第2章 白月光的杀伤力 次日,司苒在一楼花厅的软塌上醒来。 司瑾年果然没有回来,否则她一定会被抱回床上。 她上楼洗漱,换了套衣服,再化了个淡妆。 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她在厨房忙活起来,做了一些牛肉包打包。 自从她不在这儿住,司瑾年辞了阿姨,冰箱里少了生鲜,几乎都是速冻食品。 就连她做的牛肉包,也是东拼西凑、缺材少料的,好在味道不算太差。 她不禁在想,也许司瑾年真的缺少一个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妻子。 她不是没肖想过这个角色,可他昨晚“别越界”三个字,就轻而易举将她的想法扼杀了。 不多时,叶尧开了一辆全新宝马过来。 别墅门前,他把车钥匙交到司苒手中,“司总说,您那辆车旧了。” 司苒攥着沉甸甸的车钥匙。 只开了一年的车,怎么就旧了。 找个理由送东西给她,怕不是昨晚的“嫖资”。 司苒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走吧叶特助,今天我送你上班。” 二十分钟后,星蓝国际的地下停车场。 “叶特助,我是不是开得不错?” 叶尧惊魂未定,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嗯,四十分钟的车程缩短了一半,司小姐是开赛车的好苗子。” 司苒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就看见不远的专属停车位上,司瑾年从他的黑色欧陆上下来。 她拿过叶尧怀里的牛肉包,想亲自给他。 脚还没迈出去,司瑾年打开另一侧的车门,绅士地把蒋琬牵了出来。 纸袋子被司苒捏变形了,目送他们进入到专属电梯里。 “昨晚蒋小姐没少喝,司总一高兴,答应给她设计部副总监的职位。”叶尧的声音幽幽响起。 司苒觉得心痛。 毕业之后她想进设计部,求了司瑾年好长时间,他只说用成绩说话。 结果,她在所有通过的面试者里,成绩几乎垫底,不得已去了策划部。 经过一年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进了设计部,成了设计师助理。 可蒋琬却可以仅凭几杯酒就可以坐到副总监的职位。 原来,他的无情,只对她。 算了,又不是不知道白月光的杀伤力,摆正自己的位置,别上赶着找虐! “叶特助,还是麻烦你把牛肉包交给我小叔吧!” “行。” …… 蒋琬入职的休息传得够快,司苒前脚踏进设计部,后脚就被一助周棠拉着八卦。 “哎,咱们部门空降了个副总监,听说来头不小,跟大老板有关系。” 周棠压低声音,厚厚的齐刘海都盖不住她挑动的眉毛,“总裁办的人说,那个副总监是跟大老板手牵手走进总裁办公室的!” “郎才女貌,老养眼了!” “大老板一年都不来几次,这一来就这么大一瓜~” “唉,世界上的优质男人又少了,老天啊,啥时候能赐我一个啊,我要求不多,是男的就行!” 司苒笑而不语。 她还没有心大到,跟周棠议论她爱的男人和他的白月光。 没过一会儿,司苒就被抓了壮丁。 设计部为了欢迎蒋琬的到来,临时订了一些鲜花,已经送到公司门口了。 这种跑腿打杂的活儿,一向交给她这种部门底层的人来做。 当她捧着满怀鲜花回来的时候,司瑾年正亲自送蒋琬来到设计部。 他耀眼到,只站在那里,就足以收割所有人的视线。 这一刻,司苒是羡慕蒋琬的,她光明正大挽着他的手臂,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欢,语气里满满的傲娇,无声叫嚣着“我是司瑾年的人”。 而她呢,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不,她连情人都不算。 她违背人伦道德,和收养自己的小叔有了关系,是罪人。 “哎,那个谁,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来给蒋副总监献花!” 站在门外的司苒连忙走了过去。 她怀里的花,分别是以设计师、组长的名义订的,一共四束。 司苒放下其余的,将一束包装得最漂亮的朱丽叶玫瑰献给了蒋琬。 蒋琬接过,“多谢大家的盛情,今晚我请全部门的同事吃饭,希望大家都能赏脸。” 此话一出,底下掌声雷动。 司瑾年看了一眼腕表,眼含柔情对蒋琬说:“那我不耽误你工作,下班让司机来接你。” 哇! 底下一片哗然。 谁懂大老板说出这番话的含金量!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和蒋琬关系不一般了吗! 蒋琬扬起傲娇的唇角,“阿年,晚上聚餐,你会来吗?” 司瑾年的目光快速扫过司苒,最后落在蒋琬身上,“你希望我去?” “嗯!当然了!” 司瑾年宠溺地弯了弯唇角,“好。” 他离开了设计部,和往常一样,身后跟着保镖助理,呜呜泱泱的一群人。 蒋琬也被众星捧月般“护送”回办公室,司苒苦逼地跟在她们身后,将花束立在角落。 转身,眼睛不经意扫过办公桌,就看见了她做的那袋牛肉包放在上面。 司苒怔住了。 她的心意,被司瑾年转手送给了蒋琬,简直比当着她的面扔到垃圾桶还要伤人! 他随口一句“最喜欢吃苒苒做的牛肉包”,她就隔三差五亲手做给他吃,一坚持就是好几年。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腻了。 一阵细密的疼痛从心脏处遍布全身,连她自己都痛恨自己矫情。 来不及悲春伤秋,她就被设计师拽着出去谈客户,下午才回来。 结果,屁股还没沾凳子,司苒就表情凝重地接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她跟经理请假直奔青山疗养院。 …… 欧宜芝换了病房,整个身体被绑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她瘦了许多,眼窝深陷,眼下乌青,面色惨白。 月余未见而已,怎这一副光景? 司苒焦急地看向身边的男人,“裴寂哥,我妈到底怎么了?” 自一年前欧宜芝被转到青山疗养院,裴寂就一直负责她的治疗。 司苒的母亲和裴寂的母亲交好,他们俩也自幼就相识,总归是熟人的情分,把欧宜芝交给他,司苒更放心些。 他向上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尽管担忧,但给司苒的目光也是温柔的,“突然发病,应该是受了刺激,我看了来访记录,中午的时候,舒远山来看欧姨了。” 司苒胸口瞬时堆了一口闷气。 舒远山是她生父,前一阵子管她要钱花,被司瑾年的保镖揍了。 没想到,他居然打听到了疗养院。 “裴寂哥,以后不能再放他进来了。” 裴寂没有多问,点点头。 司苒走到欧宜芝身边,俯下身来抚摸她的脸,轻轻唤了声“妈妈”。 欧宜芝眨了眨眼,慢慢转过头来。 在接触到司苒目光的时候,欧宜芝突然张开嘴,狠狠咬住她大拇指下面的大鱼际肌。 司苒疼得直飙泪,无论怎么叫妈妈都唤不回欧宜芝的理智。 裴寂连忙叫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同时死死捏着她的双颊迫使她松口。 最后,欧宜芝满口鲜血,冲着司苒歇斯底里不停喊“我哪里不如你,为什么都爱你,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你”。 司苒吓坏了,顾不上血流不止的右手,愣愣站在那里。 直到裴寂拉着她回办公室、消毒的碘伏浇下来,她才回过神。 疼痛感袭来,刺激着眼泪决堤而下。 饶是对鲜血淋漓习以为常的裴寂,看见她几乎被咬穿的肌肉,也不由得深深蹙起眉头,“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我给你打麻药。” 司苒摇摇头,“麻药劲儿过了一样会疼的,弄吧,快点儿就行了。” 说完,她英勇就义般闭上眼睛。 第3章 你是气她伤了我,还是气我把裴寂哥带回家 裴寂开着司苒的车,将她送回了星蓝国际。 地下停车场,裴寂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开好的诊断,“拿着这个去请假,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送你回家。” 司苒哪里好意思,“谢谢你裴寂哥,我自己就行了,不能再耽误你时间了。” 裴寂薄唇勾笑,“跟我还客气,你的手不能开车,再说我可是欧姨钦定的女婿!” 司苒脸皮薄,一调侃脸就透红,“裴寂哥,我妈妈开玩笑的。” “我知道,但她托我照顾你可不是开玩笑的,快去吧,我等你。” 司苒勉强挤出个笑容,下了车。 她确实是去请假了,但不是工作,是今晚的聚餐。 最近,她参与了璨星珠宝高端系列“一吻定情”的设计。 作为一名小助理,这是一个绝好的学习机会,司苒不想错过。 经理上下打量着她,“你确定不去,我看那副总监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到时候她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司苒:“放心吧,我是小透明,聚餐又轮不到我端茶送水,她要是执意问,你就把这张诊断交给她吧。” 经理:“那好吧,你注意休息。” “谢谢!”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景和家园9栋楼下。 为了感谢裴寂,司苒请他到家里吃饭。 虽说是她请,可饭却是裴寂做的,连厨房都没让她进。 四菜一汤,做得又快,味道又好。 司苒惊叹他的手艺,给出了“家常菜天花板”的高度评价。 裴寂话不多,知道她左手吃饭不方便,一直在用公筷往司苒的勺子里夹菜。 等司苒吃得差不多,他才开始动筷。 “苒苒,舒远山经常骚扰你吗?” 司苒心思一沉,“他今年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只找过我一次,被我小叔的保镖揍了。” 裴寂抬起头,忧郁的眸子里总似欲言又止,“苒苒,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欧姨和司家都没关系了,你还要和司瑾年走得那么近吗?” 司苒紧咬下唇,脸颊上深嵌两个酒窝。 她和司瑾年,怕是纠缠不清的关系、断不了的情。 她弥足深陷,哪那么容易出来。 “裴寂哥,司瑾年有正式的收养手续,无论我妈妈和他大哥是否婚姻关系,他都是我的监护人,合法的。” 裴寂顿住筷子,“我是觉得司家水太深,当年司景行死得不明不白,欧姨无故失心疯,我不相信事情那么简单。司瑾年不能保护你一辈子,还是不要与司家有瓜葛。” 司苒还想辩驳什么,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声声,追魂夺命般。 拿起一看,果然是司瑾年。 接起,传来他冷冰冰的语气,“在哪儿?” “家。”司苒如实说。 嘟… 他挂断了。 司苒太了解他,恐怕十分钟之内就要杀过来。 她肉眼可见的慌张。 “怎么了?”裴寂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 “呃,你、你吃饱了吗?” 裴寂也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司苒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解释,“我小叔管得严,不让我带男人回家,裴寂哥委屈你先走,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裴寂有些想笑,“司瑾年是清朝的吗,思想这么保守?你都二十三了,谈恋爱、甚至是同居,不都挺正常吗?” “那你就当他老古董吧!” 裴寂看着司苒把做好的菜倒进垃圾桶,觉得她恐惧司瑾年。 “就算让他知道你带男人回家了,他会怎么样,打你吗?” 嗯,会打屁股,还会折磨得她下不来床! “裴寂哥,麻烦你下楼的时候,顺手把垃圾扔了。” “苒苒,你有什么苦衷吗,他真的会对你动手?” “没有啦,他就是比较顽固而已,对我好着呢!” “那你这么怕他?” “你不怕你爸?” “……” 司苒把他推到门边,刚想开门… 指纹解锁的声音就响了。 她甚至来不及把裴寂藏起来,司瑾年就与他正面相对了。 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往她60平米的出租屋一杵,这个屋子就显得更狭小局促,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还是司苒先打破沉默,“小叔,这是我…” “知道,”司瑾年打断了她的介绍,嘴角掀起一抹类似嘲讽的弧度,“自家疗养院的员工,还能不认识?” 实际上,自上次看见裴寂和司苒在疗养院的湖边推欧宜芝散步,司瑾年就让人把裴寂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儿掉。 在他看来,即使裴寂与司苒自幼相识,也没资格接近他的女孩儿。 司苒:“小叔,我今天去疗养院看妈妈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裴寂哥送我回来…” 司瑾年进门换了拖鞋,径自往沙发上一坐,“司苒,送客。” 司瑾年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全名! 司苒在裙子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水,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担忧,“裴寂哥,我送你下楼…” 司瑾年提高音量,“他不认路还是没长腿?” 司苒皱眉。 不是你让我送客的吗? 裴寂不能让司苒下不来台,“那我就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欧姨,我会重点关注她。” “嗯,辛苦你了裴寂哥。” 裴寂点头,同时对司瑾年颔首,“告辞了,司总。” 入户门一开一关,屋内落针可闻。 司瑾年单手松了松领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沉声开腔:“过来。” 司苒乖乖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他一把扯过她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看了很久后才温良开口:“我会让人把欧宜芝转移到精神病院。” 司苒惊讶,倏地抽回了手,“为什么?” “因为她伤了你。” 司瑾年的语气依然没什么波澜,可凌厉的目光却在怪司苒的质问。 显然他已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是通知司苒,不是跟她商量。 司苒:“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今天是个意外,是舒远山刺激了她!” “这么容易就被刺激,说明病还没有好。” 司苒站起身,一脸忿忿不平,“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也是人住的?你是气她伤了我,还是气我把裴寂哥带回家?” 第4章 苒苒,你只能是我的 他的女孩儿,从温顺小奶猫变成了会龇牙的小野猫,司瑾年眼里闪过一刹错愕。 他眯了眯眼,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你说的都对,我就是气欧宜芝伤了你,也气你把别的男人带回家。苒苒,你既怕我拔了你母亲的氧气管,为什么不听话?” 听话,听话,她还要怎么听话! 吃什么穿什么,上什么大学交什么朋友,只要他开口,她都不遗余力去遵守。 可听话并没有让他爱上她呀,他还是要娶蒋琬! 司苒越想越委屈,“我不想听你话了,你是渣男!一边跟我发生关系,一边要给我找小婶婶!” 司瑾年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你难道想让小叔打一辈子光棍?多个小婶婶疼你,不好吗?” 他毫无波澜,平静到以长辈的口吻劝她接受。 仿佛已然忘记那些欢愉,忘记在床上诱哄她叫“小叔”的动情模样。 也许,在司瑾年看来,她的喜欢很廉价,可以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空虚时的慰藉罢了。 司苒睫毛轻颤,“那我们,分手!” 司瑾年笑了出来,捏了捏司苒的小脸蛋儿,“我们都没在一起过,谈什么分手?” 司苒倔强地扭过头,“好,没在一起过。但你干了我三年,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碰我!” 小姑娘第一次说荤话,不知怎的,司瑾年心里痒痒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扳了过来,好看的桃花眼轻蔑地注视她,“不让我碰了?” “对!咱俩一刀两断!你不能碰我,也不许再管我,我会交男朋友,会带他回家,跟他上床,唔…” 她没说完,司瑾年就扣着她的后脑勺,凶狠地吻了下去。 小姑娘向来乖乖软软的,他听不得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只是想想司苒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就怒气上涌,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司苒不愿被强迫,双手抵着他压过来的身体不断挣扎。 结果右手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给她疼哭了,司瑾年入口一丝咸苦的味道… 他将她受伤的手举过头顶,动作变得轻柔,他吻去她的泪水,附在她耳边轻语:“苒苒,你只能是我的…” 司瑾年深知她身上的敏感点,三下两下,她就软成一滩泥。 不多时,沙发上多了两具痴缠的身体,司苒的叫声被撞得破碎。 谈不上消气,只是没时间生气而已。 司瑾年战斗力惊人,从客厅到卧室,再从卧室到浴室。 两个小时,两次。 司苒的嗓子喊哑了,最后直接摆烂,趴在浴缸里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司瑾年倒是精神焕发,给她洗完澡擦干抱到床上。 餍足后,他心情舒畅,拄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以后再胡说,我就让你用嘴伺候我!” 司苒没睁眼,倔强地背身过去。 司瑾年勾了勾唇,“蒋琬的入职宴,你确定不去?”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顾忌她伤了手,司瑾年没有勉强,换了套衣服便出门了。 司苒睁开眼,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她喟叹自己蠢! 他把她当亲人当情人,就是不能爱她,不能娶她,亦不能给她名分。 他冰冷的面具下,同样是一颗冰冷的心,怎么都捂不热。 她,想结束这种畸形关系了。 门外,裴寂从楼上的黑暗中走下。 刚刚司苒的叫声对他来说,无异于凌迟。 他关节攥得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翳! * 翌日,天阴沉了一上午,像是在憋着一场大雨。 司苒百无聊赖的,用左手描绘着一朵粉色桔梗花。 周棠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向她走来,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她,“老板娘找你,正好,这是她要的资料,你顺便送去。” 司苒放下笔,“一顿饭就让你们改口了?” 说到这个,周棠脖子也不疼了,眉飞色舞跟她蛐蛐,“你昨晚没来是损失,没吃到第一手的瓜,我跟你说,司总替蒋副总监挡了不少的酒,啧啧,你都没看见,那叫一个护妻。你说,要是没有蒋副总监,司总哪能跟咱们与民同乐啊?这声老板娘,板上钉钉了!” 司苒心里闷闷的。 周棠压低声音,像做贼一样东看西看的,“不是我说,那蒋琬酒量可是真不行,明明没喝几口咋就醉成那样,最后是司总抱着走的。你说,他俩会不会…上床?” 司苒内心悲戚,“那就看司总胃口怎么样了。” 周棠眼神清澈,“啥意思?” “他要是不忌口,就能吃得下!” 话落,司苒拿着文件袋走向蒋琬办公室。 抬手敲门,在蒋琬一声温柔的“进来”后,司苒打开了门。 “蒋副总监,这是您要的资料。” 蒋琬站起。 一身月白色旗袍,头发用荔枝白玉发簪随意挽起,脸上妆容浓艳,少了几分温婉。 她走近司苒,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实在抱歉苒苒,你小叔不让我在公司你跟你走得太近,怕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我只能装作不认识你,不生气吧!” 司苒摇摇头,她也不想跟蒋琬走得太近,“蒋副总监,这是您要的资料,我给您放哪?” 蒋琬拿过她手中资料,随意丢在沙发上,“苒苒,你以前都叫我小婶婶的,几年没见就忘了吗?” “以前是你让我叫的。” “那现在我也让你叫。” 司苒扯了扯嘴角,“蒋副总监,这是在公司。” 蒋琬想了想,撸下自己手腕上的帝王绿翡翠手镯,拽过司苒的左手就要给她戴上。 司苒收回手,忙不迭摇头,“这不行!” “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你收下便是。你要不收,我都不好开口求你帮忙。” 司苒把镯子轻放在茶几上,“能帮忙的,我一定帮,这个就算了。” 见她执意不收,蒋琬也不好勉强,“那好吧,等我日后寻到好的东西再送你。” 顿了顿,“苒苒,明晚我要和你小叔回司家,想着手准备些见面礼,又不太了解老爷子和伯母喜好什么,你如果有时间,能不能陪我逛逛商场,给我些意见?” 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 司苒心里五味杂陈,“你和小叔,在谈婚论嫁?” “是啊,恐怕你就快改口叫我小婶婶了呢!” 看蒋琬如沐春风、被爱情滋养的样子,真的美极了。 司苒她,好羡慕啊! “蒋小姐,你这次、是认真的吗?对小叔,是认真的吗?会不会再次把他抛下,伤他的心?” 蒋琬没想到司苒会这么郑重地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没想瞒着,“苒苒,我从来都没有抛弃过阿年,几年前司家出事,我是被父母逼着离开的,他们断了我和阿年的所有联系,我也被他们关在家里整整半年…再说,我和阿年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了,他没告诉你吗?” 司苒摇头。 蒋琬坦然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他,他是我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司苒不能因为她情真意切的几句话,就放弃爱司瑾年这件事,不过... 她既笃定不会再伤司瑾年的心,那就不必对她充满敌意了! 第5章 司瑾年的桃色新闻 天空一声雷响,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下班,司苒就来到地下停车场。 蒋琬从司瑾年的宾利里探出头来,“苒苒,这里!” 司苒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车门。 蒋琬热情地拉着她的手,笑靥如花,“怎么感觉像偷情一样的?” 司机老郝微微回过头,“蒋小姐,司小姐,您二位坐好,我要启动车辆了。” 蒋琬拍了拍司苒的手背,“我们去阿年名下的商场,一会儿你看上什么尽管买,反正阿年买单。” 司苒以为她只是说说。 结果,她们俩在第一家奢侈品店消费二百万的时候,蒋琬用的就是司瑾年的黑金卡。 司苒出言提醒,“小叔的西装都是定制的,他很少穿成衣。” 蒋琬始终笑得温婉,“他定制的是需求,我买给他的是情趣,衣服他穿不穿是其次,我要的是,每次他看见衣橱里的这两件衣服,都会想起我。” 司苒似懂非懂,用他的钱买东西送他,是情趣? 蒋琬挽着司苒手臂继续慢慢悠悠逛,“苒苒,宋玉卿她,还是那么不好相处吗?” 宋玉卿是司瑾年的母亲。 司苒无奈摇头,“小叔几乎不带我回司宅,司夫人她,一向不喜欢我的。” 蒋琬:“那你妈妈她,是否知道宋玉卿的喜好?” 司苒回忆着她和妈妈寄人篱下的过去。 在嫁给司景行后,欧宜芝确实没少讨好婆婆宋玉卿,可宋玉卿似乎不买账,每次都说她买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 唯独一次… “我妈妈送过一套象牙麻将,她没扔。” “麻将?” “嗯,她喜欢打麻将,你要是能陪她打几圈,可能比送什么都能拉近感情。” 蒋琬漆黑的眼珠子一转,“那不逛了,你陪我去麻将馆吧!” “啊?” 蒋琬雷厉风行,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家胡同里的麻将馆。 蒋琬给了老板一笔钱,找了四个人,一个人教她,三个人陪她打。 司苒只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看会了,可蒋琬打得不好,把把放炮。 司苒看不下去,出去给他们买奶茶。 就在她走后不久,舒远山进了麻将馆。 他站在蒋琬身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 当蒋琬犹犹豫豫在三九筒之间选择出哪张大单吊时候,舒远山出手推倒了九筒。 蒋琬以为是她请的“老师”便没在意。 结果她胡了今晚唯一一把也是最大的一把牌。 蒋琬欣喜若狂,转头刚想讨教为什么这么打,却发现她并不认识眼前的光头男人。 笑容稍纵即逝,她收回目光。 舒远山猛吸了一口烟,随后把烟头捻灭到身后的发财树上,“我是司苒父亲,愿意聊聊吗?” 蒋琬不得不重新打量他。 男人长得又丑又矬,看上去就很穷。 司苒生父又如何,她压根儿也没把司苒放在眼中。 蒋琬自恃高贵,自然不肯跟这种人闲话家常,冷漠道:“我不认识你。” 舒远山又点燃了根烟,嘬了几口,瞬时将自己湮没在烟雾中,“你认识司瑾年就够了。” 看人下菜碟这种事儿他经历多了,他不需要别人的好态度,他只想弄钱。 蒋琬顿住抓牌的手,斜睨着烟瘾极大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舒远山用脚勾过来一张三脚凳坐下,“五十万,买一条司瑾年的桃色新闻,你觉得值不值?” …… 司苒拎着五杯奶茶回来,快要接近麻将馆的时候,看见有个男人从麻将馆里出来。 隐隐的,她觉得眼熟,看背影倒像是舒远山。 突如其来的几个大雷让她加快脚步,没去追究到底是不是他。 她把奶茶往麻将桌上一放,“他们人呢?” 牌桌上,还保留着未打完的牌局,而蒋琬的纤纤玉指玩弄着一张“红中”,放倒,又立起。 “蒋小姐?” 蒋琬回神,抬头看着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司苒惊讶,“你,不学了?” “知道个原理就行了,再说,只有让宋玉卿赢,才能讨她欢心不是?”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蒋琬起身挽住司苒的手臂往外走。 刚上了停在胡同口的车,豆大的雨点儿就猝不及防地砸下来了。 蒋琬手肘撑在中央扶手上,声音轻飘飘的,“我想吃家乡菜了,你会做饭吧。” 司苒回答:“会倒是会,就是做得不好…” “别谦虚了,你给阿年做的牛肉包,味道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蒋琬试图从她微僵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尤嫌不够,她又试探道:“阿年嘴刁,凡是能入他口的东西都是极品,你不必妄自菲薄。” 司苒思忖着,“你要我做饭给你吃?” 蒋琬没有回答她,而是吩咐老郝直接开车到司苒现在住的地方,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一路无言,司苒觉得,蒋琬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熟络。 车子停到景和家园9栋楼下。 上楼时,蒋琬提着她月白色的旗袍,有些嫌弃地左看右看,“怎么会住到这种地方?” 她口中的“这种地方”,不过是小区环境普通、没有电梯的老旧楼房罢了。 可这里地处城市中心,交通便利、生活配套设施齐全,最关键的是房租便宜。 “不想再过手心朝上的日子而已,以我的能力,只能租到这种地方。” 进屋后,司苒打开所有的灯,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在地上。 蒋琬看得清楚,打开鞋柜的一瞬,有双男士皮鞋静静躺在里面。 司苒把人请进来,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炒两个菜很快的,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说着,她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玲琅满目的都是进口零食。 蒋琬轻笑,“你倒是不亏嘴,这些,都能赶上你一个月工资了吧!” 司苒抿了抿唇,打开一袋她最喜欢的薯片放在蒋琬面前,“是小叔买给我的。” 蒋琬扬起的嘴角挂着嘲讽,“哦?刚才还说不想过手心朝上的日子呢!可是你看看这屋子里,大到家具小到摆件,哪一样是你能那点儿工资能负担得起的?所以啊苒苒,有些事不要太较真。” 第6章 受伤 老房子隔音不好,即使关着门窗,外面的雷雨声犹如4D环绕音一样萦绕。 蒋琬的话让司苒无地自容,听来听去都像是在讽刺她装清高。 一边说着不要司瑾年的钱,一边住着他精心布置的房子。 可无缘无故被指责,司苒心里是不好受的。 缓缓站起,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腿,“我去做饭…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蒋琬没回答,而是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下摆的褶皱,“借用一下卫生间。” 司苒指了指,她就自顾自走了过去。 司苒不懂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蒋琬态度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趁着司苒在厨房忙活,蒋琬就正大光明“参观”她的住处。 结果,除了卫生间里有两套完整的洗漱用具外,属于男性的衣物也占了衣柜一隅。 蒋琬把着木质衣柜门的手都在颤抖。 挂在那熨烫平整、版型材质一流的西装,还有下面抽屉里的奢牌领带和钻石袖扣。 这些价值不菲的“身外之物”无一不在彰显主人身份的尊贵。 看来舒远山说得不错,司苒果然在私下里做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蒋琬怒气上涌! 那小蹄子怎么敢勾引司瑾年,怎么敢爬上他的床,她有几个胆子几条命敢招惹叱吒凌江城的司家三少! 她!怎么敢的! “咣当”一声,她关上衣柜的门,走出卧室,悄无声息站到正在做菜的司苒身后。 此刻,女人的嫉妒心达到顶峰。 在蒋琬印象中,司苒一直是跟在司瑾年身后的小尾巴。 给她买个冰淇淋,她就乖乖喊一声“小婶婶”。 没成想她变化这么大,仅一个背影就出挑得很,满身的媚骨,不难想象她在司瑾年身下的销魂样子。 蒋琬越想越气,怎么自己离开几年时间,就被这小贱人钻了空子呢! 眼底燃烧着熊熊火焰,仿佛要将司苒置身于这火中,亲眼目睹她被残蚀殆尽的场面。 正想着,司苒端着锅转身,里面是滚烫的、用来淋面的热油。 蒋琬上前一步,“我来帮你。” 然后没等司苒反应过来,她就夺过锅柄,稍一倾斜,里面的油就撒到她左手手臂上。 伴随一声尖叫,蒋琬的皮肤瞬间变红且起了水泡。 司苒被吓到了,但还算冷静,拉着蒋琬的手臂一边冲凉水,一边打120。 二十分钟后,急诊处置室里,医生给蒋琬的患处做了处理。 当听见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留疤的时候,蒋琬哭到不行。 司苒皱了皱眉。 要是小叔看见蒋琬这个样子,会心疼的吧。 她拿出手机,刚要拨打司瑾年的电话,一个耳光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愣愣站在原地,只见一个打扮雍容的妇人怒气冲冲指着她的鼻子道:“就是你拿热油泼的我女儿?” 司苒的左脸火辣辣,连带着左耳都在嗡鸣,可见这位妇人用了十足的力气。 也就是替女儿出气的母亲,才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司苒没有被人打过耳光,委屈的情绪一上来,眼泪就扑簌簌下来了,“我没有泼她,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 “你的意思是我女儿自己泼自己?” 司苒摇摇头,“是不小心,我和她都是无意的…” 妇人举起手作势要打,司苒下意识瑟缩着脖子、闭上眼睛。 可预想的耳光没有打下来,却听见蒋琬哭唧唧叫了声“阿年”。 司苒睁开眼,看见司瑾年把她护在身后,捏着妇人的手腕,云淡风轻道:“我司瑾年的人,蒋夫人怕是动不得。” 蒋夫人收回自己的手,哽咽着,“瑾年呐,我也是护女心切一时情急而已,琬琬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份罪呢…” 司瑾年回身,修长如玉石般的手指抚上司苒肿起的左脸。 他深邃清亮的琥珀色双眸骤然起了愠色,他护着长大的女孩儿,同样也没受过这份罪! “蒋夫人的意思,我侄女是故意弄伤你女儿的?” 司瑾年声音不大,威慑力却十足。 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蒋夫人,现在畏首畏尾地躲在蒋琬身后。 蒋琬急忙解释,“阿年,是我妈妈误会了,苒苒怎么会故意弄伤我!我是看她右手缠着纱布,想帮她端油锅,才不小心伤了自己,对不起…” 偏要在司瑾年面前才解释?刚才怎么一个屁都不放? 司苒闻到好大一股子茶味。 蒋夫人一听这话不乐意,可也只是嘟嘟囔囔的,“琬琬你别太善良了,哪有受害者道歉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蒋琬拉住她妈妈的衣襟,使了个眼色,“别说了!” “阿年,我一会儿跟我妈妈就回去了,你也先送苒苒回去吧。” 医生插话道:“你有些发热,我建议你留在医院观察一晚。” “那…” 蒋夫人忙说:“瑾年,琬琬是最怕打针的了,以前也是有你陪着她才肯,恐怕…” 司瑾年盯着司苒红肿的脸庞,不带情绪道:“好,我留下陪她。” 蒋琬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看来司瑾年还是比较在乎她,那个小丫头只不过是他用来发泄欲望的。 养了这么多年,玩玩儿怎么了。 司苒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拿什么跟她比! 能看清司瑾年的真心,也不枉她伤害自己扮演贤良淑德了。 第7章 好一个清清白白 司苒让老郝送她回景和家园了。 一是看不惯蒋琬柔柔弱弱往司瑾年怀里钻的样子,二是受不了蒋夫人在她耳边冷嘲热讽说她是司瑾年的累赘。 她觉得疲乏,回到家收拾完厨房的一地狼藉后,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夜半时分,她被小腿处传来的凉意弄醒了。 她睁开眼,在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看见,司瑾年正坐在床尾,把她的腿放在他的腿上。 “你怎么来了呀?” 司苒想收回腿,被司瑾年一把拽住,“别乱动!” 她坐起来,司瑾年力道温柔地往她小腿上小心翼翼涂着药膏。 浓密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过分好看。 “自己受伤了不知道吗,你是没有痛觉还是没有脑子?” 司瑾年毫无温度的语气,让司苒意识到腿上丝丝拉拉的痛意来自哪里。 原来是洒出来的热油,有一部分崩到她的小腿,现在已经形成了深红色大小不一的点状伤痕。 瞥了一眼墙上时钟,时针指向2和3之间。 漏夜前来,是兴师问罪的吗? 司苒蜷了蜷手指,如瀑布般的直发荡在脸颊边。 “我不是故意的。我跟蒋小姐逛完街,她想要我给她做家乡菜吃,我就带她回景和家园了。我刚热好的油准备烫一下配料,她突然从我后面上来要帮忙,握着把手一倾斜,那油就洒了。” 司瑾年抽出纸巾,擦了擦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似笑非笑,眼中似有流萤攒动,“说这些做什么?” 司苒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你这个时候来,不就是想听我的解释吗?” 司瑾年温热的大手搂住她的后脖颈,额头抵着额头,沉声道:“只管做你自己就好,跟谁都不需要解释。我这个时候来,是因为我想来。” 说完,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上了她薄荷味道的唇。 男人冷漠禁欲的脸,吻却总是热烈,舌尖肆意勾馋,逐而一发不可控制。 司苒被他点燃了欲,小手抓着他衣领和肩胛,水眸愔愔。 就当一切顺理成章的时候,司瑾年戛然而止,快速抽离得不剩一分情欲。 “蒋琬情况有些严重,我要回医院去,你早点儿休息。” “她怎么了?” “持续高烧不退,已经转到恒仁医院了。” 恒仁是南风集团旗下的医院,想来,他是在乎的。 司瑾年穿好外套,在她嘴边轻啄一口就离开了。 万籁俱寂,要不是他留下了淡然的沉水香味道,司苒会认为他的出现是一场梦。 她从不是予取予求的人,可在对待司瑾年这件事情上,她徘徊、犹豫、痛苦。 既拿不起,也放不下。 …… 接下来的几天,蒋琬请假没上班,司瑾年也没有出现。 设计部的几个领导去医院看望过蒋琬一次,回来就将大老板娘这个事儿实锤了。 司苒心情闷闷的,愈发埋头工作。 这天,她中午去医院给右手大鱼际肌拆线的时候,碰到了裴寂。 本来约定好晚上下班后一起去看欧宜芝,没成想司苒刚把车开出公司停车场,就被一辆奥迪逼停在路旁。 白底黑字的车牌,是司宅的车。 从上面下来了两个身着铁灰色西装的男人,领口绣的是无衬线体的字母“s”,司苒亦认得,是司家的保镖。 其中一名保镖走近,微微弯腰,“舒小姐,夫人有请。” 司苒自知反抗无用,乖乖把车熄火停在路边,上了奥迪。 车子出了市区,经过一段缓坡的山路,最终停在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前。 下车,司苒的随身物品就被收走了。 这是司家对待外来访客的接待方式。 这里,她待了九年,熟悉又陌生。 经过长长的内院,她被领到正房。 站了二十分钟后,宋玉卿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管家张彬。 岁月不败美人,宋玉卿即使身着粗布麻衣,脸上也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可眉宇间依旧清亮。 只是她一向不苟言笑,周身寒意昭昭。 正是这股寒气,让司苒从小怕到大。 她坐在太师椅上,品了一口刚上来的龙井… 管家张彬开腔:“哑巴了,都不会叫人?” 司苒如梦初醒,颔首问好,“司夫人,好久不见。” 哼,算她识相,没叫奶奶。 宋玉卿盯着她看,戏谑道:“是好久不见了,你出落得也足够惊艳,想必把你母亲一身勾引人的本事都学到手了吧,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狐媚子!” 司苒呼吸一滞,小脸儿愈发苍白。 宋玉卿把当年说她母亲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了她! 她身体两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深陷掌心,痛得麻木。 “司夫人,您这是污蔑诽谤!” 宋玉卿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夺过张彬手里的一沓照片丢在司苒脸上。 “睁大眼睛看看你干的龌龊事!” 司苒脸皮薄,被照片的锋利棱角一割,额头处就立现一条血珠子。 她蹲下身,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全是司瑾年留在景和家园里的私人物品。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宋玉卿,“是你找人偷拍的?这是,这是私闯民宅!” 宋玉卿眼中的怒火还未平息,灼灼气息仿佛要置人于死地,“偷拍?私闯民宅?我儿子的房子,我正大光明进去看!” 司苒的眼睛睁得更大,“你儿子的...房子?” 怪不得,位于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租金竟比同等条件的便宜了一半不止。 原来以为捡了便宜,没想到是司瑾年在背后暗箱操作! 像一团棉花堵住嗓子眼,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司苒难受得紧。 宋玉卿眯了眯眼,“勾引收养你的叔叔,舒苒,你和欧宜芝一样,惯会恩将仇报的!” “我没有!”司苒下意识反驳,可颤颤巍巍的语调似乎又出卖了她。 宋玉卿扯唇轻笑,“瑾年都承认的事情,你又何必撒谎?” 这话,属实在诈她了! 司瑾年才是那个最不想曝光这段感情的人,怎么会轻易承认他和司苒的不正当关系? 司苒心里有数,抿了抿唇道:“司夫人想象力过于丰富了,我和小叔…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你敢说你衣橱里挂的,不是瑾年的衣服?” 司苒自然不敢,放眼整个凌江城,除了他司三少,谁能穿皇室御用设计师设计的西装。 那些衣服是独一无二的,每件衣服的内衬都有“防伪标识”,连高仿都不允许存在。 司苒还没傻到连这也要辩个三分,于是大方承认,“衣服确实是小叔的,这里离南风总部近,他有时候会来吃饭休息,放一两件衣服在这儿,很正常。” 宋玉卿明显不信,“他有休息室,会往你那里跑?” 司苒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小叔喜欢吃我做的牛肉包!” 小蹄子伶牙俐齿的,越来越像欧宜芝。 一想到大儿子司景行为了救欧宜芝葬身火海,小儿子又有可能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惑,宋玉卿怒气直达天灵盖! “来人!把舒小姐押到茶室里去!” 第8章 茶室 司苒浑身颤抖,小脸儿白到近乎透明。 茶室,是位于司宅后罩房的地下室里,专门用来惩罚做错事的佣人的地方。 曾经,司苒亲眼看过一个鲜血淋漓的躯体从里面被抬出来。 当时年岁小,吓得她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迷迷糊糊的问什么都不说。 最后,还是司瑾年把她抱到了医院… 她下意识后退,摇着头道:“我不是司家人,你无权这么对我!” 像是听到了一件可笑的事情,宋玉卿轻蔑地扬了扬嘴角,“你改姓司,还叫瑾年一声小叔,我就有权替司家管教你,必不让你做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压到茶室去!” 倏地,司苒身体左右两侧分别站了一个保镖,大力钳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把她向后面的后罩房拖去。 管家张彬让佣人收起地上的照片,又让人重新上了一杯茶,“夫人,三少爷若是知道您把舒小姐关到茶室去,会生气吧!” 母子关系向来剑拔弩张,司瑾年又一贯宠着这位“侄女”,张彬担心司夫人自掘坟墓。 宋玉卿优雅地品了一口茶,“瑾年在国外出差,不会这么快回来,再说他现在心思都在蒋琬身上,不会顾及小贱人死活。” 张彬面露难色。 宋玉卿瞥了他一眼,“怎么,认为我做得不对?” “张彬不敢,只觉得这不是缓和母子关系的上策…” 宋玉卿放下茶杯,直视外面渐渐开启的夜幕,“当年同意阿年收养那小丫头已是底线,现在居然…你也看见照片了,那一抽屉的避孕套,我都,我都害臊!” 张彬摸了摸鼻尖儿,“有防范意识,挺好的。” “想断了瑾年的念想不容易,就得从小贱人身上下手,让她知难而退!” “舒小姐从小就犟,她认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改变!恐怕还要抓住她的软肋。” 宋玉卿若有所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子,“欧宜芝我们进不了身,那就…” 她看向张彬,“舒苒外公,还在乡下种地吧。” …… 这边,司苒第一次进入茶室。 大约三十平米的房间里阴冷潮湿,只有两盏燃烧的红烛发着瘆人的幽光。 靠墙摆放的桌子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墙上挂着的,是一条两指宽的皮鞭。 司苒瑟缩着脖子,不禁抚上自己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 冷,透心彻骨的冷,细闻,仿佛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司家祖上就是军政两届的大官,到了老太爷这辈,更是政商通吃。 因此这个地方,不仅仅是训诫下人的暗房这么简单。 多少条人命,寻仇的、不听话的、需要灭口的,都交代在这里。 司苒打了个冷颤,再回神的时候,那粗长的皮鞭已经在保镖手里了。 恐惧爬上心头,司苒紧紧贴着墙站,“你要干什么?” 保镖按吩咐做事,语气平仄,“舒小姐得罪了,一共十鞭子,打完就可以走了。” 十鞭子,不死也残了! 走是走不出,抬出去倒有可能。 司苒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却也知道这里是司家,抗拒是最没用的行为。 “我要见司老太爷!” 司瑾年的爷爷司长青当了一辈子政府官员,说不上多清廉,但还算正直,也没多为难过她们娘俩。 司苒病急乱投医,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求助谁。 只是,司宅的保镖怎么可能听从她的吩咐,举起鞭子冷冷道:“司小姐还是背过身去吧,我的权限只能保证不伤了您的脸。” 眼瞅着鞭子就要落下来,司苒抱头蹲下,瞬时,手臂连带着后脖颈到后背,都体验到了皮开肉绽的痛苦。 鲜血和汗水阴湿了她的白色体恤,司苒只闷哼了一声,第二鞭子就下来了。 她受不住疼,趴在地上,连最起码的防御姿势都顾不得了。 就在第三鞭子蓄势待发之时,大铁门被踹开。 司瑾年背光而站,犹如神只。 眼神扫过奄奄一息的司苒,本就红血丝满布的双眸,更加猩红得可怕。 只见保镖略带讶异地愣了一下,司瑾年就将鞭子的另一边快速缠在手上,一个用力提起,保镖被抛在空中,再重重摔到地上。 当一丝裹挟着清洌沉水香的气息窜进司苒鼻腔时,她梦呓般呢喃着“小叔”。 司瑾年蹲下身,看着横贯她薄薄脊背上的两道伤口,他浑身上下便迸发着噬血的寒意!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再避开伤将她小心翼翼打横抱起,阔步走出地下室。 闻言赶来的宋玉卿正好在后罩房房门口撞见怒气冲冲的司瑾年。 她没想到司瑾年回国了,更没想到他会赶来。 她向来畏惧,这会儿声音里带了一丝慌乱,“瑾年你,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他看宋玉卿的眼神不善,语气里明显压抑着怒气,“提前告知,哪能看见母亲您心思狠毒的一面?” “瑾年!你是司家家主,何能为何不能为还用我提醒你吗?” 怀中女孩儿痛苦嘤咛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那额头上的薄汗浸湿他的衬衫,发抖的身子烫得他心头一紧。 司瑾年眼底闪过一丝不近人情的狠戾,“司家家主,嗯?那母亲也尝尝鞭子抽打在身上的滋味吧!” 宋玉卿如五雷轰顶,“瑾年,你在说什么啊?” 司瑾年抱着司苒离开,吩咐他的保镖小七,“让夫人身边的人动手,刚才打了司苒多少鞭子,就成倍还回去。” “是!” 第9章 他何尝不疼 恒仁医院,一身白大褂的陆柏笙来到高级病房,看见司瑾年坐在病床边,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的人儿。 听到动静,司瑾年抬眼。 陆柏笙站在门口冲着他抬了抬下颌,他就起身走到外面客厅,关上了房间的门。 两人坐在沙发上,陆柏笙递了一根烟过去,“不是说大后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这么长时间?” 烟蒂被点燃,白色烟雾掩盖了司瑾年一脸的疲态,“放心不下。” “谁,司苒吗?哦对了,听叶尧说,司苒是从司宅带出来的,伯母为什么突然找她的麻烦?” 司瑾年弹了弹烟灰,眼底突然覆上一层阴翳。 他没有回答陆柏笙,而是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陆柏笙:“怎么着也得观察两天,那鞭子是沾了辣椒水的,会感染。你放心,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和护工,保证让她快速康复。” “不必,我亲自照顾她。” 陆柏笙没有多想。 从小到大,只要是司苒生病,司瑾年都会亲自照顾,想必是习惯了。 “那我把这层的病房清空…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到时候猝死,司苒还得给你送终!” 司瑾年睨着他,“院长当腻了?” 陆柏笙“啧”了一声,“咋还开不起玩笑了,不许把宁医生调走啊!” 陆柏笙一见钟情的女孩儿,是大他一届的学姐宁萧。 人家还没毕业,他就求着司瑾年高薪聘请她来恒仁医院。 天罗地网布好了,可宁萧死活不往里面钻,说陆柏笙浪荡,一看就是登徒子! 司瑾年弹了弹烟灰,“我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加一个男医生的微信。” “啥!” 陆柏笙“腾”的一下站起来,直接“窜”出病房,倒是对得起他曾经拿过的市级短跑冠军。 司瑾年起身打开窗户,等烟味散去后才进入里面的病房。 病床上的女孩儿,即使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 满身冷汗褪去,换来的是愈发升高的体温。 司瑾年眼下乌青严重,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担心得没有半点睡意。 这时,司苒被疼醒,后背的患处火辣辣的,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啃食。 “苒苒…” 司瑾年紧了紧手。 司苒缓缓睁开湿漉漉的双眼,在看见司瑾年的那一刻扁了扁嘴角,“小叔,我疼!” 司瑾年何尝不疼! 他娇养了十年的女孩儿,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 宋玉卿的几鞭子,哪是打在司苒后背上,简直在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司瑾年将她额前碎发掖到耳后,难得温柔道:“我就在这儿陪你,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叫人给你准备。” 司苒没胃口,也没心思,回想起宋玉卿调查的事情,她就心有余悸。 “司夫人怀疑我们,她拍了好多我家的照片,我没否认你有时会来景和家园吃饭休息,但我没坦白我们之间的关系。” 司瑾年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知道了? 他的反应挺平淡的。 也对,本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关系,他也不会在乎。 司苒说不上来的失落,只觉得后背更疼了,“那你有时间,就把你的东西从景和家园里拿走吧。” “怕什么?”司瑾年眼睛里覆了一层阴翳,“看她有没有本事把我们捉奸在床。” 司苒脸上毫无血色。 宋玉卿讽刺她的话还环绕耳边,一字一句就把她定义为“狐媚子”“人尽可夫”“恩将仇报”。 她原以为只要让司瑾年感受到她的爱,也许就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 现在看来,别说司瑾年不放在心上,就是司家也不会同意,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司瑾年想维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因为他还没有腻,他还对她的身子感兴趣。 他可以暂时为了她对抗司家。 可她司苒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资格对抗司家呢? 仅仅两鞭子就让她痛不欲生,怕是连个正式的警告都不算吧! 她以为自己爱得伟大,或许在司瑾年眼里,会觉得她很蠢! 这时,叶尧敲门进来,先是把一大堆需要司瑾年批阅的文件放在茶几上,在司瑾年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紧接着把手里的手机递到司苒面前, “司小姐,您的电话已经响了很多遍了。” 司瑾年眼神儿好,瞥到上面的备注是“裴寂哥”,夺过来直接关机。 司苒顿在空中的手,不堪重负地又垂下去,“是谁啊?” 司瑾年不冷不热回答:“你现在需要休息,谁的电话都不能接,叶尧,把手机拿到外面充电。” “是。” “再去食味轩订份蔬菜粥,几道爽口小菜,提醒他们,要做得清淡。” “是。” 叶尧前脚刚走,后脚蒋琬就出现了。 她一身淡紫色束腰连衣裙,栗棕色的长发束了个高马尾,一向浓妆艳抹的她破天荒化着淡妆,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捧着康乃馨,一边唤着“苒苒”一边踏进病房。 司苒混酱酱的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但也不难想出,为什么蒋琬前些日子刚去过景和家园,宋玉卿就开始调查她和司瑾年的关系。 说不定就是她碎嘴子,甚至连照片都是她提供的。 表面纯良无害,实则缜密狠戾,跟这样的人相处,能被她玩儿死! 蒋琬将手里东西放到床头,贴着司瑾年的腿弯下身来,“苒苒,你觉得怎么样?” 司苒眯了眯眼睛,“我觉得你鼻子够灵,闻着我小叔的味儿就来了。” 这不变相说她是狗嘛! 蒋琬生气,可在司瑾年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苒苒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是身上不痛了。阿年,苒苒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你确实不应该为她责罚伯母,我听张管家说,伯母生生挨了四鞭,怕是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了。” 这话说得司苒愧疚。 她不明事理,才会让司瑾年顶撞母亲,行不孝之事。 他是司家掌权人,虽无人敢置喙他的决定,但保不齐背后说人,唾他担不起司家家主的担子。 见司瑾年不说话,蒋琬趁热打铁,“我刚从司宅过来,替伯母说句话,阿年,母子没有隔夜仇,她年事已高,保不齐有些糊涂,说也说了罚也罚了,你消消气,跟我回去和伯母冰释前嫌,好不好?” 司瑾年睨着她,“你是我妈派来当说客的?” 蒋琬蹲下去,双手自然而然搭在他腿上,仰视的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当然不是啦,我只不过不想你们的母子关系,因为一个外人而生分。” 司瑾年微微后仰,声音懒懒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司苒的心脏,突如其来一阵钝痛。 她知道自己是外人是一回事,可听到司瑾年亲口承认是另一回事。 蒋琬站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正好我找医生开了些补气血的中药,一并带回去给伯母。” 司瑾年看向司苒,“一会儿饭菜送到,让护工喂你吃。” 司苒反拽住他的袖口,“你还回来吗?” 司瑾年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会回来。” 第10章 先学着伺候婆婆 夜幕低垂,一辆宾利行驶在城市主干道上。 蒋琬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身边风光霁月的男人脸上,她周身好似多出了许多粉色爱心泡泡。 “阿年…” “你跟我妈很熟吗?” 司瑾年自顾自敲出一根烟叼在唇间,修长如玉的手指拢火点燃,侧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性感禁欲。 蒋琬回了回神,“哦,你出差期间,我陪伯母打了几圈麻将,顺便聊聊天。” 烟雾缭绕,隐没了他冷峻的眉眼,“聊什么了?” 司瑾年从来都对女人间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么问怕不是在试探。 蒋琬蜷了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我麻将打得不好,全部心思都在怎么能少输点儿,不太记得都聊了什么。” “是吗?”司瑾年直视着她。 蒋琬心里“咯噔”一下。 他嘴角一扯,“我妈从来不会主动提及司苒,更不会关心司苒的私生活,除非…涉及到我。” 那冷冽的双眼,既可使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亦可使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气氛压抑,围绕在蒋琬身边的粉红色爱心泡泡,碎得稀里哗啦的。 “阿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你刚才看望我妈的时候,她没告诉你为什么挨鞭子吗?” 蒋琬心慌,“阿年…” 司瑾年挪开在她脸上的目光,冷冰冰道:“既然你和我妈这么投缘,就留在司宅吧。她身边的保镖放水,伤得不重,也就两三天的事儿,星蓝国际我给你批假,你专心照顾她。” 蒋琬一脸不可置信! 她凭什么照顾老太婆! 她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司苒的同居男友不简单,衣柜里都是设计师雷蒙特的孤品”,那老太婆自己查出来是司瑾年的衣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蒋琬为自己忿忿不平,“阿年,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司瑾年掐灭了烟,“不是要嫁进司家吗?” 蒋琬耳朵都竖起来了。 司瑾年勾着唇角,“先学着伺候婆婆吧!” 车停在司宅门口,司瑾年并没有下去。 蒋琬下车后扒着车窗,忙不迭地跟他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宋玉卿。 司瑾年笑意不及眼底,吩咐叶尧开车回医院。 看着黑色的车很快融入到黑夜中,蒋琬不明白,这对母子的关系,怎么比几年前还要紧张? …… 司瑾年回到医院的时候,司苒正在睡着。 护工说送来的饭菜她吃了一半不到,刚刚又推了一支退烧药进去,还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司瑾年投洗了一条毛巾,亲自给她擦去身上的汗水。 当看到横贯整个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两道伤痕时,心里一阵阵泛酸。 白玉,有瑕即是罪过了。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却怎么都无法抚平心里的那道疮疤。 前半夜,他守着司苒,在病房里的茶几上处理工作文件,时不时摸摸她额头温度,给她盖好被子。 后半夜,他把工作挪到套房客厅中。 直到凌晨四点,司苒又烧了起来,直嘟囔冷。 退烧针不能总打,他给她做了好几遍物理降温。 后来司苒直打冷颤,他索性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抱住她。 渐渐的,司苒的烧退了,司瑾年也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叶尧悄悄推开房门之后,放下东西,又默默关上了。 司瑾年睡眠浅,叶尧踏进病房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他亲了亲司苒的额头… 嗯,不热了。 他如释重负,起床去洗澡。 等他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司苒也醒了。 她睡眼朦胧,看着面前男人宽肩窄腰,硬挺的黑发向下滴着水,滑过胸肌腹肌最后隐没到浴巾里… 既性感,又引人遐想。 “好看吗?” 司瑾年沉沉的声音砸进耳朵里。 司苒如梦初醒,又有些尴尬。 虽然早就已经熟悉他的身体,可从来没有盯着看过。 “你快、快点儿穿上吧,小心着凉。” 司瑾年薄唇勾笑,“我们苒苒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话音未落,他就解开了浴巾… “啊!” 司苒一着急,便忘了后背的伤口,直接一个翻身背对司瑾年,差点儿没疼得她原地去世。 司瑾年走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干嘛这么激动,又不是没看过。” “这是在医院!赶紧把裤子穿上!” “你先把眼睛睁开。” “你先穿!” 司瑾年没说话,但也没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司苒缓缓睁眼,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被司瑾年捏着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司苒的伤抑制了她的反抗,只能乖乖等着司瑾年发泄着他的疯狂。 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喘。 司瑾年粗粝的拇指擦过司苒肿起来的红唇,笑着说:“先欠着,等你好了再补偿我。” 司苒偷偷看了一眼他“立”起来的欲望,脸比发烧的时候还要红。 第11章 做个亲子鉴定吧 司苒在医院待了两天,司瑾年就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两天。 后背的伤痕变浅了,可依然触目惊心。 司瑾年弄来了效果最好的祛疤药膏,以“上药”为借口,天天往景和家园跑。 但他不过夜,也没碰过司苒,只一早一晚,上完药就走,来去匆匆。 司苒只当他忙工作,没有多想。 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司苒约了裴寂一起去精神病院看欧宜芝。 她没有告诉裴寂在司宅发生的事,自然也没有告诉欧宜芝。 欧宜芝比上次见面的情绪要稳定许多,倒是不闹了,可也不说话了,怔怔望着天。 没有攻击力的她显得恬静柔弱,司苒握着她冰凉的手有些失落,“一朝回到解放前,连我也不认得了,不知道舒远山对她说了什么。” 裴寂安慰道:“没关系,坚持治疗总会好的。等她好一些,我就接她回青山疗养院,那里的环境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司苒垂下眼眸。 被亲人再次遗忘的感觉,总归不好受。 虽然欧宜芝对她不冷不热,她也没感受过多少母爱,可至少不会像舒远山一样动不动就打她。 她摩挲着欧宜芝细嫩的手背,却发现她掌心里有东西。 轻轻掰开手掌,是一个小拇指粗细的玻璃瓶。 拿了出来,里面装着类似毛发的东西。 司苒不解,“裴寂哥?” 裴寂接过来一看,“应该是胎毛。” 司苒:“胎毛?我的吗?为什么我没见过?” 裴寂仔细看了看,“应该不是你的,除非…你的小名叫蓉,芙蓉的蓉。” 司苒站起身,裴寂将玻璃瓶底部贴的字给她看。 “蓉?”司苒摇摇头,“我妈倒是常常叫我小苒,可这个蓉是谁啊?” 裴寂:“你说你从未见过这个?” “从未。” 裴寂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舒远山带过来,恰巧刺激欧姨发病的?” 司苒看向玻璃瓶。 能用婴儿胎毛刺激到的人,那一定是母亲啊! 难道欧宜芝还有别的孩子? 如果能帮她找到这个孩子的话,会不会有助于她恢复记忆? 司苒茅塞顿开,“裴寂哥,用这个和我妈妈做个亲子鉴定吧!” 裴寂知道她的用意,“嗯,那恐怕也要你的一根头发,排除一下这个人不是你,还有,如果可以的话,直接找舒远山谈,可能会更简单些。” 司苒犹豫了。 舒远山唯利是图,想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恐怕还要被他敲诈一大笔。 况且,舒苒真的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扯上什么关系。 裴寂看出她的难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微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等化验结果出来,我陪你一起去找舒远山。” 司苒莞尔,“谢谢裴寂哥。” * 星期一,阳光明媚。 同样明媚的,是蒋琬脸上毫不掩饰的微笑。 周棠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目送她进入办公室,“怕不是好事将近了吧,哎司苒你说,既然她那么受大老板重视,为啥不让她去总部,当个秘书助理啥的,屈尊在这儿当个副总监,连大老板的面儿都见不到,有啥意思?” 司苒没抬头,可画着粉色桔梗花的手顿了顿,“可能,是怕放在眼皮子底下影响工作吧。” 周棠没心没肺地嘿嘿一笑,“也是,要是有个帅哥天天在我面前晃,我也不想工作了。” 司苒胸口闷闷的。 司瑾年好几天都没有联系她了,给他发信息也没有回。 虽然以前也常常“失踪”,可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令她感到焦灼。 她把设计稿随手放进抽屉,准备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泡杯花茶醒醒脑子。 茶水间有人在聊天,司苒进去的时候,她们叫她把门关上。 于是,司苒就正大光明地听她们八卦。 “我把照片发给我朋友看了,他说她那个手镯料子是极品,有市无价!” “司家祖上可是京中当大官的,自然能搜罗最好的东西,保不齐这手镯就是祖传的!” “是啦是啦,连蒋副总监自己都承认,是未来婆婆给的见面礼!” “谁家见面礼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蒋副总监是谦虚,要我看,就是彩礼了。” “那蒋琬不就是南风集团未来的老板娘了?” 咣当! 司苒的杯子倒了,撒了一手的热水。 她慌慌张张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刷被烫红的手。 原来他不联系她,是在忙着结婚。 能娶到初恋白月光,他想必是开心的吧。 不知不觉,司苒眼里蓄满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水池里。 那滚烫的眼泪溶于凉水,丝毫没有影响到水的温度。 就像她于司瑾年来说,可有可无一样。 …… 与此同时,苏小小敲开了副总监办公室的门。 正在修剪花枝的蒋琬睨了她一眼,懒散开口,“她什么反应啊?” 苏小小微微颔首,“反应很大,应该是把自己烫伤了。” 蒋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司苒果然对司瑾年的感情不简单,从前竟没发觉这小蹄子的野心。 她把剪刀插在花盆里,坐回到转椅上,目光沉沉地看向苏小小,“想升职吗?” 苏小小眼睛亮了。 她来星蓝国际整五年,职位还是普通设计师不上不下,每次年终考核都在边缘徘徊。 还有相依为命病重的母亲,也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重担。 她不但不能失去工作,还要想办法往上爬! 以蒋琬的实力,绝对有可能实现她的梦想。 苏小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蒋副总监,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这番话无疑表了忠心。 蒋琬不傻,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先要把自己摘干净。 她笑了笑,漫不经心为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璨星珠宝的一吻定情系列,策划书和手稿都很一般,在设计风格上,更像是对手公司惯用的手法,我不喜欢。” 小小抿了一口,“这个项目对我们星蓝很重要,做得好,才能平步青云是不是?” 苏小小眼珠子一转,“既然您不喜欢,那这个设计就不配留在星蓝,听说荣泰珠宝新品发布会在即,也该有个开胃小菜。” 蒋琬放下茶杯,眼神里透露着算计,“做事嘛,物尽其用最好,千万别白费力气。” 苏小小点点头,“您放心!” 第12章 那就是想我了 司苒加班加到晚上十一点。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痛的噶吧直响。 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见蒋琬的账号发布了一张照片并配文:心情比这紫罗兰翡翠还要透亮。 手部特写,就是宋玉卿送她的传家宝手镯。 底下评论的风向从赞叹手镯的绝美和无价,到猜测这手镯的由来,最后纷纷跟风@南风集团官微,直接喊话司瑾年是否好事将近。 司苒揉了揉眉心,本就郁闷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东西回家。 刚进到电梯里,后面有人喊她等一等。 连忙按住开门键,就看见苏小小气喘吁吁跑进来,“谢谢啊司苒。” 司苒莞尔,帮她按了一楼,“举手之劳。” 苏小小忍不住打量她。 从前只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这一细看,完全经得起推敲。 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致,皮肤好到没有瑕疵。 怪不得蒋琬是她为眼中钉。 这样的妙人儿在司总面前,蒋琬可不就危机感十足! 可不管多漂亮,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就是可耻的。 感受到苏小小灼热的目光,司苒转头看向她,“你、有话对我说吗?” “哦,我,”苏小小回过神,“我是想问问,你顺不顺路送我到市医院。” 司苒蹙眉,“你身体不舒服?” 苏小小摇摇手,“不是啦,我妈在市医院住院,我去陪她。” 这么晚了,司苒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好,我送你。” “谢谢你啊。” 地下车库,司苒来到她那辆白色大众前。 宝马太高调,她都是偷偷开的。 市医院和景和家园是两个方向,等她把车停在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湿,吹在脸上催生了几分睡意。 司苒把车熄火后就坐在那里放空,听着树叶沙沙作响,几乎秒睡。 不多时,一辆宾利路欧缓缓驶入小区。 大灯直射司苒小脸,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歪过头继续睡。 路欧停车熄火,从驾驶室迈出一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男人西装革履,裹挟着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司苒身边。 他眉宇间透着疲惫,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脏不自觉被拉扯了一下。 大半夜的,她就这么在车里睡过去了? 还开着车窗? 她倒是既不怕坏人,也不怕受风! 一个设计师助理加班到这么晚,是缺她吃了还是少她穿了,这么拼命做什么? 司瑾年掏出手机打给叶尧,“司苒最近在跟哪个项目?” 叶尧回答得丝毫不含糊,“璨星系列珠宝,下个月7号首发。” 怪不得,下个月7号,离现在只有不到半个月。 “延期半个月,还有让程浅通知下去,以后加班最晚到十点!” 电话挂断,叶尧战战兢兢,能让这位祖宗改变规定的,怕是只有司小姐了。 司瑾年双手撑在车门上,沉声叫了声“苒苒”。 司苒秀美微蹙,似乎对有人打扰她睡觉的举动很排斥,嘟囔了一句“别烦”。 司瑾年扯了扯唇,从车窗探进去半个身子,按下中控上的车门解锁键。 开门、解安全带、把人抱在怀里、拿包锁车,一气呵成。 直到把她放在卧室床上,给她换好睡裙,她都没醒。 看着睡觉不老实的司苒滚来滚去,樱桃小丸子的卡通睡裙已经堆到腰间,露出纯白色的小裤。 两条腿一曲一直,明晃晃摆在那里,腿形完美,皮肤雪白。 司瑾年站在床边,感觉有些燥热的他单手松了松领带。 这个小妖精,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他冲了个冷水澡,换好睡衣躺下,把她捞进怀里抱着,再在她唇上浅浅一吻。 “晚安,苒苒。” 司苒咂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司瑾年抱紧她,伸出手臂关了灯。 翌日一早,司苒被闹钟叫醒。 她下意识去枕头底下摸手机,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循着声音看见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她坐起来关了闹钟后,瞬间就清醒了。 且不说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的车上,单是手机放在远离脑子的地方,就是司瑾年的习惯。 司苒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跑出卧室,透过厨房的透明拉门,看见一抹颀长的背影在炉灶前忙活着。 许久未见,竟生出些许委屈。 她鼻子一酸,嘴角向下一撇,拉开拉门,从身后抱住了司瑾年劲瘦的腰。 司瑾年嘴角噙笑,一只手覆上她的手,避免她碰到滚烫的锅沿,另一只手握着勺子不断搅动锅里的黑米粥。 “去洗漱,洗完吃饭。” 司苒没动,而司瑾年却感受到后背上的一小片温热。 关火,转身,再被司苒委屈巴巴的样子狠狠戳了一下。 司瑾年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儿,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哭什么,我又没死。” 司苒嗔怒地打了他一下,“不许胡说八道!” “那就是想我了?” 司苒低头不语,算默认。 司瑾年瞥见她光着脚丫,立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最近愈发没规矩,不是在车上睡觉就是不穿鞋。” 边说边走进卫生间,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他双手拄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深邃的琥珀色瞳仁肆意撩拨,“找个阿姨照顾你?” 对上他试探的眼神,司苒有些许落寞。 从前他只会劝她回到澜湾亲自照顾,现在却想给她找个阿姨。 是不是因为澜湾即将入住新的女主人,因此与她有了隔阂、有了距离? 她想问问他,和蒋琬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是否像传言那样好事将近。 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不用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终究是没理由、没身份问出这样的话。 司瑾年薄唇勾笑,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像小时候一样叮嘱她要“里里外外刷仔细”。 司苒苦笑。 在他心里,她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照顾她仿佛已成为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无关情爱,只是责任。 饭后,两人一起下楼。 叶尧已经站在车边等候。 司瑾年问司苒:“怎么不开新车,不喜欢吗?” 她不会告诉他:你送的东西,我都当宝贝。 她也不会告诉他,以至于太当宝贝,所以才会躲过早晚高峰、在加班的时候才会开。 她微笑看着司瑾年,“大众跟我的气质更配!” 司瑾年挑起眉梢,“我只觉得世界上所有顶级豪车,都配不上我们苒苒的气质。” 叶尧内心os:你俩撒狗粮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司苒捕捉到叶尧翻白眼的神色,调侃道:“叶特助,要不要我送你上班?” 叶尧尴尬一笑,上次差点儿没吐的经历还记忆犹新呢! “司小姐玩笑了,我哪配坐您开的车啊!” 司瑾年:“知道就行,走了。” 看着这台与小区格调极其不符的车迅速消失,司苒仿佛预见了她和司瑾年的未来。 起风了,揣进她外套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13章 阿年,你和司苒不合适 司苒把车停到了荣泰珠宝对面的咖啡馆。 她拿着苏小小昨晚落在副驾驶位和车门缝隙之间的牛皮纸袋下了车。 外面风挺大,司苒拢了拢外套,将档案袋紧紧贴在胸口。 按照苏小小在电话中所描述,她在咖啡馆靠窗的角落里,看见了那位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 快步走过去,她礼貌地问了句,“是苏小小的朋友,钱先生吗?” 男人抬头,声音低沉问:“东西带来了吗?” 司苒感觉挺怪异的,就送个病例,怎么弄得跟特务接头一样的? 她坐在男人对面,将档案袋放在他面前,“听小小说,你帮她的妈妈联系了更权威的医院做肾移植手术?” 男人自顾自打开档案袋,快速扫了一眼里面的文件内容,又放了回去。 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司苒眼下,“我给她她不收,你帮我给她。” “哦…好的。” 男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拿着档案袋,压低帽檐,起身离开了。 司苒感觉就,挺莫名其妙的。 正好这时候,苏小小打来了电话。 司苒把银行卡的事情跟她说了。 苏小小解释一番:她这个朋友面冷心热,总是想尽绵薄之力帮助她们娘俩,这钱她不能收,让司苒先替她保管,等帮妈妈办完转院再给她,她是要当面还回去的。 还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感谢司苒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改天请她吃饭什么的。 举手之劳的事儿,司苒并没有在意苏小小的过分热情,还有钱先生的冷漠。 来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一个备注为“花姨”的电话。 那是来自千水镇、外公邻居的电话,“喂,花姨。” “苒苒呐!”电话那头焦急的语气,让司苒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你外公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我没啥主心骨,你看你是不是回来一趟?” “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在司苒脑子里炸开了,“怎么会受伤?” 花姨:“他人昏迷着,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来不及细问,司苒回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就挂断电话去请假。 一路狂飙,两个小时后,司苒到达了千水医院。 欧毕升在急诊观察室里,一大群村民守在门口。 见到司苒,花姨拉着她的手讲述了事情缘由。 “今天早上的讲义堂,大伙儿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外公,我回去推开门一看,老爷子就躺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 “我心想怕不是什么急病,连忙找人把他送到医院。” “结果一通检查下来,说是什么外力所致的脑震荡,还有,呃,全身多处骨折。” “你说,他一个退休老教师能得罪什么人,手里又没钱,唉。” 司苒心里揪着疼,“报警了吗?” “报了,也取证了,但没啥用,咱家附近没监控,只有等你外公醒了再说了。” 司苒稳了稳心神,“谢谢花姨,也谢谢各位叔叔婶婶,我不在外公身边,许多事都是靠你们照应…垫了多少钱,我把医药费给你吧。” 花姨摆摆手,“没花啥钱,再说都是大伙儿凑的。你外公办免费讲堂十年如一日,造福一方百姓,谁还能计较这些小钱。” 同行的村民也纷纷附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是啊,欧老师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人,要不是他,我家小妮儿就没书读了,感谢他还来不及,不能要钱。” 还有人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欧老师在千水镇一天,不管他教书不教书,吃喝拉撒我都伺候了!” 司苒感动,也不禁疑惑。 就是这样一个温和儒雅的老头儿、受人敬仰的老师,到底会跟谁结仇! 脑震荡,全身多处骨折… 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讲,简直奔着命去的。 司苒表示了谢意,就让他们都回去了,自己守在观察室门前。 紧接着又跟经理请了两天假,她要确保外公没事再回去,或者,带着外公一起回去。 * 彼时,南风集团。 蒋琬拎着精致的保温食盒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阿年!” 蒋琬笑靥如花,像只跳脱的兔子。 她将食盒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挽住司瑾年的手臂,“我亲自下厨做的菜,过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司瑾年抽出手来,摘了无框眼镜丢在办公桌上,双腿交叠,身体微微后仰,慵懒性感浑然天成。 他浅睨着面前的女人,淡妆、白裙,和以前浓妆艳抹的风格大相径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蒋琬羞怯,“阿年,你怎么盯着我看?” 司瑾年不动声色,“想吃什么叫下人去做,费这个功夫干什么。” “那不一样,我做的爱心午餐,味道会更特别。” 说着就伸出手去拉他。 司瑾年避开她的触碰,径自起身向茶几走去。 蒋琬的手尴尬顿在空中,笑容僵在唇角,明显感到了男人的若即若离。 她强颜欢笑走过去,打开食盒盖子,拿出了四道菜。 养眼的色彩搭配,精致的摆盘,四溢的香气,还有她被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指,都很显眼。 呵呵,戏比菜做得足。 司瑾年接过蒋琬递过来的筷子,象征性浅尝了几口后说道:“以后不必给我送饭,这是最后一次。” 蒋琬忙问:“是味道不好吗,我可以改进的…” “无关味道,送饭是妻子该做的事情,你不是,所以不用做。” 这番话如五雷轰顶,她蜷缩着手指,眼里酝酿着泪,“阿年,你可以埋怨我做菜的味道不好,但不能剥夺我对你好的权利,再说,我迟早是你的妻子,我们都当提前适应了。” 司瑾年觉得她聒噪得心烦。 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拨通了内线电话。 叶尧来得快,刚敲开门就听见他吩咐“送蒋小姐下楼”。 蒋琬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心被忽视,也不甘自己辛苦准备的一顿饭,却换不来和司瑾年独处的时间! 不是说要抓住男人的胃吗? 她特意请的名厨,也精心研究过司瑾年的口味,他没道理不喜欢,除非… 她站起来,忿忿道:“难道我做的菜,比不上普普通通的牛肉包吗!” 司瑾年抬起凛冽的双眸,眼含不言而喻的怒意。 显然蒋琬没有在意他情绪的变化,还在自顾自发泄不满,“还是说,你更在意做菜的人?阿年,你和司苒不合适,司家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伦理道德也不允许!” 站在一旁的叶尧,战战兢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蒋小姐,也太虎了! 司苒是司总的底线,这样诋毁司苒,司总怕不是要震怒! 正当叶尧犹豫说些什么打圆场的时候,司瑾年淡淡开口,“司苒是我侄女,也永远都只是我侄女。” 顿了顿,“以后若再听到我和司苒的谣言,我拿你是问。” 蒋琬哑口无言。 这不就变相说谣言是从她这儿流出去的吗! 司瑾年瞥了叶尧一眼,叶尧心领神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蒋小姐,司总还有会要开,我送您下楼。” 大中午的开什么会,不过是赶她走的借口罢了。 司瑾年脸色不好,蒋琬还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跟他理论司苒的问题。 但她没有错,就不会轻易低头。 女人是需要哄的,她要等着这个男人主动来哄她! 蒋琬离开了,带着几分大小姐的脾气。 叶尧给她刷完电梯卡,恭恭敬敬说了句“蒋小姐慢走”。 她戴上墨镜,没鸟他。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她上了刚提不久的红色保时捷卡宴。 她将包包墨镜通通砸到副驾驶车座,气急败坏地敲打着方向盘。 忽然,脖子上多了一股束缚的力量,令她倏然停止一切动作。 随即,耳边响起了幽幽的男声,“宝贝,我想你了。” 第14章 外公都知道 送走蒋琬,叶尧准备回总裁办公室等着挨骂。 破天荒的,司瑾年只警告他以后不要放蒋琬进南风总部,顺便让他把茶几上的饭菜都扔了。 叶尧如获大赦,乖乖收拾垃圾。 看着司瑾年既不感动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也没给蒋小姐好脸色,想来除了司小姐,他家总裁是真讨厌所有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啊! “哦对了,”叶尧直起身子,“司小姐有条违章扣分,您看要不要处理?” 司瑾年低头翻看文件,“什么违章?” “超速,在高速公路上,超速了接近50%,扣了6分。” 司瑾年抬眸,已然起了愠色,“有话一次性说完!” 叶尧讪讪的,“司小姐今早请假回了千水镇,说是,紧急事假…” “你怎么不等她回来再说呢!”司瑾年急忙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会议推到晚上…推到明天。” * 下午,欧毕升从观察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好在多是外伤,没一会儿人就醒了。 司苒忙上前,轻轻问:“外公,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欧毕升怔怔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是小苒啊!你怎么回来了?” “花姨告诉我您受伤了!” 司苒接了杯温水,再插根吸管,放在欧毕升嘴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 欧毕升喝了一口水,浑浊的眼睛里情绪不明,“小苒,跟外公说实话,你幸福吗?” “您为什么这么问?我很幸福啊!” 欧毕升牵了牵唇角,苍老的面容上扯出一丝苦笑。 “今天凌晨,有两个男人闯进家里,只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舒苒外公,就开始对我拳打脚踢。” “说这只是一次警告,下次要的,就是命了。” “小苒,他们为司家做事,传了司夫人的话,让我的外孙女远离他儿子…” 是宋玉卿的威胁报复! 司苒坐在病床边,渐渐低垂眼眸。 她的心脏被极力拉扯,一边放不下司瑾年,一边舍不得外公。 不知道怎么跟外公解释她对司瑾年的感情。 他当了一辈子的优秀教师,自己外孙女却做出这般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的事情。 一向疼爱她的外公,现在是不是失望至极? 司苒头低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掉眼泪。 欧毕升布满老年斑的手搭在司苒手上,“这就是我问你幸福与否的原因!” 司苒抬起湿漉漉的双眸,“什么?” 欧毕升依旧在努力微笑,“我的小苒,幸福就行了。管他司夫人还是司老太爷,管他有多么手眼通天,都不能拦我小苒追求幸福。” “外公…您…” 欧毕升拍了拍她的手,“从司先生把你接到身边的那天起,外公就知道,什么都知道…” 他望着天花板,幽幽道:“我这辈子,在这上面吃的亏,太多了。” 司苒眼睛红红的,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外公,您不怪我?” “好孩子,”欧毕升转过头望着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你既与司先生情投意合,就无需怕人言可畏。至于我,还就真不信她司家夫人敢要了我的命!” “外公您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呜呜…” 司苒趴在欧毕升身上,大声哭了出来。 欧毕升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心中不禁悲戚,如果自己早懂得放手和成全,也不至于用余生来治愈失女之痛。 * 与此同时,凌江城的一家七星级酒店里。 瞿杰将第二个满满登登的套扔进垃圾桶。 他捞起瘫软在床的蒋琬,抱着她来到浴室,放到花洒下。 水从头顶浇下的那一刻,蒋琬回神,拼命狠搓着自己的身体。 瞿杰后背靠墙,唇角戏谑,“又不是没做过,三贞九烈的给谁看。” 蒋琬没有停止搓洗,声音有些许颤抖,“我可以告你强奸的!” “我逼你了吗,不是你自愿跟我到酒店开房的?” “你用司瑾年威胁我!” 瞿杰上前,攫住她的下巴,阴恻恻道:“我没让你爽吗?拿司瑾年压我,还真他妈想从良啊!” 蒋琬抱着自己的臂膀哭了,眼泪湮没在水流里,砸得地砖哗哗作响。 瞿杰关了花洒,勾着唇角,“琬,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司瑾年,呵,省省吧你!” 瞿杰说得没错,她哪里来的眼泪,她压根儿不在乎自己清白,只在乎在司瑾年面前扮演何种角色。 顺手抓了件浴巾围在胸间,紧跟瞿杰走出浴室。 “为什么突然回国,国外没有解决你生理需求的女人吗?” 瞿杰长相阴柔,宽肩窄腰,作为供人取乐的鸭,品质上乘。 他大剌剌坐在沙发上,将自己傲人的身姿展示得一览无余,“我食髓知味,自从伺候过你,谁都入不了眼。” 他什么德行,蒋琬怎么会不清楚! 蒋琬拽过衣服盖住他的鸟儿,坐在他对面,“说吧,要多少钱?” 瞿杰狮子大开口,“先来五百万玩玩儿。” 蒋琬压根儿痒痒,“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瞿杰笑嘻嘻,“你不是蒋琬,你是司太太,五百万对你来说,洒洒水啦!” 蒋琬向前倾身,眯着眼睛,“那我倒不如拿这五百万买你的狗命!” “哈!”男人一张脸明媚得妖艳,根本没在怕的,“我前一秒断气,后一秒你霸凌同学致死的视频就会散播网络各个平台,司太太,三思!” “你!”蒋琬脸色惨白,没想到瞿杰留这一手竟然将他们俩的命运死死绑在一起。 “我有罪,你也未必独善其身,你不是第一次为我处理尸体,怎么知道我手里没有你犯罪的证据呢?” 瞿杰笑着摊开手掌,“So what!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你主谋,我拿钱办事,大家相安无事,琬,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的!” 此时此刻,蒋琬不得不采取缓兵之计,绝不能让这个疯子闹到司瑾年面前去! “好,我打钱给你,不过你也要帮我办件事。” 瞿杰将盖在身上的衣服拿开,起身走到蒋琬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什么事?” “阻碍我成为司太太的事。” 瞿杰坏笑,大手握着她的后脖颈往前一拉,“嘴张开,我舒服了什么都好说!” 第15章 你外公患了阿尔兹海默症 司苒一直陪着欧毕升,直到他睡熟了才来到病房外。 站在窗前,她解锁手机,里面有一条来自裴寂的未读信息:苒苒,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你和欧姨不是母女,但存在亲缘关系。 司苒点开图片,最下面的鉴定意见写着:根据检验结果,支持1号检材所属人欧宜枝为2号检材所属人蓉的生物学母亲。 明明是最好理解的几句话,可司苒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明白。 她叫了二十三年的母亲,很有可能只是她的亲戚,而欧宜枝的亲生孩子下落不明。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欧宜枝对她不冷不热,舒远山对她拳脚相加了。 可是,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欧宜枝又为什么要承担起她母亲的角色? 司苒抬头,透过病房房门玻璃若有所思。 也许除了舒远山,外公也能清楚个中缘由。 她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时也紧张得手心儿冒汗。 刚想抬脚走回病房,一声浑厚的“司苒”唤住了她。 转过头,司瑾年携风而来,188的身高冷峻的脸,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还没等司苒开口,司瑾年就揪着她的脸蛋数落起来:“超速,嗯?我给你买车是让你违反交通规则罔顾性命的?” 一路上都憋着气,没控制好手上力度,掐得狠了。 司苒理亏,忍着没反驳,眼里却涌上了一层生理性泪水,要落不落的,好不可怜。 “以后就算是天塌了,你也给我挺着!有我顶着,轮不到你拼命,听明白了吗?” 司瑾年心疼,可也后怕,字字句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见他是真生气,司苒把那句“我这不是没死嘛”给咽了下去。 点点头,颤颤巍巍回道:“听明白了。” 司瑾年揉了揉她的脸,想把她揽在怀里的手最后还是摸了她的头,“你外公怎么样?” 司苒一瞬不瞬看着他。 脑子里却在想上次在司宅,他吩咐手下抽宋玉卿鞭子的事儿。 如果告诉他,外公这次受伤也是宋玉卿的手笔,目的就是警告威胁,他还会怎么对待自己母亲呢? 抽鞭子,关暗房? 然后被所有人诟病,说他司三少冷漠无情,竟为了一个外人责罚生母? 可若要对他隐瞒,谁敢保证宋玉卿不会再一次拿外公做文章? 他年纪大了,再折腾一次命就没了。 司苒渐渐垂下眼眸。 其实,只要她离开司瑾年,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她沁着头,嘟嘟囔囔的,“小叔,我想把外公接到凌江城和我住在一起。” 司瑾年眯了眯眼,“为什么?” “外公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司瑾年思忖片刻,“你外公要是同意,我自然没意见。” 司苒瞬间轻松了许多,“那我去问他!” 她的愁容,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落寞的背影,通通瞒不过司瑾年的眼睛。 小姑娘,有事瞒着他呢! 他侧头吩咐叶尧,“去查。” “是!” ...... 午饭过后,欧毕升高烧不退,司瑾年立刻把人转运到了恒仁医院。 司苒放心不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退烧,她才松了口气。 叶尧送来食味轩的早点,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司苒没有胃口,一直守到欧毕升醒来。 喂了水,又加热了粥,一口一口喂他吃下。 欧毕升尽管全身都是伤,精神也不是太好,可嘴角始终噙着笑,将配着小菜的多半碗粥,吃了一干二净。 能吃就好,能吃病才会好得快! 司苒阴郁的心情总算见了亮。 正当她收拾小桌板的时候,欧毕升拍了拍她的手,慈眉善目的,“谢谢啊!” 司苒浅笑,“您跟我客气什么。” 欧毕升也笑意盈盈,“这是小枝第一次喂爸爸吃饭,当然要谢!” 司苒怔住,半晌才开口:“您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爸爸是感到欣慰,小枝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欧毕升浑浊的眼里透着一抹清亮,看她的眼神是溢于言表的溺爱之情。 她的外公,竟把她当成了欧宜芝,那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认错? 司苒面色苍白唇瓣微张,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愿相信。 她放下碗,靠近欧毕升俯身下去,一字一顿问道:“我是谁?” 欧毕升嗔怒:“别闹,把成绩单给爸爸,爸爸帮你装裱起来。” 稳了稳心神,司苒安抚好外公后,直奔院长办公室。 陆柏笙不在,还是手底下的实习生告诉她,院长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泌尿科打卡。 来不及寻根究底,司苒跑到泌尿科,挨个诊室敲门。 最后在最里面的诊室找到了他,正托腮看着他对面的女医生,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门敞着,司苒敲了两下,“陆医生,我有事找你。” 陆柏笙连忙起身出来,带上了门,“怎么了大侄女,这一脑门的汗,外公不舒服可以按呼叫铃的…” “陆医生!外公不认识我了,不,是把我当成我妈妈了,他会不会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陆柏笙严肃起来,立刻约诊神经内科的专家,安排欧毕升做了相关检查。 提心吊胆一上午,确诊的那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欧毕升就是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司苒恹恹的看着医生唇瓣一张一合,冰冷地宣告这病不可逆,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忘记所有人。 明明昨天他还在笑着问她幸福吗,明明在鼓励她勇敢追爱,明明在祝福她和司瑾年… 她靠在诊室外的墙上,感觉外公为她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亲情世界,逐渐坍塌了。 陆柏笙给司瑾年发完信息,走过来刚准备安慰一下小姑娘,司苒的手机就响了。 她神色凝重,未说半语又匆匆挂断,“陆医生,麻烦您安排护工照顾我外公,我要去趟公司。” “你小叔不是给你放假了吗?” 司苒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星蓝的商业机密被泄露,领导怀疑跟我有关。” 第16章 四面楚歌 星蓝国际顶层,会议室。 司苒赶到的时候,里面坐满了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大屏幕上,里面播放着荣泰珠宝秋季新品发布会现场。 其中一套鸢尾花造型的钻石饰品吸引了司苒的注意力,那正是她参与设计的,璨星珠宝高端系列——一吻定情。 星蓝的设计怎么会出现在荣泰的新品发布会上?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一屋子高管目光灼灼,似乎都不太友好。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第一次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尴尬。 总裁程浅回过身,摘下金丝框眼镜丢在会议桌上,眉宇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闷。 “司苒,有人举报你收受贿赂,将一吻定情的设计稿卖给了荣泰,你现在可以辩解。” 同时,大屏幕切换了画面,是她出现在咖啡馆里的监控录像。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位“钱先生”从档案袋里抽出文件的内容。 放大后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病例,而是一吻定情的手稿! 像是什么东西在脑中突然炸开,连带着眼前发黑一片。 回了回神,司苒逼着自己冷静复盘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档案袋、咖啡馆、钱先生… 苏小小! 是苏小小故意把设计稿落在她车上,以送病例为借口,哄骗她去跟钱先生接头。 可她和苏小小无冤无仇啊! 司苒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苏小小,她才是盗取设计稿的人。” 程浅揉了揉眉心,“设计稿原稿还在,交易出去的这份,是仿造的手绘版。” 司苒:“那也就是说只要参与设计的人都有嫌疑了?” 底下高管开腔,“这样说来,整个设计部、策划部、市场营销部,乃至我们都有嫌疑,可出去交易的人,可是你司苒啊!” 司苒自知此刻辩什么都是借口,于是等着苏小小来对峙。 不多时,苏小小来了,丝毫不畏惧司苒愤恨的目光。 她很淡然,直接把司苒的画本往会议桌上一放,“各位领导请看,司苒可是很努力地练习临摹一吻定情的设计呢!” 绘画本被传看,里面每一页,都画着一吻定情系列的戒指、项链、手链、头饰耳饰,着色的,未着色的。 越翻到后面,就越精进,那栩栩如生的淡紫色鸢尾花,闪耀着钻石般的光,刺得司苒眼睛生疼。 她夺过画本翻到封面页,右下角是用行草体书写的“司苒”二字。 放纵流动的笔锋,细若游丝的笔迹,是当年司瑾年手把手教她写的字体。 翻看里面的内容,从桔梗花被换成了鸢尾,换得彻底且毫无破绽。 只不过纸张发白,且平整。 若不是她在画画的时候,有卷纸边边的习惯,她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将星蓝的设计卖给了荣泰! “这不是我的本子,我只能说想要陷害我的人做足了功课,故意模仿我的笔迹。” “还有,档案袋是前天晚上苏小小落在我车上的,她骗我说里面是她妈妈的病例,请我转交给她的朋友。” “至于这个…”司苒从包里拿出钱先生给的那张银行卡撇到苏小小脸上,“就是你诬陷我收受的贿赂吧!” 苏小小捡起银行卡,和画本放在一起,“我确实在前天晚上乘坐过司苒的车,也跟她说了我妈妈的身体情况,可从来没有在她车上放置什么档案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拉我当替罪羊,为了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我也是不得已翻了她的抽屉,至于她说这不是她的本子,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会议室里顿时起了一片低声议论。 某高管:“程总,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已经严重影响了星蓝的发展,我的建议严惩司苒,除了赔偿金,还要全行业封杀!” 也有不同的意见,“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司苒,但就是过于明朗清晰了,总觉得在故意针对一样的…” “李总就是李总,连偏袒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照您的话来,警察办案都要把证据弄得模糊一点儿喽?” 设计部谭经理始终不相信司苒会做这种事情,毕竟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姑娘,为人乖巧,品行端正。 她看向程浅,郑重其事地问了句,“程总,难道不问一句司苒这么做的目的,就要急于定罪吗?” 苏小小插话道:“收了钱就是缺钱喽,她有个生病住院的母亲,嗜赌成性的父亲,开着十几万的小车,住在几十平方的老破小…哪一样不是出卖星蓝的理由?” 坐在一旁的蒋琬在心里骂了她一句“蠢货”! 司苒眯眼,“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情况,可又不太了解,我并不缺钱,所以我不可能为了钱出卖星蓝。” 苏小小轻嗤,“人为财死,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再说证据都摆在这儿,你就认了吧!” 司苒:“我不认!没做过的事情,我当然不认!程总,报警吧,查监控看到底是谁调换了我的画本!” 某高管:“你可真会避重就轻,泄露商业秘密的事情你只字不提啊!” 有人附和:“你以为偷了星蓝的设计,就能顺利投奔荣泰了吗?年轻人,路走窄了呀!” “一吻定情是璨星珠宝的高端系列,我们只是前期筹备和策划就用了足足一年时间,经此一事,我们投入的宣传和成本都打了水漂,人力和财力都蒙受了损失,也影响了星蓝未来的发展。” “所以,我们一定要追求民事赔偿和刑事责任!” “真不知道星蓝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啦!”程浅制止道:“这件事,确实给星蓝造成了一定损失,原定一个月后的新品发布可能要继续延期,关于具体的处理意见,可能还要请示到南风总部。” “司苒,我可能要将你停职,并且,我会向公安部门报告,请求其介入调查和处理。” 司苒紧紧咬着下唇,饱满的额头上覆盖了一层冷汗。 她没有泄露商业机密,不能坐牢,她还有外公要照顾,也不能坐牢。 现如今,只有一个人能还她清白。 司苒撑着有些晃动的身形,唇瓣翕动,“我要见司总!” 不知谁说了句,“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到监狱里重造去吧!” 话落,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像那天在司宅茶室里,司瑾年背光而来,是保护,是救赎。 可是这次,他身后跟了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让司苒重燃起希望的心,再次重重跌回谷底! 第17章 内奸 所有人起身颔首,程浅更是惊讶地看着司瑾年身后的两位警察同志,“司总,您这是…” 司瑾年气场强大,往那一立众人便噤若寒蝉,“听说星蓝设计的作品跑到荣泰的新品发布会上了,程总不声不响,是准备内部消化了吗?” 程浅哪里敢! “司总,这件事并非偶然,种种迹象表明,是司苒将一吻定情的设计稿卖给了荣泰珠宝。” “经过大家的讨论,决定先将她停职处理,并且移交给公安机关,接下来就是上报总部。” 司瑾年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司苒,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既然程总已经调查清楚,那就把人带走吧。” 司苒的小脸儿,苍白得几乎透明。 自认为是救赎的人,居然要亲手把她送到监狱。 难道以她的为人,还不足以换来司瑾年的哪怕一句质问吗? 集团总裁,在众目睽睽下承认她是星蓝的内奸,谁还会站在她这边,谁还会调查她是否冤屈! 司苒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瑾年。 她想为自己辩解,想告诉他事件始末,想指出里面的重重疑点。 可面对他冰山一样的脸,再无往日的半点温存,话到嘴边就浓缩成了一句“我没有理由出卖星蓝。” 苏小小冷哼,“你往包里装银行卡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没犹豫啊!穷的叮当响,就别装清高了。” “我穷吗?”司苒好看的杏眼,终究是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扑簌簌往下落。 她抿了抿唇,委屈又倔强地看着司瑾年,“我会为了钱,坑害你的公司吗,小叔?”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蒋琬默默攥紧拳头,怒火上涌。 这个死丫头,到底能不能拎得清! 一旦挑明了她和司瑾年的关系,舆论风向就会指向司家,当年司父的自杀、司景行的死、甚至司瑾年收养司苒所衍生的肉体关系,都有可能被扒出。 到时候,又要费多少精力金钱去公关,去压事态舆论! 司瑾年极力隐瞒的事情,就如此简单的被司苒曝光了出来! 蒋琬不能允许司瑾年卷入谣言的漩涡中,于是高声开口,“司苒,你以为你姓司,就可以乱攀亲戚了吗?我与司总自幼相识,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侄女?” 蒋琬被公认为“总裁夫人”,她的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司苒不管,依然盯着司瑾年,“司总自己说吧,是否要认我这个侄女?” 司瑾年收回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司小姐病急乱投医了,希望一会儿录口供的时候,不要随便说这些疯话!” 司瑾年转身出了会议室,两名警察也走了过来,“司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刻的司苒,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动双腿。 还好,她没有被拷走,还好,给她留了点儿尊严。 经过苏小小的时候,司苒停了下来,“踩着别人得到的东西,又能多长久呢?” 苏小小撇过头去,“我不跟犯人说话!” 一股苦涩滋味蔓上心头,司苒不再回应了。 …… 警局。 司苒已经在审讯室里坐了好长时间。 这期间没人来审问她,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过。 她像被遗忘,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直到她拄着头昏昏欲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司苒望过去,只觉得推门而进的人好眼熟。 她站起身细细打量,同时在记忆中搜索这个英俊挺拔、明眸皓齿的男人。 男人将手里的食品保温袋放在桌上,笑容明媚地看着司苒,“这么快就忘了?我是你嘴替啊。” 司苒血红的眼睛里突然进来了一束光。 男人叫尤初,是司瑾年的“狐朋狗友”,跟陆柏笙一挂的。 司苒小学五年级,有一天放学是尤初来接的。 刚走近校门口,他就看见司苒被三四个女同学围在中间欺负。 女孩子嘛,嫉妒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明显。 司苒出落得漂亮又招人喜欢,这群女生逮着个机会就会对她言语辱骂一番。 这回碰到尤初,算她们踢到钢板。 对于一个刚刚考上凌大法学专业的人,怼几个小女孩儿跟玩儿似的。 以至于她们气势全无,全部哭着跑开。 司苒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称他为“最强嘴替”。 那天,她缠着他,让他传授点儿嘴皮子功夫给她。 她甚至还拿出了小本本记录,怼什么人应该骂什么话。 尤初觉得她好玩儿,于是给她买了个冰淇淋,天南海北的吹了一路。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司苒兴奋地喊了声“你是尤初”! 尤初摸了摸她的头,“现在是尤律师,来,先吃饭。” 他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饭菜,看到打包盒上印着“晚思坊”的标识,司苒拧了一下眉毛。 晚思坊是司瑾年名下的酒楼。 一盒小炒牛肉,一盒笋尖蒸蛋,一杯温的柠檬茶,还有一块儿樱桃慕斯… 都是她喜欢吃的! 是司瑾年让尤初带来给她的。 司苒鼻头红红的。 尤初把筷子递给她,拉了个椅子坐在她身边,“我昨晚飞机落地,时差还没倒过来,今早就被你小叔一个电话叫到南风集团。” “无论这件事针对的是你还是星蓝国际,阿年都不可以正大光明地袒护你。” “所以,警局你必须亲自走一趟,停职处罚也你要接受。” “不过你不会坐牢,也不必出赔偿金,等一切尘埃落定,阿年会安排你到其他子公司工作。” 食之无味,司苒放下筷子,抬起湿漉漉红通通的双眸,“可我是被冤枉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我都不配一句道歉吗,为什么要我离开星蓝?” 尤初摸了摸鼻尖,“比星蓝优秀的公司比比皆是,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司苒:“我想留下,并不是因为星蓝有多么好,而是我不能白白被欺负被冤枉。我和苏小小无冤无仇,几个月说不上一句话的人,她有什么理由害我?” 顿了顿,“小叔不让我追究,是不是害我的人,正是他想保护的人?” 第18章 司蒋联姻 尤初用修长的食指顶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不分远近亲疏啊,你是阿年侄女,他能为外人不顾你?别胡思乱想,叔叔们给你铺好路,你乖乖走就是了。快吃,吃完了送你回家。” 原来她被押到警局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司苒没有胃口吃饭,“我不回家,我要去医院照顾我外公。” 尤初扶额,“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个星蓝内奸,上一秒在警局,下一秒就出现在医院,你是既坑了你小叔也坑了我啊!” 司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坑你们。” 想来,外公稀里糊涂的也挺好,最起码不被外界纷扰影响,只一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小老头儿。 再说她去不去有什么要紧,在司瑾年的医院里,还担心外公得不到治疗吗? 她终究一筷子没动面前的美食,原封不动地包了回去。 她告诉尤初回家再吃,事实上,她什么都吃不下去。 昨晚为了照顾外公一整夜没合眼,今天又从公司折腾到警局,已是身心俱疲。 以至于到了景和家园,尤初又喊又推的,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是睡了还是晕了,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司苒环视四周发现已经到家,她摇了摇头,“谢谢你保释我,也谢谢你送我回来,请转告我小叔让他放心,我会乖乖待在家,不给他添麻烦。” 尤初心头一紧。 这小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哭不闹,只简单几句分析利害的话就妥协了。 明明隐忍着泪水,忍到双眼猩红;明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律师,却半个字的诉求都没说。 她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尤初抬了抬下颌,“回去养精蓄锐,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也许需要你的上庭指认。” “真的?”司苒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尤初太了解司瑾年,如果是私人恩怨,他根本不会走司法程序,私底下就解决了。 这么说,只不过是想给司苒希望,也想让她觉得他尤初是个好人。 “当然,我能帮你一次,就能帮你第二次。” 司苒勾了勾唇角。 相处了好几个小时,这是她第一次笑。 很漂亮,笑到尤初心里去了。 目送司苒进了单元门,他才给司瑾年发去信息:状态还好,已安全送到家。 与此同时,司苒走到二楼就走不动了。 头晕目眩耳鸣,浑身瘫软。 她坐在楼梯上,头靠着栏杆,随着心脏在胸腔里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额头上的薄汗也凝聚成汗珠顺着脸颊滴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难受得快要死掉。 突然,眼前的一抹光亮被挡住了。 司苒强撑着睁开眼睛。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散发着异香。 渐渐的,她的不适感愈发加重。 失去意识前,男人俯身靠近,而她,也看清了男人妖艳的脸… * 临近傍晚,彩霞遍布天际,像一朵朵盛放的红莲。 此时的司宅门前,助理叶尧和保镖小七,从宾利上一左一右下来,跟在司瑾年身后进了司宅。 蒋琬和她的父母早就到了,正与司长青和宋玉卿在后花园的花厅里聊天品茗。 其实,司老爷子和宋玉卿不是不知道蒋家来造访的目的。 宋玉卿看不上司苒,可也未必看上蒋琬! 门当户对的念头根深蒂固,在宋玉卿眼里,蒋家祖上门楣不够显赫,顶多算有钱有势,骨子里依然属于暴发户气质,如何配得上司家! 顾着蒋琬父亲当年和司瑾年父亲交好,宋玉卿才以礼待之,可就是不往联姻上聊,急的蒋琬父母直问“瑾年什么时候回来”。 总算来了个下人传话,“三少爷回来了,说是饿了,直接在餐厅等各位。” 宋玉卿的脸即刻便拉了下来,“这孩子愈发没规矩了,长辈都在花厅,他怎么就先吃上了?” 司老爷子被搀扶起来,“好啦!他日理万机,肚子饿了自是耽误不得,这样挺好,不会得胃病。” 宋玉卿依然冷着脸,“惯子如杀子,爸您适可而止。” 蒋母打圆场,“爷爷疼爱孙子人之常情,况且我们都是熟人,不讲究这些的。” 宋玉卿没搭茬,在前面自顾自走得飞快。 蒋氏夫妻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宋玉卿,怎么连司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态度不好,随意顶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司家家主。 最奇怪的是,司老爷子好像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一行人移步餐厅,蒋琬在看见司瑾年的那刻,几乎生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甜腻腻叫“阿年”。 司瑾年岿然不动,也不回应。 只放下筷子起身,很有礼貌地颔首,“伯父伯母,坐下用餐吧!” 司瑾年气场强大,刚才在花厅还喋喋不休的蒋氏夫妇,现在拘束得紧,小心翼翼维持餐桌礼仪,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好不容易等司瑾年放下筷子,蒋母见缝插针,问道:“瑾年啊,我和你伯父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对我们司蒋两家联姻的意见。” 司瑾年擦了擦嘴,表情淡然。 多年商场上打拼下来,旁人已经无法从他的微表情中判断他的情绪。 如果他自己不说,更没有人知道他对蒋琬的感情。 只见他牵起蒋琬的手,弯了弯唇角,“父母之命,爷爷和妈妈做主便是。” 话落,拉着蒋琬走出司宅。 蒋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呀,手都牵上了,瑾年这是同意了呀!” 蒋父也附和,“家主都同意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改口叫亲家母了?” 相对宋玉卿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司长青就坦然许多了。 他溺爱司瑾年,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既然瑾年喜欢,那我们司家就开始筹备吧,挑个好日子把事情办了,正好景辰一家子也能回来参加婚礼…” “爸!终身大事岂能潦草,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司长青破天荒反对,“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有几天好活?你计议来计议去,我死之前还能看见瑾年结婚吗?这件事,等你什么时候当了司家家主,我再听你的!” 宋玉卿拳头都要捏碎了! 要不是顾及着有外人在,面前的一桌子饭菜早就被划拉到地上了! …… 这边,宾利沿着盘山公路向下行驶。 蒋琬坐在司瑾年身边,不禁疑惑,“怎么回了趟司宅,助理保镖都带上了?” 司瑾年冷声道:“带他们不是为了回司宅。” 蒋琬嫣然一笑,“总不能带着他们去约会吧!” 她想说的是:把这俩电灯泡扔半路,别耽误咱俩的约会。 窗外的夕阳把男人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一向冷冽的面庞在此刻显得无比温柔。 他面向蒋琬,连声音都蛊惑起来,“带你去开开眼界怎么样?” 此时此刻,就算他说要带她去死,她也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司瑾年扬着一侧唇角,“小七,开快点儿!” “是。” 在通往市区的岔路口,小七一个急转,将车开到了另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第19章 杀鸡儆猴 蒋琬没有想到,司瑾年口中的“开眼界”,是带她去观看地下非法格斗。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角斗场上,看见了苏小小! 她亲眼目睹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小小,是怎样被雏量级的对手从茫然无措打到奄奄一息。 下了角斗场,她马上被拎到下一场的拳击台。 她的对手皆为专业选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3次有效打击、1次抱摔和2次地面技。 只打了两场,苏小小就失去了观赏性。 足足两千多平米的格斗场地,再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司瑾年和蒋琬坐在二楼VIP卡座,是绝佳的观赏位置。 司瑾年从容不迫地品尝手中红酒,饶有兴致地跟蒋琬介绍各个项目的玩法和规则。 强烈的视觉冲击,加上耳边充斥的各种暴戾声音,蒋琬怕得不行,紧紧贴着司瑾年,不停催促他离开。 倏地,司瑾年狠狠攫住蒋琬下巴,保持着暧昧距离却问出最无情的话,“没看见熟人吗?怎么不问?” 蒋琬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在司瑾年面前,说谎就太不明智了。 反正苏小小做的事情,跟她无关。 “我看见苏小小了,你是在为司苒报仇吗?” 司瑾年的嘴角噙着冷笑,“你也觉得是苏小小陷害司苒的?” 蒋琬扯了扯唇,“她都快要死了,我的想法似乎不重要了吧。” 司瑾年松开蒋琬,接过小七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你给她画的饼够大,但她太蠢,算不上一把好刀。” “星蓝的损失我承担得起,苏小小这样亦步亦趋的员工也留不得,蒋琬,你若听得明白,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你若不明白,下次站在角斗场上的人,就是你!” 司瑾年起身,提起步子走了出去。 蒋琬内心焦灼。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星蓝的损失他承担得起…那也就是说他不在乎司苒给公司造成的损失? 苏小小留不得…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苏小小才是吃里扒外的内奸。 不动司苒,她就会成为司太太,动了司苒,她就跟苏小小一个下场? 司瑾年早就知道真相,不选择当面拆穿,不是保护她蒋琬,是在保护司苒! 等蒋琬恍然大悟,身边只剩小七一人。 她想去追,被小七拦住,“蒋小姐留步。”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小七身高一米九多,轻轻松松将人按在座位上。 “蒋小姐,司总吩咐,让您坚持看完所有场次的比赛。” 蒋琬吓得都要哭了,拿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你这是,这是非法囚禁!” 见她哭闹打砸东西,小七直接绑她在凳子上,还把毛巾塞到她嘴里。 两个小时后,当她被解绑的第一时间,她就叫嚣着报警端了整个角斗场。 小七只淡淡说了一句话,蒋琬就气势全无,闭嘴不再说话。 * 司苒醒了,睁眼便是满目纯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被罩,还有身上的白色衬衫… 她猛地坐起,掀开被子。 里面的胸衣不在,是真空状态,但小裤还完整穿在身上,下体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张脸,她就止不住全身颤抖。 下意识去找衣服找手机,却因为没有力气,几乎是滚下床的。 “咚”的一声闷响,她趴在地上。 浓密的齐腰长发将她包裹,裸露在外的双腿完美到没有瑕疵,还有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黑色小裤… 满身的媚骨瓷肌,在黑白两色的映衬下,把“性”和“欲”诠释到极致。 饶是自认为定力十足的裴寂,看到这样香艳的场面也难免激动,硬是在门口平复了许久。 片刻后,他敲了敲半敞的门,“苒苒,我可以进来吗?” 司苒满脑子问号,怎么是他? 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进来吧,裴寂哥。” 裴寂一身米白色家居服,端了杯热可可给她,温柔地说道:“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低血糖可是会死人的。” 司苒伸手接过杯子,表情凝重,“裴寂哥,我怎么会在你家,是…是你,脱了我的衣服吗?” “是你自己脱的,拦都拦不住。”裴寂坐在床边,“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意识不清了,除了低血糖,你还中了烈性迷情药,好在量不多,很好解。” 司苒紧张得小脸儿都白了,“解?怎么解的?” 裴寂笑了,“怕我亲自给你解药?” 说着,指了指司苒右手手背上的针孔,“放心,给你输液了。不过你怎么会中迷药,那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也许因为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所以自揭伤疤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可她越坦然,裴寂就越心疼。 他表面平静,悉心劝司苒想开,可默默记住了苏小小这个名字。 “裴寂哥,你到景和家园找我有事吗?” “哦,我不是去找你,我租了你对门的房子,今天过去签合同。” 司苒的“为什么”还没问出口,门铃就响了,夹杂着用力拍打大门的声音。 裴寂起身去开门,司苒也从床上下来找衣服。 不多时,她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司苒心头一紧,刚想追出去查看,就被一脸怒气的司瑾年堵在房门口。 她脸上两团不自然的陀红,松松垮垮甚至还露点的白衬衫,堪堪裸露的大长腿,哪一样不是踩司瑾年的底线上? 就因为他没有当众袒护她,就因为没有承认他是她小叔,她就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报复他? 向来冷静自持的司瑾年,一想到她在别人身下求欢的样子,就失控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 “砰”,是磕到后脑勺的声音。 他瞪着猩红的眸子,狠咬牙根儿,“司苒,你怎么敢的!” 司苒的小脸儿立刻变成猪肝色,双手不断拍打着他的手,断断续续道:“听我、解、解释…” 被叶尧钳制的裴寂,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喊:“对女人动手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有本事你冲我来啊!” 裴寂的话确实解救了司苒,但也成功惹恼了司瑾年。 他松开手,全身裹挟怒气就要奔着裴寂去。 司苒在身后紧紧搂住司瑾年的腰,边咳嗽边说,“你要是还信我…就听我解释!” 第20章 他凭什么既要又要 司瑾年用自己最后一点理智,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司苒,然后把她抱出了裴寂家。 他仍然很生气,是把她扔进车里的。 上车后,司瑾年双手微微颤抖地点了根烟,压抑怒气道:“解释吧。” 司苒耐着性子,尽量讲得详细。 烟头明灭晦暗,亦如司瑾年时而温柔时而冷峻的脸。 按照时间来推算,司苒最起码有三个小时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她又怎么能肯定裴寂没碰她? 片刻后,叶尧抱着司苒的包包和衣服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就听到司苒既委屈又愤恨地说:“受害者有罪是吧,怎么解释都没用是吧,叶特助,麻烦送我到恒仁医院,我宁可带外公回千水镇要饭,也不在这儿受人白眼!” 叶尧哪敢,“司小姐,你误会了,其实司总…” 司瑾年冷冷的声音打断他,“开车,去四季云顶!” 叶尧愣了一下。 四季云顶是司瑾年亲自选址和设计的私人别墅,依山傍水,空气极佳。 大概在三年前,别墅彻底竣工,但司瑾年也只是留了两个司宅的老佣人看房子,他自己没住过,也没带人去过。 叶尧感叹,“这样好的房子不入住,简直暴殄天物。” 而当时的司瑾年只回了一句话,“这是我的婚房。” 那如今司总要把司小姐带回去,是不是就说明已经默认他和司小姐的关系了? 这岂不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儿嘛! 叶尧挺高兴,启动车辆快速向目的地出发。 司瑾年没好气儿的,将司苒的衣服撇到她怀里,厉声道:“裴寂的衣服穿上瘾了,还不脱?” 叶尧识趣地升上了挡板。 想着今天从早到晚发生的事情,委屈一涌而上,司苒一边掉眼泪一边脱衣服。 司瑾年斜睨着她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圆润的肩膀,饱满的双胸。 他忍不住去猜测,裴寂见到她未着寸缕的样子会是怎样的疯狂。 兹要是正常男人,对司苒这种尤物都不可能有抵抗力。 他又不是不清楚,自他把17岁的司苒接到身边,到底为她挡了多少桃花! 突然,司瑾年扯开她即将穿上的胸衣,掐着她的腰把人捞进怀里。 司苒被吓了一跳,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你要干什么?” “你!” 司瑾年扳过她的腿,以一种很羞耻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 透过那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底裤,司苒明显感到了男人的欲望顶得她又痒又痛。 司瑾年伸手搂着她的后脖颈往前拉,霸道地含住她的唇瓣,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放在皮带上,引导她解开。 他从未在车上要过她,即使再想,他顶多催促叶尧快点儿开。 显然,他的情绪不对。 而司苒感受到的更多是耻辱。 她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在司瑾年看来,她的小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她不断摇头来避免他的亲吻,她试图从他怀里挣脱… 一切反抗与挣扎,还有生理上的厌恶,是因为她刚刚做过,和裴寂做过! 当这个念头占据上风的时候,他报复一般的,狠狠将她占有! 司苒感觉好痛,痛到颤栗。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 四季云顶位于“手可摘星辰”的山巅,远离城市喧嚣。 这场并不欢愉的情事结束时,车子已经停在车库里有一个小时了。 司苒几乎虚脱,全身吻痕遍布。 还是司瑾年用西服外套包着她,把她从车库抱到了二楼卧室。 兰嫂已经放好洗澡水,还放了些助眠精油。 司瑾年将人剥了个干净,轻轻放在浴缸里。 期间,他走出去吩咐兰叔和兰嫂,不许对任何人透露见过司苒。 两口子是司宅的老人,也是看着司瑾年长大的。 当年司家落魄,也是司瑾年创业最艰难的几年时间,他们自愿留下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不但分文不取,还拿了二百万给他作为启动资金。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靠这笔原始股发家致富,可当初的孤注一掷,他们是奔着打水漂去的! 真心换取真心,他们是司瑾年除了叶尧和小七之外的心腹。 他们是明眼人,从司瑾年和司苒的两小无猜,到确认收养关系,他们再察觉不出这其中的关窍,那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兰嫂煮了两碗阳春面,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将面放在了门口。 似乎,发泄完的司瑾年脾气好了很多。 他抱着洗好澡的司苒出来,给她吹头发,帮她穿上刚刚闪送来的睡裙,甚至还喂她吃面。 相比之下,司苒就变得阴郁了。 她把他的失态归结为占有欲,或是,不爱。 司苒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打算囚禁我多久?” 司瑾年阴阳怪气,“这里安全,不会有人给你下药。” “我和裴寂哥是清白的,你说话不要夹枪带棒好不好?” “我没打死他是我仁慈,你也别纠正我该怎么说话。” 她懒得解释了。 “星蓝那边怎么说,真的要停我的职?” 司瑾年不紧不慢缠了一筷子面条,“尤初没跟你说明白吗?” 司苒忿忿起身,“我怀疑是蒋琬做的,包括上次我挨鞭子,都是她做的。” 司瑾年轻笑出声,“所以你离开星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苒感到不可置信,“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对蒋琬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让我这个受害者躲得远远的?” 男人放下筷子,站起身握住她肩膀,“以后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和睦相处的好。” 司苒拨开他的手,踉跄后退。 这话司瑾年说过不仅一次,她怀疑他认真了。 他既要娶蒋琬,又要拿她当金丝雀豢养。 他凭什么既要又要! “司瑾年,你要是和蒋琬结婚,我们就断绝关系!” 司瑾年讨厌被威胁,但从司苒嘴里说出来,就是耍脾气了。 他宠她溺爱她,不代表他能一味容忍她把“分手”“断绝关系”挂在嘴边。 他上前一步,严肃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想好,欧宜芝一个月十三万治疗费加护理费,现在又多了个欧毕升,你跟我断绝关系,是准备带他们去睡大马路?” 司瑾年清楚司苒弱点,每次都拿她亲人的性命威胁。 事实上确实管用,司苒权衡利弊之后就会乖乖听话。 可这次,小野猫的爪子亮出来了。 她摔了碗,还把司瑾年推出房间,反锁房门后,从二楼跳了下去… 第21章 蒋婉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夜色正浓,山上的温度较低,司苒瑟缩着脖子跑到车库。 偌大的车库里停了不下十辆限量版豪车,找到刚才送她回来的那辆,她的衣服和包包都在副驾驶上。 换好衣服,开启导航,启动车辆往山下开去。 不熟悉的路她不赶快开,弯弯绕绕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停到星蓝国际前。 早已在此等候的周棠,看见司苒从那辆连号的宾利上走下来,眼睛都直了! 这豪车若不是司苒偷来的,那就证明她没说谎啊,她确实是司瑾年侄女! 周棠兴奋地跑过去,一巴掌打在司苒手臂上,“你嘴够紧的啊!咱俩这么铁我都不知道你是豪门千金!” 司苒无奈笑了笑,“我不是什么豪门千金,我妈带着我嫁给司瑾年大哥,我原来姓舒,帮我保密哦。” 周棠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又比划了个“OK”。 司苒:“抱歉这么晚折腾你来,可我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 周棠大剌剌,“哎呀跟我瞎客气啥啊!不过我不懂了,这事儿你求司总帮忙不是解决得更快吗?” “你看他,是想帮我的样子吗?” 周棠歪着脑袋想,也许,司总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并不关心。 周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腿咋了,有点儿瘸呢?” 是刚才跳楼的时候,崴到脚了。 司苒挽着她走进大厦,“司瑾年打的。” 周棠惊讶,嘴巴成了“o”型。 人前不苟言笑的大总裁,私下里也挺狠,说动手就动手啊! 周棠突然对司瑾年的印象大打折扣。 长得帅也不能随便打女人啊! 周棠义愤填膺地拍了拍司苒的手,“放心,姐妹儿一定还你清白,狠狠打司瑾年的脸!” “唔,谢谢啊!” 兵分两路,周棠去搞定保安调监控录像,司苒则是去办公区寻找她被调换的画本。 是的,比起一吻定情的紫色鸢尾,司苒更加在意她画了好几个月的粉色桔梗花。 设计部所有人的工位、抽屉,连门口的大垃圾桶都翻了,却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苏小小倒是毁尸灭迹得彻底。 汗如雨下的司苒,突然把注意力集中在副总监办公室。 会不会在蒋琬那里?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蹑手蹑脚去翻抽屉、翻书架。 结果不算一无所获,因为在书墙后,有一个保险箱,她打不开的保险箱。 那里,一定有蒋琬见不得人的秘密! 司苒倒是没蠢到去费力破译密码,她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监控上。 拿出手机刚要联系周棠,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 借着夜光摆件散发出来的幽光看见,这是一张合照,男男女女十几个人,蒋琬在c位笑得开心。 可吸引司苒目光的,却是站在蒋琬身后、举着高脚杯的男人。 那狐媚的眼和妖艳的脸,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了。 是出现在景和家园的男人,是她晕过去前看到的男人! 她仍然记得那股异香,如果没猜错,就是迷情药了。 只不过是裴寂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迷情药?计划? 司苒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难道是蒋琬要指使那个男人毁了她? 司苒还算镇定地拍了张照片。 没料想刚要离开,办公室的门和灯同时被打开… 结果,二进宫了。 司苒挺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让尤初来派出所接她,所以一个劲儿地讲“抱歉”和“谢谢”。 出了大厅,周棠忧心忡忡地迎上来,“你进蒋琬办公室干嘛呀?她装了防盗窃系统,有人进去保安那边就知道。” 尤初冲司苒挑起眉梢,“这位是你同伙?” 周棠叉着腰,“你谁呀?” 司苒连忙介绍:“这是尤初律师,这是我同事周棠。” 周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律师呢,用词这么不严谨,我们两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尤初饶有兴致,“哦?并肩作战?那你有什么收获啊?” 尤初比周棠高出一个头加一个肩膀,周棠仰视得脖子都痛,但气势依旧,“关你屁事!” “周小姐长得小巧,说话倒是挺霸气,通常这种人以剽悍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自卑。” 周棠怒了,“你说谁剽悍,谁自卑?” 尤初:“谁搭茬就说谁呗!” 周棠:“你跟我磨什么嘴皮子,有本事让司苒沉冤得雪啊!” 尤初:“不用质疑我的专业性,你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并且去做了,我相信只要没人捣乱,司苒很快就会沉冤得雪。” 周棠:“你说谁捣乱?” 尤初:“谁搭茬就说谁呗!” 俩人年龄加起来不超过三岁。 司苒站在他俩中间,避免打起来,“好了好了,别吵了,不管我有没有沉冤得雪,你俩我都感谢。尤律师,麻烦你送我到星蓝,我的车还在那里。” 尤初瞥了一眼大门外,“不用我送,你小叔来接你了。” 司苒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望去,道路对面停了一辆欧陆,司瑾年就靠在车上抽烟。 黑色的他与黑色的车融为一体,倒显得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愈发冷漠。 见司苒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了,周棠推了推她,“这不是有律师吗,让他帮你打官司,抵制家暴男啊?” 尤初:“谁家暴?” 周棠:“司瑾年啊!把司苒都打瘸了!” 司苒尴尬地扯了扯唇,“尤律师,我不想跟他回去。” 尤初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其实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前,你小叔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他一直在跟着你,也很担心你,跟他回去吧,以后别一个人半夜跑出来了。” 接着,睨了一眼周棠,“喂小土豆,我送你回家。” 周棠白了他一眼,悄声对司苒说:“你要不要去我家住,我爸练过散打。” 司苒垂着眸子,“谢谢你啊周棠,我…就不去了。” 周棠又靠近了些,“监控暂时没有线索,不过保安大猪跟我说,今天下午总裁办的人来删过监控。” 第22章 心怎么,这么疼呢 “玩儿够了?”司瑾年掐了烟,好整以暇地看着司苒,“从二楼跳下来爽吗?要不要我找个再高点儿的地方给你跳?” 司苒骨子里是倔强的,表面上再乖再听话,眼神里也闪着不服输的光。 “我只不过是去公司找我的画本,你不用像看贼一样看我。” 司瑾年:“别忘了你已经停职,半夜偷溜进别人办公室,我不拿你当贼,别人还不拿你当贼吗?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司苒收紧双拳,音量提高了一个八度,“我被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坐以待毙吗?我跟苏小小有什么仇,还不是你白月光在背后出谋划策,你为了袒护她连监控都删,我没那么大度,我要找到证据告死她!” 小野猫的爪子还真够锋利的,不但伤人,还伤己。 今天敢跳楼,明天就敢拿刀。 司瑾年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把她揽在怀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 司苒推开他,不耐烦道:“那你去翻蒋琬的保险箱,看看我的画本到底在不在她那里!” “不要无理取闹!” “她一个副总监,又是装保险箱又是装防盗系统的,不奇怪吗?她办公室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要是诚心给我个交代,你去查啊!” 司瑾年握住她冰冷的手,肃声说道:“司苒,我和蒋琬会很快传出婚讯,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站在舆论风口浪尖。不过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信我,等着好吗?” 轰,脑子里紧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 原来,他是在维护心上人啊! 她的歇斯底里,在他眼里,是不是像个跳梁小丑? 心怎么,这么疼呢! 刚才那股为自己出头的劲儿,瞬间消失殆尽。 她别过头眨了眨眼,使劲儿把眼泪憋了回去。 绕过车头,她乖乖上车,乖乖系好安全带。 等司瑾年上来,她平静的声音有些许颤抖,“送我去医院吧,我想外公了。” 司瑾年:“已经很晚了苒苒…” “就是要很晚啊,我白天又不能见人。” 司瑾年听得明白,她在怪他亲手把她送到警局,又让尤初偷偷带她出来。 他没再说话,把车开到恒仁医院。 尽管一瘸一拐,她也要倔强地甩开司瑾年的手,不叫他扶。 进入病房后,更是连忙把他锁在了外面。 小姑娘在闹脾气,随她便是,只要她不提“分手”“断绝关系”,爱怎么闹怎么闹,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 司瑾年在病房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不放心,于是让护士打开了门。 司苒睡着了,趴在病床边,握着欧毕升的手。 满面泪痕,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 他的女孩儿受了委屈,宁可跑到什么都不懂的欧毕升面前哭泣,也不当着他的面哭。 她和外公说了什么? 应该说了很多他的坏话吧! 司瑾年摸了摸她的头,在心里暗暗发誓:苒苒,再等等,等我拿回司家的东西,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 在四季云顶生活的这半个月,司苒还算适应,只不过不爱搭理司瑾年。 两人照面的时间不过一早一晚,司苒故意冷落他,时间长了,他就不回来住了。 司苒白天学习设计知识,有时候晚上会去看望欧毕升和欧宜芝。 只可惜,欧宜芝不言不语,欧毕升笑嘻嘻的“小枝长小枝短”,司苒根本问不出自己的身世。 现在,他们全都住进了青山疗养院。 一个月近三十万的开销,司瑾年给他们安排了最高等级的护理。 这点,司苒既感激,又亏欠。 星蓝设计稿被盗的事件平息得很快,又开始紧锣密鼓进行一吻定情系列珠宝的重新设计。 周棠告诉她:参与这次设计的,全部都是设计师以上级别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还有就是,苏小小失踪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司苒下意识认为是司瑾年做的。 后转念一想,司瑾年不至于,苏小小也不值得。 这天,是星蓝新品发布会。 司瑾年一早来到四季云顶,拉起睡眼朦胧的司苒给他打了个领带,就走了。 司苒迷迷糊糊的,还叨咕了一声“有病”。 早饭过后,周棠约她去逛街,给即将见面的未来公婆选礼物。 司苒的大众车被叶尧开回来了,在一大堆豪车活像个可怜兮兮的乞丐。 她不在意这些,反倒觉得这车开得没压力,随便撞。 到了商场一楼,远远就看见周棠一手一杯果饮向她跑来。 “给,热了吧,喝点儿凉快!” 司瑾年从来都不让司苒吃外面的东西。 凡是入口的零食类、饮料类,都是从国外进口、司瑾年严格把关的。 司苒也听话,他不让,她就不吃。 可今天,她太热太渴了。 粉色的冰镇气泡水,配上翠绿的薄荷叶和新鲜的柠檬片,一看就很解渴。 司苒高高兴兴接过,饮了一大口,瞬间神清气爽,胃里冰冰凉凉。 两人手挽着手,挨个专柜逛。 司苒问周棠的预算,还有她男朋友双亲的工作。 周棠说她的预算只有两万左右,他们都是重点中学的教师。 司苒帮她选了一对乌木镇纸和一支钢笔。 “第一次见面,送的东西既不能太奢侈,又不能太敷衍,这两样中规中矩,主要是试探他家里人对你的态度。” 周棠一脸崇拜,“你好懂哦!” 司苒也不懂这些,只不过欧宜芝讨好宋玉卿的那几年,总在她耳边叨咕送礼的门道。 耳濡目染,自然比一般人明白些。 现在想来,但凡宋玉卿是个正常人,欧宜芝凭她的送礼之道也能混个“婆慈媳孝”的口碑。 正当司苒盯着柜姐打包的时候,周棠兴奋地摇了摇她的手臂,“快看,司总好帅啊!” 司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上看,商场中央的悬浮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吻定情的发布会。 镜头给到司瑾年,确实帅得叫人挪不开眼。 可他旁边的蒋琬,也同样美得不可方物啊。 “啧啧,真配!”周棠兴致勃勃的八卦,“我见过好几次,司总亲自来接蒋琬下班,传言说他们连婚期都定了…哎,你不给我点儿一手资讯,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苒盯着屏幕,唇瓣微张,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 周棠的眉毛也越拧越深,“这不是、不是你一直在画的粉色桔梗吗?怎么成了一吻定情?” 第23章 明晃晃地剽窃 镜头划过,给了一吻定情几个特写。 周棠在一旁忿忿不平,“靠,连颜色都不改一下,还真是拿过来就用啊!怪不得不让设计师以下的参与设计,就是防着我们哪个看过你的原稿!” “苏小小真够损的,拿你东西做人情。” “司苒,这事儿你得讨个说法,不能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看着自己的设计被原封不动搬了上去,司苒的眼睛真是又胀又疼。 想起昨晚在蒋琬办公室里发现的保险箱,也许她的设计稿就在那里。 偷来的,当然见不得人。 司苒:“周棠,谭经理应该也在发布会现场,你联系她,请她拍几张新品照片过来,要高清的。” 周棠:“好,咱们好好看看细节!” 两人拎着包装好的礼物,边走边等待谭经理的信息。 “哎哎哎,来了来了。” 周棠点开图片,将手机交到司苒手里,“你仔细看看,跟你画的有什么不同。” 司苒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双指一拨放大图片。 半晌,她指给周棠看,“他们做了改动,增加了花蕊的数量,花瓣层叠的布置也不一样,减少了上面的纹路,还有,背面的刻字也去掉了。没有这些巧思,这朵洋桔梗,就是一朵普通的花了。” 周棠摸着下巴,“也许做贼心虚,他们不敢原封不动照抄,只得去掉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 司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用的材质也不对,不应该用粉钻,而是应该用海螺珠。” 周棠替她着急:“你在这儿跟我阐述有啥用,趁着发布会的热度,赶紧把你的设计抢回来啊!” 她怨,她恨,可无凭无据从别人手里抢东西,她接受的教育不许她这么做。 如果在发布会之前,她找到了自己的手稿,还有一点儿抗争的可能,现在… 司苒低着头,冰凉的手指缠绞在一起,“我能画桔梗花,别人也能,我恬不知耻地说这是我设计的,丢的是…司瑾年的脸面。” 周棠怒其不争,“恬不知耻的是他们!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欺负了,最起码得知道苏小小把你的设计给了谁!” 说着,周棠拉着司苒走向电梯,“咱们现在就去发布会现场,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喜欢抢别人东西!” 周棠开车,载着魂不守舍的司苒来到恒悦酒店。 宴会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记者。 司苒双脚跟灌铅了似的,周棠都拉不动。 “哎呀,你咋这么怂!算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谭经理。” 周棠跑得快,一溜烟儿消失在人群中。 司苒靠着墙站,心脏如响鼓重锤。 半晌过后,周棠回来了,带着身穿正装的谭经理。 看样子周棠已经把事情跟谭经理说了个七七八八,谭经理直接把人从宴会厅后门领到后台,让她们稍等,她去叫人。 发布会已经接近尾声,后台的模特准备卸妆,摘下了展示用的一吻定情,正欲放到保险柜里。 司苒走过去,很礼貌地问:“请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模特打量了她一眼,“不行,这很贵的,弄坏了你赔不起。” “我不会弄坏的,我保证!” 模特置若罔闻,将耳环放到保险柜里,“跟我保证有什么用,你去找领导,领导说让你看我就让你看!” “啪”! 周棠走过来,把工作证往模特面前一甩,“我是星蓝国际设计部经理,够不够得上你嘴里的领导啊?” 模特翻了个白眼,把身上最后一件手链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就起身离开了。 周棠拿起谭经理的工作证揣进口袋,拿起手链交给司苒,“这是你的设计,随便看!” 司苒笑了,“谢谢你周棠。” 过了一会儿,谭经理叫来了程浅。 程浅让助理清场了一切闲杂人等后,问道:“听谭经理说,新款一吻定情是出自你的设计,到底怎么回事?” 司苒摩挲着手中熠熠生辉的粉钻,垂眸娓娓道来。 将粉色洋桔梗的灵感来源、花瓣和花蕊的数量所代表的意义、材质选择的考量,还有…她当时确实想拿着这个构思去竞选一吻定情的设计,只是被设计师打了回来。 程浅眸色深深,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司苒,你是谭经理一直看好的设计人才,今天我能来听你说这些,多半也是看在谭经理的面子上。” “无论一吻定情的设计是否出自你手,我都不能‘还你清白’,不过,作为星蓝国际总裁,我有权利允准你回来上班,并且给你初级设计师的职位,你意下如何?” 周棠:“程总,是苏小小调换了司苒的画本,原稿还在咱们公司,只不过不知道在哪位领导的手里。再说,我和司苒工位挨着,我是亲眼目睹她画了好几个月的桔梗花,除了几处细枝末节,一吻定情就是明晃晃的剽窃啊!” 谭经理打断她,“周棠!说话注意分寸。程总肯让司苒回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来日方长,司苒的才华不会被埋没。司苒,你要抓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谭经理边说边冲司苒使眼色。 司苒听懂了她的画外音,只有回到公司,才能抓住剽窃之人的小辫子。 还没等司苒回答,一声坚决的“我不同意”打破了后台的宁静。 蒋琬一身亮色鱼尾裙,披着卷曲的大波浪款款而来。 吊高的眼尾写满不屑,盯着司苒的眼神怕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她与程浅平起平坐,语气里更是多了几分数落,“程总糊涂了,连吃里扒外的东西都要往自家划拉,当我星蓝国际是什么难民收容所吗?” 司苒知道,蒋琬的高傲,只不过是司瑾年给她的底气。 有着集团总裁的撑腰,程浅也不好太反驳,“蒋副总监,司苒只是停职,是走是留还要请示总部集团。” “不用请示,我做主了,司苒被正式开除,永不得再录用!” 第24章 他真的生气了 蒋琬说完这些,拥挤的后台就涌进了一批记者。 闪光灯频闪,话筒直接怼到蒋琬脸上,争先恐后提问关于一吻定情的设计灵感。 蒋琬够从容,即使在逼仄的空间,即使真正的设计者就在旁边,她也能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 “她说得不对!” 司苒没什么情绪,但柔和沉静的嗓音很突出,记者们纷纷回头看向角落里的她。 她受不了蒋琬公式化的回答,一听就是提前背好的,以至于连洋桔梗的花语都说错。 司苒从黑暗中走出,头顶的射灯照下来,将她笼罩在一片光晕中,整个人似天使般恬静。 “不同颜色的洋桔梗,代表不同的寓意。蒋小姐所说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是紫色洋桔梗的花语。而这款粉色洋桔梗,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花语,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 “桔梗花开代表着幸福降临,有的人能够抓住机会找到幸福,而有的人却与幸福擦身而过。” “爱情从来不是童话,福祸相依而已。” 某记者:“所以一吻定情的设计理念,不是关于美好爱情的承诺,而是劝诫人们不要沉溺于虚无缥缈的爱情中吗?” 蒋琬提高音量:“记者同志们,她就是当初把星蓝设计稿卖给荣泰的员工,早就被开除了,怎么会知道一吻定情的设计理念?就连今天的新品发布会也是偷偷进来的,谭经理,去找保安把她给我扔出去!” 司苒上前一步,淡定却掷地有声,“是你陷害我出卖星蓝,一吻定情也是你偷我的手稿,你赶我出星蓝,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剽窃我的设计!”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记者们纷纷将话筒推到蒋琬面前,请她解释司苒的话是否属实。 蒋琬不慌,反倒轻笑一声,“各位,她在警局有案底的,还要我解释吗?” 周棠想要说话被司苒拦住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靠抢得来的东西,你可拴住了!” 蒋琬攥紧拳头。 她知道司苒说的不仅仅是设计稿,更是司瑾年! 在一帮记者面前明目张胆地挑衅,她嫌命长了吧,得让瞿杰赶快解决她。 这时,司瑾年走了进来。 看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怒气上涌。 “叶尧,招待记者朋友们外面专区落座,挤在这里,还以为我南风集团破产了呢!” 某记者作死,直接把话筒怼到司瑾年嘴边,“请问司总,星蓝国际内奸一事作何解释,还有今天发布的一吻定情新品,到底出自哪位员工手笔,是否有冒名顶替的情况?” 司瑾年一记眼刀射过去,某记者无缘无故哆嗦了一下。 紧接着,叶尧吩咐现场保镖,把这帮记者们“请”了出去。 司瑾年压抑怒气,问了句,“谁把她带进来的?”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司苒。 司苒太了解司瑾年,她不想连累谭经理。 于是大方承认,“没人带,是我自己偷溜进来的。” 她越坚定,司瑾年就越气。 他要让她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叶尧,去查监控,把那个私自带无关人员到发布会现场的人,做开除处理!” 司苒一听着急了,“你干什么?我的错误我认就行了,为什么要迁怒他人?” 司瑾年冷眸阴鸷,“你在记者面前说的那些话,会影响接下来的新品上市,会影响南风的股价浮动,我要花多少精力去公关、去压制舆论,你闯下的祸要我来给你擦屁股,凭你一句理直气壮的认错,就能挽回今天的局面了吗?” 司苒鼻子泛酸,眼圈泛红,再一次拦住了想为她说话的周棠。 她好看的杏眼涌着泪,“司总,粉色洋桔梗的设计,是我的…” 她就那么看着司瑾年,像是对心爱洋娃娃被抢走后的哭诉,倔强但无力。 司瑾年咬牙发狠,“不重要!我不在乎是你设计的,还是小猫小狗设计的,单凭你冲动、悍妒、自私,我也不会把你的名字列在一吻定情首席设计师名下,你德不配位!” 司苒瑟缩着,像受惊吓的小鹿,睁着漆黑的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司瑾年说过,他婚期将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蒋琬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他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说出这样狠厉的话。 可司苒也怕啊,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下一秒,他的巴掌就会落下来… “叶尧!”司瑾年喊着。 叶尧战战兢兢,“是,司总。” “把无关人员赶出去,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司瑾年离开了,很气,很气。 蒋琬跟随其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程浅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 最后,谭经理走过来拍了拍司苒的肩膀… 司苒握住她的手,哽咽着,“放心,他不会,不会开除你。” “唉…” 谭经理也走了。 叶尧:“司小姐,我送你出去。” …… 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乌云密布了。 周棠见司苒跟丢了魂儿似的,不说话还一直掉眼泪。 她不放心,于是带司苒回了自己的家。 周棠三代人挤在一间七十平米的房子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个上高中的弟弟。 周棠早就发信息告诉家里,同事司苒要来做客。 于是,等她们进门的时候,饭菜已经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 司苒还以为周棠自己住,没成想是这么一大家子。 第一次空着手来拜访,司苒总归不好意思,洗过手后就帮周母去盛饭。 周母打心眼儿里喜欢司苒,长得漂亮又乖巧。 她拉着司苒摁到座位上,笑盈盈的,“我都不让周棠碰家务活,哪能让你碰啊,你就乖乖等着吃就行啦!” 席间,热闹轻松的家庭气氛,让司苒心情好了许多。 他们没有一个人“食不言”,每个人都在分享一天遇到的趣事,时不时会传来不羁的笑声。 周母会给司苒的饭碗里添菜,直到堆成一座小山。 周父不太善于言辞,只催促着她吃这个、吃那个、多吃。 周爷爷周奶奶会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热心地把跳广场舞姐妹儿的孙子的微信推给她。 周棠的弟弟倒是不说话,可是在吃完饭后,悄悄给她塞根冰棍儿吃。 原来,家人之间是可以这样的! 她好生羡慕啊! 最后,还是因为她胃有些不舒服,才迫不得已离开,否则她真的想留住这温存。 周棠送她到商场取车,临下车时,周棠拉住她,“你脸色不好,真的没事吗?” 司苒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没事,也许是刚才的冰棍儿太凉了。” 周棠有些扭捏,“其实,要不是我非拉着你去发布会现场,你就不会挨骂,终究是我太冲动了,我、我向你道歉。” 司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何德何能,有一个肯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别说抱歉,你能相信我、站在我这边,是我的福气。” 周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哪有那么好!” …… 在回四季云顶的途中,司苒去药店买了胃药。 半路,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刷器都不好使了,她只好把车停在路边。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胃越来越痛。 抠出一粒胶囊生生咽了下去,可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雨倒是小了,但胃痛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加重了。 她下车蹲在路边吐了两次,第二次明显有血。 她又怕又疼,下意识打电话给司瑾年,可一遍、两遍、五遍,到最后就直接关机了。 她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驾驶室,痛到全身发抖… 第25章 为什么要伤害我在意的人 蒋琬第五次挂掉司苒的电话后,删除通话记录后,将司瑾年的手机关机。 紧接着,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小瓶香水,喷在头发上。 拉下吊带裙一侧的肩带,她斜靠在床头,酥胸半露不露,房内顿时旖旎一片。 浴室水声停止后,司瑾年围着浴巾走出来。 蒋琬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那令她血脉喷张的身材。 她暗自肖想,这样的极品优质男在床上会是什么味道。 “阿年…” 蒋琬揉着太阳穴起身,“站不稳”扑到司瑾年怀里,“阿年,我喝太多了,吐了你一身,抱歉。” 司瑾年闻着她头顶散发出来的异香,狠狠蹙了一下眉毛。 他没有拒绝她的亲近,也没有碰她。 而是任她靠在自己胸口,没什么情绪,“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蒋琬搂着他腰部的手,渐渐游移到身前。 她抬起头,脸上立现两坨不自然的绯红,“阿年,要我…” 司瑾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将她抱到床上。 蒋琬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压在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吻上他的唇。 司瑾年修长干净的手指,带着凉凉的温度抚上蒋琬燥热的脸,再轻轻掐住她的脖子。 下一秒,蒋琬耳边响起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你爱我吗?” 蒋琬的手在他背上胡乱摸,“爱,阿年,我爱你,要我,求你…” “那…为什么要伤害我在意的人?” 蒋琬神智不清,只一味地说着“爱他”“要他”的话。 司瑾年加重手上力度,眼见蒋琬脸色变紫,眼睛充血… 要不是门铃响起,她非得被司瑾年掐死! 男人没管松松垮垮的浴巾,同样中了迷情药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脚步踉跄去开门,一把拿过叶尧怀里的衣服,边穿边吩咐:“找两个男模伺候她,拍个高清视频…” 顿了顿,“送我去医院。” * 与此同时,输上液的司苒感觉活过来了。 疼痛减少,身体回温,心跳也逐渐恢复正常频率。 坐在输液大厅里,看着手机里空空如也的信息,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自己打120,一个人输液,自己照顾自己,不也没死? 不必傻傻地依赖给过你承诺的人,毕竟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夜晚的急诊,闹哄哄的。 司苒睡不着,就盯着输液管看。 终于快见了底,她按了呼叫铃。 小护士过来帮她拔针,同时也叮嘱她以后最好不要吃凉的,否则再严重就该胃出血了。 司苒谢过后,按着针孔部位止血。 忽然,大厅广播响起,似乎在为一个车祸患者寻找稀有血型。 司苒认真听了一会儿,下一秒起身直奔护士台。 她是孟买血型,全国也没几个人。 她要是不救,估计那人只能等死了。 登记好信息之后,她就被带入了处置室。 一共400cc,抽完后,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走出去的时候,正好与那个躺在病床上满身是血的男人擦身而过。 他被推往手术室,高大的身体里,即将流着司苒的血。 …… 另一边的恒仁医院,陆柏笙给司瑾年扎针,总归带了点儿私人恩怨。 司瑾年看着整个针头都差不多扎进手臂,微微蹙了下眉头,“被宁萧甩了?” 否则哪来的这么大怨气? 陆柏笙用力将药水推了进去,忿忿嘟囔,“你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司瑾年薄唇勾笑,“怎么?不是我你就吃上肉了?” 陆柏笙没什么好气儿,各种医疗器械被他收拾得叮当乱响,“宁萧居然去相亲,对着那么个歪瓜裂枣的男人她也能吃得进去饭,逛街看电影,还请那男的上楼坐坐…” 陆柏笙气得鼻子冒烟,司瑾年淡定阴阳怪气,“哦,原来是情敌吃上肉了。” “你滚蛋!宁萧又乖又保守,我对她放心。” 司瑾年看着自己泛红粗大的针孔,轻嗤,“你对她放心,倒是对我挺狠心。” “啧,大男人打针有什么可矫情的…不过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下药?” “蒋琬。” “蒋琬?”陆柏笙一脸嫌弃,“玩儿情趣吗?我不要当你们play中的一环。” 司瑾年起身穿好外套,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宁萧吧,没准儿现在都上二垒了!” 陆柏笙气得跳脚,冲着他背影喊:“司瑾年!我要是娶不到老婆,我就睡你和蒋琬中间!” …… 大雨过后的空气透着冷冽。 司瑾年回到车上,吩咐叶尧开车回澜湾。 后视镜里,司瑾年阖上眼睛小憩。 叶尧看着自家老板疲惫不堪的样子,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司瑾年嗓音暗哑,依旧没有睁眼。 叶尧:“司总,兰嫂说,司小姐现在还没回去。” 心脏倏地一紧,司瑾年掏出手机… 关机? 他一边开机一边问,“兰嫂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叶尧:“十分钟之前。” 夜不归宿,嗯? 小丫头长本事了! 司瑾年的满腔怒气,在收到司苒关机提醒之后,更盛。 他大力攥着手机,平整的屏幕渐渐变得有了弧度。 没等到司瑾年的示下,叶尧只得启动车辆。 “司总,司小姐应该是心情不好,跟着她的保镖说,她从酒店出来,跟周棠回家了,晚上七点多才出来。” “然后呢?” 叶尧看着后视镜,“然后,保镖就下班了。” 司瑾年往后一靠,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是我太惯着她了…” 叶尧腹诽:啥意思,不管她了? “那司总,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就怕万一…” 司瑾年打断道:“那么大的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回澜湾。” 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裹挟着阵阵寒意。 第26章 订婚宴 翌日,司苒拖着无力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 坐了好一会儿,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她是如何回到这里的。 明明记得,昨晚从医院出来就困的不行,开了一半实在受不了就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 难道是梦游把车开回来的? 唔,好晕,天旋地转一样。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她又一脑袋扎到枕头里。 咚咚咚! 兰嫂悄悄探出个脑袋,“司小姐,醒醒吧,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司苒没什么精神,“我不饿,再让我睡一会儿吧兰嫂。” “司小姐,都下午了。三少让我来叫你,他已经在下面等了挺长时间了。” 司苒蒙上被子,“那您就说我没醒,把他打发了就是。” 过了一会儿,被子被掀开。 “你要打发谁啊?” 是司瑾年那张高贵禁欲的脸。 司苒愣了一小下,突然就反应过来,“昨晚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提到这个他就生气。 什么时候添了随时随地睡觉的毛病? “起床收拾一下,准备去参加我和蒋琬的订婚宴。” 这么…快的吗? 像被泼了盆冷水,她从头凉到脚。 司瑾年说得太从容太坦然,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丁点儿情动或者不舍。 就这样床上床下两幅面孔的人,会对她留有真心吗? 不会的! 昨天他还为了蒋琬数落她来着! 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坐起,“我不舒服,不想去。况且,我连请柬都没收到,小叔当真诚心邀我参加吗?” 司瑾年坐在床边,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我亲自通知不是更有诚意吗?” 司苒别过头,惨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冷笑,“你的婚期将近,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蒋琬站在风口浪尖。” “你花费那么多精力,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舆论,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再起波澜。” “所以,跟你结婚有关的一切事宜我都不会参加,乖乖当个透明人!” 用他的话来顶撞他,小丫头长本事了。 司瑾年敛了笑,“订婚宴邀请的都是亲朋好友,连你二叔一家都从国外赶了回来,你在司家户口本上,不去不合适。” 他伸出手将挡在她眼前的碎发掖到耳后,动作近乎讨好般的温柔,“跟我一起去,嗯?” 司苒垂眸沉默良久,后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和蒋琬结婚之后,一定离我远一些!” “苒苒…” “出去,我要换衣服!” 司瑾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服边缘的皱褶,“在家耍脾气就算了,外人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门轻轻关上,司苒又忍不住哭了。 昨晚胃那么痛,她都没哭,却总是因为被司瑾年牵动情绪而落泪。 也许,这是一种戒断反应。 越痛苦,离解脱就越近。 …… 夜幕降至的凌江城,灯火阑珊。 晚思坊顶层包房,人群一波波地往里进。 虽说是订婚宴,可除了门口站着两个查验请柬的保镖,室内室外没有一点装饰,低调得很。 司苒以为,最起码会有一张司瑾年和蒋琬的人形立牌。 也不知道是不是抽血的关系,司苒觉得浑身无力,头晕得很。 于是拉了张椅子,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司老爷子和宋玉卿被前呼后拥地走了进来。 虽然宋玉卿一直不赞成这桩婚事,可架不住司老爷子喜欢,蒋家又对自己儿子的事业有益。 万众瞩目下,她还算给蒋家面子,笑意盈盈的、任蒋琬挽着自己落座。 不经意的一瞥,目光落到角落里的司苒,宋玉卿立刻压下了嘴角,“她怎么也来了?” 司苒的出现,何尝不是给蒋琬添堵呢? 于是蒋琬自告奋勇,“伯母您宽心,既然您不喜欢,赶出去就是了。” 宋玉卿摆摆手,“算了,想来是瑾年的意思,她不捣乱就不用管她。” “好,好呀。” 死老太婆,出尔反尔,明明讨厌得很,装什么贤良淑德! 蒋琬走到司苒面前,推了推她的肩膀。 司苒睡得沉,直到感觉肩膀疼了才醒。 “你来当大爷的?” 司苒揉着眼睛,“干嘛?” 蒋琬冷眼看她,“你去接二哥一家,车坏在机场高速了。” 司苒拿出手机,“让叶特助去接就好了…” 蒋琬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别人都在各司其职,就你一个闲人,你不去谁去!” 说着,扔给她一把车钥匙,“下了电梯就能看见,红色卡宴。” 司苒想着,不在这儿看他们秀恩爱也挺好。 于是,义无反顾出了包房的门。 蒋琬邪魅一笑,立刻给瞿杰发送了条微信:人开着我的车,走的龙华大路,往机场方向,这次不准失手。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司苒,我倒要看看,你被毁了之后,司瑾年还要不要你! 蒋琬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若一切正常的话,经过司瑾年一晚的卖力“播种”,她现在已经怀上了司家的种! * 司苒车开得不好,她自己知道。 因此在开别人车、特别是豪车的时候,就要万般小心。 精神高度集中是一方面,还不能太慢,以免二叔一家赶不上订婚宴。 正赶上堵车,几个红灯过后她有些着急。 她想打电话问问叶尧司景辰的号码,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车子再次启动,在接近高速入口的地方,前方突然窜出辆车,横在卡宴前。 司苒躲闪不及,踩下刹车的同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她追尾了别人的车! 第一次出交通事故,司苒是紧张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被汗打湿,心脏咚咚像要冲破胸膛。 直到车窗被敲响,她才回过神。 拉起手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去单独对峙那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怎么开的车,会不会开车?” 她预料到了劈头盖脸的指责,于是一味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对不起…” 男人不依不饶,“小姑娘驾照买来的吧!” 司苒忙不迭摇头,“不是的,是我考的。” “拿出来看看,没准儿都过期了。” “没有没有,就在我包里,我拿出来给你看。” 说罢,司苒打开车门,去拿副驾驶上的包包。 这时,男人从后面,用浸了麻药的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瞬时,司苒感觉身体瘫软,意识模糊,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司景辰一家,在仪式正式开始前准时到达了。 宋玉卿站起身,泪眼朦胧地抱住了自己的二儿子。 司景辰与司景行是双胞胎,每每看到他,都能暂解宋玉卿思念已故大儿子的苦思。 所有人落座,订婚宴正式开始。 叶尧站在台下,看着司苒莫名其妙的信息皱了皱眉头。 再环视一周,并未见她的身影。 小姑奶奶,可别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啊! 叶尧走出包房,找到了小七,“盯着司小姐的保镖呢?” 第27章 解救 皓月当空,一股裹挟着潮湿和咸腥的风,吹醒了司苒。 她的手脚被紧紧束缚住,嘴上贴着胶带,既不能动,也不能说。 伴着身下地板的嘎吱作响和耳边清晰的海浪声,她意识到,她被绑架到了船上。 哐! 门被大力踹开。 外面的月光照进漆黑的船舱,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向司苒走来。 瞿杰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将她干燥的唇皮连带撕了下来。 苍白的唇上殷出鲜血,司苒没忍住嘤咛出声。 瞿杰兴奋不已,用嫩滑的大拇指抹去她唇上的血迹,“宝贝,你声音可真好听。” 司苒厌恶地别过头,“蒋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宁可做这些作奸犯科的勾当!” 男人在黑暗中的眼,闪过一丝诧异的光,“你认识我?” “我记得你的味道,虽然没有那天浓烈,可我依然能辨别得出。” 瞿杰笑的声音很阴柔,“宝贝,你鼻子真灵。” 他的笑声,让司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觉得,他有些…变态! 一旦这种想法占据大脑,司苒就害怕起来,“你想要干什么?” 瞿杰蹲累了,索性坐下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认识琬,她为了嫁进司家,让我除掉你。”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感兴趣,我拿钱办事,不问对错。” 司苒:“她想怎么除掉我?” 瞿杰噗嗤一声笑出来,“妇人之见,太low。我要把你卖到金三角,让你自生自灭。哦不对,自生自灭不够准确,你知道了琬的计划,是必死无疑了!呵呵…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公海,天高皇帝远,谁的手都伸不过来了!”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明知道是犯罪,却仍义无反顾? 金钱诱惑无可厚非,可如果仅仅是交易,谁会将合照放在办公桌上? 除非,他们原本就认识,且交情不浅! 司苒眯了眯眼睛,“你知道,蒋琬的办公桌上,有一张你的照片吗?” 她捕捉了到男人眼底的微微诧异,继续道:“虽然是很多人的合照,但大多数人被柔焦处理看不清脸,唯独你…蒋琬她,对你的感情不一般吧!” 瞿杰碧色的瞳孔里,透着隐隐的蓝。 蒋琬,对他的感情不一般吗? 那为何在床笫间,无论她如何动情,都未曾回应他的“我爱你”。 又为何不声不响回国,扔他一个人在国外。 终究,他这个“玩物”难登大雅之堂,没资格谈爱。 只一瞬,他就回过了神。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司小姐就别费心研究我和琬的关系了,保存体力,准备迎接你的地狱生活。” 话落,他走了出去。 大门一关,司苒再次坠入黑暗。 不过这次,没有留给她多少害怕的时间。 瞿杰离开后不久,船体就遭受到了大力的撞击。 摇晃中,司苒的头重重磕到地板上,一阵剧痛袭来,让她有片刻恍惚。 耳边除了海浪声、撞击声、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还有夹杂其中的枪声。 下一秒,门被踢开,亮银色的月光倾泻进来。 同时进来的,是一名行色匆匆的男人。 他直奔司苒而来,扶起她后,用小刀割断了捆绑她手脚的麻绳。 “你是谁?” 男人没回应,拉起她往外跑。 出了船舱才发现,这是一艘改装过的小型邮轮。 有许多人抱头蹲在锈迹斑斑的甲板上。 司苒不知道枪声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交战双方是谁,只能在男人的庇护下奋力奔跑。 突然,一股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闷哼过后,身边男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月色下,司苒看见他额头正中,多了个血窟窿。 她愣住了,怔怔盯着男人死不瞑目的眼! 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被抽空! 残忍血腥的画面,是她从未经历过的震撼。 倏地,胃里的翻江倒海,喉咙泛起腥甜。 转过身,她扶着栏杆吐得天昏地暗。 海风肆虐中,她抬起水汽氤氲的双眼,另一艘船出现在视野。 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司苒想办法求助… “宝贝。” 司苒倒吸一口凉气,瞿杰的手枪已然顶在她的后腰。 “有人要断我财路要我命,是来救你的吧!虽然我很舍不得,但也不得不送你去见上帝了。” 瞿杰将枪上膛,渐渐抵住她的太阳穴… 司苒收紧拳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大喊道:“我死了司瑾年不会放过蒋琬的!” 果然,他是在意的。 就在他停顿的一秒,他的手臂被子弹贯穿,手枪应声落地… 司瑾年站在已经靠近的游艇上,手拿狙击步枪,要不是游艇摇曳,他一定一枪毙命! 于是在射中手臂后,重新上膛瞄准。 蒋琬心里一沉,看样子,是不准备留活口啊! 还没等到司瑾年痛下杀手,瞿杰就翻越栏杆跳海了,拉着司苒一起。 司苒死不死的,蒋琬不在乎。 可瞿杰曾说过,如果他死了,那她蒋琬霸凌同学致死的视频,就会出现在各大网站。 她离正式的司太太只一步之遥,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让瞿杰毁了自己一辈子荣华! 蒋琬先于司瑾年跳下海,朝着瞿杰方向奋力游去。 小七吩咐一小部分人上船抓住余下势力,剩下的“精兵”跳进海里去搜寻司苒。 海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司瑾年在精疲力尽之时,终于看见随海浪浮沉的司苒。 他不顾一切游过去,却发现,她被蒋琬紧紧护在怀里。 “阿年,快,司苒呛水了,先救她…” 游艇上,司瑾年淡定的外表已然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 他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呼唤着“苒苒醒醒”。 猩红色的双眸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泪水。 终于,在司苒吐出一口海水,经历剧烈的呛咳后,司瑾年松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蒋小姐身上都是血!” 司瑾年回过头,看见蒋琬那身月白色的旗袍,上半身已然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第28章 我有话要对小叔说 此时,恒仁医院高级病房里。 陆柏笙正翻看司苒的各项检查结果。 不经意抬头,便看见她痴痴呆呆的傻样子,直接悄声吩咐实习医生准备让精神科来会诊。 “想啥呢,大侄女?” 陆柏笙打发了其他人,坐在她病床边的沙发上。 司苒转过头,眼神有些空洞,“今天救我的,不止小叔一个人。” “嗯?啥意思?” 司苒又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小叔来之前,有个想救我的人,被打中了额头…还有,那个男人在跳海之前,后背也挨了一枪,小叔跟他面对面,怎么会打到后背上去…” 陆柏笙默默点开微信,给助理发送微信:现在、立刻、马上让精神科派来个人。 “陆医生…” 陆柏笙:“哎哎,你说。” 司苒:“我有话对小叔说。” “乖侄女,你小叔陪着你小婶婶呢!你小婶婶替你挡刀,离心脏只有几公分,实实在在是鬼门关溜达一圈儿,你小叔正感激涕零呢!” 小婶婶三个字,简直如同生剜! 司苒记得跳入海里之后,瞿杰并没有想置她于死地。 可能是她那句“我要是死了,司瑾年不会放过蒋琬”起了作用,瞿杰只想带她游向不远处的小船。 但蒋琬追上来后,却死命把她往海里按。 她只顾挣扎,不知道蒋琬和瞿杰之间发生了什么。 瞿杰不会伤害蒋琬,蒋琬更不会为她挡刀。 一切因蒋琬而起,受伤,只不过是她自保的方式。 司苒坚定地看向陆柏笙,“她自己捅伤的自己,她在为那个男人的逃跑争取时间!” 这孩子,刺激受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陆柏笙摸了摸鼻尖,“那个,我还有事,你你,你乖乖待在这儿别乱跑哈!” 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碰见精神科的值班医生。 “去做个评估,要是有问题,拟个治疗方案给我。还有,问得别太明显,免得狗急跳墙。” “好的院长。” …… 楼上的特护病房内,做完手术的蒋琬刚刚醒。 蒋母坐在病床边哭得伤心,见到女儿睁眼连忙摸了把眼泪道:“琬琬,你可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能为了救司苒不要命啊!” 病床边围了一圈蒋家人,没一个她想见的。 “阿年…阿年呢?” 她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她只在乎司瑾年是否在陪她! 人群自动劈开,司瑾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你受苦了。” 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可见有多么担心她。 这个伤,受得值! “阿年,苒苒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 司瑾年没什么情绪,“她还好。” 蒋琬小心翼翼,“那,有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人绑架的她?” “还没,你刚刚醒来,少说话,多休息。” “阿年,你能不能多陪陪我,我好疼。” 这话,在赶人了。 蒋父还想找司瑾年要个说法,女儿不能白受伤,怎么着也要换些东西。 “瑾年啊,一会儿我们谈谈?” 蒋琬不同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机会,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爸!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都回去!” 蒋父怒其不争,又不能说得太狠,“琬琬呐,你、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子,怎么能为救了别人,这么伤害自己呢!我和你妈,心疼啊!” 他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要司瑾年内疚,毕竟自己女儿救的是司家人。 司瑾年自然听得懂,派了叶尧去安抚蒋老爷子情绪。 病房重新回归安静,司瑾年拉上窗帘,调整了灯光亮度,“睡吧!” 蒋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阿年,你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你睡着我再去。” “我们都坦诚相见过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去,我可不想让你感冒。” 司瑾年不想跟她争执这些没用的,拿起沙发上叶尧为他准备的衣服进了浴室。 蒋琬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疼得她差点儿原地去世。 不过,她还是忍痛,腾挪了半张床的位置出来。 等一会儿司瑾年洗澡回来,她一定要让他搂着她睡!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美滋滋的,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没想到,司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 没敲门,直接走到她床前。 蒋琬有些心虚,“你,你不好好养着,来干嘛?” 司苒披散头发,盖住惨白的巴掌小脸儿,“我没死,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蒋琬眼神闪躲,“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司苒俯身下去,双臂撑在蒋琬身体两侧,白眼仁里都是细密的红血丝。 “那个男人,已经承认你要除掉我的事实,你装无辜给谁看?” 蒋琬:“什么男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保安了!” 司苒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捅伤你自己,既为了放走那个男人,也为了让司瑾年内疚,蒋琬,好一个一箭双雕,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让那个男人杀个回马枪?” 蒋琬被掐得难受,想反抗却牵动伤口裂开,染红了病号服,“放、放手,救,救命…” 浴室水声停止,司瑾年出来的一刻,就看见司苒狠狠掐着蒋琬的脖子。 “苒苒,住手!” 司瑾年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了她,却因用力过度将她绊倒,后脑勺再一次重重磕在地上。 他的注意力全在蒋琬裂开的伤口,一边按呼叫铃,一边查看。 等护士推着换药车进来的时候,大叫一声,“呀,地上怎么还躺着一个人啊?” 司瑾年这才发现,司苒直挺挺躺在那里,像个坏掉的瓷娃娃。 “苒苒?” 刚抬脚要走,蒋琬一下子拽住他的袖口,咬着唇可怜兮兮,“阿年,我好疼!” 司瑾年甩开她的手,对护士说:“给她重新包扎。” “啊~阿年,我心脏不舒服…” 这边蒋琬话音未落,那边司苒缓缓睁开眼睛。 司瑾年连忙蹲下身,“你哪里痛?” 司苒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茫然地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男人,“小叔?你怎么来了?” …… 第29章 她不记得了 司瑾年收紧握着司苒肩膀的双手,浓眉深拧,“你说什么?” 倏地,一阵高声嗡鸣刺入司苒的耳朵。 她下意识闭眼捂耳,脑中不断重播刚才在船上经历的骇人画面——血窟窿、空洞的双眼、暗夜中咆哮的海浪、濒死挣扎… 断断续续的回忆怎么都拼凑不出完整的故事线,越想,头就越痛!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液从司苒鼻子里流出,滴到她粉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上。 毫无征兆的,她垂着头向前倒去。 在听到一声遥远的“苒苒”后,再次失去意识。 …… 夜深人静的吸烟室,司瑾年手边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积如山。 叶尧微微颔首,拿出一叠资料交给司瑾年。 “瞿杰,27岁,华澳混血,性工作者,三年前在酒吧里与蒋小姐邂逅,此后一直保持性关系。” “不过自从跟了蒋小姐,瞿杰就金盆洗手,再没接待过其他客人。” “近一年以来,瞿杰做起了偷渡生意,但帮助偷渡的大多数都是女性,到了国外后,再转手将她们卖给当地的红灯区或者代孕机构。” “今晚的货轮上,几乎全都是适孕龄的妇女,被藏在改装过的船舱和货仓里,据她们供述,是去澳国打工,但瞿杰同伙却说,她们是被卖往金三角地区的。” “不过,今晚的海上应该不止瞿杰一股势力,在咱们到达前,瞿杰的船已经遭受过一次撞击了。” 司瑾年目光如炬,将自己隐没在一片缭绕的烟雾后。 他神色寡淡,随着面颊轻微凹陷,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双指捏着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抓人,我要活的!” “是!” * 司苒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只知道梦里的自己,永失所爱。 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嘴角,微微咂嘴,又咸又苦。 门外愈发离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司苒将目光落在那扇虚掩的门上… 片刻后,门被轻轻推开,司瑾年跟在陆柏笙身后进来。 见司苒醒来,司瑾年眼里突然有了光,一边喊着“苒苒”一边阔步靠近。 见到司瑾年好端端出现在面前,司苒用尽全力坐起来圈住他劲瘦的腰。 两人都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倒是让陆柏笙看不懂了。 “喂喂喂,你们叔侄俩怎么回事,不就昏迷两天吗,至于这么激动?” 司瑾年不是不懂克制的人,尤其在人前,他总表现得兴致缺缺。 但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抱着司苒,再狠狠吻她。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掐着司苒的下巴,含住她干燥的唇瓣,当着陆柏笙的面。 陆柏笙惊得下巴都掉了! 司瑾年他在干嘛? 他怎么可以亲吻自己的侄女? 他都订婚了!他怎么可以亲吻未婚妻以外的女人? 还这么,动情,旁若无人的,他,怎么想的,怎么敢的! 陆柏笙不敢再看了,他觉得俩人下一步就要脱衣服了! 哐的一声,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也惊醒了沉醉其中的司瑾年。 他不舍地离开司苒微肿的唇,粗粝的指腹擦着她唇边的水渍。 刚才的吻太过激烈,司苒体力几乎消耗殆尽,靠在他怀里轻喘。 “你,你去追陆医生,跟他解释一下。” 司瑾年的心,被她磨得生疼,就算是地震海啸也别想让他放手,“他又不是我的女人,我跟他解释什么。” 司苒小扇子般的睫毛扑闪扑闪,抬头望着他,“让他别胡说八道。” 一枚吻落在她唇角,“他不会,放心。” 司苒莞尔,“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着急做毕业设计呢!” 司瑾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还记得精神科医生的话:绑架会造成心理创伤,心理创伤会使她忘记一些她认为比较痛苦的记忆,头部的外力撞击也会加重这一症状,也许在某种刺激下会恢复记忆,也许维持现状。 无疑,工作后的生活,是她痛苦的开始。 搬出澜湾,面试成绩垫底,挨鞭子,被开除,设计抄袭,订婚,绑架… 桩桩件件,都与他司瑾年有关! 他心疼、自责,看到她纯净且无辜的眼神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混蛋! “苒苒,你、你生病了,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你现在二十三岁,已经毕业了。” 司瑾年无力地阐述事实,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已经订婚的事情。 司苒讶异又惊喜,“那我进星蓝了吗?” 司瑾年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嗯,进了设计部。” “真的!谢谢小叔!”她抱住了他,“你帮我走后门了吧。” 司瑾年心痛,“没有,苒苒很棒,是你自己考进去的。” 叩叩叩! 病房的门开了,坐着轮椅的蒋琬被护士推了进来。 司瑾年抱着司苒的画面,让她打心底里不舒服。 自那晚司苒晕倒,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司瑾年。 每每得到的消息,都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司苒。 蒋琬认定,这只不过是小贱人的苦肉计,把男人留在身边的拙劣手段! “阿年,我来看看苒苒。” 轮椅推到床边,蒋琬伸手将司瑾年扯到自己身侧,“苒苒,你感觉好些了吗,脑子还糊涂吗?” 司瑾年:“别问,她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蒋琬抑制内心喜悦,故作担忧,“苒苒,你不认得我?我是小婶婶啊。” 司苒神色复杂,在见到蒋琬的那一刻,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她微微后仰靠在床头,揉着眉心,最后看向司瑾年,“怎么选来选去,选了个最差的?” 蒋琬嘴角抽动,“苒苒你,你什么意思呀?” 司苒没搭理她,“是订婚还是结婚了?能退货不?” 蒋琬气得直拍扶手,“司苒,别以为你生病了就能口无遮拦,我现在是你小婶,你最好学着尊重我!” 司瑾年眯起眼睛,交叉双臂置于胸前,云淡风轻道:“苒苒,别任性。” 司苒:“小叔你前女友们是死了吗?” 蒋琬捂着泛疼的心口,楚楚可怜寻求庇佑,“阿年~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 司瑾年敛了笑,吩咐护士推蒋琬回病房。 蒋琬死死抓住轮子,“我要你送!” 不能再让司苒霸占着她的男人,她今天势必要把他带回去! “阿年,我心口疼,你陪陪我好不好?” 她要他记得,她是因为谁受的伤! 果然,司瑾年在思忖片刻后,摸了摸司苒的头顶,“一会儿再来看你。” 蒋琬冲着司苒扬起一抹挑衅的微笑。 第30章 叔叔玩腻了? 黄昏降至,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小跑出恒仁医院,上了早已等在门口的网约车。 二十分钟后,在星蓝国际路边接上周棠,直奔“听澜”酒吧。 周棠实在受不了司苒一身病号服,硬是半路停车给她买了件白色碎花裙换上。 司苒没来过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即使是南风旗下的各类娱乐场所,司瑾年也禁止她去。 周棠倒是跟新谈的男朋友来过几次,还算轻车熟路。 两人找了个角落里的卡座坐下,周棠给自己要了一杯龙舌兰日出,给司苒要了杯无酒精气泡水。 “你穿病号服来的,别再喝出什么毛病,我可赔不起。” 司苒笑了笑,将彼此面前的杯子调换位置。 酒还没喝,就红了眼尾,“我不喝酒,心就痛死了!” 周棠感知事态严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又进医院又要买醉的,说说,姐妹开导你。” 这是一间轻音乐酒吧,只有驻唱歌手嗓音慵懒地唱着一些脍炙人口的情歌。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司苒一饮而尽杯中酒,“我有一个,从17岁就喜欢的男人,或许更早…” …… 掺杂了泪水的甜酒,越喝越苦。 喝进去的酒再从眼睛里流出来,源源不断的像是开闸的水库。 “周棠…他不信我,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对面的周棠,已经离线好久了! 自司苒微醺后,直呼“那个男人”名讳司瑾年,周棠就怔愣住了,任由司苒叫了那么多杯酒都没拦着。 当初只顾着吃司瑾年和蒋琬的瓜,没想到真正震撼人心的大瓜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这叫什么来着? 高冷小叔VS软糯小白兔,伪骨科,养成系。 这,这也太好磕了吧! 周棠兴冲冲地起身坐到司苒身边,厚厚的齐刘海也挡不住她上挑的眉毛,“哎,你们俩第一次,是谁主动的?” 司苒托着腮,如同少女怀春一样,两团绯色的红晕爬上白皙的小脸儿。 她扑闪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再舔了舔唇边的酒渍,“第一次,在沙滩,我在上面!” 周棠挥舞着小拳头,“哇~塞!这么猛的吗!那、那,司总怎么样,厉不厉害?” “唔…不记得了,反正,我疼了一整夜。” 周棠不禁喟叹,“我靠!有钱有权又有颜,让他当个男宠不好吗,去他妈的狗屁爱情,及时行乐啊!” “男宠?” “对啊,他伺候你,还给你钱,啧啧,死丫头命真好!” 司苒眯起眼睛,晃晃悠悠指着周棠,“你,学坏了。” 周棠轻轻掐着她的脸蛋儿,“我要挖了你的恋爱脑!” 司苒笑了,唇红齿白的,脸颊上还深嵌两个酒窝,“呵呵,你挖我脑子干啥?” “泡酒!!”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被不远处穿着机车服的男人尽收眼底。 就连入口辛辣的高度洋酒,在此刻也夹杂丝丝甜意。 “哎,阿煜,要不要打个赌?” 同行的这个叫阿煜的男人,手指慵懒地摩挲酒杯边缘,缓缓抬起双眸,“赌什么?” 傅知亦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向后看,“那个穿白色裙子的,谁先要到她的微信,另一个就放弃城东的地皮。” 阿煜不屑地回头一看… “你确定要赌?” 傅知亦:“怎么样,敢不敢?” 阿煜冷笑一声,起身向司苒走去。 傅知亦紧随其后,越接近心跳越快。 司苒醉的时候,不似平常那般清纯,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媚态。 “咳咳…” 阿煜轻咳,引起两个女孩儿的注意。 周棠以为他们是来搭讪的,下意识用自己身体挡住司苒,“不加任何联系方式,名花有主了。” 阿煜拿出自己手机,调出二维码放在司苒眼皮子底下,语气平仄但毋庸置疑,“新号,加一下。” 身边的傅知亦轻哂,这书读多了脑子都坏掉了,他是要微信号还是要命呢! 没料想,司苒拿出手机,乖乖扫了二维码。 傅知亦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不是,这就加了?” 周棠也不理解,“你不用非加陌生人微信的,赶他们走就是了。” 司苒盯着手机,眼睛看字都重影,迷迷糊糊地备注了一串标点符号,“不,不是陌生人…” 她双眼迷离,笑容猥琐,“他是,司、司煜,我,我哥。” “你哥?”周棠和傅知亦异口同声。 司煜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大伯的女儿,司苒。” 傅知亦感到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 凭什么他一个书呆子,有个天仙妹妹。 自己跟个大傻叉一样要打赌,结果输了一块地! 傅知亦:“不算啊!认识的不算!” 司煜冷哼,“就知道你玩儿不起,算了,让给你建游乐园吧。” 傅知亦一把抓住他,悄声道:“我要追她,你没意见吧。” 司煜皱了皱眉头,“你积点儿德吧!小心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儿!” “哎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粗俗!” 司煜离开了,傅知亦却坐在司苒身边。 他游刃花丛有余,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司小姐是吗,认识一下,我叫傅知亦。” 周棠顶着一张不耐烦的脸,“这位先生,不是跟你说了她名花有主了吗!” 傅知亦:“哦?司小姐年纪轻轻居然结婚了?” “没结婚也不能随便乱搞,一看你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呀。” 傅知亦一头微分碎盖,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细看,眉眼之间与司苒还有几分相似。 司苒太醉,拍了拍傅知亦的肩膀问,“几岁了?” 男人挑起眉梢,“22岁!” 司苒拄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弟弟…叔叔玩腻了,玩玩弟弟也行…及时行乐嘛!” 突然,后背袭来凉意,还没等她回头看,后脖颈处就传来疼痛。 司瑾年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起来,再转过来面对自己,“叔叔玩腻了?” 第31章 爱情和婚姻,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司苒眯起漂亮的杏眼,想后退一步看得更清楚,却被男人掐着腰控在怀里。 呵,既强硬又霸道,除了司瑾年还能是谁! 司苒的两只小拳头抵着他硬挺的胸膛,仰视时的脖颈抬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咦,司总!您怎么,偷听墙角呢?”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因醉酒而泛红的皮肤上,一如每次历经情潮时才有的娇艳欲滴,是独独属于他司瑾年的眼福。 这样想着,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司苒身上,冷着脸数落,“你是愈发没规矩了。” 司苒小手轻轻一拨,衣服就掉落脚下。 他是有多恨她,大热天给她穿衣服。 司瑾年生气了,捡起衣服裹住她再把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阔步走出酒吧。 周棠跟在后面,刚出门口就被司瑾年的保镖拦住了。 此时的司苒,就像是待宰的年猪,张牙舞爪力气大得很,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司瑾年有些用力的,放她坐在引擎盖上,手拄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自己的方寸之地,狠狠咬着后槽牙,“你到底要干什么!” 被他一吼,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司苒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鼻子一酸,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了出来,“司瑾年,从今以后,我把你当成亲小叔,好不好?” 司瑾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眉毛,“你醉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司苒扁了扁嘴角,“醉了,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不是吗?” “心里话?”司瑾年用他那浓到化不开的严肃凝望着她,“从你第一次坐在我身上开始,我们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再是叔侄关系,所以你乖乖的,除了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 “那你…会爱我吗?”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司苒心痛如绞,痛得快要不能呼吸,“所以,你不爱我,却要让我当人人喊打的小三?司瑾年,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就算是收养的,你也得…把我当人看吧!” “苒苒,”司瑾年垂下纤长的眼睫,肃声开口,“爱情和婚姻,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没必要将自己束缚在某种既定的责任和义务中,我希望你随心欢喜,不去费心讨好任何人。” 司瑾年的话,比什么冷水都有用,司苒的酒醒了七分,心也碎了一地。 双手抹干眼泪,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小叔,能放了我的朋友吗?” 门口,周棠还在焦急地了望这边。 司瑾年站直身体,“跟我回医院,我放了她。” 司苒跳下引擎盖,“你知道我都想起来了吧,在见到蒋琬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了。她把我当敌人,找人取我性命呢!” 脱下司瑾年的外套塞到他怀里,她摇摇晃晃向门口走去,“医院呢,我就不回去了,今晚是姐妹局,我去周棠家住。” 司瑾年拉住她,“你要是不想见蒋琬,我让叶尧送你回四季云顶。” 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司苒内心苦涩,不轻不重地甩开他,“不用,我身强体健一点儿毛病没有,你还是去照顾蒋琬吧,心口那么大的疤,且疼呢!” 周棠跑过来,见她眼镜红得跟兔子似的,准是谈崩了,“走,回我家,我已经让我妈收拾好床铺了,今晚跟我睡。” “嗯!好!跟你睡!” 两人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确保司瑾年的人和车都离开了,才来到路边打车。 司苒原本是靠着周棠站,后来渐渐脱力滑了下去。 周棠以为她醉得厉害,刚想扶着她坐在台阶上,却发现她表情痛苦,面色惨白,额头和鼻尖上都沁了一层薄汗。 “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胃,胃疼…” 周棠着急,“是不是喝酒喝的啊,这下我可真成罪人了!你忍着点儿,我给你叫救护车。” 忽然,由远及近一阵发动机轰鸣声后,一辆黑色塔布里尼摩托车停在她们面前。 傅知亦递过来一个头盔,“给她戴上,我送她去医院。” …… 市医院急诊大厅,司苒因为严重胃痉挛再一次输液。 不过这次,有人陪着。 傅知亦跑前跑后,抱着她看医生做检查拿药,直到打上针了,周棠才气喘吁吁姗姗来迟。 此刻正值晚高峰,要不是傅知亦,恐怕司苒早就疼晕过去了。 看着司苒身上盖着傅知亦的衣服,周棠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看来,他都比司总暖。” 司苒笑而不语。 司瑾年的暖,足以让其他人在他面前相形见绌。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不多时,傅知亦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牛奶。 他贴心地打开递给司苒,“温的。” 司苒接过来,“谢谢你傅先生,我把费用转给你。” 傅知亦没有拒绝,“还钱可以,但是要加微信。” 司苒想了想,没有必要对“救命恩人”那么防备,于是加了他的微信,转了一千块过去。 当然,傅知亦没收。 有人陪着说说笑笑,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小护士来拔针的时候,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后又对照输液袋的姓名,看了看司苒,“哎,怎么又是你啊?前一阵子我值夜班,你也是因为胃痉挛来输液的。” 司苒抬起头,她不记得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周棠:“你记性还怪好的,一天天这么多患者还记得她?” 小护士摇摇头,“我是记得她的名字!那天晚上有个出车祸的需要输血,又是稀有血型,全市血库都没有,多亏她了,要不然那个人凶多吉少!” 小护士离开了,周棠调侃道:“什么稀有血型连血库都没有啊,美人专供的血型吗?” 司苒张嘴,话却从傅知亦嘴里说出来,“孟买血型。” 司苒也挺惊讶,“你居然知道这个?” 傅知亦蹲在司苒面前,眉毛拧成个浅“川”,“因为我就是。” 周棠笑嘻嘻的,“别说你就是那晚出车祸的那个,不带硬攀关系的。” 傅知亦没回答,只怔怔看着司苒,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司苒:“不会真的是你吧,这么巧的吗?” “你可以问问司煜!”傅知亦一字一顿,眉宇间的倔强真的和司苒很像。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周棠挠了挠头,“那…就变成你欠司苒的了?” 第32章 你能放了我吗 三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之前,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出租车上,司苒生无可恋地靠在车窗上,按压着隐隐作痛的胃,在回想司瑾年说的那些关于爱情和婚姻的话。 周棠的声音穿插其中,时不时飘进她耳朵里几句,“考虑考虑,换个口味”“他眼睛都要长你身上了”“弟弟年轻、事儿少、活还好”“不结婚,就玩玩儿”… 到了周家,已经挺晚了。 爷爷奶奶已经睡了,弟弟在学校上晚自习还没回来。 司苒进门的那刻,周母就拉着她坐在餐桌前,打开砂锅,给她盛了碗鸡汤。 “棠棠说你胃不好,这个是肉食鸡小火慢炖的,里面放了好几种养胃的中药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现熬的鸡汤,鸡肉软烂,香气四溢。 大概是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周棠让她妈妈做的。 司苒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阿姨。” 周母笑呵呵的,“别客气,以后常来,把这里当家!” 喝完汤,周棠拉着她来到卧室,塞给她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床上板板正正铺了两床被子。 “去洗漱,洗完回来睡觉。” 说着,周棠从简易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裙,“这个我只穿过一次,你别嫌弃。” 怕司苒胃不舒服,周棠又找出了个暖水袋,“睡觉的时候放在肚子上,胃热了就不疼了。” 来自朋友的关怀,总是让人心暖暖的。 周棠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幸福温馨的家庭氛围真的有助于乐观性格的养成。 别看她还有个弟弟,可父母的爱从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而有失偏颇。 她住着干净整洁的公主房,还带独立卫浴。 曾几何时,司苒也希望爸爸妈妈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周棠,谢谢你。” 周棠嫌她啰嗦,催着她去洗漱、换衣服。 灯一关,周棠秒睡。 司苒就不能了,辗转难眠。 突然,塞在枕头下的手机响了。 是傅知亦,问她睡了没有。 还没等她回复,司瑾年的电话就进来了。 司苒还没想好接不接,他就主动挂断。 紧接着,一条微信接踵而至:出来。 “腾”的一下,司苒坐了起来,回拨过去。 她捂着话筒,压低声音,“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接你回家,下楼!” 司苒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司瑾年果然在靠着车门抽烟。 “我不回去,你别管我。” 司瑾年掐了烟,大长腿一迈,“那我要上去砸门了。” “不行!”司苒有点儿慌,“周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 司瑾年语气依旧强硬,“十分钟之内我要是看不见你,他们就会看见我!” 话落,他挂断了。 司苒知道,司瑾年说得出,也做得到。 换下了睡衣,又给周棠留了字条,司苒小心翼翼打开了入户门…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拽了出去,紧接着被抵在墙上狂吻。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漆黑一片。 可被熟悉的沉水香味道紧紧包裹,司苒并没有害怕。 司瑾年喝酒了,这个吻不算克制。 不多时,静谧的楼道里响起了唾液交换的声音,男人喘息着,撩起了司苒的裙子… 司苒用力推开他,没好气地质问,“你酒驾来的?” “没喝多少…” 司苒生气了,径自下楼,还差点儿崴了脚。 司瑾年快步追上,从后面将她打横抱起,“回去你来开。” 一路上,司苒倔强地没跟他说一句话。 当然,司瑾年也没心思说话。 她车技太烂,司瑾年怕自己张口就能吐出来。 车子越接近四季云顶,司苒的心就越堵。 停车熄火,她没等司瑾年,直接跑进别墅,上楼反锁房门。 司瑾年走进来的时候,兰嫂正望着楼上的方向,“三少,司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我跟她打招呼她没理我。” 司瑾年脱下外套递给兰嫂,沉声吩咐:“去把她房间的备用钥匙找出来给我。” “是。” …… 司苒怔怔站在房间中央,看见每扇窗户外面都安上了护栏,第一次有种“笼中鸟”的感觉。 司瑾年不爱她,却喜欢她乖乖听话的样子。 他只是很喜欢他的玩具,他只是还没有玩儿够。 谁又能对玩具产生什么感情呢? 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司苒不屑回头看。 下一秒,脖子一凉。 低头看去,是璨星珠宝高端系列一吻定情的粉钻项链。 熠熠生辉的粉钻,搭配铂金镶嵌的链条,要多贵气就有多贵气,戴上就是不折不扣的名媛贵妇。 这款定价8字开头、六位数的项链,对司苒来说,是噩梦。 她转过身,当着司瑾年的面,一边摘项链一边说:“粉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最里面的花蕊有5根,外面的花瓣一共11片,5月11号是你的生日,每片花瓣上的纹理,经过压缩变形后,都是你司瑾年的名字。” 看着已然不是自己设计初衷的作品躺在掌心,苦涩掺杂着遗憾漫溢心间。 “它的材质应该是海螺珠,表面光洁,内里蕴含着某种独具一格、鲜亮的火焰,象征对爱情永恒的热烈追求。” “另外,它是在海螺体内慢慢形成的,任何企图人工培育的做法,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恰好说明了它如爱情般珍贵,纯粹。” 司苒将项链还给他,“现在,它价值一套房,但于我来说,再不是对美好爱情的期望了。” 司瑾年的手微微颤抖。 她居然在她设计的首饰里,写满了他的名字。 “苒苒,我,我不知道…” 司苒耸了耸肩膀,“你当我瞎说的吧,反正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到底是我设计的,还是小猫小狗设计的。” 司瑾年心疼,一把揽过她抱在怀里,“苒苒,别把我的混账话记得那么清楚!” 司苒闭上眼睛,“小叔,我不想当金丝雀,不想当菟丝花,你要结婚了,能放了我吗?” 第33章 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 激起的情欲,连同刚才的片刻旖旎,在司苒说完这些话后,渐渐褪去。 司瑾年有些生气地推开她,再用力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个女人,怎么比男人还要渣! “当初是谁说喜欢我,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 “是谁说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 “是谁信誓旦旦要喜欢我一辈子,喜欢上别人就遭天打雷劈?” 司苒愣住了。 没想到他居然把她的话记得那么清楚,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司苒心虚,眼神闪躲,“我那是,那是酒后醉话,瞎说的。” 司瑾年眯起眼睛。 “酒精”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每次都要背锅! 况且... 他握着她的后脖颈,向前一拉,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柔软的耳廓上,“那天晚上,我早就让叶尧把你的饮品换成了无酒精的,所以你认为是借着酒劲儿说的做的,都是你情之所至,说白了,你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睡的我!” 司苒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成粉色,上面覆盖的一层细软绒毛,时不时触碰到男人的唇。 司瑾年喉结上下滚动,不自觉咬住她的耳朵,用牙齿细细摩挲,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我不说停止,你就永远别想离开。” 司苒用小拳头抵着他的胸膛,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连蒋琬都能娶...”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欲拒还迎、她的委屈巴巴,对男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司瑾年歪头含住她的唇瓣,堵上了她想要说的话。 双手捧住她大腿往上一提,两条雪白修长的腿就像藤蔓一样缠到他的腰上,一边吻她,一边托着她的翘臀走进浴室。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掺杂着女人隐隐的低泣。 * 第二天早上,司苒醒来的时候,司瑾年已经离开了。 摸着身旁冰凉的床铺,回想昨夜的疯狂,还有那句说了一半的“你连蒋琬都能娶,为什么一句爱我都说不出口呢”。 她想,是时候找个工作了。 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每天都在胡思乱想! 点开手机上的招聘软件,凡是跟她专业相关的,她都投了简历过去。 做完这些,也快到中午了。 果然被司瑾年养的,只懂得混吃等死。 洗漱下楼,做好的饭菜已经放在餐桌上加热,却不见兰嫂的身影。 正想着,兰嫂推门而进,“司小姐醒啦,快来,给你看样东西。” 见兰嫂这个兴奋劲儿,司苒的好奇心彻底被调动起来了。 跟在兰嫂身后出了门,来到前院,就看见兰叔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在偌大的草坪上狂奔。 这... 很难评。 兰嫂大喊着:“老兰别玩儿了,抱过来让司小姐看看!” 兰叔听到了,朝着她们的方向一咧嘴,随即弯下腰,抱起了一只小狗向她们跑来。 司苒惊讶地张大嘴巴,“兰嫂,这是...你们养的狗狗吗?” 兰嫂故作神秘,“司小姐,你也喜欢小狗吧!” 司苒忙不迭点头,“我喜欢,但小叔不喜欢。” 兰叔气喘吁吁的,把怀里小狗往司苒怀里一塞,“这是捷克狼犬幼崽,别看小时候呆呆傻傻的,长大了可帅了,有狼的血统。” “这种犬活泼、耐力强、反应迅速、勇敢坚强,最主要的是聪明忠诚。” 司苒爱不释手摸着小家伙的银灰色毛发,注视它琥珀色的瞳仁,竟觉得它的眼神与司瑾年有几分相似。 兰叔:“司小姐可喜欢?” 兰嫂抢着答道:“当然喜欢,司小姐从小就喜欢小狗。” 兰叔:“三少说了,让司小姐给这小公狗取个名字,让你呃...好好养,说它比保镖还管用。” 司苒更惊讶了,“这小狗给我的?” “是啊!它还在它妈肚子里的时候,三少就预定了,早就想送给司小姐呢。” 司苒对司瑾年的感情复杂,对小狗的感情却简单纯净,“就叫…随风吧。” 兰叔兰嫂附和道:“随风好,随风奔跑嘛!” 小狗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湿润的小鼻子。 司苒摸了摸它的小肚子,“你也喜欢,是不是?” …… 不远处,蒋琬挽着宋玉卿的手臂,从敞开的大门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司宅的保镖。 “伯母,我没说错吧,阿年果然把小贱人养起来了。” 宋玉卿本来就怒火中烧,蒋琬还继续拱火,“我查过了,整片山加上后面的湖泊,都是阿年买下来的,这栋别墅更是由他亲自设计监工的,您说,司苒能住进来,是不是靠出卖身体换的?” 宋玉卿面如土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苒面前,不由分说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兰叔兰嫂倒吸一口凉气,把司苒护在身后的同时,也不忘颔首叫声“夫人”。 宋玉卿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两个司宅的老人儿,“兰叔兰嫂?哼,你们两个倒是会攀高枝儿。” 兰叔:“夫人,不知您大驾光临,礼数不周,望您见谅。” 宋玉卿:“你们让开,我今天,是找小贱人算账的。” 兰叔:“夫人,三少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动司小姐。” “呵!”宋玉卿冷哼,“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妈,怎么就不能动!” 她一挥手,身后两个精壮的保镖上前,一左一右将兰叔兰嫂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司苒对宋玉卿有阴影,本能地想躲。 可她不能容忍宋玉卿欺负兰叔兰嫂! 她站出来,抱着小狗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司夫人,这里不是司宅,您不能跑到别人家里作威作福。” 宋玉卿似笑非笑,“司苒,你真的很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在瑾年的地盘,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 司苒吞了下口水,“无论您怎么惩罚我,小叔都会加倍还给您!”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胆怯的,却比任何耀武扬威都要中伤宋玉卿这颗做母亲的心。 这么多年,宋玉卿费心费力做儿子的后盾,处理他遇到的麻烦,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故意跟她对着干! 别的事情上,她睁只眼闭只眼,想包养女人,她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可这个女人,独独不能是司苒,不能是害死她大儿子凶手的女儿! 宋玉卿愈发厌恶这张与欧宜芝有三分相似的脸。 虽倾国倾城,亦红颜祸水。 断不能让瑾年像景行一样,折在女人手里! “来人,把司苒,给我押到车里!” 第34章 鸠占鹊巢 司苒本能后退,“你要干什么?” 宋玉卿:“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扛走!” 兰叔兰嫂一边阻拦保镖,一边求情:“夫人三思,您今天若私自带走司小姐,三少一定会生气的。” “您既有话跟司小姐说,请移步会客厅,万万不可带走啊!” “司小姐在三少心里的位置您不是不清楚,莫不如搞好和司小姐的关系,跟三少的关系也自然就变好了。” 蒋琬站出来指着兰叔兰嫂鼻子骂:“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教司夫人做事?别说司夫人要带人走,就是要她的命,你们也没资格说一个不字!” 兰嫂拿出手机刚想联系司瑾年,就被蒋琬一把夺过撇了出去,“我看你过了几天好日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别忘了,这是三少的母亲,我是他的未婚妻,你们站队站错了,以后可没好果子吃!” 兰叔:“我们自始至终都站在三少这边,他吩咐我们保护好司小姐,我们拼命也不能让你们带她走!” 宋玉卿怒气直冲天灵盖! 她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被下人PUA了? “好!既然护主,我就给你们个表忠心的机会。把他们俩绑了,拴在车后,跟着车跑!” 两个保镖听令,一人扛起一个往外走。 同时,蒋琬也死死攥住司苒的手腕往外拉,“你就别挣扎了,我会求伯母给你个痛快的。” 司苒一只手抱着随风,另一只手被蒋琬的长指甲扣到出血。 到了大门口,就看见保镖从车上拿下来了两条粗长的麻绳… 司苒深呼吸一口气,“把他们放了,我跟你走!” 宋玉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早干什么去了,晚了!” 司苒:“跟他们没关系,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宋玉卿:“我把他们放了,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吗?司苒,你要明白,我给你脸的时候你最好接着,否则,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无济于事。” 司苒挣脱开蒋琬的手,走到宋玉卿面前,“这栋别墅里,安装了一套监控系统。十分钟之内,若感应器扫描不到兰叔兰嫂就会自动报警,警局会马上收到十分钟之前监控视频,很快,南风集团总裁司瑾年的母亲虐待下人的消息,就会登上各大新闻版块的头条,您会凭借着一己之力,致使南风股价震动,把司瑾年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宋玉卿环顾四周寻找监控探头,也对司苒的话半信半疑。 蒋琬不以为意,“你诓我们的吧,阿年为什么要监视下人?” 兰嫂转了转眼珠子,“因为这里有关于集团的生死存亡的重要文件,需要我和老兰守着,毕竟我们两个持有集团原始股,算…算股东!” “什么!”宋玉卿和蒋琬异口同声。 她们不相信,司宅的下人居然手持南风集团的原始股? 司苒将怀里已经睡着的随风交给兰嫂,“司夫人找我聊天的事,不必告诉小叔,他工作忙,无须让他为了不重要的事分心。” 兰叔兰嫂一脸担心,“这不像是要聊天的架势啊!” 司苒故意大声说给宋玉卿听,“不聊天,难道还要杀人放火吗?” 宋玉卿确实想让司苒受些皮肉之苦后,把她扔到海里自生自灭。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司苒真的出事,她就是第一嫌疑人。 虽然她不在乎手上多条人命,可就怕伤了与瑾年的母子之情。 人命关天,得把自己摘干净。 又看了看蒋琬… 最好能一石二鸟! 这事儿,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算了,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没心情跟你聊天。” 说着,宋玉卿就要上车。 蒋琬急了,连忙挡在她身前,“伯母,您就容忍她住在这里跟阿年神仙眷侣吗?我才是阿年的未婚妻,传出去蒋家的面子往哪放啊?” 蒋琬内心腹诽:死老太婆,还真以为我让你来是看热闹的?不帮我出头,要你有什么用! 宋玉卿不喜欢蒋琬滋哇乱叫,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要不是蒋家在事业上能辅助司瑾年,蒋琬连司家大门朝哪开都不配知道! “那你…就留下来,看着司苒搬出去!” 蒋琬抑制不住脸上雀跃,“她搬走,我就可以住进来?” 宋玉卿:“你是瑾年未婚妻,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谢谢伯母!” 宋玉卿走了,就轮到蒋琬耀武扬威。 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指着司苒的鼻子颐指气使,“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滚出去!” 司苒没搭理她,转身往里面走,“兰嫂,关门!” 蒋琬吃瘪,气呼呼地薅了一把司苒的马尾,“你个贱人装什么装!” 突然,一阵机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等众人目光所至时,已经一脚急刹停在蒋琬面前。 蒋琬由于害怕向后踉跄了几步,结果自己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 “啊~~谁啊你,不长眼睛啊!”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明媚的脸。 司苒瞪大眼睛,“傅知亦?怎么是你啊?” “昨晚你没回我信息,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这话,惊了在场所有人。 司苒尴尬的红了脸,“傅知亦,我没事。” “没事吗?刚那个女人不还拽你头发了吗?” 蒋琬自己站起来,打量着傅知亦,“你是谁,司苒的男朋友吗?” 傅知亦傲娇地扬起下颌,“也行。” “哈哈哈!”蒋琬突然大笑起来,“司苒,我该说你水性杨花呢,还是贪得无厌?” 话音未落,蒋琬一边向别墅里走去一边打电话,“喂,给我收拾行李,送到晚思路尽头的别墅,对,现在…” 司苒不愿意跟蒋琬同处一室,便交代兰嫂:“随她折腾去,也不用跟她理论,等小叔回来再处理。” 然后看向傅知亦:“送我去趟青山疗养院,行吗?” 傅知亦巴不得,拿出一只粉色的头盔递给司苒,“上车!” 司苒戴好头盔后,长腿一迈坐在后面。 傅知亦得意洋洋,“搂紧我,出发了!” 司苒冲着兰叔兰嫂挥挥手,一骑绝尘而去。 兰嫂一脸懵,“这,这用不用报告三少啊?” 兰叔也皱着眉头,“怎么也得说一声,再说里边儿还有一个要鸠占鹊巢的呢。” 兰嫂:“要我说,咱们直接告诉她,这四季云顶本来就是在司小姐名下,她能不能住进来,还是得经过司小姐同意啊!” 兰叔轻哼,“她哪是在争房子,明明争的是三少,唉算了,赶紧打电话吧!” …… 与此同时,司瑾年去外地出差,刚刚下了专机。 兰嫂的电话是打给叶尧的,挂断后,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司瑾年,就被他看出端倪。 “谁的电话?” 关于司苒的事情,叶尧不敢瞒着。 越说,司瑾年的脚步越慢。 最后,索性停了下来。 叶尧预感不好,故意加了一句:“今天的收购谈判很重要,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司小姐,我可以联系尤律师。” 司瑾年面色冷峻,毅然转身,“重新约谈判时间,现在返程。” 第35章 南风知我意 青山疗养院。 司苒刚刚踏进欧毕升房间,就差点儿被迎面飞来的盘子砸中脸。 要不是傅知亦反应迅速徒手接住了,司苒恐怕就要毁容。 惊魂未定的她看见两个护工,一个试图劝说“发疯”的欧毕升,一个在收拾满地狼藉。 傅知亦拦下了想走过去查看的司苒,谁知道这疯老头儿还会不会伤害她。 护工阿姨一脸求助,“司小姐,您来劝劝吧,都连续闹了好几天了。从早上起来就不顺心,饭也不吃,见啥砸啥,这屋子里被他翻了个底儿掉,问他找什么也不说,再闹,可要绑起来送精神病院了!” 司苒喊了一声“外公”。 欧毕升抬头看她,“呜呜”哭了起来。 自从确诊阿尔兹海默症,他日益消瘦,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愈发阴晴不定,导致他现在已经被禁止非直系亲属的探视了。 司苒心疼,骄傲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晚年孤独,甚至缺少了些体面… 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的泪水流过脸上深深的沟壑,心中不免悲凉,“外公,您在找什么,说出来,我帮您找找好不好?” 此刻的欧毕升,委屈得像个孩子,“马上就要上课了,学生们,都在等。” 司苒:“那…您是在找书?” 欧毕升摇摇头,“教案,我是在找教案。小枝,你去帮爸爸拿来,就在书房的书桌上放着呢。” “呃,是什么样子的?” 欧毕升不耐烦,“就是黄色的本子嘛,你天天都见爸爸在上面写字的啊!” 司苒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我去拿,你乖乖把饭吃了,要不然上课会低血糖晕倒的。” 欧毕升点点头,“那你要快。” 司苒:“嗯!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许发脾气。” “好。” 跟护工交代了几句,司苒就离开了病房。 傅知亦迈着大长腿跟在行色匆匆的司苒身旁,“他到底是你外公还是爸爸啊?” “是我外公,只不过得了老年痴呆,把我当成我妈妈。” 两人进了电梯,司苒说:“傅知亦,我现在要去趟千水镇,你自己回去吧。” 傅知亦靠着电梯墙,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摇着车钥匙,“千水镇?离这儿远吗?” 司苒:“嗯,挺远的,一个来回要好几个小时。” “非去不可吗?” “你没听护士说,要把我外公送到精神病院去吗?今天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叮! 电梯门开。 傅知亦拉着司苒的手腕走出电梯,“别改天了!我送你回千水镇,你请我吃饭当车费。” 他长腿阔步,司苒被他拽着,得小跑。 傅知亦跨坐到摩托车,把头盔塞给司苒。 司苒嘴角抽动,“骑摩托车回去,你脑子不好还是我脑子不好?” 傅知亦边佩戴头盔边说:“咱俩都不傻!陪我去取车,开回去!” 司苒本身也是着急,就没跟他瞎客气。 法拉利一路狂飙,两个小时不到就到达了千水镇。 司苒终于见识到,比自己开车还要猛的人,吓得她全程攥紧安全带,一句话都不敢说。 到了地方,她先去隔壁找到花姨,跟她大概讲了外公现在的情况。 花姨拿着外公家的备用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叹息,“唉,都病成那样了,还想着教书育人。不过我们上次去看他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把他的东西都带过去了,没看见什么教案,现在家里只剩下些书本,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大门推开,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 乡亲们帮着定时打扫,里面很整洁,和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 进到外公的房间,司苒抓紧时间认真寻找。 而花姨就跟傅知亦聊天,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要打听出来了。 见他们聊得热络,司苒也没麻烦他们一起找,自己去屋后的小仓房。 这个小空间,已经被欧毕升改成了书房,他经常在这里伏案工作,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小屋里的东西,除了放在书柜最顶层的书籍司苒没有翻看过,还有就是立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色大箱子,司苒也没有打开过。 她只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对外公来说很重要。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箱子居然没有锁,装的既不是金银财宝,亦不是名家字画,而是一整箱由小袋子分装、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这就是外公的宝贝? 每个装衣服的透明袋子上都写着数字,而且看样子款式,都是女孩子的。 往底下翻了翻,她摸到了一个硬皮本子。 拎出来的时候,一本红红的东西就从其中掉了出来。 拿起来一看,是个已经注销的户口本。 除了外公外婆欧宜芝的页面,还有一页已经盖了“死亡”章的长女页——夏南知。 外公外婆,居然还有一个孩子,怎么没听他们提过? 姓夏,应该是随了外婆的姓氏。 为什么家里从来没有她存在的痕迹? 司苒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日子以来的零散碎片拼凑在一起。 如果这个夏南知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欧宜芝是她的小姨,是否就符合“欧宜芝不是你的生母,却有亲缘关系”? 所以,欧宜芝对她不冷不热,舒远山对她拳脚相加,就不无道理了。 司苒没见过夏南知,是不是就说明她是在生下孩子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但为什么要把小姨认作母亲? 小姨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打开硬皮本,映入眼帘的是欧毕升遒劲有力的字体。 是一本自创诗集,扉页上写着“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落款——致吾爱女·南知。 再看箱子里的衣服,大概是夏南知从小到大穿过的。 而外公嘴里的“小枝”,很有可能是“小知”… 如果她不是欧宜芝亲生,那是不是可以减少对司景行的愧疚? 那她…到底是谁? 恐怕知道真相的人,只剩舒远山了。 “司苒!” 傅知亦兴冲冲跑过来,手里还捏了一张照片,“这是你吗,好可爱哦!” 司苒把诗集和户口本放到包里,“嗯,我一岁的时候照的。我们走吧,没找到教案。” “那你怎么跟你外公交代?” 司苒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姨拎着好几个大袋子进来,“知道你们着急,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开胃小菜,带回去给你外公,他就好这口。” 傅知亦接了过来,“谢谢花姨。” 花姨笑盈盈看着司苒,“小伙子不错、靠谱,你们好好相处,以后办事情的时候,可别忘了通知花姨一声!” “啊?” 第36章 傅知亦的小心思 回程的车上,司苒看着心情不错的傅知亦,“以后不许跟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知亦:“那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喜欢啊,双向奔赴。” 傅知亦冷哼一声,“就那天去酒吧找你的那个?我没看出来他有多喜欢你。” 司苒望向窗外,“不是他,别瞎说。” “你又没有结婚,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司苒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靠着座椅,“我肯定不同意,别白费功夫了。” 傅知亦倒是不气馁,自信得跟太阳似的,“你现在不同意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凡是跟我好过的女人,分手了都没说过我的坏话!” 司苒“噗嗤”笑出来,“前女友们说你好,那你是真的好。” “是吧!所以你赶紧答应我,我让你体验体验我到底多好。” 司苒没回应。 傅知亦转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她的侧脸和正脸一样惊艳,甚至连脸上的小绒毛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只一瞬,傅知亦有种想拐走她、并且藏起来的冲动。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司苒一岁的照片。 她露了八颗小白牙,小手紧紧握着抓周抓来的一把铅笔,笑得开心。 傅知亦也笑了,偷偷亲了照片中的司苒,再小心翼翼放回衣服口袋。 …… 回到青山疗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当时司苒离开后不久,欧毕升就被注射了镇静剂,现在刚醒不久,正乖乖等待护工喂饭。 见到司苒,欧毕升弯了弯眉毛,“小知放学回来啦,洗手吃饭了。” 司苒坐下,从包里拿出他给夏南知手写的诗集,“外公,我没有找到您的教案,不过,我找到了这个,您还记得吗?” 欧毕升颤颤巍巍接过,戴上老花眼镜,缓缓翻看,“嗯,小知的字进益了,文采也不错,这是学校布置的作业?” 司苒瞬间就蔫儿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夏南知的童年,就不可能解答司苒心中关于身世的疑问。 不过,至少外公认为这是夏南知的东西,能消停两天。 “我准备去参加诗词大会,您帮我选选拿哪一首参赛,再帮我改改?” 欧毕升一听来了精神,“好呀,你放心,爸爸一定助你拿个名次!” 从疗养院出来,司苒兑现了欠傅知亦的一顿饭。 本来想叫周棠一起,可她加班走不开。 为了表示感谢,司苒让傅知亦挑地方。 没想到,傅知亦挑了步行美食街。 站在步行街口,司苒懵了,“你、你这是要,吃什么呀?” 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步行街从头逛到尾,会有很多跟司苒的独处时间。 他可以走得很慢,人挤人的时候,还可以把她护在怀里。 傅知亦不自觉扬起唇角,“我还就想逛逛凌江城最繁华的小吃街,你给我当向导,边走边吃。” 司苒歪着脑袋,“你不是凌江人?” “不是,我是淮都的,走吧,我要吃肠粉。” 就这样,傅知亦拉着司苒汇入人潮里,走走停停吃吃逛逛,不知不觉夜幕已降临。 司苒脚脖子都快断了,傅知亦倒是挺兴奋,还在喋喋不休他要建游乐园的计划。 她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街边的长凳上,脱下鞋子放松自己的脚。 白嫩的脚丫上,有好几个地方都磨出了水泡,要破不破的,一看就特疼。 而这也成功让傅知亦闭了嘴。 他怔怔看了一会儿,说了句“你等我一下”就跑开了。 再回来,手里多了盒创可贴。 傅知亦蹲在司苒面前就要给她贴在起泡处,吓得司苒连忙拒绝说“我自己来”。 傅知亦没强求,盯着她把双脚患处都贴好了。 司苒抬头,冲他莞尔一笑。 “谢谢”两字还没说出口,傅知亦就弯下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司苒没料到他会抱她,惊呼一声过后下意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傅知亦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大手握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收紧,生怕摔了她。 “傅知亦你干嘛,赶紧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傅知亦才不管,司苒越怕,他走得越快,“抱紧了,从这么高摔下来,小心屁股成八瓣。” 很快,就走到了步行街入口。 此时的天,已经全黑了。 比这天更黑的,是入口处站着的两排穿黑西装的保镖。 他们面无表情,仿佛在过滤一切出入步行街的人们。 突然,他们有秩序的自动劈开一条路。 司苒眼睁睁看着司瑾年从他们中间阔步走向她。 男人的身姿颀长英挺,样貌绝美出尘,气质更胜无数偶像明星。 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这盛世美颜,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就是这强大的气场,让司苒心中生畏。 以至于司瑾年都站在她面前了,她还愣在傅知亦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 “下来!” 司瑾年声音不大,却震慑人心。 司苒轻轻拍了拍傅知亦的胸口,小声说着“放我下来”。 在司瑾年看来,这个动作太暧昧。 在傅知亦放下司苒的一霎,便拉着她的手臂,狠狠将她“拖拽”进车里。 随即吩咐小七,“给我好好教训那个男人!” 司苒知道小七的身手,既说“教训”,那必是要见血的! 司瑾年不能连问都不问,就要定别人的罪! 司苒直直看着他愠怒的侧脸,着急解释,“我和他只是朋友,为感谢他的帮忙我才请他吃饭,他抱我是因为我脚痛,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教训人家!” 司瑾年周身泛着寒意,始终留给她一个侧脸,“我会让人剁掉他碰你的那只手,扔他出凌江城。”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狠毒的话,司苒整个人都愣住了,“你就因为我交了个朋友...” 司瑾年打断她,低吼:“你什么时候有私自交朋友的权利了?” 司苒又气又怕,尤其看见车外,傅知亦已经被小七塞到了车里。 她试图打开车门,可早已上锁,她又哭着拍打车窗,“打开,叶特助开门,不能这样,开门...” 又转过身摇晃他的手臂,“小叔,是我的错,我认错,你不要砍他的手...” 司瑾年没想到,他听到她被欺负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飞回来保护她,无所谓损失,无所谓舟车劳顿。 可她呢,却整天都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为了别的男人求情! 为了别的男人流眼泪! 她哭得越可怜,他就越生气。 “开车,回四季云顶!” 前面的叶尧颤了三颤。 司苒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失去双手。 她朝着司瑾年,微屈膝盖... 男人雷霆震怒,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拎了起来,“司苒,你要是给我下跪,我保证要了他的命!” 第37章 他生气,就用蒋琬来惩罚她吗 车内温度陡降,叶尧默默升上挡板。 司苒的话哽在喉头,只发出一声呜咽。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迸发着噬血的寒意。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害怕到应激。 她大力拍打挡板,告诉叶尧停车,她想吐。 一脚急刹,车门解锁。 司苒捂着嘴,下车蹲在路边狂呕。 坐在车里的司瑾年,看不见车外的司苒,却从她呕吐的声音听出她很难受。 他蜷了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边生气,一边忍不住心疼。 “拿水给她漱口!还有,让小七把人放了。” 叶尧腹诽:这话您就不能早点儿说?当司小姐面说? “是!” 都是祖宗,都是难伺候的祖宗哎! 打开后备箱,叶尧拿了瓶水,拧开后蹲在司苒身边。 小姑娘吐得眼睛都充血了,却没吐出来什么东西。 “你晚上没吃饭吗?” 司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摇摇头,“小叔,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 叶尧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将水递给她之后轻声说:“司总让小七把人放了,没剁手,也没打。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在意你的…” 这时,司瑾年的吼声从车上传来,“叶尧!回来开车!” 叶尧又嘱咐一句,“别在他面前提那个男人了哈!” 经他一提醒,司苒还真不敢跟司瑾年解释她和傅知亦的关系了。 一路,司瑾年都在闭目养神。 到了四季云顶,他也没给司苒一个眼神儿,径自下车。 司苒恹恹的,不知该怎么哄他。 跟在他身后进入别墅的那一刻,突然有个人影窜了出来。 司苒下意识向后躲,下一秒就听见了一声甜腻腻的“阿年”。 只见蒋琬扑到司瑾年身上,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抱着随风。 蒋琬那么自然的,像女主人一样,抱着狗迎接男主人回家! 司苒被这一幕刺激到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把抢回随风,拉开蒋琬。 “啊!苒苒你干什么呀!”司苒没有用力,可蒋琬却趴在地上,幽怨地看着司瑾年。 司苒一腔怒气声音低颤,“滚出去!” 蒋琬委屈巴巴,“是阿年同意我住在这里的,再说我们已经订婚了,没有分居的道理吧。” 司瑾年依旧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反驳蒋琬的话,也没有开口表态。 而是单手松了松领带,朝楼上走去。 司苒怔怔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像被一只大手使劲儿攥紧再松开,往复几次,痛得快要窒息。 她忍着即将倾泻而出的眼泪,问兰嫂:“怎么回事?” 兰嫂走过来,一脸无奈,“下午时候,三少回来了一趟,见蒋小姐把东西都搬了过来,也就…没说什么。” 司苒眼眸低垂,泪水就啪嗒啪嗒掉在随风银色毛发上。 小家伙舔了舔鼻子,扭动了一下小身体,继续睡去。 蒋琬起身,拨开兰嫂站到司苒面前,态度高傲得不可一世,“我这个小婶婶呢,也没那么不近人情,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房子,时间一到恐怕我就要赶你走了。” “不过只能住在一楼的保姆房,毕竟我不想让人打扰到我和阿年的二人世界。” 顿了顿,“以后阿年在家的时候,你就在房间里尽量不要出来,免得碍眼。” 说完,蒋琬就上楼了。 兰嫂心疼司苒,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泪,“你和三少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就挺生气,要不,你做点儿吃的给三少送去,赔个不是啥的?” 他生气,就用蒋琬来惩罚她吗? 允许差点儿要她命的女人,跟她共处一室。 任由她最讨厌的女人,在这儿跟她立规矩。 她错了吗? 是不能私自交朋友,还是他司瑾年压根儿就不信她? 爱是占有,不是病态的占有欲。 亦或者,他对她,没有爱… 司苒吸了吸鼻子,“兰嫂,给我煮碗面吃吧,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看她,像只哭花了脸的小猫,怪可怜的。 兰嫂叹了口气,默默去煮面。 司苒看着手机上傅知亦发来报平安的信息,后怕得再次泣不成声。 二楼主卧,司瑾年洗完澡,就看见蒋琬端了杯红酒向他走来。 她已脱去外搭,内里只剩一条吊带真丝睡裙,透透的,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贴过来,有意蹭着男人硬挺的腹肌,柔声道:“喝点儿酒,助眠的。” 司瑾年后退半步,随手抓过身边的浴袍披好,“我允许你住在这里,不是让你搔首弄姿的。” “阿年,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那么害羞啊?” 司瑾年拿开她想要摸他的手,冷冷睥睨着她,“你要么现在滚出我房间,要么明天滚出四季云顶,自己选。” 蒋琬不甘心,“阿年,我们都已经订婚了,你为什么对我还那么冷淡?” 司瑾年就是把厌恶明晃晃写在脸上,“我不喜欢主动的女人。” 蒋琬心想:我不主动,也没见你主动。 啪嗒,打火机响。 司瑾年坐在沙发,燃了一根烟,“还不走?” 蒋琬忿忿放下红酒杯,“阿年,结婚前你怎么玩儿我都不管,但是婚后我要你对我绝对忠诚,尤其是司苒,我不许你再跟她保持那种关系!否则,我要让你知道,我们蒋家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转身跑出房间。 司瑾年不紧不慢抽着烟,随即拨了个电话出去,“给蒋家找点儿麻烦,蒋忠正最近过得太舒心了。” * 翌日一早,司苒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四季云顶。 一是不想撞见司瑾年和蒋琬,二是今天有几场面试。 彻夜未眠,她不但黑眼圈浓重,脑子还晕晕的,车开得比平时要慢很多。 起大早,赶晚集。 以至于到达第一个面试公司的时候,差点儿迟到。 她的简历很出彩,无论是在学校里取得的成绩还是在星蓝工作过的经历。 面试官当即就表示了对她的满意,让她放心回去等消息。 一整天的面试下来,选择权基本都在司苒手里,就准备挑一个条件待遇好的公司任职了。 不过,就是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在傍晚时分出了变故。 几个面试公司的人事接连给她发邮件打电话,通知她面试失败,并期待下次合作。 不明所以的她感觉事有蹊跷,连忙摁下了最后一通电话。 “等等,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贵公司明明有签我的意向。” 听声音,电话那头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 她沉默了一会儿,“司小姐,您任职星蓝时,出过设计稿被盗事件,这是会影响您重新找工作的。” 司苒:“我是被栽赃陷害的,整个事件都没有准确的调查结果,怎么就能认定我就是盗稿的人呢?” 女孩儿叹了口气,“司小姐,您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只是传达上面的命令,是领导亲自吩咐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您还不如想想,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第38章 你多有骨气离开我 挂断电话,司苒的心都在颤抖。 在这凌江城,能手眼通天的,除了他司瑾年还能有谁! 先是冤枉她把星蓝的设计卖给荣泰,后又不屑新品的手稿是否出自她手,现在又来干预她找新工作! 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吗? 她的尊严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她不但超速,还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十分钟不到就开到了南风集团。 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想着操控自己人生的男人就在里面,她就气得一阵眩晕。 在车上靠了一会儿,她走了进去。 当然,没有预约她是见不到司瑾年的。 她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硬闯,就在大堂里给叶尧打了个电话。 叶尧很快就下来了,带着她乘坐总裁专用电梯。 她不说话,冷艳得让人生畏。 叶尧第一次觉得司苒严肃起来,倒是有几分司瑾年的样子,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最高层总裁办,叶尧让她现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 虽然不常来,可总裁办的人都知道她是司总的侄女,安秘书就常备一些司苒喜欢的小吃,每次来都拿给她吃。 可这次,安秘书明显感到小姑娘情绪不对,脸色也不对。 “司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司苒小脸儿苍白,口唇无色,“司瑾年人呢?” 安秘书愣了一下。 小姑娘怎么称呼司总大名啊? “哦,司总他在开会…” 话音未落,司苒就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安秘书跟在身后,见她往会议室方向走去,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司小姐!”安秘书急忙拦在她身前,“司小姐您不能打扰司总工作!” 司苒绕过她,大力推开会议室的门。 一屋子西装革履的高管,眼神儿全部齐刷刷落在司苒身上。 她视若无睹,直接走到司瑾年面前,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是你干的吧!故意抹黑我,阻拦我应聘新公司。司瑾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秘书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小跑过来拉住司苒,“对不起司总,我现在就带司小姐下去…” 司苒倔强的时候就跟有使不完的牛劲似的,任谁都拉不走。 她稳如泰山,又问了一遍,“回答我司瑾年,你有拿我当人一样尊重吗?” 底下高管面面相觑,“呃司总,要不然您先处理,我们再约?” 司瑾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上毫无波澜,“叶尧,晚思坊都安排好了吗?” 叶尧:“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用餐。” 司瑾年:“带孙总过去,我稍后就到。” “是。” 人群呜呜泱泱离开,会议室里只剩司瑾年与司苒。 司瑾年缓缓站起,眼中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苒抬头凝视,“我在问你话,为什么要干预我的人生?” 司瑾年字字狠戾,句句诛心,“我六年把你从千水镇接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埋怨我干预你的人生?我供你吃住,供你上学,赡养你妈你外公,你怎么不埋怨我干预你的人生?” “我越保护你宠爱你,你就越发大胆放肆,不分时间场合就敢当面质问我,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无条件原谅你?” 她内心苦涩,鼻子泛酸,似有无尽的委屈化作泪水源源不断。 自六年前被收养的那刻起,司瑾年就为她安排好了平安顺遂的一生。 她知道,只要司瑾年不倒、南风集团不倒,她就可以一辈子依赖他,不愁衣食,此生荣华。 可她是人,她有理想,有想要过的生活,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缩短和司瑾年之间的距离,能离爱的人近一些。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双翼,被他一剪子一剪子毁掉。 真的好疼啊! 司苒就那么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那你别原谅我,别干涉我,我会赚钱还你,不会让你白养我和我的家人…” 司瑾年:“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司苒:“我要还你的情,所以你以后别管我。” 司瑾年要被她气死了,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抵到墙上,“你再说一遍!” “你…你要杀,杀了我吗?” 男人浓眉深拧,真恨不得掐死这忘恩负义的女人! 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成猪肝色,司瑾年收了手上力度。 “司苒,我太惯着你了!” 司瑾年一撤手,司苒就剧烈咳嗽起来。 他睨着她,不见半分怜爱之色,“我成全你,从今以后再不干涉你的生活。” “明天开始,我不再续费青山疗养院,你做好他们随时被赶出来的准备。” “你从今天面试的工作里挑一个去上班,挣多挣少,是否能负担得起你家人的医疗费用,都不得再求我帮忙。” “你住的地方,你的车,我都要回收,限你三天内安排妥当。” 司瑾年捏着她的下巴,“司苒,让我看看,你到底多有骨气离开我!” 话毕,他决绝转身。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司苒只觉得眼前模糊,浑身无力,顺着墙就滑坐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安秘书来了。 看见司苒瘫坐着,满头大汗,忙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司苒艰难开口,“有,糖吗?” …… 在她低血糖缓解后,安秘书送她下楼。 司苒将车钥匙给她,“麻烦你,帮我还给司总。” 安秘书接过,“那我,帮你叫车?” 司苒摇摇头,“谢谢你安秘书,我坐地铁就好。” 以后要节省开销,哪能随便打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景和家园的。 司瑾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每走一步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尤其是刚才吃的那块儿巧克力,总在胃里翻江倒海。 “滴”的一声,指纹解锁。 “苒苒?” 司苒回身,裴寂从对门探出头来。 哦对了,他说他租了她的对门。 司苒无力扯了扯唇,“裴寂哥,好久不见了。” “嗯,刚出差回来…”裴寂走出家门,“吃饭了没有,我做了几个菜,一起吃吧!” “不了,裴寂哥,谢…” 话音未落,司苒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39章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孩子爸爸吗 今天酒桌的氛围,格外诡异。 搁平常,谁敢灌司瑾年的酒? 可今天,不论职位高低,只要是个人敬酒,他就喝。 酒过三巡,他已快要醉到不省人事。 叶尧在旁边看得着急,随便找个理由,让人把合作方送回酒店。 返回包房,司瑾年正在抽烟。 叶尧叹了口气,他家总裁啥时候这么颓废过? “司总,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去服个软,不丢人的。” 司瑾年抬起阴鸷的双眸,瞪了他一眼。 叶尧乖乖闭嘴。 烟雾缭绕后,男人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她…有没有哭?” 叶尧悄悄翻了个白眼。 “安秘书说,司小姐低血糖了,哭没哭不知道,反正看上去挺难受的。” 司瑾年微微怔愣,直到掉落的烟灰烫了他的腿… 他掐了烟,闭上眼睛,“然后呢?” 叶尧:“然后,司小姐把车钥匙还了,自己坐地铁回的景和家园。” 司瑾年突然冷笑,“她还真有骨气,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还房子了?” 他摇摇晃晃起身,叶尧上前扶住,“司总,是回四季云顶吗?” “呵,去景和家园,收房子…” 叶尧内心OS:想见人家就直说,浑身上下嘴最硬! …… 景和家园,一辆白色路虎缓缓停在9栋楼下。 停车熄火,裴寂轻轻唤醒副驾驶熟睡的司苒。 司苒睁眼环视四周,低头将身上盖的外套还给裴寂,“谢谢你裴寂哥。” “苒苒…”裴寂有些欲言又止,“你还年轻,你…要好好考虑。” 司苒用力挤出个笑容,“我知道,我...会打掉的。” 裴寂松了一口气,不枉费他刚才在医院口干舌燥地劝了她一个小时。 “苒苒,做好决定了就不要再拖,我帮你约医生,明天入院检查,最快后天就可以做手术。” 司苒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裴寂:“那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司苒摇摇头,“我累了,想休息。” “好,走吧。” 两人一起上楼,在司苒要打开家门的时候,裴寂叫住了她。 “苒苒,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孩子爸爸吗?” 司苒握住门把手,心里莫名一阵酸楚。 他连爱都不肯给她,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是累赘吧! “这不过是无心之失,没必要让他知道,裴寂哥,帮我保守秘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好。” 关上门,司苒就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她躺平身体,望向天花板,手掌轻轻抚上小腹。 那里,有个仅仅七周的小生命。 刚才,在B超探头下,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在傲娇地向母亲宣布他的到来。 可他的母亲,却在计划结束他奋力存活的生命。 司苒忽感心里一阵绞痛,痛到她蜷缩身体压抑哭泣。 突然,解锁密码的声音让她立刻防备起来。 司瑾年一进门,就看见她抱膝坐在沙发角落,泪痕满面。 他脱去外套,用力扯下领带,踉跄走到司苒面前,单膝跪在沙发,用力攫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俯身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近乎啃咬,似在疯狂的发泄。 趁着未消的醉意,他做着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司苒被他弄疼了,挣扎着喊“不要”… 正是她的反抗和挣扎,让司瑾年更加兴奋。 撕开她薄薄的小衫,堆高内衣,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司苒下意识想保护腹中的孩子,男女力量差距又太过悬殊。 她使劲儿提着即将被脱下的裤子,绝望地哭。 叩叩叩… “苒苒,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 司瑾年戛然而止了一切动作。 他喘着粗气,双目猩红地怒视身下的司苒,“是因为他吗?你不肯跟我做,是因为他吗?” 司苒不敢把裴寂牵扯其中,傅知亦的前车之鉴还让她心有余悸。 她拼命摇头,“不是,我、我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司瑾年抑制住想掐她脖子的冲动,“你从他车上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舒服?司苒,你真有本事,一天一个男人,嗯?” 司苒闭了闭眼睛。 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裴寂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越来越着急。 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的“苒苒”二字,无疑在挑战司瑾年的底线! 他捞起司苒,把她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再不出声,你裴寂哥哥就要报警了。” 司瑾年顶开她双腿,拖着她屁股,狠狠道:“打发他走,否则我不介意让他听现场!” 司苒把头埋得低低的,眼泪噼里啪啦像断了线的珠子。 “裴寂哥,你回去吧!” 门外的裴寂:“苒苒,你把门打开,我要确保你没事!” “我没事,是我…我男朋友来了,我跟他谈谈。” 裴寂沉默半晌。 “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直到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司瑾年才托起司苒的下巴,“怎么,不舍得他走,还是不舍得骗他?” “司瑾年…我们,结束这样的关系吧!” 女人泫然欲泣,却是为了和他断绝关系! 好啊! 好啊! 她翅膀硬了,在反抗、挣扎、逃离。 再不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叫他小叔的乖女孩儿,再不是那个说喜欢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的小女人! 司瑾年笑得疯癫,“呵,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侄女!” 借着酒劲儿,他在鞋柜上要了她! 这场匆忙痛苦的情事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事后,男人身上的衣物都是完整的。 从她身体抽离的那刻,司瑾年彻底醒酒了。 他拉好裤链,冷眼看着抱膝坐在地上的司苒。 没有酒精作祟,他又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司瑾年。 他没再说一句话,拿上西装外套离开了。 门关上的一瞬,她连忙跑到卫生间里检查有没有见红。 还好,没有伤到孩子。 和他做了许多次,但这次,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洗过澡躺回床上,手机里有很多条来自裴寂的未读信息。 她没细看,只回了“我很好”三个字,就用被子蒙上自己,放声痛哭。 第40章 怀孕了? 次日一早,裴寂拎着早点敲开了司苒的门。 裴寂把早点放在餐桌上,打开冰箱,拿毛巾裹上冰袋交给司苒:“敷眼睛上消消肿。” 司苒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事。” “肿得跟核桃一样,怎么见人,听话,敷十五分钟。” 眼见不能再拒绝他的好意,司苒乖乖地躺在沙发,把冰袋放在眼睛上。 裴寂一边整理早餐一边问:“你昨晚,和你男朋友商量得怎么样?” 司苒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我,我没跟他说孩子的事情。” 裴寂把牛肉馅的小包子,很有序地摆在盘里,“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连我都不告诉?” “不是什么大人物,普通人而已。” “那叫他出来,裴寂哥帮你把把关…” “不用了!”司苒明显有些慌乱,“不用把关,我已经跟他说分手了。” “苒苒,你好像很怕跟我谈论他?” 司苒索性把冰袋拿下来,“裴寂哥,这段回忆对我来说太痛苦,你能不要再提了吗?” 这个角度,裴寂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饱满的脑型,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发量多的没有一点儿发缝。 连头发丝儿都如此完美的女人,怎么能说谎呢? 苒苒,如果你真的说了分手,真的觉得痛苦,昨晚就会向我发出求救信号。 只要你喊一句“裴寂哥救我”,我就会毫不犹豫闯进来,把司瑾年赶出去。 可你… 你知道我听见你的叫声,有多么心痛吗? 司苒已然来到他面前,晃了晃手,“裴寂哥?” 他回过神来,“哦,坐下吃饭,吃完一起去医院。” 司苒犹犹豫豫,接过裴寂递过来的勺子,默默喝完了一碗白粥。 饭后,裴寂收拾好厨房,再去敲卧室的门,“苒苒,可以走了。” 司苒合上了小行李箱。 她东西虽多,但都是司瑾年给她买的,她只带走了几件自己买的衣服,还有绘画工具。 几张银行卡,她既没有绑定手机,也没动里面的钱。 算起来,应该不少于五百万,她也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喜欢的娃娃,各种小摆件儿,珠宝首饰,通通留在这里。 回望一眼才发现,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打开门,裴寂看见她推了个箱子出来,不禁笑了,“就是一个小的手术,明天做完就可以走,不用拿行李箱。” “裴寂哥,手术的事情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你能不能送我到疗养院,我想去看看我妈和外公。” “什么!”裴寂顿时激动起来,“有什么好考虑的,别说你想独自抚养这个野种!” 司苒愣住了。 裴寂也反应过来自己口不择言,连忙握住司苒的双肩,“对不起苒苒,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觉得你还年轻,不应该被孩子束缚手脚。你听话,跟我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不痛的。” 司苒向后退了几步,“裴寂哥,他都有心跳了,我舍不得…” 裴寂紧跟上前,“你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孩子的父亲?”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她生气,跟她吼,跟她摆脸子?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替她做选择,都要来主宰她的人生? 司苒瞬间红了眼圈,抿唇不语。 裴寂自知有些激进,软了语气,“苒苒,不要任性,我能害你吗?” “裴寂哥,这是我的孩子,要不要他,我和他父亲说了才算。” 言外之意就是他裴寂是个外人,无权决定孩子的去留。 裴寂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很快便恢复正常。 他拍了拍司苒的手臂,笑意不及眼底,“一起去疗养院吧,也许外公清醒时会给你些建议。” * 此刻的南风集团,蒋忠正正在大堂里焦急踱步。 直到蒋琬不紧不慢出现在门口,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拖着肥硕的身躯小跑过去。 “哎呦我的乖女儿,司瑾年难约就算了,你怎么也跟你爹摆谱啊?这都晚了半个小时了!” 蒋琬寡淡素颜,头发用簪子挽成低发髻,一身白色雪纺长裙,踩着平底鞋。 即使蒋氏有一批进口原材料被拦截在海关,可对比蒋忠正的火急火燎,她就淡定多了。 “爸,您也是老江湖了,怎么碰到这么点儿事情就自乱阵脚?您忘了您背后的靠山是谁啦?” 蒋忠正撇嘴,“还靠山呢,那靠山晾了我整整一天,以各种理由不见,眼里根本没我这个老丈人!” “行啦爸,您见阿年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啰嗦,他烦。” 只见蒋琬坐到了大堂的沙发上,拿出手机。 蒋忠正都要急死了,“你怎么还坐下啦?赶紧上楼啊!” “没看我正联系呢嘛!别吵!” “合着司瑾年连你都不让进?他当你是未婚妻了吗?”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叶尧就下来接人了。 一路乘电梯到顶层总裁办,蒋忠正就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拈酸。 司家小子确实有点儿本事,不但把满目疮痍的司氏给盘活了,还发展得这么棒。 早知道趁司老爷子没下台的时候就把蒋琬嫁过去,还能解救半死不活的蒋氏。 一想到司瑾年对他这个准岳父不冷不热,蒋忠正就犯嘀咕,不会是当年自己逼死司震霆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吧... “阿年,忙吗?” 司瑾年坐在办公桌前,金色的阳光给他镀了层光晕,犹如神祗。 他连头都没抬,冷冷开口:“什么事?” 蒋琬打开手拿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验孕棒拍在司瑾年眼下,“这个能换你看我一眼吗?” 司瑾年斜睨着,看到上面一深一浅的两道杠,放下签字笔,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怀孕了?” 这可给蒋忠正乐坏了! 这哪是怀了个孩子,简直怀了一个通行证、一张免罪金牌! 怪不得蒋琬稳如泰山,原来是胸有成竹啊! 蒋忠正一拍手,“哎呦呦,这不是天大的喜事,琬琬呐,你可真能沉得住气!” 蒋琬上前挽住司瑾年的手臂,“除了我,第一个知道的当然是宝宝的父亲,爸你连这也要吃醋吗?” “害,我是宝贝外公啊吃什么醋,看来,这婚礼必须提上日程了,要不然等肚子大了,穿婚纱可就不好看了,你说呢,女婿?” 看着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司瑾年打从心底里厌恶。 只不过喜怒不行于色,没人能从他的表情里判断他的真实情绪。 “蒋总来,总不是来跟我说笑的吧。” 一声蒋总,拉开了关系。 一句说笑,否定了他刚才提出“尽快结婚”的建议。 蒋忠正一时语塞,只能尴尬地笑。 蒋琬一抬屁股,靠在办公桌上,“阿年,我爸公司那批国外进口的建材被卡在海关了,这事儿,只有你能办。” 司瑾年双腿交叠,微微后仰,好整以暇地看着蒋琬,“帮蒋氏可以,我要一样东西来交换。” 第41章 准备跟他谈谈 不知道是吃的不对劲儿,还是早孕反应,司苒在推着欧毕升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吐了好几次。 欧毕升将自己的水杯递给她,笑意盈盈的。 司苒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又擦了擦漫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凉风习习的天儿,她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欧毕升望着湖里交颈同吟的黑天鹅,幽幽感慨:“一雏嬉水一雏呵,长颈回旋弄素波…夏燕当年怀孕的时候,妊娠剧吐,整整三个月,水米未进…我心疼不已,不止一次劝说把孩子打了。” 司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回头睨着他,“外婆肯定舍不得。” 有一束光,落进欧毕升浑浊的眼睛里,“她说,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苦她来吃,我只负责保护她们娘俩就够了。后来,我包揽所有家务,天天陪她散步,整个孕期,她胖了六十斤…” “呵呵,我养的!这肥,她到底也没减下来。不过我愿意看她胖胖的,一笑起来忒可爱。” 司苒蹲在欧毕升面前,听他追忆刻骨铭心的过去,试图读懂他眼里的怅然若失。 欧毕升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怜爱地抚摸她的发顶,“小苒…” 霎时,司苒激动地把手搭在他膝盖上,“外公,您认得我了?” 欧毕升眼底情绪不明,“小苒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你好好引导,切勿心急,要学会尊重…” 原来,外公还是把她当成了夏南知。 不过,有一句话司苒听进去了。 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不能自己决定是去是留。 犹犹豫豫一整天,终于,在日落黄昏时,司苒决定找司瑾年谈谈。 电话是打给叶尧的,他告诉她,司总今晚会在“金鼎”宴请朋友。 临走前,她给欧毕升喂了晚饭。 欧毕升喋喋不休了许多:和外婆爬凤凰山看日出,给第一个孩子纯手工制作的长命锁,蓝绿色铁制盒子里的全部身家… 司苒心不在焉,左耳听右耳出,时不时附和两句。 最后一口饭喂完,护工来收拾碗筷。 欧毕升叫住了司苒,莫名其妙说了句“我不等你了”。 司苒怔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欧毕升勾着唇角,对她挥了挥手,“早点回来。” 正当她心里泛起阵阵不安之际,裴寂走了进来。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司苒上前求助,“裴寂哥,你今天值夜班吧,我要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多关注一下我外公?” “外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担心他精神状态不好。” 裴寂拍了拍她的肩膀,“外公通常吃完药两个小时就睡了,有医生和护工,不必担心。对了,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裴寂哥,不耽误你工作,我自己去就行。” 裴寂明显感觉到司苒的故意疏远。 “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好!” 看着司苒离开,裴寂支走了欧毕升的护工。 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欧毕升面前,再从他的药盒里拿出他平常吃的药。 “外公,该吃药了。” 欧毕升歪着头,看着冲他微笑的男人,“你是谁?” 裴寂拉了张椅子坐他身边,“外公,我是裴医生。” 欧毕升摇摇头,“对不起,我记性不好,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您只要知道,我是小苒的男朋友就行了。” 看得出来,欧毕升在用力记忆,“小苒…男朋友…裴医生…” 裴寂将药片放在他手中,“先吃药。” “好,先吃药…” 就着一杯温水,欧毕升把三片白色药丸吞入口中。 裴寂向前倾身,笑意不及眼底,“外公真乖。” 话落,起身离开。 欧毕升嘀嘀咕咕的,挪动着颤颤巍巍的腿,走到衣柜前,从最里面拿出一个蓝绿色铁制盒子。 打开,那本送给夏南知的诗集躺在盒子角落。 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用钢笔写下了“裴医生是小苒男朋友”几个字… * 金鼎是南风集团旗下的,凌江城最大的夜总会。 一路上,司苒都在组织语言,也在想象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潜意识里,她想要这个孩子;但事实是,有了孩子会有很多麻烦。 如果司瑾年不喜欢、不想要,那她是乖乖听话做掉,还是偷偷生下孩子当单亲妈妈? 她知道,选择去留的时候可能是一时冲动,可真正把他生下抚养长大,需要勇气和责任。 扪心自问,她能保证永远不会打退堂鼓吗? 来到金鼎,她输入叶尧给的密码,乘坐电梯来到司瑾年专属的10层13号包间。 这一层只有这一个房间,出了电梯就能听见里面嘈杂的说话声。 司苒的双腿像灌了铅,站在电梯口不敢挪动。 看来,人来得不少。 要不,还是下去等吧! 叮! 电梯门开。 司苒头也不抬往里进… “呦,大侄女!在这儿当迎宾呢?” 又熟悉又贱的声音。 果然,一抬头就是陆柏笙那张与声音极其不符的脸,旁边站着尤初。 “你小叔呢,来了吗?” 今晚,熟人局? 司苒茫然,“我不知道,我也是来找他的。” 陆柏笙抬了抬下颌,“走吧,进去。” 司苒叫了电梯,“不用了,我去外面等。”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尤初开口,“今天是蒋琬的生日趴,你不是和你小叔一起来的?” 原来,是给蒋琬过生日。 那她怎么可能被邀请? 司苒摇摇头。 这时,打扮素雅的蒋琬从包房里出来。 “柏笙,尤初,你们来了!” 她快步出来迎接,见到他们身后的司苒,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呀,苒苒也来了…大家怎么都站门口聊天啊,进去吧。” 陆柏笙挥了挥手,“走啊大侄女。” “我就不去了,祝蒋小姐生日快乐,万事顺意…” 司苒瞥了一眼电梯,心里着急,怎么卡在那不动呢! 没想到,蒋琬向她走来,直接牵起她走进包房,“没通知你是我的疏忽,我以为阿年能直接把你带来呢!” “各位,容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阿年的侄女司苒,以前是星蓝的设计师,现在家中待业,你们谁有好的资源,帮我侄女介绍介绍啊!” 第42章 孩子,有一个就够了 蒋琬的话,足以让司苒抬不起头。 这群人,有司瑾年的朋友,也有蒋琬的朋友,有司苒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她就愣在那里,接受来自所有人不够友好的目光审视。 这仿佛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然而坐在沙发正中,手捏香烟慵懒吐出烟圈的男人,丝毫没有为她说话的意思,甚至饶有兴致地看她出丑。 有人出声调侃:“蒋琬你说笑呢吧,想巴结司三少的人那么多,他侄女还用我们给留意工作?” 蒋琬搂着司苒的肩膀,故作亲密,“阿年的性格你们还不了解,最讨厌托关系走后门,再说我们苒苒能力强,工作上也能独当一面,你们只管介绍,我们还要在里面挑一挑呢,是吧苒苒。” 又有人道:“星蓝算行业里的翘楚了,再挑也是纡尊降贵,司小姐瞧不上眼吧!” 蒋琬笑靥如花,“哎呀,我们苒苒年轻气盛,犯了点儿错误,星蓝不是待不下去了嘛…” “好啦!”陆柏笙走过来,将手里的礼物递给蒋琬,“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就不喧兵夺主了。” 说罢拉着司苒坐到司瑾年身边。 蒋琬自然而然霸占司瑾年另一边的位置,她端起酒杯,说了些“感谢大家给我庆生”的场面话。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回应,祝她生日快乐。 陆柏笙则给司苒塞了杯橙汁,悄声说:“小孩儿就别喝酒了。” 司苒与他相视一笑。 原来,还有人把她当小孩儿。 蒋琬的朋友眼尖,“哎?琬琬,你今天这一身,是一吻定情全系列珠宝吧,听说只是一条项链就值一套房呢!” 众人都往她身上看去,“是哦!我就说怎么琬琬像是打了追光灯一样亮的,原来是钻石加身啊!” “这套珠宝在国内都没上市吧!” “你们懂什么,琬琬就是这套珠宝的首席设计师啊,戴自己的作品不是很正常吗!” 蒋琬笑得嘴都合不拢,她一边挽着司瑾年一边撒娇,“设计师也不免费啊,要不是阿年送我,恐怕我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么昂贵的珠宝首饰。” 底下一片起哄声,“原来是三少送的生日礼物啊!” “三少出手阔绰呢!” “蒋琬就是好福气,这算修成正果了吧!” “这可得敬三少一杯!” 蒋琬拿起面前橙汁,“那我敬你阿年,感谢你为我庆生,感谢你爱我…” 还没喝,就被人拦下,“哎哎哎,蒋琬,你这以水代酒没诚意啊!” 蒋琬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本人已怀孕,不能喝酒,阿年不会介意的哦!” 轰! 司苒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全身血液四散开来,小脸儿瞬间煞白。 耳边的笑声,说话声,在此刻全部变成刺耳的嗡鸣。 眼前发黑,多亏靠在沙发上才没有倒下去。 此刻,她只知道蒋琬怀孕的信息,却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 她拿着橙汁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侄女,来,吃蛋糕!” 陆柏笙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司苒回过神来,看着他端着一块红丝绒蛋糕。 红红的,像…血! 司苒只感觉喉咙不断分泌酸水,怎么咽都咽不下去。 终于,她止不住恶心,捂着嘴跑到卫生间里剧烈干呕。 她晚上吃不进去东西,所以没什么可吐。 从隔间出来,整个人虚脱一样全身冷汗。 洗了把脸,再抬头时,镜子里多了一张表情警惕的脸,“你这是怎么了?” 司苒抽出纸巾擦了擦脸,淡淡道:“蛋糕味道不好,我吃不习惯。” 蒋琬上下打量着她,并未对她的话产生怀疑,“我没邀请你,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小叔。”司苒如实回答。 “找阿年干什么?” 司苒将纸团了团,扔进垃圾桶,“跟你没关系。” 蒋琬拦住她,“我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并且马上就会办婚礼昭告天下。像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最好离他远点儿,不要带给他负面的影响!” 司苒眯着眼睛,“蒋琬,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来警告我,不就是认为我是你潜在的威胁吗,怎么,小叔没给够你安全感?” “司苒!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会让阿年解除对你的收养关系,到时候,你就是一只被我踩在脚下的蝼蚁!” 司苒上前一步,冷笑着,“真正有能力的人,私底下悄悄就办了,而不是先到我面前说大话,吹牛皮!让开!” 蒋琬怒火中烧,趁着司苒从她身边经过,故意踉跄倒地。 紧接着,便开始边哭边控诉,“啊,苒苒,你不能推我的肚子啊,我还怀着你小叔的孩子呢,你怎么能…” 等包房里的人都跑出来,就都认为眼前场面是司苒推蒋琬的结果,纷纷指责司苒不懂事。 “苒苒,就算我和你小叔有了孩子,也不会影响你在司家的地位,你为什么,要跟小弟弟争宠啊…” “阿年,阿年,我好疼啊!” 这拙劣的演技,让司苒一点儿为自己辩解的心思都没有。 包房外,瞬间一片混乱。 有扶着蒋琬、安慰蒋琬、还有打120的。 “阿年…” 蒋琬的眼泪说来就来,见到司瑾年的时候最盛。 连司苒都感叹,自己真哭都没她假哭的眼泪多,不当演员可惜了。 “阿年,带我去医院吧,我真的怕孩子有事。” 司瑾年蹲在蒋琬面前,转头睨了一眼司苒,语气冰冷,“是你做的吗?” 司苒鼻子泛酸,声音倔强但颤抖,“不是!” 蒋琬:“算了阿年,苒苒不是故意的…” 司瑾年起身,“老陆,你来看看。” “好嘞!” 陆柏笙撸起袖子,蹲下身拉过蒋琬的手臂就要把脉。 蒋琬连忙抽回手,“柏笙你,不是外科医生吗?” “中医也略通。” 说着,拽回胳膊搭脉… 半晌后,陆柏笙站起来,对司瑾年挑了挑眉,“没事,壮得像头牛似的!” 这话,既是说孩子,也是说蒋琬。 “可是…”蒋琬继续装柔弱,“可是我肚子真的有点儿疼,阿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保险。” 司瑾年把手搭在陆柏笙肩膀上,“那就交给你了!” 蒋琬:“???” 陆柏笙:“???” 生日宴不欢而散。 司苒已经不想知道司瑾年的答案了。 毕竟,孩子有一个就够了。 她趁乱悄悄走出金鼎,却在步行到地铁站的路上,被一辆从后而来的宾利拦住了。 车窗下降,露出司瑾年那张冷漠禁欲的脸。 “上车!” 第43章 我宁愿,从未有过你这个小叔 夜晚的风够冷,比这晚风还要冷的,是司瑾年的态度。 司苒穿得单薄,此刻冻得牙齿直打颤,“你还是去医院陪着蒋琬吧,否则孩子有什么闪失,她会怪罪到我头上。” 司瑾年讨厌她的阴阳怪气! 一想到她不声不响搬离景和家园,还在床头放了整整齐齐一排银行卡,仿佛决心和他一刀两断的画面,刚才那点儿愧疚和心疼便荡然无存。 他长腿一迈下车,往司苒面前一站,冷冽的沉水香气和巨大的压迫力令她心生焦虑。 她不敢看他,她想逃! 司瑾年紧紧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担心她腹中孩子。正好,你跟我去医院给蒋琬道歉,她心情好了,孩子自然无虞。” 司苒瓷白的小脸儿上,闪过一丝错愕。 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抖,能看得出来,她在极力隐忍将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世界上所有人不相信她,她都无所谓。 唯独司瑾年,这个和她自幼相识、最了解她为人的男人,不能不信她! “你去查监控,我没有推她…” “我不在乎!”司瑾年面无表情,“你既惹了她不开心,让她开心就好,我不在乎真相!” 司苒愣在那里,无语凝噎。 司瑾年拉着她,想把她硬塞进车里。 在最后一刻,司苒挣脱出来,抬脚往反方向跑开。 拼命地跑! 司瑾年,我好痛! 我以为你宠我、保护我,就是爱我。 可到头来,你要我取悦蒋琬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 原来我,根本不重要! 司瑾年,我不想再爱你了! 泪水模糊双眼,她已然看不清眼前事物。 当她跑过横道,滋啦! 一声刺耳急刹… “苒苒!” 司瑾年冲过去,将受惊的司苒拉到路边。 好在汽车及时刹住了,她才没有受伤。 不过吓到了是真的,她什么都不说,一直流泪。 司瑾年不忍苛责,只抱着她轻抚发顶,轻声安慰着“没事了”。 这时,一辆白色路虎停在不远处。 倒车镜里,男人将燃尽的烟蒂丢在车窗外,随即打开车门下车。 “苒苒!” 裴寂站定他们面前,对司苒伸出手,“苒苒,我接你回去。” 司瑾年以一种“护食”的姿态,把司苒包裹在怀里,鹰隼般的眼睛防备且锐利,“裴医生?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应该在值夜班。” 裴寂弯了弯唇角,“司先生好记性,连我这种小医生的轮值都记得这么清楚。” 司瑾年:“所以,裴医生是想扣工资,还是想直接被开除?” 裴寂瞥了一眼司瑾年怀中低声抽泣的小女人,温柔问:“苒苒,外公找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司苒回过神。 她用力推开司瑾年,抹了把眼泪,抬腿走向裴寂,“我跟你回去…” 司瑾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眸阴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送你。” 司苒绛唇微颤,“我不用,你放手!” 司瑾年是真生气了,五根手指印深深烙在女人纤细的手臂上,“想好了要跟他走?” “呵,不然呢?跟你去医院给蒋琬道歉?” “司苒!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就请小叔松手,我保证你再听不见我的声音…” 在司瑾年眼里,司苒很乖,向来对他言听计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奶猫长出獠牙,总是时不时耍脾气,抗拒他的亲近。 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几乎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司瑾年接受不了她突如其来的叛逆,一味的退让隐忍眼见已经到了极限。 男人额头青筋暴起,维持着仅剩的理智,“司苒,你想好,若执意跟他走,我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侄女!” 司苒噙着泪的双眸凝视着他,一根一根掰开他紧攥的手指,一字一顿道:“那我宁愿,从未有过你这个小叔!” 一直站在司瑾年身后的叶尧,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挽回不来的。 果然,司瑾年笑得既苦涩又狼狈,一米八八的个子,好像瞬间被压弯了腰。 他十一岁初见她,二十岁失去她,二十三岁接回她。 如今,却要在而立之年再次面临失去。 原以为,没有她的空白三年已是痛苦至极,原以为,往后余生皆是坦途… “好,好,这就是我养出来的白眼儿狼…叶尧,联系尤初,让他起草一份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放她自由…” 司瑾年颓然转身,没再看司苒一眼。 叶尧冲司苒无奈摇头,长叹口气,追随司瑾年而去。 看着那辆熟悉的宾利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司苒的灵魂仿佛被一点点抽空。 一阵眩晕后,人中处一片温热。 她微微仰头,试图用手堵住鼻血。 裴寂见状,连忙将她扶上车,再用纸巾给她止血。 鼻血来势凶猛,裴寂用了整整一包抽纸才勉强止住。 此刻的司苒,衣服血迹斑斑,整个人苍白虚弱。 裴寂:“应该是孕期雌激素不稳定引起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司苒:“回疗养院吧,我想看看外公。” “外公没事,就是他告诉我你来金鼎,让我把你接回去。” 司苒笑了笑。 这个小老头,连她是谁都稀里糊涂,还知道偷听电话关心她去向。 裴寂启动车辆,缓缓驶入行车道。 凌江城夜晚的霓虹最是好看,尤其是在万米高空向下俯瞰… “苒苒,你来金鼎,是为了找你小叔的吗?” 裴寂的话打断了她的昏昏欲睡。 她靠着车窗,幽幽答:“今天,是蒋琬生日。” “苒苒,你小叔,是不是因为你怀孕的事情生气?你、告诉他谁是孩子的父亲了吗?” 司苒拧着眉毛,闭了闭眼睛,“嗯,他就是因为我怀孕的事情生气,他不知道谁是孩子父亲。” 裴寂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苒苒,我一心一意对你,你为什么连实话都不肯告诉我? 说你对司瑾年死心,说你会打掉肚子里的野种,说你愿意给我个机会! 不过没关系苒苒,等司瑾年把你伤透了,你就会发现我的好,我才是你的良配。 富可敌国的金钱,人人尊崇的地位,只要你喜欢的,我通通可以给你。 苒苒,你终究还是会奔向我的怀抱,我等你,等你! 第44章 你守护外公,我来守护你 在欧毕升房间里睡的这一晚并不踏实。 司苒总是被噩梦缠身。 好几次吓醒的时候都是满身大汗,最要命的是她总觉得有个黑影站在她床边。 反复几次,司苒心脏几近承受极限。 凌晨时分,她被监护仪器尖锐的报警声吵醒。 当她冲出房门奔向外公时,欧毕升床边已经围了一群抢救的医生。 她知道不能去打扰,便光着脚丫愣在原地,嘴里小声呢喃着:“怎么会…” 现场是混乱的,医生推着抢救仪器进进出出,每个人说话都是用喊的。 “气管插管”“肾上腺素”“心肺复苏”等专业名词,对司苒来说既陌生又可怕。 不多时,救护车到,欧毕升被转移到市公立医院。 司苒也稀里糊涂上了救护车跟了过去,依旧没有穿鞋。 重症监护室门口,她怔怔听医生讲完欧毕升的病情,再机械地去交钱办理住院。 裴寂匆匆赶到时,就看到她失魂落魄地拿着一大堆单子收据,光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 裴寂跑过去,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来,“怎么不穿鞋?” 这话…只有司瑾年才在意她光脚会不会着凉。 司苒回神,看见是裴寂,眼里希冀的光瞬间灭了,“是你…” 裴寂脚步一顿,像被浇了盆冷水。 只一秒,很快恢复正常,“医生怎么说?” 司苒把头埋得低低的,“医生说,是不明原因引起的心衰,更像是中毒,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药物暂时缓解相应症状,找不到致病原因,就只能用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回到ICU门外,裴寂将司苒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苒苒,外公的病我会想办法,你怀着孩子需要的是休息。” 他劝说着,“我有套公寓离医院很近,我送你过去你好好睡一觉,这里我盯着。” 司苒摇摇头。 想到外公那句“我不等你了”,竟一语成谶,她就心痛如绞。 “裴寂哥,外公病情凶险,随时都可能抢救,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能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 裴寂实在心疼,轻轻揽过捂嘴哭泣的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好,你守护外公,我来守护你!” …… 早晨,就在裴寂出去给司苒买鞋买早饭的时间,欧毕升就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司苒颤颤巍巍签过字后,扑通一声跪在主治医生面前,“求求您,救我外公,我不能失去他…求求您了…” 主治医生为难得不行,“这位家属,我比你更希望我的病人平安无事!” “病人全身血液置换,也试了各种现有的解毒剂,但收效甚微。” “说句实话,现在只要呼吸机一撤人立马就没。” “医生不是神,您做好心理准备。” 道理司苒都懂,可她实在不知道去求谁。 世界上,恐怕只剩外公一个人在真心实意疼她爱她,她要拼命留他! 司苒开始给医生磕头,“求求您救救他,花多少钱都行,您救救他,求求您了…” 医生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唉,要不然,你试着去联系BC生物实验室,那里致力于生物细胞研究,在解毒制剂上有一定造诣,死马当活马医。” 司苒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那,那我要怎么联系?” “BC实验室对中国的授权企业只有少数几个集团,像你这种个人诉求的,恐怕要联系集团负责人,我只能给你提供集团名字,剩下的要通过你自己的人脉了。” 司苒忙不迭点头,“好,我来联系,请您把集团名字告诉我!”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司苒就拐进僻静的楼梯间,迫不及待拨打司瑾年的电话。 她就知道,名单里一定会有南风集团。 早该给他打这个电话的! 认错、服输、道歉,要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司瑾年他肯救外公,她甚至可以给蒋琬下跪… 好在他没有拉黑她。 司苒双手把手机捧在耳边,紧咬下唇。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接了。 她的“小叔”还没喊出来,蒋琬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听筒中传来,“司苒,你还要脸吗?” “蒋小姐,麻烦你把手机给我小叔,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跟他说。” 电话那头的蒋琬,一边欣赏自己的美甲,一边漫不经心道:“你有急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苒稳了稳情绪,“蒋小姐,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毁了你的生日宴,对不起。麻烦你把手机给我小叔…” “司苒,不怕告诉你,我和阿年马上就要登机了。我只说了一句喜欢极光,阿年就要带我去挪威,这样的溺爱,怕是某些人出卖身体也换不来的。” 话落,蒋琬便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了。 “叶特助,对,还有叶尧…” 司苒颤抖着双手拨打叶尧的电话,还好他接了。 说明情况后,叶尧也爱莫能助,“司小姐,授权码随时变化,而且只在司总手里,我又没跟他一起出差…这样吧,等他飞机一落地,我保证把授权码给你要出来。” 飞机一落地,恐怕要十个小时以后了。 像被宣判了死刑,司苒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必了,我外公等不到…” 刚刚挂断,裴寂的电话就进来了, “苒苒,你跑哪去了?” 司苒有气无力的,“裴寂哥,你知道BC生物实验室吗?” 与此同时,司瑾年的私人飞机已起飞。 蒋琬举起一杯香槟,凑到司瑾年身边,“阿年,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第一次的旅程,我很期待你会给我什么惊喜。” 即使侧脸也绝美出尘的男人,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我提醒你,你只是代替蒋忠正去瑞典分公司,签署承诺给我的智能专利协议,并不算什么旅程,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他越若即若离,蒋琬越爱。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是她陪着司瑾年的,而司苒那个小贱人,正急得团团转。 蒋琬心情不错,也不顾忌怀孕,将香槟一饮而尽,“阿年,反正都在北欧,陪我去看极光嘛!” 司瑾年别过头去,不再理她。 …… 临近中午,欧毕升情况越来越差,已接近强弩之末。 医生劝司苒放弃,可她依然守在ICU门口,寻找着最后一丝希望。 所有名单上的集团都联系过了,无一例外都觉得她是疯子。 她将注意力放在名单上最后一个淮都的傅氏集团上,傅知亦说过,他就是淮都人。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她拨打了傅知亦的电话… 第45章 对不起司苒,还是晚了一步 凌江城的天,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中午过后,叶尧带着一群医学界大佬,来给欧毕升做检查下诊断。 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市医院基本一致,不过鉴于恒仁医院的医疗设施要比这里完备,跟司苒商量过后,还是将欧毕升转院了。 最起码,在尽量延长他生命的同时,能少受一些罪。 司苒不得不接受外公无药可医的现实,整个下午都守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愈发冰凉僵硬的手。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司苒在他耳边小声呢喃着“外公别怕”。 可欧毕升的嘴角却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是啊,外公怎么会害怕呢? 他看见他的爱人了,是外婆来接他了呀! 司苒笑着笑着就哭了。 再不会有人,亲手为她剥好整整一小碗瓜子仁,笑盈盈催促她“一口吃掉”。 他是她,少之又少的亲情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欧宜芝和舒远山那里缺少的,欧毕升都在尽力弥补。 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尝不是种遗憾? 傅知亦匆匆赶到时,就看见女孩儿纤瘦的肩膀在轻轻抖动。 “司苒…我把人带来了。” 司苒回头,泪痕满面的小脸儿上,先是惊讶,后又用力挤出个微笑。 她站起身,被挡住的监护仪露了出来。 屏幕上显示,所有的指标都变成了零和直线。 傅知亦内疚,他还是来晚了。 司苒走上前,见他身后站着一位金发碧眼、手里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就知道傅知亦答应她的事,他办到了。 “对不起司苒,还是晚了一步。” 淮都距离凌江城大几百公里,凌江城还天气恶劣。 按时间来算,傅知亦挂了电话就想办法联系BC生物实验室。 天知道他费了多少精力和口舌才说服他父亲,交出授权码。 又在短时间内,把人从淮都带到凌江城。 他的衣服湿了,头发还在滴水… 司苒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舍得让他道歉? 她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水渍,“谢谢你傅知亦。” 傅知亦脸红了,很红很红。 站在一旁的叶尧和裴寂都惊了。 叶尧知道这小子喜欢司小姐,是司总潜在的威胁。 裴寂则是厌恶一切出现在司苒身边的男人。 一个司瑾年还没解决,又从哪儿冒出个傅知亦! 裴寂默默攥紧拳头,又一个铲除计划在脑中应运而生。 由于欧毕升在生前突然发病,并且医生怀疑是被下毒。 虽然他平常为人谦和,又是人人敬仰的人民教师,按理说不会与人结仇。 但,对于外公的过去,司苒不尽了解。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决定做尸检。 在等待尸检结果的过程中,司苒把傅知亦和BC的人送上了车。 雨中,她给傅知亦撑着伞,“傅知亦,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尽管结果不尽人意,可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开口就是,我万死不辞。” 傅知亦的脸,那两团红晕就没退下来过。 要不是答应他老子,一完事儿就把文森教授送回来,他一定要陪着司苒,宽慰她,开解她… 司苒输血救了他的命,他却没能救她外公。 因此,他心情并不好,可以说比这破天儿还要阴郁。 “司苒,你已经跟我说很多遍谢谢了,朋友之间帮忙理所当然,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生气了。” 司苒扯出一丝疲惫的笑容,“那不说谢谢,祝你一路平安。” 傅知亦很急切,“你可以找我聊天,我很会讲笑话的。” 转念一想,人家外公去世,他要给她讲笑话? 蠢死算了! 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我很会劝解人想开…” 司苒把手搭在他肩膀,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快走吧,你朋友等急了。” 傅知亦舍不得,上了车还要打开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冒雨喊着“我还会回来的”。 送走他,司苒就跑到卫生间里吐了。 孕反折磨得她很痛苦,吃不进去东西,吐出来的又都是酸水,腐蚀得嗓子又疼又哑。 每次吐完,人都虚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漱了漱口,抬头便看见一根棒棒糖。 “孕吐?” 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虽然戴着口罩,可仅露出的半张脸就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 司苒看了眼她胸前的名牌: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宁萧。 这才放心接过她手中的棒棒糖,“谢谢。” 宁医生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这个糖偏酸,能适当缓解一下孕吐。不过我看你脸色不好,最好检查一下是否贫血,贫血严重的话会影响胎儿发育的。” 说完,宁萧就离开了。 司苒打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给她苦涩生活里,加了一点甜。 * 瑞典时间下午,飞机降落在阿兰达机场。 好巧不巧,司瑾年的手机刚刚开机,就被蒋琬的箱子“不小心”砸得一命呜呼了。 司瑾年面色如常,却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谈判约在一个小时后,下了飞机,一行人就马不停蹄去往蒋氏科技在瑞典的分公司。 司瑾年亲自去谈,整个谈判程序化繁就简,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全部搞定。 其实,蒋琬甚至蒋忠正都想不明白,明明都要被市场淘汰的技术专利,哪里值得司瑾年大费周章去收购? 他们哪里知道,协议签署后,曾经属于司震霆的人工智能专利,再次回到司家手中。 酒店办理好入住,小七跟着司瑾年来到他的总统套房。 司瑾年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燃了一根烟。 眉宇间透露着疲惫的男人,双腿交叠微微后仰,“联系叶尧了?” 小七点点头,直接汇报没有废话,“司小姐外公病重,早上联系您要BC生物实验室的授权失败,于国内时间两个小时前,在恒仁医院去世。” “期间,傅氏集团傅渊之子傅知亦得到授权,带着文森教授赶到凌江城,不幸晚了一步。” 司瑾年修长干净的手指夹着烟,深邃的眼中暗潮涌动,“她外公什么病?” “叶尧说,医生怀疑是慢性中毒引发的心衰。” 男人面颊微微凹陷,吐出一团烟雾,“她联系我了?” “应该是在飞机起飞之前,电话是蒋小姐接的。” 燃了一小半的烟,直接被司瑾年摁灭在烟灰缸。 接着,猛然起身,穿上外套往外走,“申请航线,回国!” “那我去通知蒋小姐…” 司瑾年长腿阔步,“不用,让她留下来看极光。” 第46章 下药毒发,毁尸灭迹? 欧毕升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血液中未检测出任何有毒元素,不明原因引发的多脏器衰竭死亡。 此刻的青山疗养院,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蝉鸣。 司苒坐在欧毕升的床上,看着收拾出来的一大堆遗物,陷入沉思。 那本外公写给夏南知的诗集、已注销的户口本、还有他不经意提过一嘴的“很重要的蓝绿色铁制盒子”,都没有找到。 她把目光落到裴寂身上,那个正在把外公的衣物叠好放进行李箱中的男人。 “裴寂哥…” 裴寂头也没抬,“嗯?” “今天早上外公抢救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西区查房。” “凌晨四点,查房?” 裴寂放下手中衣服,抬起头,“今天是西区老人集体查体的日子,需要空腹抽血化验,护士人手不够我去帮忙,怎么了?” 裴寂药科大学毕业,精通药理,又身为疗养院的医生,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更改不了的监控。 下药毒发,毁尸灭迹,看似只有他最合理。 不过,缺乏动机啊。 “苒苒?有什么问题吗?” 裴寂太过坦然。 要么是真无辜,要么就是演技太好... 司苒垂下眼眸来隐藏情绪,“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当时有你陪着,我可能就不那么害怕了。” 裴寂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你是在怪我吗苒苒?” “没有!” 司苒连忙站了起来,继续把欧毕升的衣物装箱,“我随便感叹一下,你当我胡说八道!” 忽然,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男人精瘦有力的手臂圈上她的细腰。 “苒苒,” 裴寂的下巴轻轻搁在司苒肩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坚强,想哭就哭,想发泄就发泄,我陪着你。” 司苒忙挣脱出来,惊恐万状,“裴寂哥,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早,快回去休息吧。” 意识到自己的冒进可能吓到了她,裴寂没再靠近,“我帮你收拾完再去休息。” …… 第二天一早,欧毕升被送去火葬场火化。 千水镇的村民自发来送欧老师最后一程。 告别厅里,花姨拉着司苒的手,泣不成声,“想好,葬在哪里了吗?” 她哭,司苒也跟着哭,“凤凰山,和外婆葬在一起。” 花姨拍拍司苒的后背,“好孩子,记住,千水镇永远是你的家,千水镇的人永远是你的后盾!有我们在,你就不是一个人!” 司苒狠狠点头,“我记住了!” 天终放晴。 司苒捧着外公的骨灰盒,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发凤凰山。 叶尧看着后视镜里的司苒,觉得她脆弱得要碎掉了。 这要是让他家总裁看见了,不得心疼死! “司小姐,要不你先睡会儿,到凤凰山还得两个多小时呢。” 司苒呆呆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没有睡意,“谢谢你叶特助,你帮了我很多。” “害,谢我干嘛呀,你知道这些都是谁的授意。司小姐,其实司总还是...” “我知道!”司苒闭了闭眼,强压下想吐的欲望,“这是第一次,他出差没有带你吧!把最信任的人留在凌江城,我都明白。” 叶尧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不枉司总一片苦心。其实说实话,我是真不放心小七跟着,那块木头,空有一身力气,我都怕他把司总饿瘦了!” 司苒:“生活起居有蒋琬,小七负责人身安全就行了。” 叶尧轻哼,“那也要司总肯让蒋小姐靠近啊!若这次谈判不是跟蒋氏有关,司总不会让她跟着的。” 司苒收回目光,“他不是陪蒋琬去挪威看极光的吗?” 叶尧音量提高了个八度,“司总是去谈收购的,哪有时间陪她看极光?” 司苒:“......” “司小姐,司总他,没有让尤律师起草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那只是气话。” 司苒不再回应,因为她感觉自己一张口,就会吐在车上。 终于,在到达凤凰山脚下、停车的一瞬,司苒就冲出去,蹲在地上狂吐。 将好不容易吃进去的早餐吐了个一干二净。 裴寂拿着水从他的车上下来,一边拍着司苒后背,一边拧开瓶盖。 叶尧在一旁看着,满腹狐疑。 ...... 外婆夏燕的坟墓在半山腰,幼时的司苒跟着外公来了两次。 不是她记性好,而是坟墓的位置处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能俯瞰到山前的溪水。 一行人跟着司苒上山,毫不费力就找到了。 外婆的坟墓没有墓碑,小山一样的坟包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 外公说过:总有一天,你外婆会穿着一身花衣来接我回家。 司苒想,外公在弥留之际,一定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嘴角才会噙着笑。 叶尧带来的四个保镖,身手好干活也利索。 二十分钟不到,就在夏燕的坟墓旁边,挖好了一个见方深坑。 除了骨灰盒,司苒将外公喜欢看的书,他经常穿的衣服,也一同埋了进去。 只可惜,不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司苒下意识看向奋力填土的裴寂,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那些东西只不过被外公藏了起来... “呦,老东西人缘儿还挺好!” 司苒心里“咯噔”一下,一回头,果然看见舒远山大摇大摆向她走来。 他身穿花衬衫牛仔裤,手拿两瓶红星二锅头,一大串钥匙别在腰间叮当作响。 “乖女儿,我是来吊丧的,你一脸苦大仇深,像什么样子!” 说完,拧开瓶盖,把白酒倒在了坟墓周围。 “老东西,你一直都没看上过我,这不死了,还得是我来孝敬你嘛!来,喝,酒管够!” 像舒远山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几百公里跟到凤凰山,就为给欧毕升敬酒。 司苒开口:“你想要什么?” 舒远山酒瓶子一扔,大嘴一咧,大力摇晃着司苒的肩膀,“还是你了解你老子!” 裴寂上前推开他,冷冷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舒远山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打量裴寂,“这不是老裴儿子吗?行啊舒苒,一边上司瑾年的床,一边勾搭这小子,哄了不少钱吧...” “砰”! 舒远山结结实实挨了裴寂一拳,鼻子瞬间流血。 “你个小兔崽子,敢打我!” 叶尧一个眼色,他带的四个保镖同时站出来... 舒远山在这方面吃过亏,不敢造次。 于是抹了把鼻血,大声冲司苒喊:“老东西说过,他死了以后,他的钱都是欧宜枝的,我和欧宜枝没离婚,这钱也是我的,赶紧的,钱拿来我走人!” 司苒拧眉,“你和妈没离婚?” “哼,你以为她是什么好货色,司景行怎么可能跟她领证,所以她现在还是我老婆,把老东西存折交出来,快点儿。” 第47章 她哪有半点儿疯傻的样子 简直离谱! 舒远山不是好人,欧宜枝也未必无辜。 司苒被他闹得头痛,“外公的遗物只有一些书跟衣服,跟他的骨灰埋在一起了,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挖出来看看。” 舒远山淬了一口浓痰,“你以为我傻?存折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在你身上,你让我搜搜…” 还没碰到司苒,舒远山就被保镖踹倒,顺势向下滚了几圈。 叶尧冷眼吩咐:“打他一顿,绑起来扔下山。” 司苒拦着,“算了,看着他别来闹就行,今天外公下葬,他也算半个儿子。” 填好土,摆上贡品,司苒给两位老人上香磕头。 整个过程,舒远山倒是没再来捣乱,保镖说他下山了。 一行人没有多想,安葬欧毕升后也往山下走。 上前车,司苒胃里又一阵翻腾。 吐得这么频繁,她怕叶尧发现端倪,谎称去方便。 叶尧不放心,叮嘱她随便找棵树就行,别走太远。 十五分钟过去了,裴寂心里隐隐不安。 刚想去找,就被叶尧拽着衣袖拉了回来,“干嘛去?” 裴寂不耐烦挣脱,“当然去找司苒。” 叶尧没松手,“女孩子上厕所你去合适吗?” “她现在...她身体不适,我怕她晕倒。” 可不能让这小子占了司小姐的便宜! 叶尧想了想,“一起去。” ...... 伴随着后脖颈的痛意,司苒被耳边的说话声吵醒。 她缓缓睁眼,眼前两团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妈...妈!妈?” 欧宜枝居高临下斜睨着她,眼神清亮表情不屑,哪有半点儿痴傻的样子。 再看她,绳子绑着手脚,躺在阴暗促狭的茅草房里。 司苒不知道是更应该惊讶于欧宜枝的正常,还是惊讶于他们两口子绑架自己! 欧宜枝蹲下来,将司苒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苒苒最乖,告诉妈妈,外公的存折在哪里?” 在司苒的印象里,这位所谓的“亲妈”从未对她有过如此温柔亲密的举动。 此刻的欧宜枝,在经历了将近十年的疯傻、治疗、卧床后,好端端出现在司苒面前,并且张口就是要钱... 她太像正常人,看不出丝毫患过精神疾病的痕迹! 司苒震惊,“你不想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欧宜枝浅笑,水葱似的手指轻轻掐着司苒的脸蛋儿,“你想知道什么?是我装疯卖傻躲避司家的追责,还是,我其实不是你亲妈?” 司苒不可置信地凝视她的眼睛,“真是你害死的司叔叔?” 舒远山不耐烦:“跟她费这么多话干什么,赶紧问存折的下落!” 欧宜枝站起身,抬起她穿着马丁靴的脚,轻轻踩在司苒小腹上,“苒苒,你跟着司瑾年什么都有了,不会在乎区区一千万的,可是妈妈缺这个钱。这样,你乖乖交出存折,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我就...放过你的孩子。” 舒远山一愣,“孩子?什么孩子?” 欧宜枝:“蠢猪!你绑她的时候,没看见她正孕吐呢嘛!” 舒远山一拍脑门儿,“那我们还要什么存折,用这个孩子威胁司瑾年,不是比一千万值钱多啦?” 欧宜枝瞪了他一眼,“说你蠢你还真蠢!你有几条命敢威胁司瑾年?老老实实拿一千万跑路,别肖想没用的!” 舒远山不甘心,“我卖蒋琬一条信息,还有五十万呢!” “哼,要不是我告诉你司瑾年和司苒有染,你能讹来这五十万?有命赚也要有命花,不许去招惹司瑾年!听见了吗!” 司苒怒极反笑。 原来这些年,欧宜枝一直是清醒的。 清醒地看着她被赶出司家,清醒地看着她求医问药,清醒地看着她倾诉对司瑾年的感情... 司苒对母亲的爱,被欧宜枝反过来当做中伤她的利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欧宜枝不屑冷哼,加大脚上力度,“谁叫你是夏南知的女儿呢?苒苒,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放你孩子一条生路,公平吧!” 司苒躲无可躲,逃无可逃,是真的怕孩子死在欧宜枝脚下。 “外公有个盒子!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个盒子里!” 欧宜枝眯着眼睛,“盒子在哪儿?” 司苒想着,叶尧和裴寂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她。 说不定,会留人守在凤凰山脚下。 “埋了!跟外公的骨灰盒埋在一起!” 舒远山蹲下身,扇了司苒一巴掌,“你他妈放屁,一千万存折说埋就埋了,你糊弄鬼呢?” 司苒愤怒睨着他,“谁说一定是存折,也许是夹在书里的存单!” 舒远山转着眼珠子,“你要是诳我,你肚子里的野种就死定了!” 说罢,他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欧宜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我去,你在这儿看着她。” “欧宜枝!”这是司苒第一次,叫她的大名。 欧宜枝顿住脚步,明显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司苒抬起水汽氤氲的双眸,定定看着她,“外公从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开始,到生命结束,从未提过你一句,他口中的小知是夏南知,他唯一记得的女儿是夏南知,你,可怜又可悲。” “是吗?”欧宜枝只是笑笑,“你有没有想过,那也许只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对不起夏南知呢?” 欧宜枝离开后,舒远山就坐在小桌旁,喝酒吃花生米。 一瓶二锅头,不知不觉下了一大半。 趁着他半醉,司苒开口:“你们为什么那么肯定外公手里有一千万?” 毕竟这么多年,欧毕升靠退休工资养活自己,生活拮据。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多钱,也不至于拿不出欧宜枝的医药费。 舒远山打了个酒嗝,双眼迷离,口齿不清,“那是他卖孩子的钱,他,人民教师,呵,狗屁!” 司苒拧眉,“卖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呵呵,亲生父亲来要人...老东西假清高,最后肯定收了钱,跟我们藏着掖着,妈的,掘地三尺,我也得找出来!” 司苒听不太懂他的醉话,但有一点一定要弄明白,“外公,是你们杀的吗?为了钱,所以给他下毒?” “放屁!”舒远山挥舞着酒瓶子,白酒哩哩啦啦洒了一地,“那他妈叫弑父,有罪!你当我坐牢,白坐的?” “你现在绑架我也有罪。” “我,没想杀你,等找到一千万,我,我放了你...毕竟,我得罪不起司家,也,也得罪不起傅家...” 舒远山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酒瓶子一扔,睡了过去。 第48章 小叔,你救救他,别不要他 舒远山打起了呼噜。 司苒用力蜷缩着,利用柔软的身躯,将反剪在背后的双臂套过双腿,拿到前面,解开束缚脚腕的绳子。 站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探头探脑望着外面。 舒远山哼哼唧唧地揉了揉鼻子,吓得司苒加快了步伐。 这里好似是一户农庄,院子里有各种做农活的工具。 简陋的栅栏外,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刚刚下过雨。 司苒先是用脚固定镰刀,割断了手上的绳子,紧接着跑出院子,顺着小路上的车辙,一路向北...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之上”的铃声打破宁静。 舒远山翻了个身摔在地上,骂骂咧咧掏出手机。 电话那头的欧宜枝鬼鬼祟祟,“凤凰山脚下有人把守,我暂时上不去,你把人看好,我要是没找到,你就踩她肚子,逼她说实话!” 舒远山没回答,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欧宜枝“啧”了一声,“你听没听见啊!” 舒远山酒醒了,看见屋里一根绳子,屋外一根绳子,顿时明白了。 他叉着腰,望着半敞开的大门,爆了句粗口,“操,她跑了。” ...... 另一边,一辆黑色欧陆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凤凰山附近。 男人身穿黑色风衣,长腿阔步从车上下来。 他面色凝重,气场再强大也难掩疲惫。 极力压缩工作时限,连续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 他心心念念快去快回,他把自己最信任的心腹留在某人身边,他以为万无一失。 却在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后悔自己所有行为。 叶尧跑过来,不寒暄,不道歉,直接汇报,“凤凰山通往外界的道路一共有五条,我已经派人分别在路口把守、深入探查,也加派直升机巡查,只不过这里人烟稀少、经济落后,既没有监控,也找不到目击证人。” “现在距离司小姐失踪,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叶尧说的每个字,于司瑾年来说,都是凌迟。 他抬头看了看山雨欲来的天儿,“舒远山是跟在你们后面来的吗?” 叶尧摇摇头,“凤凰山偏僻,下了国道就我们三辆车,不过昨天夜里,有一辆大切诺基曾出现在监控里...” 司瑾年没有犹豫,转身上了欧陆,绝尘而去。 ...... 雨,淅淅沥沥。 司苒蹲在路边,捂着越来越痛的小腹,体力几乎耗尽。 她口唇无色,秀眉深拧,汗水混合雨水顺脸颊流下,“宝宝,你要抓紧妈妈...” “司苒!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跑?” 司苒倒吸一口凉气。 舒远山已然追了上来! 司苒想站起来,双腿却没有力气直接跪在地上。 此时,反方向传来的发动机索命般的轰鸣声,一辆吉普车冲着她开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当她看清风挡玻璃后面欧宜枝那张狞笑的脸,下意识护住肚子闭上眼睛。 砰!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过后,巨大气流将她推倒在地。 她不敢睁眼,大脑一片空白。 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没有被撞飞,也没有被碾碎。 除了小腹的疼痛,她似乎完好无损。 那,欧宜枝是撞到哪里了?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 被清冷的沉水香环绕,她感到莫名心安。 司瑾年紧紧抱着她,抱到窒息。 她睁开眼睛,看见司瑾年的宾利把欧宜枝的吉普撞到了农田里。 两辆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但明显吉普损伤更严重。 小七正带领着保镖试图将欧宜枝从车里拉出来。 转头望向路的另一侧,却没看见舒远山的身影。 跑了? 司瑾年把她推离怀抱,仔细打量,神情严肃,“受伤没有?” 雨势渐大。 一向体面矜贵的男人,此刻跪在泥地里淋着雨,眼圈儿泛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担忧和后怕。 有些狼狈,有些可怜。 司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好像每次她遇到困难,司瑾年总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像守护神一样,从天而降! 一直憋在心里的恐惧和绝望,一直在故作坚强的伪装,在此刻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司苒扁了扁嘴角,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我肚子疼,我好怕宝宝有事...” 司瑾年愣住。 是他认为的那样吗? 很好理解吧,她说宝宝,是,他们的宝宝! “小叔!你救救他,别不要他,求你,求求你了...” 司瑾年的心脏如响鼓重锤! 比起初为人父的惊诧,更多的是自责。 自责在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感情用事,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女孩儿。 她在担心孩子的安危。 她在乞求他,放过他们的孩子。 “苒苒,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忍着满溢出胸腔的苦涩,司瑾年打横抱起司苒,向不远处农田里的直升机走去。 ...... 凌江城上空的火烧云,染红了高级病房里的白墙。 陆柏笙觉得,上次碰到司瑾年亲吻司苒的场面,已经够辣眼睛的了。 这次来个更劲爆的,司苒居然怀了司瑾年的孩子! 他拉着司瑾年到外面的客厅,一脸担忧道:“你喜欢,玩玩儿就行了,这弄出个孩子你,你这是犯罪你知道不?” 司瑾年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我没想玩玩儿,我是认真的。” “大哥你没发烧吧!你左一个蒋琬,右一个司苒,还都怀孕了,你以为你是皇上呐雨露均沾的?” 司瑾年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拢火点燃。 烟雾缭绕后,是他冷峻的表情,“蒋琬的孩子不是我的。” “啊?” 这是他能听的大瓜吗? 陆柏笙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你这是玩儿什么呢,你、你不是要跟蒋家联姻吗?你把我弄糊涂了!” 司瑾年轻轻弹了弹烟灰,“我有我的计划,你只需要保守秘密就行了。还有,无论我做什么,你要拼命保护司苒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 陆柏笙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装含在嘴里,“所以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司瑾年薄唇勾笑,“很重要的一环!” * 彼时,来自小臂的一阵刺痛,使舒远山从昏迷中醒过来。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眼前是无影灯。 他,未着寸缕,被绑在手术台上。 脑中还是失去意识前的画面,欧宜枝正开车撞向司苒,忽然从侧方冲出来另一辆黑车直冲欧宜枝... 是谁? 是谁把他迷晕? 他为什么会来这种鬼地方? “放了我!救命!救命!” 从他的回声来看,这房间足够大,足够空旷,像是在远离人烟的地方。 舒远山内心焦灼,不断挣扎... 这时,从黑暗处走出一位身穿绿色手术服的男人。 他居高临下看着舒远山,漆黑的瞳仁仿佛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你、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男人不紧不慢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舒远山额头上划了一个血淋淋的“叉”。 舒远山疼得哇哇叫,黝黑的脸立刻爆红,“操,你他妈到底要干他妈啥!” 男人把刀移到舒远山胸口,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舒远山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我说,我说,我都说...” 第49章 司苒,我不欠你的 蒋琬在国内时间凌晨到达凌江机场。 憋了一肚子气的她,踢烂了一个挡路的行李箱,然后二话不说甩了10张1000面值的克朗币到箱子主人脸上。 出了机场,一股冷风灌得她直咳嗽。 蒋家的司机还没有到,她暴跳如雷,发誓一会儿一定狠狠掌掴司机几个耳光。 正当她想打电话催一下的时候,一辆缓缓而来的出租车停在她身边。 算了,打车走吧,鼻涕都冻出来了。 她敲了敲车窗,没什么好气儿,“下车搬行李!” 说完,她打开车门坐在后座。 等司机把行李装好回到车上,蒋琬闭目靠在椅背,懒懒地说了句“四季云顶”。 外面的路灯,光影流岚,正巧照进男人碧蓝色的瞳仁里。 不知过了多久,蒋琬醒了。 车子已经停下,外面却不是四季云顶。 惊恐驱散了睡意,蒋琬回过头便撞进男人幽深的目光中。 她讶异地微张唇瓣,只说了个“瞿”字,男人便掐着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 她知道瞿杰没死,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 蒋琬被他抵在车门上吻到缺氧。 在他的手迫不及待从裙底钻进去,想要拉下她底裤时,她彻底清醒,下意识给了他一个耳光。 她的力度不小,瞿杰的脸被打歪。 男人舌头抵着腮帮轻笑,“呵,立了几天贞节牌坊,还真当自己从良了?” 蒋琬:“你别瞎闹,我怀孕了。” 瞿杰面色微僵,“谁的?” “废话!当然是司瑾年的!” “呵,他肯碰你?” “你什么意思,我都是她未婚妻了,他怎么不肯碰我?” 瞿杰:“你确定你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跟他发生关系的?” 那晚,她把迷情药喷在头发上,自然是她和司瑾年都中了药。 那药性烈,凭他有多大的自制力,都会意识不清急于发泄。 不是司瑾年,还能有谁… 正当她失神时,瞿杰拉着她双腿将她放倒,压了上去,“那段时间我也碰你了,没准儿是我的呢!” “瞿杰你发什么疯,赶紧下来,我还指着这个孩子嫁入司家呢,不能有任何闪失!” 瞿杰心里泛酸,“老子为了你,在海上漂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让你伺候伺候怎么了?别忘了,我手里可握着你的把柄呢,把我惹急了,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蒋琬真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既恶心又无可奈何! 只好放低姿态求饶,“我用嘴,用嘴帮你弄出来行吗?” 瞿杰妥协,温凉的指尖描绘着蒋琬丰满的红唇,“你把我伺候舒服了,你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你!” 话落,男人挺身坐好,拉开裤链… * 似乎,从赤日炎炎到秋风瑟瑟,只用了一个晚上。 翌日清晨,接触到外面冷空气的一瞬,叶尧就瑟缩着脖子,小跑进住院楼。 高级病房内,他刚放下食味轩的早餐,就听见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痛苦的呕吐声。 整个过程持续十分钟,听得他心里不舒服,第一次觉得让女人怀孕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苒被司瑾年抱出来放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全身像过了一遍水。 他家总裁就忙前忙后照顾,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饭呢,你发什么呆?” 叶尧连忙打开保温袋,将里面的清粥素菜拿出来,摆在司苒面前的小桌板上。 “对了司总,欧宜枝凌晨发病,在送医过程中逃跑了…还未找到。” 司瑾年面无表情调高病床,扶司苒坐起来,“手下吃闲饭的保镖是越来越多了,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 叶尧:“我会让小七精减一批保镖。” 司苒轻哂,“她可是装疯卖傻的一把好手…舒远山呢?” 叶尧:“没找到。” 司瑾年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司苒嘴边,话是对叶尧说的,“金钱诱惑,他们还会卷土重来,让小七挑两个最好的保镖跟着司苒。” “是。” 司瑾年瞥了叶尧一眼,“还有事儿吗?” 叶尧摸了摸鼻尖儿,“司总,您…您该上班了。” 司瑾年:“要不总裁你来当?” 叶尧忙不迭摇头,“不敢。” 司瑾年:“那还不走?” 得! 祖宗惹不起,他有的忙了。 叶尧走后,司苒推开司瑾年的手,“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吃。” 知道她胃口不好,司瑾年没有勉强。 “我会给你安排一位营养师,你安心在四季云顶养胎。” “那些银行卡你不要就算了,我会给你一张不限额的副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还有,我每个月往你的银行账户里打二百万,你存起来应急。” “如果你哪天想离开了,这些钱,就是我给你的底气。” 他预想了分开的那天,连后路都为她留好了,唯独没去设想他们的结局。 他为她,安排了平安顺遂的一生,却没有把他自己安排进去。 司苒无奈扯着唇角,“孩子生下来,你会允许我带走他吗?” 司瑾年:“当然会。他不是司家的孩子,是你司苒和我司瑾年的孩子,你有权过你想要的生活,也有权支配孩子的生活。” 他说得很清楚了。 他不会给她婚姻,不会让她进司家的门。 所以,这个孩子,注定是私生子! 也对,他有蒋琬,有这个名正言顺的司太太为他传宗接代,他还稀罕什么私生子。 司苒讨厌司瑾年的理智和薄情,兜兜转转还是把她当成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但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这是她司苒的孩子,她有权利过她想要的生活。 “我不去四季云顶,也不会要你的钱,我还没有不要脸到要别人老公养活。” “你尽快让尤初起草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会配合签字。” “至于你收养我六年所花费的所有费用,你列个清单,我会还。” 司瑾年气笑了,“司苒,你外公的去世,难道还没让你明白跟我闹别扭的代价吗?” 提到外公,司苒瞬间红了眼圈,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不是蒋琬接了你的电话,我外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司瑾年打断她,“所以这就是你的态度?用得到我我就要万死不辞,用不到我就要跟我断绝关系?司苒,我不欠你的!” 第50章 是儿子,喜欢吗? “呦,这是怎么了,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蒋琬手捧一束百合站在门口。 病房里氛围压抑,司瑾年浑身迸发着肃杀的意味。 蒋琬没管,她也不怕,径直走进来放下花束。 她本来也不是诚心来探病的,因此压根儿没搭理司苒。 不过她也没想找司瑾年兴师问罪,反正瞿杰已经答应她,这次一定会置司苒于死地,何必计较司瑾年为了司苒把她扔在国外呢? “阿年,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瞧你黑眼圈儿重的,我让兰嫂炖了补汤,回去用一些,再好好睡一觉,婚礼在即,我不想你为了别的事分心。” 司瑾年冷飕飕的眼神落在蒋琬身上,“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没有啦,我来医院产检,碰到柏笙,他告诉我的。哦对了,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说罢,蒋琬从包里面拿出一张B超单、一张化验单塞给司瑾年,“我找人在港城做的胎儿性别鉴定,是儿子,喜欢吗?” 司瑾年抬眸看了一眼司苒。 她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挂着几滴泪珠,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越是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他内心越是烦躁。 他把化验单原封不动塞回给蒋琬,随后起身,“回四季云顶。” 蒋琬连忙挽住他的手臂,还不忘回头给司苒一个挑衅的微笑。 司苒满眼的红血丝,扯过那束百合花狠狠摔在地上! …… 司瑾年开着蒋琬的红色卡宴进入四季云顶。 车停在别墅前,熄火。 男人手肘漫不经心搭在车窗边,透过风挡玻璃,远远的就看见捷克狼犬随风,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奔跑撒欢儿。 “阿年?下车啊!” “这里你不能住,收拾东西,送你回家。” 蒋琬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就因为我去医院看司苒了?” 男人平静地抖出一根烟夹在嘴边,“不是,不过确实和司苒有关,四季云顶在她名下,你想住,也要她同意。” 蒋琬气得都要炸了! 司瑾年亲自选址、精心设计,房产地皮加起来市值十几亿,他说送就送。 里面装修低调奢华,随随便便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摆台就价值不菲。 兰嫂说,后院的玻璃花房里,栽种了一整片海洋之歌玫瑰,就因为司苒喜欢粉紫色的花朵,司瑾年特意从德国移植过来。 为什么! 她司苒何德何能!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她配吗! 蒋琬隐忍怒气,用力微笑,“阿年,哪有比这里还适合做婚房的呢?四季云顶,可是我一眼就相中的。你去跟苒苒商量商量,实在不行,我出钱给她些补偿,求她让给我们嘛!” 男人高冷矜贵,夹着香烟的手指,慵懒地搭在车窗外,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 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下一步举动。 正当蒋琬想开口再劝劝,就看见兰叔和兰嫂一人提着个行李箱从别墅里走出来。 那是她的箱子! 司瑾年早就联系他们收拾她东西了! 蒋琬压抑的怒火有渐起之势,“当初是你同意我住在这里的,现在又要赶我走,是司苒那个小贱人又吹你的枕边风了吗?” 司瑾年寒眸阴鸷,在射向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未说半语,她已经怕得呢喃“对不起”了。 放好行李,司瑾年吩咐兰叔“把随风打包”,他要带去医院。 可能狗子,比他更讨某人欢心! * 此时此刻,恒仁医院员工宿舍楼3楼。 司苒正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地吸溜着一杯开水。 卫生间门开,宁萧拿着吹风机,身穿一套棕色运动服从里面走出来。 刚洗完澡的她,未施粉黛,竟比初见时要惊艳得多。 司苒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宁医生,谢谢您救我,可我真没想自杀,我就是没想到湖边的石头那么滑…” 宁萧没说话,插上吹风机就把她摁在沙发上,开始吹头发。 跟司瑾年给她吹头发的感觉不同,宁萧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动作轻柔手指又软。 甜香甜香的,如沐春风般。 吹干后,还用粉色发绳给她绑了个高马尾。 “别介意,我有个妹妹跟你年纪差不多,所以看见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就会想要多管闲事。” 司苒解释累了,“宁医生,不怕告诉你,现在和我有血缘至亲的,就剩肚子里这一个了,我是不会自杀的。” 宁萧面色微僵,“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惨。” 司苒耸耸肩。 亲生父母的缺席,心怀鬼胎的小姨,不愿给承诺的男人… 好像是挺惨的。 宁萧:“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去湖边?你说你是脚滑,可在我看来,你是自己跳进去的。” 司苒舔了舔嘴唇,“我说我看见刚去世的外公站在湖中间,你信吗?” 宁萧拧眉,“你是孕吐吃不进去东西,饿出幻觉来了吧!” “可能吧…” 哐哐哐! 突如其来一阵大力急切的砸门声,吓了司苒一跳。 宁萧淡定起身,随手抄起立在沙发边的棒球棍,又美又飒地打开门… “你有事没事啊!啊?怎么还见义勇为去了,啊?” 这贱贱的声音? 司苒伸长脖子一看… 陆柏笙狠狠把宁萧的头按在怀里抱着,胳膊被他这么一架,棒球棍还举得高高的。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勒的,宁萧的小脸儿变成深绯色。 “陆!柏!笙!你再不松开,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嗬,宁医生还挺猛! 本来想磕cp的司苒,意识到这可能是陆柏笙单方面追求,连忙跑过去拉开宁萧。 陆柏笙不乐意了,“你干嘛?” 司苒瞪了他一眼,“保护你的狗腿!” “啧!” 宁萧挑起眉梢,“你们认识?” 陆柏笙突然提高音量,“大侄女!司瑾年的,也是我的!你救了她,也算你侄女了…司苒,叫声陆婶听听!” 宁萧举起棒球棍,有节奏地敲打自己的左手,“想先废哪条腿?” 陆柏笙贱兮兮的,“只要不是中间那条就行。” 司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陆医生,你这是性骚扰!小心蹲局子!” 陆柏笙轻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小叔听说你跳湖,马上就杀过来了。” 第51章 他家总裁很生气 司苒跑了! 趁去卫生间的时候,跳窗跑了。 她不想被抓回四季云顶,不想被圈养,不想当小三! 现在她只剩肚子里一个血缘至亲,再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不用怕司瑾年会拔妈妈的氧气管了。 呵! 她像傻子一样被欧宜枝拿捏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句“谁让你是夏南知的女儿”让她如临深渊。 欧宜枝那么恨夏南知,不难想象,当年她目睹司苒被赶出司家时的落魄狼狈,该有多解气。 不过,既是亲姐妹,又为什么反目成仇? 还有舒远山的“酒后真言”,信誓旦旦那一千万是外公卖孩子所得。 卖谁的孩子,为什么要卖孩子? 想到欧宜枝和“蓉”的亲子鉴定… 难道外公和生母,联合起来把欧宜枝的孩子卖了,欧宜枝才会恨? 各种线索交相缠绕,弄得司苒心乱如麻。 手机震动,是裴寂的回复: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回景和家园,密码07271013,你进去等我。 司苒心头一紧。 1013?裴寂怎么用她生日当密码啊? 转念一想,许是因为两人青梅竹马的交情,许是因为她的生日好记… 别那么敏感,裴寂只是哥哥! 出租车停在9栋楼下,司苒扫码付钱下车。 她没打算一个人去独居男人家里,这点儿边界感她还有。 本想坐楼梯台阶上等一会儿,没料想刚上到四楼缓台,就看见两个男人站在裴寂家门前。 他们穿着花哨、举止粗俗,脚边一地的烟头儿,脏话粗口不断,是司苒最厌恶的一类人。 “你们找谁?” 司苒的声音软软绵绵的,两个男人立刻收声,齐齐望了过来。 他们眼神猥琐,不断打量,“呦,美女!有何贵干啊!” “你们把别人家门口弄成这样很没素质,把烟头捡起来扔垃圾桶!” “哈哈哈哈…” 两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流里流气地走向司苒,“还没有女人敢指使老子做事,小美女,胆子不小啊…” 说着,穿花衬衫的男人伸出咸猪手,摸上司苒的脸蛋儿。 “住手!” 带着一身杀气的裴寂低吼出声。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缓台处,站到司苒身前。 两个男人立刻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叫了声“裴哥”。 裴寂二话不说,抡圆了膀子,甩了他俩一人一个耳光。 这巴掌给的狠,两人均被扇倒在地,左脸红肿,嘴角溢血。 “滚!” 两人抱头鼠窜,连滚带爬消失在楼道里。 裴寂整理好情绪,再转身面对司苒的时候,已然变得温柔,“吓到了吧。” 确实被吓到了。 不过不是因为那两个小混混,而是你裴寂。 司苒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他们对你,好像还挺尊敬的。” 裴寂拉着她,慢慢走上楼,“患者家属,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我没少管他们。” 他踢走了地上的烟头儿,输入密码,“进来吧。” 司苒不禁疑惑,就算是患者家属,也应该尊称他“裴医生”吧,裴哥…听上去怪别扭的。 裴寂把手里拎的购物袋放进厨房,又随手给司苒倒了杯温水,“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炒两个菜,很快!” 司苒:“别忙了裴寂哥,你还是给我看看谢阿姨的遗物吧!” “不急,再说我也要吃饭啊!要不,我先拿本相册给你看吧。” 不多时,裴寂拿过来一本皮质相册,“这本,是我妈妈大学时期的照片,她和欧姨既是同学又是室友,整天形影不离的,几乎每张照片都有她,你找找看,也许会有关于你生母的线索。” 司苒点点头,“谢谢你裴寂哥。” 裴寂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做好饭了叫你。” 司苒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给欧毕升下葬时的那件衣服。 手机嗡鸣拉回思绪,看见屏幕上闪烁的“小叔”二字,就仿佛看见司瑾年那张扑克脸! 挂断、关机,一气呵成。 然后再没出息的,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扔得远远的。 第一次挂司瑾年电话,她心脏狂跳,连手都是抖的。 …… 另一边,恒仁医院高级病房里。 负责看护司苒的小保镖,今天已经哭第二场了。 司苒掉湖里哭了一回,让司苒逃了又哭了一回。 小七求情,司瑾年也没太为难这个刚满十六周岁的孩子,送角斗场历练去了。 叶尧很快查出了司苒的行踪。 当听见司苒和裴寂一前一后进入景和家园时,司瑾年震怒,当着一屋子保镖的面把监护仪器给砸了。 笼子里的随风不停叫唤,虽是小奶音,却有几分王者之姿。 司瑾年双目猩红,暴躁至极,“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抓来!” 叶尧担心祸及其他,连忙给小七使了个眼色,小七就把保镖和小狗都带出去了。 看得出来,他家总裁很生气。 关机、带球跑、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哪一样不是踩在司总的底线上! 这司小姐向来都乖乖的,好像自从蒋小姐回来后就变得叛逆了。 他怕司瑾年一气之下的举动会后悔莫及。 “司总,您这样只会把司小姐越推越远的。” 司瑾年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手臂轻轻搭上额头,喉结滚动,下颌线优越凌厉。 “我养了她六年,她在想怎么离开我…” “就算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吧!” “我对她,不好吗?” 叶尧轻叹,中肯道:“司总,司小姐想保住孩子的决心,还不够说明她对您的感情吗?” 司瑾年:“那为什么想要离开?” 叶尧:“可能,失望攒够了吧!” 司瑾年看向叶尧,叶尧立刻低下了头,嘟嘟囔囔的,“您既不给司小姐名分,又天天拿蒋小姐刺激她,她够可怜了,能活着就算挺坚强,别往绝路上逼她嘛…” 司瑾年破天荒的没骂他,只是手肘撑在腿上,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 二十分钟后,周棠唯唯诺诺跟在叶尧身后走出星蓝国际,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豪车。 坐在司瑾年身边,周棠都要吓死了! 她谨小慎微,不曾在工作上出错。 就算有错,也不至于让大老板亲自约谈吧! 她紧靠车门,双手一直在摩挲着膝盖… “周棠是吧!” 第52章 你小叔对你真好哦 裴寂往司苒的碗里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怎么样,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司苒摇摇头,“欧宜枝和谢姨的大学生活挺精彩,不是酒吧夜店,就是游窜各种俱乐部…” 裴寂:“据我了解,她们在大学期间会去做各种兼职,看她们穿的制服就能看出,她们不是去玩儿的。” 司苒秀眉微蹙,“外公思想保守,怎么会允许欧宜枝穿成那样做兼职呢?” 裴寂:“所以,欧姨可能在瞒着外公,换个角度来看,他们父女的感情不大好,而且欧姨她很缺钱,或者说,缺那份满足她虚荣心的钱。” 这点司苒认同。 说白了欧宜枝就是拜金。 当初嫁给舒远山,就因为他是个搞工程的小老板,手里有钱。 后来摊上人命官司被判入狱,她转过年就嫁进了司家。 这样看来,夏南知的性格,或许和欧宜枝大相径庭。 乖巧伶俐,听话温顺。 欧毕升这么喜欢司苒,完全有可能在透过外孙女,看自己的女儿! 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她还是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世,还有舒远山口中“卖孩子”是什么意思。 “裴寂哥,有没有可能通过DNA信息,确切找到相对应的人呢?” 裴寂抬眸,“除非她录入过DNA信息库,而且要警察同志的帮忙。怎么,你要查欧姨的亲生孩子,那个叫蓉的?” “嗯,也许只有他,才能解开所有谜团了。” 裴寂浅笑,向上推了一下无框眼镜,“不用那么麻烦,等欧姨回来,用一千万换当年的真相,她求之不得。” 司苒眨了眨好看的杏眼,“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裴寂还没回答,司苒就听见门外有人叫她的名字,并且“咣咣”砸对面的大门。 司苒起身,打开门就看见周棠娇小玲珑的背影。 转过头来,周棠“咦”了一声,“你怎么搬家啦?” “我没搬家,这是我朋友的家…裴寂哥,这是我朋友周棠,周棠,他是裴寂,裴医生。” 周棠弯起眼睛,“很高兴认识你裴医生,方不方便借司苒一用?” 裴寂温润一笑,“既是朋友,我哪有不放人的道理?” 周棠:“谢谢裴医生!” 临走时,裴寂往司苒口袋里塞了一瓶药,“补血的,按时吃。” “好,谢谢裴寂哥!” 站在门口,他目送两个女孩儿手挽手下楼。 直到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他敛了笑,脸上的阴翳致使周围的气温都低了好几度。 随即打了个电话出去,“胡家兄弟,一人剁一根手指头!” * 天色渐晚,夜幕低垂。 两个女孩儿来到小吃一条街,边走边吃边八卦。 周棠一手拿着温奶茶,一手拿着烤冷面,跟司苒吐槽星蓝新品的策划案就是一堆屎,谁老婆到公司里手撕小三的激烈场面,蒋琬办公室防盗系统被强拆… 周棠说得开心,还时不时投喂司苒一口两口。 说来也怪,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挺喜欢这些垃圾食品,他妈既没恶心也没吐。 溜达一圈下来,司苒一手一袋大薯片,心满意足地离开小吃街。 走累了,周棠邀请司苒去她新租的房子里过夜。 洗完澡,周棠拿着手机,兴奋地钻到司苒的被窝里,“你想不想干私活,设计费巨高的那种!” 司苒点点头,“可以啊,正好我缺钱。” “你都不问问靠不靠谱,就答应啦?” 司苒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周棠肩膀上,“司瑾年介绍的私活,当然靠谱!” 笑容突然僵住,周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嘿嘿,你,你在说什么呀?” 司苒环视四周,“这里是江景平层,大概是司瑾年的房产中最小的一套,且不说你没有经济条件租这样的房子,就算有,你也一定会把家里人接到这里,不会吃独食的。”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裙,“上手一摸就是桑蚕丝的,六位数的牌子货,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阔绰了?” “还有啊,温奶茶…难喝死了,一定是司瑾年告诉你我不能喝凉的!” 周棠笑得心虚,“司苒,你洞察力挺强的。” 司苒双臂交叉置于前胸,“他还让你干什么了?” 周棠挠了挠头,“就让我陪陪你,说你心情不好。司苒,你小叔对你真好哦!” 司苒心里五味杂陈,无奈垂眸,“嗯,我就剩这一个亲人了,对我能不好吗!” “那,你心情好点儿了没有?” 看着周棠歪头的可爱模样,司苒撩开她的厚刘海,贴脸大喊:“好多啦!” “啊~~~!”周棠张牙舞爪拨开司苒的手,连忙整理刘海,“我妈说我额头像寿星佬,从小到大我都没露过额头的!” 司苒发自内心的笑,“小心捂出热痱子!” “热死也不能丑死!” “哈哈…” 房间里传出两个女孩儿清脆的笑声。 …… 周棠一直陪着司苒聊天,直到把她哄睡了,才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司总,她睡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司瑾年微微颔首,“辛苦你了,钱已经打到你卡上。” 周棠:“司总,再有这样的事情您还找我,但给钱就不必了。司苒人好,我真心把她当朋友的。” 司瑾年睨了她一眼,点点头。 周棠离开后,司瑾年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卧室。 昏黄的灯光下,藏蓝色被子下,隆起小小的一团。 走近,才体会什么叫“近乡情怯”。 他站在床边凝视她瓷白的小脸儿,愈发心疼。 叶尧的话在耳边响起:司小姐想保住孩子的决心,还不够说明她对您的感情吗? 男人扯了扯唇,扶额呢喃:“司瑾年你浑蛋!” “骂得好!” 床上的女孩儿倏地睁眼,气鼓鼓的像个肉包子! 司瑾年失笑,“醒了?还恰巧听到我骂自己?” “我没睡!就想看看你让周棠骗我到什么时候!” 司瑾年单手松了松领带,走过去坐在床边,“你只要知道,没有人能比过你和孩子在我心里的位置,就行了。” 司苒坐起,扶了一下掉落的肩带,“所以,你舍得我当小三、孩子当私生子吗?” 第53章 你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相信我 司瑾年握着司苒的双肩,轻柔后推,让她靠在身后的枕头上。 俯身,堆高她的睡裙... 司苒紧张地抓紧裙底,“不行,不能这样!” 司瑾年拧眉,“苒苒,我不是禽兽。” 随即,他亲吻她平坦的小腹,再将耳朵贴在上面,“你不知道你求我救救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你还想要他...” 站在神坛上的司三少,此刻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心爱的玩具,毫不吝啬地表达喜欢。 司苒的手,不自觉摸上他浓密坚挺的头发。 这少有的温情时刻,暂时驱散了她内心的苦涩。 她触碰的、她拥有的,就是她的全世界了。 多年后,即使她和司瑾年儿孙绕膝,这个孩子仍是他们最欣喜也最遗憾的存在。 “苒苒,你是我司瑾年的女人,孩子是我司瑾年的孩子,不许再说小三和私生子的话。” 那股酸涩的滋味再次漫溢上司苒心头,“司瑾年,我没法原谅你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有蒋琬横在中间,我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喜欢你。” 司瑾年起身,将人捞到自己怀里,“苒苒,你相信我吗?” 司苒仰头,用疑惑的目光描绘男人认真的眉眼,讪讪点头。 他笑着摸了摸她头顶,“那就行了!你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相信我。” 司苒蹙眉,“可是...” “自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苒苒,你要是明白我说的,就不要再问。” 司苒懂得,坐到“金融巨鳄”的位置,要逢场作戏,会身不由己。 可司瑾年就算在最困难的创业之初,都没有攀附任何权势,如今在凌江城站稳脚跟的他,断不可能为了金钱或者事业与蒋家联姻。 就算曾历经落魄,蒋家也够不上司家一根手指头。 因此,司瑾年娶蒋琬...是为了报复她当年抛弃他? 自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 那蒋琬为什么高调宣布孩子是他的? 司瑾年刮了一下司苒的小鼻子,“想什么呢!明天跟我回四季云顶。” 司苒低下头不说话。 司瑾年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一切都准备妥当,没有碍你眼的东西。” 男人温暖干燥的手掌印在司苒小腹,满眼温柔,“第一个,是男是女都好,但终究是要有个女儿的。” 司苒心尖儿颤了一下。 即使在床上,她也不曾见过他如此缱绻的样子。 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呢!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对他又怕又爱,哄她两句,她又要掏心掏肺了。 “回去可以,但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还有,我要工作,你也不能插手我的工作。” 没想到司瑾年答应得痛快,“好啊,都答应你。”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司苒一激灵。 司瑾年连忙把人摁在自己怀里,“把腿夹紧点儿,别吓着我女儿!” 司苒小拳头一推,“还没长出耳朵呢,你别瞎说。” “那长出什么来了,让我看看?” “看看?怎么看?” “就...” 司瑾年耳语了几句。 两团红晕立刻爬上司苒的脸蛋儿,下一秒,小拳头就砸到男人胸口。 ...... 雨势渐大,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半边天空。 此刻的凤凰山上,一个披着军绿色雨衣的瘦削身影,气喘吁吁坐在被刨开的坟边。 手电筒强烈的白光打在女人脸上,尽现贪婪神色。 她打开手中的蓝绿色铁质盒子,拿出那本她梦寐以求的红色薄本。 一只手握着手电,一只手翻开... 预想的并未出现,女人的脸立刻垮了下去。 “欧宜枝!” 女人被这懒散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举起手电照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一个同样披着雨衣的高大身影,渐渐走近。 “欧姨大半夜挖了自己父亲的坟,就不怕他老人家魂魄不宁?” 欧宜枝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落了下去,抓起板锹开始填土,“我不认识你。” “呵呵,我照顾欧姨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欧宜枝不说话,土填了一半不到就要走。 这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钳住她肩膀,往她腿窝一踢,她立刻跪在地上。 欧宜枝愤愤抬眼,“裴寂!你到底要干什么!” “哦?这么快就想起来我了。” 欧宜枝:“小兔崽子,我跟你无冤无仇,赶紧放了我!” 裴寂蹲下身,看着这张与司苒三分相似的脸,不屑轻哼,“你这种人,也配让苒苒叫你一声妈?” 欧宜枝眯了眯眼睛,“你想说什么?” 裴寂敛了笑,神情冷漠,“你把自己的孩子,和夏南知的孩子调换,剥夺了苒苒整整二十三年的人生,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该死?” 欧宜枝强装镇定,“少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夏南知...” “你的亲姐姐夏南知与你同一时间生产,她羊水栓塞去世,把孩子交由你抚养,后来孩子生父来要人,你见他家大业大、财力雄厚,便把自己女儿换了出去,为此,你还调换了两个孩子的亲子鉴定结果...” “你的孩子一跃成为众星捧月的公主,而苒苒却要跟着你结婚、再婚。” “你欺负她,你的男人们也欺负她,她却始终不嫌弃你这个装疯卖傻的妈!” 大雨冲刷下,欧宜枝的脸色愈发苍白。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欧毕升和舒远山。 死人不会说话,至于舒远山...他不会背叛她,不会的。 “怎么,你是来给司苒出气的吗?我随口叫了一声女婿,你真以为自己是她真命天子了?实话告诉你,司苒大二的时候就跟了司瑾年,你还是别舔了!” 裴寂沉声轻笑,“你永远都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同样都是欧毕升的女儿,夏南知就格外讨他欢心...” “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呀!” 雷声雨声,湮没了欧宜枝丧心病狂的笑声,“她的女儿有高贵的血统又有什么用,现在只是我欧宜枝、一个疯子的女儿!哈哈哈,夏南知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她死了,她女儿同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裴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来,是时候让每个人各归各位了。” “哼,你只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不用激我,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分毫的。” 裴寂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淮都,也许要变天了。” 欧宜枝明显慌了,“裴寂!你、你都知道什么,你别乱来,我会跟你拼命的!” 裴寂一个眼神儿,押着欧宜枝的两个男人将她放倒在地。 裴寂依然是那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模样,“欧姨,舒远山到死都认为那个被换出去的孩子是他的...呵呵,我会把你和他葬在一起,你自己下去跟他解释吧!” 话落,在欧宜枝惊恐的眼神中,她的后腰处,被刀划开了... 第54章 都偷到司总那里去了,还不报警 蓦然,司苒从噩梦中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只是雨夜、鲜血让她心悸不已,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就开始吐起来。 听见声音,兰嫂进来帮她拍背,接水漱口。 “反应这么严重啊,司小姐受苦了。” 缓过来的司苒擦了擦嘴,“您怎么来了,我小叔呢?” “三少公司有事先走了,他吩咐我过来接你回四季云顶,他宝贝你呢!” 司苒扯了扯唇,“那走吧!” “不急,三少请了营养师,今天早饭,就是根据营养师要求做的,你尝尝适口与否,我好反馈给营养师改良。” 司苒突然觉得怀孕也是件麻烦事儿。 看着一桌子配色健康的瓜果时蔬,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她需要的不是清淡营养餐,而是垃圾食品,越重口越好。 “兰嫂,咱们一会儿去买个榴莲,再打包份螺蛳粉好不好?” 兰嫂面露难色,“司小姐,那些东西味道大,把屋子弄臭三少是会生气的。” “那我们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这...” 司苒抱着兰嫂胳膊撒娇,“是肚子里的那个想吃嘛!好兰嫂,咱俩都守口如瓶,小叔不可能知道的...” “哎,那可未必,三少让小七派了个保镖过来,那小伙子跟小七一样大块头,怕又是个木讷的!” 两人下楼,就看见保镖头顶太阳,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车旁,也不知道去阴凉地方躲躲。 就像兰嫂说的那样,他和小七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既轴,又认死理。 男人颔首,恭恭敬敬叫了声“司小姐”。 司苒仔细打量着他,总觉得对他的熟悉感,并不是来自他与小七的几分相似。 “哦!”她惊讶地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小六!” 兰嫂踮着脚左看右看,亦茅塞顿开,“是小六咂!” 男人笑起来憨憨的,“司小姐,兰嫂。” 小六名叫肖陆,小七原名肖奇,两人是亲兄弟。 兄弟俩是孤儿,从小被司家买入培养身手。 后来司家没落,司长青遣散了一批保镖,他们就在其中。 其实以他们的本事,完全可以找到与司家同等待遇的工作,甚至更高。 可他们就跟兰叔兰嫂一样,分文不取的自愿跟着司瑾年。 几年前,司瑾年把小六送去军校学习,司苒还哭了好几天呢! “你头发剪短了,还黑了,好像,又长高了吧!” 小六挠挠头,“司小姐,我25了,长不高了。” 兰嫂眼里有泪,“好几年不见,我都眼拙了,就知道你跟小七像,怎么就没认出来你是小六呢!” 司苒太开心了! 她一手搂着小六,一手搂着兰嫂,“今天我请客,给小六接风!” 司苒特意在晚思坊要了个包房,用来吃榴莲螺蛳粉。 没想到,这些被司瑾年禁止的食物,他的种这么喜欢! 兰嫂和小六,是被司苒硬按下来吃饭的。 虽然在司家待了多年,习惯拜高踩低,也被欧宜枝教育不能跟下人来往过密。 可司苒没有主仆阶级概念,她喜欢的,就是朋友。 这顿饭吃得太爽,比那些食之无味的营养餐强多了。 司苒揉了揉鼓起来的胃,“我去卫生间,你们在门口等我。” 兰嫂:“我陪你去。” “不用,要不你再去帮我买个榴莲吧。” “那东西不能总吃,上火。” “那我就只能吃进去上火的东西...唉,好吧,不吃了,饿死小兔崽子算了。” 兰嫂:“......” 小六:“兰嫂您陪着司小姐去卫生间,我去买!” 司苒雀跃欢呼:“小六最好啦!” 从卫生间出来,兰嫂跟着司苒去买单。 当她拿出晚思坊贵宾卡交给前台小姐的时候,一只手的突然出现把卡抢了去。 “晚思坊怎么也算是凌江城餐饮的龙头企业,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啊?” 司苒转过头。 是以前在星蓝的同事,乔粒。 一个和你从未有过什么交集的人,突然对你态度转变,大概率你们有个“共同好友”。 果然,乔粒话音刚落,蒋琬就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款款走来。 都是些熟悉的面孔,看来是设计部领导们的团建。 蒋琬整个人懒懒的,“什么事啊,买个单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司苒皱了皱眉。 还不到三个月,至于扶着腰走路吗! 乔粒义愤填膺地把抢来的贵宾卡给蒋琬看,“琬姐,这贵宾卡限量发放的,整个凌江城也不过十张,司苒怎么会有,定是假的!” 蒋琬被众星捧月的虚荣心,在看到司苒的那刻,就消失殆尽了。 不过有肚子里这张王牌,她也不打算让司苒太好过。 蒋琬拨开乔粒的手,云淡风轻道:“贵宾卡没有假的,不过是不是她的就不一定了。” 乔粒恍然大悟,“是她偷的?” 其他人随声附和,“一定是啦,又不是第一次偷。” “在星蓝偷设计稿,在外偷贵宾卡,这叫是狗改不了吃屎!” “盗取商业机密罪判这么轻的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放出来了?” “要不,咱们报警吧!” 司苒上前拿过乔粒手中的卡,“你们是部门团建,还是长舌妇聚会?这么闲的话,把星蓝新品的设计好好搞一搞,免得被说像堆屎一样。” 一番话惹来众怒,大厅里顿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讨。 乔粒冲过来推了司苒一下,对收银员说:“你们还是查查这卡是不是哪个老板挂失的,让这种骗子占了便宜,会影响晚思坊的声誉!” 扶着司苒的兰嫂气得不行,“蒋小姐,您明知道这卡是三少给司小姐的,怎么也不解释,就任着这群人当面说司小姐的坏话呀!” 蒋琬慵懒地挑了挑眉毛,“兰嫂,这事儿我还真就不知道。毕竟,她乱攀亲戚关系,可是被司总亲自送到警局里去的。” “蒋小姐您...” 司苒拦住兰嫂,也没想继续跟这帮人多啰嗦,就让收银员尽快结账完把卡给她。 乔粒:“等一下,查出是哪位老板的卡了吗?” 司苒:“我劝你别太狗腿,否则出了事,你们那位蒋副总监可是比兔子跑得都快。” “司苒,你废话这么多,是不是心虚了呀!”乔粒白了一眼收银员,“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的卡?” 收银员讪讪的,“这是,是司瑾年,司先生的。” “哈!”乔粒一脸得意,“都偷到司总那里去了,还不报警?” 第55章 要是我孙子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要你好看 司苒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乔粒,你这么蠢,活该被当枪使!” 乔粒举起手,作势要打,“你说谁蠢啊!” 这时,小六一个箭步冲上来。 一只手拎着榴莲,另一只手抓住乔粒的胳膊用力一甩… 伴随痛苦的哀嚎,乔粒摔了个四仰八叉。 大堂里,再听不见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有蒋琬蔑笑开腔,“司苒,这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块头挺大的嘛!不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就算身手再好,打了人就要坐牢,乔粒,这回你可以报警了。” 小六看着司苒,根本没在怕的,“这女人好聒噪,需要我连她一起收拾吗?” 司苒“扑哧”笑出来,“可不敢,她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呢!我们走,他们有本事就让警察来家里抓人吧!” 蒋琬看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司苒的手腕。 小六看见了,拉过司苒的手,蒋琬就顺势倒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播出的桥段。 蒋琬捂着肚子喊疼,指着司苒控诉她要谋害其腹中之子! 又假又茶,司苒本来想拉着兰嫂和小六直接走人的。 没想到刚转身,就被一个巴掌扇得猝不及防。 小六下意识保护司苒,却在看清对方样貌后,后退了一步。 宋玉卿一脸怒气,亦觉得不解气,又扇了司苒第二个巴掌。 “我不管有谁给你撑腰,要是我孙子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要你好看!” 宋玉卿身后跟着司家保镖、晚思坊经理,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蒋琬见靠山来了,戏就更足了。 连伯母都不叫,一口一个“妈,我疼”,“妈,孩子会不会有事”,“妈,您要替您孙子做主”… 宋玉卿极尽安抚,一边让随行医生检查,一边给司瑾年打电话。 随后,一行人围着蒋琬,呜呜泱泱走出晚思坊。 大厅里又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司苒阻止了要给司瑾年打电话的兰嫂,“不用打,一会儿他的电话就会来了,且闹呢!” 兰嫂心疼司苒被打得高高肿起的左脸,“这司夫人也太不讲理,怎么连问都不问上来就打人呢?” 一想到司景行的死可能真的与欧宜枝有关,司苒就能理解宋玉卿对她无缘无故的恨意来自哪里。 司苒笑了笑,“可能是她,爱子心切吧!” “我看蒋小姐好得很,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 司苒摇摇头,“司夫人不是爱蒋琬的孩子,是爱他自己的…算了,还是去趟医院吧。” “司小姐,我给您惹麻烦了!” 小六人高马大,此刻却懊恼得像个孩子。 司苒拍了拍他的手臂,“蒋琬跟我不对付,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想方设法找我的麻烦,况且要不是你保护我,乔粒的巴掌就落在我脸上了。” 小六低着头,情绪淡淡的,“可是,我到底还是让您捱耳光了!” 司苒笑着安慰,“那你要是敢拦司夫人,我捱的可就是鞭子了,小六,你做得很好!” 小六表面平静,可内心涌起波澜。 一直很善良的司小姐,确实值得三少的爱! * 本来就无虞的蒋琬,非哭着闹着做了全套检查。 等到司瑾年和她母亲来了,还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星蓝的同事们也没有走,站在病房外随时等待“传唤作证”。 蒋琬让乔粒进来,讲讲事情经过。 乔粒避重就轻,矛盾冲突的前因后果没说,倒是把小六推蒋琬的情形添油加醋描述了一番。 说罢,蒋琬示意乔粒出去。 “我怀孕司苒是知道的,她不喜欢我这个小婶婶无所谓,但她不能害司家娣长孙啊!” 蒋琬母亲冯娇搂着自己女儿,为其愤愤不平,“这个司苒跟我们琬琬命格犯冲,上次就被她的热油淋了,现在手臂上还留疤呢!这回若真伤了孩子,我们蒋家可不依!” 宋玉卿正襟危坐,“别说你们蒋家,我们司家才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依我看,这个司苒和她妈一样,都是扫把星,自她们娘俩进了司宅,司家出事,我先后没了丈夫和大儿子…” 她越说越气,“现在还要来害我孙子,怎么,要团灭我司家吗?” 一直望向窗外的司瑾年回身开口:“直接说,你的诉求是什么?” 蒋琬委屈巴巴,“阿年,我就害怕嘛…” 宋玉卿看不惯他事不关己的态度,“瑾年,有人要伤害你的儿子,你要拿出你的态度,而不是问蒋琬的诉求是什么!” 司瑾年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那既然我儿子没事,我的态度就是息事宁人。” 司瑾年特意加重“我儿子”三个字,语气怪怪的。 宋玉卿眯起眼睛,难不成... 冯娇一听急了,“怎么能息事宁人?这次是琬琬运气好碰到了亲家母,要是再有下次,可保不齐肚里的崽会否平安了!” 司瑾年挑起眉梢,“哦?那依蒋夫人的意思呢?” 蒋琬的手覆上母亲的手,故作委屈道:“算了,苒苒被骄纵惯了,大小姐脾气而已,我也不想咄咄逼人,毕竟我是她的小婶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弄太僵不好,让她当着大家的面道个歉就得了。” 冯娇:“可不敢跟这种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听亲家母说嘛,她和她妈是扫把星来的,会克人!” 这句话说到宋玉卿心坎儿里,立刻打消她刚刚的疑虑。 “我赞成蒋夫人的话!这个司苒,跟司家命里犯克,瑾年,你想办法把人打发了吧!” 蒋琬心中窃喜,攥紧了冯娇的手。 冯娇会意,继续道:“最先要做的就是把她赶出四季云顶,那可是琬琬相中的房子,又是女婿亲手设计的,作为婚房那是天经地义啊,她司苒凭什么住在那里?” 司瑾年笑得轻蔑,“所以,你自导自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让司苒腾房子?” 不等蒋琬反驳,司瑾年的电话就响了。 他走出病房,来到楼梯间,接听... 这通电话,司瑾年一个字都没说。 不过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得越来越冷。 挂断后,他浑身颤抖着捏弯了手机屏幕。 第56章 让出四季云顶 “呦,这是没被打够,过来讨耳光的吗?” “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呢,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司家是你能得罪的吗,有司夫人撑腰,蒋琬对付她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怎么空着手就来了,你男朋友手里拎的榴莲呢?” “哈哈...” 病房门口,乔粒一行人对司苒冷嘲热讽。 小六的拳头已经握紧了,硬是让司苒给掰开了,“我们是来解释的,不是来打架的...” “解释?”乔粒捂着嘴笑,“你还是跟吃瓜群众解释吧!喏,看看,你的热度还挺高呢!” 只见乔粒在微博上发布了刚刚在晚思坊大厅的照片,配文“惯偷女晚思坊盗卡消费,被揭露后狗急跳墙害老板娘险些流产”。 照片是高清的,正是蒋琬支撑着半侧身子躺在司苒脚边,一脸委屈的样子。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微博已经被转发分享,还有@南风集团官微,纷纷喊话司瑾年如何处理此事。 同时,司苒在星蓝工作的经历,还有将原“一吻定情”的设计卖给对手公司的黑料也被曝了出来。 舆论的压力给到司瑾年,司苒知道,他断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维护她。 乔粒收了手机,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着司苒胸口,一字一顿道:“你,惹错人了!” 司苒的目光落到乔粒身后。 身形高大英挺的男人阔步走来,越近,脸上冷冽的表情越看得清楚。 “三少!”小六恭敬颔首。 其他人也纷纷退让,礼貌称呼“司总”。 乔粒刚想回身打个招呼,她的惨叫声瞬间弥漫整个高级病房区。 只见她用来戳司苒的那根手指,被司瑾年掰得紧贴手背,已然折了。 乔粒受不住疼,直接跪在地上哀嚎。 司瑾年面无表情,接过小六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叫什么名字?” 被吓傻的同事哆哆嗦嗦回答:“乔粒。” 司瑾年将湿巾丢进垃圾桶,“乔粒,自己去人事办离职。” “凭什么...开除我,司总,我,我做错,什么了?” 司瑾年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煽风点火,散播谣言,星蓝不需要这样的人。别让我再看见你,滚!” 乔粒还想为自己辩驳,可其他人怕被她连累,硬是把她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小六识相退后,给司瑾年和司苒留出空间。 司瑾年上前,怜爱地抚摸她肿起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苒苒...” 司苒杏眼明媚,脸颊深嵌两个小酒窝,“我让小六偷偷弄来了监控,有声音的,你看一遍就知道来龙去脉了。” 说着,就打开包包... 司瑾年握住了她的手,“苒苒,我相信你。” “嗯!谁冤枉我都没关系,你相信我就行。” 司瑾年浓眉微蹙,轻柔摩挲她细嫩的手背,“苒苒...你能不能,去跟蒋琬道个歉?” 司苒的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重复他的话,“我,去跟蒋琬道个歉?” 司瑾年揽着她的细腰,“我相信你,但为了息事宁人,恐怕还是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你这么做,帮帮我?” 她以为,他至多就是不能当面维护她。 道歉...她究竟错在哪里呢? 忽然想起司瑾年曾经说过的:道歉能让蒋琬开心,真相不重要。 原来她最在意的真相,不重要。 司苒低垂眼眸,万般委屈,“你总是这样...” 司瑾年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注视自己,“苒苒,别想、别问,我跟你说过,你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相信我。” 司苒承认,她再次没出息地溺在他真挚的眼神里。 ...... 进入病房,当着宋玉卿和冯娇的面,司苒向蒋琬深鞠一躬,说了句“对不起”。 蒋琬心里得意,表面委屈,“苒苒,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阿年永远都是你小叔,即使小弟弟出生了,也不会分走你小叔对你的喜爱...所以,不要再想着跟小弟弟争宠了。” 四目相对,司苒默默冷笑,没有回答。 冯娇不依不饶,可得趁这个机会为女儿争取福利,“司苒呐,按理说,你不是司家人,女婿收养你是好心。可如今你也成年了,有本事养活自己,就不能再赖着不走,人嘛,总得有些边界感不是?” 司苒:“我听不懂,蒋夫人有话直说。” 冯娇看了看宋玉卿,又看了看司瑾年,“四季云顶,你还是搬出来,让给你小叔和小婶婶当婚房吧!” 司苒觉得可笑。 蒋琬好本事,抢完人,又要抢房子,还要拉上老妈一起抢! “四季云顶,是小叔送给我的!兰嫂跟我说,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怎么让?” 冯娇:“哎呀,那还不简单,办个更名就行了呀!小姑娘不要那么小气,就当你送给小婶婶的新婚礼物,多有纪念意义,你小婶婶念你一辈子的。” 司苒攥紧拳头,“我不让!” “司苒!”宋玉卿已经忍到极限,“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这是我们司家的房产,和你商量是我们客气,否则强要,你也不能不给,别给脸不要脸了!” “好了!”司瑾年站在司苒身边,牵起她的手腕,“歉已经道过了,再要房子就得寸进尺了。” 蒋琬抹泪轻叹,“那就是,我儿子和四季云顶无缘了吧...” 一听到委屈了孙子,宋玉卿就不干了,“司苒,听说刚才是你手下的保镖推的蒋琬?够护主的,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手段让他牢底坐穿。” 司苒:“您威胁我?” “哼,我知道你跟下人走得近感情好,但他们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蝼蚁一般了。” 司苒觉得不可思议,“您,没有权利这样做!” “她没有,我有!” 病房门开,司长青在管家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走了进来。 老人家精神矍铄,威风不减当年,眉眼和司瑾年很像,无形中压迫感十足。 司老爷子直奔蒋琬病床边,坐在椅子上,“谁给我曾孙委屈受,就是跟我司长青对着干,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 第57章 我要让你离开凌江城 司长青一脸慈祥地看向蒋琬,“孙媳妇,爷爷给你做主,想要什么尽管说,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冯娇插话:“司老爷子,我们家琬琬…” 司长青蹙眉沉声,“让她自己说!” 冯娇讪讪收声。 蒋琬:“爷爷,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喜欢四季云顶的房子,我可以买的,多少钱都无所谓,只希望苒苒能让给我…” “就这点事儿?” “嗯。” 司长青鼻孔哼气,“我们司家落魄潦倒了吗,孙媳妇看上的东西,竟要求人去让了?” 龙头拐杖一顿,“司丫头,我跟你要了这个房子,你给不给啊?” 一个普通的房子,何至于让蒋琬揪着不放?何至于司家几代人向她张口? 虽然改姓司,可司家人从未将她当自家人对待,也不配接受任何赠予。 她只可惜,白费了司瑾年的心意。 “这本就是小叔的房子,决定权在他。” 司长青点了点头,“司丫头懂事就最好了…孙媳妇,挑个时间去办理过户吧。” 蒋琬笑得开心,“谢谢爷爷,我感觉心情好多了。” 司长青:“阿年,你在这儿陪着我孙媳妇,司苒,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说。” 病房外的休息室里,司长青坐下,将拐杖立在一旁,拿出了一张支票拍在司苒面前的茶几上。 “司丫头,八位数之内,自己填。” 身后管家张彬拿出签字笔放在支票旁边。 司苒抿了抿唇,“您这是,想让我离开小叔?” “我要让你离开凌江城!” 司长青没理会司苒眼中惊诧,继续道:“你和瑾年的过去我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他一个即将有家室的男人,不能被流言所扰,所以只能你做出些牺牲。这些钱,你投资也好,做买卖也罢,再不济你省着点儿花,也足够你躺平下辈子了。” 司苒蜷了蜷手指。 那不只是一沓安静躺在那里的支票,是恶意、是侮辱、是威胁、是先礼后兵。 司长青从前是政商届的大官,手段高明且阴毒,不难想象拒绝的后果,无声无息消失在世上也不是不可能。 怕吗? 当然怕。 但如果肚子里的能成为司长青的掣肘,那她要不要挑明? 司苒握紧拳头,提了一口气,“司老太爷,我…” 司长青:“想想当年你母亲纵火害死景行,我留你娘俩一命实属心善。” “你以为你外公去世,母亲失踪,我就没有什么好拿捏你的了?” “若你识趣,填好支票走人,若你不识趣,我不介意拿整个千水镇来陪你耗下去。” 司苒呼吸一滞。 司长青说到做到,她怎么舍得让整个千水镇“陪葬”? 司长青右手一伸,张彬递过来拐杖。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就联系管家!” 他们走后,司苒顿觉小腹传来一阵阵坠痛。 她瘫坐在沙发上,鼻尖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直到小六推门而进,看到她捂着肚子、小脸儿惨白的样子,二话不说抱起她冲了出去。 幸好在急诊大厅里碰到宁萧,宁萧帮忙租了个轮椅,否则司苒在小六怀里要被他颠散架了! ...... 产科彩超室里,医生收了探头,“先兆流产,需要卧床保胎了。” 宁萧扶着司苒坐起来,“老齐,明明以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肚子疼的情况?” 超声医生一边打报告一边说:“影响胎儿生长发育的因素很多啊,比如孕妇的饮食、心情、运动量,这些在孕早期都是要格外注意的。” 宁萧问司苒:“你最近都吃什么了?” 司苒的小脸儿还是白得不正常,气若游丝的,“就,刚吃了螺蛳粉和榴莲...这会导致流产吗?” 老齐:“这倒不会,你是心情不好吧!” 司苒沉默了。 宁萧:“怎么能心情不好?老齐,你都没看见她老公紧张她的那个劲儿,真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嘴里怕化,要不是我拦着,人就直接冲进来了!” 司苒无奈扯唇,“宁医生,他不是我老公。” 宁萧愣了一下。 不是老公这么抱着? 司瑾年的侄女这么开放? 宁萧把头发掖到耳后来掩饰尴尬,“哦,那是我眼拙了,我去给你办住院,在这儿先保胎吧。” “不用了吧,我回去在床上躺几天,再吃点儿药就好了。” “不行!陆柏笙出差前特意吩咐的,你乖乖听话。” 想来,陆柏笙的意思,就是司瑾年的意思了吧。 想着他在高级病房陪着蒋琬,司苒对宁萧说:“住普通病房就好,让小六去办。” 宁萧推着她走出诊室,“不用替你小叔省钱,这医院都是他的。” “我知道,我...我住普通病房就行了。” 见她如此坚持,宁萧也没说什么。 办完入院,是普通的双人间。 一切安顿好后,司苒恰好接到了司瑾年的电话。 他有些匆忙的,告诉司苒“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并且特意交代,“不要与蒋琬冲突,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再说”。 还没等司苒跟他说自己住院保胎的事情,他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兰嫂后面跟着小六和兰叔,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就进来了。 司苒皱了皱眉头,“你们是把家搬过来了?” 兰嫂:“是要搬家了呀,反正我们伺候不了蒋小姐,三少允许我们搬到澜湾去。” 司瑾年到底还是妥协了。 司苒心里闷闷的,“兰叔和小六回澜湾,兰嫂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 小六:“兰叔自己回去,我得寸步不离保护你。” “这是产科病房,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放心,我没事。” 小六不情不愿跟兰叔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同病房的患者和她老公就回来了。 女孩儿年纪不大,但很娇纵,一会儿埋怨双人间条件不好,一会儿嫌她老公笨手笨脚连个苹果都不会削。 兰嫂拉上隔帘,扶着司苒躺在床上,“没公主命,一身公主病,别看,闹眼睛。你先睡一觉,我下楼去接营养师,还不知道这大姐会不会做饭,好不好吃的无所谓,弄熟了就行…” 兰嫂的碎碎念被隔壁的说话声音湮灭,看样子家里来了好多人。 司苒有些羡慕。 如果外公还活着,如果她有爸爸妈妈,如果司瑾年是她合理合法的丈夫,那么现在她的病床边,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吧! “您好,打扰一下…” 帘子后,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半个身子,“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女人穿着打扮朴素,唯独耳朵上那对玉石耳钉显得格格不入。 司苒记得,陪周棠买给未来婆婆的礼物,就是一模一样的耳钉! 一万多的耳钉,怎么看都不像是她愿意消费且消费得起的。 “能不能请您帮我顾一下我儿媳妇的点滴,她现在睡着了,麻烦您在快完事儿的时候,帮着摁一下呼叫铃。” …… “小姐?” 司苒回神,“好。” “谢谢你啊姑娘。” 说罢,她拉开了隔帘。 趁这个功夫,司苒偷偷拍下那中年女人的照片。 第58章 副总,还是傅总 秋风瑟瑟席卷而来。 司瑾年一下飞机,几十个保镖、十几辆豪车接机的阵势着实震惊了来往路人。 人群劈开,从中走出一位身穿墨色风衣、过膝长靴、大波浪齐腰的女人。 她样貌气质俱佳,莞尔一笑的样子,妩媚但不轻浮。 “司总,欢迎回南风总部!” 司瑾年勾了勾唇,“傅总下次再搞这么大阵仗,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傅南星梨涡浅笑,“我自愿补贴,走吧,先吃饭。” 南风总部位于洛城中央街区,是一座科技感十足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顶层的空中餐厅,厨师和营养师都是傅南星专门聘请的。 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司根据瑾年的身体状况和口味偏好,研究出适合他的新菜品。 这事儿,傅南星自己、包括所有餐厅工作人员,都没对司瑾年透露一句。 因此,司瑾年只觉得傅南星的“厨师团队”很出色,连他这种“嘴刁”的人都能满足。 见司瑾年吃得差不多,傅南星放下刀叉,主动谈起他关心的事情。 “监控录像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司伯父确实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 “当时在现场的,除了伯父和蒋忠正还有一个人,据调查,他是着名心理学家彼得。” “也就是说,伯父应该是先被催眠了,然后才签署的协议。” “不过这位心理学家在伯父去世的第二年就失踪了,也是蒋氏科技上市欧洲的同一年。” 手握酒杯的男人,若有所思盯着里面摇曳的红色液体,幽幽道:“还有吗?” 傅南星继续说道:“就像你猜测的,当年举报司老爷子的人,确有蒋忠正,而他也从中狠狠捞了一笔,其中不乏有老爷子对手里的政府项目。” “可以说,当年名不见经传的蒋氏,几乎在一夜之间荣登凌江富豪榜,司家功不可没呢。” 司瑾年浅浅品了一口红酒,“出来混,是要还的。” 傅南星:“不过你以身试险,除了想让蒋家彻底身败名裂,也想报复蒋琬当年抛弃你吧。” 司瑾年勾唇浅笑,“我从未对蒋琬动过心,何谈报复!她是蒋忠正爱女,皮剥得越狠,她老子越痛苦。” 傅南星:“蒋琬杀人、滥交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瑾年,在蒋家自认为最辉煌的时刻收网,他们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司瑾年向前倾了倾身子,“等解决蒋氏,你就回国吧,所有分公司任你选。” 傅南星:“我只想去南风集团当个副总,你同不同意?” 司瑾年轻笑,“副总,还是傅总?” 傅南星举起酒杯,“听司总安排了。” …… 司苒的手机界面,停在与周棠的微信聊天对话框上。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中年女人的照片发给周棠辨认一下是否未来婆婆,旁边床上的小孕妇就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 吐完了就开始大哭大闹,咒骂“周临”是个畜生。 大半夜的,她的叫喊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尤为刺耳。 司苒让兰嫂帮忙收拾她吐出来的秽物,自己则是上前安抚她的情绪。 “这位小姐?你冷静一下,孕妇情绪激动影响胎儿发育的。” 小孕妇在床上腿蹬脚刨的,“我不要怀孕,肚子里的是小畜生,是小恶魔,我不要他了,不要他了!” 说着,猛烈敲打自己肚子。 司苒不敢上前,只能大声劝阻,“你不要他干嘛来医院保胎啊,他已经成形了,你这样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怀了不要了,他太折腾我了,他是恶魔…啊…” 兰嫂蹲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说:“还是去叫医生吧。” 司苒点点头,连忙跑到医生办公室。 简单说完情况,医生皱了皱眉头,“她有严重心脏病合并肺动脉高压,得叫心内科来会诊。” 等到他们回到病房时,小孕妇的口唇已经发绀,意识已然模糊不清了。 普普通通的病房,在那一刻就变成了抢救室。 司苒和兰嫂被赶了出去,在等待更换病房的过程中,司苒觉得憋闷,就让兰嫂跟她去外面溜达了一圈。 …… 刚刚在室外抽完烟的冯娇,在住院部大厅里与穿着病号服的司苒擦身而过。 她顿住脚步,满腹疑惑的同时,控制不住自己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转了一圈,等再回到病房时,“产科”两个大字惊了冯娇一瞬。 她想方设法从护士口中得知司苒怀孕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回到高级病房里,摇醒了熟睡的蒋琬。 “醒醒,快点儿,出事儿了,醒醒!” 蒋琬睡得正香,起床气又大。 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是一踹。 冯娇“哎呀”一声,砸到地上。 响声吓得蒋琬立刻清醒了,“妈…妈?您,您坐地上干嘛?” 冯娇老腰都快断了,忍痛起身坐到蒋琬身边,着急得连生气都顾不得,“琬琬,出大事儿了,那个司苒怀孕了,就住在楼下产科病房,我问了护士,说她是去保胎的!” 蒋琬怔愣住了,“怀孕?司苒怀孕?是谁的,阿年吗?” “哎呀,那一定是瑾年的呀!赶紧,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让她的孩子平安降生。” 蒋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住产科病房?如果是阿年的孩子,阿年一定会给她安排高级病房的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细节!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让她流产!” 蒋琬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瞿杰的电话,“有件事儿,帮我办了。” …… 第59章 有人要害我流产? 夜暮昭昭,这秋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兰嫂见司苒喜贪凉,怕她感冒,生拉硬拽把她带了回来。 产科病房已经回归平静,想来那个发病的小孕妇应该无虞了。 司苒和兰嫂刚踏进病房的门,就看见医生在跟小孕妇的家属交代一些事情,而小孕妇正躺在她的床上。 兰嫂放开司苒的手走上前,语气礼貌轻柔,“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床位,你的床靠着门。” 小孕妇睁眼睨了一眼兰嫂,后又闭上翻了个身,明显就是不想搭理兰嫂,也不想回到她自己的床上去。 她的“婆婆”,就是那个戴玉石耳钉的中年妇女开口:“是我们不好意思了,我家云儿从小娇生惯养,又刚抢救回来,那湿了皱了的床单是断不能睡的,你们将就一晚,明早再换回来。” 兰嫂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你们家云儿吃不了苦,你给她安排高级病房啊!一身穷酸气不丢人,穷装才遭人恨,赶紧挪自己床上躺着去,我们要休息了!” 耳钉女人浅笑,依然波澜不惊,“这位女士,请注意素质。我在和你商量换床的事情,你怎么还能人身攻击说我们一身穷酸气呢!我家云儿身体弱得很,连医生都嘱咐不能随意挪动,要不这样,你们换个病房,我看多人间里还有张挨厕所的空床位,你们可以住过去。” 兰嫂生气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你们怎么不去住厕所?” 司苒上前拦住了她,“算了,大半夜的,不要影响别人休息,换个床单对付住一宿吧。” 耳钉女人勾了勾唇角,“还是这个小姑娘明事理,这一层住的都是孕妇,吵到哪个休息那都是天大的事儿。行了,不早了,都睡吧。” “哗啦”! 司苒和兰嫂被隔绝在帘子外。 兰嫂气得鼻子哼气,“哎这个死老太婆...” 司苒拍了拍兰嫂的手,悄声劝阻,“算了,那女孩儿有心脏病,回头再讹上咱们!” 兰嫂:“哼,孩子投生这种人家也是遭罪了,还不如不来!” “嘘!别说了,铺床睡觉。” ...... 夜深,万籁俱静。 整个产科疗区,被突如其来的、痛苦且歇斯底里的哀嚎打破了宁静。 司苒从睡梦中惊坐起,与身边陪护床上的兰嫂面面相觑。 正值心悸之际,隔帘被医生拉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儿身下的殷红。 鲜血染红了病床的二分之一,监护仪器报警的声音同样刺耳。 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云儿被紧急送往手术室。 人心惶惶的同时,再无心睡眠。 血腥气弥漫加上视觉冲击,司苒再抑制不住上涌的恶心感,冲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等兰嫂扶她出来的时候,小六已经整理好了行李,“搬到高级病房去,我请示过三少了。” 司苒讶异于他的速度,“小六你,一直都在医院吗?” “嗯,我在车里。” 司苒心中愧疚。 兰嫂则直接出拳砸了一下他的胸口,“这孩子,心眼儿太实在了!” 小六办事得力,她的病房与蒋琬的病房分别守着走廊的头和尾。 安置好一切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就栽到床上睡着了。 ...... 司苒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叫她起床的,居然会是一个耳光!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揉了揉眼睛,就看见那个耳钉女人气冲冲地站在她床前。 “是你...打我的?” 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女人,现在胸脯起伏剧烈、双目猩红,仿佛要把司苒生吞活剥般。 “都是因为你,我的孙子没了,那个人本来是要害你流产的,就是因为你和云儿换了床!” 司苒歪着脑袋,用力消化女人的话,“有人要害我流产?” “我不管谁要害你,可现在出事的是我儿媳妇!为了保胎,我们家没少花钱,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这钱,得你和医院来赔!” 现在的司苒,一整个无语住了。 追着讹人的,还是第一次见。 道貌岸然的人见多了,道貌岸然得理所当然,也是第一次见。 司苒无奈摇头,“这位女士,我建议您报警,毕竟您没有证据说明,那个人原本是想害我流产的。况且,昨晚是您执意要换床的,这后果,恐怕就要您自己担着了。” 女人顿时炸了,“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赔偿了?” 司苒也挺恼,“您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了。” 女人气急,上前就掐住司苒的脖子抵在床上,“你知不知道沈云是沈氏集团千金,你知不知道我家周临费了多少心思才追上她,又费了多少口舌才劝她留下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周临是要靠这个孩子平步青云的啊!被你毁了,一辈子都被你毁了!” 女人近乎疯癫的歇斯底里,丝毫没有收敛手上气力,司苒脸色瞬间变得绯红。 这时,拿饭回来的兰嫂看见眼前场面,想都没想,直接将手里的保温饭盒砸向女人的头。 女人松了手,把目标转移到兰嫂身上,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随手抄起的东西成了两人的武器,病房里一片狼藉。 司苒联系了小六,也叫来了医生。 等小六到达病房时,两人已经被医生分开了,正准备扭送警务室。 小六看见司苒脸颊潮红,脖子上也有掐痕,只问了一句“是她吗”。 司苒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在小六眼里就是默认。 此刻,一米九的精壮男人,胸中有团怒烧的火焰。 谁敢动司小姐一根汗毛,那就是该死的罪名! 于是,他不由分说,一个箭步上前,冲着女人腹部就是一脚。 这脚用了全力,女人即刻口吐鲜血,倒地昏迷。 司苒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却是“不能让小六摊上人命官司”。 在医生手忙脚乱将女人送去抢救之际,司苒连忙给陆柏笙打了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拉着小六去手术室门外等消息。 第60章 司小姐她,您动不了 哐! “废物!” 蒋琬砸了病房中的一个白瓷花瓶。 “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动手之前就不能先看看脸?” 她气冲冲丢了手机,一屁股坐在床上。 冯娇“啧”了一声,“你轻点儿,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蒋琬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好了,她转移到高级病房区,就更难动手了!废物啊,昨晚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把握住!” 她越想越气,又给瞿杰回拨了过去,痛骂他找的人是“白痴”,是“蠢货”。 冯娇倒是平静,翘着二郎腿剥葡萄皮,“依我看,这是天助我也。” 蒋琬没好气儿,“啥意思?” 冯娇葱白似的手指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听说那个阴差阳错流产的,是沈家独女,这事儿即使我们不出手,沈家也不会让司苒好过。” 冯娇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汁液,“趁着瑾年出差的好时候,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祸水东引到司苒身上,让沈家替我们除了她肚子里的种,最好不过了。” 蒋琬眼珠子一转,突然来了兴致,“妈,您具体说说,我们要怎么做。” “呵呵...”冯娇的一双丹凤眼里闪着精光,“动用人脉,把昨天在晚思坊里发生的事情,发酵到最大,让民众知道她是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引发众怒就可以了。” 蒋琬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老妈英明!” * 重症监护室门口,司苒见到了女人的儿子和丈夫。 周临戴着黑框眼镜,长相文质彬彬,周父亦如此。 看得出来,一家子表面上都是文人雅士。 周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口就是五百万。 一多半是他孩子的命,一少半是他妈脾脏破裂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对于周临的狮子大开口,一旁的小六早已攥起拳头。 司苒则是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抚,再心平气和地、礼貌地与周临分析利害关系。 总结下来就是:你爱人的流产跟我司苒没有关系,你妈受伤也是因为她挑衅在先,我们会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绝不会听从你坐地起价。如果协商一致的话,会负责你母亲的医疗费,如果不能协商的话,会走法律程序。 周临被怼得哑口无言。 倒是周父拿着手机,时不时瞥司苒一眼,对照她跟手机里的照片。 “周临呐,你快看看,她是不是那个,惯偷小三女?” 周临接过周父手机,看着高清照片中司苒“咄咄逼人”的嘴脸,茅塞顿开,“怪不得,人人喊打的小三当然会遭人报复!爸,实锤了,昨晚那个给云儿下药的人,其实就是冲着这个小三去的,我们的孩子做了她孩子的替死鬼!” 周父义愤填膺,“现在可不是五百万的事儿了,要再加五百万!” 周临:“对,否则我就联合网友抵制你、人肉你,曝光你姘头的工作信息和家庭情况,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司苒眯起眼睛,“你们不知道网暴是犯法的吗?你们还真是什么钱都敢赚呢!” “小六,我们走。既然人没死,就不怕摊上人命官司。” 周临双臂一展,拦住他们,“不准走,我妈受伤了,医疗费你们得赔!” 司苒:“你报警吧,走法律程序,该赔多少赔多少,多余的,你们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周临和周父,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周父往地上一坐,双手拍打地面,张嘴就开嚎,“来人呐!大家都过来看看,打人的还有理了,我儿媳妇刚流产,我老婆还在ICU里躺着生死未卜,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一分钱也不想拿啊!” 周临则是指着司苒的鼻子,“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个小三女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拿钱,你就走不出这恒仁医院!” 司苒轻哂,紧紧抓住小六蠢蠢欲动的手,“赔一个也是赔,赔一家子也是赔,我不差钱,小六,留口气就成,照着100万给我打!” “是!” 司苒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垂下眼睫,听着周家父子俩的哀嚎,忍着不住颤抖的双腿。 她有些头晕,肚子也不舒服。 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院长办公室。 自陆柏笙接到司苒的电话,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还没到医院,就听说人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打起来了。 这会儿,除了打架双方,还有沈氏集团老总沈如方,和他身后一排保镖墙。 沈云是沈如方独女,身体不好,从小当眼珠子保护着。 如今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瞒着父母谈恋爱、怀孕、保胎,直至流产! 沈如方的肺都要气炸了! 要不是沈云对那小子死心塌地,他真TM想拿枪崩了周家! “陆院长,贵医院管理疏忽,才致产科病房半夜混入冒牌医生,给我女儿注射了导致流产的药物,医院的责,我一定要追!” 陆柏笙眉眼疲惫,还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沈总,这确实是我们医院的责任,我们接受处罚和赔偿,并且会协助警方,尽快找到下毒之人。” 沈如方冷冽的目光落到司苒身上,“我听说,我女儿,是为你挡了灾?” 司苒无语。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讲理! 司苒揉了揉眉心,迷迷糊糊的她,说的话也没过脑子,“沈总,就算没有昨晚的事儿,以你女儿的身体状况,孩子也保不到最后!”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立刻降了好几度。 沈如方向来愤恨诅咒沈云身体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司小姐这么说,我也不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到最后。” 他身后保镖伺机而动,小六也进入防御状态,将手摸向自己后腰。 周家父子吓都要吓死了,带着一身伤蹲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 陆柏笙先礼后兵,“沈总,您女儿的事,我深表遗憾,不过司小姐说得不错,她的身体情况确实不适合怀孕,盲目保胎的结果很可能一尸两命。” 他看向角落里的父子,“您应该追究周家的责任,他们强迫您女儿来医院保胎,到底是何居心?” 沈如方眯了眯眼睛,“一个一个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诅咒我女儿!” 陆柏笙起身,将自己的手搭在沈如方肩膀上。 俯身,神情严肃,语气略带威胁,“沈总,司小姐她,您动不了!” 第61章 失踪如何,死了更好 沈如方冷哼,“这凌江城,就没有我沈如方动不了的人!” 陆柏笙俯首帖耳:“她是司三少…”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陆柏笙站直身体,接起。 片刻后,他表情凝重地挂断,又神情复杂地瞥了眼司苒,“沈总,沈小姐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 沈如方呼吸一顿,起身揪住陆柏笙的衣领,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血洗你恒仁医院?” 陆柏笙面色如常,语气平淡,“人在三楼手术室,趁着还没凉,去看最后一眼吧。” 沈如方一下子失了神。 他渐渐松开陆柏笙的衣领,跌跌撞撞走出院长办公室。 他带的保镖们面面相觑,呜呜泱泱跟着撤了。 陆柏笙揉了揉眉心,“老婆都死了,还等在这儿谈赔偿吗?” 角落里遍体鳞伤的周父,眼见春秋大梦已破,还哪有心思谈赔偿。 周临是被他父亲拖着出去的,他失魂落魄眼角带泪,不知是否因为对沈云存有的几分愧疚、几分真心。 房门一开一合,陆柏笙略显疲惫地拨通内线电话:“启动紧急公关预案,主要控制舆论影响…对,产科先心病患者沈云。还有,把昨晚产科疗区的监控copy一份给我。” 挂断电话,司苒愤然开口:“昨晚那个人,下的是致死的药?” 陆柏笙:“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打胎药,对沈云这种先心病加凝血功能异常的,就是致命的毒药。沈如方签了两次病危,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地讨要说法。” 司苒心生愧疚,“对不起陆医生,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陆柏笙扯了扯嘴角,“沈如方的仇家不在少数,那人到底是冲谁来的还不一定,别往自己身上揽责。” 司苒低下了头。 陆柏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面已然冒出青色的胡茬,“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先出院。” 司苒很是担忧,“沈如方痛失爱女,一定会对你和医院不依不饶。” “放心,他还惹不起你小叔,行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哦对了,肖陆,小七哥哥是吧。” 小六点点头。 “我得劝你几句,保护司小姐不能只靠蛮力,要动脑子,有预见性,动手之前要想清楚能否承担起后果,否则只图一时痛快,到最后还是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就失去保护人的初衷了。” 小六呆呆憨憨的,他不太懂陆柏笙的话,却也点了点头。 整个事件,并没有如预想般发酵。 除了恒仁医院进行了人道主义赔偿之外,沈氏也从南风集团拿到了心仪已久的合作项目。 迫于压力,沈如方只好作罢。 表面上的不了了之,并不能抚平他失去独女的伤痛。 他答应不动恒仁,可没答应不动周家,还有那个下药的畜生。 三天后,一个神秘电话让沈如方中断了极为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点开邮箱,浏览里面刚刚发送过来的一封匿名邮件。 …… 出院在澜湾养胎的这一个星期以来,司苒并不舒服。 孕吐严重,小腹坠痛,整夜失眠,最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记忆力减退,还总是出现幻觉。 她常常记不得东西的摆放位置,一天一遍的营养药,有时会吃两次。 有好几次,她凌晨起夜的时候,就看见有个黑影站在窗边,打开灯,又不见了。 她把这些归咎于自己失眠的后遗症,想着也许司瑾年回来就会好些,于是跟谁也没有提起她身体的异样。 这天天气很好,司苒想出去逛逛。 约好周棠在星蓝附近的商场见,小六就开车把她送去了。 到了地方,司苒没让小六跟着,而是晃了晃装有定位芯片的手镯,“别担心了,四个小时后再来接我。” 女孩子吃饭逛街看电影,他跟着确实不合适,于是确保两人见了面,才调转车头离开。 周棠心情不好,胃口比司苒的还要弱。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司苒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儿芙蓉虾球。 周棠眉心深拧,“我男朋友失联了!好几天,电话打不通,公司、家里都找不到人,我怕…” 啪! 周棠放下筷子,“要不要报警啊!” 司苒心里“咯噔”一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周临,君临天下的临。司苒,你能不能请求你的律师朋友帮忙找找?” 司苒翻手机出相册里那天在医院偷拍的照片,推到周棠眼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妈。” 周棠定睛一看,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司苒蜷了蜷手指。 沈云丧命,恐怕现在周家一家早已被沈如方不着痕迹“处理”了。 司苒一狠心,把周临出轨的事情告诉她了。 没说太深,怕吓到她。 只说了周临一家子陪沈云到医院保胎,劝她死心。 乍一听,周棠是震惊的,正当司苒想着怎么安慰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她在产科保胎,你在产科干什么?” 噎得司苒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我,我有朋友在产科当护士,我那天去陪她值班,正好看见那女人耳朵上的耳钉,就是我陪你买的那对。” “哦!”周棠打消了疑虑,胃口倒是好起来,重新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同刚才恹恹的样子大相径庭。 司苒被她的反应弄糊涂了,“你没事吧。” 周棠塞得脸颊鼓鼓的,“当然没事!我还不至于去关心一个渣男的去向,失踪如何,死了更好!幸亏老娘没被他哄上床,要不然哭都找不着调!” “还有他父母,自诩大学教师、知识分子,实际上就是宿管阿姨和学院收发室的,还想空手套白狼!我呸!” 司苒闭了闭眼,默默擦去脸上被喷上的饭粒,“呵呵,挺好的,你想开就好。” 第62章 这是司瑾年的孩子,你们得罪不起 司苒不知道周棠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做样子给她看。 反正是又恢复到以前喋喋不休、没心没肺的样子,拉着她逛买手店、给她买热奶茶… 两人从商场出来,就沿着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手挽手压马路。 秋高气爽,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不烈,照在身上最是舒服。 路过一家顶奢婚纱影楼的时候,周棠差点儿被珍珠呛了嗓子眼儿,停在那儿咳了半天。 司苒给她顺着后背,“干嘛这么激动,想结婚了?” 周棠忙不迭摇头,“我想起来,前两天蒋琬跟司总拍结婚照的地方,就在这儿。” 司苒的笑容僵在唇边,“前两天?司、司总不是在国外出差吗?” “早就回来了呀,天天接蒋琬下班呢。怎么,你叫你小叔也叫司总啊!” 司苒拿着奶茶的手,慢慢垂回身体两侧,“他回国没告诉我,拍婚纱照也没告诉我,看来我跟他的感情也就到了叫司总这步。” 周棠仰望着影楼橱窗内展示的天价婚纱,自顾自道:“群里她们发过蒋琬的婚纱照片,比这个都漂亮,听说是法国知名设计师的孤品,九位数呢!该说不说,你小叔真是太有钱了。” 顺着周棠艳羡的目光看过去,那镶钻洁白的鱼尾婚纱,何尝不是她司苒曾翘首以盼的呢? 难为司瑾年为她着想、怕她胡闹,所以隐瞒他跟蒋琬拍婚纱照的事情。 接下来呢,还要隐瞒什么? 婚礼、生子、司先生和司太太的幸福生活... 不知道司瑾年是否联合她身边的兰叔兰嫂和小六,为她打造了一个“楚门的世界”,将她围困在方寸之内,让她乖乖当一只飞不出牢笼的金丝雀。 周棠收回目光,重新挽着司苒的胳膊,“不过,蒋琬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总感觉司总对她冷冰冰,眼神儿里一点爱意都没有!哎,我们去福禧巷里那家中古首饰店看看,进了好多新品呢。” 被周棠拽着,如同行尸走肉的司苒,满脑子都是司瑾年信誓旦旦要她信他的样子。 可他一味沉默隐瞒,不怕她的爱有天也会消失殆尽吗? “谁呀这么没素质,这么窄的胡同横着停车,脑子让驴踢了!” 周棠一边吐槽一边侧身从车和墙的缝隙中挤过去。 司苒站在原地,前后张望。 周棠大喊:“来啊!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司苒心里不踏实,小肚子也丝丝拉拉地疼,“周棠,我们还是不要逛小巷子了吧...” “哎呀,中古店就在前面,他家珠宝首饰贼宝藏,可以借鉴设计灵感,你就陪我看看嘛!” 司苒拗不过她,也从缝隙钻了过来。 周棠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的外套,“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人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逼停了脚步。 回身,后面同样是几个男人将她们围堵在原地。 小巷里逼仄阴暗、人烟稀少,再加上巷口那辆不当不正的车,这帮人肯定冲着她们来的。 “报警...周棠,报警...” 周棠丈二和尚似的,“啊?” 司苒刚拿出手机,一棍子便打在她右手手腕。 手机掉了,同时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痛。 周棠吓坏了,把司苒挡在身后,退到墙边,“你们,你们是谁,打、打人是犯法的!” 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上下打量两个女孩儿,“老大,绑谁啊?” 旁边的刀疤脸踹了他一脚,“蠢货,都绑了,省得那个去报警!” 话落,两个女孩儿惊恐的瞳仁中,渐渐布满黑色。 ...... 此刻,位于远郊的司家陵园,浩浩荡荡驶进了十几辆豪车。 今天是司震霆忌日。 除了司家直系,还有旁支亲属一同来吊唁。 作为司瑾年的未婚妻,蒋琬不顾自己怀孕的身体非要跟着“跋涉”而来。 这一举动无异于给司家长脸,司长青实在满意这个识大体的孙媳妇。 对于蒋琬自己来说,她只不过是要看着司瑾年不能提前离开,以确保她的计划顺利实现而已。 她哪里会在乎这个死去的公公呢! 就像现在,她支开保姆,坐在阴凉的树荫里,一边盯着不远处站在墓碑旁黑压压的人群,一边肆无忌惮地给瞿杰打电话,一步步“引导”他到达了顶峰。 电话那头,男人喘息着低吼出声,平复后,还意犹未尽的淫语“真想都喂给你”。 蒋琬轻蔑勾唇,“你办事得力,这是小小的奖励。” 瞿杰将团好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拉起裤链,一脸餍足,“我要大大的奖励。” 蒋琬睨着自己重新做的法式美甲,漫不经心道:“那就让司苒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我分出三天时间,全天候陪你,你想怎么干,都行!” 瞿杰:“放心,就算她有本事从沈如方那里活着走出来,到我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MUA!瞿杰,我最爱你了!” 瞿杰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 杀一个人,换一句“爱”。 他觉得,很值。 挂断电话,蒋琬百无聊赖地走走转转。 四十分钟后,司家人纷纷下山,她乖巧地站在山脚等着司瑾年。 可直到山上没人了,都没见他的身影。 蒋琬有些慌忙地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这里却没有信号。 眼见车辆一辆接着一辆驶出陵园,保姆开始催促:“蒋小姐,还不走吗?” 蒋琬快步来到宾利车边,没好气儿拉开驾驶位的门,“老郝,司瑾年呢?” “蒋小姐,三少有事先离开了,吩咐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他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蒋小姐,快上车吧,眼瞅着天就暗了,陵园这种地方可不宜久留啊!” 被老郝一说,蒋琬顿觉脚底生出一阵凉风。 她心情不好,又不能拿司家的下人撒气。 于是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从今以后,你们都给我改口司太太,再让我听见蒋小姐三个字,我就让阿年扣光你们的工资!” * 罩在司苒头上的黑布被扯下,白炽灯光晃得她连忙用手臂挡在眼前。 天旋地转间,她被粗暴扔下,震得她腹痛、后背也痛。 当她看清自己身处一间手术室时,她的双手同时被绑在手术台上。 两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堆高她的衣服,退下她的裤子,下一秒,小腹传来凉凉的触感。 在她身边,是一个B超仪器。 在医生的操作下,她看见屏幕上一个圆圆的孕囊里,安安静静躺着一颗小豆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溢心头,司苒止不住全身的颤抖,“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他们没有回答,而是扒了她的裤子,将双腿以分娩的姿势摆正绑好,开始消毒... 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司苒拼命挣扎,“不要,不要...放开我...” 医生置若罔闻,用鸭嘴钳撑开司苒的下体。 她愣住,一双弥漫泪水的双眼乞求地看着医生,“这是司瑾年的孩子,你们得罪不起的,放过,放过我...求求你们...”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司苒全身的青筋和血管暴起,痛苦且绝望地哭喊,直至晕厥... 第63章 苒苒,跟你相比,我不在乎孩子的 两位医生停下了手。 既是因为忌惮司瑾年的名号,也是因为司苒太过于激烈的反应。 “她是不是精神有点儿问题啊?这...别弄出人命来,我们要不要请示一下沈总?” “沈总说只要做掉孩子,人疯不疯跟咱没关系,抓紧时间吧,把她裤子脱了。” “那得把她弄醒啊,沈总不是说让她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手术吗?” “你有点儿医者仁心吧,正好她晕了,能少遭罪就少遭罪吧!” “那行吧,来,搭把手...” 嘭! 手术室大门被大力踹开,吓得医生一激灵,碰掉了手术盘里的医疗器械,丁零当啷地洒了一地。 只见小六一只小臂勒着沈如方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抵在他太阳穴,后退进手术室。 同时被二十几个保镖围攻、逼退,小六丝毫不慌。 冲着手术台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对身侧的周棠道:“去解绑。” 周棠做梦也想不到,她还能参与到绑架对峙现场,在擦枪走火的边缘去解救人质! 还有点儿兴奋是怎么回事儿呢?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样!你年轻不知事,想必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沈如方被他勒得脸色发暗,顶得太阳穴发胀,真真有些承受不住这大块头的压力。 小六没搭理他,直接质问医生,“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两名医生抱头蹲在地上,谁也不敢看他如阎王索命般的眼睛,“没、没,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小六:“孩子呢?” 医生:“孩子好、好好的...” “那她为什么是睡着的?” “不、不知道,可能是精神太紧张。” 周棠解开绳子的手顿了一顿。 司苒居然怀孕了? 她的动作下意识变得轻柔,把司苒扶到自己背上,“可以走了。” 沈如方一听这俩蠢蛋医生还没动手,怒火上涌。 再定睛一看,保镖群里,已然混进了自己的狙击手。 沈如方瞬间有了底气,“小兄弟,你要带这个女人走可以,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留下给我的外孙陪葬!” 小六是真不想跟他废话,可又怕司瑾年问起来没法交代,毕竟沈如方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你外孙殒命,为什么要司小姐的孩子陪葬?” 沈如方咬牙切齿,越说越恨,“因为那个混蛋原本就是想要她流产,我女儿替她挡灾,她的孩子就要赔我外孙的命!” 小六的表情依旧平静,“那只能怪你女儿命不好,司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司三少的,你有几个胆子动?” 这话,震惊了周棠第二次。 沈如方大笑,“哈哈,司蒋联姻在即,在这个关键时刻,你又有几个胆子敢造司三少的谣?” 说完,冲着狙击手使了个眼色。 狙击手会意,举起枪瞄准小六额头正中央... 砰! 枪声震天,也震醒了司苒。 她蓦地睁开眼,失神一样看着眼前的“枪战”。 沈如方低估了小六的身手,也太信任自己的狙击手。 以至于本应该打到小六的子弹,打穿了他自己的肩膀。 不仅如此,他的狙击手被小六反杀,直挺挺倒地。 人群蠢蠢欲动,想趁乱一举拿下,没成想几只出头鸟全被爆头,剩下的再不敢轻举妄动。 沈如方又痛又恨,怒其不争地骂了句“废物”。 小六押着沈如方,周棠扶着司苒,走出这所位于郊区的废弃医院。 待司苒和周棠上车,小六将沈如方往他的保镖群里一推,又向天开了一枪警示,才一骑绝尘而去。 沈如方捂着汩汩流血的肩膀,面色惨白,愤愤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牙根儿紧咬,“杀,给我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 飞速行驶的车上,无论周棠怎么摇晃、怎么呼唤司苒,她都恹恹的没反应。 “六哥,咋办呀,这明显就是受刺激了,要不先送医院吧!” 小六双手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一滴汗水顺着脸颊落下,“安全带系好了吗?” 周棠瞥了一眼仪表盘。 这家伙车速都已经飙到140了,再着急也不能不要命啊! “系好是系好了,可是六哥,你现在已经超速了,不能再快了。” 自小六发现他的车被动了手脚,他的精神就高度集中。 在默默尝试脚刹手刹、降档减速无果后,他不得不在确保两个女人的人身安全下,寻找安全区域逼停车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在接听、挂断后,他看准时机拐入一条小路。 正当周棠云里雾里的时候,小六大声喊了句:“护着司小姐的肚子。” 周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鬼使神差将一个抱枕塞到司苒衣服里。 紧接着,小六急打方向盘,将车开进了广袤的农田... 车子停下来的那刻,司苒的头撞到前面座椅。 也正是这一撞,她回了神。 被打的右手手腕重新疼了起来,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手术台上,冰冷坚硬的器械钻入她的身体,强行将孩子搅碎、拖出的场面。 那种痛,仅仅是想一想,都让她忍不住干呕。 下一秒,车门打开,一股熟悉的清香将她环裹。 在看清男人的脸时,司苒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完整,“宝宝...小叔,宝宝没了...怎么办...我求他们,没用...都怪我...对不起...” 话音未落,她推开司瑾年狂吐,秽物里夹杂着大量血丝。 司瑾年深拧的眉宇间,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把她抱上自己的车,“去恒仁。” 直到车子启动,他还是舍不得松手,一直抱她在怀。 前面开车的叶尧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司瑾年,“司总,小七盘问了在场的医生,说是司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他们只是给她做了B超,还没来得及动她,就被小六救走了。” 司瑾年吻了吻怀里梦呓着“宝宝对不起”的女人。 那她为什么痛苦得像亲身经历了失去孩子的过程? 苒苒,跟你相比,我不在乎孩子的... 第64章 你和小叔的婚,结不成 此刻的司宅,月挂柳梢头,树下人影窜动。 司长青一身黑色中山装正襟危坐堂中,手边是重上了两次的西湖龙井。 今天,是他独子司震霆的忌日。 每每这时,他都在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往年,司瑾年会推了所有工作陪伴他、招待宾客、打理一切事宜,直至深夜确保他睡去才会离开。 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司长青失独的落寞。 可如今,司瑾年不但早退他老子的祭奠仪式,还迟到家宴! 司长青龙头拐杖顿地,一屋子人立马噤声。 “瑾年怎么说,这都让大家等他一个小时了!” 司景辰看了看腕表,“爷爷,刚刚打过电话,瑾年...可能有事暂时回不来,咱们还是开餐吧。” 司长青怒拍桌子,“他是司家家主!什么事儿能让他撂下一群内亲外戚不管不顾!再给他打电话,我来跟他说!” 宋玉卿连忙过来劝慰,“老爷子,医生可是刚刚叮嘱完您吃补药切忌动怒!再说瑾年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您可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横加训斥。” 司长青看向她的眼神讳莫如深,“明事理?” 他要是明事理,就不会收养仇人的女儿,就不会与其行苟且之事,就不会为其购置上亿房产! 宋玉卿又何尝不知她这个妈当的失败,儿子又太强势,许多事情说也说不听,管又不服管,难搞得很。 她大胆迎接司长青质疑的目光,倒是给司长青看得发虚。 “这样吧!”站在一旁的司煜开口,“大家先开饭,我去找小叔,也无需特意等,吃完了路远的就先走,大不了改天再聚。” 一屋子的人都仰仗司瑾年赏个仨瓜俩枣,谁敢真挑理,便纷纷点头说好。 司宅门口,司煜刚把手搭在车门上,蒋琬就紧随其后,“司煜等等。” 司煜礼貌颔首,“蒋小姐有事?” 又是一个叫她“蒋小姐”的! 蒋琬打心底里不舒服! 不过她急于去找司瑾年,没工夫跟他讨论称呼的问题。 “司煜,你小叔现在在恒仁医院陪司苒,我和你一起去把他劝回来!” 司煜低眉浅笑,“蒋小姐,我去找小叔,是为了维护太爷爷在亲戚面前的威望,我可没想把小叔劝回来。” “可我想让他回来!到时候你顺着我的话说就行了。” 蒋琬径自开门上车,丝毫没注意司煜看她时冷漠厌恶的神情。 去医院的路上,蒋琬一直在盯着手机回复信息。 司煜趁等红灯的间隙瞥了一眼,“蒋小姐业务这么繁忙的吗,下班了也不得休息?” 蒋琬下意识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没有,和朋友闲聊的。” 司煜手肘撑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慵懒地望着外面的灯红酒绿,“哦,闲聊。” 蒋琬有些无所适从,“呃,听你小叔说,你们这次回国,就为了参加我和他的婚礼?” “我爸妈是,我不是。” “哦?那你是...” 信号灯变绿,司煜启动车辆,“我是为了回国发展,况且我觉得,你和小叔的婚,结不成!” “司煜你!”蒋琬的拳头都握紧了,念在他是司家人,硬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和你小叔缘分天定,再说我都怀了他的孩子了,我们是一定会走近婚姻殿堂的。” 司煜轻蔑一笑,“是吗?” 蒋琬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讨厌司煜的漫不经心,或者说,她讨厌一切质疑她和司瑾年感情的人。 后半程,两人不再说话。 而蒋琬也收到了瞿杰的最后一条信息:想办法让司苒落单。 到了医院,车子刚停稳,蒋琬就迫不及待跑了下去。 司煜则是不紧不慢锁好车门,靠在车头抽了一支烟。 ...... 蒋琬刚出电梯,就看见保镖守在电梯两侧拦着她,“这层司总包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蒋琬生气,“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司太太!” 两名保镖没放行,“司总说了,就是他妈也不让进。” 要不是看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蒋琬非甩他们几个耳光不可。 “好啊,你们俩真是两条好狗,我现在就给司瑾年打电话,等着被开除吧!” 蒋琬刚拿出手机,叶尧就溜达过来了。 蒋琬仿佛看见了救星,狠狠招手,“哎,叶特助,快过来!” 叶尧不慌不忙走过来,脸上是标准的假笑,“蒋小姐,您有事?” 蒋琬向前迈了一步,“你带我去找阿年...” “哎...”叶尧展开双臂阻拦。 蒋琬一脸不可思议,“叶尧,你在干什么?” “蒋小姐,我要是放您进去,司总就该扒我的皮了,您请回。” “叶尧!你还知道我是谁吧,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吧!” 叶尧颔首,“蒋小姐请回。” 叮! 电梯门开。 司煜双手抄兜,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睨了蒋琬一眼,“呦,这怎么都在电梯口堵着,查验身份吗?” 叶尧:“煜少,里面请。” 蒋琬气炸了,“凭什么他能进!” 叶尧:“蒋小姐,您要是有生意跟司总谈,我也放您进去。” 蒋琬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司煜,“你不是来劝司瑾年回司宅的?” 司煜勾了勾唇角,“我早就说过,我没想把小叔劝回来。” “你耍我?” 司煜没搭理他,抬脚向里面的病房走去,独独留这个暴跳如雷的女人在原地发疯! 保镖叫了电梯,亲自把人“推”了进去。 蒋琬觉得太丢脸! 刚才在司宅,还信誓旦旦跟司长青保证“一定把阿年带回来”,现在却在保镖面前失了面子。 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司瑾年之所以对她冷漠,一定是司苒那个小贱人吹了枕边风! 住院部大厅里,她拨通了瞿杰的电话,一直在隐忍的怒气,在此刻爆发。 “我要她死!你现在就来恒仁,我要她今天晚上就死!立刻马上就去死!!” 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疯狂,让来往路人纷纷投去惧怕的目光,连保安都多看她两眼。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都抠出来踩爆!啊!” 突然的用力,致使她下体传来一阵温热。 一时间,蒋琬的大脑是空白的。 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敢动,却能感觉到下体源源不断流出的液体。 “救命...”她惊恐地求助保安,“快救我...” 不多时,她的脚边就攒了一小片鲜红的血液。 第65章 孩子没有保住 蒋琬盯着地上那一小滩血迹,瞳孔颤了颤。 这一刻,她承认她慌了。 这个孩子,是她制衡司瑾年的筹码,是她的指望,是一辈子荣华富贵的敲门砖,是断不能有事的! “嘶~” 小腹突然一阵坠胀牵扯,仿佛能清楚感知胚胎从身体剥离的痛,疼得她牙关打颤,冷汗直冒。 现实给了她一记重锤,她不得不接受“流产”的可能。 倘若真的保不住,那也不能让这个孩子白死,定要“死得其所”才行!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分别给司宅和蒋家打了个电话,声嘶力竭边哭边说“宝宝出事了”。 又在被抬上病床的时候,忍痛给瞿杰发了条微信:我孩子大概率没有了,司苒暂时先别动。 …… 高级病房里,周棠把剥好的荔枝放进司苒嘴里,“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荔枝馨甜,汁液漫溢司苒微扬的嘴角。 周棠抽了张纸递到她手上,“你是特工吧嘴这么严!咱俩同事一年我愣是不知道司总是你小叔,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设定,你又告诉我你俩伪骨科连孩子都有了?” 顿了顿,“天!我当时磕司总和蒋琬CP的时候,你是不是杀我的心都有了?对不起哈,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司苒擦了擦嘴,“这事儿你得保密。” 周棠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要是乱说,司总会找人灭我口的吧!” “你谍战片看多了,想象力过于丰富。” 周棠忙不迭摇头,“事实只会比电影还要抓马!你知道六哥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什么了吗?” 司苒:“……” “周临一家三口的头,都被做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 司苒皱了皱眉。 沈如方果然够狠,也够变态。 要是周临一家早料到沈如方能为爱女做到这种程度,打死也不敢招惹沈云吧。 司苒:“你怎么这么平淡,我以为你听到周临出轨会哭,没想到你知道他死了也没多伤心。” 周棠:“本来也是家里安排的相亲,经此一事,我要还是为渣男伤心流泪,那才是没救的恋爱脑呢。” 司苒对她刮目相看,“你倒是想得开,也清醒。” 周棠笑了笑,“新时代女性,不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嘛,情啊爱啊的不适合我,我就想专心搞钱,带领我家人脱离苦海!” 司苒羡慕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羡慕她有奋斗的目标、在乎的人。 曾几何时,司苒也想成为优秀的设计师,也想给欧宜枝治好病,也想外公不要过得那么拮据… 可如今他们不在了,司苒身上那股奋斗的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前路迷茫,这些得过且过的日子,还真是浑浑噩噩。 …… 与此同时,司苒病房外的接待室里,司瑾年答应了投资司煜的医药实验室。 司煜准备了三套方案说服司瑾年,没想到一套都没用上。 “小叔,谢谢您这么支持我,该有的股份、分红,我会一分不少地给您。” 司瑾年倾身弹了弹烟灰,浅笑道:“你第一次跟小叔张口,小叔怎么能不答应?约个时间,来南风签合同!” 司煜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司总。” 司瑾年掐了烟,也同他握手,“合作愉快。” 司煜刚想起身,就瞥见散落在茶几上的几粒红色药片。 “这是…” “司苒的补血药。怎么,有不妥?” 司煜挑起眉梢,“味道不太像普通的补血药剂,是小叔为司苒寻得的好药吗?” 司瑾年若有所思地捏起一粒药片。 司苒说,这是裴寂送给她吃的补血药,她每天都按时按量服用。 无论是成分还是效果,这药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不过,司瑾年就是觉得不对,觉得司苒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 至于她的反常是不是因为吃了这药,还无从得知。 他将药片交给司煜,“要不然,你研究一下它跟普通的补血药,到底区别在哪?” 司煜拿了张纸巾将药片包起来,“好啊,就当小叔照顾我实验室的第一单生意了…” “司总!”叶尧匆忙赶来,睨了一眼司煜,“手术室的消息,蒋小姐,在做清宫手术,孩子怕是凶多吉少。” 司煜轻嗤,“叶特助说话不够严谨,都做上清宫手术了,孩子一定没有了…就不知道蒋小姐醒来,会不会将孩子没有的罪过推到叶特助身上呢,毕竟刚才你拦着她不让进的时候,她可是挺生气。” 叶尧两眼无辜,“司总,我可都是按您吩咐办事,您得为我做主!” 司瑾年不慌不忙往外走,“她自己保不住孩子,与别人何干。叶尧你是愈发胆小,连司煜都能轻易拿捏你了。” 叶尧小跑跟在司瑾年身后,“那您就少吓唬我呗...” * 手术室灯灭,蒋琬被推了出来。 一群人上前,为首的司长青面露担忧,“医生,我重孙他...” “司老先生请节哀,孩子没有保住。” 管家张彬连忙扶住他,“老爷子保重身体啊!” 何止是司长青,蒋家夫妇同样腿软。 病床上的蒋琬还没有醒,小脸儿如同白纸一样,丝毫没有生气。 冯娟实在心疼,趴在病床上就开始哭。 蒋忠正搂着她悄声说:“别跟死了女儿似的,差不多得了,司家的人都看着呢!” “你滚开,我是真伤心,琬琬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罪,感冒就算大病了,我一想到她醒了知道孩子不在,我就...” 冯娇哽咽着说不下去,宋玉卿只好上前安慰,“他们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先把人推回病房里吧。” 这时,司瑾年出现在大家视野。 也许是他姗姗来迟,也许是他表现得太平静,也许是堆积了一整天的不顺心,司长青不由分说,上前就甩了司瑾年一个耳光。 “逆子!” 司瑾年偏了偏头,“爷爷,小心您手疼。” 见他毫无愧疚悔恨之色,司长青就气不打一处来,“怕我手疼,就自己回司宅茶室领鞭子去!” 司瑾年微微颔首,“好,您消气便是。” 宋玉卿连忙拽住儿子手臂,“爸,一会儿蒋琬醒了还需要瑾年陪伴,您要惩罚也不急于这一时!” 司长青鼻孔哼气,“那就让他哄好蒋丫头,再回去领罚!” ...... 待手术室前再次恢复平静,瞿杰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原本阴柔妩媚的眼睛,在此刻如春寒料峭,阴郁得发凉。 第66章 司苒被司宅保镖带走了 蒋琬很快清醒了。 她缓缓睁眼,从眯起的小缝里望出去,很是满意现在病房里的“阵容”。 酝酿了一番,情绪一到,便抬起右手冲着司瑾年的方向,气若游丝地喊“阿年”... 阿年没动,倒是冯娇迫不及待握住女儿的手,又开始哭哭啼啼说她“受苦了”。 冯娇一哭,蒋琬也哭。 倒不是因为失子之痛,是冯娇摁住了她手背扎留置针的针孔,疼得很! 司长青拄着龙头拐杖,坐到病床边的软椅上,“蒋丫头,有什么委屈得跟爷爷说,爷爷为你做主!” 这不是正中下怀? 蒋琬紧咬下唇,惺惺作态,“爷爷...我没什么可委屈的,可能是我和肚子里的孩子缘分未到,他不愿意来了...” 司长青:“你不是来找瑾年的吗,怎么会突然流产,是...谁冲撞你了?” 一旁的叶尧双腿开始打颤。 蒋琬低垂眼眸,“没有人冲撞我,我就是觉得...孩子流出去的时候,他应该挺疼的。” 说着,她藏在被子里的手就开始掐大腿,疼得她眼泪扑簌簌地掉。 提起重孙,司长青的怒气又上来了,“那你告诉爷爷,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瑾年为什么没陪在你身边?” 蒋琬不回答了。 向来最疼爱司瑾年的司长青,也顾不得爷孙情深,只一心发泄心中怒气。 “景辰!送瑾年回司宅领鞭子,你给我盯着,什么时候打够二十鞭,什么时候再送他回来!” 宋玉卿急了,“爸,不是说好了让瑾年哄好蒋琬的吗...” 司长青拐杖一顿,“该磨磨他的脾气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把司家放在眼里,行,他是司家家主,他劳苦功高。可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漠不关心,他这是人性缺失,我不允许司家被人诟病冷血!” 司瑾年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您消气就好,二哥,走吧!” 司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 两兄弟肩并肩走出病房,哪有一点儿要挨打的衰样,像是勾肩搭背去拼酒庆祝! 蒋琬蜷了蜷手指,“爷爷,能不能少打几鞭子?” “心疼了?”司长青肃声道:“你舍不得,爷爷帮你御夫!现在可以跟爷爷说实话了吗?” 蒋琬水眸愔愔地看着司长青,“什么实话啊爷爷?” 司长青认真且慢条斯理,“我看过你的病例,也咨询过医生,你的胎一直很稳,若不受外力或精神刺激,不会轻易流产,所以你告诉爷爷,瑾年是对你动手了,还是说了什么你不喜欢听的?” 蒋琬环视一圈这病房里的人,最后楚楚可怜的,把目光落在司长青身上。 “爷爷,阿年外面有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还怀孕了。” 她吸了吸鼻子,“阿年不回司宅,就是为了陪那个祸水在医院安胎...” * 另一边,司苒让小六送周棠回家后,陆柏笙过来嘱咐了几句,并开了新的补血药给她。 司苒不解,“我原来吃的补血药有什么问题吗?” 陆柏笙笑了笑,“没有问题,只是国外进口的,药监局没有备案,保险起见还是不吃的好。” 司苒点点头,不疑有他,“谢谢你陆医生。” “你小叔呢?没陪你?” “刚才被司煜叫出去了,还没回来。” 陆柏笙四周张望了一下,倏地坐在床尾,“那我陪你一会儿。” 司苒愣了一下,“不用了吧,小六很快回来。” 陆柏笙摸了摸鼻尖儿,“等他回来我再走,聊聊天呗。” 司苒眯起眼睛,“你想聊什么,宁医生吗?” 陆柏笙挠了挠头,“不是,就随便...聊聊。” “陆医生,你的肢体语言越丰富,就说明你内心越焦灼!要不然我给宁医生打电话,你亲自跟她聊?” 陆柏笙老实了,“宁萧下个星期过生日,你帮我选个礼物给她。” “就这?” 陆柏笙一脸愁容,“每次我送的礼物她都不喜欢,我看她跟你聊得来,你帮我打听打听她到底喜欢什么。” 司苒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啊,没问题。” “哎呀大侄女给力!”陆柏笙起身,“你陆叔后半生的幸福就仰仗你了!早点儿休息吧,我走了。” 司苒身体力行,陆柏笙一走她就给宁萧发微信:今天夜班吗,我去陪你? 宁萧回得快:等着,我派人接你去。 司苒笑了,脸颊上深嵌两个酒窝。 这时,病房外好似传来隐隐的打斗声。 这一层已经被司瑾年清空,没有别的患者,除了医生护士就是保镖,谁会打架啊! 司苒莫名有些怕。 她掀开被子下床,准备反锁房门。 可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被打开了。 推门而进的是几个精壮男人,西装领口上绣着无衬线体的字母“s”。 是司宅的保镖。 “舒小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呵,还是宋玉卿的人。 只有她才会让下人时刻提醒司苒姓舒! “舒小姐,我们都是粗人,您还是乖乖听话,免得伤了您腹中的孩子!” 司苒呼吸一滞! 司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她怀孕! 司苒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司夫人想要干什么?” 保镖上前一步,“舒小姐去了就知道,您是自己走,还是我们扛着您走?” 司苒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手机... “我劝您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下手可没轻重!” 司苒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他们若是知道这是司瑾年的孩子,想必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好,我跟你们走。” ...... 司宅,茶室。 听上去都令人发指的抽打声终于停止。 始终撑着墙站立的男人,即使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鞭痕,也没有弯曲膝盖。 二十分钟,他硬生生挺了下来,看得叶尧和小七泪眼涟涟的。 这是第一次,他们亲眼目睹钢铁一般的男人甘愿受罚,心里总归不舒服。 家庭医生就在旁边待命,箱子里是司长青命人早就准备好的金疮药。 没成想,二十鞭子一结束,司瑾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沉声对叶尧说:“回医院。” 家庭医生张了张嘴,看向身边的司景辰,“药还没上,一会儿老太爷问我怎么交代啊?” 司景辰勾唇,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还交代什么,赶紧逃命去吧!” 车上,司瑾年阖眼靠着椅背,微喘。 小七的脚都要踩油箱里了,叶尧还在一旁催促“快点儿,再快点儿”。 这时,司瑾年的手机响了。 接起,是陆柏笙略微着急的声音:“司苒被司宅保镖带走了!” 第67章 司小姐肚子里的,不是您的孩子 司苒被“请”进房车里,面对司长青和宋玉卿,她有些手足无措。 “坐!” 司长青眼神凌厉,语气不算友善。 司苒心里犯嘀咕,摸不准司家对待她腹中之子的态度。 她一坐下,车子就启动了。 宋玉卿放下车窗窗帘,强行拉回司苒的目光,“怎么,还怕我们把你卖了不成?” 司苒摸了摸自己带定位芯片的手镯,笑着道:“不怕。” 司长青品了口龙井,缓缓放下茶杯,“瑾年对你保护得不错,你在恒仁医院的所有病例都是假的,连名字都是假的。” 顿了顿,“怀了瑾年孩子这种事儿都敢瞒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司丫头,你好本事啊!” 司苒轻笑,“再想瞒着,不还是被老太爷知道了?司苒的本事,自然比不上您。” 宋玉卿双臂交叉置于胸前,“司苒,谁教你跟长辈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司夫人,您怎么忘了我姓舒啊?这回换我提醒您吧。” “你...”宋玉卿脸色没那么好看了。 司苒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您大晚上派保镖打伤小叔的人,用孩子安危威胁我,把我强行掳上车,还不让我知道去哪儿,和您比,我那点儿家教好像还能拿得出手吧!” 宋玉卿一拍桌子,“你放肆!” 司长青伸出胳膊,拦了她一下,“行了!别失了你司夫人的气度!” 宋玉卿气呼呼,不服气地看向别处。 司长青继续道:“司丫头,我早就说过,你和瑾年那点事儿,我睁只眼闭只眼,他马上要结婚了,定不能传出些不利于司家的谣言...” “你肚子里的孩子,若真的是瑾年的,我们定不会亏待,所以需要你配合做个亲子鉴定。” “若不是瑾年的,那就由我做主,成全了你和孩子父亲,让你从司家嫁出去,给足你嫁妆!” 司苒不屑轻哂,“司老太爷,您刚刚就守着恒仁医院,还跑出来做亲子鉴定?怕不是担心我辱了小叔名声,是要找地方杀我灭口吧!” 宋玉卿:“你太把自己当回事,欧宜枝这个贱人生下的孩子也是贱种,老爷子还不至于为了你脏了自己的手!” 司长青睨了宋玉卿一眼,她便收声不看他。 “司丫头,说实话,我不在恒仁做,是怕瑾年为了袒护你在结果上作假,我有自己信任的医疗机构。” “我司长青说话向来掷地有声,若这个孩子确是我司家的,我跟你保证,我定会护他平安出生。” 司苒:“出生后呢?” 司长青:“......” 宋玉卿嗤笑出声,“你还妄想让瑾年娶你?做什么美梦呢,当然是去母留子了!” 司长青:“不过你放心,蒋琬必定会将他视如己出,不会给他半分委屈受的。” 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脸皮得有多厚! 从前觉得宋玉卿过分,现在看来,司老太爷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有关司家荣辱,所有司家人都站在统一战线,可能...也包括司瑾年。 司苒意识到,无论婚姻还是孩子,都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 既要又要,于她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直到车子停在一家名为“花朝研究所”的二层小楼前,司苒都没再说话。 穿过小院,她被带到位于一楼尽头的房间抽血。 身穿白大褂的人并不是专业护士,粗长的针头扎到皮肉里,足足试探了两分钟才找到血管。 抽完血,由司宅保镖看守,她将一直待在这个小屋里,直至化验结果出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响动。 很快,房门被踹开。 抱膝蜷在角落里的司苒抬起头,在看到那风光霁月的男人阔步走向她的时候,委屈地扁了扁嘴角,“小叔…” 司瑾年搂着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在自己胸口,“没事了,小叔带你回家。” 司苒抱着他,忽感手上一片黏腻的濡湿。 移开看,竟然摸到一手的鲜血。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刷白。 连忙扳过司瑾年的身子,脱去他的外套... 白色衬衫被血染、被鞭笞得已然看不出原貌,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未经处理,依然在渗血。 司苒太清楚,这触目惊心的伤痕出自司宅茶室。 她的眼泪“唰”地就落下来了。 她来不及追问司瑾年因为什么被惩罚,只给他披好衣服,颤抖着声音说:“不回家,去医院,去包扎...” 看她手足无措,看她哭,简直比自己受伤还要疼。 司瑾年揽过她,捧着她的小脸儿,却怎么都擦拭不干她的泪水,“别哭,我不想宝宝出来也是个小哭包。” 这时,一阵脚步声过后,司长青气势威严地出现在房间门口,将手中的化验报告狠狠丢在地上。 “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瑾年你可别稀里糊涂给人当了爹!” 此话一出,四周静谧极了。 张彬捡起地上的几张白纸,归置整齐置于司瑾年眼下,“三少,您知道在花朝实验室里,有司家所有人的DNA全序列,因此您毋需怀疑检测的准确性和权威性。” “通过化验司小姐外周血提取的胎儿DNA与您的进行比对,结果显示,您并不是胎儿的生物学父亲。” “也就是说,司小姐肚子里的,不是您的孩子。” 司苒淡定开口:“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换个地方,我们重新验。” “换个地方好让你做假?”宋玉卿轻嗤,“让我儿子当冤大头替你养孩子,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依我看,蒋琬的孩子流产,多半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想借怀孕上位,取蒋琬而代之!” 司苒皱了皱眉,“蒋琬流产了?” “你少装无辜!如果不是因为你,瑾年怎么会不回司宅,蒋琬又怎么会因为去医院找他而流产?” 宋玉卿越说离司苒越近,越说越气,“自从你来到司家,有没有一天消停的日子?我老公、我大儿子,现在又轮到我孙子…你可真是妥妥的扫把星!” “即使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司长青顿了顿拐杖,“瑾年,你来说,我应该怎么惩罚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 司苒的手,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握着。 异常的温度提示着他在发烧。 司苒一脸担忧地凝视他,“先去医院,有什么话,都等身体好了再说…” 宋玉卿不依不饶,“等他身体好了,好护着你是吗?贱人就是贱人,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 司苒盛怒,不自觉提高音量,“他是你儿子!他挨了多少鞭子你不清楚吗?还是在你眼里,他只是你司家赚钱的工具,身体性命根本就不重要?” “你个贱人有几个胆子敢教训我?” 说着,宋玉卿举起了手。 司苒下意识撇头闭眼,可预想的耳光并没有落下来。 司瑾年紧紧攥住宋玉卿的手腕… 男人苍白的面颊上冷汗涔涔,身形晃动,未说半个字,就向前倒去。 “小叔!” 第68章 亲子鉴定,是你动的手脚 司瑾年终于撑不住晕倒在司苒怀里,他背后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外套,还有外套里面的病号服。 司苒被吓到了!眼泪如决堤般,只一味地哭。 司瑾年身体素质极好,平日里小伤小病根本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晕倒。 显而易见,这几鞭子打得到底有多狠! 司长青命人将司瑾年扛起送医院,一屋子人呜呜泱泱离开,独独将司苒锁了起来。 房门上锁的声音使司苒回过神来,她跌跌撞撞跑过去,使劲儿拉门、拍门,大喊着“放我出去”。 回应她的,只有无限的静谧。 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小腹再次疼了起来。 看着这间密不透风、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房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门外,一道白色人影闪过,翻越窗户,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 高级病房里,刚刚挂断电话的蒋琬,心情很不错。 冯娇抿了抿嘴唇,“没见过哪个流产流得这么开心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心没肺?” 蒋琬眼角弯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能不开心吗?” “啥喜事?你筹码都没了,还有啥喜事?” 蒋琬勾了勾手指,冯娇不情不愿坐到病床边。 “你知道,司老爷子想怎么处理司苒肚子里的孩子吗?” 冯娇摇摇头,“打掉?” 蒋琬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想让司苒把孩子生下来,交给我抚养!” 冯娇一下子炸了,“老不死的有毛病啊!你又不是生不了,为什么要抚养别人的孩子?我不同意啊!” “啧,您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可得改改!别说您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啊,所以,我让人在亲子鉴定上做了一点儿手脚…” 蒋琬眉飞色舞的,“现在司苒肚子里的那个,彻底成了野种。不光司老爷子气得跳脚,连阿年都气得晕过去了。” “真的呀!”冯娇面露喜色,“司苒没了肚子里这个,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了,你做事要干净一些,趁着这个时候,以绝后患啊!” 蒋琬:“知道。现在她被关在花朝研究所,想解决她或是她肚子里的,都太轻而易举,我反而,想多折磨她一下…” 冯娇:“呵,你对她这么大敌意?” 蒋琬:“当然,她个小贱人霸占了阿年那么多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让瞿杰好好关照关照她。” 冯娇心思沉重地皱了皱眉,“还是留口气儿,我怕瑾年对她余情未了,会迁怒到你身上。” 蒋琬转了转眼珠子,“妈,扶我去看阿年,我要让他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我!” 说着她就要掀起被子下床。 冯娇赶忙阻止,“刚做完手术就要折腾,小月子病可难好。” 蒋琬拨开她的手,神色笃定,“所以才要阿年看清楚,谁才是最爱他的人!” * 与此同时的花朝研究所,司苒捂着肚子蜷缩在门边,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 只听她一直在喃喃自语,“小叔,带我和宝宝,回家,小叔,带我,和宝宝,回家…” 疼得久了,神智难免有些模糊,连面前蹲了个人都不知道。 瞿杰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妖冶的脸,“小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于司苒来说,这熟悉的声音犹如地下阎罗,追魂索命来的。 她缓缓睁眼,沁了水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诧。 他果然是条九命猫妖,杀不死便卷土重来。 司苒认命般不再看他,“亲子鉴定,是你动的手脚。” 这句话是陈述事实,她想不到除蒋琬的第二个人会忌惮她腹中之子的身份。 瞿杰笑笑,“一个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都进来吧!” 司苒忍痛从地上坐起,爬到角落里。 看着进入到房间里的两个猥琐大汉,她瞬间就明白瞿杰要做什么,“哼,你还真是蒋琬的一条好狗!” 瞿杰靠着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不管你们两个是想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动作都麻利点儿,我只黑了一个小时的监控。” 两个大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道:“俺还没上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拽着他领子把他拽了回来,又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尊、尊老,懂、懂不懂,我是你、你爹,我我我先上!” 年轻的推了一把他老子,“每次都让俺喝汤,这次,俺~要~吃~肉!” “你你你反了你,信、信不信,我我我、扒了,你、你的皮?” 年轻的置若罔闻,一边上前一边解开裤链,“俺就不听你的,俺长大了…” “你敢!臭、臭小子,我、我打死、打死你!” 瞿杰被这对父子惹毛了,抬腿一人踹了一脚,“你们俩要是再争论这些没有用的,我先送你们两个上西天!” 年轻的怯生生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那、那就俺爹先来吧。” “等一下!”司苒往角落里瑟缩着身子,试图谈条件,“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 年轻的挠了挠头,“俺们要钱干啥?” 上了年纪的抽出裤腰带,“等我们玩儿够了就杀了你,带回去剁成肉馅,你这细皮嫩肉的,包饺子最好吃了。” 看来,这对父子不但智障,还变态! 瞿杰笑出了声。 司苒连忙说:“那你儿子不需要一个老婆吗?” 两父子面面相觑。 儿子立马跳起来摇晃他老子肩膀,“俺要老婆,俺要老婆!” 瞿杰敛了笑容。 他老子打了他一个耳光,“要老婆也得先验货,脱裤子!” 瞿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开手机摄像。 “不要…不要过来…” 司苒逃无可逃,惊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 夜深,恒仁医院的高级病房,依旧人满为患。 司瑾年的反复高烧,牵动所有人的心。 蒋琬和宋玉卿给他不停地做物理降温,连司长青都没有回去休息,一直守在孙儿身边。 陆柏笙悄悄把叶尧拽出了病房外,颇有些生气,“弄这么一大帮人来守灵呐?他需要的是空气流通,需要的是散热,赶紧的,把闲杂人等都弄走,让司苒过来伺候就够了。” 司苒?! 叶尧一拍脑门儿,“糟了!” 第69章 苒苒,你连裴寂哥都不信任了吗 根据定位显示,小六和小七很快赶到花朝研究所。 夜幕下,这里寂静且荒芜。 在小七的带领下,兄弟俩跑到一层最里面的房间。 推开半掩的房门,入目便是两具交叉放置的男性尸体。 坏消息,他们衣冠不整,裤子都是褪到膝盖的;好消息,子弹贯穿太阳穴,被一枪毙命。 而司苒的手镯,就安静躺在一片干涸的血液中。 无论此刻她是被转移还是被解救,在这之前,一定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饶是不善思考的两兄弟,也知道她凶多吉少。 小六蹲下身,捡起手镯的手都在颤抖。 三少多么信任他,才会将自己的“宝贝”交给他保护,他却... 小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时间自责,现在三少昏迷,这事儿恐怕得麻烦傅总...” 小六抬起头,“傅南星?” “嗯。”小七已经拿出手机,“傅总是黑客高手,最起码能帮我们沿路追踪。” 小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脸焦急地看着小七联系傅南星,心里祈祷着“快点儿,再快点儿”。 * 另一边,一辆白色路虎极速行驶在滨海大道上。 蜷缩在副驾驶的司苒,小小的一只。 月光柔和,打在她汗涔涔的小脸儿上,却更添几分凄惨。 腹部绞痛每隔一分钟一次,每次都痛到牙齿打颤。 “裴寂哥...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医院?” 裴寂嘴角噙笑,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毛巾轻拭她脸颊的汗水,不疾不徐道:“快了,苒苒,再坚持一下。” 司苒的裤子已被血染透,连皮质座椅上都是。 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淋漓,俨然感受到胎儿从母体剥离的痛心疾首。 她仰面抽泣,忽然就想起司瑾年的话,“第一个是男是女都好,但总归是要有个女儿的”。 他那么欣喜,还常常亲吻她的小腹,隔着肚皮对那颗小豆子说“我是爸爸”... 宝宝,难道是我们不够好吗? 宝宝,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好疼啊! 天啊,我该怎么办! 她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全身痛到无力发抖。 她伏低身子,伸出满是鲜血的右手,去拿中控上的手机。 她知道司瑾年的电话号码,也记得叶尧的... 蓦然,一只大手先于她拿走了手机。 司苒抬起湿漉漉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裴寂哥...” 裴寂面无表情,语气亦无温度,“苒苒,你连裴寂哥都不信任了吗?” 司苒唇瓣翕动,喘息剧烈,“我...只不过是想,联系孩子的父亲...” “哦?孩子的父亲?那个大人物?你一直想保护其名声的男人?” 此刻的裴寂,让司苒觉得陌生,“他有权知道,孩子的情况...求你,让我打个电话...” 裴寂的脸冷了下去。 是谁把她丢在研究所,又是谁把她从恶人手中解救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不是应该认清司瑾年的真面目,然后投身到他裴寂的怀抱中吗! 心里憋着一股气的他猛打方向盘,从滨海大道拐了下来。 道路的颠簸令司苒感到强烈不适,她撑着身子看向窗外,“这不是,去恒仁的路,裴寂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裴寂摸着她的头发,“这是近路,乖,睡一觉就到了。” “可是...” 话音未落,司苒就被裴寂的“手刀”砍晕了。 * 翌日,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正巧打在男人精致的面庞上。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抬起手臂,遮挡住晃眼的光芒。 哗! 叶尧颇有眼力劲儿地拉严窗帘,再冲男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司瑾年白了他一眼,浑身又疼又乏,实在不想说话。 倏地转头,发现有人趴在他病床边,枕着他的手臂正睡得熟。 司瑾年浅浅勾唇,宠溺且温柔地叫了声“苒苒”... 女人抬头的一瞬,司瑾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怎么是你?” “阿年,你醒啦!” 蒋琬连忙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雀跃着,“太好了,终于退烧了!阿年,你高烧了一宿,把我都吓坏了。” 司瑾年别过头,看向站在窗户旁的叶尧,“司苒呢?” 叶尧真后悔刚才把窗帘拉上,要不然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开窗跳下去了! 司瑾年不耐烦,“你杵在那干什么,我问你司苒呢!” 叶尧吞了下口水。 如果说实话,以司总的个性,定会不顾一身伤痛亲自出去寻找。 如果不说实话,万一司苒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身伤痛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司老爷子临走时下了死命令,谁敢拿司苒的安危影响到司总治疗,就扒了谁的皮! 怎么办,他好像横竖都是个死了呢! “你哑巴了,不会说话?咳咳...” 叶尧连忙上前递上温水,“司总,医生嘱咐您好好休养,不能动怒。” 司瑾年每咳一声,后背的伤就跟着撕扯,痛得他出汗。 蒋琬使了个眼色,“叶尧,快去请医生过来看看。” “哎,哎哎,好...” “叶尧!”司瑾年低沉的声音响起,叶尧脚底生凉。 司瑾年撑着坐起,再憔悴的面容也掩盖不住浑然天成的威慑力,“你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 叶尧转过身,差点儿就跪下来了,“司总,司小姐昨晚就压根儿没跟回来,她被留在花朝研究所,后来、后来就,失踪了。” 司瑾年脑子一阵眩晕,闭了闭眼睛,“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司总,小六小七按着沿路监控追踪一辆路虎到一条小路路口,现在增派大量人手地毯式搜救,您别太担心,司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蒋琬下意识皱眉。 瞿杰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难不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抛尸? 叶尧说话间,司瑾年已经掀开被子,动手脱去病号服,“联系白穆骁,我要借人。” 白穆骁人称“白爷”,家中世代从军,爷爷和父亲都是是军区上将,到了他这儿,手中就有了一批武装力量。 两人莫逆之交,司瑾年曾拼尽全力,把白穆骁从黑帮“三合会”里捞了出来。 叶尧一边帮忙穿衣服一边劝阻,“司总,有白爷帮忙,您就安心在医院养病吧,要不然,我对司老爷子没法儿交代啊!” 蒋琬也随声附和,“是啊阿年,你身体还很虚弱,实在不宜在外奔波,这件事交给叶特助吧,相信他一定能把苒苒安然无恙带回来。” 叶尧额边三条黑线:合着就可我一人儿祸害是吧! 司瑾年胸中憋闷,忍着怒气对蒋琬说:“出去。” “阿年~” 叶尧:“蒋小姐,您还是先出去吧,司总要换裤子。” “阿年~我们都那么熟了,你换裤子还用背着我嘛?” 司瑾年不由分说,摸出别在叶尧腰间他的手枪,直指蒋琬脑门儿,高声怒吼,“我让你滚!” 第70章 小叔,宝宝没了 “苒苒,苒苒醒醒…” 裴寂的声音从遥远的天边而来,瞬间击碎司苒的美梦。 她睁开眼的同时,一滴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 “苒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苒的手,默默抚上小腹。 丝丝拉拉的痛意提醒着她,那里,曾住过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扎着冲天辫儿的小女孩儿,胖乎乎的脸蛋儿上,长了一双如月牙儿弯弯的笑眼。 可是,她哭了,哭着喊司苒“妈妈”,并使劲挥舞着小胖手,很快消失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 司苒望着天花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是哪里?” “医院。你肚子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司苒转过头,怔怔看着裴寂,“现在,可以让我打个电话了吗?” 裴寂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苒苒,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其他的暂时不要想,等你做完小月子,我再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司苒抽出手来,“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裴寂坐直身子,“苒苒,你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体贴你照顾你,怎么能叫软禁?” “我的亲人是司瑾年,找不到我他会着急,你还是借我手机一用,让我报个平安吧!” “呵!”裴寂嗤笑,“他既是你亲人,会把你关在花朝研究所那种地方,会置你于险境不顾?如果昨晚不是我及时出现解救你,你恐怕早就成为那两个男人的胯下之物了吧!” 司苒垂下眼睫,“裴寂哥,你救我我很感激你,可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和司瑾年联系呢?” “因为他渣!”裴寂眼神愤恨,不自觉攥紧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就是他的种,以收养的名义搞大女人肚子,和禽兽有何两样!” “苒苒,你年纪还小,犯了错误及时改正,懂得迷途知返就好,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去和司瑾年谈,让他解除跟你的收养关系。” 司苒眉头紧锁,“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跟小叔发生关系是我自愿的,我爱他。” 啪! “我爱他”三个字攒起的一腔怒火,都化作情急之下的一个巴掌,狠狠抽打在司苒的左脸上。 耳中的嗡鸣阵阵,掩盖了裴寂的连连道歉声,可见,他用了十足的气力。 “对不起,对不起苒苒,我太冲动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我只是不忍心看你爱上一个渣男,苒苒,你原谅我…” 当裴寂移开她捂着耳朵的手时,掌心的一小滩血迹看得他心头一紧。 “应该是耳膜穿孔了。” 裴寂后悔得要命,怎么就下了这么重的手! 他连忙按下呼叫铃,让护士送来一些棉签和碘伏。 “没事的苒苒,耳膜穿孔会自愈,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啊。” 司苒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 为什么他昨晚把她安置在车上后,又折返回了花朝研究所? 为什么他明知道她经历流产的痛苦,却还能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车速始终不超一百? 为什么他禁止她与外界联系?这个环境一般、医疗设施陈旧的医院又是哪里? 司苒又怕又疑惑,不肯跟裴寂再多说一句话。 裴寂也不痛快,给司苒处理完耳朵,吩咐护士“细心看护”后,就走出了病房。 外面阳光和煦,却始终照不进他心中一块阴霾。 一气之下,他打开后备箱,将晕厥的瞿杰拖出来扔在地上。 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坐上后备箱点燃。 随着一团白烟吐出,给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男人蒙上一层阴郁。 烟未过半,他招了招手,几个站岗的小弟围上来听候吩咐。 “抬走,做了。” 其中一个小弟道:“裴哥,不调查了吗?” 裴寂凶巴巴地撇了烟头,“调查个屁!我说话听不明白吗?” “是,是。” 人还没被抬走,就有人来报“外面有一股疑似武装力量在靠近”。 裴寂不屑勾唇,“这么快就找来了?” …… 白穆骁懒洋洋地指向前方的村镇医院,“应该就是那儿了,无人机探测发现,昨晚那辆路虎就停在院子里…喂你行不行啊,别死我车里。” 司瑾年面色苍白,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 虽然难受,也不妨碍他踹白穆骁一脚,再赏个“滚”字。 白穆骁混不吝,全然没有他老子正义凛然的模样。 不过好在他有副绝美皮囊,在他老子日复一日的催促中,英年早婚。 妻子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乖得不行。 所以他只能在哥们儿面前插科打诨。 “在乎人家,还不娶人家,你以前可不渣!” 司瑾年懒得理他,“让你司机开快点儿。” 白穆骁踢了踢驾驶座椅背,“听见了吗老黎,司三少发话了,你赶紧把脚怼油箱里!” 老黎讪讪的,默默踩了脚油门。 …… 透过房门上的透明玻璃,裴寂眸色深深地凝视病房里的司苒。 她像只破碎的瓷娃娃,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发灰。 把她让给司瑾年,他既舍不得,也不甘心。 身侧的小弟替他不值,“裴哥,我们给您打掩护,您就安心带嫂子跑吧!” “万一暴露基地,就得不偿失了…”裴寂用手指,在玻璃上描绘司苒的完美侧颜,“总有一天她会发现,我才是那个最适合她的人,到时候,我只需要张开双臂,等她自己扑到我怀里。” 片刻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包围整个医院。 司瑾年一身黑色挟风而来,所到之处皆噤若寒蝉。 略过裴寂,他直接推开病房的门… “苒苒…” “……” 司瑾年走近了些,“苒苒…” 隐隐的,司苒听到了。 她转过头,在看到司瑾年的那一刻,情绪彻底崩溃。 司瑾年快步上前,将她捞入自己怀中,不知说什么,只紧紧抱着。 她伏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小叔,宝宝没了…” 第71章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司瑾年闭了闭眼睛。 他的遗憾不是因为失去孩子,而是这个女人在历经痛苦的时候,他没陪在她身边。 无论是研究所里,她被污蔑怀的不是司家种,还是独自躺在手术台上,任冰冷的器械吸搅身体里那一团嫩肉。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只有她在承受剜心蚀骨的痛楚? 明明第一次为人母,却要处处坚强,只敢在他面前表现得脆弱。 她自责没有保护好宝宝,他又何尝不自责没有保护好她呢! 怀里的人儿,哭得愈发隐忍,挂满泪滴的睫毛一直在小幅度颤抖。 装在宽大病号服里的娇小身躯,像是要完全隐匿在男人胸口,双臂环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开。 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一定等这个怀抱等了好久吧! 司瑾年不顾后背的撕扯痛,紧紧抱着她,亲吻她的发顶,“苒苒,我们回家。” 司苒摇摇头,抽抽嗒嗒的,“回、回医院,你还有、有伤…” 司瑾年:“蒋琬流产,爷爷责备,我挨了二十鞭。不是亲生的尚且如此,你这个,足够要我的命了。” 司苒:“他们不认,他们、做了亲子鉴定,他们说…” “我司瑾年的孩子,不需要别人帮忙来判断。苒苒,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 门外,裴寂被两人紧紧相拥的场面刺激到了。 只有指甲深嵌进掌心的痛,才能提醒他保持清醒,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猝不及防的,视野里闪进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白穆骁上下打量他,不屑轻笑,“喜欢挖别人墙脚?” 裴寂伸手拿走白穆骁咬在唇齿间的香烟,掐断,准确无误丢在身侧的垃圾桶里,“医院,禁烟。” 白穆骁冷哼,“我又没点火,叼着都不行?” 裴寂凑近,“我又没抱她,看看都不行?” 四目相对,“战火”一触即发。 白穆骁舌头抵着腮帮,敛了笑意,“花朝研究所那俩傻b,你解决的?” 裴寂没回答,只冷冷看着他。 白穆骁继续问:“这里可比花朝附近的三甲医院远多了,为什么要送这儿?” 裴寂:“医疗技术,不比三甲医院差。” 白穆骁:“我可没看出来,败絮其表,败絮其中。” 裴寂:“还好我不习惯以貌取人,否则司苒连子宫都保不住。” 白穆骁眯眼,“那俩傻b…” 裴寂:“他们要是真的对司苒做了什么,就不能死得这么痛快了。” 白穆骁:“所以他俩还是你杀的?” 裴寂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穆骁耸耸肩膀,“随便问问。” 病房门开,司苒裹着司瑾年的黑色风衣被抱了出来。 裴寂拦了一下,摘下自己的羊绒围巾,给她脖子缠了一圈儿,“好好休养,小月子也不能掉以轻心。” 那一巴掌,总归打怕她了。 司苒点点头,然后立刻把脸埋进司瑾年胸口。 司瑾年自始至终都没对裴寂这位“救命恩人”表示感谢,甚至连个眼神儿都没给他。 上车前,就把围巾扔了。 站在窗前,看着包围他医院的势力渐渐撤离,裴寂的脸色不能再差。 “裴哥,裴哥,不好了…” 裴寂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小弟气喘吁吁,“那个,那个人,腰子刚摘了一个,就跑了,要不要追啊?” 裴寂随手抄起一瓶碘伏砸到小弟身上,“废物!” 这时,进来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她让小弟出去,自己则走到裴寂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笑意盈盈的,“消消气。” 裴寂对她倒是温柔了些,“通知下去,即刻转移。” 女医生略有惊讶,“不至于吧,你别太草木皆兵了。” 裴寂转过身,望着快速消失的“大部队”摇摇头,“那个人并非等闲之辈,按我说的做。” * 回去的路上,白穆骁非要当电灯泡,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腻腻歪歪的俩人。 “苒苒大侄女,刚才那小子是你什么人啊?” 司苒躺在司瑾年腿上,正好压住了那只能听见的耳朵。 结果就是,她只能看见白穆骁蠕动的嘴唇,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坐了起来,“白叔叔,您问我什么?” 司瑾年把她搂过来,“叶尧,挡板升上去。” 白穆骁吊儿郎当地“啧”了一声,趁着挡板完全升上去说道:“我建议你好好查查刚才那个医院,还有那个人,他们…都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司瑾年眉心拧成了一个浅“川”。 裴寂的履历既干净又优秀。 自考上大学后父母离婚,他就与母亲谢清如相依为命,品学兼优年年都拿奖学金。 至于他和司苒,因为母亲走得近,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仔细想想,裴寂在欧宜枝转入青山疗养院之前一个月入职,要是说他特意为了照顾欧宜枝才应聘到疗养院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一个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到疗养院工作确实大材小用了。 但,如果他最终的目标是为了接触司苒呢? 白穆骁洞察力极强,能入他眼睛的人,必定是有些问题的。 那么这个裴寂,在姣好皮囊的掩盖下,到底是怎样一副真面孔? * 蒋琬心情不好。 昨晚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司瑾年一宿他不领情,结果换来他用枪指着自己额头! 她越想越气,气司苒那个小贱人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消停,随时随地牵动司瑾年的心。 瞿杰联系不上,她妈还一直在她耳边唠叨。 蒋琬几近崩溃,又哭又闹,连身下的流血都变多了。 冯娇害怕,借口叫医生,出去躲清静去了。 不多时,蒋琬听见房门一开一合,继而是略微虚浮的脚步声。 她背对门口侧身而躺,语气不善,“我没事,你出去。” “医生”没走,反而在她头顶喘粗气。 蒋琬气得抿唇,翻过身就开骂,“你有病啊!” ...... “瞿、瞿杰?” 男人扯掉口罩,露出一张妖艳却惨白的脸。 穿着白大褂的他实在撑不住,一屁股坐在病床旁的软椅上。 蒋琬坐起来,不住向门外张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司苒有没有灭口?” 瞿杰笑容惨淡,“你都不问问我吗?” 蒋琬一脸嫌弃,“怎么虚成这个样子?你把司苒干了?” “司苒被救走了。” “什么!” 蒋琬气得直捶床,“你怎么这么笨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让你个废物浪费掉了!万一阿年把她带回来,再就难杀了!” 瞿杰的伤口还在渗血,后腰像断了一样疼,可都没有蒋琬几句指责来的痛心。 要不是她死活非要“好好折磨”司苒,司苒早就死透了,他也不至于让人割了腰子! 他一次次拼了命、带着满身伤痛跑回她身边,难道就为了像狗一样供她发泄怒气吗? 蒋琬,我不指望你回应我的喜欢,可是,请别伤害我,好吗? 蒋琬焦急地下床踱步,“你别在这儿坐着了,想想办法怎么弄死司苒,万一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我担心你没时间做手脚。” 瞿杰淡淡回应:“她见红了,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流产了。” 蒋琬倏地停住脚步,“真的?” 第72章 爷爷,还是父亲? 回到恒仁,司瑾年让陆柏笙在他病床边多加了一张床给司苒。 陆柏笙这个单身狗颇受刺激,掐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现在都不背人了是吧!” 司瑾年:“要是把无关人员放进来,我就撤了你的职,让你一辈子都追不上宁萧。” 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的白穆骁咯咯笑,“你不撤他的职,他个怂货也追不上。” 陆柏笙挽起袖子,被白穆骁一个眼神儿喝退,又讪讪把袖子放了下来。 “跟一介武夫动手,有辱我院长名声。” 白穆骁扔了颗葡萄进嘴里,“你认个怂,我教你两招防身。” “滚蛋!老子用你教?三脚猫的功夫!” “三脚猫的功夫保护宁萧也是绰绰有余,在她面前展现一下男友力,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陆柏笙轻蔑一笑,“我还不至于让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教我谈恋爱,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就回家哄老婆去!” “呦,这话听着酸,我有老婆,某人连女朋友都没有...老陆,你说实话,平常是不是挺累手的?” “还行,反正比你时间长...” 司瑾年见司苒听得认真,连忙打断两人继续开黄腔,“你俩都滚远点儿,苒苒需要休息。” 其实,司苒听得不是太清楚,要很用力地把右耳凑过去才能听个大概。 听力下降这么多,还是做个检查比较保险。 “陆医生留步...” 陆柏笙转过身,“咋了大侄女?” 这时,叶尧急匆匆跑进来,“司总,司老爷子来了,带鞭子来的,都上电梯了,要不要给司小姐换个房间?” 司瑾年的脸愈发冷,“他还打上瘾了?我去会客室见他。” 转身摸了摸司苒的脸蛋儿,笑着道:“你待在这里,别出去。” 司苒歪了歪头。 一行人跟在司瑾年身后离开病房,陆柏笙问司苒:“你刚才想说什么?” ...... 会客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家门不幸啊!”司长青龙头拐杖敲地,一脸悔恨的样子,“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大哥领那个女人进门!更不该同意你收养她的拖油瓶!” “司丫头跟她母亲一样,都不是恪守妇道的人,她一边吊着你,一边怀着别人的孩子,这种女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在你身边只会不断坑害你。” “为了你,也为了司家,你跟那丫头断了,给她笔钱,送她出国,签个协议承诺永远不再回凌江城!” 司瑾年抬起与司长青有几分相似的眸子,只不过更见凌厉,“那我要是不答应,您这鞭子是准备打在谁身上呢?” 司长青长吸口气,“瑾年,你和司丫头要是都懂事,这鞭子,我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 司瑾年:“爷爷口中的懂事,就是按您说的,和司苒彻底断绝关系,再不往来,是吗?” 司长青浓眉紧蹙,苦口婆心,“瑾年,你和侄女发生肉体关系,这叫乱伦。我司家世代从政从商,家世卓着显赫,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有违伦常的事情发生。” “要是你执意养着她,那就别怪爷爷的鞭子不长眼,定要打得她主动离开!” 倏尔,司瑾年笑出了声。 司长青恼了,“你笑什么?” “乱伦?有违伦常?”司瑾年苦笑着摇头,“那我是应该叫您爷爷,还是叫您一声...父亲呢?” 轰! 司长青尘封的记忆被炸开,里面丑恶不堪的一幕幕一帧帧,如白驹过隙般闪过,他怔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司瑾年拄着自己膝盖向前倾身,幽幽道:“你知道,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亲眼目睹自己的爷爷和母亲偷情,是多么大的童年阴影吗?” “你以为,锁在保险箱里的亲子鉴定结果,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吗?” “还有,我妈手里用来威胁你的录像,你以为我没看过吗?” “你太低估一个孩子的好奇心和执行力了!” “你们两个做遍了世间恶心龌龊之事,都能若无其事地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家庭和睦,怎么就看不惯我对司苒的用情至深呢?” 司长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更是闷闷的不舒服。 他不敢看司瑾年的眼睛,那双能看透他所有龌龊心思的眼睛。 这三十年来,他已经尽量弥补司瑾年,依着他、惯着他,连名字都没有沿用“景”字辈。 于司长青来说,司瑾年是他的骨肉,是他的骄傲,是个特殊的存在。 如果可以,他宁愿司瑾年永远都不知道! “瑾年,我...” 司瑾年站起身,睥睨这位“生物学父亲”,“别动司苒,我依然可以尊称您一声爷爷。司家家世卓着显赫,别让丑闻毁了您一世英名。” 司长青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亦儿亦孙”的男人,“你、威胁我?” 司瑾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威胁?拿鞭子过来的人可是您啊,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话落,男人阔步走出会客室,留下司长青捂着心口暗自神伤。 * 另一边的耳鼻喉科诊室,医生给司苒彻底检查了一遍。 “就是鼓膜穿孔,表现为耳部疼痛和听力减退,外伤性的一般3至4个月内自愈,如果不能自愈的话,再考虑手术。” 陆柏笙:“外伤性的鼓膜穿孔?” 他扳过司苒的身子,在她右耳耳边大声喊:“谁打你了?” 医生无奈抿唇,“陆院,她左耳听不清,你冲她右耳喊,是想让她全聋吗?” 陆柏笙有些尴尬地站直身体,“谁打的?” 司苒不知道为什么要维护裴寂,可就是脱口而出,“不小心撞的。” 陆柏笙眯了眯眼,明显不信,“行,回去告诉你小叔,让他判断判断你是怎么撞的。” “陆医生,让小六送我回去就行,您日理万机,就不打扰了。” 陆柏笙不由分说站到她身后去推轮椅,“不差这两分钟,我送佛送到西...” “陆医生,你没看宁医生朋友圈吗?”司苒回过头,恬静地眨了眨大眼睛,“正找饭搭子呢!” 陆柏笙呼吸一顿。 司苒:“你快去啊,一会儿被别人预定了,美女都是很抢手的!” 陆柏笙一狠心,窜得比兔子还快,“那就让肖陆送你回去吧!” 连接门诊部和住院楼的是一条长长的、人员稀少的走廊。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司苒打发小六去给她买一包产妇卫生巾。 小六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时,躲在暗处的瞿杰缓步走近,将染了麻醉药的毛巾狠狠捂住司苒口鼻... 第73章 瞿杰死了 住院部天台,冷风萧萧。 就在瞿杰把司苒抱起来,正欲扔下去的时候,司苒紧紧抓住了栏杆。 见她睁眼,瞿杰惊诧,“你…没…” 司苒轻笑,即便听不见也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你想杀我,倒不如捅我几刀来得痛快。” 此时的瞿杰,已然耗尽所有力气。 后腰伤口本就缝合得潦草,现在鲜血渗透纱布,也染红了外衣。 他松开司苒,气喘吁吁跌坐在身后的轮椅上。 他放弃挣扎抵抗,自暴自弃道:“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苍白和疲惫,给原本妖冶的五官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司苒拢了拢外套,向他靠近。 俯身下来,右耳凑近,“昨晚在花朝研究所,是你篡改了亲子鉴定结果,并且找来了两个男人毁我清白,包括上次订婚宴绑架我,想把我卖到金三角地区,都是蒋琬指使你做的,是不是?” 瞿杰勾唇,“当然不是,没有人指使我。” 司苒:“那你我何仇何怨,让你三番五次想要我的命?” 瞿杰:“我变态,不行吗?” 瞿杰深知,司苒这么问,手里一定开着录音设备。 末路穷途之时死不承认,是他最后能为蒋琬做的事了。 司苒撑着轮椅扶手,又靠近了些,“你拼命想保护的人,正在拼命上位司家少奶奶,你、还有她流产的那个孩子,都是她利用的棋子而已。” 瞿杰不为所动,“给你机会你不杀我,反而要跟我说些废话,司小姐,你看上去有些蠢。” 司苒站直身体,睥睨着眼前这个情根深种的男人,淡淡道:“司瑾年给蒋琬流产的胚胎做了化验,结果根本不是他的孩子。你说,会是谁的?” 男人眸色微闪。 司苒更加确定,他和蒋琬有一腿。 “这个孩子的流产,让司瑾年挨了鞭子,让我差点儿丧命,正因为她自知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在等一个机会,让这个孩子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话说到这个程度,瞿杰再听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回国后,除了他,蒋琬并没有固定的性伴侣。 按时间推算,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司瑾年的,那大概率会是他的。 她用他们孩子的命,陷害、威胁,只为嫁进司家,成为名正言顺的司太太! 瞿杰心痛如绞! 他从未指望蒋琬的回应,也暗自发誓只要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默默帮她。 杀人也好,见血也好,他会保证她的双手永远是干净的。 就连当初用来威胁她的霸凌致死视频,他也早已销毁。 更不存在他一死、视频就会自动上传网络的说法。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就是他挽留她的借口罢了。 瞿杰流泪苦笑:蒋琬,我这种人不配谈爱,也任你践踏真心,可孩子无辜,你千不该万不该… 他冲司苒勾了勾手指。 司苒再次靠近… “录音关掉,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不信我?” 这可能是她仅有的一次揭露蒋琬罪行的机会,不录音就没有证据。 到时候万一他真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就更没法扳倒蒋琬了! 司苒沉思犹豫,瞿杰则趁她走神儿的空档迅速起身,再用尽全力将她推到栏杆处… 司苒的半个身子处在栏杆外,只肖稍稍抬起双脚,她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司苒听到了先后两声枪响。 一枪打在瞿杰的右腿,一枪命中后脑。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先是重重地跪下,后向前倒地,带着诡异的笑容。 后脑勺的血窟窿汩汩,很快漫溢四周。 下一秒,坐在栏杆上的司苒被抱了下来。 又是那件黑色的风衣包裹住她,带着男人身上的沉水香味道。 男人狠厉地将她摁在轮椅上,捏着她的下巴,接踵而至的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我他妈把你看得比命都重要,你上赶着去送死,我是不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了?” 司苒盯着司瑾年的唇,靠着一点点听力,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她顿时明白,腿上的是小六打的,致命的一枪是司瑾年。 她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从那个男人嘴里套出有用信息,小六在暗中保护我,我不会受伤的,你、你冲出来打那一枪干嘛呀!” 司瑾年越听越生气,紧咬压根儿,“以身试险,你觉得你很聪明?有人保护就万无一失?司苒,你蠢得不能再蠢!” 司苒皱了皱眉,“是蒋琬想要我的命,那个男人只不过替她办事而已。你再晚开那一枪,他说不定就都交代了!” “我再晚开那枪,你现在就是躺在楼下的一具尸体!” 司瑾年气得直戳她脑门儿,“关于蒋琬我自有定夺,不需要你搭上性命去破案!你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做又危险又伤身的事情!” 司苒听不真切。 看着司瑾年的人,把男人尸体装进麻袋抬走,再快速清理现场血迹。 动作麻利的,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毁尸灭迹”,她只觉得遗憾。 自己只差一步就可以指证蒋琬的作恶多端! 怪就怪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司瑾年这次属实是“多管闲事”了。 …… 从天台回到病房的这一路,司苒都板着脸不高兴,更是没有看见小六的身影。 她不想跟司瑾年说话,于是就问叶尧“小六在哪里”。 叶尧摸了摸鼻尖儿,“小六他…司总有别的事安排他做,这几天暂时由小七来保护司小姐。” 叶尧站得远,司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以她对叶尧的了解,摸鼻尖儿这个动作通常就表示他心虚,在说谎! 司苒有些心慌,她站起来走到叶尧面前,踮起脚尖,几乎都要贴在他脸上,“你再说一遍!” 叶尧处男,从未被一个女人这么近地贴过,他的脸“唰”的红了,眼睛连忙看向别处,“那个…司小姐,您、别站这么近,我、我能听见。” “是我听不见行了吧,你说小六怎么了…” 司苒话音未落,后脖颈处传来一阵牵扯痛。 司瑾年像揪小猫脖颈一样,强势把她拎回自己怀抱,“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什么?” 司苒浑身抗拒,七扭八歪地挣脱出来,“小六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司瑾年神情严肃,“我让他来保护你,不是陪你胡闹的!他犯了错就要罚,自己回司宅领鞭子去了。” 第74章 阿年,只要你肯娶我,我什么都不要 “领鞭子?” 司苒满眼不可思议。 司宅茶室里的惩罚,是旧时代的产物。 黑暗、血腥,多少人命折于此。 司苒挨过,他司瑾年也挨过。 既是深恶痛绝的陋习,为什么还要让小六去经历一次,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吗? 司苒气急,清丽的五官紧紧蹙在一起,“把他放出来,现在。” 司瑾年眼神冷冽,“先管好你自己!小月子做得乱七八糟,上床躺着去。叶尧,让兰嫂炖好汤尽快送过来。” 司苒倔强扳过他的身子,“小六是听我的吩咐,只惩罚他不公平,你连我也一起罚了吧!你不放他出来,那就把我送进去,鞭子我替他挨!” “司苒,不许跟我闹!” “小叔觉得是我在闹?像蒋琬那种恶贯满盈、想尽一切办法置我于死地的女人,你尚不觉得她有罪,反而是时刻保护我的小六要去茶室领鞭子?你明知道我把小六当朋友,看他受罚比我自己挨鞭子还要难受,你到底是在惩罚他,还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司瑾年面色如常,可语气中添了几分凌厉,“他是你的保镖,阻止你的危险行为也是他分内之事,我罚他是因为他没有尽忠职守,不是在表达对你的不满。有错罚有功赏,不会因为谁改变原则。” 司苒听得认真,也越听越气,“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放人。” 司瑾年:“我不但不会放人,你要是选择继续跟我对峙,每多说一句,我就让人多打小六一鞭子。” 司苒红唇紧抿,双眼漾泪要落不落的。 她这个样子惹恼了司瑾年,男人伸出食指指着她警告,“你要是敢哭,我就打死他!” 不让说话也不让哭,司苒要憋屈死了! 她赌气上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再不理人。 司瑾年无奈,吩咐叶尧:“让兰嫂做些她喜欢吃的,还有...把随风带来。” “是。” * 日落西山,夜幕拉开,蒋琬内心愈发惴惴不安。 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向楼下张望。 连冯娇都觉得她烦,“哎呀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息,小月子做不好是要得病哒!” “妈!你真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冯娇翻来覆去看自己斑驳的指甲,答非所问,“就在这儿陪了你几天,这指甲就没法儿看了。” “妈!” 冯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哎呀!不就是瑾年把那小贱人救回来了吗,还有什么消息。” 蒋琬不安,“那小贱人,好好的?” 没等冯娇回答,司瑾年就推门而进了。 “阿年!” 见到他,蒋琬自然是欣喜的,一边眼神示意冯娇出去,一边挽着他坐在沙发上。 “阿年,你都好久没有来看人家了!越是这个时候,我越需要你的陪伴,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司瑾年懒得寒暄,直奔主题,“下午医院发生了一起命案,你没事吧!” 蒋琬心头一紧,“命案?有人受伤吗?” 司瑾年反问:“你受伤了吗?” 蒋琬勉强扯了扯唇角,“没有啊,我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嘛!” “是吗!”司瑾年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凶手伪装成医生,在你病房待了十五分钟,我真担心...你会出事。” 蒋琬的手心都是汗。 在司瑾年的凝视下,只能故作惊叹,“他是凶手?” “都聊什么了?” “我、我肚子痛来着,以为他是医生,就咨询有关妇科的事情...” 司瑾年浅笑,“他懂得还挺多。” 蒋琬小心翼翼试探,“阿年,那他...他杀了谁?” “他死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蒋琬建立起的希望颓然崩塌。 瞿杰死了! 是不是就意味着司苒平安无事? 他和自己的关系暴露了吗? 司瑾年故意向自己提及此事,是不是心中已经有所怀疑?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蒋琬,冷静!镇定!兵不厌诈! “死了好呀,想想还真是后怕,如果当时他对我动手,你现在恐怕面对的,就是尸体了!不过阿年,他到底想伤害谁?” 司瑾年薄唇勾笑,拿过蒋琬的手放在手心,“不重要,反正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怎么出这么多汗,吓成这样?” 蒋琬抽出自己的手,在膝盖上蹭了蹭,“是啊,心有余悸嘛!” 司瑾年再次抓过她的手,顺势将一枚钻戒戴在她的中指上,“这样呢,还怕吗?” 蒋琬欣喜若狂! 这款钻戒,是早年星蓝珠宝的收藏款,早就绝版了。 熠熠发光的钻石闪着隐隐的蓝,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美丽。 “阿年,这算...算求婚吗?” 司瑾年浅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明天就出院吧,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想要什么,我好下聘。” 司瑾年的一番操作,彻底驱散了蒋琬对瞿杰死讯的慌乱。 她忙不迭扑到司瑾年怀里,“阿年,只要你肯娶我,我什么都不要!” 司瑾年敛了笑容,“礼数不能少,等我下完聘礼,就挑个良辰吉日把婚礼办了。” “好,我明天就出院。” * 司瑾年回到病房的时候,司苒正给怀里的随风喂冻干。 女人恬静,微笑时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沁水的眼睛望着小狗时,分明就在缅怀自己刚失去的孩子。 这画面刺得司瑾年心痛。 他走过去,将随风抱给兰嫂,“带回去吧,苒苒要休息了。” 兰嫂接过随风,一脸担忧地跟司瑾年耳语:“饭菜都热两遍了,也没动几口,你要么喂她,要么给她买螺蛳粉去,不吃饭哪行啊!” “我知道,你回去吧。” 兰嫂走后,司瑾年转身就看见司苒坐得板板正正,“我要回家。” 司瑾年沉思片刻,走到床边坐下,“小月子不能掉以轻心,这一个月,你就在恒仁休养身体。” 司苒:“我现在是连家都不能回了是吗?也对,我哪有家?蒋琬一句喜欢,我就得让出四季云顶。对了,我什么时候去跟她办理过户?” 司瑾年想摸摸她的头,被她躲开了,弄得他心生疲乏,“苒苒,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让你住在恒仁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听话呢?” 第75章 软禁,我懂 是啊,她以前是听话的吧! 只是欧宜枝的巨额医药费,就是司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理由之一。 当然,她吃的住的用的,无一不是司瑾年的。 吃人嘴短嘛! 不过,好像从某一刻开始,她变得不乖了。 或者说,她不想继续做一只提线木偶,任别人掌控人生。 她像一只觉醒的小狼崽,不断亮出獠牙和尖爪来保护自己,或许,也会伤及他人... “苒苒,流产对你身体的伤害很大,调理不得当会影响再次怀孕。我不希望将来婚后,你和你爱人因为要孩子劳心费神,影响夫妻关系。” “所以,这一个月留在医院,我会让最专业的医生为你调理,算小叔求你,好不好?” 司苒怔怔盯着男人蠕动的薄唇。 将来婚后...你和你爱人...要孩子...夫妻关系... 字字锥心,句句泣血。 他的未来里没有她,她知道。 但何至于隔三差五提醒一次,是怕她忘了,还是怕她赖上他? 小叔啊小叔,你的理智和清醒,恰是杀我的刀,每每都让我痛不欲生。 司苒生生将涌出的泪意压了下去,努力弯了弯嘴角,“小叔放心,我未来的老公,一定不在乎我能不能生孩子。这月子我不坐,明天就出院。” 司瑾年面色渐冷,温柔的桃花眼亦变得深邃,“司苒,你知道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留在医院,你故意挑战我的忍耐力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司苒挑了挑眉,“软禁,我懂。或者,你可以继续用小六威胁我,打残或者直接打死,再不济你要杀了随风吃肉,我也会乖乖留在这里...” “够了!”司瑾年倏地掐着司苒的下巴,双眸染怒气,“牙尖嘴利阴阳怪气,是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呵,小叔现在倒是以长辈自居了,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是我的长辈?” 恰逢此时,陆柏笙推门而入,进来就看见盛怒的男人举起手作势要打的画面。 “哎哎哎,这可不行打啊!”陆柏笙连忙跑过来拉着司瑾年远离病床边,“她左耳听力已经受损了,你这一巴掌下去直接聋了!” 司瑾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陆柏笙看向司苒,“你没告诉他?” 司苒在沉浸在刚才那个欲落下的巴掌里,眼神涣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看。 司瑾年揪着陆柏笙白大褂衣领,“你说她听力受损是什么意思?” “哎呀!”陆柏笙拨开他的手,抻了抻褶皱,“这不是大侄女说她耳朵疼听不清,我就带她去检查,医生说是外力引起的鼓膜破裂,有几个月的自行恢复期,这孩子怎么不跟你说呢?” 司瑾年:“什么外力?” “大侄女自己说是不小心磕的,我觉得是被扇了耳光,要不你自己问问?” 顿了顿,把已经抬脚的司瑾年又拽了回来,“不许打她啊!” 司瑾年甩开他,上前握住司苒的双肩,肃声问:“裴寂打的?” 司苒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嘲笑般扬起一侧唇角,“小叔又要为我报仇了吗?不如直接解决源头,杀了蒋琬怎么样?” “苒苒,裴寂的职业绝不是医生这么简单,只是非法持有枪械就能说明他身份复杂,更别说他枪法精准了。” “小叔什么意思?” “裴寂危险,我要你断绝和他的联系。” 纵使司瑾年的话有万般道理,正在气头上的司苒断不可能乖乖点头保证不和裴寂来往。 给不了未来的人,凭什么指手画脚何可为何不可为! 司苒抿了抿嘴唇,坚定对视男人冷冽的目光,“裴寂哥危险与否我不清楚,但至少他在开枪的时候会捂住我的眼睛,你呢?” 在一旁吃瓜的陆柏笙突然跳起来圈住司瑾年上半身,“小孩子口无遮拦的,你可不能动手啊!” 同时劝说司苒,“你就别在他底线上蹦跶了,你真当他脾气好是不是?” “叶尧,叶尧进来,帮我拉住你家主子,要杀人啦!” 司瑾年确实生气,真的很想一巴掌把这个倔强的女人打清醒。 在他面前维护别的男人就算了,还要拿开枪的事情做对比! 她分明就是在强调,同样是救她,可裴寂就是比他要更懂照顾她的情绪。 她是懂如何拿捏他命门七寸,一句话就让他不淡定了。 司瑾年承认,如若不是陆柏笙拦着,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隐忍着怒气,没再看她,也没再说话,径直走出了病房。 楼梯间里,他迫不及待磕出一支烟点燃,连手都是发抖的。 陆柏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宽慰,“她还是个孩子…” 司瑾年打断道:“二十三了,孩子个屁!惯了一身的毛病出来,真他妈失败!” 陆柏笙:“你差不多得了!流产、绑架、目睹死亡,哪一样单拎出来都够崩溃的了,更别说接连经历。我要是你就好好开导她别留下阴影,你可倒好,张口教育伸手就要打,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这样做,真的不怕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 提到别的男人,司瑾年就憋了一肚子气,“那个裴寂,明显从事的就是灰色产业,她,一口一个裴寂哥叫得亲热,到时候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陆柏笙:“再亲热她也没怀那人的孩子,净吃那没来由的醋!赶紧去抱抱哄哄,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月子里哭可对眼睛不好。” 司瑾年烦躁地用脚碾灭烟头儿,“叶尧!” “是,司总。” “去接周棠过来,让小六也来,还有…打包份螺蛳粉,还有榴莲。” 陆柏笙:“你的工作,让别人代劳?” 司瑾年:“你觉得她现在想见我吗?” …… 这一夜,是周棠在医院陪着司苒的,司瑾年的病床始终空空。 翌日一早,小六打包回了食味轩的早餐。 司苒心疼他,“身上有伤,就别动了。” “不碍事,还没到十鞭子,一点儿都不疼。” “十鞭子还不疼?你当自己铁打的?” “和三少的二十鞭子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司苒喝粥的动作一顿… 司苒啊司苒,你可有关心过司瑾年疼不疼? 他一晚上没回来,你可有发个信息问一问? 他会不会心情不好去喝酒,再导致伤口发炎? 司苒没了胃口。 放下勺子,她想给他打个电话… “哎司苒,你看看这个。”周棠递过来手机,“第二届极光之辉珠宝设计大赛,有没有兴趣?” 第76章 傅总,欢迎回国 凌江城机场,司瑾年一身西装笔挺,迎接刚下飞机的傅南星。 傅南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同样出挑的,是绝美出尘气场强大的男人,以至于傅南星一眼便看见了他。 “瑾年!”傅南星招了招手,小跑过来。 叶尧献上一束百合,“傅总,欢迎回国。” 傅南星摘下墨镜,接过纯白色的百合花,笑容灿烂,“一看就是叶特助选的花,瑾年知道我喜欢海洋之歌的!” 叶尧挠挠头,“傅总,这个季节的海洋之歌只有从德国空运过来,您回来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去订,您莫怪。” “我开玩笑的啦!叶特助越来越认真了。” 司瑾年:“走吧,送你去酒店。” 傅南星摇摇头,“先去公司,我想尽快对接一下业务,争取明天正式上岗。” 司瑾年浅笑,“有我顶着的地方,你不需要这么拼命。” 傅南星把手搭在他肩膀,“这么多年给司总守着家业,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啊!” 司瑾年:“放轻松,这次回来,就当养老了。” 傅南星:“那就麻烦司总养着我喽!” 机场高速上,一辆疾驰的迈巴赫内,傅南星交给司瑾年一个U盘。 “证据都在这里了,除了当年蒋忠正逼伯父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盗取智能技术于北欧成立蒋氏科技之外,我还发现,蒋氏这几年的发展并不好,其控股营业利润连续四年亏损,上百亿负债压顶。” “蒋家这么热衷与司家联姻,很可能是想借南风之势重振旗鼓。” 司瑾年薄唇勾笑,“不是可能,是确定。昨晚,蒋家一家三口在要多少聘礼上,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司瑾年睨着傅南星,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猜蒋忠正要什么?他要南风3%的股权,还要我为他国外的公司注资20个亿!呵…” 傅南星思忖片刻,“确实异想天开…你在蒋琬身上装了监控?” 司瑾年:“早年星蓝出的一款错版的钻戒,戒托有些问题,正好用来镶嵌微型监视器。” 傅南星撩了一下头发,“我只知道你恨蒋忠正,没想到你对蒋琬也挺狠心,怎么,她伤过你?” 司瑾年望向窗外,“差不多吧!” * 恒仁医院。 司苒让小六送周棠去上班,她自己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跟司瑾年聊天的微信界面,打了字又删掉,犹犹豫豫了半个小时,愣是一条“吃饭了吗”的信息都没发出去。 直到兰嫂带来了随风和一大袋子零食,她才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 “兰嫂,你这是…” 兰嫂把吃的放在床上,又认真擦擦随风的小脚,“怕你胃口不好,三少特意让人送到澜湾的,都是些进口零食,他说你爱吃。” 司苒低头卷着病号服的边边,嘟嘟囔囔的,“怎么不直接送这里,脱裤子放屁…” “哎呀司小姐!他不是怕你赌气不收嘛!” 兰嫂把随风塞到司苒怀里,“大男人难免心粗有不周到的地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高兴的,耍耍小脾气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司苒盯着兰嫂的嘴唇,,“你别说可是啊,我现在还没消气呢。” “不说了,咱化悲愤为食欲,来,吃!” …… “呦,你小月子就吃这种垃圾食品呀!” 蒋琬坐着轮椅进来,全身裹得严实,可叽叽喳喳的嗓门儿倒不小,司苒一个听力不好的人都听得清楚。 她捋着随风的银色毛发,淡淡回应,“兰嫂,告诉外面保镖,以后除了随风,任何一条狗都不许放进来。” “是。” 蒋琬轻笑,“司苒,马上都要成一家人了,你还要叫我一声小婶婶,嘴不要这么毒嘛!” 说着,她故意伸出中指给司苒看,“这个还认识吧,星蓝珠宝的收藏版,昨天你小叔就是拿它跟我求婚的。” 司苒见过图册,仿佛上面镶嵌的钻石不大一样… “所以,你是来跟我炫耀的?” 蒋琬傲娇得不行,“什么炫耀,通知而已,你以后可要像孝敬亲妈一样孝敬我,若非如此,你小叔可不依哦!” 司苒看着她得意的嘴脸,不生气,却为那个男人感到不值。 “你知道,他为了维护你,到死,都守口如瓶。” 蒋琬脸上的表情,与瞿杰的出奇一致。 笑容微僵,眼里微光碎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怀里的小狗支棱起小耳朵,跟司苒一样清亮的眸子盯看着蒋琬。 “你跟他一样鸡贼,就怕我偷偷录音…放心,这里没有监控,没有监听,你可以尽情炫耀、嘲讽,甚至,可以动手杀了我。” 蒋琬注视司苒的神情不算友好,最初那点儿得意洋洋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不错,我就是来炫耀我抢了你的房子,抢了你的男人…不对,是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我不会杀你,反而还要感谢你,感谢你在我离开的这些年,解决了阿年的生理需求,比外面找的女人要放心,最起码不带什么病。” “天意如此,我的孩子意外流产,你的孩子就必须陪葬,司苒,只要我在的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进司家的门!” 司苒:“你处心积虑嫁给司瑾年,那个男人就在你身后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像条忠诚护主的狗!” “只可惜,走的时候不太好看,右腿和后脑勺各挨了一枪,致命那枪,是司瑾年打的。” “你猜,司瑾年会怎样处理他的尸体?掩埋、火化、做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 “你有没有梦到他,他有没有说他头好痛、腿好痛,有没有让你救救他…” 蒋琬颤抖着拿起床头的一杯水泼向司苒的脸,“你给我闭嘴,闭嘴!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保证下次泼的就是硫酸!” 话落,将玻璃杯狠狠放在床头柜上,转动轮椅离去。 这次,司苒没有默默承受,拿起玻璃杯砸向蒋琬的后脑勺… 没成想她会反抗,蒋琬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 司苒冷冷道:“你要是再敢对我无礼,我保证下次扔的就是实心的!” 第77章 我是替傅知亦约你出去吃饭的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司苒乖乖在医院“坐月子”。 这期间,她以笔名“落木”向极光之辉投了初赛设计稿,还向几家设计公司和工作室投了简历。 周棠经常来陪她吃饭聊天,给她带温奶茶小蛋糕,时间充足的话,两个女生还会窝在沙发里看个恐怖电影。 司苒调理得不错,身体各项机能逐渐恢复正常,原本瘦削的小脸儿也变得充盈粉润,重回水蜜桃般清甜可口的状态。 惬意、静好。 在“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外面已然深秋。 只是,她与司瑾年再无联系。 小六说,三少很忙,兰嫂也说,三少很忙。 左不过是在忙工作、忙结婚。 她不问,是有了自动屏蔽坏消息的应激反应,总归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距离出院还有五天的时候,来了一位令司苒意想不到的访客。 “司煜?你怎么来了?找小叔吗,他不在。” 他身穿浅灰色毛呢外套,围着白色羊绒围巾,戴着金丝框眼镜,妥妥的韩系氛围感帅哥。 “我找你。” “找我?”司苒挺意外的,毕竟两人当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也没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那…坐下说吧。” 司煜笑容温润,“不必了,我来是替傅知亦约你出去吃饭的。” 司苒秀眉微拧,“傅知亦怎么不自己联系我?” “可能医院信号不好,信息发送不出去…那你要去吗?” 这些天她确实憋闷坏了,想念外面的空气,更想吃外面的美食。 别说是傅知亦约她,就是随风约她,她也忙不迭点头答应。 “好,那我换套衣服就走。” 司煜颔首,“我在楼下等你。” 司苒在衣柜里选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和加绒浅色牛仔裤,正换着,兰嫂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餐桌上。 “司小姐,你这是…” “我要出去透透风,顺便吃饭。” “坐月子期间,怎么能出去透风呢?” 司苒将头发抓成了个高马尾,向兰嫂走来,“不差这两天,我会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的。” 兰嫂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心里想着不能答应,可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到脚踝的长款薄羽绒,“这事儿,恐怕得跟你小叔说一声…” “那我哪儿都不用去了!” 司苒一边摇晃兰嫂手臂,一边撒娇道:“我是去跟司煜吃饭,我保证两个小时就回来,别告诉小叔好不好嘛!我的好兰嫂!” 谁能受得了漂亮女人撒娇? 兰嫂也是一脸无奈,“就两个小时啊,时间一到你没回来,我立马就给三少打电话!” 司苒立正站好,“是!” 兰嫂给她穿好衣服,又缠了条围巾,“派个保镖跟着吧,要不给小六打电话。” “不用了,他好不容易休个班,我就在医院附近,安全得很。” 兰嫂嘟囔,“反正,司煜这个孩子还挺稳当的…” “那我走啦!” 此刻的司苒,像只脱缰野马,跳脱着迅速消失在病房。 * 南风集团总裁办公室,夕阳给正在伏案工作的男人镀了层光晕,柔和了他凌厉的棱角。 他太好看,以至于傅南星站在他旁边看了许久,最后将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 司瑾年没有抬头,“这种事情让秘书做就可以了,你是副总裁,不必纡尊降贵。” 傅南星低眉浅笑,“纡尊降贵四个字,属实拉远我们距离了,以前在洛城,我可没少给你做饭吃啊!” 司瑾年:“那就多谢你照顾我曾经的胃。” 疏离感,是傅南星这次回国,跟司瑾年接触后的最大感觉。 全然没有在创业时期、两人在一起打拼同吃同住的熟络。 莫非是他有了喜欢的人,在和她刻意保持距离? 傅南星试探着,“我现在回来了,依旧可以照顾你的胃。” “怎么,把你的厨师团队也一起带回来了?” 傅南星怔愣了一下。 她想亲自照顾他,怎么就扯到厨师团队了? 她只好尴尬一笑,顺着他的话,“是谁的嘴这么松,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司瑾年放下签字笔,起身站到落地窗前,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惊喜…还是留给明天吧,都准备好了吗?” 傅南星回过神,“嗯,已经召集各大媒体和电视台,对婚礼现场进行直播和实时转播,届时,蒋氏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再难翻身。” 司瑾年望着染红的天际,轻声呢喃,“等这件事结束,我便不欠司家的了。” …… 另一边,司煜誓死不当“电灯泡”,把司苒和傅知亦送到吃饭的地方就离开了。 这是位于凌江大学后身的胡同口,里面有一家味道正宗、口碑排行第一的火锅。 上大学的时候,司苒经常和朋友来吃,大学毕业,她也偷偷来过两次。 她胃不好,每次吃完都会胃痛,因此辣火锅是被司瑾年明令禁止的。 今天她彻底脱僵,无辣不欢。 地方是她选的,点菜就轮到傅知亦。 令司苒惊讶的是,傅知亦和她的口味相似,连喜好都出奇一致。 她开玩笑地说:“不愧血型一样,没准儿咱俩是亲姐弟呢!” 司苒是他喜欢的女人,怎么能当姐弟呢! 傅知亦没什么好气儿,倒了杯果汁推到她面前,“我有亲姐的好吧,不缺那玩意儿!” 司苒失笑,“你怎么突然来凌江城了,这次准备待几天?” “我原本在凌江城就有项目,需要长期驻扎这里,不过这次,我是来抓我姐回淮都的。” “抓?” 傅知亦语气里全是无奈,“她呀,女强人加恋爱脑,在国外待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一个猛子就扎到工作,心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个家。” “女强人也恋爱脑?” “哼,见色起意呗!不过没戏,她老板明天就结婚了。” 司苒耸耸肩膀,“那不正好,她能安心跟你回去效力傅氏集团了。” 傅知亦嗤笑,“她宁可在南风当副总,也不会回去接管傅氏,都说了她是恋爱脑了嘛!” 司苒筷子一顿,上面挂的面条就全部吐噜滑了下去,“南风,南风集团?” “是啊!怎么了?” 第78章 集团里有个喜欢他的女副总裁 司苒从未听司瑾年说过,集团里有个喜欢他的女副总裁啊! “你说你姐姐刚从国外回来,那她以前是在哪里高就啊?” “南风集团洛城总部啊!”傅知亦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对我姐姐这么感兴趣?” 司苒抿了抿唇,“女强人嘛,榜样。” “害,你可别学她…”傅知亦擦了擦被辣肿的嘴唇,又喝了口椰汁,娓娓道来,“八年前,她跟我爸赌气,独自一人到洛城留学,十五岁啊,啧啧,吃了不少的苦。”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告诉我她用自己赚来的第一桶金,投资了一个新兴的公司,为了纪念,还取了她名字中的‘南’字作为公司名字。” “我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年那家公司居然上市了!” “可以说,南风有她一半的心血,也是成就她的地方,最关键的,她喜欢她老板,宁可肝脑涂地也要誓死效忠。” 司苒:“可是,她老板就要结婚了呀!” “所以我才不让你学她嘛…服务员,添汤!” 心情一落千丈,司苒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没了胃口。 她总认为,共过苦的感情,要比同甘来得更深刻。 在司瑾年人生最低谷的三年,这个女人给予帮助和关怀,又默默陪伴。 这么好的女人,可比见利忘义的蒋琬强多了,他都不要吗? 司苒想在网上搜一搜她,刚点开南风官微,就被礼花特效惊了一下。 整个网页背景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铺天盖地的祝福袭来,都在预祝明天的盛世婚礼圆满举行。 不仅仅是官微,各个新闻娱乐的头版头条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可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司苒,我可以邀请你去淮都吗,我爸爸想要见见你。” 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你爸爸想要见我?” “嗯!你别误会,他是听说你给我输血,想当面感谢一下救命恩人。” “伯父客气了,他破例因为我一个外人,给了BC生物实验室的授权,是我应该说谢谢才是。” 傅知亦眼里冒着光,“不管是谁谢谁,见一面总没错吧,你要是不想去淮都,我就让他过来凌江城见你!” 司苒忙不迭摆手。 她算个什么东西,能让傅氏集团总裁屈尊来看她? “千万别!等我…等我…” “要不后天吧!”傅知亦见她支支吾吾的,便替她做了决定,“后天,坐我姐姐的车,我还能介绍你们认识!” “我…” 没等司苒想好怎么拒绝,火锅店门口就传来巨大响动。 紧接着,一群黑衣保镖冲进来清场,人群尖叫逃窜,最后只剩下司苒和傅知亦这桌。 司苒没慌,果然下一秒,风光霁月的男人冷着脸,身着一袭风衣阔步走来。 司苒收回目光,淡定夹了口涮好的青菜放在嘴里。 傅知亦想起上次的对峙,差点儿被砍了手,心里仍有余悸,忿忿道:“怎么又是他!” 司苒不慌不忙给他的盘子里夹菜,“吃你的,不用怕他,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司瑾年气场强大,司苒在感受到一阵凉风过后,她手中的筷子被抽走扔进火锅里。 傅知亦站了起来,“喂!你有没有教养啊!” 司瑾年没理他,可保镖已经将他围了起来。 司苒也站起来维护傅知亦,“他没说错,小叔你破什么防啊?” 司瑾年情绪淡淡的,可只有司苒知道他处在爆发的边缘,“今天所有把你放出来的人,我都会罚!” “哎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傅知亦撸起袖子,“有病就去医院,在这里发什么疯?” 司瑾年冷飕飕的眼神儿落到他脸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不行!他是…”司苒一时语塞,看向傅知亦,“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来着?” 司瑾年轻飘飘道:“傅南星的弟弟,我知道。” 司苒:“你知道?所以上次,你是故意吓唬他的?” “谁说我是吓唬他,我是真的想砍他的手。” 傅知亦的大脑飞速转动,目光在司苒和司瑾年之间游弋,“你,你认识我姐…你是她老板,南风集团总裁司瑾年?司苒,你怎么没跟我说他就是司瑾年啊?” 司苒恹恹的,“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说什么?” 司瑾年冷哼,一边抓住司苒手腕往外走,一边吩咐,“送傅公子回家!” 一行保镖将人团团围住,司苒回头看,被司瑾年强行扳过头摁在怀里。 走出来发现,岂止火锅店被清场,整条胡同里都是保镖站岗把守,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 司苒倔强地甩开他,“你说的送回家是什么意思?” 司瑾年回身,接过保镖递来的羽绒服给她穿上,“你要是听话,他会被送到傅南星那里,不听话,就送他见阎王。” 司苒拨开他的手,绕过他走开,“傅知亦说得没错,你确实病得不轻!” 司瑾年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你要敢反抗,我在你面前杀了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吗?”司苒带着哭腔,“你都要结婚了,放过我不行吗!” 胡同口,司苒被粗暴塞进车里,司瑾年紧随其后坐在她身边,“暖气开得足一点,回恒仁。” 司苒任命般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放在腿上。 密闭的空间里,能听见她微弱的叹息。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在医院的近一个月里,我所接触到的外界信息,都是你想让我知道的。” “我的手机也只能联系到你允准我联系的人,别人给我打电话、发信息,通通会被拦截。” 她苦笑着,“怪不得,周棠特意过来上传我的参赛作品,原来我的网络是虚拟的,什么都发不出去。” “你苦心孤诣阻断我和外界联系,是怕我,去你的结婚典礼上闹吗?” 司瑾年的英挺侧颜,总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你想多了,我本意让你养好身体,外界的信息会影响你的心情,耽误身体恢复。” 用不痛不痒的语气,把软禁说得冠冕堂皇,不愧是他司瑾年的作风。 司苒低下头,泪水啪嗒啪嗒滴到手机屏幕上,凝成清透水珠,随之摇曳。 “小叔,自始至终,你是不是都没看得起过我?” “我主动爬上你的床,我下贱,所以,也不配你拿真心对待。” “你供我吃穿,是因为收养的责任和义务,你为我提供高质量的生活,是因为你觉得我给你提供了那样的服务,作为等价交换你…” 话音未落,司瑾年便倾身过来,狠狠攫住司苒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第79章 苒苒,你在怕我 司瑾年像发了疯,将司苒抵在车门上。 车速加快,挡板上升。 叶尧越识趣,司苒越社死! 她反抗挣扎,司瑾年就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她推开他,他就握着她的后脖颈再拉回到怀里。 她哭着骂他,他就凶狠堵着她的唇,只能发出呜咽声。 反复多次,司苒嘴唇溃破,口腔里弥漫铁锈气,全身骨头像被碾过,力气更是被消磨得一点儿不剩。 司瑾年敲了敲挡板。 她见过司瑾年动情的样子,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双目猩红动作暴戾,眼里哪有半分情欲,分明是急于发泄的困兽! 司苒害怕,急急摇头,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要做,放开我!” “司瑾年,我说了我不要做!你不能逼我..不要,求求你...” 叶尧实在听不下去司苒撕心裂肺的喊叫,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好车,下车抽烟去了。 直到脚边烟头遍布,不远处的那辆迈巴赫才停止晃动。 叶尧扔了烟,用脚碾灭,又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车窗上起了水汽,并且安静得出奇。 叶尧打开空气循环,启动车辆向恒仁开去。 刚才的情事,她从头痛到尾。 他身上酒气不算太重,何至于失了理智,不过是在发泄不满罢了! 车停在住院部楼下,还是叶尧一句“司小姐到了”让她回过神。 正要下车,司瑾年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坚持最后几天,等我来接你。” 他掌心温度烫人,语气却冰冷。 司苒身处冰与火里,难受得只想逃。 “听见了吗?苒苒,看我!” 即使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司苒也没有看他。 她不想再看到那双嗜血的眼睛。 “让我走吧,求求你了…我,会乖,会乖的。” 司瑾年浓眉深拧,“你在怕我?” 和强奸一样,她怎能不怕? 司苒胆怯地埋着头,“我有点儿疼,想去看医生了,放我下车吧。” “我陪你…” “给我留点儿尊严,行吗!” 司瑾年心头一紧,脑子倒是清醒了几分。 面前的女孩儿在抗拒,虽然手被攥着,但蜷成一小团的身体在尽量拉远跟他的距离。 凌乱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小脸儿,看不见,但肩膀的小幅度颤抖说明她在哭。 强迫她的时候不少,不过每次都是哄着来,半推半就的也算身心愉悦。 像这次横冲直撞、生涩到痛的,还是第一次。 她痛苦,他亦不痛快! 说些什么吧司瑾年。 对不起,抱歉,是我冲动了... 我生气你自作主张从医院跑出来,我担心你吃了辣的会胃痛,我吃醋你和傅知亦有说有笑,我害怕你被他抢走。 司瑾年,为什么不先沟通呢? 对她的强迫占有,驱散你心中阴霾了吗? 她怕、她哭、她说她会乖,是你想要的吗? 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司瑾年松了手上力度。 司苒趁着此时,抽出手下车,跌跌撞撞跑进住院部。 司瑾年一把抓空,好像心也空了一块儿。 目光不经意扫过座椅,上面的白色羊毛坐垫有一滩血迹。 男人呼吸一滞! 她流产还不到一个月!她说她疼!她求他停下来! 一拳砸到车窗玻璃,司瑾年懊悔地闭上眼睛。 铃声停了,但叶尧的电话响了。 半晌过后,叶尧回过身,战战兢兢道:“司总,司宅的电话,老爷子病了。” 司瑾年揉了揉眉心,盯着司苒离开的方向许久,“走吧!” ...... 司苒回到病房,跟兰嫂打了个招呼,就说自己满身的火锅味要洗澡。 说完把自己锁在浴室,打开花洒,蹲在角落里,捂着嘴隐忍哭泣。 起初,兰嫂并未疑心。 过了一阵,她拿着司苒的内衣裤和睡衣敲响浴室的门:“司小姐,开门接下衣服。” ...... 兰嫂:“司小姐,医生说你不可以洗太长时间。” ...... 兰嫂愈发担心,“司小姐,身体不舒服吗?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司小姐?” “开门!” “这孩子,不会晕里边儿了吧!” 兰嫂担忧得不行,连忙跑着找护士拿备用钥匙。 刚出病房,就和陆柏笙撞了个满怀! 陆柏笙忙拉住她调侃,“兰嫂学会碰瓷了哈,不是每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我都会负责的!” “碰啥瓷,司小姐可能晕倒在浴室里了,我找护士拿备用钥匙。” “那哪儿来得及!” 陆柏笙想都没想,阔步来到浴室前,蓄力、助跑,在离门只有半臂距离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陆柏笙刹不住,直接扑倒司苒。 两人一起倒地,幸亏他反应快,大手垫着她的后脑和腰。 兰嫂“哎哟”一声,连忙手动分开两人,扶起司苒并给她披上衣服,“陆医生,你这才叫碰瓷吧!” 司苒揉着摔疼的屁股,“陆医生,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陆柏笙也迅速爬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兰嫂说你晕倒了嘛,我是怕万一你有点儿闪失,某人会要了我的命!” 司苒垂下眼眸,“你言重了,我没那么重要。” 陆柏笙:“那个...你穿好衣服,我让医生给你看看。” 司苒:“看什么啊,我没晕倒!” “不是,你小叔千叮咛万嘱咐要重视,这不,人是现从家里薅过来的,妇科主任,你哪里不舒服仔细跟人家说说,给你清场,不用不好意思啊!” 司苒咬了咬下唇,“该看医生的是他!你还是给他薅一个精神科主任吧。” 又看了看站在陆柏笙身后的中年女人,“辛苦您跑一趟,我没事不用检查,陆院长会给您加班补助的。” 陆柏笙追着她走出浴室,“大侄女,你这样让我不好交代啊!” “直接转述我的话就行了...我要换衣服了,你也要看吗?” 几句话怼得陆柏笙哑口无言,只好走出病房。 妇科主任也跟了出来,“陆院,要不找几个人,把她绑彩超室去?” 陆柏笙蹙眉,“你先回去。” 紧接着,他拨通司瑾年的电话,“她让我给你找个精神科医生看看,你到底干什么不是人的事儿了?” 第80章 瑾年,请善待你母亲 司瑾年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躺在床上的司长青移开口鼻处的氧气面罩,气若游丝,“瑾年...” “爷爷,您需要去医院。” “老毛病了,不碍事,可就是...不能去参加你的婚礼。” 司瑾年向前倾身,“您也不是很期待我的婚礼,有话直说吧!” 司长青又吸了一会儿氧气,颤颤巍巍挥了挥手,房间里的管家和医生就出去了。 “瑾年,善待你母亲,无论,她做过什么,做错过什么,请、请善待她。” 司瑾年眸色淡淡,语气平平,“您怕我虐待她?” 司长青:“瑾年,别怪她,都是我的错!” 他的错也好,他们两个人的错也罢,但稚子无辜,不应承受这段孽缘带来的后果。 当年的一夜情,让司长青食髓知味,以宋玉卿家人性命威胁,与其长期保持畸形的性关系。 宋玉卿本就积怨已久,直至司瑾年出生,那一纸亲子鉴定报告更是彻底将她推入深渊。 她把对司长青的怨恨加到司瑾年身上,只要犯了一点小错,他就会被领到茶室去... 小小年纪,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曾经一度练就了“钢筋铁骨”。 “母亲”于他来说,可以尊敬、敬畏、言听计从,就是不能爱。 直到那年,他撞到爷爷和母亲苟且,并在保险箱里发现了鉴定报告。 爷爷变成了父亲,父亲变成了大哥,大哥变成了侄子... 从那以后,他开始公开抵抗宋玉卿,事事跟他对着干,母子关系前所未有的剑拔弩张。 自司瑾年力挽狂澜,把落魄的司家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宋玉卿倒是有缓和关系的意思。 不过司瑾年不买账,在她面前依旧满身逆鳞。 如今司长青行将就木,唯放不下宋玉卿,怕是还有几分真心。 司瑾年冷笑,他的悲剧,哪里是宋玉卿一个人造成的? 他们造成的,又何止司瑾年一人的悲剧? “爷爷,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司震霆都知道。” 司长青瞪大双眼,喘息剧烈,“你、你说什么?” 司瑾年:“您的儿子,司震霆,知道你们的事,知道我非他亲生...” 他压低声音,唇角微翘,“他比宋玉卿狠多了,从小到大,他无时无刻不在策划着我的意~外~死~亡!” 身旁的监测仪器发出警报,司长青直直盯着司瑾年不疾不徐地去叫医生进来。 门外,所有人都在。 宋玉卿走过来,神色焦急,“你爷爷答应去医院了吗?” 司瑾年掏出烟盒,抖出一支叼在唇边,却遍身没摸到打火机,“叶尧,火...” 宋玉卿生气,抽出他嘴里的烟扔在地上,“我在问你话!” 司瑾年居高临下睥睨她,唇角讥诮,用仅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睡了几次还睡出感情了?你不应该是那个最希望他死的人吗?” 宋玉卿愣在原地。 只觉得脑袋发胀,双眼发黑。 双腿如深陷泥潭,动弹不得。 司瑾年没管她,靠在墙边再次抖出一支烟。 叶尧及时打火点燃,“救护车已经就位,随时可以送医。” 司瑾年没有回应,直到烟已过半,抢救的医生从司长青房间里走出来。 “司总,老爷子呼吸乏力心率快,两肺都有湿啰音,怀疑急性心衰加急性肺水肿,需要尽快送医。” 司瑾年掐了烟,依然没什么情绪,“抓紧时间。” 司长青被送到离司宅最近的公立医院,但司瑾年从恒仁调来了最精尖的医疗团队为他进行手术治疗。 司家人守在手术室门外,宋玉卿还是那副被夺舍的模样。 司景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现在这样,你明天的婚礼准备怎么办?” 司瑾年:“照常举行,还麻烦二哥在医院照看着。” 司景辰点点头,“爷爷这边你放心,司煜帮我就够了。” 司煜听见,收起手机向这边走来,“小叔,前些日子你托我化验那个补血药的成分,结果出来了,确实不单纯...” * 夜半时分,恒仁医院高级病房里,只有兰嫂规律的打鼾声。 司苒确保兰嫂睡熟后,起床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口罩,拔下手机充电器。 想了想,终究还是摘了手镯塞在枕头下。 再蹑手蹑脚走出病房,从走廊尽头的消防楼梯下到一楼。 早已在此等候的裴寂迎了上来,“还顺利吗?” 司苒点点头。 “那走吧!” 裴寂想要拉司苒的手,被她灵活躲开,“我跟着你就行了。” 裴寂没有强求,但有些失落,“这里黑,慢一点儿。”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越野。 裴寂启动车辆,打开暖风,把事先准备好的毛毯盖在司苒身上。 “先睡一会儿吧,到地方了我叫你。” “嗯。” ...... 五个小时前,踉跄跑进住院楼的司苒胃痛,就蹲在角落里缓解。 这时,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和两条笔直的裤管。 司苒抬起红红的双眸,颇有些惊讶,“裴寂哥?” 裴寂也蹲下去,正视面前这个可怜兮兮满脸泪痕的女人,“我联系不上你,就想着来医院看看...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司苒垂眸苦笑,“连你都看出我狼狈了啊!” “苒苒,我带你离开,离开这里,离开司瑾年,好不好?”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离开司瑾年,生命里有他已成习惯。 即使他做了许多伤她的事情,说了许多伤她的话,她顶多就是不想爱他了。 可离开...以他那个脾气,会迁怒无辜的人吧! 她不会离开,但却需要透气。 “我想...我想回千水镇,我想去凤凰山看外公...” 抹了把眼泪,继续道:“我想,给我的孩子做个衣冠冢,就立在外公的墓边...” 裴寂伸出手,轻抚她凌乱的发顶,“幸好,我保留了你流出的胚胎,不必做衣冠冢,你可以大大方方将他埋葬。” 司苒惊讶地看着他,“你保留了他?那,那...” 裴寂:“就在我住的地方,用生理盐水泡着,放在冰箱里了,没有腐坏,是个大头宝宝呢。” 她眼泪决堤,把头埋在膝盖里哭。 裴寂揽过她的肩膀,温柔道:“我带你去见宝宝,带你回千水镇,带你去祭拜外公,好不好?” 司苒泣不成声,“好...” 裴寂抱得更紧,却在抬头看见监控时,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第81章 苒苒,你的事情,我愿意亲力亲为 今天,是全城瞩目的,南风集团总裁、名门贵胄司家三少司瑾年的大婚之日。 从凌晨开始,就有各路媒体记者蹲守澜湾和蒋宅,试图跟拍婚礼全过程以占领独家头版头条。 殊不知,司瑾年昨晚在医院守了一宿,今早才被傅南星秘密接回南风集团。 熬了整夜的他一脸倦色,黑眼圈浓重。 回到办公室,就进到里面的休息室冲了个澡。 化妆师、造型师等一干人在办公室外排排站好,等着司瑾年出来。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 没等到司瑾年,所有人不是窃窃私语,就是面面相觑。 傅南星抬起左臂,睨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径自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推门进去,看见穿着浴袍的司瑾年躺在床边,睡得很熟。 傅南星当即把空调调到适当温度,拉上窗帘,关好门。 又给外面的妆造团队订了早餐,让他们等司总醒来。 就在她整理一会儿要用到的资料时,小七就气喘吁吁闯进来,连门都没敲。 “三少在这儿吗?” 傅南星蹙眉,“在里面补觉,你现在怎么毛毛躁躁的?” “我有急事...” 说着,小七就要往里闯。 傅南星举起双臂拦着他,“有什么急事跟我说,他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需要养精蓄锐。” 小七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司小姐昨晚从医院偷溜出来,现在还没回来。” 又是她! 傅南星还记得上次,肖陆肖奇两兄弟请求她帮忙调查沿路监控,就是找这位司小姐。 司瑾年的这个侄女太能作,不帮忙还总添乱! 今天是扳倒蒋家的重要日子,决不能让一个无关人员影响整个计划! “肖奇,你家三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你是知道的,你觉得你现在跟他报告他侄女失踪的事情合适吗?” 小七:“傅总,如果司小姐出什么事的话...” “能有什么事!”傅南星小声却严肃,“狼来了说多了,就没有人会信!总之,你要是想见瑾年,就踩着我过去。” 小七面露难色,“傅总,您在为难我。” 傅南星拍了拍他的手臂,“如果瑾年怪罪下来,我来承担行了吧。” 小七:“不是谁来承担的问题,是司小姐她...” “好啦!我会调查的,如果真的出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瑾年,这总行了吧!” 小七:“......” 傅南星语气缓和下来,“你也说了,她是自己从医院偷溜出来的,那就说明没有人强迫或者绑架,这种情况连报警都不会立案,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调取全城监控系统仔细查看,确保万无一失,好吧!” 傅南星分析得不无道理,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确实不能让不实的消息分三少的心。 看来是兰嫂和小六太过敏感,司小姐又不是小孩子,顶多就是耍点儿小孩子脾气而已... “你们在干什么?” 司瑾年已经换好西装走了出来。 傅南星一惊,刚才的对话他没听见吧! “瑾、瑾年,你不睡了?” 司瑾年仍一脸倦容,语气平淡无波澜,“都准备好了吗?” 傅南星松了口气,很自然拿过他手里的藏蓝色领带为他系好,“嗯,都已安排妥当。” 司瑾年看向小七,“小六那边还好吗?” 小七知道他问的是司苒。 小七不会撒谎,只要一张嘴准露馅儿。 傅南星连忙接话,“一切都好,我就是担心你的状态啊。” 司瑾年扯过领带自己扽好,“我没事。” “外面的妆造团队已经就位了,现在让他们进来吗?” 司瑾年一边系袖口一边往外走,“把人都遣了,大男人做什么妆造!” ...... 另一边,司苒缓缓睁眼,下意识抬手抚上略微疼痛的太阳穴。 她盖着毛毯半躺在副驾驶,而车子依然行驶在路上。 外面艳阳高照,中控屏幕上显示时间正好八点整。 这是...开了一宿? 她怎么睡得这么死! “裴寂哥,咳咳...” 嗓子又干又疼,司苒去找昨晚没喝完的矿泉水。 裴寂递过来一瓶新的,“喝这个,用我帮你拧吗?” 司苒摇摇头,拧开后连着喝了好几口,“裴寂哥,不是回你家吗,怎么还没到?” 裴寂笑着回答,“我说的家是老家,可不在凌江城哦!” 司苒有些不安,“我们已经出了凌江城?” 想想也是,毕竟开了一整晚。 裴寂唇角微翘,沉浸在介绍家乡的骄傲中,“我的故乡是一个漂亮的小渔村,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东篱坞。取自陶渊明的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不是很有意境?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 司苒敷衍着,“嗯,是挺有诗意的,早知道你的家这么远,快递过来就好了,让你白跑了这么远...” “那不一样!”裴寂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苒苒,你的事情,我愿意亲力亲为。” 司苒有意躲着,尴尬地别过头去。 裴寂收手,目视前方道:“再说,你让快递员溜门撬锁进我家取件吗?” “也是...那,麻烦你了裴寂哥。” “我说了,你的事情我愿意亲力亲为,你就别跟我瞎客气了。” 司苒有些后悔没把定位手镯带出来,原本只是想回趟千水镇,没想到一下子走出这么远! 她拿出手机,想给兰嫂报个平安,结果... “咦,怎么这么快就没电了?” 裴寂:“下个路口就到了,家里有充电器。” “好吧!” 可她明明记得,昨晚拔掉充电器的时候,是满格电的呀! 车子缓缓驶进小路,小路尽头便是港口。 裴寂把车开上轮渡,吹了二十分钟的海风后,终于到达了“东篱坞”,原来是座小岛。 这里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门前都种满了娇艳的花朵。 就像裴寂说的,这里很美,很有意境。 裴寂一边开车,一边给她介绍岛上的风土人情。 最后,车子停在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前。 还没等司苒下车,车门就被打开了。 面前出现许多陌生面孔在冲着她笑,齐齐叫了声“嫂子”... 第82章 从云端跌落,再无翻身可能 此刻的凌江城上空,多架无人机在全方位无死角地记录这场盛世婚礼。 普兰德酒店依山而建,顶层的婚礼场地靠着悬崖,有“空中花园”之称。 场地的选址和布置,精细到一花一草,都是由蒋琬亲自挑选。 婚礼前夕,她忙得脚不沾地,凡事亲力亲为,力求尽善尽美。 唯一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太过仓促,许多东西没法定制,只能购买成品。 不过,好在婚礼正常举行。 该有的排场,该给的面子,一样都不少。 参加婚礼的宾客,不乏政商界有权有势之人,这些隐形资源,让蒋忠正笑得根本合不上嘴! 蒋家可谓出尽了风头,社会地位瞬间提升,历经人生高光时刻。 迎着朝阳,蒋忠正将宝贝女儿蒋琬的手交到司瑾年手中。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蒋琬挽着司瑾年的手臂,走过长长的红毯,通向见证彼此感情的圣地。 期间,收获了鲜花掌声,还有无数耀眼的闪光灯。 对比司瑾年的淡然,蒋琬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脸上洋溢着小女生的娇俏与害羞。 站定台前,两人在牧师的指引下说出对彼此的誓言。 蒋琬手拿钻石捧花,感动得热泪盈眶,“阿年,我感觉,我现在就站在幸福的云端!” 司瑾年笑着,但也是狎玩,“那要不要尝试一下,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笑容僵住,蒋琬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阿年,你在说什么啊?” 话音未落,身后的巨大幕布上,播放起总统套房内,蒋琬与两个男模“酣战”的香艳场面。 那晚,蒋琬一直认为与自己发生关系的是司瑾年,结果... 台下议论声阵阵,纷纷向蒋琬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恳求司瑾年“关了视频”“听她解释”。 就连蒋忠正和冯娇也踉跄上台,一边阻止一边喊着“其中一定有误会”。 大屏幕上瞬间切换了画面。 蒋琬在酒吧跟别人滥交,在学校霸凌同学致死,和不同男人不计其数的床照艳照。 在星蓝国际工作期间,联合下属苏小小陷害司苒将设计机密卖与荣泰,并盗取司苒设计稿一跃成为“一吻定情”的首席设计师的所有证据。 还有以刁钻角度的偷拍,蒋忠正回忆自己打败司家的“丰功伟绩”,告诉蒋琬向司瑾年索要南风集团3%的股份、为他国外公司注资20亿作为聘礼,嫁女儿送金山、以后南风集团姓蒋的“狂谬言论”。 蒋琬呼吸一滞,摸了摸左手中指的星蓝绝版钻戒... 屏幕上播放的,不仅是蒋琬的“犯罪证据”,更是让她永远无法逃出的深渊。 蒋琬眼神空洞,嘴里一直不可置信地呢喃着“阿年,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即使桩桩件件事实摆在面前,可作为父亲蒋忠正,却始终都不相信,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乖乖女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蒋琬爱玩儿他知道,可没有一件,是与“滥交”“霸凌”“诬陷”联系在一起。 证据是证据,蒋琬是蒋琬。 蒋忠正看着宝贝女儿,在她人生最欣喜的时刻,被扒得体无完肤,被她最爱的男人扒得体无完肤,怒气上涌,飞扑过去就要掐住司瑾年的脖子! 司瑾年灵活闪身,并一脚踹在蒋忠正的后腰上,“别着急啊岳父,您的料,马上就到。” 大屏幕再次切换。 一个黑暗的房间内,一名白人面孔的医生在为躺着的男人做催眠,而蒋忠正就安静坐在角落。 催眠完毕,男人就立刻签署了一份协议。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个躺着的,不就是原司氏集团董事长,司震霆吗?” “据说当年司氏集团破产后,他就精神失常跳楼自尽了。” “现在看来,自杀之说另有隐情啊!” “嗯,很有可能与蒋忠正有关,否则为什么司氏一破产,一直默默无闻的蒋氏就在国外高调上市,并在接下来的几年势如破竹般进军国内市场?” 蒋忠正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地,不可思议望着早已处理掉的监控视频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假的,是你造假的!” 司瑾年拿过话筒,字字掷地有声,“各位,蒋氏集团董事长蒋忠正,当年催眠司震霆签署股权转让协议,抢夺司氏智能机器人专利占领北欧市场。” “还有...他引我爷爷司长青入局,后举报他收受贿赂,经查实,司宅确实出现了许多不属于我司家之物!” “他找人做伪证,苦心孤诣扳倒司家,霸占司家财产,这些,已经作为证据提交检查机关。” 司瑾年看向蒋忠正,“反正你后半辈子,不是在牢里度过,就是在坟里了!” 话落,两名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来到台前,“蒋忠正,我们代表人民检察院,对七年前司长青受贿一事提起抗诉,要求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眼见自己老公被公检法带走,才反应过来的冯娇冲过去跪在司瑾年面前,死死拽着他的裤腿,“女婿,女婿,给老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看在琬琬的面子上,看在她怀过你孩子的面子上...” 傅南星一个眼神儿,保镖就架着冯娇把她拉开了。 司瑾年眼神玩味,“忘了告诉您,我从未碰过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瞿杰的...您应该知道瞿杰是谁吧。” 蒋家大厦将倾,冯娇一屁股坐在地上。 早已泪流满面的蒋琬缓缓转过头,“阿年,你利用我报复我父亲,是不是因为恨我当年抛弃了你,你,有爱过我,是不是?” 司瑾年走过去,贴近蒋琬的耳朵轻语,“我大费周章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报复的时候能更爽而已,你三番两次伤害司苒,我对你,只有恨!” 他说的不错,也做到了。 从云端摔下来的何止她蒋琬一个人,整个蒋家、蒋氏集团,都会因为他的报复而彻底覆灭。 如果说当年蒋忠正对司家留了一手,那现在的司瑾年,则是置蒋家于死地,毫无翻身可能! 蒋琬笑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望向红毯尽头。 她以为那是她美梦的开始,却是深渊的入口。 倏尔,一个熟悉的背影愈发渐行渐远。 “瞿杰...” 她忽然想起司苒的话:他为了维护你,到死,都守口如瓶。 难道,她错了吗? “瞿杰,等等我...” 她扔了钻石捧花,摘了戒指,提着婚纱跑了出去。 不久,外面就传来“蒋小姐跳崖了”的呼喊声... 第83章 你们现在还认为她配当大嫂吗 小岛,东篱坞。 司苒被几个人齐齐喊的一声“大嫂”惊住了,一时间忘了下车。 “别瞎喊!”裴寂绕过车头走过来,俯身解开司苒的安全带,温柔解释,“都是发小,喜欢开玩笑。” 其中一个染着浅绿色头发的男人附和,“是啊美女,别介意,我们几个太着急裴哥的终身大事,凡是他带回来的女人,我们通通喊大嫂!” 另一个身穿花衬衫的握拳怼了一下绿毛的胸口,“别瞎说,裴哥总共也没带回过几个女人,说得好像裴哥很滥情一样的。” 绿毛:“哦对对对,只带舒医生回来过,没有别人。” “你们都闲着没事干?”站在裴寂身后的一个短发女生冷冷开口。 裴寂:“行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苒苒,我抱你下来。” 短发女生冷哼,“还是个残障人士,需要人抱啊。” 司苒侧头看去。 短发女生又飒又干练,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绝好,没有化妆,只独独涂了一个雾面大红色口红,美得很个性。 “我不是残障人士,我可以自己走的。” 司苒掀开毛毯跳下了车。 裴寂扶了一下,大手堪堪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短发女生的目光停在那只大手上许久。 裴寂适时松开,与司苒保持礼貌距离,“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绿毛笑嘻嘻的,“放心裴哥,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口味准备的,刚出锅,进屋就吃。” 裴寂的柔情大都给了司苒,“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总归是到别人家做客,拿了东西就走太不礼貌。 司苒勉为其难点点头,“好。” 围坐在圆桌边吃饭的一共十个人不到,除了刚才那几个出门迎接的,还有两个做饭的阿姨。 所有人对司苒都表现得很热情,桌子上的饭菜,也极其符合她的口味。 饿了,埋头大快朵颐。 裴寂很高兴,一顿饭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净给她夹菜了。 忽然,“啪”的一声响,所有人抬头看着短发女生。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脸比刚才还要臭。 跟裴寂说话,但眼睛却瞪着司苒,“开了一夜的车还要伺候大小姐吃饭,你也不怕猝死?” 这话说得司苒不好意思,小脸儿红扑扑的。 她将嘴边的青菜吸溜进去,小声对裴寂道:“你别照顾我了,快吃吧。” 裴寂:“我不饿…” “你当你自己铁打的?”短发女生越说声音越大,“别当舔狗当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舒沁!”裴寂沉声一喊,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原来,她叫舒沁。 男人眸色深深,“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我也是你能管的?” 舒沁一身反骨,直接起身,“是啊,你现在有人管,就把我踹开喽!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马上就离岛,绝对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说完,她快步跑了出去。 绿毛着急:“裴哥,她可啥事都能干出来,不能让她现在离岛。” 裴寂上半身微微靠后,用力揉着眉心,“去追吧。” “哎…”绿毛踹了踹花衬衫,“别他妈吃了,跟我去把人扛回来!” 餐桌上气氛一落千丈,司苒也默默放下筷子。 裴寂不想让舒沁影响司苒心情,便往司苒碗里夹了一块儿她喜欢的糖醋鱼,“她是冲我,你吃你的。” 不管冲谁,司苒不想因为她一个外人打破原本的和谐。 “裴寂哥,吃完饭就带我去拿东西吧,别赶夜路开车,不安全。” 她是着急离开呢。 裴寂浅笑,慵懒地举起面前的桂花酿,“至少等我醒了酒。” 司苒脱口而出,“回去我开。” 裴寂立刻敛了笑。 司苒自知不够礼貌,忙垂下眼睫,“那就等你,醒了酒再走吧!” 裴寂拿过她的手摊开,把筷子放在她掌心,语气略微冷淡,“先吃饭。” …… 舒沁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礁石上吹海风。 倏尔,面前出现一朵盛放的红色花朵。 舒沁翻了个白眼,但抑制不住内心狂喜,“干嘛?这就想哄好我了?” 绿毛的大脸突然从她身后贴上来,“舒医生,是我!” 舒沁嫌恶地推开他,又扔了花,“你来干什么?” “怕你想不开跳海呗!” 花衬衫和绿毛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这俩男人从小在海边长大,长期接受紫外线辐射,活脱脱两块儿黑炭。 而舒沁来自城里,从小皮肤底子好,又会保养,养得肤色冷白。 三人排排坐,像块儿奥利奥。 舒沁自恃美貌,连眼神儿都透着鄙夷,“你们觉得那姓司的配得上裴哥吗?哼,也不过如此。” 嘴里叼根牙签的花衬衫没心没肺,他哪里知道舒沁在发泄不满,脱口就把实话说出来了,“那还说啥了,不愧是裴哥看上的女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惦记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 绿毛连忙接话,“再好看,跟舒医生比还是差了点儿。” 花衬衫:“差吗?我不觉得啊!” 绿毛在心里骂了句“情商真TM低”,怪不得上午处的对象下午黄! 绿毛继续填坑,“咱舒医生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好看!” 花衬衫吐了牙签,“耐不耐看、好不好看,咱俩犟没用,就算是天仙,裴哥不喜欢也是白扯!” 舒沁气鼓鼓的,随手抄起块儿石头扔海里了,“你们俩真的想认那小丫头当嫂子吗?” 绿毛叹了口气,“舒医生,我们想不想的,都没用,关键是裴哥他…” 舒沁拄着礁石站起来,海风摇曳着她脖子上的蓝色纱巾。 “我预感强烈,裴哥早晚折这姓司的手里...” 绿毛用手挡住强烈阳光,抬眸看着舒沁,“不是早就折她手里了吗,司小姐刚刚流产啊!” 舒沁睨着他,“姓司的怀的根本不是裴哥的孩子,否则裴哥怎么会给她下药?” 绿毛惊讶,站起来问道:“下什么药?” “当然是导致流产的药!姓司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一边吊着裴哥,一边怀着别人孩子!” 绿毛与花衬衫四目相对,花衬衫眉心的皱纹能挤死一只蚊子,“裴哥被绿啦?” 舒沁轻哼,“你们现在还认为她配当大嫂吗?” 绿毛挠头,“舒医生,这是裴哥和司小姐之间的事情,咱们...还是别掺和了吧。” “那你眼睁睁看裴哥命丧姓司的手里?” “不、不至于吧!” 舒沁展开双臂,一边搂着一个,“我们肯定希望裴哥好,只有他好我们才能好!多年来,我们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那姓司的横插一脚,绝对是祸事...” “咱们这群人,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稍不留意小命就玩完,谁能确保那姓司的不会出卖我们?” “听我的,我一定能让裴哥对她死心...” “我们之间,决不允许外来力量的离间,嗯?” 绿毛和花衬衫听不太明白,“你,到底想干啥?” 第84章 裴寂的狼子野心 刚刚还万里晴空的天,现在却乌云密布。 司瑾年瞥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傅南星,声音疲惫,“叶尧呢?” 傅南星与后视镜的他对视,“我让他留在现场了,应对一部分得罪不起的领导和媒体记者,还有小七也在那儿维持现场秩序。瑾年,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是送你回澜湾,还是去四季云顶?” 司瑾年阖眼靠在椅背,“去医院。” “医院那边有人盯着,老爷子身体情况很稳定,准备下午就转院到恒仁了,陆医生会安排好一切的。” “南星...你是副总,这些事交给叶尧就行。” “那叶尧又不是铁打的,我能帮你分担一点儿是一点儿,跟我还客气什么!” 司瑾年还真不是客气! 他需要的是无条件执行他命令的助理,而不是一直阻止他、给他提意见的副总裁! 司瑾年觉得头痛,“把我放在医院,我批你三天假期,跟你弟弟回淮都。” 傅南星当即反驳,“瑾年,结婚的事情一闹,南风股价势必受到影响,我要留下来解决集团危机,等风头过去了你再批我假期,至于知亦那小子,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司瑾年深吸口气,“听话,去医院...” “不~行!” 分岔路口,傅南星自作主张开四季云顶方向,“我要为南风八十万的员工,看住他们老板的身体!你只管好好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南星,真的不用...” “司瑾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每个月我都有一次行使特权的机会!” “那是对于集团发展的决策权,不是对我!” “你才是对集团发展最重要的!瑾年,该听话的人是你!” 司瑾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出手机,本想让叶尧处理完所有事情后来四季云顶接他。 可下意识点开微信置顶的司苒,消息还停在一个月之前... 司瑾年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心中戚然。 这个小东西,不知道他结婚就算了,明明知道还不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哪怕是跟他吵吵架也好啊! 想起她在他身下哭得伤心,哑着嗓子求他停下,还有垫子上一小滩血迹...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是该向她解释一下,顺便...道个歉。 “去商场!” 傅南星一脚急刹停在路边,“什么?” ...... 另一边的东篱坞。 裴寂喝了醒酒汤后去睡觉,司苒被领上二楼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 绿毛找来了匹配她手机的充电器,并提醒司苒,这里电压不稳,可能充得有点儿慢。 绿毛才离开后,司苒拖着腮,坐在发灰的白色窗棂前,任咸湿的海风吹打面庞,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的“花海”。 正当昏昏欲睡时,一声“好看吗”彻底惊醒了她。 下意识站起,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舒小姐...你找我?” 舒沁换了套极显身材的修身连衣裙,杏色衬得她温柔知性。 她随手关上门,缓步走到窗边,漂亮的狐狸眼瞥着楼下的小花园,“东篱坞家家户户都种这种花,不是因为它漂亮,而是因为它能换钱。” 从登岛的那一刻,司苒便能感受到舒沁的敌意,她倒不认为舒沁是来找她聊天的。 “舒小姐想说什么?” 舒沁轻笑,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罂粟,具有药用性和观赏性,上面提炼的丽春花定碱,可以用作镇静剂。” 司苒倒吸一口凉气,“外面这些,是罂粟?” 舒沁:“准确来说,你所能看到的所有花朵,都是罂粟,没错,就是禁止个人种植的...鸦片类药物。” 司苒嘴巴微张,已然不知说些什么。 舒沁继续道:“种植罂粟不但能给我们带来巨大利益,也能提高我们的社会地位,不合法,但合理。” 司苒下意识退后一步,“你、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舒沁:“让你明白,你跟裴寂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个大嫂,你当不成。” 司苒摇摇头,“你误会了!我把裴寂当成亲哥看,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想法。我这次来,是因为裴寂哥说他保存了我流出来的胚胎,我想把我的孩子埋葬起来。” “胚胎?”舒沁失笑,“你流出的胚胎是我亲自处理的,早就当成医疗垃圾扔掉了,裴寂怎么会保存?” 司苒慌了神,“那,那裴寂哥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不说谎,怎么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来?” 司苒仔细想了想。 自从昨晚上了车,喝了几口裴寂递过来的矿泉水,她就一觉睡到大天亮。 让原本到达千水镇的行程,被裴寂擅作主张开到了东篱坞。 还有手机明明是满电,怎么静置了一晚就开不开机? 司苒想到了什么,去检查放在那里充电的手机,结果根本就没充进去,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裴寂,在处心积虑将她带上与世隔绝的小岛,再隔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他,到底要做什么! 舒沁仿佛看透她一样,“去裴寂的房间看看,也许有你想知道的答案。弄明白了,我放你走。” 司苒明显被吓坏了。 脑子里回想起司瑾年的话,“裴寂做的是灰色产业,我要你和他断了联系!”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知道谁对谁错。 司苒啊司苒,真不怪司瑾年骂你蠢,你是真的蠢啊! 在舒沁的指引下,司苒来到裴寂的房间。 “放心,裴哥喝了桂花酿就会大醉,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手脚麻利一些就好。” 司苒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像傀儡一样,完全在跟着舒沁的节奏走。 “你,你要我去他的房间找什么答案?” 舒沁对着她耳语道:“当然是,裴哥的狼子野心啊!你不想知道,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吗?等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你就会离开他,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呢!进去吧你!” 司苒被推入裴寂房中,很快的,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房间内拉着遮光帘,光线昏暗。 隐隐的,能看见床上隆起了一块。 这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衣柜、一个书柜相对而立。 一想到自己要在逼仄阴暗的地方找什么“答案”,司苒就觉得自己好蠢。 怎么能让舒沁牵着鼻子走呢! 就算真的有疑问,直接问裴寂就好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突然想通的她转身去开门,却怎么打都打不开! 正当她研究开锁的时候,她的腰被紧紧搂住,后背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体... 第85章 走错房间 司苒浑身血液凝住,头皮发麻。 抱着她的男人一身黏腻湿汗,呼出的口气味道令人作呕。 圈着腰的手臂有小孩儿大腿那么粗,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疙瘩。 他力大无穷,轻轻松松将司苒拦腰抱起再扔到床上。 正面相对,司苒更是吓到噤声。 男人面容丑陋,有一条横亘眉毛和嘴巴之间的疤痕,上面缝线清晰可见,像条趴在脸上的紫黑色毛虫! “救命...” 司苒用力呼喊,想逃跑却又被男人抓着脚腕拖回床上。 力量的悬殊让司苒的反抗成为徒劳,越挣扎他反而越兴奋! 男人饶有兴致地让司苒一次次从他手中逃脱,再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抓回来。 他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感觉,弄死之前先玩儿死。 待“猎物”嗓子嘶哑、浑身瘫软无力的时候,再用布条将其手脚固定在大床四角。 令司苒感到绝望的,是男人智商有问题,根本无法沟通。 寒光乍现,男人手里突然多出一把短匕首,并以迅雷之势插入司苒左手掌心。 “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根本不足以宣泄贯穿带来的疼痛感! 司苒胸脯起伏剧烈,颤抖着蜷缩起手指,额头青筋暴起,涕泗横流,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男人则是一边拍手一边咧着嘴大笑,变态心理得到强烈满足。 这样刺激的事情,一次怎么能够? 男人拔出司苒掌心的刀,两眼放光地准备再插右手。 司苒绝望地别过头去,紧紧蹙着眉头... 这时,房门处传来的巨大响动分散了男人的注意力。 他下床去开门,结果连人带门被踹翻,手里的刀叮呤咣啷滑到了衣柜底下。 “苒苒!” 裴寂痛心疾首,让绿毛和花衬衫控着男人,自己上床解开束缚司苒的布条。 她鲜血淋漓的左手,不知是不是因为伤了神经,还在不自主地颤抖。 裴寂瞬间红了眼圈,怒火攻心的他什么都顾不得,捂着司苒的眼睛就掏出手枪... “裴寂!” 做饭阿姨冲进来,扑通跪在裴寂面前,用自己的脑门儿堵住枪口。 “裴寂你想杀就杀我,放过猪宝儿,你知道他是傻的!” 裴寂隐忍着,“彩姨你起来,我不要猪宝儿的命,废他一只手就行了。” “不要不要...”彩姨声泪俱下,“裴寂你废了我的手吧,猪宝儿他怕疼的,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说着,她就真的磕起头来,砸得地板哐哐作响。 裴寂闭了闭眼! 自己终究欠猪宝儿他爹一条命! 算了! 他收起枪,抱起奄奄一息的司苒,向小岛卫生室跑去。 ...... 另一边的恒仁医院高级病房里。 叶尧和小七刚进来,就看见一地狼藉,还有下跪的兰嫂和小六。 陆柏笙给司瑾年划伤的手包扎完毕,提着医药箱经过叶尧时嘱咐:“你家主子因为司苒逃跑生了大气,一会儿说话小心点儿,实在不行你也跪下吧。” 房间里气氛将至冰点,只能听到傅南星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操控键盘的声音。 半晌,她停止操作,面色凝重地看向司瑾年,“司小姐乘坐的那辆无牌照的黑色越野,在凌晨两点半出了凌江地界后,就再追踪不到了,不排除他们换了交通工具,或者,出了什么事故。” 小七眉头皱得紧。 傅南星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会留意司苒动向,怎么现在才告知追踪不到? 司瑾年双腿交叠靠着椅背,眼神凌厉,迸发着弑血的寒意。 傅南星继续劝说:“瑾年,司苒不是小孩子,她完全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你也看见了,她是自愿跟那个男人走的,说句不好听的,那不就是私奔吗!” 司瑾年不自觉攥紧拳头,雪白的纱布上渗出了殷红的血。 这个屋子里,只有傅南星不知道司苒在司瑾年心里是何位置。 “私奔”二字一出,听得其他人心惊胆战。 好在司瑾年没再发作,而是沉声吩咐叶尧,“去查裴寂!” 叶尧:“司总,裴寂查过了,包括上次那家村镇医院,也没什么问题...” 司瑾年抓起茶几上的一整套水晶拼图砸到叶尧脚下,高声吼道:“去查!去暗网查!我说他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是,是...”叶尧战战兢兢退出病房。 司瑾年立刻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小七小六跟我走。” 傅南星刚想跟上,司瑾年又补充了一句,“南星留下。” 兰嫂从地上踉跄站起,揉了揉发痛的膝盖。 早就听小六说过,小七去找三少汇报,就是被这个女人要挟必须以“大局为重”,耽误了救援时间! 兰嫂想出气,便拿过来扫帚怼到傅南星怀里,“那就麻烦您收拾一下残局吧。” 傅南星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做过家务活? 立刻撇了扫帚,下意识反驳,“这是下人做的!” 兰嫂掐着腰,不卑不亢,“连三少都对下人一视同仁,您又比谁高贵呢?” “反正我不做,有本事去瑾年面前告我的状,看看他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 话落,傅南星扭头走出了病房。 兰嫂摇摇头,“走了个蒋琬,又来了个什么星,司苒这丫头,情路坎坷啊!唉~” * 东篱坞的卫生室里,裴寂亲自给司苒止血包扎。 不忍她疼,在包扎前,裴寂给她打了麻药。 一番检查下来,他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掌骨。” 小脸儿惨白、汗涔涔的司苒淡淡开口,“你给我用的麻药,是用罂粟花,提取的吗?” 裴寂顿了顿,疑惑抬起头,“你说什么?” 此时,卫生室的小木门被冲开,一群人呜呜泱泱进来,为首的是满脸慌张的舒沁。 “裴哥,司小姐没事吧!我听着彩姨说的都要吓死了,司小姐怎么就跑到猪宝儿的房间去了呢?” 第86章 司苒的痛,我要她原封不动经历一次 司苒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沁。 她脸上担忧、茫然无措的表情那么自然,连司苒都怀疑是她演技太好,还是自己出了幻觉。 裴寂看了一会儿司苒,随即垂下眼睫继续认真包扎,“苒苒,你为什么要去猪宝儿的房间?” 司苒指着舒沁,“是她带我去的!” 舒沁惊讶,一副受伤的样子,“司小姐你,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啊,我给你指的明明是裴哥的房间,你自己走错闯下大祸,为什么要赖到我头上。” 司苒惊住了,舒沁怎么做到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裴寂抬眸看司苒,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的审视,“那你为什么要去我的房间,苒苒?” 没等司苒开口,舒沁抢着答道:“因为她怀疑是你把她骗来的,你根本就没有保存她流出来的胚胎,还说要到你房间里去找证据。我劝说了好久,司小姐非是不听,一定要去你房间里搜搜看。” “我想着司小姐是客人,又跟你从小青梅竹马,就没设防告诉了她,没成想,她阴差阳错跑到猪宝儿房间里...” “司小姐,猪宝儿有精神异常证明,你要是真死在他手里,可是白白丢了性命啊!” 猪宝儿母亲彩姨,在角落里唯唯诺诺道:“会不会是,这个司小姐本意是去勾引裴寂的,没成想走错房间差点做了猪宝儿的刀下鬼...”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随声附和,“原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这司小姐看上去挺乖的,没想到私下里张狂,青天白日的就要钻男人被窝。” 也有不同声音,“你们弄清楚再说话好吧,司小姐本来就和裴哥是一对儿,人家小两口想干啥干啥,想啥时候干啥时候干,用得着你们操心?” “就是,裴哥第一次带女人回咱们东篱坞,还不足以说明他待司小姐与别人不同吗?” 这话说得舒沁不舒服,暗中怼了一下绿毛,绿毛就连忙接话,“司小姐,裴哥既然这么喜欢你,你真不应该怀疑他。他明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还保留着死去的胚胎,裴哥对你,还算够意思吧!” 底下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司苒始终平静地看着舒沁,也大概明白她的意图。 “不是这样的,”司苒不是第一次经历颠倒事实黑白,所以显得很淡定,“是舒沁跟我说的,你们这里家家户户种植罂粟,还说从我身体里流产的胚胎,当时是她亲眼看着当医疗垃圾处理的,不信让我去裴寂哥房间里找答案,而且,是舒沁亲自带领我到房间门口,并推我进房,门,也是她锁的。” 舒沁的眼泪“唰”的流下,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司小姐若要这么说,我无从反驳。毕竟你是裴哥心尖上的女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司苒坐直身体,“你摁着你的良心,我有哪句是不尽不实的吗?” 舒沁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没有,司小姐说的都是事实,就是像司小姐说的那样,是我教唆她去裴哥房间,然后故意领她到猪宝儿那...都是我做的,呜呜...” 以这种形式承认,才让司苒更加百口莫辩呢! 裴寂包扎完,轻轻把司苒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内,慢条斯理地说:“苒苒...我没骗你。冷冻的胚胎就在冰柜里放着,岛上种植的花也不是罂粟,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不必偷偷摸摸去我房间里找所谓的答案。” 裴寂很明显站到了舒沁那队里。 司苒没指望他相信自己,也不需要他的信任。 只是,若她还继续待在这里,舒沁的嫉妒心早晚会置她于死地。 司苒抽出自己的手,冷冷道:“我没说谎,一切都是舒沁做的...” 裴寂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珠玑,“舒沁怎么会知道你来东篱坞的目的?全岛种植罂粟...如果是真的,那告诉你就等于招来杀身之祸,她又何至蠢笨于此?” 司苒苦笑。 舒沁不知道她来的目的,你裴寂还不知道吗? 跟着你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还差点儿废了左手,结果被认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呵呵,司苒,你怎么总把自己置于百口莫辩的地步,吃一堑还要吃一堑啊! 现在看来,司瑾年说得对,她确实很蠢,蠢笨如猪! 无所谓了,裴寂的信任,她不需要。 “那我可以拿了东西走人吗?” 裴寂漫不经心整理着医疗器械,“今天恐怕不行,船只需要更换设备,停航进行维修,大概...要等几天了。” 司苒秀眉微蹙,小嘴儿抿得紧紧的,“那我要给家人报平安,把你手机借我用!” “好啊,你想给谁报平安,司瑾年吗?” “对!我手机出故障开不了机,我只能背得下来他的号码。” 这句话的语气和内容都中伤了裴寂。 字里行间都在高傲表达司瑾年对她的重要,也许他的电话号码,她默默背诵了十几年呢! 裴寂冷笑,“好,回去打,我手机还在家里...” 司苒:“就在这儿打,任何一个人的手机,都行!” 她倔强的样子,真是让裴寂又爱又恨。 他用眼神示意绿毛,绿毛明白,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手机递给司苒。 接过手机,司苒马上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裴寂胸有成竹,“怎么,没接?” 许是陌生人的电话号码,司瑾年没接。 紧接着,司苒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她还回手机时对绿毛说:“如果有陌生电话找我,请一定告知他我的位置。” 绿毛笑嘻嘻,“好说,好说。” 司苒心有余悸,也不想面对舒沁,说什么都不要再回二层小楼,也不要住岛上的房子里。 裴寂拗不过她,答应她住在车里直到轮渡通航,自己则回小屋里去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就在进入二楼楼梯拐角的房间里、把司苒手机揣到口袋后,裴寂回手就给了舒沁一个狠狠的耳光! 舒沁捂着脸,怔怔看着怒极的裴寂,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裴哥...” 裴寂不解气,伸手掐着她的脖子抵到身后的柜子上,咬牙切齿的,“收回你廉价的眼泪,太假!” “裴哥...” 舒沁的小脸变成猪肝色。 裴寂没有收敛,毫不怜悯眼前这个快被他掐死的女人。 “司苒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别他妈在她身上动心思,听明白了吗?” 舒沁白眼仁已然变红,口唇变紫,而裴寂还在加力。 绿毛和花衬衫走进来,就看见这令人震惊的场面。 想都没想,直接上去把裴寂拉开。 “哎呀裴哥,这是因为什么呀,要出人命的啊!” “这是舒医生啊,你是磕药了出现幻觉了吗?” 舒沁坐在地上,咳嗽剧烈。 裴寂甩开他们,轻描淡写留下来一句话,“司苒的痛,我要她原封不动经历一次!” 第87章 裴寂,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东篱坞的夜晚,月明星稀。 绿毛和花衬衫扛着被子抱着枕头来到裴寂的越野车附近。 花衬衫敲了敲车窗,又打开车门往里看了看,“没人啊!” 绿毛把被子搁在前机盖上,自顾自点了根烟,“尿尿去了吧,等会儿。” 花衬衫也夹起枕头,向绿毛讨了根烟抽,“裴哥是真的生气了,连舒医生都舍得下手,别说舒沁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功臣,就冲对他死心塌地那个劲儿,这惩罚也太狠了吧。” 绿毛呼出一团白烟,“裴哥心狠见怪不怪,我就是替舒医生可惜,那可是拿手术刀的手啊,要是废了谁来噶腰子?” 花衬衫:“啧啧,谁让她惹了未来大嫂呢,这回看出来谁才是裴哥在乎的人了吧!咱们以后得多巴结那个司小姐,才有好果子吃。” 绿毛白了他一眼,“你废话咋这么多?” “这叫生存之道!哎,你说这次去克钦邦,裴哥还会不会带舒医生了?” 绿毛深吸一口气,“会不会带舒医生我不知道,可一定会带这个未来大嫂,不是让咱们弄坏基站,就是撒谎停航维修的,不就是为了困住司小姐吗!” 花衬衫点点头,“我看,他是要把人直接留到出发那天了!不过,这司小姐好像不咋喜欢裴哥呢!” “喜不喜欢又能怎么样,裴哥想得到的东西,还要问东西的意见吗?” 此时此刻,司苒正躺在越野车顶,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尽收耳底。 咸湿的海风裹挟些许寒凉,蒸发她脸上的泪痕,冻得她牙齿打颤。 被谎言和欺骗包围,她俨然对这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刮目相看”了。 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着欧毕升送给夏南知的诗集。 为什么,为什么外公的遗物会出现在裴寂车里,为什么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躺在中央扶手箱里? 在诗集的后面空白页里,患病的外公记录着琐碎日常。 每天几点吃药,吃几粒,护工阿姨的外貌特征,穿的什么花色的衣服,今天谁说了什么话,他听到了什么话。 记录是杂乱无章的,字体却隽秀,确确实实是外公笔迹如假包换。 在这些记录里,最后一条是,“裴医生是小苒男朋友”… 裴寂不是他的管床医生,他也不可能知道裴医生是谁。 这句话,是裴寂告诉他,他怕忘才写下来。 更加细思恐极的是,平常晚饭后的两片药剂,在那天变成了一个清清楚楚的“3”。 也就是说,外公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是裴寂,而多的那一片药,也很有可能是裴寂给他吃的! 司苒闭了闭眼睛,顺着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急性心衰、各个脏器衰竭,血液里却检验不出任何有毒成分。 裴寂,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空中出现了愈发明显的嗡嗡声。 顺着声音来源寻去,司苒仿佛看见了一架由远及近的直升机。 绿毛和花衬衫也看见了,只说了句“我操”就急忙跑回去通风报信了。 司苒平静地从车顶坐起来,抬头望着天空,眼睁睁看着直升机飞得越来越近,降下梯子。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吹得她睁不开眼睛,可依然紧紧攥着那本诗集。 不多时,她感觉车子被压得顿了一下。 再睁眼,面前一张脸怼得够近。 “苒苒大侄女,又见面了?” …… 得到消息的裴寂刚出来,就看见一辆直升机迅速消失在天际。 跑去打开越野车车门,令他心里一惊的,除了不见的司苒外,还有打开的中央扶手箱! 其他的东西都在,唯独那本藏在最下面的欧毕升遗物,不翼而飞了。 他狠狠甩关车门,手指关节被捏得嘎吧作响,脸上清秀的五官被挤得扭曲狰狞,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翳。 好不容易“骗”回来的司苒,再次被劫走,这一刻,他极度想杀了司瑾年! 花衬衫满眼清澈,“裴哥,嫂子是不是…上天了?那咱,追不追?” 绿毛:“追个屁,你会飞啊!” “我当然不会,开车追啊!” “地上跑的,能追过天上飞的?我看你有点儿傻!” 花衬衫白了绿毛一眼,随即看向裴寂,“哥,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把嫂子给您带回来!” 裴寂转身离开,“按原计划,两天后出发克钦邦!” 花衬衫不理解,“这么看来,裴哥好像也没有很在乎司小姐啊!” 绿毛打了一下他后脑勺,“裴哥是成大事的人,怎么会为了儿女情长影响计划?啥也不懂,走了!” * 司苒是第一次来万林府邸,也是第一次见白穆骁的老婆——江枫。 江枫很漂亮,有着大家闺秀的优雅知性,讲起话来吴侬软语,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由于白穆骁提前打过招呼,她准备了许多水果和零食。 一路上司苒都没怎么说话,到了万林府邸,浅浅打过招呼后,拿出了个小袋子,礼貌地问白穆骁“可不可以放在冰箱里”。 白穆骁二话没说,直接吩咐佣人,在冰柜里腾出一个专门的地方放置司小姐的东西。 司苒说了声“谢谢”,始终恹恹的。 白穆骁皱了皱眉头,指着江枫,“那个…小枫子,咱大侄女累了,你领她去房间,把她哄睡了。” 江枫点点头,“你今晚还不回来?” 这个“还”字用得很有深意。 司苒侧头看向白穆骁,外界传言,白少与妻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现在看来,江枫对他的夜不归宿颇有微词。 感受到司苒质疑的目光,白穆骁连忙解释,“我得去司宅帮忙!那司老爷子去世是大事,我爸都在,我怎么能不在场?” 司苒心里闷闷的,“那白叔叔,我也一起去吧!” “别!你小叔特意嘱咐不让你去的,你就踏踏实实在白叔叔家待着,等你小叔来接你,听话啊乖。” 司苒想起在直升机上白穆骁的话,“你小叔原本是一起来的,结果还没起飞就收到司老爷子去世的噩耗,迫不得已下了飞机,你别怪他。” 她怎么会怪他? 她和司长青的分量在司瑾年心中,孰轻孰重,她还有自知之明。 只不过婚礼葬礼赶到一天,她有些心疼他罢了。 司苒目送白穆骁离开后,身侧传来一声幽幽的,“你要不要喝酒?” 第88章 酒,要男人喂到嘴里才好喝 今晚的司宅,灯火通明。 司长青的棺材就停在祠堂中,由儿孙轮流守灵。 白穆骁磕过头、上过香,就被司瑾年急匆匆拽到内院,就差揪着领子质问了。 白穆骁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整理毛呢外套的褶皱,颇有些幸灾乐祸,“怎么,着急了?” 司瑾年冷冷睨着他,“少废话!” 白穆骁:“啧,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司瑾年完全不鸟他,“她有没有不舍得离开,有没有跟那个裴寂有说有笑的?” “我说有你准备怎么办?杀人还是炸岛?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回回在司苒的问题上智商都为负数?” 白穆骁站起身来,贴近道:“我到的时候,司苒可是一个人躺在车顶上吹海风,左手缠纱布,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路上就一句话,‘白叔,我想去凤凰山把我孩子埋了’,我是好说歹说同意明天再去,要不我现在就在凤凰山上刨坑呢!” “孩子?什么孩子?” “这得问你啊,她孩子不是你孩子吗?” 司瑾年浓眉紧蹙,“人在哪儿?” * 夜色KTV,VIP包厢。 江枫浓妆红唇、穿着火辣,一只手搂着怔愣的司苒,另一只手拿着高纯度洋酒,面对面前八个身材长相一流的男模,像个女流氓一样眉飞色舞道:“叫苒姐!” 八个排排站的弟弟们很听话,乖乖叫了声“苒姐”。 司苒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小脸儿红得不行,转过头扯着江枫的袖子,“白婶婶…” “停!跟你说了在外面别叫婶,都叫老了。要不叫江枫,要不叫枫姐。” 司苒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墙,“你不是让我陪你喝酒吗?叫他们来干嘛呀?” 江枫冲她挑了挑眉毛,“苒苒,姐告诉你,酒,要男人喂到嘴里才好喝,你试一次就停不下来了。” 司苒吓得连忙摆手,“白…江枫姐,我们回去吧,白叔叔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江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安啦!我们一向各玩儿各的,他不会管我,也不会不高兴,放心放心…哎,你们几个,赶紧给苒姐倒酒,把我姐妹儿伺候明白了,我给五位数的小费啊!” 话音未落,八个男模中六个都向司苒围了过来,一口一个“苒姐”叫得她头疼。 江枫见她放不开,起身拨开人群坐在司苒身边,“你在顾虑什么,他们只是陪着喝酒,卖身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司苒面露难色,“我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太会喝酒,更别说让别人陪着喝了,小叔知道,不会饶了我的!” 江枫眨了眨好看的杏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强效醒酒药,甭管多醉,一杯下去立刻清醒,保证你没有后顾之忧!” 司苒低下了头… 江枫戏瘾说来就来,“唉,你就当可怜一个…不受丈夫喜欢的怨妇吧,我没什么朋友,也是看你心情不好才邀请你来喝酒的,你要是不喜欢这几个男人,就让他们离开,反正小费都给了,就当打水漂了吧!” …… 一个小时后,当司瑾年推开包房的门,就看见司苒像猩猩一样挂在男模身上唱“嘉宾”。 司瑾年盛怒,走过去低吼着“松手”。 左不过是爸爸、哥哥、男朋友或者老公来抓人,哪天不经历几场,早已见怪不怪。 可司瑾年气场过于强大,无辜男模连忙把自己的手都举起来,讪讪道:“我没碰她!” 司瑾年一把拉过司苒手臂,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动作不算轻柔,话筒掉在地上,回音滋滋啦啦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司苒使劲儿闭了闭眼,紧接着冲江枫喊,“我要投诉,这个男模,太凶了,换、换一个!” 江枫也没少喝,笑眼眯眯指着门口的白穆骁,“那就换他吧,尚能入眼!” 司苒从司瑾年怀里挣脱出来,跌跌撞撞站在白穆骁面前,仔细观察后嘿嘿一笑,“是挺好看的…” 司瑾年怒极反笑,“老白,你这夜色不想干了?” 白穆骁一个眼神儿,房间里的男模全部撤了出去。 他看着江枫,“是你带司苒过来的?” 江枫托着腮,饶有兴趣地打量他,“关!你!屁!事!” 白穆骁的脸,黑了! 这个江枫,平常装得跟乖乖女一样,一喝酒就原形毕露。 醉酒的江枫不讲道理,白穆骁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将江枫扛在肩上。 经过司瑾年,他轻挑眉梢,“带回去调教了,司三少息怒啊!” 直到人走远了,还能听见江枫破口大骂的声音。 再看司苒,晃晃悠悠坐在地上,好像随时要倒下去。 看到这个,司瑾年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零食都给她忌口,更何况喝酒! 吃辣的胃都痛,喝成这样还不得去洗胃! 越想越气,也没控制好力度,拽着她的手就把她拎了起来。 下一秒,司苒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捶打他的胸口。 “你闹够没有,撒什么酒疯!” 被他一吼,司苒委屈地扁了扁嘴角,“我,我让老板,开了你!” “随你!” 司瑾年没松手,长腿阔步走在前面,司苒边哭边小跑跟在后面。 出了夜色,就把她囫囵塞进副驾驶。 直到车子已经开出去十五分钟,司苒还在嘤嘤哭泣。 生气的男人一脚急刹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来质问,“你在委屈什么?怪我让白穆骁去接你,还是怪我打扰你借酒消愁了?” 司苒小脸儿通红,可怜巴巴看着他,“你好凶!” 司瑾年用舌头抵着腮帮,依然没什么好气儿,“醉了是吧,我带你去醒酒,嗯?” “不要,不要,我要回…回万林府邸…” “你要去找江枫?还没喝够?” 司苒闭上眼睛直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的孩子,在那里,我要,我要让他…入土为安。” 司瑾年坐正身子启动车辆,“清醒了再跟我谈!” 茫茫夜色,黑色的欧陆与很快与黑夜融为一体。 恒仁停车场里,身边的女孩儿已经睡得很沉了。 呼吸稍微急促,能听见小小的鼾声。 司瑾年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贴近时才发现,她脸上的潮红不是因为酒精作用,而是在发烧。 左手掌心的纱布被鲜血渗透,刚才她大哭是因为碰到了伤口,不是矫情,是真的疼了! 司瑾年摸着她滚烫的身体,自责得要死! “苒苒…” 忽然,手机响了。 司瑾年接听、挂断,神色凝重… 第89章 你发烧烧傻了吗 司宅有事,司瑾年安置好司苒,亲眼看着医生为她处理手心伤口、打了退烧针,并交代好兰嫂后,就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小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口,声如蚊蝇般说着,“小叔,别走...” 女孩儿脸上绯红半褪,呼吸依然急促,双眼紧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小幅度抖动。 其实刚刚在换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醒了酒。 在东篱坞发生的一切如噩梦缠绕,交织着谎言与暴力,此刻的她只想静静靠着司瑾年,听他说话以驱散心中阴霾。 司瑾年被她这声“小叔”喊得心软。 俯下身,轻柔地把人捞进怀里,他坐在床上,她倚着他。 “小叔...” 近乡情怯,她不知从何说起。 裴寂的欺骗,舒沁的陷害,疯狂的猪宝儿,还是处处充斥异常的东篱坞... “小叔...陪我去趟凤凰山吧,我想,把我们的宝宝葬在外公身边。” “宝宝?” “嗯!”司苒声音颤抖,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漫溢而出,“是裴寂,冷冻了我流出的胚胎,我们,把宝宝安葬好不好?” 一想到她手掌的贯穿伤,司瑾年情绪就肉眼可见变得冷漠。 明明已经警告过她跟裴寂断绝联系,她非但不听,还要跟着他跑到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这件事儿想来后怕,如若不是白穆骁及时将她解救出来,国门一出,再想营救就难了... 想来最该责怪的,还是他! 他养得她天真,他纵得她任性,既容易轻信别人,脾气又倔强。 是该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苒苒,身上的伤痛还没让你学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吗?” 司苒睁开眼睛,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司瑾年冷飕飕的目光睨着她,“还没被骗够,裴寂说什么信什么,随便拿个死去的胚胎说是你的,你就跟他走,再可怜兮兮地要给别人的孩子入土为安?司苒,你的智商呢?” 刚才还红扑扑的小脸儿,现在既苍白又瘦削。 她一双无辜的杏眼堆满了泪,下嘴唇被咬得已然失去了血色。 “裴寂他,在这件事上不会骗我...” “你发烧烧傻了吗?” 司瑾年只觉得憋闷,起身扯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 “裴寂给你的补血药里,有导致流产和致幻的成分,会毫无前兆致使胚胎剥离母体,更会一点点蚕食母体保护孩子的潜意识!” “一个亲手杀了你孩子的恶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保留你流出来的胚胎?” 司苒怔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下来,“可是,可是你验过补血药成分的,是没有问题的...” 司瑾年恨的压根儿痒痒,“因为裴寂足够狡猾,不加指定催化剂验出来的,就是正常补血药成分!” 司苒:“可是,可是他去哪儿找一个胚胎给我...” “你以为他为什么不带你去正经的三甲医院做流产?”司瑾年怒吼,“因为那家医院是他的,想找个能够骗你的死胚胎太容易了!你还在为他开脱!” 午夜的医院,静极了。 全程目睹两人吵架的兰嫂,实在心疼被凶地哭到浑身颤抖的司苒。 她上前一步劝阻男人,“三少,有什么事明天说,司小姐还病着呢!” “病着?病着还想着去安葬孩子?”司瑾年在气头上,有些口不择言,“别说不是她的孩子,就算是,我司家的种凭什么要埋在姓舒的墓里!” 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声声急促,仿佛催他立刻赶回司宅。 司瑾年没有接,只嘱咐兰嫂“照顾好她”,就匆匆离开了。 兰嫂叹了口气,走过来给司苒擦泪,听她嘟嘟囔囔的,就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司苒缓缓抬眼,我见犹怜的,“他司家的种,司家人却不认。” 兰嫂心疼她,“好孩子,别这么说,现在司蒋两家解除婚约,司老爷子又去世,司家正变天呢,别怪三少心情不好...” 司苒止住哭声,“司蒋两家解除婚约,是怎么回事?” 兰嫂拿出手机,“铺天盖地都是这场盛世婚礼的转播,你看看就全明白了。” * 司瑾年回到司宅,刚进内院,就看见东厢房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都让开!” 男人一声低吼,人群就自动劈开。 进去时,家庭医生刚给宋玉卿包扎完手腕的伤口。 本想汇报一下司夫人的受伤情况,没成想司瑾年问都不问,直接让所有人滚出去。 意识到三少心情可能不太好,谁也没敢触他霉头,都乖乖退了出去。 独独傅南星留了下来,“瑾年,伯母心情不好,你注意点儿说话态度...” 司瑾年打断道:“别寻死觅活,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 话是对宋玉卿说的,她不好再装下去,便缓缓睁开眼睛,“瑾年...” “有话就说,该我守灵了!” 傅南星很有眼力劲儿地把宋玉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宋玉卿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作为司夫人的她,一向傲娇,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瑾年,你是不是,再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司你爷爷离世,你就彻底削了我在司家的权利?” 司瑾年唇角讥诮,“以死威胁,不只是为了在司家说了算吧...南星,你先出去。” 傅南星微微点头,拿了个靠枕放在宋玉卿背后,耳语道:“伯母,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傅南星走后,宋玉卿开始酝酿情绪,“瑾年,你对我如何冷淡也好、愤恨也好,我们总归母子一场。如今你爷爷西去,若我们之间再起了龃龉,是会遭旁人非议的。” 司瑾年丝毫没给她留面子,直接点破她的龌龊心思,“你是怕,没有爷爷给你撑腰,我又与你生疏,你在这偌大的司家,再无一席之地吧!” 宋玉卿嘴角抽动,“瑾年,我是你母亲,无论你父亲是谁,我都是你母亲!” 司瑾年不屑,“打感情牌?呵,你我还是比较适合谈钱。” 宋玉卿腹诽:终于谈到正题了。 “好,你既想谈钱,我就跟你谈!” 宋玉卿正了正身子,“老爷子遗书写得明白,属于你的那份,我不争不抢。可司氏集团原本就是震霆的,你既要了回来,那就应该由我接手。” 司瑾年勾唇,“原来是看上了司氏...” 宋玉卿:“司氏,可跟你没什么关系,那是...” “我知道,我大哥的嘛!” 司瑾年站起身,推开窗,任冷空气吹进来。 司震霆在世时,宋玉卿曾是他的得力助手,军功章平分,司氏的壮大绝对离不开宋玉卿的贡献。 如果把司氏交给她,很可能成为南风集团的强劲对手。 失去倚靠的宋玉卿,不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要放手一搏了。 司瑾年转过身,“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宋玉卿浅浅一笑,“就凭你,是个好儿子,好叔叔!” 第90章 瑾年,司苒她对伯母无礼 更深露重。 司瑾年走出东厢房,步伐疲惫地赶去祠堂。 不多时,傅南星也到了,手里拎着保温桶。 她跪在司瑾年身边的蒲团上,当着他的面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 “瑾年,喝完汤去休息,这儿我替你守着。” 司瑾年瞥见她破烂袖子上的血迹斑斑,淡淡开口,“她伤到你了?” 端着碗的傅南星莞尔,“我太没用,就拦了一下,既没阻止伯母,还把自己弄伤了...不过伤口不深,不碍事。” 司瑾年没有接她的汤,也再没看她,“去包扎一下,免得感染。” 傅南星把汤碗放在地上,“瑾年,我看伯母当时一心赴死,所以才给你打的电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还是司苒她出了什么事?” 司瑾年依旧冷淡,“没有。” “那你喝碗汤,我亲手熬的...” “南星!” “嗯?” 司瑾年目视前方,“我妈要接手司氏,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傅南星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承认,“那是因为伯母抱着我哭,说自己亲情缘浅,说自己一无所有,你连扳倒蒋家这么大的事情都在瞒她!” 顿了顿,“瑾年,人要有盼头才会好好活着!你有能力,所以不稀罕父辈打下的江山,可伯母不行,她没了丈夫,那丈夫留下的东西,就是她的念想。” 傅南星抿了抿唇,“主意是我出的,我没想过她跟你谈判的结果,我只是想让她暂时不动轻生的念头...对不起瑾年,是我僭越了,只要你消气,怎么罚我都成。” 思忖片刻,司瑾年端起地上的汤碗一饮而尽,“下不为例。” 傅南星浅浅的笑容里,透着傲娇。 经此一试探,司瑾年待她果然不同。 既搞定了宋玉卿,又试探了司瑾年的态度,那嫁进司家岂不指日可待? * 翌日,司长青下葬司家陵园,与此同时,司苒被接回了四季云顶。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休养,她的左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功能也没受到影响。 只是,午夜梦回,她依然能被猪宝儿那张狰狞的、趴着黑紫色毛虫的脸吓到惊醒。 这半个月里,她与司瑾年共处一室,却从来没有照面。 他早出晚归,总是和她的作息完美错过。 她不知道,他是否故意... 凌江城的天儿越来越冷,转眼已到深秋。 这天,司苒和周棠约在星蓝附近的西餐厅。 周棠不仅带来了司苒参赛作品入围复赛的好消息,还为司苒寻摸到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 “我师哥乔湛铭,贼有实力,刚从国外回来,在凌江城寸土寸金的CBD商圈,开了一家私人订制工作室,最近正在招贤纳士!” 周棠一边吃薯条,一边抱着随风喂它吃狗饼干,“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助理,工资就3开头五位数,啧啧,要不是我跟蓝星签了卖身契,冲破脑袋也得上啊!” “你要是感兴趣,我就帮你投个简历。放心,跟司总绝对绝对没有关系!” 司苒头也没抬地喝汤,“当然有兴趣了,不过人家还不一定能相中我呢,试试吧。” “好嘞!”周棠随手喂随风吃了根薯条,却把它的饼干塞到自己嘴里,擦了擦手就开始鼓弄手机,“我现在就把你简历给他发过去...” 下一秒,随风就冲她叫。 周棠皱了皱眉头,“干嘛?” 司苒噗嗤一笑,“狗饼干味道如何啊?” ...... 两人分道扬镳后,司苒开车来到万林府邸。 江枫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把手里的保温袋交给她,“老白要扔,我硬从他手里抢回来的,脸都给他挠破了,怎么样,姐妹儿够意思吧!” 司苒一脸担忧,“还动手了?” 江枫倒是无所畏惧地挥了挥手,“男人,三天两头就得收拾一顿,要不总跟我呜呜渣渣的!” 司苒好奇,这么温婉的面孔下,怎么会隐藏着如此火辣的性格? 好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谁说不能同时拥有? “谢谢你江枫姐,这个、对我很重要。” 江枫把头发掖到耳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你要是真感谢我,改天请我喝酒。” 司苒忙不迭点头,“给你叫八个男模!” 两人对视,咯咯笑了起来。 拿到胚胎,司苒马不停蹄赶到恒仁医院。 宁萧还在坐诊,但手写了一张纸条,让司苒连同自己的头发和胚胎一起送到检验科,“但是你要快一些,检验科还有十分钟就要下班了。” 司苒谢过后,拿着胚胎和纸条快步跑了出去。 因为太着急,在经过转角的时候没有预判,撞到了人,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司苒一边道歉,一边低头去捡。 结果,一只手先于她捡起来,刚要感谢,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在看纸条上的内容,旁边站的,竟然是宋玉卿。 司苒:“请还给我,谢谢!” 傅南星一抬手,纸条就被放在宋玉卿眼下,“伯母您看,她要跟这胚胎做亲子鉴定呢!” 宋玉卿眯起眼睛,“这是,你流产的那个孩子?” 司苒伸出手,“好像跟司夫人没什么关系吧,请还给我!” 宋玉卿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还当面打开保温袋,拿出了里面装满药液的小瓶... 胚胎轮廓清晰可见,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大头小娃娃。 司苒莫名心痛,觉得自己的孩子被深深冒犯了,于是上前一步边抢边喊,“还给我!” 傅南星推了她一把,“再对伯母无礼,我就要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司苒生气,“不用叫保安,我直接报警,看看到底是谁在无礼!” “等一下!”宋玉卿把小瓶交给傅南星,一步一步走近司苒,“你想做亲子鉴定,你想跟谁做?你在怀疑,还是在证明...” 走近后,宋玉卿贴着司苒的耳朵,轻声道:“你特意来恒仁做鉴定,是不是就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瑾年的?” 司苒后退一步,淡定回答,“孩子一定是他的,我现在要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宋玉卿疑惑,“什么?” 司苒没回答,推开宋玉卿去抢傅南星手里的小瓶子。 两个身形身高都差不多的女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宋玉卿喊了一声,“南星,不能给她!” 南星?傅南星? 就在司苒失神的一瞬间,傅南星就把小瓶子扔给宋玉卿。 一个抛物线过后,宋玉卿失手没接到,紧接着就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司苒的心,也碎了... 她扑过去跪在地上,从一堆玻璃碎片里,挑出同样破碎的胚胎组织。 一点,一点,捡到手心里,却怎样也拼凑不出来他原本的样子。 心好痛啊! 亲子鉴定是做给司瑾年看的,司苒自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没怀疑过! 她跪在那里小小的一只,哭得隐忍,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你们在干什么!” 司苒没有抬头,反而是傅南星跑了过去,“瑾年,司苒她对伯母无礼!” 第91章 想明白,就回家 司瑾年轻步绕过傅南星,直接走到司苒面前。 居高临下的他,看着司苒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宋玉卿轻哼,“是她的野种,拿恒仁来做亲子鉴定的。” 司瑾年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司苒,你自己说!” 司苒小心翼翼捧着那碎成一块块的尸体,缓缓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儿,抽抽搭搭的,“是,是宝宝...” 男人清冷的五官愤怒到扭曲,蹲下来狠狠攥住司苒的手腕,每个字都是从牙缝儿里蹦出来的,“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司苒额前和耳边的碎发粘在脸上,卷曲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圈形成对比,既狼狈又破碎。 “小叔...让我验验,我就死心了,好不好?” “不好!” 他恨,恨她固执地相信裴寂,相信一个恶贯满盈、非法贩卖人体器官的人渣! 她可以识人不清,但不能油盐不进、屡教不改! 司瑾年盛怒,轻易将司苒手中的东西抖落,“即使你验证了又如何,他活着没有意识死了没有躯体,连个人都不算,你做这一切毫无意义,只不过在感动你自己罢了!” 司苒听不见司瑾年说的,只趴在地上,一点点捡起组织碎片放在手里,如同疯魔。 “冥顽不灵!” 司瑾年毫不怜香惜玉,拽着司苒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随即吩咐叶尧,“立刻、马上,收拾干净所有残骸!” “不要~不要~小叔,求你...” 她害怕、惊惧,拼了命地阻止,却被司瑾年拉到卫生间,掰开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最大的水流,最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卑微的请求,还有最无情的男人... 冰凉的水,冻得司苒小手通红,也冲走了她与宝宝的最后一点关联。 她像被抽走了灵魂,突然不哭不闹地盯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司瑾年关了水龙头,强势把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揽着她细腰拥她入怀,“司苒,不要偏执,你还会有孩子的!” 他说,你还会有孩子,而不是,我们还会有孩子... 她拼命想留住、想证明的,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团没有意义的生命。 可明明当初的他,在得知这个小生命的存在时,也是欣喜和雀跃的啊! 她可怜他们的孩子,那么用力地成长、那么奋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到最后被残害,到死无全尸,到他父亲轻描淡写他的不重要。 体验过和爱人有了结晶时的欢欣,也体验过这个结晶从身体一点点剥离的痛苦,作为母亲的她,怎么能不偏执,怎么能轻易释然? 司瑾年说过,司苒的眼睛漂亮得会说话,只肖看一眼,就是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了。 可如今,这双涣散空洞的眼睛,让他的心如同被千刀万剐一样,疼得紧!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我会在司家陵园给孩子立个衣冠冢,别再纠结这个胚胎是不是他了,好吗?” 司苒苦笑一声,“上一秒还在践踏宝宝尸体,下一秒就要立个衣冠冢给他,你在扮深情给谁看啊?” “我说了这个不是他!” “那为什么就不能让我验一验呢?” “因为他见不了光,我不能让人知道这是我司瑾年的孩子!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 所以,即使那天在花朝研究所没有那份伪造的亲子鉴定,司瑾年也不会承认。 这个孩子注定是“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 司瑾年松开了禁锢,“想明白,就回家!” 走出卫生间,傅南星迎上来,随手扫去落在他肩上的头发,“瑾年,伯母说她头有点晕,你安排一下做个脑ct检查吧,怕不是刚才司苒撞的那下撞出了毛病。” 正值司苒出来,正好听见了傅南星这句挑拨离间的话。 果然爱情使人盲目,看谁都像敌人。 司苒恹恹的,“傅小姐,我是人,不是车,不会把司夫人撞出什么毛病的。” 傅南星不屑打量这个与自己有三分相像的女人,“你认识我?” 司苒不想与她纠缠,“你弟弟比你可爱多了!” 言毕,她轻轻旋身,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方被细心清扫至一尘不染的地面,心中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惆怅,随后,脚步带着几分不舍,匆匆踏出这里。 傅南星:“瑾年,她也太没有礼貌了!” 宋玉卿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被瑾年惯得无法无天,习惯就好了...去帮我把体检报告取出来吧!” “好,伯母。” 宋玉卿拦住意欲离开的司瑾年,“我们还不是仇人吧,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 司瑾年冷眼看她,“别动司苒,我们就可以不是仇人!” “你拿那个养女来警告我?” “你要是继续纠缠,我不介意拿保镖来警告你!” 宋玉卿放下手,气呼呼地冲着他英挺的背影喊道:“瑾年,无论我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儿子!” 傅南星取完结果后,去了趟检验科,把她刚刚收集的胚胎组织和司瑾年的头发交给医生。 “请务必仔细,检测这两份样本之间到底有无亲缘关系。” 说罢,避开监控,傅南星摘下脖颈上六位数的奢牌钻石项链,塞到了医生手里。 ...... 回到车上的司苒,趴在方向盘上,跟副驾驶上的“随风”对视了好久,直到车窗被敲响。 她直起身子,摁下车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叶特助...” 叶尧微微颔首,“我送你回家。” 他心疼小姑娘受了委屈,明明是他家司总的吩咐,却没有明说。 司苒也为了让他好交差,乖乖地抱着随风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她不主动说话,可叶尧说的话,她句句都有回应。 回到四季云顶,她在车里坐了好久。 直到四十分钟后,她抱着随风下车,跑回房间拿走了欧毕升的诗集,又在仓库里挑了一把铁锹放在后备箱... 兰嫂慌慌张张跟出来,“司小姐,你要干啥?” 司苒没瞒她,“我要回趟千水镇,去拜祭我外公。” 兰嫂:“你自己回去?” 司苒指了指怀里的随风,“还有他。” “这,这不行啊,你哪怕带着小六呢,带小狗这...” “兰嫂,我就想带个不会说话的...你要是可怜我,就别告诉我小叔。” 兰嫂是既心疼又为难,“三少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司苒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尽量拖着吧,我就是想,单独和我亲人说说心里话。” 兰嫂欲言又止,想劝又不知怎么开口,“那,那你慢点儿开,有事儿打电话啊!” “好。” 天际,如凤凰泣血。 她,背影孤寂。 兰嫂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发送了条信息出去。 第92章 他们是失踪已久的欧宜枝和舒远山 就在司苒即将进入高速的时候,忽然被一辆后方来车超车,逼停到路边。 司苒急刹,额头磕到方向盘上,后座的随风也连狗带笼子一起掉到车下,正不满地汪汪直叫。 她揉着磕红的脑门儿抬起头,就看见从前面的车上一左一右下来两个男人。 司苒无语地打开车窗,“你们想要干什么啊?” 傅知亦兴冲冲的,“我们鸣笛了,你没听见!” 司苒:“那你打我电话呀,有什么急事吗?” 司煜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你不知道自己超速了吗,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 “就为了提醒我超速你突然停我前面,万一我没刹住给你追尾了呢?” “给我修车呗!” “......” 傅知亦:“别听司煜跟你开玩笑,我要回淮都了,他送我去机场。” 司苒歪了歪头,“唔,那我不能送你,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傅知亦一点儿不着急赶飞机,也不想结束对话,追根究底地问,“你要去哪儿?” 司苒如实告知:“我要去千水镇祭拜我外公。” 傅知亦伸着脖子往车里瞅了瞅,“你自己?” “嗯。” “那我陪你吧,你自己不安全!” 司煜双臂交叠审视着他,“刚才是谁让我把脚踩油箱里的?不是着急回淮都吗?” 傅知亦跟没听见一样的,“司苒,我陪你去好不好,我还没去祭拜过谁呢,我帮你拎东西、保护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司煜扳过他的身子,“你能不能有点儿原则?” 傅知亦不耐烦甩开他,把手臂伸到中控上解锁,不由分说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行了,出发吧!” 司煜:“......” 司苒:“......” “啧,快走吧,赶在天黑之前开到,用我帮你导航不?” 司苒看向司煜,“那就这样吧,让他跟着我。” 司煜冷笑,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110,小心被他占了便宜!” 副驾驶的傅知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长脖子喊:“赶紧滚,不滚从你身上压过去!” ...... 一路上,有傅知亦在旁边喋喋不休,倒也欢乐。 到达千水镇,正值晚上七点。 司苒原本打算在外公的旧宅里对付一宿,第二天再去祭拜。 可傅知亦在,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决定不在千水镇过夜,祭拜完外公再连夜开车回凌江城。 于是在镇里沿路,司苒除了购买些贡品鲜花外,还用本地特色小吃把傅知亦和随风喂饱了。 车子停到凤凰山山脚下,傅知亦主动承担了所有的体力活,满身都是拎的挂的扛的,愣是让司苒轻装上阵,拿着手电照路就行。 司苒调侃,“你这苦力有些廉价,几样小吃就搞定了。” 傅知亦一脸傲娇,“我的真心不是廉价,是无价!” 两人说说笑笑上山,身影很快隐没在寂静的山林中,丝毫没注意由近及远的一排豪车... 半山腰,冷风习习。 空地处,隐隐可见两个隆起的坟包。 傅知亦第一次造访祭拜,又是在天黑后。 除了保持应有的敬畏之心外,还是很紧张的。 全然没有刚刚的活络,只顾低头摆放好贡品。 然后寸步不离跟在司苒身旁,不敢乱看更不敢乱走。 见他害怕,司苒就没跪太长时间。 给外公外婆磕过头,就准备将外公的诗集埋起来。 傅知亦虽然胆小,可骨子里的男子汉气概让他不自觉和司苒争抢起了铁锹。 拗不过他,司苒就举着手电,蹲在外公坟边照着他挖坑。 “不用太深,能埋进去一个小本子就行了。” 傅知亦点点头,还是没敢说话。 倏地,一道不属于手电的光亮晃了一下司苒的眼睛。 寻光看去,在傅知亦挖出的黑土里,静静躺着一个金手镯。 好奇的司苒将它捡起来仔细一看,顿时心头一紧。 手镯背面刻有一个“欧”字,这是欧宜枝的手镯! 是外公用攒了半辈子的积蓄,给她的陪嫁! 欧宜枝曾经半开玩笑说过,“她到死都不会摘下来”! 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司苒站起,夺过傅知亦手里的铁锹,神情严肃地告知他,站得离远一些。 这一次,傅知亦没有反驳她。 而等他站得够远后,她往更深处挖了下去... 山里的风,又冷又冽,可仍吹不干湿透司苒全身的汗液。 她气喘吁吁,她不住颤抖,她向后踉跄,她扔了铁锹... 坟墓里的两具尸体,都被掏空了内脏,薄薄的皮囊下是森森白骨。 唯独两张脸保存得完整,借着幽幽月光,仿佛能看见他们弯着嘴角的诡异微笑。 他们是失踪已久的欧宜枝和舒远山! 司苒想过一万种和他们相遇的情况,甚至想过舒远山会不会拿刀抵着她的脖子要钱,也没想过再见面已是天人永隔!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司苒直接双脚一软,眼前一黑,眼见就要倒下去。 还好,站在不远处的傅知亦几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扶住,“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司苒摆摆手,“没事...报警,报警吧。” “发生什么事了,你外公尸首不见了?” 傅知亦好奇,说着就要上前去看看。 司苒抓住他的手,“别去,里面是别人的尸体,样子怪吓人的。” 被司苒柔弱无骨的小手抓着,傅知亦哪有心思管别人坟里有什么,早就心猿意马,定在那里咧嘴笑了。 可当司苒把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而渐渐松开他的手时,他才发觉她早已大汗淋漓,意识模糊。 “司苒!” 傅知亦慌了,他不知道她怎么了。 只能打横把她抱在怀里,用最快速度下山送她去医院! 蓦地,山间一片骚动,与傅知亦迎面而来的,不仅是窸窣的脚步声,更是一道道亮如白昼的光线。 不是冤家不聚头! 傅知亦的脸,在见到司瑾年的那一刻彻底拉了下来。 不过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得比灯泡还要大,冲着司瑾年身后惊讶地喊了声“姐”... 第93章 我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司瑾年走到傅知亦面前,睨了眼他怀里双眼紧阖的人儿,情绪已然在发怒边缘。 “给我!” 语气命令且毋庸置疑! 傅知亦对司瑾年没什么好印象,又凶、控制欲又强,弄得司苒每次都很怕他! 傅知亦收紧双手,侧过身子,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司苒圈在自己的方寸之地,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俩字——不给。 寒风拂面,司瑾年身后的保镖们伺机而动。 傅南星心想“糟了”,以她对司瑾年的了解,这即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令人闻风丧胆的司三少行事果敢手段狠戾,趁他还肯沟通的时候服软,总比缺胳膊少腿的时候求饶要舒服吧! 傅南星拨开众保镖,快步走到傅知亦面前,拧了一下他的脸蛋儿,“你抱着人家侄女干什么,给我松手!” 虽然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可亲姐的血脉压制还是让他瑟缩了一下脖子,“姐~司苒晕过去了,我要带她去医院...” 傅南星作势举起右手,“显着你了?别逼我扇你!” 傅知亦鼻孔哼气,噘着嘴不情不愿把司苒“还”了回去。 司瑾年接过,蹲下身轻唤“苒苒”。 司苒始终眉心紧蹙,唇瓣翕张,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很弱。 “叶尧!糖!” 司苒有低血糖的毛病。 自她大四那年,因为忙毕业设计不好好吃饭而低血糖被送到医院后,司瑾年除了给她养成定时定点吃饭的习惯之外,就是时刻在口袋里揣上一颗糖。 不光是他自己,他身边的叶尧、小七,甚至每个保镖的口袋里也有。 一粒小小的牛奶巧克力下肚,司苒的脸色渐渐缓过来了。 只不过疲乏的浑身无力,索性连眼睛都懒得睁,头一歪,倒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司瑾年长舒一口气,随即吩咐叶尧带些人留下处理“后事”。 话落,对傅南星抬了抬下颌,“送他回淮都,现在。” 傅南星怔住,“我送?” 司瑾年一副“要不然我让你来干嘛”的模样,“我放你一个月的年假,回去好好陪陪你父亲。” “瑾年!”傅南星踩着高跟鞋,艰难跟在司瑾年身后,“南风的工作交接刚刚走上正轨,我不需要那么长的假期...” 司瑾年身体素质不是盖的,抱着司苒,脚步飞快如履平地,“你自己决定,只一点,我不想在凌江城看到你弟弟!” 傅南星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放缓了脚步。 瑾年,我已经错过了你三年,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 “姐,他就是你老板啊!你喜欢他啥啊,性格偏执,脾气暴躁,就那张脸还能勉强入眼,你不会是颜控吧那么肤浅?” 看他那个憨样子,傅南星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路下山,一路拽着他的耳朵,把他塞到车里。 傅知亦疼得“嘶哈嘶哈”,“姐,你这样嫁不出去啊!” 启动车辆,她一边开出千水镇一边阴阳怪气,“傅知亦啊傅知亦,你真是出息了!我要告诉爸妈,他们的儿子学会跟人私奔了,而且私奔到别人家坟头儿,争着抢着当人家的孝子贤孙呢!” 傅知亦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姐!你不了解情况就别瞎说,我和司苒是半路碰上的,她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要回老家祭拜,我是出于好心才陪着的,什么私奔当孝子贤孙,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哼,傅知亦,咱俩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在我面前就是透明的,脑子里搭了几根弦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对司苒那点儿小心思?” 傅知亦坦坦荡荡,“对啊,是啊,我喜欢司苒我承认啊!” 傅南星神色凝重,快速梳理其中关系。 司瑾年摆明不喜欢傅知亦,更不喜他与司苒接触。 但若傅知亦真的和司苒有了结果,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她的忙。 她牵线,司瑾年不高兴;放任不管,司瑾年就很难注意到她... 不过,像司苒这种平民出身、肚子里还死过孩子的女人,是断不能踏进傅家大门的! “知亦,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姐不干涉。但司苒...你只能玩玩儿。” 傅知亦倏地转头看她,“玩玩儿,什么意思?” 傅南星:“她可以是你女朋友、女伴,甚至床伴,但就不能是给了名分的未婚妻或者妻子。” 傅知亦深深拧眉,“姐,你是既侮辱了她也侮辱了我!未来难料,我不知道会和司苒发展到什么程度,可是...” 傅知亦坐正身体,目视前方,“可是从我决定喜欢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玩玩儿,我、我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真痴情! 傅南星轻轻勾起戏谑的唇角,“那我要是告诉你她私生活混乱,刚刚做完人流手术,你还会奔着一辈子去吗?” 傅知亦:“......” * 翌日,司苒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的一瞬,她大脑宕机了一下。 贴在顶棚的中国地形图和元素周期表、紫色碎花被子、窗台上永远开不败的小松树盆栽、飘进鼻腔里的柴火香... 一切仿佛回到15岁那年的秋天,外公一边忙活着她的早点,一边叫她起床上学。 吱嘎... “呀,醒啦!” 推开门探进头来的花姨将司苒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坐起来,没等问出一肚子疑问,心直口快的花姨就把端来的餐盘放到桌子上。 豆浆油饼牛肉粥,都是司苒喜欢的。 “回来祭拜外公,怎么没知会我一声儿,我好让二胖跟着你,也不至于低血糖晕倒...你都不知道你小叔抱着你回来,又让我去请大夫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请大夫?” “是啊!”花姨托起司苒的右手,白净细腻的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针孔,“输液补糖,给你小叔心疼的呦,啧啧,你都晕了,他还怕大夫扎疼你,啧啧,城里人就是活得细心...” 司苒抿了抿嘴唇,“他...我小叔呢?” “在外面抽烟呢,守了你一宿,估计没睡...你下床洗漱,然后吃饭,你小叔交代的红枣豆浆,都是现磨的,补血。” 司苒笑笑,“你怎么那么听我小叔的?” 花姨捂嘴轻语,“他给钱了呀,用你们的话就叫...哦,金主!自从你外公去世之后,他就差人过来送了一大笔钱,说是给的辛苦费,让我们照看你外公留下的房子,要天天打扫随时能住人的标准。” 这话倒是惊到司苒。 司瑾年守着外公的房子做什么? 怎么从来没跟她提过呢? 这时,司瑾年打开了外面的门。 花姨对待“金主”的态度到位,连忙起身弓腰,“司先生,您进来吧,小苒已经醒了。” 司瑾年礼貌颔首,“散散身上凉气,免得过给苒苒。” 第94章 苒苒,我想四季云顶了 花姨:“司先生心真细,饭菜都端来了,你和小苒就在这屋吃。” 司瑾年:“麻烦了。” “客气!您那帮手下我也给您照顾明白的,您擎好吧!” 司瑾年阔步走进,脱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毛呢。 抽出一张消毒湿巾,仔细擦拭他修长如玉的手指。 须臾片刻,他端起那碗现磨的红枣豆浆,坐到床边。 “自己喝还是我喂?” 司苒看着他眼下乌青一片,就知道他一宿没阖眼。 又矫情又认床,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车上过夜的。 不知道从哪来的脾气,司苒接过碗“哐”的一声放在床头,“你不来我就回去了,也不至于在千水镇遭了一晚上的罪!” 司瑾年唇角微翘,“心疼我?” “我心疼我自己,好好的就被扎了一针...” “好好的?”司瑾年目光幽深,“低血糖是会死人的,我不来你就真未必能回得去。” 司苒低下头,“我在你眼里不是一向都挺没用的吗!没有你在身边,我连命都保不住,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命,还有孩子的命...” 司瑾年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司苒的小手,“我从未这么想过。” “不用想也不用说,是在你潜意识里,然后表现出来给我看!” “苒苒...” 司苒忽然抬起头,“你没把傅知亦怎么样吧!我们高速入口碰到,他原本要去机场...是我非要他陪我来的。” 司瑾年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苒苒,你不擅长撒谎!” 司苒别过头去,“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他是南星亲弟弟,我能把他怎么样!让南星送他回淮都了。” “傅南星也来了?” “嗯,专门来抓傅知亦的。” 司瑾年端起豆浆碗,“再等一会儿就凉了。” 司苒掀开被子下床,“不用你喂,免得别人说我被你养废了,连吃饭都不会...” 倏尔,司瑾年放下碗,起身从后面圈住司苒的腰。 司苒已然记不得,上一次两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什么时候。 男人的胸膛温热宽厚,清冽的沉水香香气将她环裹。 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到敏感的耳后皮肤。 “苒苒...” 外面小院里人声鼎沸,是花姨正在招待司瑾年的保镖们。 司苒想要挣脱,却被他扳过身子搂在怀里,“苒苒,我好累,让我抱一会儿。” 听他说累,她有些心疼,乖乖任他把头摁到胸口。 “苒苒,为了扳倒蒋家,我埋了十年的雷,多少屈辱、不甘,现在都算尘埃落定。” “我知道,我的苒苒不屑于盗取星蓝的设计稿换取金钱利益,也知道,我的苒苒足够优秀,才会设计出那么惊艳的一吻定情...” 司瑾年抱得更紧,“我会公开宣布真相、正名、致歉,并且诚邀你重新回归星蓝。” “苒苒,原谅我糟糕的脾气,原谅给你的所有伤害,尤其是在孩子的问题上,我为我的态度向你道歉!” “不过关于裴寂...” 司瑾年轻推开她的身子,神色凝重地看着她,“欧宜枝和舒远山的死,很可能与他有关,就连诬陷你盗取星蓝设计稿的苏小小,也离奇失踪,多半凶多吉少。”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欺负过你。所以,裴寂喜欢你是真的,想得到你是真的,危险,更是真的!” “他从事灰色产业,以贩卖人体器官为主,从手术到交易,分工专业明确,已经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在金三角地区颇有势力。” “所以苒苒,你还怪我逼你断了和他的联系吗?” 司苒小鹿似的眼睛里透着惊惧,遍体生寒。 岂止是欧宜枝舒远山,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外公,更有成百上千条无辜的人命。 只要能换钱的,裴寂就能毫不眨眼地挖去他们身体中的各个脏器! 他狠心、危险、罪恶,司苒知道,或许他早就不值得自己的一声“裴寂哥”... “怕了?” 司瑾年轻柔地捏着她的下巴,瘦了,不似从前有肉。 司苒摇摇头,“心好乱,让我捋捋...” “小孩子哪来的心,你要捋什么?” “我马上就24了,别再叫我小孩子,我说捋捋就捋捋!” 司瑾年痞笑,借着刚刚的力度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我帮你捋...” 话音未落,他便低头吻了上去。 唇瓣温糯,唇齿留香,这个祈盼许久的吻来得有些绵长。 自司瑾年伸出舌头在司苒口腔肆意搅动惹火,这个绵长的吻就变了质。 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脖颈,一手握着她的腰,抵到桌子边缘,上面的盘碗磕碰出声。 禁欲了好久的男人,点火就着。 但他顾及司苒身子,必不会在没有措施的情况下冒险! 他不舍的离开女人温香软糯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微微气喘,“苒苒,我想四季云顶了。” 司苒湿漉漉的眼睛里星光流转,不用她开口,司瑾年亦知道她也想要,“车里有套,要不,让叶尧送一盒?” ......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旖旎。 司苒连忙捂住余韵未消的泛红脸颊,背对着门坐在桌子旁。 在司瑾年沉声喊了声“进”后,门被打开,清晰的高跟鞋脚步声愈发走近。 “瑾年!” 既张扬又自信的称呼! 司苒回头,果然是她。 从小到大,能叫他瑾年的,或者说被他允许叫瑾年的,大多都是长辈。 傅南星,在司苒印象中,是第一个平辈的人。 司苒并不喜欢她。 然而能让她起身并礼貌地叫她一声“傅小姐”,不是看在司瑾年的面子,而是因为她是傅知亦的亲姐姐。 傅南星冲她微微勾唇,没有多余回应。 转而看向司瑾年,笑容就灿烂多了,“瑾年,你批给我的假期我一天都不要,变现给我,好不好?” 司瑾年;“想要多少钱,自己跟财务说就行,按奖金走。” 傅南星摇摇头,“我要你像以前一样,专门腾出一整天来陪我!” 第95章 一个替身而已,别给自己加那么多的戏 司瑾年和司苒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看。 傅南星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嘴角,“开玩笑的!不过南风一直在谈的收购案有些眉目了,瑾年,你现在方不方便详谈?” 傅南星熟稔地把手搭在司瑾年肩膀上,在司苒眼里,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了。 没得到司瑾年的回应,傅南星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和黎总约八点的线上会议,眼瞅就到点儿,你不拍板,可都对不起我连夜开车回来的辛苦!” 傅南星是懂抓司瑾年软肋的,工作上的事情,他一向放在第一位。 又强调了自己的劳苦功高,这点绿茶功夫,十个蒋琬也比不上。 司瑾年抓起椅子上的外衣,“车上谈。” 又摸了摸司苒的发顶,“好好吃饭,吃完我们回凌江。” 傅南星:“好啦瑾年,她不是小孩子,饿了自然会把肚子填饱,不用你提醒照顾,是不是啊苒苒?” 司苒皱了皱眉头。 可能还没接受傅南星喜欢司瑾年这件事情,所以觉得从她嘴里叫出的这声“苒苒”有点儿膈应! “叫我司苒就好。” 言外之意:别套近乎,别来沾边。 傅南星嗤笑,顺势挽住司瑾年的手臂,“还真是个小孩子,连称呼都纠结,瑾年,我看你这侄女挺有个性的,不像你说的乖乖女性格啊!” 司瑾年抽出自己的手臂,“不是线上会议吗,抓紧时间吧...还有,你们俩同岁,谁都不是小孩子。” 话落,他先走了出去。 傅南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神色嫌恶,“千万别拉着瑾年一起吃,他肠胃娇贵,吃不得这些...垃圾。” “我惹你了吗傅小姐,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都已经转身提步的傅南星,又停住脚步转身过来。 这次,她收起“嘲讽”的表情,肃声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听说你回了千水镇,瑾年是从谈判桌上下来的,扔下一屋子的外宾,也差点儿扔了整个北美市场!” “三番两次以各种理由打扰瑾年的工作,别说你只是个养女,就是亲侄女也不能这么不懂事!” “你有什么值得他中断重要合作,又能用什么能赔偿他的损失?” 傅南星走近了些,穿着高跟鞋的她,身高和司苒差不多,可气势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个替身而已,别给自己加那么多的戏!” 司苒不解,“什么意思?” 傅南星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司苒一直想着那句“替身”,食不知味。 早饭后,准备启程凌江城。 花姨拿了许多自己做的腌菜小咸菜,塞到车子的后备箱。 临走时,拉着司苒的手嘱咐:“别管司先生对你有多宠多宽容,总归不是亲的,该有的敬重、该保持的距离感还是要有。你寄人篱下难免委屈,花姨和千水镇永远是你的坚实后盾,大不了就打道回府,我们给你兜底!” 几句掏心掏肺的话说得司苒心里暖暖的,在这寒凉的深秋,她欣慰依然还有关心她的“亲人”。 司苒眼里漾着泪,不住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临上车,她在上自己的车和司瑾年的车之间犯了难。 倏尔,缓缓降下的车窗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傅南星坐在迈巴赫的后座冲她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苒苒,我和你小叔还有工作要谈,就要辛苦你坐在副驾驶了。” 司苒同样报以礼貌的笑容,“我自己有车,还有,请叫我司苒!” 注意力都在南风股价上的司瑾年听到了,连忙抬起头,却只捕捉到司苒的一个背影。 傅南星将车窗上升,毫不客气地吩咐叶尧“开车”。 司瑾年不轻不重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对司苒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就是觉得她不够懂事。” “别针对她,她还小。” 傅南星转过头看他,神色倔强,“既然我们俩同岁,我在你面前是不是也可以任性撒娇,是不是也可以让你随意打断会议、中止合作啊?”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发脾气! 傅南星作为南风股东、领导,自然关心集团的生死存亡。 她生气、批评,司瑾年都欣然接受。 可把气撒到司苒身上,他心里怪别扭。 “确实是我思虑不周,我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最起码不会因为司苒撂挑子,所以,请你不要针对她。” “我没有针对她!我只是觉得她不懂事,而你又太过娇纵,恶性循环的结果很可能大家都受伤...” 傅南星向司瑾年倾斜着上身,“瑾年,你惯着她我不反对,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你的意志要坚定些,别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 司瑾年不以为意,轻轻勾唇,“不至于,你太敏感...” “事实证明,女人的敏感也可以多次解救集团于危机,我的决定哪一次是错的?” “哦?那这次你的决定是什么?” 傅南星眨了眨眼睛,“听说,一吻定情的设计稿出自她手?” ...... 小六开着司苒的车,直接把人送到了南风集团。 “三少说了,怕你自己不好好吃饭,特意约你共进工作餐。” 司苒面露难色,“我每次在南风的食堂吃完饭都拉肚子!” 小六挠了挠头,“那你上去跟三少说说,我在这儿等你?” “嗯。” 司苒乘梯上到了顶层的总裁办,接待她的,依然是安秘书。 还是老样子,安秘书将她领进总裁办公室,拿出了一大堆零食放在她面前,“司总在开会,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可是别多吃,要不午饭该吃不下了。” 司苒挑了一袋她最喜欢的薯片打开,往前递了递,“你们食堂最近换厨师了吗?” 安秘书很自然拿了一片放进嘴里,“食堂没换,但是新来的傅总从洛城带回来了一个厨师团队,有幸品尝过,太好吃了!” “厨师团队?” “是啊!听说是专门为司总高薪聘请的,司总每次去洛城出差,傅总都用她的天价厨师团来招待,可想而知已经牢牢抓紧司总的胃了!” 第96章 绿茶通用手段 司苒手中的薯片,不香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听你的意思,我又要有一位绯闻小婶婶了?” “这次恐怕不是绯闻!”安秘书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南风集团里有个‘南’字,星蓝国际又有个‘星’字吗?” 毫无悬念,司苒都懒得搭茬。 安秘书自顾自说道:“听说司总创业之初,还未成年的傅总,霸气投资五百万帮司总成立公司。” “后来公司上市,司总为了感谢傅南星,就取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作为集团名字。” “至于星蓝国际…都说是司总送给傅总的定情礼物,请最优秀的设计师,设计的每款珠宝,都是给未来总裁夫人的彩礼,够浪漫吧!” 从总裁办传出来的消息,哪有几个是谣言? 不必考究安秘书说话的真实性,司苒心里已经五味杂陈了。 “是嘛,那看来这次,我小叔是认真的。” 安秘书言之凿凿,“嗯!司总对傅总,与众不同。” 说曹操曹操到。 叶尧推开门,司瑾年身后跟着傅南星走进办公室。 安秘书识趣起身退了出去,傅南星明显看到了她嘴边残留的薯片渣渣。 司瑾年坐在司苒身边,递过去一张湿巾,“擦擦手,准备吃饭了…” 又看向傅南星,“你也一起吧。” 傅南星挑衅,“司苒不介意吗?” 司瑾年:“吃顿便饭而已,没什么好介意。” 傅南星低眉浅笑,“也对,司苒也不是外人,没必要改变用餐习惯嘛!” “什么、用餐习惯?”司苒问。 “哦,也不算什么,就是我天天陪着你小叔吃饭,他什么口味、什么喜好,我可能比较清楚一点,到时候反馈给营养师,好进行下一顿餐食的营养配比。” 司苒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话。 一个为你心爱的男人殚精竭虑的女人,又能挑出什么错处呢?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大都是符合司瑾年口味的。 只有一两道菜偏甜口,是司苒喜欢的,都堆放在她面前,想必是司瑾年吩咐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 傅南星手边一个平板,边吃边处理工作。 司瑾年则是专心用餐,偶尔还给司苒夹一些她不爱吃但有营养的菜。 司苒当吃药了,嚼都不嚼就咽,好几次要用水顺下去。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傅南星关了平板,询问司苒口味。 司苒放下筷子,评价中肯,“好吃,怪不得我小叔最近都胖了。” “南风集团几十万的员工都仰仗你小叔带领着发财致富,我当然要把他的胃养得娇贵一些喽!” 傅南星笑容淡淡,瞥了一眼司瑾年,最后把目光落在司苒身上,“星蓝国际在南港市有个子公司,你知道吧!” 司瑾年不轻不重放下筷子,却吸引力两个女人共同望向他,“南星,我说了这件事从长计议,先别提。” “再从长计议都比不上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司苒,你小叔有意让你任职南港的子公司,以你的成绩和表现,完全可以胜任首席设计师职位。最重要的,这是一个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你可以在南港大展拳脚,让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啊!” 顿了顿,“当然,薪资待遇优厚,你若有什么额外要求,在签合同的时候尽管提,我都能尽量满足你!” 面前的一桌子美食,在此时看来,不过是鸿门宴罢了。 司苒不会离开凌江城,她不是非星蓝国际不可,但依然想知道司瑾年的想法。 “小叔,你说呢?这是你和傅小姐共同研究的结果吗?” 司瑾年始终低垂眼眸,没什么情绪,“南港市的子公司,确实需要一个可靠且优秀的设计师去带领…” 傅南星立刻接话,“我们想拓宽二线城市市场,但是,凡是名声在外的设计师都不愿离开凌江城这个大本营,那我们做家属的,就要适时学会牺牲一些…” 我们做家属的?牺牲? 司苒不屑,“你也算家属吗,你做过什么牺牲?” 此话正中傅南星下怀,“我算不算家属你小叔心里最清楚,至于做过什么牺牲,同样的你小叔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像是邀功,没必要!所以司苒,你的决定是什么,或者,我给你考虑时间,过几天再给我答复?” “不用!我现在就能答复你!”司苒站了起来,双手拄着桌子,目光凌厉,“你比蒋琬强多了,一下子就看出我有能力胜任设计师,不像蒋琬只会偷我设计手稿说是自己的。” “不过,你和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想方设法让我离开我小叔!” 司瑾年沉声警告:“司苒!胡说什么!” 司苒冷笑,“小叔觉得我是累赘大可以明说,不用美其名曰给我找工作,再推我去南港!” 傅南星连忙起身拽着司苒的手臂,“哎呀,司苒,别这个态度跟你小叔说话,你要是不喜欢去南港,刚才的事就当我没说…” 司苒真心受不了这个死绿茶,奋力一甩… “啊!” 傅南星踉跄倒地,连带着手臂扫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盘子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司苒蹙眉,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奋力! 司瑾年过去查看傅南星的时候,不经意推了司苒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她心里泛酸。 “南星,有没有受伤?” 傅南星躺在残羹冷炙中,摔碎的盘子割伤了她的小臂。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薄如蝉翼的丝质衬衫,司瑾年大声喊叶尧“备车去恒仁”。 此情此景,司苒只想感叹一句“似曾相识”。 想起当初的蒋琬也是故意往她自己手臂上淋热油,来博取司瑾年同情。 如今又来了个故意跌倒划伤手臂的傅南星,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用伤害自己来诬陷别人,是绿茶的通用手段吗? 地上故作柔弱可怜的女人根本没眼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攀上司瑾年的脖子,哭唧唧说了句“瑾年,我疼”。 司瑾年抱起了她,话是对司苒说的,“在这儿等我!” 等个屁! 前脚他们刚走,司苒后脚就上了员工电梯。 地下停车场,小六等她都等睡着了。 为表示歉意,司苒让他开车到星蓝国际,接上周棠,三人一起KTV走起! 第97章 你好司苒,我叫乔湛铭 星蓝国际楼下,小六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 司苒给周棠打电话,响了半天才接。 司苒趴在完全降下的车窗上,俏皮地向上仰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一想到周棠就在58层的某扇玻璃幕墙后面苦逼画图,司苒就觉得自己是解救众生疾苦的神! “翘班啊,请你去唱歌! 电话那头很安静,就在司苒觉得可能是信号出现问题的时候,传来了一声低沉性感的“喂”。 是男人的声音! 司苒看了一眼通话界面,确定号码没错后立刻乖乖的,“你好,我找周棠。” “她现在在人民大街159号,如初见工作室。” “哦...” 司苒没想到男人这么实诚,她说要找周棠,他就直接报地址。 “那,那我去找她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弯了弯唇角,“嗯,一会儿见。” 这个电话打得她一愣一愣的。 按照他给的地址,小六很快开到了繁华的人民大街商圈。 而男人口中的“如初见工作室”,就位于商圈中心位置最佳的三层门市。 司苒留下小六在车里等,自己进去找周棠。 进门说明来意后,接待小姐姐很热情地带她乘电梯来到三楼。 刚迈出电梯,就看见在这黑白灰装修风格的偌大空间里,周棠和一个男人相对而坐、品茗聊天。 接待小姐姐对男人恭敬道:“乔总,司小姐已经带到了。” 男人微微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走来,冲接待小姐挥了挥手,“下去吧。” “司苒,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伸出了手。 他身型颀长英挺,面容俊朗,一身奶白色休闲服衬得他气质温润。 司苒懵懵的,瞥了一眼正在眉开眼笑喝茶的周棠。 周棠没挪地方,直接喊着:“乔师兄,你倒是做个自我介绍啊,别吓着我们苒苒了!” 男人浅笑,“你好司苒,我叫乔湛铭,是如初见工作室的老板,我看过你的简历,很优秀。” 司苒恍然大悟,连忙同他握手,“您好,周棠跟我说过您的情况,是我眼拙没看出来,抱歉。” “司小姐这边请,坐下来谈。” 跟在乔湛铭身后,司苒坐在周棠身边,与他面对面。 周棠亲密挽着司苒的手臂,对乔湛铭说:“乔师兄别忙活啦,我们苒苒不喜欢喝茶!” 乔湛铭立刻停止手上动作,温柔询问司苒喜欢喝什么。 司苒是客,也没有周棠与乔湛铭熟识,哪里好意思提要求。 她很谦逊地微微颔首,“乔先生做主就好…我是来找周棠的,不便过多叨扰。” “没事儿~”周棠大剌剌地拉着长音儿,“我师兄人贼好,你不用见外,对了,既然你来都来了,咱们今天直接把合同签了呗?” “签合同?” “是啊,师兄说了,他一眼就看上你了…你的简历了,你听听薪资待遇,要是觉得行,咱就都给彼此一个考察的机会,怎么样?” 乔湛铭起身离开… 周棠继续游说:“这里的环境你也看见了,虽然比不上星蓝,可也算支潜力股啊,再加上我师兄的实力,绝对未来可期!” 原本,司瑾年在千水镇承诺的,会公开宣布真相、正名、致歉,并且诚邀她重新回归蓝星,她的确心动了。 却在听到他和傅南星计划将她推到南港市的时候,失望至极。 她不是非星蓝不可,也不是非他司瑾年不可! 乔湛铭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 “初级设计师,实习期一个月,你可以仔细看看,属于你的权益和待遇,里面都写的很清楚。” 司苒礼貌接过,再和周棠一起一页页翻看。 许是因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许是因为她盛有万千星辰的眼睛,乔湛铭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再做不到安心品茗。 “哇靠,师兄,实习期还能给到三万一个月的工资,你也太大方了吧!” 面对抬眸与他对视的司苒,乔湛铭的眼神无处安放,像青涩男孩儿一样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我求贤若渴。” 周棠拍着司苒的手臂,“还等啥呢,赶紧签吧!” 兴奋得像已经把司苒卖了个好价钱。 乔湛铭:“合同不着急签,还需要走必要的流程。今天就是跟司小姐认识一下,顺便了解你是否有意愿来我工作室工作?” 司苒将合同还给乔湛铭,乖乖说了句:“我愿意。” 三个字,像是对某种承诺的回应,在男人心上荡起一阵涟漪。 乔湛铭脸颊微红,嘴角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那今天我做东,请司小姐吃顿饭,周棠作陪,不知可否愿意赏脸?” “哦…” 司苒有些为难。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打破原计划,况且她刚刚吃完饭,肚子还撑呢! 可盛情难却,还没入职就驳了老板的面子,终究不好。 “乔先生,不瞒您说,我还有个朋友在下面等着,原本是打算叫了周棠我们去唱歌的,您要是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吧,我请客。” 周棠摇摇头,“算了吧,乔师兄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我们还是…” 乔湛铭打断道:“好啊!” 周棠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乔湛铭自己说的讨厌乌烟瘴气,连谈判都不去KTV和夜总会,这么快就打脸了? 周棠眯着眼睛,看他对司苒目光灼灼、温柔相待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泛起嘀咕:乔师兄他,不会是对司苒有意思吧! * 地点是司苒选的,在远郊,是南风旗下的高档会所。 司瑾年给的那张至尊卡,在晚思坊能用,在这里也能用。 相较于纯玩儿的地方,这种私人会所更迁就乔湛铭的喜好。 司苒亮出卡片,服务员直接把一行四人带领到预留的专属包房。 在晚高峰的时候折腾到这里,大家胃里早就空空了。 司苒让服务员把点菜的平板交给乔湛铭,“乔先生,您是客人,您先点吧!” 乔湛铭没有瞎客气,“好。” 司苒垂眸一瞥,小六正在手机屏幕上飞舞手指。 司苒一把夺过,五官像包子褶儿一样蹙在一起,低声警告:“不许告状!” 小六一脸苦相,“司小姐,你别为难我了。” 司苒眯起眼睛。 这个小六,早不告状晚不告状,偏偏挑了个时机让她看见并且阻止。 既做到了随时报告司小姐动态,私底下又选择站在司小姐这边。 这一招,属实是一石二鸟,谁都不得罪! “小六,你变狡猾了!” 第98章 他有艾滋你知道吗? 席间,乔湛铭提起了自己大学时期,作为美院的外国交换生去凌江大学参加联谊舞会的事情。 “我的舞伴因为水土不服患上了急性肠胃炎,临时通知我不能参加。开场舞的音乐都响了,我却还傻乎乎站在那里...” 周棠边喝汤边问:“嗯?有这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湛铭浅笑,“那是我回国的第一个星期,我们还没见面。” 周棠眨了眨眼睛,“后来呢?” “后来...” 乔湛铭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司苒脸上,“后来,有个女同学救我于水火,跟我跳了第一支开场舞。虽然我们没有排练过,却配合得格外默契,不仅缓解了我的焦灼,也收获了许多掌声,我...很感谢她。” “哇哦!”周棠眼神艳羡,“乔师兄,邂逅哎!你没问问人家名字,哪个系的,要个联系方式啥的?” “当时没有,后来...我托她同宿舍的同学,送了一条手链给她,还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周棠:“后来呢,后来呢?” 司苒也一脸好奇地听八卦,反倒是乔湛铭,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后来,她没有联系我,想来,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吧。” 周棠深表遗憾,“啧啧,可惜了这段好姻缘,能让乔师兄你看上的,一定很漂亮吧!” 乔湛铭满眼温柔,“嗯,很美,一见倾心!” 司苒垂眸思忖片刻,再看向乔湛铭的时候,他慌乱移开目光。 “乔先生,不如这样,您就以归国校友的身份,重新组织一次舞会,主题就叫...众里寻她,寻找当年一见倾心的女孩儿。” 顿了顿,“当然,动用不止一个学校的关系去联系校友,恐怕您要破费,出资赞助些援校费是少不了的。就看您,寻找那个女孩儿的决心有多大了!” 乔湛铭目光灼灼,言之凿凿,“我可以,不惜一切,只为找到她。” 司苒点点头,“乔先生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您联系凌大的学生。” 周棠抢着举手,“还有我,可以帮忙联系美院的!” 事情一拍即合,乔湛铭决定采纳司苒的建议,以归国企业家的身份,重新举办两个学校之间的联谊舞会! 不为别的,只愿... 她能记得起来! ...... 酒足饭饱,周棠摸着自己凸出来的胃直摇头。 减肥又TM失败了! 见乔湛铭和司苒聊舞会策划聊得热火朝天,周棠转向小六,“六哥,出去溜溜不?” 小六一脸苦大仇深,总觉得这个乔湛铭对司小姐图谋不轨,他得在这儿盯着! “你自己去吧,我有任务。” 周棠知道小六是怎么想的,她也怀疑过。 不过刚才乔师兄都亲口承认,他喜欢的是在凌大一见倾心的女孩儿,又不是司苒,担心多余了不是! 周棠耸了耸肩膀,走出包间,边溜达,边欣赏整面墙的热带生态植物带。 “尤律,这里不够尽兴,我们换个地方继续,怎么样?” “齐女士,现在已经是我的私人时间了,很抱歉,我不能跟你换个地方继续了!” 呜呼! 好熟悉的声音! 周棠回头,在一扇虚掩的门后,尤初正在跟一名中年美少妇斡旋。 “尤律什么都好,唯独太过死板,你放松放松,我们都快活嘛!” 说着,女人肥硕白嫩的手指渐渐抚上尤初深绯色的领带,再到喉结… 尤初不轻不重拨开女人的手,“齐女士,请您自重。” 女人嫣然一笑,“尤律太严肃了!这样吧,我还有些关于财产分配上的疑义想要请教你…” 尤初打断道:“您的案子已经结案,如果您有其他法律问题,欢迎您到事务所咨询,恕我不能私下帮您解决!” “呵呵,说来说去不就是差钱嘛!只要你愿意,姐写张支票给你,能买你十个律所。” “齐女士还有别的事吗?” 见尤初油盐不进,女人冷了脸色,抱着膀子微微后仰,“哼,我明告诉你,我看上你了,识趣点儿把我伺候开心了,你要什么有什么,我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你这律所在凌江城也开不下去!” 尤初起身,面带不屈不挠的笑容,“作为律师,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我有本事让你分你老公一半的家产,我也能让你全部还回去!齐女士,法治社会,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手眼通天,能让我这律所在凌江城开不下去!” “尤初!”女人站了起来,“你可想清楚,律师费我可还没结清呢,你要是让我败诉,你也一分钱拿不到,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说话可别把后路堵死了!” 砰! 门被踹开了! 周棠叉着腰,气冲冲地来到尤初面前。 比尤初矮了一个肩膀加一个头的周棠,气势汹汹。 她二话不说,抬起手臂,抡圆了膀子,跳起来给了尤初一个狠狠的耳光。 尤初被扇的,身型微微晃动,脸颊出现一个小小的红色掌印。 “你干嘛!” 周棠泪眼汪汪,胸脯起伏剧烈,指着尤初却看着女人,“他有艾滋你知道吗?他有艾滋他不做婚检,他传染我还传染孩子,个王八蛋,毁我一辈子,呜呜…” 女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质问尤初,“你、你有艾滋病?” 尤初额间三条黑线。 周棠擦擦眼泪,“姐!你没跟他发生关系吧!” “还、还没…” “姐,你命真好,呜呜…不像我,什么都晚了,呜呜…” 女人还在怔愣之际,周棠突然止住哭声,“还不走?” 女人连忙拿起外套,拿起包包,窜得比兔子还快,瞬间消失。 周棠噗嗤一声笑出来,“色厉内荏,草包一个!” 尤初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居高睥睨着她,“你知道那女的嘴有多大吗?明天整个律政圈都知道我得艾滋的消息了!” “哎呀安啦!”周棠拍了拍他的手臂,“权宜之计,大不了你去医院做个体检,再发个声明。” 尤初皮笑肉不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啊!” 周棠一挥手,“举手之劳!真想谢我,以后我有用得到你的时候,给我免咨询费就行了!” 尤初揉着自己微肿的左脸,“你是跟谁来这里蹭吃蹭喝的?” “司苒啊!” “你们俩?” 周棠摇头,“还有两个男人作陪!” 尤初审视她,“两个男人?” “怎么?你有女人相伴,我们就不能有男人作陪啦?切!” 话落,周棠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下一秒,尤初的电话就打到了司瑾年那里… 第99章 你要自由,我给 挂断电话,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众高管面面相觑,亲眼目睹司瑾年几乎折断了一根签字笔! 在他起身的瞬间,傅南星沉沉开口:“瑾年,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司瑾年顿了顿脚步,依旧毅然决然走出了会议室! 傅南星攥紧拳头,连带着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司瑾年说走就走,只能由她继续主持会议。 旁的也就算了,偏偏因为司苒! 傅南星不忿,凭什么他们浓情蜜意,自己却要留在这儿给他们擦屁股!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更怨司瑾年,还是更恨司苒! …… 大老板突然莅临会所,经理得知消息都要吓死了,连忙组织员工列队迎接。 没成想司瑾年直奔前台去查至尊卡消费记录,然后二话不说奔向专属包间。 司瑾年来势汹汹,哪怕是十个保镖也拦不住。 砰! 他用力踹开了门,入眼便是司苒和一个男人离得很近,头都碰到一起去了! 若不是他收敛怒气,现在恐怕要掀桌子,再将那个男人暴打一顿! 司苒骨子里还是很惧怕司瑾年,连忙起身与乔湛铭拉开距离,下意识解释,“他是我老板!” 司瑾年目光阴鸷,来者不善,司苒又怕他,乔湛铭不禁猜测,“我是如初见设计工作室法人,请问您是…” “小叔!”司苒站到司瑾年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对乔湛铭介绍道:“我小叔,司瑾年。” 乔湛铭上前一步,在礼貌的社交距离下伸出右手,“您好,乔湛铭。” 司瑾年没伸手,也没回应,只默默记住了“乔湛铭”三个字,钳着司苒的手腕阔步走出包房。 乔湛铭想要追,却周棠拉住手臂。 “师兄,司苒家教森严,你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乔湛铭眉头紧锁,“我想去解释一下。” 小六拿上司苒的外套和包包往外走,“你那是去拱火,老实待着吧。” 另一边,司瑾年不顾司苒被抓疼的手腕,在会所所有员工的注视下,粗暴将她“拖拽”了一路,再塞到车里。 司苒红了眼圈,忿忿质问:“你要干什么?” 司瑾年一上车,叶尧就启动了车辆。 怒气冲冲的男人一把捏住司苒下巴,“怎么,嫌我打扰你和他的好事了?” “我说了他是我老板,你何苦这样阴阳怪气?” “老板?谁同意你找工作了?” 司苒倔强拨开他的手,“我是卖给你司瑾年,还是卖给星蓝国际了,只能任凭你和傅南星把我安排到南港,我就要逆来顺受不能反抗吗?” 司瑾年比她更倔强地重新捏起她的下巴,“你不愿意没人逼你,可你不能自作主张就找好了工作!” 她觉得他无礼极了! 不仅对乔湛铭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还当着他的面不由分说拉她走。 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司苒鼻翼翕张,愤怒到极点,“我讨厌你自以为是的关心,我也讨厌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控制我,我不是你的笼中鸟金丝雀,无论找工作还是找男人,我都用不着征求你同意!” 啪! 车里静极了,使得这一巴掌听上去有了微微的回声。 用了全力的耳光,震得司瑾年掌心发麻。 他蜷了蜷手指,亦止不住颤抖的右手。 忍着心痛,他双眸含泪道:“打醒你了吗司苒?教会你承担口不择言的后果了吗?” 司苒随便挽的低发髻被打散,玫瑰花造型的宝石簪子无声掉落在座椅缝隙。 如瀑布般柔顺的黑色长发披了下来,正好盖住她红肿的脸颊。 她眼神空洞,声音发颤,“停车...我要下车...” 叶尧不敢停,却降下了车速。 司瑾年一把捞过她的腰,将人控在怀里。 似乎是不能接受司苒的叛逆,发狠咬住她的唇瓣... 司苒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无情将他推开,嘶吼着:“让我下车!” 司瑾年怒了,大手掐住她细细的脖子抵在车门上,“我放了你,你好去投靠那个男人,嗯?在裴寂身上吃的亏还不够,继续不长记性?” 司苒一边流泪一边冷笑,“我最不长记性的事情,就是一次次被你伤害,再一次次回到你的身边!” 司瑾年再次举起手... “司总!”叶尧及时提醒后视镜里盛怒的男人,“您三思!” 再打,情分就打没了! 司瑾年缓缓放下手,与那双犟到让他生气的眼睛对视。 一向乖乖讨好他的女孩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全身长满了拒他千里之外的倒刺,他想亲近,却遍体鳞伤。 她羽翼渐丰,再不愿被围于方寸之地,也不愿别人为其安排人生。 可她是软瘾,染上了,就难以摆脱。 当占有、保护、控制,俨然在意识中扎了根,想要拔除,必然连着骨血带起肉。 司瑾年脱力般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滑动,“靠边停车!” 叶尧跟着着急,“司总...” “你要自由,我给!下车!” 这句话是对司苒说的。 贴着车门的司苒,盯着他蠕动的唇,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毛。 然而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司瑾年也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反倒是不知所措的司苒,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滚下去”吓了一跳。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猩红,倾身过来贴耳道:“证明给我看,离开我,你过得会有多好!” 话闭,他打开了她身后的车门。 茫茫夜色,倏地灌进来一股冷气,衣着单薄的司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叶尧不忍心,也知道他家总裁是一气之下的冲动,不敢劝得太明显,“司总,天儿冷,要不回四季云顶...” 司瑾年低声怒吼,“听不懂吗,下车!” 这次,司苒听得清楚。 她勾了勾唇,转身下车的一瞬,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滴落到了司瑾年的心尖儿上。 路边,看着绝尘而去的迈巴赫与黑夜融为一体,司苒捂着左耳,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 第100章 情伤 叶尧把车停在四季云顶门口,回头看向双眼紧阖的司瑾年,战战兢兢开口:“司总,到了。” 男人缓缓睁眼,平日里幽深的琥珀色瞳仁,已然少了一半的光。 抬头看去,二楼的那扇落地窗后,再不见坐在那里冲他微笑的女孩儿。 她说她是笼中鸟、金丝雀,她说她讨厌他自以为是的关心,她说她不想再逆来顺受.. 司瑾年一声叹息,用大拇指与中指按摩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六岁的年龄差,明明是做哥哥的年龄,偏偏挑起了父亲的担子。 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爹不疼娘不爱。 好,他来疼他来爱。 小到玩具零食、裙子鞋子卫生棉,大到报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毕业从事什么工作。 房子、车子、手里的存款,甚至交什么朋友,找个什么样的优质男结婚、生子,再到计划好孩子的成长... 原来,她将他的爱视作囚禁,他苦心孤诣为她安排平安顺遂的一生对她来说,竟是负担。 伤心吗? 嗯,有点! 司瑾年深深拧眉,“让兰嫂把她的东西收拾好,让小六给她送去。” 叶尧:“送哪去啊?” “不知道送哪儿就全扔了!” 叶尧闭嘴了。 “去夜色!” 叶尧欲言又止,心想算了,张嘴即挨骂! 调转车头,向夜色开去。 ...... 与此同时的市医院,急诊科。 司苒做完一系列检查,也清理了外耳道的凝血块之后,医生下了诊断。 “你上次的鼓膜穿孔还没有恢复好,这次又加重,恐怕难以靠自愈恢复。” “我给你开些止痛药,你回去先观察,如果一个星期之后没有好转,及时来医院做补片治疗。” 司苒始终盯着医生,看嘴型也能听懂七七八八。 不过,明显比上次鼓膜穿孔后要严重,好像右耳也受到波及,整体听力下降了许多。 “啊嚏!” 现在,一个喷嚏的威力,足以让她穿孔的鼓膜再次经历重创,连带着她半边的头都疼痛不已。 深秋的夜与严冬无异,只穿了一件薄衫的司苒站在急诊门口,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了。 想来可笑,凡是能安身的地方都有司瑾年的影子。 景和花园、澜湾、四季云顶、江景平层、千水镇,甚至周棠的家。 凡是她能接触到的人,也都必然先过司瑾年的“法眼”。 小六、兰嫂、周棠,甚至是宁萧和江枫。 那她呢,有什么才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好像,连秘密都没有。 自诩讨厌做笼中雀的她,恰恰享受多年衣食无忧的优越感,又在装清高给谁看呢! 说不定,她的小叔,就在暗处等着看她笑话,等着她自己飞回笼子里呢! 两行热泪,烫了冰冷的脸。 她衣着单薄走在城市的街道,带着些许怅然若失,总显得和这繁华格格不入。 大概除了14岁到17岁,她和欧宜枝被赶出司家大门的那三年时光之外,她还不曾如此狼狈过! 又冷,又疼! 她止步在一家连锁宾馆门口,没有犹豫,直接进去开了一个房间。 当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的那刻,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是委屈、不甘,还是畏惧、伤心?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用哭泣来发泄,她还能怎么样呢! * 另一边的夜色,陆柏笙是倒数第二个到的。 “今天怎么有兴致在一起喝酒啊?”陆柏笙脱了大衣,刚下手术台的他,脸上倦容明显。 白穆骁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怕你猝死。” 陆柏笙轻嗤,“放心,肯定死你后头!” 继而瞥了一眼不说话、只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司瑾年,“咋了你,南风破产了你往死喝?” 白穆骁叼着烟的嘴角微翘,头一歪,拢火点燃,“情伤。” 陆柏笙眨巴眨巴眼,一脸的幸灾乐祸,“司苒把你甩了?” 白穆骁慵懒地吐出一口烟圈儿,“他是受情伤,不是重伤!脑子好使,腿脚也好使,你嘴上最好有个把门的。” 陆柏笙连忙起身,坐到白穆骁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尤初姗姗来迟。 一跨进包厢的门,他就感受到了几道不算友好的目光。 “干嘛?我长得帅违法?那么看我干什么?” 陆柏笙把三杯满杯的洋酒往尤初面前一放,“来晚了自罚一杯,乱说话再罚一杯,剩下那杯我倒多了,别浪费你一并喝了。” “我乱说什么了?” 陆柏笙:“不是你告诉他,司苒在他的会所有男人作陪吗?” “是我说的,怎么了?” 白穆骁冲司瑾年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吃醋了,吵架了,大晚上把人家小姑娘赶下车了。” “啊?”尤初突然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谁不知道司瑾年把司苒放心尖儿上宠,如今都能赶下车,那是生了大气啊! 陆柏笙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所有律师都像你一样盯梢打报告吗?尤~大~状~” “所有医生都像你一样嘴贱吗?” 哐! 面色潮红的司瑾年,狠狠将酒杯放在台面上。 哪个不怕活阎王发脾气,甭管大状还是嘴贱,一时间噤若寒蝉。 只见他拿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胡乱拨弄。 白穆骁凑过去,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在计算器上忙活什么呐?” 尤初若有所思,“醉了,应该是想打电话吧!” “给谁打啊?” 尤初和陆柏笙异口同声,“你说呢?” 白穆骁摸了摸下巴,“只有醉了,这通电话才能师出有名,呵,司三少果然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陆柏笙:“既放心不下,清醒时又拉不下脸,啧啧,何苦呢,面子又能值几个钱?” 两人废话的时候,尤初已经拨通了司苒的号码。 响了许久,“没人接啊,会不会出事?” 白穆骁敛了笑,接连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这时,包房门开,傅南星焦急走进来,直奔司瑾年。 男人的领带松散,衬衫扣子被解开两颗,裸露的皮肤已经潮红。 手边是高浓度的洋酒酒瓶,零七散八的,台面和地面上都是! 傅南星既心疼又生气。 心疼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生气这帮狐朋狗友的不作为。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喝酒?喝坏了谁能付得起责任?” 三人跟傅南星不熟,只有陆柏笙今天下午给她包扎过伤口,算认识。 被她指责,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倒不至于怼一个女人,可是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陆柏笙舌头抵了抵腮帮,漫不经心道:“这点儿酒喝不死,真有事,我就给他拉医院洗胃了。” 白穆骁随声附和,“他心情不好,借酒浇愁,你不让他喝,才真要了他的命呢!” 傅南星始终拧着眉。 她没问司瑾年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害怕听到那个她不想听到的名字! “苏浅!” 门外的助理听见,连忙开门走到傅南星面前,“傅总。” “帮我把司总扶到车上,我要送他回家。” 坐在司瑾年身边的白穆骁拦了一下,懒懒地抬起深邃的桃花眼,淡淡道:“你送?” 第101章 傅南星照顾司瑾年 傅南星眼神不屑,“不然呢?” 白穆骁勾起一侧唇角,大吼:“叶尧!” “白爷,我就在这儿呢!您别喊!” 白穆骁翘起二郎腿,懒懒道:“在这儿,就亲自送三少回去。擦亮眼睛,别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呃…” 白穆骁洞眼光毒辣、洞察力超强,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也相信他的意有所指,纷纷将目光投在傅南星身上。 傅南星面子挂不住,立刻反驳,“这位先生如果不知道我和瑾年的关系,请不要随便用这样贬义的词语来形容,会显得您很没有素质。” 白穆骁轻嗤:“一个女人,跑到男人们的酒局上,说什么都要送醉酒的男人回家,不就是要趁机拿下嘛!我斟酌了许久的用词还被说没素质,更脏的我也会说,你听吗?” 简直不可理喻! 傅南星嗔怒,“瑾年这么绅士的人,怎么会交到这样的狐朋狗友!” “呵!物以类聚,说明这位女士你,还是不够了解司瑾年!” 七分挑衅,三分漫不经心。 傅南星被白穆骁散漫无礼的态度弄得无言以对,只得将怨气撒到助理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白穆骁修长健硕的手臂往司瑾年身上一搭,“出苦力的事情女人就靠边站吧,叶特助,跟尤大状一起,把咱三少安全送到家!” 叶尧:“是!那就麻烦尤律搭把手了。” 尤初:“好说!”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司瑾年向外走,白穆骁叫住了紧跟其后的傅南星,“哎,那个谁…” 傅南星停住脚步,回头。 只见长相绝美出尘的男人敛了笑,竟让人遍体生寒。 “司瑾年不是你能招惹的,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傅南星没回应,只瞪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陆柏笙不理解,“你既怕她趁虚而入,还让人送阿年回去干什么?” 白穆骁不慌不忙抓起外套,“他都醉成那样了,不回去难道要在苒苒大侄女面前撒酒疯吗?” “你找到司苒了?” “我是谁啊?”白穆骁一脸傲娇,“赶紧的吧,江枫说那小丫头要烧熟了,死活不肯去医院。” …… 四季云顶,醉酒的司瑾年被扶到了卧室的床上。 兰嫂瞧着一波波人忙慌慌的,就是不见司苒身影。 她不禁嘀咕,三少不是去千水镇接人了吗,没接回来,吵架了吗? “兰嫂,熬碗醒酒汤!”叶尧大声喊着。 “哦哦,来了,马上!” 跟随其后的傅南星也来到了卧室,见两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忙活了半天连衣服都没脱下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过去,没好气儿地拨开叶尧和尤初。 吩咐助理去衣帽间里那一套睡衣过来,顺便投洗一条干净毛巾。 紧接着,扶起司瑾年上半身,让他靠着自己,解开扣子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脱了下来。 把人放平,她开始旁若无人地拉开裤链,解开腰带… “傅总!”叶尧大声阻止,“这个,就不劳烦傅总,我来。” 傅南星连头都没抬,“以前在洛城创业的时候,他哪次喝醉了不是我帮他脱衣服喂醒酒汤?我把他当亲哥,没有男女之别,也没有非分之想,叶特助放心就是。” 边说,边给司瑾年擦脸擦身。 等醒酒汤端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睡衣板板正正躺在那里。 傅南星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自顾自接过汤碗,用勺子舀了舀,又吹了吹…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照顾就行。” 房间里的人,都没动地方。 傅南星扫视了一圈儿,声色俱厉,“怎么,难道我还能害了他不成?你们别忘了,南风我可当半个家,你们司总都得听我的!” 叶尧内心os:反正司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外面又一众人看着,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格的事,傅总想照顾就由着她,何苦得罪领导? “好了,我们大家都出去,保持空气流通,兰叔兰嫂,就辛苦你们在外面守着,万一傅总有什么吩咐,能第一时间赶到。” 等所有人都出去,傅南星将醒酒汤放在床头,“苏浅。” 苏浅推了推大大的黑框眼镜,“傅总,是想让我重新做一碗醒酒汤吗?” 傅南星坐在床边,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也眉心紧蹙的男人,不禁心疼,“还记得方子吗?” 苏浅笨拙的眼镜框后,是泛着精光的眼睛,“Dr Ray的方子,司总一向很受用。” 傅南星抬眸看她,“兰叔兰嫂年纪大了,熬夜辛苦,别忘了,也给他们熬两碗安神的犒劳一下。” “是,傅总。” 待苏浅离开,傅南星俯身趴在司瑾年胸口,安然、贪婪。 倏地,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抚上她的肩膀、她的头发… 就在傅南星渐渐弯起嘴角的时候,司瑾年轻轻梦呓一声“苒苒”,瞬间将她从天堂击落。 “瑾年…” 傅南星闭了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吻合度达到99.99%,系生物学父亲。 “瑾年,你,是无心之失对不对?你只是一时冲动,没有真的爱上她,对不对?” “你对她好,是因为你是她的小叔,你对她愧疚,是因为她怀过你的孩子…” “瑾年没关系,只要你以后真心对我,我不计较,我原谅你。” 傅南星缓缓抬起身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男人深邃的五官。 这是她在情窦初开之时便一见倾心的男人,是进来了就再没出去过的男人。 她慢慢探上男人的薄唇,只蜻蜓点水,就心悸到不能自已。 这时,苏浅敲门进来,端着的透明玻璃杯里,摇曳着冰蓝色的液体。 傅南星将人扶起,一点点给他喂了进去。 苏浅:“傅总,兰叔兰嫂喝了汤已经去休息,您要是没什么事情吩咐,我也要走了。” 傅南星把杯子递给她,“刷干净再走,明早来接我。” “是。” 第102章 她听不见了 翌日,司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努力撑起疲惫的眼皮,入目便是干净的纯白。 白色的床单被罩,白色的墙,充斥鼻腔的消毒药水气味,还有指向十点的时钟… 这不是昨晚的宾馆,这里是医院,是恒仁医院的高级病房! 司苒回想昨晚,好像见到了江枫,后来又看见了白穆骁和陆柏笙。 然后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到医院里来的,她通通想不起来了。 “醒啦!”一个小护士推来医疗车,拿出一个水银体温计甩了甩,夹在司苒的腋窝处,“量个体温哈。” 接着,将输液袋挂好,连接上司苒手臂的留置针,“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的,医生给你开了一袋葡萄糖补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头晕头痛,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司苒看着小护士的唇瓣一张一合,瞬间变了脸色。 她强撑身子坐起来,举起手开始拍打自己的耳朵。 一下、两下… 小护士连忙阻止,“你这是干嘛呀?” “我…我…” 司苒被吓得慌张失措,泪水很快溢满眼眶并涌出。 她听不见了! 听不见小护士说话,也听不见自己说话。 她一觉睡到十点,是因为她听不见任何噪音! 怎么会这样! 不就打了一巴掌怎么会听不见! 她害怕极了! 世界被突然按下静音键,这种感觉实在恐怖。 她抽走体温计,拔了留置针,掀开被子下床,连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任凭小护士在她身后大喊大叫,她都丝毫没有反应! 小护士紧忙去找护士长,嘟嘟囔囔的,“这是院长送来的人,出了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司苒孱弱的身躯装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踉跄着跑进门诊大厅——医院里最喧嚣的地方。 她喘息着站在那里,定定站在人头攒动间,感受着人群穿梭带来的气流,竖起耳朵拼命捕捉哪怕一丝声音。 明知是徒劳无功,只不过不愿相信罢了! 没事的,昨天医生已经说过了,做个补片治疗就好,不会永远听不见的,没事的!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解锁,是司瑾年给她发送的一张图片。 点开、加载,到很快被撤销…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她听见了什么东西在脑中爆炸的声音! 那是一张床照,是傅南星拿着司瑾年的手机拍的一张床照! 照片里,熟悉的藏青色被子将两人包裹在一起,男人枕在女人的臂弯里,而未着寸缕的女人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地看向镜头。 司苒咬得下嘴唇发白,也抑制不住打颤的牙关。 司瑾年把傅南星带回了四季云顶,两人在床上抵死纠缠,余韵未消的傅南星故意拍照挑衅,发出又撤回… 司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到的这些,也许正是傅南星想让她误会的! 毕竟单凭一张照片,连证据都算不上,为此误会司瑾年,对他太不公平。 可… 如若司瑾年不同意,人怎么会出现在四季云顶,又出现在床上? 若不是他授意,兰叔兰嫂怎会不阻止? 还有,司瑾年的手机密码,傅南星又如何解得开? 一切如山洪暴发,司苒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肩膀突然多了重量… “学会给自己拔针了啊?病还没好乱跑什么,你还不穿鞋?” 司苒回过头,陆柏笙正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神色茫然,眼圈儿泛红,明显哭过了。 陆柏笙眉头一紧,“有什么事回去说,我要抱你了!” 见他弯腰贴近,司苒下意识后退,“你要干什么?” “我抱你回去,听话。” 司苒盯着他蠕动的唇,冰凉的手攥成拳头。 她听不到,亦看不懂。 无力感袭来,只觉天旋地转。 幸好,陆柏笙及时把她抱在怀里。 隔着病号服,都能清楚感知她烫手的体温。 陆柏笙拧眉,“哪里来的炎症呢?” 抱回去后,他吩咐护士给司苒脚上划伤的地方清理消毒,再重新埋针输液。 摸了摸她的额头,陆柏笙坐在病床边,一脸愁容,“大侄女,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跟你陆叔说说。” 司苒烧得眼睛湿漉漉的,呼吸急促,“你想说什么,还是写在纸上吧,我听不见。” 陆柏笙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 与此同时的四季云顶。 司瑾年醒来,头痛欲裂,浑身酸疼。 敲门声响起,兰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少,您醒了吗?” 二十分钟后,洗好澡的司瑾年穿戴整齐下楼,坐在餐桌旁。 对于昨晚喝断片儿后的事情,他问了兰嫂。 兰嫂如实告知,“那个傅小姐说什么非要照顾你,我想着,反正她还有个助理在,也不能当着助理小姑娘的面弄出啥绯闻,就同意了。后来我和老兰实在是太困就睡了,等今早醒来的时候傅小姐已经离开,想必是熬了一宿吧。” 司瑾年不疑有他。 瞥了一眼手机上的通话和信息记录,都没有他想看到的。 他莫名心烦,拿勺子搅动着蔬菜粥,丝毫没有胃口,“叶尧呢?” 兰嫂:“叶特助去溜随风了…哎,这不回来了吗?” 叶尧跺了跺脚,又扫了扫肩膀上的薄雪,显得有些兴奋,“今年的初雪真早,十一月份没到就飘下来了。” 司瑾年若有所思,10月27号,司苒的生日就快到了… “司总,傅总说今天放您的假,让您好好在家醒醒酒。” 说话间,叶尧已经站到了司瑾年身边。 丝丝凉气,让他想起昨晚赶司苒下车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打底衫的她也被这寒气吹得打了个冷颤。 司瑾年把勺子扔在粥碗里,心烦意乱地拉松了领带,“那个乔湛铭,查了吗?” “查了。他是石油大王乔石亨的独子,外籍人士,只在大学时作为交换留学生来美院读了一年设计。但其母是中国人,他也非常喜欢中国文化,从小耳濡目染,因此口音纯正。” “除了他口中的如初见设计工作室,还有很多产业,不是家族的,是他自己的。” “所以,他在众多富二代中,算比较优秀的那一类。” 话落,司瑾年便起身往外走。 叶尧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这位阎王明显脸色极差。 他上了停在车库里的欧陆,只留了个副驾驶的位置给叶尧。 引擎轰鸣,叶尧战战兢兢系好安全带,“司总,咱们、要去哪儿啊?” 司瑾年一脚油门几乎到底,在极致推背感带来的刺激下面色如常,“角斗场!” 第103章 男未婚女未嫁,爱他就去追吧 做完检查的司苒被推回病房,抬眼就看见一道靓丽出挑的背影站在窗前。 女人身穿浅卡其长款束腰毛呢,黑色过膝长靴,过肩卷发根根精致。 转过身来,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红唇微翘水眸愔愔,有一种被情爱滋润过的明艳。 “听说你病了,我代瑾年来看看你。” 傅南星挑了挑眉,助理苏浅就上前,将一束百合塞到司苒怀里。 “祝司小姐早日康复!” 司苒起身,把花束放在轮椅上。 缓缓上床,小护士将输液袋挂在吊杆,“你们呀,想说什么还是写下来,她听不见!” 傅南星突然眼冒精光,“什么?” 小护士心直口快道,嫌弃打量傅南星,“你也听不见呀!她刚做的检查,鼓膜穿孔受损,听力很弱,你们要是想跟她沟通就写下来!” 说完,小护士扬着头走出病房。 傅南星压抑住内心狂喜,坐到病床边注视司苒,一字一顿道:“你聋了?” 司苒是听不见,但是能看见。 这么明显的口型,这么欣喜的状态,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 高烧使得她很虚弱,再加上面对的是自己讨厌的人,说的又是不中听的话,司苒只想打发了她。 “傅小姐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要送客了。” 傅南星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打开语音输入,叽里哇啦说了一通后,把识别出的文字给司苒看。 “瑾年接到的信息,说是你生病了正在住院。你也知道你小叔事忙,没功夫来探病,就让我来瞧瞧。” “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原来聋了而已,不过也是,这从今以后就是残疾人,想嫁人都难,更是把累赘的名声做实了。” “不过你放心,虽说收养,但怎么也是亲戚一场,不会不近人情,我会和你小叔商量,在物质上补偿你,再给你找一个不嫌弃你的婆家!” 字里行间,极尽嘲讽,不难想象傅南星得意的嘴脸。 原来以为她比蒋琬高明,原来所有女人悍妒的模样都大相径庭。 司苒缓缓抬眼,唇角微扬,“傅小姐该不会以为,用小叔手机发了张床照给我,就真成为他的女人了吧!” 傅南星敛了笑。 司苒继续道:“傅小姐,你要是真喜欢他,就想办法让他也同样喜欢你,而不是在我身上下功夫。还是你觉得,感情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我放手,他就会乖乖走到你身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张照片是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拍的,你发出又撤回,不仅仅是为了刺激我,也是为了防止他发现你偷偷动了他的手机。” “你和他相识已久,应该从来没对他当面表白过吧。” “若你处心积虑只为让我跟他起了龃龉,那我明白告诉你,我们之间的鸿沟,绝对不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 缓了缓,“傅小姐,男未婚女未嫁,爱他就去追吧。” 傅南星怔愣住了。 司苒怎么会心平气和地让她去追司瑾年? 肚子里死过孩子的女人,舍得放手? 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甭管多么言辞恳切,都是以退为进的借口罢了! 傅南星站起身,态度高傲地睥睨着她,“少惺惺作态,你的温柔大度毫无用处,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男未婚女未嫁,爱他就要勇敢追求。过去是我爱得太过隐忍,瑾年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就不信他对我不动心!”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傅南星坚定转身走出病房。 苏浅小跑跟上去,快步紧随,“傅总,司苒狡猾,您别上了她的当。” 傅南星:“什么?” 苏浅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镜,“在不确定司总心意的情况下贸然表白,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傅南星顿住脚步,侧目而视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憨憨助理,“你是说,司苒故意…” “故意诱导您和司总表白,若司总疏远您,她便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 傅南星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我一定表白失败?瑾年对我,没有感觉?” 苏浅一针见血,“至少现在司总的心是满的,司苒不出来,您怎么进去?” 傅南星恍然大悟般,绛唇微张,“好一个司苒,看上去清纯简单,内里城府颇深,差点儿就着了她的道!” “傅总,司苒不简单,您定要先下手为强,得到心之前,要先得到他的人!” 傅南星若有所思,“今年我的生日会,要在淮都办,我要邀请瑾年去参加,顺便…见见我父母。” “那司苒这边,您要早做打算。” “哼,她?找个能毁了她清白的男人,就足以让她主动从瑾年心里走出去了。” …… 地下角斗场里,鱼龙混杂,各种声音充斥耳膜。 距离上次带蒋琬来看苏小小,已经过去个把月时间。 再次踏足这里,司瑾年俨然成了台上格斗的那个。 他挥汗如雨,招招致命,对手换了第九个,仍意犹未尽。 直到傅南星带来工作上的紧急消息,才堪堪结束。 除了体力的耗尽,他鼻梁、额角都挂了彩。 人是大汗淋漓、捂着小腹走下的格斗场。 吐出一口血水后,拥有钢铁意志的男人也不免虚弱,“什么事?” 傅南星心疼坏了,又舍不得指责司瑾年,“叶尧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受伤!” 叶尧无端被埋怨,委屈的咧,“傅总,这点儿伤对于司总来说家常便饭,真的不算重啊。” 司瑾年无所谓地抹了一把唇角边的血迹,“是收购案出了什么问题吗?” 都这个时候了,傅南星哪有心思管工作,“赶紧把衣服换了,我送你去医院!” 司瑾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死不了。” “你就当让我安心一下不好嘛!快去!” 第104章 司苒,别让我看扁你 司瑾年走的恒仁医院VIP通道,做了全身检查。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傅南星亲自处理他的外伤伤口,连去卫生间都寸步不离,生怕他突然晕倒。 如此一来,非常没有参与感的叶尧就显得很失落,借着买水的功夫出去抽了根烟。 要不说,有的人就不适合干心虚的事儿。 叶尧正想着快点儿抽别让司总抓包,就被一只突然搭在肩膀上的手吓了一跳,直接吞了口烟,呛得直咳嗽。 “呵,我点着你穴位了?你别再咳死!” 身着白大褂的陆柏笙往那一戳绝对男神级别,回头率超高。 就是别说话,一开口秒变毒舌男,连颜值都拉低了。 叶尧肺管子震得疼,一脸幽怨,“以后见面就说话,别动手,咳咳…” 陆柏笙眼尖,挑着眉毛道:“你是背着你主子干亏心事儿了吧!” “我坦坦荡荡,能干什么亏心事儿…陆医生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陆柏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家主子想开了,终于舍得服软了?” 叶尧不解,“啥?” “我昨晚给他发信息,告诉他司苒高烧让我弄医院来了,他没回信息也没来看…他什么意思,不管这个侄女了呗!” “司苒病了?我不知道啊!” “那你不是陪他来医院的吗?” “我是陪他来医院,但不是来看司苒,他打格斗受伤,来做检查处理伤口的呀!”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 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那我给他发的信息,他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管啊?” …… 终于退烧的司苒出了一身的汗! 这期间,宁萧和江枫过来陪她吃了个午饭,又说了些开导的话。 这种盯着嘴型的沟通模式着实给司苒累得不行,不但精神要高度集中,还要前言搭对后语,一句话跟丢了,就弄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后来,两人离开,她就疲惫地睡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不烧了。 她汗水涟涟地坐在床上,双目无光地望向门口。 他说… 你要自由,我给。 他说… 证明给我看,离开我,你过得会有多好。 结果,她生病了,他让朋友们把她送到他的医院,又让傅南星拿着鲜花假意关心、实则嘲笑,嘲笑她自不量力,笑她狼狈。 司苒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自言自语,“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也许会让兰嫂和小六来看我的…” 目光渐渐转移到结了层水雾的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让她凝视了好久。 “生日快到了…” 半晌,她起身换下病号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头。 每一年的初雪,司瑾年都会带她去江边看灯光秀。 五彩缤纷的冰雪琉璃世界,甚美! 她每次都会求司瑾年给她买两个冰糖葫芦,然后一手一个,一边吃一边傻笑。 她要去看灯光秀,还要吃糖葫芦! 揣好手机,她背着护士偷溜出去。 在走出住院部长廊,正欲进入门诊部时,看见了那抹清丽出挑的背影。 傅南星蹲下身,仰头看着那个合眼而坐、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 “小叔…” 司苒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两人面前。 傅南星正在往司瑾年的掌关节上涂着碘伏。 修长如玉的手指现在伤痕累累,脸上亦全是擦伤划伤后的红肿。 司苒声音发颤,“这是怎么了呀?” 男人瞥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冷冷说了句,“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司苒听不见,只好蹲在他身体的另一侧。 她心疼握住他受伤的手,怔怔盯着他的唇,又问了一次,“小叔,你怎么了?” 司瑾年抽出自己的手,睨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笑,“这就主动贴上来了?你的志气呢?你要离开我的决心呢?司苒,别让我看扁你啊!” 她听不明白,继而看向傅南星,“我小叔跟人打架了?” 还没等傅南星回答,不耐烦的司瑾年就拽着胳膊把人拎了起来,“你非要寻根究底问什么,我受伤了还是死了都跟你没关系,想独立就走得远些,想找乔湛铭,还是裴寂,都随你!” 他大力一甩,还很虚弱的司苒踉跄后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司瑾年心头一紧,手指蜷起想要去扶… 傅南星连忙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结果出来了,我们去看医生。” 对上司苒茫然的眼神,司瑾年狠了狠心,“你的东西,已经打包送到了你新老板那里,想必他会收留你吧。” 司苒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看着傅南星搀扶他离开的背影,终究是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不过,既然他能说话,还有力气推倒她,就说明只是不打紧的皮外伤。 是她过分紧张了,有傅南星陪着,他能有什么事儿呢! …… 另一边的医生诊室,陆柏笙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叶尧。 陆柏笙冲医生抬了抬下颌,医生乖乖出去带上了门。 见他来势汹汹,司瑾年浓眉微蹙,“干嘛?” 陆柏笙大剌剌坐他对面,“叶特助,带傅总去试吃医院的员工食堂。” 司瑾年:“陆柏笙,你医者不自医是吧,病得不轻啊你!” 陆柏笙勾了勾唇角,“听说傅总一掷千金,为司总找了最好的厨师营养师,那我恒仁也是南风旗下的企业,傅总也应一视同仁吧!” 顿了顿,“您去试吃过后,就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司瑾年眯了眯眼睛,“既然陆院长对食堂伙食颇有微词,傅总就去看看吧。” 傅南星觉得可笑,“就这么点儿事,我直接批了,换一批厨子就是了!” 司瑾年劝说,“他们都是正式员工,不好说换就换,傅总暗中走访调查,收获切实证据,到时候他们想反驳也哑口无言。” 叶尧伸手示意,“傅总,请。” 傅南星语塞,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诊室。 司瑾年冷了脸,“想支她走直说就行了,找个什么破理由我还得在这儿陪你演戏!” 陆柏笙嘴角噙笑,“我讨厌她!” 司瑾年:“有屁快放!” 陆柏笙向前倾了倾身子,“你和司苒之间发生什么了我不管,可她鼓膜穿孔、听力几乎没有,你得管!” 司瑾年猛然抬眸,“你说什么?” 第105章 乔先生为了救她,受伤了 江边风冷,才站了一会儿,司苒的小鼻头儿就被冻得通红。 她手拿一根糖葫芦,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待灯光秀开始。 其实,糖葫芦不重要,灯光秀也不重要。 她只是想通过复刻回忆,来缅怀过去的时光罢了。 小叔,你现在是否也在抬头望天,是否也在看这初雪? 想来...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 灯光秀开始了。 在江面对岸30多幢高层的外立面上,由变幻灯光、声音、影像串成的“巨幕”,呈现了一幅幅“中国气派、凌江城韵味”的画卷。 处于无声世界的司苒沉浸其中,全然不知道她身后,人群慌张四下散开,叫喊嘶吼声震天,只为躲避一辆失控的、疯狂冲向江边护栏处的白色轿车。 ...... 另一边,司瑾年怔愣许久后哑声开口:“那一巴掌,是我打的。” 陆柏笙眯起眼睛,“她犯天条了你打这么狠?你知道她鼓膜穿孔是旧疾吧,还在恢复期的时候你又给了一下,不聋才怪!” 司瑾年心烦意乱地扯开衬衫扣子,“人在病房?” 陆柏笙答非所问,“我还是想知道,我发你的信息,你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管?” 司瑾年:“什么信息?” 陆柏笙点点头,瞬间明白,“昨晚我发信息告诉你司苒高烧,被我和老白送到医院,你要还是人就过来看看...既然你没收到我信息,肯定是那姓傅的删除的!” 司瑾年垂眸思忖,“约最好的耳鼻喉科专家,我不会让苒苒听不见。” 他话落起身,陆柏笙忙问:“干什么去啊?” “道个歉!” ...... 于此同时,司苒刚想拿出手机记录这震撼绝美的场面,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拽住手臂闪身而过。 由于太过突然、又用了全力,司苒只觉在经历一阵天旋地转后,重重摔了下去。 惊魂未定之际,她发现自己被护着头和腰,眼前是男人挺阔的胸膛。 再看她刚刚站立的地方,一辆白色轿车撞到栏杆处,车头已经变形冒烟,难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这人拉她一把,她的身体恐怕早已血肉模糊,就像那串碾在轮胎之下的糖葫芦。 司苒从“救命恩人”怀里挣脱,看清他的脸时,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乔先生?” 乔湛铭轻轻一笑,“有没有受伤?” 司苒只认真盯着他的唇,“您说什么?” 如他预想,司苒她听力出了问题。 否则,她不会不接他的电话,更不会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连头都不回。 乔湛铭抓着司苒的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再拉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司苒立刻感觉到手上一片黏湿... “呀,乔先生,您流血了。” 一定是刚才抱着她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手背在地上摩擦得狠了。 “皮外伤,小事...” 可司苒听不见乔湛铭云淡风轻的语气。 她只知道,乔先生为了救她受伤流血了。 她忙慌慌的,从口袋里拿出湿巾,小心翼翼擦拭他手上的血迹,边擦边说:“我看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万一伤到了别的地方怎么办,尤其是头部,您现在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在乔湛铭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司苒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小翘鼻。 她的倾国倾城、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她担忧的碎碎念,都让他挪不开眼,同时也莫名感到心疼。 “司苒,我没事...” 她听不见,亦没有抬头。 乔湛铭抽出手,握住她的肩膀,注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事!” 司苒盯着他的唇,惊惧的眼睛里闪烁着如碎钻的光芒,“您确定吗,还有没有哪里痛?” 害怕也好,担心也好,总之她在哭。 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她才不哭? 乔湛铭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输入:你要是方便,就送我回工作室吧,那里有碘伏和纱布,帮我包扎一下? 司苒忙不迭点头,“好,我来开车,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我好直接送您去医院。” “好!” ...... 夜色撩人。 在“如初见”工作室三楼,落地窗前、落地灯下,司苒很专注地为乔湛铭消毒包扎,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黏在她身上、实在算不得清白的目光。 “司苒...” “司苒?” 乔湛铭微微叹了口气,打字给她看:怎么会突然听不见? 司苒双指捏起纱布,以一个完美漂亮的蝴蝶结结束包扎。 看到他的问题,她无奈笑笑,一边收拾好工具一边回答:“医生说,是外力导致的鼓膜穿孔,简单做一个小手术就好了,况且我也不是一点儿听力都没有,只不过弱一些而已。” 弱一些,不会听不见鬼哭狼嚎的人群,不会听不见汽车猛烈撞击的声音,更不会听不见...他在耳边大声唤她的名字。 他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外力撞击,才会导致她几乎丧失听力。 会不会是... 他在手机上快速输入:那晚我们不欢而散,周棠说你家教森严,如果我让你家人误会了,我可以去解释的。 司苒笑着摇头,“与您无关...乔先生,很感谢您刚刚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要不,我请您吃饭吧。” 乔湛铭打字:想报答我救命之恩,就跟我签入职合同吧。 司苒抬眸,不可置信地问:“我这个样子,您还肯要我吗?我听不见,沟通成问题啊!” “你会好的,你,会,好!” 她“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心里即刻涌过一阵暖流。 她脸颊上深嵌两个可爱酒窝,是在发自内心的笑。 劫后余生,总让人明白生命的可贵。 耳朵要治,生活也要继续。 不如意事常八九,总是陷在消极情绪中,都对不起乔先生的舍命相救。 “出来得太久,我必须回去了。”她站了起来,“等我身体好一些,再当面好好感谢您。” 乔湛铭点点头,“我,送,你。” 司苒摆摆手,“您好好养伤吧,我打车回就好。” 乔湛铭拦了她一下,又看了看手上腕表... 叮! 电梯门开,前台小姐姐拿着一串糖葫芦,匆匆跑出来到司苒面前,“司小姐,给!” 司苒接过,欣喜若狂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乔湛铭浅笑,“吃吧!” 这是他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吩咐前台去买的。 他大概不会告诉司苒,束着高马尾的她,拿着红色的糖葫芦站在漫天飞雪中的背影,是他多么想永远留在脑海里的画面。 工作室门口,司苒挥挥手跟乔湛铭说再见。 顺着人民大街往南,她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糖葫芦。 口感酥脆,酸甜爆汁,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把开心都写在脸上。 几分钟后,迎面走来两排整整齐齐的黑衣保镖。 她看见,为首的小六小七神情异常严肃! 司苒顿住脚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手里的糖葫芦只剩下一半。 人群自动劈开,司瑾年携风走来,一袭黑衣更添肃穆之姿。 即使受伤贴着纱布,气场依旧冷冽强大。 他板着脸,越走近神色越糟糕。 直到站定司苒面前,不由分说扔了她手中糖葫芦,沉声低吼:“上车!” 第106章 司瑾年,你好怂 司瑾年实在难忍怒气! 江边广场发生的轿车失控事件,监控里清清楚楚看见乔湛铭是如何拼命将她护在怀里,她又是如何紧张他、驾车送他回工作室。 又旁若无人地在落地窗前,为他包扎伤口。 即使听不见,也不耽误她聊天说笑。 一串糖葫芦就哄得她心花怒放,一口没咽完就咬下一口,塞得嘴巴鼓鼓的... 他司瑾年是苛待着她了吗,别人给的东西就那么好吃?! “我让你上车,你瞪眼睛看我干什么?” 明知道她听不见,可就是控制不住脾气跟她好好地、慢慢地说! 司苒回头,寻见那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糖葫芦,如同她破碎的心! 能牵动她情绪的,始终与司瑾年、且仅仅与司瑾年相关。 她之所以怀念江边的初雪、喜欢糖葫芦的味道,并不是事件本身带给她的欢欣。 而是每年的这个时刻,司瑾年都在陪她赏雪、看景,吃她递到他嘴边的糖葫芦... 往事历历在目,心境不复从前。 糖葫芦含在口中久了,那一点甜滋味尽数散去,剩下的山楂嚼着倒牙,咽下去反酸。 司苒低下头,扁了扁嘴角,“小叔,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吃糖葫芦。” 她平静地经过司瑾年,向后走去,在保镖队伍的尽头看见了那辆连号的豪车。 后座车窗一降,司苒就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其实听不见有听不见的好处,闭上眼睛,世界彻底清静。 所以不管后面的傅南星在茶什么、阴阳怪气什么,只把她当屁放了。 “瑾年,司苒的情况好像真的很严重,她完全听不见啊!” 司瑾年坐到车上,瞥了一眼副驾驶,淡淡回答:“你不是探望过了吗,严不严重,你应该很清楚。” 傅南星满脸委屈,“瑾年,酒后的事情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吗?昨晚你收到陆医生的信息,气得直接删除,还说...你和司苒已经断绝关系,别说她发烧,就是烧死了你也不管,你都忘了吗?” 司瑾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叶尧...” “是,司总。” “先送南星!” 傅南星忿忿地抿了抿唇,“瑾年,我有录音,你说的比我复述的要难听多了,你要听听吗?” 司瑾年皱了皱眉,“我没有不信你...删掉吧!” 傅南星气呼呼地坐正身体,“送我回集团。” 司瑾年:“很晚了,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做。” “呵,我又不是大老板,哪有权利把今天的工作推到明天做啊?” “南星!你在不满意我吗?” 当然不满意! 不满意你说话不算话,不满意你对待司苒的与众不同。 仿佛和司苒相比,什么并购案、收购案、集团发展、功成名就都不重要。 只要她失联,你就疯了一般四处找寻。 你是长辈,疼她宠她惯着她都行,就是不能爱上她! 傅南星看着他欲言又止,“没有,我没有不满意你。” 司瑾年:“回家,听话。” 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司苒睁开了眼睛。 “江澜壹号”... 是上次司瑾年为了哄她开心,让周棠领她来的江景大平层。 想来,现在已经变成南风集团的福利,成了发给这位傅总的“员工宿舍”了吧。 忽然,身边的叶尧拍了拍她,指了指后排的空座。 很明显,他的嘴型是:司总让你坐到后面。 司苒倔强地翻了个白眼,“不去!有本事让他打死我!” 说完,闭上眼睛,全世界清静!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有没有发飙。 反正到了恒仁医院,她是被驾驶位的司瑾年摇醒的! 她像躲瘟神一样下车就跑进住院部,却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被他打横抱起。 司苒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服,敞开的领子下,胸口一片瘀血。 她有些怅然,自见了他脸上挂彩,都没问问他为什么受伤,都哪里受伤... 受伤了还要抱她,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她越挣脱,他抱得越紧,“别动!你在发烧!身体没好就出去吹冷风,你真想一辈子都失聪?” 司苒猜不出他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他肯定在很严厉地指责她。 电梯上行,她越想越气,“不是说不管我了吗,那你现在抱着我算怎么回事?不是要放我自由吗,我就跟乔先生说了几句话就受不了了,还扔我糖葫芦?我还没证明离开你我过得有多好,你就把我抓回来,司瑾年,你好怂!” “司苒,别以为你生病就可以口无遮拦...” 司苒根本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霸道、控制欲强,你觉得我在裴寂身上吃了亏,那我以后接触的所有男人就都是裴寂!你只做你认为对的,不在意我的想法,也不听我解释。” “你既矛盾,又强行占有,种种行径都是爱我的表现,却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说你怂,说错了吗?” 司瑾年喉结上下涌动,紧盯不断攀升的数字。 司苒还在一股脑儿倾吐不快,“今晚在江边,若不是乔先生救我,我和你现在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他为救我受伤,我不仅要送他回工作室给他消毒包扎,我改天还要请他吃饭,我还要跟他签合同,任职他的工作室!” 电梯门开,司瑾年抱着她快步向病房走去。 “你要是横拦竖挡看不惯,现在就放我下来,我宁可在外面自生自灭,也不住你的医院!” 踏入病房的一瞬,司瑾年将人放下来,反手锁了房门。 下一秒,握着肩把她抵在房门上。 “司苒,我忍你好久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司瑾年的掐脖吻已经落了下来。 碾压厮磨,疯狂凶狠。 司苒被控在方寸之地,无力招架。 从沙发,到病床,再到浴室。 正题未到,司瑾年的一通来电打破了一室旖旎。 衣服是怎么一件件脱了一地,现在就怎么一件件捡起来穿上。 他一脸抱歉,抱着司苒大声耳语:“等我。” 第107章 你们好事将近了? 司瑾年以最快速度赶到江澜壹号,输入密码开门,找到断路器,将跳闸的开关推了上去。 随着接连的“滴”声响起,房间恢复光亮。 他长腿阔步走到主卧,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未着寸缕的傅南星,正抱膝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拽了条浴巾将人包裹,俯身抱起放到床上,被子一掀,一盖。 就在他准备出去倒杯温水时,袖口便被女人湿漉漉的手拽住了一角,“瑾年,先陪陪我…” 司瑾年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卧室里所有的灯,“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傅南星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充满惊惧的眼睛,“我、我有点儿冷。” “我去倒热水!” “瑾年哥!”女人泪波连连,声音哽咽,“你抱抱我,就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司瑾年顿住脚步,贴着床边坐下,压住傅南星意欲掀开的被子,“你也说过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们现在这样,不合适。” “可是…可是我好怕,每次犯病的时候,我都很渴望你的怀抱…仿佛,你有种魔力,能治愈我幽闭恐惧症的魔力!” “我不是心理医生,更没有你说的那种魔力,你要是还觉得难受,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傅南星不懂,既然她的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为什么又要表现出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难道还吝啬给予一个拥抱吗? 突然,客厅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司瑾年警惕起身,“我去看看。” 只见傅南星动作迅速地从床上坐起,展开纤细的手臂从后面圈住男人遒劲的臀胯,“瑾年哥别走我害怕!” 没想到她会突然抱住他,司瑾年下意识举高双手做投降状。 她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渗透到他的腰臀间,她的手已经接近私密位置边缘,立刻引起了他强烈的生理不适。 “南星,松手!” 司瑾年既不想碰她、也不想伤她,隐忍且不悦的语气却被傅南星曲解成对她的撩拨起了反应。 她没松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瑾年哥,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还没等司瑾年回答,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的惊声尖叫,“囡囡,你你你,他他他,你们,你们…” 傅南星连忙松开手,即刻躲进被子里,“你们怎么来了呀?” 司瑾年转过身,就看见一对目瞪口呆的中年夫妻,外加一个一脸坏笑、上蹿下跳的傅知亦。 司瑾年冷静淡然,全然没有被窥探的窘迫。 微微整理一下西裤的褶皱,走到他们面前,很有礼貌地微微颔首,“傅总,好久不见。” 虽然傅渊一直都很欣赏司瑾年,也知道南星倾心于他,可真当亲眼所见时,还是不免痛心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 见他脸色不对,一旁的林墨染赶紧从包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二话不说倒出几粒给傅渊怼嘴里了。 傅知亦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司瑾年,“呦,脸上都挂彩了还不消停?用不用我们回避,你们继续啊?” 刚想把药放回去的林墨染,瞪了一眼身后的傅知亦,又倒出几粒塞傅渊嘴里了。 傅渊剑眉星目,气质斐然,说话亦掷地有声,“穿好衣服出来。” 半晌后,傅南星一身纯白色棉质家居服出来,头发用白色弹力绑带扎了个丸子头。 不施粉黛,样貌清丽,俨然豆蔻少女,是傅渊夫妇最喜欢的乖乖女模样。 她是懂怎么讨父母开心,傅渊的怒意减了一大半。 她自然而然坐到父亲身边,看着助理苏浅将刚刚煮好的龙井倒进每个人面前的茶杯里。 “傅知亦不喝茶,给他倒杯橙汁。”傅南星挽住傅渊的手臂,撒娇道:“不是说了我过几天就回淮都,你们怎么还过来了?” 傅渊看着自己女儿,凌厉的眼神中也有柔情,“故意没让苏浅告诉你,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倒是你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瞥了一眼司瑾年,“怎么,你们好事将近了?” 傅南星娇羞低头,傅知亦无情拆台,“拉倒吧,我看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否则早就满世界宣布了。” 傅南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橙汁,没好气儿地说:“别喝了!” 司瑾年淡定表态,“傅总误会了,南星是我妹妹,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妹妹?”傅渊眉心拧成浅川,“你若当她是妹妹珍视,就不会允许她光着身子抱你!” 顿了顿,“我傅家毓秀名门,女儿大家闺秀,结婚前被看光身子,没有不负责任的道理。” 沉淀片刻,“南星不仅是我傅家的掌上明珠,优秀更是有目共睹,说句实在话,也就是南星中意你、护着你,否则就凭你碰了她,我定让你旧伤上面叠新伤!” 傅南星摇了摇傅渊的胳膊,“别这么凶,你会吓跑他的!” “放心,爸爸为你做主,定不让这臭小子欺负你…” 倏地,傅渊摸到女儿小臂的异常。 他浓眉深蹙,缓缓向上撸起她的袖子。 透明的防水贴下面,横亘了一条足足有20厘米长的伤疤。 这哪里是伤在傅南星的手臂上,简直是深剜在傅渊心口尖儿! “这就是司先生说的,把我女儿当妹妹保护?南星舍弃自家产业,恪尽职守为你守了三年的洛城大本营,如今你南风集团如日中天,就要过河拆桥,不仅伤我南星的心,还要伤害她身吗!” 傅南星连忙放下袖子盖住,“爸爸,跟瑾年没关系,是他侄女不小心弄的!伤心伤身都没有,您话说得太重,倒是伤感情呢!” 傅知亦一听这话急了。 他老子什么脾性他最清楚,恐怕下一步就要刨根问底这个“侄女”的错处。 祸及司苒,他是万万不依的! “姐!说你的事儿呢,别往其他地方扯!你年纪也不小了,司先生若是有意接手咱就把这事儿定下来,趁爸妈都在,还能拜访一下亲家。” 无稽之谈! 司瑾年无奈勾唇,“怎么,连谈恋爱的过程都没有,直接逼婚了?” 傅南星蜷了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她转向傅渊,神色严肃,“爸爸,瑾年的为人我最了解,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最清楚,相信,他早晚会给我个交代,您别逼他!” “时候也不早了,苏浅,安排我父母和弟弟的房间,瑾年,我送你出去。” 第108章 他们睡了 冬日的夜晚,寒风像利刃一样割进肉里。 傅南星只披了件羊绒大衣,踩的还是露脚趾的拖鞋。 司瑾年让她上车,打开车内照明和空调,等暖风流通整个车厢才淡声开口:“故意让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为了什么?” 傅南星回答得云淡风轻,“没有啊,真的喜欢你不行吗?” 司瑾年浅笑,“我认识的傅南星,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到底喜欢他是无意义的事情,还是他心里已经有人,回应不了她的喜欢? 呵呵,拒绝得好委婉。 她心情一落千丈,挫败感徒增,比犯了幽闭症的时候还要无所适从! 傅南星靠着椅背,看着前风挡玻璃上倒映的自己,颓然道:“南风的新能源开发项目,立项、选址与土地评估、可行性研究都做完了,卡就卡在政府审批上,说是我们开发的生物燃料会对空气造成污染,被驳回。” “无论我们怎么论证、怎么修改方案,政府给出的答复都一样。” “不是我们做得不好,而是有人在我们面前横插一脚!” “蛋糕一共就那么大,任谁都想分一块儿。” “所以,我想动用一下我爸的人脉,那人是现任的大领导,有他帮忙,十个新能源项目都不在话下。” 司瑾年:“所以你想借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爸心甘情愿帮这个忙?” 傅南星点头,“我爸一向不多管闲事,况且他认为我为南风牺牲得太多,早就颇有微词。直接求他帮忙他未必松口,可未来女婿的忙,他一定会帮!” 司瑾年:“你要我和你联手欺骗你父亲?我现在都沦落到要靠女人来保住集团项目了?” 傅南星撇过头看他,“南风也有我一半心血,我想成就项目,只不过用了个下策而已,别说的那么不堪。” 司瑾年:“所以事成之后,你就卸磨杀驴,跟你父亲坦白一切?” 傅南星:“你要是愿意,我们俩完全可以假戏真做啊!” 司瑾年长腿一抻,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磕出一根夹在唇间,再拢火点燃,慵懒性感亦浑然天成。 随着面颊微凹,吐出的白烟顺着打开的车窗缝隙飘走,他那深邃的桃花眼也随之望向车外,“我不愿意,也不会跟你假戏真做。” “那就只做戏吧!”傅南星勉强笑了笑,“你都能跟蒋琬虚与委蛇那么久,想来演戏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爸爸相信,就算我没白为南风筹谋。” 面对她冠冕堂皇的话,司瑾年只是浅浅勾了勾唇角。 *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昨晚,司苒隐隐听到司瑾年在她耳边说“等我”,结果日上三竿、她都已经做完治疗了,还没见他的人影! 一气之下,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坐在窗边气鼓鼓地绘画“极光之辉”复赛的设计稿。 “司苒!” “司苒?” 傅知亦敲门没人应,探出个脑袋大喊她的名字她也听不见。 无奈,走到她身后,轻拍她的肩膀。 在她回头之际,将一大捧包装精致的康乃馨怼到她面前! 司苒站起身,当看见花束后面那张青春阳光的面庞时,她立刻眉开眼笑,一扫司瑾年带给她的阴霾。 接过花束的同时还握拳顶了一下他的胸口,“什么时候来的呀!” “昨晚的飞机,听我姐说你听力出了问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司苒盯着他蠕动的唇,“你对着我的耳朵大点儿声,我能听见一点点,坐!” 司苒放下花束,拉他坐在沙发上,“这次,不走了吧!” 傅知亦:“我跟我爸妈一起来的,给我姐过完生日,恐怕我还得把他们送回去。” 司苒不大明白,指着自己的耳朵,“贴近一些。” “哦。” 傅知亦呆呆凑近。 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他有些紧张。 尤其看着司苒粉嫩的耳廓上,还有一层软软的白色绒毛,可爱得就像傅南星以前养的那只白色布偶。 两团红晕上脸,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涌动。 “我说,这次来,我不走了。” 司苒隐约听见,微微一笑,“好,我可以找你玩儿了。” 傅知亦又冲着她耳朵大喊:“你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以后就是亲戚了,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司苒敛了笑,倒是宁愿自己听错,“你慢点儿,再说一遍。” “我姐,把你小叔,拿下了!当着我爸妈的面,把关系定下来了,你以后叫她婶婶,叫我舅舅!咳咳…” 傅知亦嗓子喊冒烟了,转着圈地找水。 司苒起身,接了杯温水递给他,“给我当舅舅,至于那么激动?” 咕咚几口,水见了底。 傅知亦捏扁了纸杯,准确无误丢到垃圾桶里,继续在司苒耳边喊着,“激动也是因为我姐那个老姑娘没砸手里!” 司苒看着那束康乃馨,神色有些恍惚,“不是说,她暗恋我小叔好多年,怎么,突然就成了?” “睡了呗!” 司苒蓦然转头,“什么?” 傅知亦双手聚拢在嘴边,一字一顿朝她右耳输出,“他们睡了!昨晚我和我爸妈到达江澜壹号的时候,他们应该是刚做完,我姐连衣服都没穿上!” 所以,这才是他彻夜未归的理由吗? 睡了她,要负责。 又当着人家父母的面,给了承诺? 女追男隔层纱,这么快就搞定了,傅南星果然,真有效率呢。 傅知亦又喋喋不休了许多,见她心不在焉的,又对着她耳朵喊了起来,“司苒,后天是我姐生日宴,在晩思坊,她让我邀请你去。” 又震惊了司苒一次。 原来,她和傅南星的生日竟是同一天! 她无意识呢喃,“晩思坊…” 傅知亦点点头,“姐夫选的地方!” “姐夫?” “对啊!虽然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大好,但为了你,我愿意尊称他一声姐夫,你是不是也叫我一声小舅舅听听?” 司苒没看懂他说什么,直接拿起手机,将司瑾年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立刻拨了过去… 第109章 凌江之心 几乎是拨通的一瞬间,司苒就挂断了。 她一个聋子,连他的解释都听不见。 再说,他从来不屑跟她解释。 当初的蒋琬事件,任凭她怎么吃醋怎么误会,他不也一直守口如瓶,没将计划透露半句吗。 难不成对待傅南星,他也有什么苦衷? 或者就像傅知亦说的,睡了就要负责? 睡了... 昨晚他是点着火儿离开的,去傅南星那里顺便把火泄了也不是不可能。 那为什么这么凑巧就被傅家人看见了,还是…一切都只是傅南星的计划,不是凑巧,是故意? 司苒若有所思的,从茶几的那捧康乃馨里,扒拉出几只藏在里面已经烂掉的花朵,挑出来给身边的傅知亦看。 “你看着店员打包的?” 傅知亦天然呆,接过几朵烂花皱起眉头,“对啊,一只只看着她包起来的,怎么会这样?” 看他疑惑不解的表情,司苒就知道他被骗了。 和精于算计的傅南星相比,傅知亦简直是智障儿童! 司苒笑了笑,拿着花束起身,更换掉花瓶里开败的白百合,“你呀,和你姐一点儿都不像,但凡有她一半儿的心眼,都不会这么好骗!” 傅知亦:“性格不像吗?她是我爸和别的女人生的,满月了才抱回来养。不过我妈将她视如己出,我和她也算一奶同胞了。” 司苒又挑出了几只烂花扔进垃圾桶,全然没听见他说的话。 傅知亦走到她身后,冲着她耳朵大喊:“带你出去玩儿啊?” …… 司苒觉得自己大概脑子有泡,才会坐在傅知亦的摩托车后座接受寒风洗礼。 四十分钟后,车子进入到一个未竣工的游乐场。 车一停头盔一摘,傅知亦就兴奋地拉着她边走边介绍。 司苒拖着一双被冻僵的腿,幽怨地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任他拽着来到一座摩天轮面前。 “哒哒哒哒!壮观吧,全球最高的观景摩天轮,220米,比迪拜眼还要高十米,这是我这游乐场里,第一个投入使用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凌江城的地标性建筑,我给她取名凌江之心,怎么样?” 司苒抬头仰望,不住发出喟叹,“好高哦,耸立云霄了!” 合着刚才他的介绍,她都没听见。 傅知亦翻了个白眼,在她耳边喊道:“这叫凌江之心,全球最高!敢不敢上去坐坐?” 司苒表示怀疑,“这玩意儿能坐?” “这玩意儿有名字,叫凌江之心!质量过关,保证安全,你就说敢不敢吧!” ...... 片刻后,两人在缓缓上升的吊舱里并排而坐,方便傅知亦在她耳边说话。 “我让工人在下面挖了一片心形的人工湖,沿着轮廓做了灯光效果,等到了晚上在最高点俯瞰,就像颗熠熠发光的心形钻石!” “到时候,还可以利用烟花和无人机,增加表白或者求婚的项目,你觉得怎么样,够浪漫吗?” 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司苒有些害怕。 不敢动更不敢往下看,生生攥出一掌心的冷汗。 偏偏傅知亦还是个不老实的,喋喋不休就算了,比比划划的连带着整个吊舱都在晃! “快到最高点了!” 傅知亦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手臂自然搭在司苒身后的座椅上,看上去就像是在搂着她。 “笑,自然点儿!” 咔嚓! “再来一张,快,我要拍到下面的人工湖!” 咔嚓! “再开心点儿嘛!把牙齿和酒窝都露出来!” 咔嚓! 傅知亦收回手机,心满意足查看他连拍的照片。 她长得可真好看,又软又乖又甜美,好想娶回家天天看啊… “傅知亦…” 司苒的小手,不安地拽着他袖口,“门怎么开了?” 傅知亦抬头一看。 岂止门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摩天轮还停在了最高点,风吹得吊舱小幅度晃动。 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质量过关,保证安全”的? 太tm打脸了! 再看司苒紧紧抓着栏杆,眼中惊恐万状。 她是害怕的,否则怎么会一声都不吭! 傅知亦突然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双手平摊指向窗外,“哒哒哒哒!惊喜吧!这也是我新增的项目,在、在最高点停留五分…十分钟,以便观赏整个凌江城的壮阔风景,创意不错吧!” 司苒的脸肉眼可见变白,“你诓我的吧!” 傅知亦忙不迭摇头,“真哒!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让工作人员修改程序,你你、你等一会儿啊!” 下一秒,他背过身去拨打求助电话。 司苒大概率明白是机器出了故障,傅知亦故作镇定既是为了面子,也是为宽慰她。 看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抹汗,司苒在害怕之余也不禁勾起唇角。 傅知亦阳光单纯、待人真诚,不难想象他的家庭氛围有多和谐、多有爱! 其实,她很羡慕傅南星。 出身优越、教育良好,还有疼她的父母和弟弟。 即使身处一切都唾手可得的人生,傅南星依然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她有别于任何名媛小姐,她不屑只做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冷静下来想想,傅南星的确在各个方面都很适配司瑾年。 样貌相当,家世相当,事业上也能相助,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妻子人选... 傅知亦挂断电话,回到她身边大声喊:“已经联系工作人员了,别怕,马上就能正常运行了。” 司苒笑了笑,“我不怕。” 二十分钟后,摩天轮依旧纹丝不动。 傅知亦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反正气急败坏的,急出一身汗。 司苒偷偷向下看了一眼,二百多米的高度,使得那片人工湖真的好像一颗心型钻石。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晃动了小小吊舱,傅知亦一个没站稳,手机就顺着舱门半开的缝隙被甩了出去! “操!” 傅知亦喊得够大声,扒着窗缝向下看的眼神也够痛心疾首! 司苒噗嗤一声,倒是比刚才拍照的时候笑得自然多了。 傅知亦一脸幽怨,“你还笑!” 司苒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报警吧!” 第110章 为什么一脸抱歉的样子,我们又没喊他来收尸 “不行!”傅知亦一把抢过,“丢死人了!” 原本只是简单的变频器故障,奈何工地停工,短时间根本摇不来人修理。 若惊动警察,万一夸大其词曝光游乐场存在安全隐患,舆论一发酵就不好控制了,到时候会连累整个游乐园关门大吉! 司苒盯着他懊恼的眼睛问:“这恐怕不是你新增的项目吧,我们被困在这里下不去了,是不是?” 傅知亦垂眸不语。 司苒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们顺着检修线路,爬下去?” 傅知亦神色慌张,“你不要命啦?” “爬下去也未必一定会死吧!”司苒又壮着胆子向下看了一眼,认真规划起来,“这个摩天轮还未正式投入使用,所有临时搭建的检修梯子都没有撤,连安全绳都在,我们完全可以顺着爬下去的。” 看她不像说着玩儿,傅知亦连忙把手机还给她,“你还是报警吧,我虽然很想这个游乐园顺利开业,可我更想你平安无事。无所谓啦,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司苒听不太明白,但接过手机的她并没有报警,而是站起来,用力扒开舱门... 傅知亦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拽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啦!” 这句,司苒看懂了! “不是要带我出来玩儿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 “你坐着不动都怕得要死,还要找什么刺激?” 司苒眯起眼睛,“傅知亦,你不会不敢吧!” 傅知亦大手一挥,没得商量,“别激我,没用,说什么我也不能拿你生命开玩笑!” 司苒捂着肚子,“那...我总不能拉这儿吧!” * 另一边,如初见工作室门前,缓缓驶来一辆辉腾。 秘书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乔湛铭一身铁灰色西装款款走下。 工作室内温暖如春,他脱下外套交给身边跟随的陈经理。 一路上到三楼,陈经理汇报了一周之内业务进展, KPI的达成情况,简单分析市场与竞争分析,财务概况和风险管理。 陈经理对工作认真负责,人也上进,就是不太会揣摩老板心思。 以至于乔湛铭已经坐到办公桌前、手指无聊敲击桌面,他还在自顾自汇报。 秘书广白适时打断,“陈经理,司小姐的合同最终敲定了吗?” “哦...”陈经理愣了一下,“已经按照乔总的意思都改好了,在咱们工作室、乃至整个设计圈儿都少有的高标准福利待遇。想必这位司小姐,是乔总的救命恩人吧!” 广白:“既然敲定好了,就尽快通知她过来签合同,记住,发信息就行了。” 陈经理点点头,“哦对了,司小姐同城快递来了一个行李箱,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乔湛铭抬起清亮的眸子,“司苒的行李箱?” “嗯,里面就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 思忖片刻,乔湛铭挥挥手,“箱子不要动,你先下去吧。” “是。” 陈经理离开后,广白开口:“司小姐是什么意思呢?” 乔湛铭拉开最底层抽屉,拿出一张落款为“落木”的设计手稿,“未必是司苒的意思。” 广白:“那...” “工作室附近,有没有乔氏开发的楼盘?” “有,世纪城,中高档小区,现房精装。” “嗯,留出一栋洋房,当员工宿舍。” 广白大脑飞速运转,“好,我会挑个位置最好的房间,把司小姐的行李箱送过去。” 乔湛铭微微勾唇,眼睛始终未离开那张手稿,“极光之辉,和评委都打好招呼,我要看到落木的作品,一路畅通无阻到决赛。” “是!” * 另一边,司苒为自己的勇敢和成功雀跃,正被傅知亦抱着转圈圈的时候,一列豪车声势巨大驶来,不仅将两人包围,还撞倒了傅知亦的摩托车。 身材高大挺阔的男人从那辆撞倒摩托车的车上下来,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怒气和杀气! 相反的,跟在他身后的傅南星就显得忧心忡忡,担心地找寻她弟弟的身影。 走上近前,目光落在傅知亦放在司苒腰上的双手,“还没抱够?” 傅知亦连忙松开双手,“姐夫,我们可没干什么!” “从摩天轮爬下来,是谁的主意?” “是这样的...” 司瑾年盛怒:“回答我!” 司苒皱起好看的眉毛,“你吼得连我都听见了,你要干什么,回答你什么?” 傅南星挽上他的手臂,“瑾年,有话好好说,人没事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傅知亦坦白,“是我的主意,摩天轮的变频器出了问题,在那里停留了快半个小时,我看着上面的维修梯和安全绳都在,就、就带着司苒冒险爬了下来,你要是想罚,就罚我吧!” 傅南星又急又后怕,“下不为例就行了,这种事儿有什么好罚的,实在不行就给你姐夫写个检讨吧!” 司苒盯着傅知亦的嘴型和表情,不用细听也知道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你在跟他解释吗?为什么一脸抱歉的样子,我们又没喊他来收尸!” 转而看向面如土色的司瑾年,“是我非要拉着他跟我爬下来的,别动不动就要卸人一条胳膊一条腿,多大点儿事啊!” 说着,拉起傅知亦的手腕走到摩托车前,“扶起来看看撞坏没有...趁着肇事者还在,往死里讹他。” 呵! 司瑾年舌尖抵着腮帮,发出一声冷笑。 傅知亦嘴碎说了不该说的,小丫头吃醋在这儿跟他赌气呢! 从摩天轮上爬下来! 当他在无人机上看到这场面时,立刻把叶尧从驾驶位上换了下来。 天知道他在那一刻的想法是:如果司苒...不在了,他也不活了! 傅知亦粗糙检查了一下,冲着司苒比划了一个“OK”,大喊:“没事,别小题大做。” “那走吧!”司苒戴上头盔,长腿一迈坐了上去。 司瑾年冷飕飕的目光盯着傅知亦,狠狠开腔:“敢走一个试试!” 傅知亦寡不敌众不说,也实在犯不上忤逆未来姐夫。 只傻傻扶着摩托,心疼地看着司苒。 得! 又屈服于司瑾年的淫威之下了! 司苒无奈摘下头盔,生无可恋走到司瑾年面前。 摘下手腕上带有定位芯片的手镯,当着他的面掰断扔掉。 随后上了那辆连号豪车的副驾驶,系好安全带问叶尧:“他俩到什么程度了?” 第111章 给她请神医医治 “呃…唔…” 司苒没心思等他支支吾吾,直接问:“他俩睡了吗?” 叶尧头摇得像拨浪鼓,同时还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司总干干净净!” 这时,司瑾年和傅南星一左一右拉开车门,司苒连忙让叶尧把挡板升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司瑾年一上车正值挡板上升,只捕捉到司苒的一个侧影,让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烦躁。 旁的,傅南星倒是不担心,就是怕司瑾年一个不顺心就在傅知亦的游乐场上使绊子。 她那个傻弟弟太实诚,游乐场又是他的执念和心血,断不能毁了! 她旁敲侧击司瑾年的态度,“我生日会过后,我就会让知亦送我爸妈回淮都,等到来年开春…游乐园动工的时候,再让他回来,好不好?” 司瑾年根本不在意傅知亦和他的游乐园,他在意的那个人此刻正跟他别扭呢! “随你!” 司苒放下手机,面向叶尧:“靠边把我放下吧,我要去如初见工作室签合同。” 叶尧哪敢! “司小姐,不行啊!” 司苒气鼓鼓,“挡板打开,我亲自跟他说!” 叶尧乖乖照做。 男人凌厉地看过来,四目相对时,司苒的心还是怕得“咯噔”一下。 “我要去工作室签合同,要么送我,要么现在放下我,选吧。” 呵! 还挺硬气! 司瑾年眉心微动,“我什么都不选,转过去,好好坐你的车!” “什么?” 傅南星把手机往司苒眼前一怼,语音精准识别了司瑾年的话,以文字方式展现出来。 司苒不自觉提高音量,“你答应了的!你同意我去乔先生那里工作的!” 司瑾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子,“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司苒看着手机上逐字逐句的翻译,简直七窍生烟! 伸头瞪了一眼傅南星,真不知道应该说她是“妇唱夫随”,还是司瑾年的“一条好狗”! 司苒转过身,忿恨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酝酿眼泪。 车子最终停在司瑾年的私人会所前。 正当司苒一头雾水的时候,司瑾年已经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用司苒看得懂的嘴型,一字一顿道:“下车!” 司苒深知反抗的结果就是被他抱出来,虽然不情不愿,可她还要脸! 乖乖解开安全带下车,司瑾年跟叶尧交代了几句后就抬脚进入了会所。 怔愣之际,“翻译官”傅南星上线,递来的手机上写着:瑾年邀请我父母在这里商议要事,实在没精力顾你,叶特助会给你开好房间,你懂事点儿不要闹,乖乖等着就是了。 收起手机,傅南星冲她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她拳头都硬了! 叶尧领着司苒,七拐八拐穿过会所后面的树丛院落,来到一间古朴风雅的竹屋前。 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这小小竹屋内竟温暖如春。 堂中一位身穿藏蓝色粗布麻衣的耄耋老者放下茶杯,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微笑颔首道:“想必这位就是司小姐了。” 叶尧:“是,还烦请杜大夫给仔细瞧瞧。” 接着,示意司苒坐在杜大夫对面,伸出右手。 当老者把自己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司苒手腕内侧的时候,她才懂司瑾年的用意。 想来,这单独请来的瞧病的老大夫,必定是神医了吧。 杜大夫注视司苒,“我这样说,你可听得见?” 司苒茫然不知,“抱歉,您需要冲着我右耳大喊我才能听见,左耳比较严重,喊也听不见。” 杜大夫不甚了然,除了拟出中药药方外,还拿出一套、同样被藏蓝色粗布包裹的银针。 中医针灸的神奇就在于,当即见了显着效果。 再不用人冲着她耳朵大喊,只肖正面相对、声音大些,她就隐约能听得明白。 杜医生笑意盈盈,“老朽将连续为司小姐施针一个星期,再配合一些消炎去火的中药调理,不出半月即可病除。” 司苒认真盯着他的嘴,再加上恢复了几分的听力,露出久违的笑容。 叶尧:“那便不打扰您休息,明天这个时间,我再带司小姐来。” 走出竹屋,司苒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这位大夫什么来头?” 叶尧大声道:“他叫杜仲,祖上是专门给司家瞧病的国医圣手,到了司老爷子那一辈,就一直是他服侍左右。” “后来,司家落魄,这个杜大夫也跟着受了连累,隐居山林了。” “这几年被儿孙逼着出山,诊金被抬得离谱,可一分也没到他的口袋里…” 从会所后门进入,叶尧带着她走专属通道来到司瑾年的办公室。 “昨晚,司总亲自去南坪请人,今早才回来。” “你在这等,司总说一会儿他送你去工作室签合同。” 司苒听懂了大概,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那,他跟傅南星爸妈有什么要事商量,是、谈婚论嫁吗?” 叶尧拧眉,“是集团有个项目需要傅总父亲的帮忙而已,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是,工作上的事情?” “是啊,傅总在中间牵线搭桥,司总不会跟她谈婚论嫁的!” “傅南星,在牵线搭桥?” 叶尧抿了抿唇,突然提高音量道:“是啊,司总只跟你谈情说爱!” 司苒的脸“唰”地红了,“干嘛,干嘛突然说这个?” 叶尧继续喊:“亲眼目睹的啊!他要是不爱你,能两亿的诊金眼睛都不眨,他要是不爱你,能说出‘你要敢死,我就敢陪你死’的话?司苒,你不心疼他,也别跟他闹,成吗?咳咳…” 他终于了解,傅知亦为什么嗓子哑了! “我没闹…”司苒把自己陷在沙发里嘟嘟囔囔,“我就是不想让他管我。” 叶尧叹了口气,“放手,大概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吧!” 第112章 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要早得多 傅渊一拍桌子,旁边的傅知亦就吓得一激灵。 “你玩的可真是越来越花!怎么敢带人从200多米的地方爬下来?知不知道万一即是丧命!” 林墨染连忙倒了几粒速效救心丸给傅渊怼上,“孩子们这不是没事儿嘛,你再生气有万一的可是你了!” 傅渊:“我怎么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他要是能赶上南星的一半,我现在是不是都退休去颐养天年了,哪里还用为他操心?不务正业就算了,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明儿我就让人把摩天轮拆了!” 傅知亦不服气,“爸!那是我的梦想和心血,您不支持也别破坏呀!” “你都要弄出人命来了啊!我这是及时止损!” “爸~现在游乐园还没有正式运营,所有设备都处在调试阶段,出点儿小问题很正常,不要一概而论嘛!” 傅渊心有余悸,“万一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瑾年交代?他和你姐姐的感情还怎么进行下去?你的漫不经心,很可能会导致两个家庭的反目成仇,到时候你就是罪人,一辈子都要为你的自狂自大买单!” 傅知亦都要哭了,“反正您不能动我的摩天轮,否则您一辈子都看不见我!” “你威胁我?” 傅南星连忙打圆场,“都少说几句!爸,知亦不是小孩子了,在女朋友面前表现一下英勇,也是人之常情嘛!知亦,爸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开口跟他承认个错误,他不会动你游乐场的!” 傅渊立刻坐直身体,“什么女朋友,知亦女朋友是谁?” 傅南星:“瑾年的侄女司苒啊!不算女朋友,也正在追求中,说不定两人一起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感情又进益了一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真的,真的吗?” 傅渊看着淡定喝茶司瑾年,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谁知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茶杯都要被他捏碎了。 “是吗?”司瑾年笑意不及眼底,“小丫头长大了,我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 “哎呀,好巧!”林墨染喜笑颜开,怜爱地摸着儿子的手,“前一阵就听他说有个心仪的女孩儿,没想到就是司先生的侄女,这不是亲上加亲了嘛!傅渊,你别只顾批评儿子,再耽误了他的终身大事啊!” 司瑾年放下茶杯,不轻不重的。 “关于游乐场,我会让专业人员对所有游戏设备进行质检和调试,在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按时开业。关于我侄女的感情归属,无论是不是傅知亦,都请各位尊重她的选择。至于南风集团的新能源项目,就要麻烦傅总您费心了。南星,送你爸妈还有弟弟回去吧。” 司瑾年发话,傅渊自然要给面子,最起码傅知亦的游乐园保住了。 本来,傅渊还想见见司苒,可被他一说,也不敢提了。 一行人走出会所,傅南星拉着傅知亦走在后面。 “我那么说是为了转移爸的注意力,别以为真同意你和司苒了,以后离她远点儿,她不配进咱家的门!” “不是你让我去告诉她,你在晩思坊开生日趴的事情嘛!” “我让你通知她,谁让你领着她去爬摩天轮了?今天要是真出事儿了,瑾年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傅家,你好自为之吧你!” “喂!” 傅南星跑到傅渊身边,“怎么了爸?在找什么?” 傅渊摸遍身上口袋,“戒指不见了…不行,我得回去找找。” 傅南星:“让苏浅去找,您上车吧。” “她不认识,我自己去!” 看着他急匆匆跑掉的背影,傅南星挽着林墨染的手臂调侃,“爸很在意你们的婚戒呢!” 林墨染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我们的婚戒在他手指头上戴得好好的,丢的是那个银素圈的。” 傅南星:“我爸那个白月光亲手给他做的那个?她叫什么来着,夏…” 傅知亦走过来,把手臂搭在傅南星肩膀上,“夏~南~知!” …… 另一边,司瑾年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司苒坐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转圈圈。 许久未见到她傻乎乎的俏皮样子,司瑾年弯着唇角走过去。 大手一按,转椅停止,惯性让司苒的脸直接砸到他硬硬的腹肌上。 他顺势温柔揽住她,“看来治疗效果不错,都会笑了。” 晕乎乎的她一动不动,乖乖贴着他,“为什么要在办公桌上放我的照片?” 司瑾年低眸瞥了一眼。 那是司苒大一的时候,在学校举办的珠宝设计大赛中获奖,他作为赞助商和颁奖嘉宾跟她合影。 照片中,女孩儿笑容灿烂,青春,不谙世事。 而男人没有看镜头,而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只不过是一张失败的抓拍,他却既要光明正大又要偷偷摸摸。 光明正大地打印出来,却只敢放在会所的办公桌上。 “因为…”司瑾年捧着司苒的小脸儿,眼中是不可言喻的缱绻温柔,“因为我怂啊!” 司苒掰开他的手,忿忿起身,“你好小心眼儿哦!不就随随便便说了一句,你记到现在!” 司瑾年勾唇,将要走的司苒提起腰放在办公桌上,圈住,“你说得对,我一边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一边又发了疯地想要占有。那时的我发誓,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的龌龊心思。” 司苒不措眼珠儿盯着他的唇,“什么、心思?” “大概,是这个…” 他捏着她的下巴俯身轻吻,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从两人若即若离的唇瓣中溢出,“苒苒…你在我十九岁梦里…出现了整整一夜…” 司苒推开他,“你说什么,大点儿声啊!” 男人薄唇勾笑,用粗粝的拇指抹去她唇上的水渍。 “苒苒,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要早得多!” 司苒:“啥?” 司瑾年笑笑,提高音量,“不是要去签合同吗,走吧!” 司苒小眉毛一蹙,“你欺负我听不见!刚才不是这话!” “不重要,说什么不重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 说着,他掐起她的脸蛋儿,稍稍用了些力气,“你以后做一次危险的事情,我就跟最厉害的拳王交手一次,你拿生命开玩笑,我就舍命陪你!” 司苒从桌子上跳下来,“所以你受伤,是为了发泄怒气去打拳了?” “有怒气,有懊悔!”司瑾年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穿孔的左耳。 相顾无言,却胜过万语千言。 …… 两人走出办公室,路过包房的时候,看到了傅渊正在与服务员理论。 “怎么了?”司瑾年上前,司苒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服务员:“这位先生丢了东西想调监控,可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司瑾年:“下去吧…傅总丢了什么?” 只见傅渊直直看着司苒,哪里还关心自己丢了什么! 第113章 像,太像 像,太像! 怎么可能比亲生女儿还要像,连酒窝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如果南星有三分像她母亲,那眼前的这个,就足足有了九分! 尤其那双顾盼生姿的杏眼,不就是活脱脱的夏南知吗! 被傅渊盯得太不自在,司苒渐渐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往司瑾年身后躲了躲。 司瑾年同样不开心! 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上下扫视他的女孩儿呢! “傅总!”司瑾年沉声提醒,“您丢了什么?” 傅渊回过神,眼睛却还在司苒身上,“瑾年啊,这位是…” 司瑾年默默抓住司苒手腕,往前拉了一下,“我侄女,傅总见过?” 傅渊幽幽出声,“似曾相识…” 司瑾年若有所思,总觉得傅渊眼神不对,状态也不对! 不管他是否觊觎司苒,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 “苒苒!”司瑾年自然把手搭在司苒肩膀,“这位是南星父亲,打个招呼,叫伯伯。” 司苒听话,乖乖叫了声“傅伯伯”。 一句“傅伯伯”,拉开了两辈人的距离。 傅渊似乎更迫不及待想求证什么! 因为这位司小姐一开口,熟悉的声音立刻唤醒他某些尘封的记忆。 “司小姐属什么的,看着好像跟我们南星年龄相当!” 司瑾年彻底拉下脸,“傅总搭讪女孩儿的方法,很老套啊!” 傅渊面露愧色,“哦,是我唐突了,我只是觉得司小姐,长得极像我的一位故人…” 司瑾年浅笑,“那是司苒的荣幸了!您放心,我会让人调出监控,也会让所有人配合您找到丢失物品,我们就先告辞了。” 傅渊怅然若失地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只不过遇见了一个和南知长得很像的女孩儿,他就乱了方寸。 一个短暂且疯狂的念头闪现的瞬间,他便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他的女儿是南星! 是做过亲子鉴定的!不会出错! 司小姐…是司瑾年的侄女,是司家人,八杆子打不着的! “爸!” 巡着声音抬眼,傅渊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 他的女儿,他傅渊的掌上明珠,仿佛还是印象中扎着两个冲天辫儿的小女孩儿,全力奔向他、搂着他、在他脸颊上深深印上一个吻痕… 他怎么能…怎么会怀疑,这样胡思乱想,对得起南知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难过,被那双和南知一模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为什么会心痛? “爸,找到了吗?啊你,你不是吧,多大的人了找不到东西还哭啦?” 傅南星连忙抚去他眼角的泪水,“南知阿姨对你就那么重要啊!别哭啦,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一会儿我再回来找。” “不,我自己找…你去叫知亦过来。” “爸,您不会要打他撒气吧!” “不是,我只不过是想培养他有些担当而已,去叫他吧!” 傅南星眉心紧蹙,“爸!您发誓不能对知亦动手,否则我现在就送他和妈妈回去。” 多好的女儿啊! 孝顺父母,爱护弟弟,从小就是这个家庭的粘合剂。 傅渊长叹一口气,“我发誓,不打他!” …… 另一边,如初见工作室。 司瑾年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摔,“你们老板做慈善的?给一个新人开这么高的工资?” “呃…” 陈经理讪讪看着面前不苟言笑、气场强大的男人,“先生,这就是我们工作室的定薪标准。司小姐名校毕业,履历优秀,还有相关工作经验,确实值得这样的薪资待遇。再说了,旁人都怕给得不够多,您怎么还嫌高呢?” 司瑾年冷哼,“乔湛铭算盘打得太响,都崩我脸上了!” 陈经理懵了,“那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要我降低福利待遇吗?” “不必!”司瑾年拉起司苒的手起身,“告诉你老板,我们不干了。” 陈经理慌了。 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呀,怎么就谈崩了? 乔总如此重视,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留住的人,就这么放走啦? “司小姐!”陈经理拦住司苒,“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别动不动就要走人嘛!” 司苒也不懂司瑾年的用意,挣脱他的手问:“小叔,是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司瑾年淡然回复:“是人有问题,那个乔湛铭对你图谋不轨。” 她就知道! 答应他进来一起看看合同,就会是这个结果! 这狗男人不但心眼儿小还双标。 他跟蒋琬、跟傅南星关系暧昧,他连半句都懒得解释。 到了她这里,只要是男人就图谋不轨、不怀好意! 唉,累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誓死反抗。 这次,司苒平静接受,礼貌拒绝,“陈经理,帮我跟乔先生说一声吧,感谢他的赏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陈经理一脸为难,“司小姐,您总得给我个理由,这样我、我不好交代的!” 司苒想了想,“就说,我对老东家余情未了,又回去任职了。” 陈经理:“那好吧,哦还有,您的行李在前台,您还是拿走吧。” 司苒瞪了司瑾年一眼。 狗男人心虚摸摸鼻尖儿。 放好行李,叶尧回到驾驶位。 车辆启动,司苒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室。 司瑾年讶异她没哭没闹,这么乖的司苒,他许久未见到了。 “真的要回星蓝?” 司苒拄着下巴,整个人恹恹的,生无可恋地望向车窗外,“好啊...去哪里都没有所谓。她傅南星能为了集团守在洛城三年,我也能为了发展二线城市业务留在南港,我对你,不比她差。” 男人一把把她拽到腿上,捏着脸吻了一下唇角,“没人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想去南港,就回星蓝,给你个中级设计师做做,好不好?” 司苒笑着从他腿上下来,紧贴车门继续望着车外,“等我耳朵好了,就可以继续效力星蓝,一辈子为小叔打工,我都心甘情愿的。” 司瑾年皱起眉头。 这话说得他心里不舒服! 他养她爱她、为她安排顺遂的一生,从未指望过她的报答。 他喜欢的纯粹,也希望司苒同样报以同样的心境。 “苒苒!”他再次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我不要你为我打工,我要你无忧无虑,一辈子健康快乐!” 司苒水灵灵地看着他反问:“那小叔,你觉得我现在快乐吗?” 第114章 她不是司家人? 恒仁医院停车场。 司苒刚要下车就被司瑾年拉过来,摁在怀里吻得难舍难分。 司苒躺在他的臂弯里兴致缺缺,不反抗,也谈不上配合。 他感受的到,亦没有回避,“你因为我没同意你去乔湛铭那里工作,在跟我闹?” 司苒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般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又累又饿又困,腿还酸得不行,我现在只想吃饱睡觉,哪有力气跟你闹?” 司瑾年拎着她后脖颈,把她拽了起来,“以后还去不去爬摩天轮?” 司苒眉眼弯弯,打了个哈欠,“不去了!” 司瑾年捏着下巴,狠狠咬了一口她嘴唇里的嫩肉,“再不听话就亲死你!杜大夫开的药已经送到,熬好了要乖乖服下,我晚上再来陪你,嗯?” “嗯!” 司苒下车目送他离开,脸上的表情立即垮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不生气! 当初她是哭着被赶出星蓝的,始终就没过心里这道坎。 刚刚跟陈经理说自己与老东家“余情未了”,只不过是找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理由拒绝罢了。 至于为什么拒绝... 不想再和司瑾年吵架而已! 实际上,她好想去乔先生的工作室工作,她好想在司瑾年的庇佑之外崭露头角,她想向所有瞧不起她的人证明:星蓝最高端的珠宝“一吻定情”系列,就是出自她手! 可是,“想”有什么用! 司瑾年有一千种方法阻止她,身心皆疲的后果又不是第一次经历。 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维持的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到底有没有未来。 天上,又飘起了清雪。 她想着,得当面跟乔先生解释一下... 手机都拿出来了,又不禁懊恼自己的出尔反尔,“这都办的什么事儿啊!乔先生一定烦死我了!” * 掉落在包间角落盆栽里的那枚素圈戒指,终于又回到了傅渊的贴身口袋里。 此时,父子俩正坐在江边咖啡厅里。 傅渊将手机相册给傅知亦看,“她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那是包房门前的监控画面,拍摄角度正好能看清和司瑾年并肩而站的司苒。 “是啊,她叫司苒,姐夫的侄女,怎么了?” 傅渊收回手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傅知亦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爸~您说是巧合还是缘分,她就是那个给我输血的人!别说孟买血型稀少,就算碰上了,也未必愿意给陌生人输血!要不说司苒又漂亮又善良,我捡到宝了呢!” 傅渊心脏倏地一紧,“她也是,也是孟买血型?” 傅知亦大嘴一咧,“我就说巧吧!” 傅渊心里七上八下。 他是孟买血型,儿子是孟买血型,奈何南星却不是。 而这个司苒... “爸,您不用感到愧疚,我也礼尚往来了呀,上次BC生物实验室的授权,就是为了救她外公,虽然晚了一步,但这个情她领了。” 傅渊猛然抬头,“她外公?她外公姓什么?是不是姓夏?” 傅知亦吸溜了一口咖啡,“不是,好像姓...欧。” 姓欧。 那便不是夏南知的父亲了。 傅渊反而感到落寞,“那你们俩谈到什么程度了,见过她父母了吗?” 傅知亦不以为意,“这才哪到哪就见父母?您怎么比我还着急?” “你懂什么!她是女孩子不好开口,你要主动见人家父母、主动介绍你的个人和家庭状况,好让人家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傅知亦腹诽:我倒是想!可我压根儿就没跟司苒开这个口,他压根儿也不是她男朋友啊! 想想就心烦,“哎呀爸,您就别跟着操心了,顺其自然。” “臭小子,幸福是要争取来的!这样,正好趁着我和你妈都在凌江,你把司苒的父母约出来,我们双方老人见一面。” 傅知亦无奈抿唇,“约是约不出来了,您要是有本事就梦里相见吧。司苒是被收养的,父母早就不知所踪了。” “什么!”傅渊惊讶道:“她不是司家人?” “都说是收养的了,爸您要不要检查看看,您这岁数容易得脑梗啊!” 傅渊手心儿冰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知亦,你把她微信推给我,我有话问她。” 傅知亦立马拒绝,“不行!您会吓到她的!” “那你以我的名义约她出来,一起吃个便饭!” 傅知亦拧着眉毛,对父亲的反常感到一头雾水。 他悄悄在桌子底下给傅南星发了条微信:爸对司苒太感兴趣,我害怕! ...... 大雪纷飞。 司苒站在乔氏集团楼下等待周棠的这一会儿功夫,就白了头。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周棠,见她傻乎乎地等在外面,一边拍掉她头上身上的雪,一边笑她像只呆鹅。 司苒将手拎的三杯咖啡中的一杯给了周棠,两人挽着手走进乔氏大厦。 如果说司瑾年的南风集团屹立南城的龙头,那么北城的乔氏,就是唯一有资格与他比肩的后起之秀。 司苒不禁发牢骚:“你也没说他这么有实力啊,我还以为他只开了间工作室呢!” 周棠:“咋?见人家有实力,就后悔拒绝了?” 司苒摇摇头,“我太自以为是了,人家根本就不缺一个普通的设计师,我是后悔来了。” 周棠:“既来之则安之呗...您好,我们找乔总。” 前台接待小姐礼貌询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周棠:“刚才联系过的。” “抱歉,我们只看预约结果。您可以提供预约者姓名和电话,我们这边查询到了,就可以放行的。” “我们有跟乔总的微信记录,你可以看看...” “再次抱歉,我没有乔总的微信,也不知道您手里的微信记录是否真实。” 周棠轻哼,“行,你尽忠职守,我给乔总打电话总成了吧!” “当然可以!不过请您移步别处,不要妨碍真正有需求面见乔总的人。” 司苒听懂个大概,“是不是没预约不让进啊?” 周棠翻了个白眼,“是狗眼看人低!走,给师兄打个电话。” 身后响起接待小姐用方言跟同事的吐槽,“天天想攀乔总关系的女人不要太多,一个个都妄想嫁豪门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成什么样子。” “就是,矮冬瓜一个,也敢往这水里蹚?当乔总是没眼睛还是没脑子!” 周棠顿住脚步,转回身肃声道:“这就是大公司前台的素质,用方言侮辱客户?” 前台笑容依旧,“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刚才只是用方言闲话家常几句,怎么就成了侮辱客户?” 周棠一拍桌子,“以为我听不懂是吧?老娘土生土长凌江人!” 前台不搭茬,“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再闹,我可就叫保安撵人了!” 司苒拦了周棠一下,“这位小姐,如果你有言语侮辱的行为,我希望你给我朋友道个歉。” “无凭无据的,我可以告你寻衅滋事哦!” 周棠大吼,“我听见了,你叫我矮冬瓜,还让我撒泡尿照照自己!” 前台忍着笑,上下打量周棠一番,“很显然,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楚的!” 周棠气极,打开手中的热咖啡就泼了过去... 第115章 这么快就反转了 女人躲闪不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尽数泼在她脸上。 “啊~~贱人竟敢泼我!” 在一声嘶吼过后,她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温。 司苒没想到周棠会这么冲动,在怔愣之际,对方接二连三的重物已经撇过来了。 手机、搪瓷保温杯、绿植花盆... 司苒下意识去挡、去护着周棠,结果这些东西都不偏不倚砸到她身上。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她们团团围住,不乏窃窃私语和偷偷拍摄的人。 被泼的前台更是不顾乔氏门面的形象,非但破口大骂,还扬言要送她们俩去蹲一辈子的监狱。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 “打人还不打脸呢,怎么能把滚烫的东西往人家小姑娘脸上泼呢,万一毁容留疤,那可不是小事儿。” “如今连前台都成高危工作了,这要是泼的硫酸,小姑娘这辈子就毁了!” “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只顾发泄不问后果!听说乔总最维护员工利益,他一定会派法务部跟你们打官司,还是找个靠谱点儿的律师吧!” “我看还是先道歉,毕竟是你们先动的手,多少双眼睛看着也不能抵赖,先争取个好态度。” 周棠一把夺过司苒手中的另外两杯咖啡,“谁再逼逼赖赖,我让你们也尝尝热咖啡泼脸的滋味!” 人群退避三舍,纷纷指责她不知好歹。 司苒握住周棠的手,压下她“好战”的暴脾气,“这件事,动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对方言语侮辱在先,无论是报警还是打官司,我们都奉陪到底...” 乔氏前台炸了毛,“我没有点名道姓侮辱你们,但你们却实实在在伤害了我!不用着急,警察马上就到,况且,我不接受任何调解,我要让你们知道我背后站着的,是整个乔氏集团!” ...... “是谁这么大口气?” 只见人群自动劈开,一个身穿中山装、长相清秀的男人携两名精壮保镖而来。 乔氏前台连忙告状,“广秘书,就这两个女人来集团闹事,还烫伤了我的脸!我可是乔氏的门面,她们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定不能轻饶!” 广白面无表情,但字字掷地有声,“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乔氏前台立刻低下了头,“不敢!不过我是受害者,也是乔氏的员工,集团要为我做主。” 嘴上说着“不敢”,语气里却是满满当当的理所当然。 广白依旧波澜不惊,“身为前台带头闹事,还大言不惭有集团撑腰,乔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不要这个门面也罢。” 她不可置信地猛然抬眸,“广秘书...” “体面一点,自己去递辞呈,”随后看向司苒和周棠,“我是乔总秘书广白,抱歉让二位久等了,请随我来。” 闹剧结束,人群也四下散开。 同时夹杂着一两句调侃,“这么快就反转了!” “确实惹错了人!” “人不可貌相,往往你看不上的,就有本事决定你的生死!”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啧啧...” 乔氏前台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她们、她们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广秘书亲自来请?” ...... 总裁办公室里,乔湛铭正低头伏案工作。 许是见惯了司瑾年西装革履的模样,像乔湛铭一身休闲服的总裁,倒是让司苒觉得有几分邻家哥哥的亲切。 “乔总,人到了。” 乔湛铭抬头起身,面带微笑地把人请到沙发上坐,“广白,倒茶。” 周棠把咖啡往茶几上一放,“师兄,还是喝咖啡吧,司苒的心意。” “还是别了,”司苒连忙拿了过来,“都凉了。” 周棠一脸忿忿,“都怪门口那大傻x!我就应该三杯都泼她脸上。师兄,你的前台素质太低!” 乔湛铭不动声色睨了广白一眼,广白会意回答:“已经处理了。” 周棠轻哼,“只是开除太便宜她了,应该全行业封杀,免得她去祸害别人的公司!” 司苒:“周棠算了,你也没吃亏。乔先生,我来是向你道歉的,关于工作,我...” “没关系。”乔湛铭笑容和煦,“不需要特意来道歉,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上次说到的联谊舞会,还作数吗?” 周棠:“当然作数!人都已经拉群里,就差通知时间地点了。” 乔湛铭:“那好,通知下去,就定在明晚七点的翡翠湖畔,你...你们也会来吧。” 周棠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和司苒一定盛装出席见证你的爱情,放心!” 见司苒没表态,乔湛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提高音量,“听力好些了吗?” “哦,好多了乔先生。” 乔湛铭笑容温柔,“那明晚,请一定要来参加舞会。” 司苒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纷飞的鹅毛大雪。 每年,都是司瑾年给她过生日。 左不过是鲜花蛋糕,再送些女生喜欢的玩意儿。 可明天,他要在晚思坊给傅南星过生日,想必这些心思就要花在她身上了吧。 “好的乔先生,我会准时到。” 乔湛铭不露声色地如释重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一起吃个晚饭吧。” 周棠举双手赞成,“好啊好啊,正好饿了,师兄要请吃大餐哦!” “呃…”司苒挠了挠头,“饭我就不吃了,我还得回医院…” “不差一顿饭吧!”周棠摇着她的手臂,“我陪你见师兄,你陪我吃饭,才公平!” 被她一晃,司苒觉得头好晕! 乔湛铭看出她的顾虑,“就在附近,吃完我送你回医院,不会耽误治疗,放心。” 周棠拉着她起来,“哎呀走啦,跟师兄不用客气。” 刚起身走了没两步,司苒就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感觉接踵而至。 向后踉跄了几步,就在撑不住瘫软的双腿时,跌在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里。 她下意识挣脱,只要她还残存一丝意识,就抗拒除司瑾年外所有男人的怀抱。 “司苒别动!” 乔湛铭顿感一阵温热,经过他的薄衫渗透到小臂肌肤。 微微挪开司苒的头,已然发现他的袖子已然被鲜血染红。 “啊~”周棠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是那个傻b前台撇东西砸到的!傻丫头怎么不叨咕疼呢!” 乔湛铭把人打横抱了起来,神色难掩慌张,“广白,备车去医院。” 第116章 为她们出气 司苒被送到离乔氏集团最近的安和医院,后脑勺的头发被剃了一小块,缝了四针。 乔湛铭脸色不好,整个人冷得如同淬了冰,眼里再无笑意。 他没有深入调查,也没有了解前因后果。 只是当司苒处理好伤口、回到观察室的时候,已经有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押着乔氏前台等在那里! 数九寒天,她连外套都没穿,脚上的鞋还掉了一只,不难想象她被强掳来时的窘迫。 她眼神茫然地跟随被乔湛铭抱进来的女人,嘴巴长得大大的,突然明白自己正遭遇人生和事业的滑铁卢。 “乔总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您打我、怎么惩罚我都成,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别让我离开乔氏,我、我给您下跪,给这位小姐下跪,希望求得您原谅,原谅我吧!” 说着,她就真的扑通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周棠嘴角噙笑,别提多解气。 司苒皱起眉头,不甚了解乔湛铭的用意,“乔先生,这是干什么?” 乔湛铭看她的眼神充满抱歉,仿佛他才是那个给她开了瓢的人,“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她伤了你,道歉还是有必要的。” “我道歉我道歉,乔总,请您不要开除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乔湛铭:“司苒,你怎么说?” 司苒从来都没有狐假虎威的习惯,也不屑利用乔湛铭发泄怒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都跪下道歉了。 况且最开始,是周棠先泼的咖啡。 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乔先生算了,我不跟她计较。” 乔湛铭勾了勾唇角,“好,既然你不计较,就由我来处理。广白,让法务部跟她谈谈赔偿问题,一是司苒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二是对我乔氏集团造成的名誉损失。” “还有,”乔湛铭继续道,“处理完赔偿问题,不但要终止与她的合作,还要在集团内发警示布告,以后但凡有仗着乔氏作威作福的行为,无论是谁,一律开除处理。” “是!” 广白一个眼神,两名保镖就把大喊“不公”的乔氏前台拖了出去。 周棠树起大拇指,“师兄杀鸡儆猴、铁拳之治,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佩服佩服!最关键,是替我们出气了。” 乔湛铭看向司苒,心疼从眼睛里漫溢出来,“还疼吗?” 司苒微微摇头,“乔先生,抱歉我不能跟您去吃饭,我要回去了。” “家教森严?” “嗯…”司苒笑得尴尬。 周棠转了转眼珠儿,“师兄,改日再约吧,她有门禁的。” 乔湛铭思忖片刻,“那好,我送你。至于明天的舞会,就暂时延期吧。” 司苒脱口而出:“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我送你,还是不用延期舞会?” “都不用!乔先生,明天晚上七点不见不散,我和周棠打车回去就行了。” “我只送你到楼下,如果需要我跟你家里人解释,发个信息给我,我马上上去;如果不需要,发个信息报平安,我就离开。” 司苒唇瓣翕动,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乔湛铭亲自开车,将司苒和周棠送到恒仁住院部楼下。 再次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他赶下车了。 周棠扶着她缓缓走进住院部。 转角处,司苒回头望了一眼,那辆辉腾果然停在原地。 周棠盯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要是不知道他心有所属,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司苒没听见,自顾自说着:“你得陪着我,一直到我小叔回来,编个好点儿的理由来解释我后脑勺的伤口。” 周棠抿了抿嘴唇,“就实话实说呗!有我在,你又没单独见别的男人,那中途发生了点儿意外,他还能怨你这个受害者吗?” 司苒将目光从周棠嘴上移开。 嗯,说得有道理。 坦坦荡荡,她为了表示歉意和谢意去见了乔湛铭;为避嫌疑,她特意叫上了周棠一起。 至于受伤...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别人的原因,都免不了他一顿道理输出,顶多骂她蠢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而已。 这样想着,那条报平安的信息就提前发出去了。 出了电梯,周棠小心翼翼挽着司苒,还不忘贴着她的耳朵发牢骚,“我是因为你才没吃到师兄请的大餐哦,你得补偿我,不能拿病号餐糊弄我!” 司苒浅浅一笑,“给你订晚思坊的饭菜,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 两人说说笑笑向病房走去,却在看见守在病房门口的小六和小七时,戛然而止了笑容。 周棠拍拍她的手,“别怂,你身上有伤,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晕倒,让他心疼你。” 小六冲她使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嘴型告诉她“三少生气了”。 司苒瞬间像霜打的茄子,是被周棠拉进病房的。 宛如神只的男人,此刻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三件套,平常有多绅士,现在就多肃穆。 尤其那双深邃冷冽的桃花眼,在盛满怒意的时候,凝视他就如同凝视深渊。 就连周棠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 “司总!那个...司苒是跟我一起去的乔氏集团,呃...就是简单表示了一下感谢和抱歉,我能证明,其余的一概什么都没说!” 周棠看看他,再看看她... 气氛压抑死了! 什么大餐,什么晚思坊,赶紧溜之大吉吧! “那个,司苒跟我师兄的关系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呢!司总您,您别误会哈!” 紧接着,把司苒往前一推,在她身后耳语,“别忘了杀手锏装晕倒!” 周棠离开后,“贴心”地关上房门。 万籁俱寂,屋内落针可闻。 司苒扯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走到沙发前坐在司瑾年身边,大胆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问:“没见到我,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呀?” 男人冷冰冰开口:“那你见乔湛铭之前,告诉我了吗?” 话音未落,又单手钳起司苒的下巴,“别以为你找周棠陪你去,我就不生气!” 狗男人生气起来跟活阎王似的!还一大堆歪理! “哎呦!”司苒动作夸张地躺在他腿上,顺势紧闭双眼,“我受伤了头好痛,你不能再说我了!” 第117章 他和司瑾年一样,先爱了再说 司瑾年挑起眉梢,一手拨开司苒外套,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堆高她的小衫,“好啊,检查检查哪里受伤。” 司苒摁住他作乱的手,表情嗔怒,“这里是医院!” “所以才要帮你检查。” “那检查也要医生来啊!” 司瑾年勾起一侧唇角,俯身耳语,“我做的检查,医生做不了!” 说着,便惩罚般地咬住她敏感的耳垂… “嗯~”司苒忍不住嘤咛。 “想要了?” 她耳廓上的小绒毛,有意无意剐蹭到男人英挺的鼻子,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的馨香,“想要了”这三个字,与其说是问她,还不如说是自问自答。 司苒推开他的脸,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你消气了吧!” “差得远了!” 司瑾年将人抱起,踢关套房的门,把她扔到床上。 他单手扯松领带、解开马甲扣子,单膝跪床,双手撑在司苒身体两侧,“想好怎么取悦了我吗?” 被他的男性荷尔蒙烫的小脸儿通红,她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先吃饭行吗,我饿了。” 司瑾年深邃且迫不及待的目光即将把她拆吃入腹,“先喂饱我!” …… 与此同时,在凌江城一家大型商场的奢牌珠宝专柜,林墨染正在试戴一款澳白的项链。 “傅渊,南星戴这个会不会撑不起来?年轻女孩子,送钻石饰品随便戴戴就好了呀。” 傅渊盯着林墨染脖子上的项链,笑意盈盈的,“就这个吧,我一眼就相中的。” 林墨染耸了耸肩,“那好吧!跟我看中的那对耳钉和手链,一起包起来吧,给女儿凑齐全套的!” 傅渊连忙打断,“分开包!项链不是送给南星的。” 林墨染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给小三的?” “啧!瞎说什么,这是,这是送给司苒的。” 林墨染恍然大悟,“是知亦让你帮忙买的?臭小子也肯花心思在女孩儿身上了。要我说你别那么小气,多给他点儿零花钱,连给女朋友买礼物的钱都没有,也太寒酸。” 傅渊支支吾吾应着。 他也许不会告诉林墨染,他之所以看上这条澳白,是因为当初的他也送过夏南知一条一模一样的。 一想到这条项链戴在司苒脖子上就是活脱脱夏南知在世,应该可以暂缓他相思之苦吧。 林墨染:“那再给南星挑一条项链吧,怎么着也得凑个全套啊…哎,麻烦你把那个带吊坠的拿下来我看看。” 林墨染把项链放在自己脖子上左看右看,试了好几条都不满意。 Sales小姐不免感慨,“要不说先生慧眼,一进来就把镇店之宝挑走了,其他款式虽然也好看,但跟那条比起来,真真黯然失色了许多。” 傅渊搂着林墨染安慰,“要不算了吧,反正我已经买了辆车送她,珠宝首饰这些锦上添花的,可有可无嘛!” 林墨染瞪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到时候可别挑我这个后妈的理!” “嘘~”傅渊脸上稍有愠色,“告诉你多少遍别提这茬!” “哎呀,南星又不在,你草木皆兵的干啥?” “我是怕你管不住嘴…” “我要是管不住自己,南星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了!你还是提防你儿子那张破嘴吧,哼!” 林墨染转身出了珠宝店,傅渊连忙付钱追了上去。 * 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病房里一片旖旎。 陆柏笙进来的时候,司瑾年正在身穿睡衣给司苒喂饭。 陆柏笙大剌剌坐在沙发上,皱起眉头看着浓情蜜意的俩人,心里拧着劲儿的不舒服。 “司瑾年你是狗吗,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圣地,别亵渎成吗?” 司瑾年脸不红心不跳,慢条斯理舀了一勺汤,吹了吹,“我怎么亵渎了,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来了三次,被小七拦了三次,你要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小七拦我干嘛?” “来了三次…”司瑾年轻嗤,“你真是很想了解,要我给你讲讲细节?” “滚蛋!我找你有事儿!” 司瑾年把勺子放在司苒手里,眼中温柔,“乖,自己吃。” 司苒接过,微笑着点点头。 司瑾年起身,重新系了一下墨色睡衣绑带,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一会儿喂你吃药。” 套房外的客厅,陆柏笙主动给司瑾年点了一根烟。 即使身穿睡衣也气场强大的男人,勾唇蔑笑,“有屁放!” 陆柏笙很少抽烟,口袋里却总装着一支打火机。 这似乎已经成为兄弟间心照不宣的信号,司瑾年也习惯了,只要老陆给他点烟,就有不小的麻烦要求他帮忙。 陆柏笙把打火机丢在茶几,脱力般倚靠身后沙发,闭了闭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帮我查个人,原广城省委书记宁国昌,宁萧生父。” 司瑾年抽烟的手势蓦然一顿。 距离陆柏笙上一次求他帮忙,还是两年前把宁萧安排在恒仁医院。 那时,他就为好兄弟把宁萧的底摸了个透。 宁萧,单亲家庭,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 日子清贫,常常入不敷出,生父从未露过面或给予任何援助。 现在看来,她不是没有父亲,而是父亲太过位高权重,惹不起。 “查什么,抛妻弃子,贪污受贿?” “都不是!”陆柏笙看着天花板,眼神中有些许痛心疾首... “我要你帮我查...在宁萧十六岁那年,让她怀孕、流产、失去子宫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司瑾年,也不禁眉头紧锁,“宁萧告诉你的?” 陆柏笙摇摇头,“那是她宁死也要隐瞒的秘密怎么会告诉我,是我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猜的。” 司瑾年掐了烟,沉默了好一会儿。 对于宁萧,他一直以为陆柏笙抱着玩玩儿的态度。 现在看来,这小子八成栽了跟头,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给你打个预防针,陆家可不会接受没有子宫的女人。” 陆柏笙冷哼,“你看我鸟他们吗!我只要宁萧,她有条命在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和他司瑾年一样,先爱了再说! 好兄弟为爱勇敢,他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好,我帮你查!” 第118章 苒苒,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翌日雪停,世界银装素裹。 司苒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蜜色肌肤包裹的精壮胸肌。 向上看,她名义上的小叔正拄着头好整以暇地看她,眼神温柔缱绻,长相绝美出尘。 迷迷糊糊的她突然脑中浮现了一句欧宜枝总哼的歌词:每一天睁开眼看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要的未来。 司瑾年搂着她的后脖颈往前一拉,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苒苒,生日快乐!” 还没等她回应,右手中指就传来凉凉的触感。 “戒指?你送戒指给我?” 司苒仔细看着中指上的那颗“其貌不扬”的银质素圈,“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是你亲手做的!” 司瑾年勾了勾唇角,亮出了自己中指上的那颗,“一对儿。” 司苒兴奋地抓住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放在自己心脏处,“虽然丑,但我很喜欢。” 男人无奈抿了抿唇,“你要是看见内圈儿上的字,会更喜欢。” 司苒迫不及待摘下来,睁大眼睛凑上去... 上面的字小而隽秀,占据了整个内圈儿,写着:惊觉爱意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爱意不知何时开始,等发觉时已经入骨了。 是他亲笔! 是他从未宣之于口的“爱”! 他没说错,她不但喜欢,还很感动。 司苒眼圈儿有泪,嘴角扁扁地去撸戴在司瑾年中指上的戒指,“我看看,你的上面写什么。” 男人嘴角噙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两人异口同声:“苒苒岁月晚,悠悠美人思。” 司苒的眼泪彻底掉下来了。 她的名字不仅被他刻在戒指上,这句诗里也藏有关窍。 她边抹泪边问:“每句的最后一个字,和晚思坊,有什么关系?” 司瑾年笑着把人圈进怀里,“那我总不能,直接以你的名字命名酒楼吧!隐晦一些,才能爱得长久...苒苒,这辈子,下辈子,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司苒吸吸鼻子把他推开,“下辈子,我要换个男人爱!” “那就先爱这辈子吧!苒苒,说你爱我。” “今天我生日,不是应该你对我说嘛!”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司瑾年搂着她究竟说了多少遍! 他捧起她的脸,深情凝视,字字用心,“苒苒,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司苒紧紧咬着下唇,咬到发白,咬到疼! 真好,不是做梦! 她扑到司瑾年怀里,狠狠搂着他的脖子,“我爱你,司瑾年,我也很爱很爱你,一直一直爱你!” * 司苒心情好到爆! 找杜大夫做完针灸,正值中午。 接周棠吃了顿午饭,又逛了逛星蓝附近的商场。 周棠看着正在试穿一件墨绿色露背深V晚礼裙的司苒,“啧啧,你要是穿着这一身去参加舞会,我师兄立马移情别恋,就你这身行头配上你这人,杀伤力杠杠的!” 司苒肤白如月光皎皎,在墨绿色的衬托下更是自带补光灯效果。 身材匀称,前胸屁股皆有料。 素颜清丽,妆后妩媚。 就这样美得挑不出一点错处的人儿,也就是叱咤凌江城的司三少可与之相配了吧! 周棠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唉,同样是女人,差别咋这么大呢!我一个小学生身材,站在你旁边太丢份儿,我都有点儿想打退堂鼓了。” 司苒脱下裙子,换上自己的衣服,“人贵自重!小学生身材也照样有人喜欢。” 周棠眼角嘴角一起向下,“是吗?” 司苒悄悄让sales把这件墨绿的和周棠刚刚试过的,一起包起来。 然后走到一脸愁容地周棠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你把找男朋友的标准告诉我,我让我小叔给你介绍优质男生,好不好?” 周棠眼睛发亮,“司总认识的,都不是优质了,是精英!人家看不上我的吧。” “看不看得上另说,你就说你见不见吧!” “见!为什么不见,做不成男女朋友,多认识几个资源也不错嘛!” “就喜欢你拎得清楚的样子!下班我去接你,穿上美美的新衣服,咱们翡翠湖畔走起!” sales将装好的晚礼裙拿了过来,两份。 周棠吃惊地捂住嘴巴,“不是吧你,我可买不起!” 司苒接过袋子起身,“送你哒,走啦!” 周棠还处于懵逼中,“五位数唉...” “我小叔的钱,花着不心疼!” “天,他也太宠你了吧,我可要抱紧你大腿了!” “欢迎来抱。” * 冬日的凌江城,天黑得早。 不到六点,街上已经霓虹遍布了。 在一场绚丽多彩的烟花秀后,傅南星挽着司瑾年盛装出现在晚思坊顶层的全景餐厅。 现场掌声雷动,朋友同事纷纷给傅南星献上了最真挚的生日祝福和贵重的礼物。 也不乏有人私下窃窃私语:司总和傅总的关系不一般。 这些揣测,傅南星入耳也入心了。 要不是司瑾年三令五申禁止搞办公室恋情,她非要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昭告天下! 年轻人的聚会,傅渊和林墨染自知多余,本想送完生日礼物就离开。 可傅渊半天没见司苒的影子,就着急拉来傅知亦,让他给司苒打个电话。 傅知亦满脸狐疑地打量自己老爹,那天没问出口的话今天不能再不问。 “爸,您不是连儿子的心上人都要抢吧!” 傅渊血压都高了,嗔怒着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混蛋你!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蹦?” “那您总对司苒表现得那么感兴趣干什么呀?” “废话,我要是不主动点儿,就凭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能留住好姑娘给我当儿媳妇吗?” “哦,您是在替我追老婆啊!”傅知亦如释重负,“您早坦白我也不至于胡思乱想,不过爸,您觉悟真是比我姐强多了,她非说司苒不是司家亲生,说什么都不同意司苒进门!” 傅渊叹气,“南星的顾虑不无道理,你爷爷他重视门楣,像司苒这样被收养的孩子,确实难进傅家的门…” 傅知亦急了,“爸!您也喜欢司苒的,您会为我争取的吧!” “所以你现在联系一下她,我跟她谈谈。” 傅知亦挠了挠头,“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最后,在傅渊的“威逼利诱”下,傅知亦还是联系了司苒。 挂断电话,“她在去翡翠湖畔的路上,爸,您要去吗?” 第119章 舞会 翡翠湖畔,是坐落于远郊的一座偌大的私人庄园。 小六把车停在别墅前,不忘回头嘱咐:“就一个小时,顶多一个半,你俩要是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人了。” 周棠不以为意:“哎呀六哥,出都出来了,你就让司苒好好玩玩儿嘛,要不都白费了这么好看的礼服!” 小六憨厚,但他不傻,“司小姐,要是让三少知道您穿得这么‘好看’给别的男人看,他醋坛子翻了会淹死池鱼的!” “六哥,那叫殃及池鱼!” 司苒:“好啦!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不会让小叔淹死你的哈!” 两个女孩儿将外套脱在车上,只拿了个小小的晚宴包下车,快步走进别墅。 会场布置精心,中间是用来跳舞的场地,后面是专门请来的乐队。 周围一圈是供休息的沙发,还有自助餐。 司苒甚少来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 唯独几次有印象的,也只是星蓝的年会和部门的团建。 在司瑾年的“严厉家教”下,她的穿着和行为都尽量减少存在感,像今天这样穿着自己喜欢的礼服出席的,还是第一次。 人一旦掀开遮羞的面纱,就会惊艳四座。 刚踏进门的司苒,就自然而然收割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次性的披肩卷发弹性十足,耳边别着跟礼服同色系的墨绿色闪钻边夹。 巴掌大的鹅蛋形脸蛋儿上,绛唇微启明眸璀璨,是美到只一眼便过目不忘的程度。 170的身高,比例绝佳,是标准的九头身身材。 在晚礼裙超高腰线和大开叉的设计剪裁下,更显得腿长逆天。 周棠突然就明白小六的话。 这样一个女人嫉妒、男人想要得到的妙人儿,司总打翻醋坛子淹死一个两个的,都属于正常反应! 她要是司总,就天天用铁链子拴好藏在家里。 嗯,金屋藏娇! 很显然,司苒对于万众瞩目是极其不适应的,拉着周棠就往角落里钻。 周棠拿了一杯香槟塞到她手里,“来,酒壮怂人胆,多喝几杯你就不紧张了。” 司苒摇摇头,“我在喝中药,不能喝酒…况且我不是紧张,我只是不习惯他们看我的眼神儿。” 周棠嘴里塞满了小蛋糕,含糊不清,“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花钱谁不多看两眼!” 说着,又在杏色晚礼裙上蹭了蹭手,打开晚宴包包拿出手机… “苒苒,你先自己在这儿待一会儿,师兄找我有事,我去看看哈!” “那你快点儿。” “得嘞!” 司苒放下酒杯,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 可她注定不会孤单,过来搭讪的、要微信电话号的,还有女生过来交友的、要护肤心得的… 司苒一直都在礼貌拒绝,冷静面对。 直到眼前出现两张熟悉的面孔… “校花魅力果然不减当年,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这不起眼的角落变得跟景点儿似的,任谁都要来观光打卡!” 说话的是跟司苒同寝室的同学崔蔷。 大学四年,她因嫉妒司苒美貌才学,不但说话夹枪带棒,还撺掇同学一起孤立司苒。 司苒从不把崔蔷的小丑行径放在心上,更不屑当众或私下跟她起冲突。 所以“忍辱负重”,换来了大学时期的“相安无事”。 可如今大家都是乔湛铭邀请的宾客,平起平坐,谁又凭什么忍受你的不阴不阳? 司苒唇角微弯,“好久不见,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碎!” 似乎是没有想到司苒会反驳,崔蔷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在崔蔷愣神的空档,站在她身后一袭红裙的女生糯糯开口:“司苒,你还记得我吗?初妤。” 司苒起身,伸出手同她握手,“你好初妤。” 女孩儿歪着头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司苒确实对她印象不深。 虽分到了一个寝室,可初妤家是本地的,几乎不在寝室住,平常也就是在上大课的时候偶尔打个照面。 司苒之所以记住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在开学之初做的自我介绍。 外表柔弱的她,说起话来十分刚劲有力。 她说这个女子旁的“妤”,是汉代宫廷中的女官。 她爸爸找人算过,她是天生做大官的命格。 考取艺术设计专业,也只不过是为了混个文凭,毕业后会直接进体制内。 如此大胆、不拘一格的介绍,很难不让人记忆犹新啊! 司苒:“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不是寒暄,就是单纯想知道她是否兑现当年吹过的牛逼。 初妤波澜不惊,“秘书。” “秘书?” “市长秘书!” 司苒:“……” 算命算得真准! 司苒讪讪抽回了手。 崔蔷一脸傲娇,“听见了吗,市长秘书,是大官,你惹不起的大官!” “听见了,整个舞会都听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市长秘书呢!” “你…” 初妤声音不大,却震慑,“崔蔷,这是别人的舞会,要低调行事。况且我和司苒多年未见,以同学的身份叙叙旧,实在不需要名头的束缚。” 啊?还要叙旧? 司苒腹诽:大姐,咱俩压根儿不熟啊! 初妤她,很自然地坐在了司苒旁边。 崔蔷急得直跺脚,“妤妤,你可不能坐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免得乔先生找不到你!” 初妤倒是坦然,“他想找我,就算我在地缝里他也能把我挖出来,别聒噪了,坐下来聊聊天。” 司苒:“你认识乔先生?” 初妤浅笑,“我想,今晚来这舞会的,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乔先生吧!” “我的意思是,你和乔先生,私底下是…朋友吗?” 崔蔷又开始犯毛病,阴阳怪气道:“怎么,不是朋友就来不得这舞会?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乔氏集团清洁工?” 司苒微笑抿唇,“乔先生为了找当年与他共舞的女孩儿,特意举办的舞会。其中凌大的校友是我亲自通知的,微信群也是我一个一个拉进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邀请初妤,她也不在群里,所以问问是不是乔先生的朋友。” 崔蔷:“初妤就是当年那个与乔先生共舞的女孩儿!事后乔先生托我给初妤送了一条手链以表爱慕,只不过当时初妤以学业为重,就没答应乔先生的表白。” 司苒:“我记得当年舞会那会儿,正值是初妤崴脚受伤,还是我亲自给辅导员送的请假条,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你还记得吗?” 初妤笑容灿烂,“当然记得啊!那次是我为数不多的一次撒谎,怎么会不记得!” 第120章 她有…喜欢的人了? 司苒眯起眼睛,“所以…” 初妤:“所以当年的联谊舞会我不仅在场,还和乔先生跳了第一支开场舞,背景音乐是You are everywhere。对吗?” 见司苒默认,崔蔷出言调侃,“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我当年作为凌大学生会成员负责统计参加舞会人员名单,可没见到有你的名字哦!” 落井下石的嘴脸太难看。 司苒平静道:“那是因为我临时顶替了学姐白雪。” “你说顶替就顶替啊!我还说你是偷溜进来混吃混喝的呢!” 司苒揉了揉耳朵。 想来懊恼,司瑾年费心给她治好的听力,竟用来听这些废话了! 刚想起身离开,耳边就响起了华尔兹的音乐,正是那首开场曲《You are everywhere》。 初妤默默拉低晚礼裙的领口,拢了拢胸,硬生生挤出一道沟。 全场灯光变暗,只打出了一束追光,追随着身着黑色晚礼服的乔湛铭移步到大厅中央。 台下掌声雷动,人群纷纷围了上去。 平时休闲风的男人,一旦盛装,简直帅得一塌糊涂。 来到现场的,除了凌大和美院的校友,也不乏乔湛铭的朋友,还有仰慕他的名媛千金。 “各位!” 乔湛铭站在落地式话筒前。 话筒已经调到最高的高度,可他还需微微低头。 “首先感谢各位校友莅临,大家都知道这场名为‘寻遇’主题的舞会,是我为了寻找当年跟我跳第一支开场舞的女孩儿。” “五年前,我作为美院的外国交换生,要在凌江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交流。” “在国外长大的我非常喜欢中国文化,但背井离乡难免落寞,第一次感到温暖的,就是这个救场的女孩儿…” 这时,周棠回到了司苒身边,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司苒问。 这都叫什么事儿呦! 二十分钟前,周棠被乔湛铭叫到一楼房间。 推门而进,入眼便是立在地上的一大束白玫瑰,目测9999朵。 “哇!哇!哇!师兄,下血本了嘿,我这辈子连真的白玫瑰都没见过这么多,更别说是水晶的了!” 广白淡淡开口:“那不是水晶,是钻石!” 周棠眼睛都直了,立刻蹲在花束前开始拍照。 “乔总,您看还可以吗?” 乔湛铭双腿交叠坐在化妆镜前,满意地看着刚刚修剪的发型,“很好,下去吧。” 广白送造型师离开,乔湛铭开口问周棠:“你觉得,司苒会喜欢吗?” 周棠自拍得嗨,随口回答,“男的都喜欢吧!” 随后反应过来,放下手机,“师兄你啥意思啊?” “就是你想的,那个女孩儿是司苒,我要向她表白。” 周棠的表情,比看到玫瑰花的时候还要激动, “师兄你…你不是,你不能,你认错人了吧,要真的是司苒,她为什么不承认?一定是你弄错了,当时都戴着面具,谁看得清谁呀!” 乔湛铭薄唇勾笑,“那个女孩儿,告诉我她叫白雪…” “那就不是司苒啊,白雪、司苒,发音不一样的呀师兄!” “后来我找到白雪,她告诉我,是设计系的司苒顶替她的名字来参加舞会,而原定的舞伴因事没来,她…应该把我当成白雪的舞伴了。” 司苒失语,张着嘴巴不知所措。 乔湛铭起身,整理了一下领结,“一会儿你把司苒带到会场正中央,我要确保她站在最佳的录像位置。走吧,不是要见证我的爱情吗?” 见证爱情…那你也不能爱有夫之妇啊! “师兄万万不可!”周棠拦在他身前,着急将实情告知,“司苒有心上人,两人青梅竹马的爱情,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你横插一脚,不是让司苒为难吗!” 乔湛铭瞳孔微震,“她有…喜欢的人了?” …… 从回忆中抽离,周棠看向司苒摇摇头,“没事。” 下一秒,就听乔湛铭宣布,“想象总是美好的,只可惜…令我一见倾心的那个女孩儿没有来,她再一次拒绝了我,可能,是真的不希望我打扰她的生活吧。所以,感谢大家捧场,请大家把这当成一个普通的舞会,尽情欢乐!” 顿了顿,“为了体现我东道主的热情,我还是会邀请一位女孩儿跟我跳开场的第一支舞。” 此话一出,下面沸腾了。 比起其他女生的跃跃欲试,司苒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 突然,一束追光打到司苒身上。 她以为是灯光出了问题,可无论怎么躲,那束光就像开了定位一样紧跟不放。 她局促、孤单地站在光里,眼中是满满的求救:“周棠,怎么回事啊?” 周棠一脸爱莫能助,耳边还回响着乔湛铭隐忍而挑衅的话:“那我就让她看清,谁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 “师兄认识的女人少,你再救场一次吧!” 司苒秀眉微拧,周棠为什么说“再”… 正想着,乔湛铭已然来到她面前。 “司苒,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乔湛铭微微躬身,且伸出了手。 光束里,黑色与墨绿色的碰撞,风光霁月的绅士王子和一顾倾城的绝美公主,两人太配,众人更是看呆了眼。 “可以吗?”乔湛铭又问了一遍。 现在要是拒绝他,他会很没面子的! 况且就是跳舞,勾勾肩搭搭背,她不会允许自己有越界的肢体接触。 司苒微笑着,将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手掌。 提着裙摆,任他带着进入舞池。 踮起脚尖,随着他摇曳生姿。 初妤悄悄攥紧拳头,“你办事到底靠不靠谱,当年那串手链,到底是不是送我的?” 崔蔷也一头雾水。 当年,乔湛铭交给她手链和纸条的时候,只说了句“把这个交给寝室里参加联谊舞会的女生”。 谁又能想到,初妤和司苒都去了舞会! 而初妤根本没理会,顺手就把手链扔垃圾桶了。 是前不久听崔蔷说起乔湛铭要寻找当年那个女生时,才想起确有送礼这么一回事! 崔蔷不禁嘀咕:莫不是自己送错了人? 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才能跟初妤说上话,以后免不了大事小情都要仰仗她这个市长秘书,就算是骗,也要给她和乔湛铭牵上线! 崔蔷:“一定是司苒想李代桃僵,实在可恨,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各归各位’!” 初妤心里明镜似的,当年跟她跳舞的那个黄毛,是一个埃塞俄比亚的留学生,中文说得乱七八糟,根本不是乔湛铭! 她也知道,那条手链很有可能是阴差阳错送给她的。 再结合今天乔湛铭的表现,他要找的那个女生,很可能就是司苒。 不过,既然人都在这儿,他为什么不挑明,还要说那个女生没有来呢? …… 靠贿赂保镖进来的傅渊父子,刚进来就看见在舞池中央和陌生男人跳舞的司苒。 两人面面相觑,傅渊更是语出惊人,“儿子,你那方面是不是不行?” 言外之意,你要是行的话,司苒怎么这么快就给你戴绿帽子了? “爸!您别瞎说,司苒可乖了!只不过就跳个舞,戴什么绿帽子!” “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自己女人跟别人搂搂抱抱,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我上去把他们俩拉开!” 傅知亦连忙拦在他身前,“爸,您别冲动,您这么做下不来台的是司苒,等她跳完再说!” 傅渊气鼓鼓,“怂蛋包! 不是我怂啊爸,我跟司苒非亲非故,顶多算是朋友,有什么资格阻止她跟别的男人跳舞啊! 不过…有个人可以管! 傅知亦拿出手机,“司苒最怕她小叔,我让我姐告诉姐夫一声,他准保立刻就到!” 第121章 乔先生收收心思,司苒…你高攀不起 男帅女靓,十分养眼。 一曲舞毕,台下想起经久不衰的掌声。 广白匆匆上台,对乔湛铭耳语。 乔湛铭笑容微僵,处在谢幕状态的他,还紧紧抓着司苒的手。 没等他做出指令,会场门口已经出现一片骚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群精壮保镖开路,劈开人群直至舞台口。 司瑾年一袭黑衣从中阔步走来,颇有些砸场子的气势。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抓司苒的。 身边跟着的,除了叶尧和小七,还有傅南星。 见司瑾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两人的双手上,乔湛铭主动松开。 “司先生!” 乔湛铭微微颔首,极尽礼貌。 他调查过司瑾年的身家背景。 司家历经辉煌,到破产潦倒,再到起死回生,司瑾年在其中功不可没。 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乔湛铭礼让、敬重。 不过,生意场上诡谲莫辨,他对司瑾年的态度亦敌亦友、非敌非友。 独独保持着那份敬畏,是因为他与司苒沾亲带故。 若他不是司苒的小叔,就凭他三次态度强硬地把司苒从自己身边带走,他身边的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 “司总莅临我翡翠湖畔,也是来参加舞会的吗?” 司瑾年双眸猩红地看着台上过分妩媚妖娆的女人,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长款毛呢,一个箭步登台将她包裹住。 “小叔…”女孩儿轻声呢喃。 望着那双湿漉漉的果冻红唇,天知道他有多么隐忍才没有当众吻咬上去。 下一秒,他打横将人抱在怀里,说了句不知道是给乔湛铭听的还是给司苒听的话,“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当众人都在揣测女人和大名鼎鼎司三少关系时,乔湛铭开口:“司先生留步!司苒今天只是作为校友来参加我的舞会,属于正常的社交范围,您无需对她疾言厉色。” 司瑾年顿住脚步,脸上是万年不化的冰霜,“乔先生收收心思,司苒…你高攀不起!”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下,叱咤凌江城的司三少上演了一出来势汹汹的“抢人”场面。 来去匆匆目标明确,不解释,更不拖泥带水。 想来这北城新贵乔湛铭也不是一般人物,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竟也敢碰司瑾年的人。 议论声纷纷中,初妤默默走上台,既小心翼翼又落落大方地伸出一只手,“乔先生您好,我叫初妤,是司苒的大学室友。” 乔湛铭甚至都没有看她,只叫来广白组织进行舞会的正常流程,自己走下了舞台。 初妤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房间里。 乔湛铭失魂落魄窝在沙发里,怔怔看着面前那一大捧熠熠发光的钻石玫瑰。 那一定是送给司苒的! 初妤好生嫉妒,悄悄推开房间的门又悄悄关上… “乔先生。” 乔湛铭微微叹气,揉了揉眉心,“这位小姐,如果你找我有事,请先联系我的助理。” 初妤目光狡黠,“乔先生,我说过我是司苒的室友,我可以帮您的。” 乔湛铭缓缓抬眸,“怎么帮?” …… 走出别墅,司苒挣扎着从司瑾年身上跳下来。 “哎呀小叔你干嘛呀?舞会才刚刚开始,你带这么多保镖进去砸场子呀,乔先生多没面子!” 司瑾年仍然生气,但要比刚才好得多,语气也软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参加舞会的事情?你压根儿没想在医院乖乖等我是吧?” 边说还边仔细打量她,“打扮这么精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参加的是订婚舞会!” 小六没说错,某人醋海翻波了! 傅南星很自然挽上司瑾年的手臂,满嘴茶味,“瑾年,司苒长大了,她有谈男朋友的权利,反倒是你,扔下晚思坊一众宾客就跑到这里来抓人,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说着,还不着痕迹地白了司苒一眼,“这么多人看你跳舞还不够?非要叫你小叔过来欣赏你过人舞姿?” 司苒秀眉微蹙:这是埋怨我打扰你生日会了?把司瑾年借给你一会儿,还真把自己当正宫了! “是我叫姐夫来的!”傅知亦和傅渊从会场里走出来,“姐,你别怪司苒。” 傅南星惊讶道:“爸!知亦!你们…你们不是应该在晚思坊吗?” “是我要来的!”傅渊上前解释,神色凝重,“在你的生日会没见着司苒,我就让知亦联系她。” 傅渊瞥了一眼司苒,“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和别的男人跳舞,作为知亦女朋友,要时刻考虑他的感受。” 司苒吓得连忙摆手,“叔叔您误会了,我和知亦就是普通朋友,我有喜欢的人!” 这种事忌拖泥带水,最好一次说清楚,给某些人一颗定心丸吃,也彻底断了傅知亦的念想。 傅渊稍稍怔愣,随即也明白了或许是自己儿子的一厢情愿。 他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他把手中藏蓝色礼物袋递给司苒,“那就是我们知亦没这个福分了,这个你收下。” “叔叔,我不能收…” “和知亦无关,就当是叔叔,对你一见如故的喜欢吧!” 傅渊离开了,傅知亦匆匆跟上去前,还没忘对司苒说了声“抱歉”。 司苒盯着手中的精致小袋子,不懂傅渊的话。 “闹剧结束了?”司瑾年冷冷睨着司苒,“回家!” 司苒瑟缩了一下脖子,走向正坐在车尾嗑瓜子的周棠和小六… “喂!”司瑾年没好气儿地喊了一声,连名字都没叫。 司苒停下脚步,笑嘻嘻将身上的大衣披在司瑾年身上,“谢谢小叔…” 司瑾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威胁,“你敢坐别人车试试?” “幼稚!”司苒嘱咐小六,“把周棠安全送到家啊!” 周棠吐了口瓜子皮儿,“我一会儿带六哥去舞会玩玩儿,你别操心了。” 司苒走上前,悄悄在周棠耳边说:“帮我跟乔先生道歉,我没想到小叔会来。” 周棠亦小声蛐蛐:“也帮我跟司总道个歉,让他别赶我出星蓝。” 司苒嗔怒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臂,“走啦!” 走到那辆连号的迈巴赫,司苒很自然地去拉副驾的车门。 “坐后面来!”司瑾年声音震慑。 傅南星的脸色不算好看,强颜欢笑着,“瑾年,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司苒,坐到后面来。” 这不是在拉仇恨? 不过司苒喜欢! “来来来,借过一下哈!” 司苒毫不留情把傅南星推了个踉跄,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傅南星幽怨看着司瑾年,希望他给个解释。 司瑾年抬眸,淡淡道:“晚思坊那,就辛苦你了。” “瑾年!”这一声,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别说你要撂挑子走人!” 司瑾年浅笑,“抱歉,今天也是司苒生日。” 第122章 我想要你娶我 傅南星愣在原地,看着那辆本应该载着她的车渐渐远去。 司瑾年的保镖上前询问:“傅总,您要坐我的车回去吗?” 傅南星声色平静,“不用,去保护司总吧!” “是!” 还未走远的傅渊,从后视镜里看见女儿落了单,连忙让傅知亦调头开回去。 停车,下车,当傅渊走近,看见女儿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不禁心头一紧,“囡囡你…怎么了?” 傅南星抹了把泪水,冷笑,“男人哪里会分身乏术,他们把时间安排得很合理呢!上半场陪我,下半场陪司苒,呵呵,看上去很公平呢!” “囡囡,你说瑾年去陪谁?” “司苒啊!这不是很明显,把我自己扔在这里,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去过生日了!” 傅渊微惊,“司苒也是今天的生日?” “是啊!她居然也跟我同一天生日,真是讽刺得很呢!” 话落,傅南星上了车。 傅渊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可疑虑重重的他,并未过多关心傅南星的心理变化,也没有进行开导。 以至于回到晚思坊的傅南星,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大半夜送急诊手术。 傅渊给司瑾年打电话的时候,正值司苒全身裹着被子依偎在他怀里,在四季云顶的露台上,微醺着欣赏男人为她燃放了一整晚的烟花。 “喜欢吗?”司瑾年问。 司苒瞥了眼杂乱无章的衣服遍布整个露台,轻嗤,“你问的是什么,烟花?还是你刚刚,像饿虎扑食一样,接连要了我三次?” 司苒醉了,说出的话难免大胆。 殊不知这样的她,迷离软媚、乖得一塌糊涂,让他疯狂失控、欲罢不能! 他拿走司苒手上的红酒杯,里面温热的红酒已经见底,“以后,不许穿得这么暴露给别人看!” 女人乖软地伏在他胸口,小脸儿两坨绯红,笑意盈盈的,“好,以后只穿给你看!” 司苒里面真空,抬眸看他的时候,沟壑深深,胸前一片雪白。 男人退却的情欲有了渐起之势,他与之十指交叉,低头吻了一下她娇艳欲滴的唇,“苒苒,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 “我是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的。” 司苒就那么看着他,沁了水的眼睛如闪耀星辰,“我想要…你娶我。” 相顾无言,就这样看了许久。 司苒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么,便伸出白皙细嫩的小手戳了一下他硬硬的腹肌,“开玩笑哒!你的身体对我有更大的吸引力,要不要…再来一次?” 司瑾年唇瓣翕动。 刚刚的沉默,他并没有想拒绝的说辞,而是在认真考虑司苒的话,娶她…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他的考量,傅渊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司瑾年表情愈发凝重,最后以匆匆一句“知道了”挂断。 “南星喝多了,胃出血手术,我去看看。” 司苒坐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毛毯,“你是主刀医生?还是需要手术签字的家属?” 司瑾年宽肩窄腰,背对着她穿好衣服,急得连个澡都没洗,“别闹!你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不要等,烟花还没结束,我要你陪我看完。” 司瑾年转过身摸了摸她凌乱的发顶,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你乖!南星父母都在,我不去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和傅南星什么关系,大半夜一个电话就叫走?” 见她有些无理取闹,司瑾年站直身体扣着衬衫扣子,“就凭她傅南星是我南风集团的功臣,是我并肩作战的伙伴,她生病的第一时间需要我露面;” “也凭她父母家人都在,电话既然打到我这里我就必须去,不能寒了老人家的心;” “还有,有我出面,恒仁会为她提供更好的治疗。” “这样说,你能听明白了?能放我走了吗?” 两个女人之间的暗自较量,司苒隐隐感觉自己输了。 从知道她和傅南星是同一天生日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到不安。 她总感觉,傅南星会不择手段把司瑾年从自己身边抢走。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奇准! 胃出血,呵,傅南星可真舍得下血本。 司苒拿起酒瓶,往高脚杯里到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淡淡道:“你去吧,当一位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安抚好家属情绪。我就不等你了,先睡。” 司瑾年蹲在她身边,“苒苒…” “回来了还爱我吗?”司苒笑着问。 男人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傻话!” 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我已经让叶尧送药过来了,别忘吃。” 司苒:“……” 司瑾年离开后不久,兰嫂就拿着避孕药和水杯来到顶楼。 她打了个哈欠,“司小姐,吃药。” 看兰嫂睡眼惺忪的模样,就知道是被司瑾年硬叫起来的。 司苒有些生气,拿过那药直接吞了,连水都没喝,“兰嫂,你回去睡觉吧。” “哦…那,那我把水放这儿,你也早点睡。” 绽放在城市上空的烟花,随着司瑾年的离开,好像就没那么绚烂了! 司苒蜷缩在躺椅上,颓然入睡… * 果然,司瑾年并没有回到四季云顶,而是在恒仁高级病房,衣不解带地在傅南星病床边坐了一宿! 当傅南星睁开眼睛,看见司瑾年眼下乌青一片,就不住心疼,“瑾年…” 司瑾年合眼却未入睡,声音嘶哑,“醒了?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哦,”傅南星拿开自己的手,故作抱歉姿态,“我是,牵了你一整个晚上吗?” 司瑾年缓缓睁眼,答非所问,“你把自己喝成这样,到底为了什么?” “瑾年,我刚刚清醒,你都不问问我疼不疼吗?” “好一个刚刚清醒!”司瑾年微微俯身,疲惫的眼睛里带着审视,“那你半夜精准抓着我的手不放,是不清醒的下意识动作?” “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瑾年,我好疼好怕,可我记得你的温度,我还记得五年前在洛城,我生病发烧的那一晚,是你用自己的体温…” “南星!”司瑾年平静打断,“我把你当朋友,别做无谓的努力,要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褶皱,“批你一个星期的病假,再上班的时候,我希望你以一个饱满的状态出现我面前,像以前的傅南星一样。” “瑾年!”傅南星用尽力气撑起上半身,“你对司苒,是玩玩儿,还是认真了?” 第123章 和南星撇清关系,和傅家撇清关系 司瑾年抓起外套,背对着傅南星沉声开口:“司苒是我侄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我就是太知道了!司苒怀过你的孩子,她上次去恒仁想要检测DNA的那个胚胎,生物学父亲就是你!” 司瑾年波澜不惊穿好衣服转身,看她的眼神里竟有几分肃杀的意味,“南星,我待你与别人不同,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干涉我的私生活。以后这话不要再说,造谣诽谤的后果,也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瑾年!”傅南星不依不饶,眼里一边噙着泪,一边咬着下嘴唇的嫩肉,一字一顿道:“她不配!” 叩叩… 傅渊敲响房门,并且探出个头来。 “呀,女婿要走?”傅渊问。 这声女婿喊得司瑾年直皱眉头,还没等反驳,就见傅渊夫妇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耄耋老人进入病房。 “爷爷!”傅南星往前探了探身子,眸子里满满惊诧,“您怎么来了呀?这么冷的天,身边的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由着您乱来?” 老爷子傅耀承身穿枣红色唐装,除了腿脚不好以外,精神矍铄,头不白眼不花。 被傅渊搀扶着坐到病床边,伸手怜爱抚摸着宝贝孙女的小手,“本来昨晚就应该来给你庆生的,可天降大雪他们说飞来不安全,硬生生给我摁在淮都…怎么过个生日,还把自己过到医院来啦?” 傅南星擦了一下眼角未干的泪痕,用力扯了扯唇角,“没有啦,就是…太开心,喝多了一点,让爷爷惦念了。” “哦?”傅老爷子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司瑾年,心生喜悦,“是因为过生日开心,还是因为有佳人相伴才开心?” 傅南星娇羞地低头不语。 傅老爷子坐直身体,正面而视司瑾年,“司先生?” 司瑾年将挂在小臂的外套重新扔回沙发上,微微颔首,礼貌叫了声“傅老先生”。 傅耀承捻了捻下巴处的青丝,对这个一表人才的后生一百个满意,“和我家囡囡认识多长时间了?” “整十年了。” “嗯!”傅耀承若有所思,“司先生,可中意我家囡囡?” 没等司瑾年表态,傅南星连忙抓住傅耀承的手,“爷爷,这种事怎么能拿到明面上说,我不要面子的嘛!” “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司先生,你说呢?” 压力给到司瑾年。 说太重怕伤了傅南星的心,说轻了怕傅家人上演“逼婚”的戏码。 当初就不应该为了新能源的项目与傅家人妥协! 什么假扮情侣,好让傅渊师出有名是为未来女婿办事,现在看来倒是说谎说多了,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 当务之急,是在确保伤害最小的情况下,和南星撇清关系,和傅家撇清关系。 “傅老先生,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南星谈。等她病好,我会给她、给傅家一个交代。” 所有人面面相觑。 傅耀承的脸色明显变差。 原以为傅渊言之凿凿两个小辈之间的感情,就等他这个傅家家主来敲板定夺婚事了。 不成想司瑾年的态度,根本没有想象中迫切热烈,反倒理智到冷漠。 傅耀承鼻孔哼气,“看来这一趟,我不该来?” 怕老爷子动气,傅南星立马撒娇,“爷爷,您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嘛,礼物呢?就算来探病,也要有礼物的,别说您是空着手来的!” 傅耀承疼这个孙女没得说,傅知亦都得靠边站。 几句话哄得他心里舒坦,连连拍着她的手笑道:“有有有,让赵管家拿进来,那么大一捧海洋之歌,半个月前就从德国发出了,正好赶上你生日到。” 傅南星:“海洋之歌娇贵,若保养不得宜,这蓝色看上去就不正了…多谢爷爷,这是我今年生日收到的第一束玫瑰!” “第一束?” 傅南星挽着老爷子的手臂,头靠在老爷子肩膀上,眼睛却看着司瑾年,“爷爷,您知道凌江城最美的海洋之歌都在哪里吗?” “嗯?” “在四季云顶,依山而建的玻璃花房内,一年四季都绽放着蓝色的海洋,美极了!我想,做成花束的玫瑰花捧在手里有什么意思,和相爱的人牵手躺在花海里,才是真正的浪漫呢!” “这么说,你已经有幸体会过这种浪漫了?” 傅南星笑而不语,老爷子多了几分揣测。 虽然司瑾年被架在这里十分不舒服,可当着一众长辈也没有发作,“既然傅老先生来了凌江城,约个时间我做东,请您吃顿便饭。” “好啊,等囡囡身体好了,叫上令堂一起吧!” 司瑾年与母亲关系不好,傅南星是知道的。 此刻的她只好打个圆场,“爷爷,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您一路过来也疲乏了,我让知亦送您回我的公寓好好休息一下。” “不必,爷爷就在医院陪你,等司先生忙完工作接了爷爷的手,爷爷再回你公寓不迟!” 姜还是老的辣,傅老爷子的几句话打压得司瑾年憋屈压抑,愣是字字不提男朋友,可字字提醒他应尽的义务。 司瑾年只好借口工作事忙匆匆离开了这里,大冬天的,在车外抽了一地的烟头儿! 叶尧没敢问,冻得嘶嘶哈哈,就陪他家司总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小时。 最后,司瑾年将最后一根烟头儿往地上一撇,用脚碾灭火星儿,“让白穆骁到南风见我,现在。” * 好巧不巧,在露台睡了一夜的司苒鼻塞头痛,去市医院开药的时候,恰巧在女卫生间的隔间里,碰到了宁萧被一个男人死死掐着脖子抵在墙上… 司苒倒吸一口凉气,当时什么都没想,随手抄起手边的拖布杆,照着男人的后脑勺猛打,随后拉起宁萧手臂往外狂奔,边跑边大声呼喊“小六”。 身后凶神恶煞、穷追不舍的男人,在见到小六那张冷面阎王脸奔他而来,本能地顿住脚步转身向后。 气喘吁吁的宁萧一把拉住意欲追赶的小六,气若游丝般地说了句“算了”。 她面如死灰,双目猩红,全然没了以前那股高傲的精气神儿。 司苒担忧,扶她坐在空旷走廊的长椅上,从包里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怎么了?” 宁萧没想隐瞒,努力挤出一抹苦笑,指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淡淡道:“高利贷…” 第124章 帮忙 司苒颇有些震惊,“你借的?” 宁萧摇头,“是我舅舅,担保人是我妈签的字,他们找不到我舅舅,就来找我妈要钱…” “你妈妈在市医院?” “嗯,肾病,定期来这里透析。” 司苒忽然很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陆医生不知道?” 宁萧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再欠他了的,司苒,别说。” 司苒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脸颊露出了红红的巴掌印,“即使我不说,你又能瞒他多久,他对你够细心,这不难发觉。” 宁萧低着头,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哽咽,“我准备…递交辞职信,带我妈妈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你是准备去重新开始生活,还是在躲高利贷?” “都有吧!”宁萧无奈苦笑,“人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不是?我从小就没有依靠,所以习惯了依靠自己。欠的情需要还,而我,又还不清…” 司苒听不太懂她的话,只拿出手机,“欠了多少钱,我先帮你还…” “不用了。”宁萧的自尊心让她下意识拒绝。 “宁萧!你还有病重的母亲要照顾,不能天天活在提心吊胆中,如果今天追债的再掐得狠一点儿,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让你妈妈怎么活?” 宁萧低垂眼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腿上掉,“杯水车薪而已…我给舅舅,堵了不止一次的窟窿,最少也要十万起步。有的时候,我这边刚还上,那边又出了欠条…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逃避。” 司苒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听我的,先去还高利贷,再找你舅舅谈谈。” “我舅舅?一个赌徒,只有他找你的份儿,你从别想联系到他!” “只要他没死,我就有办法找到他!我这里有五百万,够不够你还高利贷?” 宁萧泪眼婆娑看着司苒,“三百万就够了!” “嗯,一会儿我转给你,你马上把钱还了!小六,你跟着宁医生,确保她人身安全。” 小六:“那司小姐您呢?” “去南风,找我小叔。” “不行!”宁萧立刻反驳,“你小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和陆柏笙说,我、我不想让他参与任何有关于我的事,要是这样,我宁愿被高利贷追杀!” 司苒不懂,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隔阂,竟然让宁萧觉得,和陆柏笙扯上关系,竟要比被高利贷追杀还要可怕! 她不理解,但尊重。 “好,不找司瑾年,不找和陆柏笙有关的人,把你舅舅电话给我…” 司苒心里默默有了答案,“小六,给我找四个保镖,再送我去趟艺术学院。” “您要去找谁?” 司苒抿了抿嘴唇,“江枫!” * 艺术学院,教师琴房里。 江枫给司苒倒了杯橙汁,双腿交叠坐在她对面的琴凳上,一手搭着三角钢琴,一手拿着纸条,“就这?” 司苒点点头。 江枫向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四个保镖,“然后呢?打一顿?” 司苒:“嗯,先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江枫不屑,“依我看,还不如一杀永绝后患,这种人吓唬没用的。” “你敢动手?你家白爷,有本事让你凌驾法律之外?” “死丫头愈发伶牙俐齿了!”江枫语气里满满宠溺,“不过,白穆骁教过我,让一个人永远不犯错误,这个教训就必得狠!他戒不了赌,就砍下他的双手,他戒不了淫,就砍下他的命根子!” 江枫晃动手里的纸条,“这个,如法炮制最管用!” 司苒想了想,“那就找个好地方,把他办了。” “有好地方?” “嗯,花朝研究所,司家的地盘。” “好!” 江枫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拿出手机就拨打了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清了清嗓子后,接通,“喂您好,是廖文娟女士的弟弟、廖文刚先生吗…我是廖文娟女士的代理律师,她有一份生效的重疾险,上面受益人写的是您的名字…现有几条补充条款需要您签字,您看看是否有时间过来一趟呢?” “哦,最高保额一千万…嗯,好,我把地址发给您。” 挂断电话,司苒真想拍手叫好,“你这张口就来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脸不红心不跳。这个廖文刚也是个没文化的,这么漏洞百出的骗术,都不如缅北诈骗集团专业。” 江枫起身,穿好大衣,“白穆骁说了,对待头脑简单的人,就要采取最朴素的方式。他想要钱,那就跟他谈钱,他甚至都不会去求证真假。” “白穆骁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诈骗与反诈骗喽!”江枫把司苒从椅子上拉起来往外走,“苒苒妹妹,你真是我平淡生活的一味调剂,一想到白穆骁教给我的那些用来行刑的招式,我就兴奋的不得了呢!” “你就那么确定廖文刚会来?” “我从他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有多缺钱!” “那你…不用跟学校请个假?” “白穆骁一年给学校拿上千万的赞助费,校长拿我当菩萨供着呢,请什么假!” * 廖文刚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脱光了绑在手术台上,被一个变态女人用鞭子狠狠抽打全身。 “就那么喜欢赌?赌到倾家荡产,让别人给你还高利贷?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来,嘴张开,给你灌点儿硫酸,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张口借高利贷!” “不张?来人,把他翻过来,老娘从后门灌!” 司苒皱眉。 这就是白穆骁教她的行刑招式? 怎么看,都不像是用在这种场合的啊! 廖文刚要吓死了,“你们到底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骗我来这里签字,你们绑架我是犯法的!” 太聒噪! 江枫立刻往他嘴里塞了个被福尔马林泡过的一小截断臂,“闭嘴!” 廖文刚一阵干呕,侧过头,吐出的污秽物连同断臂一起掉在地上。 江枫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苒苒,你来吧,砍他一双手算了,我让他弄恶心了。” 司苒哆哆嗦嗦拿着一支注射器上前,“你保证,以后不再借高利贷,我就饶你一命。” 廖文刚色厉内荏,“你tm谁啊,我借高利贷又没让你还,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你凭什么管我?我警告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司苒歪着脑袋,“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落,司苒就把药水推进了廖文刚的手臂肌肉里。 男人挣扎反抗,被四个保镖死死按住。 “这是什么,你给我打的是什么,嗷嗷…老子还不想死,太他妈疼了!” 司苒拿着斧子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既然你戒不了赌,我就帮你把赌具没收吧!” 廖文刚满头大汗,盯着那把闪着寒光的斧子,“你、你说笑的,你不敢对我,啊啊啊啊!” 手起刀落,现在,地上多了一条新鲜的断臂… 第125章 为民除害,快夸我 南风集团总裁办公室。 司瑾年双手抄兜站在巨大玻璃幕墙前,以睥睨天下之资俯瞰凌江城的川流不息和车水马龙,殊不知此时扰乱他心智的,竟是一个小小的新能源开发项目! “就这事儿?” 白穆骁大剌剌坐在沙发上,黑色缎面衬衫扣子随意解了两颗,修长如玉的手指夹着燃了小半截的雪茄,眼神中满满的蔑视。 “呵,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哎,你跟我交个底,你跟那个傅南星,睡过没有?”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司瑾年却答得认真,“只有司苒,从来,只有她一个女人!” 白穆骁似乎对他的坦诚颇感意外,舌头抵着腮帮看着他的背影许久,“老三,项目的事儿好解决,我可以帮这个忙,不过女人的事儿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不喜欢人家就趁早把话说明白,把感情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司瑾年闭了闭眼,“就怕南星不是个好相劝的,她对我意义不同,我不想太伤她…” 白穆骁难得语重心长,“老三呐!站在傅南星背后的,是在淮都一手遮天的傅家,站在司苒身后的,却只有你。和那个有父母有爷爷撑腰的女人相比,司苒才是比较容易受伤的,你可得拎拎清!” 是啊,连白穆骁这么精神大条的男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司瑾年却在犹豫不决。 谁叫傅南星曾在他人生中最萧条、最潦倒的时光中,给予帮助、陪伴、鼓励; 谁叫她倾尽所有、赌上整个青春,为了南风,为了他司瑾年; 他自恃从不优柔寡断,可在处理傅南星的问题上,他的确表现得像个渣男! 白穆骁掐了烟,起身走向司瑾年,勾肩搭背看向窗外的样子,像是在共同构想凌江城的宏伟蓝图。 “老三,你要是再扮演深情人设恶心我,我就很有理由怀疑你爱上傅南星了哦!” 司瑾年无情斜睨他一眼,“拿开你的爪子,滚!” “啧,提上裤子不认人呢?” 叩叩叩… 叶尧推门进来。 “司总,杜大夫说,今天司小姐没有去他那里针灸。我问过小六,他把司小姐送去艺术学院去找江小姐了,两人之后去了什么地方,他就不知道了。” 司瑾年表情凝重地看向白穆骁,白穆骁已然拨打了江枫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司瑾年立刻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向外走,“要是让我发现你老婆带苒苒去找男模,我就一把火烧了你夜色!” 白穆骁忿忿不平追上去,“大白天我那的男模都没上班呢…” * 此刻的花朝研究所,已经弥漫开来廖文刚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声。 司苒和江枫两个女人玩得兴起,人手两三把医疗器械在男人身上“作乱”,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令人毛骨悚然。 “要不把他眼珠子也挖出来吧,看不着赌场的门,他也就进不去了。” “那把脚一并砍了,让那些追债的直接堵被窝里狠狠揍。” “嗯,还有命根子,他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这,廖文刚大声哭喊,“不是说只没收赌具嘛!你打我命根子主意干什么!” “淫赌不分家,防患于未然了。” “呀,江枫姐,我好像割到他大动脉了,这血,怎么止不住啊?” “啊?我看看,呦,还真是,按照这个速度,这人怕是一会儿就不行了,喂!有没有什么遗言,趁本小姐心情好,帮你代笔啊!” 现在的廖文刚,口唇惨白,双眼瞪得老大,头上汗珠凝结成水流顺脸颊淌下,全身颤抖,哭哭啼啼“我不想死”… 江枫冲着司苒使了个眼色,司苒就拿出了一张白纸黑字拍在廖文刚眼前。 “签了,我就给你叫救护车!” 廖文刚双眼模糊,“这啥?” 司苒:“手术知情书,若和廖文娟肾源匹配,择日进行肾移植手术。” 倏地,廖文刚一脸大彻大悟,“原来,你们是宁萧那小蹄子找来的,就为了给那活死人找肾源哒!我告诉你没门儿,我还没结婚没生孩子,断不可能舍一个肾给她!你们死了这条心,要么弄死我,要么放了我,让我给她捐肾,做梦!” 江枫上前就给廖文刚一个耳光,“这他妈就是个畜生!不签拉倒,直接噶了腰子卖钱也是一样的!黑市五十万一个,卖俩,怎么也凑够手术费了!叫医生进来…” “哎哎哎,别别!”廖文刚急了,“不是我不给,我、我做过配型,没配上不是,你们行行好把我放了,我发誓不赌了还不行吗?” 司苒:“万事不能凭你一张嘴,配不配的上要先检查再说!” 话落,司苒用手术刀割破男人手指,在两张纸上摁了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齐活!江枫姐,他怎么处理?” 廖文刚:“不是说给我叫救护车吗?赶紧的,我现在冷得不行,感觉血就要流干了!” 江枫打了个哈欠,“玩儿累了,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好了!走啦妹妹,姐姐给你找几个男模好好放松放松去…” 嘭! 房间的门被大力踹开,先后出现两张盛怒的脸! 江枫连忙撤下搭在司苒肩膀上的手,秒变乖乖女,甜腻腻叫了声“老公”。 司苒表面上平静,内心慌的一批,将那两张签了字的文件放进包包,泰然自若扯出个笑容,“小叔,白叔叔,你们怎么来啦?” 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手术台上被五花大绑的廖文刚,异口同声道:“他是谁?” “坏人!”江枫上前挽住白穆骁的手臂,“我们为民除害来着,快夸夸我们!” 白穆骁:“夸你?他是你绑来的?” “不是!他自愿过来的…” 手术台上的廖文刚大声反驳,“我是被骗来签字的!求求好心人帮我报警,这俩娘们往死里整我呀!我要疼死啦,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要闹出人命来啦!嗷嗷…” 江枫小鼻子一皱,随手拿了坨纱布塞到廖文刚嘴里。 司瑾年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致幻剂?司苒,你愈发大胆了!知不知道用量不准是会死人的!” 第126章 是我借题发挥,还是你想吵架 司瑾年话音未落,廖文刚就开始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得连四个保镖都按不住他! 司瑾年倒是不慌不忙,吩咐叶尧找工作人员给廖文刚推了几毫克镇静,紧接着让那几个保镖送他去医院了。 见司苒吓得小脸儿煞白,司瑾年也没忍心苛责,上前揪着她后脖颈,经过白穆骁时小声警告了一句“看好你老婆”后,径自走出了房间。 白穆骁颇有不满地上下打量江枫,“现在连男模都满足不了你了?你还怂恿苒苒跟你一起玩儿致幻虐待?爽吗?” 江枫捂着嘴笑,“是挺爽的!你没看见那男听到我说要割了他命根子,都吓尿了…” “江枫!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有多严重吗?” “哎呀好啦!这种人本来也是祸害,没准儿经此一事就改过自新了呢!” “别贫!到底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江枫摇摇头,“答应苒苒的,保密!” 白穆骁深深汲气,“你跟我亲,还是跟苒苒亲?” 江枫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同居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准打听对方隐私,白穆骁,你越界了!” 说完,江枫小下巴一扬,小手一推,出门时还不忘用她的极细小高跟踩了白穆骁一脚,“别耽误老娘独美,老公也不行!” 白穆骁在后面咬牙切齿,“江枫你废了,我今天要是还能让你下床,就对不起我白爷的名号!” * 另一边,司瑾年抓着司苒去杜大夫那里做完针灸,然后把人带回了南风集团。 他忙工作,就让人找了一大堆有关设计的教材给司苒看。 自始至终也没问事件来龙去脉,甚至都没跟她说话。 司苒恹恹的,看着平常都会摆着零食的茶几上,现在摆着一摞摞的书本,嘟着嘴表示不满,“我不要看书,我要吃零食,安秘书呢?” 司瑾年置若罔闻,埋头签署文件。 司苒气鼓鼓去开办公室的门,门口守着的两个精壮保镖足足有两米身高,开口就是低音炮“司小姐请回”。 关上门,像俨然充好了气的河豚一般的女孩儿,掐腰瞪着她认真工作的小叔,磨得压根儿痒痒,“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囚禁我!” 男人棱角分明的完美侧颜丝毫分辨不出情绪的好坏,“既然脑袋空空,就多塞些知识进去,省得你做事莽撞,从不考虑后果!” 女孩儿的五官忿忿皱在一起,“你什么都不了解!” “我不用了解过程…”司瑾年抬起凛冽的眸子,“我只知道这个结果是你承受不起的,而我却要跟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 司苒心里“咯噔”一下,“廖文刚不会是…死了吧?” 司瑾年低下头,继续不动声色伏案工作。 司苒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紧接着一边不安缠绞手指,一边走向司瑾年的办公桌,“我和花朝研究所的医生确定好剂量的,他保证在安全范围内的…” “他是宁萧舅舅廖文刚,借了好多高利贷,最后都追到宁萧她母亲那里了。” “今早我碰到宁萧的时候,她就被高利贷掐着脖子要钱,我想帮帮她…” 司瑾年依然低头,没搭理司苒。 司苒吸吸鼻子,小手儿搭在桌边,好不可怜,“使用致幻剂,只不过是想让他签署两份协议,一份是…自愿捐赠肾源的知情同意书,一份是和廖文娟断绝关系证明,我真的,没想置他于死地啊!” 司瑾年顿住笔尖,“还有呢?” “还有…还有,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陆医生,我答应宁萧了的。” 司苒脸蛋儿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眸怔怔盯着他,有种说不出的…欲。 司瑾年起身贴紧,居高临下掐她的脸,不住嗔怒,“以后这种事情能不能先跟我开个口?” “可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插手!” 司瑾年掐着腰,把人提到办公桌上坐好,双手放在她肩膀上,郑重其事道:“宁家浑水太深,你别蹚,交给小叔,嗯?” 司苒不满的情绪一上来,就缓缓垂下眸子,“反正说来说去,我就是没用嘛!有你罩着,我就安心混吃等死就完了!什么朋友,什么义气,通通跟我不沾边,没有自由,没有隐私,你想抓我易如反掌,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像拎猫一样就拎回来了…” 小姑娘赌气,越说越委屈,晶莹的泪,就那么滴在手上,看得司瑾年心头一紧。 “苒苒!”司瑾年大手一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小叔只想护你一世周全,那些不该你管的,不该你插手的,你远离就好了。”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推开他,“可我,终究像个废物一样活在你的羽翼下,我不想,不想这样…” 她紧咬下唇的倔强模样,让司瑾年疼也不是,恨也不是,“嫌我管你管得紧了?呵,始终怪我没让你去乔湛铭那里工作,在跟我借题发挥?” 司苒跳下桌,怒目圆睁,“是我借题发挥,还是你想吵架!” 四目相对,司瑾年眼里那点柔光逐渐消逝,“不许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你看,你就是这样!在我们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你总是主宰,司苒你应该怎么样,司苒你不能怎么样!你何尝问过我的想法意见,从小到大哪件事我不是乖乖服从?” 顿了顿,“没错,我是想去乔先生的工作室工作,我也想帮助宁萧,我想要自由地跟我的朋友吃饭逛街,我不需要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我的安全,也不需要你随时随地出现像抓犯人一样把我抓走!” “如果你认为这是借题发挥,那么也请你借机成全我,行吗?” 小东西不顾死活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蹦哒,只是一个乔湛铭就足以让他嫉妒得发狂! 天知道他有多隐忍,才没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司苒,你的借题发挥成功激怒了我,只不过我不会借机成全你,我要让你明白,惹怒我的后果!” 说着,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扛起司苒,踢开休息室的门,把她扔在床上。 司苒见他解开裤腰带的动作,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光天化日的你别太过分!” “你不是伶牙俐齿吗?看我怎么堵你的嘴!” …… 第127章 安秘书被开除了 司苒看着司瑾年把第三个满满当当的套扔进垃圾桶,实在撑不住困倦的眼皮,一头栽倒便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墙上已映射着城市霓虹的斑驳光影,时钟指针隐隐在“六”周围晃动。 身上被换上新的睡衣,摸上去好像是桑蚕丝的,不过总感觉扎得慌,料子不舒服。 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坐起来,总感觉脑子里像搅了团浆糊般混酱酱的难受。 “小叔…咳咳…” 嗓子也干哑得不行,一开口就感觉要喷火。 叩叩叩…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过后,房间的灯被点亮,同时出现在司苒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 “司小姐,您醒啦?饭菜都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就吃吗?” 司苒揉了揉眼睛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也被这个缺少分寸的陌生女人弄得有些不满,“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女人自我介绍:“我叫于娜,是总裁办新聘请的秘书。” “安秘书呢?” “哦,安秘书辞职了,我就是接替她所有工作的,所以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做,司总交代过,要照顾好您。” 司苒胡乱抓着自己的皮肤,“安秘书辞职?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于娜一脸的不谙世事,“说辞职那是好听的,实际上就是被开除的呗!” 安晴自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跟在司瑾年身边做生活秘书。 为人谦逊、办事利落,不仅是司瑾年的得力助手,更是南风集团元老级的人物。 别说她平时做人办事谨小慎微,即便有错处,也不至于沦落被开除的境地! 司苒嗅出一丝不平常的味道,便问:“是司总亲自任命你为生活秘书的吗?” 于娜摇头,“司总哪有精力管这些琐碎的事,都是苏助理吩咐的。” “苏助理,苏浅?傅南星的人?” “司小姐,您怎么、怎么直呼傅总名讳啊?这样不好吧!” 司苒哼笑,“听你的语气,你也是傅南星的人?” “司总傅总本就是一家人嘛,这南风集团就是人家两口子的,还分什么你我?” “两口子?” 于娜微微皱眉,“你不是司总的侄女吗?怎么消息还没有我灵通?” 司苒缓缓垂眸,又扯了扯唇角,“是啊,我的消息太闭塞,连小叔好事将近都不知道…于秘书,还希望你以后多跟我透露透露,好让我也讨讨傅总欢心呀!” 于娜拍着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您要现在吃饭吗,傅总的厨师团队已经等很久了。” “我小叔呢?” “傅总生病住院,司总去陪傅总了呀!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这么不关心你小叔的感情问题,您是不是亲侄女呀!” 看着于娜捂嘴笑,司苒简直想打她个乌眼青! 这种双商不在线的人怎么能成为秘书,和安晴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水平。 司苒一边忍着怒气,一边又被浑身突如其来的痛痒弄得烦闷,“告诉傅总的厨师团队下班吧,我不饿,不吃了。” “啊?您怎么不早说呀,食材都准备好了,这不是浪费嘛,司总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 “于娜!”司苒忍不住怒吼,“我跟你很熟吗?轮得到你来指责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于娜满脸不服气,“行!我错了还不行吗!您说不吃就不吃了,司总又不差钱,是我多虑,我给您道歉。” 说完,哐当摔门而出。 司苒要气死了,不自觉扯了一下身上睡衣… 结果,上面的扣子丁零当啷掉滚了一地。 低头一看才发现,凡是接触到睡衣的皮肤,都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又痛又痒的连成一片,很是触目惊心! * 恒仁医院,泌尿外科诊室。 宁萧认真地给司苒身上起红疹的地方上了药,“应该不是衣服材质的问题,是上面被人为涂了层桃毛,你对桃毛过敏的吧,都肿起来了!” 又从司苒的胳肢窝里拿出体温计看了看,“38度,高烧了,把药吃了!” 提到这儿,司苒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对一切水果的绒毛都过敏!是总裁办新来的秘书给我使绊子呢!” 宁萧笑着捏了捏司苒的脸蛋儿,“怎么啦!谁敢欺负司三少心尖宠啊?” 司苒脸嘟得像包子。 整个总裁办都知道她绒毛过敏,可敢明目张胆致使她过敏的…一定是站在于娜身后的人! “傅!南!星!” 宁萧:“谁?” 司苒不想宁萧卷进这点儿破事里来,她自己都够烦了! 于是穿好衣服,从包包里拿出廖文刚签署的两份协议,“我问过尤初,这是具有一定法律效益的,如果肾源匹配,他是可以给你妈妈做移植,至于高利贷…经过这么一吓,他大概会消停一阵子。” 宁萧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抚平两张皱巴巴的纸,脸上笑容欣慰,“谢谢你司苒,也谢谢江枫,你们俩的丰功伟绩,叶特助都跟我说过了…” 司苒:“叶尧?” “嗯!”宁萧疲惫的眼睛里闪着少许光芒,“到底还是司总出面将事情解决了,替我还了高利贷,还帮我妈妈联系到了肾源,至于我舅舅,他确实受了过多惊吓,现在在精神科住院,司苒,这些都是司总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忙的,我还是要感谢你。” 司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无所谓了,谁帮忙都无所谓,总归结果是好的。那…你还想离开恒仁吗?” 沉默良久,宁萧还是点了点头,“他…要订婚了,他的母亲和未婚妻都找我谈过,体面离开,她们会给我一大笔钱,保证我和母亲后半生的衣食无忧…” 司苒张大嘴巴,“你答应了?” “我要是答应了,何苦应付高利贷?” “那…” 宁萧苦笑,“我以为自己清高,原不过是愚蠢罢了!她们有句话说得对,我这样的人不配谈感情,就别再跟钱过不去了。” 司苒试探,“你也是喜欢陆医生的吧。” 宁萧不住摇头,始终没有回答。 司苒不知道,她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 成年人的世界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无奈。 宁萧也好,司苒也好,总在患得患失、徘徊犹豫。 司苒看不懂宁萧眼中闪动的泪光,也许是不舍、是遗憾、是爱而不得。 想来,她们在本质上又有何不同? 只不过是陷在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罢了。 就像那声“我爱你”,终究会在情欲彻底消散后染上一层理智的色彩,谁又能跟谁长厢厮守共白头呢? 第128章 道歉,现在 司苒心情低落地从宁萧的办公室里出来,直接来到高级病房区。 身上痒痛未减,抓心挠肝得难受。 半敞的房门口,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司瑾年坐在病床上的背影,在用羹匙一勺勺喂傅南星喝甜汤。 和司苒三分像的女孩儿面容清丽,脸上洋溢的笑容既幸福又娇羞。 这个场面何其熟悉,曾几何时,她也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被他诱哄着喝药、喝水、喝汤。 傅南星注视司瑾年的眼神毫不藏拙,漫溢出来的皆是赤裸的爱意。 她盯着他,不肯错过他每个动作和表情。 这和芳心动矣的小姑娘多像啊! 司苒想起她说过“替身”的话,也想起她正大光明表达过喜欢司瑾年的话。 从年少轻狂到事业有成,这个女人不忘初心,依然对挚爱保持热忱,想来,是爱到骨子里了吧! 说不难受是假的! 司苒有时会遗憾错过了司瑾年最艰辛的三年,一想到那三年里,是另一个女人陪伴左右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感弥漫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司苒?”傅知亦兴奋地小跑过来,“你是来看我姐的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被他大声一吆喝,病房里的司瑾年放下汤碗走了出来,“苒苒?” 司苒真想脱口而出“打扰你们你侬我侬了”,想想还是压着脾气,“为什么开除安秘书?” 司瑾年愣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她会问到无关紧要的人,“你怎么了…” “我问你,为什么开除安秘书!” 又是这种语气,又是这种眼神! 司瑾年不明白,小姑娘最近到底在别扭什么,怎么都不能给他个好脸色! “公司人事调动,我不用跟你汇报,你要没别的事儿,让小六送你回四季云顶!” 司苒七个不平八个不忿地瞪着司瑾年,一把推开他走进病房,指着傅南星质问,“是你把安秘书开除的?” 傅南星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惊魂未定般,“司苒你…” 司瑾年走进来将司苒拉离傅南星,“你闹什么?” 司苒甩开他,“我问过安秘书了,就因为傅南星看不惯她跟我同吃一包薯片,随便找个理由就把她开了!说白了,不还是杀鸡儆猴,凡是跟我关系好的我喜欢的,傅南星都留不得吗!” “司苒,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傅南星一脸委屈,“工作非儿戏,怎么会因为个人喜好随便决定员工去留呢?安秘书确实是因为在工作上出现了重大纰漏才被开除,怎么会是我看不惯她跟你关系好才留不得…” 司苒上前一步,“那我倒要听听,她一个生活秘书,工作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重大纰漏?” 傅南星泪眼涟涟地看向司瑾年,“要不,我亲自去请安秘书回来吧,我不知道司苒跟她关系这么好,要是早知道…” 司瑾年肃声道:“工作调动岂能儿戏?再说,关于安秘书的工作调遣是我亲自安排的,和南星无关!” 司苒:“那我要安秘书回来,我不要那个于娜!” 司瑾年怒气上涌,“你闹够没有,闹够了就回去!” 司苒指着自己,“我闹?” “这不是闹是什么?”司瑾年突然提高音量,“你的教养就是让你跑到别人病房里咄咄逼人?别说一个安秘书,就是换了整个总裁办,她傅南星也有这个权利!” “你给她通天的权利,今天是安秘书,明天是不是她看我不顺眼了,也说换就换了?” “你要是想发疯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 司苒胸脯起伏剧烈,身上痛痒难耐,气得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将放在床头的剩的那些甜汤全部倒在傅南星头上。 “啊~~~” 傅南星响彻整个疗区的叫声不仅吸引了司瑾年,也引来了坐着轮椅刚进病房的傅老爷子!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医生护士纷纷向傅南星的病床聚拢。 放置在保温桶里的甜汤还稍有一些温度,因此傅南星的叫声却有一部分真情实感。 脸颊和脖颈处的殷红也证明了她有被烫到,正哭唧唧揪着司瑾年的领子不放手。 忽然,一根颇有重量的龙头拐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过来。 司苒来不及闪躲,直接砸到右太阳穴上,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倒在傅知亦怀里。 傅老爷子中气十足,一句“混账”,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他右手食指指着司苒,眼神中迸发嗜血的寒意,“敢对我囡囡不敬的人,就是对我傅耀承不敬,我不管你是谁有何背景,现在立刻滚过来跪着给我囡囡道歉!” 这时,傅渊夫妇紧随其后进入病房,看到眼前凌乱场面不禁发问“怎么了”。 “怎么了?”傅老爷子气得手抖,“那个妮子往我囡囡头上倒汤,我就要往她身上倒热油!” 傅渊一百个不愿相信,“谁?司苒?不会吧爸,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个屁!睁大你狗眼看看自己女儿都被烫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司瑾年瞥了一眼靠在傅知亦怀里的司苒,站出来调节,“老爷子,司苒是我侄女,和南星因为集团内部人员调动产生了一些矛盾,年轻气盛就动了手,我替她向南星道歉,希望,老爷子不再追究此事。” “年轻气盛?我囡囡何辜啊?”傅老爷子不依不饶,“是不是仗着我傅家远在淮都,便都欺负我这嫡亲孙女?” 司瑾年颔首:“老爷子言重了。” “是我言重,还是司先生太过袒护侄女,这么半天了,可听见她一句道歉?心思龌龊,连最起码的家教也一并弃了吗?” “老爷子,司苒是我侄女,这个歉,我替她道!” 司苒推开傅知亦,“我用不着!” 她揉了揉太阳穴踉跄上前,“我心思龌龊,她傅南星也未必坦坦荡荡!她为什么要开除安秘书,我又为什么要替安秘书鸣不平,傅南星心里最清楚。我不会道歉,我只恨这汤不够烫,否则也让她尝尝浑身又痛又痒的滋味!” 司瑾年狠狠抓起司苒的手腕,目光凌厉且不容置疑,“道歉,现在!” 第129章 从现在开始,我不姓司了 司苒沁了水的眼睛盯着司瑾年,“你知不知道傅南星对我做了什么…” “不重要!现在有目共睹是你在欺负南星,道歉,别让场面太难看。” 他在警告她不要任性,所以才会异常用力地攥紧她的手腕。 只肖她一句“对不起”,剩下的都由他来处理和安抚。 不是得罪不起淮都傅家,而是趋利避害,实在没什么必要。 可正在气头上的傻姑娘哪里会识别司瑾年给她的信号? 此刻的她恨不得钻到牛角尖里,固执地认为司瑾年已经完完全全站在傅南星那一边! 她倔强地抿着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司瑾年的手指。 手腕的一圈清晰可见发白的指印,眼中泪水要落不落很是可怜。 司瑾年浓眉微蹙,说不心疼是假的。 刚想出言安慰,司苒就把他推了个趔趄,“坏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和你断绝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不姓司了!” 话落,司苒就跑了出去。 “站住!”傅耀承一声低吼,刚想追出去的傅知亦便戛然而止了脚步。 老爷子唇角讥诮,“司小姐的家教,还真让我这老头子开了眼!” 傅南星连忙打圆场,“爷爷,算了!司苒本就寄人篱下,心中难免自卑,瑾年也不忍心小姑娘无依无靠,在教育上就松泛了些,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了。” “哦?这么说,司小姐不是司家人?” “是啊!所以爷爷,您可不能迁怒到瑾年身上,我不依!” 老爷子心生怜爱,“快让爷爷看看,伤得重不重!” 见司瑾年魂不守舍的样子,傅南星马上吩咐助理,“苏浅,你跟出去看看,小姑娘带着气走的,别让她愧急了再破坏什么公物。” “不必了,”司瑾年脸色很难看,“叶尧,把人给我抓回来。” “是。” …… 夜色昭彰,一半平静,一半狂野。 乔氏集团大楼灯火通明,广白步履匆匆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乔湛铭埋头工作,这已经是他为了海外收购案不眠不休的第三日。 男人好看的眉眼间难掩疲惫,他将无框眼镜摘下揉了揉眉心,“怎么了?” 广白一向平仄的声线有了少许波澜,“司小姐喝醉了,就在如初见门口。” 乔湛铭猛然抬头,“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小李刚要关门,就看见司小姐手里抱着酒瓶蹲在角落,不知道她在那里待了多久,反正手脚已经冻僵,人也不清醒,小李只好把人扶进工作室,请示您应该怎么处理。” 乔湛铭毫不犹豫直接起身,“去工作室。” 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 小李一边拿着投洗好的毛巾给司苒擦脸擦身,一边等乔湛铭的到来。 很快,工作室的门开了,小李放下毛巾迎了上去。 “乔总,您来看看,司小姐发烧了,满身的红疹。” 司苒小脸儿通红地蜷缩在沙发里,张口喘气,呼吸急促。 乔湛铭蹲在她面前,撩开挡眼的碎发,轻声唤她“司苒”。 司苒缓缓睁眼,白眼仁儿里密密麻麻缠绞多条红血丝,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她扯了扯嘴角,按照她事先练习过好几遍的说辞,用力挤出个微笑,“乔先生,我是司苒,我愿意,到您的工作室工作,请您…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会…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乔湛铭极尽温柔,“好啊,我同意,那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抱着酒瓶不撒手的司苒渐渐垂下眼眸,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滴。 她双眼紧阖,身体蜷缩,清丽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全身都痛,痛得要死掉了…” 看她难受,乔湛铭心疼得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边走出工作室边吩咐广白,“让张铭速回悦棠待命。” “是。” …… 与此同时的恒仁医院,傅南星总算哄好了傅老爷子,并打发他回了江澜壹号。 面对坐立难安的司瑾年,傅南星倒是显得比劝自己爷爷还要有耐心,“司苒不是小孩子,却喜欢耍小孩子脾气,你看看她今天所作所为,哪有一点儿能撑得起司家脸面?我爷爷深明大义不计较,万一她哪天兴起得罪个大人物,你还能袒护她到多久?” 傅南星掀开被子起身,身穿宽大病号服的她柔若无骨地往司瑾年身上一靠… “瑾年,你要适当放手,别再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费心了。” 司瑾年斜睨着她,“你对司苒的敌意好像很大,她哪里得罪你了吗?” 傅南星嗤笑出声,“我对她有敌意?汤是她亲手倒在我头上的吧!我又不是司苒她妈,容忍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心善了,如果你再是非不分,看不见我的委屈,我真不知道找谁哭去!” 司瑾年无奈扶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倏尔,他感觉腰间多出了一股束缚的力量,“傅南星!” “让我抱一会儿!”傅南星从身后紧紧圈住他的腰,“瑾年哥,就像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那样,让我抱抱你,安安静静抱你一会儿,好不好?” 司瑾年用了十足力气掰开她的手,她却丝毫不卸力地又从正面抱住了他,“瑾年哥,难道我们现在已经生分到,连一个小小的安慰都不肯给了吗?” 司瑾年始终举着双手,冷眼睥睨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饶是他待傅南星有别于其他人,可这样的肢体接触还是让司瑾年有了本能的生理抗拒。 “你自己松手,否则我下手没轻重,再伤了你!” 傅南星抱得更紧,“你舍得伤我,那便动手!我不相信瑾年哥你铁石心肠,会无情推开我!” 司瑾年语气警告:“傅南星!” 恰逢此时,叶尧推门而进,入目就是这样炸裂的场面。 他手足无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用手挡着双眼汇报,“司总,司小姐跟乔湛铭回了家,要不要去…抢人?” 第130章 抢人 悦棠,二楼主卧。 “湛铭少爷,这位小姐全身的红疹是过敏所致,具体是何种物质引起的过敏要等化验结果。我已经给她打了一针脱敏,一针退烧,想来很快便会无虞。” 乔湛铭的眉宇间,始终是化不开的忧郁,“麻烦张医生,等她退烧了再走。” 张铭微微颔首:“自然。” “广白,带张医生去客卧休息。” 一行人呜呜泱泱撤出,主卧里只剩乔湛铭和躺在大床上熟睡的司苒。 司苒全身的衣服都是换过的,乔湛铭特意叫人跑腿送来的奢牌家居服全套。 她清透的小脸儿微微涨红,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扑闪扑闪,看得乔湛铭心都化了。 作为男人,他会对喜欢的女人有本能的生理反应。 可面对司苒,他宁愿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只一遍遍告诉自己“再等等”。 他喜欢到,不想去亵渎。 渐渐的,司苒身上的红疹清退,温度也降下来了。 她因为出汗不仅踢了被子,还不老实地把身上的衣物脱得只剩下条小底裤。 乔湛铭倒了杯温水回来,就看见未着寸缕的女孩儿趴在大床上,雪白的身体和黑色的床单对比鲜明,给视觉以极大的冲击。 饶是他定力再强,也难免手抖,水杯里的水颤颤巍巍洒了一地。 放下水杯,他掀开被子把人裹了一圈紧紧抱在怀里。 司苒热得不老实,乔湛铭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 他只祈祷司苒别乱动,他仅剩的理智很难维持正人君子的形象。 “水…水…渴…喝水…” 乔湛铭搂她在怀,慢慢将水杯送到她唇边… 女孩儿渴坏了,闭着眼睛迫不及待寻找水源。 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沁了水的樱桃红唇,着实要了乔湛铭的命! 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震慑人心。 怀里的女孩儿,像小猫一样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乔湛铭不舍地将她平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广白推门而进,乔湛铭面不改色地问:“找来了?” 广白:“车子直接撞进来的。” 乔湛铭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司家果然家教森严。” …… 黑夜中,司瑾年如一头困兽,浑身裹挟着怒气势不可挡。 若不是悦棠的保镖在数量上取胜,司瑾年此时已经直捣巢穴,早在乔湛铭脖子上架刀了! “司先生漏夜前来,乔某招待不周了。” 看着从楼上走下的乔湛铭,司瑾年立刻取出别在腰间的手枪,上膛直指他眉心,“把司苒交出来。” 乔湛铭自顾自坐到沙发上,示意所有保镖将枪放下,“司先生太过紧张,还是坐下慢慢聊吧。” “我再说一遍,交出司苒!” 乔湛铭浅笑,“好不容易才哄睡,还是别吵醒她了。” “你找死!” 这句话无疑惹恼了司瑾年,气氛剑拔弩张,即将擦枪走火。 “住手!” 一袭白衣的司苒手把着栏杆,用力嘶吼阻止司瑾年开枪。 还很虚脱的她被女佣搀扶着从楼上走下来,一路踉跄差点儿摔倒,好在乔湛铭及时扶住了她。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司瑾年! 司苒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她的脸是不正常的潮红,她从别的男人卧室里出来,她歇斯底里叫自己别开枪是为了保护别人! 这能忍? 司瑾年愤恨地从牙根里挤出几个字,“司苒!你再不滚过来,我就一枪崩了乔湛铭,说到做到!” 司苒展开双臂,瘦弱的身躯挡在乔湛铭身前,“乔先生是我朋友,你想崩了他,就先崩了我!” 轰! 司瑾年只感觉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 他的女孩儿,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维护另一个男人? 他的女孩儿,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伤害他? 他犹豫着扣动扳机的手,不是因为不敢给乔湛铭一枪,而是害怕枪声会致使她的听力再次受损! “司苒…”司瑾年闭了闭眼睛,随后疲惫地放下枪,“过来,跟小叔回家。” “我想静一静!”司苒抿了抿唇,“让我静一静。” “好,我给你空间,跟我回家,你想怎么静都可以…” “我不想跟你回去!” “司苒!”司瑾年震声高吼,“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我的忍耐有限,别闹得不好收场!” 司苒往乔湛铭身后躲了躲… “我数到三!一、二…” 乔湛铭:“司总难道没想过,您这种教育方式只会把司苒越推越远吗?” “三!” 司瑾年再次举起手枪。 这时,悦棠保镖来报:外面有一只武装力量将庄园包围,请您示下。 司瑾年看着司苒,“你执意留下,我奉陪!” 司苒双眸含泪。 尽管一百个不愿意跟司瑾年回去,可她又怎么能让好人乔先生遭受无妄之灾呢? “谢谢你乔先生,谢谢你愿意收留我,也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去工作室的。衣服我会按照市场价格转账给您,对您家造成的损坏,我也都会原价赔偿…” 说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我记不太清的,如有冒犯,就请您多多原谅了。” 司瑾年上前一步把人拽进怀里,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他后怕到颤抖。 “司先生!”乔湛铭肃声道:“我见到司苒的时候,她捧着酒瓶在我工作室门口。不但全身起了红疹,还发着高烧。您与其生气她投靠我,倒不如好好了解她为什么痛得要死掉了。” “我把她带回悦棠,只不过是让我的家庭医生为她进行治疗,其余的,我不屑做,也不会做,您不必迁怒于她。” 司瑾年没有多说,只把司苒打横抱起,再吩咐叶尧让白穆骁撤退。 夜色漫漫,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悦棠离开。 广白站在乔湛铭身后,不禁发出感慨,“经此一事,这司三少看起来对司小姐,并非侄女这么简单。” 乔湛铭笑意不及眼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司瑾年也非圣人…去重新准备一份合同,我和司苒,一定会再见面的。” “是。” 第131章 有本事关我一辈子 隐忍了一路! 甚至都没等到车子停稳,盛怒的男人就将司苒拖出来扛在肩上,直奔主卧浴室。 兰叔兰嫂看着挣扎无果的司小姐很是担忧,忙问叶尧发生了什么。 叶尧无奈叹息,“且折腾呢,你们俩别往前凑,自求多福吧!” 两人面面相觑,愣在原地许久。 另一边,司瑾年一手手持花洒,一手暴力撕开司苒身上的睡衣,把人摁进浴缸里使劲儿冲洗。 水流的巨大冲击力让司苒呼吸困难,说话断断续续,一半愤怒,一半求饶。 司瑾年则是面无表情,直到她一丝不挂地泡在水里,才扔了花洒,俯身攫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含住唇瓣,狠狠吻了下去。 破碎的嘤咛从司苒的唇齿间漫溢出来,可无论是“不要”还是“停下”,男人都置若罔闻。 伴随她生涩疼痛的嘶喊,他疯狂且迫不及待将她占有。 在深深结合的那一刻,他才稍稍安心。 怀里的女人,从未属于过他人。 这场短暂的情事只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可她却从头哭到尾。 重新恢复理智的男人,刚才有多疯狂,现在就有多愧疚。 他用被子裹住低声抽泣的女人,从背后紧紧圈她入怀。 他亲吻她微湿的发顶,亲吻她颤抖的小肩膀,“苒苒,你只能是我的…” 司苒感觉两股颤颤,遍体生寒,明明被包裹,可还是冷得不行。 止不住打颤的牙关,她又一次感到屈辱,“你把我当成什么?发泄欲望的工具吗?你有在意我的尊严吗?” 司瑾年撑起上半身,捏着她的下巴正视自己。 女孩儿泫然欲泣,眼里的泪,或不甘,或气愤,总之是他最讨厌的倔强! “我如果不在意你的尊严,当着乔湛铭的面,我就把你办了!” 司苒唇瓣微张,不敢信这浑话居然出自他口! “司苒,别再用乔湛铭试探我的底线,我不知道我会为了爱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苦笑着摇头,“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件不能让别人染指的玩物罢了,你的疯狂来自占有欲,与爱无关!” 司瑾年的怒气渐渐染红了双眸,不自觉地加重捏着她下巴的力度,“我刚刚是没教会你好好说话是吧?” “怎么,还想再强迫我一次?我不是傅南星,不会乖乖张开腿等着,你再对我用强,我就告你强奸!” “呵!” 司瑾年怒极反笑,“你出息了,敢顶撞我,还敢告我?” 司苒的拳头死死抵着男人胸口,“傅南星眼巴巴等你找她泻火,离我远点儿,我说过我要和你断绝关系,我说过不再姓司!” “你再说一遍!” “说一万遍也一样,我不要姓司,我不要再跟你一个姓,我们断绝关系,我再不是你侄女!” 司瑾年举起了手… “打我吗?来啊,使劲儿打,打聋了一劳永逸,你再也不必为我这个累赘费心了!” 男人蜷了蜷手指后,愤然起身。 他拢了拢身上的黑色丝质睡袍,英俊的眉眼在此刻仿佛能滴出冷凝水,“脑子不清醒就好好休息,口不择言也要有个限度!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了,什么时候想清楚,我什么时候解你禁足。” 司苒用尽全力,将枕头砸向司瑾年,“王八蛋!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望着男人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她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司瑾年!我不想再爱你了…” * 这几日,司瑾年没收了司苒的手机,加强了四季云顶的安保系统,彻底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可表面上乖乖糯糯的小姑娘,骨子里却是犟的,不仅没有一句服软的话,药也不好好吃。 导致她感冒发烧断断续续,整日恹恹地往床上一趟,人不精神病也不见好。 司瑾年没办法,只好让杜大夫开了些药膳,把药混在日常吃食中服下。 这天周末,天气格外的好,司苒破天荒有心情出去走走。 随风长大了不少,半人高的他绕着草场恣意驰骋,银白色的毛发飘逸风中,英姿飒爽的样子帅气十足。 忽然,他向着大门口改变了奔跑方向。 司苒小跑跟过去,看见周棠正蹲在小六的车边,抱着随风一顿乱亲。 一楼花厅里,司苒学着司瑾年的样子,围炉煮茶。 繁冗的一道道程序过后,她还是吩咐兰嫂上了周棠最喜欢的咖啡。 茶道,只不过适合打发时间而已,她不喜欢,客人也不喜欢。 周棠带来了司苒入围“极光之辉”决赛的消息,厚厚的档案袋里,是收集整理的历届获奖作品的设计手稿。 如此有心的举动,可司苒却兴致不高,“谢谢你还记得这茬,我都要忘了。” 周棠:“距离交稿时间还有半个月,你要加油喽!” “唔,时间挺紧的,我…不知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这是国内少有的含金量极高的比赛,你知道要是获奖了,对你的设计生涯意味着什么吗?” 司苒托腮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我连四季云顶的门都不知道往哪开,哪里还有什么设计生涯?” 周棠突然拉住她的手,小声道:“这个比赛是我师兄力荐的,和司总没关系。” 司苒:“……” “是他收集的历届获奖者资料,让我带给你看看能不能提供些灵感,他是真的求贤若渴,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呢!” “乔先生?” 周棠忙不迭点头,“其实作为评委,他这样的确有失偏颇,不过他一直很喜欢你的设计风格,要不也不能非要把你弄进自己工作室呀!” “乔先生,喜欢我的作品?” “是啦是啦!所以你不用知道四季云顶的门冲哪儿开,真正赏识你的人会珍惜你的才华,你只管努力就好了。” 司苒拿起档案袋,抽出里面的设计手稿。 她发现,每一篇手稿,都用同一种字体做了批注,并附上鼓励的话。 遒劲有力,笔下生辉。 仿佛能看见乔湛铭一笔一画认真书写的模样。 周棠说得没错,有个如此赏识和鼓励你的人,还不值得你拼一回吗? 第132章 是想炫耀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司苒异常认真地研习设计稿。 为了找寻设计灵感,就没日没夜把自己关在花厅里,和大自然做最亲密的接触。 于是,就有了“初灵”的初稿设计。 “初灵”音同“窗棂”,意在描绘女孩儿透过木质窗子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即为“困爱”。 整体设计材质为黑檀木和南洋澳白,是一款古色古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木簪子。 “禁足果然让人成长,你的性子倒是恬静多了。” 初晨的花厅里茶香袅袅,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只是这好兴致被傅南星一打扰,司苒的设计稿是半分都画不下去了。 “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止傅南星一人,还有生活秘书于娜,于娜身边还立着司瑾年的黑色行李箱。 傅南星自顾自坐到茶桌前,“我来,自然是瑾年授意的,你不欢迎?哦,你只是寄宿在这里,没权利说不。” 司苒一边波澜不惊地泡茶,一边勾起唇角,“傅小姐还是弄弄清楚,四季云顶到底在谁名下,再言之凿凿吧!” “你什么意思?” “傅小姐聪明绝顶不会连这都听不明白,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说吧,你特意拐到花厅见我,是想炫耀什么?” 傅南星丝毫没有被看透的窘迫,“你误会了,我和你小叔即将出差洛城,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考察,今天来,既是整理他的行李,也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你。” 傅南星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神色挑衅,“你自由了,你小叔、也自由了。” 司苒没抬眼,“我和小叔真是生分了,这样的话还用外人来传。” 傅南星向前倾了倾身子,又刻意压低声音,“说不定,你才是那个外人呢?” 司苒淡定刮去浮沫,“看来傅小姐甜汤没喝够,又上赶着跑来讨茶吃?” 傅南星连忙起身做防御状,“你想泼我?” “这祁门红茶虽算不得什么好茶,但入口清香,香郁味甘,若小叔知道我用这茶泼了你,会责怪我暴殄天物的。” “好啊,妮子果然伶牙俐齿,拐着弯地骂我。” “倒不如说是你拐着弯地找骂!”司苒轻嗤,“一边品红茶,一边骂绿茶,今天的乐子有了。” 傅南星也不示弱,“哼,你这种人是吸血鬼、寄生虫,专门靠依附男人生存的,你成天无所事事对社会没有丝毫贡献,我要是你,只要还剩点儿尊严就赶紧离开瑾年,最起码不做累赘!” “可是我小叔喜欢呐!” 司苒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他喜欢我缠着他,他喜欢养着我,即便我整天无所事事,还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他也待我如一。最重要的是,他说过,只要我不点头,他就不结婚,永远不让我受小婶婶的委屈!”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很大,傅南星直接攥紧了拳头。 司苒乘胜追击,“所以啊,某些人还是少做春秋大梦,只要我小叔不喜欢,甭管在一起出差三个月还是三年,你连他的手都别想搭边!” 哗啦、哐当… 于娜抓起茶杯向司苒撇去,傅南星眼疾手快,伸手挡了大部分的滚烫茶水。 白皙细嫩的右手虎口处,立刻变得红肿,几乎肉眼可见地起了水疱。 虽然不知道她们“主仆”玩儿的什么手段,司苒还是拽着傅南星的手,放在凉水下冲洗。 “别假惺惺的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司苒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你搞清楚是谁泼的你,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谁泼的我?”傅南星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突然提高音量,“不就是你泼的我吗?” 司苒蹙眉看她,“茶水泼你脑子里了?有病吧你!” “嘶,好痛啊~一定会留疤的…” “你们在干什么?” 风铃清脆的声音响起,木门一开一合间,司瑾年裹挟着一阵寒气进入了花厅。 司苒突然就明白了傅南星的那句“不就是你泼的我吗”。 果然,于娜先发制人,“司总,司小姐用热茶泼了傅总,严重得都起泡了。” 司瑾年快步过来,扯过傅南星的手一看,顿时眉头深拧,“怎么这么不小心?” 于娜:“司总,不是傅总不小心,是司小姐故意泼的!” 傅南星抽回自己的手,故作姿态,“瑾年算了,司苒年纪小不懂事,我说了她几句可能不太爱听,一时气愤才…不碍事的。” 司苒双臂交叉置于胸前,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演。 “我就是担心这手会留疤,瑾年,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司瑾年眼神幽深,看着司苒问,“是你做的?” 傅南星的手放在他胸口,“算了…” “回答我,是不是你做的?” 苒苒,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你说不是,我立刻赶她们出四季云顶! 司苒嘴边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是我做的!是我泼的!我只后悔怎么没泼她脸上呢!” 此话一出,花厅静极了,仿佛能听见檀香燃烧的声音。 司苒坐在茶桌前,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谁让她傅南星偏偏要到我面前,炫耀她马上就要成为我小婶婶的事,我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泼她了,你也知道,我向来没素质嘛!” 傅南星急了,指着司苒,“没有,我从来没有提及小婶婶三个字,你问于娜,她可以为我作证!” “于娜是你的人,作证有用吗?” “没有,没有瑾年,司苒她信口开河,你信我!” 司苒腹诽:活该!让你也尝尝被冤枉的滋味! 司瑾年攥着傅南星的手腕,沉思良久,“如果是苒苒泼的你,你下意识去挡,那么烫伤的位置,就会在手掌内侧,而你现在出现红肿处的位置却在虎口处,说明你不是想挡,而是想拦!” 傅南星奋力扯了扯唇角,解释在此时略显苍白,“瑾年,你可以调监控,可你不能怀疑我!” 司瑾年:“没有监控,没有证据,我的确不能怀疑你!可你未经允许私闯花厅,这个责任我还追究得起。” “私闯花厅…”傅南星讪笑,“瑾年,这里难道还是什么不得擅自入内的地方…” “不错!”司瑾年冷嗖嗖的眼神落在傅南星身上,“这是专门给司苒画设计稿的地方,如果再次出现设计稿被盗的事件,我是不是要怀疑到你身上?” 傅南星跺脚,“瑾年!” 司瑾年声线低沉且充满警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 “还不走吗?” 第133章 他离开了 傅南星留下了一句“我在车上等你”,又瞪了一眼司苒,才气鼓鼓离开花厅。 司苒走到窗边的软塌,旁若无人地打开设计稿继续未完成的设计。 这些日子,她冷漠,她不主动,连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儿都不肯给。 他知道小姑娘憋着气儿,但没想到气性这么大。 这次关于驻扎南风总部三个月的决定实属无奈之举,他是最不想离开的那个。 总想着在临走之前,好好宽慰一下小姑娘。 三个月说长不长,转瞬即逝,说短也不短,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他只希望自己回来的那天,她依然爱他! “苒苒…” 司瑾年缓步移动到司苒身侧,想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苒苒,跟我说话,我下午的飞机就离开了…” 啪的一声,司苒折断手中铅笔丢到司瑾年脸上! “你要去哪里跟我说做什么?有人陪你出差,有人给你收拾行李,你悄悄走就是了!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跟我没关系,你是在外面成家立业还是娶妻生子都不必来告诉我,我不关心,我不稀罕!” 司瑾年一把把司苒拉起来紧紧抱住,修长的小臂用力横亘在她的薄背,“苒苒,你别这样…” “司瑾年你王八蛋!下午的飞机,我现在才知道你要出差,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根本就不爱我!” 司苒一边挣扎一边哭,哭的稀里哗啦,哭的撕心裂肺,“三个月…想分开直说好了,不用跑那么远的地方躲我!” “没有,不是,你听我解释。总部突然出了问题,所有的决定也都是临时的,我跟你保证,处理完的第一时间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司苒用力推开他,泪流满面的歇斯底里,“你走,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三个月时间足够物是人非了,我们之间完了!” 话落,她抹着泪跑出花厅。 司瑾年想追上去再抱抱他的小姑娘,无奈工作上的一通电话还是叫走了他。 匆忙间,他只好把司苒托付给好兄弟们。 保护她的安全,照顾她的健康,宽慰她的情绪,最重要的,别让乔湛铭那混蛋挖了墙角。 随着午后的一架专机从四季云顶上空飞过,司苒的心空落到了极点。 她自是不会重要到让司瑾年改变决定,她甚至不配拥有他不舍的情绪,就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呵,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矫情! 不是她推开他,让他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吗? 现在哭唧唧的又是怎样? 别一副离了男人活不起的样子,司瑾年…既然傅南星喜欢,就让给她好了! 一个二手货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越想,她哭得越甚,以至于兰嫂带着江枫宁萧还有周棠来到她房间时,床单上映的全是她泪水阴湿的脸!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江枫摇摇头,“咱们是不行了,找几个男模开导开导吧!” 周棠走过去拍了拍司苒的屁股,“至于吗?他是出国又不是出殡,鬼哭狼嚎的显你孝顺啊?” 司苒抬起泪痕满面的脸,“还不如出殡呢!他跟傅南星那绿茶跑了,三个月之后回来,孩子都得有了!呜呜…” 周棠:“你就对他那么没信心?” 司苒继续把头埋枕头里,“送上门的,白给谁不要啊,他司瑾年也不是六根清净的和尚!” 宁萧笑了笑,“那傅南星又不是第一次在他身边转,他要是想破戒,早就生了十个八个孩子出来了。行了,别在这儿哭丧了,江枫姐要找男模开导你,还不赶紧捯扯出去嗨啊!” 司苒抬起头,“宁医生,你学坏了!” “及时行乐而已!抓紧时间,我就请了半天的假。” 司苒不想拂了这么多人的面子,亦不想她们一个个“有家有室”的,再跟男模传出什么绯闻。 于是抱着枕头跪坐在床上,“江枫姐,找几个学历高的,就在四季云顶影音室,咱们看看电影聊聊天就行了。” 江枫嘴角抽搐,“你还是真是…一股清流!” * 不知江枫从哪找来的小男生大跳脱衣舞,弟弟们各个身怀绝技各显神通,哄得几位姐姐心花怒放,小费是大把大把往裤腰里塞。 司苒更是配合,弟弟喂的酒她全喝,弟弟的腹肌她一块儿都没少摸。 开局有多腼腆,玩起来就多疯。 当初劝大家看看电影聊聊天的人,就差让弟弟脱光开眼界了。 连江枫都劝她收着点儿,怕不好和司瑾年交代。 几个女生从四季云顶玩儿到夜色,从下午玩儿到后半夜。 白穆骁过来“收尸”的时候,除了司苒不见踪影,所有人都醉得一塌糊涂。 他气得跳脚,就知道让她们这帮不安分的女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不但没起到安抚作用,还让最关键的人跑了! 要是司苒一个不清醒跑出去跟人开房,就等着凌江城变天吧! 他一个头两个大,睨了一眼睡得正熟的江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上辈子炸你家祖坟了吧!” 气不过,他蹲下掐起江枫的脸蛋儿,大声吼道:“我让你看着司苒,人呢?” 江枫脸皱得像包子,眼睛都没睁开,手舞足蹈一顿乱挥,“跟弟弟谈心去了呀!松手松手,痛死了…” 虽然又生气又无奈,可还是不敢耽误,连忙吩咐下去找人。 想了想又加了句,“尤其是市内各大酒店宾馆,重点排查!” …… 与此同时,一辆哈雷摩托停在了一家快捷连锁酒店门口。 司苒从后座下来,摘下头盔塞到弟弟怀里。 夜风微凉,撩动她飘逸的长发。 栀子花香味满溢开来,弟弟脸上的红色就没退下去过。 司苒绛唇微启,唇齿红酒留香,“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薄、薄夜辰。” 司苒从包里翻来翻去。 本想翻找点儿现金,结果只找到一张司瑾年的名片。 她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后,夹到薄夜辰裤腰里,“弟弟,找个正经工作,年纪轻轻的前途无量,别再当鸭了!” “姐姐!” 薄夜辰叫住司苒,“你不是要买我的初夜吗,我不贵的!” 司苒回眸嫣然一笑,“希望以后再见面,你能卖我点儿别的!” 第134章 趁虚而入 白穆骁找到司苒的时候,她正在如初见签合同。 他带的人,浩浩荡荡就把工作室里里外外包围了,吓得陈经理差点儿报警。 白穆骁说乔湛铭“趁虚而入”,非君子所为。 陈经理说他随意出动武装力量,是恐怖分子。 司苒好不容易安抚好双方情绪,又费了一番口舌向白穆骁解释这是她的新工作,让他别草木皆兵,动不动就来势汹汹。 白穆骁关心的倒不是她的工作。 “听江枫说,昨晚的小鲜肉少了一个,你是不是带他去开房了?” 一旁的陈经理嘴巴嘟成个“o”型,默默打开了手机录音。 司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牙口好,专门爱吃老的,你知道的呀!” “哼,我要告诉老三,你说他老...” 司苒瞪了他一眼,“好啦白叔叔,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要上班了。” 白穆骁整理了一下裤脚起身,“行,我留十个保镖给你。” “十个保镖?他们往这一杵,我们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那没办法,你小叔交代了,要好好保护你,重点强调不能让某人挖了墙角。” 陈经理弱弱开口,“这位先生,您看我们也不是开武馆,实在要不了那么多保镖,要不,您象征性留两个?” “我白爷的人给你们小小工作室站岗,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司瑾年的朋友,远比他还难搞定! 司苒请陈经理稍安勿躁,自己拨了个电话出去。 十分钟后,一辆红色卡宴高调现身工作室楼下,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十分阳光帅气的小伙子。 只隔着二楼的落地窗一看,白穆骁就不淡定了。 不但撤走了所有人,而且那十个保镖的指标,很快就会落到江枫头上。 陈经理站在司苒身后,向楼下望了一眼,“啧啧,什么白爷,也是个妻管严罢了。” 司苒乖巧站好,“陈经理,您可以布置工作给我了。” “哦...这个...” 陈经理不禁犯难。 这位司小姐是乔总心尖尖上的人,明摆着这份工作就是给她送钱的,说不定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不能指望她真的给工作室带来什么利益,替老板养着小情儿就得了! “哦,司小姐,我带您去办公室,您先休息一下,到时候得空了,告诉小李您的习惯和口味,好让她为您准备吃食...” “陈经理,简历上写得很清楚,我可以从事珠宝营销、设计、打造,也可以进行计算机辅助设计、电脑建模与渲染、制作与检验,我不怕吃苦,你尽管布置工作给我。” “呃,这...那就,一会儿要来个陈太太,是我们的重要客户,你就跟着季琼设计师,一起接待她吧!” “好!” ...... 如果有什么让乔湛铭迫不及待的,大概就是得知刚刚签了入职合同的司苒成功地辅助设计师签了一个大单后,立刻推了一个重要的国际线上会议,从乔氏集团跑到了如初见工作室。 当看见她身穿白衬衫、浅色牛仔裤,像一个女学生一样吊着高马尾,坐在办公桌前认真查阅资料的时候,乔湛铭终于体会了一个他一直不太懂的词——岁月静好。 那样不施粉黛的女孩儿,却美得不可方物。 他自恃绅士,在男女情爱上也算理智。 司苒,可能是他人生前二十六年唯一栽过的跟头。 他想占有,疯狂地想占有。 许是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司苒侧过头,两个甜甜的酒窝深嵌在脸颊上,站起身微微颔首,叫了声“乔总”。 乔湛铭走过去,温柔询问“是否还适应”。 她仰视他,始终礼貌微笑,“很好,我感觉自己很有用。” 乔湛铭歪了一下头,注意到她小巧又饱满的耳垂上空空如也。 “你等我一下。” 乔湛铭回到办公室,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子。 打开,是两枚玻璃种紫罗兰翡翠制成的蛋面耳钉。 是他,早就想送给她的。 玉养人,她也衬得起。 “你身上装饰不多,这对耳钉低调内涵,大抵也能符合我工作室的调性。” 总得想个差不多的说辞,才能让小姑娘接受不是? 果然,一打眼儿就价格不菲的耳钉让她心生疑虑,“工作室的人都有份吗?” “什么首饰配什么人,不尽相同罢了。” 司苒唇瓣微张,“看上去很贵的样子...” 乔湛铭微笑着取出耳钉放在手心,极品玻璃种闪着紫幽幽的光,“可以吗?” 司苒抿了抿唇,“我自己来就行...” 男人声音低沉淳厚,“我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干燥温暖,却在触碰到她柔软耳垂的时候,攒了一掌心的冷汗。 乔湛铭不是手笨的人,这对耳钉,他戴了足足五分钟。 小心翼翼的,既怕弄痛了她,又舍不得那么快戴上,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 司苒礼貌后退一步,“还是我自己戴吧乔总。” 嗯!是他预想中的样子。 “今晚总公司温泉酒店团建,一起?” 司苒点点头,“自然服从乔总的决定。” ...... 临下班,司苒告知小六今晚有团建,发好了位置,让他两个小时之后来接自己。 本打算坐陈经理的车去温泉酒店,没想到出了工作室,广白开着乔湛铭的车等在门口。 “司小姐,请。” “哇喔!”几个女同事起哄,“乔总好偏心哦,我们也没车坐,怎么不邀请我们啊?” 司苒哪里能要这份“殊荣”,连忙拒绝,“广秘书,不用麻烦了,我们几个两辆车就过去了,您还是去接乔总吧。” “司小姐,是乔总吩咐我来接您,您要是不上车,恐怕还需要亲自给乔总打个电话。” 陈经理圆滑地赶紧招呼其他人上车,“哎哎哎,你们快点上车啊,晚高峰可堵,到时候吃不上热乎的别赖我车技不好啊!” 闻言,所有人上了车,只剩下司苒在风中凌乱。 “上车吧司小姐,还要去集团接乔总,晚了老板是会扣工资的。” 司苒不安地攥着袖口,“广秘书,乔总为什么要让你来接我?” 第135章 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抓你回去 广白:“其实今天是乔氏集团年会,乔总希望司小姐您帮忙掌眼,挑选一套合适的西装。” 司苒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是这样啊…” “司小姐,请吧。” 车子停到乔氏集团地下停车场,广白一路领着司苒来到总裁办公室。 “乔总,司小姐到了。” 办公室里不止乔湛铭一人,整个造型团队都在等着“女主角”的到来。 懵懵的司苒被乔湛铭牵着来到移动衣架前,温柔道:“选一件吧。” 面对一整面的色彩简约、版型剪裁一流的晚礼裙,司苒仍然没反应过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都是不谙世事的清纯,“这些都是裙装,西装在哪里?” 乔湛铭爱死了她认真的样子,“西装根据你选好的裙装来配,有喜欢的吗?” “乔先生…乔总,您什么意思,我不懂。”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乔湛铭笑得宠溺,“作为我的女伴,参加乔氏集团第二届年会,不知道司小姐可否赏脸。” 司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乔总您…” 没有预想中的嗔怒,她依然柔情似水般善解人意,“乔总您直接吩咐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来乔氏总部挑衣服做妆造,不用广秘书来接的。” “这么说,你同意?” “同意啊,我说过会服从乔总安排的。” 乔湛铭心里倒是有些失落。 原来,她当这是任务,而她只不过是在完成任务。 因为他是乔总,不因为他是乔湛铭。 “嗯,那就开始吧。” 为了搭配耳钉的颜色,司苒选了一套冰紫色的鱼尾抹胸长裙。 不出所料的,她惊艳了整个会场。 人们纷纷议论猜测,这个站在乔总身边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没有人相信她只是一个拿得出手的花瓶这么简单,毕竟盛传乔湛铭不近女色,连秘书都是男人,能让他带到公共场合的女人绝非池中之物。 久而久之,想巴结乔湛铭的人就从司苒身上下手,她手上的香槟杯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不过,乔湛铭将她保护得很好。 他不会让她应对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虽举着酒杯,但也让她做到了滴酒不沾身。 年会过半,司苒借口去卫生间,来到消防通道里接听司瑾年打来的视频电话。 原以为这通电话会是温情的、诉说思念的,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让人抓你回去”。 他的语气倒是平静,坦然地让她看看现场独家报道里,是怎样揣测她和乔湛铭的关系。 解释的话都到了司苒嘴边,可当看见出现在镜头里傅南星的脸时,所有的话都被她悉数咽了下去。 给她打视频电话,都不会找个没有傅南星的地方吗? 他们俩形影不离在给她添堵,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没错,报道里揣测得都是真的,我不仅要来参加乔氏年会,一会儿还要跟乔先生回家,你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随即而来的,便是电话那头冗长的沉默。 过了嘴瘾,心里舒坦不少,“行了,没事别联系我,我怕乔先生不高兴!” “司苒!”司瑾年愤怒到极致,“你知道我不顾后果的,万一弄垮了乔氏年会,你也别想脱了干系,到时候乔湛铭想留你也留不得了!” “好啊,你不要脸那就大家一起都别要脸!我失了工作事小,你南风集团总裁为了出气弄垮乔氏年会,传出去才贻笑大方呢!” 说完,司苒愤愤挂断电话,并且关机。 不知道哪里委屈,可她就是怎么也抹不干脸上的泪水,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 忽然,常闭式防火门的开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泪水模糊双眼,隐隐约约能看清是一个高大男人的轮廓站在门边。 当她揉了揉眼睛并且靠近时,那人迅速闪身出去。 司苒追到了门口,想要推门却顿住了手… 那人穿着浅灰色的西服套装,看不清脸是因为他戴了半遮面具。 单看他的穿着打扮,会把他错认成乔湛铭。 然而,真正令司苒感到心悸的是,那明明是裴寂的身形,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没容她多想,门就被从外拽开了。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松了一口气,“这不是乔氏的年会吗,你们怎么会来?” 崔蔷高傲地扬起头,“我们初妤是市长秘书,是乔总请来的贵宾,自然和你不同。” 司苒:“那请贵宾移步主会场吧,这里不适合你们…” 崔蔷上前一步,又将司苒堵在这消防通道里,“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还用你指挥?” 这话,就有些故意找碴儿的意思了。 司苒不屑跟她们掰扯,“那我要回去了,还烦请你让一让?” 崔蔷瞥了一眼身旁的初妤,伸出右手推了一下司苒胸口,挑衅道:“我就不让,你能拿我怎么样?” 司苒插着腰,“你要胡搅蛮缠,我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我被市长秘书的朋友堵在这里,传出去可不好听,别再污了名声。” 一袭红色性感长裙的初妤站出来,“司苒,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你点儿问题,这里比较清净而已。” “哦?不知道你想问我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需要在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崔蔷不干了,“司苒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要是再不尊重我们政府公职人员,你可是会被约谈的!” 初妤拍了拍崔蔷的手,“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气氛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司苒的眉头越拧越深。 看似亲密,初妤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司苒,你和乔先生,是不是像传言那样,他在追求你?” “你想说什么?” “没有啦,只不过你和乔先生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和他传绯闻的话,还是你比较吃亏。当然啦,如果你执意要跟乔先生在一起,我也是会帮你牵线的,谁叫我们是大学同学,要互帮互助呢!” 饶是司苒再钝感,初妤三番两次因为与她搭腔、试探皆是因为乔湛铭,便也明白美其名曰好言相劝,实则是为自己扫清障碍。 司苒笑了笑,“初妤,以你今时的身份地位,想必搞定乔先生一定不是难事,又何苦把我放在眼里呢?” 崔蔷:“司苒你别不识抬举,初妤只不过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好言提醒,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你以为乔先生会看上你?不过是一个尚能入眼的花瓶罢了!” “那现在我这个花瓶要继续站到乔先生身边为他撑门面,你还不让开吗?” “司苒!你别得意!你刚才说要跟乔先生回家的话,我可都录下来了,要是在公众面前曝光你的野心,你说,乔先生还会不会稀罕你这个门面呢?” 第136章 比想象中还要中意 崔蔷得意地在司苒面前晃动她的手机,“让乔先生看看你的拜金模样!” 司苒一声轻嗤,看向初妤,“以后找狗腿,还是找个有脑子的吧!” 话音未落,崔蔷的手机就狠狠丢在司苒的额角,“说谁是狗腿,说谁没脑子,看我不掐死你!” 说着,她伸开双手掐着司苒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嘴里还嘟囔着“去死”。 司苒提起裙子用力一踹,崔蔷就捂住肚子痛苦倒地。 下一秒,防火门开,一大批举着相机的记者蜂拥而至。 闪光灯掠过的瞬间,初妤已经蹲在崔蔷身边,扮作一副可怜兮兮的受害者模样。 “我们是大学同学,以前关系也都不错,你们可别瞎写,我们就是吵架拌了几句嘴,着急了下手就没轻重,不碍事的。” 有记者寻根究底,“毕竟是乔总的女伴,一言一行也代表着乔氏集团,最好把矛盾冲突交代清楚,也防止大家胡乱猜测不是。” 初妤:“记者同志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我们是老熟人,也都是为她好,能吵架动手的,还不都是关于底线的那点事儿。司苒受乔总青睐自是好的,可也不能把乔总当成冤大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你的意思,司小姐一边处着男朋友,一边吊着乔总?” “是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出手伤人,怎么说都是同学朋友一场,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呢?崔蔷,你有没有事,用不用去医院?” 崔蔷戏也到位,“初妤,我好疼,怕是脾破裂了…” 司苒不禁轻笑,“脾脏位于左上腹,左肋弓后方,正常情况下是摸不到的…你摁的那个地方就不对。” 崔蔷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儿,“反正我就是疼,是你踹的,你要负责。” “好啊,报警,验伤,比对,若真是我,我会负责,若是你冤枉造谣,就等着收律师函,怎么样?初秘书长?” 初妤起身,自是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司苒,你敢说你没踢崔蔷?” “我踢她是因为她要掐死我!坐以待毙的才是傻子吧!” 初妤捡起地上的手机,“那你有男朋友,吊着乔先生也是事实吧,要不要让各位记者朋友听听,你是如何水性杨花的?” 这时,防火门开,乔湛铭走出的一刻,就聚焦了所有闪光灯。 他径直走到司苒身边,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是你找来的记者朋友?” 司苒摇摇头,“我是出来透气的,结果被堵在这里了。” “既然不是你找来的…广白,把这些来路不明的记者,给我丢出去。” 一向温润如玉的乔湛铭,发起脾气来够平静,也够震慑人心。 这些记者知道被被赶出去不是最终的下场,很可能连记者证都要折在手里。 “乔总,我们是临时收到小道消息,说是有关您感情生活的第一手资讯,让我们守在这个消防通道处就好,我们对司小姐没有恶意,当记者的,混口饭吃,请乔总您高抬贵手。” 乔湛铭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广白,好好招待这些记者同志,聊聊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小道消息。” “是。地上躺着的那个,要不要一起带走?” 崔蔷连忙爬起来,“乔总,是我呀!和妤妤一起的,司苒同学。” 乔湛铭温柔地看向司苒,“你认识?” 司苒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认识。” “那就一并带走,交给警察处理。” 崔蔷急了,“乔总,您邀请了妤妤,我是她朋友呀!” 乔湛铭没再理她,牵起司苒的手走出了消防通道。 “妤妤…”崔蔷开始害怕,怎么提初妤都不管用了? 那个信誓旦旦对乔湛铭志在必得的女人,似乎比不上司苒的一根头发。 自始至终,乔湛铭的目光压根儿就没落在初妤身上嘛! 辛苦自己为初妤筹谋,又叫来了这么多记者揭底,没成想乔湛铭护着司苒,根本没给她出丑的机会!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妤妤,捞我啊!” 初妤在心里咒骂崔蔷废物,要不是家里关系好,谁愿意带这个双商具低的狗腿! 人,呜呜泱泱离开,消防通道里只剩她一人。 感应灯光明灭晦暗,照亮她半阴半阳的脸。 初妤拨了个电话出去,她面色阴沉声音狠戾,“喂,是我,想办法给乔氏集团找点儿麻烦。” …… 走了几步,司苒抽出自己的手。 乔湛铭停下回眸,温柔询问:“怎么了?” 司苒水葱似的手指撩起额边碎发,看他的眼神真诚且充满歉意,“乔先生,我、我想先回去了。” “家教森严?” 司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小叔出差,没人管我,我想回去是因为…” 她缓缓垂下眸子,“我,我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 “司苒,你对我,可以说实话的。你的那两个同学,找你麻烦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忙处理…” 司苒忙不迭摇头,污言秽语的恐难入耳,息事宁人最好了。 “乔先生,我可以走吗?” 乔湛铭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可以,吃了东西再走。” 司苒面露难色,但还是点点头。 原以为是跟着乔氏集团的员工一起用餐,没想到乔湛铭包下了一整个日料餐厅,被誉为“江户料理大神”的小野次郎只为司苒服务。 正当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餐桌前,小野次郎用日语为她介绍今天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时,乔湛铭出现在她身后,并与厨师用日语交流。 不苟言笑的小野次郎突然对司苒点头微笑,并竖起了大拇指。 “他说什么?”司苒问。 乔湛铭坐在她身边,嘴角噙着笑,“他夸你漂亮。” 站在一旁的广白摸了摸鼻尖:乔总什么时候学会避重就轻了。 “乔先生,这里,太破费了。” “就当陪我了,嗯?” 司苒默默记下,也许只有晚思坊,才能还上乔先生的人情了。 这顿饭,拉近了乔湛铭与司苒的距离。 这个女孩儿,比他想象的还要中意! 饭后,正当乔湛铭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广白上前带来了最新的路况消息:“大雪封山,看来司小姐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第137章 他回来了? 司苒的房间是一个独立的小木屋,就在乔湛铭的木屋旁边,室外带有一个纯天然的温泉。 温泉蒸汽汩汩,四周一片银装素裹。 除去大雪封山的自然灾害,看着落雪泡温泉,只是想一想都浪漫得很啊。 像是怀春的少女,司苒托腮望向窗外很久,直到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放下手中喝剩半杯的牛奶,她把自己扔在超级柔软的大床上。 像是身陷蓬松的云层中,怎么都撑不住困倦的眼皮。 她有意识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开机,消息提示音如潮涌般。 可她脑子昏沉,全身无力,只看了一眼便沉沉睡去。 ……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她被冻醒了。 正摸索着身下的被子,一股淡淡的异香钻进鼻腔。 不经意的睁眼间,一个在床边背光而站的高大剪影,差点儿让她失声尖叫。 睡意全无的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黑黑的轮廓,不知道是不是梦魇,那个黑影也在一动不动盯着她。 外面狂风呼啸,裹挟着几分恐怖氛围,房间内气温骤然降低,冷汗瞬间沁透司苒全身。 倏地,那人影向前靠近,打破了沉默的对峙状态。 受到巨大惊吓,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喊叫,司苒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砸向那个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带着一众保镖冲进来的乔湛铭,打开灯就看见曲膝坐在床下的司苒蜷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捂着耳朵,双眼紧闭。 他示意广白带领保镖全屋仔细搜索,自己则蹲下来,一边轻唤司苒的名字,一边温柔拿下她冰凉的双手。 女孩儿缓缓抬起头,小脸儿苍白,好看的杏眼里红血丝遍布。 眼中惊惧未减,牙关还在打颤,可她还是很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乔先生…” 感受到房间里异常低的温度,乔湛铭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司苒身上,再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广白五六个保镖齐齐回来复命,除了中央空调的制热系统出了故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见司苒惴惴不安地盯着热气徐徐的温泉,乔湛铭面色凝重道:“外面检查了吗?” 广白:“您宽心,已经增派人手扩大范围检查了。” “嗯,我要这几天进出酒店的所有宾客名单和监控,尤其是今晚的。” “是。这间房的空调恐怕明天才能找人来修,我让前台给司小姐换个房间。” “不用,司苒去我的房间。” 惊魂未定的她,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维持矜持。 她默默接受了乔湛铭的提议,可极限就是睡在套房外的沙发上。 乔湛铭没有坚持让她睡在床上,给予尊重的同时,也加派了保镖人手守在门外。 风声鹤唳,司苒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是半分睡意都没有了。 乔湛铭端了杯热牛奶过来,“暖和一点儿了吗?” 司苒点点头,捧过杯子,“谢谢乔先生,我感觉好多了。” 他坐在她身边,似乎在斟酌用词。 司苒感到他的欲言又止,将杯子放在边几上,“乔先生,是查出什么了吗?” 乔湛铭幽深的眼睛看向她,“监控显示,你的房间自始至终没有进去过人,也没有人出来。” 那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那个站在床边的人影? 司苒眉心深拧。 若是假的,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又太真;若是真的,又没有证据支撑他曾存在过… 她闭了闭眼,努力回忆,“我清楚记得,我很困,开着灯就睡着了,可是你带人闯进来的时候,是关着灯的吧。” “司苒,你最近压力很大吗?” “您是想说,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乔湛铭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可他脸上的表情足够说明他的想法了。 司苒揉了揉太阳穴。 自她在消防通道看见了那个颇像裴寂的身影,她承认她怕了。 幻觉?真实? 司苒突然看向一旁的牛奶… “我就是喝了牛奶之后才困得不行,幸亏我只喝了半杯,也幸亏空调坏了我才能醒来…” 越说越怕,她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幻觉,就是他! 是裴寂,他回来了! 仅仅是想象裴寂会对她做的事情,就让她遍体生寒。 司苒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乔先生,那杯牛奶里一定被下药了,您能…帮忙查查吗?” 说实在的,乔湛铭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无论今晚的事是否有迹可循,她被吓到了确实是真的。 现在不是破案的时候,安抚宽慰才是最重要的。 乔湛铭言辞恳切,“你放心,我会查,可你现在需要休息,要不要我讲个故事哄你入睡?” 司苒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后半夜,已经叨扰乔先生好长时间了。 她感到抱歉,“乔先生对不起,您快去休息吧,我也马上就睡了。” “别害怕,我给你留着灯,外面也都是我的人,要是实在睡不着,叫我起来,我陪你聊天。” “好。” 待乔湛铭走进里面的卧室,关上门,司苒才手抖地拿出手机,又输了好几遍的密码才成功解锁。 想到裴寂对她几乎病态的保护欲; 想到他对外公和她肚子里的胎儿下药,致使其双双命丧黄泉; 又想到坟墓里舒远山和欧宜枝的两副皮囊包裹着的森森白骨… 裴寂的谦和笑容早已变成利刃,刺得她体无完肤。 他如噩梦般包裹笼罩,怎一个“怕”字能概括此刻心情? 她迫不及待拨出司瑾年的号码,连等待接通的时间对她来讲都是煎熬。 “喂,什么事?” 司苒捏紧手机,鼻子一酸,眼眶一热。 说不上委屈还是生气,只狠狠咬着发白的下唇,倔强的一字一句道:“把手机,给小叔!” 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轻哼,“瑾年正在工作,怎么会接你这种无关紧要的电话?不过国内现在不应该是凌晨吗,怎么,寂寞难耐了?” 司苒眼泪汩汩,“傅南星,你真恶心!” “我恶心?我再恶心也没同时吊着两个男人的胃口!既然不想瑾年管着你,还恬不知耻地联系他干什么?” “我找小叔,把手机,给他!” “司苒,你怎么那么笨?就是你小叔不想接你的电话,才让我应付的啊!你识趣点,别再打来了,我们都躲到国外来了你还不消停,有点儿边界感OK?” 挂断了,耳边只剩狂风呼啸的声音。 司苒侧躺在沙发上,手机仍然没有离开耳朵,“小叔…我好怕…” 第138章 身陷囹圄 翌日,大雪停了。 在当天中午时分,也恢复了交通。 餐厅里,参加乔氏年会的所有人都在集体用餐。 大家议论的最多话题,就是“乔总铁树开花”和“司小姐的好手段”。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 偏偏初妤和崔蔷前后左右都是女人,想不听都不行。 “听说昨晚睡得好好的,乔总就把司小姐请进自己房间里。” “什么呀!是司小姐说自己房间里有男人,吓得跑到乔总房间里的!” “呵呵,你们信哪种说法?” 崔蔷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一定是司苒主动跑到乔总房间里的呀,吊男人的方法,她向来轻车熟路。” 旁人纷纷看向她,“你很了解她?” “当然,我们是大学同一个寝室的同学,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真的呀,那你快跟我们说说这个司小姐。” 可算让她逮住个机会抹黑司苒,崔蔷一脸得意,“做夜场,她很少在宿舍过夜的。私生活混乱,一边抢别人的男朋友,一边傍多金大老板,她最拿手的,就是好几个男人一起哄了。” “啊?!” “天,我都有点儿心疼咱们乔总了!” “是啊,乔总绝世好男人,被这种烂女人骗了是不是太可怜了?” 也有人怀疑崔蔷说话的真实性,“你别是嫉妒,故意抹黑司小姐的吧。” “你不是乔氏的员工吧!” 初妤清了清嗓子,“各位,我们虽不是乔氏员工,却和司小姐是实打实做了四年的同学,她的为人,想必我们是最清楚的了!” 崔蔷见有人撑腰,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起来,“我跟你们说,司苒家庭条件不好,学设计又费钱,她不想点儿歪门邪道赚快钱,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她曾经啊,怀了大佬的孩子,又被原配找上门来,后来靠流产讹了大佬不少钱,现在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 初妤推了她一下,悄声提醒,“你造谣也要有个限度!” 崔蔷翻了个白眼,“你忘了,上学的时候,总有不同的豪车来接她,其中有个连号的迈巴赫我查过,就是南风集团总裁的车!那个时候她就勾搭上了集团总裁,和现在勾搭乔先生的手法,就是一样的嘛!” 底下一片哗然。 而崔蔷也缓缓勾起唇角,“你们看看她长的那个样子,就是天生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这时,恰逢乔湛铭走进餐厅,员工们纷纷起身打招呼。 经过刚才的议论,大家对这个跟在乔总身边的司小姐看法不一。 有赞成,有反对,还有事不关己的态度。 既看不惯祸水、又觉得乔总可怜的人,被崔蔷和初妤当了枪使,把正在方便的司苒堵在了卫生间。 三个女生来势汹汹且分工明确,一个接满大桶的冷水,一个堵住隔间的门,另一个将水一盆一盆地,倒进隔间里。 立刻,卫生间里叫苦声连连。 司苒不断拍打门板,断断续续喊着“停下”和“救命”。 整个过程持续快二十分钟,到最后,大敞四开的窗户拼命往里灌着冷风,她已经冷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保洁阿姨细心,进去看了一眼“正在维修”的卫生间,才把已经冻僵的司苒扶到旁边的休息室。 她面色惨白、口唇青紫,浑身止不住打颤。 保洁阿姨好心,给司苒接了一杯热水,“孩子,你还是回房间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这样容易感冒的。” “谢、谢谢阿、阿姨…”她颤抖的,根本拿不稳纸杯。 保洁阿姨就喂她抿了一小口热水,“孩子,你这是得罪人了吧!” 自然是得罪人了! 不过,不一定是她的错处! 她扶着起身,向阿姨微微鞠了一躬后,拖着僵直的身体走出休息室。 在一路异样的目光下,她走到餐厅。 本来没有哭,却在看到吊儿郎当找乔湛铭“要人”的白穆骁和陆柏笙时,司苒的眼泪决了堤。 她哭得压抑,暗哑的哭声让整个餐厅里鸦雀无声。 人们的目光所至,皆是门口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白穆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扔了烟头阔步走来。 他攥起她的手腕,湿漉漉的衣服和冰凉的皮肤让他深深拧了拧眉头,“谁干的?” 乔湛铭和陆柏笙也靠拢过来,几个男人围着她,倒是没那么冷了。 她青紫色的唇瓣翕动,声音嘶哑,“是三个女人…” 乔湛铭痛心疾首,只给了广白一个眼神,广白便会意,不动声色去查监控了。 “先去洗澡换衣服…”乔湛铭牵住她的手。 白穆骁毫不留情,直接手刀砍断,“我侄女,用你带着洗澡?老陆,去开个房间。” 乔湛铭怒气值直线上升,“雪天客房满房,你想冻死她吗?” 白穆骁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打横抱起司苒,“在前边带路就行了,别动手动脚的。” 乔湛铭直接乘电梯,来到顶层的专属总统套房,并让人送来了一整套的女士衣服。 等司苒洗完澡出来,刚刚捉弄她的三个女人,已经整整齐齐跪在乔湛铭脚下了。 还没等司苒说话,陆柏笙就拽着她的胳膊坐下,紧接着将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她的手腕上。 司苒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会把脉了?” 陆柏笙闭着眼,像模像样地轻语,“跟杜大夫学了几招!” 原来是现学现卖啊! “我没事,已经不冷了,你别大惊小怪…” “嘘,别说话!” 摸了五分钟,白穆骁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你就用听诊器听一听不行吗?装什么老中医?” 陆柏笙松开手,“苒苒大侄女,你脉象弦细沉涩、来时迟疑、去时如烟、若有若无,这是情志不舒、气机郁滞的表现,你…是想你小叔了吗?” 司苒脸红,一是因为冻后的后遗症,二是因为他说对了。 不得不承认,陆柏笙确有些学习中医的天赋。 “陆医生别瞎说,我是昨晚没休息好。” “是吗?” 司苒连忙转移话题,“乔先生,就是她们三个吗?” 第139章 给这三个人调职,去援非 乔湛铭凌厉的目光落到眼下这三个战战兢兢的女生身上,“有无人指使?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个女生连忙抬头为自己辩解,“乔总,是司小姐的大学同学说的,她生性浪荡,不是好女人,我们是担心您受骗,才想着教训她一下的…” “是啊乔总,我们初衷都是为了您好,您看在我们都是乔氏员工的份上,别追究了。” “小小的恶作剧而已,她又没怎么样,不用这么认真吧…” 白穆骁指着她们几个大吼,“放屁!我他妈也这么恶作剧你们试试?”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还在不知死活地强调,“乔总,都到现在了您还看不明白吗?哪个正经女人能让这么多男人一呼百应?只不过被淋了一身的水,就一个为她把脉一个为她出头,听说以前还有南风集团总裁为她倾心,乔总,您可别被她外表骗了!” 司苒觉得不可理喻,整个事件都是无稽之谈。 她的大学同学,又来参加乔氏年会的,不就是崔蔷和初妤吗! 向来没有交集的她们,何仇何怨,至于一次次针对,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抹黑和造谣? 气愤之余,她也失落,失落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讨喜… 她叹了口气,双手掩面。 乔湛铭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对员工更是包容,可也要看是否踩到他的底线。 “广白…” “是,乔总。” “给这三个人调职,去援非。” 此话一出,三个女生立刻不淡定了,“乔总,我们跪也跪了,歉也道了,况且这不应该牵连到我们的工作呀!” 乔湛铭:“正常的工作调动而已,谈何牵连?若你们不愿意,主动递交辞呈,我会按照合同,多付你们一个月的工资。” “乔总,您以权谋私!什么工作调动,就是找个借口开除我们!” “乔总,我们可是集团成立之初就一直跟在您身边,算是集团的元老级员工了,您如此深明大义,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开除我们,这和被妖女魅惑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乔湛铭的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要是昏君,就直接杀了你们,还费心思送你们去非洲做什么!” “乔总…” “广白,送这几个元老级人物下山,我以后不想凌江城内看见她们。” “是!” 几个保镖开门进入房间,直接把三个女生拖拽出房间。 从最开始的求饶到后来的谩骂,直到关上房门,司苒还能感受到她们怨怼的目光。 “乔总还是太仁慈!”白穆骁拉起司苒,“要是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打一顿扔狼窝里去!大侄女,跟你乔叔说拜拜,白叔带你回家了。” 乔湛铭也站了起来,眼中都是不舍,“司苒,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不要胡思乱想,什么时候觉得身体好了,再来上班。” 白穆骁轻嗤,“乔总是单单对司苒这样,还是对所有员工都一视同仁啊?” 司苒推了一下他,“谢谢乔总关心,我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的。” 乔湛铭点点头,“雪天路滑,回去路上小心。” 白穆骁越看这小子,越替自己兄弟担心。 倒不是怕对司苒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怕小丫头受不了他长期攻势,先缴械投降。 ……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且忙碌。 工作室接了好几个加急的私人订制珠宝单,司苒忙得脚打后脑勺,索性就住在工作室附近的员工宿舍——世纪城。 两个月的时间,她瘦了整整十斤,也没和司瑾年联系。 期间,她听说乔湛铭因为一个项目,被政府找了好几次的麻烦,还是初妤出面解决的。 因此那段时间,曾传出乔湛铭为了事业委身、和市长秘书初妤谈恋爱的消息。 陈经理旁敲侧击地问过司苒,“我觉得乔总没那么肤浅,你觉得呢?” 当时的司苒正在潜心设计一枚荷叶样式的胸针,对于陈经理的问题,左耳听右耳冒。 “哎,司苒,你和乔总是不是吵架了,他找女人气你呢?” 司苒一惊,将叶子的叶脉都画歪了,“陈经理你瞎说啥?我和乔总不是那种关系!” “是吗?” “是啊!” “我看着,乔总对你总归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熟人,乔总师妹跟我是朋友!” “这样啊…” 陈经理满脸失望,“你和乔总配的哩。” 司苒重新拿起画笔,“我有喜欢的人。” “是总来看你的那个男人吧!” 司苒摇摇头,“那是我白叔叔。” 陈经理一个大男人,八卦起来也挺三八的,“那是谁呀?我见过吗?” 当然见过啊,就是那个不肯签合同的男人,那个对她保护欲过盛的男人,那个…好久都没主动联系她的男人。 司苒不再回答了,可画稿上,明显多了两块儿被阴湿的地方… 乔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乔湛铭看着监控,清楚地听着司苒和陈经理的对话,心中不快。 他拨打了内线电话,不多时,广白敲门进来。 “今晚六点,在里昂西餐厅订两个位子,再帮我买一束茱丽叶玫瑰。” 广白:“您要请谁吃饭,需要包场吗?” “不必,我要犒劳老员工。” “明白。” …… 华灯初上,司苒关了电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四肢。 透过窗子看下去,城市的主街道“双旦”气息浓重。 新年将至,每年的这个时候,她这个不听话的小驯鹿,总是会被“圣诞老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想起往日欢愉,她再受不了思念的痛,主动给司瑾年发送了一条“我想你了”的信息。 两个月,他竟也能忍得住不联系她? 气性要不要这么大啊? 会不会是因为有了傅南星,有人给他排忧解难,他就全然忘记他还有个侄女了? 司苒疲乏地瘫坐在沙发里,怔怔望着头上的天花板… 叩叩。 广白敲了敲敞开的门。 司苒连忙起身,“广秘书?是乔总有事?” 第140章 有个心理准备 里昂西餐厅内,广白将司苒引到靠窗的位子。 “司小姐,您稍等,乔总还在开会。” 司苒环视一周,“周棠也还没到?” 广白:“应该是堵车,您稍等。” 司苒乖巧地点点头。 这个餐厅位于世贸大厦的最高层,可以俯瞰整个凌江城的夜景。 窗边的座位视野更是极佳,还有桌子上放的一大束玫瑰花散发馨香,都使司苒的心情瞬间开阔了许多。 不多时,她就收到了周棠的信息:佳人有约,不得不放你的鸽子喽,好好宰我师兄一顿,把我那份也吃回来哦! 司苒扯了扯唇角,“这么快就佳人有约了?该被宰的人恐怕是你吧!” …… “江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因为我不喜欢小屁孩儿!拿开你的爪子,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好熟悉的声音! 司苒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果然在餐厅的西南角,看见了正在被小男生表白的江枫。 司苒走过去,把手搭在江枫肩膀上,“婶婶怎么背着我叔叔出来见男人啊?” “婶婶?”原本单膝跪地的男生收起戒指,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你结婚了?” 江枫迷离但自信地甩了一下头发,“谁说的,老娘永远单身!” “她呀,你侄女!”男生气冲冲地指着司苒。 江枫向上瞥了一眼司苒,喝酒喝的舌头都大了,“她呀,她叔叔是我众多追求者里的一名,叫一声小婶婶,也没毛病。” “那你能答应我的求婚吗?” 司苒态度坚决,“不能,我叔叔会打死你!江枫姐,别玩儿了,小心我现在就给白叔叔打电话让他来抓你。” 江枫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里面摇曳的红酒,“他现在人在洛城,坐火箭回来都来不及,呵!” “白叔叔去洛城干嘛?” “嗯?你不知道司瑾年出事了吗?” 司苒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谁?” “你真不知道?”江枫抓过红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 她双眼迷离,满面潮红的,“去洛城的不止白穆骁,还有陆柏笙、尤初那些狐朋狗友,哦,听说司伯母也去了。” “呃…”江枫打了个酒嗝。 “我反正没见过老白那么紧张,临走的时候,袜子穿的都不是一双。” 司苒不吵不闹的,盯着江枫的嘴,既期望她快点儿说,又不希望听到令人崩溃的消息。 “听说是实验室爆炸,命悬一线,现在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生死未卜…” 司苒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双腿瘫软头晕目眩。 她及时伸出手臂撑着桌子才没有倒下,“你再说一遍,司瑾年怎么了?” “唔,你年纪轻轻的,听力咋这么弱?我说司瑾年现在就在洛城的ICU里躺着,还未脱离危险!” 司苒踉跄后退,正好被赶来的乔湛铭搂住肩膀。 见她口唇苍白,冷汗湿了鬓角,他心头一紧,“怎么了?” 司苒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把头上的薄汗,吞了下口水,缓缓转向乔湛铭… “乔先生抱歉,我、我恐怕不能跟您吃饭了,我们、我们改天,我请。” 她眼神涣散,脚步虚浮,没走两步就向前倒去。 乔湛铭眼疾手快将晕过去的她揽在怀里,下一秒抱起她直奔医院。 * “小叔!” 司苒蓦地睁眼,她剧烈喘息着,满目纯白和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惊坐起,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以至于乔湛铭进入病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司苒在拔手上的留置针。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她的手,“补糖的,别闹。” 司苒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睛里又蓄满了许多。 小脸儿比上次见的时候足足瘦了两圈儿,让乔湛铭心疼不已,“什么事都没有你的生命重要,你乖乖的,我会帮你。” 司苒:“您能准我的假,就是帮我了。” “你安心输液,想请多长时间的假,我都批。” “我没事…”司苒低着头,哭得隐忍,“您行行好,让我现在就走吧。” 乔湛铭轻叹。 其实,他刚才已经让广白调出了西餐厅监控。 司苒和江枫的聊天内容他已知晓,并且正在联系洛城方面的人来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除去司瑾年对司苒的“不良居心”,毕竟是监护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他出事,她担心,也正常。 乔湛铭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心疼司苒。 因为心疼,所以才选择妥协,“等你输完液,临时航线也申请下来了,我陪你飞洛城,今晚就走,好不好?” 司苒既讶异又感动,扁了扁嘴角,“乔先生…” “好了,什么都别说,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如果能联系上在洛城的人,最好先问问情况。” 司苒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好。” …… 午夜时分,一架从凌江城起飞,飞往洛城的专机,划过天际。 翌日中午,加长林肯停在青山疗养院门口。 一脸胡茬儿的白穆骁拦住匆忙下车的司苒,好看的眉宇间难掩疲惫,“我嘱咐你几句。” 乔湛铭起身,“我下车等你。” 司苒着急,但也乖乖坐好。 白穆骁挠了挠头,“呃,你小叔他受了伤,很重的伤…” 司苒忍不住插话,“我知道啊,你说过了,后背严重烧伤,脾脏破裂。” “还有,傅、傅南星为他输了很多血…” “你也说过了!你放心,我会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对她客客气气的,现在可以下车了吧。” “司苒!”白穆骁叹了口气,“你小叔他,其实已经醒了。” 司苒不耐烦地抿了抿唇,“白叔叔,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些我都知道了呀!” “我想说,外伤都是小伤,最棘手的就是对记忆的损伤…” “记忆?”司苒愣了一下,“他,他变傻了?” 白穆骁神色凝重,“比那还糟,他忘了所有人、所有事,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在病床上躺了快一个月,再睁开眼睛,司瑾年就不是司瑾年了。虽然一直在接受治疗,可对于脑部的刺激,医生给的建议还是等身体恢复差不多再说,所以现在他的认知,你可能不太会接受,有个心理准备吧!” 第141章 丢了信物,忘了她 无菌病房,司苒隔着玻璃见到了司瑾年。 那一刻,她红了眼圈儿。 他半裸着,上身缠满了纱布,头发被剃成了板寸,脸颊瘦到凹陷,眼神无光。 傅南星穿着防护服坐在病床边喂他喝粥,他嘴唇机械开合,她喂多少,他吃多少。 黏在嘴边的饭粒,也不会用舌头舔进去,只要没用勺子刮下去,就会一直挂着。 钝感,无感… 向来自信尊贵的司三少,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困顿模样? 这两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只是失忆这么简单吗? 司苒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嗓音一下子就变得沙哑,扯着嗓子叫了声“小叔”。 司瑾年循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又垂下眼眸。 她见过他眼中的宠溺和炙热,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不曾如此黯淡无光。 他果然不记得,不认识! 还有什么能比被爱人遗忘,还要椎心蚀骨的事情呢? 低头的一瞬,眼泪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到地板上。 白穆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老陆找了最权威的脑科专家,放心,他命大,死不了。” 司苒拼命点头,来掩饰她内心的极度慌张。 “南…星…” 司瑾年艰难发声,叫了傅南星的名字。 傅南星放下粥碗,抽出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角。 随即,她接了杯温水,放在他嘴边,一点一点喂他喝进去。 默契,让他不用说出自己的需求,只肖念一声“南星”,她就能洞悉他的心思。 白穆骁在司苒耳边解释,“老三出事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傅南星照顾的,他失忆了难免恐慌,所以,对傅南星有些依赖,你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司苒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傅南星是救命恩人,又愿意不离不弃地照顾小叔,我很感谢她。” “要不要进去看看?” 司苒摇摇头,“会吓到他的,我就在这里站着,他会时不时看我一眼,等熟悉了,我再进去。”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白穆骁担忧,“你老板说你昨晚在飞机上就一直没合眼,还不赶紧去补个觉你跟这儿待着,不要命啦。” 司苒扒着窗,眼巴巴望着里面的男人,“我怕,我怕我一闭眼,他就不见了。” “你就是把眼珠子抠出来贴他身上,他现在也想不起来你是谁,别太执着…” “没关系!”司苒笑中带泪,“他只要好好活着,想不想得起来,都没关系。” 拗不过她,白穆骁只好同意她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陪了司瑾年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期间,乔湛铭来给她送了两次饭。 宽慰的话他没有说,只默默动用人脉,联系了洛城最权威的脑科专家给司瑾年会诊。 尽管结果可能会令人失望,可尽人事听天命,他也算对得起司苒。 晚上九点,傅南星将司瑾年哄睡之后,脱了防护服走出病房。 她疲惫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随意抹了把头上的薄汗,冲着站在窗前司苒的背影说道:“等你小叔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就会和他领证结婚,司伯母也同意了,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透过窗子,司苒看着司瑾年熟睡的英挺侧脸,难受到心脏不断挛缩。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是什么脆弱到不能接受一丝打击的人吗? 傅南星继续讲道理:“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总裁的位子,一旦瑾年不能胜任,南风集团内部,恐怕就要变天了。” “我不能看着我和他的心血就这样落入他人手中,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我和瑾年结婚。” “我很理智、也很正式地告诉你这件事,是希望你懂事,不祝福无所谓,别闹就成,你小叔他现在经不起刺激。” 司苒一直沉默不语,傅南星不急也不恼。 起身来到她身侧,语气依然波澜不惊,“明天就回去吧,你在这里帮不上忙。等我们办婚礼,会提前通知你,回国等消息就好了。” 司苒唇瓣翕动,再说话嗓子发出来的已经都是气声,“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了吧。” 傅南星眯了眯眼睛。 强弩之末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 “穿好防护服,别弄醒他。” 出了青山疗养院,傅南星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破旧吉普车。 驾驶座的男人掐了烟、关上车窗,从中央储物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交到傅南星手上。 “这东西瘾大得很,染上了,轻易就戒不掉。” 傅南星把药瓶装进包包的同时,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男人,“怎么,怕我吃不起?” 男人轻嗤,“嫁给司瑾年,富可敌国,自然不会吃不起。不过我不明白,你处心积虑制造事故,给他注射失忆针,现在就要让他染上毒瘾…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啊?” 傅南星无畏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男人恍然大悟,“哦,明白了,爱而不得,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呵,你傅南星果然是个狠角色,连自己爱的男人都算计。” “拿着你的支票滚!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大姐,这是我的车。” 傅南星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临下车前不忘嘱咐,“以后有事就联系苏浅,别轻易打我电话!” 男人歪嘴一笑,“遵命,司太太。” 傅南星对这声“司太太”很受用,是笑着下车,心情颇为不错的又走进青山疗养院。 而她满面春风的表情,也被在车里等待司苒的乔湛铭尽收眼底。 广白也看见了,不禁轻嘲,“如果不是找到治疗司总失忆的方法,我想不到她能因为什么这么高兴。” 乔湛铭不屑勾唇,“她喜欢司瑾年,又怎么会希望他恢复记忆呢?跟上那辆吉普。” “您不等司小姐了?” “她不会出来了,跟上吧。” “是。” 第142章 一夜白头 傅南星回去的时候,正值苏浅站在窗前,一瞬不瞬盯着病房里。 “她还没走?”傅南星问。 苏浅冲着里面抬了抬下颌,“喏,睡着了。进去了一句话都没说,看看摸摸,没一会儿就趴在床边睡了,要不要我进去叫醒她?” “叫醒她干嘛?”傅南星得意勾唇,“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让她好好跟她小叔亲近亲近,也显得我这个小婶婶深明大义。” 苏浅打了个哈欠,“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 傅南星轻笑,“就算司苒想干什么,司瑾年也没那个功能!没什么好怕的,不用看着,去睡觉。” 待她们离开,司苒缓缓睁眼,潮涌般的眼泪瞬间湿透袖口。 她抓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暗哑的嗓音一遍遍叫着“小叔”。 睡梦中的司瑾年尽管眉心深拧,但由于吃了安神药的缘故,并没有醒。 他左手中指有一条微微泛白的戒痕,上面的银质素圈儿却不见了踪影。 那是他亲手做的两只“其貌不扬”的戒指。 他的那只上写着:苒苒岁月晚,悠悠美人思。 她的这只,是“惊觉爱意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他的爱意,不曾宣之于口,却在她生日那天,说了好多遍“苒苒我爱你”。 往事历历在目,她怎么能接受独占她心房仅十年的男人,丢了信物,又忘了她? 这一晚,她抱着他哭了许久。 也许不经历这件事,司苒永远不知道她爱司瑾年已入骨。 只一夜,她竟生出了半头白发。 根根银丝穿插于根根青丝间,像雪落,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一行探病的人止步病房门口,皆惊讶到不知所措。 只见司苒不知疲倦地顶着一双高高肿起的眼睛,给司瑾年擦脸、擦身。 而半坐在床上的男人,始终蹙着眉头。 张了张嘴,一字一顿道:“南星…” 司苒端起粥碗,用她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嗓子用力喊着,“南星很累了呀,我叫司苒,是你侄女,你把我养大,现在该我报答你了,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司瑾年一脸倔强,“我不认识你,要!南!星!” 司苒心都要痛死了,却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搅拌着蔬菜粥,“我说了呀,我是你侄女,我们都姓司的!要不要我拿护照出来给你看?” 她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一回生二回熟,等你吃完这碗粥,我们就认识了…” 司瑾年不耐烦地别过头,大力推开粥碗,“我说了要南星,听不懂吗!” 滚烫的粥洒了,司苒的手腕瞬间红温。 门外的人终于忍不了了,他们进来拉开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司苒,把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洗。 白穆骁无奈叹息,床上耍脾气的男人是说也不能说、打也打不得。 “你呀,总有一天肠子都得悔青!去叫傅南星来吧,没看见大爷发火了吗?” 尤初抿了抿嘴唇,走出病房去找傅南星。 拽着司苒冲洗的陆柏笙,挡住她看司瑾年的视线,“他现在情绪不太正常,除了傅南星对谁都排斥,你的心情我理解,可真没必要过分亲近,不仅你受伤,对他病情恢复也不利。” 这时,傅南星匆匆跑过来,看着护工正收拾一地狼藉,连忙关心司瑾年是否受伤。 司瑾年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不许,再离开我,这么长时间!” 傅南星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点,要被你勒死了…” 司瑾年松了力度,但没放手,“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从此以后跟你形影不离行了吧!这么多人在呢,快松开我。” 司苒生无可恋看着你侬我侬的俩人,玻璃心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傅南星走过来,眼中惊讶,“你的头发?” 司苒懵懵的,“头发怎么了?” 陆柏笙捞着她的手腕,用纸巾擦了擦,语气尽量轻松,“急火攻心,多了几根白头发,没事儿,依然美美哒。” 司苒抓过披肩长发放在眼前,一把的量,一半银丝,一半青。 爱美的年纪,这也算打击了,不过和司瑾年忘记她相比,她亦能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不碍事…” 傅南星嘴角噙笑,“你小叔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你看也看了,陪也陪了,今天就回去吧。” 陆柏笙蹙眉,“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就算是客人,也没赶人走的道理吧。” 傅南星:“不是我容不下她!你也看见了,她留在这里影响瑾年心情,影响心情就会耽误身体恢复,你们也不想瑾年一直卧床吧。” 陆柏笙:“你哪只眼睛看她影响心情了?” 傅南星:“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陆柏笙:“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啊!” 傅南星:“那你尽管试试啊…” 嘭! 一声巨响! 司瑾年摔下了床! “哎呀卧槽!”白穆骁吓了一跳,虽然离得最近,但只顾着看陆柏笙和傅南星拌嘴,根本没注意司瑾年的动向。 “老三!你想干什么吱声,别自作主张行不行?” 所有人围了上来,将他扶回床上,他却独独甩开了司苒的手。 司瑾年看陆柏笙的眼神不善,像要把他生吞活剥般。 陆柏笙心里发颤,“干嘛这么看我?” 司瑾年:“不许伤害南星!” 陆柏笙一整个大无语,“大哥!拌嘴你也当真啊!” 有司瑾年为她出头,傅南星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抚,“自家兄弟才会吵架拌嘴,吵得越凶感情越深,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医生他不会伤害我。” 司瑾年眉心挤成个浅“川”,望向司苒,“你走,你离开,他们就不会吵架。” 司苒疼得要死,带着哭腔喊,“小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司瑾年回答得认真,“因为,你让南星不开心了。还有,别叫我小叔,你上去比我还老…” 陆柏笙连忙捂住他的嘴! 从小被夸漂亮长大的被说老,司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 “老啥!老三你别瞎说!”白穆骁握住司苒的双肩,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咱就把头发染了,还是美人儿一个!你小叔眼睛被炸坏了,他说话你不许往心里去。” 司苒下意识低着头,“那我、我先回去了。” 白穆骁心疼小姑娘,“姓乔的就在门口,先别走,上车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司瑾年不经意瞥了一眼司苒离开的背影。 莫名的,心脏抽疼了一下… 第143章 他回来了 司苒半银半青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凌乱。 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广白看见了,也不禁惊讶,“乔总,这…” 乔湛铭下车,阔步迎上失魂落魄的司苒。 他浓眉紧蹙,不可置信地握住她的双肩,想说的、想问的,尽数堵在嗓子眼儿,哽咽着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司苒抬起头,见乔湛铭红了眼尾,难免感动,主动拍了拍他的手臂,用沙哑到不行的嗓子费力喊出“我没事”三个字。 “一夜白头”的感情,让乔湛铭既羡慕,又自愧不如。 “你可以住我洛城的房子,离疗养院也蛮近,方便你随时来看望司先生。工作室那边的项目,不着急的先放放,着急的你私下做,做完发陈经理邮箱。” 司苒笑了,她只感慨,老天对她不薄,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老板。 “乔先生,我们尽快回国吧!”司苒表情释然,始终勾着唇角,“我小叔他有专人照顾,我要是想看他,视频就好了,况且这个病恢复期长,我总不能在这儿待个一年半载的,也没意义,所以还是回去吧。” 乔湛铭:“想清楚了?” “嗯!” 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那我们下午就出发,现在去带你吃饭,嗯?” 司苒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白穆骁从后面跟过来,叫了声“苒苒大侄女”。 等他走近,司苒才开口道:“我们下午就回去了,你想嘱咐我什么?有关江枫姐的吗?” 白穆骁挑起眉梢,“我是要嘱咐你注意身体,顺便,替我看着江枫。” 他特意强调“顺便”两个字,司苒就知道他有多重视。 “放心啦!江枫姐就是爱玩儿,其实还是很有原则的,关键,围她身边那些男人,和你比都差远了。” 这些话,司苒捧着说,但白穆骁确实挺受用,“行了,让她别玩儿太疯,再过半个月我就回去了,争取把老三也一起带回去。” 司苒垂眸,“等他恢复好了再说吧。” “哼,那就别回去了,傅南星巴不得在洛城安家落户!这事儿你别管,我保证把人全须全尾带回去!” 白穆骁摸了摸司苒头顶,“小东西,想那么多干什么,都愁白了少年头了!回去染了,要不等你小叔脑子好了,看到了再打死我。” 司苒破涕为笑,没再说什么。 * 飞机落地凌江城,司苒迫不及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头、染头。 齐腰长发被她一狠心剪到齐耳,原本黑亮的头发也被染成了栗棕色。 从理发店出来,漫天飞雪。 她双眼水汽氤氲,抬头望天,“小叔,待我长发及腰,你要是还不记得我,我就嫁给别人了…” 年关将近,工作室忙得不可开交。 司苒孤家寡人一个,没有需要尽孝的老人,也没有需要陪伴的男朋友,连年货都不用买,所以主动承担起了大部分的琐碎工作。 累,但充实,回家倒头便睡,除了夜夜梦到司瑾年,还真没一点儿空闲时间去想他。 挺好的! 二十九这天中午,做完了最后一点儿的收尾工作,关好工作室的门窗水电,她是最后一个准备离开的。 没想到乔湛铭会来,她还一脸的讶异,“您不是要出国过年吗?这是…没走呢,还是回来了?” 看着面前这个瘦出了尖下巴的女孩儿,乔湛铭心疼不已。 明明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还是标准的鹅蛋脸… “我就是回去看望一下父母,其实可回可不回的。” “哦!”司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外籍人士不过春节。不过我建议你带你的爸爸妈妈来中国感受一下,春节很热闹的。” 乔湛铭浅笑,“有机会一定!”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司苒眨了眨大眼睛,没有接,“年终奖不是发过了吗?” 乔湛铭笑容宠溺。 他想给她的钱,都已经通过年终奖的方式给了,单独给钱,她怎么会要? “这不是钱,是门票,年后,在挪威,国际珠宝设计大师乌勒森的展览加讲学。” 不用问她是否感兴趣,见她眼睛里逐渐有了许久未见的光芒,他便知道答案了。 机会难得,票难抢,天知道司苒有多么激动。 “谢谢,谢谢你乔先生,你会一起吗?” 乔湛铭:“你希望我一起吗?” 司苒怔愣一下,随即弯了弯眼角,“希望呀!” 他心中暗流涌动,“那便一起。” * 晚六点,司瑾年的专机落地。 司苒在四季云顶的玻璃花房里,精挑细选了一大束海洋之歌细细包装好,开车去机场接机。 这些日子,守在司瑾年身边的小六,每天都会跟司苒汇报他的身体情况。 连每天多少饭量、多少运动量、吃了什么药、有什么进步,小六都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唯独只字不提他的感情生活。 小六不提,她也不问,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说出来添堵? 此时,迎着残阳余晖,闻着玫瑰花的淡淡馨香,带着日日夜夜的思念,她开车满怀激动地穿梭在凌江城的机场高速上。 他胖了没,背上的烧伤还痛不痛,能否自如行走? 还有,关于过去,他想起了多少… 接机口,司苒捧着那么大一束鲜花,着急张望。 不多时,出口处突然涌出一行保镖。 司苒的心脏,不自觉提到嗓子眼儿。 果然,在他们的簇拥保护下,一袭黑衣的司瑾年走了出来。 人群中,他依然是最出众、最耀眼的那个。 瘦削的脸颊变得饱满,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似从前一样步伐沉稳、气场强大。 司苒默默松了口气,提步迎了上去。 离得越近,脚步放得越慢。 尽管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她还是难以接受司瑾年被别的人女人挽着手臂、亲密无两的样子。 她不习惯做逃兵,眼前的阵势却让她想逃了。 “苒苒大侄女!” 白穆骁跳起来跟她挥了挥手,阔步走到她面前,还在东张西望,“来了怎么不上前呢?” 司苒摁住他,“别看了,就我自己,江枫姐回娘家了。” 第144章 我爱她,很爱 傅南星被爱情滋润得满面春风的样子,真是羡煞司苒了。 她自卑地低垂眼眸,连这么漂亮的花,都仿佛失了颜色。 傅南星像小女生一样,一边指着司苒怀里的玫瑰,一边摇晃司瑾年的手臂,“我最喜欢海洋之歌了!” 司瑾年那盛满漫天星辰的眼睛,幽深地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孩儿,“司苒…是吧!” 陌生的眼神,客气的语气,尽管他准确无误叫出了她的名字,可她明白,他依然不认识她。 司瑾年的声音低沉性感,“这花,给我的吗?” 司苒点点头,“欢迎回国!” “多谢!” 接过来的下一秒,花束就到了傅南星的手中。 他第一次露出笑容,是对她,“叶尧,去订,我要让南星每天都能收到一束。” 叶尧张了张嘴… “不用啦!”傅南星靠在他的肩膀上,“四季云顶的玻璃温室里,足足种了一片海洋之歌,只可惜,那是属于司苒的…” 谁都能听出来傅南星的后话,白穆骁连忙出言阻止,“天儿都黑透了,还聊啊?” 傅南星:“不聊了不聊了,瑾年,我爸妈爷爷,还有司伯母已经在晚思坊等着了,咱们快去吧,免得他们着急。司苒,一起吧!” 一家子给他们接风洗尘,她司苒算什么? 刚要摆手拒绝,司瑾年沉声开口:“一起吧,你不是我侄女吗?” …… 晚思坊内。 在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司苒既局促又拘谨,总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要不是有傅知亦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真的要一直盯着那两个人时时刻刻牵在一起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在凌江城过年,也是第一次跟你在一起过年,司苒,我好开心。” 司苒:“你们全家,要在凌江城过年吗?” “是啊,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呀,姐夫不让我们折腾,今年就在澜湾过年了。司苒,我们明天晚上可以一起守岁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儿一起守岁呢。” 傅知亦喋喋不休,司苒魂不守舍。 手抓着一双筷子,却甚少夹菜。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里堵得不行。 忽然,她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块儿鱼肉。 傅渊放下公筷,眼中温柔,“我看你没怎么动筷,是不合胃口吗?” “哦,不是,我不太饿。” “尝尝这糖醋鱼,味道不错,女孩子应该喜欢。” 司苒微微颔首,“谢谢傅叔叔,不过…我海鱼过敏,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傅渊瞬时睁大眼睛,“你也过敏?” 傅知亦在一旁起哄,“还有谁过敏啊爸?” 傅渊没有回答,反而问司苒,“花生呢,过敏吗?” “也过敏,您怎么知道的?” 傅渊心里不禁犯嘀咕:要不要这么巧,南星这个亲生女儿不过敏,反而是司苒和夏南知这么像! 怎能不让他多想? “你…跟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傅知亦:“你哪个故人啊爸?” 这时,傅南星的话打断了傅渊思绪,“爸!伯母问您话呢!你听见了没有啊?” “嗯?什么?” 宋玉卿笑容可掬,“亲家想什么这么出神?我是想跟你商量,是把婚期定在年后,还是五一。” 傅渊回神,“哦,看孩子们吧,我尊重他们的想法。” 宋玉卿:“两个孩子迫不及待,我看他们这热乎劲儿,明天结婚都成。” 傅渊:“那就先领证,领完就结。挑个黄道吉日,年后就办了吧。爸,您说呢?” 傅老爷子乐得嘴都合不上,“自然越快越好,皆大欢喜嘛!” 司苒听得上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夹起碗里的那一大块鱼肉就放进嘴里。 直到皮肤发痒脸发红,才惊觉自己干的荒唐事。 她连忙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胸口已经红了一片。 本想着去药店买脱敏药来吃,没想到刚出了卫生间,在转角的地方就看见了司瑾年。 他背靠墙,拢手点燃了夹在唇边的香烟。 举手投足间,还是司苒爱惨的模样。 “把四季云顶卖给我,价随你开!”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他在等她,却是为了四季云顶。 司苒浑身滚烫,手心儿冰冷,“是因为傅南星喜欢海洋之歌吗?” “嗯。” 心好痛啊! 小叔,那房子、那花,明明是你送给我的啊! 司苒不死心的,偏要找虐,“你很爱她?” 司瑾年转过头去看她。 小姑娘长得漂亮,人也软软糯糯楚楚可怜。 似乎并不像南星口中的“累赘”和“蛮不讲理”。 而且,为什么每次见她,他的心都会莫名地痛一下呢? “小叔,你很爱她吗?你为什么爱她?”司苒上前一步,又问了一次。 爱吗?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 或者说,司瑾年第一次认真想了想。 傅南星为他输血,无微不至照顾他。 他什么都忘记了,所有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傅南星告诉他,他们以前很相爱,他许过她一生一世。 道德束缚,让他告诉自己要对傅南星好,不能辜负她。 他想,既然有过过去,就应该是爱的吧! 司瑾年:“我爱她,很爱!可以把四季云顶卖给我了吗?” 司苒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溢满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看向别处,“四季云顶是你送给我的,随时有收回的权利。” “我送给你的?” 司瑾年浓眉微蹙。 送出去的东西,又要拿回来,似乎… 司苒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哪天有时间,把过户手续办了吧,明天,明天我过去收拾东西。” 药店… 她必须去买药了,现在有些呼吸困难。 转身之际,一阵晕眩让她左脚绊了右脚。 “咣”,头撞在墙上,震得很响。 司瑾年反应很快,下意识地箭步上前,将欲摔倒的司苒拦腰抱在怀里。 他垂眸看着她,却发现她身上裸露的皮肤全是红疹。 “你们在干什么!” 傅南星面目狰狞地一边尖叫,一边气冲冲小跑过来。 最怕司瑾年“旧情复燃”的她,见到眼前场面自然暴跳如雷。 不由分说的,就用尽全身力气给了司苒一个巴掌,“你还要不要脸!” 第145章 从司苒手里购买四季云顶 傅南星一把把司瑾年拉到自己身边,以一种防御的姿态紧紧挽着他的手臂。 司瑾年不理解她的气急败坏,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傅南星似有万般委屈,眼里酝酿了些许泪水,只盯着他看。 被“抛弃”的司苒贴着墙站才没有跌倒,平复了一会儿,认为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愿意解释给傅南星听,也只是不想她找司瑾年的麻烦而已。 “我和小叔,刚才在谈过户四季云顶的事情,他扶了我一下是因为我差点儿被绊倒,我没有不要脸,也没有别的想法,你别跟他闹。” 听她这么说,傅南星的气消了一大半,“你要把四季云顶过户给我?” 司苒摸了摸堵得慌的脖子,又拉了拉毛衫的领子,“是啊,小叔特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从我这里买走四季云顶,只因为你说了句喜欢海洋之歌…” 说着,司苒又强调一句,“他对你很好,你别闹。” 傅南星不乐意了,“他喜欢我闹,包容我所有的情绪,不用你教我夫妻相处之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是不会出钱,再把自己的房子买回来的!” 司苒:“我没打算卖!年后找个时间办过户吧。” 她太难受了,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司瑾年睨着傅南星,“为什么要打她?” “怎么,你心疼了?” “我心疼她做什么,我是觉得你打得没有道理。” 傅南星放开他的手臂,忿忿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这个收养的侄女,曾经试图勾引过你,你还觉得我打得没有道理吗?” 话落,她生气地跑掉了。 “南星!” …… 另一边,司苒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脱敏药,坐在车里生吞了两颗下去。 全身皮肤又痒又疼,愈发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有些撑不住。 没想到一块儿小小的鳕鱼威力如此之大,她只好趴在方向盘上等待药物生效。 但可能这次的过敏实在严重,她等待的结果是窒息感加重,同时伴有意识模糊不清。 恍惚中,她想启动车辆,却怎么都够不到打火开关。 叩叩叩… 耳边有敲击的声音。 侧过头去,隔着车窗,她看见了乔湛铭的脸。 呵呵,都出幻觉了! 奇怪哦,幻觉…不都是最想见的人吗? 只见乔湛铭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的耳朵里却是强烈的嗡鸣声。 仿佛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不松手,她已经给予不了任何回应。 眼前世界坍塌,天旋地转间,她紧闭双眼。 睡去也好,死去也好,她无力挣扎。 只是,“我爱你”三个字始终未曾说出口,是遗憾的吧… * 另一边,澜湾。 叶尧敲开了书房的门。 司瑾年的失忆对象似乎只对人,唯独没忘记的,就是商场打拼的一切经验和精明手段。 因此,作为领导人,再接触到集团业务的时候驾轻就熟,根本就没折手。 就像现在,他仅用了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就熟悉了南风现在最棘手的收购案。 “司总…”叶尧走上前汇报,“傅总一家已经安顿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司瑾年始终盯着电脑屏幕,“叶尧,你跟了我多长时间?” 叶尧心里“咯噔”一下,害怕得脱口而出,“司总您不是想开除我吧。” “你没犯错我为什么要开除你?还是…”防蓝光镜片后,是一双凌厉如鹰隼般的双眼,“你做了什么错事,觉得我会开除你?” 叶尧吞了下口水。 傅总千叮咛万嘱咐:所有人不得跟你提起以前的事情,免得你受刺激,算不算做了错事? “当然没有,司总,咱俩快二十年的交情,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司瑾年电脑一合,眼睛一摘,“四季云顶,是我送给司苒的房子?” 叶尧眼珠子一转,这种事情就不必要说谎了吧! “呃…是。” “拟一份房屋买卖协议,按照多处市场价格的20%,从司苒手里购买四季云顶。” 叶尧挠了挠头,“为什么?” 司瑾年倒是云淡风轻,“南星喜欢。” 叶尧整个大无语,“司苒同意卖?” 司瑾年垂眸,“她不同意。” 就是,这是您亲自设计,意在跟司小姐的一日三餐、平凡四季都触手可及云间幸福,她怎么可能同意? “她说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直接办理过户。” 叶尧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司总啊司总,您就别高兴了,司小姐连四季云顶都不在乎了,这不是生了大气了嘛! 傅南星哪里是喜欢四季云顶,明明是要断了司小姐的念想。 以后万一您恢复记忆,追妻火葬场都追不回来的啊! “司总,这件事儿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叩叩… 傅南星敲了敲半敞的房门,拿着水杯走进来,打断道:“瑾年,该吃药了。呦,叶特助也在,这么晚辛苦了。瑾年,不是我说你,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你给叶特助放假的时间太晚,人家也需要回老家陪伴父母的嘛!” 叶尧笑得憨憨,“傅总,往年司总都是提前半个月就给我放假了,今年是我自己不放心,特意要求留下的。” 傅南星从后面抱住司瑾年的脖子,抬眼看着叶尧,“不放心我?怕我照顾不好你的司总?”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是对年终奖的金额不满意?” “也没有…”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为期一周的春节假期,别忘了,初六准时回来上班哦!” 叶尧看向司瑾年,毕竟老板不发话,他不敢随意离开。 思忖片刻,司瑾年沉声开口,“刚才说的事你抓紧时间,拟好了尽快给我,回家过年吧。” “是。” 叶尧离开后,傅南星主动喂司瑾年吃药,“在研究什么,神神秘秘的。” 司瑾年接过她手中的白色胶囊,和水吞了下去,“我让叶尧拟一份房屋买卖合同,准备以高出市场价格的20%购买四季云顶。” 笑容瞬间僵在傅南星脸上,并逐渐消失,“那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为什么要高价买回来?” 司瑾年:“正因为送出去的东西不能轻易要回来,才要给予金钱上的补偿。” 傅南星冷哼,“是司苒在你面前又扮可怜了吧!她以前勾引你,没少用这样的龌龊手段。” 司瑾年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软下语气轻哄,“所以想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保持距离,把账算清楚,还是很必要的!如果没有金钱交易,一个房子送来送去的,我和她的关系才叫不清不楚。”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他那么迫切地想买这套房子,是想跟司苒划清界限!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 浪漫又理智的男人,从前是司苒的,现在,也该她傅南星享受享受了。 傅南星搂着他的脖子,嘟着嘴撒娇,“你说真的,可不能骗我!” “嗯,我不会骗你!” 气氛烘托到了,不接个吻似乎说不过去。 傅南星主动把嘴凑了过去,司瑾年没有拒绝,却在最后一刻别开了头。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先去休息吧。” 傅南星尴尬地从他腿上站起身,“那,那你别太晚,医生嘱咐过不要晚睡。” “嗯,我知道。” 走出书房,傅南星为自己忿忿不平。 都已经确定心意这么久了,连司瑾年的嘴都没碰到,问题到底出在了谁身上! 一气之下,她拿出手机给文森教授发了一条信息:失忆针强度不够,是否需要补种? 第146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司苒醒了,却不在她臆想的天堂。 中式装修,梨花木床,淡淡的檀香香气。 右手手背上的微小针孔,皮肤上消失的红疹,还有通畅的呼吸… “醒了?” 司苒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惊讶的不成句子,“您不是,您没有,您怎么…” 一身家居服的乔湛铭失笑,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幸亏我没走,要不然赶不上救你了。” “所以我不是幻觉,我看见那个人,真的是你!” 外面的天已大亮,老式座钟的时针即将指向数字7。 看来,她在悦棠过夜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司苒心里感到抱歉,“乔先生,是我耽误您行程了吗?您今天再走,还来得及吗?” 乔湛铭笑了笑,“我不用回去了,我父母、祖父母,还有外公外婆昨晚落地凌江城…你不是说,有机会让他们感受一下春节的热闹吗,机会来了。” 司苒尴尬地扯了一下唇角,“他们,现在都在悦棠?” “是啊,你要是想见他们,就下楼一起吃个早饭,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人把早饭端上来…” 司苒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我下楼打个招呼就走了,乔先生,昨晚的医药费是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急。”乔湛铭起身,“换好衣服下楼,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你的车被送去修了!”乔湛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儿,“昨晚,为了救你,我砸了你车窗,该我赔钱给你才对。” “哦…那倒不用。”司苒掀开被子下床,“乔先生,昨晚谢谢您,总是给您添麻烦,我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陪我家人吃顿饭,顺便给他们介绍一下凌江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 早饭过后,乔湛铭心情不错,亲自开车送司苒回四季云顶。 回想司苒在餐桌上,哄得一家子心花怒放。 又想起父亲乔松单独跟他说的一句,“我都不敢想象你们将来生的孩子,有多么漂亮”。 他对司苒的心意,从始至终也没瞒着长辈。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不仅乔湛铭惦记着她,他的父母、祖父母、外公外婆都惦记着这位“倾国倾城”的东方女孩儿。 包括这次春节,六位长辈瞒着他越洋而来,就为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他们乔家九代单传的独苗苗魂牵梦萦。 乔家被誉为“隐形富豪”,控制着全美几乎80%的石油业务。 乔湛铭的外公,更是欧洲三大家族之一“雷蒙费尔”的继承人,身份血统尊贵。 如此显赫的家世和雄厚的经济实力,却从不要求女方的身家地位。 就像爷爷曾经对乔湛铭说的,“钱权我们乔家有,你只管让你的女人幸福就好”。 车子停在四季云顶门前,他依然有些放心不下她。 司瑾年失忆,被姓傅的那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若是从前,司瑾年的“小叔”身份,还会保护司苒,可如今,只怕把她当外人。 道过“再见”和“新年快乐”后,乔湛铭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把车停在路边,随时准备接被“扫地出门”的司苒回家过年。 乔湛铭预想的不错,司苒进入到别墅里的时候,正值司瑾年和傅南星看完海洋之歌,正从后门进来。 司瑾年把傅南星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说说笑笑好一副亲密的模样。 “司苒来啦!”傅南星挣脱出来,跑到司苒面前抓住她的双手,故作亲密,“不好意思啊,昨晚是我太冲动,那一巴掌有没有打疼你?” 司苒心口堵得慌,没心思应对她的虚情假意。 抽出自己的手,直接切入正题,“我来收拾东西的。” 傅南星:“不用你动手,我已经让兰嫂收拾好了,你过来签合同就行。” “什么合同?”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把账算清楚,也避免将来发生不必要的纠纷嘛,来!” 傅南星拉着司苒,坐到沙发,再拿起茶几上的合同交到她手里,“你看看,这个价格你满不满意,已经高出市场价20%了,不过你要是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加的。” 十个亿的豪宅,是房子的价值,还是她和司瑾年的情谊? 一份合同,买了四季云顶,也断了他们未来的可能。 心,怎么能不痛呢? 她轻轻把合同放在腿上,拿起签字笔,在最后一页落款的甲方处,一笔一画写上自己的名字。 “小叔亲自设计的房子,从选址、动工到完成,历时三年不止。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吾之所爱,永远平安喜乐…” 将合同和笔放回原处,司苒微笑地看着司瑾年,“你给的钱,够我坐吃山空一辈子了,谢谢小叔,你果然把我照顾得很好。” 司瑾年眉头紧锁。 为什么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他的心会隐隐作痛呢? 这时,兰嫂兰叔一个拎着一个大箱子从楼上走下来。 两人脸上无光,表情愤愤。 而兰嫂眼睛肿肿的,明显哭过。 司苒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收拾出来这么多东西?” 兰嫂嘟囔得够大声,“大过年的往出赶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傅南星知道兰嫂说的是她,也没忍着,“你错了,这四季云顶,是司苒主动让出来的,我们可没往出赶她。” 兰嫂:“司小姐无父无母,至亲都死绝了。她脑子进水了,大过年的让出这安身的地方?” 傅南星摇了摇司瑾年的袖口,一脸无辜,“瑾年,你们家佣人好凶哦!等我们搬进来,可不可以把她辞退?” 司苒摁住兰嫂肩膀。 不是不让她反驳傅南星,而是司苒要自己来! “傅小姐,兰叔兰嫂看着小叔长大,在司家落魄潦倒,他艰辛创业的三年,和小六小七、叶尧他们一样,不离不弃,分文不取!” 顿了顿,“连小叔都从未将他们当成佣人,傅小姐又有什么权利,辞退他们?” 傅南星语塞,往司瑾年身后躲了躲,“行,我连训诫一个佣人的权利都没有,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司瑾年头疼,“我不会搬到这里来住,也不会辞退任何人…司苒,你可以留在这里过年,不必那么快就搬走。” 司苒勾了勾唇角,“谢谢小叔!” 回头转告兰嫂,“衣服我就不带走了,把我的绘图工具装箱就行,还有,随风的东西收拾收拾,我要带他走。” 兰嫂抹了把眼泪,“你能去哪儿啊?” 司苒长舒一口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 第147章 我回去陪陪外公 司苒拉着箱子、牵着随风走出别墅,突如其来的冷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司瑾年在身后喊住她,“要去哪儿,我送你。” 司苒停住脚步,望向天空。 下雪了! 印象里,好像已经有好多年,大年三十不曾下过雪… 她回过头,看着和从前别无二致的司瑾年,无奈扯出个微笑,“算了,不顺路。”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小叔,如今跟你同淋白雪的另有其人,你的心是否也已属于她? 原谅我,我的懦弱和后顾之忧,都让我不能把你“抢”回来。 我只等上天体谅我爱的辛苦,待我长发及腰那天,你能抱着我说,“苒苒,我记得你了。” 不知不觉,她眼圈儿通红。 走出大门,见乔湛铭向她走来,和昨晚一样,她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着他走上近前。 鬼使神差的,她上手掐了掐男人的脸蛋儿… 呀! 是真哒! 意识到自己有多无礼,司苒连忙收回手,拼命道歉,“对不起乔先生,我还以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乔湛铭不恼,抓起司苒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的,是人脸。” 司苒要被自己的行为蠢哭了! “乔先生,您怎么没走呢?” 乔湛铭松开她的手,瞥了一眼她手上多出的两样东西,“预感。” 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在与随风对视了一会儿。 银灰色的毛发,琥珀色的瞳仁,体型较大,眼神肃杀。 好一条狗界中颜值与内在俱全的霸道总裁! “捷克狼犬?把它放在后座应该可以吧。” 还没等司苒回答,乔湛铭眼疾手快地把她往路边拉了一下。 下一秒,后方来的一辆科尼赛克跑车贴着身体呼啸而过。 司苒认得,那是司瑾年的车,他很少开而已。 “没事吧!”乔湛铭问。 司苒摇摇头,“乔先生,我要回老家过年,一会儿我自己叫辆车就回去了,不用您送我。” “回老家?” “嗯!离这里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不过还是要谢谢您在这里等我。” 乔湛铭想,她要是还有亲戚,也不至于被司瑾年收养吧,“老家,还有什么人吗?” 司苒看向别处,憋回眼泪,“有啊,还有外公…我回去,陪陪外公。” “我送你!” “不用了!”司苒连忙拒绝。 大年三十的,来回要消耗一小天的时间,她脸得多大才能答应啊! “乔先生,我对您的亏欠够多了,再加…我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哪里需要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啊! 但乔湛铭不会强人所难,“我把你送下山总可以吧!” …… 把司苒送上她叫的车,乔湛铭单手搭在车顶,俯身嘱咐:“有事打我电话。” 司苒点头。 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无论多晚。” 司苒笑笑,“好!谢谢乔先生。” 看着她绝尘而去的残影,乔湛铭心中竟生出些许落寞。 司苒,我的心意,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明白? * 黄昏时分,车子到达了凤凰山山脚下。 拿上半路买的贡品和烧纸,牵上随风,借着落日余晖,一人一狗,缓缓朝着欧毕升的方向出发。 雪路好走,不出十五分钟,便看见了一片开阔的山地上,微微隆起的两个坟包。 自上次发现舒远山和欧宜枝的尸体,司瑾年就命人把他们俩的尸体火化,将骨灰盒也埋在凤凰山上。 不过具体位置,他没有告诉司苒,他的原话是,“伤害过你的人,不配得到你的祭拜,不让他们做孤魂野鬼,已经是看在你叫过他们一声爸妈的份上,格外开恩了!” 司苒解开随风脖子上的绳子,“去吧,去玩儿吧!” 随风一下子就撒了欢,在宽阔的雪地上奔跑,打滚儿,好开心。 司苒笑着跟他追逐了一会儿,随后摆上贡品,上了香,跪在坟前,给外公外婆烧纸钱。 汇报了近况,叨咕了些有的没的。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外公…我现在,举目无亲了!” 她哭得隐忍,只流泪,不作声。 “我好怕,我坚持不到他想起我的那天,每次看到他和傅南星在一起,于我来说都如同凌迟。” “有时候想想,如果他跟傅南星在一起,真的感到幸福,那就算了。” “可真正想到放弃,我就心痛如绞…” 火苗簇簇,似是欧毕升和煦的笑容温暖她心。 “外公,我好想告诉他,我们以前有多相爱,可我怕他不信,还会愈发疏远。” “如今的冷漠疏离,已经是我接受的极限,若真到了厌恶的地步,我恐怕要疯掉了…” 不知不觉,眼前仅剩点点火光和一小堆黑色的灰烬。 夜幕骤然降临,北风席卷林间,发出窸窸窣窣的骇人声响。 待最后一丝火光灭掉,司苒给外公外婆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带随风下了山。 她这次回来,没打算惊动谁。 于是一回到外公家,就将大门锁了起来,又给随风喂了些狗粮,至于她自己,则是不吃不喝,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等随风吃饱了,就窝在墙角睡觉。 这里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整洁干净,花姨还很贴心的,将大门口和每个房间门口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 仔细想想,冥冥中,司瑾年让她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是不是既巧合,又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司苒被自己手机接二连三的信息提示音吓了一跳。 打开一看,她被拉到了一个新建的群里,里面正拜年发红包,好不热闹。 还有好几条@她的信息,除了给了几个专属红包外,她的“好叔叔们“纷纷问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过年。 感动也好,受宠若惊也罢,反正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就流了下来。 她一边擦泪一边打字回复:我在千水镇,外公家里。 群里瞬间安静了一分钟。 还是陆柏笙首先打破平静:你外公都不在了,你回去跟鬼过年啊? 第148章 大年三十,去陵园?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欢声笑语。 和亲人、爱人在一起守岁,自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可也有例外。 晚七点,白穆骁带着江枫,和陆柏笙与尤初,驾车同时出现在澜湾门口。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拿着登门礼,进入大门,穿过小院,来到微微敞开的别墅门前… 还没等白穆骁拉开门,就听见里面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傅知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她哪有家啊?大过年的,为什么非要赶她走呢?” 傅南星从沙发上站起来拦住他,心平气和解释,“我们没赶她,是她自己要走的!你冷静点儿,司苒是大人了,哪里还没有个亲戚朋友的,怎么着找个地方也把这年过去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没赶她?”傅知亦火气依然未减,“那你们可曾诚心邀请她来这里过年了?” 说着,怒目圆睁地注视沙发上看报的司瑾年,“姐夫?从前连跟我吃顿饭都要抓她回去,恨不得捧手心儿里娇养的女孩儿,现在是怎么了,失个忆就变冷血了?” 傅南星嗔怒:“傅知亦!不许你没大没小!跟你姐夫道歉!” “我不要!”傅知亦梗着脖子,“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欺负司苒,她做错什么了?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我要去陪她过年!” “放肆!” 不远处,傅老爷子傅耀承穿着枣红色唐装,坐在轮椅上被儿子傅渊推出来。 老爷子怒目而视,语气自然严厉,“臭小子长脾气了,敢跟你姐姐大呼小叫的!别逼我大过年的往你脸上招呼巴掌!” 傅知亦对爷爷还是比较畏惧的,即使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当面顶撞。 一边嘟囔“这年没法过了”,一边开门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偷听的四个人。 白穆骁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勇啊,敢骂司三少冷血的,你是第一人!” 傅知亦躲开他的手,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拨开他们几个跑出别墅。 陆柏笙嗤笑,“呵,傅家少爷脾气不小呢!” 尤初:“他发脾气是为了司苒,你还笑得出来?” 江枫推开几个磨磨蹭蹭的大男人往里进,“不是要去千水镇吗,再磨叽一会儿,就等着陪司苒过大年初一去吧!” 她笑靥如花地直奔司瑾年而去,“司三少,新年快乐呀!” 傅南星下意识拦住,“你是谁?” 江枫妖娆的狐狸眼一挑,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女人。 跟司苒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司瑾年是不是瞎? 江枫玩心大起,“我是来管他要孩子抚养费的!他不给钱,我们孤儿寡母的年关难过呀!” 果然,此话一出,屋内落针可闻。 傅南星更是唇瓣翕张,胸脯微微起伏。 白穆骁搂着江枫的肩膀,“老婆别闹,你要给老三吓尿了。” 司瑾年看着白穆骁,嘴角噙笑,“你找死!” 傅南星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白爷的爱人,果然跟他一样爱开玩笑呢。” 江枫双臂交叉置于前胸,“那可未必!傅小姐把人看紧了,万一再失忆,我可没准儿趁虚而入、夺人所爱呢!” 这话点的够到位,傅南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色难看得很。 江枫可不惯她,“傅小姐脸色不好,别是对号入座呢吧!” 白穆骁出声解围,“好啦!玩笑话说两句得了,还能当饭吃?” 招呼陆柏笙和尤初一起,给家里的长辈拜了年送了礼后,切入正题,“我们来接三少去司家陵园祭拜,可能晚点儿回来,也可能赶不上零点敲钟守岁,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他,怎么走的怎么送回来。” 傅南星:“大年三十去陵园?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习俗!” 陆柏笙轻哼,“是啊,要不怎么说人家司家绵延百年长久不衰呢,大年三十去陵园陪家人过年,那列祖列宗一高兴,可不就保佑后代子孙繁荣昌盛嘛!” 在傅南星看来无稽之谈的东西,傅老爷子却十分笃信,“这种事情耽搁不得,你们快去快回!” “爷爷!”傅南星急得直跺脚,“瑾年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跟着!” 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江枫,一边欣赏自己的美甲,一边讽刺:“男人是需要空间的妹妹!你看得越紧,男人跑得越快!” 傅南星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死三八”。 一直没开口的司瑾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片刻犹豫,“走吧。” 傅南星楚楚可怜地挽着他,“瑾年,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吧。” “不用,年夜饭晚思坊会在十一点左右送来,你替我陪好你的家人就行了。” “瑾年…” 司瑾年穿好衣服,连头都没回,就跟这帮朋友走出了别墅。 傅渊走上前来,“你还是先担心你弟弟吧。”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在凌江城待过那么长时间,还能丢了不成!” “那司瑾年比你弟弟待的时间更长,你怎么还担心?” 傅南星转身坐下,“爸!您这不是抬杠吗!” 傅渊眉心深拧,“你跟我说实话,司苒到底是不是你赶走的?” * 司苒原本以为,她这次回来会是悄无声息的。 没成想,自晚上九点开始,人就络绎不绝地往里进,外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凡是受过欧毕升恩惠的村民们,都没空手而来,屋里院里都是人。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屋子里顿时多了人气儿! 晚上十点多,她被拉着出去看烟花。 一路走,一路看,被绚烂多彩的烟花和人们的欢声笑语包围,司苒也渐渐弯起嘴角。 花姨拉着她坐在镇口的百年柳树下,把自己的棉手套脱下来给她戴上。 “要不是猪宝儿上山砍柴,说看见你给欧老师上坟,你是不是准备自己就把这年过了?” 司苒低头浅笑,“我没想打扰你们…” “怎么能叫打扰?整个千水镇的人都是你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花姨给你兜底!我说的话,你都浑忘了!” 司苒红了眼眶。 花姨既心疼又生气,“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别跟我说你就想一个人出来放放风的鬼话!” 司苒笑容苦涩,抬眸间,眼中泪光与火光频闪,极美,也极幽怨。 “花姨,你见过一个人,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吗?” 第149章 是你的主意吧 司苒娓娓道来。 表面上漫不经心,实则字字锥心。 借着漫天烟花的光亮,花姨扒着司苒的头发,看着她满头新长出来的、长约一厘米的白发,不自觉惊得长大了嘴巴。 “怎么,怎么都是白的?” “都是白的?”司苒也微惊,随即无奈勾了下唇角,“一个月前还只白了一半…无所谓了,都要染的。” “孩子啊,这个司先生对你来说到底意味什么?你外公去世,你都没一夜白头啊!” 司苒摇摇头,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嘴角,“我就是…接受不了他不记得我。” 花姨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明白。 虽说是叔侄,也仅仅是六岁的年龄差。 名义上的收养关系,却抵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他不喜欢,怎么会在她14岁的时候,再次领她回了家?怎会处处优荣关照,一养就是六七年? 她不喜欢,怎会为他一夜白头?那根根如墨油量的青丝用心血滋养,如今全白,可不就是伤心欲绝、耗尽心血的结果吗? 花姨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人活着就有希望,老天没收走他,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在考验你们,别伤心,也别放弃。” “花姨…”司苒靠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千万别憋在心里,可怜的孩子啊,命运咋这么多舛呢?” 这一哭,就没了完。 临近午夜,花姨奋力擦干司苒脸上的泪水,“好孩子,你要是实在难受,一会儿花姨陪你喝两盅,可不行这么哭,你外公在天之灵看见,要心疼死了。” 司苒哭累了,眼睛也哭肿了,脸被冷风吹得火辣辣的疼,“好,不哭了,我想吃花姨包的饺子。” “有!要多少有多少,不够花姨就给你现包,包一个煮一个,永远吃热乎的!” 两人手挽着手往回走,远远就看见门口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豪车。 其中一辆豹子号的迈巴赫,着实让司苒心中一惊! 花姨顿时明白,拍了拍她的手,“看,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我先回去,一会儿给你们送饺子去。” 司苒感觉五味杂陈,缓缓挪动到门口。 最先看到的是从另一辆路虎上下来的江枫,然后是白穆骁、陆柏笙、尤初,然后是小七,最后,是司瑾年。 “Surprise!”江枫一身白色貂裘抱了抱司苒,在她耳边小声说,“没想到我们会把他带来吧,是不是比收压岁钱还要开心?” “苒苒大侄女,新年快乐啊!”白穆骁笑嘻嘻的,“以后没报备,不准自己跑这么远的地方!” 尤初:“是啊,你小叔脑子不好使,你得听我们的了!” 陆柏笙揉了揉肚子,“大侄女,我们舟车劳顿,连晚饭还没吃呢!好酒好菜的就上来吧,好好招待你的叔叔们!” 司苒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好啊,都进来吧…” 话音未落,司瑾年低沉、略带怒气的声音开腔,“骗我很好玩儿吗?” 风声鹤唳,偶尔裹挟着响亮的炮声。 他从暗影中走出,一双狠戾猩红的双眸凝视着司苒,从前神只的光芒尽失,现在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司苒害怕,下意识退后一步。 司瑾年:“是你的主意吧!” 司苒眉心深拧,“什么?” “联合他们把我骗到这里来,是你的主意吧!” 白穆骁插话,“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闭嘴!”司瑾年一声吼,司苒一激灵。 陆柏笙和尤初一左一右去拉他,“你吓到她了…” “司瑾年你过分了…” 司瑾年甩开他们,依然步步紧逼,“你以为以退为进,我就会心软回头?你太高估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也低估了我对南星的感情,收起你不入流的手段,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男人们上前隔开两人,江枫则是把司苒拽到一边,“你小叔误会了,别担心,他们会解释。” 原来,他是被他们骗来的! 原来,他真的很讨厌她! 司苒只感觉喉头涌出一股腥甜,是血的味道,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男人们争相解释,可司瑾年执意认为,这一切都是司苒的手段,勾引他的手段。 白穆骁气得爆粗口,“你他妈脑子让驴踢了,分不清里外亲疏了是吧,你知不知道司苒她是你…” “白叔叔!”司苒大喊打断,“今天是过年,大家就不要站在门口吵吵闹闹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在司瑾年眼里,这只不过是披在司苒身上,伪善的羊皮罢了! “我没功夫陪你在这里演戏,小七,回凌江城!” “小叔!”司苒闭了闭眼,再次争取,“晚上开车不安全,明早再走吧!” 耳边响起傅南星的话,“司苒她惯会装贤惠扮可怜,这是她勾引你的手段而已。” 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司瑾年对她厌恶到极致,“和你这种人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话落,他毅然决然转身,上了迈巴赫。 “小七!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司瑾年生气怒吼。 小七没办法,冲他们摆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车子驶离,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司苒再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第150章 这是你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冠冢 月夜昭彰,耳边隐隐充斥着鞭炮齐鸣的响声。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幸福时刻,司瑾年却心情糟糕到极点。 这种莫名的心烦,竟然不是来自司苒的欺骗,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于…心痛的情绪。 “去司家陵园。” 小七猛然看向后视镜里男人忧郁的眉眼,“三少,太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 司瑾年也抬眼与小七四目相对,“是我说话没有力度,还是你一向习惯反驳?” 小七连忙收回目光,“不敢。”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陵园门口。 司瑾年下车前嘱咐,“你在这里等,不必跟进去。” “是。” 看着司瑾年的背影,小七不禁轻叹。 三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 夜晚的司家陵园,灯火通明。 天空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薄薄的铺满了来时路。 司瑾年步伐沉重,望着那一座座墓碑上,陌生的名字和照片上陌生的面孔,忽感自己配不上司家的“孝子贤孙”,竟连祖宗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倏尔,他停住脚步。 远远望去,角落里的墓碑前,仿佛晃动着一个人影。 他步履匆忙,踩雪的吱嘎声在这静谧的陵园尤为明显。 那人回过头,在看清来人后立刻飞奔到他怀里。 “瑾年,再等不到你,我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司瑾年推开她。 她小脸儿通红,眼中含泪,鼻子一吸一吸的。 关键是,不仅衣着单薄,连帽子手套围巾这些保暖措施,一样都没做! 男人有些嗔怒,“大半夜的敢一个人来陵园,还怕冻死在这里?” 傅南星缓缓垂下眸子,“我想你了嘛…没有你陪在身边,我怎么安心过年?” “是想我了,还是想看我有没有说谎?” 傅南星轻咬下唇,不作声。 司瑾年无奈,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怎么来的,门口没看见你的车。” 傅南星都要把头低到地上了,嘟囔着,“打车来的。” 司瑾年都气笑了,“打车?准备有去无回?” “那就看你舍不舍得骗我了!” 她仰头看他,那个倔强的眼神儿,让司瑾年愣神了好久。 总觉得,熟悉,见过… “瑾年,白穆骁他们呢?” 司瑾年回过神,“太晚了,让他们先回去了。” “那你被他们拉去哪里了?明明比我走的早,怎么还比我到的晚?” 面对傅南星的质疑,司瑾年并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你刚才站在谁的墓前?” 傅南星精明算计的眼睛一转,拉着他来到了一座稍小的墓碑前。 上面没有名字和照片,只有一行连碑文都算不上的文字:虽素未谋面,却爱了你很久。 “这是…” 傅南星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侧身抱住身侧男人的腰身,“这是,你给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做的衣冠冢。”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千水镇。 江枫匆匆忙忙推开东屋的房门,“司苒发烧了,浑身烫得不行,陆医生去看看吧。” 陆柏笙掐了烟,“刚才就不应该听她的,直接绑她回去好了嘛。” 白穆骁起身,“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几人齐齐来到司苒房间。 只见烧得满脸通红的女孩儿蜷缩在被子里,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叨咕:“他不喜欢苒苒,离远些就好了。他不喜欢苒苒,离远些就好了…” 不知是梦呓,还是被吓到了,她声线颤抖,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 陆柏笙给她把脉,只可惜学艺不精,半天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发烧不是小事,不管回不回凌江城,当务之急都是先退烧,要么吃药,要么送医院。” 江枫给司苒擦身,白穆骁翻箱倒柜找药找体温计,尤初开车绕着镇子兜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门的药店,陆柏笙则是用他三脚猫的功夫,给司苒按摩穴位降温。 就这样,几个人手忙脚乱忙活了半宿,终于在凌晨四点多测体温的时候,终于掉到了37度。 江枫把体温计一丢,趴在司苒床边秒睡。 剩下的三个大男人,早就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这一觉睡得实,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愣是没吵醒他们,反而是被饿醒的。 一睁眼已是下午两点,饭菜飘香,一路吸引他们从司苒的卧室来到主屋。 “呦,鼻子挺灵的嘛,我这最后一道菜刚上桌,你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花姨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这几个孩子个顶个漂亮,看着养眼,她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司苒也把煮好的饭端上桌,“他们不是鼻子灵,是胃灵!好几顿没吃,当然闻着味儿就来啦!” 花姨:“啧,让你歇着歇着,跑去端什么饭锅呀,看你小脸儿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一会儿多吃点儿牛肉补补,瘦得都吓人!” 几个人好像才清醒过来,陆柏笙忙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苒:“我没事,快坐下来吃饭吧。” 江枫:“你昨晚高烧不退,把我们都吓坏了,差点儿就连夜赶回凌江城了。” 司苒笑着,给他们每个人都盛好饭,“我好着呢,倒是你们,吃完饭就回去吧!今天大年初一,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可不能留你们了!” 白穆骁拍拍胸脯,“吃完饭你也收拾东西跟白叔回去,去我家过年!” “谢谢白叔叔!”司苒笑容灿烂,两个酒窝深嵌在脸颊上,“不过,我要留下跟花姨学习做小酱菜,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做酱菜?” “是啊,如果我学会了,包你们每人一年的酱菜,怎么样?” 那倒是大可不必! 谁都知道,司苒强颜欢笑,也许学习做酱菜也只是她想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罢了。 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不必明说。 相对其他人的默不作声,陆柏笙则是不忘嘱咐,“你回凌江城的第一时间就联系我,我给你安排体检,昨晚吐血发烧不是偶然,要检查一下以求安心。” “嗯!好!吃饭吧。” 第151章 受邀当伴娘 司苒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和花姨学了许多做酱菜的方法。 她每天用小本认真记录花姨说的每一句话,做酱菜的方法过程、还有需要特殊注意的地方,她全部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学完方法,她就在厨房进行实操。 短短六天的假期,她做了好几十桶各式各样的酱菜,并且在复工第一天,就分给了工作室的同事们。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做的酱菜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认可。 大家纷纷赞不绝口,说她的手是鬼斧神工,不但设计图画得好,做小菜更是一绝,太下饭了! 司苒很开心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大家肯定,也对自己的手艺更加有信心。 于是,趁着广百来给她送车的时候,把早就准备好的四桶的酱菜交给他。 “两桶给你,两桶给乔先生,我亲手做的,同事们都说好吃,你们也尝尝。” 广白:“司小姐,要是你能亲自送给乔先生,他会更开心的!” “呃,可是我拎着这个去乔氏集团,不好看呀。” “那就送去悦棠好了。” 司苒张了张嘴,广白抢着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只拿一桶走,剩下的,你都给乔总送悦棠去,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未落,他就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上,扬长而去。 司苒看着怀里的三大桶酱菜,只好放到自己车的后备箱,又把剩余的酱菜一趟一趟地搬到后备箱,准备一下班就去“送礼”。 先是去了趟万林府邸,既没看见江枫也没碰到白穆骁,只好放下酱菜便离开。 接着是尤初的律师事务所,星蓝的周棠,最后到了恒仁医院。 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正值宁萧从里面走出来。 她没有穿白大褂,眼尾泛红,始终低头,兴致不高。 “宁萧?”司苒一手捧着一个桶,“我自己做的酱菜,拿一桶去吃吧。” “谢谢司苒,不用了。” 宁萧跑远了,陆柏笙也一副颓然的模样。 “追呀!”司苒都跟着着急,“再不追就永远见不到了!” 陆柏笙:“为什么?” 司苒:“她不是来辞职的吗?” 他站起来,脸上焦急,“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司苒无奈抿唇,“欲言又止的什么都没说!你想知道就追上去问清楚,勇敢点儿陆医生!” …… 司苒一跺脚,“还不快去!” 陆柏笙连忙脱下白大褂一扔,迈着长腿就阔步走出办公室。 司苒把酱菜放在办公桌下,又把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刚想离开,就和兴高采烈挽着司瑾年的傅南星撞了个满怀。 再见司瑾年,不知怎的,司苒不敢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不喜欢我,只有离得远远的,他才不会发脾气”。 于是,顾不上打招呼,她低着头从他们身边经过… “哎~”傅南星拉住她的手臂,“怎么,现在连家教都没了,见了我和你小叔,都不打招呼的吗?” 家都没了,还要家教干什么? 司苒头压得低低的,“陆医生有事出去,你们要是找他,就进去等一会儿吧。” 傅南星依然攥着司苒的手腕,丝毫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们来做婚检,你小叔舍不得我排队,想找陆院长帮个小忙而已。” 司苒很认真地给出建议,“恒仁医院是南风集团旗下的医疗机构,不用找陆柏笙走后门,司三少才是幕后大老板,直接刷脸就行。” 傅南星不耐烦地斜睨着她,“你很懂?” “不懂,只不过是在为你们节省时间而已。” 傅南星贴近耳语,“是在为我们节省时间,还是借机延长和你小叔的相处时间?” 司苒张了张嘴,又闭了闭眼睛。 不要吵,不要吵… 难道你想看司瑾年偏帮另一个女人,往你心口捅刀子吗? “那就请傅小姐松手,让我走吧。” “不急,既然见面了,我就亲自和你说。婚礼定在正月十五,我想邀请你当我的伴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抱歉,”司苒转过头去看她,“不出意外的话,那天我应该不在国内,我提前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傅南星松开手,“那就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见证我和瑾年的幸福呢!” 司苒笑笑,“你错了,幸福不在别人眼中,自己食髓知味就好。” 说完,转身离开。 司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反正她浑身冷汗,双手抖到握不住方向盘。 “怕司瑾年怕成这个样子,司苒,你真怂。” 缓了十分钟,司苒开车去往悦棠方向。 院长办公室。 司瑾年:“既然陆柏笙不在,那就明天再来吧。” “瑾年!”傅南星抓着他手臂不放,“你是不是生气我没跟你商量,就让司苒当伴娘了?” “没有,你喜欢就好。” 傅南星继续道:“可她拒绝了,她…应该还没有释怀对你的感情,我这样做会不会伤到她?要不然,你去替我解释一下?” 这话,过于茶了。 司瑾年冷冷睨着她,“好啊,她应该没走远,我追上去解释一下。” “你敢!”傅南星紧紧依偎着他,半开玩笑半嗔怒,“果然是经受不住考验,哼,我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嫁给你!” 这样不止一次的试探,着实让司瑾年有些心力交瘁。 他没心思哄她,脑子里反而一直是司苒躲避的目光。 小姑娘怕他! 那样漂亮的杏眼里再不见星光流转,取而代之的都是惊惧。 是不是上次说狠了? 也许,她真的不知情呢! 是该好好解释一下。 “瑾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司瑾年回神,平静回答:“先送你回家,我有点事要办。” “一起,我不要跟你分开!” “南星…我需要空间。” 傅南星心里一惊。 只要他表现出来和从前一样的,无论是语气还是举动,都会让她心里不踏实。 偏偏文森教授又提醒她,失忆针注射频率过于频繁,会导致出现幻觉、痴傻。 “那,你早点儿回来,我在家等你。” * 司苒绝对不会想到,刚修好的车居然会抛锚。 关键是抛锚的地方太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路两侧是一望无际被白雪覆盖的农田,还有天上一轮蛾眉月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至于司苒对车的了解,最大限度也就是能打开前机盖,其余的一窍不通了。 保险公司的电话已经打出去快半个小时,司苒坐在冷冰冰的车里,手脚都冻僵了。 下车,来回来去地溜达,身子渐暖的时候,她看见了一辆由远及近的车子。 正当她欣喜终于盼来保险公司人员的时候,那连号的车牌一下子就让她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他怎么来了呀! 她连忙开门上车,跑不了就躲着。 可迈巴赫就停在她车子前面,司瑾年还从驾驶位下来,径直走到她的车门边! 他敲了敲车窗,声音低沉好听,“下来,我有话说。” 第152章 她强吻了他 有话说? 他怎么会跟她有话说,不怕傅南星吃醋吗? 还是说,根本就是傅南星让他来的,就因为她没有答应当他们的伴娘。 所以,他是来当说客的?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宠着傅南星。 想着想着,司苒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司瑾年又敲了敲车窗,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又一声“下车”让司苒战战兢兢打开车门。 司瑾年还未开口,就被她遍布脸上的泪痕弄的眉心紧锁。 怎么总是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又不吃人,至于这么怕? “怎么了,哭什么?” 司苒梗着脖子,抬眸看他的眼睛里全是要落不落的眼泪,“你是来逼我当伴娘的吗?” 司瑾年一愣,随即眉毛拧得更深,“为什么这样想我?” “你一向这样的啊!傅南星喜欢海洋之歌,我就要让出四季云顶,她想让我当伴娘,我就得无条件答应…” 顿了顿,“不是你每次开口我都同意的!” 司苒哭得他心里难受。 小姑娘冻得鼻头红红的,一说话全是白白的哈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间脑子短路,弯腰打横抱起她,就塞到自己车里的副驾驶。 当他回到车上,将暖风调大,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那么自然熟练,好像是已经做过千遍万遍… 司苒也被他的举动惊到了,抻着脖子问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司瑾年顺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 没有,他没有想起什么。 司瑾年不会拿这么理智的眼神看她。 她瞬间泄气,默默擦泪,“你宠傅南星我不管,但你不能让我也宠她,我已经祝福你们白头到老了,你还想让我给她当伴娘…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小姑娘低声嘟囔,手里的纸巾被她揉成一团,眼睛里却还在不停分泌泪水。 司瑾年抬起手… 突然想到什么,又马上蜷缩手指将手收了回来。 疯了,他怎么会想要摸她的头发! 司瑾年深吸一口气,“我找你…是为了向你道个歉,大年三十那天在千水镇,我话说重了,不好意思,别往心里去。” 司苒依然低着头,“我怎么会跟一个失忆的人计较?你把我看得太小气了。” 况且,她要的是他的爱,不是道歉。 司瑾年微微点头,“那你也不要和南星计较,你叫我一声小叔,将来我们是一家人,针锋相对的,不好。” 原来,他的道歉,只为给傅南星铺垫。 针锋相对,真是个刁钻的词语。 不难想象,自己在司瑾年印象中,就是个针锋相对的泼妇角色。 自是不能让心尖尖上的女人受了委屈,既然说不听就哄着来,先道歉,再给了“一家人”的甜头,怎么着也该卖他“小叔”个面子吧。 怎么说呢? 累! 累到不想反驳,不想吵架,不想回应,更不想保证。 她想着,一切交给时间,默默等他恢复记忆。 至于他说什么做什么,当屁放就好了! “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发个信息就行,不用跑这么远特意说。” 司苒打开车门下车,小风吹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司瑾年我上辈子欠你多少,这辈子往死里整我啊?” 正赶上叫的救援到了,检查一番,确定为发动机故障需要返厂维修。 在等待拖车的时间,司苒拿出来后备箱里的酱菜,把车钥匙交给保险公司工作人员,这次换她敲响司瑾年的车窗,“麻烦你送我一下。”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悦棠门前。 司苒下车,得知乔湛铭还没回来,于是把三桶酱菜交给了收发室的保安。 回到车上,她自报家门,“世纪城。” 司瑾年还是没忍住问出来:“这里住的什么人?” 司苒感慨,几个月时间物是人非。 当初来悦棠用枪指着乔湛铭的男人,现如今却不知道这是哪里。 突然落寞,她恹恹望着窗外,“我老板家。” 司瑾年:“送的什么?” 司苒:“我自己做的酱菜。” 司瑾年:“我怎么没收到?” “因为傅南星不稀罕,可以走了吗?” 司瑾年启动车辆,不知开出去多远,反正在司苒昏昏欲睡时,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南星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女人,除了她,我对别人没有心思。” 倏然,司苒睁开了眼。 世纪城门口的路边,司瑾年开启了双闪。 他的话乍听上去莫名其妙,仔细想想有迹可循。 如果不是傅南星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警告”她这些。 司苒扶额苦笑,“我倒是好奇,傅南星是怎么说我的。” 面对司苒甩过来的目光,司瑾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问别人是怎么说的吗?” “我自己做的事情?呵!” 这么轻蔑的语气,看来,傅南星没少花费力气造她的谣啊! 司苒气笑了,解开安全带,单膝跪在车座上,俯身向前,双手扳过司瑾年的脸,“那我就让她担心的,变成现实!” 话落,她侧头压上他软软的唇。 她甚少主动,所以吻技一向青涩。 换做平常,司瑾年早就猛烈进攻,自然不需要她费心取悦。 可是这次,带着些许想念,些许委屈,司苒试探着把舌头伸进他嘴里,笨拙地攫取他口中的淡淡香气。 司瑾年愣住了! 不是因为司苒不合时宜的举动,而是… 他连傅南星的吻都本能抗拒排斥,为什么会贪恋小姑娘的吻不愿放开呢? 他渐渐回应,缓缓抬起双手想要搂住她的腰… 却在最后一刻守住底线,别过头,将司苒狠狠推开。 “哐当”,她的后脑勺撞到了车窗上。 幸好,他没打她耳光,否则这耳朵又废了。 震怒的男人沉声怒吼,“下车!滚!” 与其说生司苒的气,不如说他气自己,气自己轻易有了感觉,恨自己对不起南星… 司苒揉着自己被撞疼的后脑,心情却格外舒畅,“你和以前一样好亲!” 司瑾年随手抄起身侧的纸抽,砸到司苒身上,怒火中烧,“我让你滚!” 司苒:“我还没嫌弃你是二手货,你倒是像被侮辱了一样的。” 司瑾年:“你看看你,就像个女流氓!南星说得不错,你果然行为不检,人品低劣!” 司苒不服气,掐着腰怒怼,“是你自己不求证一味听信傅南星,仔细想想,自你失忆以来,是不是所有认知都来自她,她可容你身边人跟你讲你的过去了?她就是要骗你、要控制你,偏你傻傻的她说什么是什么,被玩弄股掌之间还不自知!” 第153章 你是…裴寂 司瑾年没再说话,车内温度骤然降低。 下一秒,他狠踩油门,车子瞬间蹿了出去。 司苒慌张重新系好安全带,“司瑾年你干嘛?” 当他驾车连续闯了两个红灯,而后快速驶离市区的时候,司苒才意识到他真的生气了。 因为她说了傅南星的坏话,所以他急于发泄怒气。 车速的极限不是他司瑾年的极限,他就是想要她害怕、要她后悔,让她在极速狂飙的提心吊胆中承认她错了,保证再也不说傅南星坏话。 至少司苒是这么认为的。 可等司瑾年一个急刹,把车停在那条她车子抛锚的小路上时,司苒又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下车!” 司苒不可置信看向他,“你把我放这里?” “不然呢?放我心上吗?” “好啊好啊,现在傅南星是你逆鳞,碰不得了是吗?” 司瑾年迈着长腿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冷冷睨着她道:“滚下来,别逼我动手。” 她紧抿双唇,眼神倔强,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你侄女!” 司瑾年不由分说,俯身解开司苒安全带,粗暴将她拖出车外。 最后,单手掐住她的脖子,神色愤愤地警告:“你说得不错,南星是我底线,再有下次,就不是扔你下车这么简单了。” 他用了力。 遍地白雪反光,竟显得格外亮堂。 眼见司苒的脸变绯红,而她却一声不吭,也不反抗,就那么眼含泪光地凝视面前毫不手软的男人。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司苒向后踉跄几步,弯着腰猛咳。 司瑾年生气之余,也后悔自己下手太重。 不过,被她强吻,他总归是恨的。 狠了狠心,他未留只字片语,开车绝尘而去。 司苒的呼吸还未平复,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中流出。 她一边仰头堵住鼻孔,一边摸索包里的纸巾。 整整三包,每一张纸都被鲜血湿得透透的,扔在脚边,就像是雪地里盛放的红梅,颜色对比的很触目惊心。 司苒第一次被流鼻血弄得心烦,三包纸用光了还没止住,她索性蹲下,低着头让鼻血直接滴到地上。 她的倔强劲儿犯了,就要看看全身血液是不是都能从小小鼻孔流出去! 这时,后方来车用大灯晃了她几下,她自觉地往路边挪了挪。 广白定睛仔细看,“好像是司小姐,可她为什么会蹲在这里?” 乔湛铭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你说什么?” 广白降低车速,指着前方的一团小小的背影给他看。 乔湛铭摘下防蓝光眼镜,紧接着合上电脑,“靠边停车。” 乔湛铭下车了,急得连外套都没穿,阔步走到司苒身前… 他心中一惊,望着渗进一地的鲜血,差点儿以为是哪个凶案现场。 “司苒!”他声音略微颤抖。 蹲下身,却不敢动她。 司苒堵住还在流血的鼻孔抬头,先是一愣,随即挤出个笑容,“乔先生,您有纸吗,我流鼻血了。” 乔湛铭抓住她的手腕,“先上车。” 司苒没有动,“再弄您车上,还是先给我张纸堵上吧!” “我不在乎,冒犯了!” 话音未落,司苒就感觉身子一轻,她被打横抱了起来放到车上。 乔湛铭既不避讳,也不嫌弃,到底还是在回到悦棠之前,帮司苒止住了鼻血。 “谢谢乔先生,放我在路边下车就行了。” 她小脸儿苍白,口唇无色,连声音都气若游丝般。 乔湛铭自是不会随便把她放在路边,而是吩咐广白,“叫张铭过来悦棠给司苒看看。” 继而柔声告诉司苒,“张铭医术尚可,你放心就是。” “乔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悦棠我就不去了,我有点儿累,想回去休息。” 面对她刻意地保持距离,乔湛铭想了想,还是平静地点点头,“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吗?” 司苒唇瓣微张,欲言又止。 乔湛铭没有强人所难,“广白,停车吧。” 他拿上外套,对司苒说:“让广白送你回世纪城,到家了给我发个保平安的信息。” 司苒点点头,“谢谢乔先生。” 乔湛铭笑容温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说了太多次谢谢,以后不准说了。” 乔湛铭下车,徒步走进悦棠大门,路过门卫室时,司苒清楚看见,保镖捧出来了她做的三桶酱菜交到乔先生手里。 原路返回,经过刚才那条小路,正好与一辆豪车擦身而过… 驾驶豪车的叶尧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和司瑾年通话,“司总,您确定司小姐在这附近吗?” “没有,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要不我直接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那您打一个吧…哎呦!” 叶尧一脚急刹,打开了车前灯。 看清那一滩血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司总,司小姐好像出事了!” * 跟广白告别后,司苒转身进入世纪城。 不知是不是因为流了太多的鼻血,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脚步虚浮。 几步一歇的,出了一身的虚汗,总算挪到了门口。 指纹锁开门,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被一股力量推进了屋里。 门关上的瞬间,她被从后面紧紧抱住,并狠狠抵在鞋柜上。 那是男人的身高和力度,任她如何都是挣脱不开的! 劫财?劫色?踩好点儿来的? 司苒没有喊叫,做不到安抚,也绝不能刺激他,“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 他不说话,亲吻着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咬着她的耳廓… 司苒心中一惊,鼻腔里灌进一股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她紧张起来,刚刚的冷静沉着瞬间消失殆尽。 像是有了应激反应,她浑身颤抖,瞳孔放大,带着绝望的哭腔,“你是…裴寂…” 男人笑得阴森,“呵,还记得我。苒苒,好久不见!” 第154章 你会爱上我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对司苒来说,却是惊醒她每晚熟睡的噩梦。 这个男人,是她的青梅,是叫着“哥哥”长大的情分,对她处处关照、保护。 亦是这样一个阳光体贴的男人,经营非法勾当,手上沾染的人命不计其数,也是害死她外公、孩子的凶手。 她怕,她抗拒,她无法冷静面对。 鞋柜的棱角硌得她小腹生疼,生理性疼痛的泪水顺着眼角溢出。 “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寂收紧手臂,下巴不断蹭着她的颈窝,“苒苒,我不想再等了。” 司苒遍体生恶,“裴寂,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呵…”裴寂轻哂,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没关系,再等一会儿,你就会求着我与你发生关系。” 司苒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微微回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怕,只是助兴的好东西,我不会伤害你分毫的,苒苒。” “你口口声声喜欢我、不会伤害我,可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往我心口上捅刀子!裴寂,我求你放过我,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做的一切都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扫清横在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为你创建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我的爱同样伟大!苒苒,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你会爱上我的!” 裴寂的双手向司苒的胸口游移,而让她感到愈发糟糕的是,她没有力气反抗,如果借力裴寂,她现在恐怕已经瘫软在地。 她想,裴寂应该把药下在加湿器中,随着空气弥漫,现在大概满屋子都是了。 药效发作,裴寂脱了司苒的外套,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迫不及待去吻她… 刚刚贴近,就尝到了一丝粘腻的甜腥。 裴寂心中一惊,伸手摁下了墙上的开关。 只见司苒呼吸急促,鲜血从微张的唇瓣中不断溢出。 裴寂单手捏着她的脸,恶狠狠道:“你敢咬舌!” 剧烈的痛楚让司苒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勾着唇角,轻蔑看他,“我永远不会爱上你,死了这条心吧!” 裴寂轻嗤,眼中尽是不屑,“你不会以为咬舌就能自尽吧,司瑾年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还守着清白有什么用!” 司苒坚定的,一字一顿道:“他会,记起来的!” “呵呵,傻妹妹,傅南星不会让他记起来的,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什么?” 裴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也中了药,哪有心思跟她聊天,“苒苒,无论我是否能得到你的心,我都要先得到你的人。” 话落,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解开皮带就压了上去。 一滴泪从司苒眼角滑落,她闭上眼睛,誓死将跟裴寂同归于尽! …… 与此同时,世纪城9栋楼下,一前一后同时停了两辆豪车。 车门打开,司瑾年和乔湛铭两个男人同样步履匆匆。 他们彼此对望,也心照不宣。 当司瑾年准备去按单元门的房间号时,被乔湛铭阻止,“广白,密码。” 如果司苒真的有危险,那么按响门铃无异于打草惊蛇了。 单元门开,两个男人走进电梯,静谧的空间里,一人守着一个角落。 司瑾年斜睨身边这个长相气质俱佳的男人,莫名生出一股醋意。 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是司苒男朋友?” 乔湛铭勾唇,礼貌回答:“我是她老板。” 司瑾年提高声音脱口而出,“所以她是给你送的酱菜?” 乔湛铭凝视他,答非所问道:“所以是你把她扔在半路的?” 叮! 五楼到了,电梯门开。 两个男人谁也没回答谁的问题,径直来到507门口。 见乔湛铭伸手就要输入密码,司瑾年不禁皱眉,“房门密码你也知道?” 就差点儿没说他打扮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变态猥琐! 乔湛铭解释,“这里是员工宿舍,密码是原始的,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改。” 一声提示音过后… 嗯,她没改! 门打开,两个男人冲进去就看见,司苒一丝不挂地抱膝坐在沙发角落里。 衣物散落一地,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脱的。 司苒头发凌乱,眼神迷离,最触目惊心的,便是嘴边挂的大片殷红血迹。 阳台的拉门和窗户都是打开的,阵阵冷风灌进来,吹起了透明的纱帘,也冻得司苒瑟瑟发抖。 司瑾年脱下外套,乔湛铭却先他一步,将衣服披在司苒身上。 司苒被这突然的触碰吓了一跳,还在被药物支配的她,更加抱紧自己,用仅剩的理智乞求,“别碰我,求你,别碰我…” 乔湛铭心疼不已,“司苒,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不要…”司苒使劲儿摇着头,“求你离开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待一会儿就好了。” “司苒,我是乔湛铭…” “她中了药!”司瑾年淡定道:“要么送医,要么…给她解药。” “中药?”乔湛铭紧紧蹙眉,“怎么会中药?” 司瑾年轻嗤,“你不会以为地上的衣服是她自己脱的吧!那个男人没得手,跳窗跑了。” 乔湛铭:“那…” 司瑾年箭步上前,拿开司苒身上的外套扔回给乔湛铭,同时把自己大衣裹在她身上,顺势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你去追查那个男人的下落,我送她去医院。” 正值乔湛铭怔愣之际,司瑾年已经抱着人快步走出房间。 第155章 情难自控 车内26度制热,司苒从司瑾年的外套里挣脱出来,全身未着寸缕的她寻着他的气味,长腿一迈,攀着他的脖子就跨坐在他腿上。 “小叔…要我…” 叶尧识时务地升上挡板。 知道她中了药,司瑾年也没想计较。 只别过头,双手抵着她的双肩,体温高得有些烫手,“叶尧,开快些!” 司苒的双手却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嘴里还发出上不了台面的嘤咛声。 偏偏司瑾年对她的撩拨轻易有了感觉,至少她摸的地方,他都敏感得很。 没办法,他只好用力把她“作乱”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她动不了,又难受,哭唧唧地咬住他的脖子。 “嗯。”司瑾年一声闷哼,咬着牙说:“属狗的?” 她已经理智全无,所作所为皆出自本能。 嘴里含糊叫着“小叔”,眼睛里泪光闪闪,一遍遍说着“为什么不爱我了,你爱我好不好”。 司瑾年无奈闭了闭眼,“你别逼我把你敲晕,我…唔…” 这是个甜腥气十足的吻,笨拙、莽撞,司瑾年甚至都感觉到她舌头上裂了一条缝隙。 所以,她嘴角的血迹,是因为想保住清白,咬舌自尽了吗? 一个晚上,被同一个女人强吻了两次! 可恶的是,他竟然贪恋,并感觉强烈。 狼狈的不止司苒一个人,司瑾年西裤也同样狼狈。 这样狼狈不堪的两个人,是不能去医院的。 “叶尧!” 挡板下降,接着传来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声音。 不一会儿,从缝隙里递过来一只套。 司瑾年皱着眉头。 这个助理递套的动作,自然得不像第一次。 难不成自己以前,喜欢在车上… “收回去!回集团。” “那我让陆医生也去集团?” 没等他回答,司苒就又迫不及待堵上了他的唇。 * 司苒做了一夜的春梦,梦醒时还余韵未消。 她喘息着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司瑾年办公室的休息室时,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穿的睡衣是新的,里面的内衣裤也是新的。 她依稀记得,昨晚被裴寂撕光身上衣服之后,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毫无征兆地跳窗逃跑了。 之后的事情,亦梦亦醒,她实在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掀开被子刚想下床,休息室的门就被踹开。 还没看清来人,她就被一巴掌扇到地上。 “贱人!不要脸!连自己的叔叔都勾引,天生的下贱坯子!你怎么不去死!” 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不用看也知道来者何人了。 傅南星不解气,抓着司苒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抵到墙上,歇斯底里地怒吼,“说,你和他做了没有,说!” “你说话,你有没有跟他做,说话!”傅南星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发泄。 司苒用力推开她,往垃圾桶里吐了一口血水,“做不做能怎么样,也不是第一次了。” “贱人!”傅南星浑身颤抖。 她嫉妒,嫉妒到恨! 面对失忆的司瑾年,无论她如何灌输他们曾经多么相爱,他都不肯碰她,甚至连一个吻都没有得到。 而司苒却能轻易拥有一切,叫她怎能不生恨! 如果手边有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插到司苒的肚子里,怀过司瑾年孩子的肚子里! 傅南星一步步走近,脸色因为生气而变得胀红,“我们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小三行为你知不知道?瑾年那么有教养的绅士,怎么会领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司苒又吐了口血,“傅南星,谎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司瑾年跟你什么关系,跟我什么关系,你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那是以前!以后,他的生命中只有我傅南星一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永远都想不起来你!” 司苒忽然想起裴寂的话,和傅南星说的别无二致。 只是,傅南星也太言之凿凿,好像已经百分百确定司瑾年不会恢复记忆。 “你对我小叔做了什么?”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远离他,否则,我也许会让你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司苒义正严辞,“傅南星,我们不拆穿你,是顾忌小叔病情,不是让你自由发挥的!若是你不择手段强行留他在身边,我也不是软柿子任捏,我一定会联合所有人揭露你的野心!” 傅南星咬着牙根儿,将她逼退到窗前,“那我不介意,让你们通通消失!” 说着,将窗台上的一盆栀子花拨到地上。 白色花盆四分五裂,傅南星立刻捡起一块儿碎瓷片,抵在司苒脖子上,“或者我现在就让你消失,杀鸡儆猴。” …… 这个会,司瑾年开得心不在焉。 看上去在认真听高管汇报工作,实则脑子里全是司苒在他身下绽放的画面。 她软糯妩媚,哭着喊他“小叔”。 他难以自持,一晚上要了她四次。 最后不得不让叶尧买了消肿的药膏送过来。 到底是美其名曰为她解药,还是他情难自控本就有私心? “司总,司总…” 司瑾年不着痕迹回神,放下手中钢笔,只留下“继续讨论”四个字后,起身离开。 一屋子高管面面相觑。 磨了半天嘴皮子,就等总裁拍板,结果他模棱两可拍屁股走人,真是捉摸不透。 司瑾年想见司苒,解释、抱歉、补偿,反正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正欲开口,眼前场面着实让他心惊。 司苒举着碎瓷片划向傅南星的脖子,瓷片掉落,傅南星捂着脖子痛苦倒地。 “南星!” 司瑾年阔步走近,看了一眼司苒后,蹲下身将傅南星扶到自己臂弯,移开她捂着脖子的手… 伤口不深,但确实是流了血的。 司瑾年:“我送你去医院。” “瑾年…”傅南星忍着痛,泪眼涟涟,“是司苒,报警,不能放过她…” “身体要紧,别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要杀我!是别的事吗?咳咳…” 司瑾年看向司苒,“你待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司苒坦然解释:“她拿着花盆碎片,抓着我的手,割向她自己的脖子。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平静吗,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栽赃我了。” “瑾年…瑾年…她撒谎,我没有理由的,瑾年…”她死死抓住司瑾年的袖口,“她亲口说的,只要我不在了,你就可以,可以娶她了…狼子野心,不能轻易饶她!” 司苒轻嗤,“要是我动手,直接送你上西天,哪会给你跟小叔告状的机会?” “瑾年!” “好了!都给我闭嘴!”司瑾年把人抱起来向外走去,同时吩咐叶尧,“多派几个人,看好司苒。” 他们离开后,司苒又跑到卫生间,吐出了一大口血水。 对着镜子张开嘴,舌头上的伤口总是在不停地向外涌出鲜血,像昨晚的鼻血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第156章 你和司苒,一直是现在进行时 司苒脱下睡衣,换好了司瑾年为她准备好的一整套衣服。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从里到外,都意外的合身。 蹑手蹑脚走出休息室,当她正试图悄悄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被一声浑厚的“司小姐请回”吓了一跳。 叶尧的执行力太强,司瑾年刚下的令,他这么快就找了两个两米大汉来看着她! 只不过,守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保镖都是陌生面孔,司苒一个都不认识。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司瑾年没派小六来看着她,就是为了防止小六扛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不仅会把她放出去,还会送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对于被裴寂虎视眈眈盯着的自己,这里是最安全的去处,可她只想去工作室请个假而已。 犹如霜打的茄子,司苒关上了门,百无聊赖地坐在司瑾年的老板椅上,转来转去… 不多时,司瑾年秘书端着餐盘走进来,“咣当”一下放在茶几上,“过来吃饭,别指望我会端到你眼前!” 司苒歪着脑袋看她,没动地方,“于…娜,你还没被开除?” “哼,我勤恳敬业为什么会被开除?别以为你跟司总沾亲带故,司总就能听信谗言!我告诉你,你死了司总都不会开除我!” 于娜的自信,不过是傅南星给的底气罢了。 咋咋呼呼的,人又虚浮,跟她说话总有种被恶犬狂吠的感觉。 司苒不屑跟她磨嘴皮子,“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于娜缓步走近,“听说傅总被你伤了,连120都来了。” 司苒盘腿坐在转椅上,望着玻璃幕墙外灰突突的天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要真是我伤的,接她的就不是120,而是殡仪馆了。” 于娜一脸嫌恶,“你好恶毒啊!” 司苒偏过头睨她,“你是理解力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说话刻薄就算了,关注点怎么也异于常人,你搞的我厌蠢症都犯了。” “你骂我蠢?” 无了个大语! 司苒站起来走到门口,亲自打开了门,对于娜说:“我请你出去,可以吗?” 于娜胸脯起伏,恶狠狠地盯着司苒,“你给我等着!” 说完,气鼓鼓地走出办公室。 司苒关上门,坐到茶几边,拿起筷子,刚想大快朵颐餐盘里的饭菜。 忽然想起,这可是于娜端过来的,没准儿往里面吐过口水呢! 想到这儿,刚才还饿得虚脱,现在则是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打开茶几下的抽屉,看着平常都会塞满零食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她才意识到安秘书已经离职了好长时间,不会再准备她爱吃的零食。 同时,那个亲自挑选健康零食的小叔,也不会再记得她的喜好… 留给她多愁善感的时间并不多,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除了于娜,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两名警察。 于娜指着司苒,“就是她蓄意谋杀我们傅总,凶案现场就在里面的休息室,恐怕血迹都还没干呢,警察同志,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合着,于娜口中的“你给我等着”是报警去了。 司苒淡定地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反驳。 待警察去里面的休息室“取证”完毕,走过来,说出那句经典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司苒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是二进宫,司苒平静许多,经过于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于娜得意洋洋,将傲娇都写在脸上。 司苒勾起唇角,不屑轻嗤:“你真是傅南星的一条好狗!” 于娜气得跳脚! 眼见司苒跟警察进了电梯,把气都撒在了整个总裁办,“看什么看!你们都把嘴闭严了,要是谁敢在司总面前嚼舌头,就等着被开除吧!” “尤其是你们两个!”于娜愤愤指着两个保镖大块头,“司总正在陪傅总在医院治疗,不许你们拿司苒的事烦他,听见没有!”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可司总让我们看人,这人被警察带走,总该汇报一声。” “你们也知道人是被警察带走的,那自然是受害者傅总报的警,若是司总不授意,谁敢带走他侄女?” “可…” “哎呀呀,出了事我顶着,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 另一边的恒仁医院。 傅南星只是皮肉伤,原本上了药包扎完就可以走了。 可她恹恹的,嚷嚷浑身上下不舒服,保险起见,司瑾年还是让陆柏笙给她安排了全身检查。 CT室外,陆柏笙冲里面抬了抬下颌,“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次又是怎么伤的?” 司瑾年坐在椅子上,手肘拄着膝盖,两手手指之间相对呈金字塔形状,低着头神色凝重,“花盆碎片割伤的。” 陆柏笙打量他,“吵架了?往脖子上招呼你也太狠了吧。” 司瑾年抬头,“不是我,是司苒。” “司苒?”陆柏笙怔愣一秒,“你说,司苒?” “是,司苒。” 陆柏笙突然提高音量,“你说叶尧我都信,司苒…不可能。” 站在一旁的叶尧腹诽:关我什么事,陆医生你别伤及无辜啊! 司瑾年冷笑,“司苒惯会收买人心,连你都不相信是她做的。” 陆柏笙:“她就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什么收买人心?” “是我亲眼目睹她拿碎片割伤的南星,还会有错?” “那也一定是傅南星说了什么刺激司苒的话!小姑娘我看着长大的,最是温柔娴静,连蟑螂都不敢杀,敢杀人?” 司瑾年抬起冷冽的双眸,“她嫉妒南星能得到我的爱,这理由算合理吧。” “操~”陆柏笙表情不忿,手指着CT室的方向,“嫉妒她?要不是你他妈狗屁失忆,你和司苒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空气骤冷! 司瑾年缓缓站起,两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就那么互相对峙,气场强大得很。 陆柏笙意识到自己嘴快,小心翼翼观察司瑾年的表情,“喂,你有没有事?头痛不痛?” “所以…”司瑾年沉静又淡定,“我和司苒确实有段过去?” “不、不算过去吧!你和傅南星,才叫插曲,你和司苒…一直是现在进行时啊!” 第157章 请喝茶 司苒因证据不足被保释,可她没想到,保释自己的人居然是傅渊。 出了看守所,傅渊解释,“今早的事情,南星都告诉我们了…她不知道于娜会擅作主张报警,于是拜托我把你保释出来。” 司苒不懂,“她不就是想把我送进来吗,让您保释我…为什么?” 傅渊:“我们今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大家坐在一起解开,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司苒歪头看他。 傅渊言辞恳切,表情真挚,倒是像愿意相信她的样子。 “上车吧!” 傅渊为她打开副驾车门,还贴心地把手挡在车顶,以防她磕到头。 这近乎殷勤地举动,让司苒不禁犯嘀咕:他该不会是让我去给傅南星赔不是吧! 她疑惑着系好安全带,“傅叔叔,您要带我去哪儿?” 傅渊也系好安全带,将车打火启动,“你想让我把你送去哪里?” 司苒想了想,“您能把我送到如初见工作室吗,那是我工作的地方,就在人民大街上。” “没问题!等你见完我父亲,我就送你到人民大街。” “见您父亲?”司苒侧过身子,惊讶道:“我没有想要见您父亲。” 傅渊尴尬笑笑,“我知道,是我父亲有话对你说,你放心,就是…闲话家常,我全程都在,你不必紧张。” 司苒觉得傅家人无礼极了! “傅先生,我很感谢你来保释我。可是我与傅老爷子没什么可闲话家常的话题,您还是踩一脚刹车,把我放在路边吧。” “司苒,我父亲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了解一下今天南星为什么受伤,你亲自去解释一下,只说不是故意的就好了。” “整个事件都是傅南星自导自演,我为什么要承认不是故意的?再说,傅老爷子也不是警察,我没义务向他解释。请您靠边停车,我要下去!” 傅渊停下车,但没有解开车门锁,“司苒,算叔叔求你,去应付一下行吗?老爷子心脏、血压都不好,这么多年凡事都顺着他,我怕…” 司苒放在安全带卡扣上的手顿了顿,“傅老爷子要兴师问罪,我是不是还要配合嗑几个响头认错?” “不会的!我父亲不会这么粗鲁,顶多就是口不择言,你就当他,放屁了!” …… 司苒还是答应去见傅老爷子,可路程开了一多半才觉察出不对劲儿。 “这是,这好像是去司宅的路!” “对啊,我父亲去司宅做客,自然要去司宅。” 不知怎的,司苒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等到了地方,看见傅老爷子和宋玉卿正襟危坐在正房内,她心内不安更甚。 宋玉卿轻哼,“每次来都是这副死样子,没长嘴?不会叫人?” 司苒微微颔首,“司伯母,傅老先生…” 傅耀承龙头拐杖一顿,司苒一激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孙女!” 傅渊连忙上前,“爸!您别激动,真相未定,您先听司苒解释。” “我只听我宝贝孙女解释,她算个什么东西!” 司苒:“傅老先生,傅南星的脖子是被花盆碎片割伤的。花盆是她自己碰到地下,碎片也是她自己捡起,更是抓着我的手划向她自己的脖子。” 顿了顿,“她自导自演,大概就是想看到我人人得而诛之的场面!我解释完了,至于您信谁的,是您的权利。” 随即转头看向傅渊,“傅叔叔,现在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傅渊点点头,“可以…” “想走?”傅耀承拄着拐杖起身,“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司苒:“傅老先生还想怎么样?” “哼!你给了我孙女两道疤痕,一道是右臂,一道在脖子。上次瑾年求情我没跟你计较,你反倒变本加厉差点儿害我南星殒命,这口气不出,难解我心头恨!听说,司宅的茶好喝,我就舍张老脸,向司夫人讨来给你尝尝!” 提到司宅茶室,司苒心悸,本能后退,“你这是非法拘禁!堂堂傅家也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渊云里雾里,“爸,喝什么茶?不是让我接司苒来问问事情经过吗?什么非法拘禁,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耀承肃声对自己儿子说:“别天真了!就是这个女人,私底下做了司瑾年多年情人,连孩子都有过!如此不知廉耻的娼妇,还妄想跟南星抢男人,我今天,就要替她爹妈好好教育教育她!” 傅渊对司苒跟司瑾年的关系毫不关心,“爸,别说您没权利教育别人的孩子,就算有,也不能在司宅教育,您别闹,我要带司苒回去了。” 说着,就把人往外拉。 司宅保镖堵在正房前,人墙似的,坚硬不摧。 傅渊回头,“爸!您别犯糊涂!” 傅老爷子高声怒骂:“是我犯糊涂还是你犯糊涂!别让美色蒙了眼,她跟你差着辈儿呢!” 傅渊连忙松开司苒手腕,“您说什么呢,司苒是孩子啊!”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这么多年,但凡长得像那个夏南知的你都多看两眼,还管人家是不是孩子?” “爸!” 司苒猛然抬头,不确定傅耀承嘴里的“夏南知”,是不是她的生母夏南知。 如果是的话,那傅渊,大概率会是她的生父… 许久未开口的宋玉卿放下茶杯,微微声响造势,屋内落针可闻,“傅老先生优柔寡断,还是我来帮你决断吧!来人,拉住傅先生,把司苒拖到茶室去。” 保镖一拥而上,一半押着司苒,一半束缚住傅渊。 “司夫人!”司苒愤愤看着宋玉卿,“您忘了上次挨的板子了吗?” “没忘,所以才要讨回来。”宋玉卿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瑾年失忆,对我这个母亲毕恭毕敬,断不会像以前,因为你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司苒,要怪,就怪欧宜枝,不该勾引我大儿子司景行。”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 彼时,一辆停在看守所路边的辉腾上,广白挂断电话,回头对乔湛铭说:“人在半个小时之前被保释出去了,保释人傅渊,现任淮都傅氏集团总裁,是傅南星的父亲。” 乔湛铭将燃灭的烟头丢出窗外。 他甚少吸烟,上次抽烟,还是在乔氏集团遇到经济危机的时候。 “人现在在哪?” “司小姐上了傅渊的车,被拉到了司宅。” 姓傅的,带着司瑾年领养的侄女去司宅,怎么想都不对。 乔湛铭平静的双眸下暗流涌动,“去司宅。” 第158章 没事就好 眼睁睁看着司苒被带走,傅渊心里说不出的疼。 他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了南知的孩子,或者,是一种精神寄托。 “爸,司夫人,你们不能伤害她,爸,尤其是你,不能这么对司苒!” 傅耀承笑容僵在脸上。 自己儿子不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让司家主母看了笑话,认为他在儿子面前一点儿威严都没有,以后亲家还有没有法儿处了? “你放肆!”傅耀承龙头拐杖指着傅渊,“再反驳我,你就跟那小蹄子一起去喝茶!” “呵呵…”宋玉卿轻笑,“可不敢,茶室的一鞭子,就够傅公子在床上躺三天的了。” 傅渊痛心疾首,“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都要躺三天,那司苒…” “司苒不是第一次被罚,上次挨了三鞭子,不也没死吗!” 傅渊满眼不可置信。 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宋玉卿为什么说得云淡风轻? 还有,司苒在司宅到底遭受了多少酷刑,她是不是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忧无虑? 如果她真的是他傅渊的女儿,百年之后,他还有什么脸下去见南知? 不行,不能让司苒受伤! “爸,您知不知道,司苒很可能是我…” “夫人!”管家张彬走进,打断了傅渊的话,“乔氏集团总裁求见,人现在已经到门口了。” 宋玉卿在脑中快速搜索,“乔氏集团?我们并无业务往来啊!把人打发了吧…哦,客气点儿。” “嗯…”傅耀承双手叠放在拐杖上,若有所思看着宋玉卿,“这个乔氏,我略有耳闻,听说其根基在北美,是有名的石油大户,若能搭上,前途无量啊!” 宋玉卿忙喊住张彬,“既然如此,就请进来见见。” 随后让保镖放开了傅渊,“傅公子,要不您先出去溜达溜达?” 正合他意! 傅渊想都没想,直接朝着司苒被带走的方向,冲了出去。 乔湛铭身后跟着广白,被管家张彬一路带领着来到正房。 宋玉卿礼貌起身迎接,握过手后,乔湛铭自报家门,随即立刻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司夫人,我来,是为了带司苒回去。” 宋玉卿愣了一下,“乔先生坐下说。” “不了,”乔湛铭微微颔首,极尽谦卑,“若司苒在,请允许我带走。” 宋玉卿:“方便问一下,乔总跟司苒的关系吗?” 乔湛铭眼睛都没眨,“司苒是我女朋友。” 宋玉卿和傅耀承面面相觑,却各怀心思。 宋玉卿心里想的是,小蹄子本事大了,一边舍不得自己儿子,一边勾引乔氏总裁。 傅耀承则开心得不得了,这样,司苒就不能继续和自己的孙女婿不清不楚了! 给老爷子高兴的,当即吩咐司宅保镖把司苒带出来。 宋玉卿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万一这位乔先生看到司苒被抬出来,还不大发雷霆,那日后恐怕就难攀乔氏这棵大树。 “等一下!”宋玉卿阻止保镖,“乔先生,想必您还不了解司苒和司家的关系…” 乔湛铭浅笑,广白回答:“司夫人不会认为,乔先生不调查清楚,就能随意给某个女人名分吧。” 宋玉卿尴尬地弯了弯唇角,“司苒怎么说也是我司家养女,要遵守司家规矩,犯了错,也要承受司家家规…” 宋玉卿的话,意在给乔湛铭打个预防针,别等下见到自己女人血淋淋的样子,再血洗她司宅。 乔湛铭的教养让他没有冷脸,“司夫人把人带出来就是,我的女人,今后恐怕不能再麻烦司家管教了。” 宋玉卿总觉得,这乔总是笑面虎,表面谦谦君子,内里心狠手辣,让她莫名生出许多惧怕。 她不得已让保镖把人带来,等待的时间,如坐针毡。 司苒是扶着傅渊进来的! 那一鞭子,结结实实打在了傅渊身上。 准确来说,是傅渊替司苒挡了一下。 冬天穿得厚,虽然不到皮开肉绽的程度,但也痛得傅渊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傅耀承急了,丢了拐杖就上前查看自己儿子。 司苒被乔湛铭急急拉到自己身边,满眼关切,“有没有受伤?” “乔先生?”司苒一脸懵,“这是,这是司宅,您怎么…” 没有痛苦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能思考能说话。 想来没事! 乔湛铭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如释重负般呢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来也巧,司瑾年带着小七小六,刚走到内院,远远就看见乔湛铭紧紧抱着司苒的画面。 放缓脚步,细密的疼痛从心脏向周围蔓延开来。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来。 半个小时前,还在医院的他接到小七的电话。 看护司苒的保镖实在逃不过内心谴责,承认是自己失职让警察带走了司小姐。 听完前因后果,小七连忙禀报司瑾年。 他想都没想,把正在做检查的傅南星交给陆柏笙,吩咐叶尧查清司苒现在的情况后,马不停蹄赶到司宅。 不成想,有人先他一步… 只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存在了几秒钟。 他没有停滞不前,而是阔步走进正房推开乔湛铭,把司苒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面容冷峻,言语犀利,“都追到司宅来了?属什么的,你无孔不入啊!” 司苒嗔怒地打了他一下,“别瞎说,这是我老板!” “哦老板!”司瑾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老公呢抱那么紧!” 司苒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毕竟确实抱了,确实也抱得挺紧。 不过,乔先生为什么要抱她啊? 宋玉卿站了出来,“瑾年,这位乔总是司苒男朋友,专门来司宅接人的。” 原本,司瑾年听说他这个妈以前就喜欢对司苒“滥用私刑”,是准备来救人的。 结果被乔湛铭捷足先登就算了,怎么还确定关系了? 司瑾年冷哼,“昨晚还是老板,今天就是男朋友,乔总果然雷厉风行。” 说完,没给司苒云里雾里的时间,拉着她走出司宅。 不顾她的挣扎反抗谩骂,直接把她塞到车里。 第159章 收拾东西,搬家 “司瑾年!你有没有礼貌!小七开门,我要下车!” 小七回头冲她耸了耸肩膀,不仅一脚油门离开,还把挡板升了上去。 这样,密闭空间再加上绝佳的降噪效果,将司苒气鼓鼓的呼吸声放大了好几倍。 司瑾年修长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扶手,微微向司苒倾身,“傅渊为什么带你去司宅?” “问你的傅南星喽!”司苒没好气儿,“你不是陪她去医院了吗?怎么,没抢救过来,抓我去给她磕头上香?” “司苒,好好说话!” 她气呼呼的欲言又止。 这边傅家人要“报仇雪恨”,这边司瑾年还要“兴师问罪”! 他来,不就是为了给他小女朋友出气吗? 刚刚那鞭子打在傅渊身上躲过一劫,看来在司瑾年这儿,是不准备放过自己。 “是不是我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是傅南星自己割伤的自己?” 司苒问完就后悔了。 明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还要问,试探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算了,我不想听。”敲了敲挡板,“小七,靠边停车!” 在这荒郊野岭就敢让小七停车,不外乎有乔湛铭在后面给她兜底。 哼,想投靠别的男人,做梦! 司瑾年依旧云淡风轻,“停车不可能,有本事你跳车,小七,解锁!” 小七肝儿颤。 司小姐一气之下绝对能干出跳车的事儿,这个锁他可不敢解! 司苒眯了眯眼睛,“司瑾年,你别欺人太甚!” 男人一声闷笑,轻轻戳了一下司苒脑门儿,“没大没小,叫小叔。” 这句话太撩动人心,恍惚中,司苒仿佛看见了以前那个司瑾年。 她盯着他,眉心深拧。 半晌,才憋出一句,“吃错药了吧你!” 司瑾年薄唇勾笑,她不张罗跳车就好,吃错药就吃错药吧! …… 车子最终停在世纪城9栋楼下。 司苒刚要谢谢他好心送她回家,司瑾年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上楼收拾东西,搬家。” 司苒愣了一秒。 被裴寂一闹,确实应该搬家。 “搬去哪里啊?” 司瑾年把手机往她身上一扔,“自己选。” 里面的图片,都是一百平左右的高档公寓。 不过,她不想住司瑾年找的房子,让傅南星知道,指不定又要找她什么麻烦! 她把手机还回去,“我还是自己找吧…” “自己找?恐怕房子没找到,清白先没了吧。” 司苒唇瓣翕动,脸瞬间爆红,“昨晚,我后来有没有…” 司瑾年连忙将目光移向别处,“陆柏笙过来送的解药,衣服是我让女秘书给你穿的,别多想。” 就知道是这样! 他一向长情,怎么会背叛傅南星? “昨晚谢谢你,不过找房子这件事我会尽快,不麻烦你了。” 说着,司苒打开了车门下车。 没想到司瑾年紧随其后,还用密码摁开了单元门。 “你来干什么?” “帮你搬家!” “我没说我要搬呐!司瑾年,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站在电梯里的男人面对她笑了笑,“叫小叔!” 司苒不情不愿走进去,“为什么非要我叫你小叔?” 司瑾年双手抄兜背靠墙,唇角一勾痞气满满。 脑子里全是她哑着嗓子喊了一晚上“小叔”的销魂样子。 “你叫得好听。” * 另一边,傅南星一收到父亲傅渊进了医院的消息,穿着病号服就跑到急诊检查室。 趴在检查床上的傅渊,后背有一条足足两指宽、横贯整个后背的伤口。 傅南星倒吸一口凉气,“爷爷,我爸这是怎么伤的?” 坐在一旁的傅耀承,看着医生上药,自己儿子疼得冷汗直流,既心疼又生气。 “哼,还不是那个司苒,你爸爸为了替人家挡鞭子,连命都不要了!” 傅渊龇牙咧嘴反驳,“爸,嘶…我那是在救您!您要是真把司苒伤了,她再起诉您蓄意伤害,一把年纪了还要坐牢,您身体吃不消的,嘶…” “你少拿我说事!”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就是见色起意,瞧着司苒长得像你初恋,你舍不得伤她罢了,老色批!” “爸您少上点儿网吧!我都说了,司苒是孩子,我怎么可能对她动那种心思?” “哼,你处处维护,即使没动男女之情,你对她也不算清白…别告诉我司苒是你和你那初恋的私生女!” 傅渊现在不但伤口疼,头也疼! 说者无意,傅南星这个听者却有心。 有些事情,一旦在心中萌了芽,就会盘根错节地生出许多猜想。 她从小便知傅渊的白月光,在傅家,这是个禁止提起又人尽皆知的秘密。 她怎么就早没有想到“私生女”的存在? 如果司苒真的跟傅家有关,那岂不直接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防患于未然,她一定要想办法给傅渊和司苒做个亲子鉴定。 傅南星走近,蹲在傅渊面前,“爸,您要是喜欢司苒,我就认她当个干妹妹,只一点,不准你再不顾自己身体拼命了!” 趁着给他捋头发的功夫,顺手拔下了一根头发攥在手里。 傅耀承哪里同意,“囡囡,刚才瑾年去司宅,当着司苒男朋友的面把她拉走,我看是余情未了,你可别犯糊涂,断不能跟这样的女人共侍一夫啊!” 傅南星一惊,立刻起身,“爷爷您说什么?刚才瑾年去了司宅?” 可他明明说的是公司有事啊! 傅耀承:“对啊,我看,就是奔着司苒去的!你都不知道,司夫人说他们俩已经偷偷摸摸好多年了,囡囡,你可要把握住自己的感情啊!” 傅南星强颜欢笑,“我知道了爷爷。” * 司瑾年看着搜罗了满屋子东西也没填满的皮箱,不禁疑惑:“女孩子的东西都这么少的吗?” 司苒一边擦地一边回答:“我的东西基本都留在四季云顶没带出来,大多都是衣服首饰,我也用不上。” 司瑾年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后背的玲珑曲线。 视觉冲击力大,他有些燥热,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嗓音暗哑心不在焉,“用不上还买那么多,浪费。” “都是你买的,浪费也是你浪费。” “我…以前对你很好吗?” “很好啊,从我五岁第一次见你,到现在我二十五岁,除了中间你去洛城的三年,我几乎是你的小尾巴。平时的吃穿用度,零食玩具首饰,甚至是卫生巾,你都没用我操过心。想想你也只不过大我六岁,能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怎么不算是称职的小叔呢…” 她活儿干的认真,这些话也是没经过大脑的真情实感,他问,她顺嘴就说出来了。 直到她后背感受到一堵人墙的温度,猛然转身,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手揽着她的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怼到她面前。 砰,砰,砰! 许久未贴得这么近,司苒还是会被他帅到心跳加速。 司瑾年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低沉好听,“你很热吗?出汗了。” 第160章 司苒,我对谁专一 似乎,被司瑾年这样注视,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司苒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要不趁机把他睡了得了! 不行,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贸然睡他会给他留下荡妇形象的! 只怪自己太想念,才会把再正常不过的眼神看作温柔缱绻。 她暗自腹诽:迷情药的后劲儿还挺大,看谁都想睡! 忽然有些想随风了,如果他在,一定会攻击裴寂的! 得找个时间,去千水镇把他接回来。 司苒移开目光,挣脱他的手去给沙发上的手机充电,“暖气给得足,是有些热了。” 司瑾年回味无穷手上的余温,“我除了是个好叔叔,还有别的吗?” 司苒背对他,顿了顿开机的动作。 抬起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若有所思,“你…为了救司家呕心沥血成立南风集团,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待手下如亲人,优待员工,也是个好老板…” 停了一下,“当然了,你也很有女人缘,喜欢你的不乏明星名媛、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可是你始终很专一…” 司瑾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对谁专一?” 见司苒低着头,他又问了一遍:“司苒,我对谁专一?” 司苒:“这些,傅南星都没有同你讲过吗?” 司瑾年扳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我在问你!” 司苒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疑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跟傅南星吵架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司瑾年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不出所料,挂了电话他就要离开。 出于人道主义,司苒还是关心了一句,“她怎么样?傅南星,她怎么样?” “没事,皮肉伤。” 司瑾年拉着司苒的皮箱,“让小六送你去住的地方。” 司苒拔了充电器,匆忙跟上,“我住哪儿啊?” “滨江湾。” …… 滨江湾与江澜壹号仅相隔一条街。 所以,当司苒下车的时候,看着面前江澜壹号四个鎏金大字,还怔愣了几秒。 更让她震惊的是,小七直接把车开进了江澜壹号的地下停车场。 小六拉着司苒的行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傅渊受伤被送回这里,三少顶着傅南星未婚夫的头衔,不去探望不好。” 司苒呢喃:“我应该去看看的…” 虽然不知道傅先生为什么替自己挡鞭子,不过总归是因为自己受伤了。 傅南星是傅南星,傅渊是傅渊。 “小六,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去看看傅先生。” 小六想了想,“把东西寄存在收发室,我陪你一起去,傅南星在,我怕你受欺负。” 司苒俏皮地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有小叔替傅南星撑腰,就算她欺负我,你是能帮我打她,还是帮我对抗你家三少啊?” 小六很认真,“我能拉着你跑!” 司苒踮着脚,把手搭在一米九男人的肩膀,“还是背着我跑吧,我怕我拖你后腿!” 两人在附近的鲜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满天星。 司苒手机没电,还是小六付的钱。 记得上次来到江澜壹号这个房子,她还怀着孩子。 司瑾年讲的那句“第一胎是男是女都好,不过总归是要有个女儿的”始终是她的心结。 本想放下鲜花,再表示一下对傅先生的抱歉和感谢就走的。 她实在看不下去,司瑾年和他们才像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也看不惯傅老爷子的眼刀几乎要活剐了她。 可刚出入户门,傅南星就追了上来,“我跟你谈谈,让那木头桩子躲远点儿。” “有屁你就放,这里没有木头桩子,我也不会让他躲远点儿。” 傅南星拉着司苒就进了楼道,同时关上了防火门。 司苒问:“你有又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傅南星打起直球,“我爸为什么要替你挡鞭子?” “可能看不惯你欺人太甚,替你赎罪呢!” 司苒一上来就把天聊死了,这当然不是傅南星想要听到的答案。 “你是被瑾年收养的,可据我所知,你父母刚去世不久,既然亲人都在世,瑾年为什么要收养你?” “问这干嘛?你也想让他收养你?” 傅南星眼中鄙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不要脸,勾引自己的叔叔。” 司苒上前一步,“我小叔也不是谁都看得上,只怕有人手段用尽,也换不来他一颗真心!” 问了半天,也没问来一句有用的,傅南星有些恼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让你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 司苒摇摇头,“我还是比较相信你自己滚下去,然后借此冤枉我把我送进牢里,顺便让我小叔照顾你一辈子。” 傅南星扬了扬唇,“我没准儿真会采纳你的建议。” 司苒指了指头上的摄像头,“那就开始吧,我看着你滚!” 第161章 你喜欢上她了,你要退婚吗 傅南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司苒心里爽死了! “不滚?那我可不奉陪了!” 转身的瞬间,傅南星伸手拽了一下她的头发。 司苒愤怒回头,“背后偷袭,你怎么尽做些龌龊的事情?” 傅南星将拽下来的头发默默收好,梗着脖子,“我是看你头发上有脏东西帮你拿下来,好心当作驴肝肺。” 司苒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头,看了她一会儿,“莫名其妙!” 打开门,司瑾年和小六一起等在门口。 男人抬起一双凌厉且深邃的眼,“在聊什么?” 相对傅南星的语塞,司苒就坦然多了,“不知道,神经兮兮的。问我傅先生为什么替我挡鞭子,又问我你为什么会收养我…这些问题不是应该问当事人的吗?后来还要推我滚下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有监控了才没有动手!哦,还抓了一把我的头发,说是有脏东西帮我拿下来,扯得我现在头皮还痛呢!” 司苒一吐为快,傅南星想阻止都没法,只能硬着头皮,“我爸受伤我很着急,就想问问她前因后果,至于后面推下楼梯的话,都是开玩笑的。” 司苒:“前因后果?你爷爷找我兴师问罪,不是你出的主意吗?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司宅有茶室?至于你父亲为什么会替我挡鞭子,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去问当事人。” 傅南星语塞,只能装可怜,“我连问问都不行了吗,要说当事人,司小姐又何尝不是呢?” 司苒无语。 合着说她是“始作俑者”,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解释啊! 算了,明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还跟她废什么唾沫星子! 司苒白了她一眼,拉着小六快步离开。 司瑾年也提步要走,被傅南星拉住,“又想跟我说去公司,结果是去追司苒是吗?” 在男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到被抓包后的窘迫,反而异常平和,“没想骗你,我就是去追她。” 傅南星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果然!她打动你了吗,你决定答应她,你想抛弃我了?” “司苒新找的房子就在对面滨江城…”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给她找的,钥匙在我这里。” 此刻,傅南星的震惊大于委屈。 他为什么要给司苒找住的地方,他不是讨厌她的吗? “你现在连谎话都懒得说,直接摊牌不装了是吗?你喜欢上她了,你要退婚吗?” 司瑾年皱了皱眉,体会到了人们口中的“无理取闹”。 “只要她还叫我一声小叔,我就有义务解决她的麻烦,找住的地方对我来说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傅南星声音颤抖,“你答应过我会跟她断绝关系,你答应跟她一刀两断的!” “那时是为了安抚你的情绪,给你所谓的安全感。” “我现在同样需要安全感,我不能忍受一个勾引过你的女人,天天围着你转!” “是吗?”司瑾年目光审视,把傅南星一步步逼退靠墙,“你和我既然相爱,为什么没有一张亲密的合照,也没有一条表达爱意的信息?南星,你敢发誓,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傅南星一瞬不瞬盯着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紧接着双腿一软眼一黑,晕倒在司瑾年怀里… 另一边,司苒和小六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钥匙。 小六打了个电话之后告诉司苒,“傅小姐身体不适,三少送她去医院了,让我先送你回四季云顶。” 司苒不屑轻哼,“黔驴技穷,也就会拿身体不适留住男人。我不回四季云顶,小六,送我去趟乔氏集团。” 小六正色道:“司小姐,您现在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危险,那个裴寂随时杀个回马枪。” “以你的身手,还不能保护我吗?走,请你吃饭,吃得饱饱的,到时候打架有劲儿!” 说着,司苒又跟小六勾肩搭背地离开了滨江湾。 第162章 做亲子鉴定,要快 恒仁医院院长办公室,陆柏笙给司瑾年点了一支烟。 “可能跟上次给你输血有关,没啥大事儿,回家好吃好喝将养着就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 烟头明灭晦暗,烟雾缭绕后是司瑾年忧郁深邃的双眸,“跟我说说司苒吧,说说我们的过去。” “确定要听?” “嗯。” “听完,你和傅南星也就完了。” 司瑾年弹了弹烟灰,掷地有声,“说!” …… 另一边的高级病房里。 傅南星醒了,坐立不安地在踱步。 不多时,一位护士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傅南星连忙从大衣口袋里摸索出一长一短两根头发,“做亲子鉴定,要快。” 护士接过,团了团放进一个透明小袋子,“老规矩,十万,结果发你手机。” 傅南星点点头。 那人离开后,傅南星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随即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喂,回国,我遇到麻烦了。” * 天儿,阴了。 洋洋洒洒飘起了小雪。 乔氏集团一楼大厅里,再不见上次她和周棠遇到的前台接待。 这次的接待小姐很通情达理,即使没有预约,在打电话请示后,还是派人把司苒和小六带到了总裁办。 乔湛铭在开会,两人被安排到了接待室里等。 好巧不巧,还没等他们进去,一声“司苒”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初妤一身气质职业装向她走来。 解开了两颗扣子的白衬衫,正好露出脖子上闪耀的钻石项链,过于短和紧的黑色包臀裙衬得曲线凹凸有致,还有被束成高马尾的大波浪随着步伐上下颠簸… 怎么看都像在摇曳风情! “是来找湛铭的吗?” 处上啦叫这么亲? 司苒不想与她有过多交流,浅浅点了下头就要推开接待室的门… 初妤拦下了,“去办公室里等吧,湛铭马上就回来了。” “不必了,我还是等乔先生叫我,我再进去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每次我和湛铭在一起,他就没时间接待别人了…”说着,贴近司苒耳朵,“他年纪大了,有点儿黏人!” 司苒感觉由内而外生出一股恶寒! 初妤捂着嘴笑,“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羡慕?还是嫉妒?” “我只是不相信乔先生的品味会这么低。” “说什么呐!”初妤一下子变了脸,“司苒,你有点边界感吧,乔湛铭是名草有主的人,你就别上赶着往前凑了!” 司苒忽然觉得,她身边的神经病还真多。 小六亦看不惯,上前一步问司苒,需不需要把这货丢出去。 初妤阴阳怪气,“乔氏集团的接待真是不过关,怎么连狗都往里放啊?” 小六上前,直接一个锁喉将初妤抵到她身后的玻璃上,“你说谁是狗?” 初妤的脸立刻变成猪肝色,勉强能听出来从喉咙挤出的“救命”两字。 司苒没有阻止,直到保镖走了过来,她才不紧不慢拍了拍小六的手臂,“算了,别弄出人命。” 小六收了手,初妤直接瘫倒在地,剧烈咳嗽。 总裁办的人不敢得罪初妤,连忙上前安抚询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她泪眼涟涟、气喘吁吁地指着司苒,“报、报警,她,她是,主使…咳咳…” 司苒把小六拉到自己身后,微微回头,“你下去等我…” “我不走,我走了他们该欺负你了!” “你走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听话,下去等。” 小六愤愤的,临走之前还恶狠狠瞪了初妤一眼。 这时,人群自动劈开,各种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大群西装革履的高管走来,为首的,就是风度翩翩、温润儒雅的乔湛铭。 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初妤,最后把目光落在司苒身上。 司苒对于乔湛铭的魔力就在于,只要看到她,就会自动忽略别人。 他才不管初妤为什么坐在地上,不关心她为什么哭,更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 “找我?” 司苒点点头。 “来我办公室。” 司苒看了看初妤,没有动,还是想解释一下的。 没料想乔湛铭根本没给她机会,在各位高管和总裁办员工的注视下,拉着司苒的手腕就走进了办公室。 房门一关,所有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看着同样呆若木鸡的初妤,她身边的员工识时务地问:“初小姐,还报警吗?” 第163章 我只关心你有没有受欺负 一进入办公室,司苒就抽出来自己的手。 乔湛铭微微顿了一下,身手推关她身后的门,“坐吧。” “乔先生,今天在司宅,谢谢您。” 男人径直走到沙发上坐好,冲她露出和煦笑容,“要我抱你过来坐吗?” 司苒尴尬地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茉莉花茶幽香扑鼻,乔湛铭亲自烹了一杯,放在司苒眼下。 司苒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会喜欢龙井、碧螺春之类的名茶,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的茉莉花。 一向不喜茶香的司苒,第一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清新淡雅,微苦回甘,仿佛置身于春季的茉莉园,被香气围绕,全身骤暖。 她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乔湛铭笑着问:“好喝?” 司苒点点头,“不排斥。” 乔湛铭耐心地等待她喝得差不多才开口,“你和裴寂是什么关系?” 司苒放下茶杯。 她依稀记得,那天解救她的除了司瑾年,还有乔湛铭。 既然他这么问,必定是调查到了裴寂。 司苒没有隐瞒,把自己和裴寂的关系以及他变态的喜欢都告诉了他。 “您既查到了他,那有没有抓住他?” 乔湛铭始终眉头紧锁,“没有,他不是一个人。” 他说的“不是一个人”,是指裴寂是有组织、有团队的,并且极其神秘,他能查到的,也只不过是裴寂这个名字,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不关心裴寂是多么不好惹的大人物,他只想确保司苒的平安。 若那晚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司苒,还记得年前我送你的门票,乌勒森的展览加讲学吗?” “记得,是要到时间了吗?” “嗯,如果你方便,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出发。” 司苒睁大眼睛,“这么快?” “你有事情没安排好的话,可以多给你一天时间,不过不能延长太多,讲学就在四天后。” 她哪里有什么事情没安排好,还不是放心不下司瑾年。 他执意结婚,怎么着,也得给他选份新婚礼物。 抓紧点儿,时间应该来得及… 司苒摇摇头,“后天吧,就咱们两个人吗?” 乔湛铭提醒自己别太冒失,再吓着她,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周棠也去。” 司苒的眼里立刻有了光,“真的?” 他也不自觉跟着弯起唇角,“真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整个总裁办已经恢复了有序的工作状态,亦不见初妤的影子,想必是广白进行了疏通。 司苒想着,有必要把刚才的事件始末和乔先生解释一下,怎么说初妤是市长秘书,又能自由出入总裁办,客人也好爱人也好,总该给乔先生一个交代。 “乔先生,我刚才和初妤发生了点儿口角…” 乔湛铭打断道:“需要我出面为你讨个公道吗?” “啊?” “司苒,我只关心你有没有受欺负。” 他们现在站在办公室门口,说的话整个总裁办都能听到。 总有那几个八卦的人把耳朵伸得老长,连手上工作都停了。 乔湛铭的话里面歧义太多,司苒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终止谈话。 “那乔先生,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会准时上班的…哦对了,世纪城不安全,我暂时搬到别的地方了。” 思忖片刻,乔湛铭微微点头,“应该的,让广白送你回去?” 司苒连连摆手,“不用了,小六就在下面等我,不麻烦广秘书了。” “嗯,雪天路滑,让小六开慢些。广白,你送司小姐下去。” “是。” 广白将人送到了大厅,司苒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嘴,“我跟初妤闹了矛盾,会不会影响到乔先生?我知道乔氏集团跟政府有些合作项目,是初妤促成的。” 广白:“如果我说会,您准备怎么办?” 司苒想都没想,“登门道歉啊,总不能让乔先生背锅吧!” 广白为他家乔总高兴,万年不化的冰川脸也短暂露出笑容,“放心,乔总还不至于看一个女人的眼色,乔氏集团也不屑靠女人拿项目,初小姐她,确实在主动接触乔总,可乔总只把她当成合作伙伴,因利而来,利尽而散。” 司苒脱口而出:“就是嘛,初妤又作又装,我都说了乔先生的品味不能这么差!” 广白:“您说得一点都没错!” 第164章 给司瑾年买的新婚礼物 第二天一早,在某个老旧的小区内,周棠兴奋不已地从楼上冲下来,上了一辆白色大众。 她将自己裹得像只大白熊,摘掉白色毛绒帽子围巾和手套,给了司苒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得是你呀,啥好事儿都想着我,我这辈子还没踏出去国门呢,一下子就踢到了北欧,我简直爱死你了!” 要不是司苒拦着,周棠就抱着她亲了。 “这都是你师兄安排的,你应该感谢他。” “我谢过了呀!不过,师兄一定是怕你不自在,才临时起意带上我的…哎呀,不管是因为什么,重点是我要出国了啊啊啊啊!” 司苒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除了前面驾驶位一言不发的小六。 司苒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恒美商场。” …… 司苒拉着周棠直奔奢侈品专柜,小六就在后面面露不悦地跟着。 司苒看中了一款钻石鲸尾袖扣,幸好有货,她毫不犹豫地请sales帮她包起来。 周棠都看呆了,“七位数,你说买就买啊,你这样跟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什么区别!” 司苒看着那熠熠发光的钻石袖扣,心生欢喜,“人这一辈子,可能就只有一次婚姻,当然要倾尽所有,买个心仪的。” “他又没娶你,你这么激动干嘛?要是我,哼,给渣男送口棺材!” “他不渣,只不过忘了他爱的人而已。” 周棠不理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们俩的过去?就让傅南星这么容易地捡了便宜?” “我说过,他不信!先入为主你明白吗…”司苒托腮看她,“当你醒来,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周围的人是陌生的,连你自己都是陌生的。突然有个人对你温柔体贴,安抚你心里恐惧,事事和你一起面对,为你加油打气,待你离不开她,她再告诉你,你们其实很相爱…” 一声轻叹,司苒笑得无奈,“那个时候,你只会庆幸自己爱她,并且完全相信她!” 周棠:“那你把证据往他眼前甩啊!有没有床照什么的,最好是视频,男人都爱录视频,你家司总应该也有这方面爱好吧。” 司苒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怎么会拍那种东西?再说他现在信任傅南星,给他看照片他也只会认为是p的。” 周棠眯起眼睛,“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充满了阴谋…你说,会不会是傅南星故意让司总失忆,然后伺机占有呢?毕竟洛城可是傅南星的地盘,她想买通人做点儿什么,还是轻而易举的。” 司苒又何尝没想过。 只是在证据面前,这些都是无端猜想,说得难听点儿,就是造谣生事。 sales递过来包装好的袖扣,司苒一边挽着周棠,一边拽着小六,“一会儿想吃什么,姐请客!” * 不眠不休的司瑾年,几乎泡在地下角斗场一整夜。 不知道是因为没睡觉,还是发泄得狠了,翌日到了集团公司的他,头痛欲裂,痛苦不堪。 偏这位祖宗犟得很,头都要捶烂了,也说什么都不去医院。 正当叶尧不知所措的时候,傅南星来了。 见司瑾年的症状,就气不打一处来。 疾言厉色地质问叶尧:“他昨晚吃药了吗?” 叶尧晃了一下神,“呀!忘了!今早也没吃!” “那还不赶紧!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你都当耳边风,不是自己身体,就都不当回事!” 叶尧能说什么呢,确实是自己的失职。 只好一边给司瑾年拿药,一边听着埋怨数落,愣是半句话没敢反驳。 只有傅南星知道,司瑾年这是毒瘾发作了。 心有余悸的她,亲手喂他吃药,又看着他疲惫地睡去后,才从休息室里出来。 “叶尧,我有话对你说。” 叶尧内心os:刚才没骂够? 傅南星自顾自坐到司瑾年的老板椅上,把身上的包包随意放在脚边,“瑾年是受过重伤的人,我不允许身边伺候的人,出现一点儿纰漏。” 叶尧低着头,“您放心傅总,我保证再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证!”傅南星向后倚靠,双臂交叉双腿交叠,脸上表情淡漠无比,“你跟着瑾年多年,乔氏集团不会亏待你…” 叶尧蹙眉,“您要开除我?” “别怪我,我杀一儆百,也只是为了以后在瑾年身边做事的人,能够更加尽心尽力罢了。” “抱歉傅总,我只听命于司总。” 傅南星胸有成竹,却云淡风轻道:“可以啊,等瑾年醒来,让他决定你的去留。” 第165章 叶尧被调职 逛了一天,着实累坏了。 除了一对价格不菲的钻石袖扣外,司苒还给司瑾年买了一套西装成衣、一条藏青与月白色条纹相间的领带。 小六不喜欢穿戴,可司苒还是硬拉着他试了一套黑色西装。 连周棠都说,“六哥穿上西服人模狗样,有点儿霸总的意思。” 司苒自然也没亏待周棠,给她买了一整套的贵妇级护肤品。 晚上,在晚思坊吃完饭,几人来到“醉人间”酒吧,周棠请客喝酒。 看着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小六,已经半醉的司苒跟勾肩搭背,一屁股把小六拱得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她醉眼有些朦胧,红着脸歪着脑袋一瞬不瞬盯着小六,“对我有意见,得说,要不,你以为长嘴就是为了吃的吗?” 小六低着头,半天不吭声。 司苒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别娘们唧唧的,再不说话…我可亲你喽!” 小六别过头,“你醉了!” 司苒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面对自己,“醉了不好吗?” “醉了像女流氓!” 司苒嘴角一扬,“那,小哥哥,你为什么跟我摆了一天的臭脸?” “因为你要抛弃三少,跟别的男人出国玩儿!” “呵!”司苒苦笑出声,“我那是出国学习,让你说的跟私奔似的,况且还有周棠一起,放心啦,除了你家三少,别的男人入不了我的眼。” “那你去跟他表白心意,我要让一切都回到从前!” “我也想啊大哥!”司苒顺势靠在他肩膀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没人比我想吧…” 忽然,她的眼睛一聚焦,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看见独自喝酒的叶尧! 司苒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指着散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你们看,那人像不像叶特助?” 顺着她指的方向,小六如鹰隼般的眼睛看过去,“像他,但,说不通啊。” 周棠:“有什么说不通的!助理也需要休息,他司瑾年又不是黄世仁!” 司苒推了推小六,“去叫他过来,一起喝。” 小六起身去叫,叶尧晃晃悠悠被搀扶过来,看样子喝了不少。 司苒皱起眉头,“你这脸,怎么看上去比小六还要臭?被你家总裁骂了?” 叶尧坐下,颓废得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嗓音也哑哑的,“我被调职了。” 司苒酒醒了一半,“你犯天条了?” 提到这儿,他就无尽委屈,“我忘了提醒司总吃药,他今早头痛了,傅总生气,要杀一儆百,就拿我开刀了。” 小六同样感到不可置信,“三少同意?” 叶尧的头埋得更低,委屈得小声抽泣,“同意,他亲口说的。” 司苒缓缓摇头,“不会,我不相信,他一向待你如亲人手足,不会因为这狗屁理由就将你调职,八成是傅南星的意思…我得去问问他。” 小六抓住她手腕,“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司苒甩开他,一脸愤愤,“冷静个屁!我再冷静,下一个就轮到你和小七,再往下就是兰叔兰嫂!傅南星个王八蛋,从辞了安秘书开始,就预谋着把小叔身边的人全部换成她自己的!现在又仗着自己是小叔的救命恩人,就愈发胡作非为,连叶尧都敢动了!我去跟她讲讲道理!” 见司苒跑出去,周棠一拍桌子,“赶紧追吧,她喝了不少酒,别再让车碰了!” …… 车停在南风集团地下停车场。 周棠问:“这么晚了,你确定司总在公司?” “在!”司苒回答的肯定,“我打他电话,傅南星接的…” 周棠:“她告诉你他们在公司?” 司苒:“她告诉我,瑾年睡了…小六,你送叶尧回去,一会儿再回来接我们。” 没等小六反驳,司苒便推开车门下车了。 周棠跟了上去,“凭傅南星一句话,你就知道他们在公司?” 司苒脚步虚浮,晃晃悠悠走得还挺快。 她勾唇苦笑,“因为我听见总裁休息室里,那个会播报时间的鸟儿了。” 电梯一路往上,叮的一声开门。 这个时间的总裁办静得像阴曹地府,也就使得从总裁办公室传出来的呻吟声格外明显刺耳。 周棠拦住司苒,表情凝重,“你做好心理准备,司总没准儿在…” 司苒坦然得不像去捉奸,绕过周棠径直走向办公室。 随着傅南星浪荡的叫声越来越大,司苒淡定推开休息室的门… 第166章 傅南星,你挺让我瞧不起的 推开门,打开灯,所有淫靡的声音戛然而止。 床上高高隆起,傅南星潮红的脸从被子里钻出。 呵,还是女上位。 司苒面无表情,拽了把椅子,就坐在他们的床头。 这回轮到傅南星尴尬了,“你、你要干什么?” 带了几分醉意,司苒翘着二郎腿把玩手机,同时微醺的眼睛盯着被子下的俩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向前倾了倾身子,“来,当我面做,让我开开眼,你是怎么把一个熟睡的男人弄硬的。” 傅南星从司瑾年身上下来,裹紧被子,“瑾年喝多了,刚睡着,你来的时候,不是听见了吗!” “傅小姐叫得倒欢,可就是有点儿假,真正的gc,不是这样的!” 傅南星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司苒你要不要脸?” 司苒勾着唇角,身体微微后倾,“和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不必讲道理;和你一个不要脸的人,也不必要脸,傅南星,你挺让我瞧不起的。” “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和瑾年躺在一张床上的人是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只愿意爱我。” 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周棠,都暗暗在心里骂她荡妇! 司苒问出了那句她一直想问的,“傅南星,洛城生物实验室爆炸,是不是你的手笔?” 傅南星沉着冷静,“找出证据,我认罪伏法,找不出证据,我就告你诬陷诽谤!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吧!看看警察是向着我这个有收养手续的侄女,还是信你一个连结婚证都没领的未婚妻。” 这不是傅南星想要的结果。 她总觉得以司苒的个性,一定是走到门口听到声响就受不了走人的人。 没想到她会进来,还…肆无忌惮地看! 傅南星也顾不得许多,掀开被子出来开始穿衣服。 司苒眯起眼睛。 戏做得够真,果然脱了个一干二净。 她就那么看着傅南星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在司苒面前穿衣服,也是傅南星故意的挑衅。 就是要让她看看,颜值、身材,她傅南星不比你司苒差。 司瑾年能看上你的,也同样能接受我的,没有谁会为谁守节一辈子呢。 慢条斯理穿好衣服的傅南星转过身,“外面谈?” 司苒热了,解开外套扣子,“跟你没什么好谈,我等他醒。” 傅南星一脸戒备,“你等他醒干什么?” 司苒:“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会是,没经过他同意就把他扒光了吧!” 傅南星无言以对,明显焦灼许多,“他好不容易睡着的,你别打扰他,我们出去谈…” “呦,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呀,我小叔不是醉了吗!你刚才那么折腾他他都没醒,现在怎么又怕我打扰他睡觉了?”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那还是报警吧,警察力度比保安大。” 傅南星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眼儿蹬小眼儿的与司苒对峙。 不多时,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陆柏笙挎着医药箱步履匆匆走进来,“他怎么了?” 傅南星立刻起身,惊讶道:“陆医生,你怎么来了?” “我让他来的,”司苒说,“给小叔,醒醒酒。” 陆柏笙放下医药箱,“喝多少啊这是,都不省人事了?” 司苒俏皮地歪着头,“不至于不省人事吧,还能做活塞运动呢!” “啥运动?” 傅南星走上前将陆柏笙拉开,“他没醉,不需要醒酒,你们都走吧,我会照顾他的。” 司苒也站起来拽着傅南星的袖口,“你嘴里还有没有句实话?既然他没醉,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陆医生,给他抽管血化验一下,看他体内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脏东西!” “住手!”傅南星一屁股坐在床边拦着,又气又心虚,“我看今天谁敢动他!” 陆柏笙皱了皱眉,“傅小姐,只是个最普通的血常规检查,你反应过度了。” “没必要!他吃的药里面本身就包含安眠成分,睡得沉一些也不是毛病,用不着平白挨一针,陆医生还是请回吧。” 她越是这样说,司苒就越疑惑,“傅南星,你在欲盖弥彰些什么?周棠,帮我把她拉开,我还就要看看她给小叔动了什么手脚!” 周棠关闭手机录像,兴奋不已,“好嘞!” 傅南星惊恐万状,不住向后躲,“我警告你们别太过分了,你们要干什么…” 正当司苒和周棠合力想把傅南星从床上弄下去的时候,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司苒的手臂,声音愤怒低沉,“滚开!” 第167章 再次失忆 司瑾年从床上坐起来,面色晦暗,双目猩红,看她的眼神充满陌生。 接着用力一甩,司苒连忙松开傅南星,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腰撞到了椅子扶手,剧烈的疼痛让她立刻蹙起眉头。 多亏周棠扶了一把,“没事吧。” 心痛大于身痛,司苒不可思议地看向司瑾年,“你刚才说什么?” 司瑾年没有回答,而是把傅南星拉到自己身边问,“他们都是谁?” 在场的除傅南星外无一不感到讶异,司苒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傅南星轻声软语,“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来探望你的。” 司瑾年扫视了一圈,眼神并未在司苒身上多做停留,情绪始终淡淡的,“我不认识,让他们都走。” 话落,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司瑾年及时醒来为她解围,这正是傅南星想要的! 她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走吧,出去谈。” 周棠扶司苒站起,司苒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司瑾年却再次失忆? 她盯着床上用被子蒙着自己的男人,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啪! 灯被关上,房间内漆黑一片。 周棠拉着她,“别看了,听听傅南星怎么说。” 总裁办公室,傅南星坐在司瑾年的老板椅上,像个上位者一样傲视他们三个人。 “你们是不是对他说什么了?”傅南星一开口就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我早说过,不要提起过去以免刺激到他,显你们长嘴了是吧。” 司苒坦白,“是他问我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如实回答而已,又没涉及到具体的事情上,他怎么会受到刺激?” 傅南星:“那不就是了?无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胡思乱想的,要不然他为什么在决斗场里发泄了一宿?这事儿怪不了别人,就是你的错!” 陆柏笙听得心虚,毕竟是他把过去那点事儿跟司瑾年抖落个一干二净! 他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也不能这么绝对,引起再次失忆的原因很多,情绪刺激是次要的,我觉得,还是受了药物影响…” 顿了顿,“他现在都吃什么药,拿来给我化验一下。” 傅南星哂笑,“陆医生,不带你这么偏袒的。就是司苒胡说八道刺激到瑾年使他旧病复发,你还要怀疑药的问题?知道的说你和司苒关系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一腿呢!” “哎呀我c…”陆柏笙差点儿爆粗口,“不是你有病吧…” 相比他,司苒就没那么文明了。 她径直走到傅南星面前,掐着她的脖子逼她交出司瑾年的药,“怪不得叶尧会被开除,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让小叔失忆,这样就能一劳永逸换掉他身边的人、彻底斩断他与过去的联系,你为了得到他无所不用其极,你怎么这么恶毒!” 借着三分醉意,司苒下了死手。 傅南星的脸色立刻变红,伸出手乱抓乱挠,司苒的脸和脖子被她抓了一道道血印。 司苒犟得很,愣是没松手。 见两个女人凶狠对峙,陆柏笙和周棠刚准备过来拉架,休息室的门就打开了。 司瑾年来势汹汹,二话不说揪着司苒的衣领强行拉开,下一秒,狠狠一脚踹在她右侧肋骨上。 司苒痛苦倒地,陆柏笙和周棠二人亦是吓的倒吸凉气,连忙跑过来查看。 “瑾年…”傅南星委屈地环住男人的腰,“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要被她掐死了。” 司瑾年神色冷淡地睨着地上的人儿,“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罢,牵着傅南星进入休息室。 陆柏笙看司苒脸色惨白,额头还覆着一层冷汗,担忧得不行,“疼吧,我送你去医院…” 司苒挥了挥手,忍痛问了一句,“怎么才能,拿到他吃的药?” 陆柏笙无奈摇头,“若像你说的,他身边的人都被换掉,他信任的,恐怕只有傅南星。” 司苒闭了闭眼,感受到了第二次天塌的无助。 陆柏笙轻声安慰,“放心,我们会想办法。” 司苒点点头,借力站了起来,“我明天就出发北欧,小叔这边,就靠你们照应了…” 陆柏笙:“去北欧?那还能赶上他的婚礼了吗?” 周棠插话,“她也不是很想参加司总的婚礼吧,眼不见心不烦,咱们快走吧,以免再听到那姓傅的叫春!” 第168章 心比伤疼 从南风集团出来,司苒说什么都不要去医院检查! 陆柏笙拗不过,只好召集了和司瑾年有关的一干人等,去晚思坊商量对策。 众人拾柴火焰高,商议的最后结果,大家把希望放在了司煜的实验室上。 如果司瑾年的失忆,是人为注射药物所致,那么司煜就有信心在两年之内研究出解药。 整个过程,司苒都恹恹的。 只在听到能够研究出解药的时候,淡淡开口,“费用我来出…”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司煜眼下,“这里有十个亿,当研究经费了。” 司煜抬眸看她,“开什么玩笑?” “你不信这里有十个亿?” “不是!”司煜又把银行卡推了回去,“小叔的事,不用你给钱。” “这就是小叔的钱…”司苒懒得解释,“你拿好,当个事办就行了。” “不用,钱不够了再说。” 见两人让来让去,陆柏笙说话了,“司苒把卡收回去,拿钱也轮不到你,以恒仁医院的名义赞助联合开发新的药品,司老板可愿合作?” 白穆骁弹了弹烟灰,“既是合作,我可要投资了。” 尤初:“算我一个。” 叶尧,小六小七,“还有我们。” 就这样,司煜接受了所有人的真诚期盼,将开发失忆针解药的事情正式定义为一个项目。 司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别说两年,五年她也等得起! 局散了后,小六把她送到滨江湾楼下。 司苒回头瞥了一眼后座上、她给司瑾年买的衣服和袖扣,嘱咐小六:“小叔婚礼前,以你的名义把这些东西送给他。” 小六眉心紧锁,“司小姐,你舍得离开三少吗?” 司苒茫然望着车窗外,“我就当他被夺舍了,现在的他不是他,有什么舍不得的…小六,如果你有办法,告诉我他每天的情况吧。” 这还叫能舍得? 小六微微点头,“放心,我和小七会暗中保护他,你也要保重自己。” 司苒挤出个笑容,“知道啦。” …… 刚刚回到家的司苒,直奔卫生间呕出一口鲜血。 捂着异常疼痛的右侧肋骨打开灯,撩起衣服看去,清晰可见一大片青紫。 心比伤疼! 第一次,他因为她生气,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次,他因为别的女人生她的气,给了她一脚。 她不怪他,却抑制不住眼泪,整整流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乔湛铭和周棠来接她,看见她极差的气色和高高肿起的眼睛,开口便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怎么能耽误乔先生的行程,又怎么能影响周棠的好心情,便笑着回答:“太兴奋,没睡好。” 乔先生不信,周棠就更不信了。 “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取消的。” “我身体没问题的…”为了打消乔湛铭的疑虑,司苒故作委屈,“您是不是不想带我去了?” “当然不是。” “那就出发吧,周棠都等不及了。” 私人飞机飞行的十七个小时内,司苒一多半时间都在睡觉。 被叫醒吃饭,她也只是吃了一点点。 整个人没精神头儿,看得出来她不舒服,只不过在强撑着开心、撑着配合。 乔湛铭内心不安。 果然,在飞机落地,一行人坐在开往乔湛铭私人住处的加长林肯上时,司苒发烧了。 暖风开到最大,她还是冷得直打颤。 乔湛铭顾不了许多,脱下带着他体温的大衣包裹住司苒,然后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广白,让DR.Luca以最快速度到达庄园。” “是。”广白立刻拿出手机联系。 周棠突然想起来,“不是昨晚那脚踢的吧!” 乔湛铭猛然抬头,“谁踢的?” 周棠:“司总啊,脑子坏掉了,六亲不认。” 她没有细说,司苒的私人感情问题,还是不要透露太多吧。 乔湛铭怕碰疼她,微微松了力气,“踢哪儿了?” “呃…踢到肚子了吧。” 乔湛铭将搂着腰的手,挪到肩膀,声音微微颤抖,“不舒服怎么不说呢?” 与其是问司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看着怀里女孩儿呼吸急促,隔着衣服都烫手,他仿佛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周棠看看乔湛铭,再看看司苒,不安地紧咬下唇:师兄他,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 第169章 司苒,我该拿你怎么办 来到乔湛铭的私人庄园,卢卡医生已经早早在这儿等待。 乔湛铭一路将司苒抱到主卧,不肯交给别人。 他将周棠描述的司苒受到外伤的情况,翻译给卢卡听。 在卢卡撩开司苒衣服,见到她右侧肋骨处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时,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司瑾年这是奔着要命去的吗? 连卢卡也皱眉摇头,摸了摸她肋骨情况。 就是这轻轻一摁,让司苒痛到意识回笼。 紧接着,卢卡对乔湛铭说:“肋骨应该没断,淤青的情况也属正常,但我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内脏,我还是建议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我不去!” 司苒的英文听力很好,尽管虚弱,可卢卡的意思还是听得明白。 现在是本地时间上午十点,下午就是乌勒森的展览,她不想错过。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我就是水土不服,开点儿退烧药吃就行了。” 周棠拉着她的手劝说,“都伤得那么严重怎么不说呢?要是内脏真出了问题会死人哒,你听话,我们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也放心嘛。”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最清楚…”司苒看向乔湛铭,“我不想影响行程。” 这次,乔湛铭很坚定,“不行,一定要去医院,行程可以改变,命就一条。” 话落,不由分说再次将司苒打横抱了起来,“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了吧。” 司苒还没见过乔先生这么严肃,竟然生出几分惧怕,“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别乱动,我就不会摔了你!” 这让司苒明白,乔湛铭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对她不发脾气罢了。 好在检查是好的,ct后没有内伤,虽然还有一项血值没有出来,但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发烧是因为单纯的细菌感染。 乔湛铭松了口气,对正在输液的司苒说:“安心治疗,我不会让你白来挪威一趟的。” 这是给司苒吃了定心丸儿了。 不过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的她,总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添乱。 “乔先生,您带周棠去看展吧,我自己可以的。” 乔湛铭点点头,“放心,我会让人带周棠去的,至于我…让我陪你,好吗?” “乔先生,真的不用…” “我想陪你,我不放心。”顿了顿,“老板把员工独自扔在异国他乡的医院,我会上热搜的,你也不想把乔氏集团,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吧。” 司苒终究还是妥协了,“那好吧,谢谢你乔先生。” …… 半夜,司苒又烧起来了。 乔湛铭寸步不离,给她做物理降温,喂她喝水。 期间,周棠过来好几次想要接替他,让他去休息。 谁曾想他直接让广白把周棠送回了庄园。 司苒的事,他怎么舍得假手于人呢? “小叔…” 正在给她擦拭脖子的乔湛铭顿了顿手。 他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凑近轻声地问:“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贪凉,睡梦中的司苒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呢喃着“小叔”。 小叔… 那是司瑾年了。 面前女孩儿像小猫一样,用滚烫的小脸儿磨蹭他的掌心,豆大的泪滴被挤出眼角,一声声呼唤她心底最爱的男人。 乔湛铭的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苦笑着,“好男人不止司瑾年一个,司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别走…”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声音颤抖,“你抱抱我,小叔,你抱抱我…” “司苒,我是乔湛铭。” 司苒缓缓睁眼,泪水漫溢,模糊眼前一切,半梦半醒。 笑着哭,很痛,心痛如绞。 “果然,你不够爱我,否则,怎么会轻易忘了我?” “司苒…” “我的头发长得很快,怎么办,我好怕长发及腰的那天,你还不记得我…小叔,我舍不得你…” 她哭的乔湛铭心都碎了。 他起身上床,侧躺着把司苒搂在怀里,慢慢抚摸她的发顶,“别哭,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司苒往他宽阔的胸膛里钻了钻,在他的轻柔抚慰下,渐渐收敛了哭声。 最后,眼角挂着泪,不安睡去。 乔湛铭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像个十足的小偷,只敢在她神智不清的时候偷偷抱她、亲她、表达对她的爱意。 他意识到,司瑾年这个叔叔在她心里扎了根。 即使司瑾年从她心里离开,她的心也会千疮百孔,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可他,好想爱她,好想得到她的回应。 乔湛铭收紧双臂,狠狠抱着她,“司苒,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70章 婚纱照 相对于北欧阴郁的天气,凌江城的天好到爆,傅南星的心情更是比凌江城的天气还要灿烂! 看着镜中穿着婚纱的自己,听着耳边极尽奉承的话语,暗自庆幸终究苦尽甘来。 帘子拉开,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抬眸,眼里并没有多少惊艳,只是微微颔首道:“可以拍了吗?” “瑾年!”傅南星提着裙子,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来到司瑾年面前,“我漂不漂亮?” 司瑾年毫无波澜,“一会儿公司有会,抓紧时间。” “不嘛!”傅南星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工作永远做不完的,婚纱照就一次,要用心拍。” “我没说不用心,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快点儿吧。” 说着,拿开了她的手,径自走开。 傅南星心中苦涩。 自从这次注视失忆针,司瑾年表现得就特别冷淡。 原来只以为自己想要司太太的身份和地位,现在看来,司瑾年的心她也同样想得到。 “瑾年,等等我。” …… 从影楼出来,两个人脸上都黯淡无光。 傅南星是生气司瑾年从始至终没给一个笑脸,照出来的效果还不如遗照。 司瑾年则是觉得拍照又累又无聊,还不如批注文件来得有意思。 新助理薄澈开着车穿梭在城市主干道,超车别车闯红灯,还时不时骂骂咧咧。 傅南星本来就心烦,忍不住呵斥两句,“你再管不好自己的嘴,就辞职别干了!” 薄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傅南星,不屑嗤笑,但乖乖闭上了嘴。 回到公司,傅南星主动挽起司瑾年的手臂进入总裁办,还硬拉着他给所有人发了喜糖。 听着不绝于耳的祝福声,傅南星心情总算回暖,却又被司瑾年一句“瞎折腾”打击得跑到天台上哭。 薄澈追了过来,递给她一包纸巾,“这就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的人,也没多喜欢你嘛。” 傅南星接过,抽出一张来擦泪,“不会说人话就滚!” “哼,”薄澈轻哼,“我滚了你才要哭吧。” 傅南星:“怎么办,我觉得他性情大变,好像对什么都很冷漠。” 薄澈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白雾缭绕,“谁叫你急功近利,谁叫你不听话非要擅自给他打针,这叫什么来着,哦,自食其果。” 傅南星生气,抓着他嘴里的烟丢到地上猛踩,“别说风凉话了!想好怎么解决司苒了吗?” “你都要和司瑾年结婚了,还要赶尽杀绝啊,太狠了吧。” 傅南星转过身,迎着风,俯瞰整个凌江城景色,“我要解决她不是因为司瑾年,是因为,因为…” 她闭了闭眼,艰难开口:“是因为她是我爸的私生女,我不能让她回到傅家。” “哦吼!”薄澈痞笑,“情敌变姐妹哦,你们俩还真是缘分不浅,怎么,动杀心了?” “你能接受一个人,既抢你丈夫,又抢你父亲吗?你知道在我看到亲子鉴定结果的那刻,我有多么想杀了她吗?” 薄澈耸了耸肩膀,“抱歉,我也是私生子,要是我弟弟整天想方设法要置我于死地,我大概才能体会你的恨吧。” 傅南星一脸嫌恶,“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别说废话了,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司苒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哦还有,再弄点药备着,瑾年不能断药。” 薄澈:“唉,爱情让人冲昏头脑!前几个月还警告我别联系你呢,现在居然把我弄到司瑾年身边当助理?我是那块料吗?” “知道是助理,还不赶紧回去!” “得,我欠你的行了吧!” “哎,对他客气点儿,不能在他面前抽烟。” 薄澈不耐烦,“我用不用叫他Daddy?” “滚蛋!” 薄澈勾了勾唇,“别哭了,纸巾里包着好东西,下酒里,弯的都能掰直,保证一次,司瑾年就再离不开你了。” …… 晚上,司瑾年应酬完,从和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他没少喝,醉得脚步虚浮,是被傅南星和薄澈搀扶出来的。 薄澈给的药,傅南星在酒局上趁乱下在司瑾年的酒杯里。 怕他扛不住在半路上就想要,所以,她事先打发走了薄澈,亲自来开车。 抑制不住内心狂喜,傅南星的嘴角就没耷拉下来过。 路程过半,后座传来一声低沉的“停车”。 傅南星:“怎么了瑾年?” 司瑾年靠在椅背双眼紧阖,“下去给我买瓶水。” “哦好。” 傅南星将车停在一家小型超市门前,“那你等我,马上回来。” 她下车的瞬间,司瑾年也睁眼下车,径直走向停在离他车不远的一辆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正是叶尧那张谄媚的笑脸,“嘿嘿,司总。” 司瑾年冷嗖嗖的眼神,瞥了一眼副驾和后座上的男人,“为什么跟踪我?” 叶尧心中悲戚,司总果然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突然体会到了司苒的心碎。 “司总,我们都是您的亲信,您要不要跟我们走一趟?” 第171章 看极光 司苒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就不烧了。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乔湛铭还是答应她去看展和听讲座。 昨晚的事情,乔湛铭没提,而司苒也只认为自己做了个梦。 经过近一个星期的看展和学习,司苒的内心得到极大丰富。 虽然也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司瑾年,看着小六发过来的偷拍他的照片,还有娱乐、金融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婚礼的盛大场面,偷偷哭泣。 不过,小六告诉她,他们几个曾经在半路截住他,并且跟他深谈过。 尽管结果不尽人意,可他对傅南星的态度却大不如前,整个婚礼都没进行到最后一刻就匆匆离开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司煜的实验室对失忆针解药的研发正式开始,经过一系列讨论和举证,完全可能在两年之内投入到临床实验阶段。 人总要是需要信念和希望支撑的。 不管小六给她的信息是否真实,她都相信。 在挪威的最后几天,乔湛铭带着两个女孩儿来到特罗姆瑟。 这座全球最北端的城市,位于林根阿尔卑斯山旁,极光带的中部,观测到极光的几率极高。 这里是常年的不冻港,舒适感拉满。 几人在小屋前支起的帐篷内,一边喝着热乎乎的茶饮,一边观看,很是惬意。 周棠打了个哈欠,“困了,先进去眯一会儿,待会儿极光出现了,记得喊我。” 司苒:“刚吃完就睡?” “我这叫囤积脂肪,御寒!” 乔湛铭:“让她睡吧,一会儿我叫她。” 晚上八点,在一阵喧嚣的声音过后,他们似乎迎来了“邻居”。 站在帐篷外的司苒,就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心脏瞬间停跳了。 到底是她想念太甚出现了幻觉,还是缘分太深使他们在异国他乡相遇。 她盯着看了许久,直到乔湛铭在她耳边轻语:“去打个招呼吧。” 司苒猛然转过头,一脸惊讶,“你也看见了?” 乔湛铭浅笑,“不是幻觉,我看见了,他们,应该是来度蜜月的吧。” 司苒立即收回目光。 这样盯着已为人夫的男人,是不礼貌的。 “既然是来度蜜月的,应该不想被人打扰,算了吧,各玩各的。” 司苒坐下去,好心情显然一落千丈。 她的变化,乔湛铭全看在眼里,想安慰,话到嘴边就变成,“你喜欢他,所以接受不了他不认得你。” 被看穿,她没有选择掩饰和逃避。 可能是太需要一个人来倾诉了,司苒坦然承认,“喜欢的时候还好,一旦变成了爱,就开始痛苦了。” 她双手掩面,“他说,我什么都能给你,除了婚姻,好啊,我可以等他改变想法的那天…造化弄人,我等来的却是他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司苒,你很优秀,不是非他不可的。” “乔先生也有念念不忘的人吧,您特意办了场舞会寻她,不就是忘不了年少的那份悸动吗?放弃谈何容易,要等心里的人慢慢走出去。” “那有没有可能,通过另一个人来填补伤痛呢?” “您说备胎和替身吗?”司苒摇摇头,“感情是认真和排他的,在我不确定自己心意之前,是不会给任何人误会的可能,那样太渣了。” 乔湛铭攥了攥拳头,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Excuse me,Hi,I am wondering if I can borrow two goblets?” 乔湛铭抬起头,又看看司苒,起身礼貌伸出右手,“司先生,我们认识的。” 司瑾年眉梢一挑,“认识?” 司苒也站了起来,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叔,新婚快乐。” 司瑾年眉心深拧,“你不是…” “没错,我就是掐着傅南星脖子的女人,你还踹了我一脚呢。” “你是我侄女?” 还没等司苒回答,天边一束绿色的彩带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极光来了! 乔湛铭:“我去叫周棠来看。” 司苒忍不住发出喟叹,“好美啊!” 司瑾年侧目睥睨身边女孩儿的侧颜… 长得倒是漂亮的,可似乎和他不太像,真的是他侄女? 忽然… “喂,你流鼻血了。” 司苒下意识捂住鼻子,在低头找纸的瞬间,天旋地转。 向后踉跄几步,就在她以为要摔倒在地的时候,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而是落到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第172章 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还是你压根儿喜欢男人 正在在小屋内开红酒的傅南星,根本不知道司瑾年遇到了司苒,还在气呼呼跟薄澈打电话。 “你上次给我的绝对是假药,什么弯的都能掰直,他压根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薄澈睡得迷迷糊糊,“他喝了?你一直跟他在一起?” 傅南星:“喝了,我看着他喝的…中途,中途他说是去见了客户,我确实没跟着…” 薄澈翻了个身,“那不就是了,出去找小姐解决了吧!” 傅南星气得掐腰,“滚蛋!他洁癖得很,不会碰外面的。” 薄澈:“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宁可怀疑他找人解决了,也不会怀疑我的药不行…他不是跟你度蜜月呢吗,试试不就知道了?” “狗屁蜜月!”傅南星气不打一处来,“南风在北欧有智能机器人的项目,他过来视察的,今晚是我好说歹说才来看极光,明天还要赶回公司,要是还拿不下他,我真的要气死了!” 她打开白色小药瓶,“哎,放一颗还是放两颗啊?两颗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薄澈?” 电话那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他睡着了。 傅南星气冲冲挂了电话,把两颗药全部放进红酒里。 …… 另一边,乔湛铭和周棠从小屋走出的时候,司苒已经被司瑾年扶到椅子上。 垃圾桶里血染的纸巾占了一大半,现在司苒的鼻血还没止住。 司瑾年站了起来,冷冷睨着乔湛铭,“男朋友?” 乔湛铭焦急放下手中专业的拍摄器材,蹲在司苒身边,用手探上她的额头,心里“咯噔”一下… “有点儿热,司苒,你不舒服吗?” 司瑾年冷哼,“她不舒服还领着出来,你还真称职!” 话落,他就离开了。 司苒重新撕了张卫生纸塞进鼻子,将全是血的纸扔进垃圾桶,“我没事,可能有点儿着凉了…我们看极光吧,好漂亮的。” 乔湛铭哪有心思看极光,“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 他起身,她拉住他的手臂,湿漉漉的眼睛勾魂似的看着他,“乔先生,您就让我看吧,我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看极光了。” 他终是不忍,轻叹了口气,“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司苒笑得灿烂,“谢谢乔先生,你最好了!” “唉…” 周棠始终皱眉,趁着乔湛铭去支设备,悄悄问司苒,“司总怎么来了?” “他来向我们借高脚杯,应该是和傅南星度蜜月来的。”她靠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我靠,这也太巧了吧,那你有没有跟他擦出什么火花?” 司苒回想十分钟之前,她确实贪恋司瑾年的怀抱。 尤其是他打横将她抱到椅子上的时候,她甚至想死在他怀里也好。 从前唾手可得的,现在变成遥不可及,哪敢擦出火花,只要他不讨厌就烧高香了。 血渐渐止住,司苒扔了最后一团浸满鲜血的纸巾,“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力气追赶了。” 周棠冲着乔湛铭的背影抬了抬下颌,“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师兄人不比司总差,是千年难遇的好男人,你考虑考虑呗!” 司苒反问,“你咋不考虑?” 周棠愣了一下,“那他也不喜欢我呀!” “他也不喜欢我,别乱点鸳鸯谱。” “他不喜欢你那他开工作室为了谁,又凭什么给你那么高的工资,还有,我在网上查了,乌勒森的讲学不是一般人能来听的,除了五十到八十万不等的门票,还要验资,像你我这种水平的,根本不够资格踏进人家的大门!你自己说,我师兄要是不喜欢你,凭什么投其所好?” “可是他明明喜欢当年陪他跳舞的那个女孩儿啊!” 周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就是那个女孩儿啊…” “在聊什么?” 乔湛铭走了过来,关切地俯身询问,“司苒,你感觉如何?” “呃…我挺好的,没事。”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腿上,“要是冷了就进去。” 乔先生好像,对她真的挺好的。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司苒?怎么了?” 司苒回过神,摇摇头说:“我没事。” “那,想不想拍张照片?”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际,身穿性感睡衣的傅南星终于忍受不住司瑾年的冷落,直接摔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司瑾年你当我什么?酒也不喝,我脱光了趟床上等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们新婚燕尔,你给过我一个笑脸吗,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正牌妻子还比不上你那破工作吗?” 对比她的歇斯底里,司瑾年就淡定多了,“我建议你好好看看婚前协议,上面写着我不会履行丈夫义务,你签过字的,现在又是在闹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还是你根本就喜欢男人?” “我需要适应的过程,毕竟你对我来说,也算陌生人。” “可你只能相信我的不是吗?”傅南星双眼含泪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南风集团是我们共同创办的,彼此的家长也都见过,还经历了那么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是你人生伴侣这件事,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我有眼睛有思想有判断能力,我选择相信你,只是我愿意相信而已,不代表你值得信任。” 司瑾年说得越平静,傅南星心里就越慌。 掩饰慌张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 她“腾”地起身,二话不说穿好衣服,再次经过司瑾年的时候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跟我道歉,你就等着丧偶吧!” 她摔门而去,妄想司瑾年会来哄她,便徒步在零下5度的天气走了好远。 司瑾年睨了一眼地上被摔碎的电脑屏幕,心情坏到极点。 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就给自己灌了下去。 与此同时,睡不着的司苒,披着毛毯坐在小屋外仰望星空。 她听见了邻居传出来打砸东西和争吵的声音,也看见傅南星抹着眼泪冲出来。 预感到他们可能是吵架了,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追上去看看的时候,司瑾年推门而出,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向她走来… 第173章 司苒睡了她的男人,这不行! “小叔?” 司瑾年走到司苒面前,双手搭在她双肩。 眸子猩红,喘息声浓重,“会开车吗?” 司苒怯生生点头。 他把车钥匙扔给她,说了一句“帮我追个人”后,就不由分说钳着她手腕,粗暴地拉着她走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路虎发现。 原来,他喝酒了自己开不了车,是想让她帮忙追回傅南星! 司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 半夜追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情趣吧! 答应吗? 当然答应了,谁叫她司苒爱司瑾年呢? 自己男人,自己宠着呗! 上车,系好安全带,打火,“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副驾驶的司瑾年,放低座椅,手臂自然挡在眼前,“就一条路,顺着找。”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开慢点儿。” 异国他乡的,就算他不说,她也开不快。 道路狭窄,视野灰暗,她还想要命呢! 车子开出好远,路边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司苒不禁疑惑:“你确定她是跑出去的?什么脚程啊,这么快?” 司瑾年只感觉身体里攒动的热浪愈发控制不住,总有个什么东西想破土而出。 车窗始终开着,冰冷的风也始终没压下去那股劲儿。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仅存的理智被欲望碾压,嗜血的眸子越来越红。 “停车!”他嗓音暗哑,克制隐忍。 司苒不明所以,“嗯?你看见她了吗?” 说着,靠边停车。 下一秒,她听到一声安全带卡扣解锁的声音。 紧接着,整个人身体腾空,倒吸一口凉气后,她趴到了司瑾年身上。 感受到男人身体明显的异样,司苒惊讶道:“小叔你,中了药?” 司瑾年握着司苒冰凉的小手向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沁水的眼睛里染了欲,“帮我…” 司苒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小叔,是傅南星给你下的药吗,为什么会下药,你们唔…” 话音未落,覆着她后颈的大手,将她向前一拉,两人的唇就紧紧贴在一起。 司瑾年如狼似虎,情到深处,一个翻身把司苒压到身下。 她怎么会拒绝,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难受? 自己男人,自己宠呗! 月影中,一辆停在路边的suv,上上下下颤动了近一个小时! 事后,两人都汗水涔涔。 司苒伏在男人胸口,软软叫了声“小叔”。 司瑾年沉沉睡去,没有回应。 歇了很长时间,司苒默默收拾好“残局”。 最后,她不舍地亲了亲他的眉眼、他英挺的鼻梁、他薄薄的嘴唇。 也许明天,他就会忘了今晚,甚至不记得曾遇到过一个叫他“小叔”的女人。 第一次,做完这样的事情,司苒内心感到极度空虚。 一想到天亮了,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她就难过得想哭。 司苒从副驾驶跨坐到驾驶位,重新打火,继续寻找傅南星。 向前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在路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说呢? 傅南星还是挺茶的。 穿了件鲜红色的毛呢大衣,和天地间冷淡风的色彩形成剧烈差异,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真的想离开,不早就开车跑了? 故意把车留下,又穿得显眼,就是怕司瑾年找不着她! 司苒叹了口气。 不过,走了这么远,天儿还冷,想必傅南星也下了狠心吧! 司苒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瑾年,轻声呢喃:“娶她,你不开心吗?” 下车查看才知道,傅南星抱膝坐在地上,早就冻僵了,浑身止不住颤抖。 司苒拍了拍她,“上车,我送你回去。” 傅南星缓缓睁眼,唇瓣翕动,讶异不解,“怎么,是你…” “我就住在你们隔壁。小叔喝酒了不能开车,请我帮忙出来找你,上车吧。” 傅南星颤颤巍巍回头,看见了停在那里的路虎,“为什么…才来,瑾年,为什么…不下来、接我?” “喝多了,睡了。” “他喝酒了?”傅南星明显慌了,也怒了,“他有没有,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们,这么长时间才找到我,你们,是不是做了?” 她狠狠摇晃司苒肩膀,眼里的泪水和怒意也让司苒明白了一件事,“是你给他下的药。” 傅南星也不掩饰,“是我又怎么样?我们夫妻的情趣,不行?反倒是你…你说,你是不是,和他做了?” 司苒很平静,“他求我帮他解药,我没理由不答应!” “呵!” 傅南星哂笑,突然感觉自己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的冤大头! 看,余韵未消,司苒脸上还红得很。 就算她跟他做过千次万次,可这次不行! 司瑾年,现在是她傅南星的男人! 而司苒睡了她的男人,这!不!行! 盛怒下的傅南星,拖着冻僵的身子走向车子,这使得她的行动有些滑稽。 让司苒没想到的是,她径直坐上驾驶位置,拉下手刹,引擎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前风挡玻璃上,映着傅南星恨极的脸! 司苒心里“咯噔”一下,这虎娘们儿不是要开车撞死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傅南星果然狠踩油门,以迅雷之势冲着司苒开来… 第174章 车上,极光,特罗姆瑟 她的双脚如同深陷泥潭,手臂下意识往眼前一挡… 嘭! 一股巨大的气流推得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预想的撞击并没有来,而是另一辆车撞到了路虎驾驶室的车门,直接阻拦了傅南星撞向司苒。 “乔先生…”惊魂未定的司苒呢喃着。 乔湛铭匆忙下车奔向她,“有没有事?” 司苒摇摇头,“看看他们吧,都没系安全带…” “他们要撞死你,你还关心他们有没有事?跟我回去,我会让乔氏集团法务部处理这次蓄意伤害。” “不是这样的,跟司瑾年没有关系…” “你还要袒护他到什么时候?”乔湛铭气不过,声音不自觉提高八度,“难道要真的没命了你才醒悟,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再不会保护你了吗?” 这时,傅南星驾驶的路虎迅速倒车,背离小屋的方向扬长而去。 司苒不安遥望,乔湛铭无奈相劝,“那是她丈夫,傅南星不会让他出事,你就别担心了。” 司苒默默低下头。 乔湛铭伸出手,本想摸摸她的头,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害怕了吧!” 司苒笑了笑。 “我是怕了!”乔湛铭看着她轻声叹息,“不敢想象,我要是晚了一步的下场,答应我,以后别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这话过于暧昧了。 司苒适时转移话题,“谢谢您乔先生,您又救了我一命。呃…这车,我给您修。” “不用你修车,你少让我担心就行了,走吧,回去。” 直到第二天他们离开特罗姆瑟,也没见司瑾年和傅南星再回到小屋。 昨晚的旖旎,终究像梦一场,来去匆匆。 在乔湛铭一行人乘坐专机回国的三天后,司瑾年也结束了在北欧公司的考察。 傅南星始终没有等来司瑾年的道歉,两人也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 只不过那晚,司瑾年醒来的时候是傅南星陪在身边,让他恍惚以为,被他侵犯的女人是她,直到… 直到他准备离开公司,借给他路虎的公司老总助理追上了他。 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素圈,用瑞典语跟他沟通,“这是我在洗车的时候发现的,就在副驾驶位和车门的缝隙里,这不是我的或者我家人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戒指内圈的文字应该是汉语,所以,我只能认为这是您…或者夫人的。” 司瑾年接过,内圈上果然有一行文字:惊觉爱意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他拿给身边的傅南星,“是你的吗?” 傅南星看了一眼,只有司苒才会戴这么丑的素圈! 她没回答,却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司瑾年如实回答,“车里。” 车里? 必是那晚了! 不行,不能让司瑾年知道那晚的人是司苒! 傅南星一把夺过,“是我的,没事儿戴着玩儿的,不小心掉了。” 司瑾年怔忪一瞬,紧接着礼貌地对助理说了谢谢,便上了开往机场的专车。 * 冰雪消融,天气回暖。 回到凌江城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忙碌充实。 司苒在“极光之辉”的比赛中脱颖而出,斩获多个奖项。 乔湛铭为她举办了庆功会,虽然他因工作脱不开身不能一起庆祝,可他允许她邀请众好友同聚一堂,并且说好完事来辰星阁接她。 酒过三巡,司苒多喝了几杯。 周棠搂着她的肩膀,“未来的大设计师,获奖了高兴吧,我好久没见到你这么笑了呢!” 司苒摇摇头,揪着周棠的耳朵,嘴都要伸进她耳道里了,“获奖,其次,我第一高兴的是,司煜说的,失忆针的解药已经初见成效了!” 周棠怼着她的脑门把人推开,一脸嫌弃,“骨子里还是个恋爱脑,没出息!” 随她怎么说,司苒就是高兴,就是开心,半杯白酒下肚,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司苒拍拍周棠的肩膀,“尿尿,你去不去?” 周棠放下筷子,“我陪你…” 尤初伸手拦了一下,“哎周棠,你不准逃啊,差一杯,刚才你输了!” “老娘还能差你一杯酒?” “你酒品太差,我不信你,来来来,自己主动喝,我灌你就不好看了…” 司苒失笑,“跟尤大壮就别耍心眼儿了,你说不过他,先喝着,我自己去卫生间喽!” 室内就有卫生间,可是在里面大吐特吐被听见了,会被那帮人笑话小趴菜的吧! 她尽量贴着墙走直线,眼瞅着就到地儿,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司小姐,我们老板有请。” 辰星阁是司瑾年的私人会所,这司苒知道。 不过,“司瑾年找我?干嘛?” 男人憨憨的,“不知道,他没说。” 司苒自嘲果然喝多了,他一个传话的知道什么? 借着七分醉意,拨开挡路的男人,“知道了,我自己去。” 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办公室门口。 门是开着的,司苒靠着门框笑嘻嘻,“小叔,找我?” 坐在办公桌前操作电脑的司瑾年连头都没抬,“进来。” 司苒伸长脖子往房间里扫视一圈儿,确定傅南星不在才迈步进去。 还没靠近,司瑾年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不禁皱起眉头,“喝了多少?” 司苒做沉思状,而后抬头,“关你屁事!” 她双眼迷离,面色绯红,连站着都晃晃悠悠,看来是没少喝。 司瑾年懒得跟她计较,从抽屉里拿出那枚银素圈扔到她眼下,“是你的吗?” 司苒眼睛都放光了,连忙捡起戴到手指上,“丢了好多天了,在哪儿捡到的?” 男人目光凛冽,“车上,极光,特罗姆瑟。” 第175章 包夜500 他眼中星光流转,是审视,是等待。 盯着那双盛满万千星辰的眼睛,司苒醉意颇深。 她双手拄着办公桌边缘,身体前倾,浅笑开口,“如果正如你心中所想,你准备怎么办?” 这是变相承认了。 承认那晚的女人是她。 他没有怀疑错,那晚在他耳边重复了千遍万遍的声音,就是她说的“小叔”。 他表面有多冷漠,心里就有多澎湃。 不确定这莫名其妙的激动情绪来自哪里,不过道德底线的束缚还是让他不得不违背心意。 他有些慌张地挪移开目光,“酒后失态是我的错,抱歉,我会补偿你,你尽管开口,我不还价。” 司苒立刻嗤笑出声,“谈钱是吗?你花钱买我一夜,把我当成什么了,鸡?” 不知怎的,司瑾年十分反感她说话的语气,“如果你觉得谈钱是侮辱,补偿方式又不止一种,你直接说就行了。” 司苒笑得苦涩,“我想知道,我的一夜,值多少钱,毕竟,我伺候得你挺舒服的。” 这句话彻底惹怒司瑾年。 心里的愧疚,因为她的不好好说话而荡然无存。 至少现在,他生气她的自轻自贱! 男人轻蔑地睨着她,“按市场价,包夜500,不是第一次,不值什么钱。” 她醉了,不是傻了! 这样说话,心怎么会不痛呢? 她站着俯视,他坐着仰视。 司苒当真没犹豫,直接甩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笑着说:“500块当给你的医药费了!” 可当她刚刚转身要走的时候,也同样挨了个耳光。 “贱人!你怎么敢的!他是你小叔!” 傅南星歇斯底里喊完,连忙跑去查看司瑾年的脸。 司苒揉了揉脸,再扯了扯耳朵。 转过身的瞬间,已经不想再给傅南星留任何余地。 她与司瑾年四目相对,明明是笑着,泪水却溢满眼眶,“你知道,这戒指是有一对儿的吗?” 傅南星慌了,“你闭嘴啊,胡说八道些什么,巴掌没挨够吗?” 司苒置若罔闻,继续道:“另一只的内圈上同样有字,写着‘苒苒岁月晚,悠悠美人思’,原本,是戴上你手上的,不信?看看你左手中指上,还有圈白白的戒痕呢…” “司苒你是不是有病!”傅南星要上前阻止她再说下去,却被司瑾年拉住手臂。 傅南星急忙劝说,“瑾年,不要相信她说的,她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司苒勾着唇角,“不过可惜,你手上的那只,自你失忆后,就不翼而飞了…” 说完这些,司苒脚步踉跄地靠近司瑾年,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印上一吻,“没关系,我就当过去的你,死在那次爆炸中了。” 当面挑衅,傅南星直接炸了! “贱人!你有没有廉耻,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撕了你!” 本想跟司苒拼个你死我活,可她的手腕还在被司瑾年紧紧攥着。 男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实在吓人,傅南星可委屈坏了! “瑾年,司苒为人真的有问题,满嘴胡话,我太了解她…” “那晚…”司瑾年抬眸看她,压迫感十足,“那晚的人不是你,是她。” “不是的!”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蹲下身极尽卑微,“这不过是她勾引你的手段罢了,她故意将戒指扔到车里引起你误会,三言两语就让我们起了龃龉,这就是她想达到的目的,你别上当啊!” 男人目光依旧凌厉,倾身靠近傅南星,“现在看来,满嘴胡话的另有其人。” 傅南星浑身都在颤抖,“瑾年…你不信我吗?” 司瑾年没有回答,可心里俨然有了答案。 傅南星气得直哭,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半个小时后,警察被领着来到办公室。 进门就看见,一个女人满身污秽,正歇斯底里发疯呢! “谁报的警?” 傅南星气得不行。 被司苒吐了一身不说,司瑾年也不帮她打回去! “警察同志,就是她!”傅南星哭唧唧地指着司苒,“她是小三,勾引我老公,快把她抓起来!”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这位小姐,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这属于家庭矛盾,我们只能进行民事调解。” “证据确凿还调解什么,她收了我老公的十亿转账,这是、这是诈骗犯,还不够定罪的吗!” 司苒不屑轻哼,“想要证据,我再提供给你点儿…来,打开手机照相功能。” 话落,捧着司瑾年的脸,踮起脚尖吻上他柔软的唇瓣… 第176章 我要她死 原本是简单的民事调解,却因为司苒的挑衅和傅南星的嫉妒,成功闹到了派出所。 傅南星请来了南风集团法务,扬言要告到司苒蹲大狱! 所有站在司苒这边的人根本没在怕的,不过碍于司瑾年,都没有主动出击,能息事宁人最好。 乔湛铭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着司苒洁白细腻的脸上多出的几道血印,顿时气到不行。 吩咐广白通知乔氏集团律师团队出手,一定要追究傅南星的法律责任! 摇了摇熟睡的司苒,又心疼地摸了摸她脸上的伤口,“疼吗?” 司苒缓缓睁眼,撤下撑着椅子扶手的手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的,“乔先生,您怎么进来我家的?” 酒倒是醒了不少,就是睡迷糊了。 “这里是派出所,我来接你回去。” “唔…”司苒回神,呆呆地环视一圈儿四周环境,“我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记得和傅南星打架了?” “我和傅南星打架?”她依旧一副懵懵的表情,“谁赢了?” 乔湛铭站直身体,颇为无奈。 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却关心结果。 “应该打了个平手吧,否则也不至于进了派出所。” 刚说完,司瑾年和傅南星就走了过来。 一瘸一拐的傅南星被助理苏浅搀扶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迹。 司苒立刻就笑出声来了,幸灾乐祸地指着傅南星,“这算什么平手啊,明明是我赢,low货,手下败将!” 傅南星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喊着“贱人”一边就要冲过来与司苒一决高下。 忽然,呜呜泱泱一群人围上来拦着。 司苒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今晚宴请的朋友们嘛! 从辰星阁到派出所,这群人还真挺够意思呢! 司瑾年低吼,“够了,住手!” 司苒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司瑾年。 他没护着傅南星,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就是这一瞥,司瑾年也感受到了,穿梭过众人与她四目相对。 司苒连忙移开视线,“乔先生,我们走吧。” 在起身的瞬间,她看见了手指上“失而复得”的戒指。 今晚与司瑾年对话的记忆碎片,慢慢浮现脑中。 忽然一阵眩晕,紧接着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几乎是喷涌而出。 司苒下意识仰起头,用手堵着鼻子。 可鼻血的迅猛之势,还是吓到了一众人。 陆柏笙推开人群阔步走来,担心地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作为医生,他自然见惯这种流鼻血的方式。 可对于病人来说是正常的现象,对正常人来说就算病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乔湛铭扶着她坐下,接过广白递过来的纸巾,“这些不够,再拿点过来。” 周棠也掏出包包里的纸巾,团了团塞进司苒鼻孔,“是不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打到鼻子了?” 白穆骁:“这血量,是打到大动脉了吧!老陆,想想办法,这么流下去,人不就没命了?” 陆柏笙双手一摊,“那就送医院。” 司苒觉得他们大惊小怪,“哎呀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都散了吧,别堵在人家警务大厅了!” 说着她就要起来。 乔湛铭:“你别动,我抱你。” “不用了…啊!” 身体突然腾空,她却没有落入乔先生的怀抱。 她下意识双手圈紧司瑾年的脖子,惊魂未定地喘息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司瑾年面不改色,脚步飞快,“醒酒了吗?” 身后一群人,有追司苒的,有追司瑾年的。 尤其是傅南星,肃杀意味浓重,恨不得将司苒碎尸万段。 “我醒没醒酒关你屁事,放我下来,你老婆要来杀我了!” “你既醒酒了,我有话问你!” “我不想说!”司苒试图挣扎,“在派出所面前,你怎么敢强抢民女的啊!” 司瑾年力气很大,粗暴地将司苒塞进路边停着的柯尼塞格,给她系好安全带并威胁:“你要是敢跳车,我就撞过去,朝着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乔湛铭焦急担忧的脸… 司苒:“你现在咋那么卑鄙!” 司瑾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等他坐上驾驶位,打着火,车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他们劝阻、威胁,不断拍打车窗让他不要冲动。 傅南星更是疯了一样,伸展双臂拦在车前,扬言有本事就从她身上压过去。 没成想司瑾年一个倒档后,极速将车子调头转弯,消失在夜色中。 傅南星气得不行,猛推苏浅一下,怒吼,“你车呢!还不赶紧追!” “在…在后面。” “快点儿带我去!” 广白看着自家总裁眼巴巴望着远处,挺心疼的,“乔总,上车追吧。” 乔湛铭幽幽开口,“他不是给傅南星出气的,不会伤害司苒。” “那他们会不会…” “缘分未尽,该来的总会来;缘分已尽,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不必执着,尽人事听天命就好,走吧。” …… 苏浅驾驶自己的帕萨特去追早已不见踪影的跑车。 一边要接受傅南星的无理要求,一边要忍受她的歇斯底里。 真是够了! 在给司瑾年打了三个电话都是不接的情况下,傅南星彻底怒了。 她拨打薄澈的号码,在接通后,从牙根儿里咬出几个字,“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第177章 从此一别两宽 “我送你去医院。” 司瑾年甩给司苒一整包纸抽,她几乎都用光了,脚边扔的都是浸了血的纸巾。 血止得差不多,司苒擦了擦鼻子,“不用,医院我自己会去,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车子减速,在江边停车熄火,“醒酒了吗,确定能听懂我的话?” 司苒调侃,“怎么,要留遗产给我?” 司瑾年面色灰暗,“小姑娘,没有人教你说话要避谶吗?” “无父无母的人不懂这些,抱歉。” 车内气氛压抑,司瑾年打开车门下车了。 江边的风微凉,他点了根烟暖暖身子。 见司苒没跟过来,回头看去,小姑娘正蹲在车外收拾那些染了血的纸巾。 她背影纤瘦,一米七的个子却小小的一团,他总觉得她不好好吃饭,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莫名的心疼涌出,连司瑾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一趟一趟,把垃圾转移到垃圾桶,微凉的天气,回来时额头沁了层薄汗。 抽烟的他心情愈发烦躁,猛吸了一口,将烟头儿扔向岸边,“身体素质这么差,是怎么长大的?” 司苒也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变差了,一动就一身汗。 她一屁股坐在江边长椅上,微喘,“我以前不这样。” 司瑾年双手抄兜,俯视她的发顶,还依稀记得那晚她头发上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司苒抬头与他对视,“想说什么?” 司瑾年没想到她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过来,下意识清嗓来掩饰尴尬,看向漆黑的江面道:“我知道那晚的人是你,你戒指掉在车门缝隙里了。” 司苒眯眼,“嗯,有印象,你刚刚说要补偿我500块,我不是处女,所以不值什么钱。” 无语了! 她真会挑关键词记,前因后果是筛了个干干净净。 司瑾年揉了揉眉心,“不是这样的,有冒犯到你的地方…对不起,我只是想表达歉意而已。” “你是想表达歉意,还是想拉开距离?怕我缠上你,没法儿跟傅南星交代吧。” “是!”司瑾年没掖着藏着,“已婚男人,这点儿觉悟还是要有。” “已婚男人!”司苒冷笑起身,“行,我接受你的道歉,咱俩从此一别两宽。” 司瑾年拉住她手腕,“你还没说想要什么补偿。” “我要是拿了你的钱,就真成卖的了,至于别的,我也不缺。那晚对你来说是冲动是错误,对我来说也是,所以忘了就好,不需要补偿。” “那戒指是怎么回事,那只曾经戴在我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还说戒指的事儿了? 喝了点儿酒,司苒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唠,不怕他再受刺激加重失忆? “我胡说八道的,为了、为了气傅南星,你怎么那么单纯,我说什么都信!” 司苒挣脱他的手,“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困了。” 司瑾年不傻,胡说八道还是酒后真言他听得出来。 喝醉了敢说敢做,清醒了却死不承认,呵呵,可真行! 司苒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痛苦的低吼。 回头看去,司瑾年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还使劲儿敲打。 “小叔?”司苒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折返回去蹲下查看,“小叔你怎么了?” 男人狠狠揪着头发,脸已经涨成猪肝色,额角、脖子青筋暴起,指尖冰冷,浑身发抖。 “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呀?”司苒慌张到手抖,连手机都拿不稳掉在地上好几次,“我,我打给陆柏笙…” 司瑾年睁开血红的眼,隐忍克制着自己发怒的情绪,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药…在,车里。” “有药?”司苒忙不迭点头,“好好,我去拿,等着,我很快…” 管不了那么多,司苒连忙跑到车里一顿翻找,最后在中央扶手箱里看见了一个白色药瓶。 她又快速跑了回去,“是这个吗?” 司瑾年痛苦地伸出两根手指,司苒打开瓶盖,磕出两粒白色药片出来,倒进他嘴里,“你等一下,我去买水…” 司瑾年一把攥住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冰凉的手掌里,摇了摇头。 司苒只好蹲在他身边等,等他慢慢呼吸顺畅、一点点平复过来。 十分钟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司苒的眼睛,依然布满红血丝,疲惫得连声音都是嘶哑的,“谢谢…” 司苒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疑惑,“怎么会突然头痛,还有…这是什么药,怎么连商标都没有?” 司瑾年闭了闭眼,“后遗症吧,每当我用力回想过去的时候就会疼。不过只要按时吃药就不发作,不知南星哪儿弄来的药,还挺管用。” 跟傅南星有关,司苒就长出了一身的心眼子。 虽然满脑子疑惑,可在他面前她没有表现出来,“放心我开你的车吗,送你回去。” “不用,我好多了…” 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她的手,司瑾年连忙松开,“还是我送你吧。” 司苒没反驳,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倒出几片药,悄悄揣进衣服口袋。 * 车停在滨江湾大门口,司苒说了句“保重身体”就要下车。 “等一下!” 司瑾年叫住她,“我们,有过去是吗?” 是啊,我们不但有过去,还是一段很长的过去。 可是谁敢拿过去刺激你啊,说不定再失忆,要比现在这个还冷血无情! 还是等司煜的失忆针解药吧,比什么都要靠谱! 司苒笑了笑,“说好了一别两宽,我们都往前看吧小叔。” 司瑾年眼神怅然,“你既叫我一声小叔,我就有责任护你周全,不会有人敢把你怎么样,尽管说就是。” 她摇摇头,坚持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司先生。” 她离开了,连小叔都没叫。 他的心空落了一大块。 自从意识到司苒的存在,他总是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 仿佛被这个女孩儿的喜怒哀乐所牵引,他也切身感受到了她的不开心。 “司~苒,司~苒,苒苒岁月晚,悠悠…美人思,”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突然有了光,“晚,思,晚思坊?” …… 司苒住的那栋离大门最远,抄近路会经过一个长廊。 平常灯火通明的长廊,在经过前几日业主投诉灯光如昼影响睡眠后,晚上九点一过所有灯光熄灭,现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司苒不由得加快脚步,近乎小跑。 风声鹤唳,吹动早春刚刚发芽的树枝哗哗作响。 心越慌,这长廊愈发走不到头。 内心深感不安的她掏出手机,还没解锁,在手机屏幕里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司苒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躲,身后穿着黑衣、高她一头的男人就扑了个空,手中匕首顿在那里。 倒吸一口凉气,司苒边跑边大声呼喊救命。 可体力终究不如男人,没跑几步就被男人撵上了。 男人凶光毕露,紧抓她肩膀扳过身子,来不及反抗或求饶,匕首霎时直插心脏。 剧烈疼痛蔓延全身,她双眼圆睁唇瓣微张,手机从手中滑落,显示正在拨号为“小叔”的紧急联系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号码早已经被傅南星拉入黑名单,司瑾年永远都不会接到她的求救电话… 第178章 舍得孩子跟你一起死吗?你怀孕了 翌日,世纪城内的一起杀人案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乔湛铭开完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刚刚坐在老板椅上,广白就敲门进来。 他步履匆匆,脸色、神色都不算好看,“乔总,出事了。” 广白是个多么稳当的男人乔湛铭知道,他说出事了,那就一定是大事! “昨晚十点多,世纪城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就在司小姐楼下,死者是男性,案发现场却发现两个人的血迹…陈经理说,司小姐到现在都没去上班,电话关机。” 乔湛铭摘下防蓝光眼镜丢在办公桌上,揉了揉眉心,“继续说。” 广白:“小区内监控被人为破坏了,只知道司小姐昨晚回世纪城的时间和案发时间吻合,还有,我让物业经理去敲司小姐家的门,没人开。” “……” “乔总,要报警吗?” 闭上眼思忖片刻,乔湛铭冷冷开口:“查裴寂…在国内落脚的地方。” 与此同时,南风集团天台。 傅南星看着吊儿郎当的薄澈,边抽烟边缓步而来的时候,怒气就直冲天灵盖。 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抽走他唇间的烟扔到地下碾灭,又狠狠揪着他耳朵喊着,“办事不利,你还有心思抽烟?” 薄澈一脸无畏地拨开她的手,“你要她死,我找了杀手,那中途被反杀又不关我的事!” 说着,他走到天台边,将小臂自然搭在栏杆边,“反正她消失,影响不到你了。” 傅南星气冲冲走过来,“我要的是她彻底消失,被救走了算怎么回事?” “差不多得了,现在出了人命,还不知道多少钱能填平,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我差过你钱吗?现在都开始用缺钱搪塞我了?” “不是搪塞!”薄澈面向她,“我是看司瑾年对司苒不像没感情的样子,万一他想起来了…那丢了总比死了好吧,这不是想为你争取个宽大处理吗!” “你放屁!”傅南星气得爆粗口,指着薄澈的鼻子开骂,“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为我做决定了?我就是要让司苒死,我就是不要留任何余地,你知不知道你的擅作主张会把我推向深渊?我不想听你说废话了,赶紧把司苒找到解决掉,否则我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跟了傅南星这么多年,她的狠戾绝情,薄澈见怪不怪。 他原本确实是奔着取司苒的命去的,可自从知道计划失败的那刻起,他就意识到了,老天不是在给司苒活命的机会,而是在拯救傅南星! 不过,既然傅南星她不需要的话… 薄澈勾了勾唇,“那行,我一定让司苒死透,您消气,千万别公布我的秘密!” “秘密”两字,他咬得极重。 其实,傅南星深知她和薄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样说,只不过赌气罢了。 “回去吧,别在司总面前多嘴!” 薄澈轻哼,“我在司瑾年面前说不上话,他让我滚远点儿!” 傅南星嫌弃道:“这助理让你当的,废物!推了司总今晚的应酬,再定个餐厅,我要修复夫妻关系。” 薄澈:“我说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啊,我现在连他办公室都进不去,怎么安排他行程?” “行了,我让于娜办…既然瑾年讨厌你,你最近就别来集团了,专心找司苒。” 薄澈乐得自在,答应得也痛快,“得嘞!” * 三天后,司苒在小岛东篱坞醒来。 准确来说,她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有人给她左胸的伤口换药。 “醒了?真可惜,你怎么没死呢?” 女人的力道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故意很用力。 司苒疼得紧,也没有力气反抗。 意识刚刚回笼,眼神也不太清楚。 可是,她记得女人的声音,也熟悉女人的语气。 “舒沁…” 女人贴近,清丽的脸上未施粉黛,只涂了个大红唇,“你还记得我?我跟以前比,有没有什么变化啊?” 司苒眼睛眯了一条缝,气若游丝,“没变,就是,头发长了…” 舒沁笑得阴森,举起自己的右手给司苒看,“不,我变了,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我都痛苦得不行,还是拜你所赐呢!” 只见她的掌心的伤口,像溃烂了一样几乎贯穿,掌骨清晰可见,只剩一层薄薄的皮。 司苒不明所以,她的伤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没心思寻根究底她为什么受的伤。 “我要见裴寂…” 舒沁收敛笑容,继续给她包扎,“我又不是女佣,没义务替你传话,想见裴哥,等着吧!” 舒沁故意按压伤口,疼得司苒直冒汗,“你是在宣泄情绪,因为裴寂喜欢我,所以你气不过想报复,是吗?” “是啊,比起杀了你,让你活受罪不是更爽吗?” “看来那个拜我所赐的伤,你受得一点儿都不冤枉!” 舒沁生气,直接拔了她的尿管撂挑子走人。 司苒难受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下的被褥瞬间湿了一大片。 随着哗啦一声,低头看去,除了左胸还在渗血的伤口,还有锁在脚上的铁链。 窗户大敞四开的就在身边,放眼望去,隔了一条小路就是大海。 她知道自己一定被带回到东篱坞,既没力气也没办法逃走。 耳边的海浪声和船只鸣笛的声音对她来说绝不意味着自由。 曾经的噩梦又回来了,被隔绝在牢笼中,她无比绝望! 不多时,裴寂出现。 看见她处理了一半的伤口,还有被拔下的尿管,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 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子上的小钥匙,打开了司苒的脚镣,紧接着俯下身来… 司苒趋之若鹜,排斥得很,“你别碰我!” 裴寂置若罔闻,掀开被子把她打横抱起走出房间。 司苒全裸,又无力挣扎,只默默流泪,“裴寂,你真让我恶心!” 裴寂将她抱到自己房间的床上,盖好被子,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我给你包扎。” 司苒愤愤的,“你再碰我,我就自杀!” 裴寂无比淡定,“舍得孩子跟你一起死吗?你怀孕了。” 第179章 以叔叔名义把司苒嫁给乔湛铭 司苒愣住了,“我,怀孕?” 就在她仔细想着自己亲戚到底推迟多久的时候,裴寂已经在给她上药了。 他说得对,她不能、也舍不得连累自己的孩子。 可是… “我的第一个孩子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想要留住这个?” 裴寂的手柔若无骨、修长如玉,虽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但经过多年器官摘除手术,手法纯熟且温柔。 司苒在没感受到任何疼痛下,伤口处就被包扎好了。 他从容淡定地边收拾东西边说:“多次流产对身体不好,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还是会拿掉他的。” “你用孩子威胁我听你话?” “当然,否则我为什么要留下他司瑾年的孩子?”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从里到外的棉质睡衣放在枕边,拍了拍道:“换上吧,我喜欢你穿紫色。” “裴寂!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爱你啊!”他坐在床边,展开一条紫色碎花底裤,“要我帮你换吗?” 司苒无语,内心焦灼到极限,“你怎么才能放了我?”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可不是为了放你走…世道险恶,你还是在我身边比较安全。等你身体恢复得好一点儿,我就带你回克钦邦,司苒,我为你创建了我们的王国,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听到这里,司苒一半绝望一半希望。 逃又逃不脱,又不知道谁会来救自己,过几天国门一出,更是天高皇帝远任裴寂摆布。 可肚子里的孩子激发了她的母性,她想要保护他,想为了他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放下衣服我自己穿,你出去!” “好!”裴寂一脸轻松,“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嗯?” “等一下!”司苒叫住他,“我要一支验孕棒,还有,我不吃你做的饭!” 裴寂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苒苒!我要是想害你流产,你是防不住的!你放心,在我们到达克钦邦之前,我会确保你孩子的安全,自然是在你听话的情况下。” * 两天后的一早,白穆骁不由分说闯进了南风集团总裁办公室,于娜拦都没拦住。 “你还坐得住!”白穆骁一进门就绕过办公桌,把自己手机丢在了司瑾年眼前,“新闻看了吗?” 于娜气喘吁吁的,“司总,这个人硬闯进来,需要、需要报警吗?” 司瑾年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于娜:“司总,他态度强硬,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都没见过他,还是报警吧!” 司瑾年抬起凌厉的双眼,“要不,总裁的位置你来坐?” 于娜就差不服跺脚了! 她愤愤走出,直奔傅南星办公室告状去了。 司瑾年放下白穆骁的手机,“给我看这个干嘛,跟我有关系吗?” “那天晚上,就是你送她到门口的,紧接着就发生命案,我现在是联系不上她,你能联系得上吗?” 自她说出“一别两宽”的话,司瑾年确实没再想联系。 “她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联系?” “你就嘴硬吧你,将来有你后悔的!我现在要带人去一趟东篱坞,你要不要一起?” 司瑾年重新把目光投入到需要签署的文件上,“别再拿她的事情来烦我,我已经结婚了,不想让南星误会。” 白穆骁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你真是绝世好男人!我告诉你司苒极有可能被掳走,那个裴寂惦记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案发现场除了死者的血,还有一滩,如果真是司苒的,那她伤得可不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医院却没有她的诊疗记录…没准儿早就让裴寂给埋了。” 司瑾年没有抬头,可握着签字笔的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 见他不为所动,白穆骁急得直转圈儿,“老三!从前你可是把司苒看得比你命都重要的人,要tm不是失忆,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顿了顿,“你不去救也罢,我就跟乔湛铭一起去,人家可比你态度虔诚多了,等把司苒救回来,我就以叔叔的身份把她嫁给乔湛铭,我让你以后哭都找不着调!” 白穆骁气冲冲离开,走到门前,还没搭到门把手上,就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等等”。 第180章 我们是防守还是撤退? 司苒的身体恢复并不好,伤口反反复复渗血,也渐渐有了孕吐,胃口不佳,几乎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终于,在这天早饭时间,裴寂忍不住当着一桌子五六个人的面,把桌子掀了。 原因就是司苒刚喝了一口粥,就吐得稀里哗啦,说这里面放了辣椒,辣得她胃痛。 早餐是舒沁准备的,她也清楚裴寂掀桌子是在表达对她的不满。 这样明晃晃地偏袒司苒,舒沁心里不服气得很,“我没放辣椒,谁会在蔬菜粥里放辣椒?裴哥你生气归生气,可别诬陷我,我吃罪不起。” 司苒在一旁添油加醋,“不信就尝尝我那碗到底是不是辣的!舒沁一直针对我人尽皆知,哪次做饭做菜合我的口味,我说想吃什么她从来都嗤之以鼻,嘲笑我这种人还配点菜?裴寂,我和她在你心里,到底哪个重要?” 司苒茶味十足,舒沁指着她骂她“贱人、不要脸”。 司苒泫然欲泣,“你既喜欢我,招惹她干什么,不是让我受气呢吗!” 裴寂揉了揉眉心,“卷毛儿,你去重新给司苒下碗面条,舒沁,你…出去溜达溜达。” “要走也是她啊!”舒沁愤愤不平,“裴哥,你真的要因为这个贱人,连我们十多年的情分都不要了?” “没有不要!让你出去透透气你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被裴寂一吼,舒沁眼泪刷刷往下落,“她回来了,你就不想看见我了是不是,行,我走,我离开你给她挪窝行了吧!” 她含泪跑出去,裴寂只好吩咐手下,“看好她,今明两天就要出发,别让她做出什么影响计划。” “是。” 说完,裴寂拉着司苒上楼回了卧室。 关上门,“你不喜欢她跟我说就行了,何必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她难堪?” 司苒坐在床上,轻嗤,“跟你说又能怎样,把她留在国内?哼,我知道我没那么重要。” 她看着自己营养不良到劈的指甲,“所以图一时口舌之快就罢了,反正她也没少欺负我。” 裴寂缓步走来,坐到她身边揽着她肩膀,“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把她留在国内呢?苒苒,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只要你。” 司苒起身来到窗前,眺望翻涌的海浪拍打礁石,呢喃着,“你根本不懂爱,留住我的人又有什么用。” “你错了,只有留住你的人,我才能感化你,让你心甘情愿陪我一辈子。”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 裴寂哼笑着起身,“司瑾年吗?呵呵…” 来到司苒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轻语,“苒苒,我早就告诉过你,傅南星是不会让司瑾年想起以前,更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因为你是傅渊的女儿,所以你也别想回到傅家…” 司苒猛然回头,“你什么意思?” 裴寂波澜不惊地站直身体,“还记得欧宜枝的亲生女儿吗?就是你让我验过DNA的那个小瓶里的胎毛,贴了个‘蓉’字的…” 司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再不可置信地开口,“是,是傅南星?傅南星是欧宜枝的亲生女儿?” 裴寂笑了笑,“当年夏南知去世后一个月,傅渊回来找亲生女儿,欧宜枝便拿着你的验血报告和自己刚满月的女儿舒蓉,一并交给了傅渊。” “傅渊也确实给了欧毕升一千万作为补偿,你外公以你的名义存起来了,存单还在他那破盒子里…后来欧宜枝知道了,半夜来挖你外公的坟,啧啧,不孝!” 司苒:“所以外公,自始至终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世?” 裴寂点头,“否则他为什么那么疼你?自己的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妹妹嫉妒姐姐,拿姐姐孩子出气,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宠着你喽!”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唔,让我想想…欧毕升的日记、舒远山和欧宜枝临死前的交代,当然,还少不了我妈的遗嘱,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就不难猜到,不过傅南星的头发不好弄,我还真费了一番功夫。” 司苒惊讶地说不出话,裴寂邪魅一笑,“所以苒苒,与其回去对面尔虞我诈,为什么不跟我去克钦邦做一对快乐神仙呢?” 他捏住她的下巴,慢慢贴近… 忽然,卷毛儿推开门闯入,“裴、裴哥不好了,有、有陌生船只和直升机靠近小岛,我们是防守还是撤退啊?” 第181章 是舒沁让你杀我的吧 匆忙中,裴寂命令所有人登上早就准备好的游艇,以便到公海附近有人接应。 今日海上无风,阳光和煦,裴寂最后看了一眼东篱坞后,启动了船只。 白穆骁驾驶的直升机和乔湛铭的两辆游艇,在进入内海后将裴寂包围。 裴寂站在甲板上,身穿白衬衫的他迎着海风的样子,真像个人畜无害的阳光男孩。 乔湛铭的船快速靠近,近到能直接喊话裴寂“交出司苒”。 裴寂双臂自然搭在栏杆上,不由得仔细打量对面的男人。 身材英挺颀长,面容俊朗,妥妥商业精英男。 虽然和司瑾年帅的不是一挂,可看上去依然像是司苒会接受的类型。 裴寂打心眼儿里厌烦:我的敌人还真他妈的多! “乔先生是吧…”裴寂眼里三分戏谑,“我是和司苒认识,可您不但打扰我海上出游,还堂而皇之地让我交人,是不是太过无礼?” 乔湛铭义正言辞:“现在交出司苒,我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乔先生言重了,我不是逃犯,您也不是警察,谈不上放我一条生路,再说…” 裴寂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苒苒了,怎么交人?” 乔湛铭冷了脸,“这么说,你是打算兵戎相见了?” 裴寂笑了,“乔先生,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做事脑子还算清楚,这一趟我打算回金三角,不会带苒苒奔波,所以,您就别盯着我的船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盘旋的直升机不见了,裴寂的船上,已经都是白穆骁的人。 乔湛铭勾唇,“既然裴先生不承认,我可就要上船一探究竟了。” 说着,接过了广白递过来的手枪。 裴寂嗤笑,“想不到乔先生有备而来,刀枪无眼,别怪裴某不客气了。” …… 另一边,小岛的地下室里,卷毛儿像对待犯人一样,用手铐和脚镣束缚了司苒的双手双脚。 本来裴寂交代卷毛儿,等风声一小,就带司苒跑路,陆路转水路。 可在卷毛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后,再次回到地下室,手里就多了一条浸水的粗麻绳。 “司小姐得罪了,裴哥自身难保,实在不能带你这个累赘,你受着点儿疼,我、我很快就让你解脱…” 卷毛儿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尴尬地笑笑。 司苒侧目看他,波澜不惊道:“是舒沁让你杀我的吧。” “不是!”卷毛儿连忙反驳,“就、就是裴哥!” 司苒嗤笑,“你以为舒沁能护你多久?” “你别说了,反正你今天非死不可,我、我没有回头路!” “你选择跟着裴寂的那天,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效忠他,他也放心把他认为最重要的人交到你手里,结果呢,你却要听从别人的吩咐取我性命,你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会怎么处理你,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了舒沁,你宁愿搭上自己?” 卷毛儿眼眸低垂,犹豫良久… “不行,我不能让你成为裴哥最爱的女人,我不忍心看着舒沁天天以泪洗面…她和裴哥本就是一对儿,你不能横插一脚…” 司苒:“那就放了我!我保证离开凌江城,从此隐居,让裴寂再找不到我。” “司小姐是把我当成活菩萨了?”卷毛儿眉宇间透着一股狠劲儿,“我从来不信任何人的保证,只有死人才最靠得住!” 司苒眯着眼睛,“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喜欢舒沁吗!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真可惜,她只把你当冤大头,完全没考虑你的死活。” “我不需要她考虑我!”卷毛儿突然直起胸膛,颇有些为爱疯狂的骄傲,“只要她快乐,我也算死得其所。” “你看见了裴寂对待我的样子了吗?爱就是要占有、要得到,幸福是要争取的!你这样在舒沁背后默默付出,她是不会感动的…你,还没有牵过她的手吧。” 卷毛儿的脸红了,羞羞地低下头。 司苒笑了,“你为了她敢杀人,为什么不分一些胆量去跟她表白呢?你年轻,长得又帅,不比裴寂差,难道不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吗?” 这句话的诱惑力太大了! 他喜欢舒沁,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曾对着她的照片自我解决,得到她,是想想都脸红心跳的兴奋。 不过,就是看惯了舒沁对裴寂热烈的样子,他才自卑。 和裴哥比…呵呵,他拿什么跟裴哥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卷毛儿上前将麻绳缠在司苒脖子上,“对不起了,你说的这些我还是在梦里实现吧,你别挣扎,我快一点儿你是不会受苦的!” 司苒双手伸进绳子和脖子之间,尽量减少摩擦,“外面有声音…去看看,是不是…裴寂回来了?” “你别想骗我,还是乖乖配合,少遭罪!” 说着,卷毛儿开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