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又遭天谴啦》 第1章 追杀 轰隆隆! 月朗星稀的夜晚因这一声响雷而变得风云四起,城郊山丘上的侧峰一抹娇小的身影顺着山坡直滚而下,直接撞在了一堵山石之上。 苏锦溪感觉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后脑勺更是钝钝的抽疼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是满手的鲜血,与此同时眼睛也睁了开来。 四周呼啸的风让她浑身瑟抖,电闪雷鸣后滂沱大雨亦是呼啸而来,偌大的雨珠砸的她娇小的脸颊生疼。 “什么狗运气!”她忍不住的咒骂一声,皱着眉头站起身,更是头疼欲裂。 一瞬间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接踵而来,险些让她头朝地的栽了下去,脸色更苍白了些。 一道暗箭夹杂着风雨猛然而来 ,没给她反应,直接擦过她左手臂,顿时皮开肉绽,疼的她猛吸一口气,顾不得其他转身就跑进了山下的密林之中。 “嗖”的一声又是一道暗箭袭来,她侧身躲过,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人看了一眼,一眼便知力量悬殊,若是身强体壮还能勉强靠着密林应付一下,可现在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更是一身的伤,逃跑都是问题。 蓦地脑海灵光闪过,她的眼前闪过画面。 雷雨交加的夜晚,密林之中有一男子嘴角带血,步伐缓慢前行,身后一群黑衣人紧追不舍,一如她此刻困境。 苏锦溪猛地收回心神,当下便知此时此刻在这林中还有其他人。顿时眼神发亮,看了一下四周,顺着 左前方迅速奔跑。 雨势渐渐变小,更像是为她助力,不过眨眼间便与那人不期而遇,她当即伸手抓住男人,大叫一声。 “拦住他们!”话音落下,却是拽着男子往右侧快速奔跑。 身后两方人马相遇,皆是以为是对方找来的帮手,当下大打出手,等到死伤无数时才反应过来,却已是寻不着目标。 而苏锦溪一头雾水的胡乱奔跑着,却是误打误撞的的进了瀑布下的山洞之中,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缓和过来,受伤的左臂被人狠狠的拉扯住,脖颈上亦是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的掐着,顿时让她呼吸困难,面色紫红,只再多一分力气,她就要被掐断气了。 去你丫 的,狼心狗肺的,好歹我刚刚也救了你,转眼就恩将仇报,狗男人…… 心里将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了一遍,手上亦是奋力挣扎着,以为自己又要死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乖乖的便不会杀你,待明日可自行离去,如若不然……”顾昊卿声音冷冽,目光如寒冰。 话音落下看都没看地上的苏锦溪一眼,便独自寻了一方稍显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神经病,忘恩负义的……”苏锦溪揉了揉脖子,小声怒骂着,却因男人蓦然望过来的眼神而停止。 撇着嘴寻了一处离得男人最远的地方坐下。心里却是记恨上了 ,她一向挨呲必报。哼! 苏锦溪按耐住心情,查看了一番伤口,明白都是一些小伤,也算的那些人轻敌,没在箭上抹毒,不然她可是刚穿过来就得死了。 她本是21世纪号称神算子的苏锦溪,天生带有预言术,也算是顺遂,可能太过顺遂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硬是让她一脚踩碎了水井盖摔死了。现在穿越到了丞相府庶女苏锦溪的身上。 暗自叹了口气,她看了眼外面已是雨势停下,自知不能再放任身上的伤不管,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起身慢慢往外走。 刚走近洞口,却听一阵响动,她的腿弯一痛,人摔在地上,一把匕首亦是明晃晃的放在她的脖子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第2章 风寒 饶是男子再俊美,身上气场再强大,苏锦溪此刻也不认了,心中怒火直窜,奈何形式比人强,不得不咬牙切齿的低声询问。 “好歹方才我也算救你一命,接二连三伤我,又是何意?看着仪表堂堂的,心眼倒是小。”拐着弯的骂他呢。 顾昊卿闻言眉目未变分毫,声音如寒冰三尺,冻得人瑟瑟发抖。 “明日自行离去。” 简直是惜字如金,依旧是那一句,明摆着要逼苏锦溪坐回去。 苏锦溪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抬眸看着他。望进了那如墨般的双眸中,忍不住一怔,再瞧着那张冷如冰山,棱角分明的脸是越看越喜欢,险些就有些收不住,触及那人轻皱的眉头,才恍然回神,轻咳一声,依 旧是没什么好语气,却比方才好了些。 “等着明日旁人来收尸啊。我这身娇体弱的又受了伤,不及时止血,不用明日,今夜指不定就血流尽死翘翘了,你受了伤又中了毒,等下死的比我还快。” 苏锦溪这话却是不假,她前世是个孤儿,又与旁人有些不同,为了谋生总是要暴露些自己的本事,惹得旁人红眼,总要些傍身的本事。 杀人于无形又好随身携带的无异于是毒药了,因此对这毒倒是十分的擅长,方才不过与他的手腕触摸片刻,便已知晓这人中毒已深,若再不解毒,怕是要死了。 顾昊卿目光扫视苏锦溪一眼,匕首已是收回,沉默不言的立于她身侧,简直像个石柱子。 苏锦溪从地上起来 ,虽然他一字未出,她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管他,径自出了山洞,却也怕那些人发现,只捡了难走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前行。 顾昊卿仍旧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下来,倒是捡了不少的草药,揉碎了放在伤口处,至少血不再流了。 她瞥了身后紧跟不舍的男人,撇了撇嘴。 这人倒是个能耐的,中了这样深的毒,不仅神志清醒,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当真是厉害。她本是不想管的,但这人怎么说也没杀了她,且现在她受困于他,若是真死了,倒是可惜了那长相。 说来说去,她还是看脸。 想着便将手中的搜集的草药揉碎成汁滴于掌心放在那人的嘴边。 “你中的毒挺重,现在没有解药 ,这些只能暂时压制住,至少暂时不会死。” 顾昊卿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看的苏锦溪心慌。 刚要收回手,却见那人却是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冰凉带着一丝柔软的触感从手心处传来,竟是让她心神一震,头皮有些发麻,见他抬起了头,立马缩回了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嘴角微扬,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那药没什么问题,也的确能够压制住毒性,不过她还加了点别的,谁让他刚刚不识好人心伤她来着,活该。 再次回到山洞中,却是一室安静,各自相安无事。 这会儿苏锦溪才能彻底的认清此刻的处境。 这原主虽说是丞相府庶女,却是个不受宠的。且这丞相府之女众多,更不差她这一个 。 不受宠便也罢了,偏偏是个软弱愚蠢的,就像此番不过被人稍加哄骗,便贸然出城,以至于不幸死亡,让她捡了个便宜。 苏锦溪到底是身子弱,想着想着便昏睡了过去,只是受了伤又淋了雨,现在更是冷的瑟瑟发抖,隐约有发烧的迹象。 洞内寒凉,她越发觉得昏沉,不省人事。 顾昊卿听见她难忍的呓语睁开了眼睛,行至她身侧,看了半天,才伸手放在了她额头之上。 他亦是发烧了,却是与她不同,浑身发热。 苏锦溪如遇烈火,觉得温暖,猛地紧紧抓住他的手放在身前捂着。 顾昊卿眉头紧皱,单手将外衣脱下围在她四周,随即在她身侧坐下,苏锦溪自动自发的靠了过去,将头歪在他身侧。 第3章 回府 苏锦溪是被苦醒的,口中浓郁的药味险些将她苦死。 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周身还一晃一晃的,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恍惚中记起昨晚她发烧,今早是那男人带她出来的。 正想着那人便跃入眼眸。 显然是收拾过了,不似昨晚的狼狈,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更是如墨般,只一眼就深陷其中,只不过这人面色冷冽,周身更是泛着寒冷。 手中端着碗,丝丝热气夹杂着苦味漂浮在空中,倒是缓解了那一分清冷。她有些明了口中苦味何来,倒是有些讶异他竟也会伺候人,顿时心中升起了一阵好感。 “解药。” 清冷如月的两个字毫无情绪,让苏锦溪的好感瞬间直落千尺 ,瞥了一眼他的双腿,明白是她昨日的小动作发效了。 草药有限,他的双腿只是半麻,不能行走,过三五日便好,不过她当然不会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对她动手。 苏锦溪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进了城,思及昨晚那温暖的感觉,且他没扔下她,将她带回来的份上,好心的开口。 “前面街角将我放下就行,三日后拿这钗在醉荷楼等我,自会送上解药。” 话落又是扬起微笑。 “当然你能将你本身中的毒解了活着才行。” 苏锦溪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会杀她了,她对自己的毒还是有信心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 为他的毒说好解,也好解,说不好解,还真不好解。一切且看天命了。 顾昊卿神色未变,接过了苏锦溪手中的钗,倒也没继续追着她要解药,反将手中的碗送了过去。 那浓重的药味让苏锦溪皱着眉头,虽不想喝,可到底身上还有些烫,皱着一张脸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没看到对面男人眼中明晃晃的笑意。 马车行至街角一处偏僻地方,苏锦溪潇洒的下了马车,向后挥了挥手。 她离开后,马车前多了一人,正是他的贴身暗卫莫言。 顾昊卿神色微讶,不过眨眼便已恢复如初。 “主子,可是要跟上?” “跟着,安全可回来。” 顾昊卿沉声吩咐,随即闭目养神,车外男人眨眼间便消 失不见,车夫一如之前驾着马车缓缓前进。 与之相隔的另一边的马车亦是动了起来,车厢内。 “小姐,竟没想到那个煞星还活着,奴婢去处理干净。”丫鬟满脸狠毒。 女子闻言面露讥讽,眼中厌恶、恶毒尽显。 “不过是残花败柳且懦弱的废物,本小姐倒是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回丞相府。” 此时,苏锦溪按照记忆中的往丞相府而去。 “听说三殿下已是安全归来,皇上特地让众人行至百武门迎接呢。” “三殿下战功赫赫如今归来当真是老天庇佑,可怜了那丞相府二小姐,倒是死在了外头,啧啧,当真是没王妃那个福气。” “死了倒是正好,就她那个煞星,凡是靠近的 皆死于非命,可不能祸害三殿下。” …… 路边茶楼偶尔传来的议论声,皆是一字不差的落入苏锦溪的耳朵里,嘴角无声的上扬。 不过片刻的功夫,丞相府已是立于眼前,碧瓦朱檐当真是可观。 门口守卫震惊的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小厮已是快速进去禀报,他眼神一凛,竟是提着剑便冲向了苏锦溪,口中振振有词。 “大胆贱民,胆敢冒充二小姐!该死!” 苏锦溪面色一冷,眼中寒光乍现,弯腰向后侧身躲过,同时一掌打在了他的手腕处,伸手便夺了他的剑,毫不犹豫的从他眼前划过,当即一道血痕落下,守卫亦是惨叫出声。 “啊!” “瞎了你的狗眼!”苏锦溪怒喝,气势逼人。 第4章 恶斗主母 苏锦溪猛然放出的气势让另一名侍卫愣住,竟是不敢再上前,任由她走了进去。 府内众人听闻已是死了的二小姐回来了,皆是震惊,此时再看她衣衫破烂,狼狈之样,一阵冷嘲热讽。 正堂之上,丞相苏振茂进宫上早朝了这会儿并不在。 堂上坐着乃是苏振茂的正妻杨氏(杨竹双)以及三房、四房妾室秦艳欢和白晓曼,同辈的便只有四房的芳龄十三的苏曼蝶。 只见这苏曼蝶伸长着脖子往外看,有些迫不及待,身上更是穿金戴银,贵重物极多,比之主位的杨氏还要显得富贵。 苏锦溪的身影刚踏进正室,这苏曼蝶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落井下石。 “原来真的是二姐姐啊,瞧瞧你这模样,偷偷 出府与人厮混便也罢了,怎的还敢回来。” 苏曼蝶围着苏锦溪叽叽喳喳的说个听,面上毫不掩饰其轻蔑和嘲讽。 白姨娘瞧着主位上的那一位,连忙上前将苏曼蝶给拉了回来,安坐于位,不置一词。 苏锦溪抬眸看了一眼周围,瞥见秦姨娘眼眶微红,暗自落泪的模样心下一软,抬脚便走了过去,当即跪下,软声安慰。 “姨娘莫哭,溪儿不懂事此番惹姨娘伤心担忧了,姨娘要打要骂,溪儿悉听尊便。” 苏锦溪这话倒不是假的。 原主生母乃是二房妾室,名为富雅。在原主出生时便死了,不仅如此,当年为原主生母接生的丫鬟、婆子皆是离奇死亡,也因此原主得了个煞星的名声。 原主出 生后并不受她爹待见,但好在还有个秦姨娘视如己出的照顾着,只是这秦姨娘在府中地位也是有些难言,在这样的环境下原主变得软弱无能还有些蠢到极点。 一度伤了这秦姨娘的心,渐渐的远离,不似原来那般照顾,但说到底,这秦姨娘也是对原主极好的。 如今她代原主活着,自是不能再辜负秦姨娘的一番好意,亦得让那些曾经欺负原主的人不痛快,如此也算是她还了原主的情。 秦姨娘愣怔的看着苏锦溪,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变了,可明明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容貌。她只当是苏锦溪这番遭遇,已是长大,未曾多想。 “你当真是该打!”秦姨娘恶狠狠的看着苏锦溪,抬手便要落了下 去,苏锦溪一动未动,已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不想只是头顶传来一阵温暖。 秦姨娘摸着苏锦溪的头顶,低声呢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刻苏锦溪当真是心底软涩,她两世为人,都不曾有母亲,如今却是在秦姨娘的身上感受到了那一丝的温暖。 这边温存款款,杨氏等人可是要被气死了,苏锦溪好好回来不说,竟是无视她们,说着要打要骂的话,宛若秦姨娘才是这丞相府主母。 “放肆!你自己伤风败俗也就罢了,如今却又回来败坏门风,纵使你是二小姐,本夫人也要大义灭亲,绝不姑息。来人,将二小姐绑了乱棍打死!” 主位之上雍容富态的杨氏目光凶狠的看着苏锦溪 ,一脸的气急败坏。她如此着急,也是怕苏锦溪等到苏振茂回来,说些有害于她们的话,毕竟这事如果有心查一查,亦是能发生端倪。 随着她话音落下,就有奴仆上前拿着绳子作势要绑了苏锦溪。 秦姨娘大惊,刚要阻止,却见苏锦溪无声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不由得一愣,心中的慌乱也被掩下,竟也不动分毫。 苏锦溪站起了身,眨了眨眼睛,单纯无辜的开口。 “姨娘,这又老又丑又聒噪的老太婆太不知礼数了,别让她扰了您清净,溪儿这就将她赶走。” 话一出,杨氏气的胸膛起伏,险些要被气死,还未来得及让人将这小贱种赶走,却见人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她面前。 “住……” 第5章 败坏门风 苏锦溪勾唇一笑,伸手便将杨氏从主位上狠狠的拽了下去,隐约还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哪骨折的声音。 “你……你个贱种!”杨氏惨叫出声,还不忘手指着苏锦溪,目光阴狠。 “来人!来人!给本夫人杀了她!杀了她!”杨氏气急败坏,面色狰红,哪里还有方才半点雍容富态的样子。 “母亲息怒!二妹妹此番坏了清誉,怕是受惊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自外面传来,话音落下一道粉色靓丽的身影已是行至杨氏身侧,将她扶起。 来的人正是杨氏的大女儿,丞相府嫡女苏凌烟。 苏凌烟不愧是被众人喻 为倾城美人,粉色锦缎长裙,腰际坠着珍珠,眉目如画,行如弱柳扶风,眉间点点哀愁便让人心神怜惜,恨不得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对比此时一身狼狈的苏锦溪,可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随后而来的苏振茂自然也听到了苏凌烟的话,看到了衣衫破烂的苏锦溪,怒从心中来,上前便是抬手,狠狠的一巴掌。 “啪!” 苏锦溪被打的措手不及,脸偏过去,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看着眼前站着的苏振茂,眉目越发的寒冷。 很好,这个苏振茂当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对原主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如今还 不分好坏,上来就打,简直是狼心狗肺!不弄死他,她就不叫苏锦溪! 思及此,苏锦溪眼泛泪珠,偏又不落下,那倔强的模样着实让人升起几分心疼。 她当下便跪了下去,怜声出口。 “女儿见过父亲。” “孽障!与人厮混败坏门风、伤害主母,丞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振茂怒气冲冲,一甩衣袖坐于主位,义正言辞的数落着。 苏锦溪转过身对着苏振茂,抬眸一脸无辜不解的看着苏振茂,娓娓道来。 “父亲此话何来。原来主母竟是这又老又丑又……”似是恍然大悟过来,苏锦溪连忙的抬手掩 着嘴,仿若没看见杨氏快要被她气死过去的模样。 当下又对着前方磕头下去,眼中带着光亮。 “女儿自知私自出府不对,惹父亲不快,女儿愿禁足一月,面壁思过。” 这话一出,满堂都是鄙夷,觉得苏锦溪还是那个苏锦溪,哪怕偶尔气势强了点,可还是那个软弱无能,蠢到极点的废物。 “二妹妹快别说了,你还是快快回去收拾自己,莫要再这般惹父亲生气了。待你收拾妥当,再将那人告知于父亲,看看是何人物,自是让他家来上门提亲,也好了却父亲一桩心事,也挽回你这……这名声。” 苏凌烟这 看似好言相劝,又欲言又止的‘残花败柳’再加上提亲两字,可真是绵里藏刀,直伤要害。 “大姐姐你怎么也变得迷糊了。二姐姐可是与三殿下有婚约在身的,是贵妃娘娘亲自向皇上请的圣旨,二姐姐不愿嫁就与人厮混,皇上知道了,可是要问罪的。” 苏曼蝶刚刚落井下石不成,现在听着苏凌烟的话当下想到一事,顺着说了下去,随即又懂事般的开口。 “爹爹,如今二姐姐已不成了,皇上若是知道定是要震怒的,如今之际,唯有让二姐姐以死谢罪,再让大姐姐向太子求个情,换个丞相府庶女嫁给三殿下。” 第6章 婚约 苏锦溪听着,想了一会儿才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这所谓的婚约。 有个时时刻刻想原主死的主母,原主能活着还真是不容易。 去岁太子向圣上请旨立苏凌烟为侧妃,中秋宴苏凌烟便以未来太子侧妃的身份进宫赴宴,随带着的还有欲被主母除去的原主,本是要暗地里处死的,却不想原主却是误打误撞的被苏曼蝶给换了,险些丧命,女儿快要没了。 白姨娘心有不甘,死活声称苏曼蝶是被人给谋害的,便将这事给闹大了,也就是在那时,柳贵妃见到了原主。 那场大闹以意外结尾,原主却是得到了 赐婚,由柳贵妃亲自向皇上索要的与三殿下的赐婚。 这婚事多数人都不在意,毕竟三殿下还在镇守边疆,传闻三殿下冷如寒冰,更是一身杀气,自是不会乖乖的听从贵妃旨意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 可万万没想到,近日三殿下归来,贵妃却是真的思虑其婚事,更放下话来,说三殿下回来后便要上门提亲。 这一举动让丞相府众人慌了,然原主却是个蠢的,竟是声称不嫁,更是在众人面前说是属意太子,愿和苏凌烟共侍一夫,甘愿做妾。 这让杨氏和苏凌烟杀意更重,而苏曼蝶更是多年前见过三 殿下后就一见倾心,更是视原主为眼中钉、肉中刺。听闻三殿下在城外遇刺,她便忽悠着原主去救三殿下,说是救了之后便有功,便可要求皇上撤回婚约,将她送到太子府做妾。 原主就这么被忽悠了过去,然后被那些刺客追杀死了,而她活了过来。 “来人!把这孽女送尼姑庵,对外声称已死!”苏振茂看了苏锦溪一眼,不知在思虑什么,却并未处死,只是要将之送去尼姑庵。 杨氏心有不甘,满脸怒气,刚要大骂却被苏凌烟私底下拦住。 “爹爹,此举不妥。若是被圣上知道了,那便是欺君, 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苏凌烟一脸忧愁,将那柔弱的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没错!莫不是老爷要为了这贱种赔上整个丞相府不成!” 知女莫若母,杨氏瞪了苏锦溪一眼,看向了苏振茂。 秦姨娘几次三番要为苏锦溪开口说话,都被苏锦溪给暗中使眼色拦下,双手紧紧的拽着手中帕子,目光焦虑的看着她。 白姨娘一直默不出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眉头紧皱,将身边按耐不住的苏曼蝶紧紧的拉住,不让她再动半分。 苏振茂闻言倒真是为难了起来,他既不想苏锦溪死,却也不想让皇上知道 苏锦溪的破事。 杨氏见状立马有眼色的靠近苏振茂的身边,柔声的宽慰着。 “老爷莫要为难,她败坏门风,已是残花败柳送进尼姑庵也怕是玷污了菩萨,不若毁了她的容貌,毒哑了她再送往外庄,届时谁也忍不住,她也无话可说,再对外声称病死,皇上自然不会知晓。” 杨氏这话极尽的恶毒,可也不得不说是个好法子,苏振茂当即精神一振,似是十分的赞同。 苏锦溪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下冷哼,人却不如方才那般装的柔弱,嫌跪着累得慌,站起了身,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可谓是悠然自得。 第7章 局势逆转 “爹爹,母亲谋害王妃,牵连丞相府,其心歹毒,可万不能留呢。” 苏锦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众人皆是愣怔,凡是参与进来的都不免有些心虚。虽然苏锦溪还没嫁过去,可这圣旨下了,贵妃及三殿下那边都是认可的,王妃是迟早的事。 “老爷,二小姐污蔑妾身不要紧,可要是再待下去,让人都知道了,连累了丞相府就不好了,还是速速毁了容,毒哑送走才是。” 杨氏一手抹泪,语调婉转,跟苏凌烟一个模样,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振茂原本还有些松懈,如今一听这话简直是如临大敌,还不等他开口,便又听苏锦溪出声。 “爹爹,你可 听到了,可不是女儿污蔑母亲呢。” 苏锦溪嘴角勾笑,形态漫不经心,慵懒随意,像是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般。 “此番女儿巧遇三殿下,虽未帮上忙,但也是结伴回来,他亦是赞赏女儿只身范险,对他情深义重,只是三殿下有急事便匆匆离开,留话他日来下聘。母亲自女儿回来便不问缘由一阵辱骂喊杀,如今更是扬言将女儿毁容毒哑,不知三殿下知晓后,是怪罪母亲,还是怪罪丞相府呢。” 这些话自然都是苏锦溪胡诌的,不过她也不怕拆穿。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密谋,但贵妃中意原主是真,三殿下认可也是真,说归来后下聘更是真,量 苏振茂也没有胆子去质问三殿下,他到底有没有送她回来,有没有赞赏她。 而且她遇到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届时再请他玩一次文字游戏,让他们知道确实她是被人护送回来的,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杨氏目光恶毒,心里一阵的火,苏凌烟亦是皱起了眉头,万没想到这贱种竟还有此好运。 “胡说!三殿下才不会赞赏你。定是你胡言乱语,你分明就是与人厮混去了!” 苏曼蝶没有苏凌烟那般坐的住,任凭白姨娘怎么拉,都没能拉住。 “妹妹又怎知我与人厮混?这一口一个的莫不是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传出去可不太好看呐。” 白 姨娘见苏振茂面露不悦,连忙上前死拽着苏曼蝶,硬生生的将她拉了回去。 “二小姐这话可说不得,蝶儿尚小,不懂事,还请二小姐见谅。” 苏锦溪瞥了白姨娘一眼没说话,这身子弱不经风的,就这么一会儿就不太好了,看来还得速战速决才行。 “二妹妹莫气,母亲也是为了咱们这府里着想,想来二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不会计较。我常听太子殿下说三殿下不苟言笑,能得他称赞的更是少之又少,可见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想来妹妹为了寻三殿下也是没少吃了苦头,听闻城郊一带山匪极多,可真是苦了妹妹了。” 不过三两句话,苏凌烟便让众人 越发觉得苏锦溪这是在说谎。毕竟这只是她的一人之词。 “姐姐说的极是,我这头上还有伤呢。”苏锦溪宛若不知苏凌烟话中之意,单纯的诉‘苦’来了。 正当时,张管家总外面走了进来,附耳在苏振茂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苏振茂的神色有些异样,目光多看了几眼苏锦溪。 就这几眼让苏凌烟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感觉,连忙再次开口。 “妹妹受苦了,妹妹也别怪母亲,母亲为府里劳累,也是为了妹妹的名声。像方才那般羞打母亲的事情可千万别再做了,不然传出去怕是旁人要骂妹妹你败坏门风、心狠毒辣了。” 苏锦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单纯道。 第8章 暗杀 “我头上受了伤,只有一部分的记忆,记得都是些该记得,母亲未道身份,哪里能认得那又老又丑的便是……” 说着便又讪讪的停下来,复又开口。 “就连姐姐你也是先表明了身份,才知晓的。不然瞧着姐姐这年轻貌美、柳若扶风的模样还以为是爹爹又看上哪个红楼的头牌呢……瞧我,又说胡话了。姐姐莫怪。” 打从一开始苏锦溪便要羞辱杨氏一番,等的就是别人主动说起这事,反正她头是受伤了,到底有没有失忆,就是太医都不敢断定。 “你……” 苏凌烟面色涨红,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眼中恶毒似淬了毒的匕首,泛着阴森。险些丢了她一直 以来维护的柔弱。 “啪!”的一声,竟是苏振茂随手扔了茶盏过去,在苏锦溪的脚下崩碎开来,一些细碎的划破肌肤,顿时又是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混账东西!滚回你的奚落院去不准出来!今日之事你若有半点谎言,饶不了你!” 苏锦溪眸色冷了冷,站起了身,随意福了礼,“是,女儿先行退下了。” 抬眸看向上方的二人,嘴角勾笑,声音阴寒。 “一念之恶便是毒,府里毒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就是不知道这毒什么时候就到了身边而不自知。” 冷哼之后,苏锦溪甩袖离开。 言中之意虽不能动杨氏半分,却也足够让苏振茂心中膈应许久,对 杨氏有所怀疑,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任何事都会有可乘之机,她就不信扳不倒他! 苏锦溪按着记忆中的路寻到了苏振茂所说的奚落院,果真是人不被待见。 连院子的名字都不好,怕是别人都不知道么。院中更是萧条,半人高的墙头草,屋内除了简单的家具之外,什么也没有,估计是连下人都不如。也难怪原主在受伤之后连求生意识都没有,直接死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来找麻烦的,转身回去,却意外看见了秦姨娘,让她卸了防备。 “姨娘怎的来了?这屋里还有些寒凉,快些回去吧。”虽是要入春,这屋里却是背阴的地方 ,四处窜着寒风,没半点暖和的地方。 从之前在正堂她就看出来了,这秦姨娘脸色不太好看,怕是有些疾病缠身。 秦姨娘听闻苏锦溪的话,眼眶一红,知她现在是真的不同了,也是改过了,心下安慰。忙让身后的婢女将一些伤药送了过来。 “你这丫头,可真是胆大。以后可是三王妃了,万不可再这般胡闹。这院子太简陋了,你且先在这待上一日,我一会儿便去让老爷给你换院子。” 秦姨娘心疼的看着苏锦溪,没敢去碰她身上的伤口,只拉着她的手安慰着,方才众人都盯着,她若是开口,别说是换院子,怕是还会让人落井下石。 “姨娘多虑了,这 院子也挺好,挺清净的。溪儿现在懂事了,知分寸。您也看到了,如今旁人还奈何不得,姨娘放宽心,也要养好身子才是。” 苏锦溪心下发软,暗地里又给秦姨娘把了把脉,神色暗了些。没说什么,她如今也不能太过不同,不然说不过去。 又说了几句,苏锦溪便催促着秦姨娘回去,怕她在这病体加重。待人都走了,她才落得清净,慢慢的给自己烧水沐浴、上药。 待一切都做完时,已是入夜三分,她累的倒床就睡。 院内一片漆黑,然丑时一过,便有黑影悄悄潜入,一路寻至苏锦溪的塌边,手中匕首在月亮的余光下泛着寒光,猛地刺进床榻之中。 “噗呲!” 第9章 深夜被掳走 被褥碎裂,黑衣人察觉不对,猛地翻开,却是空无一人。 床尾帷幔后,苏锦溪屏息凝神,手中杯边碎片紧握,眼瞧着黑衣人四处搜寻,即将要过来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碎片握的越发紧,溢出点点鲜血。 屋内暗香环绕,脾人心神。 “砰”的一声黑衣人应声倒下,周围恢复安静。 苏锦溪嘴角微扬,放下手中碎片,松了口气。慢步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查看着,却未察觉有一人无声无息的进来。 来人站在她伸手,一个手刀下去,苏锦溪便晕了过去。 他看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时一愣,抬脚将 那人踹入榻下,将苏锦溪抗在肩头,几个飞跃间已是离开。 苏锦溪醒来时耳边风呼啸而过,腹部被压迫,头向下甩的她脑袋充血,险些要吐了。“放……放……” 连话都说不全,下一秒人却是被摔在了椅子上,铬的她后背钝钝的疼。 “大哥,绑人也不带你这么绑的,欺负俘虏啊。” 她苦笑着开口,暗叹自己这倒霉的运气,抬眼时目光触及案桌后那双冷清孤傲的黑眸时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 “这位公子,虽说我长得是闭月羞花,倾城绝世,但你也不能深更半夜的将我带来,坏我名声啊 。” 她下巴微抬,一扫之前的苦笑,嘴角微微勾笑,眼睛里闪着亮光。 桌子后的男人依旧在看书,头也没抬,一如既往的声音冷冽。 “哦?苏二小姐也知名声二字?” 那话里的反讽让苏锦溪神色一僵,颇为的无奈。原主这名声实在是坏透了。不过……苏锦溪抬脚欲靠前,与他争辩。 莫言却是急切的站在她面前,双手抱拳恭敬以对。 “请苏小姐为主子解毒,匆忙带来多有冒犯,请见谅。” 苏锦溪闻言仔细的瞧了一眼,才发现那厮虽淡定,脸色却苍白的很,更显幽冷。她心中了然,不再 往前去,反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抬手撑着脑侧,阴测测的开口。 “方才一阵颠簸,浑身没力气。我就是有心解毒也无力啊……” 莫言一脸尴尬,瞧着刚才雄赳赳现在软弱无骨的女人睁眼说瞎话,却又无法反驳,一时无言。 一直安静的顾昊卿抬眸看了一眼苏锦溪,放下手中的书,冷声吩咐着。 “苏二小姐受累了,取五百两白银给她。” 莫言闻声立刻明白,忙不迭的从身上拿出一叠的银票,抽出五张便双手奉上。 苏锦溪瞧着那银票,顿时两眼放光,蹦一下的站起身,眨眼就到了莫言 的面前,伸手便拿了过来数了数,下一秒便揣进了怀里。 “公子人长得俊,事也做得漂亮。” 苏锦溪眼睛亮光光的看着男人,觉得他当真是生的好看,剑眉星目,眼如丹凤,冷厉中带着一丝绝艳,应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啧,如此少年,只能远观而不能亵渎,倒是着实可惜。可惜呀。 苏锦溪本是在心里暗自腹诽,却因看的太入神而不一小心说了出来,待走到男人身边,才发现四周一片安静,一抬头,男人眸色阴沉,脸色难堪,似要杀之而后快,将她惊了一下。美目流转,当即出声。 第10章 银货两讫 “我的意思是说公子如那水中莲花,出淤泥而不染,高风亮节,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多看一眼都是罪过呀。” 说着,她还恰有其事的点点头附和着,扑棱着无辜的大眼睛,单纯尽显无疑。 “既是罪过,苏二小姐可是要自戳双目……咳……”顾昊卿轻咳出声,帕子捂住,黑血跃入眼帘,脸色似又苍白了几分。 苏锦溪皱眉,不想这人不上当啊,白演戏了。也未与他计较,上前查看,声音已然沉了下来。 “取连翘、仙鹤草、三七各2钱,煎药服下,速度要快。”随后苏锦溪又报了一些草药,莫言一一去办,不多时已是将所有东西都拿来,他亲自去煎药。 苏锦溪手握银针捉着顾昊卿的中指,便刺了下去,顿时黑血之冒,滴于碗中。她松开手,未曾去管,便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顾昊卿面色冷然,眸 光深沉如墨,紧随着苏锦溪的身影而动。 传闻苏家二小姐身带煞星,更是愚蠢,目光短浅。可他楞是瞧不出眼前这人与传说中的哪一点符合。 “别觊觎姐,姐只是个传说。” 苏锦溪头也没回,冷淡的回了一句。那热烈的目光仿佛盯在她身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莫言此时已是煎好药端进来,瞧见桌子上摆放的几碗黑血,脸色都变了。 “主子,药好了。” 顾昊卿闻言动作利索的抬碗,一口喝完,嘴角还遗留些药渣。 那动作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苏锦溪直愣愣的,莫名的觉得自己体内可能还隐藏着花痴的技能,连忙将自己匆忙制作出来的一颗小药丸扔进他嘴里。 瞧着男人神色未变的咽了下去,苏锦溪目瞪口呆,默默的给了他一个大拇指的赞。 那药丸奇苦无比就不说了,还带着寒凉,一口 下去面不改色的,也就只有他了。隐忍如厮,非凡人呐。 “噗!” 药入腹不过一刻,顾昊卿便又吐出一大口黑血,额头青筋隐现,似是极为难忍。 “主子!”莫言担忧的看着他,下一刻却是刷的一下抽出剑,放置于苏锦溪的脖颈之上,擦出一条血痕。 “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锦溪眸色顿变,脸色都沉了下来,随后眼睛微眯,唇角勾笑,眉目流转,竟是别种风情。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兀自的笑了笑,声音却是带着阴冷。“我最不喜别人威胁,尤其是……以我性命。” 话音落下,一根银针准确的扎入莫言握剑的手臂。 “哐当”一声,莫言手中剑落,吃痛的退后一步,整条手臂都有些僵硬,无法再行动自如。 “一点小教训。”苏锦溪漫不经心的开口,神色微扬。整个人的气势都在这一瞬陡然 转变。 “莫言,下去领罚。”顾昊卿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却依旧冷冽。 “是。”莫言自知刚才鲁莽,扶着手臂退了下去。 苏锦溪默不作声的走到顾昊卿身边,瞧见指尖的血色已是从深黑变成暗红,给他止了血。 顺便将那些碗里的黑血都找了瓶子灌好,连带着将草药也装了一些起来,做完这些,才抬头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鬼魅般的男人,冷哼一声。 “你体内毒解了大半,按刚才那药煎服三天,缓解毒性,再辅以一根盘龙参三分服下,毒自当全解。毒解,银货两讫。” 若不是刚刚收了银子,既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不要那人命就不错了,岂能有救人的道理。 顾昊卿闻言并未多说,只让人送苏锦溪回去,另拿了一个木盒给了苏锦溪。 苏锦溪正在气头上,拿的是 丝毫不手软,末了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待她离开后,奴仆迅速进来,将一切都打理干净,无半点尘杂。顾昊卿一如方才,端坐在书桌,脸上讳莫如深。 莫言僵硬着半边胳膊走进来,背后更是点点血迹,想来已是领过罚了。 “已派人安全送回,方才来时,有一黑衣人倒在苏二小姐的屋内,已被处理。” 顾昊卿点点头,已示知晓。随手扔了个小瓷瓶给莫言,依旧冷声。 “再有下次不必待在我身边。” “是。”莫言闻声默默的握紧瓷瓶,指节泛白。 “主子,可要继续盯着苏二小姐……” 顾昊卿挥了挥手,莫言停住了嘴边的话,默不作声的退下。 顾昊卿低首,嘴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亦是带着一片趣味。 “那小丫头哪是教训啊,分明是恼怒他的试探,以儆效尤罢了,倒是个聪慧的,呵……” 第11章 苏染染 折腾了半宿,苏锦溪倒下就睡,本欲睡个好觉,却不想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二小姐,老奴带人来伺候您梳洗。夫人说了,您是待嫁的三王妃,他日嫁到王府万不能丢丞相府的脸面,从今儿个起,需得好好的学习礼教。您该起了,需得给老太太及夫人请安。” 杨氏身边得力的杨嬷嬷站在门外大声的嚷嚷着,话音落下,听里面没音,手一挥,丫鬟们便推门而入,一边四个,露出中间的路。 苏锦溪正抱着被褥睡得香。杨嬷嬷见状,不由得阴狠一笑,对着右手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那丫鬟有眼力见的,端着手中的水盆便上前一步,自高向下的倾斜着。 “哗啦啦” 冷不丁的被一盆冷水浇醒,苏锦溪睁开眼睛,浑身戾气发散,猛地从塌上坐起,顺带脚伸出去一下。 “哐当”随着盆摔地的声音,还伴随着丫鬟被踹倒的惨叫。“啊!” 杨嬷嬷被苏锦溪的举动给惊了一下,想到以往苏锦溪软弱无能又愚蠢的样子,又放心下来。 “夫人担心的果真没错,二小姐如此作为实在是粗鄙不堪,老奴……” 苏锦溪站 起身,抬手便甩了那老东西一巴掌。 “啪!” “你……”杨嬷嬷捂着脸,又惊又怒的伸手指着她,从未受过如此的折辱。 “二小姐如此不识好歹,老奴定要禀报夫人,让夫人来亲自教导!” “啪!” 苏锦溪二话没说,抬手又狠狠的甩了杨嬷嬷一巴掌。此刻的她浑身都散发着戾气,眉如寒霜,面色冷冽如冰。 “杨嬷嬷可是知错了?”她随手拿了旁边丫鬟捧着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首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声音微扬,带着不寒而栗的怒气。 杨嬷嬷被那两巴掌打蒙了,又哪里能觉得自己有错,见抬出大夫人,苏锦溪也没半点的害怕,还越发猖狂,觉得自己找到了惩罚的理由,当即呵斥出声。 “老奴好心奉大夫人之命来教二小姐礼教,二小姐却是如此折辱老奴,如今在丞相府且无事,日后到了王府可是丢的丞相府脸面,为了丞相府,老奴今日就要替夫人好好教训二小姐。将二小姐绑了,关入柴房!” 杨嬷嬷说的话一气呵成,她带来的都是大夫人院里的,苏锦溪又是个不受宠的,听闻这话,没人敢不听,八 人皆扔了手中东西,竟是真的要去绑了苏锦溪。 苏锦溪眉都没皱一下,袖中已是摸出了昨夜从男人那顺来的银针,只要她们再靠近,那银针便会毫不留情的扎入她们的脖颈。 “啪!”一条红鞭子从门口甩了进来,离得近的皆被鞭子扫到,身上血痕顿现,尖叫着散开。 “下贱的东西,我看谁敢!” 一声怒喝传来,苏锦溪默不作声的收了银针,抬眸看去。 只见一女子红衣灼灼,劲装加身,手中红鞭紧握,标准的瓜子脸,虽是年纪不大,眉眼间却已是多了妖媚之样,只是这却被那一身红装潇洒压下去了,更显威风凛凛。 “三小姐这是何意?”杨嬷嬷转身,忍着怒气询问着。她能不把苏锦溪放在眼里,却不能不把苏染染放在眼里。 苏染染却并未把杨嬷嬷放在眼里,直接越过走至苏锦溪的身边,抬起手中鞭子便又抽了下去。 苏锦溪一动不动,抬起头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苏染染一瞧她这样子,心里怒火都不打一处来,恨恨的摆下了鞭子,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般的指了指苏锦溪的额头。 “你呀,姨娘说你这次 回来聪明懂事了些,我怎么瞧着还是这个没用的样。” 苏锦溪眨眨眼,勾唇笑了一下,心中暖意划过。 苏染染,秦姨娘的女儿,她的三妹妹,自小就与她处的极好,只是苏染染十岁那年生了场重病,秦姨娘担忧府内众人诡计多端,便让她爹,也就是兵部尚书秦大人带回去修养,只偶尔回来看看,近来听闻要接回来住了,想来就是今日回来了。 “三小姐,您刚回来,还是先去见过老爷夫人才是,免得惹了老爷夫人不快。”杨嬷嬷忍着脸颊的疼,咬牙切齿的开口。 苏染染自是听出了其中威胁之意,气的便又要甩她一鞭子。 苏锦溪见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抬脚踹了下去,侧首对着瞪大眼睛一脸见鬼表情的苏染染开口。 “你倒真的该先去看看姨娘,她近来身体不太好,教训几个奴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苏染染闻言回了神,盯着苏锦溪多打探两眼,没瞧出些什么,再想着她方才的举动,心下放心了些,点了点头。 “夏凝乃是我从尚书府带回来的贴身丫头,留给你。”话音落下连让苏锦溪拒绝的余地都没 有,转身就走。 夏凝也是有眼力和聪慧的,当即便转身到苏锦溪身侧,躬身低首。 “奴婢夏凝,见过小姐。” 苏锦溪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异议,她身边确实缺了个信任又得力的丫鬟,既是跟苏染染回来的,又是贴身丫头,问题倒是不大,暂且先留着,若是发现有问题,再处理了便是。 “小姐还是先换了衣裳,这些个琐事,奴婢替您处理了便是。”夏凝态度恭敬,语气不卑不亢,比之这丞相府里的倒是懂事得体又有规矩多了。 苏锦溪心中又满意了两分,她还没应下,那边杨嬷嬷几次三番被人忽视,这些年跟在杨氏身边趾高气昂,各人巴结着,何曾落到如此境地,实在是气不过,知晓自己此刻拿捏不住苏锦溪,便要回去告状。 “既然二小姐不识好歹,老奴管教不了,便自请夫人来管!”说着一甩手,带着一众人便离开了。 苏锦溪无所谓,夏凝也不曾在意,自去给苏锦溪烧了水沐浴。 替苏锦溪收拾时,瞧见她袖中藏着些的瓷瓶和银针便要替她收起,放在新衣服上,苏锦溪转头瞧见了,立马呵斥。 “别动!” 第12章 活不过三月 夏凝心下一惊,连忙缩回手,回身跪下。 “奴婢知错,不该动小姐的东西,请小姐责罚。”面色一片冷静,心中却是泛着一丝紧张。 苏锦溪软了软神色,倒是不如方才那般严厉了,轻声开口。“不关你的事,只是那上面沾了毒,往后贴身之物我自己打理便是。” 听闻这话,夏凝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待苏锦溪收拾完毕时,已是要日上三竿了,她瞧着镜中女子,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这原主已是芳龄十四,却因着被苛待的缘故,如今身上没几两肉,脸上也是带着些暗黄,双眼凹陷,颇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在模样生的不错,虽不是倾城绝色,却也是小家碧玉,脸型娇小可爱,若是日后身子养好了,也是个不错的。 “小姐,这盒子可有毒?可需要奴婢放到他处?”身后夏凝出声,指了指枕旁两手大的木盒。 苏锦溪这才想起来,那是昨晚那人用来赔罪讨好的,当下走过去打开瞧瞧。 入眼便是闪闪发光,她不由得眼睛发亮,嘴角勾笑,心情好了不少。“算他识相。”她呢喃开口,伸手拿了两锭放在身上,随后将满盒子的金子给了夏凝。 “ 放在我这太打眼了,你私下里去送给秦姨娘,便说是我孝敬她的。莫教人瞧见,让人红眼。” “是。”夏凝面无表情点头应下,转身退了出去。待出了房门,却是仇大苦深的瞧着手中的盒子,简直如烫手山芋般,连忙找了食盒过来,放在食盒中一同带了出去。 苏锦溪一直在观察着,见到夏凝如此,心中便越发放心了些,不该问的不问倒是个好性子。瞧着怀里的银票和金子,笑的越发的开心。 虽说她爱财,但也知道别人对她三分好,她该还人十分好。秦姨娘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回报的,暂且就俗气些,还些金子吧。 夏凝刚走没多久,她这院中便又来了人,来的是三四个家丁,皆是拿着木棍,奉着大夫人的命令来‘请’她过去。 她心中冷笑,知晓这杨氏又来找她麻烦了,不过也间接的说明昨晚那黑衣人不是杨氏派来的,不然不会一大早就来了,要是她真的被刺杀了,最先进来的倒是最有怀疑了,杨氏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她还没来得及问呢,那人就被处理了。看来,她还是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不能只 是个没用的苏二小姐。 杨氏所在院落为杨柳苑,府中最好的位置,柳树依依、假山绿植,一应俱全,她倒是闲情逸致的不紧不慢的走着,听到三殿下时不由得一愣,细细听着才知。 原来那三殿下回来是回来了,但听闻被人下了剧毒,如今人虽是清醒,却身体虚弱,太医直言活不过三月,皇上震怒,重罚太医院,更命人极力彻查刺客一事。 传闻中三皇子顾昊卿三岁识经书,五岁摸兵器,十岁舌战群臣,十三岁上阵杀敌,直取对方首级,颇受皇上赏识,虽不在皇城,但其却设立了赤炎殿,专惩图谋不轨、无恶不作之人,人称阎王爷。 蓦地,她脑海中蹦出了昨夜男人的脸,真是越看越喜欢……连忙的甩了甩头,那男人心思极深。 昨晚那毒也不是特别难解,只不过需要以毒攻毒而已,他看着身份不凡,且她给下的腿上的毒已经没多少了,说明身边有个懂医的,偏偏还抓她去,分明就是试探她来着,万不可靠近。 她心思跳跃,直至人进了杨柳苑,到了堂中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杨嬷嬷那哭天喊地的声音大的刺耳,才让她回了神。 “夫人,老奴是从小伺 候您的,是个下人,二小姐折辱便也算了,可夫人一心为二小姐着想,她却不领情,还如此作为,分明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您也真是苦,这些年为相府劳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却还得让人给骑到头上来……夫人,您命苦啊……” 杨嬷嬷嚎的是一嗓子又一嗓子的,让杨氏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堪,当即拍桌“啪!” “抬不上桌的东西,还未嫁出去,就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若真嫁出去了,可还了得?给本夫人上家法!” 杨氏存了心的要对付苏锦溪,听信一面之言便要作出惩罚,只想让苏锦溪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家丁就将家法拿上来了,拳头粗的木棍,拿着都有些许费劲,更遑论打在身上,怕是几下就得把人打死了。 苏锦溪嗤笑一声,觉得这杨氏以往倒是挺聪敏的,这两日怎的这般蠢笨。 “母亲这话可就冤枉女儿了。母亲让嬷嬷来教女儿礼教,自然是好的,女儿也记在心里,可嬷嬷却是阳奉阴违,无主仆之分,寻着礼教的由头奚落女儿,更是对女儿动手脚,女儿好歹也是相府二小姐,未来的三王妃,被一个奴才欺负到头上,传出去岂 不是让人笑话,更让人觉得母亲管教不严、毫无主母风范。当然,女儿知道,母亲并非这般的人。” 杨氏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攥紧了手帕,越发觉得这煞星不能留,却碍于脸面,只能按耐住。这院子里虽然都是她的人,但这煞星若死在她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煞星还有三殿下这个保障,只需再等上一等,等到这煞星没了保障,看她还能如何! “嬷嬷,可有此事?”因此,杨氏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未当真。 “奴婢冤枉啊!夫人!今日她们都是随奴婢一同去的,皆是作证,请夫人为奴婢伸冤!”杨嬷嬷立刻跪下大呼。 “奴婢们什么也未看见。”其余八人亦是异口同声。 闻言,苏锦溪笑的更欢了,上前走了两步,走到杨嬷嬷的身侧,声音泛冷。 “杨嬷嬷当真没有在本小姐的身上泼水?当真没有对本小姐不敬?”说着,她伸手在杨嬷嬷的肩上拍了拍,随即站起了身,退了几步好生劝慰道。 “人啊,可不能面上一套,底下一套,说尽谎言,那样,可是会……遭天谴的。” 随着苏锦溪的话音落下,杨嬷嬷像是突然僵住了一般。 “啊!” 第13章 出府 众人惊叫,只见杨嬷嬷突然的七窍流血,不过片刻就断了气息,倒在了地上。 杨氏更是惊的浑身发抖,目光惊恐的看着苏锦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天谴啊,说来就来。女儿相信母亲也是被杨嬷嬷给蒙骗了,母亲宽心,女儿还有事,就先退下了。”苏锦溪淡淡的开口,话音落下就转身离开。 她本是要好好的和她们说话的,结果她们非要不听,那就怪不得她了。 啧,还是武力更好使些。 苏锦溪走在回去的路上,正想着要出府去,脑袋却一阵疼了起来,她眉头紧皱,寻了一处石头坐下,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她瞧见了苏染染,正愤怒的拿着鞭子狠抽一个男人,怒气深怨,男人本是挨打,却是从袖中划出了一把匕首,手中匕首险些划伤了苏染染的脸,赶来的一个男人救下了苏染染,却是错手让那男人撞在了匕首之上,男人腹部中刀死了。 画面一转,救下苏染染的男人却是在断头台上,被刽子手砍下了头颅,台下苏染染痛哭嘶吼,秦姨娘晕厥。 满目鲜血,刺的苏锦溪目光一痛,陡然睁开眼睛,血色不再,心却仍是惊得。 她紧咬唇瓣,小声呢喃着。“管不得,管不得。” “小姐,可是发生何事了?”夏凝远远的寻过来,却见苏锦溪神色凝重,脸色苍白,额头更是冒出冷汗,不由得目露担忧。 苏锦溪回了神,站起身来,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无事,随我出去一趟。” “小姐要出府?可是要与三小姐一起?”夏凝得知多问了一句。 苏锦溪脚步一顿,转头询问。 “她不是刚回来,不陪着姨娘,要出府做什么?” “三小姐本是明日才回府的,因听说小姐回来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今儿个本是二……秦二少爷巡兵回来的日子。三小姐与秦二少爷感情深厚,因此便想着去见一见。” 夏凝如今有把苏锦溪当主子,且知她与前任主子关系好,便没隐瞒,只是称呼上注意了些。 苏锦溪了然的点了点头,这秦二少爷,名叫秦子晋,是兵部尚书秦德的小儿子。 秦德只有秦姨娘一个女儿,自当是掌上明珠,后来秦姨娘出嫁后也一直没有再生,只是后来秦老夫人又怀上了,也算老来得子,如今也不过十八岁,与苏染染年纪相差不多,自是能处的愉快。 “不必打扰 他们。” 苏锦溪的意思夏凝明白,便没多言。只是“小姐,老爷命令您不准出奚落院,若是您出府,怕是又要以此为难了。” 夏凝的提醒倒是让苏锦溪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碍事。”她摇了摇头,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她不好惹,让他们有所忌惮,倒是能让她安稳一些,让她能尽快的整合出自己的势力,光凭她现在身上的毒药,保命一时可以,长久不行。 夏凝没再多问,紧跟在苏锦溪的身后,眼睁睁的看着门口的守卫放行,没有一丝的为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二小姐不受宠的吗? 她哪里知道,因为苏锦溪那日当众伤了那守卫的眼睛,便无人再敢拦着,总归都是府里的勾心斗角,只要主子不追究,就不会惹到他们身上,又何必上赶着找人麻烦。 出了丞相府,苏锦溪倒是为难了。 原主的记忆中,关于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因为原主几乎就没怎么出过丞相府。 “夏凝,你知道这皇城里,哪卖的兵器最好?”她现在赤手空拳的,顶多就是些花拳绣腿,还是先寻点保命的才行。 夏凝无语凝噎的瞧着苏锦溪,默默的开口 。 “小姐,秦老爷是兵部尚书,兵器一类最好的自然都是上缴兵部,您要是想寻个称手的兵器,可以去找三小姐,三小姐在尚书府中,可有一间兵器室,秦老爷搜集来的好兵器都在那间兵器室里了。” 苏锦溪楞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不由得拍了拍夏凝的肩膀。 “说的也是,等回府了记得提醒我一句。” 兵器有了着落,苏锦溪倒也不着急了,寻着那日走过来时见到的百药堂而去,从那男人顺来的药太少了,还是得多寻点,多备点毒药才是。 待到了百药堂,苏锦溪才发现,她想的完全错了,治病救人的地方哪来的毒药,啧,这里可不能跟现代比,各种药物都有,混合一下就能提炼出毒药来。 这里能有的也都是些寻常的治疗药物,要真正的毒草药,估计还得她自己去寻,郊外的那片林子不错,改日还是要去看看。 转了一圈无果后,苏锦溪便要往外走,却突然的走进来两个人,险些与他们撞上,为首一人面色冷冽,更是带着急色,背上背着一个,晕过去了,似乎情况不太好。 苏锦溪瞧了一眼,没有出声,侧首让过。 那人并未顾及到他,将 背上那人放在治病的地方,让大夫医治,那大夫却是瞧见那二人衣衫粗粝,并非有钱人,便心生敷衍,为首那人瞧出来了,猛地出剑,割下大夫的一片衣角。 “若不好好治,你便犹如此布。” 被为首那人吓着,大夫磕磕巴巴的点头,把脉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这位公子,这人已是毒入肺腑,已无药可救,节哀。” 为首那人似是不相信,只当这大夫还是嫌弃他们没银子,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钱全都拿出来,赤红着眼睛。 “你若治好他,千金万银我也给你!治不好,你给他陪葬!” 大夫给吓得,直接跪下磕头,连忙说自己无能为力,求饶。 为首那人见状,手中剑落下,却是不再威逼那大夫。 苏锦溪站在一边看的入神,心中有了思量,走过去轻声开口。 “我若救得了他,不要银子,你该如何?” 她看得出来,这人重情义,更心有良善,从他方才出手的情况来看,底子应该是不若的,当与莫言差不多,若是能收为己用,倒是不错。 男子似是诧异,看着苏锦溪,明显的露出不相信,却不愿放过这机会。 “愿追随小姐,听凭发落。” 第14章 二殿下 苏锦溪点了点头,让夏凝去准备契书,她上前去看看。 “这人已是没救了,姑娘莫要说大话,别淌这趟浑水的好。”老大夫好心的提醒苏锦溪,目光却是鄙夷的,断不会相信苏锦溪能如何。 苏锦溪未理睬,检查了一遍之后眉头皱起。 为首那人见到苏锦溪皱眉,心下也是有些失望,眼神都没了光亮。 “你们叫什么?”苏锦溪一边检查情况,一边询问着。 “属下沈大,这是家弟沈二。”沈大虽是失望,却也没有当场翻脸,毕竟苏锦溪还没说别的话。 苏锦溪问完这一句,就没问别的,瞧见了放在一旁的银针包,取了出来,分别在天突穴、华盖穴以及公孙穴扎上。 “噗!” 沈二立刻吐出一大口黑血,且吐不停。沈大看着焦虑,却没敢阻挠苏锦溪。不知为何,虽说她年纪轻轻的且是个姑娘家,可身上却有种沉稳,让他不自主的服从、听令,更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一刻钟后,沈二不再吐血,脸上有了些血色,就连唇色都恢复了正常。苏锦溪从身上取了小瓷瓶,倒在了沈二胳膊上的刀口上,随后将针拔了。 “毒虽然解了,但需要好好 修养,按照我给的方法煎药,每日三次,五日后痊愈。” 她站起身,身旁夏凝已是将契书拿了过来,她放在沈大的面前,沈大二话不说按上了自己和沈二的手印,更是对苏锦溪磕了响头。 “小姐救命之恩,属下定当尽心伺候。” “我叫苏锦溪,你二人暂且就先住在这里,有事我会让人来寻。”苏锦溪给了锭银子,让大夫好生照顾着。 安顿好他兄弟二人,苏锦溪便出了药堂,本是要回府,却见一个人进了酒楼,名为醉荷楼,算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她在原地站了站,还是走进了醉荷楼中。 现在还未到晌午,但醉荷楼里的人却是不少,几乎满客。听说一共四层,厅堂为普通百姓,二楼便是为官家子弟准备的,三楼则是有地位人物的才能去,四楼据说是醉荷楼老板特有的。 但这些也都是百姓自己分出来的等级,想要楼上雅间,只要银子够,除了四楼皆能进去。因此,苏锦溪见那人上了三楼,便给了银子跟上去,却在二楼拐角处不小心撞了人。 “对不起,在下走的匆忙,未曾看见,撞了姑娘,可有伤势?”男人容貌中等,却 是文质彬彬,瞧着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一双眼睛温柔款款,倒是让人瞧了心花怒放。 只可惜,苏锦溪是看颜的,比起来,她还是觉得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更顺眼。 “无碍。”苏锦溪瞧着那人已是要没了人影,留下两字便离开。 书生盯着苏锦溪离开的背影,目光深深。 到了三楼,已是瞧不见那人了,不知是到了哪个厢房,她抿了抿唇,可能就是天意,不让她管吧。 “小姐可是在找什么人?”夏凝一直跟在苏锦溪的身后,见她这样,不由得出声询问。 “恩,瞧着刚刚那个上三楼的有点眼熟,不知道是谁。” 苏锦溪点了点头,没有再找下去,订了个厢房便带了夏凝走进去。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尝尝这醉荷楼的美食。 待酒足饭饱后,二人准备出门,夏凝才想起来那人到底是谁。 “小姐,方才那人是季公子,季太尉的小公子。” 话音落下,厢房门已是打开,同时旁边的人已是开了厢房门。 “二殿下……” 声音戛然而止,让苏锦溪侧首望去,瞳孔放大了一下,一下明了。 “二殿下?我倒是没想到你的身份倒是如此尊贵,啧啧 ,突然觉得五百两银子好像有点少了。”苏锦溪说着人已是往旁边走了过来。 顾昊卿眼神动了一下,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冽,手却是自动自发的将身后的厢房门关上。 莫言不解,不明白他家王爷此举的意思。 屋内,即将要出门的顾安白险些撞了一鼻子,刚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了声音。 “银货两讫。”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顾安白一脸惊奇,特别想开门出去看看他这冷若冰霜的三弟突然用他的身份行事是为了什么,方才听声音好像还是个姑娘,尤其是个说话好听的姑娘。 简单四个字,将苏锦溪堵得哑口无言,不过她也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惊奇随口说的而已。她之前还以为该是哪家官家子弟,却没想到是个皇子。 这么说来,倒也是符合。 传闻二皇子和三皇子年岁相仿,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若冰霜,却是处的极好,比起同父同母的四皇子来说,他们倒是更像是一母所生的。 如此,三殿下遇刺,二殿下出城相救倒也不奇怪。不过就是这性子,世人传的也太误人子弟了,明明是相反好嘛。 苏锦溪低头冥思,顾昊卿倒也没出声, 目光里却是多了探究,他们厢房对面的人传来了说话声,似乎要出来了。 顾昊卿几乎是立刻拉着苏锦溪的手,进入了她所在的厢房,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与此同时,莫言眨眼间便已是消失不见,徒留夏凝一人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你做什么?”苏锦溪面露恼怒,目光如火的盯着眼前将她压制在门上的人。 顾昊卿伸手捂住了苏锦溪的红唇,掌心是她的柔软,让他动作微僵,出声解释。 “外面这人认识本王,不想多生事端。” 说着便松开了手,径自坐了下来,苏锦溪也从尴尬中回神,心中有了些恼怒,冷笑着。 “既是如此,王爷就该在府中待着别出来。”说完,眼睛又亮起来,带着狡点。 “说起来,我这也算是帮了王爷,不知王爷如何报答?” 顾昊卿眼中带了笑意,她倒是个财迷,万事不离银子。 “你当本王这是善堂?”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已是带了沉。 “前一阵子礼部刚刚丢失了一箱金子还未找到,礼部被革职,本王接手此案,金子的倒是被找到了,只不过缺少了一些而已,你猜,那金子会在哪?” 第15章 捉弄 “你!”苏锦溪怒不可遏,袖中银针出手,如风一般向着顾昊卿急速而去。 顾昊卿纹丝未动,不过轻挥衣袖,银针便尽数落地,入目三分。 “二殿下身份尊贵,我等高攀不起,往后见面自当不识,希望二殿下依旧身体健朗,不会如三殿下那般命不久矣,哼!” 苏锦溪怒哼一声,甩袖离开。 她面色铁青,脸色阴沉,脚步更是急切,看的夏凝心惊,不敢多言,连忙跟上。 顾安白等人走了,才进了隔壁厢房,一脸趣味的瞧着不动如山的顾昊卿。 “战况似乎挺激烈的,这姑娘倒是个火烈性子,不过你用我身份误导人家姑娘,就不怕以后她知晓了更加恼怒?”瞧着那一地的银针,顾安白兴趣更浓,已是在想着怎么把人给查一查,好歹是他三弟头一回上了心的女子,该是要重视的。 “烈?”顾昊卿摇了摇头,目光盯着地上从银针旁走过的小强挣扎着死亡,嘴角勾笑。 哪是烈啊,分明是毒,曼陀罗花毒。 顾安白看着顾昊卿那神秘的笑容,更加欢喜,更坚定了要查一查的决心。 与此同时,苏锦溪怒气冲冲的回了丞相府。 若是那金子在 她自己身上倒也是不急了,偏巧那银子是给了秦姨娘,若那真是礼部的金子,那便是官银,再被人查出来,整个丞相府都得倒霉。 思及此,她脚步更加快了,还没来得及去秦姨娘的院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有两个,连忙的检查看看。金子底部光滑滑的,却是无任何印记。 “好!好的很!二殿下是吧,别让我再看见,再看见非得毒死你!” “小姐!”夏凝惊了,连忙的捂住苏锦溪的嘴巴。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在外边尚不能开口,在丞相府更是不能了。 苏锦溪知晓夏凝的意思,没再多言,心里却仍是有怒火。 官银在底下都会有明显的官印,作为凭证,知道这次是被他给耍了,怒气过后却是安静了下来,后背都汗湿一层。 这里的生活远比她想象的要触目惊心的多,他这般也算是让她有个教训,清醒了起来。 若那真的是官银,以她刚刚的做法怕是十次都不够死的。识人不清、来路不明、随意馈赠、怒而出手、恶语相向,这一条条皆是罪。 “小姐,您之前说的要找三小姐要兵器,还去吗?”夏凝小心翼翼的开口。 苏锦溪点了点 头,抬脚往秦姨娘的玉环苑而去。 “咳咳!” 还未进门,便听一阵咳嗽声不止,她眉头紧皱,连忙走了进去,却见秦姨娘仰躺在榻,面色惨白,手帕中还咳出了血色。 屋内药味浓重,熏得人脑袋都发晕。 “开窗通风,暖炉递过来。” “是。” 她开口吩咐,人已是走到了秦姨娘身侧。“怎的一日比一日严重?大夫可看过了?” 昨日秦姨娘脸色虽然难看,但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血色全无。 “锦溪来了,无妨,不过是受了风寒,你离我远些,莫染上了。”秦姨娘见到苏锦溪,眼神带了些亮光,神色似乎一瞬间都好了许多。 苏锦溪伸手为秦姨娘把脉,只可惜她医术不精,除了针对毒,寻常医术可是半点不会,也瞧不出什么来。 “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儿时锦溪病了,可都是姨娘照顾着的。”她佯装怒嗔着,又将话题转开,逗的秦姨娘笑意连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待了一阵秦姨娘困乏,她也便离开了。 方出玉环苑,便听闻苏染染回来了,她转而去了府门口相迎,刚一到,便见一男子翻身上马,拽着缰绳策马离开。 那人的 侧脸她有些熟悉,不由得一怔,轻声询问。 “那人是谁?” “回小姐,那是秦二少爷,年少有为,听闻今年皇上欲提拔为都察院御史。” “早知你来迎我,我就让舅舅迟走一步,让他瞧瞧你,往后总该会见面的,先熟悉熟悉也好。”苏染染大步走过来,面露可惜。 苏锦溪站在原地,红唇紧抿,眉头紧皱,心中那不安在扩大。 “怎么了?”苏染染见苏锦溪不说话,神色凝重,不由得一怔,仔细想了想,也没发现哪说错话了。 “小姐今日未寻得称手兵器,正要与三小姐说呢,想是入了神。”夏凝见苏锦溪不语,还以为她是没想好怎么提,便率先开了口。 耳边说话声不停,苏锦溪便也回了神,点了点头。 “用来防身,称手就行,不用太好。” 苏染染面露惊喜的看着她,心情都大好。 “你当真是开窍了,就该这样。不然平日里她们都使劲的欺负你,走走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苏染染乐坏了,拽着苏锦溪,转身就走。 “你慢些,不着急。”苏锦溪无奈的看着前方的苏染染,连忙的跟上。 她以为苏染染是带她去尚书府 ,可等到了地方,她才发现不是。 看出了她的疑惑,苏染染更加热情的跟她介绍。“这揽月轩可是个神奇的地方,比百宝阁还要神奇。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苏锦溪听明白了,看来苏染染还是这揽月轩的忠实粉丝啊,不过她倒是好奇,皇城之中能开这么一个店铺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至少绝不会是个简单的。 与一般店铺一般,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只是这店铺不小,左边是文房墨宝,中间墙壁开出一个圆形门,穿过去右边就是刀剑兵器,不过都是些寻常的,没什么不同。 “这些瞧不上,带你去楼上,有好东西。” 苏染染压根就不让苏锦溪去看,拉着她径直就上了二楼。她们刚上了楼,便有一位身穿紫衣劲装的女子抬脚进来,神色傲然,瞧着便是个身份不凡,且不好惹的主,许是常来,她径直便上了二楼。 此时,三楼厢房内,一男子坐于桌前,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右手白棋,左手黑棋,与自己对弈,也是怡然自得,听着身侧侍卫的汇报,冷冽的表情有了一丝柔缓,眼中也起了一丝兴趣。 “继续盯着。” “是。” 第16章 墨月剑 二楼,苏染染带着苏锦溪转了一圈,相比较一楼的,的确这里要好上太多,造型精致,材质上佳,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只是,瞧了一圈,试了半天,她也没寻到个称手的。 “还是去你的兵器库看看。”苏锦溪神色淡淡的摇了摇头,拉着苏染染便要走。 “哼,也不知是哪家的穷酸鬼也跑来这装大爷。”一旁的紫衣少女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苏染染瞧了瞧四周,只有紫衣女子和她们,便明白这人的意思,当下就怒了,苏锦溪却拉住了她。神色自然的点了点头,侧首对着苏染染开口。 “这穷酸鬼还有点自知之明,倒是难得。” “噗!”苏染染没忍住笑了出来,简直笑的直不起腰。 紫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还以为她们自己承认了。 店小二神色泰然,见苏锦溪二人要走,便要恭敬的送人出去,却见一人行至他身侧,耳语了几句,他面露惊讶,看了一眼苏锦溪,连忙上前拦住了苏锦溪。 “姑娘留步,既是来此,便是有缘。小的想起有一物件倒是极为的适合姑娘,稍等片刻,这就为您取来。” 小二笑眯眯的开口,招呼着苏锦溪坐 下,不多时便有人双手端着一件兵器过来,上面盖着红布,看形状似是一柄长剑。 苏锦溪掀开了红布,眼中发亮,抬手拿过那柄长剑跃跃欲试。那剑柄通体暗红,握在手中大小正合适,应该就是专为女人打造的,剑身亮泽通透,重量轻盈,剑锋更是凌厉,看着便是一把极佳的宝剑。 紫衣女子正反应过来,一转身便是瞧出了苏锦溪手中的剑。 “竟是墨月剑!”怒目瞪圆,当下便伸手过去抢。 苏锦溪眉色皱冷,退后一步躲开。 “想要?”她挑眉看向紫衣女子,嘴角勾笑,那镇定自若的气场一瞬就将紫衣女子镇住。 “这剑多少本小姐都要!开价!”紫衣女子却不是傻的,目光紧盯着苏锦溪,话却是对着店小二说的。 “费姑娘,墨月剑乃是这位姑娘的有缘人,揽月轩免费赠送,无价。”店小二依旧神色镇定。 苏锦溪表情缓和了许多,眼中笑意却是更深,这揽月轩的掌柜的倒是有趣。 “一千两!”紫衣女子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怒气冲冲的开口。 无人应答,她简直气的都要炸了,仍是开口。 “两千两!” 苏锦溪闻言咂舌,剑 分优劣,低价的几文钱,高价的也不过才百两,如今这一柄剑,这女子却是出到了两千,她有些动心,倒是想要把这剑卖了,赚个中间价。 不过,瞧了瞧一旁站着镇定的店小二,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毕竟不太地道。 紫衣女子见依旧无人应答,实在气急,便要去抢,这次可比上次的力道要重得多,应是用了全力。 过招之间,苏锦溪无意按到拇指端凸出的地方,顿时一把短剑伸缩而出,直逼紫衣女子面门,让紫衣女子措手不及,急急后退。 “好剑!”苏染染在一旁看的直拍手。 苏锦溪将短剑伸缩回去,眼中更露满意。紫衣女子见状,更要去夺。店小二看不过去了,挡在了紫衣女子的面前。 “费姑娘,揽月轩有揽月轩的规矩。” 一句话已是明了,紫衣女子不甘心的看着苏锦溪,负气甩手离开。 苏锦溪收了剑,对这揽月轩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不过她也不是占便宜的人。 “真金白银明码交易,掌柜的有心了,若以后能现身相见,我倒觉得更有诚意。”苏锦溪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在盘中,两千两一分不少。 留下话,人便 已离开。 出了揽月轩,原本冷淡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扭曲,心里疼的紧。 两千两啊,好不容易到手的银票,就这么没了,真心疼。算了算,银子给了,就是银货两讫,以后总归不会有什么牵扯才是。 苏染染震惊的瞧着苏锦溪,还没从方才一系列的事情反应过来,想了想,顿时把苏锦溪的胳膊搂的更紧了一些。 “二姐,真厉害。” 此刻,苏染染是真的察觉苏锦溪变得不一样了,与以前的她是天差地别。 苏锦溪低首,看着苏染染,顿时觉得自己的银票被人盯上,面色不动,语重心长的开口。 “三妹妹啊,会有的,早晚都会有的。”说着默默的把银票藏得更紧了些。 苏染染一脸黑线的看着苏锦溪,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们一路说笑的往丞相府而去,在她们身后一辆马车上,却有人一直紧盯着她们。 “看见那两人了吗?给本小姐去查,本小姐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惦记本小姐的东西!” 紫衣女子一脸怒气,满目怨恨的盯着苏锦溪离开的背影,在她身侧的婢女闻声点头应下。 “是。” 两日后,苏振茂刚上早朝回来 ,椅子还没坐热,就听闻下人来报。 “启禀相爷,荣亲王外甥女费姑娘带人上门来了,说……说是二小姐抢了她的东西。” 苏振茂这几日一直听杨氏唠叨杨嬷嬷的死与苏锦溪有关,头疼不已,现在更听到苏锦溪惹了事,心中怒火纵生。手中茶杯被狠狠摔落地,尽数碎裂。 “把她带过来!领费姑娘进来。” 管家闻声挥了挥手,瞧见苏振茂的神色,未曾多言。 苏锦溪还未知晓此事,苏染染亦在她院内玩,秦姨娘最先听闻此事,让人去给她二人带信,自己则起身去了正堂。 行至半路,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相爷大怒,扬言要杖毙二小姐呢。” 秦姨娘听这话,心中更急,脚步急切,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噗!”竟是一口鲜血吐出来,人亦是晕了过去。 “秦姨娘!” 秦姨娘吐血晕倒,苏锦溪和苏染染一同知晓,前方人已来传唤。 “你快回去让大夫给姨娘瞧瞧,若是迟迟不来人,就带姨娘回尚书府,总归尚书府的人比这丞相府的更尽心。” 她催促着,不放心便又让夏凝跟了过去。 苏染染面露急切,胡乱点头,人已是快步离开。 第17章 荣亲王外戚 正堂内,苏振茂贵为丞相,不好出面,苏锦溪还未到,便只坐着一位女子。 苏凌烟恰巧从外归来,尚不知什么情况,刚入正堂,便见着了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欲作不知抬脚离开。 “呦,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我来你这倒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早晚你也是太子侧妃,总要伺候我表姐的,这般没有礼数可不行,还不快来上茶!” 女子语气轻蔑,下巴微抬,目光傲世凌人,好像身份高贵的要将人踩到泥底一般。 苏凌烟气的脸色都憋红了,她身侧的婢女见状上前伺候,却被女子身边的婢女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给姑娘上茶!” 苏锦溪到时,便见正堂内正怒剑拔张,苏凌烟更是气的不轻,瞧着那女子时,心中明白。 原来这人就是荣亲王的外甥女——费江雪,打人的那个也不过是她的奴婢竹莲。 荣亲王并非是真正的皇室子弟,原本也不过是文臣,只不过四代皆为皇家所用,且忠心耿耿,后来因为以命抵命救了先皇,才得以册封为外姓亲王,世袭爵位,如今的荣亲王膝下无子,仅有一女,且已成 了太子妃,荣亲王欲养外子继承爵位,就将亲姐家的儿子接过来自小培养,连带着的还有外甥女费江雪。 因此,这费江雪在皇城中虽无任何封号,可因为她哥哥会成为下一任荣亲王而水涨船高,在皇城中受到不少人的巴结,惹了事也有荣亲王处理,对她的行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她越发的嚣张跋扈起来。 “我道是谁找我,原来是你啊,不过两日没见,就来丞相府蹭茶喝,再过几日,你不会连衣服都没得穿了吧?”她张大眼睛,惊讶的目光打量着。 话落径直在费江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中间隔了过道。 苏凌烟知道自己是被苏锦溪连累的,心中恼火,默不作声的愤恨离开。 “你个贱种!竟敢如此对本姑娘说话,给本姑娘撕了她的嘴!”费江雪一见到苏锦溪,心中怒火便按压不住。 身份是她趾高气昂、藐视众人的资本,可名不正言不顺也是她心中的刺,如此被人指出来,脸色更是难堪,话落更是等不及,拔出自己的佩剑,自己冲身上前。 苏锦溪一动未动,目光凌厉的直视她。 “我好歹也是未来的三王妃,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哦,对了,荣亲王外戚是吧。一个外戚就敢公然上丞相府找茬,怎的?要翻天了不成!” 苏锦溪只是那般的安然坐着,可身上由来已久的上位者气势却是让人一惊,再听其话中意思,更是惊慌,她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费江雪的剑离苏锦溪的心口只余一厘,只要再多一点,就能刺透她的心脏。她目光笃定的看着费江雪,赌她不敢下手。 “小姐,既是苏二小姐有意为难,便暂且回去。将今日之事与太子妃说道说道,瞧瞧这丞相府是几个意思,本该都是一家人,却如此折辱为难,莫不是生……”生了二心。 竹莲虽未说明,可在场的人自是都明白。 太子妃和苏凌烟皆是系在太子身上,荣亲王与丞相府自然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偏偏出了个偏离轨迹的苏锦溪…… “哼!”费江雪冷哼一声,收起了剑,面色傲然。 “本姑娘好心来丞相府看望看望,却不想丞相府如此怠慢,如此之事定将好好告诉表姐和舅舅,待他日侧妃进了府,也能好好立立规矩。我们走!” 费江雪来去如风,只留了这么句话。 苏锦 溪才不管,反正又不是她去当侧妃,她心系秦姨娘,抬脚便往玉环苑去,却见玉环苑一人没有,仿若空院。询问之下才知,方才苏染染大闹了一场,将秦姨娘带回了尚书府。 只因杨氏也突然带病,府中的常驻大夫去看了,秦姨娘这边自然就没了人,若是让外边大夫过来,一来一回只是耽搁,苏染染谨记苏锦溪的话,当机立断的回了尚书府。 苏振茂顾及杨氏,也顾不及秦姨娘,便没多问,让人走了。 此时,苏凌烟正泫然欲泣的将方才受辱的情形说与苏振茂听,装的一朵好白莲花。杨氏顺势将杨嬷嬷无端死去的事情告知苏振茂,更称自己和秦姨娘生病皆是因为苏锦溪这个煞星。 苏振茂招来下人询问方才正堂之事,听到太子意怀疑他生二心的话,当即怒气冲天,下面的不再多问,下令: “将苏锦溪押在祠堂,罚跪自省,不得进食,不得探望!” 苏锦溪知近来之事惹了苏振茂不快,没再多惹事,原主本就举步维艰,若是她再折腾两下,让苏振茂不管不顾将自己折腾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总归这段时间让他们过得不舒 心,已是挺好的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莫言将手中的药端给顾昊卿,顾昊卿见到药,想起了苏锦溪,便多问了一句。 “她如何?” 莫言神色一顿,自是明白‘她’指的是谁。 “这两日平静无事,费江雪上丞相府过后,苏二小姐被罚跪祠堂,秦艳欢病重,苏染染带其回了尚书府,尚不知此事。” 顾昊卿的眸色深了许多,眼中趣意更浓,能屈能伸还不错。 面前黑乎乎的药泛着热气夹杂着苦味,他一口喝下,挥了挥手,未置一词。 莫言不敢揣测顾昊卿的心思,恭敬退下,刚走至门边,却听身后异响。 “噗!” 顾昊卿竟是一口黑血吐下,人亦是要跟着倒下。 “主子!”莫言大惊,连忙转身,用内力稳住了他体内窜走的毒气。 “主子撑住,属下去将苏锦溪带来!”莫言面生恼怒,说着便要走,却被顾昊卿拦下。 “她的方法没错,去查毒发之因。本王亲自去一趟。”顾昊卿以己身压制住了毒性,让府中大夫过来看了之后,确定暂时没有问题才放下了心。 莫言担忧顾昊卿,却不敢违背命令,只得按他说的去做。 第18章 断气了 丞相府中,白日之事众人传遍,亦传进了满苑,近来白姨娘不让白曼蝶外出,却不想,白曼蝶听闻了苏锦溪罚跪祠堂,甩了她看守的人,去看热闹去了。 杨氏在府中遍布眼线,知晓此事,趁着苏振茂与管家说事的空隙,在贴身丫鬟兰柔面前耳语一阵,兰柔点头退了下去,苏凌烟瞧见了,也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苏振茂回来,杨氏若无其事的将苏振茂留了下来。 彼时,苏雯蝶正欲进祠堂,听前方有人说话,便趁着天黑,躲在了一颗树后。 “二小姐这回是真的恼怒相爷了,相爷竟是连要二小姐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你懂什么,二小姐又没权又没势的,若非柳贵妃看重,就是三小姐都比她好。说起来,三小姐也是倒霉,要是没有二小姐,这三王妃可不就是三小姐的。” “可不就是,要是二小姐悄无声息的死了,相爷也不会追究……算了算了,我们都是丫鬟,管这么多做什么,这地方阴森森的,还是快走吧。” 两个丫鬟停住了话头,连忙的结伴离开。 苏曼蝶待人走了,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紧闭的祠堂门,眼神中泛着恶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叫嚣着。 杀了苏锦溪,杀 了她!只要她悄无声息的死了,爹爹不会怪罪,苏锦溪无权无势,柳贵妃看重的无非就是苏家的女儿,苏锦溪死了,她就能成为三王妃,就能和三殿下长相厮守,恩爱白头!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苏曼蝶瞧瞧的寻到了厨房,现在夜已深,没有人在,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油,不敢拿多,只一趟一趟的搬着,将祠堂内外全都撒了个遍,又回到了门前,将手中的火折点上。 “苏锦溪,去死吧!” 她小声怒吼着,手上的火折扔了出去,看着那猛地窜起的大火连成一片,让她眼中通红,身体都有些颤栗着,可心中涌起的是巨大的愉快,夺走她一切的人终于要死了! 她不敢多待,火势只要越大,就会引起更多的人来,她脚步蹒跚的快速往满苑跑去,今夜丞相府安静的诡异,没有人看见她,没有人知道她所做之事。 祠堂内,苏锦溪本是忧心秦姨娘,后来不知不觉靠着木柱睡着,修生养息,却突然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目光猛地睁开,却是见到巨大的烟雾弥漫进来,大火映红了她的脸,她迅速的跑向门口,然而门却被紧紧的锁住,任凭她如何都出不去,这祠堂为了能 够遮蔽阴暗,更是连个窗户都没有。 “来人啊!救命啊!起火了!”她大声的呼喊着,用剑挥开掉落的火星,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后,她终于知道,没有人会救她,这丞相府里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没有人希望她能活着! 出不去,没人救。 她心头涌起一股绝望,却不敢坐以待毙,她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怎么就这样死了!决不能! 她撕开了衣角,用案桌上的茶水沾湿,捂住口鼻,将易燃物全都堆积在门前,自己寻了一处还算空档的地方,只希望将火势减到最小,更奢望那火能烧出一个出口,让她能够有一丝活的希望。 漫天大火在丞相府中燃气,将这安静的夜弄得热闹,原本要夜探丞相府的顾昊卿知晓,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莫言!带上人去丞相府!一定要把人带出来!” 他冷声吩咐,人亦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向丞相府而去。莫言亦是不敢耽搁,尽管心中对苏锦溪不满,可如今能救他家殿下的也唯有苏锦溪一人。 泼天的火光映照着,苏振茂亦是知晓,脚步缭乱,衣衫不整的从杨氏房里出来,怒吼着。 “快去救火!务必要把祖宗的牌位保下来!快去!” “啊!” 突然响起的凄惨声音让众人皆是心颤。 祠堂内,苏锦溪躲避不及,落下的木棍砸在她的后背,迸裂的火星子尽数砸在脸上,一阵肉香味,她疼的几乎晕厥。 杨柳苑内,苏振茂刚吩咐了下去,苏凌烟身边的丫鬟巧红亦是颤巍巍的来报。 “相爷不好了!有刺客来袭,伤了大小姐!求您救救大小姐!大小姐可是未来的太子侧妃啊!” “烟儿!我的烟儿啊!老爷,快救救我的烟儿啊!若是烟儿没了,可怎么办啊!”杨氏脸色苍白的踉跄跑出来,拉着苏振茂哭个不停。 苏振茂本是焦虑祖宗牌位,现在被她们三言两语的言说着,心中有了计较,连忙的开口。 “去!去!去救烟儿,快去!” 刚刚救了一点火,泼了点水的家丁,转而都去了苏凌烟的烟波苑,将整个烟波苑都围个水泄不通,只为抓刺客,却连只苍蝇都没抓住。 顾昊卿率先过来,却是见着丞相府无人去救火,只看着那泼天大火燃烧起来。他欲进去救人,却被随后赶来的莫言拦住。 “殿下火势太大,您万不能进去!”他身后带来的王府家丁,自动自发的上前救火。 处理好苏凌烟的苏振茂连忙赶过来,却见到散发着 阴寒气息,目光阴鸷盯着前方孤立站着的顾昊卿,当下腿就软了下来。 “三……三皇子!老臣见过三皇子!” 身后一众奴仆皆是跪下行礼,眼前的人却是一言不发,他对着身侧的管家使了使眼色,管家立刻带人加入了救火队伍中。 白姨娘和苏曼蝶跪在苏振茂身后,她紧紧的拉着苏曼蝶的手,整颗心都要跳出心腔来。苏曼蝶虽然也害怕,目光在触及那身影时,眼中止不住的迷恋,心里的那点害怕顿时烟消云散,不断地不断的在心底反复祈祷着。 “去死吧,去死吧!别活下来!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就此死去,也算你最好的解脱。” 她不断的心底呢喃,眼神越发的恶毒,白姨娘看着心惊,身子越发的抖。 杨氏带着苏凌烟姗姗来迟,苏凌烟胳膊上一道血淋漓的伤口,可也不过看着吓人。 火势太大,整整烧了半宿,待灭火之时,天已泛着灰白,整个祠堂院落已是毁了半壁,剩余半边尽管还立着,可里面也尽是灰烬,已是半壁残痕。 莫言率先带人进去,在那堆灰烬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了人,他抬手试了试,面上尽是严肃,让侍卫将人抬走。 “回王爷,已是……断气了。” 第19章 为她报仇 随着莫言的话音落下,侍卫将那具毁了容,衣服烧的破烂的尸体抬了上来。 顾昊卿身体一怔,脸色带着深沉的愠怒,弯腰亲自探了探,却是真的没有了气息。那半边脸虽是毁了,却仍旧看得出那人是苏锦溪,货真价实的苏锦溪。 “救人!” 然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人就这样死了,凭她的机灵聪明怎么会就这样被困火中,被烧死了? 府中大夫战战兢兢的上前,探了气息,把了脉,看了半天反复确认之后方对着顾昊卿跪下,颤着声音回复。 “回三王爷,二小姐已……已是回天乏术,断无生还可能,望三皇子节……节哀顺变。” 此话一出,顾昊卿脸色更加阴沉,那逼人的气势似要将周身所有冻结成冰。 除却他,在他身后跪着的一众丞相府人,虽都面色凝重,可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掩饰不了欢喜、愉悦。 仿佛在说: 那个碍事的贱种终于死了! 哈哈哈!死的好! 煞星死了!终于死了! 在假惺惺的众人中,也唯有刚刚听闻消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苏染染,面染怒气,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滚开!都给我滚开!”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众人,无视周身所有,一路跑到了苏锦溪面前。 “你个庸医 连我娘都治不好,会看什么病人!给我找别的大夫来!找别的大夫来!她不会死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不会死!不会死!” 苏染染笃定,狠狠的踹了一脚那大夫,即便她也发现苏锦溪真的没有了呼吸,却仍旧不信,她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更相信这奇迹会降临在苏锦溪的身上。 苏振茂见苏染染这般没有规矩,为所欲为,欲呵斥,却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顾昊卿开了口。 “宣太医。” 阴冷的声音代表着他的心情坏到极点,莫言依言让人去办。 苏锦溪的尸体被放置在榻上,杨氏等人在外等着,顾昊卿在身侧看着,宫里太医急急忙忙的被带过来,然而最终结果还是一样。 顾昊卿看了一眼榻上毁了容的女子,那双眼睛紧闭,没了往日的灵动。 他难得遇见一个有趣的,却是如此下场。罢了,该是她无福。 “准备后事。”他冷声吩咐,话音落下,人已是离开。 苏染染失神的站在那里,仍旧没反应过来。 此时,天已大亮,丞相府门里门外皆是挂了白灯笼,一夕之间,众人皆知苏家二小姐被火烧致死。 苏锦溪死了的事已成事实,苏曼蝶高兴的全身都要飘起来了,知晓顾昊卿在正堂,穿了珍藏 的红色织锦长裙便要过去,被白姨娘死死拦下。 “二小姐刚死,你就是高兴也万不能穿成这般,暂且避避,万不可出去。”白姨娘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尤其是三皇子并未离去,她虽然已经将所有能遮掩的都遮掩了,可行事匆匆,就怕被人抓住把柄。 “知道了,知道了。”苏曼蝶不耐烦的看着她,听她这样说,也反应了过来,却仍是不肯换下,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心上人的面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丧服,遮住了红色便急匆匆离开。 白姨娘在后面急的就差追上去,到底还是没跟上,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堂内,苏锦溪的尸体入了棺,苏染染站在旁边,渐渐的回了神。虽然她也不喜以前的苏锦溪,可到底是姐妹,且自从苏锦溪城郊出事后回来,便越发的讨人心疼,她当真是喜欢这个姐姐的,昨日之事亦是幸亏苏锦溪的提醒,才能及时救回她娘,却不想,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今日就死了。 “你放心,你不会白死的,那些害你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她看着苏锦溪的尸体呢喃开口,她知道,这些事情绝对和丞相府里的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顾昊卿也知道。堂中跪着的奴仆各个院里的 都有,包括昨夜没去救火的,只守着烟波苑的。 “杖责五十,打完了问话。”顾昊卿看都没看,冷冷的开口。苏振茂在一旁观看,却不敢开口,阎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听。 王府的家丁将人都拖了出去,顿时一阵哀嚎,丫鬟受不住的皆晕死了过去,被泼醒后继续打,苏曼蝶到时就是这样的场景,吓得脸色都白了,不敢再靠前一步。 有受不了的奴仆,看见了苏曼蝶,宛若看见了救星,连忙指着她开口。 “是三小姐!奴才瞧见三小姐鬼鬼祟祟的去过祠堂!” 一个开口,剩下的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都指认了苏曼蝶。 “你竟然谋害亲姐,简直丧尽天良!给我打!直接打死了!”苏振茂从昨儿个顾昊卿来就一直战战兢兢,更知道自己表现不好,此刻一听说是苏曼蝶所为,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定罪。 苏曼蝶吓得抬起头,顾不得什么,直接跪在了地上,惶恐的哭喊着! “女儿冤枉!女儿没有!爹爹饶命!女儿真的是冤枉啊!”她这一动,却是露出了丧服下的点点红裙。 顾昊卿神色越发的阴沉,冷声盯着她。 “府中长姐发丧,你白衣衬红,可真是冤枉。” “打!给我打!”苏振茂震怒,指 着她开口。 苏曼蝶无可辩驳,当即被拖下去杖责五十。 白姨娘听说苏曼蝶的事情,抖着身体来替苏曼蝶求情。然而那些奴仆说的有鼻子有眼,皆是指认苏曼蝶,证据确凿。 眼见事情回不了头,她看了看苏曼蝶,最后自己认了罪! “全是妾身一人所为,让曼蝶去打探情况,自己动的手。那个煞星早在出生时就该死了,是她克的曼蝶进宫路上险些被害死,也是她夺走了原本该属于曼蝶的一切!她该死!” 有理有据,苏振茂更是不去探究其中,直接让人乱杖打死。 比起一个不得宠的侍妾,女儿似乎更有价值,况且就算白姨娘死了,她身后的白家商行也仍旧会归自己所用,毕竟还有一个苏曼蝶,也算是白家的人。 白姨娘乱杖打死,苏曼蝶杖责五十,奄奄一息。其余奴仆皆是混以盐水、辣椒水反复杖责,打的皮开肉绽,直至死亡,顾昊卿解决了事情便离开。 丧事由杨氏主办,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吊唁当日,顾昊卿前来,随行的还有二皇子顾安白,更有皇上迟来的“苏锦溪英勇迎救三皇子”的赏赐。 顾昊卿看着她周身堆满的皇上陪葬的赏赐,轻声呢喃。 “你爱财,地下有知,可还满意?” 第20章 后事风波 “王爷,该是要盖棺了。”苏振茂面露哀痛的走到顾昊卿身侧,缓缓开口。 顾昊卿没言语,却是往后退了几步。 棺中的苏锦溪渐渐有了呼吸,却是谁也不曾发现。 “盖棺!” 苏振茂一扬手,等待已久的家丁尽数上前,将那厚重的棺盖压在棺木上,正要合力往前推。 苏染染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眼含热泪,看了一眼棺木中的苏锦溪,就这一眼让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看着棺木就要盖上,她连忙出声阻止。 “停下!停下!”她跑过去阻拦着,目光定定的瞧着棺木里的苏锦溪,确实是睁开了眼睛,一时没了言语。 “胡闹!赶紧把她给本相带下去!成何体统!”苏振茂怒喝着,众人却皆是瞪大了眼睛,如若见了鬼的模样。 只见棺木边缘一只纤白的素手伸了出来,随后便是已经死了的苏锦溪颤巍巍的从棺木中爬了出来。 “苏姐姐,你……” 苏染染喜极而泣,伸手紧紧的搂着苏锦溪,却被苏锦溪狠狠的推开。 “噗!” 一口黑血吐下,颜色深如墨。 她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眸明亮的扫视众人,嘴角勾起,带着一丝阴狠。 “地 府走了一圈,可惜了,阎王不收。他想要的命得亲自来取。呵呵。”她轻笑一声,眼中带着轻蔑。 话落,人已是晕了过去。 众人窃窃私语,顾昊卿摆了摆手,大夫便上前为苏锦溪把脉。 “奇迹啊!奇迹啊!这脉象正常,只是未曾进食有些虚弱,修养两三天便好,当真是奇迹啊!” 苏染染连忙的让人将苏锦溪抬回奚落院,亲自照顾着。 苏振茂见状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人是真的活了过来,谁也不能再强行盖棺下葬。 “你这王妃不简单啊,不跟过去看看?”顾安白饶有趣味的盯着顾昊卿看,语气中难掩惊叹。 从古自今,确认死了的还能活过来的,怕是只有这苏锦溪一人了。 顾昊卿身上的戾气消散,眼中夹杂一丝笑意。 小丫头活了,以后怕是不无聊了,这丞相府也该变变天了。 “走吧。”顾昊卿未曾过去看看,而是带着顾安白离开,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三殿下究竟意欲何为。 人死的时候为她惩治一切心怀不轨之人,人活了,却又避而不见,急忙走了。 苏二小姐从阎王殿走一圈,死而复生之事不过眨眼间便传遍了街头巷尾,就连 皇宫也传遍了。不多时,便有苏二小姐乃神眷顾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传闻。 太子也特意派人来询问此事,苏凌烟含糊其辞的答复了,回屋后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隔墙有耳,你就不能收敛些?做戏就得做足。那个贱种就是活了,又有什么,没瞧见她已经毁了容了,谁还会要一个毁了容,有辱颜面的丑八怪?你沉住气,好好抓住太子的心,总会熬出头。” 杨氏拉着她安抚着,虽也气苏锦溪的命大,却并未把苏锦溪放在眼里。 “娘,我知道了。”苏凌烟平静了下来,倒也想起了苏锦溪的容貌已毁,心情好了不少。 杨氏见状放心了些,随后去寻了苏振茂。 奚落院里,苏染染喂了米粥,苏锦溪睡了一阵便醒了过来。 苏染染将这两日的事情都将给她听,说完之后忍不住的叹口气。 “这府里的就没什么好东西,你呀这阵子也是太出风头了,才来惹来祸事,往后还是低调些。”苏染染看起来性格大大咧咧,不善心计。 可事实上,她只是不愿去参与那些明争暗斗,府里这些人的心计她多少也都知道,所以一直以来能躲去尚书府就躲去尚书府 ,不肯多回来,只是终归丞相府才是她的家,她娘也在这里,她不得不回来。 “低调了十几年,不还是出城后遭受追杀,命悬一线?”苏锦溪冷笑。 “我就是太低调了,才让她们那么有闲心来对付我。”她抬眸看向苏染染,目光里露出严肃。 “你与我不同,我身后无权无势,可你和秦姨娘还有尚书府。这些年,就是你们太惯着苏振茂,才让他过得顺顺利利,应有尽有。此次秦姨娘病重,和杨氏脱不了干系,但她绝对不会让苏振茂知晓此事,你回去后让秦家的人上门来闹,别的不说,就只抓住秦姨娘病重无人医这点。” “好,我听你的。”苏染染点了点头,从大夫都在杨氏那里,她就知道这是杨氏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苏锦溪,没来由的相信。 苏锦溪在给杨氏找绊子,却不知道杨氏也在算计她。 原本众人皆传苏锦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渐渐的被人带偏,最后便成了苏锦溪煞气太重,阎王都不敢收。 杨氏将这些无意中透露给苏振茂,随后才语重心长的无奈开口。 “老爷,虽然说这苏锦溪在府里也不过是多一口人 的事情,可妾身实在是为丞相府担忧不已。原来她安安稳稳的待在奚落院便也罢了,可自从圣旨赐婚后,她就越发的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若她听话,往后嫁给了三皇子,能够为您得一助力,就是煞星,忍也就忍了。可您瞧瞧她做的这些事,用王妃身份压人是小,可如今连累府中都被三皇子给惦记上了事大啊。要是三皇子心血来潮的,来查一查……” 杨氏不露深色的停顿下来,其中意思已经明了。 苏振茂闻言亦是心惊,想起府中近日多难多灾,不免都将这些和苏锦溪联系起来,眉头紧皱,神色亦是有了动容,杨氏瞧见了,便加把火继续。 “她现在有圣旨赐婚自是动不得,以后怕是都以此耀武扬威,怕就怕她把念头动在了烟儿的身上,烟儿可是您所有的希望啊,她最是为您着想了。” 这话一出,苏振茂立刻有了决断,只是仍有难处。“那煞星可有办法对付?” 杨氏一听就笑了,连忙的开口。 “那煞星如今毁了容,皇上又一向疼爱三皇子,怎么会愿意三皇子娶一个丑女为正妃?如今怕也正是愁得慌呢,只要老爷您顺势提起退婚,皇上定是乐意。” 第21章 重量级的怕你哭 杨氏的话说到了苏振茂的心坎里,第二日一早就进了宫面圣,欲早朝后向皇上提起此事,然早朝之上,他却是被人参了一本,且不是别人,就是秦姨娘她爹秦尚书。 “臣厚颜恳请皇上让太医随臣回府替臣女诊治。” 求大夫求到了皇上的面前,还是秦尚书自己开的口,堂堂丞相府,连给妾室诊治风寒的大夫都没有,其中缘由让人深究。 “苏相近日确实事多烦忧,瞧着脸色不佳,应也是冒了风寒,朕让太医随你回府,待身子好透了再上朝替朕担忧。”皇上神色温和的开了口,可话里话外都是透着不满。 苏振茂跪下谢恩,原本要说的事情暂且搁下,心中对秦尚书以及秦姨娘有了些许恼怒。下朝之后对着秦尚书冷哼,脸色摆着。 秦尚书比他还生气,理都不理睬,径直出了宫。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皆知,苏振茂的脸面都丢尽了,他为此将杨氏叫了过去,特地的教训几句,再让杨氏出面,要将秦姨娘接回来看病修养,毕竟皇上的意思,还是得秦姨娘病好了,他才能结束养‘病’。 苏染染不用苏锦溪教,已是 去找她娘通过气了,不会轻而易举的回来,却也不能迟迟不归,总归是要闹上两日,也够杨氏焦心的了。 苏振茂虽未上朝,但折子还是递进了宫,字里行间都是退婚之意,皇上未曾明确回复。 苏锦溪宿在奚落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众人都道她是因为脸毁容,无颜见人。皇上特赐的御医也曾亲自为她看脸,但脸上确实被灼伤的厉害,修养些时日尽管将焦的皮肉割去,脸上仍是留有疤痕,掌心大小突兀的落在左边脸上,恶心、丑陋的让人难以直视。 女为悦己者容,她如今的容貌,她自己都不愿意看。然而更让她担忧的是潜藏在她身体里的毒。 那日大火,她在火场里脸被灼伤,人也因被砸到陷入昏厥,她的毒就在那时候觉醒,致使她进入休克状态,也幸亏当日她将所有的水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周围易燃物都被驱离,不然她就是躲过了浓烟窒息而死,也躲避不了烧死。 这两日她都在研究这身体里的毒,终于有了些苗头。 鸠草毒,毒性强烈,一种慢性毒药,需得在身体中养殖十年以上,这身上的毒浓郁,怕是原 主从刚出生就中了这毒,她要是没有估计错,这毒应该在两年后才会复发,且毒发迅速,身体中的血液在一瞬间暴涨,经脉受损,更是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扩张,如同针扎,痛苦难忍,直至心肺破裂死亡。 这毒养得慢,来的却快。究竟是谁下这么狠的毒手? 苏锦溪越想越心惊,眉头死死皱着。 如今意外催发,时候未到,她暂且算安全,这毒算毒中翘首,以她现在的资源和能力暂且无法清除,只能是继续压制着。 “谁!” 她从思绪中回神,冷冽出声,随着声音出去的,还有她袖中的无数淬了毒的银针。 “叮!” 银针尽数钉在了门框上,那人仿如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看清来人,险些要气笑了。 “二殿下的身份腻歪了,也想做做那些宵小之徒?”她嗤笑着,还没忘记那日他捉弄她之事。 顾昊卿抬眼看她,脸色还有些苍白,脸颊上的疤痕十分的明显,甚至是触目惊心,精神倒是看出来好了不少。他环视四周,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的也唯有她那张简单、质朴的床榻了,径直走过去,抬身坐下。 “ 解毒。” …… 苏锦溪嘴角微僵,她看着就像是免费给人解毒的样子? 蓦地,眼神一凛,手已是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你怎么回事?”她眉头轻皱。 如果按照她的方法去做,毒这会儿早就清干净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比之前还要严重。 “喝错了药。” 意思简洁明了,可偏偏她就是听不太懂?她知道脑子不清简而言之就是神经病会误吃药,可他…… 苏锦溪的神情太过明显,顾昊卿出声解释。 “府中盘龙参没有备上,父皇听说后便送了一些过来,底下那些胆子大的,偷梁换柱,蟠龙参与盘龙参不易区分,自是瞧不出来。” 顾昊卿这么一解释,苏锦溪便明白了。 蟠龙参和盘龙参外形相似,不懂的人自然就会认为一样,哪怕是医者都会混淆,想要区分就得靠闻,前者混合着木头的味道,后者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虽然外形相似,但功效却是相差极大,一个性温,一个性凉。 不过,“你解释给我听做什么?” 她眉头紧皱,怎么觉得他那么不怀好意呢。 顾昊卿身上的气息温和了些,冷淡出声。“此事在暗 中秘查,知晓的人不多。”他抬眸看她,眼中意味已是说明了一切。 苏锦溪反应过来后瞠目结舌,真想直接一针毒死他算了。 不行不行,好歹是个皇子,谋杀皇子性命不保,还是慢慢的秋后算账稳妥。 如此冷静一番,她在他身旁坐下,笑意连连的看着他,人也朝他面前靠近,手自动自发的解开他面前的衣襟。 “殿下命挺大,那些下毒的太没眼色,怎么能就用这种小儿科的毒,好歹也得来个重量级的,才能配得上殿下的身份是不是?” 话音落下,她手中银针已是稳稳的扎在了他脖颈下方微露的胸膛之上。 顾昊卿神色未动,苏锦溪抬手又扎了两针,看着就像是在胸膛上围成了三角形,顾昊卿嘴角溢出了点点黑血,他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抹去,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苏锦溪眼睛都瞪直了,在心中暗骂一句:祸害。 “重量级的,本王怕你哭。”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苏锦溪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他神色淡定的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一张纸,她不甚在意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双眼亮光闪闪,再看向顾昊卿时,表情都带着掐媚。 第22章 你七我三 “殿下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有福相之人,就是再来几次,也会安然无恙。”她笑眯眯的吹捧一般,将那一张纸藏进了怀里。 那是一张商铺的地契,位置在皇城中也是可以的,皇子出手就是阔绰。虽然她‘死’的时候皇上赏赐了不少的珍贵之物,可到底是皇上御赐的,不能变卖,只能看不能用,着实让她闹心,还是这实打实的好。 顾昊卿挑眉看了苏锦溪一眼,苏锦溪心下一跳。 “铺子分红,本王三,你七。” 苏锦溪面色一僵,暗暗的骂了一句周扒皮!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勾笑。 “如此也成,只是殿下这毒如今已是厉害,短时祛除不净,需得每日一次,循序渐进。这着实劳心劳力……” 话说一半,余下意会,她目带狡黠,满脸的算计。 “你待如何?” “听闻二殿下与三殿下关系好,也不需其他,只需二殿下请三殿下解毒期内婚事不退,偶尔稍稍维护一下便可。” 苏振茂近日以她容貌为由退婚之事她自是知晓,亦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如今羽翼未满,便只能委屈一下,让那婚约傍身,等到时机成熟 了,自是要退了这婚事。 顾昊卿神色冷然,越发的想知道这丫头能胆大到何地,原先拿救他之事忽悠人便也罢了,如今还利用他稳固地位,这手段也不该说是聪慧还是愚蠢。 苏锦溪见他久久不回答,不由得神色也冷了下来,小声嘟囔着。 “我都没嫌他短命,难不成他还嫌我貌丑不成?” 顾昊卿闻言脸更黑了。“确实貌丑。” 声音抑扬顿挫,气的苏锦溪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将那银针拔了又扎,挨个地方的折腾。 顾昊卿倒是一声不吭,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折腾了半宿,苏锦溪脸色越发白了几分,顾昊卿临走时放了小白瓷瓶在桌上。“凝香露,每日外敷一次。”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苏锦溪将那瓷瓶握在手中,嘴角不自主的扬起。虽然这凝香露不能完全让她的脸恢复如初,却是能淡化疤痕,且这药珍贵,难得,他倒是有心了。 她累的倒床就睡,一觉天明,一早便出了府,瞧铺子去了。 顾昊卿则是从她那离开后,直奔皇宫,进宫面圣。 “你的毒如何?”皇上此时还在批阅奏折,见到顾昊卿来了,放下奏 折,目光打量一番。 “无碍。”顾昊卿简单的行了礼,依旧那般神色清冷。 看着顾昊卿冷漠的神色,皇上不由得叹了口气。“朕欲为你择良妻,你母妃却是看好那苏锦溪,原是容貌尚可,身份便也罢了,如今却是容貌也无,苏相有意请朕退婚,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此事延后。” 顾昊卿出了声,皇上已是明白他的意思,没多久,顾昊卿便出了宫,无人知晓他曾进宫。 苏锦溪不知这其中事情,此时正在铺子里转悠。这铺子原先也是个药堂,名叫悬济堂,不过是名声没有那百药堂好,显得生意有些冷清,不过她却觉得这里的大夫比百药堂的好多了,治病救人时没有贵贱之分,更是一视同仁。 后面还自带一个四合院,采光好,地段佳,不过是几步之隔,就有些偏离闹市,听不出喧闹之声。刚好,苏锦溪将沈大安排了住进来,沈二不用再卧床,只是还需得修养一阵。 “无事的时候便打听打听富贵人家有病不好治的,病症什么都打听清楚。”沈大实在是闲得慌,苏锦溪想了想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小任务。 出了铺子,苏 锦溪走在集市之上,蓦地脚步一顿,脑海中画面一幕接着一幕,有些慌神。 “小姐,危险!”夏凝目光惊瞪,扑身上前,挡在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猛然回神,看着急速而来的马车近在眼前,几乎要从她们身上踏过去。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紧拽着,不过眨眼间就移动了数十米,躲避了那经济而来的马车。 “找死啊!滚!”车夫嚣张无比,怒骂一声,马车却未停,急匆匆离开,车帘被风带起,露出一张略显颓靡的脸,正与身旁女子亲昵。 苏锦溪认出来了,那人就是她追寻未果的季小公子季良。 “少爷多亏你了,不然方才就危险了。”夏凝劫后余生,一时也忘记了自己不在尚书府,神情轻松。 苏锦溪闻声回了神,才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身戎装,眉宇间带着凌厉,高鼻凤眼,五官坚毅,身上的血气方刚似乎能感染人,瞧着便是浴血沙场的好男儿。 “多谢秦二公子。”她微微弯身行了礼,心中对秦子晋的好感度却是直升的。 “与我这般生分作甚,你与染染交好,又同是姐妹,与她一起唤我舅舅才是 。看你脸色不佳,应还是身子没好透,早些回府。”秦子晋声音温和,瞧着苏锦溪瘦弱的身子,因着苏染染的关系,对她关心,话也不自觉的多了些。 苏锦溪神色微微动容,莞尔一笑,并未真的叫出口。“这就回去了。” 秦子晋也是有事,叮嘱了两句便要离开。 临行时,苏锦溪到底是没忍住,轻声叮咛。 “若是信得过,这几日无论听闻什么关于染染的什么事情都切勿激动,那季小公子行事嚣张,还是少接触为好,季府若有宴请也请别人前去,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多说了两句,只是怕他有些不信。她原本是不想管这事的,可若真的不管,她无论如何心里都过意不去,秦家上下对她皆是很好,她应当以德报德。 秦子晋不明苏锦溪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一头雾水,可看她神色真挚,面露严肃,他也不由得神色认真的应下。 “好。”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夏凝,她总觉得苏锦溪身上自带一种神秘的气质,让她不由自主的听从、臣服。 秦子晋应下离开后,苏锦溪也没多待,回了府。 第23章 亲事 苏锦溪以为昨晚不欢而散,三殿下之事不算数,却没想到她回府就看见苏振茂将皇帝身边的红人洪公公送出府。 洪公公看见苏锦溪时,特意停下,行了礼,那嗓子尖细,声音洪亮,怕是要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二小姐放宽心,皇上说了,苏相风寒病重,您也死里逃生,那些个糟心事莫要理会,一切都等事情过去再说。” 苏锦溪闻声笑了,对着身后的夏凝点了点头,夏凝机灵的连忙掏出一把碎银放在洪公公的手里。 “公公有劳了,一点喝茶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公公莫要嫌弃。” 苏锦溪的上道让洪公公眼睛都笑的眯起来,将银子收起。“咱家谢过苏二小姐,不耽搁了,这就回去回话。” “公公慢走。”苏锦溪点了点头,恭送人出去。 待人走了,苏振茂看着苏锦溪那脸就觉得碍眼,愤声呵斥。“你这幅鬼样子出来想吓死谁!还不滚回去!”说完似乎是觉得看不下去,甩袖就离开。 苏锦溪眸色生冷,嘴角勾笑,扬起了声音喊着。 “父亲竟是连鬼都见过吗?不知今夜会不会再见上一见。若是女鬼,可切勿留恋美人冢,免得重 病不起。” 原本走的脚步生风的苏振茂闻言险些被绊倒,脸色僵硬,怒吼一声。“孽障!”可回身之事哪还有苏锦溪的半点影子,气的他肝肺都疼。 也不知他是被气的,还是被苏锦溪给说中了,当天夜里他当真染了风寒,第二日就卧床不起了。苏锦溪知晓时,笑意遮掩不住,心情好的不得了。 听闻秦姨娘回来了,她连忙过去看看,却见玉环苑里一片清冷,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她不由得皱眉,进去时,苏染染正背着她,那手却像是在抹眼泪,她抿紧唇瓣,知道必然有事。 苏染染一向乐观,活的更是恣意潇洒,能让她哭的事情必然不小。 “发生何事了?”她冷着声询问,倒是有一分顾昊卿的影子。苏染染被她惊着了,慌忙站起身,想装作无事,眼睛却是红了一片。 秦姨娘在里边收拾着,听到苏锦溪的声音才知晓她来了,连忙出来,看到苏锦溪那半边狰狞的脸,眼睛都红了,止不住的心疼。 “你受苦了,姨娘没用,都没能护住你。”秦姨娘万般无奈的看着苏锦溪,面上一片凄冷。 秦姨娘虽是在尚书府病好的差不多,脸色也好了 很多,可如今回来,神色却是不如以往。 “这点不碍事。染染怎么哭了?”苏锦溪拉着秦姨娘放下,执着的看着苏染染。 苏染染听她这么一问,神色不自然的咧了咧嘴角。“就是我年岁不小,有了亲事,舍不得娘罢了。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应该多休养才是。” 苏染染不愿多说,倒是多关心苏锦溪。 秦姨娘神色也是一样,说是亲事,可两人身上皆是忧愁。苏锦溪暗叹,心里更是软了一片,她们当真是对她极好。 “这亲事是与季小公子的,姨娘打算如何?”这事她早已知晓,最近事多,她倒是给忘了,要不是集市一事,她还想不起来,也没想到这事来的如此快。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爷同意,杨氏也同意,无法扭转,我却也舍不得染染嫁给那般的人,方才我已为她收拾好包裹,寻着空档出府,寻个地方安身,待两三年后再回来。” 此事也是无奈之举,秦姨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说着神情更加悲伤。 “季府未送聘礼,也未过八字,还用不着这般急切。染染是我妹妹,我定不会让她嫁给那般的人,姨娘宽心便是 ,倒是姨娘你,可想要活的更恣意些?” 苏锦溪试探性的开口,秦姨娘的性子虽是看着温和,可骨子里也是有着刚烈的,只是被岁月和事实磨搓了。 “姐姐你有办法是不是?”苏染染瞪大了眼睛,目露惊喜的拉着她的袖子,神态一下子活了。 苏锦溪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她,苏染染被安抚下来,只是更加崇拜的看着苏锦溪。 秦姨娘不语,苏锦溪便再次开口。 “我能帮染染一次、两次,可最终她的婚事就如姨娘说的那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我能阻挡,却无法做主。” 不论苏染染将来嫁给谁,母亲是妾室,没有话语权,若有心人为难,她的日子会很难过,秦姨娘如今性子软弱,偏安一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需得给秦姨娘提个醒。 秦姨娘闻言,神色也凝重了些,半晌才目光坚定的抬头看着苏锦溪。 “我知晓了,染染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了,你这孩子也不要什么事情都藏着,尚书府是染染的依靠,也是你的依靠。” 此时此刻,秦姨娘方才感受到眼前的苏锦溪和以前是真正的不一样了。 苏锦溪对着结果并不意 外,秦姨娘是兵部尚书千金出身,本该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做正妻,秦尚书也不是攀附权贵之人,犯不着将女儿嫁给苏振茂当妾,当年苏振茂手段卑劣,先是搞出热烈追求的名号,再设计陷害让众人瞧见他与秦姨娘私会,悠悠众口难以堵住,逼得秦姨娘不得已嫁给他当妾。 这事人人都知道,他想要的是兵部尚书的便利,秦尚书对他不满,这么多年了,都没让他尝到一分的甜头,才会对秦姨娘不冷不热,只一个劲的宠着杨氏为非作歹。 在玉环苑里坐了一阵,苏锦溪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凳子还没坐热,就听外头来了人,是杨氏身边的兰柔,带着下人捧着一件衣裳过来了。 “二小姐,过些日子是季太傅夫人的生辰,府中小姐都去,夫人特意让奴婢给您送了新衣裳过来。”兰柔的姿色不错,平日里中规中矩,可身上穿戴的却都是些精致的,明显的精细打扮过。 苏锦溪瞧了一眼那衣服,料子倒是不错,不过成衣不上档次,杨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从首饰盒中挑了一支上好的翠玉步摇,放在了兰柔的手中。 第24章 贺生 “多谢你跑一趟了,母亲向来是寒颤人,好东西总是藏着掖着的,可惜兰柔姑娘生的漂亮,却无好东西傍身。我如今这脸也用不上了,赏给你了。” 说着,她神色黯淡了下去,不愿再多谈。 兰柔小心谨慎的看了她一眼,欲将东西还给她,夏凝笑着将兰柔带出去,软声安抚着她,没多久便回来,两手空空,应是兰柔将东西手下了。 “苏曼蝶如何?”苏锦溪沉着脸色,眼神都染上了阴霾。 “伤口反反复复,无一片完好,今日因伤口疼痛,晕了三次。”夏凝紧着声开口询问。“小姐,可还继续加药?” 苏锦溪正在摆弄自己的那些毒药,闻声,手顿了一下,继而将顾昊卿给的小瓷瓶倒出了些放在其他的瓶子里,丢给了夏凝。 “不用,药停后,将这凝香露隐秘的给她,让她慢慢的好起来,老这样没意思,过一阵子该是要换点新花样。”苏锦溪嘴角勾起,眼神越发的冷。 夏凝闻声却是浑身打了个寒颤,看着苏锦溪的目光带着敬意。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姐,那简直比阎王爷还恐怖。 不敢耽搁,她连忙拿着瓶子出去了。 “等等。”苏锦溪出声叫住,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传信让沈大在去季府那日过来。” “是。”夏凝点点头退了下去。 苏曼蝶院子里,苏曼蝶仍旧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窝凹陷,双目红着,哪里还有小女孩天真俏丽的模样,怕是都要赶上苍老的妇人了。 后背之下白衣覆盖,却是一片殷红渗出,离得近的还能闻见一些皮肉腐烂的味道,她虚软无力,却还是张嘴叫嚣着! “苏锦溪你这个贱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骂完了又是惊天动地的鬼叫。“啊啊啊!疼死我了!大夫!找大夫!” 伤口地方宛若万蚁啃食,挠心挠肺,更是带着尖锐的疼,让她一刻不曾停歇,简直要崩溃。 下人们都不太乐意动手,离得更是远,宛若没听到她的声音,也就只有白姨娘的贴身嬷嬷才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小姐,这药是老奴花大价钱买来的,听说极为的管用,你忍忍,很快就好了。”白嬷嬷连声劝着,连忙的将大夫的药覆上,等了一刻后又抹上了凝香露。 苏曼蝶已是疼晕过去,再次不省人事。 许是因为要筹办生辰的事情, 季府先只是派了媒婆来通了气,后来便再无动作,但这消息却是被杨氏有心散播,不多时,众人皆知,苏家有女要与季太傅府结亲。 苏染染听得烦,连屋子都没出去,秦姨娘听从苏锦溪的建议,已是有了打算,养好了病,便以婚事为由几次三番在苏振茂去杨氏那里之前拦截到自己院子了,气的杨氏拿下人出气,下人敢怒不敢言。 苏凌烟近日总外出,想要笼络太子的心,偏偏总能遇上费江雪,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也是受了一阵子的气。 七日后,杨氏带苏家女儿尽数前往季府为太傅夫人贺生辰。 苏凌烟一身浅绿,儒雅地方,苏染染平日爱红装,今日不想惹眼,便穿了水蓝,苏曼蝶身未好,并未前来。 苏锦溪紫草色锦衣,头梳垂鬟分肖髻,眉弯似月,一双美眸黑不见底,神色清冷,宛若冰山美人,只是那随散、慵懒的姿态却像是潜伏着的狐狸,眼里泛着精光,好似在算计什么,让你不寒而栗。 季府与相府相隔两条街,坐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府内已是一片热闹,各官家内眷基本都到了,生辰宴在侧院,院中有一荷花 池,女眷在左边荷花池谈笑、赏花,男人在荷花池右侧落座,各自相谈。 还未走进,苏锦溪便听到话语声。 “不是说二殿下和三殿下今日都来吗?莫不是诓骗?”她脚步一顿,隔着荷花池眺望一眼便收回,神色如常。 苏染染神色比苏锦溪紧张,一举一动都盯着苏锦溪,眼看着就要靠近了,她忍不住的询问。 “那季小公子流转花丛,一会儿肯定与他相见,要是瞧见了,他当众动手动脚怎么办?” “放心,沈大跟着你呢。”苏锦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往后瞧了一眼,装作小厮的沈大紧跟在她二人身后。瞧见苏锦溪的目光,额首。 苏染染闻言往后一看,果真有个人跟着,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二人说话间,已是到了众女眷面前,杨氏上前与季夫人寒暄着,二人言语间熟稔,目光更是若有若无的皆看向苏染染,苏染染眉头轻皱,躲在了苏锦溪身后。 季夫人年过三十,风韵犹存,身材微福,眉眼间亦是温和,说话间都带着一丝亲近。 “苏丞相好福气,女儿各个都生的娇俏可人,快都别坐着了,尝尝刚做的荷花茶。 ”话落,人已坐下,杨氏在其侧,其余夫人也都围在一桌,苏锦溪等与其他千金另坐一桌,府内丫鬟替众人倒茶。 丫鬟倒茶时手偏了,茶水尽数倒在了苏染染的身上。 “呀!”苏染染皱着眉头站起身,擦拭身上的茶水。 “奴婢鲁莽,请小姐责罚!”丫鬟抖着身子责罚,季夫人当场就发配了。“带下去。”闻言,丫鬟直接哭天喊地的,却是无果,直接被带了下去。 季夫人温和的笑了笑。“府内新进丫鬟还没来得及教导,毛手毛脚的,让你们见笑了。衣裳沾水不太好受,正巧前些个家里来客,备了两身新衣裳,染染若是不嫌弃,便去换了过来。” 一句染染如此亲昵的叫法,便让众人面露明白,哪是什么来客,分明就是早就准备好了。 苏染染闻言,脸色沉着,刚要说话便被杨氏打断。 “她也是被吓着了,如此这般让人瞧见了笑话,夫人有心,自是感谢,哪会嫌弃。” 苏染染低头瞧了瞧,已是开春,衣衫轻薄,沾了水的地方很是明显,不得不去更换,微微福了身便离开了。一直注意的沈大看了一眼苏锦溪后,紧随跟上。 第25章 怒打季良 不过是个小插曲,众人很快就忘掉了,又各自的说着话,苏锦溪独身一人,无人靠近。 女儿间谈论的不过也就翻来覆去的那几件事,正当时,对面却是一阵热闹。 “二殿下和三殿下果真来了,三殿下还是这般英明神武,虽是病着,却也比旁人好看。”女子们大多心神向往,不自觉的整理仪容,目光紧盯着。 苏锦溪的位置刚好是正对着对面的,一眼就瞧见了那万众瞩目的二人,心里头扬起了一阵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顾昊卿自是知晓今日苏锦溪也会来,见她瞧过来,眉梢一挑,目光触及她脸上的白纱时,眸色深沉些许。 苏锦溪不知他是三殿下,旁人却知,见顾昊卿看着她,心下都有些嫉妒,出口的话不免都犀利。 “某些人行事不端,长得跟狐媚子似的,老天开眼,才会恶祸降临。” “女子以容貌示人,若是无颜见人,怎的还能不知羞的出来?” “怕是自欺欺人,还当自己美貌如初吧!” 坐在苏锦溪身侧的人捂嘴笑着,说着人便靠近了苏锦溪,一伸手便拽下了她脸上白纱,露出了那半 边丑陋的疤。 “哎呀,手滑了。” 声音无辜,那动作可不无辜,摆明了是要苏锦溪难堪。 苏锦溪冷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手滑了事小,手若断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她嘴角勾笑,语罢,站起身走至杨氏等人身后,微微福身。 “锦溪有些不适,还烦请太傅夫人让人带个路。” 说话之时,眼神亮光闪过,起身之时,交握的手心微张,落下些东西在杨氏的身后,无人瞧见。 方才那边的动静这边都看见了,太傅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让身边的丫鬟给苏锦溪带路,与之眼神交汇一下。 丫鬟带着苏锦溪走与苏染染相反的方向,苏锦溪莫不做声的回头,和身后的夏凝对视一下,待走至一条小路,夏凝突然出声。 “哎,有虫!” 说着,便出手极快的打在了丫鬟的脖颈之上。“哎呀!”丫鬟痛叫一声,却没晕过去,夏凝面露尴尬,苏锦溪抬脚走过去,手中银针已备好。 “对不住,我这丫鬟鲁莽了些。” 抬手拍了拍丫鬟的肩膀,丫鬟低眉敛首还没说话人便晕了过去。 “她若是提早醒,便说我见染染 久久不回,找染染去了。”她吩咐一声,抬脚便往苏染染的方向走。 只是这季府她头一回来,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问下人,就走了些弯路,途径假山之时,忽闻女人的惊呼声,她连忙顿住脚步,隐身观看。 假山后,身着孔雀蓝锦衣的女子面色清冷,眉头轻皱,身后是思路,面前被一个男人堵住。 “你就别挣扎了,欲拒还迎本少爷懂,过了可就不好玩了。”男人声音奸笑,双手暗搓搓的,便要袭向女子。 “这里是季太傅府,你……”女子声音清冷,面上不动波澜,双手却是死死紧握住,目光如炬寻找着逃跑的间隙,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不耐烦的打断。 “太傅又怎么了,我爹不止是太尉,还是国丈呢。你乖乖从了本少爷,以后少不了你吃香喝辣的。”男人声音高昂,越瞧越按耐不住,欺身向前。 苏锦溪闻声,便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能称之为国丈的,不就只有杨氏的娘家了,这人应该就是杨太尉之子杨岩亮。想着,她现身,手指轻触唇瓣,女子目光惊喜,默契的垂下眼帘,死死的往后,尽量让自己远离男人 。 男人见她不出声,以为是被自己的身份震慑住了,面露高兴,神色都高昂了起来,压根没发觉苏锦溪正在靠近他。 “小娘子,我来了……”最后一字落音,苏锦溪猛地伸出银针扎入他肩膀处,他伸出的手陡然垂下,人更是虚软的倒下,昏迷过去。 “知道季良的院子在哪吗?”女子摇摇头,冷漠的神色放下,竟是眼睛发亮的看着苏锦溪,宛若看到欢喜之物,那目光太过直视,让苏锦溪心里生出一股怪异之感,脚步后退了一步,不由得再次出声询问。 “可看到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姑娘?” “我带你去。”女子声音婉转清脆,不似外表清冷,说话时已是伸手拉着苏锦溪的手腕,带着她快速走。 “我叫宁若颜,刚才谢谢你。” “我知道你,你是苏锦溪,丞相府二小姐,未来的三王妃。你刚才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这次突然,下次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那自来熟的模样让苏锦溪竟是无奈,方才明明是个冰冷美人,怎的如今却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似的,目光单纯 ,双眼发亮的盯着她看,简直让她心里发毛。 说话间已是到了地方,却不是季良的院子,是客院。她还以为季府会直接让人将苏染染带到他的院子,倒是没想到,是客院。 还未靠近,屋内传来声音。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你这样的做小绾都没人要!呸!” 苏染染怒骂的声音夹杂着鞭子声以及痛叫声,也亏得四周奴仆早就被人调走了,不然怕是早就引来围观了,苏锦溪听着心急,怕苏染染出事,连忙推开门进去。 屋内,季良双手双脚被捆站着,苏染染面目发红,手中鞭子带着丝丝血迹,而沈大不在,原本被绑的季良手中匕首割破了绳索,面色发狠,猛地冲向苏染染。 如此情形与她之前所预见的丝毫不差,只是预知中救了苏染染的秦子晋不在。 苏锦溪眉头紧皱,没有犹豫的袖中银针出手,只是力度偏差,擦过季良的手臂而过,那匕首已是靠近苏染染。 电光火石间,一颗石子飞向了季良。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季良捂着手腕叫疼,苏锦溪手起针落,扎在他颈侧肩膀,季良晕了过去。 “姐姐……” 第26章 热闹 苏染染本就是强忍着,如今一瞧见苏锦溪,心里委屈涌上心头,眼角都染了红,面色更是带着不自然的热红。 “她怕是被人下……”宁若颜皱眉,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从袖中拿出一寸的小瓶放在苏染染的鼻子下。“这只能暂缓,并不能清除药性。” 苏染染面若寒霜,自然知道苏染染中的是什么,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她沉着声询问:“沈大呢?” 话音刚落,沈大已是从外面回来,身上狼狈,几处血迹,见到苏锦溪一愣,连忙将手上的瓷瓶送上。“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这是解药。” 苏锦溪本是有怒,见他这般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沈大的伸手她知道,季府的家丁还伤不到他,所以她才放心,如今看来是遇到事情了。 苏染染吃了解药,慢慢的缓和过来,可她如今这幅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还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来。 “麻烦宁小姐先带我妹妹离开,待一会儿出了动静后再出来,日后必定恩谢。”她已是知晓宁若颜的身份,宁太师之女。 “不麻烦不麻烦,交给我,你放心。”宁若颜连忙摆手,笑眯眯 的拍着心口保证,拉着苏染染就要离开。 “姐姐,不怪沈大,他也受伤了。”临走前,苏染染不放心的开口,怕苏锦溪怪罪沈大。 苏锦溪闻声摆了摆手,随后才从沈大的嘴里知道了方才的事情。 苏染染被丫鬟带进来换衣服,却不想那季良早就等在了这里,丫鬟把门锁上,季良将沾了药的帕子捂住了苏染染的口鼻,苏染染这才中了计,沈大是男子不方便进入,在外等,听到屋内声音不太对,连忙打晕了丫鬟进去,却不想这季良身带两个暗卫,他与之纠缠多次,才将苏染染救了出来,然而苏染染面色不对,若是出去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思前想后他只得将季良绑起来,然后去找解药。 本欲让人去通知苏锦溪,然而丫鬟都晕了,没有办法。 沈大三言两语的说完,苏锦溪脸色越发的暗沉,心里已是有了计策。她靠近沈大,声音低沉,不多时沈大点头后离开。 她看了眼地上的季良,眼中闪过阴狠,抬脚毫不犹豫的朝他传宗接代的地方踹下去,事后又嫌脏了脚,用一旁的衣服擦了擦鞋底。 悬梁之上,某个梁上君子看完这 一幕,脸色有些黑。 “热闹好看吗?要不要给殿下你搬个凳子,备好瓜子水果?”苏锦溪冷然的抬头对上顾昊卿的眼眸。 “下次不准,脏。”顾昊卿沉声,讳莫如深的盯着苏锦溪看,似是要看出花来。 苏锦溪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抬脚往外去,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只要等着看就行。 沈大已经扛着一个人回来,将人扔在了屋内,又将一个鞭子放在了地上,做好一切人已是出来。 “回药堂去,治伤。”苏锦溪神色缓和了些,沈大看了一眼苏锦溪身侧的顾昊卿,点了点头离开。 屋内已是干柴遇烈火,不多时便传出了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苏染染嘴角勾笑,顾昊卿脸更加黑沉,宽大的手掌放在她耳侧,周身的声音全都被隔绝,她愣住,抬头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外面声音吵吵嚷嚷,脚步凌乱,她尚未反应过来,下一瞬,人已是在隐蔽的树上,身侧顾昊卿将她腰身紧紧搂住,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她浑身不舒适,却别无他法,以杨氏、季夫人为首的女眷们已踏进了客院。 “这……这光天化日的,怎能……” 有夫人闻声开了口,面露难色。 杨氏心里高兴,面上却也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季夫人神色愠怒,眼神却无半点怒气,怕是早已知情。 “快!快去!像什么样子!”季夫人手微微伸出,手指微颤,倒真像是生气的模样,让人去阻止。 杨氏这会儿环视一圈,面露担忧。“二丫头和三丫头怎的不在?” 苏凌烟搂住杨氏的手臂,声音轻盈,带着娇笑。“娘您忘了,方才三妹妹衣服脏了,不是换衣服……”话音未说完,脸色却是陡然一变,抿紧了唇瓣,紧靠在杨氏身侧,不置一词。 来的都是官家女眷,怎能不知其中弯道,看向那紧闭的房门便又多了其他的味道,议论声起伏不断。 季夫人闻言,似乎也想到了,露出无奈的样子摆摆手。 “罢了罢了,家丑不可外扬,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在场的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女子,各家夫人也怕自己女儿看了那污秽的场面,已是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都纷纷附和着,有的甚至在跟季夫人贺喜,季夫人面色平静,眼里却是笑的开心。 树上的苏锦溪将这一切 都尽收眼底,眉目冷着,轻哼一声。搂在她身侧的大手紧了紧,她只听‘咚’的一声,石子落在要缩回手的丫鬟手肘处,那丫鬟一个没控制力道便打开了门,顿时一股浓烈的味道铺面而来,女眷皆是后退一步。 “啊!” 紧接着爆发出尖叫声,此起彼伏,苏锦溪的双目亦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捂着,世界一片黑暗,严丝合缝,耳边夹杂着那些人的叫喊。 门一打开,屋内躺在地上交叠的两人便显露在众人的面前,如此便也罢了,可偏偏那两人都是男人,还是彼此都熟悉的人! 季夫人一个没接受过来,整个人一怔,捂着心口大喘着气,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杨氏死死的盯着那上面的人,双目刺红,差点也要跟着晕过去,只是一口气强撑着。 屋内的人被屋外的人惊醒,彼此看清之后更是暴怒。 “滚你个犊子,你对本少爷做了什么!本少爷要杀了你!” “身上倒是白净,亏了便也亏了,你嚷嚷什么!本少爷都嫌你没女人软!” 两个人都是家里宠着惯着的,受此折辱看红了眼,衣衫不整的就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第27章 龙阳之好 院子里的动静惊扰了谈事的男人们,寻着声音过来,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此刻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着。 季太傅和杨太尉纷纷上前,将两个逆子扯开,一人一个耳光。 “孽障!” “逆子!” 二人不约而同的怒吼着,身后管家已是将门关上,隔绝一切视线,可该看的都看了,事情早已闹大,想要封口万万不可能。 顾安白站在角落,目光看了一眼树上姿态亲昵的两个人,忍不住的握拳放在嘴边轻咳。 顾昊卿松开捂着苏锦溪双眼的手,苏锦溪得以见光明,入目便是离得近的顾安白,眼神一凛,心里起了怀疑,怎么看都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可若真的说哪里不对劲她不清楚。 顾昊卿看见她的眼神,抬手将她的脸板正,目光狠瞪了一眼顾安白。 顾安白一脸无辜,却不敢去惹这位阎王爷,轻哂出声。 “想不到季二公子和杨大公子还有这种爱好,季府果真是好事将近了。” 原本有清醒迹象的季夫人听到这话再次承受不住,晕了过去。顾安白说完人就大喇喇的离开了,一众官员脸色各异。 “这不是说是苏三小姐的 吗?” 不知是女眷里的谁嘟囔了一句,在此刻安静的连根针都能听见的环境里,格外的清楚。 “谁找我啊?” 宁若颜和苏染染此时正从众人后方过来,杨氏看见苏染染一双眼都染上了阴狠,她设计的一切,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事情出了差错。 “出了什么事情了?”到了众人面前,苏染染面露无辜,不明所以的看着所有人。 谁也不好意思说出方才的事情,都面面相觑,没再出声。 “三妹妹你上哪里去了,让我和娘亲好生担心,换个衣服这般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苏凌烟上前一步,欲挽着苏染染的手,以示姐妹情深,却不想苏染染往宁若颜身边靠了一下,躲过去了。 “苏小姐这话说的,方才染染换了衣服,我正巧和她遇见,一见如故,便不免坐下多说了几句,听到动静才惊觉晚了,往这边来。莫不是苏小姐觉得我欺负染染了?” 一句染染,一句苏小姐,亲疏立见。 苏凌烟被摆了面子,紧咬唇瓣,眼中都露了泪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宁小姐说笑了,我只是……只是担忧三妹 妹。” 一句话说的我见犹怜,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苏锦溪看着宁若颜冷若冰霜的脸以及那大家闺秀的模样,觉得自己可能看到了精分的宁若颜,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完全像是两个人。 屋内,季太傅和杨太尉脸色都难堪的紧,季良和杨岩亮被打的叫苦不迭,没多久杨太尉便怒气冲冲的带着杨岩亮出来,那鼻青眼肿的险些没让人认出来是与方才一个人。 路过杨氏时,杨太尉目光怒狠的盯着杨氏看了一眼,让杨氏心惊不已,双手紧紧交握着。 外面全都是看热闹的,季太傅气的话都说不出,管家会意的开口送客。 “二妹妹怎的不在?还是早些回府吧。”苏凌烟好意的出声提醒,众人才知苏锦溪一直没出现。 有恶意的不屑开口。“谁知道又去哪勾搭男人去了?不是说她一人出城狼狈不堪的回来了吗?” “就她那张脸,看了就倒胃口,谁还看得上啊。” 一人一语,将焦点全都转移到了苏锦溪的身上,纷纷扬扬的往外走。 “有人嘴臭的离十里远都能闻到,的确是倒胃口。”宁若颜冷哼一声,目光看向那二人一眼, 似乎看了都嫌脏,连忙的收回来,拉着苏染染往外走。 那二人见是宁若颜,心中有气却不敢言。 “什么味啊?” “好臭啊。” 蓦地,众人都闻到了一股味道,纷纷捂住鼻子往一旁退去,不多时,杨氏及方才坐在苏锦溪身侧的女人就被众人孤立,那难闻的味道简直要熏死了人。 杨氏一脸的蒙圈,压根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四处掸了掸,却依旧没能让味道散去,好像更严重了些,这下她哪里敢再待下去,着急忙慌的就走了,另外一个姑娘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红着脸的逃走了。 热闹看够了,众人也就离开了,却对今日季夫人生辰,季二公子和杨大公子有龙阳之好,暗中私会之事饶有兴趣,这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顾昊卿搂着苏锦溪不过恍神的功夫便已在假山周围落了地。 “这个给你,护身。”顾昊卿面色沉冷,扔了一块牌子给苏锦溪,随后人便离开了。 苏锦溪一脸茫然,直到发现是个令牌,心里才明白,这人应该是怕她被那些女子刁难才给的,令牌还是个金的,她眼冒金光,将令牌收进了怀里。 这里她来过, 顺着路没多久就寻到了一直等着她的夏凝,带着她往外走,出了门便见苏染染和宁若颜等在那里。 “走吧。”苏锦溪和苏染染上了马车,宁若颜见状却是连自己轿子也不做了,跟她们挤一起,她十分的无奈,这人怎么一见着她就粘着,比小孩子还粘人。 她本是要冷着脸赶人,却想着方才宁若颜帮了她和苏染染,到底没开口。 此时,顾昊卿在太傅府里暗处转了一圈,并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隐身离开,行至暗巷时听到声音时愣住,随机紧随那几个黑衣人而去。 而原本要回去的苏锦溪,却靠近铺子时想起沈大的伤,便先让她们回去,独自一人往铺子去,常被人跟着让她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身后有人盯着她,那目光如鲠在喉,让她难受。 原本是要回去的,却又不想连累苏染染,只得硬着头皮往铺子去,然而见到铺子里伤患众多,身后人紧跟不舍的趋势,她眉头紧皱,只好转个弯去了隔壁的巷子,一进入巷子她便快速的奔跑起来,身后紧跟的人也现了身。 清一色的黑衣人,足足四个。 “青天白日的一身黑衣,有病!” 第28章 收徒 她怒骂一声,手中银针飞快出手,黑衣人飞身躲过,四人皆是武艺高强,不过几下苏锦溪便落了下风,蓦地,她心口一缩,紧抿了唇。 该死的,一旦她尝试改变预知到的事,就会付出代价,遭到天谴,可什么时候付出代价不行,非得现在! 她懊恼,一路后退时,不小心脚崴了,撞开了右手边的门,同时感觉自己把什么人撞开了。 “噗呲!”刀入身体的声音,她觉得心口钝钝的疼,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简直要崩溃,倒霉气又来了。 旁边被她撞开的老头,白胡子花花,瞪大了眼睛看着苏锦溪,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这小丫头,我与你无缘无故,你也犯不着替我送死啊。”伸出脚,一脚就踹开了苏锦溪面前的黑衣人,连带着那匕首都被带出。 顿时鲜血喷溅,她连忙伸手捂住。身体微晃,抬头才发现四周情况,不由得苦笑一声。 “同病相怜,你也替我挡一下?”她苦中作乐,看着前后的黑衣人十分无奈。 老头也发现了,却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半点没有着急的样子,还恰有其事的点点头。“也行。” 说着还真站到了苏锦溪的后背,作势要挡住身后的黑衣人。 两拨黑衣人没有犹豫,纷纷的对着自己的目标而来,无路可逃,然而下一秒苏锦溪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来历,一人围在她身边,手脚不停,不过眨眼间那些黑衣人全都躺下,一招毙命。 她嘴角僵硬,“你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不速战速决?” “太无聊了,就想玩玩,谁晓得你这丫头蠢笨如猪,往人家刀口上撞。” …… 她忽然的很想一掌拍死眼前这老头。 老头儿耳朵一动,笑眯眯的靠近苏锦溪,将一个银色的小戒圈放在了苏锦溪的手心里。 “看你这丫头可爱,就不计较你蠢的事情,勉为其难的收你为图,这是为师的见面礼,为师有事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老头儿说话依旧欠扁,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的,说完人就溜了没影。 苏锦溪看的目瞪口呆,气的都要吐血。 就算她误打误撞,好歹也是个伤患,不带她治伤,好歹也叫个人过来救她吧,就这样……走了? “呸!谁稀罕!” 她怒骂一声,身后紧随而来的顾昊卿闻声脸色黑的跟炭似的,转身就走。 苏锦溪一转身就看见了要走的顾昊卿愣住,脸上顿时都笑成了花,声音柔弱,眼角隐约还泛 着泪花。 “殿下,我疼。” 一句撒娇的话开口她自己浑身都抖了抖,实在是恶寒。果然白莲花还是装不得,太做作,太恶心人了。 顾昊卿脚步停下,转身目光审视的盯着她看,似乎要看出个窟窿来,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瞧见她伤口时,眸色一暗,嘴上还是不留情。“不稀罕?” 苏锦溪一愣,想起他刚才转身要走的动作了然,连忙讨好的笑着。 “稀罕,稀罕。殿下玉树临风、风姿绰约,谁不稀罕谁瞎眼。”她上前微微拽着他的袖口,说着说着她笑容无力,身子也无力的倒下,顾昊卿脸色暗沉,伸手将她打横抱起,飞速离去。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老头见二人相识,神色渐缓,不多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王府内,莫言正要找顾昊卿,却见顾昊卿从外而来,怀中抱着一个女人,表情微怔,待看清是谁时,露出了然。 “让太医过来。”顾昊卿冷声吩咐,语落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眼苏锦溪的伤口复又开口。“不用了,将金疮药送过来。” 莫言一脸莫名,却只见他家主子的背影,按照吩咐去办。 此时丞相府里,苏振茂被今日之事气的浑身发抖,再闻见杨氏身上刺 鼻的味道,怒气更甚。 “丢脸!丞相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怒气冲冲,旁人离得远不知,他当时离得近可是听得明白,那季良口口声声喊着要与之缠绵的是苏染染,其中深意不用深究便知。 杨氏心里同样有怒气,再瞧见苏振茂那嫌弃的目光,那怒火便压制不住,没了往日的温柔劝说,指着他的脸劈头盖脸的骂。 “苏振茂你有没有点良心!我杨家尽心尽力的帮助你,受害的是我侄子,这会儿你就嫌丢脸了!用着我杨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吱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跟季府攀上亲,还落得不好……” “泼妇!泼妇!” 苏振茂被杨氏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抬起手欲打,最后却忍了下来,怒甩袖离开。 秦姨娘听闻了这事,天黑之后,估摸着苏振茂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命人炖了汤带过去。 “相爷该歇歇了,妾身带了参汤来,滋补养元。”秦姨娘声音温婉,眉目温和,病好了之后,神色比以往都要飞扬,苏振茂瞧着心中便一阵激动,拉着秦姨娘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碗参汤喝了。 “之前那事是本相忽略你了,你受委 屈了。” 秦姨娘垂了眉,掩下心中厌恶,再抬眸时依旧水波荡漾。“相爷事务繁多,是妾身让相爷为难了。” 善解人意,落落大方,再与杨氏的盛气凌人相比,苏振茂心中又偏向了秦姨娘两分。 二人愉快的交谈几句,秦姨娘才说起了此行目的的正事。 “季二公子的丑事已是传遍了,如今再要染染嫁过去,实在是有辱名声,再者那人是夫人的亲戚,若染染真的嫁过去了,怕是要时时刻刻的记起,生起两家的嫌隙,对相爷您也是烦恼。不若重新为染染说门亲事,染染自小多病,父亲疼爱,她嫁出去了,总归是更加心疼,届时妾身再提醒染染,莫忘相爷的养育之恩,总归都是相爷您的女儿,不孝敬您,又能孝敬谁。” 苏振茂最关乎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前程,却又爱面子,秦姨娘了解,但心底仍是没底,毕竟放眼望去,能与季太傅相比的官家子弟几乎没有,除非是皇子,可明显苏振茂是站太子的,断不会再让染染嫁给别的皇子。 苏振茂目光审视的盯着秦姨娘,对尚书府的权势心动,可却又不相信,毕竟秦姨娘嫁进来十几年,也没见尚书府有什么动静,现在为了个苏染染,肯吗? 第29章 无意隐瞒 “本相也舍不得染染受委屈,虽然那季良风花雪夜了些,但都是年少,有了妻妾便不一样了。暂且再看看,此事以后再说,本相不会让染染受委屈的。” 秦姨娘闻言还欲再说,神色顿了顿,没有再开口。 既是没拒绝,也没板上钉钉,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若逼得紧了,怕是适得其反。 当晚,秦姨娘便留在了苏振茂的院子里,那头杨氏听了更加愤恨,身上味道熏天,苏凌烟劝说几句无果,都懒得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染染一直在奚落院里等着,却迟迟不见苏锦溪回来,越发的焦虑,让夏凝去她常去的地方打听,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去找找,不行就出动家丁一起找。”她皱着眉头吩咐着,人坐不住,在屋内来回的走动。 夏凝闻声也是一脸凝重,小跑着出去继续找。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染染等不了了,抓着桌上的鞭子就要往外走。 忽的眼前黑影闪过,屋内灯火熄灭,她双眸瞪大,手中鞭子下意识的甩出去,却被人紧紧控制手腕,唇上捂着一只手掌,带着暖意压住了她要出口的呼救。 “来…… 唔……唔唔……”她眼中闪过惊慌,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别吵,我就是来取个东西,苏锦溪无事。” 声音温润如玉,声音低沉、暗哑,格外的好听,让苏染染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睛陡然一亮,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只得拼命的眨眼睛。 “噗呲!”顾安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室内乌漆嘛黑,若非月光照在她脸上,他实在是看不出她拼命眨眼的样子。 苏染染目露疑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 顾安白松开了捂住苏染染红唇的手,将烛火重新点上,苏染染紧跟其后,带烛火摇曳,瞧见那人的面貌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二殿下?”她有些不可置信,待他温和的点头笑了笑,才真的确认了,却是想不通。 “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吗?你要拿什么?姐姐何时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回响在屋内,顾安白按照顾昊卿说的话,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一的收好,转身就见苏染染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心口一滞,眉目微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苏锦溪中毒了,毒入肺腑,这会 儿快不行了,我来拿药物暂时压制。”顾安白说的有鼻子有眼,神色认真,苏染染听着脸色顿时变的惨白,目光急切的盯着他,手无意识的拽上了他的袖子。 “姐姐在哪?能不能带我有?没有解药吗?” 顾安白愣住,没预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眼角隐约闪着泪珠,蓦地他脑海中闪过那日苏锦溪‘出丧’时她惨白的一丝没有血色的脸,与眼前的人重合,他脸色沉下,玩笑无法再开下去。 “这么不禁逗,苏锦溪没事,在三弟府中,过两日便回来,无需担忧。” 看着苏染染,顾安白无法再待下去,话说完了就跑,徒留苏染染一人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三王府中,顾安白将东西放在了桌上,好意的出声提醒。 “三弟,你明儿个还是去丞相府通知一声,苏锦溪无缘无故的又失踪,不仅引人担忧,名声也不太好。” 顾昊卿挑眉,目光审视的盯着顾安白,准确的找到重点。“引人担忧?” 顾安白似笑非笑,声音温润,恢复了对外那般谦谦如玉公子的模样。 “最近不少人想除之而后快,出了季府那档子事 ,那两个老狐狸可不会善罢甘休。”顾安白‘善意’的提醒,语落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顾昊卿看破不说破,拿了东西进里屋,屋内摆设简单,唯有榻边一抹紫草色格外耀眼,美人明眸皓齿,神色慵懒的靠在榻边,明明风情万种,嘴角带笑,他却看出了她眼底的恼怒。 二人四目对视,她看进他深邃入墨的眼,心中的那一点恼怒在不知不觉间放大,嘴边的笑意越发浓厚,最先忍不住的开了口,语气染了一丝别的意味。 “传闻三殿下中毒已深,活不过三月。我瞧着就是身子好得很,比鬼还要长寿。” 顾昊卿闻声一愣,片刻便反应过来。 “你在生气。”不是疑问,是肯定。 苏锦溪抿紧了唇,被他的语气弄的一阵心烦意乱,没吱声。 刚才她就醒了,并没想听他们说话,只是在听到有关三皇子时下意识的停住了,就算她再无视,婚约依旧在。后面的话出乎她的意料,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 不是世人传错了,压根就是她认错了。 冷面阴狠是他,温润如玉是顾安白,中毒的是他,与她有婚约的更是他。 而他明知她弄错了,非但不提醒,还将错就错,怕她纠缠还是怕她惦记着他的身份? 苏锦溪抿紧了唇,未置一词,将他按在凳子上坐着,自顾自的替他针灸、解毒,做着这些晚上常做的事情。 “唔。”饶是顾昊卿,此刻也不由得隐忍一声。那细长的银针往日只入一分,如今几乎是全根没入,彰显着此刻她的生气。他抬眸盯着她看,知晓是因为身份的事情,却不知她生气的缘由。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他人没变。 苏锦溪听着那声,心里陡然一惊,心思回了神,额头上渗出了汗。 “抱歉,下手重了。” 她闷声道歉,下手轻了许多,压抑的心情在此刻转圜。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婚约,往后总归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就是了,是她没搞清楚,他在心里如何想她,都与她无关,她做好自己就是。 心情豁然开朗,苏锦溪的脸色好多了。 “无意隐瞒。” “哦。” 顾昊卿简单的四个字算是解释,苏锦溪听懂了却已经不在意。 听出了她声音冷淡,顾昊卿盯着她看直到解毒结束,神色渐深,没再多言。 第30章 上药 收了银针,苏锦溪脸色有些惨白,伤口处渗出丝丝血迹,也幸亏她之前将他的令牌放在怀里,挡住了一部分力道,不然就不会只是皮肉伤这么简单了。 果然,改变既定的事实她还是要付出代价,以往只是倒霉了些,今天倒是差点没命。她勾唇一笑,却是欢喜。 至少秦子晋不会被掉脑袋,秦姨娘和苏染染不会伤心,一切都还算是值得的。 “想什么?”顾昊卿起身将衣服收拢,目光如墨的看着她,想知道她突然笑的开心的原因。 受了伤还能如此,不知是心大还是愚蠢。 苏锦溪闻声回了神,摇了摇头。“累了,慢走,不送。” 说完已是转身要走,胳膊却是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顺着力道转身,她目露错愕,瞪大眼睛的看着他。 “干什么?” “上药。”声音清冷,语气微沉,眉目都拧了两分,手上动作却是未停,外衣已是被半扒拉下来。 冷风一吹,肌肤上带着凉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她连忙抓紧了衣服,低下头,眉头轻皱,脸颊染上了一丝绯红,说话都打结了。 “我……我自己来。” “确定?”顾 昊卿皱着眉头,出声询问。 “确定!”她恼怒的抬头怒瞪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逐客之意明显。 顾昊卿挑眉,眼尾染上了笑意,盯着苏锦溪的头顶,声音低沉按压。“不方便叫我。” 苏锦溪没回答,一直低着头,直至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伴随了关门的声音,才转过身去看,果然人已经不在了,神色放松了些,忽的眉头又皱起。 他动作那么熟练,刚才也是他? 想着,她莫名的打了个激灵,将他放在桌上的药拿起,半坐在榻上,解开了纱布,才看到了心口上方的伤口,三厘米长的伤口,许是刚才动作大了,这会儿又开始流血。 药洒上,一阵刺痛感传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的,险些叫出声来,轻咬下唇忍住。 她最近可能真的是流年不利,从穿过来就没消停过。 等药效发挥了一阵,她才用纱布重新将伤口缠住,折腾了半晌,却仍是停在这个阶段,纱布要从前往后的缠绕,她左手臂将就能够转过去,但右手臂却是因为伤口拉扯,怎么也够不着左手。 这才回响起他刚才再三的确认,一圈折腾下来,鼻子上都 沾了汗,却仍是没有办法,只得对着门外轻声喊着。 “顾昊卿,你……在吗?”语气里有些不太确定,方才将他赶出去了,这会儿应该早就不在了……吧。 “嗯。” 单音节的声音似是从胸腔发出,明明人在屋外,她却听得格外清楚,神色微楞,听着房门的响动,似是他要进来,连忙的阻止。 “别动!我……我就是缠不上纱布了,你换个婢女过来就行。” 屋外没有动静,一室安静,她以为人是去找婢女去了,下一秒却是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惊得她连忙将衣服半阖,背过身去,只留下背影。 她微微侧首,就见顾昊卿大步进来,俨然一副自己动手的模样,目露不解。 “男女授受不亲,婢女来就好。” 她思想没有那么古板,却也不是特别开放,若是伤在手臂这些无关痛痒的地方就算了,偏偏在心上一点的位置,少不得回看见些许风光。 “府中无婢女。” 顾昊卿难得出声解释,已是靠近苏锦溪,伸手绕到前方,将她手中的纱布一端握在手里,微微俯身,轻轻缠绕。 身后突如其来靠近的气息让苏锦溪有一瞬 间的慌乱,听着他的话,差点咬破了舌,偌大的王府竟然连个婢女都没有?她目露怀疑,却被身后他那独有的清冷气息扰乱心神。 算了算了,不就是看一眼,又不是少块肉。 她心里安慰自己,努力忽视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在自己面前来回绕过,脸颊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顾昊卿手上动作不停,察觉苏锦溪一言不发,低首看了一眼,入目却是一片白嫩,眼神骤暗,低垂眼眸,将最后一圈缠绕上,起身离开。 紧靠的气息陡然离开,苏锦溪松了口气,转身却只看得到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吐了口气,将衣襟穿好,躺下休息,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一直翻来覆去的出现顾昊卿那张脸,鼻尖似乎总是缠绕着他那若有若无的气息。 “啊!烦死了!” 她烦躁的叫一声,侧着身一声一声的数着羊,试图让自己睡着。 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多久她才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正好,她对着镜子,将那一头及腰的乌发用细绳绕起扎成马尾的样子。 出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在右侧门口站着的莫言,抬脚走 了过去。走近了这才发现是书房,再回首看她的屋子,明显就是主卧的样子,脸色微僵。 他把屋子给她住,他住书房? 念头一起,她心里就一阵不舒坦,总觉得欠了他什么似的。 “苏姑娘。”莫言出声,面色平静,眼神有些不自在。 初相见时,苏锦溪弄得王爷吐血,他刀架在她脖子上,现在苏锦溪尽心尽力帮他家王爷解毒,那时的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苏锦溪没多想,只以为莫言不想让她靠近,本来要出口的话就收了回去,点了点头便要转身走。 莫言见她这样,以为她对他还心有成见,犹犹豫豫的嘴唇开张几次,才磕磕绊绊的出声。 “苏……苏姑娘,上次之事……是属下失礼,跟您道歉,望您原谅。” 苏锦溪转身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见莫言脸色涨红,略微思索一下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走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你也是为你家主子,为人忠心本无错。” 她嘴角弯弯,软声安慰,莫言神色带着一丝害羞。“没……” “不过,看在你这么愧疚的份上,帮我一个忙,两相互抵,也好叫你心中不再愧疚。” 第31章 交易 苏锦溪笑的如同狐狸,莫言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很想说他并没有那么愧疚,只是被苏锦溪盯得看,心里发慌。 “什么忙?”他咽了一口唾沫。 “放心,又不会吃了你。就是想让你教我一点防身的功夫。” 苏锦溪摆了摆手,十分的无奈,她有那么可怕吗? 接二连三的出事让她觉得十分有必要学点功夫,在这个内力武功横走的时代,没有功夫,光靠毒,她怕是要死八百回。 莫言还没应声,身后的房门却是打开了,顾昊卿脸色暗沉,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生人勿进的气息太强烈。莫言心里暗苦,退到一旁不吱声。 “额……你醒啦。”苏锦溪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扬起虚假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顾昊卿低眉,瞥了她一眼,声音沉冷。 “进来。” 苏锦溪接收到莫言自求多福的眼神,撇了撇嘴,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觉得有些冷,上次来的匆忙,这会儿她倒是慢悠悠的转了一圈。 屋内摆设简单,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副铠甲,光泽如新,应是常常擦拭,但上面却是许多刻痕,左侧是会客室,右侧是小型藏书阁。 顾昊卿坐在书桌前,直到她转悠回来才冷声开口。 “墨月剑怎么不带?” “不方便。”她摇了摇头,剑虽好,却不如银针好随身携带,佩剑太过明显,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兀自的撇了撇嘴,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顾昊卿挑眉,嘴角微扬。 “做几颗毒药,无性命之忧,也不太好解便可,我给你随身携带的武器作为报酬。” 苏锦溪目光盯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心思,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我跟你不熟。一千两一颗,概不还价。”她眼睛笑的眯起来,手心向上伸出。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如此说来,那武器价值五万两,你还需得给四万两。”顾昊卿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心。 苏锦溪惊得猛地站起身。 “你坐地起价呢!”奸商。 还要说的话在顾昊卿深冷的目光下憋了回去,她弯着腰坐下去,嘴巴翘得老高,一脸的不高兴。 “哪有这么贵的。”她小声的嘟囔着,想着近来还要多靠他三殿下的名声,只得应了这笔‘交易。’ “抵就抵了吧。”一脸的不情愿的,再看那张面无表情,眼 角却带笑意的脸更加的郁闷,轻哼一声,起身离开。 她伤没好透,不宜大动干戈,顾昊卿让人将她所需药材都送过去,并让莫言半个时辰喊她休息一次,以至于半天过来,竟只是可怜的做出了一颗。 彼时,丞相府还无人发现苏锦溪整夜未归,杨氏派出去追杀的人一个也没回来传消息,让她心生不安,便让人瞧瞧去打听苏锦溪的去向,得知未回时,神色缓和了些,觉得应是那些人都得了手,便没让人生张。 苏染染得知苏锦溪受伤,辗转反侧,想去三王府瞧瞧又怕引起人怀疑,听得乐香说今日二殿下替三殿下去炎王殿巡查,不知怎的鬼迷心窍,带了乐香就出了府,直奔炎王殿。 炎王殿地处偏僻,四周冷清,门前有两个地藏王的石像凶狠恶煞的,看着便让人心生敬畏。 苏染染躲在一房屋后,露头去看一眼,却在看见一人血肉模糊的被抬出去时吓得脸色有些惨白,连忙收了回去。 “小……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乐香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的拽着苏染染。 顾安白一出来便瞧见了那缩手缩脚的人,眉头轻皱,抬脚走了过 去。元德见自家主子走错了方向,要出声提醒时也瞧见了那一抹红色声影,顿时收回了话,不知道他家殿下何时与苏三小姐有了联系。 苏染染着实是被吓着了,往日跟着舅舅去巡防,看的也是一些好的,这般的血腥还是头一遭,可是想着苏锦溪,只得把心里的不适压下。 “再等等,等人出来了就好。”她软声安慰着。 “等谁?” “啊!” 顾安白突兀的声音将原本就害怕的两个人吓得连声尖叫,声音刺耳,险些震破了耳膜。他只得伸手捂住了她的红唇。 唇上温热的感觉让苏染染一怔,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也随之睁开,瞧见是顾安白时,整颗心都放下来,下意识的拿下他捂住嘴巴的手,拽在手里。 “等你。” 这两个字有些意味,四周静谧,一阵风吹过,她恍然大悟,红着脸,眼角带泪,松开了他的手连忙出声解释。 “不……不……不是,能不能请殿下带我去三王府?我有点担心姐姐。” 顾安白看了她一眼,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润,只有目光深邃了两分。 片刻后,顾安白身后带着一个身材娇小,面色白润的小 厮进了三王爷府。 “二殿下,王爷在书房。”徐管家见顾安白来习以为常,瞧见他身后的小厮微楞了一下,觉得面生,却没多问。 “苏锦溪在哪?”顾安白径直询问,无半点隐瞒。 管家一愣,低首,恭敬回答:“苏姑娘在王爷主室。” 顾安白闻言,嘴角扬起,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带着些促狭。他身后的苏染染则是一阵错愕,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 主室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也是一片自己的领地,轻易不会让人住进,就像丞相府,哪怕杨氏这些年再得宠,也未曾住进一回。 思及此,她心底的担忧放下了几分,本还以为三殿下那般清冷阴沉的人,姐姐以后嫁进来会受苦,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如此,要是三殿下能活得久一点就好了。 苏染染多愁善感间,顾安白已是带着她来到了苏锦溪所在的位置。 此时,苏锦溪正放下手中的活陪顾昊卿在用膳,吃饭太安静让她不太习惯,就随便聊了点。 “上次皇上赏赐的‘陪葬品’就那么放着怕人惦记,往日再追究起来会比较麻烦,不如放在你这里,以物换物,折些银子给我可行?” 第32章 笨 顾安白进来时刚好听到这话,脚步停了下来,后头的苏染染没听到,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去。 “嘶。” 男人后背宽阔,她险些咬了舌,捂着额头连忙退后一步。 这边的动静让苏锦溪瞧见了,也就忘了刚刚说了什么,连忙向着苏染染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没事吧?”从顾安白的身后将她拉出来,轻声询问着。 苏染染摇了摇头,见苏锦溪神色无恙,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一抬头便看见了顾昊卿冷若冰霜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福身行礼。 “染染见过三殿下。” 顾昊卿点了点头,神色一如既往,莫言见状便让人又添了两幅碗筷过来,顾安白毫不客气的坐下,苏染染有些拘谨的坐在了苏锦溪的右手边,正对着顾安白。 有了人,苏锦溪自然而然的就忘了顾昊卿,和苏染染说着话。 顾安白则靠近顾昊卿,神色带着笑意。 “连父皇赏赐的东西都敢打小主意,她倒是胆子不小。” 顾昊卿侧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她今日刚制成了一颗毒药,无伤大雅,缺个人来试药。” 一句话落,顾安白没再靠近他,安静的用膳。心里暗骂,有 了娘子不要兄弟。 午膳结束,顾安白就把苏染染拉走了,不想多待一刻。 莫言上午抽空去了丞相府,将苏锦溪的佩剑拿了过来,苏锦溪握着墨月剑,越发的对莫言佩服。 “说好的教我武功可别忘了。” 晚上能够全身而退不算什么,青天白日的去了一趟没被人发现才是真功夫。 感受到自家主子身上的寒气,莫言撂下话就直接退了出去。 “属下要务在身,没有时间,还请苏姑娘另寻他法。” …… 苏锦溪竟是无语凝噎,把玩着墨月剑,抬眸不解的看向顾昊卿。 “你让莫言把我的墨月剑拿来干嘛?” 顾昊卿伸手拿过她的墨月剑,剑出鞘后,骨节分明的手不过是翻转一下,顿时长剑收了回去,短剑出鞘,他将剑鞘拿在手中,立刻变成了短剑的剑鞘,合上之后,原本一把长剑顿时变成了一把短剑,小巧更利于随身携带。 苏锦溪看着剑在他手中仿佛变魔术一样,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伸手拿过墨月剑四处的看看,楞是没发现机关在哪。 “你怎么做到的?” 顾昊卿神色淡淡,径直在书桌前坐下。 苏锦溪亦步亦趋的跟过去,脸上 带着讨好的笑容。 “王爷?” “殿下?” 顾昊卿没说话,只是中指在桌上慢吞吞的敲了十下,聪明如苏锦溪,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脸都气黑了。 拿她的剑当做送她的,还额外敲诈了十颗毒药,没有比他更腹黑的!简直是奸诈小人! 奈何,她将整个剑都看了一遍,就是没发现有什么端倪的地方,短剑还是短剑,不是她的墨月剑。 “行。”最后只得咬牙应下,目光恨不得将顾昊卿看出个洞来。 顾昊卿闻声眼睛里带了笑意,伸手摸了摸苏锦溪的头顶,将墨月剑拿过来,指了指剑鞘处暗纹的红点处,芝麻大点的地方,若不是他指,她压根看不见。 果真按了红点的地方之后,剑鞘变成了原来的大小,她再短剑的剑柄上按下变双刃的按钮旁边发现了同样的红点,果真短剑瞬间变成了长剑。 不得不说,这墨月剑的制作太精巧了,也难怪费江雪执意要抢这剑了。 重新将墨月剑变成了短剑,她藏在腰间,对着顾昊卿灿烂一笑。 “多谢殿下的赐教,说好的五颗毒药必定奉上。” 说完人就走,几乎是急速出门,跟躲洪水猛兽一样。 顾 昊卿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眼里泛着笑意,薄唇轻启。 “笨。” 当天晚上苏锦溪换药时,身旁站了一个婢女帮她,名为秋落。听莫言讲,是府上唯一的婢女,还是顾昊卿临时特地去买的人。 虽是临时,却也是知根知底,身家干净,可以放心用的人。 伤口已开始慢慢结痂,不出几日便好,她也没想过久待,看着盒子里的五颗毒药,她眼神微敛,还差五颗毒药好了就走人。她不愿欠人,十颗不会少一颗,权当是此次他救她之情。 秋落帮苏锦溪上好药,将她的外衣拿着欲挂起,从衣裳里抖落一个物件,弯腰捡起。 “小姐,可是要帮您收起?” 秋落手掌心放着的是那老头给的银戒,她看着脸色有点黑,得亏这世道没人知道这戒指的意思。 “没事,我自己处理,你歇息吧。”秋落安静本分,只是可能之前的日子过得不太好,与她同岁,整个人却是身形消瘦,看着小了几岁,像是营养不良。 秋落小心翼翼的看了苏锦溪一眼,退了出去,没去打扰,只靠门边守着,不敢松懈一分。 苏锦溪不知晓,手里正研究着那个银戒,戒圈一头 一尾绕在手指上,先接触刻了暗纹,银丝缠绕,顶头的位置上一排的宝石蓝,蓝色幽深,色调偏冷,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上去。 “咻!” 伴随着声响一根银针破空划过,稳稳的钉在了顶梁柱上。她震惊低首,原先的蓝宝石已是陷进去了。 “小姐!怎么了?”秋落听到声响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站在了苏锦溪的面前,目视四周,将她保护在身后。 苏锦溪收起了银戒,抬眸目光深冷的看着秋落。 “为何没去歇息?” 秋落被苏锦溪的声音吓着,连忙的转身跪下,神色紧张,语气都磕磕绊绊的。 “奴……奴婢是怕小姐有什么吩咐,不敢去睡。” 苏锦溪眉头紧皱,声音不自觉的越发沉了下来。 “我既是让你去休息,便是无事,有事也会让人去寻你。你不去休息,在门口守着,待天明,我需着你时,没有精神,便会出错,如此便会拖累我,我并不喜无用之人。你可明白?” 秋落神色紧张,额头上一层薄汗,听清楚了苏锦溪的意思,颤颤巍巍的开口。“明……明白。” 苏锦溪神色缓和了些,却见秋落一直无动于衷,不由得出声。 “嗯?” 第33章 成千上万的那种 单音字节无形中带着压力,秋落小心的抬头看看,接触到苏锦溪的眼神,立刻明白,起身退了下去。 “奴婢这就退下,小姐歇息吧。” 秋落离开后,苏锦溪对着银戒感了兴趣,研究了一宿,天将明时才刚刚睡去,秋落早就守在了门外,没听到吩咐不敢进去,来请苏锦溪用膳的走了一波又一波,顾昊卿上完早朝后回来,已是晌午时分,午膳已经摆好,却迟迟不见苏锦溪过来。 “她今日做了些什么?” “苏姑娘一直睡着,至今未起。”莫言说起这事都有些尴尬,还是头一回见到能日上三竿还未起的姑娘。 顾昊卿瞧着桌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莫言,似在无声的确认。 正当时,苏锦溪慢悠悠的走过来,神色有些疲劳,看着没精打采的,这还是在秋落几次三番的叫喊下才起床的,秋落也实在无奈,听说顾昊卿已经等了一刻钟了,才硬着头皮去叫她的。 “做贼了?”顾昊卿眉头轻皱,眼里带着不赞同,顾忌着她身上的伤。 “不是。”苏锦溪没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想起现在自己身上多了两件保命又随身携带的武器,来 了些精神,连带着对顾昊卿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一会儿帮我寻点紫草以及星辰蓝,有这两味药的加持可以让你的毒汇聚在腰下,不用每晚都解,维持个三五天没什么问题。”这还是她昨晚给她的银针淬毒时猛然想起来的。 她只是顺带,却不知道她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情境下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彻夜研究顾昊卿的毒才累成这样的,莫言看着苏锦溪都要冒出光来了。 没想到苏姑娘这么在乎他家王爷,以后一定得好好保护。 顾昊卿的神色都以可以的速度缓和了下来,气氛一度的好,二人安静的用膳。 苏锦溪无所觉,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欢快的吃着,突然感觉心里闷得慌,她放下碗筷捂着心口,眉头紧皱,一丝黑血从她嘴角溢出。 “唔。” “莫言!” 顾昊卿沉声,莫言唰的抽出剑直接架在了秋落的脖子上,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剑锋擦过秋落的脖子,开了一道血痕,秋落吓得整个人都跌落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她吓得声音都带了哭意,全身都在抖着。 苏锦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擦了擦嘴角才发现吐 血了,甩了甩头,无力的侧歪着,靠在了顾昊卿的胸膛之上,抓紧了他的衣襟,小声的开口。 “不是她……把我银针拿出来扎在天葵穴上。” 一句话说的已是费力,嘴角的黑血越来越多,莫言一动未动,秋落看着苏锦溪,目露紧张,想要过去看看,脖子上的剑却紧了紧,只得停下。 顾昊卿依言照做,脸色黑沉,身上的气压让周围的人喘不过气来。 银针扎在穴位的刺痛让苏锦溪眉头紧皱着,心口的沉闷慢慢褪去,出声解释。 “无关她的事,人是你挑选的,若是不放心便将人放在我身边,意欲何为?”她起身,退出了他的胸膛,明晃晃的反问让顾昊卿神色松了一些。 她轻叹一声,什么时候毒发作不好,非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想瞒住顾昊卿这个人精,估计是不行了。 “我自己的原因,我清楚。带她下去包扎一下吧。” 莫言看了一眼顾昊卿,收敛了神色,将剑收起,带秋落下去了。 苏锦溪看了一眼顾昊卿,他们到底只是这些日子有了些交集,并不是十分的熟稔,要她把自己的弱点说出去,她心里还有些忌惮 。 顾昊卿目光淡淡的看着苏锦溪,食指不断地在桌上敲着,一下一下咚咚的,让她心里生出了烦躁。 半晌,还是顾昊卿率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你解不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呵,虽然天下之毒我并非全都会解,可至少也知晓多半,这点毒算什么,不过是缺了点药而已。”她冷哼一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不相信她的实力却让她跟前跟后的解毒,有病。 “缺什么?”顾昊卿难得的耐着性子,于他而言,苏锦溪现在还有用,若有潜在的性命危险,他得知道。 “龙舌兰,生长在极寒之地,比较难得。”苏锦溪愁着脸,她最近一直在找能够和龙舌兰差不多的替代草药,就算不能解毒,也能够压制。 这毒潜伏多年,现在更是时不时的毒发,对她来说,随时都是危险。 “难得不代表没有。”顾昊卿墨色深沉,停止了敲桌子,神色平静淡然,并未有多大的波动。 苏锦溪瞥了他一眼,神色和他一样的淡定,仿佛中毒的不是她,缺这药的也不是她。 “嗯,话是没错。但……一株已是难得,我要的可能是一 片。一片你懂吗?就是成千上万的那种。” 说着,她还怕他不了解,尽量的伸长手臂比划着,虽然有点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也差不多。毒深,需每日以龙舌兰吊着,一点一点的慢慢清除,所以可能真的需要一片。 顾昊卿的脸黑了,按捺着将人送出去的想法,沉声开口。 “如你所说就是一片,若本王给你,你又能回馈什么?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顾昊卿目光如炬的盯着苏锦溪,似乎要将她看穿。 苏锦溪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侧首,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的意思她明白,她会的只有毒,恰巧是他需要的,但她同时也是一个麻烦,毕竟一片的龙舌兰难比登天,舍了她,重新找一个会毒的都比这个省事。 蓦地,她眼神一亮,言之凿凿的开口。 “巧了,我也不愿欠人情。若真的王爷能允我一片龙舌兰,王爷想要的我自然也会帮你达成。” 顾昊卿挑眉看着她,食指不自觉的又在桌子上敲了起来,咚咚的声音清脆,扬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让他付出这一片龙舌兰来。 第34章 听天由命 “其实现在朝中局势远没有外表看出来的那么平静,你虽然战功赫赫,又掌管炎王殿,但认真说起来,你久离朝堂,更无储君之位,旁人偏向的更多是太子。但旁人不知,你的声名盖过太子,惹他不快,更让旁人忌惮,称中毒活不久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王爷你需要一个绝地翻盘的机会,而我恰好能帮你。” 皇位是皇子仰望并想要得到的位置,即便顾昊卿没有这个意愿,他已站在了风口浪尖,旁人不会放过,从初见的暗杀、下毒一系列事情便可见。丞相府、太尉府、太傅府这三个基本上是蛇鼠一窝,只剩下一个太师府,但终归人单势薄,且太师府意向不明。 在这样的情况下,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庶女来说最不让人起疑,也让稍微放松。而她善毒,可助他,与她紧密相连的尚书府掌管兵权,对骁勇善战的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聪明如他,有了歇息的机会便不再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更何况他还有顾安白这一大助力。 顾安白无争无求,与他最是相好,久居朝堂,八面玲珑,人脉更是宽广,以后的北顾国不出意外会是他兄弟二人 的。 她没想过以后该如何,只想活的自由,无病无痛。原本她排斥这个婚约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出了这点,但如今很显然,她和他可能上辈子有冤,这辈子总是会联系在一起。 “这些不足以让本王付出一片龙舌兰。”顾昊卿神色未名,说出的却是实话,苏锦溪猜的基本上都对,唯一猜错的是他。 苏锦溪神色一愣,没有想到顾昊卿会如此,目光审视的盯着他,直看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也没能想明白。 她还有唯一的杀手锏,便是她的预知。但她并不打算说出来,他不足以让她信任,不足以让她信任到他不会把她当成怪物一样的去研究。 她嘴角扬起,眼里一片清亮。 “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顾昊卿敲桌子的手一顿,嘴唇勾起,没再逼她。 “王府不养闲人,有什么需要和莫言说,两日后去下聘。” 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倒是深,秘密还挺多。 这顿午膳无疾而终,苏锦溪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默默的想:他这应该是与她达成交易了吧? 她觉得可能是的……不,一定是的。第二日顾昊卿就让 人送了一株龙舌兰来,速度快的让她咋舌,因着这事,勤快的很,不仅做出了十颗他要的毒药,还额外赠送两颗剧毒的。 顾昊卿收到时,颇有些意外,将那两颗毒药随手扔给了莫言。“太毒了,一下玩死了没意思。” 莫言一脸无奈,将药收好。得亏苏姑娘没在,不然知晓了怕是要急的跳脚。 彼时,苏锦溪已是回了丞相府,秋落也被她带回去了,她实在是怕她不在的时候,秋落孤身一女在满是男人的王爷府里能被吓死。 她回去时天色已黑,没从正门走,也仅仅是通知了一声苏染染,免得她担忧。 杨氏翌日听说苏锦溪回来了,失手打碎了最喜欢的翡翠玉镯,气的她将一众奴仆惩罚了一番,气不过又去了苏振茂面前,说她几日不归,实在是有辱家风。 苏振茂近日一直休息在家,病好了,整日闲着,不上朝之后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正是焦虑的时候,听得杨氏这么一说,连让人把苏锦溪叫来都给忘了,直接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往奚落院去了。 “砰!” 苏振茂踹了奚落院的大门就直接走了进去,惊得里面还熟睡的苏锦 溪一蒙,瞌睡全跑了,夏凝给她披了外衣,语气紧张。 “相爷怒气冲冲的,怕是来者不善。” 苏锦溪撇了撇唇,她这爹什么时候心善过,不过他不高兴,她高兴啊。 因此,苏振茂看着笑意盈盈走出来的苏锦溪,险些怒火攻心。 “孽女!你瞧瞧你做的好事!今天本相非得打死你不可!”说着竟是让身后的家丁上前。“家法伺候!” 家丁手持手臂粗的木棍,瞧着便吓人,更遑论要杖责。夏凝和秋落皆是一惊,下意识的都挡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瞧爹爹气的,还不快去扶着,要是气的中风了,主母怕是不止要抱怨,还得找下家,毕竟爹爹在不在没关系,杨家在就行了。” 苏锦溪勾唇一笑,神情悠闲,更是语出惊人。 苏振茂被苏锦溪气的脚步都后退了一步,压根就不想再看见她活着。他总觉得他近来的一切祸事都是由苏锦溪引起的,年头一起,杀心更重。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孽女乱杖打死!” “我看谁敢!”苏锦溪怒喝,倒真的让那几个家丁愣住了,苏振茂见状竟是自己亲身上阵,可见其心狠毒。 眼见着苏振茂 持棍而来,苏锦溪神色一凛,刚好想试试墨月剑的威力,小声呵斥着。“让开!” 夏凝和秋落下意识的让开,见苏锦溪上前脸上都是一片焦急,却无可奈何。 苏锦溪抽出短剑与苏振茂正面相遇,短剑在掌心旋转顿时,顿时变成长剑,一尺的距离让苏振茂并未放在心上,也正是如此,利剑划破手臂衣裳时,鲜血绽鲜才会更加的错愕。 苏锦溪见好就收,往后退回原地,拿出手帕擦拭剑锋,扔在了地上,漫不经心道:“都说了不要比试了,刀剑无眼,这不是无意伤了爹爹。” 手臂上的刺痛让苏振茂回了神,看着不一样的苏锦溪,心中快速有了判断。 这个孽女绝不能留,往后必是祸害。 “你竟敢弑父!简直是丧心病狂!果真是煞星!今日便与你便断绝关系,念在以往父女情分,本相便与你最后好言相劝两句,你们都退下。” 苏振茂挥了挥手,一众家丁都离开,夏凝和秋落纹丝不动,苏振茂倒也没恼怒,直接开了口。 “你若还有些良心,便自己以死谢罪,我倒不会对你身边的人如何,不然你连累的,便不止是她们两个。” 第35章 断绝关系 苏振茂已是明晃晃的威胁,如此还不解气,便接着开口。 “你若不愿死,现在本相就让季府的人来下聘,今晚就让苏染染成亲!” 打蛇打七寸,季府的事情虽未有直接性证据指向苏锦溪,但他心里就是怀疑苏锦溪,如此便也知道苏锦溪这般做的目的。 一直笑意盈盈的苏锦溪在苏振茂这句话之后笑意没了,眸光一瞬间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声音沉着,几乎是压抑着开口。 “趁我现在还想留着你的狗命,歇了心思赶紧滚。你大可试试看,是你把染染嫁出去的快,还是你死得快。” 她目光阴冷,低垂着眼眸,眼中闪过厌恶,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那你也试试本相若死了,你们还有何容身之处,诛杀朝廷命官乃株连九族之罪,就算无人知晓,没了丞相府,单靠一个尚书府,婚约既定,她苏染染还不是要嫁,至于你,无颜无权,连她都不如!” 苏振茂言之凿凿,面露得意,宛若胜利之姿。 “今儿一早本相已将庚帖送至季府,想来此刻也收到了。” 这事盘旋在他心中多日,于今日才下了决定,不过是因为杨 氏在杨家那打听了,皇上有意明日停了他的休假,恢复上朝,解了他的忧虑,他便顺从了杨氏,差人将庚帖送了过去,如此看来,当真是名义之举。只不过杨氏言语强势,让他心中生怒火,才来这找苏锦溪出气。 苏锦溪闻言面露寒光,手指轻抚戒圈,恨不得现在就将苏振茂毒杀了,心中按捺怒气。 正当时,管家匆匆忙忙的推开院门而入,声音高昂,像是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启禀相爷,三殿下差人来下聘了!” 苏锦溪闻声笑了,这聘礼来的当真是及时。 “能容我之处来了,他季府想娶,还得看我让不让。”她冷哼一声,没再理苏振茂,苏染染之事她早已安排好,说的过多无非是让他心生疑,如今已是撕破脸,这丞相府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平日里冷清的奚落院,此刻却是热闹的如同闹市,王府里没有女人,因此就只有莫言带着人前来,聘礼数量极多,一眼看过去竟是看不到头,比之十里红妆更甚,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的红。 “莫侍卫,这是否弄错了?婚约之事本相已向皇上言明,应是过些日子就作废了。这…… ” 苏振茂话还没说完,便被莫言打断。 “违抗圣旨是死罪,苏丞相这是想试试?” 一句话堵得死死的,苏振茂脸色都被涨红了。莫言才不管他,走到苏锦溪面前行了个礼,便要让人将聘礼都呈上来。 “苏丞相怕死的很,他今日已是当众与我断绝关系,无株连之罪,这聘礼亦不用入这丞相府。”苏锦溪刻意扬声的调让苏振茂心头一阵恼火,怒狠的瞪了苏锦溪一眼。 莫言很会做事,当即就将聘礼中的几张地契放在了苏锦溪的面前。“这是聘礼中的地契,王妃您看喜欢何处便作为新房,属下差人将聘礼送过去。” 苏锦溪默默的给了莫言一个赞赏的目光,还真就低头仔细看了看,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指了指第二张地契。 “就这了。” 看似随手一指,莫言嘴角微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女人,得罪女人都不能得罪王妃。 新地址很近,出了门直对就是,这分明就是存心膈应苏丞相。 “是。”心里明白,面上莫言还是当做不知,当下便让人将聘礼送了过去,还专门让个小厮站门口喊着。 “鎏 金刻花银盘一件,白玉簪一对,玉如意一对,蚕丝锦缎十匹,商铺十间……” 一声声丝毫不差的传入对面的丞相府,苏振茂听得眼红,索性让人关了门,不作理会。 这事有百姓围观,很快就传了个遍,苏锦溪也没闲着,当即让莫言卖市去挑了四个身家干净,会点武功的丫鬟,带着人就去了丞相府。 门房不敢拦,只得进去通报。 她进玉环苑时,压根就没人,眉头拧着,转身刚出了院子,便见着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往这来,瞧着有点眼熟。 “小姐!小姐!奴婢终于见到您了,呜呜……”小丫鬟见着苏锦溪便大哭了起来,身上伤痕累累,有些狼狈。 苏锦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在记忆里找出了这个人,原主的贴身丫鬟巧儿,算是自小长大的,一直跟在原主身边,不过自从原主出城后遇险让她回来求救,这人便消失了,以至于她一直没想起来。 “巧儿,你这是?”苏锦溪上前一步将巧儿拉起,出声询问。 “奴婢一直被大小姐和夫人押着,做着苦力,也无法见到小姐,直至今日趁着夫人和大小姐为难秦姨娘,这才趁机逃出 来,对了,秦姨娘……奴婢带您去。” 巧儿停下了哭声,面露焦急,说着便要拉着苏锦溪往杨柳苑去。 夏凝上前一步,阻隔了她的手。“带路。”态度还算温和,但站在那的气势却是绝对的。 巧儿愣愣的看着,似是觉得委屈,看了苏锦溪一眼,见苏锦溪面色平静,无半点反应,尴尬的收回手,在前面带路。 一进入杨柳苑巧儿便退了两步,害怕的躲在了苏锦溪的身后,院内,秦姨娘正跪在门前,苏染染陪在身侧,屋内杨氏悠闲自得的坐在桌子旁喝茶,好不惬意自在。 她眼神一凛,抬脚走了进去,身后夏凝挥了挥手,带来的四个丫鬟便上前将秦姨娘和苏染染扶起来。杨氏的人想要阻止。“啊!”打头的被折了手腕后,其余的再不敢上前。 “砰!”杨氏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满目怒气的盯着苏锦溪,那目光愤恨的似刀,更似毒,泛着阴寒。 “你什么意思!你已是与相爷断了关系,难不成要到丞相府来撒野?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闹就闹!”杨氏怒声呵斥,数十个家丁便围了过来,将苏锦溪等人团团围住。 第36章 能不能做主 苏锦溪似笑非笑的看了杨氏一眼,没搭理杨氏,走到了秦姨娘的身边。 “姨娘看着气色差了些许,不过比上些人老珠黄的倒是绰绰有余。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看上漂亮的就挪不开眼了,尤其是像兰柔姑娘这样长相标志的,最得男人心,您说是不是?” 她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兰柔身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 但即便只有这一样,在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杨氏眼中已是大忌,兰柔惊得连连后退,头恨不得低到泥土里。 秦姨娘顺着苏锦溪看了一圈,心里也有了数,点了点头,应和着苏锦溪的话。 一旁的苏染染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只沉默的站着。 “挑拨离间这种不入流的下贱手段也就只有你还能使的出来,简直是愚蠢。念你是未来的三王妃,本夫人不予你计较乱闯府之罪,本夫人如今还要惩戒不识礼的贱婢,识相的赶紧走。” 杨氏纵使心生怒火,也未曾像前些日子那般面上表现,如今苏锦溪已是搬了出去,府内没了这刺头,让她心里梳顺了不少,情绪自也安抚下来,只等着寻着日子再让人悄悄杀了,这人就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 威。 苏染染在听到杨氏口中的贱婢时,双眸微抬,怒目而视,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握起,身子微颤,却未曾有所动静。 苏锦溪瞧见了,眉头轻拧,扶着秦姨娘到一旁院中的凳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识礼的确要罚,染染你说该怎么罚?是抽皮扒骨还是大卸八块?” 苏染染身子一怔,抿了唇,转身泄气似的坐到了苏锦溪的身侧,方才杨氏对她们百般为难辱骂,可若真的要动辄打杀,她却觉得不该,这些奴仆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苏锦溪看出来了,轻摇了摇头。“你心软,坚信人心本善是没错,可若太心软便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这世上本就如此,你不欺人,别人便想着法的欺你。” 她转头看向那四个丫鬟,冷声开口。 “你们主子心软,你们就得替她心狠。” 四个丫鬟被挑中也是有些能力的,一听就明白,四个人将围着的家丁各个都击倒在地,顿时一片哀嚎,方才进院时围观的,对秦姨娘和苏染染不敬的丫鬟都被折了手腕,唯有兰柔完好无整的站着。 杨氏惊得怒目而起,出了房门,手颤着直指苏锦溪。 “反了!反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不是三王妃呢,要真成了三王妃还了得!” 苏凌烟听着这边的动静,也连忙赶了过来,再瞧着场面,没了往日的柔弱,脸上带了一丝狠毒,站到了杨氏的身边。 “妹妹,虽说你已不是相府的人,但说到底总归是一家人,若是想要回来看看亲人便也罢了,插手想要管理府中事务是否太过无礼了些?哪家也未曾有这般的道理。” 那般柔弱的语气和她脸上的狠毒相互映衬着,果真越是柔弱的女人越狠毒,心越黑。 “你当这相府是个什么香饽饽?我还看不上。今儿个也是来送姨娘几个丫鬟,杨氏要罚我自也是没身份拦着,这些个欺主的奴才不过是顺手处置了,也是为你们相府好。没个礼数,往后出去了丢的也是相府的脸。” 苏锦溪无事的弄了弄指甲,觉得有些无趣,单方面打压还是还枯燥了些,她就知道杨氏心里憋不出什么好东西,她前脚出府,杨氏后脚就逮着毛病训人,当她是吃素的? “笑话,本夫人还得感谢你不成!你就是存心的,本夫人非得让相爷上奏皇上,散了你的婚事!”杨氏被苏锦溪气的已是开始犯糊。 出口太快,苏凌烟连阻止都没能成功,眉头紧皱着,眼中闪过厌恶。 对于娘的愚蠢她已不是第一次反感了,她心中有着野心,以往娘是她的助力,可随着时间推移,娘在府中作威作福,日渐目中无人,做出的事情时常让她难堪,简直是拖累! 苏凌烟看了一眼苏锦溪,知道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娘吃亏,便敛下了眼神,没再多言,吃吃亏也好,总会收敛些性子,不再给她惹麻烦。 秦姨娘和苏染染闻言皆是一惊,她们知道此刻苏锦溪能有力维护她们,多半是与三殿下的婚约与关,若是因为她们而没了婚约……大抵是关心则乱,她们拉着苏锦溪,欲向杨氏低头,却忘了事情的本质。 “呵。” 苏锦溪轻笑一声,尽是讥讽,声音轻飘飘的却是比山还要沉重。 “圣上钦赐婚约,三皇子下聘,你倒是好本事,说要散了这门婚。我倒是要问问看,三皇子的婚约你能不能做主!” 一句话惊得杨氏往后一退,这话压根就是下意识出口,她向来不把这个孽种放在眼里,更是没指望这婚约能成事,更是觉得没了丞相府的保护,这孽种很快就会死了,打心 眼里不曾在意,却是忘了,心里如何想,面上都不该说出来。 杨柳苑里安静一片,无人敢出声,若当真是论起来,‘谋逆’是死罪,株连九族的死罪。 苏凌烟心里暗恼。 母亲当真是愚蠢,不行,这话要是传出府去,别说是惊动了皇上,就是太子殿下知晓了,都不会再待见她,怕是立马恨不得与她断了联系。 思及此,苏凌烟僵硬着笑容,娇娇柔柔的开口。 “瞧妹妹你这话说的,母亲也是一时气恼的口不择言了,妹妹与三殿下天作之合,羡煞旁人,自是无人敢吹散的。我们本一家,当是和气生财最为好。” 说着便又转向了秦姨娘,欲伸手挽上秦姨娘的胳膊以示交好,四个丫鬟往前站着一排,将人给挡住了,她眼中闪过狠毒,讪讪的将手收回。 “方才之事是母亲的不是,我代为向秦姨娘赔罪,一会儿自是奉上最好的金疮药,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下人一会儿就打发了,姨娘和三妹妹安心,该有的绝不会少,也无人敢苛待。” 苏凌烟和苏振茂一个德行,知道什么对苏锦溪而言重要,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只在秦姨娘和苏染染身上下手。 第37章 又见面了 “我不过一个外人,何必向我说明什么。”苏锦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侧首看向了秦姨娘,挽着秦姨娘的胳膊。 满脸的笑意与方才的冷淡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自小没了娘亲,都是姨娘关心照顾,若是姨娘不嫌弃,便收了我这个干女儿,往后和染染一同孝敬您。” “你这孩子有心,我怎会嫌弃。” 秦姨娘知晓苏锦溪这是给她留了保障,眼眶微红,只是心里难免有担忧。 如杨氏所说,这还没过门呢,就这般的出风头,惹人眼红,往后怕是道路艰难,她们怕是成了她的累赘。 “如此甚好,这是聘礼的礼单,您挑着些喜欢的,回头我便让人送来。您要觉着这丞相府不好了,就去我那府里住,随时过来,院子都给您备着呢。有什么不如意的,也别藏着掖着,殿下虽然事忙,闲空时也会听我说说这些闲事,权当乐趣。” 她旁若无人的和秦姨娘唠着嗑,众人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杨氏心里气,可方才那话算是让人拿捏住了把柄,只得暂时息事宁人。 苏凌烟看着苏锦溪的身价水涨船高,心里的嫉妒像是发了疯,如果她是 圣上钦赐的太子正妃,又岂会容许苏锦溪这个贱种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苏锦溪说了一阵,瞧着事情也差不多了,慢悠悠的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悠的笑出了声。 “说起来,苏大小姐是太子侧妃,也算是妾室呢。原来杨夫人眼里苏大小姐就是这般的身份,苏大小姐往后也得谨记着杨夫人的教诲,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情才是。” 苏凌烟听着一头雾水,却是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脸色沉着。 苏锦溪将丫鬟留给了秦姨娘,临走到门前,“三王妃!”却又被人叫住了。 她转身看向兰柔,险些将这人给忘了,她未出身,杨氏却是急了,侧首便甩了她一巴掌。 “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本夫人打死你!” 杨氏撒了泼的打,专招兰柔的脸上,一脸几道手指甲血痕,打的急了,兰柔便翻身过来,也直往杨氏身上招呼。 “母亲!还不将人拉开!” 苏凌烟退后一步,怕被波及,后又叫人上去拉开,丫鬟奴仆本就受了伤,再听到方才苏凌烟说要打发的话,心里都鼓着气,因此都慢吞吞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杨氏身上挂了彩,脸都被打花了,头发凌乱,额头上还冒着血迹好不吓人。 苏锦溪看都看乐了,招呼着秦姨娘她们往外走,这种窝里斗还是离远点,她看了眼最右边的丫鬟,指了指。 “去看着点,别打死了,留着脸,盯着杨氏,若是发卖了,便将奴契买下来,多少银子都行,仔细点,别暴露了身份。” 丫鬟应声去了,秦姨娘和苏染染没过问,知道苏锦溪有她的想法。 秦姨娘累了便去歇息,苏锦溪将苏染染留了下来说了两句。 “以前倒是个活泼的性子这会儿安静下来,倒像个美娇娘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回头给你挑些,入了眼的便替你去说亲。” 她本不想让苏染染这般早的出嫁,如今苏振茂铁了心的要与季府结亲,指不定用什么下作手段,严防死守也总会有漏网之鱼,不如早些嫁出去,事成定局,秦姨娘也能安心。 苏染染闻言神情好了些,不想让苏锦溪担忧,脸上染了一丝羞红。 “性子温润些的吧,家世这些都是其次,为人和善,没有偏见便成。”她亦是明白此时的情形已容不得她选择,但杨氏的 话终究在她心里落了根,妾室总会让人带有偏见的。 苏锦溪点了点头,可到底她觉得有些遗憾。 婚姻乃是大事,一个女人的后半生,若有个疼爱苏染染的,她的日子会好过的多,但世事万物,谁又说得准,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专情如一的? 出了丞相府,苏锦溪想的深,险些与人撞上,还是秋落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了她的脚步。 “好巧,又见面了。”对面的人温润如玉,声音清醇,一股书生卷气扑面而来。“走路要小心些,免得磕碰。” 她抬眸看去,觉得眼熟,偏偏又想不起来。 夏凝见状,在她耳边耳语。她这才想起这书生是上次追季良时撞到的,她眉头轻皱,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书生见苏锦溪眉头皱起,眼中闪过光芒,弯腰拱手,彬彬有礼,未曾让苏锦溪回话,便已是告退离开。 “在下还有些,便先行离开了。若下次有缘再见,姑娘可要告知在下姓名。” 书生嘴角扬起,温润一笑,目光看了苏锦溪一眼,便离开。 苏锦溪转头看了那书生一眼,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多做理会。 一阵折腾 下来,苏锦溪觉得乏累,看着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巧儿,眉头轻拧,对着夏凝开口。“巧儿是之前一直贴身伺候的,如今也是从丞相府跟着我了,不过我身边有你和秋落便也够了,院里的丫鬟家丁便让她管着,你二人照顾我就成。” 如此安排让秋落面露焦急,巧儿两眼放光,也不敢太过显得高兴,只唯唯诺诺的小心试探。 “小姐,巧儿再见你已是十分难得,巧儿不敢奢求其他,只想跟着您身前伺候着。” “小姐,巧儿说的也没错,她刚来还不太懂,便先在外院待着,这事还是给夏凝姐姐管着。”秋落顺势开口,语气中充满对巧儿的敌意。 苏锦溪看着她二人一眼,猛地拍了下桌子。 “砰”的一声让面前三人都惊得跪了下去,没人敢再出声。 “不用多言,就按我说的去做。夏凝留下伺候我歇息,你们都下去吧,身在何职做何事,若让我发现逾越了……”她冷声呵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却也足够让人心生敬畏。 秋落还想再说些什么,抬眼时瞧见苏锦溪带着怒气的眼神,心里一惊,不敢再多言,二人应答后便退了下去。 第38章 来听你的闲事 “你看她二人如何?”苏锦溪转头看向夏凝,愤怒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面色平静。 夏凝终究是从尚书府历练出来的,方才看出来了,才没多言,此刻苏锦溪刻意提起,她也顺势说了下去。 “日久见人心。” 简单五个字犀利的让苏锦溪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 “我还是最喜欢你,让我放心。府里的事情你就多关心些,找些个放心的帮你管管杂事,别太劳累了。有些小动作的便暂且留着,过些时日一起清理出去。给你涨月银,每月十两银子。” 不得不说,苏染染给她的夏凝当真是让她省了不少的心,不然这里里外外的,也是一件烦心事。 “得小姐看重,是奴婢的福气。三小姐对奴婢有恩,来伺候小姐也是奴婢愿意的,奴婢甘愿,无需银子。”夏凝语气诚恳,也的确是心中意思,这些日子她更是知晓苏锦溪的为人,没有主子架子,待人和睦,旁人待她一分好,她能还人十分好,这般的主子当真是她的幸运。 苏锦溪有些无奈,头有些沉,便没多说。“也成,那便攒着给你当嫁妆。” 夏凝一惊 ,心中却觉温暖,本欲不要,看苏锦溪疲累的神色,止了话头,点了清香便退出去了。 彼时丞相府,苏凌烟从下人那听到了贱婢二字,才明白了苏锦溪那话的意思,气的脸色都涨红,理都不理杨氏的解释,回了自己的院子。 被打的那些下人全都被发卖了,兰柔被打的半死不活,杨氏命人卖到下九流的地方,随后便称病,等苏振茂一回来就哭诉着秦姨娘仗着苏锦溪来府里闹腾,哭诉自己的委屈,苏振茂本就一肚子火,欲惩罚秦姨娘,可想起今儿个碰到的人,便又按捺下来,只说让秦姨娘禁足几日。 秦姨娘看的明白,当即就让丫鬟在府里悄悄散播今日的事情,着重在杨氏散了婚约的话。 丞相府里百般热闹,反观苏锦溪的府里却是一片安静。 苏锦溪这一睡便睡得沉,一阵一阵的热从心底冒出来让她渐渐醒来,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压在身上,极为的不舒服,伸出手去欲推,却是手腕被人紧紧抓住。 “别动。” 声音低沉暗哑,好听的似大提琴一点一点的沉入她心底,她顺着声音没再动,困意犹在,片刻后却是 幡然醒悟,睡意顿时消失,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推开那人,便翻身而起。 “你好端端的跑我这来睡什么觉?起开!” 她面色恼怒,脸上悄然起了红热,好在天色已黑,无人瞧见。 顾昊卿起身,睡意被她弄得半点也没有了。 “来听听你的闲事。” …… 苏锦溪悻悻的下了榻,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里颇有哀怨。“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得亏我不是出去偷人。” 明里暗里嘲讽的意味十足,顾昊卿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安抚宠物那般。 “给你单独隔出了医药房,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锦溪闻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脚便往外走,等到了医药房里,她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有点太好哄了?然而这念头在看到许多稀有的毒草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锦溪研究毒药入了迷,顾昊卿在隔壁书房看了会书,院门口夏凝守着,别人进不来。直至夜半,顾昊卿书都看完了都不见那边有动静,只得起身去寻。 进门时就见苏锦溪将手里的几个黑丸子一口一个的送进了嘴里,跟嚼糖似的,不免多了几分兴趣,走过去 瞧着。 “解药?”他出声询问,伸手便要拿,被苏锦溪一巴掌拍了过去。 “毒药。” 苏锦溪淡声出口,说着便又扔了一个进去,她拉着顾昊卿站到一旁的柜子上,将那一排的小瓷瓶都指给他看。 “这个是1号,吃了就是有点痒,浑身抓烂的那种;这是2号,一直咳血不停,到三日后七窍流血的……最后这个不毒,就是蜕了一身皮,只剩血肉而已。比起我之前给你的那两颗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血肉被啃噬的要差远了。” 一个一个的介绍过去,苏锦溪十分的淡定,顾昊卿脸色却有些微差,心里只有一句:最毒女人心。 “这些是解药,和他们对应的,别搞混了,不然毒素加倍。呐,都给你了。” 她将那些瓷瓶一股脑的全给了顾昊卿,从一旁的方盒里抓了一把黑丸子一边走一边往嘴里扔。 “……” 三王府内,莫言等了半宿才等到了顾昊卿,出声询问。 “王爷,苏姑娘可是答应去了?” 一句话堵得顾昊卿停了脚步,这才想起他去苏锦溪那的目的,抬手将袖子里的瓷瓶全都给了莫言,按照苏锦溪所说的交 代给莫言,最后加了一句。 “炎王殿里最近挺闹,让他们安静一下。” 莫言看着顾昊卿的背影点了点头,末了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没明白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翌日,苏锦溪听说了丞相府的事情,才知道杨氏因那番话被苏振茂恶惩了一遍,不止被骂了,还被夺了手中一部分的管家权,因着这事秦姨娘的禁足解了,在府中渐渐的站稳了脚跟。 苏锦溪暗衬着,将兰柔悄悄的送在了秦姨娘的身边。后来听闻苏振茂夜夜宿在秦姨娘的院子里,了然的笑了。 得了空闲,她便想去看看她的铺子。 话说前世,她还想做世界首富来着,只是现实太实诚,她只得想想,如今倒是有了基础。 沈大、沈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正好也都接在了府中住着,平日里也让他们留意些武功不错的,看家护院还是需要的,毕竟她不能什么都靠顾昊卿,不然离了顾昊卿,她便什么也不是。 另一边的杨氏在安排人进苏锦溪府里刺杀的时候无人生还便知道不能再莽撞,便一直伺机等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苏锦溪出府的机会! 第39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悬济堂里生意仍旧有些冷清,苏锦溪随意的看了两下,在后院里听着沈大打听到的事情。 “按小姐说的,有吐血病症的且无法医治的有三位,一位是宫里的,一位是陶举人的父亲,还有一位是外地来的小地主夏侯商。” 宫里的苏锦溪暂时还不太想去招惹,顾昊卿帮她甚多,情况不明,她还是不去给他招惹麻烦了。她了解到这个夏侯商本是外地的土财主,夏侯商号也是小有名气,不过与之白家商号相比就差了些,所以就想着上皇城来扩展扩展事业,不想事业没扩展成,倒是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了。 “去让人宣传一下,悬济堂开义堂三日,免费看诊,若有无力担负药材的贫困人家,可免费提供药材,直至痊愈。消息放出后,盯着夏侯府,要是遇到小厮买药的便随口与他闲聊,无意透露出悬济堂有能治吐血的神药,若夏侯府的人来寻这药便让他在堂中等着排队。” 苏锦溪将事情吩咐了下去,沈二照实去办,沈大看了眼外面,询问出声。 “小姐,外头那些人跟了好些时辰了,可要处理掉?” 沈大说的便是杨氏派来暗杀之人, 毕竟青天白日,闹得太凶惊动官府便得不偿失,只有警惕跟着寻找落单之时。 “不用,一会儿你去三王府帮我传个消息。”苏锦溪怕王府里的人不认得沈大,便将顾昊卿给她的那枚令牌给了沈大,让他带着。 片刻后,苏锦溪让夏凝出去办事,自己则带着秋落和巧儿上街逛了逛。 一眼望过去每家铺子前几乎都挂着白家商号,偶有的穿插一些其他商号的名字,但生意大都不如白家商号,白家如此富庶,这里面应是少不得苏振茂的功劳,不然白姨娘平日里不会被杨氏打压的那么厉害,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连死了,白家都没出什么声,苏振茂平日里穿的低调,可好东西不少,连身上腰间不起眼的腰饰都是极为珍贵的。 “小姐,您这身上太朴素了,去铺子里挑些首饰吧,免得叫人瞧不起。”巧儿笑意盈盈的站在苏锦溪的身侧,指了指面前的首饰铺。 秋落眉头直皱,想要说些什么,看着苏锦溪已是抬脚走了过去,只得沉默的跟了上去。 好巧不巧,店内有人,还是仇人。 苏曼蝶正挑着首饰,瞥见苏锦溪走进来,恨意涌上心头,在瞧 见她脸上的白纱时,只觉一阵高兴。 “丑女也就只能用这些俗气的首饰来装点自己了,可惜啊,脸毁了就是毁了,再怎么装扮还是丑女!” 苏锦溪像是没见着她似的,随意的挑了两支步摇,一人一个的放在了秋落和巧儿的头上。“赏的。” 巧儿欢欢喜喜的收下,秋落欲拿下,看了眼苏曼蝶头上一模一样的,便敛了身,恭敬的回了礼。 “谢小姐赏赐。” 苏曼蝶将这一幕看的分明,猛地将头上的步摇拔下扔在了地上,对着掌柜的怒声呵斥。 “眼瞎了不成!店里什么人都能进来?给本小姐赶出去!以后但凡白家商号的都不准她进!”说完还不解气,像是要彰显自己的身份似的,高昂了头。 “再瞧见把本小姐的首饰摆放出来卖,本小姐让你卷铺盖走人!” 掌柜的听着苏曼蝶的呵斥,面上脸色不好看,听着苏曼蝶的话以及苏锦溪的脸便确定了身份,不卑不亢的开口。 “苏小姐,当家的说了,但凡有生意无论大小皆不可往外推。至于您的首饰,这就让人收起来,全都送进相府中,绝不会再有。” “本小姐说不卖给她,你是 聋了不成!把她赶出去!听见没有!” 苏曼蝶着实被白姨娘护的紧,不止脾气大,智商也不怎么好,完全听不出掌柜的好言,只觉得掌柜的在忤逆她的话,让苏锦溪看了笑话,一张脸因为怒气通红。 巧儿眼睛转了转,直起腰上前一步站在了苏曼蝶的面前,摘下了头上的步摇学着苏曼蝶的样子,将那步摇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趾高气昂的开口。 “我们小姐如今也是三王妃,岂是你能赶人的!小姐赏赐的比你这首饰不止好了多少倍,当谁稀罕呢。” 秋落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拉了巧儿往后站,怒目瞪了她一眼,却顾及着苏锦溪的脸面,并未开口,二人站在了苏锦溪的身后,苏锦溪扔了锭整银,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出声。 “我自己转转,你们先回去。” 苏曼蝶瞧着苏锦溪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气的想要破口大骂,被她身边的白嬷嬷紧紧的拉住,好声的劝慰着。 “小姐,忍忍吧。待往后您说了好人家,再与她说道说道也不迟。白家商号声名远播,哪个人家不上赶着娶您。”白嬷嬷心知苏曼蝶的心思,专挑好的说。 苏曼蝶看了白 嬷嬷一眼,不大高兴却也消停了下来,带着人便走了。 秋落不放心苏锦溪转身跟了出去,却又不想苏锦溪看见,便只远远的跟着。铺子里的巧儿盯着那锭银子在跟掌柜的据理力争。 “这两支步摇远不值这个价钱,找银子回来。” 掌柜的碍着她是苏锦溪的人,便让人将银钱找给了她,巧儿拿着银子两眼放光的收好,往三王府走去,到门前时,又遇见了那个书生从远处走来,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府里看,她眼睛一转,上前去询问。 “这位公子真巧,又遇见了,可是要寻我们小姐?” 书生看了半天才想起是那日门前遇见的其中一个丫鬟,连忙弯腰拱手,恭敬以对。 “姑娘有礼了,只是路过,想着几次相遇,只是觉得有缘。不过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好运了。”书生温润的笑着,说着眉眼沉了下来,似是十分遗憾。 巧儿看的分明,状似无意的错身开口。 “真是不巧,我家小姐上街闲逛去了。” 书生闻言眼睛闪过光,看了一眼巧儿的背影便离开。巧儿见书生往着集市的方向而去,眼睛眯了眯,瞧见四周无人时,绕去了丞相府后门。 第40章 绝对的遵从 集市上,苏锦溪看似随意逛了一阵,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随后走进了一条巷子,这巷子有些安静,少有人烟,秋落才跟进去,就见面前从天而降三个人,手中刀剑便要向着苏锦溪而去,不由得心惊。 “小姐小心!” 说着便从将墙边的竹竿尽数推到了那几人的身上,越过去拉着苏锦溪便往前跑,身后刺杀的人紧追不舍,不多时便追上了她们,将她们紧紧的拦住。 那三人蒙着面,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言语直接就冲向了她们。 “你们是什么人?这位可是未来的三王妃,你们敢动手,一定跑不了!”不得已,秋落将苏锦溪的身份亮出来,想要阻止什么,她小心的对着身后的苏锦溪轻声开口。 “小姐,一会儿奴婢为您开路,您一直往前跑,不能回头,要去热闹的地方,别走巷子!” 苏锦溪看着护着自己前面的秋落,面无表情的开口。 “不是让你回去,为什么跟过来?你联手他们来刺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落紧张的盯着四周,试图找到出路,耳边听到苏锦溪的话,瞳孔一紧,面露焦急,声 音都慌张了起来。 “奴婢没有……小姐!”她焦急的转身欲解释,却是见那几人提着刀剑冲过来,已是逼到了面前,她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苏锦溪,将她护在了怀里。 苏锦溪面色一凛,眼神陡然变得淋漓,拨动手中银戒前端,一根根细小的银针咻的一声从银戒中飞出,前面和左边的人都被银针刺中,当即倒地,面色发紫,中毒而死。 “松开!” 她猛地怒喝吓得秋落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她身子一转,银针再出,那人举着刀飞身被银针击中,下一刻如那两个人一样,倒在地上死了。 秋落目瞪口呆,整个人还没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苏锦溪见状,神色温和了了许多,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了。” 这一声将秋落唤回了神,整个人如梦初醒,猛地跪了下去,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小姐!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真的没有刺杀你!” “我知道,这些人是杨氏派来的,与你无关。”她点了点头,将秋落从地上拉起来。 秋落闻言思索一下便明白,心里有了数。知道方才苏锦溪是存心试探她,这才松了口气, 没等苏锦溪询问,便自己先说了出来。 “奴婢明白,但奴婢绝无二心。来伺候小姐前,奴婢……奴婢是在窑子里伺候那些姑娘的,因为长得还算清秀,那些姑娘便不待见,有意为难,也幸亏如此才能免于被推出去服侍那些人。只是后来被季二公子给盯上了,趁奴婢采买时堵住了奴婢,奴婢趁机逃了,误入了卖市行列,因此被选中了来伺候小姐。” 秋落缓了缓,将情绪收起,继而开口。 “因为小姐,奴婢才得以脱离了以往的日子,小姐是奴婢的再生恩人,自是不敢背叛,且小姐待人和善,从不为难,遇上您,是奴婢的福气。”秋落生怕苏锦溪因此而生了嫌弃,说着便又跪下,带着哀求。 “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小姐,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小姐,求求你了!” 苏锦溪一直在盯着秋落,她眼中的哀愁不假、担忧不假,那诚恳之心更不假,更何况刚才那情况下,秋落最先想的是护住她,如果这都能假,那也怪不得她,只能说秋落演的太真。 “起来吧,我没有要赶你走,更非有意试探 ,只是环境使然,如今我信你,往后自是会重用你,但有一点我需要你明白。” “小姐您说,奴婢一定谨记。”秋落站起身满目高兴,脸上还带着泪痕,又哭又笑的有些滑稽。 她瞧着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其实她并非是怀疑秋落,顾昊卿选的自然是严格的,只是终究觉得不如夏凝那般放心,刚才见她跟着来了,就顺便试探了一番。 “你既是尊我为小姐,那我说的话你便要绝对遵从。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就如方才的事情,若我要你走,你便绝不能留,你可明白?” 秋落不如夏凝那般心思剔透,如果不说明白,以她这忠心的性子若真遇到事了,只怕是难逃危难。 “这……”秋落抿紧了唇,一脸的为难,于她而言,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想要苏锦溪死。这是自小为奴便被灌输的思想,无法更改。 “别想太多,我心中一切都有数,你若不听我的,不仅不会帮我,还会拖累我。” 苏锦溪这么一解释,秋落便明白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周围还躺着尸体,苏锦溪没管带着秋落往集市上走。 知道自己得了苏锦溪的信 任,秋落看着苏锦溪,犹豫了几次还是对着苏锦溪开了口。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那个巧儿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方才她分明是打着您的名号作威作福,在府中便也算了,只是外面总该注意些的,旁人要是知晓这些事,该是说您目中无人了,给您招惹麻烦。” 秋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巧儿那装的模样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碍于巧儿在苏锦溪身边贴身伺候十多年,没敢多言。 苏锦溪闻声笑了笑。 “她什么样人我还能不清楚?先让她蹦跶些时日,放长线钓大鱼才有趣。” 秋落眼睛顿时亮了,看着苏锦溪的目光里满是崇拜,让苏锦溪都有些紧张,似乎她特别招女人缘?苏染染这样,秋落也这样。 回府时,沈大已经回来,苏锦溪带他去书房,秋落没进去,在外等着。 “话送到了?怎么说?”苏锦溪坐下看着沈大,其实心里还没底,毕竟这只是为了私事。 沈大将令牌给了苏锦溪,这才开口。 “莫侍卫说等三王爷回来后再答复。” 苏锦溪点了点头,确实,这事得需要商量。她收了神色,给沈大安排了任务。 第41章 本王给你撑着 “杨氏既然那么闲,你去把方才那刺客扔一个在她面前。顺便探查一下丞相府的守备,要是严格便算了,回来待命。要是觉得还行,就时不时的去刺杀刺杀苏凌烟,吓吓她。” 苏凌烟既然喜欢刺客暗杀的游戏,那就让她玩个够。 沈大看了一眼苏锦溪嘴角勾起的笑容,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领命出去了。 苏锦溪出了书房,刚进院子便听里面传来怒斥声,走进去就见巧儿正厉声厉色的对着一个小丫头为难。 “小姐。”丫鬟们见到苏锦溪回来,都低着头不敢抬。 巧儿一听眼睛转了转,面露委屈的转过身去,低着头闷闷的出口。 “小姐,您回来了。” 苏锦溪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都出去吧,别来打扰。” 巧儿面露哀怨,还以为苏锦溪会问发生什么事情,她再博取博取同情,没想到她什么都没问,有些气结,却也只得按捺下心思。 沈二还在散播消息,夏凝打听了消息回来,便直接进了屋。巧儿跟在后面也要进去,被秋落拦了下来。 “小姐说了,无事无需打扰。”她冷着脸。 “秋落姐姐,我就是怕小姐渴了、 饿了,送点茶水进去。”巧儿讨好的看着秋落,心里却是不服气的。往常都是她跟在苏锦溪身后的,这次回来,倒是成了外头的了,虽然也管着丫鬟奴仆,可到底不能近身,还是有些差别的。 “不用,回去吧。” 秋落冷着脸,巧儿讨不到好,便也觉得无趣,转身离开,嘀咕一声。 “神气什么,早晚让小姐将你赶出去。” 屋内,苏锦溪正听着夏凝说。 “打听过了,那书生名陶志渊,一介举人,也是个颇有才气的,家境尚且可以,就是还未曾婚配,恐是因为家中有个得病的父亲,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陶家也是世代从文的,虽说不落魄,却也不富裕,这陶举人父亲一病,应该是家境窘迫才是,但这陶举人却偏偏无半点窘迫的样子。” 夏凝这么一说,苏锦溪倒是想起了沈大之前所说的陶举人的父亲,她本觉得没什么,如今倒是觉得有趣,尤其是这人她总是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可偏偏说不上来。 夏凝见苏锦溪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开了口。 “小姐,奴婢今儿个还瞧见了这巧儿与陶举人说了两句话,只是离得远,并未听清 ,事后陶举人便去了丞相府。”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苏锦溪点了点头,对这点并没有多少意外。 当初遇见巧儿时,她虽是满是狼狈,可那伤可都是最近伤的,手上的指腹都没有什么茧。这巧儿以往跟在原主的身边,充当着知心姐姐,时常指挥这原主做这做那的,倒像是自个是主子般,要真如她所说,一直被打压着,怎会无茧? 后来苏锦溪一直待在医药房,又做出了些毒药,顺便将银戒里的银针补充上,等到夏凝来叫用膳时,她才发现天已黑了,这才从医药房出来。 她无奈的看了眼屋顶上的影子,转了脚步,吩咐着。 “将膳食送到我屋里,都在外面别进来。” 夏凝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准备好了,她特意让人简约,两菜一汤足够了。只是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下来,不由得挑眉。 “顶上是有人还是有银子,让你舍不得下来。” 顾昊卿从顶上下来,大喇喇的从门口进去,苏锦溪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 “非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又不是没人不知道。” 现在满大街的都知晓他们的婚事已是铁板钉钉,莫不是 他喜欢寻求别样的感觉?莫名的,她心里一颤,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昊卿伸手曲起中指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脸上依旧那般的平静无波,只是那双眼眸仍旧沉的如墨。 “乱想什么。” “嘶。”苏锦溪吃痛的揉了揉额头,颇有些愤怒的给他盛了碗饭。 顾昊卿坐下,眉目轻挑,纹丝不动,只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看的她心里都发毛,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肉。 “王爷用膳。” 她这会儿是有求于人,自是不能太过分,就给他这点面子上的虚荣。她如是想着,脸上笑的更欢了,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的素菜。顾昊卿眼露无奈,一顿饭倒也是吃的宾客尽欢。 饭后二人移至她卧室内的小书房,相对而坐,苏锦溪给他倒了杯茶,估摸着之前的那次解毒药效也差不多了,正好趁着这会儿拿出银针给他压制一阵。 顾昊卿顺着她,端坐在桌旁,伸手半撑着头,眼皮半抬不抬的凭端生出了一阵的慵懒倦怠,苏锦溪瞧着瞧着没出息的有些坐不住,心里升起一股的燥意,被她压制了下去,室内太安静,她只好与 他说起了正事。 “白日里让沈大传给你的,暂调一本户籍能否可行?”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悬济堂要开义堂,既是放出了话去就得说到做到,毕竟这是打响招牌的第一步,但难免会有人投机取巧,有本户籍,知晓些大概底细,就不怕有人诓骗。开义堂,一是扩散生意,二是日行一善,但她不希望自己偶有的善意却让人欺骗。 顾昊卿闻言抬了眼。 “让莫言给你拨个人管这事,三日后太子妃举办赏花宴,你随我一同去,这些日子别闲着,该报复的都报复,该嚣张的就嚣张,本王给你撑着,嗯?” 他伸手拍了拍苏锦溪的头顶,似是无声的安慰,最后一个音节像是从胸腔里迸发一般,让人听着心颤。 苏锦溪险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毒解后,她以为他要走,却见这人随手拿了一本书待了一阵,她觉得乏累便先休息去了,不知他何时走的,只是翌日醒来,枕旁放着一株龙舌兰。 “还真是一点不亏。” 她低声嘟囔着,将龙舌兰切成了片放在了一个圆形小玉盒中,以备不时之需。 第42章 太子妃办宴会 前夜,丞相府里十分热闹。 沈大进府后,打晕了杨氏的丫鬟,将白日刺杀的三人的头头尸体扔在了杨氏的房门前,随后又奔赴烟波苑。 烟波苑里苏凌烟正睡着,猛地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她猛地睁开眼。 “什……”刚开口,脖颈便被死死的掐住,她双手握上那人的手,奋力的挣扎着,呼吸渐渐变得阻碍,脸色憋紫。 沈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另一只手砍在了苏凌烟的脖子上,顿时苏凌烟晕了过去。他寻了处地方等着,一个时辰后苏凌烟转醒,他再次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再次袭来,苏凌烟眼泪都憋出来了,脖颈再次一痛,人跟着又晕了过去。 整夜来回三次,沈大见差不多了,便飞身离开。 苏凌烟醒来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蹦起来。 “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她捂着耳朵,躲到最里面,放声尖叫着,叫声响彻屋内,外面守着的涯丫鬟猛地惊醒,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却什么都没看见。 “小姐,没有刺客啊。” 丫鬟的话让苏凌烟回了神,松开了手,警惕的看向四周,天亮了,没有那个黑衣人了。 她神色放松,跌坐在榻上,额头上一片冷汗。 彼时,沈大正回来与苏锦溪复命。 “做的不错,回去歇息吧。”苏锦溪赞赏的点了点头,本是要去悬济堂看一看的,思及顾昊卿昨晚的话,她也只是派沈二盯着,没去管。 她招来夏凝,轻声吩咐。 “这两日便让巧儿在我身边伺候着,悬济堂和府内你与秋落盯着些,再准备一身得体的衣裳,过两日要去太子府,不用太低调,越高调越好。” 顾昊卿亲自来说的,应是与他的事情有关,她自是不能拖他后退,虽然她不喜出风头,但该高调时也不能退缩。 “奴婢知晓了。” 夏凝应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巧儿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原本巧儿还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后来发现苏锦溪除了比以往冷了些,其余的还是一样听话。 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去太子府宴会的这种场面都带着她,还是看重她的。虽然还有一个讨厌的夏凝。 临上马车前,巧儿将一直深蓝色香囊给了苏锦溪。 “小姐,这香囊淡雅清香,闻着舒适,您戴在身上,可宁心神。” 苏锦溪看了一眼 ,收了放在腰间,淡漠的回声。“你有心了。” 巧儿没有多言,默默的低了头,眼中闪过得意。 太子府前,热闹非凡,各家家眷的马车如期而至,苏锦溪下了车,前方苏凌烟也方下了车,身边跟着目露讨好的苏曼蝶。看见她时,皆是目露愤恨。 苏凌烟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要搅碎了手帕,那日的刺客她直觉和苏锦溪有关,脖子上的淤青好了不少,她每每看到都能想起那窒息的痛苦。 她低垂了眉眼,再抬起时烟波荡漾,面色柔和,远远的额首,打过招呼,往太子府而去。 “姐姐,你就是心太善良,管她做什么。”苏曼蝶白了苏锦溪一眼,紧跟在苏曼蝶身后。 “终归是自家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苏凌烟暖暖一笑,身着青绿色长裙款款而去,一旁听见这话的官家女眷纷纷的露出夸赞,对苏锦溪便不待见了。 苏锦溪眼中暗含笑意,抬脚走了进去。 由奴仆指引,穿过了游廊,走到尽头入了圆门,直入宽阔的庭院,案桌早已摆好,不少达官贵人皆已来了,如上次去季府一样,男客与女客分开坐,不过中间只是 隔了白色幕帘,离得倒是近些。 她与苏凌烟前后座位,在主位偏下方,对面是费江雪及其他女眷,倒是没看见宁若颜。她身旁便是幕帘,左后方第三位是一书生,便是陶志渊。 她仿若未见,陶志渊见了她却是目光一直紧盯,眸若星辰,深情款款,目光热烈的让她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恍若未觉,旁人却是看的分明。 对面的季良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瞧见了这一幕,眼中闪过阴狠,端着酒杯上前直来到了苏锦溪的面前。 “太子设宴,你这丑女怎能也在此,让人瞧着恶心。还不快轰出去!” 苏锦溪稳坐位置,不动如松,看着季良那颓废的脸,顿时觉得她不让苏染染来是正确的,不然指不定这人渣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眼角余光看了眼右下方的苏曼蝶,眼中闪过计较,面上不慌不忙的开口。 “承季公子抬举,貌丑也不及季公子饥不择食,男人也不放过。躯下欢愉,滋味如何?” “啪!” 季良手中被捏碎,双目呲咧,眼眶发红,抽出身上的佩剑直指苏锦溪,已是暴怒。 那日之事虽众人亲眼见着,私底下议论 ,可谁也不敢抬到明面上,季太傅护短,季良更不是什么好人,谁又想与他们作对,偏偏苏锦溪不止说了,还这般的询问。 苏凌烟眼中闪过得意,心中顿时放下心。 果真是蠢笨如猪,那几日怕是回光返照,这不又送死了。 旁人几乎都是这般的想法,唯有苏锦溪不急不忙,抬起头,目光冷然的看着季良。 “季公子,你这是作甚?刀剑无眼,还是收起来,免得伤人。”陶志渊站起来,上前两步,声音温润,翩翩如玉。 季良剑尖垂下,抵在桌上,一只脚踩在了桌上,下巴放在握着剑柄的守备上,笑看陶志渊。 “你谁啊?这么护着这丑女,难不成你爱慕她?” 陶志渊低下眼睑,身上流露出悲伤,好似被人戳到了痛处。 众人见状,看着陶志渊和苏锦溪的眼神都变了,虽然她们都不太乐意苏锦溪成了三王妃,但这事已成事实,惦记着三殿下的人,不得不说陶志渊十分的有胆色,但只怕这胆要被吓破了。 苏锦溪瞥了陶志渊一眼,低垂下眼神,眼中闪过趣味,好戏要开场了。 “季公子误会了,不过是不想凭添血光。” 第43章 掂量掂量自己 “既是如此,便给本公子滚开!”季良语气恶劣,话落,抬脚便踹向了陶志渊。 陶志渊未防备,且一介书生,竟是被踹的倒地不起,捂着腹部脸上冷汗都起来了。 “陶公子!”巧儿连忙惊声喊着,欲上前扶起,却又看了眼苏锦溪,停了脚步,低下头静静站着。 如此‘欲盖拟彰’让众人的目光皆是放在了苏锦溪身上,被人爱慕那是别人的事,可现在瞧着似乎是两厢都有联系,那可就不是爱慕这般简单的事情了。 季良见状,脸上笑意不断,紧盯着苏锦溪,似是要看出了花来。 苏锦溪眼神一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头微微歪着,漫不经心的开口。眼波流转,多了几分慵懒。 “念着旧情才让你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只可惜你倒是辜负了我的好心。既是不会说话,留着也没什么用。” “咚”酒杯重重落地的声音,像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夏凝面色平静无波,侧身正对巧儿。 “啪!”抬手便是一巴掌,复又抬手,一下接着一下,左右对称的打。 “啊!”巧儿尖叫出声,想躲开却被夏凝紧紧的捏住下巴,动都动不得, 数十下后眼冒金花,晕乎乎的什么也顾不得,肿着脸连声开口。“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小姐!” “啪!啪!啪!” 巴掌声不停,巧儿的脸都肿的老高,一片红色,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但瞧着苏锦溪那冷漠的脸色,没多管闲事,苏锦溪今日悍妇的名声怕是留下了。 被这么一通打搅,众人倒是都忘了陶志渊的事情了,还是苏凌烟开口,将话头重新引了回来。 “妹……苏小姐,教训两下便算了吧,瞧着也没什么事情,何必不依不饶。” 苏凌烟面露难色,眉头轻皱,好似十分不忍。 “瞧着你二人可不简单,莫不是已私定终身了不成?”季良开玩笑似的开口,却是用着笃定的语气。 巧儿被打的迷糊,却还是能听见他们的说话,想起苏凌烟交代自己的事情,再看苏锦溪如此的对待自己,竟不知从哪里的力量,猛地推开夏凝,径直跑到了季良的身边跪着。 “季公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无意隐瞒陶公子和小姐私通的,小姐要杀人灭口,请季公子救救奴婢!” 夏凝听着怒目圆瞪,上前就要把巧儿 压回去,巧儿瑟瑟发抖的躲在了季良的身后,苏锦溪看了一眼夏凝,夏凝对视后退了回去,安稳的站在她身后。 似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苏锦溪嘴角勾笑。 “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我对你如此好。” 这话无意算是默认了私通之事,众人皆惊,可同时又疑惑着苏锦溪这般明目张胆的原因,怎敢如此大胆将这事就说出来了? 季良听到这话可是乐坏了,当即大笑出声,乐不可支。 “好啊!你竟不守妇德,暗自与人私通,如此蔑视皇威,简直罪不可赦!” 巧儿见状,直起身抓着季良的衣角,语速极快,似乎怕下一秒就说不出口了一般。“季公子,奴婢有证据,她腰间的荷包就是她与陶公子定情的证据!” 巧儿伸手指着苏锦溪腰间的深蓝色荷包,季良顺着巧儿的手看过去,果真有个荷包,脸上的得意压制不住,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拽苏锦溪腰间的荷包。 苏锦溪眸光泛冷,眼中闪过寒光,袖中墨月剑挥出,匕首出鞘。 “噗”刀入血肉,鲜血溅出。 “啊!”季良惨叫一声,手背之上,匕首稳稳的没 入。 苏锦溪神色没有半分的变动,冷眸对上,慢条斯理的将匕首抽出,季良猛地后退一步,扶着受伤的手。她拿出手绢轻轻擦拭,抹去血迹,收回刀鞘。 眸色冷厉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 “下次再敢轻薄,就不止是你这只手了。” 语气森冷,眉目间竟是与顾昊卿有几分的相似,众人皆是屏息,大气不敢出,谁也未料到她竟会如此。 苏凌烟眼中泛着狠毒,手握的越发的紧,看了一眼身后的苏曼蝶。 苏曼蝶还被吓着,看见了苏凌烟的眼神,眼睛一转便知何意,心中对苏锦溪的愤恨压过了那一丝害怕,猛然出声。 “我看你是欲盖拟彰,想要遮掩,季公子去拿证据被你说是轻薄,那你倒是自己拿出来让人瞧瞧,不然就是心虚。” 这会儿苏曼蝶脑子倒是在线了,说的是有理有据的,陶志渊看了眼那荷包,不知是什么意思,但眼见目的已是达到,便不再虚与委蛇,站起身,神色平静,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悲伤,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润,却是让人觉得虚假极了。 “苏小姐,你的心意在下明白,只是在下已有心 选之人,你断不能做出赠予荷包这般的事情,这可置三殿下于何地。” 事情一波三折,从陶志渊的爱慕到两情相悦,再到苏锦溪单相恋,众人已是不敢再乱下结论了,只得继续看着。 “对!这荷包是小姐要趁今日送给陶公子做定情信物的,荷包内里还有陶先生的姓氏,一看便知。” 巧儿急中生智,只想苏锦溪倒霉,便顺着陶志渊的话一口咬定了,其语气笃定,让季良深信不疑,却不敢自己上前,欲叫人去搜身。 苏锦溪嗤笑了一声,依旧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过是个丫鬟,她的话竟也能当真,季公子就不怕这是个陷进,我虽无权无势,可也是圣上钦赐的三王妃,你们想往我身上扣私通的罪名,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力承担后果。” 季良脸色沉了沉,心思暂停。 的确是,丫鬟出卖的也太容易了,但那荷包真真实实的放在苏锦溪的腰间,苏锦溪又白班的阻挠,今日他一定要让苏锦溪尝尝苦头!一半一半的机会,要是赌对了呢? 思及此,季良不再犹豫。 “给本公子搜!” “三殿下到!”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第44章 有人说我给你戴绿帽 顾昊卿一身墨蓝色锦衣,金丝暗纹行走间若隐若现,面色沉冷,眸光看向众人时带着一股阴沉,他阔步走进来,径直走在了苏锦溪的身侧坐下,看着她时,眼神软和了许多。 “何事?” 声音低醇,说话时目光直直的盯着苏锦溪瞧,让她心下略微一沉,手不受控制的紧了紧,她抬眸,眼中灿若繁星,嘴角勾起,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顾昊卿,有人说我给你戴绿帽。” ‘嘶’众人深吸一口气,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如果说之前苏锦溪只是大胆,这会儿简直是不要命了。 谁人不知三殿下冷若冰霜,狠如阎王,死都是小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痛哭。 “哦?”顾昊卿声音听不出息怒,只是一个字,略带疑问的看向了季良。 季良别他盯得头皮发麻,竟是直接就跪了下去。他再怎么混天混地,也是听说过顾昊卿的名号,更别提顾昊卿冷漠之下猛然散发的弑杀之气,振人心神。 苏锦溪见状撇了撇嘴,侧首小声的抱怨着。“你来那么早干什么,他们都怕你,没什么意思了。” 声音虽小,在这安 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环境下,几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顾昊卿伸手轻弹了苏锦溪的额头,没被她岔开话题。“怎么回事?”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的质问了,有人见状开始不安分了,巧儿不知死活,顶着那压力开始向顾昊卿诉说刚刚之事,话里话外都是定了苏锦溪私通的罪名。 顾昊卿听完了后,微微俯身轻轻松松便将苏锦溪身侧的锦囊拿了过来,随手拆开,里面却只有一些草药,荷包内里也是光滑如新,无任何字样,完全没有任何可做定情的东西。 众人皆楞,季良错愕,苏凌烟满目不可置信,很快就压了下去,面色如常。 巧儿更是被吓傻了,没有证据,她所说的话便全都是污蔑,她一抬头看着顾昊卿森冷的目光,无边的害怕涌入心底,彻底的慌了心神!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戴着的。 话没能说出口,那凌厉的眼神似是在将她凌迟,她颤颤巍巍的,目光四处乱转,看见了苏凌烟,猛地想起来,顿时大声的哭诉。 “小姐!奴婢是冤枉的,逼不得已的。是苏凌烟逼着奴婢用荷包陷害您的,她见 不得您好,想让您身败名裂,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是真的冤枉的!” 现在众人是明白了,丞相府内斗呢,谁也不出声,默默的看着好戏。 季良心里憋屈的,怒目而视,想起身一道视线紧盯着,一抬头就对上了顾昊卿的眼神,惊得他又跪了下去。 “你这丫鬟果真是心黑,平日里我与妹妹虽说不太交好,却也没有恶意,怎的会做出如此的事情,妹妹,你可要相信我。”苏凌烟柔柔弱弱的开口解释,眼眶中隐有泪水,好似苏锦溪说不相信,下一秒她就会哭了一般。 事情达到预期的效果,苏锦溪见好就收,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让人将巧儿给赶了出去。这几日一直让夏凝盯着巧儿,她自是知道苏凌烟的目的,她不过将计就计,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她侧首看向顾昊卿,满目温柔,略带娇柔。“你身子不好,别久待了,见过太子殿下便先回吧。”语落,她默默的正了身子,只觉得一阵的鸡皮疙瘩,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惯。 这人是想让他走,免得施展不开拳脚,倒是会耍小聪明。 顾昊卿眼里染了点点笑意,俯 身靠近她,二人之间只有一指宽,声音低醇道:“本王去见见太子殿下便回。”算是应了她的话,起身离开。 众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却是翻腾的厉害,也不知这丑女给三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这般的听命于她。 顾昊卿一走,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季良哪里还敢找苏锦溪的麻烦,直接让小厮带他去包扎伤口了。苏曼蝶着迷似的盯着顾昊卿离开的方向,见众人的目光没注意到,便偷偷跟了出去。 陶志渊似是因刚才这事面露难堪,直推脱不舒服,出去散散心便回来,也没人过多注意。 苏锦溪面如常,眼睛里的亮光却不曾暗过,看着少了季良和苏曼蝶,心里已是有了想法。正当时,家丁来报。 “太子殿下正与三殿下相谈甚欢,太子妃昨夜抱恙,无法前来。请诸位稍作片刻,太子殿下随后便来。” 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了,宴会竟无主人招待,起先众人还要些放不开,只安稳的坐着,后来时间一久,便各自寻找伙伴交谈。苏锦溪招手,夏凝在她身侧附耳,听她说了几句话便离开。 苏凌烟一直盯着,对上 苏锦溪的眼神,厌恶的转了头。 苏锦溪面露笑容,对着苏凌烟轻声询问。“太子妃抱恙,你不去瞧瞧似乎有失礼仪。听说太子妃心性温和,平易近人,不过这女人再温和,对抢自己相公的女人应是大度不了,理智上可以,心理却不行。” 好像只是随口一说,苏锦溪转头便专心的喝了茶水,安静的待着,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 苏凌烟本是不在意的,可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静,莫不是方才苏锦溪派人去看了太子妃了?若真是如此,她身为侧妃却不去,免不了要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可苏锦溪能有那么好心的提醒她? 思来想去,苏凌烟越发的烦躁,终是坐不住的起了身,就只是去打听打听,若是见不着便也算了,反正做做样子而已。她如是想着,带着婢女便往后院去了。 苏锦溪见她离开,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好。 不多时,家丁又来通报一声,说太子有事绊住,暂不能来。太子妃带病宴客,请男客入厅堂稍等,请女客上内院接待。苏锦溪闻言脸上笑意更欢。 她本还愁要怎么让人过去呢,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第45章 已有婚约 后院太子妃寝院里,只有一丫鬟守在院门口,内屋里太子妃脸上带着娇红,腰间一只手掌紧紧搂着,男人埋首在她颈边耳鬓厮磨,一阵亲昵,二人念念不舍了一阵,男人才离开了寝院。 与此同时,各家女眷移步后院,却是瞧见了苏凌烟急匆匆的往这方向来,脸上带着羞红,两相遇见,不免有人好奇。 “苏小姐,你这是?” 苏凌烟按压下惊慌的神色,温柔一笑。 “原本是要去看望太子妃的,走了半路又觉不妥便回来了。夫人们怎么都来这了?快回席间吧,免得殿下久等。” “你不知,太子殿下还需好一阵,太子妃召我们来内院,既是遇见了,便一同去吧。” 苏凌烟神色有些犹豫,然而有交好的千金过来拉着苏凌烟一起走,人群三三两两的,唯有苏锦溪身侧只有夏凝一人,周围空出了一步的距离,好似被众人隔开了一样。 她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凝,夏凝点了点头,她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眼角上抬,带着笑意,脚步放慢,走在众人的身后。 前方是御花园,穿过去便是内院,太子妃居住的地方。 此时寒冬 腊月,花木凋零,走来更是一阵阴风,女眷们都不由得加快脚步,远离这里,即将走过时,几处假山后却是不时的传来声响,原本热闹的欢声笑语顿时停了下来,一阵的安静。 苏凌烟眉头紧皱着,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 假山后高亢的声音继续,传入众人耳朵里,神色各异,一时之间无人说话,也无人走动,皆是停在了那里。 “看什么呢?不走了吗?”苏锦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面露好奇的出声询问着。 她这一声声音高扬,惊动了假山后的人,一阵慌忙的的动作,也不知是惊得还是故意的,里面的人狼狈的跑了出来,与众人面对了面,看个正着。 “啊!”有千金尖叫着连忙转身捂脸,妇人也都低垂了眼。 “都堵在这做什么!赶紧走!谁若说出去本公子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季良恶语相向,甚至出声威胁,十分嚣张,可心里却是怕的心都打颤。 暗自恼怒自己玩错了地方,这是太子府,要是知晓了怕是……越想越急,连忙将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只要没人说就行,他如是想着。 “季公子好大的威压,你说说你 ,平日里在外头在自己府里胡来也就算了,如今都敢跑到太子府胡闹了?里面的该不是太子……” 苏锦溪扬声询问,后面的话故意没说完,引人无限遐想。 季良本就怕呢,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一听苏锦溪这话就急了,回头两步硬是将里面死死躲着不肯出来的苏曼蝶拉了出来,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刚要开口话头又被苏锦溪抢了去。 “哦,原来是四妹妹呀。季公子,你这未免有些太心急,虽说你与四妹妹已是定了婚,但四妹妹还未到出嫁年龄,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苏锦溪长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目光在四周转了转,放到了苏凌烟的身上。 “苏大小姐刚刚急匆匆的过来,莫不是瞧见了没阻止?怎么说也是女儿家,怎能……”她哀叹一声,已是羞于说出口,像是已经无力管了,便不再开口。 众人看着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靠近苏凌烟的人都不自觉的离远了些,她们的确是看到她急匆匆的从这个方向来的,若是没看见便也罢了,看见了却不阻止,甚至是放任,那便是教养及人品的问 题了。 苏凌烟见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开始焦急了,面色柔弱的看着众人,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但只是否认,根本不能让众人相信,反倒是欲盖拟彰。 因此她这没说话的委屈模样反而让众人相信她可能是真的没看到。 季良虽是混,有的时候也聪明,牵扯了苏凌烟便是牵扯了太子,那太子想要计较他在太子府里胡来一事还得考虑三分,他当机立断的指着苏凌烟开口,顺着苏锦溪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本公子与曼蝶有婚约在身,只是还未正式下聘便没张扬,苏大小姐方才将人带过来说是让本公子与她培养感情,却是转身就走了,本公子一时情浓,失了方寸,实属错误。”说着,季良又转身对着处于惊愣状态的苏曼蝶,一脸情深的摸上了她的脸颊开口。 “曼蝶,你别担忧,明日我便让我爹去下聘,定不会辜负你。” 季良样貌秀气,如此深情款款的模样倒也是迷人,苏曼蝶不过十岁,竟也是被他盯着晃了神,脸上染了一丝绯红,眼含娇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事实摆在眼前,人家小两口 的私事谁也不想管,更不想置喙,只当没看见,一群人进了太子妃内院。 倒时太子妃已是等着,随口问了句。 “招待不周,让你们久等了,有所耽搁可是没人带路?咳咳。”她脸色不太好,咳了两声,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太子妃孟婉蓉乃荣亲王之女,与费江雪沾亲带故,因此关系还不错,费江雪向来看不惯苏凌烟,便上前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明里暗里的嘲讽苏凌烟表里不一,太子妃脸色有片刻的僵硬,没多问,转而说起了今日宴会。 苏凌烟听着都要气炸了,面上还是那副委屈难过的样子,手攥的死紧,几乎陷入血肉里。 苏锦溪一直沉默,瞧着上方八面玲珑的太子妃,总觉得像是在哪看见过,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便不再想,倒是无意的观察着她。 传闻太子妃温柔贤淑,倒是一点也不假,举止间皆是大家闺秀典范,样貌更是极佳,带着江南女人的典雅、水灵,这般女子该是人中龙凤。 打量了一阵觉得无趣,她便收回了目光,一直在人后安静的待着,直至宴会结束,也未曾瞧见太子,倒是知道顾昊卿早早就离开了。 第46章 两次相救 季良胡闹的事虽然无人张扬,但还是传到了太子的耳朵中,更是知晓牵扯到了苏凌烟,有一阵的没待见她,让苏凌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想着法的靠近、讨好。 此事过后,最开心的莫过于苏染染,季良下了聘,与苏曼蝶订了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暂且不为婚嫁犯愁,一早就去找苏锦溪,拉着她去了醉荷楼,请她用膳。 苏锦溪见她高兴,便也随她,到醉荷楼时,恰巧碰到了秦子晋,一身铠甲,风尘仆仆,似是刚刚外出归来。 “舅舅,这是我苏姐姐。”苏染染高兴的向秦子晋介绍她,不知晓二人曾见过面。 苏锦溪微褔身,这回倒是没有扭捏的跟着苏染染叫了声:“舅舅。” 于她而言,她既是认了秦姨娘为干娘,便是一家人,更何况往后她有意想让尚书府搭上顾昊卿这条线,不为别的,就只想让苏染染的婚事可自己做主,想让秦姨娘后半生活的自在,不受旁人欺负。她也相信秦家有这般的能力让顾昊卿另眼相看,继而扶持。 “想吃什么放开点,记我账上。”秦子晋穿上了铠甲,那肃杀之气变得更重,面 对她们时即便柔和了神色,也难掩气势。 苏锦溪看着,莫名的想到了顾昊卿,他常年血战沙场,穿上铠甲时,是否也是这般模样? 她愣神间秦子晋已是飞身上马匆匆离开,苏染染拉着她上楼才反应过来。 苏染染是真的高兴,喋喋不休的和苏锦溪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活泼的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还是你聪明,自从兰柔在我娘身边后,爹就日日到玉环苑,娘特地给兰柔准备个屋子,还让爹直夸赞,这不,这两日听说兰柔有了动静,也没让府中大夫看,就趁着出去时给人瞧瞧,还算安稳。只是爹对她日渐喜爱,若是再生了男孩,我担忧怕是再也管不住。” “何须担忧她,她若聪明便能留着性命,若愚笨只是自寻死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暂时的垫脚石。”苏锦溪眉色稍冷,苏振茂以及他身后的丞相府,她从未想过留下,有朝一日必定会倒塌,她会想办法保全秦姨娘和苏染染,至于其她,与她又有何干系。 苏染染见苏锦溪深色冷了下来,不想她不高兴,遂转了话头。 “这些日子你收敛些,旁人都说你恃宠而 骄,谣言颇深,如今季太傅、杨太尉甚至荣亲王都与你交恶,指不定朝堂之上怎么弹劾你和三殿下呢。”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担忧,还是绕到这事情上来了。 虽说她知道三殿下疼爱苏锦溪,可她总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更何况苏锦溪如今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了,偏她胆子大,一点不担忧,更是不收敛,行为越发大胆,她听了都心惊。 苏锦溪随意的敷衍过去,这事自有顾昊卿的主张,她做好自己想做的便可。 不知不觉二人已是用完膳,稍作停歇便往外走。 “哎,那不是宁姑娘吗?”出了醉荷楼,苏染染瞧见了往集市走的宁若颜,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 苏锦溪顺着苏染染的目光看过去,当真是看到了宁若颜,身着朴素,身后只有一个丫鬟跟着,她眉头轻皱。眼前却是一幕幕画面闪过,地点却是让她心惊。 “染染你先回去,我找宁姑娘有点事。”她连忙招呼一声便快步离开,夏凝紧跟她身后。 “哎……”苏染染只来得及叫一声,苏锦溪已是走远,无奈的耸了下肩,虽然挺想跟过去的 ,但想了想还是回去了。 苏锦溪一路小跑过去,却不知宁若颜察觉身后有人跟着,便加快了脚步,眼看着甩不掉身后那人,脚步更急,一时走错了路,行至小巷,不得已跑了起来。丫环容欣跟着跑了一阵已是跑不动了,却又不敢停。 苏锦溪找了一阵没见着人,便按照脑海中的地段走了过去,夏凝不知所以,只默默跟着。 宁若颜左绕右绕眼看着要出去了,却被一只手猛然拽了过去,丫鬟容欣亦是如此。 “唔!”嘴被紧紧的捂住,她只来得及哼一声。 “别叫。”苏锦溪附耳轻声叮嘱,眼睛透过门缝看过去,只见杨岩亮跑过去后又跑回来了,四周找了找没见着人咒骂了一声便走走了。 宁若颜认出了苏锦溪,没再挣扎,紧张的心在一刻落了下来,眼睛闪亮亮的看着苏锦溪。 “好了,没事了。”苏锦溪松开了手,带着宁若颜坐在了院子的凳子上,也幸亏是医馆后院的小门,不然又得正面杠上,季良动动倒是无所谓,杨岩亮身后势力繁杂,轻易不能动。 “幸亏是遇见你了,我已是躲了杨公子多日,就出来一趟, 还是被他给盯上了。”宁若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明面上杨岩亮不敢动,就尽是使些下作手段,让她烦恼不已。 “苏姑娘能不能帮帮我家小姐,老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您神通广大,定有办法,奴婢求您帮帮我家小姐吧。”容欣是个直肠子,平日里听宁若颜说多了苏锦溪,就觉得她是神人,这会儿也顾不得礼仪,便跪下为宁若颜求救。 “容欣你这丫头怎么没半点规矩,快起来,别叫苏姑娘为难。”宁若颜有些不好意思,上次苏锦溪救了她,她还没来得及道谢,这次又出手相救,没报恩便也算了,还有求于人。 容欣不敢违背宁若颜的意思,不太情愿的起身,眼睛还是十分恳求的看着苏锦溪,弄得苏锦溪倒是有些无奈了。 宁若颜这人她了解的不多,不过从这两次相处来看,为人应是还不错,再说她都已经出手救了,就救人救到底,也算交个朋友,毕竟她身后的宁太师也不是吃素的,能为顾昊卿多出点力,她就觉得少欠一点情,这样挺好。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东西。” 第47章 药浴 苏锦溪往悬济堂正堂去,宁若颜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一个人,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看着苏锦溪如入自家的样子,宁若颜眼中遮掩不住的惊讶,默默的走到她身边,小声询问。“苏小姐,你和悬济堂的掌柜认识吗?” “嗯?你有兴趣?”苏锦溪一边研究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出声询问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悬济堂开义堂此为壮举,百姓们都议论许久了。”宁若颜随便聊聊,好似话家常。 苏锦溪眼睛弯弯带着笑。嗯,看来第一战打的不错,至少人人都知道了悬济堂的名号。她手上动作不停,将东西全都装在了香囊中,送给了宁若颜。 “这个香囊你随身带着,下次他若再靠近便是自讨苦吃。” 苏锦溪眨眼间狡点的笑着,宛若一只小狐狸。 她发现杨岩亮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檀香味,上次能够让他和季良快速进入药效,也多亏他身上的檀香味。她给宁若颜的是一些安心凝神的草药,其中夹杂夜交藤,单独携带没有什么,可若是檀香碰上了夜交藤,不过片刻就会全身刺痒,宁若颜身上的香囊可解这刺痒,杨岩亮可 就惨了。 宁若颜欢快的收下,却突然的伸手揭开了苏锦溪脸上的面纱。 “宁姑娘!”夏凝怒斥,眉头紧皱,刚要动却被苏锦溪阻止。“别急。”她略带疑惑的看向宁若颜,却是选择相信的。 容欣见宁若颜看的仔细,便小声的跟夏凝解释。“我家小姐略懂医术,应是想替苏姑娘看看容颜,放心,我家小姐特别喜欢苏姑娘,不会伤害于她。” 夏凝听着放心多了,苏锦溪同样听到,不由得对宁若颜多了一丝赞赏。 一般的大家闺秀懂得都是琴棋书画,宁若颜懂医十分难得,再者医毒本是一家亲,她欣赏医者。 半晌后,宁若颜松开了手,将面纱给了苏锦溪。 “苏姑娘若是相信,可让我试试给你看脸,平日里我最喜看些奇医怪谈,对这些还算有些研究。你的脸应是抹过凝香露,才有如今这般。” 听宁若颜这么一说,苏锦溪觉得她该不是略懂,之前御医看得时候也只说了无法医治,便没下文了。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虽然她不是太注重容貌,但女为悦己者容,她也不想自己顶着一张丑脸。 与宁若颜约好了时间,二人 便分道扬镳,宁若颜出了药堂后便回府,没想到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了杨岩亮,好在周围有人,杨岩亮不敢太过放肆。 “宁姑娘躲也没有用,本公子今日就来通知你一声,今日回去便进宫请皇后赐婚,你做好准备吧,你终是我的人。” 杨岩亮得意洋洋的看向宁若颜,目光十分的让人恶心。 宁若颜冷若冰霜,拳头紧握,按捺的隐忍着,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趁其不备,一针将人扎死,却见下一秒杨岩亮不断的挠着手臂,面露痛哭。 她神色陡然放松下来,带着容欣绕过去回府了。 苏锦溪回府时,才听夏凝说了巧儿的事情,也没多大意外,既是做了间谍,就该预料到该是这般风景。她将巧儿赶出去,看似在放了她,可巧儿指认苏凌烟就是在找死,苏凌烟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横尸街头都算轻的了。 她没多关注,府中近日不安分的都被夏凝和秋落处理掉了,省了她不少的烦心事,沈二在悬济堂帮忙,她让沈大晚上继续去找苏凌烟,让她多感受感受死亡的气息。 夜深时,夏凝守着院落,苏锦溪一人去了三王府,顾 昊卿早已知道她会来,正等着,莫言带她进了屋,浴桶已备好,热水倒满,屋内烟雾缭绕。 顾昊卿的毒已是解了一半,现在泡泡药浴让解药在他身体里活动活动,也能疏散筋骨。 她要的东西莫言都已备好,她将东西放进了浴桶里,准备妥当之后,才叫了顾昊卿。 “可以进来了。” 她一转身,顾昊卿已是来到了她面前,外衣卸下,一身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天生长得好看,此刻却多了一份邪魅,那双黑眸沉沉的看着她,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转过了头看着桶里的水。 顾昊卿看着头快要低到地上的苏锦溪勾唇一笑,入了桶里,后背舒服的靠在桶边,两手随意的搭在边缘,热气缭绕,将他容颜更藏了几分,半遮半掩,好似谪仙。 她敛下眉眼,抬手下银针,全部弄好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你多泡一阵,一会儿我给再给你拔针。” “嗯。” 她甩了甩手,到了外屋坐着,随手拿了本书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却是什么也没看进去,书还停留在那一页,脑海里都是顾昊卿的模样,真是见了鬼 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扔了书往里屋走,顾昊卿眼睛微闭,胸膛半露,蒸的热气挂在上面,晶莹剔透,慢慢的低落直至消失不见,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走过去轻咳一声。“咳咳。” 听到声音的顾昊卿抬眸,深如墨的眼睛好似星辰大海,一瞬间让她失了神,心口一缩,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该死的代价又来了! 往前踏的脚步顺着力道向前滑,她身体失重,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顾昊卿。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她措手不及的跌入水桶之中,只觉得鼻头一阵阵的顿疼,猛地从水中站起,感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下来。 她伸手去摸,一手的血迹,盯着顾昊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脑袋都是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眼睛一闭,装晕! 顾昊卿嗤笑一声,满眼都是笑意,脸上的冰山似是融化,伸手将她接住。 感觉到自己跌落到温热的怀抱,她脸以可见的速度红透了,下一瞬被抱起,放置在了榻上,她丝毫不敢动。 “下次还是如常,药浴本王怕你承受不住。” 第48章 义诊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一声轻笑,她羞得耳尖都泛了红,睫毛一颤一颤,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顾昊卿也不戳破,起身去了外头。待人走了,她才敢坐起身,擦拭自己的鼻子,仰头好一阵才没再流鼻血,应是被撞到了,还疼的很,不敢触碰。 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她正纠结呢,秋落已是从门外进来,还带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只是看着她时,眼神带着打趣。 “王爷特地让莫侍卫去找奴婢,莫侍卫说十万火急,可把奴婢急的。”秋落故意打趣的看着苏锦溪,将衣裳给了她。 苏锦溪闻言,脸上的温热越发的严重,连忙让她出去,自己换上,也没敢去找顾昊卿,带着秋落就离开了,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即将天明时才想起。 她好像忘记拔银针了…… 迷迷糊糊的,已是无法再多想其她,沉沉睡去。 翌日,宁若颜进府,苏锦溪还没醒,她等的昏昏欲睡,夏凝便安排她入了客房,午时刚过两人才见着面,她用了些药膏抹在了苏锦溪的脸上,一阵的清凉带着些刺痛。 “起初有点疼,每日一次, 等这脸上的疤慢慢的去掉后便可以停了,届时再抹点凝香露,便好了。”宁若颜叮嘱着,将那看着不起眼的手心大的小瓷瓶给了夏凝。 这药她是足足花了一晚上的才提炼出这么点,十分的珍贵。 苏锦溪看着她眼下的淤青心里有数,让人备了午膳,饭后二人闲谈一会儿。 “还是多亏了你给的香囊,昨日遇见他了,当时他就浑身发痒,听说回去后杨太尉找了太医看了好久才缓和了,今儿个一早天还没亮呢,就被送出京城了,听闻是出城省亲了。” 宁若颜闲聊着,眼中掩不住的高兴,看着苏锦溪的目光更加崇拜。 苏锦溪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这杨岩亮暂时离京也好,省的哪日又撞上了。聊的差不多了,她从袖中拿出一卷银针递给了宁若颜。 这是前阵子她拜托苏染染请秦尚书帮忙打的,她也刚刚拿到,便转送给了宁若颜,她救宁若颜是举手之劳,但可能是习惯了,总觉得不愿欠别人什么,不然不舒服。 那一卷银针又长又短,粗细各异,再配上苏锦溪的解说,宁若颜宛若醍醐灌顶,赞不绝口。 正 当时,沈大从外面回来。看了眼宁若颜,未曾开口。 “但说无妨。”苏锦溪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已是把宁若颜当作好友,便没避讳。 “小姐,那边有动静了,已是在悬济堂外排队。” 苏锦溪闻言,眼睛弯弯,抬头询问宁若颜。“要与我一同出去转转吗?” 宁若颜眼睛止不住的冒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听着这话当即点了头,丝毫不带犹豫的。如此,二人便一同出了府,前往悬济堂。 悬济堂义堂三日早已结束,但仍有不少的百姓过来看病,只因悬济堂不问是看病还是抓药都比其他的药堂价格低,若是被官府证实的,确为贫困人家,悬济堂可免费看诊拿药。因此,来悬济堂的百姓络绎不绝,良心药堂的称号也被众人所悉知。 苏锦溪等人到时,长队排起,夏侯商也在其中,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脸色却白如纸,汗一层一层的,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踌躇,目光焦虑。她看了一眼,带着宁若颜坐到了义诊的身后,看着百姓的长队。 有人认出了苏锦溪,连连称好。她让人准备了茶水送于百姓,百姓们呼 声更高。苏锦溪坚定的认为:服务好、服务高、技术好、诚实守信才能让生意越来越红火。 宁若颜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想要去试试,苏锦溪看她那雀跃的样子,有些无奈,在里间摆了桌椅,隔了帘子,让女客都去她那里看诊,不多时长队就减少了一些,分成了两拨人。 苏锦溪完全就是过来看热闹的,等了一个小时,夏侯商那边才有些反应,人撑不住了,小厮将他扶到了桌子上坐着。 “噗!”顿时一口鲜血吐出,惊吓了一群的人。 苏锦溪嘴角微扬,让夏凝将人抬进来,这会儿夏侯商咳血不停,她将准备好的药给了他。夏侯商考虑都没考虑的就吞了进去,小厮连忙喂了水。 不出片刻,夏侯商的血便止住不吐了,整个人也缓和过来,面带感激的看向苏锦溪。 “苏小姐,当真神医,在下感激不尽,特备万金酬谢。”夏侯商早已备好,小厮一挥手让人抬上来,外面不少人看着呢。 那一箱箱的银子苏锦溪看的眼睛都亮了,爱钱的本性遮掩不住。 夏侯商看着扬起微笑,已是觉得看透了苏锦溪这个人,却不想: “不必,救你也是有条件的,而非金银。”苏锦溪出声拒绝,随后请夏侯商进了后院相谈。 宁若颜将一幕幕看在眼里,想要过去瞧瞧,却见后面队伍还有些人,便只得按捺下来,没多久也就把这事忘了。 此时后院里,夏侯商与苏锦溪相对而坐。 “实不相瞒,我有意开展商号,只是终归精力有限,想要找个人替我管理。你的病我可以治,但条件便是签了契约,为我所用。” 苏锦溪说的明白,语气稍显婉转。“契约只是为了让我放心,其实说白了,你与我合作,我提供主意,你实行,分红比例三七。” 有一句老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因此她才想要多赚些钱,至少钱能给她短暂的安全感,在这个世界上的安全感。 夏侯商脸色沉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锦溪。 “若我说不行,苏小姐又该如何?”做惯了掌柜的,突然成了小厮,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尤其这人还是拿捏着自己性命之人,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威胁。 苏锦溪神色平静,并未强求,只是她笃定了夏侯商会同意。 第49章 招募大夫 “我不喜欢强求于人,也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与夏老板你谈一谈想法,若夏老板无意也无妨,这些是剩下的药,每日一粒,三日后可痊愈,不取分文,权当我与夏老板交个朋友。” 苏锦溪将袖中的药瓶拿出来,推在了夏侯商的面前,脸上带笑。 夏侯商这人她派沈大打听过了,有责任心,而且心底还不错,虽是商人,却非奸商,偶尔也会开仓放粮,回馈百姓。头脑也不错,不然也不会把夏侯商号开大了,只是生意大了,总会难免有人眼红。 夏侯商目光定定的看着苏锦溪,伸手接过了药瓶,神色暂缓。 “如此多谢。” 拿了药便起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夏凝见状不解的看向苏锦溪。“小姐,这就放他离开了吗?他要是不答应,您这局可就白做了。” 苏锦溪闻言一笑,神态自若。 “何来的白做之说,百姓们不是都有看病的地方了,也算是积德。”她笑着开口,见夏凝一直拧着眉头,有意提点,便出声解释。 “我要的是心甘情愿帮我做事的人,若以性命为由便是威胁,即便他此刻臣服也不情愿,稍有 骨气的甚至不会答应。更何况他刚吃了第一颗药只是病情暂缓,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我开义诊为善举,他拿药治好了病就是承我的情,自是明白我诚心请他合作的意,再者我将事情全权交给他打理,并非有意压制,也不会教他难堪,几番下来,他若不应那只能说小姐我看走了眼,看错了人。” 苏锦溪轻笑,她还真的是为了一个夏侯商费尽了心思,但愿他不会让她失望吧。 夏凝头一回见苏锦溪说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听得她都懵了,对苏锦溪的崇拜如滔滔洪水,连绵不绝。 宁若颜还在义诊,苏锦溪怕她首次劳累,便让她停下来,回去歇歇,此刻天已发黑,悬济堂外仍是有百姓排队,大夫已是有所劳累,却无人可替,她不免皱眉,唤来了沈二。 “明儿个出个告示,招五名大夫坐堂,应聘统一三日后开始。” “是。”沈二闻言眼睛放光,挠了挠头害羞的开口。“小姐,属下能不能……能不能跟着大夫后面学医?”这几日沈二老是跟在大夫后面,一来维护秩序,闲来无事时也跟着大夫后面看看,如今虽说不是入 门,但药都能认识不少。 苏锦溪闻言,颇有意外,没想到沈二还乐意这些呢,当即点了点头。“唔,沈大平日里跟在我身后就可以了,你若有兴趣,跟着大夫后面好好学,也帮我盯着些悬济堂。” “谢谢小姐!” 沈二欢喜的笑意遮掩不住,现在就将告示贴了出去,就一会儿的功夫已是不少人知晓了。 苏锦溪回了府便一直琢磨着应聘的事情,一连三天都未出府,宁若颜倒是得了空就往悬济堂跑,做义诊,虽说累了些,情绪倒是高。 今儿个悬济堂应聘要开始,苏锦溪一早便来了,她刚坐下不久,便听沈二说夏侯商来了,嘴角弯起,将人请了进来。 “苏小姐,那日之事我应了,这是契约,您看看有何不妥。”夏侯商亦是个爽快的性子,开门见上,更是将契约都备好了,摆在了苏锦溪的面前,诚意十足。 苏锦溪看了看,写的清清楚楚,她抬笔签了名字。 “夏掌柜若是方便,今日便上任。”她抬眸,看着夏侯商。 夏侯商也不扭捏,当即点了点头,只是有些疑问还是问了出来。 “不知苏姑娘可否告知如何治 好了我的病?寻医问诊无数次,也未曾有错见效,更何况据我所知,苏姑娘并不懂医。” 苏锦溪看着夏侯商,没想到他会问,挥了挥手,夏凝将夏侯商身边的人带了出去,屋内只余她二人,她这才开口。 “我的确不懂医,但我懂毒。商场如战场,一步走错丢的就是命。” 她点到即止,并未说的明白,但夏侯商是聪明人,已是意会她的意思,面色凝重。 既是夏侯商上任,她也就不必多烦心神,将这几日整理的都交给了他,怕他看不明白,出声解释一遍。 “医馆大夫不需要技术多好,但仁德为上,得有医者仁心的想法。招的四名大夫加上现有的一共六名,需有两名各方面精通的,其余四名则要两名专治内伤,两名专治外伤。六名大夫轮班制,三人上午,三人下午,精通大夫留一名晚上坐诊,也是轮流制,但酬劳翻倍。若有内外伤大夫想要坐诊的,也可陪同,酬劳也是翻倍。悬济堂隔六日义诊一次。” 夏侯商在一旁听着眼中都是惊艳,万万没想到苏锦溪的想法如此的精妙绝伦。 如此耽搁,外面应聘的人倒是 有些坐不住了,苏锦溪倒也没急,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往后遇到了事情也不见得能处理好,更何况医患纠纷最忌讳的便是没有耐心。 等到她都说完了,就没管后面的事情,交给了夏侯商,只不过最后医术那边请宁若颜帮了忙,毕竟虽说仁德心重要,但有心无力也不行,至少能说得过去才行。 不过几日,夏侯商便将大夫给招齐了,她看了一眼,都是还不错的,为人本分老实,不过还是有试用期的,长久才能看得出一个人的人品究竟如何。 夏侯商的病知晓的人不少,知道救不了的也不少,如今他痊愈了且生龙活虎,让人惊奇,悬济堂的名号也因此越来越响,夏侯商也没少在其中宣传,药堂越来越红火,苏锦溪趁机将顾昊卿给她的商铺全都规划下来,将想法跟他说了,剩下的全都交给他处理。 顾家商号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进账也是如流水一样,看着账本,苏锦溪的心里越来越安定。 顾昊卿上朝之时看着满街的顾家商号,嘴角勾笑,连顾安白都忍不住的赞赏。 “你这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小算盘响着呢。” 第50章 顾家商号 “哦?”顾昊卿一个字应声,眉目轻佻,眼中藏不住的笑意,装作不解。 顾安白都懒得搭理他。 顾家商号,顾乃国姓,明摆着告诉大家这商铺是皇上的,旁人不可打主意,更是借此告诉皇上,若有需要,这顾家商号也是他的,积极响应朝廷号召,需得大力支持。 顾家商号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苏锦溪就当个甩手掌柜,没去过问,百姓间除了谈论顾家商号的,另外的八卦就是有关于季良了。 那日赏花宴季良口口声声说是两情相悦,下聘之后恐是觉得只娶一个丞相府不受宠的四小姐心有不甘,便谣言苏曼蝶那日是故意引之,苏凌烟其为帮凶,若是只有苏曼蝶便也罢了,偏偏牵扯一个苏凌烟。 苏凌烟本就被太子嫌弃,正每日想着办法,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因着这谣言,又一下打回原形,气的她险些要将苏曼蝶杀了,忍了又忍,委屈的在苏振茂面前哭诉。 “爹,女儿没法见人了,如今外面的人都说女儿不知羞耻,蛇蝎心肠,与四妹妹一丘之貉,就连太子,女儿好不容易接近了些,如今又成了原样,太子甚至说了,若是 家风不正,招人诟病,他怕是要重新向圣上请旨了,女儿不活了,呜呜……” 苏凌烟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差没真的一头往墙上撞了,苏振茂脸色也十分的难堪,那风言风语都传入他耳朵里了,面子、里子都搁不住,再听苏凌烟这么一说,知晓坏了事,当即怒色吩咐下去。 “将四小姐给我送进郊外别庄,修生养病!” 苏曼蝶此时正摆弄着头上的发饰,家丁们蜂拥而进,将人捆了从相府后门,扔上马车就离开,动作迅速整齐,苏曼蝶及杨嬷嬷等被人送到庄子才反应过来,庄子里的都是些厉害的老嬷嬷,吓得她们安安稳稳的待着,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这件事苏锦溪听过也就忘了,反正苏曼蝶过得不好,她心里就舒畅,管她是死是活。悬济堂按部就班的进行,她特意去集市上看了看,虽说悬济堂的名声响了点,但百姓们对于悬济堂的医术还是有点担忧,多的是选择老字号的百药堂。 百药堂门前有个小摊,冒着热乎乎的热气,苏锦溪看着,脑海里光芒一闪,她抬脚走了过去,夏凝要为她擦拭桌椅,她抬手摆了摆 ,径直坐下。 “老伯来一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老伯上了些年纪,身子骨倒是挺好,心态开朗,活泼的像是小伙子,似乎挺爱热闹,自她坐下来,便一直与她闲聊,十分的热情。 他身旁还有一个老婆子,白发苍苍,但与他的感情很好,端上馄饨时,笑意暖暖的。 “老头子话多,小姐见谅。但他心好。” “世上人性本善,这能坚持下来的已是不多。”苏锦溪面带微笑,尝了口馄饨,眼睛弯弯的笑起。“好吃。” 接下来便没再说话,一股劲的吃,不多时一碗馄饨便下了肚,暖洋洋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些热汗。她抬手放了个碎银在桌上,轻声道:“您二老年纪大了,有空可去悬济堂看看身体,什么都不如命重要。” 留下银子她便带着夏凝离开,两位老人看着桌上的银子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看看。 出了街头,夏凝才带着疑问出声。 “小姐,您若想吃馄饨回府里让人做了吹凉了吃,这么热乎的您瞧汗都下来了。”夏凝送上手绢给苏锦溪,实在不理解她此番所为,尤其是苏锦溪明明刚刚用过早膳不久。 苏 锦溪摸了摸有些吃撑的肚子,神秘一笑。 “去宁府瞧瞧若颜有没有空,若得空了请她来悬济堂坐坐。” 夏凝应声去了,不放心她,等到沈大来了才离开。吃的有点多,苏锦溪便在街上继续溜达,消消食。 “听闻这费姑娘已连续三日登三王府,都被拒绝了。” “这有什么,我可听说这费姑娘包下了醉荷楼独请三殿下,意表心思,三殿下却是不曾知晓这回事。” “三殿下婚约在身,若真是遇着欢喜的,他活……皇上想必也会欢喜应下的。” “说的也是,不过只是下聘,一切都还未成定数,三殿下不过是没遇着喜欢的,未必就真的喜欢苏二小姐。” …… 众人讨论的热闹,苏锦溪无意的将这些全都听了进去,面色平静,瞧不出什么,没再逛下去,直接回了悬济堂。 沈大跟在苏锦溪身边也有些时日,知晓苏锦溪这是不痛快了,话不敢多说,默默的跟着。夏凝去通知一声便赶忙回来了,见苏锦溪好像神色不太好,看向她身后的沈大,用眼神默默询问。 沈大也没敢多言,只轻摇了头。 苏锦溪对这一切无所觉,看着 天色还有一阵,便到后院树下,躺在贵妃椅上小憩。 与此同时,宁若颜刚出了太师府,街头卖馄饨的老夫妻两正收摊回家,没多一会儿,老爷爷便觉得有些累。 “老婆子歇一歇,一会儿再收拾。” 他摆摆手,向着一旁的桌椅走过去,只迈出一步,人便受不住的向前仰去。 “咚”的一声老爷爷脸面着地躺在了地上。 “老头子!”老奶奶惊呼着,连忙上前看看,周围有好心人替她把老爷爷送到对面的百药堂,百药堂里正是忙的时候,大夫见他们衣着寒酸,便不大乐意瞧,见众人都看着,近日悬济堂又有善堂的称号,便替他们看了看。 “大夫求您救救我这老头子,原本都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求您救救他,多少银子老婆子都给!”老奶奶哭的伤心,已是六神无主。 大夫听得有些厌烦,愁着脸色,收回了手。 “他这是早年劳累,上了年岁,堆积的病发,已是救不了了,准备后事吧。” 三言两语,一条人命已是没了,大夫挥手让小厮将人送出去,老奶奶听了整个人都懵了,安静了一瞬后突然的大哭起来,声声哀痛。 第51章 活菩萨 “老头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老婆子我一个人啊!你让我怎么活啊!” 老婆子还在悲伤之中,直接被人撵了出来,挡了去路,那声音哀痛让宁若颜掀开帘子看了看。容欣将事情打听了说给宁若颜听。 宁若颜下了轿子,抬手给老爷爷把了脉,眉头轻拧,虽是面色冷着,语气却是温柔的。 “大娘您莫急,我正好要去悬济堂,帮您将大爷带过去瞧瞧,您快随我一同上马车,再耽搁下去,可真的救不回来了。” 老奶奶一听悬济堂,立刻回了神。 “对!对!去悬济堂!去悬济堂!” 车夫将人扶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的往悬济堂感,在百药堂的人看见这一幕,有喜欢看热闹的便也往那边去,传来传去的,有不少人都来了悬济堂,在外面围观。 沈大应着苏锦溪的吩咐,在厅堂空了一块,摆了榻,刚弄好,就见宁若颜推开人群走了进来,身后还有车夫背着的老爷爷,以及满脸悲伤的老奶奶。 车夫将人放在了病榻上,两名大夫已是围了过来,不多时便出了结果。 “常年劳累及上了年岁,病倒的。”其中一名大 夫所说和百药堂大夫所说几乎无差错。 另外一名捏了捏老爷爷的腿,抬了抬,又仔细的看了看,才道:“下肢无力已是瘫痪,面部挫伤,应是突然晕倒正面朝下所致。如今就是救活了,这腿也好不了,只能终日躺着了,唉。” 大夫轻叹一声,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辈子没享受什么福气,临了还要受这般的罪,实在是令人唏嘘。 “治!多少银子我们也治!求求你们了,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老头子可不能就这么去了,活菩萨,我给你们磕头了!”老婆婆情绪激动,说着便真的跪了下去,宁若颜连忙将人拉起来。 “大娘莫激动,老伯还需您照顾呢。” 苏锦溪一直神色冷静,直到这会儿才出声。 “有一丝希望,悬济堂都会全力救治,不会轻易放下每一条人命。” 随着苏锦溪的出声,两名大夫已是出手救治,抓药的抓药,煎药的煎药,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继续的看着。 宁若颜让人安抚好大娘,待大夫事情做的差不多了,才走了过去,拿出了银针,不多时便扎在了老伯的腿上。 “老伯常年劳累,腿 部已是生了变,暂且用银针疏通经络,不过效果甚微,他年岁已大,经不得推骨,不然还是有希望的。” 苏锦溪全程都是看着的,百姓们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入耳中,微微有些出神,听到宁若颜的声音方才回了神,看了眼她银针的位置,起身走到她身侧,指了指膝盖上前方,大腿下的位置。 “银针扎入梁丘穴三分,正反旋转两圈,一刻钟后拔出。” 这是她看着宁若颜施针才突然想起来,曾经研究毒的时候,无意中研究过这个穴位,配上膝眼穴可活血通络,疏理关节,有直下肢不遂之效果。 宁若颜闻声诧异的看向苏锦溪,没有多问,听话的按照她的方法去做,旁边两名大夫亦是眼睛放光的盯着看,一时鸦雀无声,老伯在方才大夫的药效下已是慢慢清醒了过来,看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面露惊讶。 老婆婆在他身旁陪着,悉心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会儿忍不住的埋在他身旁失声痛哭,老爷爷连声安慰。 苏锦溪看着,心下却是多了触动。 富贵好,却是孤独。在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皆是三妻四妾,没有 一夫一妻,更没有夫妻间的恩爱,反而贫穷人家,一夫一妻,恩爱到白头,深情不悔。 但……这也不过是少数人的,能在贫穷之下恩爱两不疑的,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两心相悦。 过了一刻钟,宁若颜将银针拔出,额头上有些细汗,顾不得擦拭,抬手捏了捏老爷爷的腿,柔声询问。 “老伯,可觉得有疼痛?” 老爷爷微微动了动,虽是动作缓慢,却也是真的动了。 “有感觉!有感觉!”老爷爷欢喜的叫着,脸上的喜悦遮掩不住。 “活菩萨啊!活菩萨啊!”老婆婆喜极而泣,直呼着,外面围观的百姓亦是如此高兴,仿佛刚才见证的是奇迹。 后续休养由其他两名大夫管理,隔壁的商铺已是与悬济堂打通,扩充了起来,多了院子,类似于现代的病房,单间的隔开,正好让老爷爷住进去,每日有人照顾。 今日之壮举在百姓间很快的流传起来,一时之间悬济堂的名号胜过了百药堂,成为了皇城中人人第一个先想到的药堂,连带着顾家商号的名声也越来越大,生意越发的红火,隐约有超过白家商号的迹象。 各家商 铺的帐每日递交上来,由苏锦溪亲自清点,管理,各家商铺逐渐稳定,她也开始了有别的心思。 一开始她起名顾家商号,想要人忌惮、表明忠心让皇上手下留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权势大过天,她不要大富大贵,至少能保全自己,保全她想要保护的人便足够了。 街头巷子里的大院被她买了下来,门牌挂了揽星阁,与揽月轩有同行的意思,只不过是她不卖消息、不卖兵器,卖的是毒药,兼顾算命。 来揽月阁的人,必须有所交换,足够的银子也好,命也好,只要是她觉得等值的,一切皆可换。 毕竟做的是晦暗的生意,没有大肆宣传,颇为冷清了些,她也没有着急,将沈大挑的身家清白、武功不错的守卫放在了这里,一保交易时安全,二保无人可探听,保证其安全性。 随后让沈大去黑市里打探打探路,这种交易的黑市最为常见。 她忙碌这些琐事时,时间过的飞快,已是又到了替顾昊卿解毒的时刻,她本是如往常一样,夜晚再自行前去,忽然的就改了主意,一早便让秋落备了马车,前往三王府。 第52章 外人,她配不上 马车上,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面纱犹在。秋落见状,忍不住的打趣着。 “小姐,您这伤早就好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您已是摸了多遍了,殿下见了定是欢喜。” 苏锦溪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将手收回,眉间轻拧。只在心里说着:不为他,女为悦自己者容。 夏凝留院,秋落陪同,虽是一早,两府距离稍远,她倒是也早已过了用早膳之时,行至正门,却见一人比她还早来了。 “三殿下可还在府中?今日天气甚好,去问问可愿与本小姐一同郊游。” 来人语气嚣张,说三殿下时语气温柔婉转,再对上守卫时便又换了神色,脸色转变自然,让人惊叹。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百姓口中所说的费江雪。 苏锦溪嘴角勾笑,神色冷然,下了马车走到了府门前,与费江雪平齐。 未说话,已是有人进去通报,另一人上前弯腰弓身,恭敬以对。 “王妃来的可巧,王爷今日在府,请移驾。可有用过早膳,可是要吩咐厨子去做?”嘘寒问暖一应俱全。 如此的有眼色让她心里颇为安慰,上一阵子养伤倒是没白住。 “本王妃自己进去 便是,守着吧。”头一回,苏锦溪用了王妃的自称,声线冷然,行为举止间落落大方,身上衣着虽是素雅,却也仍旧掩盖不住那一身的气势。 秋落在身侧瞧的眼睛都直了,脸上满是笑意。 守卫闻声回了岗位,依旧笔直的站着。 费江雪全程看到尾,此刻心里都快气炸了,握紧了手中佩剑,抬脚便要进去,仍旧是被守卫拦住。 “费姑娘,王爷有令,不见外人。” 如此的亲疏差别,胜负立见。 “她算什么内人!不过是赶出府的庶女,岂能配得上三殿下?都瞎了你们的狗眼!只是下聘未定婚期,你们就敢胡言乱语。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一定要见三殿下,让他知晓你们的大不敬!” 费江雪一身的怒气,尤其是在见到苏锦溪光明正大的进去以后,这会儿竟是忘了三王府是什么地方,欲怒闯进去。 守卫的脸色陡然变了,声音都严厉许多,高声怒喝。 “费姑娘莫要滋事!王爷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若再靠近半分,别怪我等不留情面!” 话落,府中侍卫出了数十个,排在了他身后,一致对外,皆是对着费江雪。 看到这一幕,费 江雪再也按耐不住的怒气,脸色憋红,甩袖转身离开。 苏锦溪在内里等了一阵,看尽了才进府,却也没有去找顾昊卿,只是进了卧室,摆弄药呢,秋落守在门外。 顾昊卿难得的有休息的日子,正在后院练剑,一招一式充满了戾气,莫言不过两招就接不住,连连停手,听下属汇报方才的事情之后,又完完全全的转告给顾昊卿,末了疑惑的低声呢喃一句。 “苏姑娘平日都是晚上来的,这回怎么白日来了?” 声音不大,却是让顾昊卿听了个分明。 “连靶三十。” 冷漠的留下四个字人就离开了,莫言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怨,却还是认命的拿了弓箭开始练。 而费江雪从三王府碰钉子后,回了荣亲王府,拿鞭子抽打了一屋子的丫鬟奴仆,各个哀叫连连,浑身血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如此,她尚且不解气,像是疯了一般,拿着匕首狠狠的刺在一个洒水丫鬟的身上。 丫鬟受不住,连声求饶。 “小姐……啊!奴婢知错了,求小姐……绕了奴婢吧!” 丫鬟苦不堪言,血迹流淌一地,费江雪的贴身丫鬟不敢上前,心里也是一阵的 害怕,丫鬟渐渐的没了声,费江雪觉得没意思,站起身,头发微散,身上还溅到了些许血迹,她恼怒的踹了丫鬟一脚。 “晦气!拖出去!” 家丁不敢违背,连忙的将人拖了出去,费江雪仍觉得心中怒火连连,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 “苏锦溪。” 随后她将目光放在了贴身丫鬟的身上,贴身丫鬟如临大敌,听到了这声音,连忙的开口。 “小姐,奴婢有主意可让苏锦溪吃苦头!” 丫鬟的话引起了费江雪的注意力,稍显缓和,抬手捏着丫鬟的下巴,目光阴狠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拆皮扒骨,沾血的匕首打在她的脸上,一阵的血腥味,脸上传来匕首的冰冷,她心底一颤,战战兢兢的开口。 “奴婢真的有主意,听闻近来苏锦溪极为的关注悬济堂,为扩散悬济堂的名声做了极多的努力。” 话刚开头费江雪就有了兴趣,松开了捏着丫鬟的手,匕首也随之拿下,丫鬟连忙的接着说下去。屋内不再传来唉叫声,地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周围一切如常,好像不曾发生刚刚的事情。 三王府中,顾昊卿沐浴后,才去寻苏锦溪,却被秋落 拦在了门外。 “小姐说了,最烦做事时旁人打扰,特让奴婢在外等候,请王爷移步书房,小姐出来后,奴婢即刻通报。”秋落弯着身子,头低到地上,大气不敢喘。 她心里对顾昊卿是畏惧的,这般的话若非有苏锦溪的吩咐她不敢说,饶是如此,她心里也直打着鼓,生怕下一秒顾昊卿就拿着剑抹了她的脖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安静无声,她越发害怕,却见眼前的人突然有了声响。 “嗯。” 简单的一个字,听不出情绪,她回神时,眼前的人已是大步离开了,只余背景。 屋内的苏锦溪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人走后,手里的东西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让她研究的兴趣,她眉头紧皱,神色有了烦躁。 “最近事情果然太多了,都变得烦躁了。” 她低声呢喃自语,将这些异样的情绪归功于睡眠不足,事情太多,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些。 莫言还在练着,却见走了的人又回来了,身上的气压更重,他是全程绷着神经,陪着顾昊卿在练,直至晌午时分,府中下人就见他们王爷,一上午已是沐浴了两回,情绪越来越差。 第53章 万人敬仰也不过是孤寂一生 晌午时分,下人早已将午膳备好,等了许久才见两位主子姗姗来迟,二人脸色平静,看着与往常无益,眼神都是冰冷三分,神态、情绪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苏锦溪摘了面纱随手放在一旁,略显消瘦的脸颊,肤如凝脂,带着丝丝娇红。 “苏姑娘,你的脸……”莫言在一旁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顾昊卿闻声抬起了头,眼神暗了一分,神色无恙。 苏锦溪看着顾昊卿毫无动静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就像是窝了一团火,索性没出声,一个劲的吃。 气氛越来越尴尬,秋落和莫言默默站着,眼神互相交流。 顾昊卿抬手让莫言和秋落都下去,屋内只余他二人。 苏锦溪吃饭的动作不由得缓了缓,趁着夹菜的空档,抬头看了他几回,努力将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全都疏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杞人忧天,怕费江雪和顾昊卿走的太近,以至于乱了他们合作的计划,事实上,并没有这种可能,她应该舒心些。她如此想着,心里的那一点倒是真的消散了。 顾昊卿看着她情绪几变,最后若无其事,不由得挑了挑眉。 “今日若无 事,去不去郊外走走?” 一句话将苏锦溪刚刚收拾的好的心情击的溃不成军,仰起脸,声音哼哼着。 “不了,忙得很,不像殿下你闲的还有空玩,不如殿下去找费姑娘,方才我来时,她正想与你同去呢。” 顾昊卿手指轻敲桌子,眼里带着笑,反问她。 “是吗?不去算了,下次要本王陪你去采药,遥遥无期。” “采药?”苏锦溪瞪大眼睛,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激动的微微站起身,身子前倾,越过餐桌,与他相距不过一指,眼睛发亮的看着他,遮掩不住的笑意。 “去,现在就去。”怕是担心他反悔,连忙的点了点头,跟个小仓鼠似的。尊严志气啥的全都不重要了,毒草最重要。 顾昊卿微微撇过了眼睛,脑海里还浮现着她白嫩的脸颊,细腻的皮肤,以及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鼻音带出一声,低醇暗哑。 “嗯。” 屋内多了些燥意,他起身离开,苏锦溪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满脑子都是要出去采药。 已是晌午,为了快去快回,便没坐马车,让人牵了马过来,苏锦溪换了一身简便的戎装,头发也未梳妆,就是 马尾高高扎起,倒是英姿飒爽,多了几分好爽,让人眼前一亮。 顾昊卿已是在马上,微微弯腰,向她伸出了手。她伸出手去,下一刻便感觉一股腰间一股力道带着她飞身上马,掌心里都是他的温热,带着些粗粝,不痒,反而觉得有安全感,那时他英武、征战沙场的见证。 没带其他人,就只是他们两个,他收紧马腹,马吼叫一声,极速离去。 头一回坐马的苏锦溪浑身都不舒服,那颠簸让她觉得要掉下去,好在身后还有人扶着她,没让她出糗,城外有座乌崖山,就是她穿越过来误打误撞进去的,因山高林深,瘴气重,没什么人靠近,因此山上毒草不少。 “哎,上次莫言从哪找的马车?特意从王府里带出来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直在身后紧跟着,心里微微放心,往里面走了走。他们都习惯骑马,马车也只有偶尔用用,莫言当时不知她在,应该不会备马车才是,莫不是当时还有别人? “周围捡的。” 答案和自己猜想的差别太大,她有些意外,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马车。不过她也没在意,继续 往前找去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筐里已是不少的毒草,没再往里面去,往来时的地方走。 一下午顾昊卿都在她身后跟着,开路、收毒草,俨然是一个被驱使的劳动力,她都没怎么伸手,这会儿看着他在前面走着的高大背影,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 “顾昊卿,万人敬仰的位置你想要吗?”想要,我可以帮你测测看,若是你,便可让你放心大胆的去做;若不是你,可帮你逢凶化吉,一路过关斩将。 后面的话她未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看。 可实则她自己都被她心里的想法惊着了。 是不是都与她无关,他们之间不过是交易,待她毒解,待他翻身为王,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她暗自想着,不断的说服自己,复又开口,快速的越过他去。 “快走吧,天都黑了。” 有些欲盖拟彰,想要将方才的话掩盖过去。 顾昊卿看着她快走的背影,眼神深邃如墨,暗了几分,她叫他名字时的声音婉转动听,带着温柔,带着几分缱绻,只是那话却让他不大爱听。 嘴角勾笑,神色冷然,在这清冷的夜色中,多了几分邪 魅。 “万人敬仰也不过孤寂一身。” 他的喃喃自语,随着风声消散于天地,无人可听。 回府后,匆匆用完膳,苏锦溪便开始为他解毒,上次药浴的事情历历在目,鼻头好似还疼着,让她倒是不敢再用药浴了,只是每每针灸时,二人靠近,衣衫不整的模样总让她浮想联翩,脸庞发热。 此刻仍是,她敛眉,看时辰差不多了,将他银针拔落,轻声叮嘱。 “再来几次也就差不多了,本身毒也不重,只是给你拖延时间才解的慢……”她话头一顿,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再看向他时,脸色凝重,目光紧盯着他。 “两次三番的中毒身子体弱,绝对不能再中毒,你自己注意点。” 她冷了冷神色,声音严肃而坚定,目光好似透过他看到心底一般。 顾昊卿抬眸,与之眼神交汇,神色有些无奈,嘴角微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 “咒我呢?嗯?” 单字上扬的尾音莫名的带着一股威胁的味道,她听得心颤,缓了缓神色,转身往外走,临出门时,又停了下来,转身恶狠狠的对着他。 “再中毒,别指望我救!哼!” 第54章 自作孽,不可活 苏锦溪脸色不好,秋落也不敢多言,只是不明白这一天她的情绪怎么如此变化,一会晴,一会儿阴。 莫言见人走了,才敢进去找顾昊卿,看顾昊卿神色凝重,手中的东西握着,也不知这会儿该给还是不该给,等了一会儿还是默默出去了,临近天明时,莫言又被召唤进去,不多时便出来。 苏锦溪一整晚翻来覆去的没睡安稳,后半夜好不容易睡得沉了,只觉得刚眯上眼睛,外面就一阵一阵的吵,让她心烦,不得已只得睁眼起身。 “什么事?”她沉着声音,觉得头还有些沉,脸色也不太好看。 夏凝闻声推门进来,秋落跟在身后,一边给她梳洗,一边将事情报给她听。 “一清早,三殿下毒发,太医院御医几乎都去了,直言活不久了,皇上震怒,派去打听的据说黑血一盆又一盆的倒出来,御医束手无策,已是回宫负罪去了。” 两人动作麻溜,不多时便已是将她打理妥当,见她不动,夏凝忍不住的劝着。 “小姐,虽说您与殿下未成婚,但这会儿总该是去看看的。三殿下毒发其实与您也有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锦溪冷哼,语气冲,心里的火一阵一阵的,旁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这就是顾昊卿自己作出来的! 夏凝拧着眉,直觉这事不简单,见她语气不好,就简短了话,没说的过详细。 “是您昨日带殿下出城后,殿下才毒发,现在都传是您命带不详,冲煞了三殿下,皇上对此也有所震怒,虽未对您有所作为,却是罚了柳贵妃禁足。” 苏锦溪听着只觉得想笑,一个个的全都像是上赶着一样的凑到了一起,皇上这么一做,就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原本她站在风口浪尖上还有顾昊卿护着,可这会儿怕是有顾昊卿,也不见得能护住她。 “把沈大带着,沈二盯紧了各家商铺,增派人手,揽星阁暂且收了牌子隐蔽。”原本她计划着揽星阁开张,如今也只能耽搁。 苏锦溪面色带怒,起了身往外走,声音冷冽似寒风。 “去三王府。” 马车上,苏锦溪靠着车身闭眼,按耐住心里的怒火,却是收效甚微。马车行至三王府,还没下去,冷言冷语已是传了过来。 “你倒是还有脸来,害得三殿下还不够吗?知道自己身带煞气,就 该自尽,也算是造福人世。” 费江雪面色带怒的看着苏锦溪,手中佩剑直剑柄指她,好似她再往前一步,就会拔剑相向。守在门前的侍卫如往常一般径直来到苏锦溪的面前,替她挡着,面带严肃的看着费江雪。 “费姑娘,不得对王妃无礼,莫要在王府前逗留,还是速速离去吧。”神色还算温和,没有直接动手赶人。 苏锦溪本就看费江雪哪哪都不顺眼,更何况这会正怒着,眉目稍冷。 “若世人都如你这般,我又干嘛为难自己。”她嘲讽一笑,看了费江雪一眼,抬脚欲进府,周围却是突然多了数十个护卫,包围成一圈,将她拦住,沈大立刻守在苏锦溪身侧,夏凝和秋落也是如临大敌。 “保护王妃!”王府守卫一声命令,从王府内跑出二三十个人,将费江雪带来的人团团围了两层还要多。 “本姑娘也是为王爷好,这煞星一和王爷扯上关系,王爷便灾祸不断,如今王爷毒发,虚弱之时,再让这煞星靠近,岂非是要了王爷的命,你们还不速速退下!想害了王爷不成!” 费江雪说的一脸正义,脸上更是带着愤怒,目光 恶毒的看向苏锦溪。 奈何她说了那么多,王府侍卫纹丝不动,更是直接呛了回去。 “王妃是王爷的人,既是主子,我等只有护的份,究竟如何全凭王爷做主,外人更是插手不得。” “愚蠢!都给本姑娘让开!”费江雪满脸怒气,却又真的不敢对三王府的人动手,她想要的不过是苏锦溪的命。话落,她拔了剑鞘直指苏锦溪,欲冲上去。 莫言一直在等着苏锦溪进府,眼看着王爷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出来看看,才知发生了何事,瞬间也黑了脸。 “闲杂人等竟也敢在王府前滋事?一群废物!还不快快清理干净!”他高声怒斥,看都没看费江雪,连忙走到苏锦溪面前。 “王妃请进,王爷已是久等了。” 王府侍卫已是动手清理费江雪的人,费江雪及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节节后退。 苏锦溪冷着脸色,突然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只余冰冷一句。 “让他等着,既是不听我言,自己受着!” 莫言闻声苦了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溪上了马车离开,众人皆惊,只道这苏锦溪架子摆的太大了,竟是如此对待三殿下 ,心下更知其在三殿下心里的重要位置,不敢轻视。 费江雪见到这一幕,心里的愤恨简直要炸了,她敛了敛神,上前一步,温柔的对着莫言,轻声开口。 “走了便走了,如此煞星最不能靠近王爷,莫侍卫,可否让我进去看望看望王爷?” 莫言冷眼瞥了费江雪一眼,还没忘记刚刚是谁把苏锦溪气走的,因此十分的不留情面,转身进了府,顺便吩咐着:“往后府门前再有闲杂人等,一律清理干净,违者自请责罚!” 命令一出,侍卫当即拔刀相向,大有费江雪再不走,便当场斩杀的意思。 费江雪气得表情都扭曲着,眼中尽显恶毒,心里的不甘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自赏花宴上一见,她便被他吸引,费尽心思讨好,放低了姿态,可他却视而不见,更是让她丢尽了脸面,更是对苏锦溪百般呵护,凭什么!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费江雪握紧了拳头,带着愤恨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苏锦溪的马车上,她一人独坐,却是烦的眉间都拧起来,跟在马车左右的秋落和夏凝谁也不敢出声,默默的陪着,直至轿内传来声音。 第55章 祸害 “停车。” 随着苏锦溪的声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苏锦溪从马车上下来,神色依旧冷着。 “夏凝和沈大回去,秋落跟在我身后。若有事直接报三王府。”她冷声吩咐着,随即带着秋落往原路返回。 夏凝见状不由得无奈的一笑,明白她家小姐,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此时临近正午,集市上人不多,饭香味却足,有点银两的便都往饭馆去,因此饭馆前的人倒是热闹的多,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苏锦溪路过这,本没多做理会,偏巧有一人入了她的眼。 一身浅色锦衣,脸若冰霜,那双眼睛却是极为的好看,像是雪山之巅,不曾沾染一丝一毫人间的烟火气。如此谪仙般的人本就让人多看两眼,更何况此刻有只手不安分的在他腰侧。 她上前一步,冷不丁的抓住那人的手腕,“滚。”那人被她呵斥之后,本还不服,欲有动作。这点动静引起了锦衣男子的注意,回了身。 瞧见那人手里的钱袋子,伸手接着钱袋子,不过轻轻一下,那人便松了手,节节后退,转身跑开了。 “多谢。”陆冥扬着手中的钱袋子,微微额首,面上一 片冷色。 苏锦溪看着想起了顾昊卿。 顾昊卿也冷,但总带着一股子血战沙场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眼前这人虽面色冷,可是神态却是柔和的,就好比神仙,自带普度众生的光环,也只能是远观而不能亵渎。 她同样额首,并未多做言论,抬脚离开。 陆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阵,收回了目光,继而继续向前,寻人便问:“可曾见过脸上有灼伤的女子?”被问之人总是第一个想到苏锦溪,再思及她煞星身份,谁也不敢开口,竟是无人应,皆是摇头说不知。 陆冥不曾气馁,一个一个就这样的寻了过去,殊不知他想找之人,已是打过了照面。 三王府内,顾昊卿听闻莫言阐述方才之事,听到苏锦溪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时,神色愣怔,复又脸色铁青的看着莫言,沉声询问。 “你与她言明了?” 莫言不解的摇了摇头,不过片刻便明白了意思,神色同样凝重。 “属下确认绝没告诉苏姑娘,或许只是无心之言?”若非如此,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顾昊卿神色越发的凌厉,他相信莫言,却无法解释苏锦溪为何要说那番话。 正当时,下人来报:“启禀王爷,王妃去而复返,正从后门进来。” 他嘴角勾笑,越发的觉得苏锦溪对他的胃口,看了一眼莫言,莫言明白,已是亲自去请。 苏锦溪来到顾昊卿卧室时,顾昊卿半靠在榻,脸色一片苍白,没有多少血色,旁边果真一盆的黑血,她瞧见了,越发的心生怒气。 秋落和莫言都退了下去,默默的将房门关上,她就站那看着,也不过去,顾昊卿目光坦然的与之相对,丝毫没有闪躲。 越是这样,她心里便越气。 “毒发了好玩吗?可是折腾出来什么了?”她没好气的出声,面色不高兴,却还是坐到了他身侧,抬手为之把脉,心下暗恼自己没出息。 昨日替他拔针时,她预知了他要自己给自己下毒,便百般的提醒着,于她而言,即便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也不该是以自己受苦来达到。 本以为说的那般严重,他能思虑一下,谁知道这人还是不知死活,仍旧照做了,根本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 “你知道?”顾昊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虽是疑问,语气却带着肯定,不容她辩驳。 她动作一顿,垂下眼帘 ,眉头轻皱,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他既是做了,自是隐蔽,她不该知。 “莫言身上鬼附子味道浓郁,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王爷既是不惜命,还解毒做什么,等死就是。”她言之凿凿,神色笃定,语气稍显无奈,末了将话题引到他身上,带着些许抱怨。 顾昊卿复又盯着她看两眼,确无其他异样,才收回了眼神。 “你虽是大张旗鼓,他们仍是忌惮,若不如此,他们怎肯放手去做。” 他明知她已猜出缘由,还是出声解释,神色染上了一丝无奈。 她看着面色冷硬,可实则心里柔软,明面上附和着他,方才那一闹,旁人便会觉得他已是活到了尽头,连她都要明哲保身,不愿再靠近一步,甚至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苏锦溪没有出声,她昨晚想了一些,明白了他的意图,却仍是不能苟同,此刻见他虚弱的样子,敛了敛神,仍是态度强硬的开口。 “王爷既是与我同盟,那行事便该有所顾虑。就算仍要如此,涉及到我,也该与我商量。若是这毒我也解不了,又该如何?” “好,我下次提前告诉你。” …… 她简直被他气得 没脾气了,还有下一次? 苏锦溪冷着脸,将袖子里的药丸拿了出来给了他,顾昊卿问都不曾问的便吞了进去,苏锦溪顺手拿了银针,这药丸费了她半宿的功夫,自然是药到病除,只是她觉得这样太过简单了,不然他就不知道疼,就该给他点教训。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的将一排二十多根银针全都取出,一根根的全都扎在了他的身上,皆是没入三分,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饶是顾昊卿,脸上也是渗出了热汗。 “活该。” 她哼哼两声,眼睛上挑,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她倒也不是纯粹报复,至少这么一套针灸下来,让他血液循环加快,经络疏通,总归是有益无害。 顾昊卿看着她那小得意的样子,一声轻笑自胸腔而出,眼睛里藏着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苏锦溪被这轻笑引得抬了头,一眼看见了他的眼里,这般肆意、张扬的样子像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脸颊微微发热,心里暗自骂了声。 [祸害。] 她有条不紊的将银针收起,头顶上那热烈的目光紧盯着她,让她觉得别扭的慌,蓦地,屋外传来秋落有些急切的声音。 第56章 悬济堂出事 “小姐,悬济堂出事了。” 苏锦溪神色一顿,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悬济堂正是起步阶段,刚刚打响名气,这会儿要是有点什么,怕是要跌回原地。想着,她目光哀怨的看着顾昊卿。 顾昊卿默默转移视线,轻咳一声开口。 “让莫言……”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锦溪给打断了,语气不太好。 “他陪着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先与我商量,悬济堂我自己解决。” 苏锦溪没敢耽搁,留了话就走。 顾昊卿虽然没有让莫言过去,还是暗中派人去护了苏锦溪,既是与他一条船上的,那她的生死唯有他说了算。 悬济堂里,百姓围观,指指点点,一席草席上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已是没了气息,旁边还有个四五十岁的大娘,身穿白衣哭哭啼啼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这么去了?你们赔我女儿!赔我女儿!” 哭着哭着转而面向百姓,义正言辞的直指悬济堂谋财害命,治死了她的女儿,苏锦溪到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眉头紧皱,她在来的路上已是将事情了解了大概,人的确是在悬济堂医治过, 但绝不是因悬济堂死的,悬济堂的医术她信得过。 “你女儿是死于连钱草,我给你抓的药中含有金钱草,多次提醒你切勿进食连钱草,二者相克。你就是再胡闹也无济于事。悬济堂开堂问诊,问心无愧。” 夏侯商被这一句句的污蔑逼急了,面色不悦,却仍是好言好语,虽然这话他已说了不下十遍。 “天杀的啊!草菅人命了!我女儿就是吃了你抓得药才死的,我一个老婆子哪识得什么草,你们这是店大欺客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大娘坐在地上哭,字字声讨。 苏锦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明了这是有人故意寻茬来了,她抬脚上前,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那个大娘,而后脸色平静的开口。 “开门做生意,无信而不为。既是你认为你女儿死于悬济堂抓的药,你分不清连钱草和金钱草,那便来试试看。” 苏锦溪话落,突然的上前,捏住了大娘的下巴,喂了一颗药进去,又合上了。大娘下意识的吞了下去,顿时惊恐的捏着脖颈,瞪大眼睛的看着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苏锦溪冷 声开口,顿时围观的百姓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眼神里皆是惊恐,夏侯商也没想到苏锦溪会这般,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想阻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恰巧这毒药要连钱草才能解,你有两条路。” 苏锦溪话刚说完,夏侯商便连忙让人去把金钱草和连钱草拿出来,一左一右的摆放在大娘的面前。 “在你面前一个是解药,一个是毒药,要是你真不认识,不幸选了金钱草,反正死一个也是死,死两个也是死,我悬济堂认栽,给你家人赔付万金,关门闭店。” 她话说的面无表情又轻松,好似在她眼中,人命不值一提。 “药效只有三秒,三秒你便会毒发身亡,一……二……” 不过刚数了两个数,大娘便快速伸手将右边的连钱草拿起塞进了嘴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苏锦溪目光凉凉的看着她,两手一摊,十分的惋惜。“看来真是我悬济堂命不好,你选的那个是没了叶子的金钱草,放心,我一定给你准备一副好棺材。” 金钱草和连钱草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有叶子,一个没有叶子,十分的好认,她早就吩咐了夏凝,准备 两个没有叶子,却偏偏留有残叶,能够让人一眼看出的连钱草。 毒药是真的,解药却是假的,不过是不痛不痒她随身带着嚼着玩的低级毒药,顶多出点血就是了,要不了人命。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连钱草,上面还有叶子呢!” 大娘被苏锦溪的话吓得心里慌乱,她怕死,像是不放心一般,低头去看手中剩余的草药,再三确认。 “哦,原来你认得啊。”苏锦溪嗤笑着。 围观的百姓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对苏锦溪做法的害怕被减淡,转而关注到了事情的八卦之上。 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被套了话,神色尴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反驳。 “认……认得又怎样,人是在你悬济堂看病的,你们悬济堂治死的,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正当时,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公子,苏锦溪瞳孔一缩,脸上笑意更深,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呢。 “不巧今日早上路过,见你与他做了银钱交易,从他手里买的连钱草。” 白衣公子声音清淡,面色稍冷,手下拽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小厮显然是被白衣公子吓着了,一个劲的求饶。 “苏姑娘饶命!是这老婆子从我这买的连钱草,分量不多,每次都买两钱,连着买三日了。小的只是私下做药材买卖的生意,根本没想到惹人命,求苏姑娘饶命!” 高门大宅平日里的恶心事多了去了,难免会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易,这就需得这小厮了,平日里也都做过买卖,从来没失手,万没想到会被人抓,更是听闻这事闹大已是报了官,更加害怕,只两三句恐吓,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事情有了突破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苏锦溪特意请了官府来彻查,按照小厮所说的,证实了那大娘谋财害命,故意诬陷悬济堂,为索赔。 如此官方的说法,苏锦溪也不去追究,不让知府难办,幕后之人她总归会自己揪出来,虽说事情是澄清了,对悬济堂还是有所影响,苏锦溪原本是想要搞搞促销活动,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日久见人心,她不能急功近利,一味的打价格战,损失的是商铺。 这次的事情是有惊无险,忙完一阵,苏锦溪欲向白衣公子道谢,却没见着人。 “那位公子方才已是离开,不过奴婢看他那样子应是在找什么人。” 第57章 缺个试毒的 苏锦溪闻声一笑。 做好事不留名,这人有意思。 没再在这上面费心思,她惦记着顾昊卿,将事情留给夏侯商善后,人便往三王府去。 费江雪一直混在人群之中,带着帽檐,行事低调,倒也没人认得,她本欲来看好戏,却见事情失败,心里的怒火尤甚,见苏锦溪落了单,眼中迸射出恶毒,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苏锦溪没打沈大,此刻身后就只有夏凝和秋落,因是暗地去三王府,走的路便偏僻了些,察觉到有人跟着时,已是进入了暗巷,她眉头轻皱,停下了脚步,转身正面应敌,双手交叉,右手摸着左手的银戒,默默的寻找角度。 “想杀我的不少,一个人来的你还是头一个。那么自信能杀的了我?”她冷声嗤笑。 费江雪头戴帽檐,脸上笑容更甚,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向前挥了挥,片刻她身后已是多了四五个人,她庆幸自己有随身带侍卫的习惯,才能此刻将苏锦溪拦截住,没有王府侍卫的保护,她看苏锦溪这次这么逃! 苏锦溪神色未变,默默的估算怎么才能出其不意的一击即中,但心里还是没了底,早知道就该把 沈大带着了。 费江雪目光阴毒的盯着苏锦溪,手再次挥了挥,人率先冲向了苏锦溪,其他人也应声而动,苏锦溪按动银戒,银针嗖嗖嗖的四处飞散,分散了刺杀的人。 “走!” 她低喝一声,拉着夏凝和秋落连忙往后跑,敌众我寡,她也只有武器傍身,力量悬殊,然而在她奔跑的那一刹那,顾昊卿的暗卫闪现,手起刀落间,那几个刺杀的人已是倒地,没了气。 费江雪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一幕,架在脖颈上的寒剑让她浑身都发颤,抖着声音:“你是谁?” 回应她的只有那人抽剑回鞘的动作,那剑有意的在她脖颈上划破,顿时刺痛传来,她伸手捂住脖颈,恼怒的看了那人一眼,快速的往来时的方向跑。 暗卫转身欲消失时,却与去而复返的苏锦溪碰了个正着,动作顿了顿,低首拱手对苏锦溪行了礼。 要是此时此刻苏锦溪还不明白这人是谁派来的,那她真是白和顾昊卿打那么多交道了。 “他派你来做什么?监督?” 这是苏锦溪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即便之前顾昊卿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她也只以为是她身边的人汇报给 他的,不过是无伤大雅,也就算了,可要是知道有一个男人无时无刻的跟在她身边,然后转向他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她绝不会给他解毒,毒死他算了! 信任都没有,谈什么合作! 暗卫一听便知道苏锦溪误会了,连忙出声解释。 “姑娘方才从王府离开时,主子怕姑娘不安全,又怕姑娘知道有人跟着不舒服,特让属下暗中保护。”暗卫仔细的回想一遍自己说的话,确认无误,而后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再次强调。 苏锦溪怀疑的看着他,明摆着不相信。突然的就不想去三王府了,反正毒也解了,死不了。 “哦,那你可以回去了,不用再跟着。顺便告诉顾昊卿,我非常非常的不喜欢有人监视,他要是觉得人多闲的没事做,我那正好缺几个试毒的。” 她神色淡淡的,留了话带着夏凝和秋落往府里的方向走。 暗卫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他不幸听莫言提过苏锦溪的毒,那真是……一言难尽,不敢耽搁,火速回了王府复命去了,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投胎呢。 苏锦溪走到街头时,一抹白衣入了眼,白衣公子正挨个挨 个的询问人,走近了才听到他问的是什么。 “可否见过一个脸上有灼伤的女子?芳龄十三、四。” 她脚步一顿,几乎是立刻以为他是来寻她的,可是她从未见过他,也并未与他有何关联。夏凝和秋落也是一惊,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们这会儿都还反应不过来,彼此看了一眼,没敢吱声。 眼前的人依旧是摆了摆手,称说不认识后离开,陆冥并未在意,继续寻找下一个人,却见之前有所交集的姑娘在身后,点了点头,复又开了口。 “姑娘可否见过一个脸上有灼伤的女子?芳龄十三、四。” “找她何事?”苏锦溪目光审视的看着他。 陆冥本是不抱希望,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那温暖一笑,好似雪山化了水,流淌进了心里,暖意洋洋。 那笑容太过干净,就好像他的人一般。 “姑娘认得?”陆冥激动的上前一步,靠近苏锦溪,夏凝和秋落连忙挡在她身前。 苏锦溪的身份特殊,又是多事之秋,当街与男人靠的太近,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陆冥目露不解,绕过了夏凝和秋落,复又 靠近苏锦溪,执着的开口。“在下寻她许久,若姑娘知晓还请告知。” 苏锦溪闻声眉头轻皱。 该不是原主的情郎吧?她在脑海里搜索许久,确认没有这个人,也不曾见过,更无任何瓜葛,莫不是她想错了,不是找她的? “不知是不是你找的人,若是不介意,可到醉荷楼详谈。” 她心里好奇,当街确实不太妥当,更不可能带他回府,离得近的就只有醉荷楼了。 陆冥点了点头,目光纯净,跟在苏锦溪的身后往醉荷楼走,此时正是醉荷楼热闹的时候,苏锦溪直接进了包间,夏凝、秋落紧跟其后。 “我叫苏锦溪,公子贵姓?” “陆冥,她人在何处?姓甚名谁?”陆冥报了姓名后,一改往日冷面沉稳,带着些急切的目光看着苏锦溪,那急切的模样,当真是有几分亲昵。 苏锦溪看着,心一沉。不会真的从哪冒出个情郎吧?她心里想得多,面上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抬手给陆冥倒了茶,不愠不火的打听着。 “公子与她有何关系?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寻人的不知姓名,不知样貌,只知脸上有伤的,如此岂不是大海捞针?” 第58章 便宜师兄 “也并非如此,我知她是我师妹,住在皇城,芳龄十三、四,脸上有灼伤的疤。”陆冥神色平静,说的是有理有据,丝毫不曾觉得这是大海捞针,好像还觉得消息已经够多了。 苏锦溪愣了神,半晌才从那句‘她是我师妹’里回了神。 “你们到外面等着。”她挥了挥手,让夏凝和秋落出去。 夏凝和秋落面露凝重,孤男寡女独处似乎有些不妥,可看了眼苏锦溪无畏的眼神,再看陆冥气息纯净,不由得敛了神,应声退下。“是,小姐有事可唤,奴婢就在外候着。” 待她们离开,苏锦溪看向陆冥,神色认真的询问。 “陆公子说她是你师妹有何证据?即便是,你如此找她可有急事?”她遇到他也有几日了,若是真的来寻人,指不定就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寻人,未免有点……太单‘蠢’了些。 陆冥皱了皱眉,此刻才反应过来。 “苏姑娘究竟认不认识?若是不认识,莫要纠缠,我还得找我师妹。” 他看出来了苏锦溪是在套话,虽是有些恼怒,却并未过多为难,只是起身要离开。 苏锦溪看着他站起身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给 自己倒了口茶,思虑三番,还是告诉了他。 “不巧,我前阵子遭受火灾,脸上有块灼伤的疤,不过已是好了。” 陆冥闻声,脚步停下,目光带着些雀跃,走了回去坐下,神色仍是谨慎的。 “那你前些日子可遇到什么人?可否给了信物给你?可否收你为徒?” 一连三问,苏锦溪已是有了答案,几乎是确认眼前的陆冥就是来找她的,不过她又不知道什么师兄,万一是假冒的呢? “遇见了一位老人,不巧的是替他挡了一刀。不过,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他的徒弟?我并未听他说过。” 陆冥面露大喜,几乎是确认,也不藏着掖着了,伸手将一个圆环拿出来,中间吊着圆形银牌,刻有“六尘盟”三字,开口道:“这是六尘盟的令牌,师父说他走的及,将银戒丢给了你,算是见面礼,银戒内圈也有六尘盟,你可确认。” 苏锦溪已是信了大半,还是伸手将银戒拿出来,仔细的看了一圈才看到芝麻大点的六尘盟三字,她之前光顾着研究暗器了,难怪没能发现。 陆冥见到银戒,温柔一笑,伸手猝不及防的揉了揉苏锦溪的头,朗声 道:“小师妹,我总算找到你了。” 那笑容太过暖,苏锦溪一时忘了亲疏,她与他算不上熟悉,但仍是想要亲近,可能就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人心险恶。 她将银戒重新戴好,才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兄重新打了照顾。 “师兄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就是师父觉得匆忙拜师有些亏欠你。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怕你多次遇险,便让我来寻你,教你功夫防身,我已是加快赶来,本以为很快的,没想到找人却是浪费了些时日。” …… 还以为有大事的苏锦溪莫名的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功夫,眼睛又亮了亮。这半路捡来的师父似乎还不错,还能惦记着她呢。虽然她没见过陆冥的身手,但老头子的她可见过,着实不一般,他的弟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反正莫言那也不愿教她,有个便宜师兄挺好。 思及此,苏锦溪笑得更欢了。 “好啊。那师兄就暂且在我府中住下,来日方长,我也不急。” “好,全听小师妹的。” 陆冥刚刚下山,不懂世俗礼仪,觉得小师妹娇小漂亮,十 分亲近,只想多教她些功夫防身,免得被人欺负。 她二人就这般的定了下来,夏凝和秋落听说时惊得下巴都要下来了,觉得不妥,给苏锦溪提议。 “小姐,您尚未出阁,虽说陆公子是您师兄,但并无血缘,如此住在一府,实在不妥,不如奴婢去寻上好的酒楼,请陆公子移居?” “不用,又不是外人。府里那么大,又是对面院子,并非一起,不碍事。” 苏锦溪正因习武的事情高兴呢,并未想的太多,且她本就不喜欢这里拘束的礼仪,并不曾在意。 夏凝见她态度坚决,劝说无果后,也只好罢了,只是目光却盯得紧些,但凡觉得有不适的,她得提前阻止。她步步紧跟,倒是让苏锦溪觉得烦了,索性让她守在院子外头,落得清静。 彼时,对面的丞相府,苏凌烟久不得与太子见面,十分焦虑,杨氏也心有焦急,在苏振茂身侧耳提面命,惹得苏振茂烦,索性不去她院子里了,独居书房。 眼见着丞相府要变天了,杨氏再也坐不住,急忙写了书信给杨太尉府,请杨太尉将远在军营的大儿子苏文武给召了回来。 杨氏嫡子苏文武 自小被她惯坏了,已是十四还是惹事闯祸,虽说丞相府无其他男儿,位置总归是苏文武的,杨氏也担忧,便狠了心将苏文武送去了军营,谁曾想苏文武还是有出息的,两年便成了四品都司,这可把杨氏高兴坏了,在苏振茂面前越发得势,如今地位危及,她便想着把苏文武召回来助她。 不出五日,苏文武便从军营调了回来,任职护军参领。 回来这日,杨氏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前,左盼右盼才在傍晚时分等到了苏文武。 “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杨氏紧紧握着苏文武的手,喜极而泣。苏文武样貌有些粗犷,浓眉大眼的,样貌像苏振茂些,眼神、心性却全都像杨氏,野心大,神色间都带着一丝阴狠。 “我听说您受苦了,您放心,儿子回来,总不会让您再受人欺负,我爹呢?”苏文武拉着杨氏进府,看了一圈没看到苏振茂,出声询问。 杨氏一听,那苦水便一个劲的往外倒,苏文武听得都有些厌烦,连声打断。 “娘放心,孩儿一定让爹今晚来瞧您。”说着人已是大步踏了出去,杨氏的诉苦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苏文武离开。 第59章 本王陪你 她瞧着,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两年,原本贴心的儿子似乎与她生疏了不少,眉色间稍显不耐烦,她忽然觉得心里恐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苏文武一离开杨柳苑,浑身舒畅,迎面见了苏凌烟身边的丫鬟乐香,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便将乐香给搂住了,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的捉弄着。 “小香香两年不见身姿倒是越发的摇曳,快来让本少爷好好的疼爱疼爱。”说着,手也不老实的动着。 乐香娇笑一声,惹得苏文武心花怒放,二人调笑着往苏文武的院子里去。 直至夜深,苏文武才餍足的从自个院子出来,正巧碰上回来的苏振茂。 “爹,儿子回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苏振茂本就因苏文武回来高兴,一听他这话,笑的更是跟开花似的,连连点头,脚步往杨柳苑去。杨氏等到天黑,终于把人给盼来了,收了以往的嚣张跋扈,对着苏振茂嘘寒问暖、伏小做低,让苏振茂心里舒服多了,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苏凌烟本是等人丫鬟来通知消息,等到天黑才见丫鬟满含娇羞的过来请她去杨柳苑用膳,她一看便知道 是怎么回事,也没往心里去。 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用膳,苏凌烟许久未见苏文武,如今见他人高马大,行事作风也有些不同,心里也安稳了些,将近些的遭遇说给他听。 “因着四妹妹,太子殿下已是许久没见我了。”她声音难掩低落,眼眶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生爱怜。 苏振茂到底是偏爱杨氏的子女,这会儿便应下了。 “明日遇见太子,爹替你言语两句,总归你是侧妃,莫急。” “妹妹莫怕,哥哥还在呢。我已是护军参领,私下与太子也是交好的,一定让你与太子多相处相处。”苏文武拍着胸膛安慰着苏凌烟,对于苏凌烟攀附上太子这事也是十分的看重。 有了他二人的言语,苏凌烟心里放心多了。 苏文武回来的事情,玉环苑里也知道,秦姨娘怕苏文武发现兰柔有孕的事情,提前将她安排出府上香了,这会儿倒是不在府里,她行事低调了许多,基本让院子里的认没事都不要出去,惹人眼球。苏染染也被她留在院子里,没让出去。 这可为难了苏染染,平日里她就不爱待在屋子里,学那些什么琴棋书画,比起这 些,她更喜欢舞刀弄剑,待了一日便坐不住,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了。 秦姨娘知道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强制性的,总归不惹到杨氏那些人就是了。 出了丞相府,苏染染便往城外跑,本想去尚书府要两个侍卫跟着,只是她出来时也晚了,就没再绕道,径直去了城外。听闻近日有军队驻扎城外,而她舅舅接管,所以她才敢大摇大摆的往城外去。 她装扮男装,只身一人,骑在马上飞快前进,那英姿飒爽、风姿绰约的模样引了些人的瞩目。顾安白在另一边,看到那道身影往城外而去,眼里稍显意外,夹紧马腹,飞奔而去。 军队虽是在城外驻扎,离皇城却也有百里的路程,她速度虽快,没一会儿就累了,途径驿馆休息,瞧见紧随而来的顾安白,瞪得眼睛都大了,下意识的拿碗挡住自己的脸,侧身躲过去。 怎么就遇到这人了?他不会认出来了吧? 她红唇轻咬,面露挣扎,等了许久也未曾见有人过来,偷偷移开碗看了一眼,却是空空无人,她四周看了一眼,眼角余光看到了身后那桌侧对着她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漫不经心 的喝着茶,余光不遗余力的偷看着他。 他生的好看,肤色比女子还要白,眉目温润,脸上总是带着笑容,那笑就像春风,所到之处,皆是柔情,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子弟的温润,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画中主角皆是他。 越看苏染染的目光越是痴迷,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偷看。 顾安白嘴角微微扬起,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觉得她这掩耳盗铃的举动有些愚蠢,只不过‘蠢’的有点可爱,他的目光转过去,与之对上。 苏染染恍惚的神色陡然收回,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匆忙给了银子,转身就走。 顾安白慢条斯理的喝了茶,付了银子,才翻身上马,继续跟着。 知道顾安白出现了,苏染染就一直有所注意,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跟了一段路,她忍不住的拉紧缰绳,掉头回去,与他正面相迎。 “二殿下为何一直跟着我?” “你怎知我一直跟着你,莫不是你在一直看着我?”温润如玉的顾安白此刻莫名的有了些痞气,目光紧盯着她,好似在确认。 “才不是。”苏染染恼怒的吼了一声,脸上却带了娇红,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说完又有些害怕,咬唇低着眼帘偷偷的看他,怕他生气。 见她这样,顾安白忽然就没了脾气,收了不正经的模样,好声开口。 “嗯,你不是。是我一直在跟着你。” 简单的一句话,伴随着如珠玉般的声音,低低的传进了苏染染的心里,在她心里炸开了花,带着别样的感觉,她呐呐的应了一声。 “哦。” 二人慢慢的骑着马往前方去,顾安白在听明白苏染染要干什么的时候,脸色陡然黑了下来,颇有种想把她给关起来教训一顿的想法。 苏染染缩着脖子,害怕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危险的事情姑娘家少做,下次不准了。”顾安白声音严厉,见她很是害怕的样子,无奈的又软了声音。“就是要去,找……”找人陪着被顾安白停了下来,复又开口。 “告诉本王,本王带你去。听到了没有?” 苏染染心跳漏了一拍,见他一直盯着她看,头皮有些发麻,连忙低头应着。“知道了。”声音软软,不自觉的带着姑娘家的娇羞。 苏染染不自知,顾安白却听出来了,心情极好。 第60章 陪本王回去 连着几日,顾安白都陪着苏染染到城外转悠。 苏府里,苏锦溪正打坐在榻上,研究着陆冥给她的内功心法,她这才算是真正的开了眼界。以往觉得内力什么的都是虚有的,直到她自己开始学习,才真正的感觉到真实,才回想那些刺客,突然觉得弱爆了。 不过她初接触,也只能学些入门的,招式上倒是觉得快,连陆冥都夸口称赞。她放下心法,往院子去继续练剑,一招一式已是变化多端,剑风扫过,树动叶落。 陆冥早就来了,等她停了下来,才走过去,伸手握在她的手腕上,纠正她的姿势。 “手腕与剑持平,有些低了。” 二人虽看着近,但中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陆冥一直在六尘盟,未曾出过山,男女距离上老头子也没教,他也就不知道,在他心里,小师妹就是他的家人,与之亲近并无不妥,苏锦溪也没那么古板的观念,只是被夏凝提及了多次,再想着顾昊卿,心里就注意些,因此提前和陆冥普及了下男女之间的距离。 陆冥心思剔透,一点就通,并无不高兴,反而夸赞苏锦溪,称她懂得多,弄得苏锦溪都不太好意思,因此 这才有了这般的局面,他们问心无愧,保持距离。 然而这画面落在顾昊卿眼里,却又是别样心情。心里压制的怒火在这一刻怎么也压不住,目光紧盯着那两个人,面上都多了一丝狠戾。 苏锦溪察觉到那视线,见是顾昊卿,脸上蓦地绽开笑容,连忙收了剑,往他面前去。 “我练的好不好?”像是个邀功的小姑娘,声音娇软。 她满心的将自己多日的成果给他看,私心里希望得到他的承认,更想让他知道,她会慢慢的变得更好、更强,不用他再派人跟着。 顾昊卿闻声,身上气息更重,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却是凌厉的。 “陪本王回去。” 没得到顾昊卿的承认,苏锦溪神色有一瞬间的低落,随意的应了一声,“哦”。面上却仍是平静的,两人面无表情的站着。 陆冥自顾昊卿出现,便一直看着,相处了几日,他也能分得清苏锦溪情绪的好坏,这会儿只觉得顾昊卿欺负了苏锦溪,上前一步拉着苏锦溪的手腕,声音温柔。 “饿了没有?歇息一会儿吧。”好似没看见顾昊卿一样,说着便要把苏锦溪带回去用膳。 顾昊卿身上的 气压越来越低,伸手拉住了苏锦溪的另一只手,却是掌心相碰,将她娇小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好似牵着的模样。 “王府有御厨,一应尽有。溪溪要随本王回去,陆师兄自便。” 称呼的亲昵,一句陆师兄为她们划清界限,也提醒陆冥,一切他都知晓,做好自己身份的本分便是。 苏锦溪被那句‘溪溪’晃了神,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心里却不自觉的将这两个字反复的念叨着,好似他在一直叫着她一般。 “师兄称不上,虽你与师妹有婚约,但师父一向疼爱弟子,没他老人家的同意,陆冥不认。”陆冥这话说的就十分挑衅了,但他并无他意,只是单纯地想护着苏锦溪,同时也是在告诉顾昊卿,苏锦溪身后有人护,并不畏惧他皇子的身份。 一时间气氛有些箭弩拔张,苏锦溪莫名的觉得有些头疼,怎么觉得他们像小孩子似的,当她是糖果呢,抢来抢去好玩吗? 她微微用了劲,抽回了自己的两只手,缓和着气氛。 “要不,一起用膳?吃完了我随你回王府看看?”虽然她不知道他找她回去有什么事情,但看他这表情, 应该事情还挺严重。 若是苏锦溪知晓,顾昊卿只是单纯的叫她回去,不太想看见她和陆冥在一起,不知是作何想法。 二人都收回了目光,倒也没拒绝,苏锦溪让人摆膳,抬脚往屋里走,却是突然的觉得心口窒闷,感觉什么在上涌,下一刻。 “噗!”她没受控制的吐出口黑血来,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苏锦溪没太在意,拿出手绢擦了擦,将随身带的龙舌兰扔进了嘴里嚼着,那血却仍是没止住。 “怎么回事?小师妹你什么时候中毒了?”陆冥焦急的看着苏锦溪,伸手要去扶她,却被一股大力推开。 顾昊卿面色凝重,抬手放在苏锦溪的手腕,感受到那股不安分的气息,他眉间紧皱,目光冷冽的盯着陆冥看,声音阴沉。 “你还教她内力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陆冥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明了几分是何缘由。 顾昊卿将苏锦溪打横抱起,陆冥担忧苏锦溪,拦在他面前,声音清冷。“我来。” 回应他的只有顾昊卿的怒吼。 “滚!” 苏锦溪觉得身体特别的难受,浑身没力气,心里窒闷,神色还是清醒的,拉了拉顾昊卿的 衣袖。 “没事,师兄不知我身上有毒,你别凶他。” 声音软弱,如蚊蚁般细小,没什么力气。 顾昊卿脚步一顿,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脸色仍旧黑着。 陆冥站在一旁看着,心有自责,见苏锦溪神色还算清醒,紧绷的弦松了一分,没再执着,后退了一步。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冥守在外面,夏凝和秋落神色同样凝重,对陆冥仍旧出声安慰。 “陆公子勿担忧,有王爷在,小姐无碍。您莫自责,小姐自己懂毒,会无事的。” 陆冥不知听没听进去,站在那里不动如松,眼睛执着的盯着面前的房门。 顾安白踏进苏府的时候,见府中一片凝重,心下讶然。 府丁认得顾昊卿,却不认得顾安白,让他在正堂守候,去禀报苏锦溪,顾昊卿正在给苏锦溪控制体内的那衍生出的一点内力,夏凝听闻连忙让人请顾安白过来,她怕顾安白来找顾昊卿有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顾安白见一个两个的都表情严肃,不由得出声问。莫言言简意赅的将方才的事情告诉给顾安白。 “苏姑娘身上有毒,却习了内力,导致气息乱窜,王爷正在想办法补救。” 第61章 再动我娘试试 莫言声音平缓,并无任何指责之意,陆冥听了手无意识的握紧,眼中含有担忧,心有愧疚。 “二殿下可是有要事?”夏凝怕陆冥多想,连忙开了口,将这事转了过去。 顾安白眉头轻皱,有些无奈。 “苏染染近日不方便出门,要本王替她遮掩,要来看苏锦溪,本王等了一阵,没等到人,便先过来了。” 夏凝听着这话,脸上难掩担忧,犹豫的开口。 “奴婢多问,请二殿下见谅。三小姐可是约得何时?” “辰时。” 夏凝瞳孔一缩,连忙对着顾安白跪下。 “奴婢斗胆,请三殿下前去丞相府看看三小姐。三小姐向来说到做到,既是与三殿下约了辰时,绝不会拖到巳时,奴婢听闻苏大公子近日回来了,他往常便爱欺负三小姐,此事实属奴婢猜测,但只怕万一……” 后面的话夏凝没说出口,神色却是凝重。 苏文武的事情她本想提醒苏锦溪的,只是近来苏锦溪执着练武,她就没提。 顾安白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多言,转身便走。 一个时辰的丞相府。 苏染染一早要出门,照旧要从后门离开,刚出了院子没多久碰上了苏文武,他正搂着一 个丫鬟。 她脚步一顿,趁着苏文武没发现她,连忙转身往回走,见身后没人跟来,松了口气。 熟不知,苏文武抬眼,看见一抹红色衣角离开,想起了她和秦姨娘,再加上杨氏近些日子在他耳边唠叨,他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这会儿连丫鬟也不调笑了,抬脚就往玉环苑去,丫鬟连忙拦住。 “少爷您可不知道,那玉环苑里可有四个会拳脚的丫鬟护着呢。” 苏文武闻言,立马回身带上了自己身边的亲信,去了玉环苑。 乐香瞧着,连忙将这好事回去禀报苏凌烟。 苏凌烟自是乐见其成,却也怕苏文武刚刚回来,再惹得苏振茂不高兴,便让人悄悄给杨氏传了话。 “去告诉母亲,哥哥帮她收拾收拾不听话的,莫要烦忧,只管服侍好爹爹就是。” 杨氏得了话,明白苏凌烟的意思,越发的花着心思哄着苏振茂,苏振茂难得休息,再看杨氏这阵子乖巧听话,青天白日的便与她在屋内耳鬓厮磨,不让人打扰。 苏染染回了院子,本想错过苏文武再离开的,就与秦姨娘待着说了些话,只是坐不安稳,怕过了时辰。 “你要真坐不住,不用陪我,别忘了我 跟你说的。”秦姨娘无奈的看着苏染染,却也不强求她成大家闺秀,只要她身体安康,往后嫁个疼她、爱她的好人家就行。 “娘,我知道。”苏染染点了点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安,怕苏文武真的找上来,她对苏文武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期,即便如此,苏文武也仍旧让她心里不舒坦,总觉得这人心思阴狠,不好惹。 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 “姨娘和妹妹都在呢,那我还真是来巧了。”苏文武大摇大摆的进了玉环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四个丫鬟当即上前拦住,但苏文武带过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七八个大汉从军营出来的,将四个丫鬟死死的踩在地上。 秦姨娘也是一惊,握了握苏染染的手,站在她前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听闻苏少爷刚刚回来,姨娘身子不大好,就没过去。倒是让你来一趟了,这儿简陋,就不招呼你了。” 苏染染在她身后没吱声,手紧紧的握起,知道刚刚还是被苏文武给看见了,暗自恼怒自己的不小心。 “瞧姨娘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姨娘不喜连坐都不让坐,就赶我出去呢。”苏文武阴着笑, 径自在方才秦姨娘坐下的位置上坐着,仿若主人,抬头目光看向苏染染,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三妹妹倒是越发的出落了,也是到了该嫁的年纪,不过我听说原本是要与季家结亲的,被四妹妹捷足先登,倒是有些可惜。不过你莫怕,我那倒是认识了不少的贵人,这样吧,你今儿个与我一同出去,瞧中哪个了,我助你,保准这婚事跑不掉。” 苏文武越说神情越高昂,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姨娘听着却是心惊,僵硬着笑容,好声的说着。“苏少爷抬举了,染染还小,我还想多留些日子。” “不小了,四妹妹都定了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妹妹有什么隐疾不好许人家呢,走吧,哥哥带你去见识见识。”苏文武说着便要去拉苏染染,被苏染染躲开。 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目光如蛇信子一般紧盯着苏染染,一字一句道: “本少爷好心,姨娘和三妹妹可别不识抬举。” 话里已是警告,抬手便又要再去抓苏染染,秦姨娘连忙挡在苏染染面前,护着她,神情也严肃了下来。 “苏少爷……” “啪!”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秦姨娘脸上顿时变得滚烫,肿了起来,嘴角带着血。 “娘!”苏染染心惊,连忙过去看着,心下压抑着的怒火,当即控制不住。 二姐姐说的对,一味的隐忍只能让这些人觉得她们好欺负。 她抬手抽了腰间的软鞭,猛地向苏文武挥了过去。 “啪!”苏文武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被苏染染这一鞭子弄的措手不及,打在了身上,鞭尾扫过脖颈,露了一丝血痕。 “你再动我娘试试!”苏染染一脸愤恨,秦姨娘心惊,握紧了苏染染的手,看向苏文武。 “苏少爷今日这事便算了,你速速离去,如若传了出去,你动手打自家姨娘,丢了相爷的面子,就不好收场了。” 秦姨娘最担忧的就是苏染染,她自己挨打不碍事,就怕苏文武惦记上了苏染染,只希望苏文武如今能有所忌惮。 苏文武脸色阴沉着,抬手擦了下脖颈,看到上面的血迹,神色越发的阴鸷,指腹放在唇边,舐去上面的血迹,笑的更加的阴毒。 “本少爷离府太久,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竟是欺负到太岁头上来了,今儿个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苏文武阴笑着,冲着秦姨娘和苏染染去。 第62章 直闯内院 苏染染扬起手中鞭子,却没能得逞,被苏文武紧紧抓住,手腕缠了两圈后,拉近了距离。苏文武抬脚便踹向了苏染染的肚子。 “唔”苏染染吃痛,痛哼一声,身子节节后退。 “染染!”秦姨娘心疼的看着苏染染,衣领却被苏文武拽住,身子止不住的往后。 苏文武将秦姨娘的头按着往桌子上磕。 “咚咚咚”声音巨响,秦姨娘额头上鲜血流淌,苏染染视线模糊,渐渐回了神,龇目欲裂的看着苏文武,摸了头上的钗便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她从未向今日这般,只觉得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湮没了自己,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文武对弱不禁风的秦姨娘不感兴趣,见她晕了后,便随手扔在了地上,看着扑过来的苏锦溪,面露兴趣,手中鞭子甩了甩,颇有技巧的专挑柔软的地方打。 一鞭又一鞭,鞭鞭用了实打实的力道,不多时苏染染身上就皮开肉绽,一些地方破了衣服,鲜血横流,苏文武是男人,且从军营出来,她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就不够苏文武看的。 苏文武见她没了力气,上前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仰头,脸上带着得意 的笑容。 “这张脸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这股狠辣的劲,省着点力气,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这力气有地方使,就不知最后会怀了谁的种。”苏文武不怀好意的笑着,盯着苏染染的腹部看了两眼,最后调笑着。 “哥哥是好心,往后可得好好感谢我。” 苏染染握紧了钗,见他松懈了,猛地抬手冲了过去,苏文武反应过来,抬手挡了一下,钗入手臂,顿时入肉三分。 “啊!”苏文武惨叫一声,再次踹了苏染染一脚。“你个贱种!”苏文武怒骂着,拿起一旁放着的鞭子,再次狠狠的鞭打着。 那一下用了苏染染十分的力气,浑身上下都刺疼着,她蜷缩的闭上眼,脑海里划过的都是那人如沐春风的笑。 没等到她,他该失望了吧…… 顾安白从苏府出来,便进了丞相府,家丁要带他去正堂,被他狠狠推开,复又回来,拽着他的衣领,沉声问着。 “苏染染在哪?” 没了往日的温润,脸色黑沉着,似要滴出墨来。 “在……奴才带您去。”家丁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不敢耽搁,连忙带他过去。 管家听闻后赶来,怕出事, 连忙去通知苏振茂,谁曾想被杨氏的人拦在门外,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直接冲了进去,在门外叫道。 “相爷!二殿下怒气冲冲的进府,直奔玉环苑去了!” 苏振茂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猛地被打扰,十分的不悦,后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连忙下了榻,穿衣起身,怒问。 “他一个皇子,往本相的内宅院跑什么?当这是他的王爷府不成!” 不管如何,皇子往臣子的内院跑都是不对的,更何况还是堂堂丞相府,苏振茂心有怒气,直道玉环苑不安生,抬脚往玉环苑去。 顾昊卿到玉环苑时,看到的就是苏文武再鞭打苏染染,而苏染染已是奄奄一息,浑身伤痕,他双目顿红,抬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砰!” 苏文武直接被这力道踹的撞在了内墙上,狠狠摔下来,吐了口鲜血。 “谁敢打本少爷,不想活……二殿下?”苏文武惊诧的看着顾安白,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安白想杀了苏文武的心都有,看了眼苏染染,他按捺住怒气,小心翼翼的将人扶着半搂入怀。 “苏染染?苏染染?”顾安白轻声叫着,手小心 的错开她身上的伤口,却是一时踌躇,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久久未曾听到回复,他就差要伸手去探探她鼻息,看是死是活。 “嗯。”苏染染迷迷糊糊的,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叫声,无意识的应了声,浑身都泛着疼,她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了熟悉的容颜,好似在做梦一样,下意识的往他怀里拱了拱,鼻子酸酸的,莫名的想哭。 她想着,也真的是哭了,眼泪如珍珠般一滴一滴的,身体抖动着,哭腔里夹杂着叫疼的声音。 顾安白听着神色越发的阴沉,看着晃悠悠站起来的苏文武,怒气更甚,抬手抓起了凳子便直接扔了过去。 “砰!” 苏文武刚刚站起来,被这一下又给打趴下了。 迟来的苏振茂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脸色都变了,看着顾安白抱着苏染染,沉着声音。 “二殿下,府中家务您插手不太合适,您直闯我府中内院,打伤我儿,此事定要给老臣一个说法,如若不然,老臣必定上报皇上,求皇上一个说法!” 苏振茂此刻想到的不是其他人的安危,而是自己的面子,怕这件事传出去,面子上不好看。 顾安白打横抱起苏染 染,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振茂。 “三弟妹病重,念叨着要见干娘和妹妹,本王闯府确为不妥,既是丞相要上禀父皇,那本王就替你去禀。本王倒是要听听看苏丞相你如何给本王一个解释。天子脚下、一国之相,府中竟有草菅人命之事,你可还把王法放在眼里!” 苏振茂神色一怔,再看看晕过去满脸血迹的秦姨娘以及浑身是伤的苏染染,脸色也不大好看,心里对苏文武有些失望,当即怒喝。 “逆子!瞧瞧你做的好事!还不给你姨娘和妹妹赔罪!” 苏文武哪能听他的话,心里正憋屈着呢,感觉身上疼得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装晕。 顾安白不敢耽搁苏染染身上的伤,本要带她走,再看看地上的秦姨娘,略一思索,倒是不走了,将苏染染放在了榻上,命人去请悬济堂的大夫。 他只身一人,周身都是丞相府的人,也只有外面那四个丫鬟是苏锦溪带来的,不畏苏振茂,立刻去请了大夫,该服侍的服侍,该清理的清理。 顾安白就守在里屋的门前,看着装晕的苏文武还有站着的苏振茂,身上散发的威压,让一众人等大气也不敢出。 第63章 身在官家,便是不能 苏振茂让人把苏文武带回去看大夫,这才看向了顾安白,态度虽未软和,却也没有那般强硬。 “二殿下,都是内院小孩子家打闹,一时失了手,让你见笑了。臣的家务便不劳烦二殿下关心了。” “你的家务事本王没兴趣,但既是三弟妹第一次开口,本王没办成事岂不是让她失望。”顾安白这话摆明是要插手这事,说的理由正大光明却又教人无法反驳。 “人,本王是一定要送到三弟妹面前。” 顾安白说一不二,大夫看过之后,确认可移动,便立刻让人将苏染染和秦姨娘都带到了苏府,苏振茂即便心里不大愿意,却也没有办法阻止。 【赤炎殿最近比较闲,苏相若无事可去做做。】 顾安白之话犹言在耳,苏振茂心生恼怒,却不得发,转而将苏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禁足三日。 苏锦溪醒来之时,便听说了此事,看到了苏染染满身伤痕,将四个丫鬟叫到面前,一字不落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听完之后,她指尖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渗出血迹。 顾昊卿遣散了下人,坐到她身侧,将她的手掌打开,拿药洒上,目光幽深。 “莫言给你。” 语气平静的四个字,苏锦溪的心却是颤了一下。他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把他身边最得力的交给她,助她一臂之力。 她敛下眼帘,片刻后抬起头,微微歪着,嘴角勾笑,肆意张扬。 “不用,既是合作,就该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对付这种人渣,我有的是办法。” 那一刹那,苏锦溪身上散发的阴森气势,让顾昊卿觉得更加的有意思,只是这般泾渭分明的做法,却教他心里不舒服,没有再多说,径直回了三王府,顾安白一直等到苏染染醒,然而并未去看她,直接离开去了三王府。 几乎是顾安白出现的那一刻,顾昊卿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和苏染染已是过于靠近了,便在他开口之前先发声。 “你往后的路注定了不同,一时的心软于她而言或许并非是好事。她的事自有苏锦溪做主,少不得委屈。” 顾安白仍旧神色温和,眼中的愤怒却从未消散,听了顾昊卿的话,情绪缓和下来,眼中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周身气息却是如死水一般,再经不起波澜,似是自嘲一笑。 “也对,我自顾不暇,何以顾得她。” 顾安白转身欲走,临行前侧首余光看着身后的 顾昊卿,终是开了口。 “三弟,你一向看的明白,知道自己做什么,想要什么,只是性子过于凉薄,若真觉得是个有趣的,便一直留着吧,避免以后留有遗憾。” 顾昊卿闻而不语。 苏府 苏染染醒了之后,秦姨娘才止了哭,柔声关心着,苏染染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让她好生去歇着。秦姨娘哪里肯,苏锦溪怕她情绪过于激动,便劝慰了两句,才将人哄走。 夏凝等人守在外头,苏锦溪坐在苏染染身边,伸手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苏染染靠在她的肩头,身体抖着,无声的在哭,渐渐的忍不住,小声的抽噎着。苏锦溪知道,她心里难过,不是因为受了伤,而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哭够了,苏染染停了下来,眼睛已是红了一片,她看着心疼。 “我没把事情通知给尚书府,你这边也需得拦住,这事自有我私下为你做主,若是尚书府弄到明面上,不太好。” 秦尚书是耿直的性子,权势也不如苏振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迫嫁女,若是知晓了,爱女心切指不定做出什么来,若是闹到皇上那更不好,一次尚可,两次三次便是过了。 苏染染闻 声点了点头,她知道此刻自己能依仗的只有苏锦溪,一个从前被她压在心底的念头在此刻越发的清晰起来,她心中已是有了决定。 “苏姐姐,我想求你件事。” “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事尽管说,何以用求,生疏情分。”苏锦溪捏了捏苏染染的脸颊,眼里浮现的仍是当初那个开朗恣意向她甩鞭子,却没舍得下手,一心护着她的苏染染。 眼前的苏染染仿佛一夕之间成长了,安静的没了往日半分的恣意。 “我想去红衣卫,但我外公和娘他们肯定不同意,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们?” 苏锦溪本以为是什么小事,听到这话简直要被苏染染气笑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他们不同意,我就同意了?红衣卫什么地方,你心里不清楚吗?” 红衣卫乃是一队娘子军,营中皆为女子,自古以来隶属于皇帝管辖,派往各国暗探、刺杀等重要任务,必要时还会上阵杀敌,说白了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女人,其中女子多为孤儿,要么就是生活所迫,心怀愤恨的,其训练要比一般军营还要艰苦,但凡官家女眷谁也不想去。 可苏染染倒是好了,抢着要去。 “我知道,但 我仍是想要去。”苏染染苦着脸,眼神却是一片坚定。 她自小身子不好,便被外公、舅舅教些拳脚功夫,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所做的事情皆不同,她心中欢喜,更做不来琴棋书画那一套,但终归是他们心疼,不肯教她太多,她也想顺着他们,顺着娘说的,往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分的相夫教子,可今日之事后,她发现,永远不能。 身在官家,便是不能。 她没有苏凌烟的嫡女身份,没有苏曼蝶的商贾之家,更没有苏锦溪的胆识和疼爱她的夫君,她不能一直依靠苏锦溪,她要靠自己,靠自己将她和娘一起带出丞相府,让众人再也不能随意欺负。 “真的想好了?” “嗯,不悔。” 苏锦溪闻声无奈,只得应下。“你好好养伤,前路我帮你铺,若是觉得苦,便回来,姐姐我还养得起你和娘。” “我既是去,便不会让你失望。”苏染染扬起笑脸,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她。 红衣卫虽隶属皇上,但也只是听从皇上的吩咐,真正的管理者是当朝宁太师,索性她和宁若颜还有点交情,让苏染染进去倒也不是难事,只是也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路要苏染染自己走。 第64章 没心没肺的坏丫头 苏染染要去红衣卫的事情,苏锦溪暂且搁下,只等她伤养好。 夜深时,她一身黑衣,欲走时,陆冥出现在她身侧,一字不言,倒是让她吓了一跳。 “师兄你不必跟着我,小事一桩而已。”苏锦溪无奈的看着他。 陆冥却是不让,坚持要跟着。“小师妹你身体还未好,你教给师兄我便是,无需自己去。” 苏染染的事情,陆冥听说了,恰巧来看苏锦溪的时候,知道了她要夜探丞相府,便直接过来等着。 …… 苏锦溪无奈,也没再拒绝,二人一同上了屋檐,直奔丞相府。 到了苏文武的院子,里面正是一阵引人遐想声音传来,屋顶之上的陆冥神色有些不自然,耳尖微微泛了红,苏锦溪眉色冷冽,倒是不受半点影响,若说有,也只是更加愤怒。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揭开一片屋瓦,手中银针飞快出手。 “叮!” 银针夹杂纸条稳稳的钉在木柱上,惊动了耳鬓厮磨的两个人。 “谁!”苏文武怒喝,连忙提了裤子,拿了佩剑四处看看,目光看向柱子上的字条,伸手拽下,一顺便脸色万变,反复瞧了几遍,而后将字条狠狠揉碎。 “少爷,哪有人呀,您是不是听错了?”乐香面带娇羞,语气娇软,缓缓的掀开帘子,肌肤半露看向外面脸色不太好的苏文武。 “滚!” 苏文武这会儿心里装着事,也没了兴趣,当下便将人撵走了。 屋顶之上,苏锦溪见事情办成,本欲离开,忽而看了眼苏振茂的方向,眼睛微眯,和陆冥看了一眼后,飞速往苏振茂的院落去,便走便询问。 “还真要请师兄帮忙,引得苏振茂身边的暗卫离开。”她忽而的改了主意,既是来一趟,也不能就这般简单的回去,总的让她心里先舒坦些。 想着,她便又开口。 “用凌烟阁作饵挺不错。”她伸手指了指凌烟阁的位置,让这苏大小姐再尝尝刺客的滋味,省得自己总是自导自演这么一出。 陆冥明了苏锦溪的意思,点了点头。 “好,半柱香府中汇合,若你没来,我便来寻你。” 话落,人已是消失在夜色之中。苏锦溪在苏振茂的院落外没靠近,怕被他的暗卫发现。 不多时,府中有人惊呼有刺客,随后有一处蓦地冒出了火光,惊呼声再次传来。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苏振茂闻声连忙出了院子,火急火燎的往祠堂那去,暗卫也被他吩咐了出去,只留了一个。 “噗嗤。” 苏锦溪没忍住笑出了声,师兄还真是懂她,这新盖的祠堂又没了,苏振茂怕是又要恼一阵子了。救火声、尖叫声这等热闹之下倒是没让人发现苏锦溪的行踪,她声东击西,将银针甩在相反的方向,引得最后一个守卫离开,便快速进了苏振茂的书房,看见桌上一壶温热的茶水,眼中闪过阴笑。 抬手将随身带的毒药放了一颗进去,晃了晃又放回原位,眼角瞥见案桌右脚边有条缝,她伸手过去敲了敲,有回声,摸索了一会儿寻到翘起的地方,将盖着的案板拿掉,一个盒子放在其中,她打开看看,没什么特别的,一些玉石玩意。 她伸手将其放回,蓦地手一顿。 苏振茂这人不爱财,这玉石虽是有些成色,却也不至于藏得这么严实,倒有些掩耳盗铃的举动,她复又拿起盒子,伸手在暗格里寻了寻,找到一处活动的地方,按了下去,顿时又一块木板缩了回去,露出最底下苏振茂真正想要藏得东西。 一本书以及一块刻有‘溪’字的凤凰 玉佩,她脑海里闪过一些回忆,屋外似有了些动静,她伸手将玉佩和书放回原位,关上暗格,与之前一样,便飞速离开。 苏振茂听完暗卫的禀报,连忙进了屋,打开层层暗格,看到东西还在后神经放松了下来,关上暗格,再次召来暗卫,再三确认方才事情的经过,他将事情猜测成刺客刺杀苏凌烟未果后,引起惊慌,火烧祠堂分散众人注意力,误打误撞靠近了他这里。 苏锦溪回了府,陆冥见她安然无恙放了心,虽说苏锦溪天赋高,武功招式上训练的极快,但到底因身上有毒,不能修习内力,遇到真正的高手时,还是有危险的。 翌日,丞相府祠堂再次被毁成了百姓的茶余饭后,百姓们津津乐道,都在传苏丞相做了什么亏心事,连祖宗都不愿意让他供奉,不过也只能成为谈资,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 彼时,顾昊卿听闻莫言的汇报后,挥手让他下去,脸色阴沉着,嘴角虽是弯起,眸色却是阴冷的,轻声呢喃。 “事事与本王划清界限,恨不得丝毫不欠,使用起旁人来倒是顺手的很,没心没肺的坏丫头。” “啊切!” 苏锦溪莫名的 打了个喷嚏,觉得鼻子有点痒,伸手摸了摸。夏凝闻声将披风拿来,要给她披上被她阻止了。 “不用,有些热,关了窗就好。”她摇了摇头,夏凝上前给她关了窗,见她无事,便去外面候着了。 坐在书桌的苏锦溪前看着眼前的纸张出神,她按照记忆力的将昨晚的玉佩临摹了下来,越发的肯定这玉佩是她……是属于原主的。 好像自原主出生以来这玉佩便一直待在身上,五岁那年后便消失不见了,原主只当是丢在哪里了。 如今看见了,她倒是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出了蛛丝马迹。 记忆里,原主出生便死了娘亲,一直由贴身嬷嬷——宋嬷嬷抚养成人,六岁那年玉佩丢失前,她因贪玩便躲在了床底,本是要与宋嬷嬷躲着玩的,不想却听见了苏振茂与宋嬷嬷的对话。 时间有些久远,具体的她想不起来了,只是似乎他们谈论的与她的身世有关,自那日之后没多久,她的玉佩就不见了,而后过了半个月,宋嬷嬷突然暴病死亡。 前后事情发生的太过快,原主沉浸在宋嬷嬷的死亡里,并未细想。 现在,她却觉得,事情一切都不是表面那般的简单。 第65章 多为他考虑 苏锦溪将画纸收起,出了院子,便见陆冥在练剑,身姿飘逸,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好似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 “师兄,今日可是有新招式?”她弯唇一笑,袖中墨月剑已是旋转与手心,刹那间变成了长剑,与之相碰。二人极为默契的开始对练,你攻我守,你守我攻,数十个回合下来,倒是难见高低。 ‘叮’的一声,二人双剑合璧,结束了这场比试。 “师兄,不用让着我。”她莞尔一笑,有些无奈。 “比试而已,不用当真。” 院门处,顾昊卿负手而立,眉目稍冷,从头看到尾后转身离开,声音清冽无波澜:“本王在书房等她。” 夏凝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等顾昊卿走了后才松了一口气,倍感压力。欲去叫苏锦溪,却被莫言拦住。 “做些清淡的膳食,王爷还未用膳。” 莫言吩咐着,自己倒是代替夏凝去叫苏锦溪了。夏凝站在原地有些为难,看莫言已是大步离开,便去了厨房。 陆冥正要与苏锦溪前去正厅用膳,莫言突然出现,阻隔在他二人之间。 “王妃,王爷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 苏锦溪闻声略 有诧异,想起之前他也来找过自己,便没多想。 “师兄你先用膳,不必等我。”她留下话,便让莫言带路,跟着后面离开。陆冥见状,神色顿了顿,片刻后转而去了院内,再将方才的剑招耍了一遍。 招式凌厉,剑剑破空而出,没有方才半分的柔情似水。一套动作停下后,陆冥持剑背在身后,眉间轻皱。 胸腔里心脏咚咚的极速跳动,这种鲜明而跳动的感觉让他觉得惊奇,更觉记忆深刻。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师傅所说的七情六欲的感觉,却不知因何而起。 苏锦溪听说顾昊卿在书房时,面露不解。她所住的院落和他三王府的格局差不多,卧室隔壁便是书房,算是私人领地,外院也设了一个书房,而顾昊卿所在的,便是外院的。 平日里可没见他这么守规矩过,立外而不入。 似是看出了苏锦溪的疑惑,莫言轻咳一声,出言解释,语气里多了些幽怨。 “苏姑娘,其实王爷对您如何,您心里有数,属下不该多说才是。只是属下实在是心疼王爷,您与王爷虽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但于王爷而言,既是选了您做王妃,该有的全 都有,不会让您受委屈。就看您这聘礼,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只是王爷知晓您喜爱这些,便又添了一半进去。您昨儿个毒发,看似解的轻松,可王爷是耗了内力帮您的,回去后便吐了血。” 莫言说着停顿了一下,见苏锦溪无异样,才继续说下去。 “属下说这些也无他意,只是希望苏姑娘行事之前能多为王爷考虑考虑,既是合作,就无需划清界限,泾渭分明,王爷看似狠辣无情,可实际上他却比谁都重情重义,往后您多相处便知晓了。” 说着说着,莫言就跑偏了,语气里满是对顾昊卿的赞赏。苏锦溪唇瓣轻咬,眉头皱着。 经莫言这么一提醒,她倒是真的想起昨日顾昊卿那略有些惨白的脸色,只是她不曾注意到。她之前事事与顾昊卿计较清楚,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实在麻烦的便暗自记下,寻着机会还了,总归是不想欠他的,怕往后烦恼。 如今却是明了,顾昊卿对她的这份好,不过是性子使然,今日即便是换做她人,顾昊卿仍旧会面面俱到,正如莫言所说的,不会受一丝委屈。 她听得清楚,也想的分明,心里 不再有负担,应是高兴的,可这心里却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情绪,梗在那里,让她难受的慌。 “苏姑娘,若是属下的这番话惹得您恼怒,您尽管严惩,可别苦着脸,若让王爷知晓了,属下少不得惩罚。”莫言见苏锦溪这样,心里直咯噔,对顾昊卿的害怕溢于言表。 苏锦溪无奈的笑笑,连忙摆手。 “不关你的事,我是想到其他的。我知道了,你放心,不会与他多说的。” 莫言感激的露出笑容,刚好夏凝带着丫鬟过来送膳,苏锦溪自己端了进去,让他们守在外面,屋内,顾昊卿负手而立于窗前,窗外是幽深的小路,沾染了些寒雾,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想着他身子不好,上前一步,将窗户关上,才转身抬起头看他。 “坐下吃饭,我有事要与你说。” 顾昊卿神色淡淡,抬步走至桌边坐下,苏锦溪坐在他对面,伸手拉过他的手腕,神色放松了下来。本来也是差不多了,后催发的毒幸亏及时解了,这会儿也只剩下残毒。 没人在身边伺候,苏锦溪给他盛了清粥,连根菜叶子也不给他夹,开胃小菜全都放在了自己的 这边,意思明确。 顾昊卿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慢条斯理的喝着眼前的粥。 苏锦溪咬着筷子,看着他。 “季府宴会后我被人追杀,无意中跑进了院子,巧合的替个老头中了一刀,就是你过来救我那次,然后这老头为感激收我为徒,那老头……师父行踪不定,就那一次再没见过面,本来我也忘了,后来师兄奉师父之命来寻我,我才想起。习武也是师父的意思,而且我也需要功夫防身。” 顾昊卿喝粥的动作一顿,又恢复了正常,看着仍是无半点波澜,眼神里的寒意却少了许多。 苏锦溪继续咬着筷子,眉头轻皱着,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昨晚夜探丞相府的事情说给他。莫言说她要为他考虑,她觉得许是因为有些事情她没说清楚让他误会了,所以这两日才不太高兴。 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这样,他对她……不,对合作伙伴挺好,她好像不该瞒着? 苏锦溪有些纠结,整张脸都快皱起来了,顾昊卿放下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既是不想说,便不用说,无需纠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本王不会多加干预。” 第66章 不是什么大事 被顾昊卿这么看着,苏锦溪心里莫名的心虚,干脆将事情都说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怕你烦。”她抬眸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便继续说。 “昨晚和师兄夜探丞相府,给苏文武送了个消息。” “太子妃和陶志渊有私情,明儿个在街尾巷子一家不起眼的院子里见面。” “后来想给苏振茂下点毒,不死人,就是半个月不举的那种。” “偶然间发现了他藏着的书和玉佩,玉佩是我的,书是什么预言术,没来得及看,就回来了。” 苏锦溪一条一条的说完,觉得有点饿了,低首用膳。 “不是大事?” 顾昊卿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表情有些僵,觉得苏锦溪的这些消息放出去,怕是整个皇城都得动荡。 “嗯……好像是不小,苏文武要是去揭露了,少不得掉层皮。”苏锦溪嘴角勾笑,眼睛里露出笑意。 顾昊卿询问她太子妃私情的事情,她如实说了。 其实,她也是因为这次毒发而突然想起来的,可能这是原主这具身体里潜意识不愿想起的事情。 原主的死与太子妃有关。 那日原主出城郊寻顾昊卿, 却偶遇太子妃出城上香,本是没有什么,坏就坏在太子妃以上香为名,与陶志渊在鲜无人烟的乌崖山见面,恰巧被原主碰上了,原主慌乱而逃,太子妃先出了乌崖山,称遇见了刺客,刚一回城便派了刺客与陶志渊汇合,陶志渊一直追着原主,途径半山腰时与刺客相见,原主恐慌下跌落下去,滚下乌崖山,也因此死亡。 而她也重生了,才有了后来与顾昊卿的相见。她一直觉得陶志渊眼熟,却不曾想起,后来宴会之上陶志渊故意引人误会的言辞,她一度不解,还以为他是苏凌烟这些人的下手。 直至她想起了才明白,这陶志渊是见她活着,却一直不曾提起他和太子妃的事情,起初的巧遇只是为了试探她是否还记得他,后来却又为了以后她说出事情,而策划筹谋。 即便这计划不太成功,若她一旦说出事情,他必定反咬她爱慕不成,反诬陷。若是寻常人家便也罢了,事关太子,未来储君,无凭无据,天平倒塌的便是陶志渊那一方。 所以,她在预知到太子妃与陶志渊再次私下相见时,透露消息给苏文武,若说知道这消息最欢 喜的莫过于杨氏这一家了,她料定苏文武必定有所作为。 预知的事情她没敢说半分,只推脱是偶然知晓的,见顾昊卿没有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顾昊卿将她的表情全都尽收眼底,也并未全信。他的手敲打着桌面,继而继续询问。 “预言术你可知晓是何物?能记得吗?” “很普通的一本书,写了预言术三个字,没什么特别的。”苏锦溪摇了摇头,比起这书,她更好奇玉佩,怕也是重要的东西,不然苏振茂不会留着,还藏得那么深。 至于那书,看着就像是忽悠人的东西,不知道苏振茂怎么会留着。前世她忽悠人的时候,没少做这些书出去卖,比苏振茂手里的那本精致的多了。 顾昊卿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没有多说,只让苏锦溪画了那书以及玉佩的样子,然后告诉他具体的位置,才作罢。 苏锦溪看他那么在意那书,好心的提醒他。“那书看着就像是忽悠人的东西,你要是去拿了让苏振茂这老狐狸发现,有点得不偿失。” 顾昊卿点点头,没有多言。 话说完了之后,苏锦溪明显的感觉到顾昊卿身上的 气压低了很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莫言说的还真不错,伙伴嘛,总得多负责一些,分的太清楚好像是有点不对。 苏锦溪暗自想着,却忘了,既是伙伴,本就牵扯到自身利益,分得清才是正确的,若牵扯不清,只代表着合作关系的不纯粹,只是日后她明白这道理时,为时已晚。 饭后,顾昊卿回三王府,等人走了许久,苏锦溪院子里休息才想起来,貌似顾昊卿还没说他找她有什么事情呢,而她也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连忙起身又去了三王府,夏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三王府书房内,顾昊卿将苏锦溪画着的书给了莫言,莫言抬手接过,眼睛都瞪大了。 “王爷,这……您终于找着了?”话落,又觉不妥,要是真找到了就不会只有画样,连忙又问。 “书在何处?属下立刻替您去取。” “本王亲自去,你且先找一本这一模一样的来,玉佩也是,本王自有打算。”顾昊卿吩咐,莫言连声应下,这才发现还有另一张玉佩的画样,没有多问,抓紧去做这件事了。 苏锦溪过来时,与急急忙忙的莫言碰 了面,莫言只点头便快速离开,脚步匆匆,十分急切。她目露疑惑,小声嘟囔着。 “他做什么去那么着急,赶着投胎么?” 随后便把这忘了,往顾昊卿的书房去,真走进去时,她脚步反而犹豫了些,神色也有点不自然,她这刚坦白完就来求他做事,好像有点不太地道啊? 可是想起这事的重要性,她还是不管了,直接说吧。 “一刻也离不得本王?嗯?” 顾昊卿轻笑着,声音低沉暗哑,单字上扬的尾音带着别样的音调,挠的人心痒痒。 她脸色微红,不愿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蓦地上前一步,与他靠近,一只手勾在顾昊卿的脖颈上,一只手伸出中指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上抬,学着他的声音开口。 “物极必反,殿下莫不是心里想我,才有此言?嗯?” 学的八分像,声音不似他的低沉暗哑,却是娇软媚人,丝丝扣人心弦。 顾昊卿低头,眼睛半眯,修长的眼尾上扬,单手搂住她的腰身,表情似笑非笑。 “那你究竟想不想我?” 越发低沉的声音,与她越来越近的距离,两人之间几乎负距离,苏锦溪的脸一瞬间爆红。 第67章 不用特别照顾 一开始只是不太愿意被他压制着,然而此刻苏锦溪却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感觉,现在完全是被他单方面的碾压啊。 完了完了,你也太没出息了。这厮绝对是个祸害! 苏锦溪一瞬间闪过许多的念头,在他靠上来之前,猛地推开顾昊卿,轻咳一声,缓和了情绪,才继而说起这次来的正事。 “那个,殿下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顾昊卿这会儿明显心情很好,格外的有耐心,坐了下来,还亲自给苏锦溪泡了杯茶。 方才的气氛全然消散,苏锦溪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脸色没那么红了。 “染染想要去红衣卫,我知道宁太师主管这事,但是你往来血战沙场,这点人脉还是有的,我虽赞同她去,但她终归是女儿身,且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想请殿下帮个忙,让人多加关照,不用刻意,只要不危及性命便是。” 这件事苏锦溪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来求顾昊卿帮忙的,她嘴上虽是应下了,可心里还是很为苏染染担忧,不想弄得太过,却又不放心全然不顾。 也许此刻她让人多加关照,让苏染染一路无忧,但当苏染染真的 上阵杀敌,出去任务时,她的关照便是在害了苏染染。 “她想去红衣卫?志气倒不小。” 顾昊卿对此十分的意外,完全没有预料到,眼里对苏染染的印象多了一分勇气的赞赏。 “嗯。”苏锦溪点点头,不愿在这事上多说,她知道苏染染这次会有这样的决定,和苏文武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她不止会让苏文武付出代价,还要他永不能翻身! “我知道了,会有人关照的。”顾昊卿勾了勾唇,神情邪魅张狂。 苏锦溪看的有些晃神,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会有人,而不是他,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索性不去看这个祸害,连午膳也不用了,直接说有事离开。 “跑的倒是快,这会儿胆子比蚂蚁还小。”顾昊卿望着苏锦溪匆忙离开的背影轻声呢喃,嗤笑一声。 隔日,顾安白听到顾昊卿说苏染染要去红衣卫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比之顾昊卿还十分的意外。 “苏染染胡闹,苏锦溪也跟着胡闹?”顾安白神色有些恼怒,眉目间皆是担忧。 顾昊卿神色顿时冷了一分,声音虽轻,却带着威压。 “她从来都不是胡闹。” 顾安白闻 言,险些要被顾昊卿气死了,看他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情绪没有方才那么重了。 “你还真是护着她,真不知她是给你解毒,还是给你种了毒。” 顾昊卿挑眉,并未回应。 “她既是去便去吧,我回头进宫与父皇讨要红衣卫,私下接管,这事你先帮忙瞒着,免得那些人狗急了跳墙。” 顾安白话刚说完,顾昊卿又扔下一句。 “苏锦溪说了,不用太过照顾,没性命之危便可。” “砰!”顾安白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已是连坐都不坐了,起身离开,暗自哼哼了一句。“真不知她这是姐妹情深还是深仇大恨。” 顾昊卿无奈笑笑,知他也就是说这两句话解气了,怕是气的不轻,这人啊,一旦气起来,有人就遭殃了。 果然顾昊卿深知顾安白的心,顾安白从三王府出去后,便去了苏府看望苏染染。 苏染染这还是醒来后第一次见顾安白,仍记得当时在他怀中满身狼狈的样子,心底有点打鼓,本是想以养伤推脱,后来又觉得不妥,还是去了。 去了正堂,顾安白端坐侧位,她过去行礼,只听见他若有若无的应了 一声,便起身,在他对面坐着。 “当日多谢二殿下相救,民女感激不尽。”气氛一时安静,苏染染便寻了话,道谢是真情实意的,她万不敢想象那日顾安白若是没来,会是怎样的情景。 顾安白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瞧见她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样子,除了脸色有点发白,偶尔因动作牵扯到伤口而眉头轻皱,放了下心。 他没吱声,苏染染也摸不准他的意思,看了他两眼后觉得有些失礼,便低着头,偶尔的抬眸看他一下,见他杯子里的茶喝完了,便伸手为他倒满。 如此两杯过后,她再要伸手,却被顾安白阻止。 “伤没好,好好养着。” “已经好多了,无碍。”苏染染温和一笑,伸手便又要为他倒上,看他仍旧一脸温润,她心里却是觉得咯噔一下,姗姗的收回了手。 虽他面色如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定他这会儿是生气了,却不知因何而生气。 气氛再次的僵持,一室安静,除了顾安白偶尔自己倒茶的声音,苏染染不敢多说话,就这么一直陪着,直至喝了六七杯后,顾安白觉得自己喝茶都能喝饱了,停了手,什么也没说 的就离开了。 看的苏染染直瞪眼,完全没明白他这是闹得哪一出,将她叫出来,却是什么都不说的坐了一会儿就走。她哪里知道顾安白是完全不习惯她这安静温柔的模样,与以往开朗、说话多的样子天差地别,让他心里更堵了些,却又不愿对她发火,就一个劲的喝茶,最后坐不住,只能离开了。 这事苏染染很快就没在意,她一直都在好好的养伤,等着去红衣卫,那是她如今唯一的期盼,其他的全都被压下。 过了一日,苏锦溪见时间差不多了,沈大还没回来,眉头一直皱着,怕其中生了变故,刚要自己去看看时,沈大回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高兴的好消息。 “方才已是见苏文武出府了,方向便是街尾,身后还带了家丁,不止如此,属下还打听到他约了几个富家公子在醉荷楼相聚。” 沈大话刚说完没多久,沈二也回来了,同样带回了好消息。 “太子妃于半个时辰前出府,要回荣亲王府探亲,陶志渊于方才到了街尾的院子里,属下打听过了,那里用的是他一个远方的堂兄的名字,名义上是用来激发诗句创作灵感的地方。” 第68章 捉奸 一个太子妃,一个举人,谁也不知这二人私下有联系,她倒是要看看这出戏唱的如何精彩。 苏锦溪勾唇一笑,声音清脆,眼神微勾,娇软动人。 “好戏开场,去看看,高兴高兴。” 苏锦溪带着人同去了醉荷楼,只是在包厢之内,无人看见。 “过半个时辰后去通知苏凌烟,苏文武求得她与太子殿下相见,将人带到事发地点。” 她可是送了苏凌烟一份大礼,太子刚得知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再看见盛装出席的苏凌烟,那场面一定很好看,可惜看不了。 苏染染坐在苏锦溪身边,听着隔壁说话的声音,心里的怒火就不曾停歇过。 隔壁正是苏文武的狐朋狗友,这会儿正聚在一起花天酒地,娇笑连连。 “季公子近日真是艳福不浅,连我那年纪尚小的四妹妹都得手了,当真是厉害,可惜了我那如花似玉的三妹妹,没有福气。”苏文武和季良勾肩搭背。 “还别说,你丞相府里的妹妹那各个都是天仙似的水灵,让人瞧着就心痒,是不是啊?”季良被苏文武灌得有些多,说话都不利索了,却还是不忘自己的本性。 其他的人也喝的不少 ,都是些富家子弟还有苏文武刚刚上任的同僚,纷纷附和着,脸上皆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古公子多寻花问柳,他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就说我那二妹妹,小时候瞧着是个蠢货,大了才知是扮猪吃老虎,攀上了三殿下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那样貌不必天仙楼的头牌差,我听说前些个日子还有个陶举人在身后追着呢,都闹到了太子府上了,也不嫌丢人。” 苏文武眼睛闪烁,暗含得意,起身走至窗边,季良被他拉着一同走过去,看着外面临街人来人往的人群。 “可不是……哎,看,那就是陶志渊,本公子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他还敢出面阻挠本公子呢,语气含糊不清,害本公子吃亏!” 季良随意一看,就看到了正在巷子里陶志渊,语气愤恨,抬手便又是灌了一口酒。 苏文武等的就是这话呢,赞赏的拍了拍季良的肩膀,扔下了酒杯,抬脚追了下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原来那就是陶志渊啊,看他那鬼鬼祟祟的就不是在做什么好事,我倒是去看看他到底是和哪个小美人私见,要是我那二妹妹,定饶不了 她!” 季良本就心中有气,对苏锦溪更是有恨,这会儿喝迷糊了,压根就忘记了苏锦溪身后还有不能惹的顾昊卿,跟着苏文武的身后便离开了,口中连连附和着。 “对对对!去看看,本公子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好!敢欺负季公子,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人亦是附和,一行几人洋洋洒洒的往街尾巷子里去,苏锦溪看着他们的身形越走越远,带着苏染染也默不作声的跟上去,她们离得比较远,沈二紧跟在他们身后,随时向她汇报情况。 “可以去通知太子了,告诉他,苏文武带着富家子弟去街尾巷子捉奸了,一定要告诉太子,捉的是谁。” 这场戏,太子可是重要的配角,他要是不在现场,那这戏可就没那么精彩了。 沈大闻言立刻去办了。 苏染染不明所以的看着苏锦溪,至今还没明白苏锦溪带她出来跟着苏文武的目的。 “捉谁啊?”陶志渊这个人,她听说过,若说真正的见过并没有,曾经他和苏锦溪的事情她听了一耳朵,并未多在意,这会儿苏锦溪找上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似乎还与太子有关,不免心里有 些后怕,她目光担忧的看向苏锦溪。 “姐姐,纵然我痛恨苏文武,但若是你因替我报仇,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会更加难过的,你知道嘛?” 苏锦溪闻声,心里暖洋洋的。 “我知道,放心吧,这事是他们自己招惹来的,我也不过是稍加利用了而已,即便没有我今日的策划,他日也早晚被发现,不要有负担。” 听了苏锦溪的话,苏染染心里放松多了,跟在她身后,继续注意着。 此时,苏文武和季良等人已是来到了那院门前,声音都不自觉的收敛,一时半会儿倒真的没人发现。 “来这么隐蔽的地府,果真是与人私通来了,今儿个你们可都得做见证。” 苏文武事先提了一嘴,说话时已是拿起匕首探入门缝,挑开门栓,将门偷偷的打开,他与身后的几人互看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院子,那纠缠不休的娇声软语便传入他们的耳朵,喝了酒的几人显得更加的激动,肯定了是幽会,几乎是默契的小心靠近,等待着谜底的揭晓。 “现在她已是没了威胁……唔……等我有孕了,一切都不同了……” “对,我一定努力 让你怀上,到时就是我们和我们儿子的了,哈哈哈……” 男女暗含情调的声音夹杂着污秽声,屋里的动静越发的激烈,都未曾发现有人靠近。 季良最先忍不住,抬脚便踹了门,快速的跑进去,得意的说着。 “陶志渊给本公子出来,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哈哈哈……”声音戛然而止。 “啊!”太子妃尖叫一声,脸色发白,慌乱的拿起被褥遮挡自己的脸,陶志渊更是吓得浑身一激灵,忙里忙乱的随意捡了个衣裳遮挡在身上,那明晃晃深蓝色女子的衣服将真相昭然若揭。 一众人等除却苏文武在外皆是目瞪口呆,一脸惊诧的盯着那榻上女子,脸上皆是不可置信,饶是那女子已经拿被褥遮了脸,他们也在刚一进来的时候认了出来。 荣亲王之女,太子正妃——孟婉蓉。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竟会是她,一时之间各人酒都醒了一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苏文武眼中的得意再也止不住,说话时声音满是讥讽。 “我还以为陶举人是个文弱的书生,原来竟也是个多情公子,却不想本事大的很,都打到太子妃的头上了。” 第69章 后续 孟婉蓉躲在被褥之中瑟瑟发抖,心里不断的自欺欺人着,欲说服自己,没有人瞧见,她躲起来了,没有人瞧见,然而苏文武的话直接将她的希望粉碎,脸色刷白,配上此刻狼狈的样子,宛若女鬼。 “你你……你胡说什么!你们私闯民宅,快点出去,不然我要报官!报官!” 陶志渊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伸出手指恶狠狠的指着眼前的一群人,心里不断的嘀咕完了,面上却不敢有半点的软弱,还在垂死挣扎,死死的守在榻前,意图将事情遮掩过去。 苏文武自是不会如他的意,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过稍微用劲,陶志渊便立刻疼的痛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是被狠狠的推向后面,摔倒在榻上,与此同时,苏文武快速伸手将被褥解开,原本笼罩在被褥之下的孟婉蓉顿时以狼狈、惊恐的表情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孟婉蓉浑身发抖,连忙背过身去,伸手夺过苏文武手中的被褥紧紧的裹在身上,身体都在发抖。 “你想要报官是再好不过,让众人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苏文武阴狠的笑着,脸上尽是得意。 季良 等人已是目瞪口呆,这会儿安静的待着,大气也不敢出。他们虽然浑,但这会儿却是明白,若是旁的女子如此这般也就算了,可这人是太子妃,要是太子知道太子妃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 “太子殿下,您怎么站在这里?特意等着的吗?” 怕什么来什么,一句娇羞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他们顿时惊恐,皆是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万安。” 苏凌烟出声后从太子(顾俊廷)身后走过来,她盛装打扮满心来赴太子之约,却不想见到的却是这番景象,太子脸上的狠戾是她从未见过的,看着他眼中的噬杀之气,厌恶的眼神,她害怕的退一步。 苏文武最后一个跪下来,脸色已是特别的难看,心里在打鼓。 原本他都已经计划好了,特地让季良这些人看见,那陶志渊就百口莫辩,季良等人胆小必定不会说出去,他届时以此来威胁孟婉蓉来达到一些目的,更能借用荣亲王府的势力,还能让孟婉蓉心甘情愿的退让正妃之位。 一切都计划好了,可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这!! 苏文武此刻的内心是咆哮的,孟婉蓉在 看见太子来的那一刻已是两眼一抹黑彻底的晕死过去,陶志渊更是不争气,当场被吓尿了,过了半天才反应古来。 “太……太子殿下……”陶志渊欲开口解释,顾俊廷抽出佩剑,闪身上前。 “啊!!”陶志渊痛苦的惨叫着,腰下一片血色,传宗接代的那物已是被生生斩掉了,下一刻那剑已是刺破了他的脖颈,挖出个血窟窿。他瞪大了眼睛,直直的往后仰着倒了下去。 场面血腥,十分残忍。 苏凌烟吓得两眼一闭,脸色更是苍白,恨不得将自己身上这靓丽的颜色给去掉了,往后退了几步,试图离开太子的视线。 顾俊廷脸色铁青着,万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现在有这么多的人在这,皆是见证了他的耻辱! “滚!” 顾俊廷一声怒吼,季良等人连滚带爬的全都离开,苏文武脸色也是难看,拽着苏凌烟赶紧的离开。 出了巷子,二人就争执了起来。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凌烟眉头紧皱,心里烦躁。她好不容易与太子修复的感情这会儿不仅跌回原点,怕是要成为负数了。 苏文武简单的将事情说给苏 凌烟听,神色中更是带着悔恨。 早知道就提前结束,不和他们废话,如今太子已知晓,怕是情况没这么乐观了。 苏凌烟被苏文武气得话都不想说,直接甩袖子离开,嘴里仍旧小声嘟囔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文武脸色也是难看,听到了苏凌烟的话,当即不让,和苏凌烟两个人吵闹起来,闹得是不可开交,直至回了府,还在闹,杨氏见她兄妹二人吵架,便好生劝说着,反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不都怪娘亲你没用,你要是太傅亲女儿,我怎会如此做侧妃!” “对,都是娘你没用!” 兄妹二人厉声质问,倒让杨氏下不来台,心中一片凄凉,觉得孤苦无依,顿时不管不顾的撒泼起来,闹得刚刚下朝的苏振茂都头疼不已。 杨氏虽是杨太傅之女,却也不过是养女,还是当年因为救了当朝皇后,也就是杨太傅嫡女,又深得杨夫人的心才被收为义女,杨太傅对她倒也十分的喜欢,不然苏振茂也不会娶他为正室,还这么多年一直宠着,无非就是与杨太傅之间有些什么。 丞相府里闹得是不可开交,太子府也 好不到哪里去,顾俊廷低气压,将太子妃里的一众奴仆皆是狠狠打死,顿时尸体遍地,孟婉蓉更是被他教训的惨不忍睹,身上无一处完好,血肉模糊,险些将那一层皮给扒了,只留着一口气让人就这样的扔在了荣亲王府的面前。 孟婉蓉偷人之事已成定局,虽说让人知道了丢脸却也好比让众人以为他软弱无能,连这般的事情都能忍要好的多。 一时之间,太子妃偷人之事传遍大街小巷,众人皆笑太子头上草原一片,顾俊廷气得是情绪反复,几乎是每隔一日,太子府都会死了人,死相凄惨,众人战战兢兢,不敢掉以轻心。 苏文武近来更是苦不堪言,每日被太子叫去太子府,观看死人的经过,他多次出言解释。 “太子殿下,我真的是冤枉!我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告诉我他们的事情……” 苏文武话还未说完,在他面前那人便血液飞溅,糊了他一脸,脖子上也架了一把刀,冰凉凉的贴着他脖颈处的皮肤,吓得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顾俊廷阴笑着,看着苏文武的目光满是阴狠。 “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的心思,滚!” 第70章 只是开始 苏文武忙不迭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顾俊廷看着他的样子,却是笑了,让人背后渗着阴风。 借刀杀人才是最聪明的,苏文武早晚得死。 苏文武的状况苏凌烟知道,无心过问,那日太子厌恶的眼神犹在脑海,她不敢去触霉头,尤其是那日她的话必是让太子起了疑心,她需得好好的筹谋一下,绝不能让太子对她心生二意。 苏府内,苏染染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正与苏锦溪切磋呢,陆冥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指点两下,这几日倒是进步飞快,二人休息间谈论太子妃之事,苏染染还有些回不过神,万没有想到太子妃会是如此。 “听说苏文武最近天天被太子叫过去,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苏凌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段时间应该是安稳了。” 苏染染神色稍缓,说起这事时脸上仍是高兴。 若是长久以往,等娘再修养些时日,再回到丞相府,她也就多放心一些,总归是要回去的,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不止是这段时间。” “嗯?”苏染染闻声不解,目露疑惑的看向苏锦溪。 “太子这人疑心重,苏文武只是个开始,不 管苏凌烟这次到底有没有和苏文武策划都没有关系,她出现在那里便已是参与,夺位之争向来都是举步维艰,太子妃背叛,太子断然不会再与荣亲王府有任何的瓜葛,如此一来,他必须得借助丞相府的力量,他仍会接受苏凌烟,更是会将她扶持为正妃,但往后只要看见了苏凌烟,他就会想起太子妃背叛他一事,长此以往……” 苏锦溪勾唇一笑,事情顺利,大概是她最欢喜的事情,她这会也算是大动作了,连顾昊卿都忙得不见人影,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苏染染听得目瞪口呆,对苏锦溪的崇拜之情呈直线上升,就差五体投地的膜拜了。 荣亲王府此时正是一片肃静,孟婉蓉被扔在荣亲王府时已是奄奄一息,荣亲王都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她就已经断气了,众人皆知孟婉蓉偷亲,皇上亦是震怒,朝堂之上含蓄叱责,让他心生愤恨。 如今更是不能发丧,只在她生前的院子里挂了几个白灯、白绫,放置了一口棺材,荣亲王站在孟婉蓉的棺木前,满目悲伤。 “蓉儿啊,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苏家的人定不会有所好下场 !你安心的走吧。” 孟婉蓉之事的后续苏锦溪没怎么关心,陆冥暂时有事外出一趟,时间不定,她每日照旧练武,几日未见顾昊卿,便抽空去看看他,正好为他解最后一次毒。 照旧是夜幕后出发,她事先通知过,因此她到时,顾昊卿已是如往常等在了那里。她抬脚走过去,心口却是不太舒服了起来,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脑海中白光闪过,她脚下被东西绊着,人已是向前扑了过去。 [唉,不知道这次的代价是什么,希望不要再受伤了!!] 顾昊卿正放下书,眼前投下黑影,抬眸下意识的伸手将人稳稳的抱在了怀里,神色微变,眼尾上扬,带着笑意。 “几日不见,已是开始投怀送抱了?” 苏锦溪闭着眼睛,闻声睁开了眼睛,里面星光璀璨一片,让顾昊卿看的失了神,只觉得有哪里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只见她伸出双手搂上了他的脖颈,巧笑嫣然。 “抱抱!亲亲、抱抱、举高高!”她嘟着红唇,目光盯着她,双脚荡漾着在他身上乱晃,语气清脆,更是带着孩童的撒娇气。 “嗯?”顾昊卿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与 往日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醉了呢,可分明没有丝毫酒味。 苏锦溪见顾昊卿没反应,不满的再次出声,语气有些哀怨。 “抱抱!” 说着,人越发的向顾昊卿靠近,二人鼻尖相贴,她眼睛笑的像个小狐狸一样,飞快的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下,随后迅速离开,满脸的得意。 “嘻嘻,亲亲!” 顾昊卿盯着她水润的双唇,喉咙不可抑制的上下滑动,眼神越发的深邃幽深,声音低沉、暗哑,却又格外的醇厚好听,夹杂着某种气息,既危险又迷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还是你在装疯卖傻占本王的便宜?” 苏锦溪歪着头,一脸的不懂,好似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伸手从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向下触摸,脸上带着天真的笑意。 “好看。” 她像是牙牙学语一般,几乎都是两个字的。 “苏锦溪!”顾昊卿低喝一声,已然是动了怒,偏偏苏锦溪仍旧像是不知道的一般,放在他脖颈上的双手向下,改为抱着他的胳膊,一个劲的摇晃着,嘴里不停的嘟囔。 “举高高!举高高!” 声音越来越大,让屋外的 莫言都听了个清楚,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想要出声询问,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怕破坏他家王爷的好事,更是善解人意的走到了院外守着。 屋内,顾昊卿盯着苏锦溪看了半天,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将苏锦溪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苏锦溪才算消停了下来,没再摇晃着他要举高高,但是却又换了花样。 苏锦溪双手捂着肚子,皱着一张脸,苦兮兮的。 “饿!” 说了一遍没反应,又连续说了两遍。顾昊卿只好让莫言准备膳食自己去端进来。 虽然苏锦溪还是苏锦溪,但他已是发现了眼前的苏锦溪不正常,仿佛心智不全一样,他不知道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只能静观其变,若时间太久,他就要让御医来瞧瞧了。 桌上精美的点心瞬间吸引了苏锦溪的注意力,立刻下了榻,抬手便捏了一个扔进嘴里,眼睛眯起,发出轻喂声,一脸的满足。 睁开眼后,见顾昊卿盯着她看,便将咬过一口剩下的桂花糕放在了他的嘴边,脸上仍旧是单纯的笑着,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惹得顾昊卿眼神暗了几分,眼底如墨般浓郁的化不开。 第71章 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吃。”他别过头,径直坐在,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神色似赌气。 苏锦溪却是看不懂他的情绪,执意的要将糕点给他吃,执着的让人头疼,在她单纯的注目之下,顾昊卿终是轻张薄唇,吃了那块糕点,耳尖在不可见的情况下有了一丝红。 “棒!” 苏锦溪见他吃了,拍手鼓掌,像是哄着孩子一般,眼睛眯起笑着,突然的又俯身,在他脸颊上留下轻如鸿毛的吻。 “奖励。” …… 顾昊卿这会儿是连怒气都没有了,接下来的一整宿他都在照顾‘心智不太全’的苏锦溪,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精力充沛,更是花样百出。 从没伺候人的顾昊卿第一次觉得那句话十分的有道理:女人就是个麻烦! 院外,秋落等了一晚上都没见苏锦溪出来,怕出什么事情,这会儿实在是按耐不住的要进去找她,被莫言拦下。 “咳咳,王爷和苏……王妃还在休息,醒后再传唤你。”说着,莫言都有几分的不好意思,这会儿都已是日上三竿了,想来应该是昨晚‘劳累’了,虽说他们定了亲,但他一直认为他家王爷心情寡淡,却没想到 苏姑娘能够如此的厉害。 秋落闻声脸有些后,往一旁站站,尽心尽力的等候着。 直至午时过后,苏锦溪才悠悠转醒,腰上搭着一只手臂,面前是一堵墙壁,温度滚烫,她眼眸微抬,却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顿时,所有的瞌睡都在瞬间清醒,身体僵硬,无法反应过来。 沉默了片刻,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腰间的大手拿开,蹒跚着一只脚落入榻下。 “啊!”手腕被抓住,下一秒一股力量将她又拽了回去。 “再睡会。”顾昊卿将她涌入怀中,下巴放在她脑袋上,轻声呢喃,眼睛却在一瞬间睁开,里面笑意满满,带着促狭。 苏锦溪整个人都是懵的,周身都是围绕着他的气息,脑海里嗡嗡的响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顾昊卿等了许久都不见反应,有些无聊便松开了她,单手撑着头,目光含笑的将她一系列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故意压着声音俯身过去,靠在她耳边缓慢的开口,呼出的气息尽数在她耳畔,苏锦溪瑟瑟的往后躲了躲。 “亲亲……” 只这两个字,苏锦溪脸色瞬间爆红,整个人都不好 了,脑海里全都是关于自己所作所为的记忆! 啊!!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心里在咆哮。 她到底做了什么?? 亲亲?抱抱?举高高!! 顾昊卿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觉得这反应有趣多了,下一秒乐极生悲。 苏锦溪几乎是本能的踹了他一脚,趁他不备,翻身离开,鞋都来不及穿,提起鞋子就飞速奔了出去,还不忘留下话。 “我还有事,这些日子我比较忙,不用找我,谢谢!” 语气里都是僵硬,片刻就没了身影。 顾昊卿单脚从榻上屈膝做起,嗤笑一声。 “没心没肺的小骗子,翻脸不认人。” 脑海中回忆着昨晚她撒娇卖萌,粘着他的举动,心情格外的好。小骗子不诚实,倒是格外的有趣。 莫言犹豫一下,走到房门前敲了敲,实在是不懂苏锦溪方才宛若被追杀的逃跑速度。 另一边的苏锦溪回府之后,一个人关在屋里,半晌才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跑啊?是因为付出代价才这样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对,我又没做亏心事,算起来,被占便宜的还是我,那个混蛋!” 苏锦溪独自解释着,人往放门口移动,咬 牙切齿的要去找顾昊卿算账,刚一碰到门,手又缩了回来,没出息的后背抵着门,满脸的燥红退散不了。 “算了算了,他昨晚没把她扔出去就不错了,还那么……额,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想到顾昊卿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她,苏锦溪没出息的脸更红了,心里带着些异样的感觉。 半晌才想起来,毒还没给顾昊卿解了,想着也死不了,没大事就没管。 时间一晃已到二月,苏染染和秦姨娘已是身子养好,苏染染去红衣卫的事情,苏锦溪与秦姨娘谈了一晚上,最终她是应了,苏染染去的那日,苏锦溪亲自去送。 红衣卫本营在郊外别宫,方圆百里无人靠近,苏锦溪破例进入内圈,送到了外门口,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二殿下?” 苏染染和苏锦溪同样意外,万没有想到。 苏锦溪见状,彻底放了心,也明了自己到这,顾昊卿功劳不小,想起他,倒是心有了几分愧疚,还没给他解毒呢。 “嗯。”顾安白应了一声,带着苏染染往里走,压根不知苏锦溪把他出现的功劳归功于顾昊卿。 苏染染连忙跟在他身后,心里尴尬 的同时带了一丝安定。 她必定不虚此行! 苏府内,苏锦溪原本是要在花朝节后送秦姨娘回去,然而秦姨娘却执着的即刻动身回去,态度执拗,苏锦溪都劝不住,索性就按她的意思了,总归她就在对面,苏振茂要是再敢做些什么,她非得掀了他丞相府。 “不用担心,我已是有了数,你和三殿下好好的,他待你不错。” 秦姨娘拍了拍苏锦溪的手,面露欣慰,曾经她呵护的小姑娘,如今也有了珍爱她的人。 苏锦溪微笑,她当然知道他对她好,因为……他们是合作伙伴。 没让苏锦溪送,秦姨娘带了几个丫鬟就回府了,她回去时,苏振茂没在杨氏的院里,却在白姨娘的院子里。 还以为这人改了本性,原来不过是因为他按捺不住,又新增了妾室,还是白家又送过来的,可不就是住在白姨娘院子。 秦姨娘回了自己院子,让身边的一个丫鬟去寻苏振茂。 “去把他从白姨娘院子里闹出来,告诉他,子不教父之过,若是那事他不给个说法,我明儿个就把这府里都给毒死了,谁也别想活!左右不过是个死,我从进了这丞相府就死了!” 第72章 没羞没臊 秦姨娘一字一句,皆是狠辣,整个人也不再有了柔弱的气势。 为母则刚。 她从进了这丞相府就半死不活,不争不抢,只希望自己颓废的度过余生,希望她的染染平平安安,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逼着她! 她的染染受尽了委屈,她现在就是要将这些全部都讨回来!! 丫鬟应声而去,直闯进白姨娘的院子里,站在门外,一字不漏的将话传给苏振茂听。 苏振茂不出来,她就一直在叫喊着,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侍卫也按捺她不了,苏锦溪特意给了这些丫鬟毒药防身,未免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丫鬟也是聪明的,索性就将毒药亮了出来,让他们心生忌惮,暂不可靠近。 苏振茂被她闹的没法子,怒气冲冲的进了秦姨娘的院子,怒目而视。 “反了你了!不是想毒死全府的人?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去!来人,秦红艳意欲毒杀,罪证确凿,给本相送到衙门去!” 苏振茂心里一阵的烦躁,近来多事之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就没消停过,他这咳疾刚好,还没舒坦呢,这妾室又闹起来了,也就最近太子赏识,看重他这一件好事了。 “那你就试试 看!我早已让人告知我爹,若我和染染有半分的不测,他立刻带人去赤炎殿告你,自有赤炎殿收拾你。这么多年,你身上的那点破事足够你在赤炎殿过余生了!” 秦姨娘同样厉声厉色,泼辣的性子一览无余,苏染染像极了她。 她看着苏振茂涨红的脸色,神色稍缓,慢条斯理的开口。 “相爷也别怪妾身心狠,妾身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苏少爷一回来便对妾身及染染施以暴行,妾身也是无可奈何,妾身也不求其他,只要相爷您发个话便是,妾身定当如以往那般安分守己,不置一词。” 软硬兼施,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利益,她知道苏振茂会应下。 她刚派人闹过,苏振茂再这么一应下,便是让府里的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行事之前得先掂量,更何况这事本就是杨氏那边引起的,苏振茂在她这边受了委屈,必定会要找人出气。 “这事是你受委屈了,染染呢?怎么也没见着?”苏振茂果然缓和了神色,随意的问着。 “去红衣卫了。” “什么!”苏振茂震惊着,着实又气又恼。“她好好的去红衣卫干什么?嫌丞相府 不够丢人吗?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趁现在年纪好,许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不好吗?去做红衣卫,等她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苏振茂说的义正言辞,秦姨娘却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又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她忽然十分庆幸染染离开了。 “她去红衣卫相爷您不是知道是为什么吗?哪个千金小姐又愿意去红衣卫?” 秦姨娘声音缓慢,渐渐的带了哽咽,真真实实的难过。 苏振茂闻言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随口安慰两句便离开了。即便他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去了红衣卫能回来的只有两条路,没选上被赶出来了,选上了却贪生怕死又或者背叛死了回来的。 苏振茂离开玉环苑时,恰巧碰到从外面垂头丧气回来的苏文武,照例是从太子府回来的,连个休息的日子都没有。 看见他,苏振茂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骂。 “你看看你这样子!简直丢人!以为你去了军营能改一改这恶习,狗改不了吃屎,还不快滚!” 苏文武本就因太子之事烦躁着呢,连搭理他的力气都没有,草草应了声便离开了,那无上进的模样气得苏振茂更盛,直接上 杨氏的院子里找杨氏去了。 杨氏被新入院的妾室给气病了,有些小风寒,这会儿听到苏振茂来了,连忙起身穿衣,梳妆得体,却不想苏振茂迎面就是一顿臭骂,最后气得甩袖离开。 杨氏觉得这丞相府的天渐渐的变了,她何曾受到这样的待遇,连忙让人把苏文武叫过来,商量些事情。 “你这刚回来就惹出这么一档子事,你爹都要气死了。你如今已是及冠,若能有个好亲事,让你爹高兴高兴,也就不会再这么拘着你了,太子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忙,也不会盯着你。” 母凭子贵,然而苏文武没本事,杨氏就只能指望这个儿媳妇了。 “娘这事你也就想想,哪还有什么好事情等着我,那荣亲王的外甥女嚣张跋扈不说,还是个旁系的,宁太师嫡女人美家世好,可宁太师和我爹向来不对眼,宁太师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娶他女儿的,数来数去好的都没了,除非我能当上驸马。” 苏文武对这个事情不热衷,虽然他也想一步登天,他在军营里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其实也不过是五品,在苏振茂的耳鸣目染下,他深知权利才才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杨氏压根没 想到这个事情,经苏文武这么一提醒,瞬间来了计策。 “可不就是驸马,皇上可还有个小公主呢,过两日便是花朝节,按照那位的玩闹性子,一定会出宫,你可要抓准这个机会。” 苏文武这会儿心思也活泛了起来,虽然那小公主霸道了些,但颇受皇上的疼爱,要是他真能娶了小公主,成为了驸马,就能更上一层,太子明面上总不能为难他这个‘妹夫’。 苏文武想的倒是美,和杨氏兴高采烈地合计起来。 丞相府的这些个事情,苏锦溪想起时就让人说给她听,得个乐趣,府上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有空去三王府给顾昊卿解毒。 那日匆忙而离开,直至今日再踏进三王府,她仍是觉得有些热的慌,进了卧室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回忆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回放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苏锦溪,不要多想了。那又不是你自愿的,就当是做梦了。之前将小混混扒的就剩贴身衣裤送警局的代价都有,这点算什么。” 她揉着脸,小声的呢喃着,想了想以前付出过的那些‘奇葩’的代价,好像这点真的没啥了,不过在顾昊卿看来是没羞没臊了点而已。 第73章 小心我扎你啊 书房里,顾昊卿站在窗前,听着身后莫言的汇报。 “王妃喝了三杯茶后就再没动静了。” 顾昊卿表示知道了,在书房内又等了一会儿,才往卧室里去,苏锦溪正在研究着什么。 自从苏锦溪会过来解毒后,他就把卧室的格局改了一下,茶桌东面隔出了一个小空间,放置了柜子、长桌以及一些常用工具,方便她使用。 苏锦溪见他进来,神色已是无恙,见他一直站在那看着,自己倒是率先将他拉了过来坐下,抬手探探脉搏,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这才开始最后一次的解毒。 顾昊卿没有提之前的事情,就看着她动作,两个人之间无言,还是苏锦溪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沉默,随意的扯着话题。 “染染的事情谢谢你。” 她指的是顾安白这事,顾昊卿却只当是前两日她所说的略微照顾,点了头,没有多说。 “这几天你很忙?”苏锦溪抿了抿唇,问出后脸上多了一丝懊恼,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 “应付各式各样的人,还得想着某个说忙的小骗子,看她什么时候来,确实是有点忙。” 顾昊卿嘴角微扬,抬头目光热烈 的看着她。 “就这些?”苏锦溪撇了撇嘴,显然的不相信,心里腹诽:你才是小骗子,油嘴滑舌! “事情太多忘记了,你可以提醒我。”顾昊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苏锦溪摇了摇头,没有再问。 她这些日子除了听说丞相府的事情,还听说了他的事情,不是她想听,而是有人一直在她面前嘚瑟,让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她知道他这些日子王府、皇宫、赤炎殿几边跑,而费江雪都在他左右,当然不是他带去的,而是她总是跟着,外面的谣言越来越厉害,其中不乏费江雪的手笔。 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她不去理会就是了,偏偏费江雪脑子有病,但凡在他身边一会儿都想着法的来告诉她,次数多了,她还真被闹得心烦,刚刚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还问了出来。 “这些日子比较忙,忽略你了,今晚留下。” 她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顾昊卿略一想便知道是因为什么,因而开口。 苏锦溪被他这一句话弄的乱了心神,下手没轻没重的,银针直接扎进去,险些整根没入,及时抽了出来,她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 一步,双手抱着手臂。 “干……干什么?” 顾昊卿摸了摸被针扎的地方,忽然的来了兴趣,站起身,逼近苏锦溪,在她耳边出声,声音低沉、暗哑,多了一些其他意味。 “你说做什么?” 顾昊卿靠的太近,苏锦溪伸手推了推,脸颊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小声嘟囔着。 “再靠近一点,小心我扎你啊。” 威胁的话说的软绵绵的,丝毫无威力。 “噗嗤。” 顾昊卿没能忍住,嗤笑了一声,不再逗她,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眼前瞬间开阔,让苏锦溪松了一口气,忽而有些明白,他最近不过是喜欢逗着她玩,觉得有趣罢了。 苏锦溪想着,如常解毒,气氛倒是缓和了,没有了方才的沉默,顾昊卿任她摆弄,偶尔与她闲聊。 “方才说的是真,明日花朝节,你留下,本王明日陪你游玩。” 苏锦溪仍旧摇了摇头,目光嫌弃的看着他。 “王爷忙得很,可别因为我耽误了,我又不是没人陪。” 顾昊卿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第一时间想到了陆冥,后来又想起前几日莫言说过陆冥暂时有事离开,脸色又好了许多,知她 这是耍小脾气呢,神色缓了缓。 “再忙也没你重要,而且明日还有人一同去,你应该会喜欢她。” 想起那个小魔王,顾昊卿都觉得有些头疼。 苏锦溪听着有些好奇,便没拒绝,她本来也没打算不去。 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可谓是盛会了,祭神、郊游、种菜、花糕、花灯一系列的由早到晚的流程,十分的热闹,这是她到这的第一个节日,自是想好好体验一番。 不过,毒解了后,苏锦溪还是回了苏府。她在这,顾昊卿自是不能与她同住,她也不好意思占用他的房间,尤其是他最近喜欢逗她,不如她回去自在的多。 顾昊卿也没有强求,只说了明早一早去接她。 苏锦溪回府的路上好巧不巧的遇到了费江雪,一如当初的盛世凌人。 “夜深了,苏姑娘还是小心些,夜路走多了哪有不湿鞋,太子妃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彼此彼此。”苏锦溪懒得和她废话,抬脚要离开,却见她越发得意的笑着。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这是刚得了信回来。明日花朝节,三殿下与我同游,想来殿下已是腻了你。” 苏锦溪闻言,嘴角 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吗?不巧,我刚从三王府回来,顾昊卿说了明日一早来接,陪我一整日,莫不是费姑娘听错了。” “听没听错明儿个不就知道了,得意个什么劲,明儿个有你哭的!”费江雪怒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苏锦溪一眼,甩袖离开。 苏锦溪见状,心情大好,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全被好奇所替代。 刚刚看见费江雪,她差点以为顾昊卿口中说的人会是她,后来细想才觉不对,他说与她合得来,且脸上神情温和,眼中不自觉的带着宠溺,绝对不会是费江雪。 应是与他亲近的人,且在他心中有着一些分量,想着她越发的好奇,爱慕他的女子千千万,该不会是他曾心仪的姑娘?又或者青梅竹马? 苏锦溪的心里一团烦乱,直至休息都未曾纾解,反而好奇心越来越重,后来把夏凝和秋落叫了进来。 “可是听说有哪位姑娘和三殿下走的比较近的?相处的关系极为的好的?” 她也只是想找个人来问一问,缓解一下,却不想夏凝和秋落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不太好看。 还真的有? 第74章 再敢走一步试试 “谁啊?”苏锦溪沉声询问,夏凝和秋落异口同声。 “小姐你啊。” “啊?” 苏锦溪不解的看着她们,一瞬间心情大好,表情呆萌。 “小姐您是三王妃,没人比您更靠近三王爷。” “三王爷待您极好,方方面面俱全。从不让您受半点委屈。” “三王爷不近女色,独独对您亲近,他杀戮血腥独独对您神色温和。” …… 夏凝和秋落一人一句,听到最后,苏锦溪明白了,哪是在说她啊,分明是在拐着弯的夸顾昊卿呢。 她险些就真的信了,打发她们去休息,自己琢磨了一阵,没琢磨明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苏锦溪醒的时候,辰时刚过,不早了,她还以为顾昊卿没来呢,一问之下才知晓这人已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怎么不叫醒我?” “王爷吩咐了让您多睡些,不用打搅。”夏凝目光带笑,似是打趣。 “您瞧王爷多疼您。”秋落也跟着后面瞎起哄,一人一句,说的苏锦溪脸色微红。 “没大没小了你们。”佯装怒嗔着,引得夏凝和秋落憋笑。 见到顾昊卿时,她眼角上扬,彰显着她极好的心情,顾昊 卿目光中闪过惊艳,带着她往门外走,苏锦溪随他一同坐上马车。 “不是说还有旁人?”她好奇的看着,将他带的人看了一圈,都是熟悉的,也没见着有陌生人。 “到了你便知道,她有些刁蛮,行事不顾后果,你不用顾及着她,不准受委屈,有本王在。” 前半句听得苏锦溪心里不太舒服,后半句直接阴转阳,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点了点头,就是觉得这人的性子怎么有些熟悉呢? 顾昊卿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是眸意流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马车一路出了城,往郊外去,苏锦溪睡得足,这会儿精神抖擞,倒是顾昊卿闭着眼睛在假寐。 往日都是城中人满为患,今日倒是不同,城中没什么人,出了城倒是人群挤挤,多数先赶往城外十里有名的花神庙,少数人怕拥挤,先去了野游,苏锦溪等人与众人一样,先赶往花神庙。 苏锦溪正掀着车帘往外看,神色遮掩不住的高兴,蓦地觉得头有些重,扶着头轻甩,脑海中浮现一幅幅画面,神色一紧。 “怎么了?”顾昊卿察觉她情绪的变化,睁开了眼睛俯身靠近。 “没 事。”她摇了摇头,神色转瞬如常,无半点异样。 顾昊卿盯着她看了半晌,知晓她不太想说,便没继续追问,也没有再假寐,反而兴致高昂的问了其它。 “莫不是心智又有了不同?王妃还真是让本王刮目想看,好似百变,不知这一次又会变成什么?” 苏锦溪闻声身体一僵,讪笑的抬头看着他,睁着眼睛满是无辜。 “我也不知道……” 在顾昊卿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下,息鼓偃旗,轻咳一声,不太自然的开口。 “其实吧,我这是情有可原。你也知道我身上这毒太过深,而且不太好解,再加上我没事嚼点毒丸,这毒自然是不同凡响,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时不时的比较倒霉啊,偶遇心智弱碱啊等等,指不定还有什么惊天之举,你别大惊小怪,只当我这是……间歇性毒发就是。” 苏锦溪一编,越编越顺口,还觉得这说法十分的好,为以后奠定基础,指不定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呢。 她在心里暗自欣喜,完全没发现自己的那点小得意溢于言表,都不用等着人来拆穿。 顾昊卿眼角上扬,也不拆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 她,看的苏锦溪心里一阵的发毛,连忙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人群,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见许久没动静,她眼角余光向后,见他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到了花神庙,苏锦溪下了马车,看着香火鼎盛的花神庙,她不禁两眼放光,这都是钱啊!! 她神情专注,语气认真,转头诚恳的看着顾昊卿。 “我能把这庙买下吗?你七我三。” 顾昊卿表情一僵,转头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询问她是否是真的想法。 苏锦溪见他不语,语气稍沉。“你八我二?” “实在不行,我花钱重新盖一个庙宇怎么样?名字叫什么好?你帮我想想看百姓最信什么……哎,你别走啊。” 苏锦溪想法正多着呢,瞧见人走了,连忙抬脚跟了上去,行至庙正堂,门前站着一个人,让她脸色沉了下来。 “我等候多时了,还以为三殿下你不来了呢。”费江雪轻笑着,脸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目光爱意满满的看着顾昊卿,完全忽略在他身后紧随而来的苏锦溪。 苏锦溪神色如常,双手却是握得紧,想起顾昊卿之前所说那人的性 格为什么觉得熟悉了,可不就像是费江雪吗? 他以为她和费江雪不认识,所以觉得她们该是合得来? “顾昊卿我不要上香了,这朵朵烂桃花开得太盛了,再祈求怕是要死了。” 她站在原地,不肯再踏进一步,意有所指,虽然面色平静,可眼睛里的小火苗却是窜的越来越高,险些要烧死人。 “今儿个花朝节,苏姑娘与旁人有些不同,这些个不吉利的话还是切莫说了。苏姑娘既是不想求,那便随意。三殿下,请。” 费江雪同样意有所指的看着苏锦溪,随后往身侧站了一步,伸手向前,引着顾昊卿进去。 顾昊卿眼角余光瞧着苏锦溪恼怒的眼神,面色如常,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费江雪见状暗地里给了苏锦溪一个挑衅的眼神,眼睛里都是得意,苏锦溪看着心里的气都快要窜上天了。 想要转身离去,莫名的觉得有些气势小,更显得她狼狈而逃,可是要跟着进去吧,又是在打她的脸,心下怒火掩不住,当即指着顾昊卿的背影大声怒喝。 “顾昊卿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气势如虹,声音洪亮,在这嘈杂的庙会之中尤为的响亮。 第75章 你就是苏锦溪? 喊完苏锦溪自个都愣神了,她真是怒火攻心了,什么话都敢说了,她面露懊悔,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费江雪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脸上难掩得意,这人呐不作死就不会死,看苏锦溪这次怎么死。 顾昊卿闻言,勾唇一笑,刹那间天地万物失色,他收回了脚,走回了苏锦溪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神色认真且真挚。 “好,娘子说什么就什么。” 一句话说的苏锦溪失了神,连什么时候出了庙都不知道。 费江雪脸色难堪的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就算她刚刚触及顾昊卿,也知晓这人的面冷以及心狠手辣,可她苏锦溪凭什么就能得到他这般的厚爱!凭什么! 众人将这一幕瞧完,也只当是哪个怕娘子的,后来仔细一想不对,才发现顾昊卿乃是当朝三殿下的名字,众人皆惊,三殿下怕妻的名声渐渐传了开来,此时苏锦溪尚且不知。 她已是坐在了马车上,往野游的方向去。 马车上,她用眼睛的余光小心翼翼的看着顾昊卿,发现他并没有怒色后,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响起了莫言与她说的话。 顾昊卿当真是有情义的, 不会让他的王妃受委屈,丢了面子,方才她都那般了,他仍能如此,当真是极好的。 明明该是高兴的事,她心里却有些不太高兴。他是本性如此,并非因为是她,如果换做他人,换做费江雪,他……会吗? “我与费江雪并不合得来。”她坐直身体,声音清脆带着坚定。 顾昊卿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声的安慰和亲昵。 “我也不喜欢她,不想和她一起玩。”得到了鼓励,苏锦溪说的更多,却见顾昊卿轻笑了起来,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很好笑吗? 顾昊卿知道她是误会了,却没解释,苏锦溪见状,却觉得他的沉默是因为不喜欢她这样说,心里不太高兴,转过去不再说话。 一直到了野游的河边,苏锦溪的情绪都不太高。夏凝和秋落彼此看了一眼,并不知道发生什么,各自将事情做好,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后来在看到费江雪的到来时,她们知道是因为什么。 “三殿下。”费江雪从马车上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顾昊卿,丝毫不遮掩其中的爱意。 苏锦溪见状更气,这会儿神色越发的冷漠 、淡定,连靠近顾昊卿都不愿意了,往另一边坐着。 待费江雪要在顾昊卿身侧坐下时,她阴恻恻的出声。 “我刚刚洒了毒,不怕死你就坐,当然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费江雪动作一顿,低头看着果真是有些粉末,目光阴狠的看了一眼苏锦溪,在顾昊卿的另一边坐下。苏锦溪早有预料到,手中墨月剑缩小版的匕首旋出,拉开刀鞘,一把扎在了地上,占了一个位置。 “苏姑娘可不要太过分了,大家同游,虽不要求友爱,也不必如此吧。你如此凶悍、又斤斤计较实在是有失王妃风范。” 费江雪阴狠狠的看着她,那匕首稳当当的在那,不得已只能寻到对面坐下。 “费姑娘的礼仪倒是挺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想来平日也是如此不拘小节,就是不知道那些有夫之妇有没有追着费姑娘喊打喊杀,要求浸猪笼?” 苏锦溪似笑非笑,神色清冷,颇有几分顾昊卿的样子。 夏凝等人皆忍着笑。 “你!”费江雪一脸怒气的看着苏锦溪,欲要发作,看了一眼稳坐如山的顾昊卿,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瞧见那一辆马车停了 下来,眼睛闪过狠毒,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苏锦溪随着她看过去,见费江雪在那马车身侧不知说了什么,随后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人跟着移动到车门前,一只纤纤玉手先伸了出来,然后一个……福娃娃? 她嘴角有些僵,那气势、动作都挺好的,就是最后出现的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太萌了。 外国有芭比娃娃,中国就有福娃娃,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头上两团小揪揪,一身红色喜庆的不得了,简单来说跟哪吒翻版差不多,唯一的相似都是又萌又可爱。 “你就是苏锦溪?” 来人站在了苏锦溪的面前,一脸的趾高气昂,说话的声音带着童稚,就是这话不太让人爱听。 那脸白滚滚的,红里透白有光泽,苏锦溪看的手痒,直接伸手,掐了掐,又揉了揉,心里暗叹,真可爱,手感不错。 “我是啊。长得挺可爱的,就是说话装老成这点不太好。”她笑嘻嘻的,初次见面不敢太过,只捏了两下就收了回来。 “大胆!你竟敢对公主动手动脚,你……”费江雪逮着机会,高盛怒喝,眼睛里都带着得意。 “你们真是太讨厌 了,一个个的见了我就捏我脸,还真是一家人!”顾妙然鼓着脸,怒嗔的看着顾昊卿和苏锦溪,在他们身侧坐下。 费江雪的一腔怒火就这么被无视了,正主都没发话呢,她在顾妙然身边坐下,意欲再提醒她。 “公主,您身份高贵……” “本公主知道,你坐旁边去,别碍着本公主给你报仇。”顾妙然不耐烦的看着费江雪,伸手指了指河边的一个偏僻地方,让人给她挪了过去。 费江雪神情不太好,但听着顾妙然要给她报仇,心里有些心动,不舍得往其他地方挪去,目光直盯着顾昊卿,好似在盼着他开口一般,然而这想法注定要落空。 苏锦溪侧首看着顾昊卿,以目光和他交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妙然,手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看回了他。 【这才是你要我见的人?】 顾昊卿看懂了,眼睛上扬,似是应了。 得到了他的承认,苏锦溪眼眸冒火,实在是觉得生气,伸出手恶狠狠的掐了一下顾昊卿的腰侧,用来泄愤。 觉得自己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和情绪都是个笑话,在他眼中就是跳梁小丑,而他就是罪魁祸首! 第76章 不是好惹的 “听说你把我三哥管的服帖,我就去上个香的功夫,把我三哥都哄走了?” 顾妙然老神在在的询问着,语气不太好,颇有点质问的意思。 苏锦溪看着倒是想起了众人对顾妙然的印象,还真是和顾昊卿说的一点都没错,不过她和费江雪能玩得到一起去?她表示怀疑。 “服帖不服帖我不知道,我很满意就是了。”苏锦溪起了身,坐到顾妙然身侧小声道,不敢说给顾昊卿听。 顾昊卿起了身,自高而立的站着,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清冷。 “别欺负她。” 这个她有些歧义,不知道指的她们两个中的谁,说完人就往马车的方向去了,费江雪见状要跟上,被顾妙然给叫了回来。 “你说你比她好,本公主怎么看不出来呢?要不你证明一下?要是真的,我去父皇那说说,配我三哥的肯定得最好的。” 顾妙然眼里闪过狡点,苏锦溪看见了,嘴角扬起笑容,忽然的有些明白了,果真还是个孩子,玩心重呢。 费江雪神色尴尬,觉得这小公主的性格还真是……再想一想顾昊卿,只得忍下。 “公主您有所不知,苏姑娘生来就带煞 ,自她出现在三王爷身边,王爷事事不顺,您再瞧瞧她的言行举止,哪有半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根本就是个悍妇,王爷图个一时新鲜乐意宠着她,让她吆五喝六的,等往后腻了,再让人看了笑话。” 这费江雪还真敢说,一个劲的贬低,还真把顾妙然的话当真了。 “你当真身带煞气啊?”顾妙然目光单纯的看着苏锦溪,有些好奇。 费江雪表情一僵,怎么觉得这小公主的表情不太对呢? 苏锦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也行,遇到不高兴的,处理了就是。” “这个好,本公主身边总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赶都赶不走,你与本公主多待一些,让本公主见识见识。” 说着顾妙然就拉起了苏锦溪,二人在河边游玩,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哪有半分的怒剑拔张,费江雪看了一阵着实气得慌,也不跟在她们身后了,独自去寻顾昊卿。 顾妙然见费江雪离开了,露出轻松的表情,靠着苏锦溪不自觉的亲昵。 “总算是把她给甩掉了,太烦人了。” “皇上的意思?”苏锦溪侧首问她,按顾妙然的性子,既是不喜欢便不会 留在身边装模作样,除非是必须这般做,能让她有这样压力的,莫过于天子了。 顾妙然摇了摇头,童稚的脸上露出了担忧。 “父皇从不要求我什么,但我不能不知晓。近些年来的确是多事之秋,父皇一下子都老了许多,此番若非三哥回来,形势怕是大变,却不曾想三哥……” 顾妙然人虽小,但到底身在皇宫,看的要比外人要透彻的多,单单是顾昊卿对苏锦溪的态度,她便知道,苏锦溪绝对是她的三嫂,更何况她也喜欢苏锦溪,没有大家闺秀的做作扭捏,与她也十分的有默契,甚至连喜好都差不多,让她心生欢喜。 苏锦溪见她十分烦恼,再思及她之前脑海中闪过的事,挥退了左右,带着顾妙然往河边侧的林子走,附耳在侧,轻声言语。 “什么!是真的吗?” 顾妙然陡然发出巨大的声音,目露欢喜的看着苏锦溪,眼眶中隐有泪水,在苏锦溪皱起的眉头下,隐约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连忙小了声音,拉着苏锦溪往里面走,眼神不断的示意,在苏锦溪再三的点头下确认了事情。 她紧紧的拉住苏锦溪的手,眼神里都 透露着真挚。 “三嫂,谢谢你。三哥有你真是太好了!” 正当时,有一队人从另一边过来,与她们径直碰上了。 “二妹妹好久不见,我回来至今这还是第一回见到你,果真与以往不同了。”苏文武目光阴侧的看着苏锦溪,随后将眼神停留在她身边的顾妙然身上,带着不坏好意的笑容。 苏锦溪面色冷冽,眼神染上了一丝阴冷。 她还没找他麻烦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真是愚蠢。 “沈大,沈二。” 苏锦溪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沈大、沈二立刻现身,站在了苏锦溪和顾妙然的身后,顾妙然看的眼睛都直了,脸上直带着高兴。 “把这不知从哪来的混账东西丢进河里醒醒神。” 她嘴角一勾,面露嘲讽。 “你敢!我……”苏文武压根没想到苏锦溪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这话刚出口呢,就被沈大不知从哪找的布给塞进了嘴里,身后的一众家丁要上前,完全不够沈二身手的,连剑都没出动呢,就一个个躺在地上痛叫。 “砰!” 苏文武直接被沈大丢进了河里,好在这里只有他们这一群人,不至于引起场面混乱 。 “噗!咳咳咳!”苏文武从水里抬起头,呛了水,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按进了水里,来回几次,脸都涨红了,险些背过了气。 “行了,别把人玩死了。”苏锦溪坐在河边,慢悠悠的开了口。“这人吧就得受点苦才能有记性,把他吊树上,前些日子有些招式我没看太清楚,沈二演示几遍我看看。” 沈大依言将苏文武头朝下的吊在树上,苏锦溪说的招式那话完全是瞎诌的,不过是个由头,沈二心里明白,站在沈二身边就开始演示,靠的近,难免有腿脚、胳膊打到他的,直让苏文武疼的呜呜直叫,偶尔还能看见沈二的剑划破苏文武的皮肤,险些隔了他的脖子。 顾妙然在一旁瞧着,瑟瑟的往后躲了躲,想想刚才自己应该……没有得罪三嫂吧? 她忽然有些同情三哥了,难怪能那么的服帖! 苏锦溪哪知道顾妙然的想法,现在心情好着呢,想想当日苏染染所受的委屈,心里就一阵的火,只觉得这些还不够,只是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没让人给玩死,半死不活的也就算了。 “我苏锦溪不是好惹的,下一次可就不止如此了。” 第77章 大义灭亲,亲手诛之 苏锦溪懒得再看苏文武,拉着顾妙然往回去走,便走便说。 “听说花朝节的灯会最为有趣,一起去看看?” “好啊好啊,让三哥跟父皇说说,不然他一会儿就要让我回去了。”顾妙然听闻灯会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拉着苏锦溪说东说西的。 回去时,没看到费江雪,她颇有些意外,问了夏凝才知道费江雪碰了钉子后自己回去了,她挑眉。 半途而废,且顾昊卿难得出来,费江雪突然放弃着实让人有些意外啊。 苏文武出师不利,恨不得将苏锦溪抽皮扒骨,回去让大夫诊治一番,简单处理伤口,召集了私底下的人,暗自密谋着。 顾昊卿说是带着她一起玩,可实则基本上是顾妙然陪着她,他大事小事不断,就没见他停过。不过和顾妙然相处下来,倒真的是与她合得来,性格大大咧咧,没有心眼。 午后没再出去,在院里栽了些清淡的兰花,也算是实行花朝节的栽种了。华灯初上,花朝节灯会热闹开启,皇城中灯火璀璨,家家户户皆出来玩闹,场面热闹,街道人来人往,为了方便,苏锦溪等人就步行前往。 她特意给了夏凝等人 放假,连莫言都没跟在身边,只有他们三人,一路说笑前往倒是十分的愉快。 苏锦溪和顾妙然一人手提花灯,顾昊卿在身后,倒像是护卫一般,这会儿正是放花灯的好时候,河边堆满了人。 “稍后再来,再去转转。”苏锦溪提议,顾妙然也觉得人多,便应了下来,二人往其他的方向去。 “砰砰砰!” 天空突然绽放巨大的烟花,一朵比一朵好看,人群忽然间躁动起来,互相拥挤着,河边的人也都往人群上挤,人来人往的,苏锦溪和顾妙然被顾昊卿护在拐角的小天地,安全无虞,却也暂时出不去。 一直紧跟在他们身侧不远的苏文武和身后的手下互相看了两眼,手下不动声色的往她们身边去,苏文武也往着那边靠,正欲上演英雄救美。殊不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队黑衣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文武的人率先出手往顾昊卿的方向拥挤,只为分散他们两人,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黑衣人却是亮剑,冲向了顾昊卿,意欲刺杀。 人群中,有百姓看见了那明晃晃的刀剑,惊慌的尖叫出声。“杀人啦!杀人啦!” 声音洪亮,然而 闹市喧嚣,只在周围传播,一个传着一个,倒是真的让众人纷纷的分散开来,没有再一个劲的往前拥挤。 刺客们明目张胆的刺杀顾昊卿,顾昊卿护着苏锦溪和顾妙然,那些人渐渐逼近,苏文武的人上演英雄救美,刚刚靠近便被杀个干净。 苏文武见情况不对,知道这是真的有人刺杀,看着苏锦溪时,想起白日的种种,心里有些犹豫。 要是混乱之下,苏锦溪死了……想法一闪而过,他也只是想想,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自己惹祸,便欲后退,然后刚动一下,他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推了一下,踉跄着上前,混乱中有人握着他的手冲向前。 “噗呲!”刀剑入体,一丝丝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三哥!” 顾妙然面露惊恐,尖叫着扶着顾昊卿,看着那把没入在他腹部的剑,眼眶都红了。 苏锦溪眉目一凛,手中墨月剑挥出,手起刀落间。 “啊!”苏文武的惨叫伴随着他一只手的掉落,四周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不过片刻就消散了,地上只余苏文武手下的尸体。人群早已在他们周围扩散,留下一片空地,谁也不敢靠近。 “去悬济 堂。”苏锦溪沉着脸发话,复又看了眼地上的苏文武,发了信号给沈大他们,见苏文武已是疼晕了过去,便没等,和顾妙然扶着顾昊卿往附近的悬济堂去,手都有些发抖,一时之间有些后悔。 早在今晨的马车上,她便预知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因为知道,所以放了苏文武一马,然而她现在却有些后悔,如果阻止了……她正想着,手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覆盖住,那丝丝凉气围绕,倒是让她心里稍定。 她顺着手往上,看见顾昊卿神色无常,没有半点异样表情的脸,心里微愣,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三秒后,趁着行走的空荡,她伸手掀开遮挡的外衣,看了一眼那伤口。 顿时有些恼怒的在他的伤口上狠狠的按了一下,愤愤的收回手,倒也不急了。 “三嫂?”顾妙然刚好看见苏锦溪收回手的动作,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死不了。”苏锦溪心有恼怒,沉声的开口 “啊?”顾妙然还有点懵。 说着眼前已到了悬济堂,苏锦溪让人来给顾昊卿处理伤口,拉着顾妙然去一旁喝茶,丝毫不管顾昊卿。 花朝节灯会上,三皇子遭遇刺杀的事情 很快传开,更让人震惊的是刺杀的人被当场抓住,乃当朝丞相之子苏文武。 这事传到了皇宫,皇上震怒,正逢花朝节与众朝臣同乐,宴会之上,皇上怒斥。 “苏相你好大的本事!” 苏振茂一头雾水,察觉龙颜大怒,连忙上前一步跪下,兢兢战战的。 “皇上,臣愚钝,不知您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苏文武当众刺杀皇室王爷,你苏家想做什么?是不是要朕把这位置给你苏家来做!” 皇上震怒,直接一脚踹了案桌,惊了下面的朝臣,众人皆是惶恐,上前跪下。苏振茂闻言,只觉得头晕得很,耳边嗡嗡的,许久才能反应过来,当机立断,立马撇清。 “皇上,臣惶恐!臣绝无此心,天地可鉴!这孽子少时便混账,在外历练两年不知受谁蛊惑,一回来就惹是生非,如今更是犯下此滔天之罪。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这孽子臣必定大义灭亲,亲手诛之!” 后八字可谓是代表着苏振茂的坚定,风口浪尖上,没人敢替苏振茂说话,以往对立之人抓着这事不放,口口声声说他要谋反,好好的与臣同乐倒是成了苏振茂的裁决大会。 第78章 早已是个死人 “苏文武收监,待昊卿无事后自行处置,着大理寺卿查办苏振茂谋反一职。” 皇上发了话,众人止了言论,苏文武跌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冒汗,恨不得现在就去掐死苏文武。 大理寺卿查办,苏振茂暂被扣押在宫中。 荣亲王府内,数位黑衣人将方才之事皆报告于他,他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尽数退了出去,然下一刻却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尽数诛杀。 “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荣亲王阴冷的笑着,去了祠堂里,站在孟婉蓉的牌位前,脸上绽开了笑容。 “蓉儿,这只是开始,为夫会将那些人全都诛杀干净,你不会白死。” 顾昊卿被刺杀这事皇上知晓后,便派太医院出动,然而不多时便尽数回宫。 “如何?昊卿人呢?”皇上沉了脸,没看到顾昊卿,脸色越发的阴沉。 太医院众人彼此看看,面色不佳,最后太医院首上前一步,战战兢兢的开口。 “启……启禀皇上,三殿下只是轻伤,休养两日便可,而且……而且他体内的毒全解,再无性命之忧!”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太医院首话出,众太医院皆向着皇上道 喜,只是脸都苦着。 皇上闻言大喜,立刻召顾昊卿入宫,更是重金赏赐太医院,太医院众人苦着脸不敢居功,连忙将实情说了出来。 “启禀皇上,这解毒的是……是顾家商号下的悬济堂。” “好!好!好!”皇上连声三好,当即赏赐了下去。“着朕旨意,顾家商号为三皇子解毒,居功至伟,特发通行令。” 通行令一下,便再无人能挡顾家商号,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往后生意只会越发飞黄腾达,不止如此,皇上还钦赐了‘悬济堂’牌匾,悬济堂因此更加声名大噪,病人全都往悬济堂去。 不得已,苏锦溪只得扩大悬济堂,再招大夫坐堂。这都是后话,而今顾昊卿正回皇宫,顾妙颜亦是,苏锦溪要回府,被顾昊卿拉着不让走。 “父皇早想见见你,今日时辰不错,一起去。” “是吗?”苏锦溪瞥眼看他,声音忽高忽低的,彰显着她的不高兴,半晌回了两个字。 “不去。” 她刚刚真的以为他伤到了要害,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他倒是好,不过是擦伤了一点,却将计就计的做出活不久的样子,白害她担心了。 苏锦 溪不高兴,落了话直接离开。 “自作孽不可活,惹了三嫂,三个你自求多福。”顾妙然摇摇头,拍了拍顾昊卿的肩膀,率先坐上了马车回宫。 苏锦溪回了府,立刻招来沈大。 “苏文武被关在什么地方?找关系疏通,不行就找莫言,用顾昊卿的名义。” 沈大点头应声去办,效率也是快,晚膳后就打听到了位置,甚至打点到位,苏锦溪深夜去了天牢,拜访苏文武。 她到天牢外,杨氏正在用钱打通守卫,欲进去看看,脸色苍白,神色不太好。 “你……你这个贱种!都是你这个煞星!”看到苏锦溪时,整个人都有了精神,面色赤红,手抖着,就差没扑上去撕咬苏锦溪了。 苏锦溪闻声冷笑着,没去理杨氏,转而看向了守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自探监,可知何罪?” 守卫只是被苏锦溪这么轻飘飘的一问,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自知她身份不同,连忙将原本杨氏的银钱尽数退还,更甚者将杨氏驱赶出去。 杨氏怒骂,直指苏锦溪。 “她也是私自探监!我要状告皇上!状告皇上!” “事关三殿下,三王妃探监 审问有何不可?你若想见,见得到皇上请了旨意再来吧!” 守卫怒斥,见杨氏纠缠不休,直接联合其他人将杨氏扔了出去。 探监不成,杨氏心急,险些怒火攻心晕过去,便抓而去求杨太尉,然而刺杀一事不小,本就不是亲生的,杨太尉自然不会多做援助,连人都没见,杨氏无人援助,苏振茂迟迟不回来,她直接就病倒了。 天牢内,苏文武断了一只手,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受伤之处无包扎,鲜血肆意,整个人狼狈至极。 苏锦溪手持鞭子走了进去,目光冷冽,眼中愤恨尽显。 她从不是什么好人,只信奉自己。旁人对她好一分,她还旁人十分,旁人若对她坏一分,她还旁人百倍! “你……你……”苏文武看见苏锦溪,愤恨交加,狼狈的站起身,扶着断了的手腕,恶狠狠的盯着她。 “都是你这个煞星!你等着,等我这次出去,绝对不会放了你!” 苏锦溪宛若听到了笑话,嗤笑了一声,嘴角收敛,顿时一扬手中鞭子,带着十足的力气抽了过去。 “啪啪啪!”声音作响,伴随着苏文武的惨叫声。 “你……住手……贱 ……贱种……你不得好死!” 她动作不停,鞭鞭用劲,不多时苏文武身上便血痕交加、皮开肉绽,从一开始的怒骂渐渐的变成了求饶声。 “我错了……我错了……” 一声一声,苏锦溪闻言嘴角冷漠的扬起,停下了鞭子,向着身后招了招手,沈大提着一个水桶过来,她冷笑着,将那鲜红的辣椒水尽数的倒在了苏文武的身上。 “啊!!” 顿时,牢内响起苏文武宛如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得其他牢房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伸头过来看。 苏锦溪慢条斯理的擦了手,扔在了地上,目光微抬。 “现在求饶,晚了。从你打染染注意的那一刻,你在我眼里就已是个死人了。” 她转身往外走,经过牢头身边时,扔了一袋子的银子给他。 “好好的招呼着,留着一口气就行。出了事尽管报我的名字,我担着。” 话留下,苏锦溪带着沈大离开。牢头欣喜,连连说着恭维的话,将人送了出去,回来后手里惦着银子,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招呼着手下去看苏文武。 晕死过去的苏文武便又被硬生生的泼醒了,继续新一轮的惨叫。 第79章 别再拖累我 三日后,苏振茂被放了回来,而苏文武则被留着一口气发配边疆,原本是要直接处死的,苏锦溪觉得如此太过便宜了,留着一口气跋山涉水,尝尽了痛苦给他一个痛快也算是对他优待了。 莫言听了心里莫名的打了颤,默默的为顾昊卿祈福。 苏振茂回府第一件事就去了杨氏院子里,杨氏正病倒在榻上,被他直接拎起狠狠的甩了几巴掌。 “看看你这个贱妇生的好儿子!险些让本相丢了命!” 说着不解气,便又踹了杨氏一脚,杨氏晕晕沉沉的被他这么一通打,叫苦不迭,清醒之后又听他说。 “若不是因为烟儿,本相就休了你!实在是倒霉了才娶了你,贱妇!” 杨氏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猛地扑上去与苏振茂扭打在了一起。 “你个丧尽天良的,儿子都是因为你没的!都是因为你没用!”杨氏边哭边打,使出了浑身的尽,歇斯底里的怒骂着。 苏振茂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直接将她踹过去,杨氏本就虚弱因此彻底的晕了过去。 苏凌烟本是来看杨氏的,见证了这一幕后,转身回了自己院子,而后去见了 太子,回来后,无人的房间里,她双膝着地,膝盖下垫着石子,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秦姨娘早在苏文武出事后便知道了杨氏的结局,不再有忌惮,将怀孕的兰柔带了回来。兰柔一回来,苏振茂便来了玉环苑。 “你这些日子受苦了,既是回来了就好好养胎。往后你便居住玉环苑对面的兰欢院,配置一套齐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既是没了一个,再生一个便是,这对苏文武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已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兰柔的肚子里,希望这胎是个儿子。 兰柔闻声的应下,不骄不躁,性子比以往收敛了许多。 秦姨娘一旁看着,并未出声,反倒是苏振茂先与她说话,他心里已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杨氏病了,你暂且代她管理府中事务,兰柔这里你多照看着,往后染染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这在旁人看来,已是有着其他的意味了。只有秦姨娘知道,这是苏振茂管不了,想要做顺手人情。 “是。”秦姨娘全数应下,如今她也需要站稳脚跟,虽说染染去了红衣卫,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可必要时候 ,她还需得为染染多争取些。 苏振茂宽慰的点了点头,对秦姨娘的成见消除不少,他走后,秦姨娘便着手让人把兰欢院收拾出来,晚时兰柔便住了进去。 白妾室差人打听了一圈,才知晓还有个怀有身孕的兰姨娘,再听闻府中事务都交由秦姨娘打理,不由的多思虑几分,隔日一早趁着苏振茂上早朝去了,去了一趟烟波苑。 苏凌烟正等着苏振茂下朝,兰柔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再听说白妾室来寻,面上有些恼怒,没让人进来。 白妾室早有预料,给了乐香一点银子,与她靠近说话。 “奴身只是想提醒一下大小姐,相爷如今偏爱秦姨娘,兰姨娘怀了孕,这二人合谋,现在只是开始,往后这丞相府要变了天,还需得早做打算才是。” 白妾室留了话,便摇曳着身姿离开了。从烟波苑出来,她复又去寻了秦姨娘,在她面前说了一阵的夸赞,秦姨娘沉默的听完,便又让人恭敬的请了出去。 而苏凌烟在白妾室离开后,便去了杨氏的杨柳苑。 杨氏这会儿已是病倒在榻上,脸色惨白着,没什么血色,整个人身形消瘦,如七老八 十般,看见了苏凌烟,眼里有了些神色,却是一个劲的拉着苏凌烟,凄凄哀哀的诉说着苏文武的遭遇。 “烟儿啊,你哥哥是冤枉的啊!他怎么会做出刺杀三皇子的事情?你哥哥他冤呐。我儿啊,你冤呐!”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苏凌烟听得心烦,再听杨氏无半点惦记着自己,心里的那点埋怨在那瞬间放大无数倍,她俯身靠近杨氏,一字一句的将话传到杨氏的耳朵里。 “你看看你,哪还有半点当家主母的风范?原本你要是好好的,和爹爹再生一个儿子,慢慢培养也不是不可能,可你看看你这样子,跟鬼一样,爹爹已是打算放弃你了,当家的位置给了秦艳欢那个贱妇,就连兰柔,你曾经的婢女都怀有身孕,这会儿已是扶了姨娘,你输得一塌糊地。你一直都为了哥哥,从不曾为我做些什么,娘啊,你要是还有点心,就别再这拖累我了,你放心,那些个让你受委屈的人,我一个一个的送他们下去陪你。” 苏凌烟缓缓的说完,起身看着杨氏瞪大的眼睛、苍老的容颜也曾动过怜悯、心软,可再想想如今的局势,杨氏曾经带 给她的麻烦,那丝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也是为了苏家,为了自己而已。 杨氏瞪大眼睛看着苏凌烟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耳边回响着她的话,宛若魔音穿耳,一字一句扎着她的心。 良久,杨氏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在丫鬟的梳洗下又重回了那个当家主母的风范,只是如今的她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周身环绕的也只有病怏怏的身子。她带着人,目光决绝的往兰欢院去。 兰柔如今身孕一月有余,不是十分明显。但因身子虚弱,不宜动胎气,秦姨娘十分注重,每日从悬济堂请大夫过来看,家丁也是多数围在兰欢院的,但即便是如此,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杨氏。 秦姨娘听说杨氏去找兰柔时,怕拦不住,让身边的丫鬟先去兰欢院,又差人去宫里找苏振茂,自己也急急忙忙的往兰欢院里去。 兰欢院里,杨氏带着的人直接撞开了兰欢院的门,推倒了丫鬟,径直入了里屋。 “啊!你们干什么?!” 兰柔正在小憩,被突然闯进的人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被两个丫鬟架着胳膊拖到了外面。 第80章 谋杀主母 “咳咳!”杨氏重重的咳两声,看着被拖出来的兰柔,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狰狞。 她一扬手,她身边的贴身丫头端着碗药上前。 兰柔看着心里害怕极了,奋力的挣扎着,身子尽可能的往后退。 “府中管事已交由秦姨娘,我肚子里的是相爷的孩子,若你们敢谋害!相爷必定饶不了你们!” 这话一出,丫鬟们都有些犹豫,杨氏的贴身丫鬟却一步未停,上前捏着兰柔的下巴,要往她肚子里灌药,秦姨娘的丫鬟及时赶到,一脚踹开了那丫鬟,伸手将兰柔护在身后。 杨氏眼见着要除掉那个孽种了,却又突生变故,神情越发的扭曲,已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抓住她!谁要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孽种,赏银百两!!” “谁敢!”秦姨娘带着家丁齐齐进入兰欢院,将围着的人都驱散开,更将兰柔护在了身后。 杨氏看到秦姨娘更加的激动,怒声臭骂。 “本夫人还没死,你以为你就是当家主母了?只要本夫人还在位一日,你就休想得意!给本夫人把这两个贱妇全都打死!打死!” 随着杨氏的一声令下,杨氏的人和秦姨 娘带的家丁两相打起来,秦姨娘带着四个丫鬟死守在兰柔面前,场面一度混乱。 杨氏的人里有忠于她的,也有效忠于别人的奸细,两相混乱下,不知是谁竟然到了杨氏身边,一棍子敲了下去! “砰!”杨氏应声倒地,鲜血自后脑勺流散,瞪大着眼睛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杀人啦!秦姨娘杀死当家主母了!” 声音洪亮,响彻院内,顿时,人群更加的混乱,秦姨娘带的家丁不敢动,杨氏的人将他们全部包围,兰柔竟是一个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闭上你的狗嘴,休得胡说八道!”秦姨娘身边的丫鬟怒斥着。 白妾室闻讯赶来,眼睛里闪过笑意,连忙的让这两方人分开,看着地上受伤的杨氏,命人前去看看。 “回禀各位姨娘,已是断气了。” 恰好此时苏凌烟赶了回来,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 “娘!”大叫着扑向了杨氏,声音悲恸。 秦姨娘此刻还有些愣怔,还是在丫鬟悄悄拽住她衣袖时才反应过来。 “快!快去请大夫!兰姨娘晕倒了!” 随着这声,各方人马都动了起来,苏凌烟的人拦着 不让走。苏凌烟扶着杨氏,目光怨恨的看向所有人。 “把这个谋害当家主母的凶手给本小姐抓起来!”苏凌烟怒指秦姨娘。 白妾室上前一步,温和着表情,两相调解着。“事发突然,秦姨娘也并非是故意的,且这罪名颇大,可等相爷回来后再进行定夺。” “住嘴!我的人都在保护兰姨娘,未曾踏过去,更不存杀害主母之心,在场的人皆是认证,方才是谁靠近夫人的,谁动的手,一查便知!还不快去请大夫,若兰姨娘有个好歹,相爷谁也不会饶过!” 这会儿秦姨娘管不了杨氏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担心的只有兰柔肚子里的孩子,这也是苏振茂所关心的,所谓母凭子贵,若兰柔有事,不论杨氏的死与她有没有关系,她都没什么好下场! 白妾室后退了一步,只暗道可惜,没能让兰柔的孩子流掉。 苏凌烟见没人敢动,心里更是急,放下了杨氏,让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把所有人都给拦住。 “不准走!你们都是杀死我娘的凶手,都不准走!”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见人就要打,身后丫鬟齐上阵,顿时又乱作一团。 苏 振茂进来时便是瞧见这幅样子,怒声呵斥。 “都住手!” 丫鬟、家丁见苏振茂回来了,纷纷住了手。 “爹!他们把娘杀了!他们把娘杀了!”苏凌烟一见到苏振茂便哭的声嘶力竭,宛若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相爷,兰……” “秦艳欢妄想当上主母,便让人杀了娘,断不可饶恕!”苏凌烟打断了秦姨娘的话,白妾室在一旁默不作声。 秦姨娘皱眉,往前一步,继而开口。“兰……” “还请爹爹恶惩这个杀人凶手!” 秦姨娘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上前一步直接自后伸手捂住了苏凌烟的口鼻,继而开口。她这一下弄得苏凌烟措手不及,唔唔的叫着。 “相爷,兰姨娘受到惊吓晕倒,速请大夫前来看看!” 一句话说的快又急,说完后她方才松开了,复又对着苏凌烟开口。 “大小姐总是打断我的话,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大小姐见谅。至于你所说谋杀之事,我不认。” “还不快去请大夫!都死了吗!”苏振茂怒喝,抬手踹了身侧的家丁一脚,手下的人立刻去办。 丫鬟们将兰柔抬进屋里,扶上了榻。 趁 着这会儿,苏振茂让秦姨娘、苏凌烟、白妾室以及兰姨娘的丫鬟进屋将方才的事情说一遍,他已有了大概了解,脸色黑着,拍桌子怒喝。 “杨氏她这是干什么!谋反的罪名还不够,还要来个草菅人命吗!” 近来的事情全都是正室弄出来的,让苏振茂心里十分的恼火,如今竟也觉得轻松。丝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在意兰柔肚子里的孩子。 苏凌烟闻声,连忙跪了下去,却痛叫一声,膝盖处渐渐渗出了血丝,偏巧穿了素雅锦衣,像极了白,越发的明显。 “你这是怎么了?”苏振茂皱眉,让人将她扶起。正房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让他面子上有关,从不担心什么。 “爹,娘做事是糊涂了些,但这么些年来,也为府里谋划不少好事。哥哥一事后,太子殿下恼怒,女儿常常去求太子殿下,才能保得住这婚事,今日还去看看娘,让她好生休养,不生事端,却不想……” 苏凌烟哭的悲痛欲绝,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女儿只剩太子和丞相府了,求爹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给娘一个体面吧,女儿求求您了。” 第81章 割舌 苏凌烟打的一手好牌,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她已是撇了杨氏,更是利用杨氏的死为她谋取最后的一丝好处。 苏振茂看着苏凌烟,到底是喜欢的女儿,心软了一瞬,正要开口,却听说兰柔醒了,连忙的过去看看,其他人都等在了外屋。 屋内,兰柔哭的娇滴滴的趴在苏振茂的怀里,险些哭的接不上气。 “好了,大夫说你受了惊吓,有小产的风险,需得好好休养,莫再哭了。” 苏振茂软声的安慰着,心里方才对杨氏的一丝情分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兰柔及时的止住,声音抽噎着。 “相爷,奴婢原也不想背地里说夫人的坏话,但夫人欺人太甚。您不知道,以往她便会使这些手段,您外院的都是遭受夫人之手,她也怕府中一个子女没有,惹您怀疑,便只等着人生下来,若是男孩便……便都杀死,称是早夭,若是女孩便留下。这次她怕是病糊涂了,才会大张旗鼓的来对付妾身,也幸得秦姨娘,不然妾身怕是……” 说着兰柔又哭了起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毒妇!简直是毒妇!”苏振茂气得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简单安抚了兰柔后 ,便走了出去。 兰柔看着他的背影,得意的笑了。 她知道,苏振茂最在意的便是子嗣,如今苏文武发配边疆,指望的便只有她肚子里的,其他人就是再怀,也只能在她孩子之下。 杨氏之死很快就传了出去,苏振茂称其暴病而亡,更言其身怀役症,不宜大办白事,只在郊外草草的烧死了尸体,杨氏一死,主母的位置便空了下来。苏振茂有心提秦姨娘,但经历这事后,心里也有点不乐意。 再思及苏凌烟的处境,太子近来与他交好,若是现在换了主母,未免会有所影响,便应了苏凌烟,暂不提主母之事,让秦姨娘代管府中事务,直至苏凌烟出嫁。 苏凌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无所在乎,在烟波苑里,养自己膝盖的伤。 苏府里,陆冥回来了,苏锦溪继续跟着他练功,还是后来才知晓了此事,担忧秦姨娘,当下便要往丞相府去,还是夏凝给拦着。 “秦姨娘无事,且她让人带了话,让您无需担忧,如今她也管事,若您有需要的可向她说,她全力支持。” 苏锦溪闻言放了心,知晓秦姨娘不愿拖累她,回去后便给苏染染写了封书信 ,让她心安。 苏染染接到苏锦溪来信已是一日后,她站在窗边,目光盯着纸上的字迹久久不能回神。 来这里不过十日,却觉得像是数月,时间过的如蜗牛般缓慢,或许是她思家心切吧。 她回身坐下,执笔许久,却未曾写下一个字,不是不想写,而是不知从何想起。 训练累,规矩严,每日枯燥、重复的度过,却又觉得每一日都是一个新的自己,感觉她知,却不知如何叙述。 最终,也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红衣卫管的严,书信往来是不允许的,苏锦溪的信是顾安白带进来的,她思虑后还是去找了他,彼时他正要离开,她连忙叫住了他。 “二殿下。” 顾安白闻声停了下来,一如既往的温和笑着。 “可否请你帮我把书信给姐姐,怕她担忧。”苏染染有些不太好意思,双手将书信奉上,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说熟悉称不上,说不熟悉好像又有点沾亲带故。 “我帮你递信可是有酬劳的。”顾安白挑眉,两根手指夹起了信,嘴角带笑。 “啊?”苏染染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说,有些呆萌,片刻后便反应了 过来,重重的点头。 “嗯,我能做到的都行。” 顾安白闻言笑意更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扬了扬手中的信转身离开。 “下次告诉你。” 苏染染看着他离开,没想到他刚刚举动的意思,或许是当她是宠物?她摇了摇头,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只是顺手而已。像三殿下似乎也喜欢对姐姐动手,或许是遗传? 她正想着,面前的路被人挡住,几个女子挡在了她面前,她神色冷了下来,这几人从她进来第一次见面就争锋相对,这会儿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善意。 “就凭你这样的也想引得二殿下的注意?”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离二殿下远一点,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女子恶狠狠的,戳着苏染染的肩膀,抵着她后退。 苏染染抬手钳制住女子的手腕,旋转向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光在这学狗叫算什么?有本事自己坐上二王妃的位置,管不好自己的手脚,下一次我便帮你们剁了!” 她甩开那女子的手,径直撞过他们,抬脚离开。 几个女子见状心生恼怒,欲追上去,却被人拦住,瞧见了是二殿下身边的近侍 ,纷纷转变了表情,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近侍面无表情的将她们带往外边,几名女子见状不由得心生疑惑,直至看见了顾安白。 “苏染染是被你们孤立的?”顾安白坐在马背上,依旧笑的温润如玉,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几名女子听不出他的意思,互相看了看,并没有承认,只是话里的意思不太好。 “殿下您可别被苏染染给骗了,她自己人缘不好,没人跟她做朋友,听说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到处的引男人,生性放荡,还不知道和多少人有染呢。” 顾安白仍旧笑着,看了一眼近侍,近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中刀剑扬起,手起刀落间那说话的女子已是被割了舌,连惨叫都发不出,鲜血四溅。 其他人惊恐的纷纷后退,抱成了一团,身子都有些抖。 “她如何本王还需要你来说吗?她性格好脾气软,本王总是怕她受欺负,这才提点你们两家,不过又不想她知道,你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顾安白嘴角勾笑,目光柔和的看向那几名女子。 那几个女子忙不迭的点头,顾安白满意了,让人把那割舌的女子处理了,牵着马离开。 第82章 等他 顾昊卿毒解之后,事务繁多,忙得是见首不见尾,苏锦溪几次去找他都没能碰到人,倒是常常在集市上碰见费江雪,回回怒剑拔张。 这会儿再碰见,她都懒得搭理了。 “某些人就算容貌恢复了,还不是一样的会被抛弃。”费江雪得意的笑着,摸了摸腰间的白玉,动作频繁。 苏锦溪看了一眼便收回并无多大的兴趣,更没兴趣想知道,但费江雪就是得意的不行,自顾自的出声解释。 “这可是三殿下亲手赏赐的和田玉呢,与王爷腰间的那一块可是一对呢,娶你怕是三殿下也是不得已。” 苏锦溪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堵得慌,明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却还是会生气,尤其是她想起来,顾昊卿腰间好像还真的有一块这样的玉佩! “一对?”苏锦溪嗤笑着,没搭理费江雪,转身抬脚离开。 “可不就是一对,识相的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免得以后哭的丢人。”费江雪见她离开,觉得她是落荒而逃,声音越发的大了,脸上的得意遮掩不住。 然而,第二日她就笑不出来了,满大街的人身上不管男女,皆是戴着一块玉佩,与她身上 的别无二致! “谁让你们戴这个的?都是从哪里来的!”她怒不可遏的抽剑架在百姓的脖子上怒声质问。 百姓们被吓得颤颤发抖,连忙摘了玉佩开口。 “今日顾家商号说是什么回馈百姓,但凡进顾家商号采买的,不论东西大小,不论银子多少都赠送一块这样的玉佩。” 顾家商号已是在短期内迅速占领了市场,连白家商号也无法比拟,此番动作一出,可不就是人人有份。 费江雪气得脸都红了,差点去掀了顾家商号,还是丫鬟及时阻止了她。 “姑娘,她就是嫉妒您,这顾家商号如今也算是皇上庇佑的,您若是去闹一场怕是会惹得皇上不快。” 她觉得苏锦溪一定是嫉妒她,这才打消了去顾家商号找茬的念头,转而想去苏锦溪面前,她一定要看着苏锦溪悲惨的模样! 这下丫鬟拦不住,只能跟在后跟着,临近苏府,还未靠近,她们却见陆冥从苏府里出来,心生疑惑。 “去打听这公子是谁,与苏锦溪什么关系。”费江雪侧首吩咐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也没去找苏锦溪了,回荣亲王府等着消息。 不多时,丫鬟就 将陆冥的身份打听清楚,知道陆冥一直住在苏府,顿时计上心头。 苏锦溪此时不知费江雪的计谋,正看着账本呢。因着今日的玉佩之举,害她自己损失了最起码五千两银子,简直心疼死她了。 “你是猪啊,她说你就信?信就信了,你在干什么啊!”她自己骂自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半晌后,她走出房门,问着夏凝。 “你说,我要是让百姓再交钱,算是买玉佩的,你说他们能给吗?” 夏凝和秋落嘴角僵硬,欲哭无泪的看着苏锦溪,思考着怎么说,答案才能更委婉一些,然而她们的表情已经将她们出卖,苏锦溪摆摆手,转身回去,继续懊恼去了。 夜晚将至,她终于有了答案,让人不备晚膳,自己带着秋落去了三王府。 三王府中的人对她来已是见怪不怪,十分习惯,即便顾昊卿不在,也都好好的照顾着,东西一应俱全。 “顾昊卿什么时候回来?”苏锦溪在顾昊卿的卧室,无聊的坐着,随口询问。 “王爷还在宫内,晚膳应是不回来用了。”管家如实回答,随后让人将晚膳送至客厅,请苏锦溪过去。 一个人吃 有些无聊,苏锦溪便让他们挑些简单的送到了房内,等她用完膳,看了一本闲谈,仍旧是没等到顾昊卿回来。 “我就不信你今天不会来!” 她小声嘟囔着,扔了书,让秋落放了水沐浴,许是有些烦躁,连沐浴都不能让她心情转变好,不过一刻便没了心思,直接躺榻上休息了,临睡前还不忘吩咐秋落。 “若是顾昊卿回来了,记得叫我。” 秋落应声退了出去,守在门前。 此时,顾昊卿刚刚出了宫门,尚未来得及听莫言说苏锦溪近来的事情,便见王府里的家丁迎了上来。 “启禀王爷,王妃来府中寻您,一直等到现在了。” 顾昊卿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勒进马绳,飞奔而去,莫言紧跟其后,想要将今日之事告诉给顾昊卿,都没能有机会。 王府中,秋落迷糊着眼,正打盹呢,一阵寒气袭来,她睁开眼睛却是见到了顾昊卿,猛地清醒过来,正要出声叫苏锦溪,却见顾昊卿伸手放在唇上,示意噤声,不敢再出声。 “她休息了?”顾昊卿声音轻慢,几乎无声。秋落点了点头。 顾昊卿伸手挥了挥,秋落犹豫的看了一眼房 门,随后退了下去。虽然小姐说要事事听她的,但这事应该……不算吧。 顾昊卿刚要推门进去,复又走到了院内,招来了莫言,询问了最近的事情。苏锦溪这两日来寻他,他知道,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忙得晚了,便没去打扰她。 今儿个突然过来,又一直等着他,应是有事要说。 莫言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说给顾昊卿听,末了表示他也不知道苏锦溪执意等他的目的。 顾昊卿听完,心情却是大好,转身推门进了屋。 屋内,苏锦溪正睡得香,许是因为在王府,警惕性几乎为零,丝毫不知顾昊卿进来。 他看着她熟睡,到底是没出声打扰,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后放在了她的枕旁,掖了掖她的被角,起身离开。 没在隔壁书房,转而去了其他院子,顺便吩咐了莫言一声。 “明日她醒来让王府拨五千两银子给她,若她问起,便说是皇上特意赏赐的。” 莫言不解,却没多问,应声后下去,已是提前将事情办好。 顾昊卿嘴角勾笑,一直处理事情直半夜,才得以休息。 苏锦溪睡得极好,一觉到天明,看到玉佩时愣住了。 第83章 计中计 玉佩确实是和田玉,然而上面的花纹质地却和费江雪的不同,哪里是什么一对,分明是仿制来的。她目光在屋内搜寻一圈也没见着人,唤来了秋落。 “顾昊卿昨夜回来了?怎么没叫我?”秋落闻声,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锦溪。“王爷见您熟睡,便没让奴婢唤您。” 见苏锦溪神色无恙,她心里才放心了些,继续给她梳洗。 苏锦溪收拾好便去寻顾昊卿,结果仍旧是没见到人。 “王爷一早便去上了早朝,不知王妃可否见到了玉佩?王爷说那是宫里赏赐的小玩意,拿给您把玩,若是不喜,王府里有许多上好的暖玉,供您挑选。” 莫言特意等在院外,将顾昊卿吩咐的事情一一告知给苏锦溪,随着这话的还有那五千两银子。 苏锦溪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笑盈盈的让秋落把银子收了,上前一步拍了拍莫言的肩膀,暖声道:“等他回来告诉他,玉就不要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下次摘龙舌兰的话记得叫我。” 最后才是重点,龙舌兰难得,要真等一片的龙舌兰成活,她怕是要被毒死了,如果有活的龙舌兰,她看 看能否移植或者栽种,如此更好。 莫言应了声,苏锦溪回了府,同时收到了苏染染的来信,心里放心了。 七日后,百姓本对丞相府死了主母的事津津乐道,却不知从哪冒出的,苏锦溪与人私通这事,起先只是小范围的流传,后来渐渐的扩散开,不过两三日,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苏锦溪与人私通,给顾昊卿戴绿帽子,不仅如此,还不止一个。 苏锦溪听到这事的时候,正与陆冥练武,眉头紧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昊卿,不知道他会作何想法。他应该是……不会信的吧。 这话在心里问的丝毫没有底气,若是旁人,她觉得他肯定不会信,但偏偏传闻说的是她和陆冥,她看得出来,顾昊卿对陆冥不喜,若是再听到这事……苏锦溪已是不敢想象了。 “师兄,我有事改日再练。” 苏锦溪看了一眼陆冥,随即飞快的跑出了院子,脚步急切,好似十万火急。 陆冥眉头轻拧,最终没追上去。 近些日子,他能教的已是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便全靠小师妹自己领悟,这本该是一次最为轻松的历练,他却觉得心性发生了巨大的 改变,让他无法静心,需得回去好好潜心修行。 苏锦溪出了府便往三王府的方向去,然而路上却是碰见了费江雪的丫鬟,丫鬟鬼鬼祟祟的从药堂拿了药出来,与另一个丫鬟汇合,两个人在巷子里鬼鬼祟祟的,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的对话。 “可是买到了?可曾透露消息。” 其中一个丫鬟摇了摇头,指了指袖子里藏着的药,十分的小心翼翼。 “如此便好,三殿下难得来荣亲王府,这是小姐与三殿下私下相处的唯一机会,等下再去请苏锦溪到荣亲王府,让她亲眼瞧见了小姐与三殿下成事,还怕她纠缠不放?” “可是,三殿下怕是会恼怒。” “生米煮成了熟饭,三殿下就算恼怒也无事于补,更何况要是小姐争气,一下便怀了皇孙,还怕什么。” 二人想的倒是美,计划齐全,倒真的像是计算好了一切。 苏锦溪默不作声的将一切都听着,没再急着往三王府去,反而让秋落去打听顾昊卿今日在哪,她复又回了苏府,不多时,就见下人来报,费江雪派人来请了。 “启禀小姐,费姑娘来请您到荣亲王府一叙,她 说三殿下也在,她是为前两日的事情向您道歉,请三殿下做个见证。” 下人说着,同时送上了一份书信,苏锦溪接过,打开来看了,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速来荣亲王府。] 她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为顾昊卿的字,眉头轻皱,没等夏凝回来,便跟着人去了荣亲王府,临走时让秋落留下,顺便吩咐了声。 “夏凝回来后,若顾昊卿没去荣亲王府,立刻带人去荣亲王府闹,闹得越大越好,同时通知顾昊卿去荣亲王府。” 苏锦溪到底是不放心的,怕有诈,更怕顾昊卿有事,只能提前做两手准备。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刚回苏府前,陆冥刚刚从苏府离开,而引他走的人,正是费江雪的人,以至于她到荣亲王府,见到陆冥时十分的吃惊,那一丝不安被无限的扩散,心神都有些不宁。 “师兄,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让我来这带你回去的吗?”陆冥皱眉,话说完的下一秒便觉得是被人设计陷害了,目露愧疚的看向苏锦溪。 与此同时,费江雪从外面走进来,表情得意的看着她们,心情大好。 “聪明如你,不也是中 了我的圈套。你不就是仗着三殿下宠爱才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我倒是要看看,失去三殿下宠爱的你,还有什么可得意不怕的!” 费江雪得意的笑着,并未靠近苏锦溪二人。 这会儿苏锦溪算是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费江雪的计谋,从谣言到盯着她出府,故意让她看见那两个丫鬟,因为费江雪知道,但凡有一点可能,她都会去阻止,然而最后让她心甘情愿来这里的,是那封书信,顾昊卿的亲笔书信。 “你怎么办到的?他的字迹我不会认错。” 至今,她仍是疑惑,字如其人,顾昊卿的字磅礴大气,非一般人可模仿,若非不是亲笔信,谁又能做到?若真的是亲笔信…… “当然是三殿下亲自写的,不然谁又能模仿他的字迹。你还真是蠢,明摆着是三殿下腻了你,特意与我配合演的这出戏啊,毕竟圣上赐婚,若非如此,怎能推掉?哈哈!” 费江雪笑的越发的得意,尤其是在看到苏锦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时,她心里越发的痛快,就该是这样,她苏锦溪也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地位的庶女,她才是最适合三殿下的!她才是! 第84章 还真是小瞧你了 “你以为你困的住我?”苏锦溪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冰冷,浑身上下亦散发着冷漠的气息,不知是因为费江雪的举动,还是因为她方才所说的那番话。 费江雪依旧得意的笑着,挥了挥双手,在苏锦溪和陆冥的周围,立刻涌上无数的侍卫,将她二人团团围住。 “你试试看。” 费江雪阴狠笑着,人已是退了出去,任凭屋内的人怎么斗,总之她目的达成了就是。 苏锦溪这会儿心里满是怒气,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墨月剑自袖中挥出,在她手中变幻万千,时而是匕首,时而是常见,又或者是双刃,陆冥与她更是默契十足,不过片刻屋内便死尸一片。 屋内的动静停歇了下来,费江雪才让人重新打开了屋子,本以为胜利在望,看见那满地的府内侍卫尸体时,变了脸色。 “你还真是厉害,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彼此彼此。”苏锦溪嗤笑,抬脚往费江雪的方向去,身侧的陆冥却是有了动静。 “噗!”猛地一口鲜血吐出,身上的温度更是高的吓人。 “师兄?”苏锦溪猛地转身,皱眉看着他,欲上前扶他,却被他阻止。 “别过来。” “你这师兄对你倒是有情义的恨,他身中情散,宁愿硬抗也不愿对你,可惜了,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今日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救他,要么你看着他死。” 刚刚那拨人是她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让陆冥发作,不管苏锦溪选哪一条路,于她而言都是痛苦的。 选一就意味着她和陆冥有染,三殿下如何也不会要她,选二,那便是她亲手害死了她的师兄。 苏锦溪转回了身,目光阴霾的看向费江雪,手中墨月剑已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鲜血正垂着剑,汇聚成珠低落在地上。 她抬起墨月剑,直指费江雪。 “我对你太仁慈了是不是?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随着话音的停顿,苏锦溪已是快速的移动到费江雪的面前,一颗毒药迅速的扔进了费江雪的嘴巴里,握着墨月剑的剑柄自下而上撞在了她的下颚上,逼着费江雪将那毒药吃了进去。 “你死。” 她声音冷漠,目光瞥了一眼费江雪,提着剑回到了陆冥的两步之外。 “你可以试试,看是我的毒药发作的快,还是你给师兄的药发作的快。放心不是 什么厉害的毒药,也就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苏锦溪冷笑着,看着费江雪的目光宛若已是一个死人。 费江雪双手握着脖颈,闻言更是想要将毒药催吐出来,却没有半点效果,她目光狰狞的看着苏锦溪,表情都扭曲了些。 “解药给我!要不然大家就一起去死吧!我死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你这冰清玉洁的师兄肯让旁人碰吗?这药可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解药只此一颗,只有我知道!” 本以为胜利在望,却没想到最后棋差一招,费江雪气得都要炸了,偏生此刻性命受到了威胁。 “那可就没办法了,我浑身都是毒,旁人碰不得。既然都是个死,那就先让你开开路,反正师兄还能坚持个一时半刻,外面奇珍异宝的那么多,指不定也能有东西压制压制。” 苏锦溪将墨月剑擦拭干净收起,继而摆了摆手,伸手拿了一把小毒药出来,扔进了嘴里,跟嚼糖似的,看的费江雪目瞪口呆。 “师妹说的是。”陆冥神色淡然,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如果不是刚刚的吐血,他压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身上有些不自然的红。 “你骗我的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你个贱种!你……” 她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正骂的起兴,然而见苏锦溪随手将一颗毒药扔进了躺在一旁还在苟延残喘的侍卫口中,下一秒便见侍卫以可见的速度喷洒鲜血而死,脸上都是一块块的黑斑,恐怖至极。 她突然的就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对苏锦溪有了清晰的认识,她大意了,这个人不是那么好惹的,她今日之举未免太过简陋,不能一击毙命甚至折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你还真是想死,我成全你。”苏锦溪见费江雪仍是不将解药交出来,心里沉了沉,再次下了通牒。 实则她心里也没有几分的把握,不过表面上并不着急而已,时间拖得越久,对陆冥越不利。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不是解药,你先给我解药,我才能给你解药。”费江雪眼睛转了转,向苏锦溪伸手。 苏锦溪宛若看个智障一样的看费江雪,轻声嗤笑。 “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是你非我的解药不可,而并非我要你的解药不可。你可以去外面找大夫找神医,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解得出我苏锦溪的 毒。” 说着,她嫣然一笑。 “哦,顺便提醒你一句,还有五息时间你就毒发。” “五息。” “四息。” “三息。” …… 时间越来越紧迫,费江雪额头上汗都渗出来了,隐隐的觉得不舒服,最终没能撑得住,率先开口投降。 “解药在这。” 她伸手从衣领处向下,拿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解药是重要的,自然是放在自己身上,且让人想不到的地方,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的有自信,然而却仍是败了,摆在了苏锦溪的本事上,败在了她的出其不意。 苏锦溪伸手拿过,连忙喂了陆冥吃下,丝毫不怀疑费江雪敢说谎,不然她是不要命了。 “我的解药!”费江雪见苏锦溪拿了解药,感觉到一阵阵的不舒服,连忙伸手拉着苏锦溪索要解药。 苏锦溪冷哼一声甩开了费江雪的手,目光冷冽的看着她。 “我怎么知道你的解药是真是假,自然是要我师兄无事才行。” “你快给我!等他没事,我都毒发了!”这会儿费江雪已是顾不得什么,在死亡面前,她一心想活,目光只盯在苏锦溪的解药上,忽略了其他。 第85章 揽星阁 “我说你就信,你什么时候那么天真了。”苏锦溪冷笑着,目光似笑非笑的扫了费江雪全身。 费江雪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五息已经过去,她还没有毒发,顿时恼怒。 “你竟敢骗我!” “毒药是真,不过毒发时间是假,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现在你的命捏在我的手里,我劝你安分一点,我这人脾气暴躁的很,指不定哪天就让你毒发了。” 苏锦溪冷笑着,而后侧首确认陆冥的情况,见他身上温度下降,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苏锦溪,你别欺人太甚!他已经没事了,解药!”费江雪满目怨恨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陆冥见状,将苏锦溪护在了身后,人在暴怒之时会做出什么往往是无可预知的。 苏锦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暖,却仍是拉住了他往后,与他并肩。 “我说话算话,解药给你。但是费江雪你记住,今日这笔账,我会讨回来,你不会等的太久。” 苏锦溪目光冷冽的盯着费江雪,那神色里的阴冷竟是让费江雪身子一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手中握着苏锦溪给的药,神色发愣,忽 的有些后怕。 苏锦溪拉着陆冥离开,神色冷着,与刚刚闯进荣亲王府的顾昊卿碰个正着。 陆冥想起方才费江雪说的话,上前一步,无声的护着苏锦溪,手反握住苏锦溪的手腕。 顾昊卿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神色阴霾,目光沉冷,一字一句的看着她。 “溪溪,过来。” 声线带着清冷,与往常无异,却隐约的带着威压,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生气。苏锦溪顿了顿,脑海里都是费江雪的那番话,以及那张无法解释的信,货真价实的笔迹,除了费江雪的解释,她想不出其他。 她抿了抿唇,并未依着他的话过去,只远远的道:“我累了,先回了。” 只字不言今日之事,挣脱开了陆冥的手,越过顾昊卿抬脚往回去的路上走,顾昊卿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还未说话,下一秒却是被她挣脱开来。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神色阴沉了几分。 “小师妹天性直爽,有什么话你与她直说便是,无需拐弯抹角,更不准伤害她,以后离小师妹远点。” 陆冥同样冷冷的看向顾昊卿,出声警告。 “本王与她的事无需你多言,管好你 自己。你眼里单纯的师兄妹在别人眼里就并非如此,若真是为她好,就该为她着想一切。” 顾昊卿声音沉冷,瞥了一眼陆冥,转身离开。 陆冥闻声却是一愣,半晌后才抬脚离开。 与此同时,荣亲王府内院。 “人都走了?”荣亲王背手站在窗前。 “是,事情未成,但他们似乎并不愉快。”黑影在荣亲王身后低首回答,荣亲王挥了挥手,黑影便退了下去,一室无言。 苏锦溪回府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将那封书信拿出来看了半晌,看来看去,看的自己心里烦躁,又跑去书房,将顾昊卿所有写过的字都拿过来,一个一个的比对,确认无误。 “还有什么可不信的?无非就是他解了毒,不再需要你。毁约而已,说句话的事,何必这般。” 她喃喃自语,表情却不再如以往那般鲜活,整个人似乎都没什么力气。 夏凝和秋落都不敢言,默默的看着,晚膳送进去,只动了几块,苏锦溪便没了胃口,她们又端了出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昊卿原本是要追着苏锦溪,却是被突然地叫回了皇宫,柳贵妃身有 异样,他需得回去。 “去看看她,将今日之事尽数探查清楚,不得有误。”临行前,他吩咐莫言,而后飞快进了皇宫,却是没再出来。 翌日一早,荣亲王便进宫面圣,直言顾昊卿狂妄无礼,私闯他荣亲王府,打伤守卫。 荣亲王是一阵的冤屈诉说出来,碍于他府上曾经的功勋,皇上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顾昊卿私闯确有其事,最后罚其禁府半月。 虽说这惩罚轻了些,但荣亲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又说了一阵便回去了。于是,顾昊卿刚出了皇宫便由人送进了荣亲王府,闭府谢客,他手中之事,大事上报,小事让下边人自己处理。 苏锦溪不曾知晓这事,好像心情不佳也就只有那一日,后来她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但夏凝和秋落都看在眼里,她每日都在重复着,像是一潭死水,没了活力。 陆冥待了几日后,便向她辞别。 “我还有许多没学完的,师兄你便走了,半途而废若让师父知晓了,可绕不得你。” 她状似活泼的开玩笑,然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有些僵硬,就像是刻意而为之。 陆冥眉头轻皱,却并未点明 。 “能教于你的都交给你了,内功心法需得你自己看着身体情况而试之,六尘盟还需得我去照料,必须得离开了。若得空了,你来六尘盟,常住亦可。小师妹,保重。” “师兄,保重。” 苏锦溪送陆冥到府门前,他便没再让她送,临行前,终究是没能忍住,回身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暖一笑,而后转身离去,潇洒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 许是离别的情绪感染,苏锦溪的笑意支撑不住,心里渐渐的有了些失落。 她前世无依无靠,今世有缘,得以遇见如师兄一般的家人,实属天赐,只是,终究不能像真正的血缘至亲那般,常陪伴其左右。 她还有事情要做,她得益于原主,才能重活一世,得以感受亲情冷暖,原主的仇,她一定要报! 丞相府、太子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似是坚定了信念,苏锦溪的干劲十足,转身回了府,召来了沈大、沈二开始准备揽星阁开张的事情。 因着一系列事情的耽搁,揽星阁的事情已是耽搁了许久,如今正是她重新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这第一位上门的客人,会是谁,求得是毒还是预知。 第86章 误会 揽星阁是苏锦溪的自有产业,不属于顾家商铺,只属于她,不是明面上的的店铺,也是她最为看重的,店铺初始只有她一人。 私底下,她已让人将揽星阁的名号传扬了出去,只等着有人上门。 夜半三更,苏锦溪正睡着,却突然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向四周,袖中墨月刀已是旋出紧握在手,即将扔刀之时,手顿了一下,随即收起了刀。 屋内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和他身上的气味一样。 她停止了脑海里的想法,点燃了屋内的油灯,目光冷冽的看向坐在桌边的身影。 “三殿下,夜半三更好兴致。” 顾昊卿闻言,抬眸看着她,目光里意欲深浓,却不知是哪般。他似乎更喜欢她叫他名字,声音清脆悦耳,深得他心。 “你在生气?”他疑惑的看向她,他感觉到她的疏远,态度转变,却不知为何。 近日之事与她有关,与陆冥有关,他信她,所以不在意,更是去寻她,见了她,却不知她为何生他气。 “没有。三殿下若无事便离开,我需要休息。”苏锦溪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如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顾昊卿起身走向她,伸手捏住 苏锦溪的下巴,目光深邃。 “有什么你可以说,过了时间,本王不一定想听。” 他对于她从来都是宽容,但宽容不是纵容,他们之间他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她的小脾气是可爱,可若过了头,便不太美丽了。 苏锦溪抿唇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问问他,也只有一瞬,她已经处于弱势,她还需要他的帮助,若是问出了口,没了这层窗户纸,怕是关系更加的尴尬,权当不知好了。 思及此,苏锦溪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顾昊卿知道了她的答案,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在恼怒她的倔强,他松开了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锦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忽然震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瞬间消失了。 之后的几日,她查看着各商铺的账本,让自己忙碌万分,通常是早出晚归,耳边好像一下都清净了起来,没有顾昊卿的身影,也不再有他的消息。 今日悬济堂开义堂,宁若颜与她说好了要去,她便抽空过去看看。此时正是清晨时分,集市上人烟稀少,她去的早,宁若颜来的也早,二人在悬济堂门前相遇。 “义诊这事你也上赶着,你干 脆来我这悬济堂当女大夫得了,正好缺呢。”苏锦溪半开玩笑,缺女大夫倒是真的,她还在物色,若最后实在不成,她便打算开办医堂,为悬济堂以后招纳人才,也为女性谋些出路。 宁若颜上前揽住了苏锦溪的胳膊,神色有些难过。 “我倒是想,爹不让。近来多事之秋,皇城已是不安全,爹有意将我送往老家姑苏暂避风头,不日便启程,今日应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悬济堂义诊了。” 苏锦溪神色一顿,倒是不曾想过宁若颜会离开,依她的身份,即便身在皇城,也不该有什么,想是宁太师疼的紧,才会想要她暂避。 “暂避风头也好,出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也挺好。我先祝你一路平安,等会给你点好用的戴在身上,用来防身。”苏锦溪眨了眨眼,语气中难掩艳羡。 “好啊,好啊。” 想起上次对付杨岩亮的东西,宁若颜的眼睛都亮了,连忙的开口。 这会儿药堂刚开,人不是很多,有药堂大夫便足够,她们坐在后面时而聊天,时而对着病人的病症讨论,倒是清闲,聊着聊着,话题便转了方向。 “自从三殿下病好,针对他的人便 不少,你也要多加小心。已是有人对三殿下出手,再加上苏文武谋杀一事,朝堂里有些动荡,尤其是太子一脉,太过出众便会被他盯上,比如三殿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宁若颜喜欢苏锦溪,把她当做知己,说话便深了一些,希望苏锦溪能够多考虑,一路平坦。 “他一身功名被人惦记上是常事,若不被人惦记才叫异常。他自有办法,不会有事。” 苏锦溪掩下眼帘,默默出声,这是这些日子她第一次听说顾昊卿的消息,并不太想接触。 宁若颜见她情绪忽然的低落,怕自己提及了她不愿提及的事情,连忙出声安慰。 “你说的对,三殿下是个有本事的,区区禁足还是没什么大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禁足?”苏锦溪闻声哑然,疑惑的看向宁若颜。 宁若颜神色一僵,顿时被她的反问弄的有些虚,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不知道?” 苏锦溪简直要被宁若颜的反应给逗笑了,不过是她不知道而已,怎么像是她要对她做些什么一样。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才从宁若颜那里知道顾昊卿被禁足的事情,而这件事正与她 有关。 依照宁若颜的说法,是顾昊卿无缘无故擅闯荣亲王府,而被荣亲王状告到圣上那里,可事实上,她知道他闯荣亲王府与她有关。 如此一来,费江雪的说法便不成立,不管那字条是如何,若他真的与费江雪联合,便不会有荣亲王状告一事。 他们在荣亲王府里闹得那么大,若没有荣亲王的准许,一个小小的外戚能有此举动? 可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荣亲王何至于对付她,只是为了让顾昊卿禁足? 她直觉事情不会有那么的简单,却猜不出来。然而现在她却是迫切的想要去见顾昊卿,想告诉他,她不生气了。可也只是想想而已,三王府闭门谢客,她进不去,就算进去了,她也说不出口,他来找她的时候,是她自己说的,没有生气,现在又怎么能说的出口? “锦溪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三殿下啊?”宁若颜一连叫了好几声,才见人回了神,眉头轻皱,暗自责怪自己多嘴,不然她也不会如此。 “没事,就是想事情走神了。”苏锦溪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暗自压下,然而接下来的一日她都心不在焉,连要给宁若颜的东西都忘了。 第87章 夜探三王府 回府之后她特地让沈大再去一趟宁太师府,将东西送给了宁若颜,怕她突然走了,来不及。 入夜之后,她辗转反侧,终于是没能按捺住见顾昊卿的心,穿上了夜行衣,夜探三王府。 今日天气欠佳,月朗星稀,她刚刚踏上三王府的屋檐,还没靠近呢,便被人发现了,层层叠叠的暗卫齐齐向她攻击,她面露一惊,却没出声。刚好试试师兄教给她的。 于是,屋檐上,苏锦溪以一人之力群战,墨月剑的剑柄在月光下挥闪而过,并未抽出剑鞘,只为试炼,不为杀人。 暗卫们看出来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透着疑惑,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想来偷袭王府了,偏偏还遇到一个不出剑的,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莫言站在院中,瞧见了这一幕,知晓顾昊卿最近心情不好,便想着将人抓过来让顾昊卿解解闷。 于是,莫言飞身上了屋顶,其他暗卫见状便隐退了下去,各司其职。 苏锦溪见莫言飞上来,还以为莫言认出她来了,刚要揭开面纱,却见莫言向她攻击而来,动作一顿,瞬间改变动作,抽出墨 月剑正面迎击,越打苏锦溪眼睛越发亮。 刚刚她和那群暗卫群战,压根撑不住,险些就露了马脚,幸得莫言上来,然而现在一对一,她发现她竟可以和莫言过了数十招,只是她身无内力,还是有些缺憾,莫言渐渐的占了上风。 顾昊卿本是在屋内看书,外院的动静不小,只是不理睬,后来他见莫言上去了,听了一阵顿觉有趣,便扔下书,出来看看,刚一出屋门,便瞧见了屋顶上的两个人,眼眸微缩,下一刻人已是飞了过去。 屋顶上,莫言一掌打在苏锦溪的肩膀,逼得苏锦溪步步后退,这一退却是退在了屋顶边上,一脚踩空,人往后仰了下去。 她心里一惊,刚要将墨月剑向下缓冲力道,腰间却是被人拦住。 顾昊卿伸手将苏锦溪打横抱起,面色都有些冷,在月夜之下,沉着的脸色倒真的有几分活阎王的样子。 “王爷。”莫言飞身跃下来,拱手对着顾昊卿,面上无异,心里却是一惊,不知道顾昊卿怎么将人救下来了。 暗处的暗卫同样的一头雾水,只觉得今夜颇为的诡异,一个个的都是不太正常。 莫言的声音让 苏锦溪回了神,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纱,虽未笑,眼睛里却有笑意在流转。 “你认出我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直觉让她这样想,事实也应该如此,不然他好端端的会来救一个刺客,将刺客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原本苏锦溪觉得比试一下还没什么,这么一想,她岂不是在老虎嘴上拔牙?他该不会生气吧。 顾昊卿没说话,莫言这会儿却是认出来了,默默的后退一步,想起方才自己刚刚打的苏锦溪那一掌,暗自庆幸。 幸亏是想着留全尸给王爷解闷,不然……他身子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属下先行告退。” 莫言快速的拱手,下一刻人已是消失在院内,跑的比兔子还快,跟谁在后面追一样。 顾昊卿没回答苏锦溪的问题,看了她一眼,往屋内走,苏锦溪撇了撇嘴,紧跟在他身后,气氛有一阵的沉默,她为了缓解气氛,便寻了些话。 “这不是我刚知道你禁府了,怕正大光明来见你,让人逮着把柄,才想着夜探的,没想到你王府里的守卫倒不是一般的森严,就想着试探试探,要是莫言再 出手,我就自爆身份了。我连你的王府都能闯下了,你说我是不是进步神速?” 苏锦溪走到他身侧,歪着头像讨赏一样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笑意,彰显着她的好心情。 顾昊卿瞥了她一眼,脑海里想的是她前两日的疏远,嘴角微扬,声音淡漠的开口。 “莫言要把人活捉让本王解闷才手下留了情,如若以往,早已无全尸。” 话说的虽狂妄,可说这话的人有狂妄的资本。 苏锦溪装作受惊一般,连忙的后退一步,目露惊恐的看着他。“我谢谢你哦。” 看来以后这三王府还是不能随便乱闯,不然怕是真的要没有全尸了。 顾昊卿已走到案桌前坐下,将书合上,随手扔在最上面,苏锦溪只是撇了一眼,就收不回目光了,伸手将书拿起。 “预言术?”苏锦溪将书上的字念出声,随即皱着眉头的看向顾昊卿。 “这不是苏振茂藏着的那本书,你将他拿来了,他能没发现?” 她好奇的看着他,按照苏振茂那宝贝的样子,若是东西不见了,怕是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吧,除非这书不可见人,他才不敢 声张,只能私下寻找。如此一来,她忽然的对这书来了兴趣。 “做了样本放在那里,暂时认不出来。”顾昊卿倒是没有隐瞒,毕竟这书本就是苏锦溪率先发现的。 苏锦溪了然的点点头,随手翻了两下,忽的大笑出声,宛若看个白痴一样的看着顾昊卿。 “我都跟你说了,这书就是忽悠人的东西,哪有什么预言术啊,若是真的会预言,那也是神,需要付出代价的。你信这东西,还不如找我……”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苏锦溪连忙住了口,讪讪的看了一眼顾昊卿,而后改了话。 “找我去开一间这样的算命的商铺,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 说完,她将书放回了远处,转移了目光,有一瞬间的心虚,恼怒自己这么没记性,差点就露了馅。 顾昊卿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苏锦溪,直觉她原本要说的话并不是这个,却猜不出来她要说什么,只是他知道,她心里有秘密,还不是一个小秘密,从一开始就没告诉他。 “倒是可行,不枉你爱财,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顾昊卿顺势开了口,苏锦溪却苦了脸,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88章 多多关照 揽星阁就是有算命的,她这会儿再开一个算命店铺,不是自己抢自己生意吗? “这个就算了吧,现在哪还有信这些的,要信肯定也是信庙,不如建个庙?”苏锦溪讪笑的开口,将话题转移到了庙宇之上,她倒是真的挺想开个庙的,想想那些香火钱就心动,两眼都要冒精光了。 顾昊卿伸手敲了她一下额头,目光有些无奈,倒是不逗她玩了。 “有事?” 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出能让她来这的目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快成她的标志,情绪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这不是听说你被禁足了,来观摩观摩。你的字写得倒是不错。”苏锦溪伸手捂了捂额头,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看向他之前写好的字,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顾昊卿笑而不语,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被他看的心慌,苏锦溪索性就将字条的事情说了出来,反正现在也知道了他不是那个意思,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不然在心里藏着掖着,迟早让她心里不舒服,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昊卿听完了事情,被苏锦溪这么一说,才想起了这个事情,出声向她解释。 “之前曾帮过太子妃……孟婉蓉一事,帮她写这封书信交于荣亲王,当时荣亲王在外,孟婉蓉有急事相求,太子亦不在,本王恰巧在,便随手帮了这忙,却不知会被利用。” 苏锦溪明了,这件事绝对有荣亲王的手笔,只是目的她仍是猜不透。 似是看出了,顾昊卿出声解释。 “兵权三分,一部分在宁太师那,他有所动作,却没得手,另一部分在秦家,秦子晋近日表现优异,正是风头盛的时候,他不会选择,还有一部分在本王这里,且大病初愈,即便这次没能得到兵权,也能让他在军中安插大部分眼线。” 这是明面上的,顾昊卿绝对不会认为荣亲王对付的只是他,这事明显牵扯出苏锦溪更多,怕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惦记着孟婉蓉的事情,按照苏锦溪所说,她是亲眼看见私通之事,难保荣亲王…… “往后谁的话你也不能信,你我之间既是互为交易,即便是解约,也该由彼此来说,而非他人,记住了?” 顾昊卿显然没放过这个重点,也算是明白了苏锦溪前两日的疏远以及不对劲,若非她想法转开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 候呢,对彼此都不利。 苏锦溪愣愣的点了点头,思绪被顾昊卿开解之后,也明白了现在情势的紧张,更想到宁若颜的离开,也难怪宁太师如此着急了。 她神色有些犹豫,半晌后开了口。 “舅舅那如今风头盛,也难免被人盯上,若是能帮上的,能不能请你多照看几分?” 说到底秦家也不过是个尚书,若是舅舅这出了事,秦家必定重创,她财力虽有,却未打通人脉,暂不稳,还需得顾昊卿相助。 待揽星阁扬名,便是她人脉开通之时,届时她亦不用如此担忧。 顾昊卿挑眉看她,却没应声,反而吹灭了烛火,一瞬间屋内漆黑一片,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而后打横抱起。 苏锦溪下意识的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抬头看他,却也只看到朦胧的轮廓,心里突突的跳着,小声询问。 “你……你做什么?” 忽的,头顶传来他的轻笑,声音低醇、暗哑,入她心扉。 “累了,休息。” 顾昊卿将她放置于榻上,人亦跟着躺了下去,手仍是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半分力道未减。 苏锦溪愣愣的,半晌没反应过来,面前充斥着他的清 香味,身上有些热,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安静的待着,不多时竟也起了乏困,迷迷糊糊临睡时,才想起,他最后那话不就是她曾对他说的。还真是个小心眼的,挨呲必报。 莫言一大早便进了院守在外面,听得屋内响声时要进去伺候,被顾昊卿拦在了外面,他一脸疑惑,等顾昊卿心情大好出来时,瞧见了桌上放着的墨月剑以及黑衣面纱,这才知晓苏锦溪还没离开,顿时明白了,没逾越一步,就守在原地。 “王爷,可是要让秋落过来伺候?” 往常苏锦溪来时都带着秋落贴身伺候,这会儿她一人来,府中无婢女,倒是又成了难题,也就只有让秋落再过来了。 “不用,她怕人盯上,今日无事便不用来打扰了,将膳食准备好。” 顾昊卿摆了摆手,已是打算好了一切,莫言闻声退了下去。顾昊卿则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苏锦溪醒来时还有些懵,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情,看着自己一身夜行衣简直欲哭无泪,这会儿已是青天白日,她难不成要去做个白日当刺客的二愣子? 思索三秒,苏锦溪果断的打开顾昊卿的 衣柜,找了几件看着还小巧(自欺欺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他这王爷府里连个婢女都没有,更遑论女装了,看来下次她还得多备点在这,不然老这样也不是个事情啊。 看着身上松松垮垮没个形的衣服,苏锦溪垮了脸,认命的将衣服卷了又卷,才勉勉强强的算合身,将头发扎起马尾,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还算满意,这才打开房门出去。 入眼便是顾昊卿挺拔的身影,动作强劲有力,招招带着杀气,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势与平日的冰冷都不同,更充斥着血性,似是能燃烧你体内的斗志,那种磅礴大气,光是看着便让她激动的不能自已。 如果说陆冥的招式是谪仙般的清冷,那顾昊卿便是血气凛然的战神。 她看着看着便入了神,连他什么时候结束了回去沐浴都不知道,还是莫言将膳食送进来才回了神,知晓他在何处,便老实巴交的坐着等着。 不多时,顾昊卿便回来了,发梢还滴着些水珠,衣襟半散,一举一动都带着格外不同的邪魅,苏锦溪连忙转过身,悄悄的摸了摸鼻子,暗自庆幸没流血,更没丢人,连带着骂了一句。 [祸害!] 第89章 一品商夫人 ‘叮叮’顾昊卿抬起筷子敲了敲碗边。“那边有饭食还是你嘴长在后脑上?” 苏锦溪翻了个白眼,神色无常的转过身,嘴角咧起来笑。“这不是袖子太长,我再卷卷。”说着装模作样的又卷了两下,露出藕白色的皓臂,手腕纤细,皮肤细腻,那一袭深色锦衣格外的衬她肤色。 男士锦衣显得她越发的娇小,更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顾昊卿多看了几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挺合身。” 苏锦溪动作一顿,都说男人有什么变装的癖好,他不会也有吧? 她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下意识的双手抱胸往后扬,在他宛若看着神经病的眼神下讪笑一声,继续吃饭。 饭后,苏锦溪本来是要走的,结果被顾昊卿一句话堵死了。 “闭府谢客,进不来自然也出不去。” …… 她突然很想骂人,知道出不去,还把她留在这,若是夏凝她们一早见不着她人,岂不是要找疯了。 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顾昊卿率先开了口。 “已是让莫言通知过了。” 苏锦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也没急着要出去了,便一直跟在顾昊卿的身后,实在是有些无聊的 慌。闲的无事她就把那本预言术拿过来看看,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纯粹是糊弄人的,连正儿八经的算命的都不算。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假半仙都能比这书上说的强,怎么苏振茂就宝贝的跟奇珍异宝似的,有病。 蓦地,她将书合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昊卿。 “书你都拿来了,那玉佩呢?” “你想要?”顾昊卿放下笔,抬眸看着她。 苏锦溪想了想,摇了头。“算了,还是放你那放着吧。”总觉得那玉佩有着什么秘密,放在她身边不太安全,三王府可安全多了。 “禁府这些日子无需招摇惹事,若是受了委屈,改日再讨回来。” 他终究是不放心的多说两句,怕她遇到了危险,他无法及时去救,暗地里也便罢了,白日里总归要收敛些。 “放心,我有分寸。”苏锦溪笑着点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然而她这样反倒让顾昊卿更加不放心了,遂得空了叮嘱莫言派人多盯着些。 一日无事,她倒是落得清闲,入夜之后便离开,没再多逗留。回了府,才知今日有人来揽星阁,算是有了第一笔生意。 “这人是来买毒药的,且是剧毒。 出价一千两银子,属下回绝了他。”沈大如实的汇报着。 “做得好。”苏锦溪夸赞的拍了拍沈大的肩膀。“可有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她卖的都是毒药,自然得清楚买药的是谁,有什么目的,不然这药卖出去了,毒死了什么富贵之人,可就是惹祸了,尤其还是剧毒,区区一千两,未免太过看轻她了。 “跟着他走了一段,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后来在闹市中跟丢了。” “没事。他既是求得剧毒,有价无市。还会在找上来的,届时我亲自去商谈。” 沈大闻声点了头,随即退了下去。 两日后,苏锦溪没等到那人,倒是夏侯商登门拜访。她请了人去正厅,二人落座。 “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事?”夏侯商一直将她的顾家商号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没让她烦忧,来找她倒是头一回。 “一切皆好,不过悬济堂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乃是久治不好的咳疾,与我的症状一样。” 夏侯商亲身体验,自知这病悬济堂治不了,只有苏锦溪能治,便前来询问。 苏锦溪看了夏侯商一眼,遂问道:“这人什么身份?”若是普通百姓,夏侯商日 理万机的,只差人来说一声便可,无需他自己亲自前来。 “新四品都司——高乐城,这人与白家商号颇有联系,其妻乃是白家嫡女。” 如此一说,她便明了夏侯商来此的目的。前任四品都司可是苏文武的位置,这高乐城能坐上这位置,还是有点关系的。 “他若再来,告诉他,这病悬济堂能治,但一共需得四次救,每次五万白银。七日一次,一月便可痊愈。若他应了,让他将白银抬到悬济堂,随后让人来我这拿药。” 苏锦溪眯着眼睛笑,眼睛里全是精光。 白家的女婿,这么点钱可不会难倒,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进账,顾家商号又能扩张了。 夏侯商听着苏锦溪的话,神色僵了僵,心里暗自庆幸当初苏锦溪只是要他帮她打理店铺,不然要是像高乐城这样,可真是救了也白救。 夏侯商按照苏锦溪的说法给人回了话,不过两日,高乐城便让人抬了银子过来,然而不是五万,却是四次的二十万白银,满满当当的,几乎要将悬济堂给塞满了。 苏锦溪听到这事,简直要为高乐城的愚蠢点赞,收了这二十万两的白银,且让人白纸 黑字写清楚了,是为治人。不过药只给了一次的,让他还是按照七日一来。 一箱箱的白银占地太多,苏锦溪让人守着,转眼就让顾昊卿将这事情上报皇上,顾昊卿出不去,便让莫言请了顾安白代为转交。 “好好好!顾家商号上缴十五万白银,扩充国库,深得朕心,赏苏锦溪一品商夫人封号。” 圣上龙颜大悦,当即赐了诰命,遂命人将银两护送入宫。 苏锦溪只余四万白银,剩下一万两救济扶贫,由沈二领头,在官府的帮助下,确为贫苦人家,让沈二带人挨家挨户的送银两去了。 如此壮举让全城百姓皆称赞于她,说她是活菩萨转世,更扬言过去煞星之说实属无稽之谈,也因苏锦溪此举,皇上高兴,撤了顾昊卿的封禁。 苏锦溪高兴,白家人的却是气歪了鼻子,出了银子为她人做嫁衣,而高乐城处境则更为的尴尬。 银子是他向白家要的,损失了这么一笔银子,又出了这事,白家更不高兴,他还得七日去一次悬济堂,让人记着这事,更因这事走的频繁,倒让白家的人对他越发怀疑,他是否叛变,闹得他是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第90章 有人送钱上门 高乐城被白家嫌弃苏锦溪早就预料到,因此在高乐城第二次来悬济堂时,她招了他入内院,特地告诉他关于他咳疾的这件事情。 “高都司有所不知,你这并非是咳疾,而是中了毒。夏侯商可为见证,他也是种了这毒,至于谁要害高都司你,想必高都司心里清楚。” 高乐城闻言脸色十分的难堪,连话都没说,转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苏锦溪慢条斯理的端了茶送入口中,脸上皆是笑意。 夏侯商在一旁看着,恭维的开口。 “小姐一箭三雕着实厉害。” 心里却在想,最毒妇人心果真没错。 看似是救了高乐城,可实则不过是推向无边地狱。 苏锦溪眯着眼睛,笑得像个狐狸。 这可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四品都司是苏文武的位置,这位置是杨太尉提的,自然是有些关系,而高乐城之前不过是县衙的小捕头,给白家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做庇护,被升做都司和杨太尉之间肯定是有了联系,至于联系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 因为都司,高乐城被人盯上给下了毒,白家需要其庇佑,自然是要救人 ,二十万白银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才轻易拿出来。她大张旗鼓的救人,就是让他们都知道,高乐城是被悬济堂所救,被她苏锦溪所救,如此,他们做事自然而然的就会避着高乐城,继而寻找能够代替高乐城的人。 然而找一个合适的人并不那么容易,尤其是高乐城知道了被人下毒后,少不得要找出真凶,这么一闹,最有益的便是她顾家商号,更何况她因此事帮顾昊卿解了封禁,更上表了顾家商号为国库的决心,还得了夫人的诰命,可谓是好事连连。 “下次记得多找几个这样的病人,保准你数钱数到手抽筋。”苏锦溪对着夏侯商眨了眨眼睛,笑得狡点。 夏侯商嘴角歪了歪。要是再来几次,还能得了。 苏锦溪申时从悬济堂出来,天已将黑,夏凝寻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眉梢一喜,带着夏凝往揽星阁去。 “有人又送钱上门来了。” 她小声嘟囔着,夏凝无奈一笑,却真心佩服苏锦溪的料事如神。 揽星阁里,前些日子买毒药的人去而复返,这回出手倒是阔绰,一下就五千两银票。 隔帘后,苏锦溪打量那人, 平平无奇,看出来有点武功。 “揽星阁做生意讲究的是门清,且无定价。可等价交换,若交换的和我心意,免费赠送亦可。阁下要买的毒非同小可,若非说明用意,这毒不卖。当然揽星阁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既是接了这生意,便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那人这次倒也爽快,开口就说了出来。 “有人杀了我满门,我要用这药毒死他来报仇。” “阁下想清楚了?揽星阁绝不接受欺骗的客人,自进屋开始,你已是中了毒,若是说谎,可就……”苏锦溪声音慵懒,目光却是带着阴狠。 这话说的平平无奇,哪有半点怨恨,就是说谎也该走心点,欺她好说话吗? 那人被苏锦溪这话吓得心神一跳,当即坐不住,拍案而起,意欲攻击她,却捂着心口,险些没能站稳,这才老实的说了实话。 “我其实是替主子买药的,主子姓费,买药作何用处不知。” 苏锦溪闻言一亮,巧了,她还就认识一个姓费的,这事有意思了。 “将你这话白纸黑字写清楚了,这交易便成了,不过你可要确保为真哦,不然你就是离开了我这揽星阁,也可 能死于这毒药哦。” 苏锦溪善意的提醒着,看了一眼身侧的沈大,沈大带着人往外走,准备好了笔墨。苏锦溪则在里面给他制作毒药,放毒草时看了一眼旁边的紫草,顺手也给放进去了。 不多时,一包毒粉便好了,沈大将人再次领了进来,将签好的字契放在了苏锦溪的桌上。 “这药无色无味溶于水,中毒者一刻钟内出现腹痛不止的症状,最多不过三日,便会被活活疼死,像是暴病而亡。毒药虽厉害,但提醒你一句,若遇到解毒高手,也是能解开的。不过这类人少得很,不易接触。所以这药小心保管,若是一不小心散了,那可就哀哉了。” 苏锦溪将毒药给了那人,那人拿了之后用布裹了两层,揣在了怀里,而后离开。沈大暗中跟着那人,苏锦溪回了苏府。 酉时末,她用完晚膳时,沈大回来了。 “那人确往荣亲王府去了,应是费江雪无误。只是属下不明,若真是费江雪,这毒药应是用来对付您的,即便不是您也是旁人,小姐为何还要卖?” “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下次那人再来,价 格翻六倍。” “是。”沈大没有再多问,应声后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费江雪拿到了毒药,却是不太肯信,挑着院里长得可人的丫鬟捏了下巴,将毒药灌了进去,等待着毒药的发作,果真一刻钟后那丫鬟开始腹痛难忍,直在地上打滚,她嫌吵得慌,便让人堵了嘴,扔进了后院闲置的杂物间里,等着三日过去。 在此期间,白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动。高乐城被杨太尉视为弃子,没多久就被曝出了他中饱私囊,私自敛财的行径,其中白家牵扯最为广泛,一些私自运输过来的货物被逮个正着,由官府扣押。 没了高乐城疏通,更是有人落井下石,狮子大开口,白家思来想去,求到了苏振茂那里,由白妾室牵头,将大笔的银两往苏振茂的府里送,秦姨娘借此时机,让人在外头宣传,苏振茂私下收敛钱财,不过风声不远,只在丞相府周围流传着,苏锦溪知晓后,加了一把火,直接让满城的人都知道。 苏振茂还没把银子捂热呢,听闻这一消息,连忙的将这些银子都给换了回去,只留下一小部分用来开放施粥,对外声称日行一善。 第91章 不要脸 为此,苏振茂还特地将白妾室怒骂了一阵。 “你明知因那孽子的事情,皇上正对我不满,如此紧要关头,还要让我替你白家疏通,你是要我丢了脑袋不成!还好这私自敛财的名声没传到皇上那里去,不然我非打死你这个贱妇!” 白妾室被骂的头都不敢抬,知晓他会打人,只委屈哒哒的哭着,手紧紧的绞着帕子,直到人走了,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已是一身的冷汗。 苏振茂一肚子的气,便想着软香暖玉在怀安慰自己,兰柔怀有身孕,他便往秦姨娘的玉环苑去。秦姨娘知晓他要来,率先出了玉环苑迎了上去。 “相爷来的正好,妾室有事与相爷说。” 苏振茂闻声脸色不大好,伸手搂住了秦姨娘的肩膀,欲与之亲昵。 “无要紧事便改日再说。” 秦姨娘身子僵了一分,缓和片刻后,扬起了笑脸,皆是贤良淑德。 “如今兰姨娘有身孕,妾身又忙于府中管事,便只剩白妾室可伺候老爷,妾身便想着再为老爷纳几房妾室,已是让人进了府,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呢,就等着相爷定夺了。” 说着,秦姨娘上前一步,挣 脱着苏振茂的怀抱,引着人上前。 苏振茂颇为诧异的看了眼秦姨娘,面上无息怒的随着她进院子,果真见到院子里站了一排的女子,约有七八个,个个正直花季,样貌各异,却都是不差的,姑娘们见他进来,身姿婉转,声音娇俏着叫道:“奴婢见过相爷。” 苏振茂看的心花怒放,面上却是颇为严厉的看向秦姨娘。 “别的都是巴不得本相去她的院子,只愿本相属她一人,你还肯为本相纳妾室?” 秦姨娘看着他神色,面不改色道:“相爷疼爱固然是好,只是您为一国丞相,诸事烦忧。若妾身再争风吃醋,惹得您后院不宁岂不教人非议,也惹得您不快,夫人便是如……妾身定做好本分,只为相爷分忧。” 特意的停顿哪怕她没说出来,苏振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提及杨氏他不太高兴,再看着眼前秦姨娘贤良淑德的模样,越发欢喜,只想着日后等苏凌烟嫁出去了,便升她为主母。 “你有心了。”苏振茂赞赏的看着秦姨娘,而后挑了三个便带着人走了。 剩下的人秦姨娘询问了意见后,该送走的送走,该留下的都分配 了出去,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有了这三个美娇娘,苏振茂应该是有一阵子不会再想起她了。 她已是到了年纪,更不愿伺候他,若非因为染染,因为秦家,她早就一头撞死了,如今既是振作起来,不将往日种种讨伐回来,她又怎能甘心! 白妾室知晓府里又进几位妾室后,原本还想着再抽空劝劝苏振茂的,这会儿是彻底打消了心思。然而,因着苏振茂的反悔,白家想再去疏通各种关系已是困难,物资被困,消息传出,各家商号纷纷上门要货,白家交不出货,就要赔十倍的钱,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们教唆白妾室去和苏锦溪交谈。 苏府里,苏锦溪看着下面跪着的白妾室,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 “你白家交不出货,想让我顾家商号补给,我没听错吧?就算是我没听错,你且说说你与我有何交情,我为何要帮对手?” 若不是白妾室真真切切的在这跪着,她当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与白妾室一同来的还有白家二当家的,听到苏锦溪这话,笑着恭维。“大家皆 为商,自是一家人。哪有见利而不赚的道理,若顾家商号此番相助,日后需得白家的地方定是义不容辞。” 若非所缺货物不少,放眼看去,只有顾家商号可供给,白家也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求到苏锦溪这里来。 “二小姐是个聪明人,结盟总比敌对好是不是?妾身自知二小姐心系秦姨娘,这府里又新进了几位姨娘,怕是少不得要勾心斗角,若二小姐相助白家,妾身就是拼了命也护得秦姨娘安全。” 拿人捏七寸,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抓住了苏锦溪的弱点,殊不知弱点也是钢铁。 “见利而不赚可不就是我顾家商号,那十五万两银子顾家可一分没藏。”苏锦溪眯着眼睛笑着,故意提起这茬,果真见那三当家都铁青了脸,面上的愤怒都遮掩不住。 她转而看向了下方的白妾室,眼神陡然变冷,声音亦是像带着寒冰。 “拼了命相护?我看你是拼了命的想害吧。你以为我出了丞相府,便丝毫不知府里的事情?杨氏那事少不得你的手笔,虽说杨氏最后死了,可你对干娘动了歪心思,便是不该。” 最后几字沉了声音 ,让白妾室心里都一沉,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锦溪,万没想到她人在府外,府内的事情都如此清楚,心里涌起了后怕。 “白家这事,顾家商号不帮,并且不会有任何人帮。求到我这里,你们可真不要脸。我的脸好了,你们就忘了当初是谁害的我险些命丧黄泉,又是谁害得我容颜尽毁了!你们最好回去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让我别想起你们,否则便不止是如此了,送客!” 苏锦溪面色生怒,一字一句的看着他们,没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已是不错了,甩手让人送客。 知道此番求情无望,更是惹了苏锦溪生怒,三当家的和白妾室面如死灰,灰溜溜的从苏府离开,白妾室想偷偷回丞相府,三当家的却是将人拦住,将人带至暗巷,而后狠狠的毒打了一顿,专找看不出伤的地方打,白妾室惨叫连连,险些爬着回丞相府。 没有货物,白家求了个遍,银两送出不少,可却没人肯帮,最后只能按照物价十倍的赔钱,损失了大半的财产,大当家的直接气得吐血病倒了,白家商号算是倒了一半,还能不能撑下去就看以后了。 第92章 扩大悬济堂 白家势弱,顾家商号便堂而皇之的崛起,势头大好,也因此招了人嫉妒。 一场春雨说来就来,一连下了几日,噩耗传来时大雨绵延,几乎糊了人的眼。 “小姐,悬济堂传来消息,病患爆满,死伤无数。” 苏锦溪闻言一惊,手中的药洒了些许,眉头紧皱。 “何以致此?” “盗匪猖獗,趁着黑雨夜肆意掠夺皇城周边百姓,多为……贫苦人家。” 沈大目光担忧的看向苏锦溪,最终如实说出。 苏锦溪猛地抬头,目光瞪大。 贫苦人家有什么需要盗匪抢掠的,除了她前几日偶发善心发的银子,还有什么!这事如果处理不好,顾家商号足以被民怨踏平了。 “让全部大夫坐堂,薪资翻倍。所有因伤看病的穷苦百姓一律不收钱,直至伤好,带上府中家丁去帮忙。沈大去查这群盗匪的行踪,若查到了,报告给秦子晋。” 皇城脚下,盗匪猖獗,实为异常,发生这事,带兵镇守皇城周边的秦子晋难逃其咎,如今只能希望即刻逮捕盗匪将功赎罪。 沈大立刻按照苏锦溪的吩咐去做,苏锦溪待不住,披了蓑衣往悬济堂去,外面大雨 连绵,她到了悬济堂时才发现情况比沈大说的还要严重,屋内已挤满了乌压压的人,外面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 “先搭起棚子让他们暂时避雨,隔壁商铺的人呢?给我把人找出来,现在就买下来,当临时之所。” 苏锦溪站在大雨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尽可能的让他们能够有所遮蔽的地方。不多时,隔壁铺子的掌柜来了,知晓了这情况,二话没说的打开了铺门,让患者都进去,没有卖铺子,只说入顾家商号的旗号。 商人都是精明的,如此他倒也不吃亏,苏锦溪感谢他的慷慨挪用地方,当即同意了下来。 命人准备热水、姜茶,暖炉围了几个,希望驱赶百姓的寒意,人手不够,她便自己下场,帮人简单的处理伤口。 屋外天渐渐的放了晴,顾昊卿听闻这事时,悬济堂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他仍旧放下了手中的事务,赶到了悬济堂。 堂中,苏锦溪衣衫半湿的贴在身上,发丝干涸在脸颊,整个人颇有些狼狈,她正面色平静的低首为一个脏兮兮的百姓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一举一动皆为熟练,更没有半分的嫌弃。 那一刻, 她的身影在他眼中有着格外鲜明的色彩,与旁人特别的不一样。 “好了,暂时不能沾水,三个时辰后换药。”苏锦溪打好最后的结站起身,小声的叮嘱着。话音落下,身侧却落下身影,投下了一大片的黑暗,她抬起头,目光露出惊讶。 “你怎么来了?” “去换衣服。”顾昊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苏锦溪动了动胳膊,确实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只是她看了一眼悬济堂的情况,有些犹豫。 “溪溪,听话。” 声音低沉,醇厚的扬着调,入了她的耳朵,让她脸颊微红,脑袋都一片空白,愣愣的点头后,转身要走,额头上却被一只宽大的带着些凉意的手掌覆盖,耳边是他轻缓的呼吸声。 “错了,这边。” 脑海里轰的一声,似是炸开了花,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肢体僵硬的往左边去, 顾昊卿看着她略显笨拙的身影,眼睛里有着点点笑意。 要换衣服,苏锦溪只能先回了苏府,觉得难受,想要沐浴,也只能想想而已。她正欲将衣服换下,屋外传来了夏凝的声音,动作一顿。 “小姐,三殿 下已是派人在悬济堂帮忙,特意叮嘱您不用着急。” “知道了,准备水沐浴。” 苏锦溪柔声的吩咐,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心里都觉得甜甜的。 后来她再去时,已是看不到顾昊卿了,她知道他很忙,能雨中过来已是让她很惊喜了。悬济堂的百姓渐渐被安抚下来,并没有不好的言传,只是仍有百姓对此事心有余悸,更是那些失去亲人的更为激动,认为这一切都是苏锦溪的缘故。 那群盗匪下路不明,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秦子晋因此而被皇上叱责,严令找出他们。 苏锦溪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索性将地契全都找出来,开了悬济堂分堂,这样也能减少像这次百姓全都躺在外面的情况。 “趁分堂还没开业,抓紧施工,多建几层,若是可以,以后将这分堂改为主。分堂改为四合院,正堂接待,后院可供奴役、无居所的大夫居住,两侧院,一为厨房,二为储物间。二楼开设大夫厢房,一至八号排开,三楼为住病区,四楼为女大夫及女子厢房,五楼为儿童厢房,六楼为贵客区。” 苏锦溪将大致的意向都跟夏侯商说 了,看着夏侯商愣怔的模样,不由得眉头轻皱。 “哪里不懂还是不好实施?” 夏侯商愣怔着,久久不能回神,片刻之后,膜拜之情溢于言表,险些失控要拉着苏锦溪的手。 “小姐当真是惊世之才,如此天资聪颖若用心管理商铺,日后必成天下首富。” 若说原来的夏侯商对苏锦溪一介女子还有所不服,然两次苏锦溪提出的点子都让他惊之又惊,他是真的对苏锦溪产生了敬佩之情。 苏锦溪莞尔一笑,这不过是得益于现代世界的高科技发展,而她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之所以不想露出太多,不过是因为世上人人都是一样的,同类之间若有人太过聪明、先进,便会成了异类,被众人所排斥,而后因其嫉妒心一发不可收拾,渐渐的所谓的‘异类’便是成了祸害,再也留不得。 “若有难处再与我说,暂时就先这么办吧,建造所需用的工人挑选贫苦人家的壮丁,不用包公,每笔酬劳由你亲自去盯,价格与市价一样,空地之上简单的搭一排棚子,供吃住,若有地方不愿居住的,便补发银两,吃统一由悬济堂供应,不得克扣。” 第93章 陈府赴宴 夏侯商按照苏锦溪的一一去做,苏锦溪时不时的盯着,扩大悬济堂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与此同时,苏锦溪收到了一份请柬。 “户部陈大人?”听到夏凝报姓名时,苏锦溪愣住了,夏凝点了点她,她打开了请柬,才明白其中缘由。 陈大人有一嫡女名为陈芊芊,模样周正、性情柔和,且陈家与秦家交好,便有意撮合陈芊芊和秦子晋,恰逢陈芊芊及笄礼,便广宴宾客,秦家长辈以及丞相府的秦艳欢皆会去,而她与陈家素无瓜葛。 至于这请柬,则是秦艳欢的主意,她特地让人来告知一声,怕她不去。 “因三小姐不在,秦夫人便想让小姐你一同去看看,秦公子公务在身,暂不能去,秦夫人是想着若陈姑娘真不错,小姐和陈姑娘小辈之间也好多说些秦公子的好话,促成此事,也因为小姐有了商夫人的称号,多参加这般的宴会,疏通人脉也是不错的。” 夏凝站在旁边将原话转达。 “嗯,我知道了。派人去告诉娘,后日我会去的。” 苏锦溪合了请柬,点了点头,而后召来了沈大。 “打听一下,秦子晋在何处,若是见到了人 ,请他稍等片刻,我有些话与他说。” 沈大应声去办,苏锦溪只是觉得既是为秦子晋做媒,首先要知道他自己的想法,是真的有事在身还是不想成亲而躲避,不然若是弄巧成拙,最后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没成想,她连秦子晋的人都没见上,秦子晋有了盗匪的线索,一路追踪过去了,倒是真的抽不开身,没办法,她也只好见机行事了,若那陈家姑娘人不错,撮合撮合看看,若他二人无缘便也罢了。 “备轿,去三王府。”苏锦溪放下茶盏吩咐着,想要去见顾昊卿。 秋落急匆匆的进来,脸上有些无措。 “小姐可是去寻三殿下?三殿下暂不在王府,之前莫侍卫来通传过了,说三殿下剿匪去了,暂不在皇城,让小姐有事可用令牌调动王府侍卫。奴婢一时忙碌,便没想起这事,请小姐责罚。” 秋落跪下请罚,话音带着急切。若非苏锦溪提起,她怕是一直要想不起来。 苏锦溪重点放在剿匪上,估摸着应该是顾昊卿去帮秦子晋了,怕是这事有些棘手,不然哪需得着顾昊卿。她下意识的就想动用能力,预知一下事情轨迹,思虑再三, 还是停下了。 主动预知风险太大,对她损害也大,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可能有些杞人忧天了。 她回了神,才看到秋落还在一直跪着,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没多大的事,不用在意,下去吧。” 秋落抬眸看了看苏锦溪,应了声退下。 一日后清晨,苏锦溪带着礼等在门前,不多时见对面丞相府出来两个身影,前后为秦姨娘和苏凌烟。此番陈府将各家官家子女都邀请了一遍,不过能去的都是给面子的,毕竟陈府也不过是个户部尚书。 只是,这苏凌烟能去,倒着实让苏锦溪好奇,不知她怎么会自降身份去陈府宴会。 苏锦溪哪里知道,苏凌烟此番是因为苏振茂特意要求的,为的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多刷好形象,将往日不正的污点抹去。因此,这会儿苏凌烟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上前站在苏锦溪的面前,面色柔和,娇弱的开口。 “多日不见,妹妹越发出色,只是可怜你孤身一人在外……” “苏大小姐莫不是忘了,我与丞相府已无瓜葛,你如此这般莫不是也想离了丞相府单独出来?若是如此,我也厚着脸皮替你和苏丞相争 取一番,毕竟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定是能帮得上你。” 苏锦溪似笑非笑的截断了苏凌烟的话,看着苏凌烟几乎要撑不住下去的表情,嘴角微扬,心情极好。她收回目光看向秦艳欢。 “娘与我同坐一轿,舒适些,也能与我多说说话,好些日子没见了,您好像瘦了些。” 苏锦溪挽着秦姨娘的胳膊,带着她到自己的轿子里,两人说着体己话,轿子渐渐的走远,苏凌烟在原地,气得眼神都阴鸷了,看看苏锦溪精致、宽敞的八抬大轿,再看看自己的四人捡漏小轿,只觉得势头都被比了下去,心里一阵的窝火,愤愤不平的坐上了轿子,跟着离开。 轿子一路到了陈府,陈府门前喜气洋洋,已是到了不少的人,管家在门前迎客,见了苏锦溪和秦姨娘,尊敬以待。 “苏小姐、秦夫人到。”管家叫了一嗓子后,复又小声对着苏锦溪和秦艳欢开口。“夫人在屋内,二位快请进来,今日客多,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苏锦溪额首,与秦艳欢挽着手臂而进,夏凝将礼物送上,遂紧跟在苏锦溪身后。 正堂中,陈大人与陈夫人相携而坐,下方已是 坐了不少的宾客,见苏锦溪和秦艳欢来了,热情的起身招呼着,引得一众人等侧目。 “商夫人乃女中佼佼者,可让我等羡煞,早就慕名,如今终于得见,样貌可谓得上是闭月羞花,与三殿下乃是绝配。”陈夫人一席话让众人明了苏锦溪的身份,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多了起来。 “夫人客气了,溪儿只不过是心善有了福报而已,恭喜陈小姐今日及笄,以后陈府要喜事连连了。” 这话中的意思陈夫人都懂,带着秦艳欢上座,苏锦溪其后,正当时,门口又传来声音,一前一后。 “苏大小姐到。” “费姑娘到。” 随着话音,苏凌烟和费江雪一前一后的进了陈府的门,一个温柔娴静、一个目中无人。 秦艳欢不喜费江雪,因费江雪的性格,尤其是在得知了费江雪整日徘徊在顾昊卿身边时,更加不喜,她侧首看向陈夫人,目光里带着打量。 目中询问的意思明显,陈夫人也是一脸的惶恐,靠近秦艳欢两分,小声的解释。 “各家帖子都送了,也就给荣亲王府意思意思的送了一份,谁曾想这人还真的来了,只希望今日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第94章 不合适 费江雪的性子是出了名的,陈夫人解释完,带着秦艳欢落了座,便又往前两步,等着人来,既不失礼,也不上赶着落了自己的面子。 “凌烟见过陈夫人,祝贺陈小姐今日及笄,今日叨扰了。”苏凌烟婀娜生姿的率先上前,语气温婉的简单行了礼,举止大方,引得旁人夸赞。 “苏大小姐客气了,还请落座。”陈夫人温和一笑,脸上不似方才的热情欢喜。 苏凌烟额首转而在秦姨娘身后落了座,转而见费江雪目中无人的进来,她脸上的笑意越深。 有对比才能更突显出的知书达理,也不枉费她多等了一会儿。 费江雪脸上带着别样的笑意无视陈夫人,径直走到了苏锦溪的面前,好生关心的看着她。 “今日怎的不见苏小姐的师兄,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撞破了你与陆公子的……”费江雪状似无意的停顿了一下,转了话头,可正因如此才更加让人好奇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让众人又想起了被遗忘的传言,看着苏锦溪的脸色变了又变。 “苏小姐倒是挺擅长用毒,正巧我颇为的感兴趣,不知苏小姐可否告知从 何处学得,我也好去拜师。” “今日陈小姐及笄,费姑娘若非诚心道喜,不妨出门行至东大街尾,那里有费姑娘感兴趣的东西。”苏锦溪扬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费江雪,嘴角俏皮一笑。 费江雪被苏锦溪的话弄得一时分了神,思及东大街尾有什么,蓦地瞪大了眼睛,双目恼火的看向她。 “你!” 话刚说一个字,陈夫人连忙上前劝说着,怕她二人将女儿的及笄礼给毁了。也实在是佩服苏锦溪,东大街尾可不是一片烟花之地,八卦多,好戏也多,可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实在是不合适。 “费姑娘能来,实属陈府之福,还请上座。” 费江雪愤恨的冷哼一声,甩袖坐到了对面,目光一直盯着苏锦溪,像是要把人看穿了似的。 苏锦溪懒得理她,一直默默坐着,偶尔有人来搭讪问候的,她也缓和着神色与人交谈几分,还有些因着费江雪的话又看不起她庶女的身份,便不太肯靠近她,听旁人说起时,也是一脸的不屑,只是碍于她另一层三王妃的身份,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而已。 不多时,宾客尽数到场,陈大人简 单的说了两句。 “今日,小女陈芊芊行及笄礼,感谢各位的到来,及笄礼正式开始,请芊芊出来拜见各位。” 陈芊芊从西侧出来,身姿娉婷,面容素净,脸上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态,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之举,眼睛天真水灵,苏锦溪看着便觉得这人应是不差的,只是若与秦子晋相配,她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秦子晋意气风发,带着血气方刚之劲,而陈芊芊看着太过柔弱,虽是行为举止颇为有礼,却少了一份韧劲,她这般的性子该是希望一份琴瑟和鸣的婚事,若她和秦子晋成亲,秦子晋时常为国外战,日子久了,她必定心生不怨,渐渐的表现为焦躁,最后闹得家宅不宁。 她正想着,脑海里忽的闪过一幅幅的画面,似是走马观花一般。待回神时,她身上都惊出了汗,方才脑海中所预见的竟是与她想的丝毫不差。 不同的是这桩婚事的起始,陈芊芊因上香而遇到了抢匪,碰巧秦子晋救了她,她对秦子晋一见钟情,扬称没法见人了,欲寻死觅活,秦子晋也是心善,迫于无奈应了对她负责,只是缓兵之计,然陈芊 芊却对外言传她与秦子晋私定终身,秦家知晓这事乐见其成,便先替秦子晋定了亲。 事情成了定局,秦子晋也无法更改,便一切顺应,婚后,秦子晋常常外出,久不回来,陈芊芊日久生怨,偶然之下结识了富家公子,与之生了情,卷了钱财与他私奔。 可实则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而是人贩子,要将她卖入烟花之地,秦子晋知她不见了,便一路顺着线索寻找,找到时陈芊芊正与人贩子扭打,他上前救人,然而却是被陈芊芊无意撞到,错手杀了人,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秦子晋,别有用心之人伺机报复,称他藐视王法,更有家属嚷嚷着要他赔命,秦尚书就这一个老年得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用功勋求得皇上松口后,又被人陷害结党营私,一番事情下来,秦子晋一命抵一命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秦家也因此一蹶不振,彻底没落。 “溪儿?溪儿?”秦艳欢拽了拽苏锦溪的胳膊,小声的叫唤着。 苏锦溪回了神,不知何时及笄礼已是结束了,陈芊芊正站在她面前,此 时再看陈芊芊,她的目光都变了,不再是一个若有若无之人,更带着丝丝恼恨。 若非陈芊芊非要嫁给秦子晋,若非她嫁了人之后又不能接受秦子晋的外出晚归,若非她成了人妇还不安分守己,怎能会有后面一切的事情,她是这些事情的根源,绝不能让她靠近秦子晋,毁了秦家,也毁了顾昊卿的助力。 思及此,她声音里带了些冷淡。 “恭喜陈小姐今日及笄,祝你早日觅得良婿。只可惜舅舅比起这些儿女情长,更喜为国征战,时常不着家,听娘说已是半月不在皇城了,不然与陈小姐倒是一桩好姻缘,可惜了。” 一连两个好可惜,苏锦溪说的是十分无奈,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人都愣住了,陈芊芊面露尴尬,眼中有些恼怒,不明苏锦溪突然对她的为难。 陈夫人和秦艳欢互相看着,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情况,秦艳欢在陈芊芊和苏锦溪之间看着,没有出声。她知道苏锦溪心善,从不会无缘无故给人脸色,她此番怕是这个陈芊芊有些问题。想着,她便静观其变,她没说话的态度让陈夫人看不懂,试探性的打着圆场。 第95章 小巫见大巫 “秦公子矜矜业业实属难得,不过苏小姐可不知,成家立业,这男人一旦成了家,便会一心念着,成亲了便知家的好,哪里还会不着家。就像三殿下对谁都冷言冷语,对苏小姐你便不同,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一样的道理。” “有些人如此不代表都如此,舅舅心系北顾国,之前还与我开玩笑的说要娶个女将军,为国一同效力。不知陈小姐喜欢哪样的公子?若不嫌弃,我也可为你物色物色好人家。” 苏锦溪略微一笑,将话说绝了。 这意思要是还听不明白,就别怪她把话说的太白。及时止损比日后互相伤害要好的多。 “秦公子如此,倒是芊芊配不上了。秦夫人、苏小姐慢坐。”陈夫人正了脸色,显然不太高兴,拉着脸色带着陈芊芊离开了,人走后,秦艳欢也不好在这里问陈芊芊的事情,便按捺着。 费江雪一直看着苏锦溪,这会儿见陈芊芊离开了,狠毒一笑,看了眼身旁的丫鬟,丫鬟得了眼神后默默离开,苏凌烟见状,略一思索一下,蓦地笑着看向左前方的苏锦溪,走了过去,柔声道。 “还没恭喜妹妹… …忘了苏小姐不愿与丞相府有所瓜葛了。恭喜苏小姐喜得诰命,苏小姐是越来越厉害了,开商铺、懂毒药,还有不知名的师兄。以往在丞相府里天真、单纯倒是让人看不出,如今陌生的倒是让我不敢认了。” “苏大小姐这话我也认同,以往的苏小姐我也听闻几分,与如今的苏小姐可谓是大相径庭,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掉包了呢。”费江雪难得的赞赏的看了一眼苏凌烟,目光得意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并不答话,然而这样的沉默却让她们觉得她这是心虚的不敢答话,将这事说的越发肯定起来,好像她就是被人替换的一样。 秦姨娘虽然也早有这样的疑问,但她更喜欢这样的苏锦溪,也不愿相信苏锦溪是假的,想要为苏锦溪说话,却被苏锦溪拦了下来。 如此举动让费江雪更加得意,越发的嘲讽起来。 “若是作假,那可就是欺骗圣上,该交由大理寺查办。苏小姐可敢去一趟?” 苏锦溪懒懒的抬眼看她,面露讥笑。 “费姑娘的想法还真是新奇,若真有一模一样的人且性格不同的人来作假 ,第一个该怀疑的可就是费姑娘你了。以往我听闻费姑娘还没来荣亲王府时是胆小又生人勿近的模样,怎的现在是哪有人往哪凑,伶牙俐齿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这么一说,众人便又想起以往的费江雪,见了官家女眷几乎都是不说话的,再瞧瞧现在,那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苏锦溪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莫不是费姑娘也有欺君之嫌,方才费姑娘说了大理寺,既然有疑惑,就都去大理寺走一趟。只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无事的,就不知费姑娘还能不能有现在的潇洒了。” 苏锦溪以牙还牙,将话又还了回去。 她是不怕的,任谁也差不出这身子换了个灵魂,可若是费江雪真闹到大理寺的,本就是附带的人,怕是彻底惹恼了荣亲王会被重新送了回去。 费江雪被苏锦溪气得浑身冒火,却又无法反驳,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涨红。 正当时,后院里一阵闹腾,都惊动了正堂的人,陈夫人连忙唤了丫鬟询问。 “出什么事情了?” “回夫人,小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的腹痛不止,府中大夫来看过了,却 说不出什么来,什么方法都使过了,就是没办法。” 丫鬟急切的开口,苏锦溪闻声敛了眉,这症状像极了她卖给费江雪的毒药,可是费江雪将这毒下给了陈芊芊是什么意思,她和陈芊芊有什么深仇大怨? 她抬眸看向费江雪,看见费江雪脸上的得意以及阴鸷的眼神时,忽觉不对,费江雪看不上陈家,来这已是奇怪,在场若说有仇的,费江雪更恨她。 既是冲着她来的……几乎是片刻苏锦溪已是有了肯定,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仔细的摸索着,终于在裙角发现了一点异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毒药,应该是费江雪的杰作。 她眼睛转了转,已是有了答案,蓦地捂着肚子,表情微微痛苦,旁人看不太明显,在她身侧的夏凝却是看的分明,连忙弯身靠近她。 “小姐,您怎么了?” 苏锦溪俯身靠近她,小声开口。 “将这东西放在香里燃烧,一会儿等众人都出现腹痛,请悬济堂的大夫过来看,声称是食物不对引起的腹痛,服用星耀草即可。” 夏凝不明所以,却按照苏锦溪的办法去做。 费江雪一直盯着苏锦溪,夏 凝不好动手,苏锦溪便转移她的注意力。 “陈小姐腹痛是什么症状?是怎么个疼法?我常在悬济堂,也耳濡目染一些,可替她看看。”苏锦溪‘好心’的开口。 陈夫人现在已是顾不得方才的疙瘩,闻言神色欢喜,连忙要请苏锦溪去看看,却被费江雪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苏小姐懂毒也懂医吗?还真是全能,方才我倒是瞧见陈小姐和苏小姐走得近,莫不是这陈小姐的腹痛与苏小姐有关?” 这话问的直白,可旁人知晓费江雪和苏锦溪一直不对付,闻言也只当是费江雪抓住了缝隙要苏锦溪难堪而已,大多数都只是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费姑娘可别含血喷人,若说走得近,在场的都走得近,你不也说自己对毒有兴趣,若真的是毒,费姑娘也有莫大的嫌疑。” 秦姨娘面色沉静的出声,她看得出来费江雪这是故意在给苏锦溪泼脏水,她不能让人就这诬蔑的苏锦溪。 费江雪正等着看苏锦溪的难堪,被秦艳欢这么一打搅,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拾起桌上的酒杯猛地扔向了秦姨娘,同时夹杂着怒骂的声音。 第96章 的确不是个东西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姑娘下毒!本姑娘还犯不着合格尚书之女过不去,自掉身份。” 苏锦溪抬起眼帘,袖中银针飞出。 ‘叮’的一声以破空之力从酒杯之间穿透,直奔费江雪,擦着她的脖颈而过,落在她身后的木柱之上,与此同时,费江雪的脖颈出现一道血痕,酒杯半空落地尽碎。 “你的确不是个东西,诬蔑本夫人下毒,毁我名声,简直连东西都不如。前太子妃都没你这般骄纵跋扈,当众辱骂朝廷重臣内眷,你倒是要上天了!” 苏锦溪猛地拍桌子,怒目而视费江雪,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着她的面要伤人,当她是死的? 苏锦溪的这一骂让众人都看的高兴,众人都是为了自家老爷、爹爹的官途,忍气吞声,如今终于有人出面了,自是乐的高兴。 “苏锦溪你敢骂我?表姐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们这么的诬蔑。你当我荣亲王府是吃素的不成!不过就是个商夫人的称号,你这般的我定要状告圣上!现在,本小姐就是怀疑你给陈小姐下了毒,来人啊,将她给本小姐押到大理寺!” 费江雪简直要被苏锦 溪气死了,嚎着嗓门嚷嚷着要治苏锦溪的罪。 陈夫人本就因陈芊芊的病而头疼,这会儿见她们两个箭弩拔张,动气了干戈,头更加的大了,和声劝着。 “小女只是稍有不适,不劳烦二位姑娘关心了,还请诸位稍坐片刻……” 陈夫人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哀嚎了起来。 “哎呦,我的肚子!”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自己也觉得一阵的不适,连忙捂着肚子弯着身子,苏锦溪见众人都开始出现腹痛,自己也跟着在后面装作肚疼的模样,看着秦姨娘疼的不能自已,她心里倒是产生了一阵自责。 只是若不是如此,今日这事光凭费江雪一张嘴就能纠缠不休。 费江雪捂着肚子,疼的额头上都冒汗了,不知道一时之间怎么所有人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她连忙叫着自己的丫鬟过来,小声的质问着。 “你是不是放错了?怎么所有人都这样了!”说着疼的险些要惊叫出声,下了死手的掐着丫鬟的胳膊。 丫鬟疼的脸都皱起来了,哪里敢多说半个字,连忙的摇头。 “去……去把悬济堂的大夫请过来。”苏锦 溪见几乎人人都是这个症状,拉着身旁夏凝的手臂,装作神色痛苦的开口。 一听她这个话,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听说了悬济堂的英明,这会儿疼的受不了,连忙催促着让悬济堂的大夫快点来。苏锦溪没理会,走到秦姨娘的身侧,看她疼的脸色都发白,实在是看不下去。 “我常备些药,娘先吃下缓冲一阵,等大夫来便没事了。”苏锦溪从袖子里将东西拿出来,扶着秦艳欢给她吃下。 秦艳欢吃下后,渐渐的缓和了过来,见肚子疼的不那么厉害了,连忙的看向苏锦溪。 “还真有点效果,你自己快吃一点。”她连声催促着,苏锦溪不想她担心,便也吃了一颗。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的都向她索要,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疏远。 费江雪见状,想要又抹不开面子,怒气冲冲的开口。 “还敢说不是你下的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苏锦溪冷笑着,只觉得费江雪怕是脑子不好使,要不就是被驴踢过。 “我与众人有什么仇,需得要将所有人毒死,还包括自己的娘?” 这话一出,再加上苏锦溪有缓解的药,谁还会认为,皆是帮 着苏锦溪说话。 “苏姑娘心怀大度,莫要与那般人计较。” “怕是有人心术不正才会引火烧身。” “就是,就是。”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费江雪听着都要被气死了,肚子却是疼的厉害,连计较都懒得去了。 苏凌烟肚子也是疼的厉害,也想要缓解的药物,可看着苏锦溪,怕是去了没要成反而会落得难堪,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硬是忍得咬破了嘴唇,也没去找苏锦溪。 不多时,悬济堂的大夫来了,见着苏锦溪,便往她那去,想要先替她看,她连忙让他给秦艳欢先看,虽是缓和,疼痛仍在,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得了。 “快给娘先看看。” 大夫应声点头,给秦艳欢把脉之后,按照苏锦溪的说法告诉众人,让人将星耀草熬药服下。那厢已是疼的晕过去的陈芊芊被人抬了过来,也服下了星耀草,不多时,众人的症状还真的都解了。 这会儿见识到了悬济堂的厉害之处,对于悬济堂的幕后之人苏锦溪,她们看着的目光都变了,想着法的巴结着,也只希望日后看病时能率先得到悬济堂的救助。 “你确定 不是中毒?该不是你联合苏锦溪一起演了这场戏吧!”费江雪计划未成,怎么都不舒服,见众人更巴结苏锦溪,目光审视的盯着她们。那毒药她亲自找丫鬟测试过,也的确找人来看,也没解毒,怎么悬济堂的轻轻松松的就解了? 她实在是觉得怀疑蹊跷,却又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既是不相信我悬济堂的医术,费姑娘何必服药,吐出来便是。” 苏锦溪怼了回去,费江雪竟是被噎的无话可说。 好好的及笄礼硬是被闹成这样,好在及笄礼已经完成了,不然陈夫人怕是要气晕过去了,哪还敢将这些大佛留在这里。 “此番让诸位受屈了,小女身子不适,便不留诸位了,特备薄礼聊表心意,还请诸位收下,此番必定查明食物不净之因,给大家一个交代。” 来观礼一趟,险些疼的丢了性命,谁也不想再待在这里,都面色不佳的收了礼离开了。 出了陈府,苏锦溪欲和秦姨娘离开,费江雪这会儿却是不让了,拦在了苏锦溪的面前,死活不相信是食物不净之原因,更甚至是带了人围在苏锦溪身边,要将她捉去大理寺,省察明白。 第97章 调虎离山 苏凌烟见状,眼里都是笑意,却也没兴趣逗留,方才真的是疼死她了,匆匆看了一眼后便要离开。 “让开!”苏锦溪面色发怒的看着费江雪,觉得这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百般缠人,烦的很。 “方才不是挺嚣张的?还敢辱骂本小姐?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今日谁还能救得了你。”费江雪得意一笑,看着苏锦溪发怒只觉得心中得意。 苏锦溪看了一眼神色不佳的秦艳欢,让夏凝扶她上轿子先行离开。 “溪儿,你随我一块走。”秦艳欢不让,看出了费江雪的不依不饶,执意要和苏锦溪一起。苏锦溪连忙走到她身边安慰。 “没事,这点我还应付的来,一会儿就解决了,让夏凝陪您先回去休息,不会有事的,放心。” 她看了眼夏凝,夏凝会意,带着秦姨娘坐车离开,沈大留下来陪着苏锦溪。然而,苏锦溪恰恰没想到,就因这一时的绊住,险些酿成大祸。 回去的路上,秦艳欢遭遇了埋伏,数十个刺客光天化日之下亮出刀剑,杀了八个轿夫,直逼秦艳欢。夏凝拼死相护,却也只能护的她一时,自己身中数刀,而秦艳欢 被他们带走。 苏凌烟都快回府了,听到街边之人说着身后的刺客,好奇心驱使让她调转了方向,回去看看,果不其然马车残破的倒在中央,八个轿夫都死了,却没见秦艳欢等人,地上有血迹在蔓延,她顺着血迹一路过去,看到了趴在路中央的夏凝,浑身血迹。 周围围了一圈的人,有人提议要替夏凝找大夫。她神色多变,召来乐香在耳边耳语。 乐香走到外圈,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也不知惹了哪些亡命之徒,看来是有深仇大恨,若是治好了指认亡命之徒,再被灭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性命之前,人人自危。有些人觉得对,纷纷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无人敢开口,没多久就都散了,生怕惹上了关系。苏凌烟见状,得意的笑着,让人调转方向继续回府,心情大好。 此刻,苏锦溪和沈大解决了费江雪带来的侍卫,与之离开后,听闻了百姓津津乐道刺客一事,心里忽然衍生出了不安,尤其是那路上是回丞相府的道路,抓紧脚步的向着百姓所说方向而去,远远的便见到了那惨状,她心下一震,率先看到了浑身是血 的夏凝。 “夏凝?夏凝!”苏锦溪扶起夏凝,担忧的看着她,见她还有一口气,心都揪起来了。 “轿夫都死了,没看见夫人。”沈大审查一圈回来,目光焦虑,脸上也是一片沉重。 “送悬济堂!快去!”苏锦溪让沈大背着夏凝赶往悬济堂,自己看了一地的残骸,眼中冒着火焰,看见酒楼门前停着的马匹,走过去解开缰绳,扔了银子,飞身上马,扬长而去。她骑着马,直奔三王府。 那群人动作残忍,一刀毙命,她不敢耽搁,立刻抬脚进了顾昊卿的卧室,脱去上衣,用匕首划破心口,一滴鲜血溢出,她伸手揩着抹向了眉心。 以血引之,心之所向,得以窥破天机。 她仿佛陷入了一片浓浓黑暗之中,下一刻忽的大放光明,眼前场景陡然展开,高山之下,一群马匹快速奔跑而过,马背之上秦姨娘颠簸着,似是陷入了昏睡,不多时马匹进了一个寨子。 而她更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秦子晋被绑在石柱之上,秦艳欢随后也被如此对待,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忽然出现,沉声道:“通知苏染染了没有?” “红衣卫守卫森 严,已是通过其他行径,此刻应该是收到了消息。” 两句对话让苏锦溪陡然睁大了眼睛,心神一震,整个人从预知里退了出来。 “噗!”一口黑血喷出,她随手擦了擦,连忙的走了出去。拿出顾昊卿曾给她的令牌。 “出动一部分人马,火速出发前往黑鹰寨,营救秦艳欢,见寨中人,格杀勿论!” “是!” 她理智尚在,三王府有需要保护的东西,万不能全部出动,不然就是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今日就是她太过大意,以为光天化日之下又是阳光大道,不会有危险,却不想那群人极其猖狂,这次她势必要这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思及预知中有关于苏染染的,她忽的有些明白此次这番人的计谋。 以秦艳欢作饵,逼苏染染出红衣卫,红衣卫有规矩,没有命令不得外出,私出便是叛国。苏染染要是被抓住,再被有心人利用,苏染染和秦家势必要倒台,最轻也得被剥夺了权力。如此一来,职权空置,很容易就被分散开来,得益于某些人。 失去了秦家兵权助力,顾昊卿此番参与剿匪行动,行动不利必定会被人诟病, 如此地位不稳,一切堪忧。 有了得失计较,知道那些人是为了引出苏染染,苏锦溪反而不急着去黑鹰寨,率先去了红衣卫,同时令沈大、沈二看紧顾家商号以及悬济堂,免得人趁机而入。 到了红衣卫外,她欲进去,却被阻挡。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 守卫已是盯住了她,声音冷漠。苏锦溪伸手拿出了顾昊卿的令牌,试探一下。 “我乃苏锦溪,未来三王妃,持三殿下令牌,要寻苏染染,速速让开!” 她是想起顾安白和顾昊卿关系较好,顾安白在红衣卫来去自如,便想试试顾昊卿的令牌,谁曾想,还真的管用。 那二人拿过令牌仔细的研究一番,虽是没让开,却是给了答案。 “任何人没有皇上圣令不得靠近红衣卫,苏染染已是持令离开,你莫要纠缠。” 有这一句话,苏锦溪瞬间放了心,怕是有顾安白相助,谢过之后收起令牌,连忙赶往黑鹰寨,然她却不知,这二人就是曾欺负过苏染染的那几人中的两个,被罚来守卫心中愤恨不平,这才会异口同声的说了谎,自是想要报复苏染染。 第98章 独闯黑鹰寨 此时,红衣卫里,苏染染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让人知晓她欲离开,她深知离开红衣卫的后果,却也怕再也见不到她娘。 顾安白不知外界之事,训练场上见苏染染心不在焉,频繁出错,担心她有什么,便过来看看,却见她鬼鬼祟祟的要离开,他眉头紧皱。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苏染染整个人都如冰冻一般僵硬,不敢转身,回味过后,明白那是顾安白的声音,忽然之间又放了心,有了一丝安定,她转过身,目光急切的看着顾安白,眼角隐有泪珠。 “二殿下,可否求您一件事?” 顾安白身体一震,瞳孔微缩,他不曾见到过她这般的模样。 “你说。” 苏染染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事情说给了顾安白听,不想,他听完之后,却是伸手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伸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不明所以。 “就算你娘真的出了事,消息能够送进来这事情也绝不简单,明知陷阱你还往里跳,没人比你更蠢笨的了。” 苏染染垂下眼帘,神情落寞。“我知道。但明知我娘出事,要我无动于衷 ,我做不到。” 所以,哪怕是陷阱,也得试一试。 “没让你无动于衷,只是让你换个方法,比如来找我,我帮你。”顾安白轻叹一声,复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觉得未来路途遥远,只不过什么路遥远,他却不知。 苏染染眼睛微睁,抬头痴楞的看着他,心里的某一块地方好似塌陷了下去,柔成了水,手不自觉的握紧。 “拜托二殿下了,此恩,染染没齿难忘。”她眨了眨眼,掩下所有的情绪,声音沉闷的道。 “好好回去,别私自行动,等我回来。” 顾安白看了她一眼,眉头轻拧,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 彼时,苏锦溪刚到了黑鹰寨的周围,王府侍卫不知何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暗处观察其动静。 黑鹰寨里,秦艳欢已是清醒,看到了同样被绑的秦子晋,大惊失色。 “晋儿,你……” “姐姐,我无事,你别担忧。”秦子晋对着秦艳欢轻声开口,眼角往外面看了看,两次重复动作下来,秦艳欢心里有了数,倒也不那么焦急了,只是思及方才情形,情绪有些悲伤。 “也不知道夏凝怎么样了,她刚刚为 了救我,被他们重伤。幸好溪儿未曾与我一同回,不然后果怕是不堪回想。” 悲伤之余带着庆幸。 “别急,一会儿让你们一家都团聚!哦,对了,还有你女儿苏染染,都会来陪你的!哈哈哈!”盗匪二把手听着秦艳欢的话,忍不住的得意大笑着。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要做什么!”秦子晋面色稍冷,愤怒的看向那人。 那人虽说话多了些,对于问话却十分的警惕,对秦子晋的话充耳不闻,冷哼了一声。 “等苏染染来了,让你们一家地府团聚,你自然就知道了!” 苏锦溪观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问题的不对劲,她都到了,按道理来说苏染染应该比她更快,然而听那人的意思,苏染染并未出现。 第一时间,苏锦溪担忧苏染染的安慰,不想再继续等下去,看了一眼黑鹰寨的守卫,里三层外三层的,要硬攻倒是不太容易,她转了一圈,打晕了外圈的一个小喽啰,换上了小喽啰的衣服,往厨房的方向去。 “你,站住!” 蓦地身后传来叫唤声,苏锦溪心下一惊,停住了脚步,低着头,慢慢的转过身,手已是摸到了 袖中的墨月剑,临出手时,又听那人道。 “大当家的和先生饿了,你去弄点送过去。” 她动作微顿,点头粗着声音道。“知道了,这就去。”随后又转了身往厨房去,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喜欢安全的做法,刚刚那人要是认出了,她就只有正面应敌了,只是王府侍卫到底都去哪了?不是让他们来救人,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苏锦溪摸索了半天,没找到厨房,倒是误入了主院,连忙退出来,刚转个角,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她几乎是立刻反击,曲起手肘向后,击向身后之人胸膛,迅速侧翻转身,手中墨月短刀拔出刀鞘,欲刺向那人脖颈。 蓦地,她双眼瞪大,动作堪堪停住。 “你怎么在这?”她小声的询问着,收起了刀刃。 眼前的人穿着破旧的盗匪一副,两边头发放下几根,嘴巴上贴了一圈的胡子,看起来颇有几分盗匪的粗狂,唯有那双如墨染般的眼睛里面有藏不住的凌厉气势。 苏锦溪眼睛弯弯,忍着心里的笑意。 “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顾昊卿抬手便给苏锦溪一个爆栗,语气里稍显无奈,看见了 王府侍卫他以为她出了大事,细听之下才知事情始末,不由得苦笑。 他这王府精英都用来助她救人了,还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他们绑了干娘,还伤了夏凝,我一定要来。”苏锦溪目光定定,看到顾昊卿,她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完成?我有没有破坏你的事情?” 秦子晋早就被绑着了,他是和秦子晋一起剿匪的,他能混进来,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迟迟不动手怕是有事情。 “没有。”顾昊卿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无丝毫的变化。 暗处盯着一切的侍卫和士兵们眼睛眨了眨,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要是没有,他们还在这干什么,早就救了人回去休息了。] “行,那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去做我的事情。”苏锦溪白了他一眼,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话,抬脚便要往外面走,却被顾昊卿拉住了胳膊,不让她走。 “怎么了?” “跟着本王,让你出出气。”顾昊卿嘴角微扬,拉着苏锦溪的手往方才的主院里去。 苏锦溪一脸的问号,走了两步半知半觉他们现在都是男人装扮,现在这样好像不太合适? 第99章 剿匪 果不其然,进了主院,因为他们‘独特’的举动,引得盗匪围观,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对,将他们团团围住。 “把他们拿下!” “呃!”说话的那人只来得及发出这一个字,就飞了出去,直接摔死了。苏锦溪目光侧首看向身侧的顾昊卿,崇拜的眼光不自觉的显露出来。 她刚刚都没看到他出手,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过招? 顾昊卿低首对上了苏锦溪的眼神,眼睛里带了点点笑意,抬手撕了脸上的胡子,直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更是伸手摘下苏锦溪头上伪装的布,将她的长发放下,而后轻轻的用手束起,扎成苏锦溪每次喜欢的高马尾的样子。 苏锦溪愣愣的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一举一动,心跳有点不受控制,总觉得这人怎么出了城就有点邪性呢。正大光明的上门挑衅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下一秒,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挺好的!感觉挺棒!] 院里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大当家以及那位先生,大当家出来看看,先生带着面具走到门边,看见了院子里的两个人,身形蓦地转身飞速 的从窗离开。 苏锦溪眼尖,哪怕那面具人只是刚露了一下,她也认识了。 “他是主谋,要跑了!”她面露着急,猛地推开顾昊卿,要追上去,大当家见状,挥了挥手,那群小喽啰便又围了上来,这些人苏锦溪没看在眼里,出手迅速,一剑划过,劈开一片,然而他们仗着人多,倒了一批又来一群,硬生生的将她拖住了。 苏锦溪气急,手中毒药挥洒而出,顿时倒了一片,顾昊卿本是要上前帮她,见状默默的后退一步,免得被波及,本是要出声提醒她的,见她打的倒是挺欢,觉得是个不错的练手机会,便没出声。 毒药的威力蔓延,倒下的人痛苦不跌的呐喊着,声音凄惨,倒是让外圈的人没敢再上前一步,苏锦溪要顺着面具人逃跑的方向追过去,那个大当家挡在了面前。 外圈的小喽啰见状也再次的围了上来,苏锦溪一心惦记着要追面具人,压根忘记了个还有个隔岸观火没动手的顾昊卿。 小喽啰不足为惧,她一剑斩掉好几个,蓦地心口突然一下下的疼,熟悉的感觉来临,让她拿剑的手抖了一下,反手直直的将剑朝下抵在 地上,支撑着她半身的重量。 她眉头紧皱,无奈的苦笑。 代价早不来晚不来,非得打架的时候来! 下一刻,苏锦溪撑不住身体,感觉双手一瞬间没了力量,剑拿不稳丢在了地上。 大当家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趁机飞身而上,手中大砍刀直奔苏锦溪而去,一旁观战的顾昊卿察觉不对,手微动,一阵空气震荡,飞至半空的大当家以及周围的小喽啰被那一阵的气势震到,飞了出去,几乎全死,大当家捂着胸膛强撑着要起身逃跑。 “活捉。” 顾昊卿轻声落下两个字,随着话音的落下,四周涌现无数王府侍卫,径直追着大当家而去。 “啊!”一声惨叫过后,大当家被折了四肢,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一身狼狈。 顾昊卿将地上的墨月剑递给了苏锦溪,苏锦溪看着近在咫尺的墨月剑,眉头紧皱,抿紧了唇,试着动了动手臂,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两手自然得垂下,像是断了一样。 顾昊卿一直盯着她,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墨月剑放在她手心握紧,而后松开了手。 “哐 当”一声,墨月剑应声而落,苏锦溪的手又恢复了垂下的状态。她这下算是明白自己的代价是什么,就主动预知一次就断手,会不会太严苛了点啊!! 顾昊卿阴沉着脸,看着苏锦溪的胳膊,身上戾气陡然增重,压得苏锦溪心里都有些憋屈的慌,连忙的出声安慰。 “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就是毒药的不定时发作而已。” 顾昊卿显然不信她的模样,伸手用了些劲握住了她的胳膊。 “虽然我不疼,但是你也不能用力啊,等好了留下淤青就不好看了。”苏锦溪眨了眨眼,俏皮的看着他,哪有半点断了胳膊的模样。 此时,另两个侍卫将面具人抓了过来,面具之下是个陌生的脸,无论问什么他都不出声,让苏锦溪皱起了眉头。 “带回赤炎殿。” 简单的五个字却是让那人浑身都抖了,想要开口说话,却已是没了机会,侍卫轻车熟路的打晕了过去,将人扛着带走了。 顾昊卿带着苏锦溪往外圈去,外面已是都被收服了,秦子晋正有条不紊的带人清理现场,将一众人等压回去候审。秦艳欢在一旁有专人照看着,看到苏锦溪和 顾昊卿出现时,眼睛都瞪大了,止不住的惊讶。 “溪儿,三殿下,你们?” 秦艳欢要上前看看苏锦溪有没有事,苏锦溪察觉她的想法,连忙侧首看着顾昊卿,对着他挤眉弄眼。要是让秦艳欢知道她胳膊现在没力气,跟断了一样,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顾昊卿看着她眼睛跟抽风似的跳,嘴角上扬,笑意明显,稍微收敛了一下,伸手拦住了她的胳膊,对着秦艳欢开口。 “本王带溪溪回去,王府侍卫会护送你回去。” 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无半点情绪。 秦艳欢动作顿了顿,看了眼苏锦溪,碍于顾昊卿在,没能多问。 “娘,有王府侍卫送您回去,不会有事。夏凝没什么大碍,您回去后无需说太多,一切有我。”苏锦溪点头赞同顾昊卿的安排,有王府侍卫在,苏振茂想要整幺蛾子,还得思虑一下,其他人更不敢了。只是夏凝伤的有些重,有没有事还需要她回去看看才知道。 秦艳欢点了点头,叮嘱了苏锦溪一声便随人回去了。秦子晋事情忙碌,一切后续都由他来处理,没法过来和苏锦溪说话,苏锦溪想着事,便先走过去。 第100章 不经意的擦过 原本剿匪还有些时日,届时秦子晋和上香的陈芊芊相遇,继而有了后续,因她的缘故,导致剿匪提前收场,虽然不知道秦子晋和陈芊芊还会不会相遇,她总归要提点两句,警醒一番。 “舅舅此番忙忘也该是到了说亲的时候,话我本不该说的太多,只是既是一家人,总归都希望舅舅好。成亲的事情不着急,迎娶心爱之人才是幸福的起始,一时心软和心善,害的可能是自己。” 秦子晋一脸的莫名,再次的对苏锦溪的话感到不解。只是他觉得这个外甥女比之苏染染要厉害太多,觉得她说的话都不是虚言,不由得虚心请教。 “溪儿所言可是有事发生?” “实不相瞒,今日因娘和秦家所愿,替舅舅相看了陈家之女陈芊芊,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她并不适合舅舅,若是真迎娶了,怕是往后惹了事端无法收场。” 苏锦溪倒是没想瞒,说的更直白一点,秦子晋若是相信她,也会多避着点。 陈家的事秦子晋是知道的,只是近来忙着剿匪,却没想到自家人急的私自做了主,再听苏锦溪一眼,下意识的就对陈家之女产生了排斥。 “溪儿说的,那定是不合适。舅舅知道了,回去后便会说清楚。” 秦子晋毫不犹豫的相信让苏锦溪愣了愣,人人都说割不掉的是血缘,可从她两世为人看来,最不能割舍的是情。秦艳欢因为恩情而对她百般呵护,秦子晋因秦艳欢而对她百般信任,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却比和有血缘的苏振茂要相处的亲,更相处的好。 苏锦溪笑了笑,没耽搁他,和顾昊卿一起离开。 因着手没力气,连上马这样的动作都不行,又没有轿子,她抬头满脸无措的看着顾昊卿,眼睛微微湿润,似是带着请求。 顾昊卿自是知道她的情况,只是有意坐在马背上等着苏锦溪开口,此时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弯腰伸手穿过她的胳膊,带着她翻身上了马。 “驾!”夹着马腹缓缓向前行驶,王府侍卫早就先行离开,只留下秦子晋带的兵。 “先去一趟红衣卫吧,红衣卫好像出了奸细。”苏锦溪缓缓的开口,将方才自己去找苏染染的事情都告诉给顾昊卿。 顾昊卿思及红衣卫里都是女人,眼眸微垂,声音低沉。 “不去,回了府传信与二哥便是。” 虽说苏锦溪说没什么事情,但顾昊卿还是比较担忧她的手,毕竟这双手可舞刀耍剑,也可制剧毒,没了可惜。 苏锦溪不知道顾昊卿的想法,只是担心苏染染,她已是在黑鹰寨耽搁了一阵,若这会儿苏染染真的私自出逃了,后果可不是轻的。 “不行,再耽搁下去,染染要出事。”苏锦溪微微挣扎,想要让他改道,奈何双手没力气,反倒是险些要把自己摔下去。顾昊卿伸手扶住她的腰,忽的加快了速度,微微俯身,靠近她耳侧。 “二哥在,不会有事。” ?? 苏锦溪一脸的问号,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因着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加上极速的前进,脑袋都晃得有些晕,等回神时,已是入了城,想改道也不行了。 不过,他们刚入城就碰到了顾安白。 原是顾安白与回府的秦艳欢遇见了,知晓他们在黑鹰寨,且秦艳欢无事,便要回去告知苏染染,免得她担忧,倒是没想到在城门口与他们遇见了。 “二殿下,可是染染出事了?”苏锦溪不知顾安白行踪,见他行色匆匆,只当是红衣卫出了事,他加急赶过去处理。 “无 事,事情我已了解,此番去回她,勿担忧。”顾安白匆匆留下一句话,便驱马离开。 苏锦溪隐约的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似乎顾安白和苏染染走的有些近了,只是她想着苏染染没事,心里放轻松了,就把这想法给忘脑后去了。 进城后,顾昊卿要带苏锦溪回府,苏锦溪却是闹着要去悬济堂。 “不行,夏凝受了重伤,我要去看看。” 顾昊卿置若罔闻,神色阴沉着。苏锦溪见状软了神色,委屈哒哒的开口。 “夏凝一直尽心伺候我,这会儿生死不明,我要是不去看看,心里难安。” “死了有人通知,没死不用去。” …… 一句话直接把天聊死了,苏锦溪气得心里都冒火,觉得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偏偏她没办法,他好心带着她一路回来,她这会又是个‘半残废’,只能听他的啊!! 顾昊卿看着苏锦溪气嘟嘟的模样,眼里闪过无奈的神色。 这女人对谁都热心肠,担忧的不行,唯独对自己,倒是苛待的很,半分不急。 顾昊卿看着她,索性转了方向往悬济堂而去。 突然改了道,苏锦溪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猛地抬头看向顾昊卿。 “顾昊卿,谢谢你。” 她仰头不经意的红唇擦着他的嘴角而过,只觉得唇上如同一阵火烧,惹得她脸上都泛起了红,声音呐呐的落下,继而转过了身体,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顾昊卿眸色渐深,忍住抬手摸上嘴角的想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刚刚一触即离的感觉,很奇特,却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睛里不自觉的带着笑意,身上的冷然都消散了几分,多了一分的暖意。 好似冰封万里突然升起的一抹暖阳,令人惊奇。 一路虽然无言,可气氛却是正好,到了悬济堂,顾昊卿率先下马,苏锦溪脸色不那么红了,只是眼睛里难得的染上了一抹娇羞,面上装作淡定的表情,虽是眼睛看着顾昊卿,但眼神却有点乱飘的意思。 顾昊卿伸手将她抱了下来,苏锦溪落地后,匆匆忙忙的进了屋,险些被门槛绊住。 悬济堂的人见她来,迎了上去,看到她身后的顾昊卿神色一惊,欲行礼后想想周围的百姓,便没出声,只是简单的行了礼后,带他们往夏凝的厢房去,同时告诉苏锦溪情况。 第101章 半残废 “夏姑娘身上多处受伤,手臂和背部比较严重,最为致命的是脖颈处,险些伤及命脉,幸及时止住,伤口已尽数处理好,只是人不知何时才会醒,需得看天意。” 顾昊卿进了偏房等着,苏锦溪径直入了夏凝的病房。 夏凝面色惨白的安睡在榻上,身上多处包扎,此刻她忽然后悔,没将那些个人千刀万剐!看了一会儿,苏锦溪走出去,沈大、沈二屋外待命。 “沈二留下负责照顾夏凝,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 她冷声吩咐,随即往外走,和顾昊卿汇合。她原意是要顾昊卿回去,她有事情要做,且顾昊卿也需将这次事情上报皇上。只是她刚见到顾昊卿,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便被顾昊卿按着肩膀坐在了椅子上,面前大夫要为她诊治。 苏锦溪出声阻止。 “不用了,你下去吧。” 大夫看看她,又看看顾昊卿,面露为难,后见顾昊卿未曾说话,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们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过两日便好,我保证。”苏锦溪扬首,想要伸手发誓,后知后觉手没力气,眨了三下眼睛。 看着苏锦溪 水亮的眼睛,她立场坚定,顾昊卿便不再多过问此事,知晓苏锦溪要回去后,便亲自将人送了回去,而后离开。顾昊卿离开后,苏锦溪便招来沈大,沉声吩咐着。 “将我双臂无力,几乎残废的事情透露出去,丞相府里让那四个丫头盯紧点,这是莫让娘知道。” 沈大应声而去,只当这是假消息,秋落也以为如此,可当她真的发现苏锦溪手臂无力不能动时,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小姐,您这可怎么办啊!”秋落焦急不已,眼眶隐约湿润,似要落泪。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过两日便好。” 秋落只当她在安慰自己,也不敢再提这‘伤心事’,私底下问了悬济堂大夫,天天变着法的给她做营养餐,让苏锦溪哭笑不得,随她去了。 红衣卫里,苏染染自顾安白离开,便一直心神不宁,复又听人说黑鹰寨光天化日之下抢杀朝堂重臣女眷之事更加心慌,屋内坐不住,便去校场之上,独自对着木桩训练。 有几个女人在她周围同样练拳,然倒像是唠嗑的。 “听说那女眷便是苏染染的娘,自己的娘都死了,你看她还无动于衷的,还 真是冷血无情。” “她娘不过是个妾室,她现在有二殿下撑腰,巴不得她娘死吧。” …… 她们一人一句,苏染染哪怕想当做听不到都不行,愤怒在心里燃烧聚成了怒火,手下出拳力道,越发地重。 “咔嚓”一声,木桩被她一拳打碎,拳风擦着对面女人的脸,再偏一下,就会把女人的脸给砸扁了。旁边的女人看的都惊呆了,面露恐怖的看着她,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几人皆是往后退了一步。 苏染染冷眉看过去,咬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没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自是不知娘的好,消息挺灵通,我很好奇你们从何而知。” 她冷笑一声,身带凌厉杀气转身离去。 几个女人不以为意,自觉做的隐秘而无人知晓。 苏染染回去后见到了顾安白,听说了秦艳欢无碍,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喜极而泣,激动的拉着顾安白的手,连连说道谢的话。 顾安白感受着手里的柔软,嘴角微扬,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仿佛冬日的暖阳。 苏染染后知后觉动作亲昵,连忙松了手,继而转移话题。 “红衣卫有弊端,二殿下当心。” 什么 话该说不该说,苏染染心里有数,只提醒这一句,目光小心的看了一眼顾安白,匆匆道谢后离开。 顾安白脸上的笑容暂缓,眼里隐有无奈,却也知道苏染染说的是实话,且迫在眉睫,便先处理这事去了。 与此同时,苏锦溪的消息传了出去,费江雪听到颇觉意外。 “再去仔细打听。”苏锦溪为人狡诈,她倒是不觉得会真有这事,便让人再去打听打听。 丫鬟得到吩咐后便出府,私底下打听着。沈大一直盯着费江雪,见丫鬟出府,便将原本安排好的两个丫鬟送了出去。两个丫鬟一路才买,行至费江雪丫鬟身边时。 “小姐这次半残废,怕是再不久三殿下便要退婚了,我们还是早早寻个出路去吧。” 费江雪丫鬟侧耳听着,知晓这二人是苏锦溪府里的丫鬟,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将一切对话听了个清楚,而后回去复命。 丫鬟完成任务后向沈大复命,随后去请教苏锦溪的下一步办法。 “没什么其他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苏锦溪轻笑着,眼睛里都是狡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其人之道罢了,那日若非费江雪阻拦,一切 情况都不会那么糟。 不管费江雪有没有参与这件事,她都要付出代价! 费江雪确认了消息属实,私底下让人去找了几个江湖刺客,实行暗中行刺之举。然苏府设备森严,那几个江湖刺客有去无回,她只有按捺时机,等着苏锦溪外出。 关于苏锦溪半残废的谣言越发传的神乎其神,顾昊卿知晓时,脸色阴沉着,当天夜里便去了苏府,将还在熟睡的苏锦溪抱起来翻在自己腿上。 “啪啪!” “啊!” 突然的疼痛让苏锦溪惨叫出声,迷糊的睁着眼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大听闻惨叫声匆匆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情况,便被一阵气场猛地推了出去,眼前的门再次的合上。同时伴随着一声怒喝。 “滚!” 声音森冷,带着极大的怒气,沈大听出了这是顾昊卿的声音,无辜的挠了挠头,推出了院内,心里对于顾昊卿却是崇拜的,他丝毫没感觉到顾昊卿是何时进来的,怕是功夫极深。 那一声怒喝将苏锦溪心神都震住了,愣了半天才回了神,再察觉方才的事情,忽觉羞耻,恼羞成怒的撑起了身子,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人。 第102章 羞羞的惩罚 “顾昊卿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干什么!” 顾昊卿神色冷然,抬眸看她,眼里怒火滔天。苏锦溪被他这样的怒气给吓住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撑着手往后退一步。 她忽然的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稳稳当当撑起的双手,目露惊讶的抬起手自己眼前,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我能动了!我能动了,顾昊卿你看,我能动了!”她忽然大叫着,将手放在了顾昊卿的面前,惊喜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给他一个大大的怀抱,实属欣喜之举。 这两日,手不能动,宛若残废,吃饭都要秋落一口一口的喂,她连胃口都没有,如今时效突然过去,让她欣喜不已,更加欣喜莫过于可以收拾那些小人了! 顾昊卿拿开苏锦溪的手腕,推开了她,神色依然冷着,没有半分的喜悦。 “你到底怎么了?”苏锦溪抿了抿唇,目光疑惑的看着他,从没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竟对她动手,动手也就算了,还……‘阴晴不定的,比女人还难伺候’,苏锦溪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觉得顾昊卿可能来大姨夫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 “别不开 心嘛,要不然我再给你做点毒药,你看谁不顺眼给她点毒药尝尝苦头,撒撒气。”她好声的安慰着,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小女儿的娇态。 顾昊卿斜眼看着她,嘴角勾起,带着丝邪魅。 “你。” 苏锦溪脑门上一群黑线。 “那不好意思,你只能憋着火了,毒药对我没用。”她摆了摆手,笑得狡点,说着就像是要证明的一样,从袖子里摸到几颗扔进了嘴里,脸上甚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好几日没能碰到毒药了,这滋味真是……太好了!! “所以就按我的方法来。”顾昊卿邪魅一笑,抬手将苏锦溪抱起来,再次翻身在自己腿上,手抬起就要落下,苏锦溪一阵惊慌失措,连连将双手放在头顶,成求饶状。 “停停停!你不能这样!我……我没错,你怎么能这样罚?”她脑袋转着,想不到什么,只能硬说。 “不知错,更要罚。”顾昊卿神色如常,话音落下,抬手就是一下。 ‘啪’的一声,声音响亮,苏锦溪脑袋里的那根弦断了,只觉得轰的一声,脑袋里都要炸开花。 丢死人了!!妈呀,谁来管管他啊!! 顾昊卿见苏锦溪 埋首一直没了声音,第二下却怎么也下不去,偏偏心里窝火,对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觉得一阵的烦躁。 “置自己生死不顾,是为对友方不负责之举,该罚。”他沉着声,将罚她的缘由说清楚,说完之后觉得这惩罚委实轻了些。 “我哪有!”苏锦溪抗议出声,从顾昊卿腿上起来,面红耳赤的与他争辩。 “以自己为饵放出风声,如今还想着以身犯险。” …… 一句话堵得苏锦溪哑口无言。觉得他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都能知道,简直是太可怕了。 “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苏锦溪低首,小声的抗议着,气势全都矮了下去。心里没那么气了,也没那么羞了,只是因为他生气的原因是她,担心她而已啊。 “下不为例。”顾昊卿见她又怒又喜的,表情缓和,眼中怒火消散不少,算是法外开恩。 “万一……”苏锦溪不怕死的开口,顾昊卿一个眼神看过来,顿时禁若蝉声,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两眼,小声讨好着。 “我发四,绝对没有下次。”伸手起誓,手指竖了四个。 那四不像的造型让顾昊卿挑眉,这事算 是揭过去了,苏锦溪心里放了下来,难得看见他,便问了问最近的情况。 “那些人都怎么处理了?那个面具人是谁的手下?” “一众黑鹰寨盗匪全都死于极刑,秦子晋将功赎罪,父皇念他驻守长久,许他休假三日。面具人没问出什么,死了。有点线索,和季太傅有点联系,证据不足,暂不予追究。” 顾昊卿知道苏锦溪关心什么,倒是没有隐瞒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苏锦溪这才想起来,季太傅还曾与她有过恩怨,季良龙阳之好那事做的不算太缜密,季太傅必定是知晓她所为,又趁机对付她,牵扯出了其他人。 “姓季的好歹也是个太傅,怎么和盗匪扯上关系了,盗匪能听命于他一个朝廷命官?”苏锦溪知道的那群盗匪可是唯黑衣人马首是瞻,若是找出他们之间必然的联系,姓季的也没什么好下场。 “面具人只是个唯利是图的中间人,黑鹰寨初始也不过是个小抢匪,发展成如今的模样,面具人功不可没,近来秦子晋带兵驻守,挡了他们的财路,面具人与人做了交易,便找上了黑鹰寨,且酬劳不菲,更有面具人相助,黑 鹰寨便同意了这事。” 苏锦溪闻言,皱了眉头。既是个中间人,那接触的人便不少,真要确定哪个是幕后主使,也就只有面具人了,可惜死了,不过既然和姓季的有所联系,那她既暂且认定是季太傅所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顾昊卿见苏锦溪那算计的小狐狸模样,知晓她又在活络小心思了,沉声提醒。 “注意安全。” 苏锦溪点头如压蒜,那不经心的模样让顾昊卿又多说了两句,没多久她就觉得发困,好不容易等顾昊卿走了,翻身躺着安然睡去。 翌日一早,秋落按时的来伺候苏锦溪梳洗,苏锦溪睡得迷迷糊糊的起了身,顺着她,等坐到了饭桌前,才想起自己能动了,脸上露出欣喜,对秋落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下去吧。” 秋落刚要说话,就见苏锦溪真的拿起了筷子,惊得手里的筷子都丢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她还没见过有人无缘无故手臂断了,没两天就完好如初,跟做梦似的。 “小姐,我是不是见鬼了?”秋落语气隐有兴奋,话都说不清楚,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之后,是真的相信了。 第103章 紫藤雷 “药膳可以不要来了,再来我要吃吐了。”苏锦溪十分感慨的摆了摆手,本着不愿浪费的原则,将眼前的药粥硬着头皮喝了。 秋落闻言惊得差点跳起来。 “那可不行,小姐您突然好了,指不定就是这药膳的作用,再者大夫说了,药膳为食补,有益无害,您再多吃点。”秋落像是个热心的老妈妈硬是又去给苏锦溪盛了一碗过来。 苏锦溪看着秋落尽心尽力的模样,连狠话都说不出口,忽然觉得有个憨憨又诚实的丫鬟也不是很好,她突然挺想夏凝的,泪奔。 手臂好了,苏锦溪便不安分了,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打听了季良的下落后,让人摆轿出了府。外人仍旧不知她手臂好了的事实,她有意隐瞒,全程秋落在旁伺候着,不多时人已是到了醉荷楼。 听闻季良连续半个月去了烟花之地后,季太傅终于看不下去,让人看着季良去学习,谁曾想,季良和几个狐朋狗友计划了,直接偷跑了出来,还就躲在了醉荷楼里,打着掩护醉生梦死呢。 “小二,今日醉荷楼包场,速速清理闲杂人等。”秋落豪气的将一盒金子摆在了桌 子上,看的小二眼睛都直冒光,片刻后确实直起了身子,为难的看着苏锦溪二人。 “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有几位不好得罪,实在是不能撵,小的给您选一个清净的,您瞧着可否?” “不行,我家小姐心情不太好,就像看着这周边的景色,又觉得人多眼杂想清场,你若觉得银子不够,还有的是。”秋落强硬的开口道,复又扔了一袋子的银子,出手阔绰的像个富婆。 顾家商号有名,小二十分为难,不得已去出示掌柜的,后才得了话。 “那几位实在是难缠的主,要不其他人都给您清了,给您的位置选清净的,您看这样可否?” 苏锦溪状似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小二,这才缓了神色。 “算了,就这样吧,其余宾客皆由本小姐买单。” 小二得了声,连忙为苏锦溪安排,秋落紧跟在苏锦溪身后,上台阶时,苏锦溪没踩稳,险些栽了下去,两手依旧无力的垂着,秋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姐,小心些,奴婢扶着您。” 这一幕要散去的宾客都瞧见了,苏锦溪半残废的传闻被坐实,宾客们出去后就将这 事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都知道了。 费江雪好不容易等到了苏锦溪出门,这会儿更是确定了苏锦溪的残废事实,面上露出欢喜,暗地里将事情计划。苏凌烟同样也听说了苏锦溪的事情,送了补汤到书房给苏振茂,状似无意的开口。 “自从娘亲走了,女儿才知亲人的重要,爹爹你可要保重身体。二妹妹也是可怜,分了府之后一时风光,如今听闻竟是成了残废,怕是往后好日子不多了,到底是一家人,若不然,爹爹将二妹妹接回来?父女哪有隔夜仇的。” 苏凌烟柔声劝慰,说着竟是要流泪起来,不知道的,怕是以为她们是亲姐妹,感情深厚呢。 “你管那个孽女做什么,她和丞相府无半点瓜葛。为父知你心善,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孟婉蓉死了,你好好与太子培养培养感情,未来这正妃之位,也非你莫属。” 苏振茂面带怒气,又宽慰了苏凌烟一阵,苏凌烟连连应声,不多时便退了下去。苏振茂思及方才苏凌烟那话,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唤来了秦姨娘,将这事与她说了。 “什么!”秦艳欢 听到惊得身子往后仰,几乎要晕过去,苏振茂伸手扶住她,好生劝说着。 “那丫头与你亲,虽说与本相断了瓜葛,但到底也是本相的女儿,旁人若知晓她残废,本相没去看望,难免多言。你便代本相去看看她,本相让人准备了补药,你一同带去。” 秦艳欢心里都是惦记着苏锦溪,哪听得到苏振茂说了什么,胡乱的应了声后,便要往苏府去,四个丫鬟见她要出府,便多问了一句,才知她已是知晓了这事,继而小声的在她耳边言语。 “小姐无事,没告诉姨娘,怕姨娘多想。” 秦艳欢的心情仿佛坐山车一样的,忽高忽下,这会儿听着四个丫鬟的话倒是真的放下心来,再思及苏振茂异常的举动,只觉得手里这补药都烫手。 她神色无恙,仍是带了人去苏府,听闻苏锦溪出府后,便等在了府里,顺便让悬济堂的大夫进府来,名义上是等苏锦溪回来替她看看,实则是让大夫给她看看那些补药。 “这汤里都是大补的人参,并无其他。”大夫查验过后,如实开口。 秦艳欢却是觉得诧异,按照苏振茂那狼心狗肺的性子, 当真会关心苏锦溪? “可能是我多心了,劳烦您跑一趟了。”秦艳欢温和一笑,将药汤盖上,让大夫等一等,好等苏锦溪回来了,圆了名义上的说法,大夫应声坐下。 一刻钟后,大夫闻了闻空中气味,忽觉不对,连忙用银针给自己扎穴,秦艳欢看的惊愣,不知所以,心里觉得不安。 “您这是?” 大夫扎针后,又给秦艳欢扎针,复又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继而对秦艳欢开口。 “是我大意了,这汤是正常的,这膳盒却是有问题的,应是事先用紫藤雷浸泡过,促使毒性进了膳盒之中,汤是热乎的,盖上倒是无所谓,但揭开之后,紫藤雷的毒性在经过热气过后残留在表面,遇冷气便会挥发,致使人中毒。中毒者起先无任何反应,三个时辰后才会慢慢起效,紫藤雷早已挥发干净,不留痕迹,这时再想查明中毒之因只是枉然,下毒之人心机极深。” 大夫一一的将原因解释给秦艳欢听,他二人接触最近才需扎针制止毒性蔓延,药让屋内的每个人都喝了一些后,才是放了心。 秦艳欢却是听得心惊,她就知道苏振茂没安好心。 第104章 回你娘肚子里回炉重造 秦艳欢收回了神色,继而向大夫问清了几个事项,给大夫赏钱后,将人送了出去,复又让人将膳盒扔掉,换了小巧的膳盒,将参汤又放了进去。 “溪儿回来后叮嘱她保护好自己,吃食上多注意些。”她叮嘱两声,便又将参汤带了回去,苏振茂听说秦艳欢回来了,想要去瞧瞧,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心急,便按耐住等了等。 五姨娘打听了苏振茂在书房,思及他多日未来,便换了一身青色薄衣,摇曳着身姿走了进去,见到了苏振茂便柔弱无骨的倒在了他身上,一脸的魅色。 苏振茂这会儿有些心烦,见她这般的靠着,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二人耳鬓厮磨,五姨娘眼神闪了闪,将带来的参汤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朝着苏振茂灌了进去。 “相爷,妾身这补汤您喝着甜吗?”声音酥媚,苏振茂听着立刻丢了魂,急不可耐的将人死死的圈在怀里,哪还记得什么补汤呀。 *** 季良在厢房里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中央空地上舞女们身姿摇曳,一行人花天酒地,好不自在。季良身侧的两个美女刚从外面进来,正说着新鲜事逗乐季良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苏锦溪的身上。 “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手段的,短短时日将顾家商号发扬光大,脱离了丞相府活的更是风生水起,这些个货色简直没法比,要是能尝尝这样倾城绝美又足智多谋的女人滋味,死也值得了。” 下方的人听到了苏锦溪的名号,也来了兴趣。 “还别说,她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像是会勾人似的,身材高挑,一举一动都跟个仙子一样,皮肤更是宛若白雪,一等一的好,那泼辣狠绝的样子更是勾的人心痒痒,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们一人一句,污言秽语,说的那是兴高采烈,上方的季良听得更是被勾起了兴趣,又知晓苏锦溪现在是个半残废,没带人,就带个丫鬟,顿时恶从胆中生。 “不就是个女人,瞧你们那馋的样,本少爷今儿个就让你们尝尝鲜。”季良得意的笑着,推开了身边的女人,扬手就带着人往苏锦溪那方向去了。 那几个人眼中隐有胆怯,忌惮着顾昊卿的威名。 “看你们废物那样,苏锦溪都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废了,三殿下迟早会退婚,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要真 追究起来,就说她是自己缠着过来的,怕她作甚!” 季良见那几人不动,扬声怒骂,自己大步行空的往那去了,那几人见状心里也有了底,心里都想着要是真出了事,让季良先担着,于是,都跟着去了。 隔壁包厢的费江雪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扔了一袋银子给了丫鬟,丫鬟走出去,往楼下去了,进了后院的一个屋内,送给了方才在季良身边的女人。 “现在人多耳杂,你拿着银子先躲一阵子,免得被人查出来。”她好生的提醒着。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眼睛直盯着怀里的银子,就差没把头镶嵌在银子里了,丝毫没注意丫鬟阴狠的眼神,心神放松的去收拾东西。 丫鬟趁着她背对自己的时候,拿出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握在手里,猛地从身后勒住了女人的脖颈。 “呃!” 女人惊慌失措,手中银子陡然落地,双手摸向脖颈使劲挣扎着,却耐不住身后的人的力道,挣扎几秒后无果,已是被勒死了,丫鬟见她死了,松开了手,费了力气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而后捡起了地上的银两,将一切做好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去向费江雪复命。 “季公子兴致好,不能让他无功而返,去助助他。” 费江雪阴毒的笑着,话音落下将一小包东西给了丫鬟,是什么已是不言而喻,丫鬟应了声连忙去办。费江雪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苏锦溪,这次看你还怎么有脸缠着顾昊卿! 正被人算计的苏锦溪这会儿看着临江的景色,听着身后沈大一字一句的汇报,心情好的如撒了蜜。 “费江雪已是喝了茶,身边无人,季良已是来了。” 苏锦溪挥了挥手,沈大隐身在暗处,随着他的不见,厢房门的猛地被打开,季良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厢房内,直逼着苏锦溪而来。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在这,本公子便来瞧瞧你,听说你残废了,这是个小可怜,让本公子看看,好好的疼疼你。”季良看着苏锦溪那吹弹可破的脸,心里更是觉得如火烧的一般,迫不及待的便往她那边去,脸上都是邪恶的表情。 苏锦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季良,起身躲了过去,两手无力的垂下,倒像是真的残废一样。其余几人见状也是起了心思,连 连围了过去,将苏锦溪一人围在了中间。 “别怕啊,我们都是温柔的很,绝不会弄疼你的。”几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季良上前一步,欲将苏锦溪搂入怀里。 苏锦溪眨了眨眼睛,声音软糯带着丝惊颤。“我好怕怕哦。” 那声音酥的让季良等人身心都舒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令人恶寒。苏锦溪嘴角勾笑,抬脚便踹向了面前的季良,力道十足,方向准点。 “哦!”季良惊叫的疼着,夹紧了腿,捂着被踹到的地方,倒地哀嚎着。其余几人都愣怔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伸手挡在前面,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苏锦溪走到季良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露狠色,抬脚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直把人踹的往后移了几步,她复又向前蹲下,袖子里伸出墨月刀,嘴角勾笑,声音平静,却像是来自地狱般令人生寒。 “想碰本小姐,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不会做人,我便让你回你娘肚子里回炉重造。”话音落下,她收起刀落间却是一刀划入季良的胳膊,‘刺啦’一声从肩膀往下,一路划到底,血肉横飞,季良更是颤着声音惨叫着。 第105章 作死多了要遭报应的 “啊!苏锦溪我要杀了你!!” 苏锦溪神色不变,复又抬手直接以同样的手法毁了季良的另一只胳膊,红肉见白骨,可见她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季良已是疼的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晕厥。 “告诉你爹,有胆子冲着我来,再敢动其他人一分,我将季府夷为平地。”苏锦溪俯身,声音极轻,却如千斤重砸在季良的心里,身子都颤了几分,撑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苏锦溪起身,面无表情的将刀上的血擦拭去,随手扔了带血的帕子,帕子飘落在季良的脸上,正好盖住,仿佛是个死人。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互看一眼,要往门口的方向逃,秋落堵在门口,笑得一脸柔和。 “几位公子想去哪?” 几人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苏锦溪慢条斯理的坐在位置上喝茶,眯着眼睛笑。 “我知道你们也是被季良逼迫的,是吗?” 几人愣怔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忙不迭的点头。 “既是如此,就是有什么会帮我作证是季良欲轻薄于我,而非我缠着他,是吗?”苏锦溪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季良,复又转回了他们身 上。 那眼神好似在说,[如若不然,季良就是他们的下场],他们吓得魂不守舍,胡乱的应下便连滚带爬的撞开门离开,连站在门旁边的人都没看见。 苏锦溪抬眸,与门外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那双眼睛带着精明,却是尖锐的令人不舒服,好似潜伏在暗夜中的蝙蝠,伺机而动,若是盯上了猎物,一击必中,一口咬下散发毒素,慢慢的看着猎物死去。她讨厌这样的眼神,眉头轻皱。 “太子哥哥,妹妹她定不是故意伤害季公子的,您切莫生气。”苏凌烟目光为难的看着身侧的顾俊廷,心里却是见苏锦溪和顾俊廷‘眉目传情’泛起了嫉妒和愤怒。 她今日和顾俊廷有约,她知道苏锦溪在醉荷楼,更知费江雪在这,肯定有所作为,因此顾俊廷说来这的时候欣然同意,想让顾俊廷看见苏锦溪的残废之样,不再有其他想法,没曾想苏锦溪不仅没残废,也没什么事情,更是让他们这般巧的碰上了。此刻却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费江雪这个废物! 她绞着手帕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顾俊廷的视线,面对着苏锦溪,声音颤颤的 开口。“二妹妹你怎的这般糊涂,将季公子伤成这样,重伤官家子弟可是要坐牢的。” 矫揉做作的语气听得苏锦溪心里越发的不舒服,目光冷然的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顾俊廷目光隐约兴趣的盯着苏锦溪,忽的笑着出声。 “他意欲何为本太子知晓,这事你无需担忧,不会让你受委屈。” 言下之意已是明了,苏凌烟眼睛都瞪大了,心里的嫉妒遮掩不住,面上更觉得尴尬。阴狠的目光暗地里直看向苏锦溪,这贱种原本就要和她抢夫君,现在更是一见面就让顾俊廷对她另眼相看,她到底是凭什么!! “太子哥哥,会不会让你有麻烦?我知晓你为我的心,只是这事兹事体大,你需以大局为重。若你有事,我会伤心难过的要死了。” 苏凌烟泫然欲泣,目露深情的看了一眼顾俊廷,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好似二人恩爱不离。 顾俊廷软香暖玉在怀,更觉自己如救世主般施舍了恩惠,苏锦溪该对他心生感激,如以往那般死缠烂打,嘴角得意上扬,搂着苏凌烟,轻声暖语的哄着。 “都是一家人 ,这点小事本太子定会帮。”说着,抬头看向苏锦溪,好似也期待着她如苏凌烟那般。 苏锦溪看着只觉得这两人有病,还病得不轻,面上扬起假笑,一字一句的说着。 “太子殿下说的是,往后便是一家人,也不用跟您客气。这事不用劳烦太子殿下,我夫君自会帮我处理,他说了,只要我高兴,什么都行,这点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她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抹甜蜜的娇羞,倒不是装的,而是想起顾昊卿,自然而然的发出真心的笑容。 顾俊廷闻言,脸色陡然转变,只觉得被人折了颜面,偏秋落无所觉,继续火上浇油。 “王爷应是快到了,您快将手擦擦,不然王爷怕是又说奴婢没看住您,让您的手碰了脏东西。”秋落慢条斯理的说着,当真是用茶壶的水湿帕子,一点一点的帮苏锦溪擦拭手掌,动作仔细,一点也不放过。 而她口中的脏东西——季良正仰躺在那里,血流一地。 “老三倒是挺疼你,不像他性子。”顾俊廷阴鸷着表情,阴阳怪气的语气,听着便让人不舒服。 苏凌烟眼睛转了转,语笑嫣然,顺着顾 俊廷的话。“这倒是,三殿下可宝贝我这二妹妹呢,还未成亲,便已是入住多次,铺子、银子、宅子尽数供给,可着劲的疼。” 不得不说,苏凌烟十分了解顾俊廷,一番话下来,顾俊廷对苏锦溪的那一分兴趣消失殆尽,他欣赏苏锦溪的狠辣,再看她那副容颜情动,更何况她曾爱慕自己,痴心纠缠,然此刻她的身份却是让他心生止步。 若是她不是老三的人,倒是可将她收入自己院中,再有顾家商号支持,他便能更加稳固地位。 对面的两人一唱一和,却让苏锦溪觉得十分恶心的慌,尤其是话里的主人公还是自己,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疼我,我自也疼他。不像某些里外不是人的东西,戏耍人家姑娘,作死多了,总会遭报应的。太子殿下,您说是吗?”苏锦溪笑意盈盈的,没点名道姓,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指着顾俊廷当初的行径,若非他给了念头,原主又怎会犯傻跳入他们的圈套。 顾俊廷的脸色又阴毒了几分,目光紧盯着苏锦溪,似要杀了她,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指桑骂槐,苏锦溪是第一个。 第106章 疯狗而已 苏凌烟看苏锦溪自己作死,心里舒畅多了,默不作声的看着戏。 箭弩拔张时,顾昊卿来了,似是没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径直入了内,走到苏锦溪面前,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沉着声音。 “肮脏事让旁人动手,跟你说了总是记不住,该。” 话里行间都是对她的关怀和宠溺,旁若无人的模样更是让人嫉妒羡慕恨。 “我很乖啊,本来扔下去就了事了,这不是在这等你来嘛。”她娇羞的笑着,声音娇软粘人,更是带着依赖,与方才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顾昊卿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嘴角浅浅上扬,几乎没差别,却昭示着他心情极好。 “莫言,将人扔出去,告诉季太傅来收人。”他看着地上的季良阴沉着开口,声音冰冻三尺,莫言应声进来,当真是毫不含糊的将季良抓了起来,打开窗就朝楼下扔了下去。 季良都晕死过去了,因着这力道又疼醒,抖着吐了几口血,再次晕死了过去。 顾昊卿好似这才看见了顾俊廷,面无表情的打了招呼。 “本王倒是没承想看见太子殿下,也是,本王无恙,事情多了,你自然就闲了。 ” 皇上偏爱顾昊卿这事有目众睹,可偏他恃宠而骄,即便说的明目张胆,也无人反驳。 “若事事都需本太子插手,还需朝臣做什么。本太子倒是不知三弟何时有了拾旧的习惯,旧人旧物不过尔尔,三弟用着不觉脏?”顾俊廷意有所指,阴鸷的笑十分的诡异。 “顾昊卿,好吵啊。曾经遇见一条疯狗,一时猪油蒙了心,觉得看看门也不错就对他好了点,后来清醒了觉得那疯狗会咬人便丢了,这会儿又遇见了那疯狗,逮着就咬,更是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你说这狗是不是犯贱?它要是再咬我,把他毒死了怎么样?就蜕皮那种,总归不过是条疯狗,没了皮,没了牙,看他还怎么咬人。” 苏锦溪漫不经心的笑着,自始至终都在拉着顾昊卿说着狗的事情,可越是如此,越让顾俊廷觉得她在含沙射影,心中怒意暴增,偏不能开口,否则不就是承认了。 顾昊卿眼睛里闪着笑意,暗道她挨呲必报的小脾气,这会儿倒是可爱的紧。 苏凌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夫君被说成这样,她心里亦是气恼,偏同时又高兴,如此太子殿下断然不 会再对苏锦溪有任何心思,怕是恨不得要杀了她。 然而她并不知道,有些人的心理扭曲,越是有挑战性的,越是触及底线的,他反而更加喜欢,更喜欢得到之后又摧毁的那种感觉。 “今日之事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脱身吧,玩进了牢里可就不好玩了。”顾俊廷忍着怒气阴阳怪气的开口,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苏凌烟暗自阴狠的看了苏锦溪一眼,紧随着顾俊廷离开。 *** 半柱香前,费江雪的厢房里,她等着看苏锦溪的好戏,坐了一阵就越发的坐不住,总觉得燥的慌,等了一会儿按耐不住走了出去,与她的丫鬟迎面相碰。 “可是得手了?” 丫鬟闻声心里一颤,不敢说还没得手,人已经进去了,硬着头皮撒了谎点了头。 费江雪一听,越发得意的笑着,却渐渐的感觉出不对劲,手下意识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襟,动作猛地顿住,突觉这感觉熟悉,猛地抬手狠狠的甩在了丫鬟的脸颊上。 “废物!你是不是也在我水里放了?你个贱种!” 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眼前的丫鬟一顿的毒打,丫鬟被她打的不成人样,卷缩着身体在 地上。她不解气的又踢了两脚,感觉心里的燥压不住,怒声骂道。 “还不快去找解药!快去!” 声音已有些颤,丫鬟连滚带爬的起身离开,她不敢再待下去,跌跌撞撞的走下楼,眼前却出现一个人,将她的去路完全挡住。 “你……你干什么?让开!”她心中惊觉不好,只道自己大意中了旁人的计,下意识的后退,欲往回走,然那人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惊慌失措,来回几次后,那人只是挡住她的去路,旁的什么也没做。 “你到底想干什么!滚!” 她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出不去,回不得,只能被困于此,偏药效发作,一下一下的吞噬她的心神,稍有不慎就再也控制不住。 沈大巍然不动,目光冷然的看着费江雪,任由她站在原地挣扎着,却不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费江雪难受的快要爆炸了,她颤着手将怀里的银两都掏出来,扔在沈大的面前。 “你与我无冤无仇,我愿意给你钱,多少钱我都给。我是荣亲王的外甥女,你要是继续拦着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的,赶紧拿了钱走!” 她以为沈大只是要钱,受人之托,见他终于动了嘴,似有松口,她心神一松,下一刻却如坠深渊。 “小姐说了,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费江雪哪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传来丝丝凉意,让她心里的热气暂缓,她扭曲着脸,抽出随身佩剑便朝着沈大冲了过去,然不过是螳臂当车,只轻轻一下,她手腕一痛,剑便应声落地,心里的那股热气压不住,她整个人异常的烦躁,手在脖颈处深深抓出了血痕,看着眼前重叠的人影,狠了心扑了过去。 沈大皱眉,表情十分嫌弃,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费江雪,只是在她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并未伤及要害。 疼痛让费江雪神智又清醒一分,眼睛里都是阴狠,再次的冲了过去,手臂再次受伤,却怎么也冲不出这道障碍。 “时辰一到自会放你走,你若再靠近,下一次便是你的脸。”沈大颇显不耐烦,剑尖直指费江雪的脸,她闻言心里几乎要崩溃,却是听话的不敢再上前,然而却不老实,意欲勾起沈大的情动,毫无羞耻的发出魅惑的声音。 第107章 不能人道 药效发作,费江雪根本抵挡不住,心如蚁挠,眼前已是模糊,人影晃动,她使出浑身解数,心里只有那一个念头,更是顾不得沈大的威胁,横冲直撞的扑了过去。 屋外隐有动静,沈大身影一闪,人已是消失不见,费江雪扑了个空,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她的丫鬟急匆匆进来,见她倒地,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连忙的上前给她扶了回去,知她这会儿情况不对劲,不敢让她在外面,备了轿从暗巷离开。 “小姐您再忍忍,就快到府里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丫鬟好生言语,轿子里的动静却是大,声音难耐,听得轿夫都是一阵心猿意马,进了院,费江雪却是彻底的坚持不住了,没等到大夫来,看着守在院门口的侍卫,眼神如狼似虎,生猛的扑了上去。 侍卫被她一惊,暖箱软玉在怀,被她的靠近竟是起了性,丫鬟们大惊失色,连连上前欲把人拨开,却被费江雪狠狠的推到在地,更是怒声呵斥。 “滚!都滚!” 她已是双目赤红,分不清东西南北,一股劲的扒着眼前的侍卫。 丫鬟瞧着费江雪这样子,知道要是再不行 那事,怕是要死了,只得咬了牙让他二人进屋,守在了院门口,不让人进去。侍卫觉得突来艳福,欢庆不已,使用浑身解数的来讨好费江雪,屋内一片春意藏不住。 沈大一一将此事回禀给苏锦溪,她嘴角勾笑,眼尾上扬,心情颇好。 她原意只是想收拾季良,费江雪非上赶着来凑一把热闹,她怎能不成全。 *** 季太傅难得与友人相聚,喝了两杯心情不错,慢悠悠的坐轿子回了府,偶有百姓谈论之声传来,只听得出‘醉荷楼’‘清场’‘被摔下受伤’几个字眼,并未听清,刚行至府门前,管家却是急匆匆的跑过来,神色焦虑。 “老爷,少爷他……” 季太傅正心情好,方走出轿子,听闻孽子的消息,神色陡然严肃下来,怒冲冲的打断管家的话。 “管那个孽子作甚!屡教不听,全是夫人惯坏的!他既是想留在外头,就死在外头算了!不回来认错,绝不管他!”季太傅着实是被季良不上进的样子给气死了,又见人多日不现身,越发觉得恼怒,此番喝了酒,发了狠话,欲将人逼回来,殊不知。 “不是,方才 有人来报,说少爷得罪了人,被人打得半死从醉荷楼上扔下来,如今生死不明,让府里去收人呢!”收人还是收尸就看速度快不快了,管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口气说完。 季太傅身形晃了晃,这会儿酒是完全醒了,顾不得方才甩下的壮志豪言。 “快!快!快把少爷带回来!” “找大夫!,还愣着什么,怎么不早点说,快去!” “到底是谁敢动本太傅的儿子,本太傅要她生不如死!把人给本太傅带来!!” 太傅府一阵人仰马翻,忙个不停,季良被带回来时,已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府里供有大夫,只是平常看些小毛病,这会儿季良伤势严重,只能简单处理,需请高明的大夫,季太傅率先想到了悬济堂,命人去请,然而家丁却是灰溜溜的一人回来了。 “回老爷,悬济堂说……说了,但凡季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是不治,钱再多也不治。” 季太傅听着这话,气得是怒火中烧,却无暇顾及,又让人去请了别家大夫,一来一回,又是耽搁许久,百药堂大夫姗姗来迟,看诊之后,连连摇头。 “季公 子伤势极重,那部位断了根,以后恐不能人道,手臂之伤,可见白骨,外伤好治,内骨难补,伤好之后不得替重物,亦不能二次受伤,不然就彻底残废了。” 季夫人听说儿子出事了,忙不迭的过来,尚在门口,便听到了大夫的言论,犹如晴天霹雳,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是晕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凄惨声爆发。 “我的儿啊!!” 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季太傅也是如此,整个人都僵硬,眼睛赤红,他就这一个儿子,疼的要命,这会儿听到这消息实在是难以接受,不敢让这消息走漏,当机立断将大夫杀了灭口,在场奴仆皆是如此下场,他不信民间大夫,紧急入宫,觐见圣上,跪求御赐太医。 皇上不知其他,只知季太傅之子受伤严重,遂给了人,季太傅将御医带了回去,然还是同样的说辞,这会儿他是真的没辙了,彻底相信他的儿子是真的废了。 恰是此时,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汇报情况。 “启禀老爷,少爷这几日一直待在醉荷楼,偏巧今儿个苏姑娘到醉荷楼一坐,清了场,只余几个厢 房未撤,少爷听说后便去了苏姑娘的厢房,而后便是如此了。” 家丁打听的也都是从小二口中得知的,小二不敢得罪两方,只说了个大概,其中细节并未道出。 季太傅素知自家儿子的德性,又听闻苏锦溪近来半残废之事,心中有所计较,当机立断的去让人报了官,亲自去季良身边几位好友那走了一趟,名义上为了解详情,私底下却是暗自施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他们指认苏锦溪。后又亲自去了府衙一堂,带着知府及衙卫去苏府抓人。 他尚不知,他前脚在其他人府中走,顾昊卿后脚便放出了消息,赤炎殿近日接到举报,有人意图谋反,已有名册在暗,暗中追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两方施压,谁轻谁重,一眼便知。 苏锦溪早有预料季良受了重伤,季太傅必定报复,听闻他报了官,嘴角勾唇一笑,眼睛眯起笑得像个小狐狸,特意让顾昊卿不用过来,怕他在场,其他人不好发挥。 顾昊卿随着她去,却仍是不太放心,私下放了暗卫护着她,倒不是怕她受了委屈,怕她心里怨恨深重,下手太重一下玩死了。 第108章 报官抓人 “站住!何人擅闯苏府?”苏府门口侍卫眼睛不瞎,看出了是官府的人,只是事先得到了苏锦溪的吩咐,也只得装瞎,例行询问。 堂堂知府被守门的给拦住了,当下面子过不去,可思及苏锦溪的身份,也只得暗压下心中怒火,身后师爷说明来意,缓和现场气氛。 “本府接到报案,苏锦溪涉嫌故意伤人及谋杀,现特来抓人,闲杂人等速速散开,莫要挡路。” 知府带人欲进,门卫死守不让,秋落闻讯赶来,声音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知府大人若是带人来了解情况,苏府自当欢迎,也全力配合。若是说要抓人,可有逮捕令?” “放肆,太傅报的官,事情条理清楚,自是先拿人回衙门问话,衙门办事,还需听尔等的不成!”衙头怒声呵斥,站在知府面前,带着人便要往里闯,拿人。 沈大上前,带着门卫将人堵住,分毫不让。 “那就是没有了,衙门办案,奴婢自是不敢拦,不过小姐乃是皇上钦赐诰命‘商夫人’,亦是未来三王妃,只听报案便来抓人,可合规矩?案情未清,便要捉拿,可是欺负我家小姐无人护 ?若是如此,不妨先请三殿下看看。” 秋落一字一句将人顶了回去,且字字有理,季太傅在一旁听得是浑身冒火,自觉苏锦溪不好对付,召来身后小厮,在他身旁耳语几句,小厮立刻应声去办。 知府本是听闻苏锦溪身有残废,即将被三殿下抛起,又碍于季太傅的三分威压才带人来抓人,本想着一切顺利,却不知苏锦溪如此难缠,再瞧这几分气势,心里权衡后,对着身侧的师爷使了使眼神。 师爷见状明白,复又开口。 “许是这两位守卫听错了,自是要请苏姑娘配合,落实案情,何来捉人?请苏姑娘出来到衙门走一趟,若有误会,还需早早解除才是。” 秋落眼中隐有激动,万不曾想到她按苏锦溪所说,倒真是得了一样的结果,敛了敛神。 “既是询问,何须去衙门,到头来误会一场,倒让我家小姐名声难听,还请知府大人体谅,请知府大人及师爷还有太傅大人进来说道说道,我家小姐必将全力配合。” 秋落态度强硬,想要硬拿人已是不可能,知府等人便率先进了府,衙头等人在外等着,不免议论两句。 “ 这苏姑娘到底不是一般人,还未曾见过知府拿人却被拒之门外,三言两语便将拿人改成了询问的事情。” “若是一般人,能伤的了季公子?” *** 苏锦溪坐在正厅主位,见几人来了,原位不动,请人入座,上了茶。气势之上,便是高人一等。 她未曾言语,季太傅此刻也沉得住,倒是师爷率先开了口,例行询问。 “敢问苏姑娘,今日巳时可曾在醉荷楼与季公子发生争执,继而出手伤人,重伤季公子?” 苏锦溪慢条斯理的喝了茶,将茶盏放下,神色平静,红唇轻启。 “不错。” 简单二字将事情承认,没有丝毫辩解,如此爽直却是让知府和师爷愣住了,直觉蹊跷。 “我先是踹了他一脚,他倒地吐血后,又用刀划了他的左手臂,他叫的倒是挺惨的,后又划了他的右手臂,最后扔了他下楼。” 苏锦溪平静而又轻缓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将她怎么伤害季良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季太傅本就怒火滔天,此刻再听闻苏锦溪的描述,只觉得脑血一阵阵的上涌,双目赤红,神色阴狠的盯着苏锦溪, 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 “你这个恶女!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歹毒至此,本太傅定要扒了你的皮!” “她已是认罪,还愣着作甚!抓人入狱!” 季太傅一声怒吼,让知府和师爷回了神,知府万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更是顺利至此,脑袋有些懵,顺势应声。 “苏姑娘既已认罪,便收监天牢,待本府上报圣上后再行处置。”他还没忘苏锦溪身份特殊。 苏锦溪闻言,神色顿冷,瞥了一眼知府等人,声音带着一股寒气,不怒而威。 “我只是承认我伤了季良,何时认了罪?” “还敢狡辩!你伤我儿……”季太傅险些气的跳脚,怒指苏锦溪,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因何打他?有何动机?知府尚未询问便定我的罪,平日审案亦是如此草率?我想我需得提醒顾昊卿一声,去你衙们里看看,是否也有如此草率断的案。” “季太傅虽为当朝太傅,报官不实,甚至当面辱骂本姑娘,知府大人尚且在场,亦未人证,本姑娘如今要告他意欲谋杀可有问题?” 一席话,惊得知府后背都出了冷汗,抬手擦了擦额头,看 着苏锦溪的眼神,心里直跳,他当真是被苏锦溪一开场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弄懵了,这会儿才明白她这是做了陷阱等人跳呢。 季太傅还等着抓人呢,这会儿再听苏锦溪这话,简直怒火攻心,险些气晕了过去,他连忙捂着心口大喘气,半晌才缓和过来,心里怒火按捺住,也明白了苏锦溪是故意借他怒火,挑起情绪,想起人证,他铁青着脸色,按捺怒火,目光阴狠的看着苏锦溪。 “本太傅方才听闻犬子受伤,心神焦虑,一时失言。” 知府见状,亦是跟着附和,遂出声询问。 “既是苏姑娘承认重伤季公子,不知缘由何起?可有人证、物证?” 这会儿才是真正的进入问案行程,他深呼吸一口,松了松心神,师爷在一旁认真记录。 苏锦溪闻声却是狡点一笑,眼睛笑得像是个小狐狸,复又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秋落见她这模样,不禁在心里为他三人默哀。 厅内一片安静,都在等着苏锦溪回答,偏她动作缓慢,知府也不好打断她喝茶,就等着,好半晌才见她放下了茶盏,意欲开口,谁曾想半天冒出的,竟是那一句话。 第109章 没了毛的鸭子死相难看 “刚刚被人骂了,心情不太好,不想说了。” …… 季太傅眼前一黑,晃了晃头才勉强维持清醒。 知府嘴角崴动了两下,这会儿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苏锦溪不好惹,师爷停顿一分,随后提笔将这话记上了。 “如此分明就是狡辩,知府可是要有所包庇?”这会儿季太傅倒是不轻敌了,没将话对准苏锦溪,反而在向知府施压。 知府没法,只能苦哈哈的看着苏锦溪。 “苏姑娘,还请不要为难下官办案。” “瞧知府大人这话说的,有人报官,你们查案,我理解。只是,既是来询问案情,自是看我心情可说,可不说,何来的为难。” 苏锦溪看着季太傅那几番要晕过去的神色,心情有所缓解,只是一想到夏凝还躺在榻上,生死未卜,她就心难平静,只觉得这些还不够。 秋落识趣,再去给苏锦溪倒了杯茶来,她端起来放在嘴边慢慢的品着,一脸的享受。 “茶还是要细细品着才香,知府和师爷说了这么多,应也是渴了,尝尝。” 她如闲话家常般的不紧不慢的态度着实恼怒季太傅,再也忍不了。“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指着她怒骂道:“既是这案知府管不了,本太傅便亲自进宫面圣,求得皇上圣旨,看你还如何诡辩,安然于室!” 气势汹汹,声音响彻屋内。 偏苏锦溪神色平静,轻轻放下茶盏。 “我怕你啊,季太傅尽管去,谁若拦着,本姑娘折了他的腿。” 语气嚣张至极,那一身冷厉偏生了几分邪肆,颇有顾昊卿的影子在其中。 秋落满眼都是苏锦溪,简直要冒星星眼了,觉得太厉害了,十分崇拜。 知府闻言头上的汗是越来越多,帕子擦个不停,他不过小小知府,何曾见过这般的场面,两方都得罪不得,夹在其中十分为难。 季太傅当官至今,未曾受过这般的气,听着苏锦溪如此挑衅的话,恨不得当场行刑,偏气的说不出话来。 正当时,下人来报。 “启禀小姐,太子殿下到。” 紧张的气氛因顾俊廷的到来而更加紧绷,季太傅神情有所松懈,脸上隐有笑意,不难看出这人是他请来的,苏锦溪倒是未曾想到,季太傅方才竟是偷摸着叫了他来,不过若是他以为能就此翻身,那可就错了,她又何曾怕过谁。 “见过太子殿下。 ”终究是太子,众人起身行礼,苏锦溪自也不能例外,起了身与众人一起。 “本太子听闻太傅报了官,便过来瞧瞧,不必拘礼。”顾俊廷随意的说着,目光看了一眼苏锦溪便收回,话虽是这么说的,他径直坐了主位,且话中意思已是明了帮谁,知府门清,又岂会不知。 顾俊廷坐了苏锦溪的位置,苏锦溪便转而坐到了季太傅隔壁,知府和师爷在他们对面,秋落将顾俊廷身侧的茶盏换了新茶,复又给苏锦溪重新添了茶。 “何事如此大动干戈,说来听听。”顾俊廷心知肚明所为何事,偏要来凑这个热闹,不过也是小心眼,因苏锦溪先前那几句暗里讽刺的话,以及见不得顾昊卿和苏锦溪好罢了,有意来施施压。 知府听这话,心里更惊,原本两个就够热闹的了,竟把太子也折腾来了,越敢艰难,却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一回诉。 听完,顾俊廷心里对苏锦溪的聪颖又喜欢几分,却也越发起了要她死的心思。太过聪明的人不为友便是敌,只能死,不能活。他眉目一凛,语气凌厉。 “哦?既是照常问话,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如此却存嫌疑。” “嫌疑又非犯人,从知府进来至今,亦十分配合,季太傅却欺人太甚,出言不逊,惹得我心情不顺,自是不想配合了。”苏锦溪并无任何紧张,仍是那般不紧不慢,甩锅给季太傅。 “那事已是向你言明,左顾而又言它,你分明就是逃避!”一时失错让她几次三番提起,季太傅几乎都要气得吐血。 “季太傅年入半百火气旺也别冲着我,仿佛入了热水的鸭子,没了毛还在嘶吼挣扎着,死相极其难看。” “你!”季太傅实在气急,指着苏锦溪抖的说不出话来,欲要抬手掌捆她,苏锦溪却是拿出了墨月刀,‘叮’的一声,入木三分,稳当的落在了桌子上,刀刃锋利,寒光逼人。 她抬头嘴角勾起,缓缓一笑。 “真是对不住,心情不好就脾气爆,如此方能转变心情,季太傅与我言明,我亦与你言明缘由,想必季太傅不会追究。”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的便是季太傅此刻的情况,气得脸都成猪肝色了。 “问案要配合,刀剑无眼,你在本太子面前,可是要持刀行凶?”顾俊廷冷了神色,眼睛阴鸷 的盯着苏锦溪,对她的无礼、胆大,十分不满,如此比较,他更喜欢苏凌烟那般小鸟依人,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 苏锦溪将刀拔了出来,合上刀鞘,放在手中把玩。 “太子殿下莫要误会,行刺您可是谋反,我怎敢,知府大人不是要物证,这就是啊。” 她笑嘻嘻的开口,面露无辜。 知府再次被苏锦溪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吓到了,更碍于在座几位的压力,脑子一团乱,还是师爷在旁小心提醒,他方才有了思绪。 “起因由何?还请苏姑娘尽数说明,莫有虚言,否则将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他方找回了自己的几分场子,脊背挺直,甚至觉得自己威风正直了不少。然被顾俊廷看了一眼,立刻又冒出了冷汗,不自觉的弯了腰。 “今日我与辰时进醉荷楼,清场赏景,掌柜说有几位公子身份尊贵不好得罪,我便没有强求,留了下来,掌柜特此寻了最清净的角落,若是早知如此,定是一个不留。” 她面露一笑,笑容让人恍神,眼中寒意却是迸发,喝了口茶继续道。 “一刻左右,季公子及他的几位好友不请自入闯了进来。” 第110章 众鬼啃噬 “入室之后便语出污秽,几人围住我欲行不轨之事,我好言相劝,他非但不听还愈演愈烈,便出手教训了他,如此而已。” “只是出手重了些,与他素无瓜葛,何来蓄意谋杀?” 她声音平淡,无任何起伏,抬眸看向季太傅,眼睛里有笑意流转,好似在挑衅的说:你奈我何。 季太傅听完,神色隐有难堪,他本以为苏锦溪会顾及着自己的名声不会说出此事,没想到她还真说了,不过如此也好,想起有人证,他稍显轻松,冷哼一声。 “欲盖拟彰也该找些好的借口,我儿虽是放浪形骸了些,却也并非对谁都有那心思,何况他知晓你已与三殿下赐婚,怎敢如此?分明就是你恶意伤人,还要狡辩!” 苏锦溪闻言嗤笑了一声。 “季太傅既是知晓你儿子什么德行,又怎会觉得我是欲盖拟彰,龙阳之好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精彩好戏,私底下又岂会因我的身份便停手,更何况他还喝了酒。” 季太傅被苏锦溪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季良什么样,众人皆知,无处可辩。 知府知晓有人证,便让人去请,场面暂时有所轻缓,苏锦溪下 手狠辣,季太傅咽不下这口气。 “即便如你所说,你安然无事,何以对我儿狠下毒手,毁了他两只手臂,竟连……日后不能传宗接代,后继无人,此乃事实,你一介女子,怎能如此狠辣!不论因何,你都该给我儿一个交代!” 顾俊廷喝茶动作一顿,他去的迟,只知晓季良受了重伤,却不知还有此事。 在场人皆是一样的神色,看着苏锦溪的表情都变了,不自觉的动了动双腿,身子往后缩。 苏锦溪眸色冷然,凤眸一瞥,声音虽轻,却极有重量。 “你该庆幸我无事,留了你儿子一条狗命。我若有事,你季府上下已是一片血海!” “对未来王妃皆敢不怀好意,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听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我与孟婉蓉一样,出了事之后待人围观,清誉一落千丈,给殿下带来折辱之后,再与季良那狗东西秋后算账?” “我未与你算账,你还敢来报官找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咚’的一声,苏锦溪怒斥之余将茶盏重重的落在桌上,颤音回荡,与此同时伴随着‘砰’的一声,却是顾俊廷抬手将茶盏狠狠的摔 入地上的声音。 孟婉蓉之事一直是顾俊廷心中的一根刺,寻常人家被女人绿了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未来国君,这会儿他的脸色亦是十分难堪,阴鸷的目光似要掐死苏锦溪,苏锦溪不卑不亢的身姿坐正,继而悠扬的开口,声音清脆。 “我记得那会儿季良也在。” 季太傅被这话噎的当即跪下,知府等人亦是,这会儿汗如雨下的止不住。 姑奶奶哟,当真是厉害。没瞧见太子都要杀人了,还火上浇油呢。谁不知道这太子妃之事万不能提啊。知府心里苦不堪言,都快吓哭了。 苏锦溪安然不动,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也算是恶心了这两人,丑事在前,有季良的一份子,就不信顾俊廷还能若无其事的帮他! 顾俊廷脸色难看,目光阴鸷的盯着苏锦溪,蓦地轻笑。 “本太子只当是误会,却不知还有此缘故,此事兹事体大,需得交由大理寺卿查明后上报父皇。” 留下这一句顾俊廷脸色难看的甩袖离开,临走时经过苏锦溪身边时,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了两眼,遂抬脚离开。 这事太子既发了话,知府不敢再插手,寒暄两句忙不 迭的走出去,准备移交事宜。 “你给本太傅等着,必定饶不了你!”季太傅目露凶狠的盯着苏锦溪,苏锦溪抬眸冷对,“再不走可就要横着出去了。” 季太傅气急,同样的甩袖离开。 厅内一时空旷下来,苏锦溪眉头轻皱,顾俊廷还真是会给她找事。 报官只是小事,若移交大理寺卿意义就不同,就不止是她和季家,牵扯进来的怕是更多,不过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还有顾昊卿在。 她心里有数,后续之事让沈大盯着,只是她没想到这风口浪尖上,还有人敢撞上来。 *** 季太傅因季良之事报官,这事已是传开了,季太傅回去后,季良也幽幽转醒,疼的要死也将前后事情说明白,也将苏锦溪的话带到。 “爹,你千万不能放过她,这个女人就是个毒妇!” 饶是这会儿季良还是死不悔改,认为有他爹在,万事不愁。 “你放心,这事爹一定给你做主。”季太傅出声安慰,随后却是私底下见了苏振茂。 彼时苏振茂餍足了之后正要打发了五姨娘,神色却是不太好,有些晕乎乎的,眼前的五姨娘都变成了两个。 “相爷,您怎么了?”五姨娘见苏振茂神色有点不对劲,连声询问,伸手欲上前,然在苏振茂眼中那涂了胭红的手指就像是厉鬼的手爪,白骨森森阴毒的很。 “滚!” 他心下一惊,赤声怒喝着,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对劲,想缓解一下神色,再抬眼时,哪里还有什么五姨娘,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厉鬼索命来了! 一身白衣,黑发飘飘,脸色惨白,一双眼睛阴毒的盯着他看,渐渐的流出两行血泪,向他猛地扑了过来,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 “鬼啊!鬼啊!” 苏振茂连声惨叫,连连后退,脸色都吓白了,身子被绊倒,往后仰去,头磕在了榻的边缘,鲜血溢出,痛感袭来,他伸手摸着,看着满手的鲜血,再抬头时,一只鬼变成了数只鬼,皆是向他猛烈的扑过来! “来人!救命!” 他怒声呵斥着,但凡能攻击的都被他拿来攻击了,一边喊一边跑,却是怎么也躲不开,哪里都有鬼,四面八方向他围了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住了他。 身上传来被撕咬的痛感,他惊声惨叫,奋力挣扎着,却渐渐的被‘鬼群’淹没。 第11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相爷!相爷!” 众人围在苏振茂身边,皆是高声呐喊,苏振茂折腾了一阵渐渐的回了神,眼神有了清亮,转看四周,哪有那么多的厉鬼,管家下人围了一圈,像是做了一场惊险的噩梦。 “发生了何事?”苏振茂震怒,怒声呵斥,起身询问,这才发现身上多处伤口,脸上也有,都出了血,难怪方才如此真实,疼的紧。 管家战战兢兢地将刚才这事一五一十的叙述出来。 方才苏振茂率先像是入了魔,四处喊有鬼,五姨娘叫他都没有反应,他们进来后,就见好好的五姨娘突然的也像是发了疯一样,四处喊鬼,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制衡,管家等人上前将人拉开,还没问怎么回事呢,苏振茂和五姨娘像是开了挂一样,推开了众人,又鬼喊鬼叫的满屋子跑,但凡能摔的都摔了,弄得人仰马翻,也没把人抓住。 管家正要喊府丁全都过来控制场面,苏振茂被下人压制,没有方才挣扎的那么厉害,这才上前叫唤着。苏振茂是醒了,那边的五姨娘还在闹着,人手便全都奔那边去了,这才彻底的停歇下来。 听着管家的描述,苏 振茂整个人都心惊,后背一身的冷汗,连忙让人去叫大夫来看,又让人把五姨娘五花大绑的捆了扔进了柴房。 秦艳欢听说了这事,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等人都消停了才带着丫鬟过去看看。 “相爷,这……这怎么成了这样?”秦艳欢看着满屋的狼藉,瞠目结舌,惊讶倒是真切的,没想到苏振茂身上多处受伤,心里一阵的畅快。 苏振茂自秦姨娘进来,便一直盯着她看,没瞧见有任何异样的神色,眉头轻皱,怀疑自己想错了,可方才大夫所说与他所想,皆是一样。 他这是种了紫藤雷的毒了,索性毒素不深,效力不长。 “你不是去苏府了?汤送过去了?” 秦姨娘闻声面露一丝惶恐,低垂着头,不算完整的将话说出去。 “妾身带了汤去苏府,溪儿不在,便让人去叫回了,担心她的手臂复又让大夫过来一同等着,溪儿正在外有事,没多久让人回了话,说那些都是谣传,妾身知晓她无事便放了心,一时高兴便忘了汤,给带回来了。妾身没能将相爷的事情办法,妾身无能。” 苏振茂听说她把汤给带回来了,心里头一 阵的怒火,沉着声问。 “回来为何不见本相?” 秦姨娘神色有一瞬间的委屈,转瞬如常,好似没人看见,然站在她面前的苏振茂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妾身回府遇见了五妹妹,她素爱喝参汤,妾身便给了她,身上染了些泥,要见相爷不可不洁,便回去换了身衣裳,来时听下人报您正在忙,便先回去等着了。” 一字一句说的清楚,苏振茂一听便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新进的五姨娘年轻貌美,有点小机灵最会讨他欢心,他便多宠着些,难免让她恃宠而骄,平日里在其他妾室那里也听说了机会抢东西的事情,他不曾在意,乐意宠着,让她尽心的伺候自己,这会儿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定是那五姨娘知道他给了参汤给秦姨娘,便争风吃醋的去抢,又抢先来了自己这,挡了秦姨娘在外。 理清了来龙去脉,苏振茂这会儿是想让那五姨娘死的心都有! “本相无事,既是谣传,便不必再去了,回去歇着吧。”苏振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已是有所偏向。 “是,妾身那有些药膏回头让人送来给您。”秦艳欢满含关心 的提了一句,应声退了下去。 苏振茂却是怒的将本就横七倒八的桌子又狠狠的踹了两脚,没忘记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不过他虽是有所偏向,却还是让亲信去审问了五姨娘,怕秦艳欢和苏锦溪走得近,故意而为之。 亲信没多久,便回来了。 “回相爷,五姨娘怕是知道了参汤有问题,咬死了秦姨娘强硬给她的,明里暗里的贬低,不说实话,后折腾了一阵,说了那参汤是她硬从秦姨娘那抢来的。” “砰!” 苏振茂猛地拍了一桌子,怒气深重,恼怒被人坏了好事还险些丢了自己的命。 “这贱妇不是喜欢喝参汤?给她喝个够!” 苏振茂下了死令,那五姨娘硬生生的被参汤给撑死了,连收尸的都没有,直接扔在乱葬岗了。这事在院里不是秘密,谁人都知是五姨娘惹了秦姨娘,又恼了相爷才会如此,对秦艳欢也都不敢怠慢。 秦艳欢听说此事时,心下一惊,明了苏振茂这是杀鸡儆猴,暗里警告,多是有些怀疑她的,原先想让人去给那五姨娘收尸的念头烟消云散,安定的在屋内,不曾走动。 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些不舒 服的,那五姨娘虽说蛮横了些,与她却是无大冤仇的,这会儿让五姨娘定了罪,折腾一顿苏振茂,落得如此下场,她心里难安。 “姨娘莫要揪心,平日里那五姨娘就可着劲的欺负您,您是大度才不与她搭理,她那院子里的血腥少不了,此番这般下场,也算是少了一害。” 丫鬟看出了秦艳欢的情绪,出声安慰,说的倒是个实话,除却兰姨娘与秦姨娘的院子,哪个院里每月都少些个人,那人突然没了,对众说法不一,可究竟去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姨娘没说话,情绪倒是好了一点。 苏振茂一直派人盯着秦姨娘,确实没有其他动作,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让人赏了些东西过去,白日出了那事,他心里不舒坦,难得的没有召人伺候,自己一人独居,又觉得黑,便让人将灯都点上,尚未来得及休息,便听闻管家来报。 “启禀相爷,季太傅差人递了书信交于您。” 苏锦溪这事他听说了,暂时按兵不动观看,不知季太傅此时的意思,命人将信拿了进来,他看了之后放于火上燃烧,于三更时出去,行至一处偏院,与季太傅相会。 第112章 作伪证 二人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各自回去,不知在筹谋些什么。 翌日,大理寺卿开堂问审,苏锦溪出席,季良虽是受伤,但也醒了,作为当事人出席,被人抬着椅子上堂,季太傅站在旁边,大理寺卿坐中间正位,顾俊廷和顾昊卿分别坐于两侧守卫面前。 顾俊廷虽是昨日被苏锦溪气着了,但大局面前,他从不含糊,利于自己的事情总归是不会放弃的。 苏锦溪太过聪颖,在顾昊卿身边是一大助力,若是能就此除去,让顾昊卿少了臂膀,再让父皇对他颇有偏词是最好不过,今日主为看戏,辅为添火加柴。 顾昊卿毫无疑问则是帮苏锦溪的,有他在,苏锦溪倒是镇定如斯。 涉案重要人员则闭堂审问,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倒是十分清净。 “咣”的一声,大理寺卿拍案开审。 “既苏锦溪与季良伤害一案,开堂问审。案情本官已知晓,你二人对起因各执一词,现带人证上来!” 大理寺卿——严律唐,子承父位,最年轻的一位大理寺卿,年岁十八,熟读律法,曾有一位在大理寺待了二十年的老者不满他年纪轻轻,与 他比试北顾律法,最后却是落败,他也因此而扬名立万,处理案子也是果断、狠绝的,不受贿、不偏袒,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严于律己,宽厚待人。] 昨日证人已传,因提交大理寺而暂放,今日再次通传,速度快了许多,不多时,一行三人皆上于正堂,看着周围的情形,都有些腿软。 他们家世一般,平日里跟着季良作威作福的巴结着,也是为结交人脉,不曾想今日会因此而进了大理寺,见识浅短,此刻皆是害怕。 “堂下证人可说实情,若与本案无关,自会无事,若说假证,拔钳伺候!” 话音落下,便有衙役将拔钳带上来,二十公分的大钳子冒着寒光,怕是要把整个嘴巴都要拔掉。 所谓拔钳,就跟拔牙一样,只是拔牙讲究的是快狠准,然若让衙役来执行,那是一点一点的将你所有的牙慢慢的从你嘴里拔下来,一颗牙怕是都要耗时半个时辰以上,更何况满嘴的牙拔下来,怕是命都没了。 那三人从出事至今就遭受上方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威胁,此刻再看这钳子,心里防线突然崩塌,哪里还记得自家父亲的嘱托 ,将那日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出来,害怕的瑟瑟发抖。 “胡说八道什么!找死是不是!”季良在一旁听着顿觉恼怒,不顾众人在场,扬言怒骂,挣扎着碰到了伤口险些疼死。 “人证作伪不实!这三人分明是被苏锦溪威胁了,当日他们四人皆在,唯有我儿受重伤,他三人皆安然无事,此为不合理,我亦有人证,可证实他三人说谎。” 季太傅当机立断指出他三人说谎,心里却是暗自庆幸,没把宝压在他们身上,另做其他打算。 “传。” 季太傅的人证早已等在外面,此刻进来,是醉荷楼的小二,当日接待她的,按照流程又将拔钳重复一遍,此刻虽也和三人一眼瑟瑟发抖,眼神、表情却是坚定的,说出的话与他们三人亦是不同,分明是被收买了。 “回大人,小人不敢说谎。那日苏姑娘清场,由小人接待,小人欲为她选个清净地,恰逢季公子厢房要酒,她听闻了,便直言要季公子隔壁的厢房,小人不敢多问便安排了,不久小人便听到隐约有声响,似是争吵声,便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是季公子出来被苏姑娘拦住 了,苏姑娘装晕倒贴着季公子,季公子碍于身份不敢贴近,连连推开她,苏姑娘见状恼怒,便对季公子动了手。” 他这话一出,其他三人都跳脚了,眼前的拔钳冒着寒光,见这小二说的有理有据,又见苏锦溪和顾昊卿无任何反应,再想起自己爹的话,好像是太子帮着季太傅的,当即冒出了冷汗,三人互看一眼,达成一致。 “求大人冤枉!是苏锦溪恶意威胁我等,说要是我等不说实话,便如季公子一般,我等实在是害怕了,才会说此谎言,事实便如小二说的一般,求大人冤枉!” 其余二人亦是异口同声,苏锦溪看着,眼里冷若寒霜,她意欲留他们一命,他们自己却找死,怪不得谁。 “本官再问你四人一遍,方才说的话可否属实?这是最后一遍,若再改本官也不会听取了!”严律唐拍案循声,颇有威严。 四人心里有所犹豫,小二率先确认无误,其他三人顺势跟风,一口咬死。 “我等言论皆属实。”季太傅脸上隐有得意的表情,季良都有些激动的抖了起来,险些要拍掌叫好,动了伤口。 “苏锦溪,本官问你可 认同此言论?”严律唐出声询问。 季太傅就站在苏锦溪身侧,闻言微微靠近,只用二人可听到的声音。 “大势已去,趁早认罪,还能让你那个干娘活命。” “开堂之中,不得交头接耳!”严律唐皱眉,命人将其二人拉开。 “我是见苏姑娘丑态露出,好意让她台阶下,毕竟她是未来的三王妃,总归是要给三王爷一个面子的。”季太傅意气风发,还不忘恶心顾昊卿。 顾昊卿冷眸扫过,眸若黑沉,戾气尽显,端是这般看着,已是巨大的威压,季太傅表情收敛了些。 苏锦溪面无表情,周身泛着冷意,眼神看向季太傅,一字一句道。 “不认。” “他以干娘性命威胁于我认罪,请大人派人前去保护我娘的安全,若有事,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处,满堂皆楞,先不论威胁这事她说的这般明目张胆,既是威胁,不该小心考虑,斟酌一番? 严律唐闻声看了一眼下首衙役,衙役闻声出动,前去丞相府。 “咣”,严律唐再次拍案,此声便意欲了解此案,顾俊廷细小的眼睛阴鸷的打量四周,总觉得有些太过着急。 第113章 仇的还不如蛤蟆,还妄想白日做梦 场上人神情各异,严律唐即将开口时,衙卫急匆匆进来禀报。 “启禀大人,秦艳欢此刻已入狱,罪名乃杀人未遂,这是案状。”衙卫将状纸送上,严律唐接过细看。 苏锦溪眸色泛冷,侧首看向季太傅等人,仿若淬了寒冰,深不见底。放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身上气场陡然开启,气势逼人。 “既是与本案有关,一同问审,将人提过来。”严律唐放下案状,声音端正,衙门立即去办。 “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苏锦溪抬眸,声音清冷。 众人不明她所为,严律唐应下,本就有人在一旁记录,即刻送上纸笔。 “过来。”顾昊卿看向苏锦溪,说了自进来的第一句话,简单两个字,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一般,带着一丝暗哑。 苏锦溪走过去,顾昊卿起身让位,她坐于他位,他在旁笔直站立,好似守护一般,一站一坐,皆面无表情,却是看着十分和谐,二人全场未曾有所交流,可一举一动皆是十分的默契。 她写字,他一旁观看,偶尔也会伸手替她磨墨,相处和谐、静默,若非地点不对,全然是一副温婉的家 居画卷。 片刻后,苏锦溪停了笔,抬头看向顾昊卿,似是询问,顾昊卿伸手摸了摸苏锦溪的脑袋,虽未说话,却像是嘉赏。苏锦溪嘴角微勾,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抬头挺胸。 “民女苏锦溪状告季良父子二人,一为对民女图谋不轨,二为收买人心作伪证,三为对民女威逼胁迫认罪,四为逼良为娼,五为收受贿赂;其五罪皆为事实,此为罪状,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她弯腰,双手将状纸奉上,声音不卑不亢,细数罪状。 堂内鸦雀无声,再次震惊众人。从被告变原告,从一件案子变两件案子,再到三件案子,其巨大转变让人咋舌,此番开堂虽没有百姓围观,却也有衙役等府衙之人,难免八卦泄露出去,事情传了出去,众人津津乐道,有不少的人都遭受了季家父子的逼害,却因其权势不敢声张,如今听闻状告之人是苏锦溪,有些胆大的竟也在大理寺外击鼓鸣冤,有一就有二,不多时人群聚集,衙役实时汇报,只得开放大门,明着开堂问审。 严律唐接了状纸,细细观看,随后放下。 “你列举之罪状可有无证、人 证?你二人可有辩驳之言?” “此事皆是子虚乌有。”季太傅脸都气红了,万没想到苏锦溪竟是枉顾秦艳欢,状告他。 “大人明察!我冤枉啊,全都是这贱……哎呦!”季良大声叫冤,话至一半忽的惨叫一声,只觉得整个手臂全震麻了。他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眼睛里露出了些恐惧,手上的疼痛不是假的,确实有人暗中害他,他斟酌了一番,缓缓开口。 “是苏锦溪为了转移视线和目的而胡编乱造的。人证皆在,事实已定,该定罪了。”他提醒着严律唐。 顾昊卿后仰在椅背之上,动作懒散,目光看向对面的顾俊廷,手中握了一把细珠,刚刚从苏锦溪腰间拽下的,这会儿串着珠子的绳子扔在地上,只有细珠在手里把玩着。 苏锦溪眯着眼,眼尾上扬,隐有笑意。 “说的没错,该定罪了,一件一件的来,一个都逃不掉。” 她眼中烟波流转,却是发着骇人的光芒。 “当日之事不仅有这些人在,还有太子殿下及未来太子侧妃,究竟在哪个厢房,太子殿下真不知?”她蓦地将目光转向了顾俊廷。 陡 然被提及,让顾俊廷心思凝了起来,眼睛警惕的看向苏锦溪,事情一桩接一桩,他不愿牵扯,只想推波助澜,给了个棱模两可的答案。 “包厢都差不多,本太子只是见到你与受伤的季良,并未太过在意,确实记不得究竟是哪个了。” “太子殿下记性还真的不怎么样。”她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转而看向季良,声音冷厉,却是字字诛心。 “你说我倒贴自己,你是有多大的脸?是比顾昊卿容颜绝世还是比他有权有势,又或者比他对我好?” “丑的连蛤蟆都不如,还妄想做白日梦。出生的时候怕是老天没给你脑子,比猪还蠢。” “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你爹都比你清楚,男人都不放过,你还会拒绝?” “季太傅智商不够就别给你儿子洗白,没把他捞出去还得把自己赔上,不过你本来也不是个干净的,对你儿子还真是父子情深,刚好一起进去赔他。” 苏锦溪妙语连珠,一句一句的说个不停,呛得季良父子二人脸色涨红,拦在外面观看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完全被苏锦溪两米八的气场震慑住。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 。当日未清场的客人中,还有大理寺卿严大人、新晋参将秦子晋以及几位同僚,事情真相如何,严大人比你们更为清楚。” 最后一句才是最为致命的,季良父子二人脸色从涨红变得惨白,他们心里记得苏锦溪当日清场了,下意识的认为就只有他们两家,事后忙着作伪证,也不曾想起打听还有没有别人,却忘了,有他就能有别人。 在他们面前跪着的四人,一听苏锦溪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身子瑟瑟发抖,知道事情败露,当即反咬。 “大人冤枉!是季太傅捉了小人的家人威逼小人作伪证,一切都是季太傅所为!” 其他三人附议,却已是为时太晚。 “本官虽知当日事实,也要按流程办事,却不想竟是看到如此状况,着实让人寒心。本官给过你们机会,却不自知,将他四人带下去行刑。” 四人惊恐,还想求饶却已是被衙役手脚利索的带走,顿时安静下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折骂一番再将人推入深渊,这招狠绝。顾俊廷看着苏锦溪,忽有一丝庆幸方才没有顺应苏锦溪的话,他如此想着,却蓦地听到苏锦溪叫了他。 第114章 逼害手足 “太子殿下乃醉荷楼老主顾了,一头一尾都分不清,莫不是平日里穿墙出去的?方才听您语气含糊,不知道的以为您有意加害,逼害手足呢。” 苏锦溪面露笑意,目光却如刀刃,笑里藏刀。 百姓们最爱八卦,虽明面上不敢说太子等人的事,心里都是有数的,若苏锦溪真的被治罪了,最先连累的便是三殿下,最得益的莫过于太子。 顾俊廷脸色一僵,万没想到苏锦溪如此厉害,一语之间却是将他推上了顶端。 “我素来与三弟和睦,你多心了。”说多错多,顾俊廷本就不愿掺和这档子事,不再多言。只不过,他这会儿想退出去,万不可能。 苏锦溪也没抓着不放,只是那笑容仍旧有几丝意味。 有最有利的人证,季良这事不攻自破,只因她又状告之事,暂未公布处分,她已从嫌疑人变成了原告,顾昊卿命人搬了椅子过来,就在他身侧,苏锦溪走过去坐下,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只是瞧着他手里的细珠顿觉眼熟,再低首一看,嘴角僵动了两下,一串的细珠这会儿所剩不多了。 “好好的拆我的东西作甚,还挺值钱的呢。” 她小声的在他耳畔细语,然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顾昊卿手指一顿,心中无奈,原先以为她爱财是因为过惯了没钱财的苦日子,这会儿他才知,压根就是她心底里就爱财。 顾俊廷看着对面的人耳鬓私语,动作亲昵,细长的眼睛里阴鸷更甚。有意思,老三对她可不简单,若是把她变成自己的,老三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他忽的笑了,一脸的阴险。 苏锦溪莫名的觉得一阵的寒意,抬头就对上顾俊廷阴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扭头,并未在意。 有了决定性的证据,百姓们更为激动,联名写的证词以及从季府搜出的钱财,季良父子收买人心、收受贿赂、逼良为娼、图谋不轨之事皆定了罪,只剩下一个胁迫之罪,这事不好太过定罪,毕竟这话只有季太傅和她说的,但她刚说完,秦艳欢就出事,绝非巧合,思索之下,严律唐便在提审秦艳欢案之前,将他父子二人暂押狱中。 不多时,秦艳欢等人已被押了上来。 *** 一个时辰前,丞相府。 秦艳欢主持中馈,按例发银子及各院日用的物品,从未出过差错,这次 也是如此,每院都是一样的,然而刚发下去不久,六姨娘却是找了过来。 “姐姐,我只知道你管理偌大的丞相府劳累,但既是你主持中馈,你自是该每院都平等吧,兰姨娘怀了身孕,多些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七妹妹也能多呢?院里都有,独我没有,可是妹妹哪里得罪你了?若真有,妹妹给你赔不是。” 六姨娘说话有些咄咄逼人,秦艳欢平日里都是好脾气的,而且平常忙于府中事务,并没有服侍苏振茂,虽是有五姨娘的事情震慑众人,但六姨娘觉得自己有理,并未怕她。 秦艳欢眉头轻皱,不解的出声询问。 “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何曾克扣你什么?每院的都是平等的,兰姨娘多的那份是从我院里拨出去的,账上全都有。” 这六姨娘平日里就比较小家子气,进了她院子里的,要想再让她难出来难,同理,该是她的,她绝不会让半分。因此,每次她都会格外注意这六姨娘的,从未有过差错,更不解她这事从何而来。 “你别唬我,我可是去看了,七妹妹那份确实多了两根人参以及一身新衣裳,七妹妹也说了,确 实是从府里发下来的。” 秦艳欢觉得这事蹊跷,立刻让管家将账簿拿来核查,账簿虽没有,管家却是开了口。 “秦姨娘,是您吩咐了丫鬟过来多给七姨娘一些的,还说了从您的账上拨。” 秦姨娘平日花销不多,对自己院里的东西向来不会多问,都交给了丫鬟,丫鬟在她身边,也是事务繁多,至今都没来得及看,闻言去查看了一番。 “夫人,确实少了两根人参,一件衣裳,可奴婢从未这般吩咐过。” 六姨娘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了,坐在一旁没说话。 正当时,外头丫鬟急匆匆的来报。 “启禀秦姨娘,七姨娘喝了参汤后忽然腹痛不止,一口鲜血吐出,大夫来看了,说……说是中了毒!” 七姨娘中毒昏迷不醒,东西是从秦姨娘那出去的,经受的也只有她院里的丫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丫鬟一口咬死了是秦姨娘让她参汤里下毒的,不满她平素里嚣张,还在苏振茂身边吹耳边风。 *** 大理寺里,苏锦溪听他们说了来龙去脉,有些明了季太傅的算盘,怕是他私底下和苏振茂串通好了,想用秦姨娘牵制她,而苏 振茂不傻,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留了余地。 只要不是秦姨娘亲自动手的,丫鬟的口供随时可以更改。 想到这些,她忽然就不紧张了,也没插手这件事,就在一旁看着。 果不其然,争执到最后,管家带了人来指认,口供即刻更改,一切都是那个丫鬟自作主张,与秦艳欢无关,有多人为证,而那七姨娘中毒不深,也清醒了过来。 这事没掀起多大的水花便平息了,那丫鬟按罪处罚,秦姨娘无罪,苏锦溪也不曾多在意,却不知后来因这事引起的危害让她痛不欲生。 苏锦溪状告之事的结果严律唐进宫全部告知于皇上,皇上震怒。 “真是反了他的!还有什么他季家做不出来的!传朕指令,季家父子品行不端、为官不正,一个即日处斩,一个即刻送离皇城,降为知府,永不进京!” 这事很快就昭告天下,苏锦溪虽状告的是季家父子,但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季良所为,季太傅关系不大,若是同样的斩尽杀绝,难免会令朝中大臣心生寒意。 季太傅知这事宛若死灰,出狱后想以官名换取季良一命,却连宫门都进不去,皇上留了话。 第115章 强行牵扯,必有血光之灾 “留你季家是为宽慰,并非饶恕,望你好自为之。” 一句话让季太傅心生怨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季家无后,还得谢谢他的宽怜!今日之仇,他定不会忘! 季良行刑当日,季太傅由专人押送从皇城离开,苏锦溪在他府门前将他拦住,遣退左右,浅笑嫣然。 “本来还欲留下你们父子团聚,若非动到我娘头上,又何须如此。” “好恶毒的妇人心,你别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季太傅看着苏锦溪,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杀了,知道做不到,就只能按捺住心底滔天的恨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劳你担心,还是照顾你自己吧。你若想留下季良一命,也不是无可能,告诉我黑鹰寨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还是有其他人?” 苏锦溪也就是随便过来问问,想看看他会不会上当,黑鹰寨的事情没有结果,她心里就有些烦躁,敌人在暗中,时不时的要她防范,着实烦的很,他即便不是主谋,之前有所接触,应该也能知晓些事情。 然而,令她失望了。 季太傅虽是对她愤恨,更爱季良,也知这会儿无论 做什么,也回天乏术,并未回答苏锦溪,只是让人离开。苏锦溪看没有答案,看了眼天色,就放了行。 季太傅目光阴毒的一直盯着苏锦溪,直至人没在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然而途径行刑台,他亲眼看着季良人头落地,却连收尸都没法。 “噗!”怒火攻心,人随之病倒。 季府的事情让众人津津乐道多日,有瞧见那日苏锦溪英姿飒爽的,都为之敬佩,同时也有不少人的私底下小圈子的开玩笑。 [苏姑娘如此彪悍,三殿下怕是招架不住,往后会怕夫人吧。] 除此之外,原本观战的顾俊廷也被波及了,因苏锦溪的那句逼害手足,这本来也=没人在意,只不过严律唐在汇报的时候无意提及了这句话,皇上就听进去了,将太子叫到跟前好一阵的训斥,被罚回去抄写仁德。 苏锦溪听到的时候乐开怀,一连多日心情都好。 不仅如此,揽星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不过买卖毒药的毕竟都少,偶有的也只是买些不起眼的小毒药,用不着她出面,多的还是算命的。她拥有预知怎么说也算是踏进了这个行业半只脚,前世特意 学了一些关于算命的东西,虽不精通,忽悠忽悠百姓还是不错的。 今日听说有人来算命,她便去了揽星阁,却不曾想还遇到了熟人。 “姑娘所求何事?” 她依旧在帘后,外人看不清里面,她却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此刻端坐于外面的人神情轻松,目光里还有些傲然,似乎并看不起揽星阁,但行为举止倒是严苛,俨然大家闺秀的模样。 “姻缘。”陈芊芊说出这两个字,神色有些娇羞。说到底她到底还是个姑娘家,不敢明着去,只能来比较隐秘的揽星阁,而且听说这里对客人保护的很好,她实在是有些急了,才偷偷过来看看的。 苏锦溪明了,她那日虽提醒过陈芊芊,但秦子晋近来表现好,被升职,如今已是正三品参将,官职不低,也不如以往在外面的时间多,据说陈家仍旧有意结亲,已是到秦府多次了,不过都没见着秦子晋。 她眼中光芒流转,嘴角上扬,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 “姑娘所求之人一身正气,年轻俊美,近来刚刚升了官,家世也算门当户对,我说的可对?” 陈芊芊原本还是不以为意的,随着 苏锦溪说的越来越准确,整个人都越发显得紧张起来,连连点头。“不错,先生真是太神了。” 苏锦溪说话时故意沉了声音,哑了嗓子,再者算命的一般都为男子,陈芊芊万万想不到,此刻在她面前坐着的,会是女子,还是苏锦溪。 苏锦溪没说话,看了眼沈大,沈大立刻明白,沉声出口。 “揽星阁规矩,若诚心想算,一律先交银子,结果好坏不论,不得要求退钱,不得回来滋事,否则概不客气。” 陈芊芊神色僵了僵,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婚事,也不在乎这点银子,随意的询问。“多少银子?”她已是准备了五两银子打发,外面算命的最多几个铜板,她还觉得自己多给了,十分阔绰,然而下一秒整个人都呆住了。 “五十两。” “你说……多少?”她说话都磕巴了,眼睛瞪圆。随即反应过来,恼怒的站起身。 “你们这是抢钱!哪有算命五十两这么多的?”她虽是尚书家的,但到底是个姑娘,没有只有一些零花,女孩子都爱美,留下的余钱也不多,五十两她虽拿的出,但过后肯 定要日子拮据着些,她是大小姐,何时要这般了,心里自当不乐意。 “揽星阁视人和事定价,概不还价,若姑娘觉得贵,自可离开。”苏锦溪要价还是有点打算的,平日里普通百姓求的事情不大,她也就收一文钱,心情好的也能不收,主要是为了打响揽星阁的招牌,她乐得自在,现在有人送上门,何来不赚钱的道理。 陈芊芊面露犹豫,银子虽贵,但说的都准,再思及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更听闻秦府欲找媒婆说媒,她心里有些焦急,思索再三,还是给了银子。 “算。” 苏锦溪勾唇一笑,一旁的人在旁记录,而后让陈芊芊按了手印,接过纸收起。 “你二人性格不合,无任何缘分,姑娘还是另寻佳人,莫要执着,强行牵扯,必有血光之灾。” 她这话可不假,这个陈芊芊要是一直还盯着秦子晋,就怪不得她出手狠辣,将一切斩杀在摇篮之中。她本不是什么善人,动摇他身边之人她皆会一一出去,斩草不留根。 陈芊芊闻言气得脸都涨红了,猛地站起身,指着苏锦溪怒骂。 “你这什么破算命的,简直是满口胡诌!” 第116章 英雄救祸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话已至此,陈小姐请吧。” 见她给了银子,苏锦溪好心的多提醒一句,直接开始赶人了,陈芊芊听没听进去,可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陈芊芊赔了五十两银子还没有什么好话,心里恼怒,偏来赶人的侍卫凶悍,让她心生惊慌,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愤恨离开。 揽星阁地处偏僻,陈芊芊走着走着就有些偏,更想着算命的话心头烦乱,一不小心和人撞了起来。 “走路没长眼睛是不是!”她火气大,声音不自觉的扬高,颇有些盛世凌人的味道。 那人本就是这一带好事之人,今日得了些晦气,本不欲生事,听闻这话,来了脾气,将陈芊芊主仆二人拦住,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打量着。 “小娘子长得挺俏,哥哥长没长眼睛离远了看不清,近点看才清楚。” “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是……啊!”陈芊芊还没说完,那人就逼近过来,吓得她出声尖叫,丫鬟遇到这事也懵了,下意识的上前。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外圈的人,闻声便赶了过来,陈芊芊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下一秒就 听到那男人惨叫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那人的逼近,威风凛凛,空气里夹杂了些许方刚血性,她心头一跳。 “又是你,真是倒霉。”那人被踢到,捂着心口,吐了一口血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连滚带爬的起身跑进了旁边的巷子,这地方他熟,眨眼便消失不见。 陈芊芊还沉浸在被人救了的喜悦里,即便没看到这人的容貌,也觉得气度不凡,见他要走,下意识的拽住了他的衣袖,后惊觉不妥,连忙松开,温柔一笑。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姓名?小女子定当好生报答。” 秦子晋眉头下意识的轻皱,不愿与女子多加纠缠,转身随意的开口。“举手之劳,不必。”说完,便抬脚离开,无任何的牵扯。 陈芊芊看着秦子晋的容貌,心头一跳,越发欢喜,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身影看,直至人消失不见,还有些发愣。此刻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觉得方才那算命的话极为的准,好像不是秦子晋,是方才这人也不无不可。 “去打听一下,看是哪家的公子。”她转身吩咐身侧的丫鬟 ,那人谈吐不凡,拳脚不错,衣着虽是看着朴素,料子却也是极好的,绝非平凡之人。 *** 苏锦溪并不知秦子晋和陈芊芊的事情,只以为她出手改变之后,这二人不会再有什么瓜葛,那日之后她对揽星阁的事情不太关注,有沈大看着,随时报告,她也放心。 已是三月初,听闻皇家狩猎在三月十五,开春以来的第一场活动,自是场面盛世,出场人员也是参与众多,这事皇上交给了顾昊卿去做,让他忙的脚不沾地,苏锦溪便没去打扰,偶尔送些吃食过去让他舒缓一下。 在此之间,皇城倒是难得的风平浪静,算起来能让她有所关心的只有两件小事,一件是杨太尉之子杨岩亮从外地回来了,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宁若颜早已离开去往姑苏,不用担心再被他惊扰,两人之前偶有书信往来,说些医毒之上的事情;另一件便是被送往别庄的苏曼蝶回来了。 一时之间各方人涌,都在狩猎前回来,她不禁勾唇一笑,这是要闹大事的节奏啊。 她觉得在狩猎开始之前,她有阵安静的日子,偏偏就有人见不得她舒坦,硬是给 她找事情。她今日按例巡视各家商铺,尚未到胭脂铺前,便见那围了一圈的人,隐有人吵闹的声音传扬出来。 “人是买了你们这的胭脂出的事,必须要给个说法!” “这样的黑心店铺大家可千万不要再买了,怕是命不久矣!”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叫苏锦溪出来!别以为她仗着三王妃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人当人命!” 一声高过一声,声音有些熟悉,苏锦溪没想起来,只不过她站在外圈也将事情听了个大概,周围百姓指指点点,有买了的当场要求退货,几位当事人也都哭哭啼啼的嚷着要顾家商号给个说法,场面一团乱。 苏锦溪在秋落旁耳语几句,秋落应声离开,她往前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这才瞧见站在铺子门前的是谁,可不就是刚刚回来的苏曼蝶,一回来就作妖,怕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 “本姑娘行的正,坐得端,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说不出来,我可就要将你送官,指控你毁我名声,栽赃罪名。” 她声音一板一眼,面无表情的往那一站,身上的气势也足够,众人见 她站了出来,场面稍作缓和,掌柜的连忙让人端了椅子出来,好生的伺候着。 “苏姑娘,这胭脂盒是出自我这没错,但里面的胭脂膏可不是我这的,他们这是栽赃陷害。” 掌柜的面露憋屈,好端端的麻烦找上门,还是个泼皮无赖的,使了多少办法都不行,摆明了是要找麻烦。 苏曼蝶一看到苏锦溪,浑身的怒火都上来,面容都有几分扭曲,恨不得上去将苏锦溪拆骨扒皮。 自她被送去别庄后,就一直没过过好日子,整日被低贱的丫鬟使唤着做重活,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想着过些日子嫁过去季府当少奶奶,万没想到,她连丈夫都没了!季府更是没落了,她少奶奶的梦白做,更何况她与季良的事全城皆知,想要再有个好人家,简直难比登天,这全都是苏锦溪这个贱种的错! “苏锦溪你还敢出来,不要脸的贱东西!季公子就是被你给害死的,你怎么还有脸出现!你当真以为谁都不知道你的破事!之前的陶举人就和你拉扯不清,你拿个小丫鬟抵挡就过去了,他死了,你也没安分,多次夜会情郎,当真以为旁人不知了?” 第117章 胭脂铺找事 苏曼蝶一肚子的怒火,更是有意要将苏锦溪推向风口浪尖,说话便口无遮拦,说的煞有其事,其中的陶举人与太子妃有染,世人印象深刻,此时再被提及,难免都有几分相信,不免的相互议论,不敢大声而已。 她见状,脸上颇有得意,继续的火上浇油。 “当初你便盯上了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死缠烂打,不知羞耻的扬言连妾都不在意,如此的不要脸,怎么还敢一阵言辞的说自己清白,你根本就是个水……” “啪!” 苏曼蝶的话没说完,便被苏锦溪一个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她的举动突然,谁都没想到,苏曼蝶更是被打的头歪过去,一身狼狈,表情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敢打我?” “啪!” 苏锦溪眯着眼睛,神色狠戾,又一个巴掌甩过去,苏曼蝶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苏锦溪这两个巴掌甩的她一脸懵逼,现在都没能反应过来,瞪大着眼睛,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 “打的就是你。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蠢笨如猪?” “不管我是未来的三王妃还是皇上御赐的商夫人,哪一个身份都由不得你来置喙半分, 更别说辱骂。” “季良自己找死,又怪得了谁。这事大理寺卿公正严明,人证俱在,皇上亦是亲自处置结果,你是怀疑严大人的公正廉洁还是怀疑皇上昏庸,被人蒙蔽?” “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也敢说的义正言辞,说我与人私会,我倒是要好你好好论道,你是何时?何地亲眼看见的,又或者有何人证?” “太子殿下那事你自己心知肚明究竟如何,莫不是要我将你唆使的罪证拿出来。”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作伪证的下场可不是那么好受的,诬蔑之事若本姑娘报官,你觉得还有几分活路?” 苏锦溪一句又一句的将话说出来,虽声音平缓,气势却是逼人,这事不过就是空口无凭,她也无意真的计较什么,只是吓唬吓唬苏曼蝶,让她心里有点数,不然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毒了她的嗓子。 掌柜的在一旁就差没给苏锦溪鼓掌了,心底越发的佩服她,脸色舒缓了许多,也不太担心了。 不得不说,苏锦溪气场在那,让苏曼蝶真的心生害怕,脸色憋屈的很,几番欲开口却都没能成功,别庄待过之后,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地位悬殊的后果,她刚 刚出来,还不想再进去,思虑几番,她别着口,将话题转移。 “就算这些事都是我有所误解,今日之事总不能是凭空生出来的!我的人在你这用了胭脂脸烂了,不止是她,这些人全都是,你总不能否认!” 苏曼蝶想将事情揭过去,可还得看苏锦溪答不答应。 “一句误解就想算了?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情。做人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也不为难你,给我认认真真的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她重新坐下来,宛若上位者,眉目上挑,嘴角勾笑,姿态潇洒。 “你都动手了,还想怎样!”苏曼蝶到底是心性不定,一句话就被逼的跳脚,捂着脸目光冒火的看向苏锦溪,理亏和挨打已是让她难堪,道歉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万万不会同意的。 “打你是想让你清醒点,若非我指点,你这会已是口无遮拦的入了狱,权当教你的报酬,可不代表你对我的辱骂一笔勾销。你若不应,也好办,直接报官就是。” 苏锦溪凤眸流转,巧笑嫣然,像只小狐狸。 “你!”苏曼蝶气急,偏找不出任何的话辩驳,周围的人持着看好戏的态度,这会儿完 全是将她当小丑看,指指点点,议论的声音也十分的,半点没忌惮。 “这三小姐怕是心里有鬼,被打也是活该。” “她气势凌人,保不准这胭脂的事情就是她筹划的,顾家商号的东西一向价美物廉,从没出过错。” “就是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苏曼蝶听着快要气炸了,心里还盘算着胭脂的事情,嘴唇蠕动了半天,憋屈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苏锦溪嘴角的笑容扩大,心情越发的好,面露无辜的看着她,摆了摆手。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曼蝶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硬生生的从齿缝里憋出几个字。 “苏锦溪,对不起。” “哦,我不原谅。”苏锦溪漫不经心的应着,让苏曼蝶气得差点吐血。这时秋落已是回来了,站在了苏锦溪的身边,耳语了几句,苏锦溪眼尖转了转,神色未变,不再和苏曼蝶兜圈子,直面今日之事,让掌柜的把两种胭脂拿过来看看,不过片刻,她嘴角勾笑,神色张扬。 “方才掌柜的说了,这胭脂并非这里所出,两个看似一样,可实际上非常的不同,掌柜这里的胭脂加了防腐 的东西,更好的保存起来,而出了事的这盒却没有。” 苏锦溪一字一句的解释着,将两盒胭脂放在一起,分别的浇了些水上去,不出片刻,掌柜的那盒胭脂受损面积不大,而另一盒却是完全的毁了。 众人瞧见的分明,却仍有些云里雾里的。 “我倒是挺好奇的,你与白家商号关系密切,却让你的丫鬟用我顾家商号的东西,是觉得我顾家商号的东西好还是?” 苏锦溪虽未明说,但凡有点聪明的都知道其中意思,要么是觉得东西好,要么是想要找麻烦。毕竟白家和顾家是竞争对手。然而,苏锦溪这话是给苏曼蝶挖了坑,不管她怎么回答都讨不得好。 东西好,那边是白家的东西不如顾家的;不是就相当于变相的承认找麻烦,还有另一层意思,这胭脂既然不是顾家商号的,便极有可能是白家商号的,即便没有证据确凿,买胭脂的人都会思虑再三,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脸做实验。 “你胡说什么!这死丫头当然是自己买的,你别乱扯,她们可都是买的你顾家商号的东西,是在你顾家商号出的事,你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就砸了你的顾家商号!” 第118章 枪打出头鸟 苏曼蝶一口咬定是顾家商铺,更是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苏锦溪眯了眯眼睛,苏曼蝶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要是做了事就会显得心虚,就像是刚刚诬蔑她的样子,这会儿却是言之凿凿,表情里的愤恨也不是假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件事她的确认为是顾家商号做的,而非私底下搞小动作。 她了然于胸,慢条斯理的开口。 “她们是在顾家商号买东西不错,而且也是老主顾了,不过每次来买的都是普通胭脂,这会儿却是有了钱买最好的?想来是发达了,可是我特意让人去了解过了,家中并无任何喜事,更无暴富,却突然的生活好了起来,这钱莫不是天上掉的,大风刮的?” 轻飘飘的问话却是让那几个女人脸色都白了,身子都发抖,不敢抬头看,连哭声都阻止了。 苏曼蝶闻言亦是皱了眉头,干瘪的开口,不想苏锦溪转移话题。 “你别胡搅蛮缠,就事论事,她们难不成会自己让自己脸烂了不成?” 苏曼蝶虽然蠢,但这话却是说到点子上了,既是来买胭脂,都是爱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脸毁了。周围的人纷纷 赞同,不由得又开始怀疑顾家商号起来,苏曼蝶听着心生得意,腰杆都停止了起来,压根忘了自己脸上还疼着。 “若是有人忽悠她们可以治好,再给银子,也并非不可。不过这世上呢,哪有那么多的神医,有些人以为我的脸能治好,她们的也能,可殊不知,即便是脸上有伤,也有百种不同,并非全都可治。” 她瞥了眼地上的女人,对于她们的动机一清二楚,果不其然见她们的身子又抖了抖,面露惊恐,讥讽的收回目光。 “掌柜的,报官吧。让知府查查她们的钱财收入和什么人接触,谁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若真是顾家商号的,就是赔的我倾家荡产也赔,可若不是,我不止要她们毁了容,还要她们一辈子待在狱里,永世不得出。” 苏锦溪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狠戾,那股子阴沉的气势与顾昊卿像极了,让人心生寒意。 毁了容的女子一听报官全都坐不住了,心里是真的害怕,颤颤巍巍的上前,欲拉着苏锦溪的衣角求情,磕磕绊绊的将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苏姑娘饶命!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叫我把胭脂换了,还说 不会有事,一定会治好我的脸,给了一大笔银两,我才答应的,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苏姑娘你绕过我吧!” 几人皆是如此,苏锦溪抬脚收回了自己的衣角,走到了苏曼蝶的身边,神色冷厉。 “你虽脑子不好使,但性子却易怒。抢打出头鸟,背后之人偏偏找了你身边的丫鬟,你觉得会是谁?”她冷笑一声,面露讥讽,看到苏曼蝶瞪大眼睛,回过神的样子,眼睛里笑意流转。 “报官。” 转身怒喝一声,目光扫视众人,声音震慑。 “我顾家商号虽是初崛起,但秉承仁德为怀、诚信为本的信念,偷鸡摸狗的勾当绝不会有,但同理,旁人想要动我顾家商号,得问我苏锦溪答不答应,我苏锦溪今日就放话在这了,凡是打我顾家商号心思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锦溪冷笑着,没再管后续事情,带着秋落离开。 她之举动震慑了一些人,回去之后传扬开来,众人皆佩服苏锦溪的狠辣,却也有人对她百般议论,无非是认为她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不好,然而最终也不过是来自心里的羡慕嫉妒恨而已。 苏曼蝶虽然笨,但苏锦溪那话 已是十分明白,她若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了,首先是她和苏锦溪互相斗恶,连带着顾家、白家商号受损,这人想对付的自然是苏锦溪,能让她一定注意到的丫鬟,就证明这人她熟悉,思及此,也就只有苏凌烟那个贱丫头了。 想要一石二鸟,我非不让你好过! 苏曼蝶表情扭曲,心里还惦记着刚回来,不能惹事,转头就去找了白家人。 而此时,胭脂那事已经报了官,却有蛛丝马迹,然而在一个男人那断了线索,是那个男人与她们接头的,一口咬死了是看苏锦溪过的太好,不顺眼所为,知府查不下去,又涉及到苏锦溪,见识过她的厉害,不敢草草结案,便私底下遵循苏锦溪的意见。 苏锦溪知道知府也是给了面子了,也不太为难。 “既是如此那边结案吧,总归有些人的马脚会露出来的。” 知府会意,将这事情结案了,对那些女人丝毫没手软。 苏锦溪为商,知晓人脉的重要,知府示好,她也不会不给面子,她事先打听过知府的夫人也是个贤德淑良,较为直爽的人,而叫来秋落。 “将最好的胭脂水粉私底下送一套给知府夫人 ,只说是娘的朋友不多,若是以后遇见了,请她多行照顾。旁的无需多言。” 秋落照吩咐去办,知府夫人也是聪明的,一听便知,笑眯眯的收下,转头就与知府说了起来。 “这苏姑娘是个厉害的主,心底却也是好的,近来城中各处百姓都有了活计,都是因她的悬济堂,银钱给足,供吃住,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她是有心,你莫要与她交恶,既是说了,见着秦夫人,也万不能有什么妻妾的想法。” 知府心知肚明,忍不住的提点自己夫人。 虽说是丞相的妾室,但到底是个妾,总会有人指指点点,觉得不如妻子。他怕自己夫人看不明白,再把人得罪了。 他夫人也是个明白的,没有多说,只让他宽心。 *** 丞相府里 白家的人突然造访让苏振茂觉得有些奇怪,因着上次他不曾搭救这事,白家已是生了嫌隙,不过因着同在一条船的份上忍下了而已,这会儿他们过来,他觉得应是示好,也就没有拿捏着身份,让人去请了进来,好生招待着。 苏曼蝶知晓后,带了白妾室一同过去,她娘死了,白妾室也是她的姑姑,自然就跟着她了。 第119章 由奢入俭难 苏振茂以为白家来示好的,殊不知白家是来算账的。 “苏丞相现在是想怎样?过河拆桥还是想踩着我白家商号过去?”一见面,白家老大便厉声质问,都是行商的,这么多年当着商行老大,气势还是有点的。 苏振茂不喜,眉头皱着,方才心底的好心情这会儿消失的烟消云散,重重的将茶盏放下,同样厉声的看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白家商号横行京城多年,丞相府可没少帮。” 二人箭弩拔张,气势陡然变得紧张。 下人们不敢言语,苏曼蝶和白妾室走进来,看到他们如此,心里都一跳。 “怎么说也都是一条绳上的,之前晓曼被你们乱杖打死,我白家看在你丞相府的份上,问责都不曾,上次白家商号受损,你有心无力,我们也没说什么,现在挑起我白家与顾家之间的怒火,损害我白家商号的名声不是想踩我白家商号,是做什么?那苏锦溪早已脱离了丞相府,你就是把白家商号送过去,她也不见得回头一下。” 白家老二没有老大圆滑,但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将心中不满全都细数出来。 “大哥 、二哥这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了吗?何至于闹成这样?”白妾室对于他二人心有恐惧,没少挨打,但也知道自己的靠山是他们,不能让他们与丞相府决裂,好生劝说着。 苏曼蝶一直旁观,人是她请过来的,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眼中隐有得意。 “算了,如今白家商号受损,我还有事情处理,这事望苏丞相能给我个说法,近日白家商号连连受损,往后这丞相府的礼怕是没有了。告辞。” 白家老大站起身,看了一眼苏丞相,走到了苏曼蝶的身侧。 “你们若是银子短缺了便回白家,是我白家的人,总不会亏待的,但若是拿白家的银子养旁人,那别怪我不认你们。” 这已算是威胁了,那句养旁人更是将苏振茂脸都气青了,更何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辩解都没发说,憋屈的慌,待人走了还恶狠狠的怒斥着。 “不过是有点银两,若非本相,他白家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商铺!嘚瑟什么!” 白曼蝶见状,神色有些委屈,娇娇弱弱道:“爹爹莫气,舅舅们也是因今日胭脂铺的事情太气了。若是旁人也就算了, 偏偏是府里的……”话点到为止,她没说完,转移了话题。 “舅舅说到做到,怕是往后真的不会往府里送东西了。” 虽说苏府为一国丞相,但到底俸禄有限,人情往里、府里开销,还有几房姨太太、子女要养,花销不少,若不是靠着白家月月送礼,哪能有如今富足的样子,习惯了大手大脚,你再让他勤俭节约简直是要杀了他。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苏振茂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急了,尤其是过一阵子真是皇家狩猎的日子,百官具在,拉拢人心的好日子,若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怕是都让人鄙视,继而询问了苏曼蝶今日之事。 苏曼蝶简单说了,似有几分哀叹。 “其实这事怪不得府里,可偏巧舅舅不知从何处打听的,那些人是由府里的人教唆的,舅舅便让我查一查,没想到却是查到了大姐姐身边的丫鬟,我怕知府查过来,就没赶出去,暂时压下,可舅舅们见我没回复便认定了,这才找上了府里。也不知白家与大姐姐有什么冤仇,她需得这么害白家。” 事情牵扯苏凌烟,苏振茂的神情缓和了些,这个 大女儿是他心里最得意的棋子,只是自从出了杨氏的那一档子事后,丞相府接连遭遇危及,他对苏凌烟心里到底有几分颇词,此时苏曼蝶一挑拨,心里就不太舒服。 让人去把那丫鬟叫来,好好的审问一番,那丫鬟颤巍巍的进来,看了一眼白妾室,将事情如实的告诉给了苏振茂,结果还真的跟苏曼蝶说的一模一样,半分不解,苏振茂面色盛怒,让人将苏凌烟叫回来。 苏曼蝶见状,眼里都是得意。 这事苏凌烟做的极好让知府都找不到,院里的人手几乎都不是不干净的,你在我院里安插奸细,我在你院里安插奸细,这都是常事,她在烟波苑没有人手,白妾室却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丫鬟说些‘实话’简直易如反掌。 苏凌烟还记恨着太子看苏锦溪眼神的事情,这些日子频繁往太子面前耍眼熟,偶尔也出去与那些富家小姐做做,扩展人脉,本来以为能听到好消息的,却没想到苏锦溪做事果决,又一次失败了,心情正不好,又听闻苏振茂来人唤她。 她推脱说就快回去,却是磨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去。 苏 曼蝶趁此又在苏振茂面前言语两句。 “太子正妃放眼过去怕是非姐姐莫属,姐姐一向待人极好,不过到底身份变了,不知还愿不愿认我这个妹妹。”暗里藏到,苏曼蝶在别庄也学了不少,往日里看不惯苏凌烟那做作的样子,如今也能学的一二。 苏振茂听完更是火冒三丈,尤其是迟迟见不到人,再想起不听话的苏锦溪,越发觉得苏凌烟也会走苏锦溪的路子,等见到人时,压根就不给苏凌烟辩解说话的机会,开头就是一阵怒骂。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愚蠢便罢了,还牵连丞相府,给本相滚回去面壁思过,何时想通了,何时向白家赔罪!” 苏凌烟完全懵了,听到他说白家两字,再看苏曼蝶和白妾室,心里有点恐慌,后又想起知府都定案了,这事没人知晓,心性又坚定了几分。 “爹爹,女儿……” “砰!” 话没说完,苏振茂便拿起桌上的茶盏扔了过去,本是对准苏凌烟的额头,却是偏了方向,砸在她的肩膀之上,饶是如此,也疼的让她后退几步,感觉手臂一阵麻疼,伸手捂住,眼里热泪盈眶,面上委屈。 第120章 初入秦府 “还敢顶嘴!还不把大小姐送回房!” 苏振茂被气得心头一跳一跳的,更加打定主意要压压苏凌烟的气势,苏凌烟看他在气头上,没有辩解,识相的回去面壁思过,路过苏曼蝶时,目光阴毒的看着她。 苏曼蝶却是得意一笑,娇笑着跑到了苏振茂的身边。 “爹爹莫气,舅舅那里女儿去说,定不让爹爹烦忧。” 那般讨好,更是带着乖巧,两相对比,更加明显,气得苏凌烟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这愚蠢的妹妹也这么厉害了,竟是不动声色的让她吃了亏,等着吧,看她怎么收拾她! 苏府和丞相府对门,有点什么动静都能知晓点,更何况秦艳欢还在丞相府里,这事苏锦溪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听的勾唇一笑,心情极好。 狗咬狗,还真是让人舒心。 后来几日少了厌烦的人,苏锦溪心情极佳,偶尔数数银子、铺子里转转,小日子过的美美的。她想着几日没见着顾昊卿了,想去看看他狩猎的事情忙完了没有,便出了门,这一出门,才发现了有事情在悄然改变。 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少不了八卦,她没坐轿子 ,就当是闲逛了,一路走走停停,八卦之声却不绝于耳。 “陈家和秦家本就交好,马上就亲上加亲了,往后也是越来越好了。” “秦参将少年英才,陈小姐大家闺秀,二人也是郎才女貌了。” “听说他二人互相欢喜,怕是早就在往来之时处上了,这陈家前些日子还找人说媒,不是耍着人玩吗?” …… 三言两语不离陈芊芊和秦子晋,她眉头紧皱,没去三王府,打听了秦艳欢的所在,巧了就是在秦府,她改了目的地,直奔秦府而去。 她到的时候,自报家门,家丁不敢拦,她第一次拜访也不敢让她进,还是快速去通报了一声,秦艳欢听到她来,也是惊了一下,让人快快请了进去。 秦府虽是尚书,格局却也不小,只不过可能是掌管兵部的,肃杀之气颇为重些,就连家丁看着都是有些粗犷的,她一面打量,一面跟着家丁后面走,走了一阵才看到了正堂,秦子晋也是难得的在,主位之上坐着一男一女,已是六十有余,头发都有些花白,应该就是秦尚书以及夫人。 秦艳欢遗传了秦夫人的美貌,秦子晋则更多像秦尚书。 “秦尚书、秦夫人,初次上门,冒昧打扰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苏锦溪面露微笑,秋落将礼品放在了桌上。 她虽是认了秦艳欢为干娘,但与秦尚书二人还是初次见面,不太熟悉,自然就带了些梳理。 “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也是我疏忽了,这么些日子忘记带你来秦家看看,我既是你干娘,他们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无需生分。” 秦艳欢上前拉着苏锦溪的胳膊,向秦家二老介绍着。 “爹娘,这是溪儿,我的干女儿。” 平日里她也会与秦家来往,说些苏锦溪的事,秦子晋觉得苏锦溪品行不错,若是回来了有人问起,也会提两句,都是好话,秦家二老未见苏锦溪人,却对她熟悉,如今见了她,看她大方有礼、容貌端正,眼睛更是纯净,便知这人心性不错,脸上都带着和善,不曾有什么为难。 “快坐快坐,你娘时常夸你,染染那丫头对你也是念叨的紧,若不嫌弃,没事的时候回来转转,厢房都给你准备好了。” 苏锦溪闻言,脸上难得的有一丝不好意思,她向来冷情,这般的温馨、温情倒是让她 有些无所适从,秦艳欢怕她尴尬,嘘寒问暖的念叨了两句,才问了她今日来的目的。 平日里她都见不着苏锦溪几面,更何况是找来了秦府,怕她有急事,又害羞不敢说。 “其实,我也是临时过来的,是听闻了舅舅的婚事,我知道我说这事有些逾越了,但绝无他意。”苏锦溪也知道她这身份,真管起秦子晋这事也是不太好的,尤其是和秦家夫妇初次见面,只是她不知道便也罢了,既是知晓陈芊芊是个祸害,断然不会让事情发生。 秦艳欢诧异的看向苏锦溪,这才想起来上次陈家她忽然对陈小姐凌厉,她似乎格外不喜陈芊芊,也因此对子晋的婚事格外上心。 “可是陈家那孩子有所不到的地方?”秦家夫妇同样也是惊诧,原本她们对陈芊芊还算满意,有了说亲的意思,后来是秦子晋强烈不同意,这才作罢,只是如今情势不同,他们也就多思量几分,正商量着呢,没想到苏锦溪就来了,还说了如此这番话。 苏锦溪看了他们一眼,思索着如何说话,怕说谎又让他们拆穿,不免心生疑虑,毕竟她和陈芊芊真不熟悉。她犹豫再 三,还是开了口。 “这倒不是,只是我以往读了些杂书,对命数这些有一丝丝研究,舅舅与陈家小姐命中无缘,如若牵扯,怕是有孽缘,这才不想他与陈家小姐说亲,只是我学艺不精,也是看书得来,真假便不知了,若舅舅真喜欢陈家小姐,便无需听信。” 思来想去,她还是往算命这事靠,毕竟这事无从考究,信不信都在他们,而且她说了孽缘,便是不好,秦家夫妇为了自己儿子,总归是思虑再三的。 秦艳欢不疑有他,毕竟以往苏锦溪的确喜欢看书,而且她变化越来越大,许是习惯了她的突如其来的才能,这会儿倒是很容易相信了。 秦子晋则目光考究的看向苏锦溪,对这话半信半疑,然而思及苏锦溪两次对他说的话,他却觉得苏锦溪不是只懂一点,但他毕竟是练武之人,对于算命之说还是抱有其他偏见的,只觉得苏锦溪不愿说真正的原因而已。 “我并非属意陈家小姐。”他出声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秦家夫妇互看一眼,眼里也有了几分思量,看向苏锦溪的目光也是欢喜了几分,只觉得她对秦家上心,是难得。 第121章 其乐融融 “这事如今僵持着,就算子晋不喜怕是也难过去,女儿家最重声名。”秦艳欢自也是站在苏锦溪这边的,觉得头疼的紧,眉头紧皱。 苏锦溪只听说了秦家与陈家联姻,不知其他,听这话心里一惊,还以为是预知的事情再度发生了,目光看向了秦子晋,秦子晋见她疑问的目光看过来,便简单将那日救了陈芊芊的事情讲述一番。 若只是如此也掀不得大风浪,事情坏就坏在不知谁传出来的陈芊芊与秦子晋私定终身,还有人看见他们在那个巷子里私会,百姓对这事不知真假,口口相传,这事传的越发离谱,陈家小姐要说亲,因这事媒婆都不上门了,陈家无法带人来秦府要个说法,有人看见,又传了出去,都传成了要议亲了。 秦子晋也是无法去说真相,不然怕是让人说了是不负责任,秦家二老这回叫秦艳欢回来也是商议这事,若非苏锦溪过来,就真的要让秦子晋答应,而后去陈家提亲了。 苏锦溪只庆幸自己来的巧,不然要是真等提了亲,一切就都晚了。 不过这现在情形也是有点难办,不能娶也不能推辞,不然很容易再让 人借着这个空子编排秦家。 “既是那陈家小姐与子晋不和,那不若就向圣上提议娶亲,让子晋看看其他家的千金,总归也是该成亲了,用来堵住悠悠众口。” 二老也是没办法了,秦子晋早该娶亲了,他们年纪大了,更希望抱曾孙,比秦子晋还要急。 苏锦溪眉头轻皱,说了自己的看法。 “虽是有皇上压着,能堵住悠悠众口,但不免让人觉得仗势欺人,也让众人对秦家有了看法,您与舅舅都为官任职,难免会让人诟病。” 她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心里已是有了想法。 “既是这话不能由舅舅说,那便让旁人来说,不久便是春闱,人多热闹,更是个好机会,若你们放心,这事便交由我来办,必是不能让舅舅有所冤屈。” 秦艳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又有什么鬼点子了,无奈一笑,率先应了声。 “你别把自己牵扯进去,不行就选其他办法。”忍不住的叮嘱两声,就怕苏锦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有什么和舅舅说,都应你。”秦子晋也是相信苏锦溪的,近日陈芊芊的事情着实让他头疼,不然也不会这时候 还在家了。 秦家二老虽不了解苏锦溪,见儿子女儿都信她,也就随她了,实在不行还有后路,总归现在还有时间。 眼看着到午膳时间,秦家摆了膳,苏锦溪觉得不熟悉,想走,秦艳欢没让,硬是留下了用膳,相处也算愉快,秦家本就是和善的人,一顿下来倒是让苏锦溪心头暖暖的,从未有过一家和乐的样子,却觉得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苏染染,秦艳欢忍不住的眼含热泪,一直装作没什么,可心底还是疼惜的,女孩子家去那样的地方,总归是要受苦的。 “娘你别多想,其实染染她在那真的挺好,我送过去的,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打了些关照,再者还有二殿下在呢,凡是都能照顾着些,染染也时时与我书信,还有几日春闱她也与我说了会去,消息保密,您若是想,倒是我带你去见她。” 她尽可能的安慰着,不过这话倒是真的,春闱这事苏染染之前书信与她说过了,她本想到到时候再告诉秦艳欢,现在见她这样,没能忍住。 “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也许久没见她了。”秦艳欢闻言顿时那股子悲伤 都被即将要见女儿的喜悦给充满了,越发的喜欢苏锦溪。 秦家二老都是有眼看的,知道苏锦溪当真是为秦家的,心里都有些触动。 “锦溪啊,染染让你费心了。你若是不嫌弃,待春闱过去便过来,我们一家吃个饭,也算是认亲,给你入族谱。” 这事秦艳欢之前与他们提过,只是多事之秋没能细想,如今见着人了,也觉得不错,尤其是她帮衬颇多,他们无以回报,虽想大张旗鼓的,可这认真说起来苏锦溪身份是让他们高攀的,怕她心里不舒服,才想着自家人便好。 秦艳欢知晓自家爹娘,拉着苏锦溪的手解释着。 “若是我地位好些,便给你大办宴席,认在我名下,我也不想你再与丞相府有瓜葛,入了秦家族谱是最好的选择。” 苏锦溪知道古代之人对于入族谱是有多么的重视,能让她一个外人,与秦家无任何瓜葛之人入族谱,那意义必定是不一样的,她眼中隐有泪花,半晌才痴楞的点头。 她不知道她这一点头,让秦家受了一次重创。 秦尚书本欲这一两个月向圣上提起告老还乡,因她入了族谱,想要她以秦尚书 之孙女名义出嫁,给她点点保障,而暂缓此举,也因此出了事,然这都是后话了。 苏锦溪用膳后,便没打扰秦家二老休息,秦艳欢难得回来,便陪陪他们,留下没走,秦子晋送她出府。 “近日不管再有什么流言,陈家有什么举动,舅舅都别有所作为,待春闱之日,一同解决。”虽是明白秦子晋的处事态度,苏锦溪还是叮嘱了一声,总归离春闱也没两日了。 “嗯。” 秦子晋应下,目光看向苏锦溪,总想问出口,然最终什么都没问。 出了府门,苏锦溪便没让他送,一路去了三王府。 *** 陈家闺房 “小姐,那苏姑娘一进去便是多时,直至午膳后秦公子才将她送出,二人关系不一般,那秦姨娘认了苏姑娘为干女儿,许是这个缘故。”丫鬟将事情一点一滴的汇报给陈芊芊。 陈芊芊握着梳子的手一顿,那日成人礼,她去的迟,不知苏锦溪身份,只当是因着她的诰命来的,却不知还有这一层缘故,她就奇怪秦家本有意结亲,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原是这个苏锦溪的缘故,怕是她乱嚼舌根了,思及此,她眼中隐有恨意。 第122章 女人的香味 “安排你的事情可办妥了?”陈芊芊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丫鬟,脸上带着一丝阴狠。 “已备妥,请小姐放心。”丫鬟低首应下,陈芊芊脸上神色暂缓,扬起了笑容。 此时苏锦溪刚到三王府,不知有人已是将她记恨上了。 她到时有辆马车刚刚离开,不见轿中人,却觉一道视线紧盯自己,她眉头轻皱,询问门口守卫。 “轿中何人?” “新上任的常太傅。” 苏锦溪闻声停了脚步,往马车离开的反向看了一眼,季家倒台之后,空位自然是要人补上,太傅一职也算重要,她以为还需些时日,却不想这么快就补上了,看来皇上也是对季家反感以久,就不知这新任的常太傅能不能坐得稳这位置。 这事她也就当是在意,很快就忘之脑后,进了府听下人说顾昊卿在书房,便径直过去。 莫言也许久没见到她,轻声的打了招呼,便离开,她推门进去,动作微顿,鼻尖轻嗅,有股暗香在空气中浮动,若有若无。这里来过女人,念头在脑海中闪动,让她心里不太舒坦,抬脚走了进去看到案桌前的顾昊卿,眼睛流转,恰似无意的询问 。 “书房里来客人了?” 顾昊卿知她来,听她声音,放下笔墨,抬眸看她,声音清冷。 “没有。” 苏锦溪正打开窗户将屋内的香味散出去,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脸色有些沉。 骗子! 那香味分明就是女儿家身上的,府里无女人,若非来客怎会逗留?她本欲直接问他香味何来,却在他说了这两个字后半点想问的想法都没有,若真问了,未免显得她醋意大发,心生妒忌。 她开了窗,走回案桌边,随意的坐着,却是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春闱之时我有事,不与你同去,妙颜公主那日可去?” 声音与他一般的清冷,无任何起伏,更是面无表情,窗外有风吹入,更添一份冰冷。 顾昊卿看着苏锦溪,抬眸审视着她,只觉得她情绪有些怪异,却是猜不透为何,他起身坐到她身旁,却见她不自在的挪了挪,与他又远了些,眼神微沉,不再动作。 “近日做了些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她冷声呛他,火药味极浓。 他挑眉,他虽忙却也让人暗中保护她,一举一动自然都有人报告于他,方才只是随口一问,却不 想她这般反应,莫不是因此而恼怒? 顾昊卿神色缓了缓,声音也放轻了些。 “人调回来了,不会再跟着。” 苏锦溪面色无常,冷漠的应了声:“哦。” 心里却在冷哼,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幸亏她早有自知之明开展势力、人脉,不然真等他利用完了,连活路都没有了。 “你……” “小五爱热闹,会去。” 苏锦溪本想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却不想两人同时出声,遂又停了下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小五指的是顾妙颜,排行第五。 “那日我与她同去,我去接她,你跟她说一声。”她起身站着,欲走。“我有事,回了。” 顾昊卿见状,抬手拉了她的手腕。 苏锦溪猝不及防被他拉住,差点叫出声,面有惊慌,眼前一阵晃过,再回神时人已跌落在他怀里,他的呼吸就在脸侧,清晰而又带着温度,紧靠着她,让她心神一紧,脸色有些微红。 “干什么?”她恼怒的嗔他一眼,双手伸出使了点劲推他,却没推动。 “留下用膳。” “说就说,你动什么手,若是旁人,刀早已落下去了。”她眉头紧皱,加大了些力 气推他,却不想他这次倒是松开了她,她用力过大,没能控制住力道,双手撑着他胸膛,直接往后倒去,她瞪大了眼睛。 “王爷……属下先出去了,什么都没看见!”莫言尴尬一笑,连忙转身出去,将门哐当一声关起来,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万没想到苏姑娘如此胆大,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把王爷扑倒了?造孽哟,苏姑娘在的时候,他还是别过来了。 苏锦溪不知道莫言怎么想,反正她是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一股脑的站起身,恼怒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顾昊卿,这下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顾昊卿瞧见她脸颊鼓圆的模样,抵了抵腮帮,嘴角勾起,没能忍住的轻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不大,却像是要勾走人的心魂。 苏锦溪听着,脸越发的红,脑袋都有些不太清明,像是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等一会儿陪你用晚膳,自己先玩会。”顾昊卿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苏锦溪,说完人便走了出去。 莫言已是站在了院门口,见他出来,脑袋有点空,第一想法竟是觉得他家王爷速度有点快,直至人站到了面前, 被那双黑沉的双眸盯着,莫言觉得心底一凉,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 “莫言你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什么都写在脸上。”顾昊卿似笑非笑的盯着莫言看。 ?? 莫言越发觉得不好,身姿都站笔挺了,下一秒果不其然听见他家王爷说话了。 “春闱守备还有点差,你亲自过去示范示范。” 咯噔一下,莫言感觉自己像是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生无可恋,哭丧着脸,试图求饶,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爷……” “既然还想效劳,便满足你,查看猎场动物之责也交给你了,本王一向看重你。”顾昊卿眼角上扬,笑得越发张扬,伸手拍了拍莫言的肩膀,然莫言却是觉得那笑容简直比地狱里的阎王还可怕。 再也不敢开口说话,点了头就离开,临行前犹豫着还是把事情汇报给了顾昊卿,他是觉得自己没个两天都完成不了任务,回不来,耽误了事情怕是又得受罚。 心里不禁悲从中来。苏姑娘啊你一时大胆,可害惨了我!! 顾昊卿去处理事情,苏锦溪这会儿正心跳难平,压根就不想待在王府里,没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第123章 春闱 顾昊卿处理事务若非要紧,不准人靠近打扰,以至于他处理完去找苏锦溪时,才知道人已不在,神色有些无奈。他走过去将墙上置物格中的龙舌兰取出。 “药都不要了,说你聪明就傻了,不禁夸的小丫头。” 他轻笑一声,神色略显无奈,放置在木盒中,原是想叫莫言送过去,后来又想起莫言不在,还有两日便是春闱,想着要见面,他便没让人送过去,想着待春闱之日亲自给她。 苏锦溪回了府,急促的心跳减缓,神色也平静了下来,思及他书房内的香味,仍旧是不太舒心,特地去了胭脂铺走一趟,找到了有些相似的香囊,却并非是一样的。 等到她将那香囊买下,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不过是一股香味竟也让她费尽心思的寻找,有这么多的时间赚更多的银子不好吗? 她嗤笑一声,将买来的香囊随手扔掉了。 彼时,杨岩亮正去与狐朋狗友聚会,瞧见了这一幕,让人去把那香囊取回来,闻着香味不知想些什么,眼里带着狠色,让人将香囊收好,往酒楼去了。 *** 两日后,春闱。 苏锦溪一如既往的低调,穿了 深紫色锦衣,款式简单,头上也只有一根珠钗装饰,朴素的有点过分,若不是那珠钗也是秋落强烈要求加上去的,她怕是连那珠钗都不愿意戴。 因约了顾妙颜,一早她便坐了马车至宫门口,下了马车等着,不多时听着有马车出来,她抬首看去,一袭粉衣的顾妙颜动作轻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她绽开笑容,小跑着过来。 “溪姐姐,怎么不在马车里等着?快进去吧。”虽是春季到了,天色暖和,但清晨还是有些微寒的,且衣着单薄,就这么一会儿,苏锦溪身上已是有了凉意。 “没多久。”她淡然一笑,随顾妙颜上了马车,着人上路,马车平缓的往城郊走去。 皇家狩猎场距皇城百里,山势连绵,占地极大,更建有行宫,此次春闱最少也得三日,若皇上兴致好,怕是得多待几日。因此,路途也算是有点小远,苏锦溪特意选了最宽大的轿子,命人放了软榻、吃食、茶食,一应俱全,不至于让顾妙颜途中难受。 途中她二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时间久,相处过后关系更为亲近。 与此同时,丞相府前马车也出动,苏锦溪特意 给秦艳欢准备的软轿,苏凌烟与太子同去,早已离府,苏振茂与百官一同跟在皇上的队伍之后,不与她们同去,此次苏曼蝶哄得苏振茂心花怒放,才得以能够前往,这会儿看见了秦艳欢的轿子,眼睛都红了。 她本也想要宽大的轿子,奈何白家与丞相府闹矛盾,嘴上虽是那么说,但到底资金有限,她只能憋屈的坐了小轿前往,一路上心情不好,丫鬟已是被打骂多回。 临近晌午时分,苏锦溪的轿子率先到了狩猎场外圈,门口秦子晋带人把手,此次春闱场面大,对出入也是十分警惕,此番皇上特地让秦子晋把控守卫,严防死守,因此也是由他接待,盯着众人出入。 “舅舅。”苏锦溪下了马车,走近前,轻唤一声。秦子晋点了头应声,看见她身旁时,后退一步,行了礼。 “卑职见过长公主。” “不用多礼,常听父皇提及你,一表人才,还想着给你说亲呢。不过听说最近你与陈家姑娘走的挺近,若真有那么一回事,可与父皇说说,定给你做主。”顾妙颜打趣的看着秦子晋,一脸天真无邪。 秦子晋闻声看了一眼苏锦溪,随后 看向顾妙颜,面无表情的应声。 “长公主说笑了,卑职暂无婚配。” 顾妙颜点了点头,并无其他反应,带着苏锦溪往里面走去了,她们来的虽是早,但场内已有许多侍卫在走动,看了一阵觉得无趣,便去行宫内暂停歇息。 午时一过,行宫前的狩猎场已是围了许多管家小姐,三三两两的坐着,猎场中央空地上有士兵在比武,这也是每年春闱的一些小活动,算是小擂台,若是有能力出众者可上台比试,资质好的会有人记录在册,由上级领导挑选,再提拔,也可谓是个好机会。 此时,场外已是围了一圈座位,不少官家子弟、世家千金都前来观看,下面一阵热血欢呼,场面一度热闹,苏锦溪和顾妙颜小憩过后才来,正是热闹之时。 顾妙颜的身份自是高贵,落坐于女客中间主位,旁边的都是官职大的,对她也都认识,率先行了礼,其余人才跟着行礼。 “免礼。” 此番场合正式,顾妙颜倒是一板一眼,性子没脱,可那也是无事的情况下,若真的有事,怕是谁也拦不住她。 苏锦溪在她身侧,看了一圈,有些眼熟的人叫不上 名字,有些都是熟人,蓦地,鼻尖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香味,她眉头轻皱,顺着香味看过去, 下首左边有一女子娉婷而坐,正与身侧的妇人交谈,一举一动皆是温婉、娴静,自带大家风范,再加上那清秀娟丽的容颜,让人觉得舒心。 顾妙颜见她一直看过去,以为对她感兴趣,便出声解释。 “那是新上任的常太傅之女常紫淑,原本也就是默默无闻的尚书之女,一夕之间飞跃太傅之女,身价自也是水涨船高,不过倒也是个温和的性子,没有那股子势力劲,我见过几次,虽说温和无害,但行为举止间总让我觉得不舒服,平日里见面点头之交便可,不可深交。” 顾妙颜真心待苏锦溪,说话间便带了些维护。 “听闻她最近因着她爹倒是与三哥走的有些近,怕也是个不识相的。” 这话说的便有些厉害了,不过她向来是胆大妄为的,这个人她还没放在眼里。 苏锦溪听着顾妙颜的话,想起了那日的确是常太傅从三王府离开,却不知还有常紫淑在,只是,这常太傅手段不得了,竟是能带人出入顾昊卿的书房?还是说,顾昊卿有其他打算? 第124章 无心于你 苏锦溪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劲又出来了,近些日子她和顾昊卿见面不多,谈话也不多,两日前见面也闹得有些不合,她不知他近来打算,也不知他近来所做何事,对于常紫淑,她有点厌烦。 “没事,觉得眼生而已。”她含糊带过,没有深究,收回了目光。 那方常紫淑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看见,看了眼四周收回了目光,继续和自家娘亲说话。 此刻已是不少人都来了,秦艳欢心里惦记着苏染染,见苏锦溪与顾妙颜同坐,便没着急去催,苏曼蝶自进来后便有些坐立不安,目光四处的晃悠着,不知在找什么人。 陈芊芊坐在右方第三的位置,看着上面的苏锦溪,就心有记恨,此刻听着周围的恭维声,心里高兴的快疯了,面上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说知根知底的,倒也放心。” 她并未言明什么,可那句知根知底已是给人极大的想法,四周的人都是见过秦子晋进来的,瞧见那容貌再看陈芊芊此刻娇羞的模样,心里都有些嫉妒,面上还是恭维着。 几人说笑着,声音不 免就大了些,上方的顾妙颜听见了,嘴角一扬,看了过去。 “什么事情说的如此开心?正是无趣的时候,不妨说出来听听。” 几人见顾妙颜开口,心里都有些害怕,毕竟顾妙颜深得皇上宠爱,骄纵跋扈的事情是真的。 正当时,秦子晋从外场而入,正调几人去其他地方,临走时看了一眼前方的苏锦溪和秦艳欢,然这一眼却被那些人当做是看陈芊芊的,心里嫉妒心更大,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回长公主,我们也是听闻陈家与秦家好事将近,便先恭喜陈姐姐。” “噗嗤。”顾妙颜还没说话呢,苏锦溪却是率先笑了起来。因顾妙颜的说话,这会儿场面正安静,她这一声尤为的明显,众人愣怔。 陈芊芊正沉浸在幸福的笑容里,冷不丁的听闻这一声笑,脸色有些僵硬,抬头看了过去,看见是苏锦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里更是有些生怒。 那几人见苏锦溪笑着,直觉地事情不简单,面露无辜的单纯询问着,心底却是得意的。 “听闻苏姑娘是秦家人,这会儿笑什么?可是我等说错了?” 苏锦溪闻言,眼睛闪过 笑意,并未回答她们的话,而是看向了顾妙颜,眼角余光瞥向陈芊芊,见她神色不正常,嘴角的笑意扩大。 “方才路上我与你说的舅舅无意救了陈家小姐,这位便是了。” 苏锦溪这话既没说是,又没说不是,让众人面露不解,说话那人原本是得意的,这会儿听着却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表情都有些僵硬。 陈芊芊一听这话,心里的怒火下去了不少,目光看向苏锦溪,觉得她想太多了,一个妾室认的干女儿,与秦家有什么关系,秦家正牌孙女苏染染都没出现,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因此,在顾妙颜问道是否有这事的时候,她欣然承认,毕竟有英雄救美这些事情的加持才能让众人更深信不疑的以为她和秦子晋两情相悦。 “瞧着倒是个不错的模样,可这心就不怎么好了。方才本公主特意问了秦参将是否有心悦之人,可否有婚配,他一一否定了,怎么到你这就不一样了?” “本公主向来对这些个事情尤为的感兴趣,前些日子听闻时还略有诧异,怎么从救人就到两情相悦,又到说亲了,这戏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你倒是与 本公主说说,当真是与秦参将有否婚配?若真是有,而秦将军有心隐瞒,欲辜负于你,本公主定替你做主。” 其实这事只要秦子晋亲自发声就好,偏就是流言传的越来越离谱,一发声怕是就有人会利用民众八卦的心思,再将事情传成了秦子晋是负心之人。 这会儿由顾妙颜正大光明的指出,且不说众人都在,就是陈芊芊想要撒谎,也的掂量着那点事情够不够查的。 陈芊芊听着,身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心里紧张,手不自觉的揪成一团。 那几人这会儿是听明白了,压根就是没这个事情,不过有人自导自演罢了,因此这会儿说话都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劲。 “陈姐姐这事听起来是有点怪,事实究竟如何?” “也怪我之前没打听清楚,只听说了人言便信了,闹成如此尴尬地步。”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向你恭喜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啊。” 三人一人一句,那唾沫几乎都要将陈芊芊淹没了,脸色越来越难看,忍着声音,表情僵硬的看向众人,出声解释一句。 “婚事一向由父母做主,秦家与我家也是常来往的,也有意 结亲,事情如何,我的确不知。” 一句不知算是将事情掩盖过去了,然而这话里还是不清不楚的,一句来往、一句结亲,便让人容易想歪,日后若再加以引导,必然又可成事。 苏锦溪特意请了顾妙颜出面,自是不能让她如愿,听闻这话,嘴角勾笑,声音有些张扬,在周围回响。 “陈小姐相貌极佳,也不是没好亲事,怎的就这么盯着舅舅了?即便是心悦与之,也不该如此死缠烂打吧。” “成人礼上,我便于陈小姐说过了,舅舅事忙且无心与你,现在怎的装作不知了?流言四起时,众人道贺时也不曾见你出声辩解,看在秦、陈两家的面子上才不曾出声,莫不是如此,你就以为秦家真的没人了?” 一顶顶帽子扣下来,直压得陈芊芊神色巨变,呼吸都喘不过来,险些跌坐在地上,她张大眼睛看向上方的苏锦溪,显得尤为的震惊、悲愤,转眼间她已是回了神,面色愤怒的看向苏锦溪,一字一句的声讨着。 “苏姑娘慎言!事情繁多,不记得也是常事。若非秦家曾有意说亲,我又怎以为事情已成,如今倒是成了我的错了?” 第125章 多人参与 陈芊芊面露委屈,眼眶隐有泪水,娇弱委屈的模样倒是让人怜惜两分,苏锦溪话语太过强势,又觉陈芊芊说的颇有道理,众人看向苏锦溪的眼神变了又变,但谁也不敢说些什么。 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临时起意啊,压根就是故意寻陈家难堪的,不过也怪陈家,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惹了秦家发怒,众人心思百转千回,苏锦溪冷笑出声,直接堵死了陈芊芊的后路。 “陈小姐口口声声说了是秦家有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秦家上赶着呢,先提出结亲的可是你陈家,秦家由我出面拒绝后,陈小姐亦是相看了几家公子,这事一查便知。即便是我秦家先提的,可曾请媒人上门?可曾交换生辰八字亦或是两家相谈?若其中有一样,今日我便当着众家女眷的面,请长公主代为作证,亲自向圣上请求赐婚。” 旁人听了流言蜚语,只当是两家关系往来密切,当真有两情相悦这么一说,可此时苏锦溪一一分解下来,更是语气咄咄逼人,事情真相呈现在大家面前,陈芊芊更是面色惨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一看便知。 “我欲留你三 分薄面,是你自己不知羞。” 苏锦溪瞥了陈芊芊一眼,淡定的喝了口茶,神色泰然处之,睥睨众人,气场慑人。 顾妙颜默默的看了一眼苏锦溪,觉得这小嫂子当真是惊才艳艳,着实让她钦佩。 与秦艳欢坐在一起的陈夫人看到自己女儿被如此折辱,脸色亦是难看,偏这事情她不知晓事情如何,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也听明白了,神色怪异的看着秦艳欢,语气不快。 “秦夫人当真是收了个好女儿,令公子我陈家高攀不上。”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刚好周围的人都听见,陈夫人走到陈芊芊身边,拉着陈芊芊便欲离开。 “的确是高攀不上。”苏锦溪淡笑着放下茶盏,目光凌厉的看向陈家母女。 这话不免让人多想,众人心里有些猜忌。 秦艳欢也是被陈夫人那话给气着了,这事本就是陈芊芊做的不地道,若不是她想用流言逼得秦家娶她,又怎么会有今日这事?幸亏听得溪儿一言没与陈家结亲,不然怕是得闹得家宅不宁。 如今已是和陈家闹翻,秦艳欢自是都向着自家弟弟,说话也不曾留情。 “子晋娶妻不求家世如何 ,只求娶妻娶贤,知廉耻。他这人闷得很,不爱说话,又心善,让陈姑娘多想了,改日找个时间让他给你赔罪。” 这话算是对应苏锦溪的那句高攀不上,明着说她不知廉耻,陈芊芊还得笑着与她客气两分,气得眼泪直掉,身子都抖了起来,陈夫人面上过不去,拉着她急忙离开。 “瞧今年这些个士兵都是些假把式花架式,哪有去岁秦参将的半身本领,当真无趣。”顾妙颜璀璨一笑,无趣的摇了摇头。 苏锦溪笑而不语,众人跟着赔笑,对方才之事闭口不提。苏曼蝶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不动声色的离了位置。 这事没多久就传遍了,众人皆明白了事实真相,倒也不再提秦、陈两家的婚事,可也因此众人皆知秦子晋有个厉害的姐姐和外甥女,后来即便有姑娘心有爱慕,亦是不敢上门说亲,以至于秦子晋久不成婚,险些打了光棍,这自是后话了。 陈芊芊丢了脸面,向陈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叫上丫鬟,琢磨着秦子晋的动向,费江雪姗姗来迟,刚好看见了鬼鬼祟祟的陈芊芊,之前的事她也有所听闻,想起苏锦溪,恨得更是咬 牙切齿。她脸上带着阴狠,走了过去,丫鬟在周围把风。 “这点东西想要让秦子晋上当,简直做梦。” 费江雪的突然出声,让陈芊芊心里害怕,手上东西猛地落地,连忙又捡了起来,藏在身后,费江雪与苏锦溪有仇,这点她知道,这会儿心稍稍放了些,却仍旧担心。 “我巴不得看苏锦溪倒霉,这种自打她脸的事情定不会告诉她。”看出陈芊芊的警惕,费江雪嗤笑着,面露讥讽。 “你方才说这样不行,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陈芊芊面露犹豫,继而问出了口,相信了费江雪所言,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首次做这种事情,自然不如费江雪经验老道。 费江雪得意一笑,向她招手,陈芊芊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去。费江雪在她耳边言语,她越听越觉得可行,眼睛都亮了起来。 “自己做的事自己擦干净,即便事发你若敢提我一个字,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费江雪阴狠的目光直盯着陈芊芊,出声威胁,陈芊芊被她吓到,忙不迭的点头。 费江雪看不上她,仰着头,高傲的离开。 陈芊芊哪还管她的 态度,这会儿只想着让事情可成,苏锦溪不是觉得是她陈家高攀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成了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大放厥词! 苏曼蝶误打误撞的在另一面,刚巧碰上了这一幕,后来不动声色的一直盯着陈芊芊,知晓了她要干什么后,面露愤恨,本要阻止,后来又觉得这太便宜她了。 她今日才见到秦子晋,压根不知他长得如此好看,如今她没婚约在身,因季良没人敢娶她,秦子晋文武双全,皇上极为的看重,若她能成为秦夫人,日后必定身份高贵。 想着,苏曼蝶已是露出得意,心思转了几回,已是有了主意,自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陈芊芊,却是让她的丫鬟在一刻钟后请苏锦溪来秦子晋的厢房。她方才已是听到陈芊芊说了要去秦子晋的厢房,这绝不会错。 秦子晋尚不知自己已被人算计上,此时众家眷已是都来的差不多了,皇上的队伍还有一阵子,入口处暂不用守着,他便四处巡逻,后听人说他厢房处有些不对劲,此时快到用膳之时,人手不够,那人神神秘秘的,不像是有重要事情的样子,他就没当回事,独自前往。 第126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丫鬟如约去叫苏锦溪过去,苏锦溪听闻是秦子晋找她,却见丫鬟是苏曼蝶身边的,微有诧异,看了眼身后的秋落,秋落先行离开,她俯身靠近顾妙颜。 “舅舅那似是出了事,我离开一会。” 顾妙颜点了点头,苏锦溪刚要离席,另一边费江雪却是刚好过来。 “苏姑娘怎的我一来你便要走?不留下看看热闹?”她目光狠灼的看向苏锦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日她被拦住而后发生的腌臜事,眸子里皆是怒火。 众人都知她二人不合,只是讶异费江雪如此的明目张胆。 苏锦溪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多种画面,有关于费江雪的,也有关于她自己,看来今年的春闱格外的热闹啊,就不知最后惨的会是谁。 她再回神时,开口已是晚了。 “方才听你们对秦参将格外的关心,我方才倒是没能见到,这会儿听说他在训练士兵,不如一块去瞧瞧?也看看长公主夸赞的人是什么样的,一睹风采。” 来的都是女眷,还有许多未出阁的,此事听闻能与秦子晋多相处,皆是开口应下,这会儿临近晚膳 ,然皇上未到,众人皆等着,有些无趣,有人想看热闹,自也是跟着去,倒是随了费江雪的心,苏锦溪本就担心有些什么,这会儿见状更加有所肯定,不过想着秋落已经先行去了,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顾妙颜随大流看热闹,唤来士兵带路,和苏锦溪一同前往,众人随后,费江雪眼角染上得意的笑容。 秋落刚离开,便唤来了沈大,苏锦溪怕出事,特意让他跟着,不过一般不引人注目便是。 “秦参将那有麻烦,你先行探路,有什么随时汇报。”沈大应声人立刻消失不见,秋落往回走了几步,后发觉众人都来了,上前看向众人。 “小姐,时辰不早了,三殿下特意嘱咐可吃点食物垫垫肚子,现在可是要用些?”这话完全是秋落胡诌的,不过众人皆知顾昊卿对苏锦溪颇为宠爱,提这话也没人觉得是假的。更何况顾昊卿现在不在,也没人敢说要作证。 “传闻三殿下与苏姑娘关系极好,百闻不如一见,果真一如既往的待人好。” 说话的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常紫淑,话里难掩艳羡,话里挑不出刺来,可偏生就让人不舒服,最 后一句仿佛她也曾被如此对待一般,引人深思。 苏锦溪余光看了她一眼,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淡漠的看向前方,挥了挥手,秋落退到一侧站在她身后,众人继续前进。 不多时,就快要到了秦子晋的院落。 “不是说秦参将在练兵,怎的到院子里来了?”有人疑惑出声,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热闹,有人已是猜出来了,抵了抵那说话的人,低着头跟在人后。 “秦参将近来也是个红人了,尤其是婚事更让人关注,他年级也不小了,就怕有人生坏心,故意拆了人家姻缘,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费江雪娇笑着,话里怪里怪气的,看向苏锦溪的眼神多为得意。 苏锦溪闻声停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谁都知道你口无遮拦、行为不端,用不着拐弯抹角的做作,私底下搞小动作我管不着,可明面上闹到我这,让我抓到了把柄,不知道你有几条命能够受得住。” 嘴角一勾,苏锦溪无声冷笑着,已然算是警告,在场的都是官家女眷,后院里的事情都见惯了,这会儿都知道这院里不太平,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丫 鬟上前推开了门,吵闹声顿时传来,费江雪按耐住怒火,抬首神色高昂的跟着她进去。 顾妙颜今儿个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给了苏锦溪足够的发挥余地,连话都少了,进了屋就让人搬来了椅子坐在,连带着让苏锦溪也坐下,苏锦溪也没带客气,进去乌泱泱的众人,站着实属不雅观,顾妙颜发话后,下人搬来椅子,众人各自坐下,院中吵闹的二人见人来,纷纷停了嘴,神色有些不对,一旁站着秦子晋,神色无恙。 “这是怎么了?”顾妙颜随意的问了一句。 秦子晋未说话,陈芊芊和苏曼蝶却是脸红脖子粗的争吵起来。 “回长公主,民女与秦哥哥正相谈甚欢,如胶似漆之时,苏曼蝶便不知羞的闯了进来。” “胡说!分明是你撞见我与秦参将……苏姐姐,你怎能如此待我!” 苏曼蝶本是怒指陈芊芊,话说一半露出娇羞,转而指责起苏锦溪来,面露愤怒。 众人神色各异,费江雪本是看事情没成,心中恼怒,此时再听闻苏曼蝶一言,眼中闪过亮光,按耐不动,先听了下去。 苏锦溪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一个两个的还真是 都喜欢拖上她。她还没说话呢,当众的两个人脸颊涨红,眼睛里都不太清明,双手扒拉着衣服,嘴里直呼好热,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出事了。 “去找太医,将她两带进屋里看看,解决了再出来,给本公主盯好了,出了事拿你们试问!” 这事事关苏锦溪,顾妙颜不敢大意,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丫鬟盯着,不然她怕苏锦溪出了事,她三个饶不了她。 那两人已是神志不清了,迷糊的被人带走,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清明的秦子晋,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目光各异。 “秦参将果真是一表人才,不过说到底也是个男人,都能理解,只是时机不妥吧,陈芊芊便也算了,好歹也是有亲事的,怎么还有丞相府的苏曼蝶?你意欲何为啊?” 费江雪张大眼睛,似是不解的看向秦子晋,话里意思却是将男女间的小事上升到国家大事,小小参将与尚书和丞相之女有联系,怎么看也不会是简单的事。 秦子晋未说话,秦艳欢不愿自家弟弟受委屈,替他开了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费姑娘尚未了解情况,何以此言?子晋,你说事实如何?” 第127章 你一个三无人员,怎么敢? “事实明摆着,就是他两相有染,露了馅,还有何可言。就是想不到堂堂参将连如此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哦,对了,你也不过是个妾室,爬了那么多年都没当个主母,也是没用,秦家不过都是一丘之貉,不知羞耻的下贱东西!” 费江雪意有所指的看向苏锦溪,神情倨傲,语气张狂,骂出来后说不出的得意。 不乏有看好戏的,看向秦艳欢的目光都带着讥讽,陈夫人这会也跟着来了,跟着附和一声。 “可不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 苏锦溪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走至了费江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 “怎么?不服气?有胆子做就别怕人指着脊梁骨说。” 苏锦溪闻声笑了,被气笑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她扬起了手。 “啪啪啪” 狠狠地抽了费江雪几个巴掌,还不止一下,那力道之大、声音之响让人心里一惊,众人万没想到她会当众打人,打的还是荣亲王的外甥女。 费江雪直接被苏锦溪给打懵了,谁见了她不是卑躬屈膝的,也就只有苏锦溪几次三番的不给她面子,还当众折辱,神智 回笼,她意欲挣扎,却被苏锦溪死死的捏住下颚,张着嘴巴,动弹不得,只能双手去拉她的手腕,试图拉开,却不想苏锦溪力道极大,竟是没能拉动。 她呜咽着,目光阴毒的等着苏锦溪,却无法说话。 苏锦溪勾唇一笑,右手从袖中摸出墨月刀,刀鞘话落,手中握着匕首,轻拍费江雪的脸颊。 “本姑娘的话看来你没怎么放心上,这会儿就让你长长记性。” “无封号、无诰命、无身份,你一个三无,却敢辱骂正三品参加,朝中重臣妾室,更是辱骂朝中重臣,谁给你的胆子!” 苏锦溪怒喝一声,目光阴鸷的盯着费江雪,那刀向下落了一分,靠近她的脖颈,明显的感觉到费江雪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睑微抬,她似魔非魔的看着费江雪,目光渗人。 “朝中之臣皆是有功之士,或浴血沙场,或鞠躬尽瘁。背靠荣亲王便无法无天,本姑娘教训的何错之有?”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予理会罢了,没曾想还蹦跶起来了,本姑娘现在留你一命,等着荣亲王来的时候,本姑娘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是不是这天下就是他荣亲王府的!” 她狠狠的推开费江雪,墨月刀擦着她的脖颈直钉在椅背之上,在这安静之时带来极重的分量,费江雪吓得面色惨白,额头上一层冷汗。 反观苏锦溪愤怒之后却平静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将刀入鞘,缓缓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更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溪姐姐说的是,有些人啊作威作福惯了,你不当回事,她把自己当回事。” 顾妙颜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却让在场众人皆是心里一惊,各个低首,陈夫人更是没想到苏锦溪如此的厉害,这会儿恨不得缩在角落里,不让人发现。 “陈夫人方才慷慨激昂,不若来说说我怎么个仗势欺人?我向来好学求进,若有不对的必定受教改之。” 苏锦溪笑眯眯的,哪有方才半点的愤怒,可她这般笑着,陈夫人却是吓得魂都快没了。 “没,没有。” 她结巴着尴尬笑着,声音弱小,目光无措。 苏锦溪闻言,却是笑得更欢了。 “那你也是认同我方才所言了?” 陈夫人不明苏锦溪所欲为何,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声。“是 。” “如此甚好。”她勾唇一笑,声音清冷,却是如钟声般沉重。 “费江雪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本姑娘代为教训,掌捆二十,方才已是三下,剩下十七下便由陈夫人你代替如何?毕竟你也是朝中重臣之妻,应是有所感同身受才是。” 顾妙颜刚喝进嘴的茶险些喷了出来,目光错愕的看向身侧的苏锦溪,微微俯身靠近她。 “你好毒啊。”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让费江雪只能被动挨打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当陈夫人当众掌捆,更捧陈夫人上高位,她不打那就是不赞同,免不得被各家女眷指点,更甚者苏锦溪还得追究她方才失言。可若是打了,费江雪这会儿是动不得她,可私底下怕是有千百种方法弄死她。 让她们自相残杀,还不用自己动手,简直是太毒了。 话已说了,费江雪和陈夫人皆是骑虎难下,费江雪现在是恨不得将身上的毒药直接逼苏锦溪服下去,直接毒死她!! “怎么?是我说的哪里不对?你二人不服?” 苏锦溪眯了眼睛看向她们,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千斤重,陈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费江雪面前,压根就 不敢看她,抬手便打了过去,只不过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饶是如此,让费江雪当众被掌捆,她也是愤怒不已。 偏苏锦溪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说了一句:“陈夫人说话时倒是力气十足,这会儿倒是手无缚鸡之力,莫不是有意偏袒?” 陈夫人闻言,哪敢再放水,使了力气上去。 “啪啪啪!”不多时费江雪两颊被打的涨红,双拳紧握,双目眦裂的看着苏锦溪,似要将她抽皮扒骨。 众家眷瞧着心里对苏锦溪更加有所敬畏,想着从进来到现在的事情经过,不由得心里发寒,只觉得她太过聪颖,她明摆着为秦家讨回公道,偏话里没半点错误,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走,城府极深。 待陈夫人打完了,手掌亦是红了起来,疼的不能动弹,默默的回了位置,苏锦溪抬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费江雪。 “费姑娘,可是长记性了?” …… 费江雪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的不说话,怕苏锦溪还抓着这事不放,硬生生的憋出了一个字。“是。” 苏锦溪笑得明媚,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 正当时,太医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陈芊芊和苏曼蝶二人。 第128章 捧高踩低 陈芊芊和苏曼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二人不对盘,互相哼了一声,走到众人面前,都要抢先开口说话。 顾妙颜怕她们又吵起来,不耐烦的指了指苏曼蝶。 “都想好了再说话,你先说。” 苏曼蝶得意的看了一眼陈芊芊,在陈芊芊鼓气的时候,直指苏锦溪。 “苏姐姐,我知你对我心有怨恨,可胭脂那事我亦是无辜,你怎能就记恨在心,使这些下作的手段?你不想秦参将与陈姑娘成亲,也不该利用我和秦参将,我……我们……” 说到最后苏曼蝶目光含羞的看向秦子晋,没说完的话就像是在传递她和秦子晋之间不为人知关系的信息。 苏锦溪却是完全明白了苏曼蝶的那种小伎俩,说她蠢还不承认。 苏曼蝶想要利用这事挑拨她和秦家的关系,更坐实了她下作的手段,还给苏曼蝶接近秦子晋的理由,想要如法炮制陈芊芊的路数,逼秦子晋娶她。 “按照你的意思是溪姐姐设计陷害你和秦参将了?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顾妙颜饶有趣味的看着,指了指陈芊芊。 陈芊芊事情未成这会儿又被众人瞧见了,心里正堵 的慌,一时没什么好的借口,听闻苏曼蝶这话又冷静了下来,虽然她也恼怒苏曼蝶坏了她的机会,但她更恨让她名声败坏的苏锦溪,这会儿却是想要一致对准苏锦溪了,便顺着苏曼蝶的话开口。 “我是觉得没能及时说清楚,给秦参将带来困扰,便想着过来找他赔罪,却不想遇见了苏姑娘,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以为是她所为,争吵了起来,现在才知道是另有其人。” 这话意有所指,更想要替自己洗白,赢得一波好感,事后知错道歉,的确没什么不行。 众人见识到了苏锦溪的厉害谁也不敢置喙什么,毕竟这都是她们两个人空口无凭,费江雪被打,心里恼怒,这会儿却又有些害怕苏锦溪,没多说什么。 安静时,一道无辜的声音响起。 “是否有误会?苏姑娘虽然厉害了些,但你们总归是姐妹,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需得用作践女子名声的法子来报复的?” 说话的是常紫淑,面色温和、平静,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微抿,似是不信,话里都是维护着苏锦溪的,听不出什么,似是想当和事老,可仔细一想就不是那么回事 。 说她厉害指着方才那两件事,说是姐妹,可谁都知道苏锦溪早已脱离丞相府,又是同父异母,高宅大院里哪里的姐妹情深,再来一句作践,既抬高了自己对这事的不赞同和厌恶,又把苏锦溪踩到了脚底下,短短一句话几乎就在人心里奠定了苏锦溪这般做的事实。 “秦参将你怎么说?” 若不是顾妙颜开口,众人都忘了还有一个当事人,秦子晋面无表情的站着,闻言沉稳出声。 “卑职案例巡查,遇到了陈姑娘,她拦住了卑职,后来她便有些不舒服,卑职欲给她找太医,苏三姑娘便来了,她二人拉扯了一阵就对骂了起来,而后便是你们所看见的这样。” 这事经过秦子晋的口就又变了,众人也听出来了,是陈芊芊先不舒服的,那自然就不能是苏曼蝶带过来的药,不过这会儿她们就觉得奇怪,莫不是她二人有人下错了药,不然秦子晋怎么没事?她们怎么就都中了? 陈芊芊和苏曼蝶二人互看了一眼,一致推翻秦子晋的说话,声称他记错了。 这一吵一闹的让苏锦溪觉得头疼,果真人多是非多,从来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眼瞅着天要黑了,皇上即将要达到,她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速战速决。 “吵什么吵?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既是要做,就别把心思都写在脸上,怕谁不知道呢?” 苏锦溪略有些大的声音,透着些不耐烦,目光冷冽的看向苏曼蝶和陈芊芊,倒真把她二人给吓住了,一段时间没出声。 “总归不过这点事,凡事讲究有理有据,不能空口无凭。” “你说我设计陷害,你自己名声什么样还要我雪上加霜,就算按照你说的是我,我给你药让你去找秦参将,我还自己给秦参将香囊,让他避着点,我图什么?” 话一出口,众人楞了,顾妙颜也有些不能理解。 秦子晋将腰间的几乎与身上颜色一样的香囊拿出来,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面色有一丝抗拒,毕竟一个大男人,尤其是征战沙场的男人带着一个香囊,实在是有些违和,然而此刻他却是庆幸。 “前些日子溪儿担忧春闱忙碌,危险重重,便给了卑职这个用来防身,可提神醒脑,也能避除微毒,不曾想弄巧成拙。”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也让众人明了为什么他清醒的原因 。 “有些人整日想着那些个东西,不如好好的学学四书五经、三从四德。”顾妙颜嗤笑一声,也觉得看够了,拉着苏锦溪离开。 这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凡能明白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顾妙颜没追究是因为毕竟都是朝中重臣之女,还牵扯了秦子晋,没有证据,暂且就放过了,若是真闹起来,等到皇上来了,就不太好看了,怕是春闱还没开始就闹得不愉快,谁也落不得好。 秦子晋将香囊收好,神色无常的继续巡查。 可实则,那香囊是沈大临时来给了秦子晋的,若非沈大,怕是秦子晋真的要与她们有染,那便不是如今这点小事了。 苏锦溪心里有些烦躁,面色无常的跟着顾妙颜在入口处等着,听闻皇上就来了,一众女眷也在身后,本来她是该在后面的,只是因着顾妙颜才站在前头。 心里的烦躁不减反增,她有所预知,但春闱人多地广,她怕不能一一照应,她自己倒是不担忧,却怕有人心生怨恨,将主意打在了旁人的地方,沈大最后被她安排跟着秦艳欢了,她怎么也无法放心,就这么焦躁不安着,直至皇上队伍的到来。 第129章 遵守规矩 远远的就见铁骑在前,龙驾在中间,皇后銮驾在后,身侧跟着苏凌烟,再往后便跟着太子、王爷以及群臣百官。 待近了,众将士皆是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女眷亦是兵分两排,露出中间道路,弯腰行礼。 “平身。”龙驾之上的人挥了挥手,一举一动自有一股威仪,苏锦溪起身看向传说中的一国之君,心下茫然,不觉有什么,只不过是个年末的老头子而已,神态祥和,看不出半点狠戾,只是举手抬足间总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君主仪态。 铁骑自动自发的将猎场包围,呈守备之态,龙驾凤撵未停,直往行宫而去,朝臣与女眷紧随其后,行宫内早已备好晚宴,苏锦溪跟着顾妙颜入了行宫。 皇上、皇后稍坐歇息便来,因这次百官齐聚,又有不少朝臣带了家眷,便是夫妻同坐,小辈的子女都是靠后的位置,苏凌烟随太子落座,顾妙颜在他们身侧,不是太情愿的叫了声。“太子哥哥。” 苏锦溪知晓她与太子靠的近,不愿过去,在他们对面众夫人身后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和秦艳欢一同坐下,丞相府无正妻,自 是不会让秦艳欢过去,刚好乐得自在,然她刚坐下,莫言便走了过来。 “王妃,殿下传您过去。” 外人面前,莫言一向对她尊称,她略有些不习惯,看了眼顾昊卿的位置,却也只看到个背影,她不太想动,那位置靠前,一举一动免不得被人盯着,哪有后面自在。 “快去吧,不用管我。”秦艳欢乐的见她和顾昊卿感情深厚,也知道今日场合正式,若她不去,旁人怕是以为她不得宠,免不得轻视,因此话说着,人已是推着苏锦溪起来了。 苏锦溪无奈,只得随莫言过去,临走时不放心,让秋落陪着。这次四个丫鬟只带了两个,但她仍是不放心,心里燥的很,就像是山雨欲来前的感觉。 待到了顾昊卿身侧,感受到他清冷的气息,心底的燥意似乎消散了些,眉间也轻展开来。 “可有受欺负?”顾昊卿俯身靠近苏锦溪,抬手给她倒了杯茶,声音平静的询问着。 事实上,他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对面费江雪那略红的脸也知道她绝不会受委屈,但仍是想问问。 “向来我欺负人的份,也就你欺负我了。”她神色 略不耐烦的嘟囔着,语气里夹杂了抱怨,心里的烦躁是下去了,但又带起了另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比那燥意更让人难受。 她情绪不对劲,她自己知道,却觉得不太正常,她努力想控制,然而在靠近顾昊卿时全都溃散,且一败涂地。 顾昊卿听出来了,嘴角几不可闻的上扬,眼里带着点点笑意。 苏锦溪抬头就见到他那妖冶的样子,心里一跳,略微僵硬的转头,四处看着,察觉到一处目光,她直面迎视,看到了对面的杨岩亮,才想起来这人回来了,只是目光瞥见他腰间若有若无的香囊时,眼神暗了暗,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当着本王的面盯着男人看的如此入神?嗯?”顾昊卿的呼吸在颈侧徘徊,带着极高的温度,苏锦溪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侧首无辜的看着他,略微拉了一下距离,感受到清新的空气时,思索一下,才开了口。 “他那香囊看着有些眼熟,像是我前一阵子扔掉的那个,虽然也可能是我看错了,但他一个男人,又是一模一样的,小心为上吧。” 怪不得她警惕,春闱他参与许久,再看如今的场面就知皇 家是重视的,平常后院的那些小打小闹她能应付就无所谓,若是上升到国家大事,不小心点怕是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顾昊卿闻言神色缓了缓,目光看了一眼对面的杨岩亮,眼神微眯,看了眼身侧的莫言,十分默契,不用多说,莫言已是离开去办了。 只不过,顾昊卿显然没放过该关注的点。 “什么时候对香囊感兴趣了?” 苏锦溪身上一直有股自带的药香味,夹杂着一股甜味,像是天生的,身上从不带任何香囊,更没有那些胭脂俗粉的味道,她感兴趣的只有毒药,突然转移了注意力到香囊身上,有些不对劲,且她近来情绪反复,他有些猜不透。 顾昊卿又哪里知道,全是他自己惹得祸。 苏锦溪动作一顿,想起了那股味道,看了眼对面的常紫淑,却见她也正在看他们这边,柔和的表情然那眼神却像是带着一股犀利,看的她有些不舒服,见她看过去了,常紫淑微点了头,嘴角弯弯,神色如常的低头,没有其他动作。 她眼睛微眯,侧首浅笑嫣嫣的看着顾昊卿,红唇轻启。 “我这人有点不一样,在我这只有 一夫一妻制,三妻四妾别说门,就是条缝都没有。” 她虽笑,眼睛里都是冷的,毫无笑意,微微俯身靠近顾昊卿耳侧,声音暗压,只能她二人听到。 “哪怕就是交易,只要明面上还是,就得遵守这个规矩,除非哪日我与你无半点瓜葛,你就是三宫六院也与我无关。” 她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给顾昊卿打个预防针。 他近日的打算她不知道,她也知道古代三妻六妾是常事,但在她这不行,她有自己的倔强和底线,即便往后哪日交易结束,在众人面前,她也得让众人知道,并非是他顾昊卿不要她了,而是她选择了和离。 只是世事无常,今时又怎知往后,最后她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顾昊卿神色凛了凛,对她话里的那句无半点瓜葛在意尤深,心里不大舒服,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苏锦溪目光与他直视,无半点怯弱。 在他二人周边的人都感觉到他们之间突然的气氛不合,彼此互看一眼,不明所以。 “不会有你所说之事。”顾昊卿声音清冷,一如既往不带情绪,这话说的珍重,像是某种承诺。 第130章 当众被夸赞 苏锦溪瞳孔微缩,心里有些许动荡,默默的垂了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瘪了瘪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声音极小,像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嗯?”顾昊卿单音字节挑眉,像是从胸腔迸发出来。 苏锦溪端起茶的手微抖,看了他一眼没理,淡定从容的喝了口茶放下。 余光瞥见他伸手过来,目露不解的看向他,却见他的手径直的落于她耳侧,微凉的指腹碰到她脸颊,带着些许凉意,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眼睛看向他,却是深陷他如墨般晕染的双眸,刹那间失了神,直至他的手离开。 她伸手摸了他方才动的地方,才发觉有一缕发丝,怕是刚才喝茶时不小心弄到嘴边了。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让一众人等看瞎了眼,怎么也想不到现在那个动作轻缓,眼睛似是能柔成蜜的人是那个击退边关敌寇,血战沙场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冷面阎王顾昊卿。 苏凌烟看着身侧的人一直目光盯着苏锦溪,手握的极紧,险些掐进了血肉,看向苏锦溪时,眸色阴狠,眨眼间又恢复如常,神色温柔,举止娴静,无半点不妥 。 费江雪虽是荣亲王外甥女,但如此场合她也不能放肆,与众家千金落座于后头,只是她比旁人好些,坐的位置还算靠前。也因此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瞧着顾昊卿对苏锦溪好的模样,心里嫉妒的快要疯魔,面上还是得忍着,脸色都有些扭曲。 不多时,皇上与皇后驾临,众人起身行礼,一阵套乎过后,便是晚宴开始,歌舞未来,上膳时,皇上向下看了眼,似是注意到了费江雪,随口问了句。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托荣亲王的关系,费江雪偶有进宫,也与顾妙颜熟识,皇上便有些印象,尤其此刻她脸上红印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费江雪有些错愕的站起身,看了一眼苏锦溪,感受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备觉难堪,低着头应声回答。 “回皇上关心,民女不慎摔倒,并无大碍。”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管不顾的想要告苏锦溪一状,可也只是想想,怕是真如实说了,该掉脑袋的就是她了。 女眷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见她这样,都是看热闹的,心里觉得痛快,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尖锐,费江雪觉得难堪到极点,后面皇上 再说什么已是听不见,浑浑噩噩的坐下,觉得自己要疯了。 皇上目光转了一圈,各家女眷都想要被皇上注视到,动作举止都收敛了,脊背挺拔,也就苏锦溪像是个软骨头似的,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似是觉得无趣。 顾昊卿与她倒是如出一辙,两人在一起,十分的养眼,甚至说不出的般配。 “苏锦溪。” 冷不丁的被皇上点了名,苏锦溪还有点懵,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起了身给皇上行了礼。 “民女在。” “别紧张,朕就是想看看,你在朕这可是如雷贯耳,今儿个算是见到人了,不错。” …… 苏锦溪抿了抿唇,略显无奈,她实在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哪表现的紧张了?心里念念叨叨着,面上还是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声音清脆。 “皇上谬赞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苏锦溪的目光各异,毕竟被皇上夸奖的人不多,尤其是女人。 外人不知,苏锦溪却是知道,皇上特意叫她是因为什么,不过是给她吃点定心丸。 毕竟之前的十五万白银和这次春闱的五万白银,她可都是给出去了,皇上叫她夸赞一下,无非是 变相的告诉他,她做的事他知晓了,算是一种回应。 皇上向下拍了拍手,苏锦溪回了声便坐下了,此时歌舞已进来,皇上没有再多说话,不少千金都艳羡的看向苏锦溪,若不是碍于顾昊卿在场,早就上去巴结了。 歌舞一半过去,场面就有些热闹了,彼此之间敬酒恭维,皇子间也少不了。苏锦溪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听着他们与顾昊卿之间的寒暄,才认清了人。 皇上一共有六位皇子,一位公主。 正对面的太子顾俊廷算是打过交道了,她不知道外人眼里的太子如何,反正在她这里,都是一个死人,迟早要死的人,这会儿也就临死前蹦跶的时间久了点。 顾昊卿旁边的是顾安白,她比较熟一点,性子温和,为人也挺仗义的,她看着他身侧的小厮,身高矮小,有点瘦不经风的,想起几次他身边都是奴才,没有丫鬟,应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她觉得还不错。 太子身侧座位上的是四皇子顾宏源,与顾昊卿是兄弟,只是二人长相不太像,顾宏源眉眼间与皇上有些想象,不像顾昊卿,五官棱角鲜明,看不出与皇上哪里像, 但是眉宇间都有一丝柔,她想应该是与柳贵妃比较像。 传闻他兄弟二人不合,她觉得有点不太准确,哪里是不合,分明是一点都不熟! 太子等人还会顾忌着皇上的面子,做做样子,兄友弟恭的模样,他们二人连这都省了,像是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厌恶的那种,她有点不太理解,皇子之间夺位是正常的,但他们同父同母,何以比同父异母的关系还要差? 剩下的便只有六皇子和七皇子了,年岁比之他们都小,与她同岁,是一对双胞胎,得亏是姜黄和靛蓝色,不然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长得太像了,二人行事颇有些幼稚,还是会见风使舵的那种,估计立场也不怎么坚定,应该没多大的威胁。 她细数过后,觉得能对顾昊卿有所威胁的,也就太子和四皇子了,再反观自己,觉得有点头疼,她貌似竖敌比顾昊卿还多,还多数都因为他! [祸害!] 她忍不住的又在心里腹诽一句,颇有哀怨的看向他,殊不知这一眼被顾昊卿误会,他冷落她的哀怨,收回了与旁人的虚以为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顺带给她夹了口菜送到她嘴边。 第131章 没有你好看 宴席之上,推杯换盏,顾昊卿近来颇得皇上喜爱,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盯着他的也不少,这一幕结结实实的被众人看见了,都有一瞬的愣怔。 在场之人,哪怕再宠爱妻妾,亦不会如他这般亲自动手惯着,看着苏锦溪的目光都有些许不正常。 主位之上,皇上也看见了,面色如常,皇后看了一眼,出声打破这一瞬间的宁静,“炎王果真是个会疼人的,你福气不错,本宫瞧着也欢喜,哪日进宫来陪陪本宫,日后过了及笄要嫁到炎王府,有些事本宫也能帮衬着。”声音虽是带着软意,其中威严却不可忽视。 苏锦溪起身平声应着,没什么情绪。 因她起身,顾昊卿动作便收回了,他没说什么,但是眼里的寒意却逼人,周身也带了些冷意。 皇后淡淡的看了眼苏锦溪,而后看向了苏凌烟,顺带提起了她的婚事。 “皇上,凌烟也快要及笄了,这孩子知书达理,对太子也是一片痴心,太子后院不可一日无主母,这婚事也该提上了日程。” 苏凌烟闻言,几乎是受宠若惊的看向皇后,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害羞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太子, 含羞带怯的模样引得不少世家子弟瞩目。 苏锦溪也美,但他们不敢放肆的看,她的美带冷,眼神更是凌厉逼人,像是在死死的凝视着你,看穿一切,更何况她身侧还有顾昊卿这个煞神在,但苏凌烟不同,颇有些江南女子的小鸟依人,含羞带怯的温柔似水,一举一动都是美的,引得人频频瞩目。 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这是要让侧妃提正了。 “这事太子自己做主。”皇上随口说了句,算是放权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振茂,他把全部的宝都押在了苏凌烟身上,眼看着有了回报,自是高兴,目光看向了太子。 顾俊廷对此并没有太过排斥,面目含情的看着苏凌烟。“放心,本太子自是不会辜负于你。”他温柔的拍了拍苏凌烟的手,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承诺。 他说完之后抬眼看了对面的苏锦溪,却见她压根没看过来,眼里闪过寒光。 苏锦溪哪里管得着他,她现在有点头疼的看着身侧明显表情上写着我不爽的人,看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这,小声的侧首询问着。 “你好好的为什么生气?” 顾昊卿目光凛冽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 苏锦溪瞧着他闷葫芦的样子,心里也气了,以往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少联系了一阵,见了人,要不是她主动问,这人怕不是要一句话不说了,装什么大爷呢?她又不欠他的! 思及此,她也不哄着他了,正了位置,给了他一个侧脸,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他。 此时,宴会已是过去大半了,中间的歌舞已撤下,有想出风头的大家闺秀都正襟危坐,等着皇上亦或者皇后点名上台表演,苏凌烟往年都是第一个,不过今年她身份不同,太子正妃位置跑不了,自是不能再上去,于是这人就换成了刚上任的常太傅之女常紫淑。 舞台中央摆放了一架箜篌,常紫淑缓缓走过去,她的容貌也不差,往日里不声不响,今日却是大放光彩。 一袭浅绿色锦衣外罩薄纱,身材娇小面容温婉,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但又不同,她眼神里并非完全柔弱,正是这种柔弱里带着一种坚定伴随着时而温婉时而激烈的箜篌声,让众人不自觉的被她吸引,她眼中划过一丝傲然的笑容。 虽是一瞬,但苏锦溪看到了。 这个常紫淑,可不如她表面这般长得无害, 也不是像苏凌烟那样只会装柔做事的,她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更会利用自己的优点,这种人才不好对付。 “再看,她也没有你好看。”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苏锦溪回了神,略有诧异的看向身侧的顾昊卿,很难想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至于她都忘了掩饰,就这么大喇喇的表现出来。 看着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顾昊卿的心情一瞬间好了起来,忍不住的嗤笑出声,那么点她盯着太子等人看的入神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他又哪里知道,苏锦溪不过是将那些人分析一下,为了帮助他祛害利弊。 苏锦溪回了神,收了自己的表情,眼神难言的看着他,他这阴晴不定的模样简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病了,不过他刚才貌似夸了她一下? 这人夸起人来也是无趣的,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点信心的,不算天姿国色,也算妖娆动人吧,怎么到了他就只有两个字好看?谁稀罕。 虽是这么想,她的心底却是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欢喜,连带着不想理他的想法都抛在脑后。 不自觉的端起手边的酒樽放在嘴里喝了几口,这 是果酒,带着丝甜味,她方才喝着还没什么,这会儿却觉得齁甜齁甜的,像是甜到了心坎里。 “少喝点,会醉。” 顾昊卿见她喝完了还要,伸手夺走她的酒樽放在一旁,让来倒酒的丫鬟退了下去,给她换了清茶,看着她时,眸色温柔,一点也没有对外人般的清冷梳理。 苏锦溪点了点头,难得的乖巧听话,没有辩驳。 箜篌一曲结束,常紫淑盈盈起身,看着众人欢喜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夸赞,嘴角温婉一笑,侧首看向右手边的位置,嘴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转瞬即逝,又恢复如初。 心里却如滔天巨浪,她准备许久,知道一定会点自己,她想象了无数次在此刻大放光彩,接受着众人的追捧,却独独不曾想到,他连一眼,连一丝分神都不肯,对她视而不见如空气,满心满地的只有他身旁之人,凭什么! “不错,赏。”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便是贵重的赏赐。 常紫淑温柔一笑,上前行礼接过赏赐,心里的巨浪已是渐渐平息,被这些赏赐平息。 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会看到她所有的好!她才是能够与之匹配的唯一一人! 第132章 好人做到底 压轴戏一过,宴席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皇上、皇后早已退散,众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没多久便都散了,毕竟明日才是春闱真正的开始。 苏锦溪与顾昊卿一同离开,皇子的行宫基本都在一个院内,女眷各自在一个院,一南一北两边分开,也是为了方便一些,顾昊卿要送她回去,她不愿却扭不过他,只得让他同行。 刚行至一半,身后脚步声传来,她转头看去,才知是顾安白来了,她心思一动,正想问问苏染染的事情,这一看傻眼了,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目光看过来,几乎是立刻她收敛了表情,面色如常,手却是握的死紧,险些想上去打顾安白两下。 “三弟,许久未见,正好与你叙叙旧。”顾安白神色柔和的开口。 顾昊卿神情冷冽,知道有个茶室空置着,便带人过去,一路上苏锦溪神色都是紧绷的,直至进了屋,她那根紧绷的神色才松了一些,却是目光如刀的盯着顾安白,若是眼刀能杀人,顾安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二殿下你怎么能如此胆大?您是殿下出了事不要紧,染染该如何!” 顾安白身侧 的小厮上前一步,拉着苏锦溪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姐姐是我提议的,不关二殿下的事情。” 苏锦溪险些要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她的脑袋。“你胡闹,他也胡闹,当过家家啊!” 刚刚他们并排坐着,顾安白身边常有个小厮她也知道,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顾安白竟是让苏染染假扮小厮,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宴会之上,若是有心人发现了,那后果她简直不能想象,即便他们再有心护着,那也是欺君啊! “本王不会让她出事。”顾安白蓦然出声,目光不悦的看着苏锦溪戳着苏染染的额头。 苏锦溪一顿,顾昊卿面色更冷,声音沉着。 “出了事,你也善不了。” 两人目光交错,好似能蹦溅火花来,都是维护自己的人,一步也不让。 苏锦溪颇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两个人,一肚子火没处发,不明白这两人平日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似的,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就像是有生死大仇一样。 “麻烦二位殿下传个声唤我娘过来行吗?时间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不要人说,自个就暴露了。”苏锦溪翻个白眼,无 奈的开口。 之前苏染染传信回来,要来春闱,她以为顾安白是做了安排,正大光明的来,现在好了,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是天子脚下,她现在只能祈祷着,赶紧见了面,该说的说,让苏染染早离开早好,免得真出了什么事情。 莫言不在,秋落也不在,这会儿能指望的就他们两个人了。 顾昊卿和顾安白互看了一眼,二人同走了出去,顾昊卿召来了暗卫,吩咐了一声,与顾安白同在屋外守着。 “你想好了?父皇迟早会给你安排正妃、侧妃,但绝不会是她,拉弓没有回头箭。”顾昊卿沉声问顾安白,旁人不知,他却知顾安白的性子,若非真是放在心上了,绝不会事事躬亲,处处维护。 “从未想过回头,这条路本就难走,她是唯一的风景,不想错过。”顾安白平日温润的眼神下第一次出现了狠戾,目光也更为的坚定。 顾昊卿不再出声,眸色动了动,意味不明。 屋内,苏锦溪对苏染染近来的事情了解一下,虽然苏染染都是跟她说好,可她还是看出来了,苏染染变得不一样了,身形更加消瘦,五官倒是分明了些, 眉间隐有些魅色,像是突然之间长开来了,唯有那双眼睛仍是有神,坦荡如初。 秦艳欢不多时到了,看到顾昊卿和顾安白时还有些拘谨,进了屋看见苏染染,那眼泪便蹦不住了,从小疼爱的女儿,以往虽也是离开,可知道她在尚书府过得好,偶尔看看也能心安,头一次苏染染离开这么久,不知生死,她装着没事,可真见着了,哪里还能端得住。 苏锦溪出屋本以为走了的人,结果都站在门口呢,像是门神一样,不由得莞尔一笑。她看向顾安白,结结实实的跟人道了歉。 “方才冒犯二殿下了,实属心切,但您做法确实大胆,仍旧不认同。”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更稳妥的办法而不是现在这样,她本以为在见了面之后能让苏染染安全出去,谁曾想顾昊卿一句话将路堵死了。 “春闱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她出不去,况且方才她已是以小厮的身份出现,若是突然没了,会引人怀疑,不打自招。” 苏锦溪闻言,深吸一口气,默念这是二殿下,不是旁人,不能毒死!然而没用,她还是想一下子毒死顾安白! 她抬眸看 向顾安白,眸子里隐有怒火控制不住。 “麻烦二殿下好人做到底,多加照顾。”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苏染染虽是穿上了小厮的衣服,但苏振茂这些人都在,若是真觉得眼熟,仔细看看还是能认出来的,好在顾安白平日里低调,也没人注意到什么,只希望他一如既往的低调,继续没什么存在感,尽量带苏染染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虽然她知道这是异想天开,还是提了一下。 顾安白沉默应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将苏染染带了回去,苏锦溪想和秦艳欢走一块,顾昊卿拉住她,称有事,秦艳欢便被人护送回去,顾昊卿陪着她走。 突然的多出了一个木盒,她疑惑的侧首看向他,伸手接过了盒子打开,才发现是龙舌兰,这才想起来她上次好像是要去拿来着,结果因为那个乌龙给忘了,好在这两日还算稳定,没出什么差错。 她看着那盒龙舌兰,皱着眉头轻声询问。 “值吗?” 龙舌兰有多难得她知道,顾昊卿不曾落下过,准时送来,其中艰险她不问也知道,更何况她从莫言口中知道,这事一直是他自己去办的。 第133章 自食其果 苏锦溪对于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除了初始的十颗毒药,以及顾家商铺,她并未帮得上他什么忙,也因此让这份情越欠越多,虽是交易,却终日让她忐忑不安,怕一直这样下去,欠的太多,无法偿还。 顾昊卿知道她在说什么,没给她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话。 “水到渠成的事情不一定是好的结果,凭空生出的却能是大道。” 她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忽的有所明白。他是在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着既定的方向走,而她是那个意外,或许会有特别的结果。 他在让她做自己,按照她所想的方向前进,不用特意按照他的步伐去走。 想明白之后,苏锦溪的心头轻松了不少,安然入睡。 *** 顾安白尚未到院落便被皇上叫去,苏染染独自回去。 苏曼蝶心里还惦记着秦子晋,因此趁着人都休息的时候来到了男客这边,她也是正大光明走正道来的,巡逻的卫兵见她是女子孤身一人,又是丞相府千金便没阻拦,以至于她顺利的到这边,隐约的看着前方来了人,似是小厮的模样,她心里有鬼,却想着能让人 带进去,便仔细的看了看,越看却越觉得眼熟,直至人已越过她离开了,她才猛地想起来,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苏染染?” 声音不大,还带着疑惑,苏染染听到了脊背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原本想装作不理会,可那声音她听出来了,思索片刻,她停了脚步回了头,猛地拽住了苏曼蝶的衣领往一旁暗处的树后面躲。 苏曼蝶没想到她会又转回来,原本的不确定在看见放大的脸后变得十分确定,尖叫即将出口,却被死死的捂住了嘴,她心里衍生出了恐惧,目露惊恐,紧张的盯着苏染染。 “不想死就当做不认识我,我亦是丞相府的人,若是让人认出来了,便是欺君,你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她出声危险,她知道苏曼蝶胆子小,不敢说出什么,怕她嘴不严实,袖中匕首猛地盯在树上,离她脖颈只有一寸,几乎架在她脖子上,刀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你若嘴不劳,我现在就让你说不了话。” “唔唔!!” 苏曼蝶剧烈的挣扎着,几乎是拼了命的点头,眼睛里满是惊恐,脑袋里成了一团乱,来不 及想苏染染为什么会出现,还是鬼鬼祟祟的,只觉得苏染染很危险,几乎在苏染染把刀撤了的一刹那,拼了命的推开她逃了,跌跌撞撞的,险些摔了。 苏染染目光拧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按照苏曼蝶的性子吓成这样估计是不会说什么了,更何况牵连了丞相府,只是苏染染不知道,苏曼蝶是怕,却更没脑子。 *** 半个时辰之前,莫言按照顾昊卿的吩咐一直在暗处盯着杨岩亮,待众人散去后,见他偷偷摸摸的来到供水的水井处,将一个香囊扔在水井边,欲往水里倒些什么,他现身直接拎着杨岩亮的脖颈处往后退了几步,抬脚便踹了过去,直攻击他的腹部。 “你想做什么?” 不管杨岩亮要倒什么,莫言都不会让他得逞,春闱几乎是顾昊卿一手主持的,要是出了什么事,皇上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 “没……没什么。”杨岩亮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没人发现,这会儿看到莫言都傻眼了,被打了也只能挨着的份,蜷缩的跪在地上,捂着腹部,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莫言面色冷了冷,也不跟他废话, 拿起他手中的东西,捏着他的下颚,逼他张开嘴,直接倒了进去。 杨岩亮想挣扎却无果,他平日里也就是仗着自己身份狐假虎威,这会儿做了坏事不敢声张,连求救都不敢。东西全都吃进了肚子里,他面如菜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的想,几乎是立刻的爬起来就跑,动作速度的如一阵风。 莫言算是明了,将香囊捡起来,回去找顾昊卿复命。 他走的轻飘飘,杨岩亮却是惨了,迎面与苏曼蝶装上了,苏曼蝶急急慌慌的,被他撞到了,跌坐在地上,面露害怕,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就跑了,杨岩亮目光狐疑的看着她,然而来不及细想,肚子剧烈的疼痛,忙不迭的跑开了。 一晚上,他就没离开过茅坑,一直到天泛着鱼肚白,他晕倒在去茅坑的路上才被人发现,请了太医看看。 皇后天不亮就听说了这事,杨岩亮也是她的侄子,听闻这事,让人去看了一趟,侍女回来禀报。 “启禀皇后,杨公子说是不小心吃了脏东西,坏了肚子,不碍事。太医也称养两日便好了。” 皇后觉得蹊跷,碍于在人前便没多 问,想着抽空亲自去问问,只是杨岩亮因为拉的虚脱了,一直卧榻,她没见着,也就没想起来。 杨岩亮不敢跟人说这事,卧榻休养的时候心生不甘,他也就是想要教训一下苏锦溪,没想到倒是自己受了苦,回想苏曼蝶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疑虑,让人小心的去打听打听,暗地里慢慢的查这事。 夜里发生的事情没人去在意,只听了一耳朵便作罢,苏锦溪也没当真,只是在顾昊卿那看见了香囊,才知杨岩亮是怎么回事,闻见那香味,她便觉得膈应的慌,让秋落把香囊烧了,不敢再大意的就这么扔了。 顾昊卿见她几次三番对这香囊过不去,心里越发好奇,还没问呢,苏锦溪就已经先跑了,春闱刚开始,他亦是忙,等再看见苏锦溪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彼时,狩猎场围了一圈的人,男女分开对坐,皇上、皇后坐主位,下方有皇子、世家弟子各自排成一排,手中皆持有弓箭,对面设有靶心,正在射箭比赛。 费江雪养了一日,脸上已是好许多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这会儿看见场上的射箭,再看向苏锦溪,目光阴毒的笑着。 第134章 那也是我的 射箭算开胃菜,也是热身,两两相比,胜者、败者交叉组队,第一局胜者和第二局的败者为一队,对后面进入猎场的比试也算公平。此时基本都比的差不多了,一共分为红蓝两队,红为太子那一方,蓝为顾昊卿这一方。 “太子与炎王二位殿下箭术精湛,今日倒是有缘目睹,只是他们旗鼓相当,难以分出胜负,臣有提议,可用活靶。” 只剩顾俊廷和顾昊卿未比,苏振茂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当众提议。 皇上未置一词,似是在思考着,正当时,荣亲王亦出声。 “臣附议,只是活靶难度也不高,不若当场选择二人以场上骑马占地为旗,骑马者头顶苹果,比赛者需得旗子稳站对方领地,才需可射箭。双方可用任何方法阻挡,满足这两者条件,方以此为胜。” 荣亲王提议后,众人哗然,这已是大大超过了原有的难度,光是圈占领地都比较困难,尤其还有对手阻挡,双方比赛中,若有不慎,那箭就可能让你打击毙命。 此等比赛方式从未有过,皇上来了兴趣,当即同意。 “好,就以此为赛。” 皇上大手一挥,尚要指点两个小 厮上场,一直盯着苏锦溪的费江雪却突然上前一步出声。 “启禀皇上,民女愿上场一试。”说着便又抬头看向苏振茂,盈盈一笑。“此法既为苏丞相所提,另一人便不若从丞相府中选,民女听闻秦妾室年少时也是个中好手,仰慕已久,不知今日可愿上场一试?” 苏振茂闻言顿了顿,他提议这事完全是为太子考虑,想他优先一筹,毕竟射箭得胜者可优先进入猎场,算是占据了一方优势。若让妾室上场,岂不让人笑话?可何况年龄、体力之差。 秦艳欢也没想到费江雪会直点她的名字,有些错楞,两相为难。苏染染站在顾安白身后,低着头,嘴角抿的紧紧的,拳头紧握,极力克制着。 苏锦溪目光看向费江雪,不意外的看到了她挑衅的样子,心里无奈:总有白莲花要来送死,她也很无辜啊。 “费姑娘说的没错。”苏锦溪点头应声,起身走到中央,弯腰行礼。“启禀皇上,锦溪愿替母上场,与费姑娘比试一场。” 一个两个的都自请,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出声:“允。” 有了皇上的准话,场上紧急布置,苏锦溪和费江雪各 自去换了一身戎装,顾昊卿与顾俊廷亦是拿了弓箭站在猎场边缘,费江雪和苏锦溪各自骑马上场,锦旗飘飘。 苏锦溪自是站顾昊卿一方,手执蓝旗,费江雪无法,只得执红旗。 二人各自对立,苏锦溪抬眸看向顾昊卿的位置,眼中星光如火,那是天然的自信与傲然。 “咚”随着铜锣一声响,苏锦溪神色冷然,夹紧马腹往前直奔而去,费江雪亦是冲向了她,二人交错之时,费江雪陡然出手袭击她,她弯腰向后,几乎贴直马背后,手中锦旗横向隔在费江雪的马腹中间,费江雪的马突然收到阻力,一个不慎险些摔倒,费江雪及时牵引才安稳。 苏锦溪极速起身,牵引缰绳直逼敌方阵营。 费江雪看了眼身后的距离再看向苏锦溪的距离,两相比较之下调转马头,反追苏锦溪,苏锦溪看了眼身后,嘴角勾笑,抬眸看了眼边缘的顾昊卿。 顾昊卿抬手拉弓,动作流畅,不过转瞬已是架好了弓箭,手背绷直,隐隐泛着青筋。 他身侧的顾俊廷同样拉弓预备,然而箭却与他的方向一致。此时,苏锦溪已是将锦旗插在对方领地,坐在马背之 上,纹丝不动。 ‘咻’的两声,两支箭同时射离,一支直奔苏锦溪的头顶,一支直奔她的心口,紧追而来的费江雪抬手用手中旗杆便狠狠的打了上去。 马儿嘶叫一声,抬起前蹄,十分的暴躁不安,费江雪转瞬驾马往来时的方向,苏锦溪眉头轻皱,调动马头,因这个偏差,那两支箭擦着马身侧,一左一右落空,她起身站于马背,再次看向了顾昊卿,顾昊卿几乎是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手中箭再次离开,顾俊廷的箭也随之而发出。 苏锦溪站在马背之上,一如方才未动,脸色神色平静,另一边的费江雪此刻也已将旗帜插好,顾俊廷见状,再次拉弓开箭。 “咚”的一声,顾昊卿的箭准确无语的横穿苏锦溪头顶的苹果,那箭带着力道让她整个人后仰,像是要从马上跌落,顾俊廷的箭从她面门飞过,几乎是瞬间她空手握住箭身,力道挫伤手心,带来丝丝疼痛,甩手一扔,扔向了费江雪的方向。 费江雪正等着顾俊廷的箭,压根没想到苏锦溪的箭也随之而来,两支箭不同方向而来,一个在头顶,一个却是在心口,眼看着越来越近, 费江雪心里涌起一丝害怕,几乎是立刻的她翻身至马侧欲躲过,然那箭急速而来,擦着她的脖颈而过,带起一阵疼痛。 ‘嘶’她伸手捂住脖颈,察觉一阵温热,伸手放在面前,竟是出了血! 苏锦溪淡定起身,落坐于马背,像是天生的王者,淡然的看向费江雪,漫不经心的开口。 “费姑娘,对不住,手滑了。” 一场比试,苏锦溪完胜,为顾昊卿拔得头筹。 顾俊廷侧首看向顾昊卿,声音幽冷。 “你的王妃越发令本太子觉得有趣了,三弟,你眼光不错。” 顾昊卿此刻无半分胜利喜悦,狭长的眼眉微低,眸中泛着阴冷。 “有趣吗?”他轻声低笑,复又开口:“那也是我的。” …… 顾俊廷脸色不太好,像是吃了口苍蝇,觉得恶心的慌。 “觊觎不是自己的,下场都不太好,尤其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人盯着。”顾昊卿侧首看向潇洒从马上跳下,往他这边过来的人,阴冷的双眸有了些暖意,放下话后人便迎了上去。 “我赢了。”苏锦溪行至顾昊卿面前,像是邀功一般,灿烂的笑着,脸上一片纯真,眼睛都是水灵灵的。 第135章 瓮中捉鳖 顾昊卿抬手便敲了她一下额头。 “那么拼做什么?你想赢,一定让你赢。” 话虽责备,人却是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打开,手心赫然有方才握箭时的一丝伤口,虽不深,却也流了血,他小心细致的上了药,包扎好。 费江雪输了比赛,面色难堪,更没想到被苏锦溪伤了,这会儿再看见这一幕,眼睛都赤红,牙齿咬得咯嘣胳膊的,像是要咬碎了一般。 这一场激烈的比赛,众人看的高兴,皇上都龙颜大悦,连连夸赞苏锦溪,更是给了一堆赏赐,苏锦溪刚坐回位置上,顾妙颜便愉悦的蹦跶过来,紧紧拉着苏锦溪的胳膊,还处在高兴之中。 “溪姐姐你太厉害了,刚刚简直太帅了,最后那一箭太给力了,费江雪她就是没脑子,记不住教训。” 眼神之中满是崇拜、尊敬,苏锦溪被她看的都不好意思,不过倒是蛮赞同她的话的,想起预知里的事情,苏锦溪眼睛里闪过亮光,宛若小狐狸般的笑容。 顾妙颜默默的缩了回去,觉得周身有点阴冷。 “皇上,锦溪有求不知可否应?” 苏锦溪起身站立于中间,有些突兀,方才 她的精彩众人都瞧见眼里,再想起近日她的强势,心里都有了点数,只当她想教训费江雪,却不知是其他事。 “说。” “方才与费姑娘比试,见她并未用了全力,许是有所想让,着实觉得有些遗憾,还想切磋一番,既狩猎为比试,不若我与费姑娘一同进入猎场,各自为队,再比一回。” 苏锦溪睁着眼睛无辜的模样,一片纯真,若非她眼里狡点的笑意流转,怕是顾昊卿都要被她骗住了,嘴角几不可闻的扬起,今日的心情自她出现便一直高居不下,着实好,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有趣。 秦艳欢听着却是十分担心的,往年春闱她虽没参加,却也总听闻有不少人折在猎场之中,极为的危险,她知苏锦溪想要为她出气,却不愿她用命去赌,不由得盯着她看,想让她撤了这想法,却不想苏锦溪倒是对她笑了笑,宛若没猜到她的意思一般,又转了回去,心中更加焦急。 费江雪听闻苏锦溪这话时也有些错愕,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的计划,心中又多了几分自信,方才的恼怒在这一刻按压下来。 “启禀皇上,民女愿应战。” “今年 春闱着实精彩,女子亦不凡,可谓国之强也。”有大臣附议,也顺便拍了一下马屁。 皇上威严的看向她二人,眼中闪过其他意思,点了点头。 “好,如此朕便多加一项赏赐,你二人中得胜者,可向朕求一样东西。”原本看戏的众人这会儿可都眼红了,有些大臣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女儿。 这话的分量可重了,这样的荣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费江雪闻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情绪高亢,连声应下。如此原本比赛的红蓝两队,另外加了费江雪和苏锦溪,她们是单独赛和顾昊卿等人的团体赛不一样,苏锦溪的标记为蓝白,费江雪的为红白,因苏锦溪方才赢了,她与顾昊卿一同进入猎场,顾俊廷那队等候片刻方能进入。 苏锦溪没带任何人,连弓箭她都懒得拿,都是侍卫帮拿着的,进入猎场后,人数分散,因六王爷和七王爷年龄小,便没参加,顾昊卿这边则有顾安白,顾俊廷那边是四王爷顾宏源。 此刻顾安白身侧还跟着苏染染,欲跟着苏锦溪身后走,苏锦溪将她拦住。 “你好好的跟着二殿下,不会有事,我心里有数。”她靠 近一些,小声开口,说着将人推给了顾安白,让他先带着她离开,顾安白对他们倒是放心,带着苏染染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此时,顾昊卿和苏锦溪身后还跟着一些侍卫,与他们走一条路,苏锦溪特意让他们落后了几步,与顾昊卿说几句话。 “待会你只管你的便是,我这边我自己解决,不用让人帮我。这是简单的解毒药,要是遇到些有毒的,也不用怕,能缓解。”苏锦溪将一个小瓷瓶给了顾昊卿,还给了一个小黑瓶。 “黑的是毒药,不致命,忽悠忽悠人还是行的。” 知道要来林中猎场,她也不敢大意,但凡能用来防身的她都带着了,所以她倒是不担忧,只是还有其他的危险在等着她。 顾昊卿挑眉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审视。 “你想做什么?林中危险,跟在我身边。” 苏锦溪被他看的心慌,好像他能将她看穿似的,不敢多说,怕一不小心将她预知到林中有刺客的事情说出来。 “我当然知道林中危险,不过越危险才能让人越放松警惕啊,你不放饵,别说鱼,怕是连个虾都没有,你放心,我若有事肯定第一时间喊你 。” 反正费江雪总是一心求死,不知好歹的来招惹她,刚好借这件事直接反击回去,让她翻不了身。 她抬眸看着顾昊卿,还欲说服他,看着他神色未变,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林中是不是有刺客?”她小心翼翼的狐疑的开口,虽然她知道是有,但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啊。然而她问出了之后,见他带着点高傲的小表情瞬间明了,他早就知道了。 “你故意放进来的?但是此次春闱防护是你安排的,若是出了事,皇上必定怪罪于你啊。”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按照顾昊卿的实力,若真有心防护不可能让人进来,就三王府的守卫程度,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没有罪魁祸首自然是要拿护卫的问责,可若是有元凶自然不一样。说你聪明有时候又像个笨丫头。”顾昊卿略有宠溺的看向苏锦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苏锦溪默,原来她都和他想一块去了。 “那这样刚好,你我分开走,谁遇上,谁解决。”她语气轻松,俨然不像是即将要面对极为危险事情的样子,动作更是洒脱,说完就要走,被顾昊卿一把拉住胳膊。 第136章 信不信我喊人了 “怎么了?”苏锦溪身体下意识的又被他拉了回来,面露不解。 “若有不对,立刻放信号,我一定到。”顾昊卿宠溺一笑,将信号装置放在了她手中,让她拿好。虽然这事危险,但她想玩,便让她去,总归他一直在身后。 苏锦溪抿了抿唇,将东西收好,莫名的心里有一丝触动,小声的嘟囔着。 “你要是不及时出现,我就把你腿给毒瘸了。” “嗯?”顾昊卿未曾听清,单子音节低醇询问着,却见苏锦溪已是抬脚急匆匆的离开,什么也没说。 “小丫头越躲越上瘾了。”轻笑一声,顾昊卿抵了抵腮边的肉,低笑的眉眼,放下的一缕发梢,微微遮挡,带了一股子邪气,让人心颤。 *** 苏锦溪等人进入一刻钟后,费江雪等人出发,费江雪欲和太子建立联盟关系,然而顾俊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进了林,便分散人群,费江雪神色阴毒,对着顾俊廷的背影冷哼,独自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比之其他路都偏僻的多,她却是一条路走到直,她走的急,却不知身后一直被人跟着。 费江雪一路走,走到了林中深处,她看 了眼四周,用佩剑敲了三下周身的树木,‘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密林中,尤为的清澈,等了三秒后,她再次的敲了敲,又是三下。 这三下过去后,顿时从周边树上跃下两个黑衣人。 “速找苏锦溪,林中的剩下的另一个女人就是她,消息互传,见到人格杀勿论!”费江雪咬牙切齿的吩咐着,她也是无意中知道荣亲王竟是派了刺客进林,如今刚好如她所用,她就不信这一次她还除不掉苏锦溪!! 黑衣人犹豫片刻,将话告诉了她。 “方才一里外有女人走过,没靠近过来,便没打草惊蛇杀了,看着应是往东边去了。” 费江雪万没想到如此的顺利就得知了苏锦溪的消息,脸上遮掩不住的得意。“身边几人?” “只有她一个。” “确定?”费江雪皱眉询问着。 “确定。” 得到肯定的答案,费江雪几乎都想哈哈大笑了。 苏锦溪啊苏锦溪,这可是你自找死路,怨不得谁啊。 费江雪在心里冷哼,心里愉快的感觉疏散全身,看了一眼还在周边的两个人,脸色稍顿,怒声呵斥。 “还不快去将消息散开!一定要 给我杀了她!!” 黑衣人得了消息,转瞬离开,费江雪按照黑衣人给的方向,往东边去了。她身后的人亦是紧跟而上。 此时的苏锦溪正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没错,确实是闲逛着,弓箭没要,她本来也没想着赢,而且这密林之中,花草多,毒物也多,难得出来,她但凡看到好一点的毒草都给收着了,就是遗憾没能带个筐之类的,不然还能多装点呢。 一路走走逛逛的,她也没遇到刺客。 “该不会都跑顾昊卿那去了吧?”她小声嘀咕着,再回神时忘记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了,看了眼四周随处的走了一个方向,她觉得回去的时候,有必要通知一声顾昊卿,不然她怕自己在这里面迷路了,出不去。 她摇头晃脑的想着,耳边传来人声及脚步声,她神色一凛,转眼就躲在了草丛之后,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太子殿下,没见到那鹿的身影,估计是跑了。” “四散,分头去找。” 顾俊廷目光看了眼四周,目光在草丛周围晃过,身后侍卫应声退散,只余下他一人,仿若没察觉到什么,转着身体,却在转身的那一刹张 弓拉箭,‘嗖’的一声箭直向苏锦溪而去。 苏锦溪眼睛微张,双手向地一滚躲过了那支箭,人也移动到另一个草丛,顾俊廷的方向瞬间转变,继续向苏锦溪射开,苏锦溪连连躲过,面有恼怒,手触摸在手中银戒上,顿时无数银针凭空划过,直奔顾俊廷,她人亦是现了身,神色冷然的看向顾俊廷。 ‘叮’顾俊廷握箭挥开银针,看着苏锦溪站在对面,眼里杀意闪过。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都说好男不跟女斗,没指望你做个好男,你原本渣也就算了,现在打着渣的旗号做坏事,是不是就不地道了?” 苏锦溪这会儿可不管他是什么太子,反正四下无人,她就是不敬了,他又能怎么滴,又不是像现代那样还有录像录音之类的。 “孤身一人胆子不小,伶牙俐齿,该教训。”顾俊廷脸色难堪,虽然有点不太明白苏锦溪话里的渣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也不是好坏,天之骄子,何曾让人当面辱骂过,顿时脚步上扬,抬箭横冲过去。 另一边的费江雪按着方向找过去,没碰见人,倒是又遇见了黑衣人,给她重 新指了方向,费江雪听闻太子也在,脸上越发的因为得意而扭曲,带了人便冲了过去。 苏锦溪没想和顾俊廷正面刚,基本上都是以奔跑躲避为主,时不时的放点银针,毒她暂时没想用,毕竟顾俊廷现在还动不得,但他实在逼的紧了,苏锦溪也有些着急。 “你再步步逼近,可被怪我喊人了,方圆几百步总归有顾昊卿的人,若他们赶来看见了,你可想好如何回答了?” 苏锦溪冷声看向他,她意欲引费江雪,可不是与他恋战的。 顾俊廷神色未变,动作仍旧紧逼。 “嘿,我不吱声当我好欺负呢,去你的!” 她怒哼一声,趁着躲避的势头,猛吸一口气,“太子殿下杀人啦!!救命啊!!”声音顿时响彻空中,还带着回音。 顾俊廷也被这尖叫声给震慑到了,压根没想到她真的会这样,动作一顿,也因此苏锦溪抽空跑了,等他再追时,已是没了踪影。 苏锦溪那一声大叫,倒真的引来了人,只不过是顾俊廷的人。 “殿下?” “无事,继续狩猎。”顾俊廷面不改色的挥挥手,不死心的继续看了看,而后向着左边的路而去。 第137章 巧遇 林中危机四伏,猎场外也是一片热闹。 常紫淑出去一阵,久久未回,常夫人急的如火上浇油,四处找不到人,动静弄的大了些,引得皇后都关注了此事,让身侧的宫女跟着一块去找找,不多时,回来在皇后身侧耳语一番,皇后面色略有诧异,遂立即禀报了皇上。 “皇上,常太傅之女常紫淑误入猎场去了,可让人寻回?” 此时毕竟比赛之中,且猎场规矩严格,周围侍卫把手,若非皇上圣谕,谁也不敢放人进去,就不知这人是怎么跑进去的。 “消息传入林中,谁若见了一并出来便是。”皇上眼神动了动,并没让人进去,侍卫接到吩咐立刻去办。 消息一会儿就传遍了,苏锦溪走的深些,四周无人,还未知晓。 此时,她已折回许久,寻了一处空地便坐了下来,干脆也不走了。刚才要是碰见顾俊廷,她就守在那不动了,反正费江雪总归回来找她的。 她正想着,隐有动静传来,神色微敛,站起了身,目光警惕的看行四周,墨月剑已是握在手中,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她头微侧,躲过四周,手掌向下,细碎粉末随风而动,无声无 息落于四周。 四五个黑衣人迅速将她包围,费江雪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眼中愤恨的盯着她。 “你说说你怎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别怪我没提醒你,春闱赛中当众谋杀,罪该至死。”苏锦溪挑眉笑着,神色轻松。 “少废话,你去死吧!!” 费江雪阴鸷的盯着她,暴怒出声,人已是提着剑冲了上去,杀气十足。 自从苏锦溪出现,便什么都抢了她的,哪怕她不想承认,苏锦溪的确是美的,再加上天资聪颖,好像动动手什么都唾手可得,这样的人最讨厌,也最让人生恨! 只要苏锦溪死了,世上没了她这样一个人,一切都还有转换的余地!顾昊卿也迟早是她的! 苏锦溪从不掩饰自己的能力,连陆冥都夸赞她天资聪颖,她更是学的精髓,区区几个黑衣人,她还没放在眼里,她动作迅速,一招一式都直奔命门,不过两个回合,黑衣人皆是倒地,她有意让着费江雪,想要活捉,费江雪看出来了,才更加的暴怒。 “去死吧你!”费江雪怒吼着,趁着苏锦溪转身之时,长剑划空过去,另一只手却是利落的甩出了暗器,苏锦溪瞳孔微 缩,脚尖轻点,还未离开,腰身却是被人拉住,阻挡了她的动作,她眉头轻皱,墨月剑向下,直刺身侧之人。 “噗嗤!” 衣衫破碎,刀入血肉的声音,却不是她的墨月剑,她及时收手,剑尖点地支撑着她,她侧身躲过,看见面前的人手臂受伤,眉目轻拧,眼中意味不明。 费江雪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刹那,趁着来人没看见她,迅速转身离开,心里一阵的焦虑,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再次出了差错,该死的苏锦溪,总是那么好运!! “砰”的一声,信号弹响彻天际,猎场外的人都看到了,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刚出猎场的顾昊卿脚步一顿,转身便要走。 他身侧的常紫淑脸色惨白着,抓着顾昊卿的衣袖,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场外之人皆是看到,顾昊卿眉目冷着,周身泛着阴冷。 莫言有眼色的将趴在他身上的常紫淑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爷,王妃……” 话还没说完,眼前已是没了顾昊卿的身影,众人仿佛才回了神,目光在常紫淑身上逗留,皇上未置一词,皇后命太医 给常紫淑看看,常夫人连忙跟了过去。 不多时,太子也都出来了,随后是顾安白,察觉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他将苏染染护的更紧一些,几乎是将她全都遮挡住了,好在也无人注意到。 林内,顾昊卿赶过去的时候,已是耽误了一阵,苏锦溪站在原地未动,身侧还有一人,他看着时,眼神阴鸷的似腊月寒风。 “四弟何以在此?”他冷厉出声,声音皆是寒渣。 苏锦溪见他来了,神色微缓,抬脚走了过去,即将靠近时,却是动作一顿,鼻尖似有似无的香味让她觉得极度的不舒服,常紫淑的脸在脑海中闪过,让她的脸色更为难堪,握着墨月剑的剑柄不由得紧了些,指尖都泛了白。 “巧遇。” 顾宏源神色未变,胳膊之上的伤口却明显,不做多言,目光却是盯着苏锦溪的背影,似乎要看出个窟窿来。 被人注视着,苏锦溪觉得极为的不舒服,眉头拧的越来越紧,顾昊卿听闻后看向苏锦溪,见她离自己一步之遥,眉间轻皱。 “过来。”他轻声开口,声音缓了些,微沉的音表示着他心情欠佳。 苏锦溪面目表情的看向他,一切 情绪都渐隐,无半点遗漏,身形一动不动。 “带路回去。” 她一字一字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却是淡漠极了,连往日对他的依赖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不觉有什么,顾昊卿却是听得额间青筋直冒,也明白了她放信号弹的意思。 迷路出不去了,只需要个带路人,而他却是上赶着的带路人。 顾宏源同样明白了,知道她刚刚死活不走的原因了,眼睛里闪过什么,目光盯得更紧些,抬脚走向了前,无声的给她带路。 苏锦溪同样未动,执着的看向顾昊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纠结个什么劲,明明谁带路都一样,明明只要出去了就好。哪怕刚才顾宏源出现,恰好的救了她,哪怕她知道顾宏源也知道出去的路,但她同样没走,而是放了信号弹找他。 她知道她的身份,她知道他们兄弟间的不合,更知道在她和顾宏源出去后旁人的流言蜚语,她不在乎,但因为关乎他,所以她等他来,然而他阴沉的几近暴戾的状态,身上的香味,接近命令的语气都在表达着他的不高兴。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就要承受他的怒气? 第138章 本王有洁癖,离远点 苏锦溪在看着顾昊卿一分钟后,身形动了,抬脚越过他,离顾宏源三步之遥的距离,跟着顾宏源走。 顾昊卿神情暴怒到极点,嘴角绷直,身上带着戾气,转身过去,觉得面前的两个身影碍眼极了,眼中隐约泛红。 “处理好。” 声音几乎从牙缝蹦出来的,他走后,暗处的暗卫面面相觑,将地上死掉的黑衣人尽数处理掉。 众人已在外等候多时,顾俊廷那一方的猎物已经数完,收货颇丰,然而比起顾昊卿那一组的也还是差了些的,而费江雪见苏锦溪等人还没出来,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将自己所猎的猎物交给审核官,为数不多,五只而已。 “四王爷出来了。” 有人看见了顾宏源出来,小声的惊呼一声,众人都看了过去,亦看到了顾宏源身后的苏锦溪和顾昊卿,只是二人之间明显的距离,以及脸色不佳,还有那周身的情绪,心知肚明,亦不敢多言。 顾宏源手臂受了细小的伤,只是他衣服颜色几近黑色,看不出来,出来后两手空空,回禀了一声便先退下去了,众人也不曾主意,他们的目光都在苏锦溪二人身上。 “信号弹 何事?”主位之上,皇上看着苏锦溪提问,目光瞥过顾昊卿。 顾昊卿不置一词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如阎王,周身的人都不自觉的缩了缩。 “启禀皇上,找不到路了,出了点小意外,未能捕获猎物,此事锦溪认输。”苏锦溪神色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只字不言林中发生何事。 费江雪听她这么一说,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也对,苏锦溪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只要她咬死不认,这事苏锦溪就奈何不了她,费江雪心里自我开解,再想起苏锦溪认输的事情,心里一阵的得意,脸上的笑容都快压抑不住。 皇上未曾多问,挥了挥手,苏锦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公公宣布此次春闱得胜者,已是意料之中的顾昊卿队和费江雪。 场面隐有热闹,对顾昊卿道喜的人络绎不绝,他未出声,苏锦溪面无表情的端坐着,然而饶是如此,周身讨论声不绝,一字一句的传进她耳中。 “刚刚三殿下和常小姐一起出来的,看着好像挺亲近的,估摸着这二人怕是所有牵扯了。” “前些日子,还听闻说常小姐几次出入三王府呢,旁人 哪有这般的资格啊,就连正妃不也就一次而已。” “此番春闱,皇上极为看好常小姐,三殿下又极得皇上喜爱,这事怕是十拿九稳了。” …… 一字一句,苏锦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能在周围那么嘈杂的声音之中听到这些言论的,清晰的仿佛要刻在脑海里,放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心里滞闷,十分的难受。 那些人平日里都是会阿谀奉承的,此刻常紫淑脸色虽不太好看,众人也都小声的过去言语着,语气里不乏讨好。 “常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好好的入了猎场了?可有受伤?” 常紫淑闻言脸色略微惨白,颤颤巍巍的开口。“没……没事了。”说着,她转头怯弱的看了一眼苏锦溪的方向,又极快的收了回来,好似受了天大的惊吓。 周围的人看了都明白,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锦溪,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可是苏姑娘陷害你的?” 常紫淑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连忙的摇头。 “不,不是。不关苏姑娘的事,她……她不知情的,是我不小心,没能分辨 好,误进去了,你们别再说了。” …… 欲盖拟彰的话几乎是认定了事实,她因害怕,声音略微提高了些,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就连皇上那边都看了一眼,皇后看了她们那个方向,一脸柔和,关心的询问着。 “瞧你吓的脸色都白了,让太医再看看,此次也多亏炎王了,难得他还能惦记着救人。” “民女无事,多谢皇后关心。” 常紫淑深吸一口气起身,听着皇后的话感激的看向顾昊卿,目光之中流露的情感众人皆知。 “多谢三殿下相救。” 皇后这么一说,旁人也听得明白,三殿下外号阎王爷,冷面心硬,更是浴血沙场的魔鬼,何曾心软救过人,他们看向常紫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顾昊卿抬眸看向苏锦溪,目光紧紧的盯着,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哪怕只是半点的听到这些的不高兴和嫉妒,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他眉目越发冷冽,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痛快,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尽是冷漠。 “如何进去你自己清楚,也是你自己出来的,用不着谢本王,本王有洁癖,下次别靠近本王 一步之内。” 这话出来,场上人脸色皆是不好看,常紫淑脸色骤白,眼中隐约泪珠,似哭未哭的,引人垂怜,她凄凄惨惨的看了顾昊卿一眼,小声应下,回了位置。 皇后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场面变成这样,脸色也有一瞬的不好看,转瞬即逝。 苏锦溪还是端坐着,面无变动,握紧的手却是松了一些。 费江雪本来听周围的流言心里还挺不高兴的,这会儿听到顾昊卿的话,嘴角的笑都快翘天上去了,目光紧盯着上方的皇上,还等着他给自己的承诺呢。 她早已想过了要什么,思及此,她的目光看向了顾昊卿,眼中都是迷恋。 顾昊卿虽是得胜,奖励却没什么特殊的,也不过如往常一样,赏赐些银两这些东西以及一匹宝马,银两都分散了给组内人员,他只留了宝马。 顾俊廷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是太子,却是输给了旁人,此刻脸色十分的难堪,苏凌烟知道他不高兴,目光看向对面的苏锦溪,眼睛转了转,安稳的坐在那里没动。 费江雪干等一会儿,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听到了皇上开口,陡然放松,扬起了笑容。 第139章 小产的征兆 “此次费江雪胜,朕一言九鼎,你有何要求?”皇上看了一眼苏锦溪,对她略有些失望,毕竟方才她所表现的可谓是精彩。 费江雪喜不自禁,说话都有些结巴,上前一步,欢欢喜喜的道。 “回……回皇上,民女一心痴情于三殿下,不求比案齐眉,只愿在其左右守候,民女请求皇上将民女赐于三殿下为侧妃。” 伴随费江雪话的是‘咔嚓’一声,顾昊卿手中杯子碎裂,满桌的碎瓷,有些都陷在了手心血肉,隐有鲜血渗出。此刻顾昊卿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比之大雨临盆来的乌云密布还要恐怖,满座安静,谁也不敢上前去触了他的眉头,但看他手上的伤,也不敢就这样让他流血。 太医赶过来兢兢战战的站在旁边,还没靠过去呢,顾昊卿略微侧首,阴沉的眼睛扫过他,太医浑身都僵硬,站在那里不敢动。 皇上神色隐有不悦的看向顾昊卿,再扫了眼费江雪,未置一词。 费江雪此刻已是被顾昊卿的神色吓住了,她从来没看过顾昊卿这般的神色,更多的是对苏锦溪时的温柔,平日里的淡漠、深沉,而不是此刻,只看一眼就觉得好似入地 狱,犹如死一般的恐怖。 安静过后,众人都回过神来,看向费江雪的眼睛里都有讥讽和嘲笑。 向皇上索要东西,虽是一言九鼎,但若识趣的,讨些无关紧要的,皇上兴许不会喜欢你,却也不会对你有所为难,但若不识趣的讨了其他的,触碰到了不该碰的,碍于皇家颜面,应是会应,但能不能有命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锦溪目光扫视众人,最终定在了顾昊卿的身上,心里轻叹一声,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他身边,莫言有眼色的当即搬了椅子过来,就在顾昊卿身旁。 “药给我吧。”苏锦溪坐下,向太医讨要伤药。 桌上已是一滩血迹,腥甜的味道遮盖住了顾昊卿身上那一丝丝香味,倒也不是那么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太医恍然大悟,连忙将东西一一摆在桌上,苏锦溪抬手拿过钳子,抓着顾昊卿的手腕,将他掌心的碎片一一拿掉,倒了伤药之后,抬眸看着他仍旧不太好的脸色。 抬起他的手心往自己面前松了松,低头吹了吹,像是在呵护着他。 顾昊卿目光一直紧随着她,轻如羽毛般的呼吸落在掌心,带着些许温热,让他 有一丝怔然,心里的那股怒气在缓缓消散,她低头,垂眸认真的给他上药包扎,一举一动皆是轻柔,包扎好后,她抬眸看他,眼中轻灵一片,唯有他的影子倒映其中,只有他一人。 场面一直安静着,众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看,恍惚中生了这天地只有他二人,旁人再也进不去的错觉。 费江雪看着苏锦溪,尤其是皇上一直没应允,心里焦虑,此刻更是愤恨,若非表面维持着,怕是要露出那副狰狞而又恐怖的表情了。 苏锦溪给顾昊卿包扎好了,这才坐正了身子,也没回去,就坐在顾昊卿身侧,正室的气势陡然间显示出来,看着费江雪,轻飘飘的询问着。 “你想做侧妃?” 皇后见苏锦溪说话,脸上隐有不快,侧首看了一眼身侧的皇上,见皇上无所谓,更是一副听着的样子,心思动了动,没开口,宛若坐着看好戏。 费江雪本等着皇上出声为她正名的,然而见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心里咯噔一下,隐有不安,更怕苏锦溪把林中的事情抖落出来,脸色隐有惨白,惊恐之下,更觉得腹中一阵疼痛。 “她……” “这是怎么了?” 女眷们皆是惊恐的看着费江雪,看她捂着腹部疼痛不已,脸色惨白的样子,她额头渗出了冷汗,而让人愣怔的是从衣裙下流淌出的血。 苏锦溪眉头轻皱,苏锦溪看向身后的太医。 太医被她这一眼竟是愣怔住了,直至听到了皇上的吩咐。 “给她看看。” “是。”太医连忙应声走过去要给费江雪看看,费江雪神智还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苏锦溪沉着冷静的样子时,心里生出一阵阵的不安,下意识的要抗拒,然众目睽睽之下,她又觉得太明显,只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给太医把脉。 太医神色一惊,身子抖着,看看费江雪,再看看周围的人,心里害怕的不像样子,猛地向前跪下,声音都哆嗦的有些说不清楚。 “回……回皇上,她……她这是小产的征兆!” 一句话惊奇滔天巨浪,费江雪脑袋轰的一下全都炸开了,跌坐在地上,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那些污秽的画面,明明朗朗白日,她却觉得晦暗无光,周边都是议论她的声音。 苏锦溪看着费江雪身上的鲜血,眼神暗了暗,垂下眼帘,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这双 手脏极了。 她预知了费江雪有孕,所以她提起比赛,进入猎场,引费江雪出手,顺便洒了药,她将一切都算好了,连那个无辜的生命,她想要费江雪死,任何阻挡她替原主复仇的人,都得死! 手上传来的凉意让她回了神,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上去,他眉目依旧冷,眼睛如墨般深邃,戾气犹在,却有那么点好像不一样了,他们双手交叠,不知是她的体温暖了他,还是他宽大的手掌替她遮盖一切寒冷。 苏锦溪神色无恙的转头看向费江雪,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有洁癖。” 简单四个字顺着顾昊卿方才的话,却是表明了她的立场,其中的暗喻让费江雪几近疯狂,踉跄着向前爬了几步,眼中陡然有了清明,语速极快的向着上方主位的明黄身影道。 “皇上!民女是无辜的!这孩子是三殿下的!是三殿下的!求皇上明察!” 说完,她转而看向了三殿下,情感真挚,字字真情。 “三殿下,你不能抛弃我!您碍于身份不能与我厮守,如今有了机会,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舅舅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求求你别抛弃我!” 第140章 当众持刀杀人 费江雪已是慌不择言,所有能保住性命的话语全都说了出来,她知道孩子是大忌,只一个劲的提起荣亲王,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保命符,却不知这是催命符。 皇上的脸色已是十分的难看了,皇后一言不发,顾妙颜也是被气得浑身冒火,明眼人都看出来费江雪分明是心里有鬼,偏巧她三哥平日里就是个冷性子,这会儿更是沉默,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怀有多久了?”苏锦溪看向太医,神色平淡,冷静的让众人心里都有些担惊受怕。 “一月有余。” “嗤。”苏锦溪没能忍住的嗤笑一声,嘴角弧度极小的扬起,虽是在笑,眼中却一片冰冷,漫不经心的双眸看向费江雪,周身气势十足。 “我给你机会,重新说一遍。这孩子若真是顾昊卿的,别说是侧妃,正妃的位置都给你,可若不是,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费江雪被她那么盯着看,浑身都是冰冷的,眼神有所躲闪,心底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 三王妃的位置她肖想许久,如今便唾手可得,让她放弃,她甘心吗?可一旦查出来不是,她便是欺君!一半一半的胜率, 是在拿她自己的命去赌。 顾昊卿的沉默不言,隐忍不发在费江雪看来便是最大的助力,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她却觉得犹如隔世,眼睛闭了又睁,费江雪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微颤却响彻周身。 “民女腹中孩子的确是三王爷的,千真万确。” “大理寺卿严律唐何在?” “臣在。” “查!” “是!” 龙颜震怒,朝臣皆骇然,女眷们大气也不敢出,唯有苏锦溪和顾昊卿二人面色如常,好似此事主角不是他们。 苏锦溪侧首看了一眼顾昊卿,顾昊卿立刻明白她所想,默契的好似二人一体。 她看着费江雪,宛若看着一个死人,心里平静无澜。 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狠,她深刻的明白二者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只不过在让人死的时候,她也会有偶尔的心善,让对方死的痛快点,但费江雪的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谁。 “将人带上来。” 顾昊卿沉声吩咐,莫言应声去做,众人不解,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活着的黑衣人,却不知道在这之前,死了多少个。 费江雪看见那人瞪大了眼睛, 满目惊恐,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她心里开始惊恐、害怕,她以为苏锦溪没证据,却不想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苏锦溪她是恶魔!地狱来的恶魔! 明白事实的费江雪开始寻找活路,却不知自己已身在地狱,无路可回。 “启禀父皇,这是藏匿于狩猎场中的刺客,已尽数绞杀,活的只有这一个。” “砰!” 皇上怒而拍桌,龙颜大怒。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胆子真不小!背后主使者是谁?!” 顾昊卿面露厌恶,连张口说名字都不愿,侧首看向苏锦溪,好似这样,心里的那股厌恶才能消散。 莫言有些无奈,却也只得替他开口。 “回皇上,刺客招供主使者——费江雪。” “不……不是!不是我!”费江雪惊恐的尖叫着,慌张的摇头,目光急切的看向荣亲王,寻找庇护,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衣裙上鲜血越来越多,却无人去在意她到底如何,他们现在都期望事情早些了解,皇上怒火消散,别波及无辜。 荣亲王脸色也是难看的很,生怕费江雪说出什么事情来,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上前一步。 费江雪 看出了那眼神的意思,心里一片冰冷,已是不抱希望,她要为自己谋求生路,尽量的将事情撇开,然而她刚开口说第一个字。 “是……” “啪!”荣亲王转身猛地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费江雪的身上,将她未出口的话堵住,面色阴狠,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被气的抖起来,却不知道他是心里有鬼。 “你个逆女!枉本王一直相信于你,你竟做出如此之事,简直难以饶恕!” 荣亲王大怒,指着费江雪怒骂,双目瞪裂,十分恐怖。 那一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费江雪歪着身子,半边脸不成样子,脑袋里都是晕晕的,依稀能听到荣亲王的话,知道自己今日是无路可退了,她不甘心,怨恨让她双目呲咧,慢悠悠的站起身,猛地推开了荣亲王,抬起手直指着他。 “不是我!全都是……” “噗嗤!” “啊!”彼此起伏的尖叫声。 鲜血迸裂,费江雪瞪大着眼睛,满目的不甘心,手指还在指着他,脸上沾染了鲜血,脖颈之上一道血痕,泊泊的流着鲜血,身子不受控制的倒下去,她甚至来不及说出口,已是没了气息。 瞪大的眼睛仿 佛还在诉说着她的冤屈和不甘,可她又哪里来的无辜,天道好轮回,该还的总会还。 荣亲王扔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震着人心,他转身,猛地跪下,头磕在地上,一如方才的费江雪,结局却截然不同。 “皇上,臣有罪!” “臣管教无方,有此逆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愤怒之下大义灭亲,圣上面前持刀杀人,着实可恨,请皇上责罚。” 荣亲王声泪俱下,满目伤心。 说的义正言辞,却不过是为了掩盖他所犯下的过错。 杀了费江雪以绝后患,用大义灭亲来遮掩他持刀杀人,主动请罪就是让人想定他的罪都不能。 荣亲王看向费江雪的丫鬟,目光阴狠,吓得丫鬟只看了一眼就怕的跪伏在地上,颤颤惊惊的开口。 “回……回皇上,小……费江雪与侍卫有染许久,她痴情三王爷,这才欲嫁祸于三王爷,猎场刺杀也都是她一手策划,奴婢可作证,院中人皆可作证!” 费江雪死时的场景犹在眼前,她怕下一个便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将话说完,被吓得眼泪直掉。 皇上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着荣亲王。 “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141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皇上这话不知是在说谁,怒气看着荣亲王半晌,最终也不能多说什么,只给了轻的惩罚。 “传朕旨意!荣亲王管教无方,纵女行凶,兵权暂交,禁府反省思过!” 皇上有意削弱荣亲王的势力,借题发挥,谁都看的出来,不敢多言。 荣亲王脸色难看,今日是被逼如此,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应下这旨意。目光恶毒的看向苏锦溪和顾昊卿,眼中恨意滔天,似淬着阴毒。 费江雪这事让皇上震怒,连接下来的流程都不愿意了,直接回了行宫,传了命令,明日回宫。 顾昊卿脸色难看,苏锦溪视而不见,没有留恋的转身就走,气得顾昊卿想将人给绑回去,他这么想,也真的要这么做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皇上召见,只得暂时放下。 本来有的晚宴也都一一取消,众人皆待在自己的房内休息,不敢胡乱走动。 苏锦溪亦是如此,却没想到,她待在屋内,麻烦仍旧不断。 “小姐,四王爷一直在外面等着呢。您要不见一见?”秋落担忧的看了一眼院外,小心翼翼的对着苏锦溪开口。 她也这不知道这四王爷到底 是怎么了,非得跑来女眷这边等着,站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多,总是会看见的,免不得会说闲话。 苏锦溪心情不好,想起顾昊卿,仍是觉得心里滞闷,顾宏源非得往她这边来,简直就是点燃了引火线,她面露烦躁。 “去找顾昊卿,见不着人就等,见着了就告诉他,顾宏源发了疯在外面等着,让他把人弄走!” 秋落闻声咋舌,瞧着苏锦溪暴怒的状态,不敢多言,连声应下,苦不堪言的找人去了。 苏锦溪待在屋内,心里的怒火直高不低,眉头紧皱。 她不知道顾宏源想做什么,但她知道顾宏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像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可那双眼睛鼠目寸光,像是一只在阴暗里待着紧盯着你,让她极为的不舒服。 林中的事情看似是他救了她,可实际上她清楚的很,她可以躲过,是他非拉着她才让事情有了偏差,而且他出现的未免也太巧了,她从来不相信任何的巧合,她只相信一切的巧合都是预谋下的结果。 秋落按照苏锦溪的吩咐去找了顾昊卿,却得知他在皇上那里,只好将话原封不动的传给莫言,让莫 言转给苏锦溪,人便又回去了。 她回去时,顾宏源还在外面等着,屋内苏锦溪正一人对弈,虽然面上还是烦躁,但眼里已是平稳了些。 而今夜的院落格外的热闹,客人也尤其的多。 “小姐,院外不止是四王爷了,常姑娘也在外面,说自己做了些糕点,来赠送于您。” 听到常紫淑的名字,苏锦溪神色恍惚一下,手中的黑棋落错了位置,给白棋成功的空隙,连成五子。她重新捏起那枚落错的黑棋放在手中摩擦着,呼吸间将棋子紧紧的握在手中,她想要将这颗棋子捏碎,但这棋子却是棱角分明的硌在她手心,硌的她手心都泛起了尖锐的疼。 蓦地,她脑海中闪过之前陆冥给她的内功心法,心随意动。 “咔嚓”一声微不可觉,手中的棋子彻底粉碎成沫,与此同时她心口窒闷,一口腥甜涌上嘴里,从嘴边溢出。 她将手中的粉末扔掉,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嘴角血迹,神色漠然,不再有半点烦闷。 “请人进来。” 秋落战战兢兢地一直等着,看到苏锦溪流血时心脏都漏停了一刻,她感受到今日苏锦溪的心情不好,却不 知为何,只能小心翼翼,她外出将常紫淑请进来,看着外面站着的顾宏源,眼里的愁思都快上天了,只能祈祷三殿下快点来了。 屋内,苏锦溪端坐于位,常紫淑步履轻盈的抬脚走进来,看见苏锦溪时,温柔一笑。 “苏姑娘,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了。” 语气轻缓,情真意切,没有半点挑错的地方。 苏锦溪不置一词,让她坐在了对面,态度不冷不淡,常紫淑见状也不生气,依旧柔和笑着,将带来的点心打开,顿时香味扑鼻。 “我做了些点心,还望不要嫌弃,今日多亏三殿下了,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常紫淑温婉一笑,提起白日之事脸上闪过苍白,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秋落,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察觉苏锦溪看着时,又猛地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苏锦溪看着,暗叹常紫淑的演技非常,初见时常紫淑虽话语让她不太舒服,但她也只当是这人说话就如此,并无过多在意,可今日她当真是开了眼界,也明了这人是在针对她,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人了。 伸手不打笑 脸人,这话她还是知道的,但她今日心情着实算不上好。 “常姑娘,我这人不喜拐弯抹角,也不想陪人作戏。” “恕我直言,夜色已晚,既是知晓已打扰,又何必过来?” “你误入之事当着众人面,顾昊卿已是说的很清楚了,你若真有什么想法,直接去找他,不用经过我这里。” “点心就不用了,我觉得腻。” 苏锦溪方才的态度陡然转变,可谓是犀利,话中言辞直接,神情更是表明了不高兴。 常紫淑的嘴角下拉,神色不自然,她没有想到苏锦溪竟然如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更是将话说的这么直言不讳,让她接不下去,她还真是小看这人了。 “是我唐突了,苏姑娘见谅。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常紫淑垂下眼帘,神色抑郁寡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身侧的丫鬟看不下去,阴阳怪气的看着苏锦溪。 “我们小姐是好心,苏姑娘未免欺人太甚了,你不过是嫉妒我们小姐与三王爷关系好罢了,今日费江雪之事,你善妒的样子谁都看得明白,现在又何必给我们小姐脸色看,当真以为我们小姐好欺负吗?” 第142章 你身上有香味 丫鬟厉声厉色,常紫淑宛若受惊一般轻声呵斥,复又转身看向苏锦溪,面有难色。 “苏姑娘,我这丫鬟平日里与我交好,被我娇惯坏了,我代为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还望莫与她计较。” 苏锦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二人,并未动怒,轻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 “是恃宠而骄还是主子授命你自己清楚,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常姑娘需得明白一个道理,事不过三。而我,接受能力有限,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下一次她若再敢这么跟我说话,就不可能那么完好无损的走着出去了。” 语气轻飘,然这夜色之中,这话却是让人头皮发麻,后背一片凉意,常紫淑隐约有些撑不住脸上的神色,软声的道歉之后抬脚离开。 丫鬟面露不高兴,却不敢再去看苏锦溪的眼睛,不甘心的跟在常紫淑身后离开。 常紫淑离开,她身上的香味却仍留在屋内,让她眉头皱起,觉得浑身不舒适,让秋落点了熏香,抬水沐浴之后,才觉得好些,她沐浴时,却不知外面热闹万分。 顾昊卿从皇上那出来,听莫言转告的话,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 的难看,抬脚径直往苏锦溪的院落去。 莫言无声的摸了摸头。 总觉得四王爷有点危险,今日王爷的脾气算不得好,怕是有一番折腾了,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到了地方,果真见着顾宏源无事的站在那里,双手背后,头微扬,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赏月,然今夜头顶一片乌云,无半点月光。 “本王倒是不知道四弟如此的好兴致,竟来王妃这赏月来了?”顾昊卿沉声,语气不太好。 顾宏源见他来,眼中闪过惊讶,面上还是无波澜,声音混和着夜色,像是夹杂着针,刺的人疼。 “臣弟是特意来找苏姑娘的,有些话想要当面于她一人说。” 语气不清不楚,很难让人不多想,尤其是在顾昊卿心情不好的时候。 “本王奉劝四弟一句,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待着,有半点逾越,本王绝对会将你挫骨扬灰,连渣都不剩。” 声音阴冷而沉,宛若从地狱而来,说完抬脚往苏锦溪的屋里去,堂而皇之与他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模样成对比,气的怒火高涨。 “莫言将四弟好好的送回去。” 扬在空气里的话带着绝对性,莫言如一座山一样挡 在了院门前,笑着看向顾宏源。 “四王爷,请吧。” 顾宏源无知无觉的攥紧着手,目光执着的看向院门,片刻后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然他守在苏锦溪院落的事情,转瞬便流传于众人之间,有人更联合白日之举,推出了多种版本,无一例外都是顾宏源与苏锦溪的‘情分’,这是后话,此时,顾昊卿正踏足苏锦溪的屋内,两人心情都不太好,气氛有些箭弩拔张,秋落无声的退了出去。 古代没有吹风机,苏锦溪沐浴后,一头乌发湿漉漉的着实难受,身穿单薄里衣坐在铜镜前,正拿着帕子擦拭头发,抬眼间瞧见铜镜里站在她身后的人,猛地吓了一跳,心像是漏了一拍,眉头轻拧。 “虽有婚约,但你堂而皇之的进来连招呼都不带,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本就是沐浴后,脸庞隐约有红,将因她而泛起的红遮掩下去,叫人瞧不出来,眉目间隐有懊恼。 这人武功高强便也罢了,连走路都没声的。 顾昊卿听而不语,却是伸手接过她手中帕子,替她擦起头发来。 平静而又温柔的动作让苏锦溪愣神,回神时他动作有条不紊的进 行着,她再拒绝显得矫情,干脆就让他动手,她乐得自在。透着铜镜,目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不受控制的跳的有点快,红唇微抿。 屋内一片安静,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她略微有些不适应。 “皇上找你什么事情?”她沉着的开口,已是挑了一个最不起火的问题。 然而身后那人就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不出声,动作认真的给她擦头发,好像跟她头发较上劲了,让她连要发脾气都不知道从哪里发,心里觉得堵得慌。 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她猛地转身,抬头欲质问他,眼前却是一片阴影投下来,下一秒她仰着头,身子却是被他紧抱在怀里,极大的力道,像是一道禁锢,将她牢牢的控制住。 她错愕的瞪大眼睛,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行为,眼中隐有不解,饶是她再粗心大意,也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而现在紧抱着她的力道是在他极尽全力的控制,她却不知他在控制、隐忍什么。 顾昊卿下巴放在苏锦溪的肩膀上,感受着怀里真实的触感,紧绷的心情有所缓解,薄唇轻启。 “没良心的小丫头,尝到沉默的滋味了?今日为何与 我赌气?” 虽是质问,那语气里的宠溺滋味让苏锦溪分了心神,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许是他的怀抱,也或许是白日的事情让她心里压抑,让她在他问出的这一刻,有了倾诉的想法,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你身上有香味。” 说完,她身子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语气太过幽怨,像是妻子在向丈夫埋怨。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她抿了抿唇,欲盖拟彰。 “味道太刺鼻了,伤了鼻子,影响我配毒。” 顾昊卿神色亦是愣怔,万没想到原因在这里,他向来记忆力好,联系今日以及上次她去府中的不自在,还有突然感兴趣的香囊,甚至是昨日一夫一妻制的警告,答案全都迎刃而解,都是与一人有关。 他微微松开了些力道,自上而下的与她目光对视。 “上次她跟随她爹来府里,无意撞了上来,没多久,我就让他们回去了。今日是出口处遇见了,一时晕倒自己摔了过来,才留有香味。我与她无任何关系。” 他声音平静、条理清楚,更是神情认真的在跟她解释,那一刻,她心里的所有不舒适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143章 暴风来临前兆 苏锦溪嘴角微勾,眼睛上扬,彰显着她的好心情。 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之间举动太过亲密,鼻息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翻动了她心里的一池春水。 匆忙推开他,默默的应了声。 “哦。” 顾昊卿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寻了地方坐下来,目光凛凛的盯着她看。 “猎场发生何事?” 这话问的很明显了,苏锦溪坦荡荡,也没有隐瞒,将白日之事全都说给他,包括她所猜到的有关顾宏源来找她的心思,末了提了一句。 “他对你的敌意很明显,需要我做什么吗?” 比如下个毒什么的。 她看得出来,顾宏源和顾昊卿的关系可谓是势如水火,比之顾俊廷和他更加的严重,她忽而想要见见深藏宫中的柳贵妃,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圣宠不衰,又是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如此的兄弟俩,她更是好奇柳贵妃处于何种目的来赐婚她和顾昊卿。 据她所知,柳贵妃从未见过原主,更没有半点的交集,而原主算不上好,更可谓声名狼藉,柳贵妃意欲何为? 本来她以为这次春闱能见到人的,不巧说是柳贵妃身有抱恙,这才只有皇后跟 了过来。 ‘嘶’额头上被弹了一下,让苏锦溪回了神,面露不悦的看着他,无声的抱怨着。 这人怕是欺负她上瘾了,总会时不时的敲她。 “再敲下去脑袋坏了,看谁给你配毒。”她皱着眉头小声的嘟囔着,颇为哀怨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顾昊卿莞尔,眼睛里都是她水灵清澈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目间隐约有些许风情妖媚,动作间的亲昵神态像是在他心里绽开了花。 眼神暗了暗,深邃悠远,他撇开目光,声音沉而凉,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夹杂了些许别的情感。 “你照顾好自己便是,随心而来,我给你撑着。”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她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微扬。 “知道了,知道了。” 她连连应声,这话他已说过好多次了。 凝神间,她动作顿住,闭了闭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预知也随之而来。 画面初始就在此刻的行宫内。 苏曼蝶几次三番去寻秦子晋都被拒绝,连人影都没见着,连连受挫让她心情不太好,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回神时一转身才发现两个彪形大汉挡在了她的面前。 “ 你……你们干什么?我……我是丞相府的四小姐,敢动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曼蝶惊恐的往后,直至后背靠在树上,面露慌张,眼角余光四处看着,才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甚至连周围有没有守卫都不知道。 挡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忽的让开了道路,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人,苏曼蝶看着来人眼睛都瞪圆了。 “杨……杨公子。” “苏四小姐别怕,本公子也无甚恶意,只是想知道昨晚你慌慌张张的看见什么了?”杨岩亮笑得一脸温和,却仍旧挡不住他身上不学无术的气息,眼中隐有狠辣。 苏曼蝶也听说过杨岩亮,知道他喜好女人,更是因为姑姑是皇后,父亲是太尉而嚣张跋扈,在皇城中也是横着走的,当然和皇子必然是比不上的,可是比起秦子晋来,却是好太多了。 一时之间她心里起了心思,偏巧她与季良有婚约,而季良和他……苏曼蝶赶紧歇了心思,不敢多想。 “杨公子,我……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曼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虽是笨,却还记得苏染染的话, 要是出事了,丞相府都得完,虽然她不太理解为什么。 “苏四姑娘要是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本公子不喜欢胁迫女人,不过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从来都是不顾一切。”杨岩亮阴鸷的笑着,上前一步,手中匕首泛着寒光,靠近了苏曼蝶的脸颊,带着冰凉,宛若蛇信子。 “不听话的本公子一向喜欢割了舌,毁了容,再送去卖了。” 苏曼蝶猛吸一口气,从脚底升起寒气,整个人都有些抖。 “你……你不能,我是丞相府四小姐!”她略微提高了声音,以此提醒杨岩亮。 然而杨岩亮拉肚子虚了,将将养了一日,着实没什么好耐心陪她。 “庶出的而已,死了卖了谁会关心,既然你不听话,那就……”随着话音落下,刀子被杨岩亮拿起,好像真的要割了苏曼蝶的长舌。 苏曼蝶吓得说话都打了结,紧紧的闭上眼睛,胡乱喊着。 “我嗦!我说!” 杨岩亮得意的笑了一下,将刀离开了她,还算有耐心的等着她平复心情说话。 “我,我看见苏染染了,她跟在二殿下身边。” 苏曼蝶丝毫不把苏染染的话放在心上,更不管丞相府的死 活,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说,死的就是她。 杨岩亮似乎是愣了一下,目光不相信的看着她,一下子没想起来苏染染是哪号人物,还是他身边的亲信附耳在他身边,他才想起来了。 “红衣卫的啊,事情有趣多了。”杨岩亮得意的笑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没去管苏曼蝶。 苏曼蝶死后逃生,卸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心里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苏染染,冷不丁的想起苏染染威胁她,并且放在脖颈上的刀,她吓得寒颤了一下,忙不迭的起身回去,不敢再对人提起这事。 杨岩亮对这事上了心,知道苏染染以及秦家是苏锦溪惦记着的,再想起自己拉了一天的肚子,神色都愤怒了,招来身边亲信附耳言语了几句,亲信便离开了。 不多时,吵吵嚷嚷的声音响彻了行宫。 “刺客!抓刺客!” 有些人已经睡了,就连皇上都要就寝了,听闻这吵闹声,尤为的不高兴,尤其是在经历了白日的事情之后,行宫内竟还有刺客,令他尤为的不舒服,当即叫来秦子晋,怒声呵斥。 “你究竟如何管制守卫?去看看到底何时,带到朕面前来!” 第144章 突发状况 往年春闱平平静静,皇上高兴还能举办多时,今年春闱是开年不利,连连出事,皇上此刻已是隐忍极大的怒气了,对秦子晋也渐生出了不满,再次让人召见了顾昊卿。 白日那事他看的清楚,若非顾昊卿有意,那群刺客进不去,近来荣亲王动作大,借以警告皇上也就随他去了,只不过是警惕着顾昊卿别做的太过火,谁曾想前脚刚说完没多久,便又出了事,他想当然的以为顾昊卿不听劝。 顾昊卿无辜的背了锅,还不自知。 秦子晋神情一直紧绷着,心中却是觉得不安。 行宫周围守备森严,断不会出现刺客一事,更不会如此声张,怕是有人凭空生有,思及此,他脚步加快,只觉得有事情发生,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 苏锦溪自从陷入了预知,神经便一直紧绷着,尚未从预知里抽身,外界突发的吵闹让她心神一跳,捂着心口。 “噗!”没能忍住的吐出口黑血来。 顾昊卿本被外面喧闹吸引,此刻看苏锦溪吐血,脸色阴沉的如狂风暴雨,额边青筋直爆。 “旁人的毒倒是解得迅速了得,自己的就束手无策了,究竟有没有 好好的给你自己解毒?” 他声音一向冷冽,但都是平稳的,然而此刻却有些暴躁难安的意思。 苏锦溪抓着他的衣袖,顾不得擦血,也顾不得与他追究什么,抬眸紧张的看着他。 “快去!染染……”话到嘴边她又停下,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和苏染染不在一处,如何能突然得知苏染染出事了,万一再灵验了,他一向聪颖,必定能察觉出什么。 两难之间,苏锦溪含糊的开口,只希望他没有那么聪敏。 “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动了内力,外面这么吵闹快去看看怎么了?染染一直没走,我担心。” 她怕他不动,随意的披了衣服拉着他便要往外走,一颗心急的如火上浇油,只恨每次预知的时间长短不一,谁曾想这次她刚预知,事情就发生了,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顾昊卿狐疑的看着她,见她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没往外跑,脸色黑了又黑,沉的如墨,拎着她的衣领让她进屋,自己先走出去。 “我替你看,穿好出来。” 苏锦溪低首才发觉自己衣衫不整,看他走出去了,心里略有放心,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好后,随意的扎了马 尾便跑了出去,看到秋落,连声问道。 “顾昊卿去哪了?” “皇上召见三殿下,三殿下已去了皇上那里,二殿下也过去了。” “方才陈芊芊称有刺客,大闹一通,将人都引了出来,不知怎么的指明了刺客进了二殿下的院子,皇上有令彻查刺客,二殿下便让人进去搜查,不曾想刺客没查到,倒是让苏三小姐露了身份,二殿下称红衣卫有任务交由苏三小姐,才跟来春闱,并有红衣卫令文,这才了了事情,但转眼人便被叫去了。” 秋落语速极快的将方才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出来,面色也焦急起来。 苏锦溪脚步一顿,几乎是立刻的小跑了起来,只希望还能赶得及,天上乌云密布,不见半点光明,她跑的急,没注意路上有石子,险些摔倒,手撑着地,才堪堪躲过,手心隐有丝丝疼痛,她顾不得,起身再跑。 直至到外殿才堪堪停了下来,稍整仪容。 “苏锦溪有事求见皇上,劳烦公公通报。” 公公不敢怠慢苏锦溪,连忙小跑着进去,然而看到主位之上皇上暴怒的神情,动作还是顿了顿,半晌后才战战兢兢的说话。 苏锦溪 一直在外面等着,哪怕等的挠心挠肺,也不敢贸然闯进去,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这个能力。 顾安白用红衣卫的公文糊弄旁人可以,但红衣卫自古以为都归皇上管辖,皇上自然知道一切,顾安白以公挪私这对于皇上来说就是欺君。 好在皇上没公布事实的真相,算是为他们全了脸面。 只是她想起预知里的事情,眉头皱的死紧,只希望还没闹到那一步。 顾安白这人虽是儒雅,可骨子里也是倔强的,说一不二,他不肯说出苏染染来这的用意,苏染染被他阻止,闹到最后,皇上勃然大怒,二人都没有好下场。 苏锦溪胡乱想着,预知和现实交叉,险些都让她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直至她跟着公公身后,进了殿,看见大殿之上箭弩拔张的气氛,顾安白、苏染染跪在一处,顾昊卿站在身侧,脸色也是不太好看的。 皇上虽是愤怒,但还没到震怒的状态,苏锦溪看了四周,心下了然,神色缓了缓,上前跪下。 她生在现代,从未给人跪下,哪怕过来后,也是有顾昊卿护着,还未曾如此,如今她给人跪下,却未觉得有些什么,有些事情在 紧急情况前就显得不值一提。 “启禀皇上,锦溪有罪。” 苏锦溪开口便让周身三人气息顺便,顾昊卿更是脸色难看到极点。 “苏锦溪,给本王闭嘴!”他低声呵斥,头一次叫了她的全名,苏锦溪心下一颤,敛下眼帘,却未如他所愿。 皇上略有意外的看着他,眼皮微抬,声音仍是重的,还在气头上。 “你有何罪?” “染染自小娇惯,突进红衣卫数月,锦溪与之情同姐妹,便忍不住央求二殿下请他帮忙借春闱一事看看她,是锦溪想的不够周到,扰乱红衣卫制度,该罚。” 顾昊卿立在身侧的手紧握,低着头,目光看着她紧紧的,却没再开口说话。 她已是开了头,他若再阻止,就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了她。 “你倒是会说话?欺君之罪就给你说成了不够周到,你还想怎么着!”皇上怒喝一身,案桌被拍的响,好在周围都只剩下皇上信任的奴才,谁也不敢多嘴多舌。 苏锦溪凛了凛神,心情仍是紧张着,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直视主位之上的人,事情突然,她想不到更多,只能尽量的将事情分散开,不至于闹得太大。 第145章 自请责罚 “此为一罪,锦溪还有罪。” “二殿下待人宽厚,容貌出众,锦溪只当她心生崇敬,不想竟是有了私心。是锦溪管教不严,此为二罪,一切罪责皆由锦溪一人承担,染染年龄尚小,不知情事,往后锦溪必定严加管束,定不会再有此事发生,恳请皇上饶恕染染,锦溪自当受罚,往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锦溪声音铿锵有力,双手向前伏在地上,额头磕了下去,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但她也并非是胡乱揽责,而是将事情拆分开来,左不过皇上愤怒的是顾安白包庇以及与苏染染的亲近。 是她理所当然的将他二人关系清白看,以至于这么久才没发现,如若不是皇上今日大动怒火,她都未曾发觉。 顾安白说起来也不过是与她有点瓜葛,与丞相府可是清清白白,却为了苏染染闹过丞相府,更是将苏染染从红衣卫带出,对苏染染百般照顾,如此情义若只说因顾昊卿的照顾,实在说不过去。 顾安白与顾昊卿大一岁,顾昊卿都被赐婚,他至今尚未着落,皇上也未曾着急,但她曾听顾昊卿提过皇上有意为顾安白寻 娶一门好亲事,虽不知用意为何,但二王妃怎么可能都不会是出身丞相府庶女,且母亲是妾室的苏染染。 她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将顾安白摘了出去,不过也是为了保护苏染染。她曾说过顾家商号是皇家的,也未敢提及这事,只是那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也会明白她意思何为。 一个顾家商号倒了,还会有另一个顾家商号,但她同时还是顾昊卿的正妃,皇上疼爱顾昊卿,必得考虑一番。 苏锦溪心思百转,皇上又岂会不知,看着苏锦溪的目光也变了些。 苏染染跪在那里,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睛红了一圈,却无半点泪水落下,她知道苏锦溪担了罪责是为何,然而此刻她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只能在她的庇护之下,隐忍不发。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权力。 母亲为她重伤,姐姐为她担责,她只能什么也不做。 顾安白同样的隐忍,面上仍旧一片温和儒雅,眸子里却是染了戾气,声音沉冽。 “三弟一向心疼弟妹,儿臣一时心软坏了规矩,属实不该,自请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他顺着苏锦溪的话, 也只是为了保全一个苏染染,他自以为神色如常,却不知皇上最懂他,岂能不知他这般做的意思,然而即便知道,皇上还是问了那句。 “这么说,是她缠着你,而你对她从无半点私情?” 苏锦溪闻声身子抖了一下,心中愤怒如火滔天,第一次觉得那个面色缓和的王者那么的令人讨厌,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手遮天,如此轻飘一句话,却是将二人推入无边地狱,饱受痛苦。 顾安白身子绷直,嗓子犹如千万斤重,他费了全身的力气终是开了口。 “毫无大家闺秀的半点模样,举止粗鲁,儿臣又怎会与她……有私情。” 这是他能相处的于正常人而言唯一的一点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有的是那个潇洒恣意、看着他时明媚如光的姑娘,哪怕她举止粗鲁,哪怕她不是大家闺秀。 苏染染安静如常,手心里的鲜血溢出,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疼,双目涩的难受,却没有一滴泪水。 然这句话却是死死的根种在她心里,犹如枯树盘根,将她的心脏死死的禁锢住,像是压住了她的呼吸。 哪怕 后来她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哪怕人人称赞她,面对他时,她仍是会觉得自己如同小丑一般,无所顿挫。虽然她知道,他那时不过是为了救她。 顾安白的话算是给皇上吃了定心丸,没有再多加追问,皇上也同意了他自请责罚,像是要让他记住一般,当下皇上便命人在殿外准备刑罚,顾安白起身走了出去,没有趴在凳上,他跪在殿外,身姿挺拔。 太监们一左一右站着,手下劲头足,一下一下的杖责,却始终不听顾安白一声响,哪怕背后血肉模糊,鲜血肆意。 高亢数着数的声音从外传进内,皇上这才看向了仍旧跪着的苏家姐妹。 “苏染染私自外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本为死罪,但念其苏锦溪舍命相护,免其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朕命你戴罪立功,回红衣卫执行任务,即刻出发。” “苏染染叩谢皇上圣恩。” 苏染染平静的俯首叩谢,无半点波澜,苏锦溪看着,心疼极了,却什么都不能做,唇瓣死死咬着,几乎出了血。 暗卫进来将苏染染带走,苏染染临走前,看到了殿外直挺跪着的顾安白, 顾安白同样也看见了她,在她即将要看到自己后背的时候,他微微偏了身,杖责落在了胳膊上,整条手臂巨疼之后麻木,他无所觉,太监们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忘了继续。 直至苏染染转了头,被暗卫带走,顾安白才跪正了身体,紧张的情绪才陡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虚脱了,脸色苍白,唇上已是没了血色。 他知道,有苏锦溪和顾昊卿在,她不会有事。不像他,不能护她,只能害她。 苏染染被带走,皇上还不忘苏锦溪,顾昊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苏锦溪,此刻才抬起了头看他,目光之中尽是暴戾,皇上脸色难看,挥手让一众奴才都下去,殿内只余他三人。 “朕平日就是太骄纵你们了,才让你们都无法无天,觉得自己都没错了是不是!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皇上积压已久的怒气在一刻爆发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顾昊卿骂。 “朕都忘了,是你带着他胡闹!” 他骂了一阵,顾昊卿全无反应,气得他怒火直升,看向了苏锦溪。 “你这王妃伶牙俐齿,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在朕面前耍小心眼,责罚少不了。” 第146章 驱散你心里的孤独 气氛陡转直下,事可大可小,全看皇上的意思。 顾昊卿闻言,嘴角勾笑,好似与有荣焉。 “父皇说的是,她聪明机灵,更是情深义重,理应责罚。” 苏锦溪目光微睁,忍不住的用眼角余光去看他,却也只看到深色他衣角,能与皇上如此说的怕也只有他了,哪有把夸人的话当成罪责来说的,这不是…… 皇上冷哼一声,觉得心烦气乱,挥了挥手。 “朕念她年纪尚小,不予追究,只此一次,下次就是你护着也不成。” 皇上到底松了口,今日对顾安白和苏染染的惩罚已是足够,他们最多从犯,不会过多计较,只是他看着他二人的身影,还是多叮嘱了一声。 “昊卿你一向懂事,老二他容易心软,你该帮的还是帮,莫要陪他胡闹。” 顾昊卿动作一顿,未回头,神色微敛。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从不是胡闹。他知道如何走,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皇上闻言神色有片刻愣怔,到底没再说些什么,让太医去好好的给顾安白看着,他哪怕再坚持,也掩不住眼中的老态,人到暮年,终会老去,他明白,却舍不得这江山,舍不得他护 了一世的江山。 苏锦溪动作迟缓的跟着顾昊卿身边,脑海里还在反复回响着顾昊卿和皇上之间的对话,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被她所遗忘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哪怕她没刻意的去观察,她也知道顾昊卿此刻的心情不太好,他的眼中比之以往墨色更浓,眼底深处带了一丝孤寂,这样的孤独她最为熟悉,那是往世终日陪伴她的唯一情感,她不知道他这般的情绪何来,却没由来的觉得心钝钝的,一下一下的疼着。 看了眼隐约露出月色的黑夜,她抿了抿唇,侧首看向他,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微仰起头看着他。 “想看日出吗?” “清晨的日出最好看,日光缓缓从大地升起,那是一日的起始,蓬勃的朝气最为美丽。”也会驱散你心中的孤寂,带给你生的希望。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在心里默念,他将孤独深深的隐藏在眼底,不愿人窥见,她知道。 顾昊卿低首,月光下她张着水润的目光,嘴角泛笑,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哪怕如此,她的眼睛里还是有他,满满的都是他。 明明她还和之前一样,明明她笑得并不真心,甚至可以 说是勉强,可他还是觉得她笑的样子美极了,那一刻的她特别的不一样,心的地方隐有触动,他却不敢去碰,隐约知道那是什么,他仍是不想。 他一如既往,只配一个人。 顾昊卿收回了目光,眼中情绪不复存在,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命人准备了马,没带任何人,带着她策马往东,来到了周边最近的一处断崖。 时间尚早,他们一路无言,苏锦溪下了马,在断崖边坐了下来,顾昊卿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靠近自己,他们脚下是万丈悬崖。 苏锦溪朝他笑笑,靠了过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随意的和他聊天。 “染染会没事的是吗?” “嗯。” “回去之后我想收拾人了。”这次不等他回答,她就自言自语的开口,并不想听他的答案,只是想说话。 “那些人呐真的很讨厌,总觉得世上谁都欠她的,总觉得什么都该是顺风顺水,什么都是她的,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意啊。” 知道她只是想说,顾昊卿不再言语,安静的听她说,听她的清脆的声音却装作老成的在他耳边念叨。 “世上多的是不如意,多的 是努力过后却仍旧遥不可及。” “所以,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向着自己想要的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他,也在告诫她,只有自己对自己最好,旁人都是假的,爱情更是。 苏锦溪渐渐的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又或者只是在装睡。 晨光破晓,天地朦胧之际,淡青色的天际一抹红光染了边角,太阳渐渐的露出了月牙,慢慢的从低空升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你看,日光多美。” 她起身,侧首看他,眼睛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眼眶。 顾昊卿站在她身侧,嘴角咧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锦溪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凤眸如墨般深邃、黑沉,狭长的眼角上扬,嘴角噙着邪肆的笑意,比初升的太阳更加耀眼,那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极速跳动的声音,万物都在他面前失了色。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是她能想到唯一的诗句。 春闱过后,顾昊卿和苏锦溪一切如常,好似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远不如之前亲密, 若有若无的像是隔了距离。 苏锦溪很忙,忙着顾家商铺的运营,忙着悬济堂分堂的监工,忙着将她的顾家商号发扬光大,她期望有一日,顾家商号遍布世界,她能让有一席之地,至少在身边的人出事时能说的上话。她更忙着将那些伤害她身边的恶人全部除尽。 “小姐,那个常紫淑已是第四回借着由头去拜访四殿下了,您真的不去三王府看看吗?”秋落站在苏锦溪的身侧,看着她专心致志的盯着账簿,心里急的跟火上浇油似的。 苏锦溪无奈的放下账簿,抬眸看她。 “顾昊卿见了?” “没有。”秋落极快的摇头。 “那你急什么?” 一句话堵得秋落说不出话来,她就是担心时间长不见,二人情感生疏,至少近来他们绝对不是熟络的,隐隐约约的她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夏凝从屋外进来,见状无奈,对这已是见怪不怪了,近来总会上演。 “你别仗着小姐宠你,就管着管那的,小姐心里有数。”她上前拉过秋落,老生常谈的说着。 “我这是替小姐着急。” 夏凝不管她了,看向苏锦溪。 “小姐,夫人来了。” 第147章 入我秦家门 夏凝的伤已是养好了,只是身上留了伤疤。 苏锦溪手一顿,自从春闱之后,她就许久没见过秦艳欢了,苏染染的事情那日闹得大,最终没瞒下来,秦艳欢虽然没说,但丫鬟里私底下告诉她,她担心受怕了许久,也就这两日情绪稍好些。 正想着,人已是走进来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苛待自己了?小半月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秦艳欢一见到苏锦溪,便全身打量了一遍,目光中满是心疼。 但实则有些夸张了,这些日子虽然苏锦溪瘦了点,五官越发分明,身材也偏向了骨感美,但也是刚刚好,人看着精神,面色水润有光泽,养的极好。 “没您说的那么夸张,谁敢苛待我呀。”苏锦溪讪笑着,挽着秦艳欢的手臂到桌前坐下,怕她再念叨,连忙转了话。 “好久没见娘了,今日留下用膳?” “不成,我今日想带你回秦府的,上次说了入族谱,爹娘上了心,今日子晋也回来,也是个好日子,就一起回去。” 其实日子是早就合算好的,只是她见苏锦溪近日忙碌,时间都紧,怕她知晓了心里有负担,提前打听了她今儿个她 在府里,便上赶着今日过来带她过去。 苏锦溪看了她一眼,心里明了,点了头跟她过去,说是收拾一下,换个衣裳,秦艳欢便出去等着了。 她让夏凝将东西收拾好,自己回去换了身得体素雅的衣裳,跟着秦艳欢身后回了秦府。 如秦艳欢所说,今日秦子晋也在。秦家人丁稀少,旁戚也是不重要的,因此今日只有秦家二老及秦艳欢姐弟。入族谱行程简单,在祠堂前三叩九拜,秦尚书亲自执笔拿出秦家宗谱,将她入在秦家名册下,却未更改她姓氏。 “你终究会嫁入三王府,冠上他的姓,这姓氏不改也罢,秦家认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 这是秦尚书给的解释,然而却比改了她姓,更加让她有所触动。 “溪儿谢祖父祖母。” 她叩首,夏凝在一旁将一本礼簿交由秦家二老。 “你这是?”秦家二老疑惑的看向她,面露惊讶。 “溪儿入秦家族谱是溪儿福分,无以回报,只有如此薄礼,往祖父祖母收下,于秦家也是于溪儿。” 这事她之前听着却没来得及准备,今日秦艳欢叫的急,也只能准备些俗气的东西,秦家待她好 ,她知道,所以一报还一报。 秦家二老不是市侩的人,秦艳欢和秦子晋也不赞同她如此,几番推脱下,最终也只在其中选了些秦尚书喜欢的小玩意收下了,苏锦溪见状,便让夏凝记着,没事的时候送些东西过来。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沉默,苏锦溪倒是有些开心,这是一顿家宴,真正的家宴。 饭后齐聚一堂喝茶闲聊,苏锦溪才知道秦子晋回城了,原本是城外参将,如今调职回城内,正三品护军参领。虽然春闱之事多有纰漏,但皇上心里跟明镜似的,该升的升,该罚的罚。 坐了一阵,苏锦溪便回去了,照例秦子晋送她出府。 临行前,秦子晋将之前准备好的放在苏锦溪的面前。 “知你什么都不缺,只准备了这个,入我秦家门,定护你一生。” 那是一套深紫色戎装,她曾见到染染有一套红色的,与之一模一样,曾听染染提起过。她说秦子晋送她这套戎装是希望她能一如既往潇洒恣意的活着,一切有秦家,有他阻挡。 秦子晋话不多,但对于秦家的人,他很护,从接苏染染回去养病,从他用军职愿换苏染染回来都 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苏锦溪一样好,今日的戎装已是说明了他真的把苏锦溪当做秦家人来看。 旁人不知,但苏锦溪知晓,至少他无条件的相信她。 “谢谢舅舅。” 苏锦溪坦然收下,嘴角扬起笑脸。 “我在城内,有事可找我舅帮忙,但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和染染都要好好的。” “嗯。” 秦子晋的关心苏锦溪收到了,心里是真正的高兴。拜别了秦子晋,她欲回去,却见到了轿子旁的莫言。 “怎么了?”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出事了,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神经,顾昊卿那人又怎么可能会出事。 “殿下请您回府。”莫言没有多说,苏锦溪点了点头,坐上轿子往三王府去。 他们半个月没见了,就连龙舌兰都是莫言送过来的,她一面觉得这样挺好,一面又觉得心里不得劲,两相难受。他突然的找过来让她心生奇怪,直至进了府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以往他都在书房居多,今日似是心情好,在后院池边垂钓,她在他身侧坐下,遣散下人,难得见他也有这般闲情逸致,附庸风雅的时候,但别说,这男人生来出色,做什么都 是令人觉得舒心又赏心悦目。 “叫我过来何事?” “入了秦家族谱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苏锦溪知道他情报广泛,但每每他这样,她都觉得被人跟踪似的,心里不太舒服,眉头轻拧,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嗯。” “苏染染被父皇派出去在长安,任务不算危险,清明时节回来,你便可见到。”顾昊卿漫不经心的开口,苏锦溪听的却是哑然,抬眸看他,心里有些触动。 不用他说,她都知道能得到这些情报已是很难了,红衣卫的任务可不是说了解就了解到的。 不过,这次苏锦溪还真是想错了,顾昊卿从皇上那得到的消息,一盘棋搞定的,平日里他与皇上对弈时都是费尽心机的输给他,偶尔赢一次,皇上近来闷得慌,他便与之对弈,连赢几局后,他稍加引导,便有了赌注,之后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皇上反应过来是又气又恨,偏一言九鼎,只能如实告诉他。 他知道她担心苏染染,所以才选在今天告诉她。 “谢谢。”她笑着回声,自动自发的走过去伺候他吃水果,这点报恩的心她还是有的,虽然最后都进了她肚子。 第148章 打罚发卖皆由我 今天似乎好事临门,尤其多,苏锦溪的心情格外好,连带着对顾昊卿的态度都好了不少,但凡他需要的她都能给予回应,伺候的面面俱到,让莫言都有些咋舌。 苏锦溪一直待到天黑用完膳后才回了府,但好事也似乎只到今天,翌日一早,苏锦溪还未醒,夏凝便急的在门边直跳脚,门都被拍的咚咚响。 “小姐,您起了吗?夫人出事了。” 苏锦溪朦朦胧胧的,听到这事的一瞬间翻身坐起,随意披了衣服,打开房门,让夏凝进来,秋落在一旁伺候着她梳洗。 “怎么回事?”她皱眉问着。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您昨日入秦家族谱时给了礼,夫人回府后,丞相便逼着夫人将这些交出来,称这些都该上缴丞相府,是丞相府的,夫人不肯给,丞相震怒之下,便将夫人院里的东西洗劫一空,甚至将夫人关进了柴房,以示威严。” 苏锦溪听着话,没忍住的将手中的簪花折断了。 白家不肯给丞相府继续供着,丞相府的银两短缺,她一直都知道,她等着丞相府闹幺蛾子呢,最好是连带白家一起,却没想到苏振茂这个狼心狗肺的,竟然还 敢动她的人,这一次不让他怕,她就不叫苏锦溪! 夏凝见苏锦溪动怒,后面的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时日久了,夏凝想什么,苏锦溪都能看出来,语气里难掩怒气。 夏凝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说完。 “这事秦公子知道了,进了丞相府要带夫人回去,却不想丞相直接要将人捉了,说他私闯府邸,现在这会儿正闹得僵硬,没法收场呢。本来也是没事的,可那个白妾室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个劲的在秦公子面前辱骂您和秦姨娘,混乱之中,将人杀了。” 苏锦溪目光瞪大,脑海里闪烁的是之前秦子晋杀了季良而被斩头的事情,难道她竭尽全力也没法更改事实吗? 那时候她是疑惑的,更是觉得有些无力,然只有那一瞬间,她拥有预知的时间久到她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算起,但凡更改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细想之下,隐约觉得秦子晋的做法有些熟悉。 对了!苏文武! 之前苏文武也是在混乱之中刺杀,只不过他要刺杀的是顾昊卿,没死成而已。 几乎是一瞬间,苏锦溪觉得事 情有了不对劲的苗头,难以再细想下去,她召来沈大,吩咐了几句。 “去将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白妾室的屋内,不需要太过隐蔽,将白妾室身边的丫鬟服毒,不肯听话就直接毒死,另外去派人找顾昊卿。” 苏锦溪快速的吩咐着,眼中闪过狠辣,人已是出了府,直奔丞相府而去,沈大听命而去。 她知道秦子晋杀了人是事实,没法更改,如今只希望能够将事情扭转,她让人去顾昊卿,只是保守的做法,她相信他会知道她的意思。 丞相府前侍卫拦着她,苏锦溪压根就等不及,直接踹了人一路闯进去,正堂中,秦子晋一身傲骨的站在那里,周围的家丁不敢动,地上白妾室的实体还躺在那里,高堂之上苏振茂倒是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半点没有死了人伤心的感觉。 苏锦溪看到他,眼睛里都能冒火,只能压抑着怒火,往里面去。 “你来干什么!一个个的私闯丞相府,还有没有王法了!”苏振茂一看到苏锦溪就怒目圆瞪,桌子都被拍的震天响,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苏锦溪可不管他,她现在要确认秦艳欢无事。 “原来你 还知道有王法,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只手遮天,自己就是王法了。”她冷哼着,按捺住自己,看到一旁秦子晋无事时,一颗心松了松。 “胡言乱语,来人!给本相把她赶出去!”苏振茂知道苏锦溪的厉害,他暂时还不想与她正面对上,只发怒让人赶出去。 秦子晋身形一动,却是阻挡在苏锦溪面前,将她实打实的护住。 家丁见识过秦子晋的厉害,更何况地上还有白妾室的尸体,他们一时间惊恐,不敢乱动。 苏锦溪心头一暖,拽了拽秦子晋的衣袖,让他安心,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看向苏振茂。 “你不欢迎我,我自也不想看见你。我只是要见我娘,难不成我见自己的娘还需要你的允许不成?你算什么!” “夏凝去请我娘出来。”苏锦溪侧首吩咐夏凝,夏凝抬脚欲动,家丁却是把她拦住。 “她现在被罚,谁也不准见,她是你娘,她也是本相的妾室,本相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丞相,我叫你一声不过是碍于礼节,别以为自己就真的是只手遮天的丞相,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动我娘,也得先问我。既是你觉得她不好,不喜 她,今日我便带她回去,明日和离书自会送上!” 苏锦溪早就有此打算,苏振茂什么德行,她看的清楚,只不过以前是想要苏染染嫁个好人家才忍着,而如今,苏染染心中有顾安白,又在红衣卫,往后她替苏染染撑着便是,何须苏振茂这个废物! 苏振茂被苏锦溪的话气得脸色涨红,抬手便甩了茶杯过去,秦子晋抬手替她挡下,茶盏落地,尽碎。 “混账东西!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不过一介妾室,哪里的和离书!既是本相的妾室,打罚发卖皆看本相,就是闹到了皇上的面前,也由不得你!” 苏振茂只当苏锦溪头脑发昏说胡话,饶是如此还是被气得不轻,正室给休书的都很少,更何况是妾室,压根就算不上什么。 苏锦溪嗤笑一声,面色发冷。 “当初你怎么将她带进府的,自己心里有点数。秦家碍着颜面没有计较,你以为是忌惮你?不过是不想她没了活路。你哄骗她入府,却又如此对待,说是狼心狗肺都是夸你。今儿个你若不好好的把她送回秦家,就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要状告你强抢民女!” 第149章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苏锦溪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已是过去多年,强抢民女算是强扯,但若真的算起来,当年苏振茂哄骗秦艳欢之事众人皆知,秦家二老也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让秦艳欢做妾,如今秦艳欢又被他如此对待,秦家二老尚不知,不然定要追究到底,这事只要当事人同意,旁人也置喙不得半分。 苏振茂被苏锦溪憋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说两句。 “混账!混账!” 暴怒过后苏振茂似乎也缓和过来了,压抑着情绪看向了秦子晋。 “本相倒是要看看你能救得了秦艳欢,还是能救得了他!”说着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把握,这二人都在他手里,他就不信苏锦溪还能跟他硬来,他迟早折了这孽种的翅膀! 苏锦溪神色平静,淡漠的看了一眼秦子晋。 “舅舅杀了人理当送官,我亦不会插手,国有国法,今日我只带走娘。” 她淡定的样子,漠不关心的语气不免让旁人觉得她心冷,方才秦子晋护她的模样,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对她这半点不想牵扯的模样,露出讥讽,苏振茂也不外如是。 “哼,枉你秦家让她入族谱,看到没有,她 就是个白眼狼!” “狼心狗肺之人不配提此言语。”秦子晋眼中赤红的看向苏振茂,手中提着的剑还泛着血光。 秦子晋一向理智而带着血气,然而在听到自己姐姐被遭受非人对待的时候难以再保持冷静和理智,以往对苏振茂的不满在那一刻喧嚣着,让他愤怒之下闯了进来,造成如今的局面。 即便重来一次,他仍旧不会犹豫。 秦子晋眼中的煞气震慑到了苏振茂,他神色略有踌躇,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夏凝方才已带了苏府家丁去了后院,将秦艳欢带了出来,不过几个时辰,秦艳欢脸色惨白着,身上倒是没有受伤,看不出什么,可额头上冷汗一点点的落下,身子哆嗦着。 苏锦溪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待遇,但看到的那一瞬间,她心底积压的怒气奔涌而来,眼尾隐有赤红,她脑海嗡嗡的鸣着,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有秦艳欢惨白的脸色以及站不稳的身体。 深吸一口气,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扶着秦艳欢的手腕坐下,触手冰凉,秦艳欢的手仍是哆嗦着,她轻声的询问,像是怕吓着她一样。 “娘,怎么了?伤在哪了 ?” 说出口的话带着不经意的颤音,她想抚平她的哆嗦,却连带着自己都抖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害怕,心里那一块疼的像是紧缩在自己,那是来自原主身体里最极致的触动。 她同样也感受着这份情绪,难以自拔。 “没……没事。溪儿别哭……” 短短几个字,秦艳欢却像是如鲠在喉一般,难以完整的说完,眼中的神采不复以往,隐有落下之感。 夏凝早已让人去请了大夫,她心细,将悬济堂的女大夫都请了过来,连忙进了偏殿替她看看,苏锦溪在屋内陪着,她隐约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山难以安宁。 苏振茂也没想到不过是关了一会儿,秦艳欢会是这个样子,即便他对秦艳欢心有愤怒,但近来秦艳欢的表现还是让他挺满意的,只是秦艳欢太过倔强,他这次也是被逼急了,才动了她的主意,谁曾想她倒是坚持着一分不让! 这会儿见秦艳欢如此,他心里也有些打鼓,管家原是要去叫官府的人来将秦子晋抓走,这会儿也被他叫了回去,情况不明,他暂不敢动,毕竟秦子晋杀人是他现在手里唯一的底牌。 秦子晋一直敛下眼眉 笔挺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剑柄被他紧握,他在极力的克制着,却没人知道他在克制什么。 屋内,大夫都退了出去,苏锦溪一个人坐在秦艳欢的身旁,隐约回不过神来,脑海嗡嗡的只有大夫方才的话。 “夫人身上银针错落,整根没入,章法错乱,隐有一根没入心口,身上更是多处淤青,骨头折断,这会儿已是强撑着一口气了,节哀顺变。” 怎么会呢?昨天她们才见过的,怎么会呢? “娘,他骗我的是不是?”苏锦溪握着秦艳欢的手腕,埋首在她手臂边,声音抖的不像样子,眼中水润,赤红一片。 她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的痛苦,那些非人的手段她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她不敢去想。 “溪儿长大了,染染也长大了,娘想看你们成婚的样子,一定美极了。小时候你们俩就喜欢黏在一块,染染小,时常生病,你护着她,现在你长大了,还是护着她。以后娘不在了,你就别管她了,护着你自己,自己好就成。” 秦艳欢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话,声音越压越低。为母则刚,她舍不得苏染染,但同样把苏锦溪当成自己的女儿, 以往苏锦溪不聪明时,她们能护就护,现在她前途一片坦荡,她们不该再成为她的拖累。 “去把你舅舅叫进来,娘还有些话要说,怕再不说来不及了。”秦艳欢终究是不甘心啊,眼角流了一滴泪水。 她窝囊了大半辈子,终于下决心振奋起来了,却再也无能为力,甚至成了拖累。 苏锦溪摇摇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让夏凝把秦子晋叫进来,她就站在边上,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耳边只有她们的谈话声。 “染染回来了,你别说得太多,只说是病死的,她那孩子心性强,会为了我走上歪路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姑娘就成亲,别让爹娘惦记。” “爹娘年级大了,能瞒就瞒一阵,你多劝劝他们。” …… 秦子晋一言不发,眼中犹如困兽,然血气方刚的少年却是紧绷着身体,跪在秦艳欢的榻前,垂下的眼眸中皆是愤恨。 秦艳欢说着说着,似是累及了,眼睛渐渐的闭上,那未合上的目光里满是不甘心和不舍得。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们都要仔细瞧着,别错了……” 第150章 秦艳欢死 榻上的人终究是没能支撑多久,将那些担忧的话说出口后,眼含不甘而去,榻前的秦子晋低下头,一滴泪奔涌而下,低沉暗哑的应了一声。 “好。” 苏锦溪站在一旁,心在那一声过后,猛然崩塌,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晶莹,紧绷着嘴角,一双赤红的双眸抬起,抬脚走了出去,神色平静,眼中黑暗带戾,宛若深渊。 苏振茂一直在等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面上平静无波,想要问大夫,却又绷着颜面,周围家丁被他退了一半,仅剩几个,看见苏锦溪面无表情的出来,他心下一松,尚未来得及开口,瞧见她眼中风波,心底竟是生了一股寒气,脚停在原地,无法再动弹半分。 苏锦溪瞧见苏振茂,心底按压的愤怒、怨恨遮掩不住,她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去,袖中墨月刀出手,扔了刀鞘,转变成剑。 苏振茂见状,心下一惊,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顾不得颜面,节节后退。 “拦……拦住她!”他心下骇然,说话都结巴了。 四周的家丁面面相觑,围上前阻挡着苏锦溪的脚步,苏锦溪却脚步未停,手中墨月 剑不停挥舞,周身一片尸体,鲜血肆意。 她看着苏振茂那丑恶的嘴脸,心中却是恼恨。 为什么没有早点除了这个人,为什么要细水长流让他继续害人,如果早一点,娘就不会死! 她双目怒瞪,不再犹豫,快速冲向苏振茂,手中墨月剑直指苏振茂的脖颈。 “暗卫!暗卫!” 苏振茂大惊,已是退无可退,大惊之下总算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暗卫,然而那些暗卫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他怎么呐喊,都没有人出现。 眼看着苏锦溪的剑就要抹了他的脖子,他感受到死亡的召唤,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面前人影闪过,墨月剑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刀锋凌厉割在他手心,鲜血肆意。 “滚开!”苏锦溪看见他,瞳孔微缩了一下,犹如暴怒的猛兽,奋力嘶吼着,欲将他驱离。 “三殿下,她要杀人!她要杀人!”苏振茂看见顾昊卿犹如看见神仙,躲在他身后,连声说着,脸上仍有冷汗。 顾昊卿并未听苏振茂所言,抬眸看向苏锦溪,眼中隐有亮光闪过,他低声缱绻的叫着她。 “溪溪。”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 听,低沉、暗哑,甚至比以往更甚,带着不知名的缱绻,直直的攻克她的心房,像是一把利剑,将她本就受伤的心,刺的七零八碎,再也拼不完全。 “你要救他?”她嗓音干涸,红唇张张合合,许久才将这几个字说完,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松。 “我是在救你。”顾昊卿直直的看向她,看着她的双眸,心生不忍。 “你愤恨他,怨恨他,我知道。你杀了他亦无所谓,但我可以在父皇面前保全你,却救不了秦家。这是你所想看到的吗?” 一句话将苏锦溪的愤怒击的溃不成军,苏振茂仍是一国丞相,哪怕他这幅嘴脸让她心生恶心,哪怕他占着高位唯利是图,良心泯灭,但不可否认他还有一定的权威,以至于皇上动弹不得,如果她动了,就是动国之根本,皇上不会允许。 如顾昊卿所说,他能救她一人,但救了她之后,皇上会恼怒,这股气要出,势必会将怒火牵涉出最无辜且最受害的秦家。 有那么一刻,她恨死了自己此刻的冷静,恨死了自己想的那么清楚,更恨死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的规则! 但她终究做不到把秦家推 出去为她娘报仇。 苏锦溪的手抖了抖,忽的嗤笑了一声。 “呵呵,骗子!” 她只有两个字,顾昊卿却是听懂了,他曾对她说,一切有他,可如今让她理智放下仇怨的也是他,那一刻顾昊卿的心紧缩了起来,看着苏锦溪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以至于后来他做了一个颠覆往后人生的决定,也只是因为她而已。 苏锦溪的怨恨、愤怒似乎在那一声嗤笑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松开了手中的剑抬脚走向了苏振茂,苏振茂还是窝囊的躲在顾昊卿的身后,看着她过来,站直了身子,还想要挽救他的颜面。 顾昊卿抬手捉住了苏锦溪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似乎还在怕她做什么傻事。 苏锦溪目光直盯着苏振茂,嘴角咧开僵硬的笑容。 “放心,我会留着他的命,不会动你顾家的江山。” 这句话直戳顾昊卿的心窝子,她说的直白而又直接,更像是划清了界限,可她知道,他们之间早就纠缠不清,哪里来的泾渭分明。 顾昊卿知她心里难受,却也有着一根弦提醒着她,终是松开了她的手。 苏振茂已是感觉到了苏 锦溪的不正常,更看出了顾昊卿的旁观之意,下意识的想逃,然而却没能逃过去,脖颈处疼痛袭来,天旋地转之际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苏锦溪冷笑着弯身抓住苏振茂的一只脚,宛若拖着死人一般,将苏振茂拖走了,顾昊卿没去阻止,莫言在不远处却是看的心惊,犹豫半天开了口。 “主子,就这样让苏姑娘带走他,真的没事吗?” “她心里有数,她很难受,若不让她情绪流泄才会真的出事。将周围处理干净吧。” 顾昊卿看着苏锦溪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这偌大的丞相府,只觉得存活不远了。 莫言依言去办,秦子晋在屋内许久,才饶有清明,决定之后还是将秦艳欢的尸体带回了秦家,哪怕秦艳欢临死前叮嘱过,但他还是不想她死后,连爹娘都瞒着,让爹娘在以后懊悔没能将她送走。 秦子晋不敢说太多,只说秦艳欢旧疾复发,突然暴病,秦家二老宛若天塌下来,直接晕死了过去,醒来后悲恸却也只能接受这既定的事实,哪怕他们也看出来事情蹊跷,却仍旧不愿去追究,他们怕那事情的真相难以承受。 第151章 活生生疼死的 丞相府柴房内 “噗”一桶冰冷的水自上而下的浇在了苏振茂的身上,他不自觉的打了冷颤从昏迷中苏醒,屋外泛着黑,已是日暮之后,屋内没有光亮,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泄露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苏锦溪半掩在黑暗之中,表情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眸子里的狠戾让他心惊不已,想动一动,才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完全的动弹不得。 “你……你想做什么?三殿下都说了,你不能动本相!你想和本相同归于尽吗?” 苏振茂是一国之相,当惯了用权势仗势欺人的人,早已忘了害怕的滋味,然而现如今,当有人不拿他的权势当一回事,他才发现自己完全的束手无策,心里已是有一点点后悔对秦艳欢动手了。 苏锦溪寻了椅子坐下,与他视线齐平,盯着他看,好似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自顾自的言语。 “你知道季府为什么没了吗?” “因为他与黑鹰寨的人有瓜葛,黑鹰寨劫了我娘,哪怕不确定,可我还是动了手,稍微动点手段,季府就这么没了。” “你说的没错,你动不得,因为你还有点价值,季府的财权,荣亲王府的兵 权,这两样几乎全归了皇家,你觉得你这个手里只有点官权的丞相还能活到几时?” 苏锦溪嗤笑着,却不知是在笑苏振茂还是在笑她自己。 苏振茂是聪明人,苏锦溪的话一点即通,眼中隐有恐惧,却不敢向苏锦溪袒露一分,现在丞相的身份就是他唯一的活路,只有活着,他才能绝地反击。 “只要本相还在这位置一天,你就动不得。”苏振茂显然没搞清楚苏锦溪此时的目的,直了直脊背,竟是愚蠢的觉得苏锦溪还在忌惮着他,恨他却没有办法。 “放心,这是你死守的位置,我绝对会让你好好的在这个位置上,直至终老。” “你昏睡的时候我想了无数种为难人的办法,比如毒的你半身不遂,比如让你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腐烂,可后来都觉得有点太便宜你了,这个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苏锦溪阴笑着,手中捏着的银针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桌上一排排放着的银针更是密密麻麻的让人心生恐惧。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大夫说是被银针一根根尽根扎入,甚至扎入心脉而死!” “她疼着,喊着,可伤害 她的人还在她的伤口处踹着,让她骨头断裂!她是活生生疼死的!疼死的!” 她再也难掩平静,从白日到黑夜的这段时间里,她用自己的预知去探测已经发生的事情,去看秦艳欢临死前的那一段非人的痛苦时光,看着她怎么遭受那些痛苦的,她觉得她要疯了。 被这些人逼疯了。 什么人生来就是善良的!全是狗屁!这些人全都是疯子!疯子! 她将苏振茂的上半身衣服撕开,捏着银针狠狠的扎在苏振茂的身前,几乎尽根扎入,只留一点点的末尾。 “啊!”苏振茂惨叫着,额头上已是冷汗直冒,疼的直不起身,他回响着苏锦溪的话,只觉得心里的恐惧一阵接着一阵的,他以前只觉得这个女儿不聪明、不讨喜,只是个倒霉的煞星,现在他才知道这是恶魔!来自地狱的魔鬼! “这只是开始,你好好享受这场为你准备的痛苦的盛宴!” 苏锦溪冷笑着,手下动作缓慢,一根又一根的将银针扎在苏振茂的身上,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不知道多少的时候,苏振茂疼的已是近乎晕厥,身子弯着,想要蜷缩起来,以此缓解疼痛,苏 锦溪冷眼相看。 “奉劝你一句,别动,动一下只会让这些银针扎的更深。” 听到这话苏振茂再也不敢乱动了,身子绷直,眼神迷糊,惨叫不停。 来自柴房的鬼叫响彻四周,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瑟瑟发抖,外面打更的听说了白日秦艳欢死的事情,当是闹鬼了,不敢多待,小跑着离开。 苏振茂疼晕过去就被泼醒,一个晚上辗转来回数次,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对什么了,他觉得已是疼的没了知觉,求饶的话说了无数次,却没有半点的效果,来来回回的在地狱边缘的来回。 直至天将明,苏锦溪才将苏振茂身上的银针全都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苏振茂恍惚间看着地上近百根的银针,头脑发晕,再次的昏死了过去,隐约间还听到了苏锦溪阴狠的话。 “将他带回去好好的治,毒不用管,派人好好的看着,他就是想死也不成。” 苏振茂并未听错,沈大一直在外待命,听到苏锦溪的话沉默的去办,一字一句皆是按照她的话,十分的严格。 苏锦溪一宿没睡,眼底隐有乌青,却不及她眼中悲恸的神色,身上隐约沾了拔针时的血迹,她眉 头轻皱,神色平静的回苏府将衣服换下。 夏凝和秋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一路无言的陪着苏锦溪往秦府去,秦府已是挂了白灯,听说的没听说的都过来,不乏看热闹的,毕竟秦艳欢已是算嫁出去的女儿,死了理应在丞相府发丧,却回了秦府,不免让人多想。 苏锦溪面无表情的踏进秦府,众人看她一脸平静,好似漠不关心的模样,眼底没有泪花,更别说眼泪了,皆是互相议论着。 “到底不是一家人,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是心狠。” “可不是,往日这秦妾室对她可是好的很呢。” “早就听说她心狠手辣,冷情绝心,却不想这是连良心都没了。” 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她们三人还不觉得有什么,等说完,看见她们身后阴沉着脸的秦子晋,都吓了一跳,表情讪讪。 秦子晋面无表情的越过她们,抬脚离开。 她们心下放松,却又听他言。 “将人撵出去,以后秦家不再来往。” 三人讪笑,面露尴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强硬的直接赶了出去,面色恼怒,看着秦府的大门,只得离开,杀鸡儆猴,旁人不敢再说些什么。 第152章 对不起 似乎昨夜的疯狂已经过去,苏锦溪神色平静的站在秦艳欢的灵堂前,淡漠如水,眼瞳乌黑,泛不起一丝涟漪,唯有那眸色黑如深渊,令人望而却步。 灵堂四周丧幡飘荡,苏锦溪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秦子晋走过去将手中的丧服递给她,她低首看了一眼,漠然的抬手接过,慢条斯理的穿上。秦子晋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怎么会去要求苏锦溪。 “别让姐姐担心。” 苏锦溪点了点头,将一直藏于袖中的一封信交给了秦子晋,秦子晋看着瞳孔未睁,片刻后如捧珍宝的抚过那信纸,眼角隐约水润。 苏锦溪走过去在灵堂左侧跪下,替秦艳欢守孝。 顾昊卿在忙着替苏锦溪收尾,如苏锦溪所言,苏振茂活下来了,只是却大病一场,醒来后精神也不太好,那日发生的事情不再有外人知晓,秦子晋不再被追究杀人之责,苏振茂更是不敢再提起苏锦溪,那日的事情像是随着秦艳欢死亡了一般,外人各种各样的猜测着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终是在秦艳欢的灵堂之上,了解一星半点。 灵堂之上,和离 书满堂高声念着,从此苏家妾回归秦家女,与苏家再无半点关系。堂堂丞相与妾室和离,还签了和离书,苏振茂的脸是彻彻底底的丢光了。 苏锦溪日夜守孝,整个人以目光可见消瘦,秦家二老痛失爱女,身子欠佳,整场丧事由秦子晋主办,远在长安的苏染染对此事半点不知,苏锦溪更不敢想日后她知道了会如何。 人死入土为安,秦艳欢下棺那日,顾安白于自己府邸,亲自烧了黄纸以慰藉。顾昊卿陪在苏锦溪左右,看着秦艳欢落棺埋土,看着苏锦溪将她的牌位放于祠堂,看着苏锦溪一言不发,心中隐有憋闷。 黑夜降临,一日又将过去,苏锦溪在自己府中,脸颊酡红的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手一挥酒坛子应声碎裂,地上已是一片狼藉,究竟喝了多少,她也记不清了。 恍惚中觉得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像极了面无表情的顾昊卿,她歪歪扭扭的站起身,伸着手向前捉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触上了他的脸颊,感觉到一片温热,才有一丝清醒。 “是真的呢。” 她低声呢喃着,晃了晃有些晕的头,蓦地咧嘴笑着。 顾昊卿 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定住她摇晃跌倒的身子,猝不及防的跌入她眼里的笑意,呼吸慢了一拍,垂下眼帘。 “你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顾昊卿。” 嘴角的笑容放下,攥着他衣襟的手放松,转而放在他的肩膀上,环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她仰头看着他。 “顾昊卿。” “嗯。”他鼻音轻声的应着,目光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冷漠。 “顾昊卿。” …… 没有得到回应,苏锦溪略有不耐,红唇撅着,好似猫的轻叫一般。“你怎么不理我呀?” 过了几秒,她复又开口叫他,重复的三个字,好似能叫出花来。 “顾昊卿。” “嗯。” 重复两遍,顾昊卿依旧不厌其烦的回应着她。 “顾昊卿……我没有娘了。”声音轻缓,似有似无,难言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 “我在。”他听到了并且作出了回应,抬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苏锦溪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轻声呢喃着。 “对不起。” 她不该将怨恨加在他的身上,他是无辜的,她已是欠了他太多太多了; 他在尽他力量护她,她却怨恨他,他对她好,对她越来越好,她却习以为常的认为应该的。 她与他,说穿了也不过是有交易的陌生人。 苏锦溪睫毛轻动,哪怕脑子里的想法泾渭分明,仍是忍不住的靠近他,极力的吸取此刻他身上难得的温柔缱绻。 顾昊卿眼底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颈边一滴温热,他的双臂紧了紧,什么也没说。他理解她在失去亲人那一刻不能手刃仇人的痛苦,也理解她此刻道歉的意义,却不理解他心中难以抑制的疼痛从何而来。 苏锦溪宿醉一场,清醒后目光皆空,她记得昨晚的一切,却像是彻底遗忘的不再去提起。 苏振茂和离之事传入皇宫,皇上面上不说,心底还是觉得不高兴的,将他的病假延长,趁此机会将姑苏县官提拔了上来,暂以御使大夫一职,苏振茂休假期间,辅助他议事。 朝臣皆明了,皇上这是要拿丞相开刀了,私底下皆是筹谋着,苏振茂亦是知晓,不急不躁,休养期间倒是真的暂避锋芒,让御使大夫插手国事,明面上心无芥蒂,事实上御使大夫接触的不过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 没了白家的支撑,苏振茂整顿府内,一切从简,私下变卖了不少的财物,变换来的银两私底下却是用来笼络朝臣了。苏锦溪一事让苏振茂看清了苏锦溪的实力,重新审视着她。 秦艳欢死后,府里掌事的变成了兰柔,原本留在丞相府的四个丫鬟,苏锦溪撤回来三个,留了一个给兰柔,几日后月黑风高夜,苏锦溪一身黑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步入丞相府中,直奔兰欢院去。 兰柔怀有身孕,夜里睡不安稳,翻身之事隐约透着月光看见屋内人影,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连坐起。 呼救声尚未出口,脖子上就驾着一把冰冷的剑。 “我来看看你,无需大惊小怪。”苏锦溪冷声道,收了手中的剑。 兰柔听出了声音,手紧紧的拽着被褥,心神反复,眼睛不敢看向苏锦溪,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我很好,多谢苏姑娘关心。” 苏锦溪嗤笑一声,目光在黑夜中准确的捕捉到兰柔躲闪的眼神,面上一片薄凉。 “好与不好从来不是你说的算。” “记得你被杨氏逼害时,我娘是怎么救你的吗?这世上有很多的不平等,我能够理解。” 第153章 没交契税 “我没指望你能拼死护她,却没想到,你会视若无睹。”话音落下,苏锦溪俯身靠近兰柔,一双阴冷的眸子直盯着她,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慢慢的用了力道。 巨大的窒息感传来,兰柔心底深处衍生了恐慌,双手去拉扯着,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脑海里明明灭灭闪过的是她看见秦艳欢被人带走没去通报苏锦溪,听见了秦艳欢的惨叫自欺欺人的只当是小小的‘教训’一下,却不想,事情的结果令人无法估计。 眼看着兰柔的那张脸从红变成紫,甚至翻白眼要死了,苏锦溪才恍若回了神一般,松开了手,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不是良善之人,救你只是因为有价值,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好像没什么用了。” ‘咳咳’兰柔咳了两声,缓了气。 “你这花挺好。”兰柔猛地抬头看着苏锦溪的目光如同看着恶魔,听见这话凉气从脚底升起,几乎是立刻俯身跪下,哀求的看向苏锦溪。 “对不起!苏姑娘对不起!我不会再动别的心思了,你说的我都去做!我还是有价值的,求你绕过我一命,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兰柔 惊恐着,脑海里都是一个念头。 苏锦溪知道了,知道她把药膳倒在了花里! “这孩子有没有命活全靠你,我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别让我失望。”苏锦溪冷笑着,没有再多待,不消片刻就离开了丞相府。 兰柔心惊胆战着,半宿没睡,翌日便盯着人将药膳做好,亲自端给了苏振茂。 她不知道这药膳到底有什么玄机,可她知道,苏锦溪不会让苏振茂好受,她的命也攥在苏锦溪的手里,没有选择的余地。 与此同时,顾家商号全力打压白家商号,从货源到店铺到底下掌权人,无一不在,白家商号以可见的速度衰败,顾家商号迅速占领鳌头。 苏锦溪正在屋内抄写佛经,夏凝在一旁磨墨。 她不信佛,只是有个寄托,希望能为秦艳欢做些什么,毕竟秦艳欢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好好的侍奉左右。这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吧。 秋落从屋外进来,眉头轻皱。 “小姐,夏侯公子传了话来。” “说。”苏锦溪头也未抬,一心抄写。 “夏侯公子说近来有官兵时不时的去店铺索要契税,不给便一直闹,已是影响了生意。” “ 该交的税要交,这些决不可少,让他查查哪家店铺没交,让他亲自盯着将税交了,顺便带点礼给官兵,算是延迟交税的赔偿。” 说完苏锦溪皱眉,手中的笔也随之放下。 这一点她早就跟夏侯商提过了,怎么还是这样?顾家商号想要扩散,变得更大,少不了国家的支持,这税是交给国库的,绝对不能不交。 “还真是神了,夏侯公子他猜到您会这么说。他说了该交的全都交了,一个不少。但交完了这些官兵不认账,声称拿出来的字据上官印是假的,现在又逼着要交契税,他没办法了,才来找您。” 秋落一字一句的将夏侯商的原话转回,另外附带一句。“他在忙着悬济堂分堂的施工,暂时管不了这事,他还说管理契税财务的是常太傅。” 说了这么多,苏锦溪只注重了最后一句,让沈大去查查最近常太傅有什么动静。沈大跟在苏锦溪身边也扩展了一部分的人脉圈,很快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七日前季太傅的官印丢了,重新制定了官印,而交税是在官印丢了之后,所以官兵不认。” “这官印来官印去的,我都绕糊 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秋落听着一脸的茫然,稍微分析了一番,倒是怀疑字据上的官印到底是真的是假了。 “这是有人借着官印丢失来找小姐麻烦来了。”夏凝看的比秋落要明白些,苏锦溪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说对了一半,去醉荷楼备宴,分别递请柬给太傅府和御使大夫府。” 秋落不明所以,动作倒是快的,先去了醉荷楼备宴,夏凝去送请柬。翌日晌午,苏锦溪前往醉荷楼,却在门口遇见了顾昊卿,她神色一顿,复又抬脚走了过去。 “今日倒是巧了,你不忙?”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只是觉得遇见了不说话尴尬,却没想到问了之后尴尬的是自己。 “不巧,等你。”顾昊卿转了身,向醉荷楼里面去,走了两步才见身后的苏锦溪压根没跟上来,眉头轻拧。“不进去?” 苏锦溪被他的这声叫的回神,抬脚跟了上去,看顾昊卿脚步不停的往醉荷楼的包厢走,才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真的在等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等坐下后,有些烦躁的开口。 “你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就算了,时不时的告诉我干什么?你是 觉得我听了会高兴不成?这事我自己能解决,用不着你。” 虽然她知道顾昊卿是为了保护她,可是一味的防范并不能杜绝所有的危害。 “是我不够强势还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会让你觉得我要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 即便她现在需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总有一日她会成长,变得强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他一直这样,会让她觉得困扰。 “没有让人跟着你,从二哥那听来的,姑娘家不方便。” …… 苏锦溪尬笑着看着顾昊卿,觉得有些窘迫,她现在是宁愿他不解释!!也好比这样的尴尬,说了半天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情绪从起伏到跌落,她只想找条缝把自己藏进去。 想着她看了一眼顾昊卿,将他拉起来,走到了屏风后,又找了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既然不方便你就待在这,别出声,让莫言藏好了,别坏了我的事。” 顾昊卿挑眉,算是应了,莫言见状直接离开,总归有他家王爷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要有事也是旁人有事。 秋落在外头站着,夏凝在里面陪她,顾昊卿在屏风后等着,一切准备就绪。 第154章 没得商量 不多时,常太傅从外面走了进来,苏锦溪起身相应。 “常太傅肯赏脸,荣幸之至,请。” “苏姑娘客气了。”常太傅四十左右,身子骨倒是养得好,比苏振茂肥了一圈,眼睛倒是犀利的很,也不知他怎么养出常紫淑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常太傅应声坐下,苏锦溪坐在他对面,态度已算得上是十分好了,语气也婉转了许多。 “今日冒昧请常太傅,只是因近日顾家商铺契税的事情,来了多次,总不能让官兵白跑不是,这事还得和常太傅你商量商量。” “这事都是底下的人在管,老夫还不知晓什么情况,不妨请苏姑娘说明一二。”常太傅话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已是有些得意了。 从进门至今,苏锦溪以礼相待,话中更是透露着结好之意,他已是早已预料到,不过还需得拿着桥,不能答应的太过爽快不是。 苏锦溪温婉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契税交了之后,官兵不认,这点钱我们顾家商号也看不上,只是总这么也不是办法,总归是要交的。” 话说了一半,她又转了话头,看了眼夏 凝。 “这么点小事叨扰常太傅了,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夏凝将放在一旁的礼盒送上来,包装极好,只是盒子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便不菲。 常太傅脸上笑得跟花似的,赞赏的看了眼苏锦溪。 “苏姑娘不愧是苏姑娘,只是这事老夫真的不太清楚,待回去后了解情况,再与你商谈。” 苏锦溪闻声脸色冷了下来,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态度已是转变了。 “常太傅与我初次打交道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我喜欢直来直往,不希望绕来绕去的。既然你堂堂掌控财税的太傅不知这契税的事情,那此事我也不便叨扰你了。” 常太傅不解苏锦溪态度之转变,听到这话,已是因为方才苏锦溪吹捧而膨胀的他,当下给脸色给苏锦溪看。 “苏姑娘到底是年轻,老夫告诫你一句,做人要识趣。”他的目光看了眼礼盒,话已是说的很明白了。 苏锦溪闻言不答话,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好像对面没人一样。 她这样的态度直接恼怒了常太傅,常太傅起身要走。 “既是苏姑娘不需老夫,这事也就没的商 量,告辞。” “常太傅着什么急,话得坐下慢慢说不是。”苏锦溪抬眼看了下他。 常太傅目光怀疑的看向她,见她神色坦荡,怕自己拿捏的太过,便又转了身坐下,已是准备退一步了,却不想厢房门被打开,御史大夫已是走了进来。 “常兄、苏姑娘,抱歉来迟了。” 御史大夫即使与常太傅是一个年级的,可看起来却比常太傅要年轻的多,脾气也看得出来是直爽的,进了屋道歉后便直接坐了下来,完全自来熟。 “何御史客气,来的不迟,刚刚好。”苏锦溪眯着眼睛笑,这才让人上了菜,甚至亲自给何御史到了茶。 一旁的常太傅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苏锦溪的差别对待十分明显,他看出来却不知意欲何为。 “何御史怎么也来了?”常太傅自问是和气的问着,却不想险些要被气死了。 “苏姑娘和常兄你有所托,自是得来。”何御史笑着,抬手举着一杯茶敬向常太傅。“这一杯是敬常兄的,实在是对不住,接手了你的事情。” 一句话直接让常太傅懵了,没动茶,莫名其妙的看着在场的两个人,最后他将 目光看向了对面的苏锦溪,沉下了脸色。 “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溪轻笑一声。“这不得问常太傅你吗?” “契税这事我已是查过了,各家商铺皆是交了,有字有据,只不过官兵不问。本想着向常太傅请教解决问题,但常太傅你真的挺忙的,一不知事情如何,二不知如何解决。” 说到这,苏锦溪停了停,正了神色看向常太傅,面上一片威严,气势陡然强了起来。 “我顾家商号虽是有钱,但这也是百姓辛苦一点一点的挣的,绝不能让它就这么没了吧。我也不过一介女子,无权无势,官兵不认我也没什么办法,就只有自掏腰包再交一次,方才已是问过常太傅你了,你无意管这事,我也不太放心,也不是不认一次了,就只好请何御史过来,将契税交于他,请他上交国库,也请你做个见证。” 苏锦溪不紧不慢的说着,常太傅却是听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常太傅收敛钱财惯了,做的仔细没人知晓,上任之后也是兢兢业业的,只不过在看到顾家商号生意红火,又听闻之前上交国库钱财的时候就起了心思 ,顾家商号交了税,又恰逢官印丢失,便接着这个机会。 将官印丢失的时间掩藏,后推迟发布出来,真正的丢失官印时间是在十日前而非七日,借着这个由头想让顾家商铺再交一次契税,后来苏锦溪找上他的时候,他贪心不足,便想着搭上顾家商号这条线,想要顾家商号唯他所用。 倒是没想到苏锦溪竟然釜底抽薪来这么一招,让他从主动完全成了被动。 “荒唐!哪有御事插手太傅之职的?苏姑娘不懂,何老弟你也跟着她胡闹?”常太傅没法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何御史的身上,只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的确是不好插手,但苏姑娘嘱托这个忙倒是能忙的,只是转交也并非插手,只要钱进了国库就是,常兄你莫要介怀,我再与你赔罪,喝上两杯。” 何御史笑眯眯的出声安抚着,话却是说的直来直往,苏锦溪听着倒是觉得舒心,觉得自己没选错人。 何御史一个地方县官能被皇上看重提拔自然是不同的,再加上他与苏振茂接触,她关注的就多了点,所以在有了想法的时候,直接找上的他,果真这人直爽,也是一心为百姓。 第155章 随手拉了个路人 常太傅怒着脸,思虑再三也不好撕破脸皮,毕竟他刚上任不久。 “何御史这话就严重了,老夫承当不起。”说完遂看向苏锦溪,算是赶鸭子上架的应了下来。“并非老夫不帮忙,只是近来忙碌,的确不知这事,想必何御史也忙的很,这点小事不必劳烦他,老夫回去便让手下问个清楚,苏姑娘放心。” 常太傅松了口,苏锦溪也没抓着不放,和和气气的请他们吃饭,饭后没忘让常太傅把那份薄礼带走,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块玉石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识趣点,这一次她能以礼相待,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令苏锦溪头疼的是何御史,她有心感谢,无奈何御史一不收礼,二不收银,更是什么都不缺,她只好给了一个承诺。 “您为人正直,我十分看重,今日诚心,他日若有求可来寻,我定当全力以赴。” 何御史没放在心上离开了,一直当背景板的顾昊卿待人走了才出现,苏锦溪心里其实是感激他来的,命人重新备了膳,与他一同用膳。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发挥的极好,一顿饭下来没说一个字,偶尔也只是眼 神交汇后便分开,饭后没什么事二人分道扬镳。 苏锦溪一贯低调,不爱马车,权当膳后消食徒步走着,没成想遇到了熟人。 起初她看到的也只是陈芊芊的背影,站在一个巷口,不知对谁说着话,脸上的表情不大如意,不过是偶遇,她抬脚想要离开,是突然想起来春闱之时陈芊芊故意跑到顾安白的院子,才让苏染染的事情让人发现,她脚步一转,倒是直接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见陈芊芊面前的人是秦子晋,眉头紧皱。 这陈芊芊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她本以为这人歇了心思,现在才知晓压根没有,看这架势,怕也不是第一回堵着秦子晋了。 秦子晋已是有些不耐烦,恰巧看见苏锦溪,出声唤了她。 “溪儿。” 陈芊芊身子一顿,顺着秦子晋的目光侧身看过去,也就是这一瞬间,秦子晋得以找到空隙越过陈芊芊,走出了巷子。 “舅舅。”苏锦溪轻声应下,面色不改,见他出来,看都没看陈芊芊,与秦子晋一同往前走,好像陈芊芊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陈芊芊本就恼火,这会儿看见苏锦溪从她旁边走过,牙龈恨得直 痒。看着苏锦溪犹如高傲的公主一般享受所有人都迫切想要的美好,她嫉妒,更是怨恨苏锦溪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她和秦子晋。 仇恨在心里种下种子发了芽,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看着巷口边的石头,弯腰捡起了她,藏在袖子里,带着狠毒的表情快速的走了过去,追上了他们。 “苏锦溪!”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令苏锦溪回了头,跟在她秋落和夏凝亦是如此,她们看到了陈芊芊,心里下意识的觉得不好,然而已是迟了一刻。 陈芊芊抬起手,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石头,几乎是在叫出声的同时砸在了苏锦溪的脑袋上。 苏锦溪本能的伸手阻挡,秦子晋反应过来时,苏锦溪的手臂已是被砸了一下,身子忍不住的后退,秋落和夏凝伸手去扶,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陈芊芊!”秦子晋怒吼,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发脾气,声音震慑的连苏锦溪都抬头去看。 那一声怒吼让陈芊芊回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看了眼沾血的石头,下意识摇头,扔了手中的石头转身就跑。 秦子晋顾不得她,低首看向苏锦溪,她单手捂着手臂,看不 清楚到底伤的重不重。 察觉到秦子晋的视线,苏锦溪摇了头,“没事。” “带你去药堂。”秦子晋了解苏锦溪,见她神色紧绷,就知道不会轻,不由分说的要带她去,然而此刻巡逻队队员回来,走到他身边。 “秦参领,街尾有异样,需得您去看看。” 本来秦子晋就是在巡逻中,因着陈芊芊才落后了一段,让人先去,这会儿正事来了,他又放心不下苏锦溪,脸色沉了下来。 苏锦溪让他离开,跟他说没事,他不相信,一时之间倒是僵在那里了,秋落和夏凝保证带苏锦溪去药堂看看,他都不放心。 她心中暗叹,知道秦子晋是因为秦艳欢刚刚去世,对受伤之事多有疙瘩,所以才这么执着,但总归僵在这里不行,那小队员面露焦急,又不敢问,都快哭了。 她眼角余光刚好瞧见身侧走过一人,容貌端正,身姿小巧玲珑,举手投足间带着灵动,衣着虽步繁华,却也看得出是千金出身,极为的爱笑,一笑好像四周都暖了。 她用没受伤的手拉住要走过的人,温婉一笑。 “这位姑娘,我手受了伤,可否请你与我一同去下药堂?” 小姑娘看着模样小,突然的被苏锦溪拉住还有些楞,再看苏锦溪对着她笑,直陷入她倾国的美貌之中,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那呆萌的模样引得苏锦溪轻笑出声,及时的止住看向面前的秦子晋。 “舅舅,我请姑娘陪我走一趟,你总归放心了吧。” 语气中颇为的无奈,秦子晋揉了揉眉心,脸色缓和了下来,只是看着还是很严肃,吓得一旁的小姑娘收敛了笑意,默默的往苏锦溪身旁靠了靠。 一旁的小队员欲言又止,秦子晋终是点了点头,看向小姑娘。 “劳烦姑娘了。”说完人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苏锦溪回首看见小姑娘被吓得模样,略有歉意。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他平时没那么可怕的,就是刚刚着急了。不知姑娘贵姓?方才无奈之举,多有得罪了。” 小姑娘纯真的模样让苏锦溪看的心里直欢喜,尤其眼睛里水灵灵的,灵动有神,让她不自觉的亲昵起来。 “小女子何笙暖,姑娘手臂受伤了,马虎不得,快走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笙暖向来认真,虽是糊里糊涂答应的,却也信守承诺,牵着苏锦溪的手走。 第156章 御使家的千金 何笙暖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苏锦溪。 “小女子初来乍到,初次出门,不知药堂何处,还得姑娘带路。” 软萌萌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清脆动听又直入心扉,苏锦溪忽然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连日来的阴霾好像在这一刻有所驱散。 夏凝在前方的带路,她二人走在后面,不紧不慢的闲聊。 “小女子苏锦溪,实不相瞒,何姑娘软萌又可爱,不知可否成为好友?” “好呀好呀,我在这里还没认识朋友呢,很高兴认识你,苏苏。” 何笙暖娇笑着,笑容明媚,整个人都有着巨大的活力,苏锦溪似乎都被感染了。 “很高兴认识你,暖暖。” 闲聊中,苏锦溪大约猜到了何笙暖的身份,心里不禁有些感叹,不过何笙暖初次来皇城,倒是什么都不知,一路上被苏锦溪灌溉了一些消息,听的直入迷。 悬济堂离得不远,走了一阵便也到了。 苏锦溪平日来的时候不多,毒草药她有空就自己采摘,或者顾昊卿送给她,悬济堂也就只有初始开业的时候以及平日巡查来过几次,但这不妨碍悬济堂的大夫认识她,见 她来了,皆是打起了精神,不敢怠慢。 “沈二给我看就行了,各自忙,不用管我。”沈二在悬济堂内,学的倒是认真,现在小病什么的都能,学医是刻苦而又积累的过程,他还有的磨。 进了厢房,何笙暖才反应了过来,悬济堂是苏锦溪开的,一时之间也想起来了她的身份。 “苏苏,我想起你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苏锦溪倒是不解,面露疑惑的看着她。 “虽然我刚来,但是我听说了,你很出名的,你是未来的三王妃,还有顾家商号都是你的,你很厉害哦。” 苏锦溪无奈的笑了笑,她是不知道百姓这么八卦,以至于初来乍到的何笙暖都知道她。 她正把袖子往上,露出受伤的地方,手臂上已是被石头砸出了伤口,露了血,周围已是一片淤青,看起来不轻,沈二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外伤不深,只是力道重了些,属下给您包扎好,近来别用这只手臂了,不然怕是要伤到骨头。”沈二一边说,一边给她上了药,动作有条不紊。 身边没了声音,苏锦溪侧首看去,才看见何笙暖欲言又止的表情,那纠结的模样让她 忍不住的发笑,等沈二包扎好了,便让人下去了,打发了夏凝和秋落去买点心,送茶水过来。 “我想吃糖葫芦了,你出去转转,顺便帮我买回来。”何笙暖吩咐着身后的丫鬟,给了银钱,丫鬟点了点头也退了下去,不多时,屋内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你想说什么,说吧。”苏锦溪看向她,知道她有话说,所以特意把人支了出去,她相信夏凝她们,只是怕何笙暖不舒服。 “那些是我听说的,但我知道你是染染跟我说的……” 一句话让苏锦溪眼睛微睁,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何笙暖面露不解,脸上的笑容也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苏锦溪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大到让她心里有点害怕。 苏锦溪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回过了神,看向了何笙暖,却是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询问她。 “我包扎好了,作为感谢,我请你去我府中玩,好不好?” 语气轻缓,像是哄骗小孩子一样。 何笙暖愣住了,抿了抿唇,看着苏锦溪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跟她回去了。夏凝端了茶水回来,发现没人,才从沈二那得知苏锦溪回去了,还吩 咐她等何笙暖的丫鬟回来,一同带回去,虽是不解,却也照做了。 苏府内,苏锦溪将何笙暖带进了书房,确定房门紧闭,才将一直憋着的话问了出来。 “你认识染染吗?知不知道她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一连几个疑问将何笙暖都问怕了,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 苏锦溪也是着急了,从苏染染被派出去她就一直担心,后来从顾昊卿那得到了一星半点的消息才缓了过来,后来秦艳欢去世,她就更加担忧苏染染,既怕她回来,又怕她回不来,两相担忧。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行吗?” “苏苏,你别太担心,染染没事的。”何笙暖回了神,暖暖的笑着安抚。 苏锦溪这才知道,苏染染如顾昊卿所说是去了长安,待在了县令府,也就是何笙暖家,何笙暖不知道苏染染红衣卫的身份,只知道这是她爹请的保镖。 苏染染一直待在那里,她与何笙暖相处融洽,苏染染与她说了很多关于苏锦溪的事情,以至于何笙暖对苏锦溪印象深刻,直至何笙暖她爹成了如今的何御史,何笙暖陪她爹搬至皇城。 “我娘身子不太好,我爹上任赶得急,我便随他先来了,染染护着我娘,很快也会回来的。”何笙暖安慰着苏锦溪,却不想苏锦溪面色更加沉重。 顾昊卿说过苏染染清明时会回来,如今连清明也没几日了,她该如何跟染染说? “暖暖,以后在皇城里别再说染染的事情,她身份有些特殊。”苏锦溪不知道该怎么跟何笙暖说,只叮嘱这么一句。 何笙暖半懂未懂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愚笨之人,她知道苏染染来自皇城,知道她与苏锦溪是姐妹,细想便知苏染染不可能是她爹找的保镖,其中弯折她不知,只是因为那人是苏锦溪,苏染染口中常说的最好的姐姐,她才会提及。 何笙暖软萌又可爱,说话也直爽,实在是合苏锦溪合得来,苏锦溪一直与她畅聊,直至夜幕降临,留她用了膳,才要送她离开,恰是此时,秦子晋换班过来看望她,三人在府门前遇见了。 “舅舅你来的刚好,这是何笙暖何姑娘,白天你们见过的,她姑娘家家的晚上回去我也不放心,秦府与何府同路,你送她回去吧。” “暖暖,这是我舅舅,秦子晋。” 第157章 存心来气她的 不过是普通的介绍,苏锦溪说完,却有了一种替人说媒的感觉,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秦子晋,又看了看隐有害怕往她身边躲的何笙暖,蓦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秦子晋顺着苏锦溪的介绍,看向何笙暖。 小姑娘皮肤细白,身子娇小,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如果不是面露害怕,应该挺好。 何笙暖被他盯得有些怕,诺诺的叫了一声。“秦公子好。” 秦子晋额首回应。“何姑娘。”随后看向了苏锦溪。“你的伤如何?” “没事了,一点擦伤而已。快送何姑娘回去吧,天色已晚,家人该着急了。”她摇了摇头,连声催促,主要是她觉得如果再不走,何笙暖可能会怕的直接跑了。 秦子晋缓了缓神色,看向了何笙暖。“苏姑娘走吧。” 何笙暖本想拒绝的话停在口中,带着丫鬟跟在了他身旁,苏锦溪看着他二人并肩走着的背影,莫名的觉得还挺配,摇了摇头回了府里。 黑夜之中,苏锦溪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眼神淡淡,隐有愁绪。手臂上隐有疼麻的感觉,沈二原本是要给她包扎成绕在脖子上的那种,她嫌太丑又麻 烦,就只是手臂上包扎了一段,有衣服遮着倒也还好。 只是想起陈芊芊,眉头紧皱着。 这人阴魂不散似的,她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陈芊芊停手。春闱上,皇上已是发怒,闹丞相府的事哪怕包裹的再严实,皇城之下,皇上的眼皮底下,皇上总归是知晓些的,没找她麻烦,已是顾昊卿在极力护着了,所以她近些日子很安分,若非常太傅惹到她头上了,她也不会出面。 只是她没找旁人报仇,旁人倒是找她来了。 看着手臂上的伤,苏锦溪在带伤夜探陈府,给陈芊芊一点教训,还是暂时按耐不动两者之间犹豫着,还没做出决定,院中多了一抹身影,令她微楞。 眼睁睁的看着那抹身影由远及近的走到她窗前,挡住了她面前的月光。 “你怎么来了?”因为坐着,她仰着头看他,透着月光看着他绷着的脸色。 顾昊卿未曾说话,只是穿过窗户,拉着她的手腕,将衣袖拨上去,月光下的皮肤光洁白腻,一片完好,他眼神暗了暗,放下衣袖,又去捉另一只手臂。 苏锦溪的手不自觉的缩了缩,却被宽大的手掌牢牢的抓 在手心,衣袖被掀了上去,被包扎起来的伤口看不清严重与否,只是面积不小。 顾昊卿伸手在伤口处,蓦地按了一下。 “嘶”苏锦溪忍不住的抽气一声,抬头怒狠狠的看着他,双目圆瞪。“顾昊卿!没吃药呢。” 这人来了就一阵奇怪的举动,冷不丁的按了一下伤口,疼的她直抽气,没忍住的怒骂了一声,却不想这人神色淡淡,压根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她直白的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深深的代沟。 看着苏锦溪疼,顾昊卿眼神越发深谙,蓦地弯腰下去,头颅靠近她手臂受伤的地方,苏锦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忽然手臂上方一阵温热的呼吸,惊得她直接僵硬在那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猛地抽回了手臂,放下了衣袖。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呢。” 捂着手臂的地方感觉那里烫的不能受,明明这人神情冷漠,偏做出这种对着伤口呼气的小孩子行为,弄得她心里一阵乱跳,脑子更乱了。 “还能被人伤到,一身的功夫白学了。” 顾昊卿说了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苏锦溪却想让他闭嘴,还不如不说。 “下次再受伤,你直接那墨月剑抹了脖子,省得旁人动手。” ……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顾昊卿今天十分的欠打,怕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顾昊卿,别以为你打着关心我的幌子,就能教训我,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苏锦溪忍着怒火,才能忍住没拿毒药糊他一脸的举动。 然顾昊卿那一声轻笑险些让她的忍耐破功,在她发怒前,顾昊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软和下来。 “嗯,你最厉害。” 苏锦溪拨开他的手,‘哐当’一声直接将门窗关起来了,差那么一点就直砸在顾昊卿的面门之上,顾昊卿站在窗前,默默的看了眼紧闭的窗户,伸手将怀里的凝香露拿出来,放在窗边,敲了敲窗户。 “凝香露放这了,别忘记用,这几日别出去了。” 苏锦溪还在生气中,躺在榻上听到他的话没回答,一直见窗边那人影站在,纹丝不动,好像她不回应,就一直站着似的,心里陡然生了烦躁,声音极轻的应了一声。 “嗯。” 怕是他顺风耳,那么轻也听到,转眼间这人就离开了,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起了身 ,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还是伸手将窗前的凝香露拿了起来。 突然横生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顾昊卿从旁边出来,嘴角勾笑。 “院里护卫加强,别随意出来。我走了。”说完,他是真的离开了,却是让苏锦溪一肚子火的狠狠关了窗户,烦躁的到后半夜才睡着。 翌日一早她醒了便让沈大多找点人在府中护卫着,秋落昨晚隐约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见状点了点头,一脸赞同。 “的确要加强了,昨晚府里好像不太安静,哐当哐当的,好在没什么事。”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锦溪想起顾昊卿更气了,原本只加了五个,后来又加了一倍,沈大目光难言的看了一眼秋落,按照吩咐挑人去了。 信任又武功好的着实不太好挑,五个已是不好找,十个更是难。 秋落压根没想到一句话让沈大记上了,还一个劲的催促他,还是夏凝让她去做别的事,分叉了她的注意力,才让她消停了点。 苏锦溪手受伤了,顾昊卿又吩咐了,她就听话的在府中没出去,好在伤的是左手臂,右手不妨碍,她便继续抄写着佛经,倒也自在。 第158章 陈芊芊死了 随着清明将近,皇城里多了些阴凉、寒冷的意味,夜晚时,常有人在河边烧纸、放河灯,以祭祀,亦或者予以寄托。此时,河边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放着河灯,点点火光随着河流飘远,也将河面点亮。 “啊!” 一声尖叫后,平静的夜晚变得再也不寻常。 *** 苏府正堂内,苏锦溪神色略有惊愣,半晌才反应了过来,随后神色平淡的出声回复。 “我手臂确有受伤,近日不方便出门,就一直待在府中,如若不是严大人前来,我还不知道陈芊芊已死之事。” 苏锦溪是吃惊的,却并没有多少同情。 陈芊芊本就心术不正,惹上她自然也会惹上别人,她没动手,倒是旁人动手了。 据说陈芊芊是在两日前的夜晚在河里发现的,因着在水里泡的时间不是太久,容貌依稀可辨再加上衣着等物可以分辨身份,而今日严律唐是因为她之前与陈芊芊的‘争执’来寻求事情经过。 “苏姑娘不用考虑太多,本官只是例行询问。多少也是了解的,只是还需你配合。”严律唐一身正气,此时未在公堂,说话的气势便和蔼了些,可能 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婉转了些还是比较严肃的,更不苟言笑。 苏锦溪点点头,将那日与陈芊芊的争执说与他听,更将这两日的行踪以及谁在身旁都报告给他,严律唐询问过后便先离开。她却想着严律唐的话陷入深思。 他说:“陈芊芊是中毒死后又被抛尸河中的,作案者此举不是遮掩,更像是公之于众。” 这话饶有深意,苏锦溪却是有些明白,作案者不遮遮掩掩,而是公之于众,显然是想将某些人牵扯进来,她正是‘某些人’之一。 严律唐前脚刚从府里离开,后脚街头巷尾便传出了谣言,说苏锦溪因一时争执杀了陈芊芊后又抛尸,说的有理有据,不一会儿就传开了,苏锦溪身上被冠上‘杀人凶手’的罪名,连带着顾家商号的生意连连下滑,一些小商号就有些按耐不住,好在有夏侯商在,算是稳住了。 然而这传言却是越来越疯,苏锦溪以往的事迹被添油加醋的篡改一番,广为流传。比如装疯卖傻、断绝关系、陷害姐妹、仗势欺人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苏锦溪俨然就是十恶不赦的代表。 人言可畏,不是 没有道理,假的也能成真的。 丞相府内,苏曼蝶欢天喜地的坐在苏凌烟身侧,将听来的事情尽数告诉给她。苏凌烟听后缓缓一笑,眼中尽是阴狠。 “陈芊芊死的及时,你如果把握不住机会,可就没有下次了。” 苏凌烟看了一眼苏曼蝶,眼神里尽是轻蔑。 苏曼蝶察觉到了,死死的攥着手,没敢表露出什么,白家没了,她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只能依附在苏凌烟之下,思及此她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兴致不高的匆匆离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出了院子便忍不住的咒骂出声。 “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太子殿下抬举,哪里轮得到她!” “还敢嘲笑本小姐,三殿下风头正盛,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怒骂两声后似乎心情好了,苏曼蝶回了屋好好的打扮打扮,再次确认了秦子晋的去处,扭着身姿的往那地方去。 苏锦溪知道陈芊芊死后才让沈大将陈芊芊的事情说给她听,毕竟现在牵扯到了她,尽快的抓到凶手,于她而言也不是坏事,而且她心里一直藏着事情,本来没那么急,如今陈芊芊出事,她倒是有 些急了。 陈芊芊原本在一众大家闺秀中也算出众,只是自从死皮赖脸的赖上秦子晋,做了一系列出格的事情之后,稍有好一点的人家都不愿意结亲,她心高气傲,差一点的也不愿接受,一来二去,便没人再上陈府提亲了,陈家二老着急,陈芊芊自己倒是不急,一心扑在秦子晋的身上。 陈大人知晓与秦府绝无可能,为了让陈芊芊死了心,便与家境还算不错的举人订了亲,陈芊芊也是知晓后气急败坏,才将秦子晋堵住,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不过恰好遇见了苏锦溪,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她是真的死了,秦子晋作为涉案人员也被例行询问过,但显然这事有人针对苏锦溪,一点风吹草动,便在百姓家流动,以至于事情歪曲,她成了‘杀人凶手’。 苏锦溪了解的只有这么多,陈芊芊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算得上死仇的也就只有她了,也难怪严律唐没有办法,最后走这一趟,毕竟第一案发现场没找到,尸体又在水里泡过,证据什么的怕是都没了。 许是顾昊卿知道苏锦溪会查这事,事先让莫言带了话过来。 “ 王爷说,这事您无需插手,一切都会好的。” 这话苏锦溪下意识的掠过,她也不是他身旁的菟丝花,只要待着什么都不做就成,她自己又不是不能解决的。不过这话苏锦溪没跟莫言说,随意的含糊过去。 没多久,苏锦溪便出了门,多日不出门,她才知道外面是真的大变样。 以往出门,即便不是那么拥挤,人也还是多的,这会儿仍旧如此,只不过人人都离她三步以外,宛若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她,眼神各异。 她倒是自在的一路大摇大摆的走着,完全没有避讳,也不曾在意那些人的目光。 许是她的沉默让那些人觉得她好欺负,走至一半,一棵菜从天而降,沈大在一旁,迅速出剑,一刀从中斩断,菜顿时成了两瓣,从半空中坠落。 瞧见此情此景的百姓面面相觑,下意识的再往后退一步,原本也要跟着仍东西的百姓望而却步,默默的将东西收了回去,一同躲在人后。 苏锦溪丝毫没被影响,只是暗叹她考虑周到,没带夏凝和秋落,只带了沈大。 饶是被沈大的气势吓着,也有百姓妄想从这平静之中做回英雄,怒声骂道。 第159章 闹了个笑话 “杀人凶手还敢当街示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百姓似乎被这高亢的声音所感染,默认了苏锦溪是个杀人凶手的事实,不再犹豫,手中有什么扔什么,苏锦溪皱眉,沈大一人难敌四手,铺天盖地的东西纷纷的砸向苏锦溪。 一件锦衣横空而来,自上而下的兜住苏锦溪的头上,将她整个人护住,才避免那些肮脏的东西碰到她。 顾昊卿面色阴沉,目光凌厉的扫视众人,自后而来,揭开了苏锦溪头上的锦衣,随手扔掉,紧随而来的莫言站在他们身侧,同样怒声高呵。 “放肆!未来的三王妃也敢随意折辱!将为首的带回赤炎殿审查!” 莫言话落,另两名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目光直接锁定最先出声的那一人,轻松的揪着那人的衣领,直接拖回了赤炎殿。 百姓们听到赤炎殿,顿时如临大敌,连连噤声,又后退了一步。 苏锦溪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颇有些无奈。 “你怎么来了?”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多问了,他对她的行踪怕是比她自己还清楚呢,她也知道外面形势严峻,已经带着沈大算是抵 御了一番,没成想百姓们倒是胆子大的很,要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出来。 “你能耐了,一会儿受伤,一会儿让人当街扔东西,未来三王妃的身份是死的?”顾昊卿沉着脸,劈头盖脸的就骂了一顿苏锦溪,眼睛里满是戾气。 他今日是恰巧路过,如若不然,就是她被扔了东西也不会向他说半个字! 苏锦溪被他的怒气波及,却也没想到他火气这么大,字里行间与平日那个沉着冷静的顾昊卿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些错愕,但心里却觉得是高兴的,至少他这是在关心她啊。 顾昊卿的怒骂对上苏锦溪的沉默,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心里更加生出燥意,面上的戾气更重,转而面对百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是未来三王妃,皇上钦赐诰命‘商夫人’,只要大理寺卿未定罪,谁也不能说她杀了人!谁若再敢不敬,以下犯上,一律带回赤炎殿严加管教!” 顾昊卿发了话,百姓忌惮着她,倒是真的没有人敢对苏锦溪不敬了,毕竟谁也不想从赤炎殿里走一趟,谣言依旧在,只不过不敢高声论阔了而已。 苏锦溪看了眼 身侧,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不是很忙吗?不用跟着我,没事了。” 她只是不想看着这人一直跟着她走,却不想说出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劲,说出来她自己都楞了,觉得有些尴尬,没敢继续看着这人,率先往前走了。 顾昊卿此刻戾气已是放下,脚步缓慢的跟在她身旁,慢慢的出声解释。 “今日已是下了朝,暂无事可做。平日里陪你的确少了,现在补上。” …… 苏锦溪无言以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刚才她那语气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只能默默的认栽。 莫言看着自家主子面红心不跳的撒谎,将目光转回,默不作声。 苏锦溪也懒得理身旁的人了,直接往城门口去,不多时就看见了城门口站着的秦子晋以及他对面的苏曼蝶,嘴角勾笑。 有人上赶着给她府里送消息,声称苏曼蝶要谋害秦子晋,她不来似乎有点不太好,所以才出府,就不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即将要靠近时,苏锦溪眼角余光瞥见一人,脚步微顿,同时那人也看见了她,顿时满脸惊喜的笑着,人也跑了过来,直接揽上 了她的手腕。 “苏苏,你怎么也来了?莫不是也知晓了与我一同来等着的?” 何笙暖依旧如以往那般的温暖笑着,态度与之亲昵,苏锦溪习以为常,她身侧的顾昊卿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目光凛凛的盯着她看,吓得何笙暖往苏锦溪那缩了缩。 小心的靠近苏锦溪的耳边,用着自以为只是两个人的声音。“他是谁啊?有点可怕。” 苏锦溪蓦地轻笑出声,瞥了一眼身侧的顾昊卿,煞有其事的开口,同样附在她耳边说话。 “是挺可怕的,一个大坏蛋,我也是被他威胁着的,别出声。” 本来只是一个笑话,只是何笙暖不觉得是笑话,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顾昊卿又缩了回来,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想起刚才好像看见了秦子晋,又抬头看了眼秦子晋的方向,拉着苏锦溪往前走,边走边安慰着。 “苏苏,你别怕,秦公子就在前面,我们过去找他求救,不会有事的。” 何笙暖说的认真又严肃,苏锦溪都没来得及告诉她是玩笑话,何笙暖已是带着她走到了秦子晋的面前,一个大力拉着苏锦溪躲在了秦子晋的身后,而后指着顾昊卿 ,大声开口。 “秦公子快抓住他!他是坏人,威胁了苏苏!!” 情深意切,声音高扬,顿时周围一片死寂,顾昊卿的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纵使是秦子晋,一直绷着严肃的脸,这会儿笑意也在嘴角泛开,莫言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看见了顾昊卿死一般的脸色,连忙转了身,压抑脸上的笑意。 苏锦溪风中凌乱,下一秒没绷住的笑出了声。 “噗嗤!” 她笑得肆意又张扬,脸上的笑容明媚,配上那张白皙的脸,那一刻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顾昊卿原本黑着的脸在瞧见了这一幕后,渐渐的缓和下去,眼睛里浮现了笑意。 “暖暖,你怎么那么好啊。”苏锦溪忍不住的捏了捏何笙暖的脸颊,觉得她真是太可爱了。 何笙暖从一开的懵状态中渐渐的反应了过来,觉得那人可能是苏锦溪他们认识的,沉浸在这个认知里,何笙暖的脸突然的爆红,面上害羞,刚好借着秦子晋高大的身形躲了起来,小声的哼着。 “苏苏,你太坏了!” 察觉到何笙暖恼怒,苏锦溪停住了笑意,去向她解释,也道了歉,怕何笙暖真的生气不理她了。 第160章 这锅得你背 何笙暖这才知道,刚刚被她说成坏人的就是苏锦溪未来的夫君,也是北顾国三王爷顾昊卿。她原本要行礼的,见到顾昊卿沉着的脸色,心生害怕,莫名的觉得秦子晋身边更安全,于是往他那边挪的更多,也消停了行礼的意思。 苏曼蝶看着一幕幕,犹如被排斥在外,眼底羡慕又嫉妒,看着顾昊卿的目光难掩爱慕,即便她现在看上了秦子晋,但于她而言,顾昊卿是不可触摸又令她心生敬仰的存在,因为清楚的知道没可能,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秦子晋。 苏曼蝶的心思苏锦溪看一眼就懂,忍不住的嗤笑着,人有的时候就是看不见自己,把自己放在了高位置,像是施舍的去对别人,犹不知自己才是最低端的那一个。 “苏四小姐找舅舅有事?” 苏锦溪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要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曼蝶陡然的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心里有些紧张,尤其是在看到顾昊卿后,心里有些害怕。 “没、没什么事情,我就是听说了陈姑娘死亡的事情与秦公子有关,关心一下。” 苏锦溪闻言兴趣更浓,眼睛亮了一瞬 ,面色却是陡然沉了下来。 “是吗?可是有人给我府里传消息,说你要害舅舅,我才按照消息赶了过来。” “我没有!”苏曼蝶听着瞪大了眼睛,猛地高声否认,察觉到有些失态后,又低了声音,为自己开脱辩解。“我没有要害秦公子,没有必要。” “但你确实如消息所说的一般站在这了,要是不说明来意,我很难相信。正好顾昊卿在这,为了舅舅的安全着想,你不肯说,那就只有去赤炎殿走一趟了。” 苏锦溪神色平静的将话说完,果不其然看见苏曼蝶的身子都抖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怒。 她了解苏曼蝶,没什么脑子,安危和激将法之下,必然会说出实话,事实也是如此。 “我真的没有要害秦公子!该去赤炎殿的是你,是你杀死陈芊芊的!陈芊芊是死于醉香木,而你就有这毒。” 苏曼蝶本是要拿这件事威胁秦子晋,逼他就范的,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没能与秦子晋单独说话,便碰上了苏锦溪这些人,等说完了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心中懊恼,失去了一个机会,转念一想,算了,刚好借着众人在这有人作证,总归也能 让苏锦溪为此付出代价,她又觉得心情好了,看向苏锦溪时都有些得意。 苏锦溪无语的看向苏曼蝶,真心觉得她这脑子白长了。 “苏四小姐,好心提醒你一句。众人只知陈芊芊死于毒药,可没说死于什么毒,你又怎么知道的?似乎大理寺卿该要请你去聊聊了。” 苏锦溪这话说的很明显,苏曼蝶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瞬间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听谁说的?” “不知道,我在听书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的,便记在了心里,没看到人,也不知道是谁。” “可有谁作证?” “没有。” 苏锦溪蓦地笑了,目露讽刺。 “你这是非要去一趟大理寺卿那了。没人作证,不知道谁,无法解释你为什么知道,虽然我相信你胆小无脑做不出这事,但旁人可不知道。你自己去大理寺卿说明情况,不然你只有抗下这罪了。” 苏锦溪肯定,苏曼蝶这是被人当翘板了,如果不是她有点了解苏曼蝶,怕是真的以为她是来谋害秦子晋的,不过苏曼蝶着实算不上一个好翘板,幕后之 人到底想做什么? 苏曼蝶被苏锦溪的话吓到了,顾不得逗留,真的要去找大理寺卿,毕竟和秦子晋相比,她更惜命。 秦子晋命一个侍卫跟着,算是保障苏曼蝶的安危。 何笙暖在一旁听着,也算是明白了些事情,她相信苏锦溪,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关注,不过也明白了苏锦溪并不是和她一样的目的,转头略有责备的看向秦子晋。 “秦公子,你没有将我的话带给苏苏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秦子晋愣住了,过了一阵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嘴角扯了一个不算严厉的微笑。 “事情多,忘了。” 何笙暖显然是被秦子晋的笑给吓着了,都忘记反应,还是苏锦溪将她带到一旁,仔细的询问,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秦子晋出门时刚好碰到了何笙暖,何笙暖想起苏锦溪的话,告诉秦子晋她娘今日回来了,没有多言,她比较着急来这边,想着他与苏锦溪亲近,便让他代为转告,秦子晋本来是记着的,再者他心里奇怪,为什么何笙暖的娘亲来了要告诉苏锦溪,以至于这件事让他觉得不怎么重要,后来事情多就给忘了。 苏锦溪听了,周身的情绪都低落下来,面有难色,忽然有些紧张。 “可是说了何时进城?” “说是晌午之前,估摸着也快了。”何笙暖不知她心里所想,只当是她着急与苏染染见面,目光看向城门口,颇有些急切。 顾昊卿一直在苏锦溪身旁,她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他自然感受的到,方才她二人的对话他也听到,出声询问。 “她是谁?” 语气不是刻意冷漠,只是天生如此,带着丝戾气,让何笙暖身子陡然僵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解释着。 “回三、三殿下,小女子何笙暖,家父是刚刚上任的御使大夫……” 话还没说完,秦子晋便挡在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停了话,面露不解。 “三殿下今日尚未去赤炎殿,可是有事耽搁了?” 虽说话很平静,可莫名的就有点赶人的意思,苏锦溪回了神,看着他们,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听到了秦子晋的话,看向了顾昊卿。 “你不是没事?” 明晃晃的打脸,让莫言险些再次绷不住笑出了声,默默的给了苏锦溪一个赞赏的目光,顾昊卿的脸色瞬间万变,又如寒冰一般。 第161章 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 苏锦溪知他有事,便没让他久待,他离开后,秦子晋按时巡逻,不多时就只剩何笙暖和她二人在一旁茶舍等着,苏锦溪面无表情,偶尔也应和着何笙暖的话扬起微笑,然笑意不达眼底,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 何笙暖看出了她的焦躁,渐渐的停了下来,没再说话。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例行检查后被放行,马车前一红衣女子斗笠黑纱遮面,看不清容颜。 像是心灵所依般,苏锦溪抬眸看过去,红衣女子也微微侧了头看过来,双目对视片刻又转瞬分开,好似不曾相识,唯有苏锦溪敲桌的手指猛然停顿下来。 何笙暖看到马车,拉着苏锦溪便小跑着过去,隔着帘子欢喜的叫着。 “娘!” 车帘被人掀开,一张俏丽的脸露了出来,何笙暖和她有七分相像,再结合何笙暖的称呼,便知这是何夫人,相比何笙暖的天真,不谙世事,何夫人身上多了世俗的历练,却不失那一分婉约。 何笙暖高兴的进了马车,苏锦溪手搭在红衣女子伸出的手腕上,掌心触碰到粗粝的茧,眼眶微红,目光在红衣女子身上停留一瞬 ,便进了马车。 何笙暖欢喜的与何夫人亲昵着,向何夫人介绍着苏锦溪,彼此打了招呼,苏锦溪的目光透过轿帘紧紧的看着前方的背影,担忧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卸下,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不知所措,她该如何向染染说? 马车缓缓的向御使府而去,苏锦溪一路无言,也未能想出办法。 尊王府,顾安白卧在榻上看到不请自来的顾昊卿时一愣,近一个月来,他不曾出府,几乎都在养伤,如今才算好的差不多了,可见皇上是真的下了狠手,心生恼怒。 “难得你还能来我这。”顾安白温和一笑,放下手中书,坐起身子,命人奉茶。 顾昊卿神色淡淡,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苏染染随何御史夫人回皇城了。” “砰!” 顾安白手中的茶盏未能拿稳,落在了桌上,滚了一圈,茶水洒在桌上,他抬眸看了顾昊卿一眼,伸手将茶盏扶正,轻轻擦拭桌上的茶渍,看似一切如常,然眼中却是失了神,好似没了魂一般。 半晌,顾安白才重新开了口,声音沙哑。 “何时?她可好?” “还没受够教训?父皇一向喜怒无常,别挑战他 的底线,至少现在不可以。”顾昊卿眉头轻皱,眼里隐有担忧。 一向温润的顾安白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陡然变得激烈,手紧紧的握着茶盏,指尖泛白。 “以前不行,现在不可以,往后就行了吗!在她需要的时候我永远不在她身边,这样我的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她!我不想再按照他的路去走,除了她,什么都可以,唯她不行!” 顾安白沉着声音,眼睛里满是坚定。 “顾安白!” 顾昊卿大怒,直接唤了他的全名,手背青筋暴起,目光狠戾,眼中隐有杀意。 “春闱之时你存有私心,想以此挑战父皇,结果呢?她被迫离开,生死未知。如今她安然回来,是父皇在警惕你,你稍有表露,父皇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更遑论你要与父皇作对,她,苏锦溪,秦家都会受之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你所想要看到的!” 顾安白双目赤红,下一刻陡然松开了握着茶盏的手,起身背对着顾昊卿,神色一如既往的和润,气息起伏极大,他在极力的克制而隐忍。 顾昊卿的话犹如利刃戳在顾安白的心上,苏染染最在乎的全被 人捏住,他又何曾敢动,进退两难,他只有从中转圜。 “她的安全暂可保证,你自己衡量清楚,这般局面不会太久。”顾安白的沉默让他已然知晓了答案,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顾安白在他离开后,一直压抑着情绪,心中叫嚣着要去见苏染染,却因顾昊卿的话而死死克制住,只能坐在书房内,一遍又一遍的书写着苏染染的名字,直至背后几乎要好的伤口再次撕开,他恍若未觉。 顾昊卿离开尊王府,直接前往赤炎殿,顾安白的情绪激怒了他,使得他面色阴沉,眼中狠戾尽显,周身之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带头折骂苏姑娘之人口风紧,欲服毒自杀,抗打力强,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探子。”莫言紧跟在顾昊卿身侧,将事情分析给他听,看见顾昊卿阴沉的脸色,心里也抖了抖,没敢多言。 顾昊卿径直去了刑室,木架之上,带头之人被绑在上面,身上多处血迹,已是遭受一番严刑拷打,看见顾昊卿时,目光忍不住的颤了一下,随后遮住眼帘,好像这样就能彻底的忽视他,不会害怕。 顾昊卿走到左边墙壁,目光 随意的看着上面一排排的刑具,最后选择了一把小巧的剔骨刀放在手中把玩,脚步缓慢的在那人周身转了两圈。 “幕后主使是谁?” 他问的直白而又干脆,带头之人没吱声,像是要用沉默抗争到底。 顾昊卿嘴角勾笑,神色阴冷,脚步停在了那人的伸手,手中的剔骨刀猝不及防的从肩胛骨处没入七分,微微使力一路向下,沿着整个背部,隐约带着咔嚓的轻微声响,像是刀在活生生的劈开内骨的声音。 “啊!!” 只一下那人便承受不住,凄惨的叫着,直接叫破了嗓子,这般的疼痛让他再也不强撑着,几乎是哀求的开口。 “我说,是……呜!” 那人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顾昊卿直接用剔骨刀撕碎了他的嘴巴,鲜血淋漓,十分可怖,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少许血迹溅到顾昊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拿出帕子轻轻擦拭,随手扔在了地上,眼帘微抬,声音低沉带着暗哑,却如地狱般恐怖。 “赤炎殿规矩,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不想开口,本王就成全你。” 今日的顾昊卿格外的狠戾,谁都看得出来,不敢去触碰逆鳞。 第162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处理掉。” 顾昊卿淡淡的吩咐着,莫言挥了挥手,赤炎殿下属直接将人拖走,进行下一轮的惩罚。 “主子可是有了答案?”莫言跟在顾昊卿身边多年,最为了解,将人处理了,必定是这人毫无价值。 “从陈芊芊周身入手,尤其是她死亡时候的那一段时间,查清楚了。” 这事看似简单却并非那么简单,事情闹大,牵扯到苏锦溪,甚至是引出一个苏曼蝶,不过是混淆视听,让人多番揣测,偏离事情本身,原本一个陈芊芊的死亡不足为人关心,但有人费劲了心思掩藏,就值得让人去探究了。 *** 苏锦溪在何府内只逗留一刻便离开,期间未能和苏染染说上一句话,怕引起别人注意,连带着她想要告诉苏染染秦艳欢的事情都被耽搁下来,或许私心里她想要苏染染迟些知道,或许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途径路上,陈府出丧,一队人马走过,黄纸遍地,苏锦溪坐在轿中未让人发现,不然遇上了,陈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 偶有人对着丧乐指指点点,说着陈芊芊与王举人的婚事,据说陈芊芊死后,王举人便上 门退亲。 这王举人家境还算不错,但知晓的都知道这人顶着举人的称号附庸风雅,平日里最爱河中游花船,出手更是阔绰,再多的家底也不够他败光的,因此不仅退了亲,更是将全部聘礼索要回来,甚至还让陈家多出了点,理为损失费,这事让众人笑话了许久。苏锦溪听着却没放在心上,不过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百姓讨论最多的都是陈芊芊的事情,倒是掩盖过了秦艳欢死亡的事,这倒是降低了苏染染听到这事的概率,只是她心里明白,最多在苏染染离开之前,她就得将这事说清楚。 正好路过悬济堂分堂处,苏锦溪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眉头轻拧。“停轿。” 轿子停下,沈大把夏侯商叫过来,苏锦溪出声询问。 “近来可有什么难处?为何人手如此之少?” 悬济堂的地基已经打好,速度已是算快的了,劳作之人还在紧赶慢赶,只是原本有上百号人,现在只有几十人,人手少,进度就慢,原本定在年底完工的,现在估计得到明年都不行了。 “这事着实有些难办,不知是谁出手阔绰,付出的酬劳比我们 这边要高出几倍,将人手都挖走了,探听多次,也没找到幕后之人,我已是到城外招人手了,只是不太容易。” 城外之人了解不多,悬济堂分堂工程浩大,他也不能事事都盯着,如此便会出错,怕是最后干不好事情,所以才在慢慢挑选,只是人数还在急速减少,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停工。 夏侯商话说一半,知晓苏锦溪事情多,不敢给她添堵。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城中近来无需招大量人手的,需求量大的也就只有悬济堂,皇家更没建行宫等事,出得起高价的身份必然不同,却也没听说谁有大动作,这事你盯紧了些,但凡离开的便不要再招回来了,本分留下的带四月过后涨点工钱。招收人手可向留下的询问身边是否有人愿意过来的,最好知根知底的,不用着急,宁愿迟些也不能急功近利。” 苏锦溪没多想,这事算起来也不大,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工钱高有人跳槽是常事,正好也借这次挑出一些可用的,老实本分的人。 夏侯商按照苏锦溪的话去办,私底下查查这事。他比苏锦溪还要紧张一些,陈芊芊 死后留下的烂摊子牵扯到了顾家商铺,人手这会儿又短缺,难免不会有其他人想趁机钻空子,他只得盯得紧些。 苏锦溪转头就把这事忘了,比之这些,她更焦急的是苏染染的事情,她已是打算夜黑时去寻苏染染,将一切坦白,总归是要面对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还未到何府,最先见到的却是行色匆匆驾马急奔的顾昊卿。她行至顾昊卿身侧,翻身上马,同时摘下了黑纱,出声询问。 “怎么了?” 身上穿的是秦子晋送她的深紫色戎装,在黑夜中,便于隐藏,倒不算突兀。 顾昊卿本欲攻击的手收了回来,侧首看向苏锦溪眸中略有诧异,转瞬即逝,声音沉凉。 “苏染染被私下召入宫,二哥同时被父皇召见。” 顾昊卿狠戾的双眸在黑夜中闪过亮光,他预料到父皇会有所行动,却不想来的如此之快。 苏锦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时瞧见顾昊卿着急的样子,心中隐有不安。 “皇上意欲何为?” 从上次春闱她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始终说不上来,这次苏染染刚回来,皇上便召见,直觉告诉她,不会 是什么好事。 顾昊卿沉默不语,似是没听到她的话,然而他沉默的状态却是让她心里极为的不安,甚至想要动用预知之能。二人策马直接至宫门口,顾昊卿出示令牌,然守卫却是纹丝不动,像是早已预料一般,将他二人阻挡在外。 “皇上有令,今夜谁也不准进宫,擅闯者格杀勿论!” 顾昊卿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锋芒,苏锦溪却没他这般淡定,心中担忧苏染染的安慰,已是起了硬闯的念头。 她已是失去了一个亲人,再也不能失去第二个! 袖中墨月剑从掌心翻转,毫不犹豫下一秒就要对准宫门口的守卫,顾昊卿察觉到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强硬的制止她的行为。 “只要顾安白守得住,便无事。情况不明,莫妄动。” 顾昊卿此刻的制止与丞相府时制止她杀苏振茂时一样,冷静的让人觉得心寒,她深吸一口气,将墨月剑收起,抬眸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看,眼中寒意迸现。 “什么意思?守得住如何?守不住又如何?” 顾昊卿看着她眸中的坚定,手不由的握紧了些,将所有的事情慢慢的说给她听,包括春闱之事。 第163章 不再为难 皇宫内御书房,皇上坐于案桌后,不紧不慢的看着奏折,顾安白与苏染染站于案桌前三步远的距离,殿内无是宫女奴才,只有贴身公公站于皇上一侧,替其磨墨。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浅浅的动静,顾安白与苏染染目不斜视,好似都未曾看见身侧的彼此,面上更是一片冷静沉着。皇上最放下奏折先出声,询问苏染染此次任务的一些事情,苏染染一一作答,声音平静且无任何情绪。 “何家千金何笙暖,你与她相处觉得如何?”皇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头看着苏染染。 “何姑娘模样端正,生性单纯,性子爽朗,卑职与她相处融洽。” 皇上面色舒展,对苏染染的答案似乎很满意,转头看向顾安白。“老二你说说这姑娘如何?” 顾安白此刻抬手看向明黄加身的人,心中已然有了猜测,目光深沉许多。 “回父皇,儿臣与之素未蒙面,不作判断。” 皇上似是听见了又好似没听见一般,并没有继续追着顾安白,而是一直将话头对着苏染染。“你既是与之相处融洽,近期便一直在她身侧守卫,皇陵祭祖与之同行。”不等苏染染应声 ,便又对着顾安白开口。 “老二,这何家姑娘不错,朕欲赐给你做正妃,趁着皇陵祭祖,与之好好相处。” 这话一出,顾安白和苏染染身子皆是一震,身体紧绷着,面上极力的克制隐忍,室内再次变得安静,皇上看着他二人的反应,脸色已是沉了了些。 “对朕可是有异议?” 一句威压像是座巨石压在他二人的心上,苏染染低着头,声音装作平静,却难掩颤音。 “卑职领命。” 顾安白听着她的话,甚至不敢侧首去看她,身体绷直,几乎要炸裂开来,原本要说的话在听到她的颤音后哽咽在喉咙里,脑海里响的是顾昊卿一遍又一遍的警告。 她娘已经死了,于她最重要的只有苏锦溪了,他不能毁了她所有,不能护她。 顾安白垂下眼睛,恭恭敬敬的行礼,眼中赤红一片,声音暗哑。 “儿臣遵旨。” 随着顾安白的应声,此次召见似是结束,苏染染退下出宫,顾安白却纹丝未动,皇上似是预料到,看着奏折,无视他,直至一刻钟后方才抬头,语气不善。 “你还在这干什么?” “儿臣有话说。” “朕不想听,出去。” 皇上直接盛怒赶人,虽是如此,却未叫人进来强行赶走顾安白。 顾安白似是没听到这话,径自将自己所想说出来。 “儿臣听从您的吩咐,万事皆可,唯她不行,与何家千金相处、护着她都可,娶她不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父皇教给儿臣的道理,父皇应比儿臣明白。” 这是顾安白唯一的退让,他虽未向她承诺,但在他心里,正妃之位唯有苏染染,也只能有她一人。 顾安白坚定的态度再次的惹恼了皇上,手中的奏折顺势扔向了他,砸至他的额头,鲜血直流,伴随着皇上的怒骂。 “反了你了!为了个苏染染你竟是与朕对抗!朕对你简直是好上天了,让你都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皇上暴怒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指着顾安白怒骂。 “朕教你甚多,你就只记得这个,混账东西!” 顾安白闻声,直挺挺的跪下,声音却是坚定。 “儿臣不负父皇教导,更不会辜负父皇期望,她是儿臣的软肋亦是儿臣的盔甲,儿臣不求其他,只求父皇不再为难她,往后儿臣悉听尊便,绝不违抗!” 皇上听到这话,已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仍是愤怒,却已是好了些。 他的一众儿子中,最温顺和善的就是顾安白,旁人不知,他却知道,顾安白骨子里的倔强,平日里说一不二,绝不优柔寡断,该有的良善都有,该有的狠辣也有,不偏不倚。 可如今这倔强对着他,却是让他怒火攻心,只想折了这根宁折不弯的骨头! “真是朕的好儿子,朕成全你,不会再为难她。朕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之与朕对抗!” 皇上已是暴怒,应下了顾安白的要求,这事只在场三人,无他人知晓。 而此时的苏染染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立在原地,满目的不可置信,眼看着人要走了,才回了神,上前一步,将小宫女的手臂紧紧的抓着,怒声呵问。 “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苏染染面色可狰,让本就是在偷偷说话的小宫女吓了一大跳,险些哭了出来,压根就没反应苏染染问的是什么。 “说啊!”苏染染见她不答,又一声怒斥,小宫女被吓哭了,磕磕绊绊的将方才说的话重新传了一遍。 “丞相府……秦妾室死前……和离,着实、着实厉害,让丞相丢 了……脸面。” 宫内消息比较迟缓,陈芊芊之事也只在宫内外圈流传,深宫之内还是在流传秦艳欢之事,却不想这般巧合的让苏染染听到了。 苏染染站在原地,手下力道微松,小宫女察觉到了甩开了她,转身就跑了。苏染染一时不察被这力道推倒,狠狠的摔在地上,撞到一旁的花园之中,这里种的都是月季,枝上带刺,她几乎是摔进的月季丛中,浑身都被扎了一下,脸上血痕凌乱,刺痛让她回了神,从花丛中撑起,踉踉跄跄的起身直至奔跑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宫,将巡逻的守卫都吓了一跳。 宫外,苏锦溪听了顾昊卿的话,只觉得心中压了大石头,心情更是烦躁的无处宣泄,只能压抑的等着,数次想要硬闯进去,却被顾昊卿拦住。 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到宫门口有了动静,她第一时间抬头看了过去,脚步也走了过去,然而当她看到站在宫门口的苏染染时,整个人都僵立住了,心头更是涌起了恐慌。 她压下心里的不安,抬脚走了过去,心疼的看着苏染染,伸手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苏染染却是后退了一步躲开,她动作顿住。 第164章 断香 “染染,你……” 苏锦溪错愕的看着苏染染,说不出口那一刻的感觉,只是觉得很难受,她不知道苏染染在里面究竟面对了什么,却是为她心疼的。 从前恣意的苏染染好像不曾再回来了。 苏染染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看了看苏锦溪,没有解释,只专注的问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们说的我都不相信,你告诉我,娘她好好的,还在丞相府待着对吗?”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嘴角牵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钝钝的说。 “她还在等我回家呢。” 苏染染错过苏锦溪,往丞相府的方向走,胳膊猛然被拉住,那一刻她嘴角的笑容垂下,神色再也绷不住。 “为什么不告诉我!甚至我都是要从旁人的嘴里听说!” 苏染染转身对着苏锦溪怒吼着,心底的防线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再也支撑不住,她双手捂着脑袋,只觉头疼欲裂。 “啊!!” 悲恸的声音听得苏锦溪心里一颤,再抬眸时苏染染已是晕了过去。 整晚都是兵荒马乱的度过,苏锦溪守在苏染染身侧整夜未眠,大夫说她悲伤过度,需要好好修养 ,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打击,苏染染的质问像是把刀戳在她的心里,天命之际,她离开,让秦子晋守着苏染染,她没法面对苏染染,也没法回答她的质问。 很多时候她会在想,如果她和前世一样,孤单一人,将自己困在一角,不和任何人有所牵扯,那秦艳欢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不会因为那点银两死,不会因为她而死…… 苏锦溪深陷在这样的囹圄里难以自拔,直到她落入一个怀抱,带着熟悉的清冷气息,却在那一刻让她觉得心安,头顶上那人的声音低沉,丝丝环扣的流淌在她心底。 “不是你的错,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人心与人心并不是一样的。” 她软在他怀里,闭上的眼睛睫毛轻动,一滴泪珠悄然落下,身子不自觉的发抖,久久不能平息。 四月初四,皇家祭祖 苏染染依旧一身红衣,头戴黑斗笠护卫在何笙暖身后,何笙暖身侧立着顾昊卿,二人一路只字未言,何笙暖更觉别扭,然而皇上之命不可违,她只有顺从。 身后苏锦溪顾昊卿同行,她目视前方,偶尔瞥向苏染染的背影。 那日苏染染醒后便去秦艳欢的坟头上香 磕头,后来便神色如常的回了何府,陪在何笙暖身边,一切都表现的平静如常,但太正常了反而让她心里觉得不安。 皇家祭祖都是在皇陵,这种重要的日子苏锦溪等女眷本不该来,然皇上特意要求的,皇室子弟但凡有正室的都得出席,然在一众‘正室’中,何笙暖是唯一一个没有身份的,却被安排在顾安白身侧,其中意思可想而知。 皇家祭祖一是为了祭奠祖先,二是为了祈求祖先保佑风调雨顺,国泰平安。仪式开始一切都如常,苏锦溪跟随顾昊卿一起上香,然而这香刚放上就断了。 众人面面相觑,碍于皇上在场不敢多言。 一旁的奴才便又重新给了他们香,再次上香,那香又断了。 这次哪怕皇上在,众人也都按耐不住了,议论纷纷。 “断香乃凶兆,大不吉利,这是祖宗也不认呐。” “原本说这苏锦溪是煞星出身,多有谣言之传,今日看来,名副其实啊。” “煞星进了皇室可怎么好啊,皇室怕是……” 流言蜚语众多,苏锦溪浑然不在意,没再去上那香,顾昊卿亦是如此,拉着她站回原来的位置,那断香就这么泰 然处之的放着。 皇上看了他二人,面色沉着,并未多言。 祭祀过后便是求福,专门贡了案桌、香台,一系列准备的十分充足,只是尚未来得及开始,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刹那间电闪雷鸣。 “轰隆隆” 不过转眼间,豆大的雨珠猛然砸下,倾盆大雨哗啦啦的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一般。 众人未来得及准备,宫女侍卫等护卫皇上撤离,百官紧随其后,场面有一阵的混乱,已是顾不得求福了。林中有一普渡寺,寺庙极大,往年若有不顺便会留宿寺内,今年事出突然,唯一的去处便只有普渡寺,众人皆往普渡寺赶去。 已有人事先过去知会,众人皆入住普渡寺,只是今年人数比往年多了些,厢房有些紧凑,苏锦溪与顾昊卿只得一间,他们觉得无碍,但顾安白和何笙暖也得一间,而苏染染与其她宫女共住一间。 “我去找暖暖,让顾安白过来与你同住。”苏锦溪留下一声,人已是往隔壁去了,她最主要的是想去找苏染染,更不想苏染染看见顾安白和何笙暖在一起难过。 她并非有意破坏,只是皇上刻意将他们三个人绑在一起,错点鸳 鸯,只会让他们三人都不好过。 苏锦溪进去了才知晓顾安白压根就没进来,将房间留给了何笙暖,人不知所踪,苏锦溪转了一圈后,没看见苏染染,心里越发不安,尤其屋外大雨瓢泼。 “染染呢?” “她去自己的房间了,我留她也留不住,苏苏,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几日不仅沉默寡言,时不时的眼中都流露出杀意,刚刚离开时也是这样。” 何笙暖不知苏染染的变故,只是因为合得来而关心,见到苏锦溪便提醒了一句,本意是想要苏锦溪开导一番,却不想苏锦溪脸色大变,下一刻人已是跑了出去。 “哎,苏苏……” 何笙暖追了出来,隔壁房门也出来一人,追着过去了,耳边只有那人匆匆而过的声音。 “本王跟着她。” 她奇怪的看了一眼,半晌才想起来那人是顾昊卿,就不那么担心了。这几日她对皇城中的人也都有了些了解,尤其是威名赫赫的顾昊卿。 这边的动静让刚好路过的秦子晋发现了,过来询问,才知事情始末,抬脚便要追过去。 忽然屋外又一阵电闪雷鸣,他的袖子被人拉扯住,低首看去。 第165章 被挟持 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害怕,细腻白皙的手死死的拉着他衣袖一角不肯松开,唇红齿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娇小的身子跟着雷声一阵阵的发抖。 “我、我有点怕,能不能等一等?” 何笙暖说完,脸上有些微红,屋外雨声极大,让她心底的恐慌也放大。 秦子晋眉头轻皱,到底是没离开,只是孤男寡女终究不合适,尤其皇上的想法已是昭然若揭。 “何姑娘进去吧,卑职在屋外守着,不会走。” 语气平缓而又严肃,不带一丝任何复杂情绪,何笙暖察觉到了,猛地松开了攥着秦子晋衣襟的手,转身进了屋,关门前开了口。 “多谢秦公子,叨扰了。” 随即门关上,她靠在门后,耳边充斥着雷雨声,但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秦子晋倒真说到做到的在门外守着,没有半分的逾越。 *** 苏锦溪几乎是在何笙暖说出苏染染有杀意的时候,就知道苏染染是想杀了苏振茂,一如她当时的想法一样,皇家祭祖,苏振茂虽带了病假,但这样的场合还是得来,此刻就在普渡寺内,苏染染不在,必定是去找他了。 因此,苏锦 溪顶着雨询问了一圈终是确定了苏振茂的位置,她刚抬脚走过去,迎面走来一人却是直接撞上了她,她一心惦记苏染染,根本没去看那人的情况,直至那人趁乱将匕首抵在她的身后,她才有所觉。 “你别动!我没有恶意!不想杀你,只是有事找你!” 她看不清楚身后人的样貌,听着声音,直觉身后这人尚且年轻,但可能因为害怕,声音里都带着抖,抓着她的手也是如此。她心里焦虑,却还得周旋着,烦躁的让她想直接反手,哪怕这样会伤到自己。 她身体微动,那匕首便又进了两分,直接刺破衣服,伤了皮肉,只是不深。 “你别动!”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怒吼着,四处望着,瞥见不远处有一道去往后山的小门,便带着苏锦溪往那去。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有话你可以直说,这样做什么?”苏锦溪眉头皱的能够夹死一只蚊子,耐着性子的问着身后人的话,她不知道苏染染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动了手?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的烦躁、焦虑便按压不下。 手摸到平日里带的毒药,正要打开,从身后传来了一 声呼唤。 “溪溪。” 这一声叫回了她的神思,她将毒药默默的收起来。 那人也听到这交换,紧张的带着她立刻转了身,她也看到了站在几步之外的顾昊卿,她心神放松,一切情绪都消散。 “我有点事,你去找染染,她可能去找苏振茂了,有点急。” 这人她自己能对付,而她不想让这人浪费她的时间,从而耽误了苏染染。 顾昊卿对她的话仿若未闻,挟持着她的那个人看见顾昊卿脸色都变了,身子更颤。 “三、三王爷。” 顾昊卿脸色阴沉着,从苏锦溪的话以及他们之间动作怪异已是猜到了什么,正因为此,脸色更加难看,眼神阴鸷。 “放开她。” 一句话险些让那男人跪下来求饶,也让男人从害怕中回了神,抵着苏锦溪的匕首压得更紧些。 “三王爷,我不想伤害她,我只想求自保,你答应我,护着我,让我能好好的活着,我就放了她,作为交易,我也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事……” ‘嗖’的一声隐藏在雨幕中,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后背中箭,直直的倒下来,苏锦溪的危险得以接触,几乎是立刻顾昊卿过 去,将她拥入怀中,侧首两步躲了开来,利箭钉在墙壁上,余音绕梁。 “伤了没有?”顾昊卿低首着急的看着她,欲去查看她身上,被苏锦溪阻止。 “我没事,你把这人处理了,我去找染染!”她语速极快,更是迫不及待的要离开,顾昊卿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语气不容置喙。 “二哥早在她出去时便跟上了,不会有事。” 这话让苏锦溪暂时放松了心,然而想到顾安白和苏染染的事情只觉得更头疼,也更加的放心不下,挣脱开他的怀抱,便要离开。 “不行,顾安白更危险。” 苏染染已是经不得任何打击,而顾安白就像是引爆炸弹的引线,根本就不能靠近苏染染,不然一点就炸! 顾昊卿放心不下苏锦溪,她又着急去找苏染染,地上还有个尸体,有些小洁癖的顾昊卿两下挣扎下,选择拖着尸体跟在苏锦溪的身后,好在雨天出没的人员不多,迎面遇上了大理寺卿严律唐,他眼神一亮,颇为嫌弃的将人留给了他。 “这人好好查查,挟持本王的王妃,被人刺杀而死。” 留下一句话人就紧跟上苏锦溪,严律唐看着地上的 尸首,神情有些复杂。 苏锦溪到苏振茂厢房时,四周安静无声,苏振茂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苏染染不知所踪,她嫌恶的看着苏振茂不肯靠近,可一想到若他死了,苏染染难逃其咎,还是蹲下去将手放在了他的脉搏之上,索性还有点气,没死。 等苏锦溪再回到何笙暖厢房时,见到了顾安白。 她从顾安白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苏染染果真如她所说那般要去杀了苏振茂,只是临终还是改变了主意,人已是安然无恙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他说的剪短,苏锦溪难以知晓其中细节,看着顾安白,她第一次出声提醒。 “二殿下,染染是我妹妹,我不奢求她大富大贵,高人一等,只求她平平安安、潇洒恣意,现在她所失去的,往后我会帮她拾回来。唯一希望的是,在她已经决定与你无关的时候,请你不要去打扰她。大夫已是说了,她经不起更多的打击,我想你爱她而不是要逼死她。” 最后的话着实是严重了,可苏锦溪心里憋着口气,原本事情不会变的如此艰难,但自从春闱过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走向极端,而顾安白是始作俑者。 第166章 私造兵器 顾安白爱苏染染,不管他现在是迫于形势还是主动放弃,他都没了那个资格再去接近苏染染,那只会让苏染染痛不欲生,如果苏染染和他都没有放弃,她绝不会去当阻挡他们的人,还会全力相助,但事实并非如此。 雨夜的事情到此为止,那晚苏锦溪与何笙暖共住一屋,这事传到皇上耳朵中,也未能有所颇词,毕竟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苏振茂本就不太好的身体经历了雨夜后似乎更严重了,不过人活着,只是经此一事,他还想藏着掖着不将事情全权教给何御史便说不过去,何御史便开始接触内圈。 皇城的天终究是要变了,往日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人人都避而远之,唯一算得上喜讯的便是太子正式下聘求娶苏凌烟,日子已经定下。 苏凌烟全力准备婚事,倒也没再去找苏锦溪的麻烦。 此刻苏锦溪只着里衣,露出了腰间的一片白皙,那里有一道伤痕,还在泊泊流血,顾昊卿坐在她身侧,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大喇喇的用帕子擦了擦血迹,上了药。 苏锦溪脸上有些红,这人有时候倔强的十头牛也拉 不回来,刚才与他争执了半天,非得要帮她上药,明明秋落、夏凝都行,若不是他现在神色清冷无恙,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借着这个借口占她便宜了。 “伤口沾水不处理,拖到现在,你想做什么?” 严肃的质问,声音微沉自头顶而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她,让她心里一阵的紧张,也有些无奈。 “没注意到。”她含糊其辞的想要蒙骗过去,没等到回应,抬头去看,眼前顿时覆下一片阴影,唇上传来刺痛感,让她皱起了眉,直至阴影消失,她才反应过来,伸手捂着红唇,似乎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苏锦溪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昊卿,隐有一丝不可置信,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咬我干什么!”隐有恼怒,更有恼羞成怒。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她都不敢碰,这人莫不是属狗的? 顾昊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复又离开,声音难得的带着轻佻。 “不听话的惩罚?” …… 苏锦溪懒得跟他计较,歪理多的是,不过后来上药却是怎么也不肯让了,直接将人赶出门外,自己上手。 以至于顾昊卿真的 没再坚持离开后,她始终觉得他是借着机会占她便宜,想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甩了甩脑袋,将这想法清空。 一定是她的错觉,她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只有交易,若真算起来,也是她欠他的人情多,别的不会再有! 她心底告诫,不再去想这事。 后来苏锦溪抽空去了一趟严府,为那日挟持她的人,当时她曾有过预知,只是因为心急苏染染而没细想,这事不小,她需得告诉严律唐,也算是解决她的麻烦。 严律唐这人不外乎是公正严明的严大人,平日里官服也就罢了,私底下穿着也是正经刻板的,若不是容貌上佳,看着怕是要三四十了,好在他那张脸年轻啊。 “苏姑娘。” 严律唐的声音唤回了苏锦溪的神智,歉然一笑,说明了此次来意。 “贸然打扰了,不知那人严大人可是查到了什么?” 至今她都没看到那人是什么样子,不过她倒是从预知里知道是谁。 “死的那人是王举人,进过侦查,已是确立王举人便是杀害陈芊芊的凶手,这事稍后便会公布于众,苏姑娘可放心。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 今日苏姑娘来了,便请苏姑娘为我解惑。那王举人为何找上了苏姑娘,可有说些什么?” 不得不说严律唐心思灵敏,将话说到了点子上。 苏锦溪心里庆幸自己特地来了,不然这严律唐迟早要再去一趟苏府,届时八卦流传的怕是又要变了风向。 “今日我确为此来,当时有事耽搁了,现在已是得空。”苏锦溪笑着,复又将来意说明。“严大人,实不相瞒。那王举人找我时,确实说了些话,杀他的人也是因此。” 王举人与陈芊芊有婚约,陈芊芊在找上秦子晋碰上她无果后又伤了她,回去之后便又听陈家夫妇提起了婚事,一番打听下来,听说王举人在花船上喝醉了,正往家走呢,陈芊芊更为恼怒,找了过去,想要以此为借口,撤了婚约。 悲剧也从这时开始,陈芊芊的确找到了王举人,那时王举人正醉着,嘴里胡言乱语,将自己帮着某位私造兵器的事情说了出来,陈芊芊听闻后顿时被吓住了,慌慌张张逃跑之际,王举人又陡然清明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要将陈芊芊拉到自己的这条船上。 陈芊芊惊吓之余又 不知死活的用这事威胁他,王举人一怒之下起了杀心。自从私造兵器后,王举人便时时刻刻带着醉香木,这毒药杀人无声无息,只有死后尸体留有淡香,他是为自保,却不想这会儿用来杀人。 毒死了陈芊芊后他是将尸体藏在后巷,准备找东西运出城埋尸郊外的,谁曾想就一会的功夫,陈芊芊的尸体就不见了,王举人担心受怕了好几天,直至尸体出现在了河中被人发现。 他觉得不对劲,又觉得老有人跟着自己,便生了疑心,从不独自待着,他觉得是背后之人想要杀了他,想要求救却不知找谁,恰逢清明祭祖,他只能等着机会降临,事先进了寺庙居住,这事关系大,本是想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等看到皇上一行人居住寺庙之中,他才知道是上天厚待。 他想找机会靠近皇上,却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苏锦溪,跟着他的人已是有错察觉,不得已他挟持苏锦溪,想要求得一线生机,却不想最后还是死于非命。 若不是苏锦溪有预知,怕是这事将会随着他的尸体埋藏,等到日后大白天下时,怕也是来不及了,私造兵器只怕是包藏祸心。 第167章 丫鬟都不敢进 陈芊芊死亡真相水落石出,私造兵器的场所被严律唐带人缴了,但似乎有人事先收到了风声,抓到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喽啰以及小部分兵器,严律唐将这事上报,隐没了苏锦溪的名字,只说是勘察到的,这一点是苏锦溪所要求的。 她可以在严律唐面前说这是王举人告诉她的,却不能让他告知于众人,不然顾昊卿如此聪明的第一个人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毕竟当时他也在场,那个王举人压根就没说什么。 何府,苏锦溪已是坐了许久,何夫人身子不太好,坐了一阵便离开了,苏锦溪靠近何笙暖,小声询问。 “染染呢?她……怎么样?” 何笙暖闻言诧异的看着苏锦溪,半晌才犹豫的开了口。 “染染早就离开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要离开许久,苏苏你不知道吗?” 何笙暖的话让苏锦溪心口一钝,脸色也变得惨白,后面何笙暖说了什么,苏锦溪已是听不进去,坐立难安的过了一会儿她从何府出来,犹豫片刻后去了三王府。 苏染染既是重要事情,必然与红衣卫有关,顾安白了解更多,只是自从 那话说过后,她脸皮薄,也不好再去询问苏染染的事,唯一能打听的好像就只有顾昊卿了。 行至三王府门前,苏锦溪意外的遇见了常紫淑,春闱后她与这人便没什么交集,若不是今日遇见,她险些都忘了这人,只是她到底来做什么? 不等苏锦溪开口问,常紫淑便自动自发的开口解释。 “苏姑娘,你也是来找王爷的吗?若是无重要之事就别去了,王爷的心情不太好,此番不便见客。许是我惹得王爷不高兴了。” 常紫淑满脸温柔,眼中深情款款,话落眼中隐有落寞、自责,明明什么都没说,却给人一种她与顾昊卿私交甚重,甚至无意惹恼了她的印象。 说着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面露愧疚,连声否认。 “苏姑娘,别误会,我只是与三王爷有些私下之事,不好言说。” 苏锦溪一向不喜欢常紫淑,此刻对她的话也不全信,更何况比起常紫淑,她更相信顾昊卿。 白莲花能做到常紫淑这样引人极度反感的也是没谁了,论起来,苏凌烟的演技比她好多了,真应该让她们俩互相表演一下,一定精彩。 苏锦溪收起心思,莞尔 一笑,并未回答常紫淑的话,而是对三王府门口的守卫招了招手,门口守卫认得苏锦溪,尊敬的跑了过来。 “王妃有何吩咐?” 王妃二字刺痛常紫淑的耳膜,眼中闪过光芒,转瞬即逝,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得体的样子。 “常姑娘说她惹王爷生气了,还有些私下之事,去把王爷叫出来,既是有所交集那边一次性处理完了,省得常姑娘多跑几次。” 苏锦溪本意是想让顾昊卿自己解决这事,毕竟以他的性子估摸着还会冷漠的问一句常紫淑是谁,有人送上门,她不想动手,只想看好戏,没成想倒是误打误撞变成自己动手了。 守卫小心的看了眼苏锦溪,不卑不亢的回答。 “回王妃,您说笑了。常姑娘并未见到王爷,三王府除了您,别说是女人,就是丫鬟都不敢进,王爷吩咐了,不准闲杂人等去打扰,这外头阳光足,您还是快进去吧,不然回头王爷问起来怪罪属下。” 主次高下立见,言语中更是带着讨好,苏锦溪动作一愣,抬眸看向常紫淑僵硬的表情,心下了然,不等她问呢,常紫淑自觉难堪。 “我还有些急事,下次 再来寻三王爷,告辞。” 常紫淑急匆匆的留了话,转身极速离开,脸上愤怒,眼里带着浓郁的嫉妒,脚下生风,跑的极快。 苏锦溪赞赏的看了一眼那个守卫,倒是个机灵的,进了府遇见了管家,就稍微提了那么一句,管家上了心,将人再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才多加提拔。 常紫淑转眼就被苏锦溪忘在了脑后,看到顾昊卿时,第一时间就是询问苏染染的下落。 “我听暖暖说染染离开了,你可知道去了何处?可有危险?” 上次苏染染杀苏振茂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也算苏振茂识趣,没将事情捅出来,再加上近来丞相府有喜事,估摸着是无暇顾及给忘了。 顾昊卿早就猜到她要来,倒也不是太惊讶,将夹在一摞书里的信拿了出来给苏锦溪。苏锦溪略带疑惑的接过,将信打开。 信很简单,是染染的字迹,说的话不多,只是她看到上面的【对不起,之前是我太过激动,我从未怪你,苏姐姐对我好,我知道,以后我不能陪伴左右,只望苏姐姐一切安好,勿念。】这句话时,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抽疼。 写的像 是绝笔,让她心中更添慌乱。 顾昊卿看她眼中水润,深怕她下一秒哭出来,出声安慰。 “这次是她自己请求出任务,她想要自立一片天,旁人帮不了,你唯有支持。” 他不得不承认,苏染染的确与普通女子不一样,也难怪能引得顾安白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这般坚韧又执着的女子,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契合顾安白的。 苏锦溪回了神,收了情绪,淡然一笑。 “不会,染染是我妹妹。她想要报的仇我来,她想要的一片天,我也一样能给。我等着她回来,她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苏锦溪笃定的笑着,脑海里仿佛又看见了她重生没多久,身穿红衣手中持鞭欲打她,却是满心护着她的苏染染,那时的她潇洒恣意,娘亲宠爱,活的比谁都好。 终有一日,这样的苏染染还会回来。 苏染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离开后,顾安白看似没什么变化,但苏锦溪看着明白,以往的顾安白一脸温润,眼睛里带着阳光,现在的顾安白仍旧温和、彬彬有礼,目光中却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第168章 踩着揽月阁发展起来的 苏锦溪说到便做到,在这个以权为王、以强为尊的世界,二者缺一不可,揽星阁的生意她平日事情多,几乎没怎么过问,苏染染离开后,外面所有的琐碎之事她都分配了出去,一心扎在揽星阁,将她壮大。 如今揽星阁已小有名气,不止是毒,更承接生意,奇形怪状的都有,比如寻找丢失的女儿,比如打探秘密情报,比如重金买卖杀人等。 揽星阁已经由原来她一人短时间内壮大到数百人,其中六人为首,分别是沉瑟,沉生,沉想,沉维,沉楚,沉法。这六人是她精心挑选出来,且得以重任的,她们能力出众,却又缺少银两,揽星阁给予高价,她们为揽星阁服务。 她们不知苏锦溪的身份,苏锦溪每次都以面具示人,她更是没有放弃寻找苏染染,虽然苏染染想独闯天地,但她总归想要护着她。 揽星阁虽然壮大起来,唯有一点,算命之事仅由苏锦溪一人,门槛也从原来闲聊的小事直接提升到等价交换,由对方先出价,不论什么,只要她感兴趣,她就接。 或许是这份神秘感,又或许是她的算命准,揽星阁的名声 越来越响,以至于惊动了顾昊卿。 “主子,这揽星阁分明就是照着揽月阁成长起来的,揽月阁如今生意惨淡了不少,属下去探探情况?”莫言跟着顾昊卿抱怨着,说着已是雀跃欲试。 顾昊卿闻言挑眉,似是来了点兴趣,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查查底细,苗头不对直接掐死。” 莫言的兴致顿时没了,还是按照顾昊卿的去办了,然而没想到,一向消息灵通的他栽了跟头,调查三天后,他脸色不佳的回来向顾昊卿复命。 “回主子,这揽星阁有人混淆视听,能查到的多是表面上的,唯一知道的是其中六人的身份,但来历不详。” 原本毫不在意的顾昊卿,这会儿是真的来兴趣了,揽月阁成立已久,情报算是最佳,如此也查不到东西。“有趣。”莫言将打听到的尽数告诉给顾昊卿,顾昊卿已是从原来的有趣变得认真。 “确定这揽星阁算的极准,从不出错?” 严肃正经的语气让莫言顿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目光瞪大,隐有不信。 “主子,你是怀疑……已是消失多年,会在皇城之下,您的眼皮子底下出 现吗?怕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试试就知道。”顾昊卿手指敲打着桌面,凤眸上扬,眼睛里满是光。“让慕宇探探路。” *** 苏锦溪近日是忙的脚不沾地,揽星阁成长太快,名气打响是好事,但人多了管理起来就难,尤其是逐一排查身份是极大的工作强度,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在慢慢的清理里面的蛀虫,地基打好,以后都会容易的多。 秋落和夏凝自从被她分配了顾家商号与府里的活也是如此,常常见不到苏锦溪的人险些以为苏锦溪是不要她们了。好不容易见着人了,只来得及问候一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还没说完,便见沈大在苏锦溪身侧耳语两句,苏锦溪便头也不回的又离开了,板凳都没坐热。 秋落和夏凝面面相觑。 “我没说错话……吧?”秋落有些不太确定,仔细的将那几个字来回念着。 夏凝无语的看着她,转瞬又担心了起来,毕竟近来苏锦溪真的太反常了,常常见不着人,回来也是立马就睡,早晨早早的就离开,人在极速的消瘦,本就瘦的人这会儿显得更加瘦小,像 是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苏锦溪不知她们所想,揽星阁的事情她潜意识里不想让她二人知道,便一直都瞒着,主要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再怎么坚定,也是有感性的时候,她相信她们不会背叛,就怕她们会因感性将消息透露给了顾昊卿,至少在瞒着顾昊卿的时候,她不想让她们知道。 因着提高了门槛,算命的人少了,这还是这段时间来的第一笔,对方名慕宇,给的价倒是十分的有趣,因此她才接了这单,此时透过幕帘她看向那人,目光细细打量着,眉头轻皱。 这人生的魁梧,面有凶相,不难看出是混迹江湖的,只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慕公子想以七瓣莲来算什么?”苏锦溪声音暗哑,眸中兴趣盎然。 七瓣莲也算是剧毒了,更是比较奇特的一种毒,花有七瓣,六瓣皆有毒,只有最后的第七瓣可解之前六瓣所有的毒,且只能是一朵花上的,哪怕你再拿来第二朵七瓣莲上的第七瓣都不行,奇特的以毒攻毒,她喜欢。 她喜好毒,不过若算命超纲,即便是再喜欢,她也不会答应。 “实不相瞒,我主子非 常相信算命之事,对此也十分的感兴趣,只是因身份不得前来,对星主也存有怀疑,所以今日只是前来试探一番,若星主同意,可算算皇城近来有何大事发生,若算得准这七瓣莲便以交易,若算不准,只怕你这揽星阁尸骨无存。” 慕宇语气不算太好,然苏锦溪却是对他口中的主子来了兴趣,眯着眼笑,宛若狐狸。 “既是如此,权当交个朋友。这事就不收七瓣莲了,待你回去后,告诉你主子。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苏锦溪不过是因慕宇说他主子信算命的,所以撂了这么一句话,觉得十分的威严霸气,却不想最后一语成谶。 她让慕宇稍坐片刻,自己去了后面密室,其实她算命全靠自己,只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的摆在众人面前,总得有点神秘不是,算命也得分怎么算,以自身心头血算的是与自己紧密相关之人,且算的精准。 这种只是看看发生大事的,她只需要轻触手腕脉搏之处,瞬间手腕之上现出拇指大的红点,宛如墨滴在纸上晕染开的样子,她闭上眼睛在心底将疑问问出,脑海中顿时有了场景画面。 第169章 他来了 “端午时节,毒发全城。” 慕宇将这八个字回禀顾昊卿,顾昊卿都怔住了,若只是一点小事他可以忽略,耐心等着,然而毒发全城,却不是他能够忽略的。 “主子这话也不能全信,若是这揽星阁的什么星主想要建立揽星阁的信誉度,自己下毒呢?毕竟揽星阁卖的也有毒,而且这毒不简单。”莫言皱眉,复又想起了一事。“苏姑娘的毒也很厉害,就不知这二人到底谁厉害了。” 莫言的无心之言却是让顾昊卿心里起了波澜,再询问些慕宇算命的细节,心里有了打算。 “去联系揽星阁的人,本王亲自送七瓣莲过去,看看这人究竟什么来路。” 顾昊卿这话,却是惊得莫言和慕宇脸色都不太对,然而谁也不敢去拦顾昊卿,只能认命的去联系。 无心插柳柳成荫,苏锦溪没想到竟是算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不敢说的太多,等人离开后又重新算了一遍。 端午来临,百姓兴奋喝彩的同时,城内混进了奸细,将毒撒进了河里。端午赛龙舟,无论是河里还是岸上都有无数的百姓围观,水里的毒经过日光照晒发散,致使全城中毒。 这事极大,她要出手阻止,遭受的反噬是大是小未可知,后果不是她可以预计的。可若放任不管,其后果她也无法承担。 两相为难,苏锦溪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办,如今离端午已不过月余,时间更是紧迫,为难的是护城河既长又宽,她压根就不知道下毒者会在什么地方下毒,那个奸细除了下毒,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苏锦溪觉得头都大了,偏此时让她算命的那人穷追不舍,还想要得到最细致的答案。 “回绝了他,暂不算命。为他已是坏了规矩,只可一次。” 揽星阁的规矩,买卖者需得将自身交易清楚,她为这人破例一次已是足够了,说到底还是她贪心。 想要快速的将揽星阁发扬光大,觉得那人的手下不凡,一出手便是七瓣莲,生了私心,却不想弄得自己两下为难。现在她是压根都不想见那人。 一日后,沈大回来回复。 “小姐,那人执意要请您再算算,他说价码随您开。” 又过一日仍是如此,接连三日,苏锦溪被这人都弄得头大了,自己也没想出个对策来,便想见见,说不定这人也是有本事的,能 抓出幕后之人呢?想到此,苏锦溪不禁摇了头,连忙将脑海里的想法驱散,觉得她真是被下毒之事烦的头大了,未曾见面之人,她怎么就相信了呢? 苏锦溪已是坐在揽星阁内,想了想还是反悔了。 “将人打发走,说什么都不见了。你直接说我突然有急事云游去了,时间不定,算命之事暂且搁下。” 苏锦溪话刚说完,沈大脸色不好的走了进来。 “小姐,三王爷来了,他身侧站着的是前些日子来算命的慕宇。” “什么!” 苏锦溪吓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大,已是来不及思考,抓着沈大直接就往后院跑,迎面碰见了沉瑟,略微冷静了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说法。 “前厅来客直接说我离开,归期不定。算命之事唯一可说的便是城内有奸细,里应外合,下毒之事无可避免,只有预防,毒为五软散,别的不用多说。” 说着苏锦溪已是带着沈大从后门出了揽星阁,往着前门而去,沈大不解,只能跟着。 沉瑟一脸的纳闷,往前厅去,见果真有人等着,正了正神色,坐在星主常坐之处, 将星主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于面前之人。 顾昊卿似是没想到,不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不吝啬,将那七瓣莲留了下来,只是脸色不大好看,眼中隐有金光。没有多言,带着慕宇出了门。 “人走不远,去查查。”慕宇应声往院后去。 先前应了赴约,又临时出走,必然是走不远的,苏锦溪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又绕到了前门。 顾昊卿与她相处时间久,不像旁人,她稍微遮掩旁人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沈大,以顾昊卿的聪明程度,若是当场有怀疑,怕是要直接掀了她的面具一看究竟,真动起手来,揽星阁里无人能是他的对手,她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现在她苦着脸,尽量的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顾昊卿追上来,当真是应了前两日她说的那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欲哭无泪…… 顾昊卿走了没两步,看见前方某个熟悉的背影,眉头轻拧,眸色深沉,抬脚走了过去。 “溪溪。” 苏锦溪听这声音一愣,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还真不想让顾昊卿那么早知道,不然她前 期准备的全都前功尽弃,她在心里默念两边,神色淡漠一笑。 “你怎么在这?” 很好,完美,和平常一样。 她默默的在心里评论自己的反应。 “近来这揽星阁名气挺大,我有些兴趣,不巧没碰上人,你也是来揽星阁的?”顾昊卿平日里话少的可怜,此刻目光灼灼的看向苏锦溪,话多的向让苏锦溪把他的嘴堵上。 苏锦溪尴尬一下,神色僵硬,讪笑着开口,语气都结巴了起来。 “是、是啊,好巧。” 顾昊卿闻言眸色更加深沉,盯着她不说话,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苏锦溪听到自己胸腔里叮咚叮咚的跳动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溪溪,我最不喜欢旁人骗我,尤其是你。知道吗?”顾昊卿嘴角上扬,眼睛里的阴鸷却像是黑色旋涡一样,让苏锦溪深陷其中,不自觉的露出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半晌,似是犹豫许久,她才露出妥协的表情,靠近了顾昊卿,四周看了看,在他耳边耳语。 “其实我与揽星阁有些渊源……”苏锦溪这话说出来,顾昊卿脸色更加凝重,伸手搂住了她靠近的腰身,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第170章 凶手另有其人 苏锦溪因顾昊卿的动作一僵,心里直打鼓,抬头看着他,那目光里的寒意令她心惊,眼帘微垂,撇开了对视,小声的开口。 “师兄与揽星阁有那么点关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两日揽星阁的星主离开,师兄让我多照顾些,我就帮他来看看,第一次来,出来时还绕错了路。”她讪笑着,随即转移话题。 “难得有让你感兴趣的,揽星阁有什么问题吗?” 顾昊卿不语,看着苏锦溪的目光,还在思索着她说的话,陆冥与揽星阁?本是不信的顾昊卿回想起莫言报告时所说的揽星阁部下六人,名为:沉瑟、沉生、沉想、沉维、沉楚、沉法,反过来念不就是六尘:色尘、声尘、香尘、味尘、触尘以及法尘。 本是对苏锦溪有所怀疑,此刻顾昊卿已是觉得荒唐,眼神变了变,松开了搂着苏锦溪腰的手,神色淡然的开口。 “没有。” 苏锦溪觉得劫后余生,怕顾昊卿看出什么破绽,匆匆离开。 慕宇回来时报告一无所获,顾昊卿敛眉。 “查查六尘盟与揽星阁的关系,若有星主消息,即刻报告本王。” *** 身份险 些被顾昊卿发现,苏锦溪暂歇了去揽星阁的心思,有什么都是秘密进行的,然端午毒城之事萦绕心头,不知道那日告诫顾昊卿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此刻她唯有等,等他亲自来找她。 她没等到顾昊卿,倒是等到了一个差点被她遗忘的人。 “苏锦溪,有件事你要帮我解决。”苏曼蝶站在她面前,声音高傲的如同花孔雀,语气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仿佛求人的不是她,而是苏锦溪。 苏锦溪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连假笑都不愿意分给她了。以往觉得她没脑子,容易掌控时不时的能让苏凌烟不开心,就留下了,现在她却觉得,凡事不要留有余地,直接干脆一清到底才是正确的。 思及此,她神色平淡的看向苏曼蝶。 “我知晓你没廉耻,却不知你连礼教都没有了。怎么,丞相府要完了,索性耍泼做恶女了?” 苏曼蝶神色一变,指着苏锦溪半天“你”字说不出话来,眼睛转了圈,似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转变了态度,梨花带雨似的要哭没哭的模样,声音都压了下来。 “苏姑娘,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 一场,身体里的血缘是割舍不掉的,你帮帮我吧。” 若不是站在面前的确确实实是苏曼蝶,苏锦溪都要以为这是苏凌烟了,简直是像苏凌烟附体,心中一阵恶寒。 她饶有趣味的敲了敲桌子,耐心的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事?” 苏曼蝶本还以为能费一番口舌,万没想到苏锦溪问的如此的直接爽快,脸上既错愕又得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切的开口,生怕她会反悔一样。 “你去帮我和杨公子求求情,让他放过我吧。”说着,怕苏锦溪不信,她伸手欲拉住苏锦溪的手,却被她躲过,继而落下泪来,讲述自己凄惨的遭遇。 “对不起,二姐那事是我说的,但那是杨公子那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没有办法啊。后来杨公子因为记恨你,一直找我,不仅如此,还让他身边的公子哥对我……进行羞辱,他说了,只要你去求情,他就会放过我的!” 苏曼蝶说的煞有其事,苏锦溪只信半分,苏曼蝶什么样子,她心里清楚,先是盯着秦子晋,后来杨岩亮抛出了橄榄枝,她顺手接上就往上爬,现在跑到她面前来演戏,多半也 是杨岩亮的主意。 说起来,她和杨岩亮之间的瓜葛还不小,她不去找他,他倒是找上门了,那可怪不得她了。 “你当我傻吗?那杨岩亮与我不对付,我去了又岂能有好果子吃,你既是受害,可去击鼓鸣冤,大理寺卿公正严明,定会还你公道,比来找我有用多了。” 她和苏曼蝶之间关系不好,苏曼蝶却拉着脸来找她,必然是有把握的,她对此倒是有些兴趣。刚想到这,苏曼蝶开了口,果不其然,苏曼蝶见她不应,心里着急,拿出了她的砝码。 “绝对不能报官!”苏曼蝶惊慌失措,复又察觉不对,缀泣道:“我的名声已是落到此,如今也不奢求什么了,只希望能远离杨公子,自在的活着。” 她擦了擦眼泪,装作坚强的看着苏锦溪。 “我知道你与我关系不好,但我也是没法子了,如果你能帮我这事,我就告诉你,有关于秦姨娘的事情,她……她其实不是被府中人害死的!” 苏锦溪陡然睁大了眼睛,纤细的手掌紧握起来,目光盯着苏曼蝶,已是多了打量。脑海里闪过秦艳欢被害时的场景,她知道,一直都知 道! 秦艳欢不是被丞相府里的人害死的,这话没错。 当时苏振茂确实将秦艳欢关在了柴房里,也下令要给她吃些苦头,府里的下人下了手,却不至死,真正害死秦艳欢,让她遭受极刑的,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那二人身份不明,她一直在暗中查找,却毫无线索,因此她从未声张,也当不知道。 然而当苏曼蝶说出来的时候,她吃惊又激动,甚至还怀疑那是苏曼蝶找的人,随即又否定了,苏曼蝶虽说坏,但没脑子,这种事她要做,也只会自己动手。 苏锦溪敛下眉眼,将眼中的恨意遮盖,那两个人她一定会找到,幕后之人她绝不放过!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既是知道,是不是当时你也在场?”苏锦溪陡然抬起头,目光直盯着苏曼蝶,眼中恨意滔天,吓得苏曼蝶都忘了遮掩,直接一步后退,跌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了神。 “没有!我没有!”她见识过苏锦溪的狠辣,所以否定,声音有些高昂,话音落下,她回了神,有些怕的站起了身,磕磕绊绊的道:“我、我只是偶然发现的,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就帮我。” 第171章 单独赴约 “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要是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你知道,谁都别想好过!”苏曼蝶怕苏锦溪对她做什么,装作豁出去的模样,说着便往外走,心里却是紧张的很,眼看着都要走出门口了,苏锦溪还没说话,她伸出脚的动作有些犹豫。 “好。”苏锦溪神色淡然的应了声。 苏曼蝶如释重负,一颗心都放了下来,脸上堆起笑容,身后的人又猝不及防的开口,却是让她一身冷汗。 “知道苏振茂一身的病和伤怎么来的吗?如法炮制,你若敢骗我,要比他还要痛苦。” 苏曼蝶连笑都笑不起来了,有些魂不守舍的离开,直至回到了杨岩亮身边,听他几番催促,才回了神,偌偌的回答。 “她答应了,没有怀疑。” “好,真是我的幸运小美人,等这事成了,本公子定不会辜负你。”杨岩亮欢喜的看着苏曼蝶,忍着心里的恶心将苏曼蝶搂进怀里。 杨岩亮的话宛若定心丸,让苏曼蝶将苏锦溪的话忘到脑后,一心只想着以后嫁入杨府是何等的风光荣耀,脸上喜不自禁,完全没看到她头顶上方杨岩亮嫌弃又泛起杀意的眼睛 。 苏锦溪配合着苏曼蝶演戏,两日后,独身一人去了赴约地点,一处偏宅,看着像是杨岩亮自己的住所,门口两个守卫,看起来稀松平常,苏锦溪却是感觉到那守卫是个练家子,暗自留了心眼,手在袖子里轻动,不着痕迹的洒了毒。 进了院子,杨岩亮和苏曼蝶都在,此时的苏曼蝶哪还有那日的楚楚可怜模样,脸上得意又嚣张,压根不知自己死期将至。 杨岩亮看见苏锦溪真的来了,面上忍不住的露出得意和欢喜。 “都说你聪明过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想救你这妹妹,求本公子啊。”杨岩亮目光打量着苏锦溪,将她与宁若颜比较一番,后才惊觉苏锦溪更为的漂亮,眸子里满是光,更是带着一身傲骨,这样的人更激发起他的胜欲。 苏锦溪神色平静,只身一人也不曾慌张,目光扫过他二人,直直的看向苏曼蝶。 “我来了,是谁?” 意思不言而喻,苏曼蝶本想着能看到苏曼蝶慌张甚至是求饶的画面,现在看着苏锦溪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关心,却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愤怒,又不甘心。 同样是丞相之女,这 个贱丫头比她活的苦,卑贱不如,凭什么最后是她一无所有,沦为最低贱的人,苏锦溪却是荣登三王妃之位,地位崇高!凭什么! “这就是你求人的样子?杨公子可是说了,要你求他,你若是给我磕头认错,承认自己是贱种,若是我心情好,说不定就告诉你了。”苏曼蝶目光闪过恶毒,神色嚣张,彼时她只有得意,而忘却了苏锦溪的话。 苏锦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和他们压根就说不到一块去,嗤笑一声,眼中已是染了狠辣。 “你觉得我是在求你,蠢货,我是在给你机会。”她莞尔一笑,像个小狐狸一般。“很可惜,你没了这个机会。” 苏锦溪看向杨岩亮,好心‘提醒’。 “今日我与她有交易完成,杨公子识趣的现在消失,不然被波及到了,可怪不得谁。”话落,苏锦溪手中墨月剑出鞘,目光看向苏曼蝶时,宛若像是看着死人一般。 阴沉的眼神让杨岩亮心中警惕,思索着苏锦溪的话中意思, 然而他见苏锦溪一人,便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介弱女子而已,他府中布下天罗地网,就不信她还能逃得出去 ! “姑娘家家的,何以大动干戈,简直粗鲁。请苏姑娘过来也是‘叙叙旧’,别担心。说到底你也是三殿下的人,此事我们知晓便好,外人面前,还是如常。” 杨岩亮得意的笑着,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响。 他请苏锦溪过来,一是报复,报复手段自是下作的,第二是想杀了苏曼蝶这个脏女人,推给苏锦溪的头上,也算除了一个麻烦。 苏曼蝶于杨岩亮而言,只是一个可以接触苏锦溪的棋子,发挥了其作用,自然是要摒弃的,且他虽然爱玩女人,但最不喜脏女人,尤其是苏曼蝶这样不知道多脏的人。 更何况动了苏锦溪,就相当于报复了顾昊卿,上次拉肚子之事他记在心里,如今有机会,定然不会放过。 苏曼蝶此时才反应了过来杨岩亮的意思,再看杨岩亮对着苏锦溪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嫉妒的要发狂,虽说她攀上了杨岩亮,可至今都未能与杨岩亮在一起,每每提起,他都推辞,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对着苏锦溪去的! 她目光一闪,矫作的窝在杨岩亮怀里。 “杨公子,你可别小瞧她。她可厉害着呢 ,需得给点教训,让她俯首称臣才能玩的尽兴啊。” 苏曼蝶的话算是对上了杨岩亮的胃口,连带着对她的靠近都少了些排斥,拍了拍手,顿时院内隐藏的守卫全都出现,围在了苏锦溪的周身。 “给本公子好好的与苏姑娘切磋一下。” 他命令一下,守卫全都围攻着苏锦溪,苏锦溪不动如山,抬脚向苏曼蝶而去。 杨岩亮惊得直接将苏曼蝶推在了地上,预想中苏锦溪被折服的样子并没有出现,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人,不过片刻就将院中守卫全部击倒在地,一个不留。 苏曼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到了,隐有不可置信。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一个人来的!” 这事确认过,所以现在看见苏锦溪身边的帮手,她像是看见了鬼,心里开始升起了害怕,陡然想起方才苏锦溪说,那是给她机会,她眼中一亮,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脖颈之上多了一只纤白的手,直接掐着她撞到门框上,疼的她眼冒金花,难以呼吸的感觉在蔓延,让她觉得五脏六腑都缩了起来,害怕袭击全身,眼中留下了泪水。 第172章 狗咬狗 杨岩亮已经无暇顾及苏锦溪,看到莫言时,已是被恐惧支配,身子都打颤,他怎么也没想到苏锦溪会把三王府的人招惹来,随后一想,又觉得安心,他方才并未说什么其他的话,还能够挽回。 他讪讪一笑,讨好的看着莫言。 “莫侍卫不要误会,苏姑娘是与苏曼蝶有话要说,本公子乐意提供场所,并无他意。” 莫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应和着他。 “我一直看着,的确是与杨公子没什么关系。这些人欲谋杀王妃,杨公子可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杨岩亮连摆手,正想着怎么脱身呢,却又听莫言开口。 “如此,杨公子便离开吧,王妃与苏四小姐说些女儿家的话,您在场好像不太合适?” 杨岩亮面露错愕,隐约的觉得怪异,却不敢多想,觉得苏锦溪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怕了,所以正了正衣襟,轻咳一声,人模人样的开口。 “这话说的不错,本公子也是好心办坏事,就此别过。” 杨岩亮直到出了院门许久都没事,一直到进了府都没事,心里放松了下来,这才开始不怕,怒骂了两声作罢。 而此时,苏 锦溪松开了快要憋死的苏曼蝶,莫言退到远处,确定听不到什么,才站定。 “你那点小心思放我这里不够用,最后一次机会。” ‘咳咳咳’苏曼蝶猛咳几声,惊恐的看着苏锦溪,忙不迭的开口。 “我告诉你,我都说!我都说!” “有两个人进了丞相府,是她们杀了秦姨娘。那两人我不认识,但是我听到她们提起了主子是什么王。其中一人脖子上有个标记,没看清是什么。” 苏曼蝶一口气将话说完,饶有害怕的看着苏锦溪。 苏锦溪闻声,身体僵住。 苏曼蝶见她犹如坐定一般,忙不迭的起身跑了,身上狼狈,却什么也顾不得。 莫言见苏曼蝶跑了,这才回了苏锦溪身边,出声询问。 “苏姑娘,可要做些什么?” 苏锦溪恍若未闻,陷入沉思之中。 称得上王的,只有皇室子弟以及荣亲王,他们和秦艳欢没有仇,犯不着动她,但其中有些人却是与她有仇,说到底秦艳欢还是因她而死的。 皇室子弟中,太子算一个,四王爷算一个,荣亲王算一个,细数过后,苏锦溪猛然回神,她竟是把顾昊卿排除在外,潜意识里 就这么相信他吗? 这样的结果让她心惊又害怕,却不敢将这事说给他听,她怕自己最终信错了人,做错了事。 苏曼蝶提供的线索似有似无,她只得从长计议,重点放在这几人身上,尤其是看谁身边有脖子处有标记的人。 回了神,苏锦溪才想起莫言还在自己身侧,回想了一下他问的问题,给了答案。 “不用,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狗咬狗,无需费力。” 眼睛里闪过光,她目光笃定。 *** 杨岩亮回府后安然无恙,正庆幸着呢,却是被杨太尉直接抓起来一顿打,直打的皮开肉绽,苦不堪言。 “爹!孩儿到底做错什么了?” 叫苦叫屈的话惹得杨太尉又打了他一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你还敢说!今天这事三殿下已是给了警告,你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你?他是因着最近抽身乏术,不然等他缓过神了,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想像季府那样不成!” 杨太尉气急了,若不是顾昊卿差人来告诉,他还不知道呢,想着他又打了杨岩亮一顿,等气消了些,才告诫着他。 “收起你那小心思,再敢犯就把你逐出府去! 本太尉就当没你这个逆子!回头去三殿下府亲自请罪,话别偏了,只当是被蛊惑的就是!” 杨岩亮在杨太尉这受了气,本就是心高气傲的,越想越气,尤其是身上一阵阵的疼,简直怒火攻心,等听到下人说苏曼蝶毫发无损的回府的时候,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将这一切都归根到苏曼蝶的身上,更气自己低估了苏锦溪。 眼神转了转,他差人去找苏曼蝶,回了话。 苏曼蝶心惊胆战的回了府,不敢见任何人,更怕听到苏锦溪的名字,连带着都不想和苏凌烟争,苏凌烟看出了蹊跷的地方,本是想要打听些什么,后来又作罢。 她如今正值要成亲之时,在嫁出去之前她都不能再轻举妄动,丞相府已是今时不同往日,她需得为自己找好靠山,为自己太子妃的路铺好。 苏曼蝶兢兢战战的,直到收到了杨岩亮说要娶她的消息,高兴的欢天喜地,忐忑了两日,见苏锦溪毫无动静,觉得苏锦溪是被她的话给震住了,心里沾沾自喜。 苏振茂身上的伤好了,但脸色一直很差,不过短短时日,已是瘦骨嶙峋,眼睛也没什么神,近来他被 何御史烦的怒火攻心,险些去了,已是暗自筹备,因此听到苏曼蝶的喜事,一口就应下了,派人到苏曼蝶身边打点照顾着,耳提面命的让她拿捏住杨岩亮的心,一心想要她为苏家铺路。 苏曼蝶面上应着,心里却是只惦记着自己要嫁入杨府,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出嫁那日,往日的喜悦之情也掩盖不住事实,一身红衣,简单的嫁妆,她往日白家给的东西,一样都没能带走,全都补贴给了丞相府,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走的丞相府侧门,顿时就撂挑子不干了! “本小姐是丞相府小姐,出嫁之日为何无宾客?如此便也罢了,为何要本小姐走侧门?下贱的奴才,是不是你们自作主张!” 苏曼蝶自知自己名声不好,因此在听说无宾客宴席时也就忍了,然而此刻让她走偏门出嫁,怎么也忍不了。那好像就在说她的地位跟那些卑贱的奴才一样,让她难以接受。 下人们不敢言,苏凌烟正好在一旁,没忍住的出声讽刺。 “四妹妹,这事委屈你了,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你进了杨府为妾,可万不能这般无礼了,得尊辈分,孝敬主母。” 第173章 隔墙有耳 “妾?!” 苏曼蝶高声尖叫,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身侧的丫鬟奴仆,挣扎着往里跑。 “错了!一定是错了!杨公子说娶我的!明明是正室,怎么会是妾!” 她挣扎反抗,叫嚣着、嘶吼着,苏振茂怒气冲冲而来,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苏曼蝶的脸上,脸色阴霾。 “不知羞耻的东西闹什么闹!相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去杨府做妾都是给你脸面,再敢胡闹,本相要了你的命!” 这一巴掌用了力道,苏曼蝶被打的脸颊肿着,耳朵轰鸣,半晌没反应过来,苏振茂怕她再闹,让人将她绑了,嘴里塞了布,送进了杨府。 苏曼蝶想象中的八抬大轿没有,甚至连名分都没有,以这样卑贱的方式离开,让她心里涌出巨大的怨恨和不甘,然而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进了杨府之后,她被扔在一处偏房,房间凌乱又肮脏,远不如丞相府里她温馨又贵气的闺房,甚至她连她的夫君都不曾见到。 “你……你们是谁?我是杨公子的人!” 她被绑着,看着眼前的几人,露出了惶恐,然而面前那几人露出讥讽, 眼睛里都是不怀好意。 “杨公子?就是杨公子将你赏给我们的,虽说是不洁之身,不过兄弟几个好久没女人了,还是勉强勉强的,呵呵呵……” 苏曼蝶不断的后退,好似这样就能逃出去,然而最终抵不过现实的强硬,她的嘶吼堵在喉咙里,现实肮脏的让她想吐,却不能。 如同苏锦溪所预料的那般,杨岩亮在别处受了委屈,尽数的全都加注在苏曼蝶的身上,她在杨府活的生不如死。 *** 顾昊卿突如其来的旧疾复发,苏锦溪进府贴身照顾,直至见了人,她心里有了数,却当做不知晓一般,装作生气的模样,冷哼一声。 “好端端的却声称旧疾复发,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然一个慌说出来,得要无数个慌来圆,现在她都要在他面前成说谎精了,演戏也不比苏凌烟差了,果真演技都要锻炼出来的。 顾昊卿倒是没计较她的口不言心,带人进了屋之后,突然伸手拉住了苏锦溪的手腕,一个用劲便将她拉到了怀里。苏锦溪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感受手下的坚实,脑袋有点懵。 此刻的亲昵姿 势,更是让她脸色泛红,没绕过来他想干什么。 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让她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语气都有些不对劲。 “你……你干什么呢?” 顾昊卿低首看她,双手搂着她的腰身,微微弯腰靠近。 如此姿势,让苏锦溪下意识的闭了眼睛,没有预料到的柔软,竟是让她心里的烦躁歇了火,隐约的有一股失望,她来不及细想,便觉得耳边有热气传来,紧靠肌肤,轻缓又痒,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 “揽星阁的毒药你觉得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身体僵硬在那,心头猛地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发现了吗? 哪里露出了破绽? 一连几个问号浮现在脑海,她深吸一口,语气极缓,呐呐的开口。 “你问这个做什么?” “听闻揽星阁毒药极为厉害,你觉得若他想要毒杀全城的成功几率有多大?”顾昊卿敏锐的发现了苏锦溪的异样,却还是继续之前想要问的话。 眉头轻皱,隐有烦恼。 毒杀全城事情重大,他查了揽星阁星主所说的奸细却是一无所获,他几乎魔怔的信了莫言的无心 之言,怕这只是揽星阁为壮大名声所使用的手段,毕竟人的心是贪婪而又丑陋的。 既能下毒,亦能解毒,有何不可。 苏锦溪几乎是在顾昊卿问这话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莫名有种他脑子坏了的感觉,她还以为他发现了,结果竟然是怀疑她! 这人说信算命的,毕竟之前也拿着苏振茂那本的预言术当个宝似的;说不信也真,这会儿不信她说的话,倒是怀疑她自导自演了,让她都不知要说什么好。 深吸一口气,她安慰自己,他不知道而已,却还是没忍住伸手掐了掐手下的肌肤,虽然隔着衣服啥也没掐到,反而她手疼。 “不可能。” 苏锦溪笃定的开口,不给他再说什么话气她的机会,她语速极快的解释着。 “揽星阁与师兄有关系,那里的毒药全是由我亲自炼制,再拿出去售卖,药量绝对不够毒杀全城,除非下毒的那人是我。”她咬牙切齿的磨着牙:“怎么着?炎王爷将我捉进炎王殿好好审问一番?” 顾昊卿顿住,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忍住,胸腔里蹦出笑意,那声音低沉、震动着苏锦溪的心脏,恼怒退 下之后,满目都是火烧的羞怯。 “是我误会了,莫恼,想要什么都赔偿你。”顾昊卿伸手拍了拍苏锦溪的头顶,安抚着。 苏锦溪倒真是被他这像是安抚猫猫狗狗的样子给安抚住了,轻声哼了一声。 “以防万一,做些五软散的解药,辛苦你了。” 顾昊卿不愿说的太多,松开了搂着苏锦溪的手,围绕在周身清冷的气息一瞬间消失不见,她莫名的有点落寞,他不说,她也当不知道,默默的应了一声。 脸上还有些热,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嘟囔着开口。 “说话就说话,非得抱着我,占我便宜呢。” 声音不大,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她却忘了顾昊卿内力不低,尤其是二人共处一室的情况下,别说这点声音,就是风吹响了一下他都能听到。 因此,他面不改色的开口,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隔墙有耳,小心为上。” …… 苏锦溪努力的忍住不凡白眼,就炎王府的这个守卫,怕是皇宫都没有他这森严,还隔墙有耳?蚊子都没有好不好! 她怀疑他在趁机占她便宜,但她没证据。 苏锦溪借着顾昊卿受伤心安理得的在三王府住下。 第174章 逃出生天又入死穴 五软散这毒的解药不算难,但需要的药量却是极大,毕竟下毒之事阻止不了,原本制药的地方不够,特地在隔壁新开了一间供她使用,这事旁人帮不得她,偶尔的也就只有顾昊卿在她身旁打打下手。 晚上睡得迟,早上醒的早,高强度的工作下,苏锦溪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休息一阵。”顾昊卿进来,眉头紧皱的盯着她,语气里已是沾染了怒意。 苏锦溪毫无所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一动,瞬间天旋地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已是陷入了黑暗。 顾昊卿上前将她搂住,打横抱在怀里,直接冲了出去,将守在外面的莫言吓了一跳,等大夫诊治过后,确定只是过度劳累而产生的晕厥,顾昊卿的脸色才好转一些。 苏锦溪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软,看见顾昊卿沉着的脸色时,心里咯噔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陷入黑暗以前的事情。 “睡一阵好多了,我没事了。”她声音带着沙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嗯。”冷情而又沉默的单音字节。 之后无论苏锦溪说什么,要求什么,顾昊卿都沉默的去帮她做,回复的永远 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嗯”。 他在生气,在压抑着怒火,她感觉的出来,却觉得烦躁。她也不知道这身体说不行就不行,不过几个日夜就这样了,真是不太中用。 “我好很多了,还有点事情没做完。”苏锦溪坐起身,要穿鞋继续未完成的事情,一向沉默的顾昊卿在此刻却有了动作,俯身按着她的肩膀两处,直接的压在了榻上。 她瞪大了眼睛,面露疑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休息。” 多了一个字的回答却是带着强硬和不容拒绝的语气,她看着他的眼睛,放弃了继续的念头,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休息。 *** 杨府 短短时日内,苏曼蝶已是不成人样,浑身狼狈又凌乱,双手粗糙,脸上有着不太明显的淤青,此刻的她没有半点身为妾室该有的地位,放在面前的是冷掉甚至带着异味的饭食。 她忽然抑制不住的哭泣起来,回想起以往在丞相府的作威作福,以及比这更过分的对待苏锦溪,那时候她得意又趾高气昂,将苏锦溪狠狠的踩在脚底下,时至今日,她亲身经历一遍,却觉得犹如地狱深渊。 苏曼蝶将自己身 上偷偷藏起来的仅剩一块玉石死死的握在手里,趁着夜色,买通了杨府的小厮,装扮成小厮的模样,偷偷的出了府。 她不要继续这样遭受磨难等死,她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她爹是丞相,她去求救,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入夜丞相府大门紧闭,苏曼蝶不敢走正门,怕没等到她爹,就遇到了苏凌烟那个坏女人,她知道在偏僻的后门处有一个洞口,平日里被草木遮挡,没人发现,她曾经见苏锦溪从里面爬出来过。 她走那里进去,等穿过去才发现,竟是狗洞,然而她已思考不了太多,她急切的需要见到苏振茂,杨府那里要是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她一定会倒霉的! 苏曼蝶刚想走出草木过去,却听到了说话声,吓得她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竟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本相的府上,赶紧走!”是她爹的声音! 苏曼蝶心中大喜,只觉得自己运气好,刚回来就碰到了人,思及还有旁人在,就没动,慢慢的听着,这一听却是浑身冰凉的僵硬在原地。 “怕什么,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你把那个孩子的下落告诉我,我帮你完成毒杀全城 ,控制众人的计划。但怎么着也得收点定金,那女孩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或者标记?” “她出生时自有的玉佩,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事成之后,连人带玉全都会告诉你。” ……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你来我往的交谈着,丝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那人随后就离开了,苏振茂转身,动作顿了一瞬,又抬脚回去,苏曼蝶这才慢慢的回了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海里都是回响刚才所听到的,觉得像是做梦。 她恍惚的站起身,已是不敢去求救苏振茂了,茫然的不知道要去找谁。 苏锦溪的脸跳跃在她脑海中,她忽然就有了答案,头顶突如其来的投下一抹阴影,她吓得呆在原地,猝不及防的被一只手掐在了脖颈上,像极了那日苏锦溪要杀了她的样子,现在她心里的恐惧尤甚。 “爹……爹……” 若有若无的求救声,让苏振茂辨别了来人的身份,顿时松了力道。苏曼蝶虽然无用,但暂时绝不能死,不然是自找麻烦。 “你怎么回来了?听到看到了什么?” 苏曼蝶获得了呼吸的机会,脑袋嗡嗡着,听到苏振茂的询问,几乎 是下意识的否认。 “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怕他不信,她转而诉说起了在杨府的遭遇,哭求着让苏振茂替她做主,救她回来。 苏振茂温和的笑了笑,似是信了她的话,将她带进了府里,眼睛里露出了阴鸷,苏曼蝶未曾察觉,还以为自己的演技骗过了他,小心谨慎的跟在他身后,已是思考明日怎么去找苏锦溪,将事情告诉她。 她清楚的知道毒杀全城这事有多大,甚至在毒杀的那些人中有她自己,她不能视而不见,或许她可以借机大义灭亲,还能获得皇上的赏赐和地位,那么谁都不能再欺负她。 苏曼蝶异想天开的想着,忽视了苏振茂的虎狼之心,甚至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怀疑。 翌日清晨,丫鬟进来伺候她,将她打扮的极好,面面俱到,她恍惚的觉得这些好像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也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还是丞相府的四小姐,而不是杨府卑贱的连丫鬟都不如的妾室。 她兴高采烈的沉浸在喜悦中,直到嗓子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她张大了嘴,捂住了脖子,疼的想哭,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第175章 毒哑又断了手 苏曼蝶猛地回头,桌上还摆着精致的早点,来自于她父亲的关爱,她目光瞪裂,呜咽的要嘶吼出声,嗓子疼的冒出了血,狼狈不堪。 捂着脖子的手被人抓住,她看着眼前原本伺候她的丫鬟面露阴狠,心中一惊,跌坐在地上。 “四小姐,也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做错了事,让相爷震怒。我也是逼不得已,毕竟能脱了奴籍,实属不易。”丫鬟狠毒的笑着,拿出了藏着的匕首,紧攥着苏曼蝶的手腕,直接割断了她双手的手筋。 “唔~啊~” 苏曼蝶痛苦的表情皱起,想痛叫却只有狼狈的声音,越张嘴嗓子越疼。 丫鬟嫌弃似的松开了她的手,打开了房门,让站在门口的苏振茂进来。 “相爷,已处理干净了。” 苏振茂满意的看着她,拿出了奴籍给她,丫鬟兴高采烈地接过来,眼睛盯在奴籍上,压根没发现苏振茂拿着她方才拿着的匕首直接一刀进了她的腹部。 丫鬟瞪大了眼睛,来不及缓和便死了,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苏曼蝶惊恐着往墙角躲,害怕的看着苏振茂。 *** 苏锦溪从三王府出来,心情有些好 。昨日被顾昊卿强烈的‘建议’在榻上躺了一天,她骨头都快散了,今天好说歹说才有了出府的机会,她怕揽星阁里的事情沈大没法向她汇报会着急,便想着回府一趟,路上听着百姓的议论,才知晓了苏曼蝶的事情。 听说苏曼蝶进了杨府后过的不太好,趁乱逃了出来,却不想遭遇飞来横祸,成了疯子,自己毒哑了自己,割断了手筋,被人发现时奄奄一息,被丞相府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由送回了杨府。 她下意识的皱了眉,她想过苏曼蝶以后的遭遇不会好,却也不会是这样,短短时间内似乎发生的极端又特别的巧合,直觉告诉她,这事不太对劲,却又想不起来这事有哪不对劲。 迎面而来的轿子让苏锦溪觉得眼熟,路过之时隐约听到了呜咽之声,她怀疑的看了看那顶轿子,顿时抬起脚步追了上去,拦下了轿夫。 “里面可是苏四小姐?前些日子她与本小姐有些过节,本小姐要质问质问她。” 她想起来这是丞相府的轿子,结合听到的事情,她肯定里面是苏曼蝶,或许是多事之秋,她有些敏锐,她想要亲眼看 看苏曼蝶。 轿夫为难的看着她,记着苏振茂的叮嘱,不想放她靠近。轿子里的苏曼蝶听到了苏锦溪的声音,激动的落了泪,呜咽的叫着。 苏锦溪听到声音,不等轿夫回答,直接过去,掀开了轿帘,看到苏曼蝶那一刹瞬间,她是震惊的。 苏曼蝶像是没力气的歪在轿子里,脸上没一点血色,脸上泪痕交错,身上还算整齐,然而眼睛里却是绝望的,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如此改变,不得不让她觉得怀疑。 “呜呜……”苏曼蝶看到了苏锦溪,眼睛里有了点光,她迫切的想要告诉她,她想要苏锦溪救她,然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就连手想要比试都没法,双脚不安的动着,试图引起苏锦溪的注意。 苏锦溪尚未来得及询问,余光瞥见轿夫要上来拽她,装作没兴趣的退出了轿子,声音清冷。 “算了,她都这样了,绕过她了。” 她摆了摆手,没再盯着那轿子,往自己府里去,轿夫见她如此,便没在意,重新抬起了轿子继续走,苏曼蝶在苏锦溪离开的那一刹那眼睛里的光熄灭,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像是等死的人。 这事苏锦 溪就像是忘在了脑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在府里处理完事情后,就回了三王府。 丞相府里,苏振茂听着手下的汇报,眼神变得更加狠毒,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却没做出什么举动。 入夜之后,苏锦溪没和顾昊卿说,独自一人去了杨府,只是杨府比之丞相府要戒备森严的多,即便入夜仍有家丁巡逻,她对杨府不熟,趴在屋檐上看着,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切入口,直至身侧大喇喇的站着一人。 她下意识的要拔刀相向,直至鼻尖闻到了清冷味道,才停了手,惊诧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顾昊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沉默的没说话,眼睛里却是带着责备。 互相大眼瞪大小眼的看了半天,苏锦溪鼓了鼓嘴巴,她觉得再跟顾昊卿待一会儿,她会得病。这人不爱表露情绪,什么都得让她猜,她又不是神,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别打扰我。” 她气冲冲的冷哼一声,目光瞥向下方,巡逻已走过,她飞身跳下去,身侧的人也紧跟着下来,她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要往左边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靠近了他怀里,腰上 被他握住,人已是被带往右边了。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没再动,等着他带着自己。不多时,站在了一间屋子前,被他放开。 “给你守着,有危险叫我。” 清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反应过来后,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因为知道顾昊卿在,反而不会有什么担心,屋内没灯,且这屋子有点暗,她的目光在黑夜里摸寻了一阵,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看到拐角处躺着的苏曼蝶。 “苏曼蝶?死了没有?”她皱着眉叫喊着。 哪怕此刻,她也没有半分的同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犯的错以后总归是会还回来的,原主从小遭受的痛苦并不比此刻的苏曼蝶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昏睡中的苏曼蝶听到了声音,起初还有些迷茫,当睁开了眼睛真的看到眼前站了人,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时,她清醒了过来,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你白天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苏锦溪问出了此行的目的,苏曼蝶也瞬间回了神。 她张了张嘴,没法说话,又动了动手,却动不了半分,目光急切的看着苏锦溪,半天无果。 第176章 吊打白莲花 苏锦溪皱了皱眉头,看着苏曼蝶几次挣扎要起来,她伸手将拉了一把。 苏曼蝶站起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伸出脚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划着。 皓月当空,屋内安静,唯有漏着的点点月光将她比划的字照亮,那些不能说出口的话,不能写出来的字,以另一种艰难的方式表达着。 那晚的事情苏锦溪没说,顾昊卿没问,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提起这事,好像不曾去过杨府,不曾见过苏曼蝶,那个几日后死在肮脏的小屋内,却无人问津的人。 死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五月初,苏凌烟出嫁太子府。 她的及笄礼听闻都是自己草草完成的,丞相府虽在,身为她亲人的几乎没有。出嫁日,普天同庆,十里红妆,苏凌烟身穿绫罗嫁衣从正门出嫁,满面红光。 震天响的喜庆声响彻街头巷尾,八抬大轿将她送入太子府。 太子府喜气洋洋,屋内一片和气,一套礼仪下来,众人落座,苏锦溪坐于女眷一桌,一桌的人偶有眼熟,多数却是不认识的。桌上热热闹闹,唯独她那里冷冷清清,像是自动隔绝了一个世界,无人问津, 旁人也不敢靠近。 太子娶妻乃大事,几乎能来的都来了,一时间人群涌动,顾安白许久都未曾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居于自己的尊王府,今日未来,本该苏锦溪陪同来的顾昊卿,却在临出发时,有了紧急的事情去处理,顾不得,因此今日苏锦溪算是单独前来。 何笙暖算是这里唯一和苏锦溪关系好,能说得上话的,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桌子离她远了十万八千里,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不巧的是,常紫淑与她同坐一桌,与旁人说着话,不知怎么的,话题就牵扯到了苏锦溪的身上。 “苏姑娘,好久不见。” 常紫淑率先和她招呼,她虽不喜欢,却也不能明晃晃的摆谱,只额首算是应了。 只是一个人看你不顺眼,即便你做的再好,也能找出差错,桌上的几人阴阳怪气的开始说她摆谱、嚣张跋扈,虽是压着声音,众人听不见,她们这桌子附近的可都能听到。 常紫淑看了苏锦溪一眼,眼睛里闪过笑意,面上带着为难。 “苏姑娘不是这样的,你们别这么说。她也只是……”为难半天,似乎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话,便转了 话头,提起旁的事。“上次我在三王府前看到她,她还与我说话,还是很好的。” 说着,话音落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轻咬了唇,眼中隐有湿润。那副委屈又烂好人的形象顿时戳中了那群巴结她又看不惯苏锦溪的千金小姐的心,纷纷露出凶恶的目光看着苏锦溪,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的恶事。 有人按耐不住便开始抱打不平。 “苏姑娘你是不是该跟常姑娘道歉?” “她找三王爷是有要紧事,你因嫉妒借此羞辱她一番便也罢了,现在还趾高气昂的爱答不理,果真是没有什么教养。” “就是,亏得常姑娘还帮她说好话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义愤填庸,见她不说话,更起兴了,几乎要掩盖住了周围的喧嚣声,惹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而不自觉。 常紫淑嫌热闹不大,又装作好心的说了几句好话。 苏锦溪今日并不想做些什么,离着端午越近,她近来休息不够,全都用来制作解毒上了,然而现在看着这群人指着自己骂,她心里一阵烦躁。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若这事不是顾昊卿所关心 在乎的,她并不会理会,她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怀有恨得那些人全都死于非命,甚至可能早早的就离开,寻一个安全又清净的地方,自由自在的过着。 她心里烦躁,面上却不浮现半分,脸上神情淡然,眼中更是漠视,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杯中水露出些许砸在她的手背,她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抬眸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常紫淑的方向,声音平静又清冷。 “说够了吗?”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即便他们不想承认,那一刻他们也被苏锦溪周身的气势所惊到,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丝敬畏。 “常姑娘玩起心机来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将她们当成傻子一样,效果不错。” 苏锦溪这话落下,这桌炸开了,常紫淑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嘴角下垂,疑惑又无辜的看向苏锦溪。 “苏姑娘,我知道你因三殿下对我有敌意,但我觉得人性本善,觉得你也不想的。你说的我不太明白。” 她轻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常紫淑,红唇轻启,声音不急不缓。 “你说我好,那你说说我好在哪里?” “时不时的扯出顾昊卿,好像她与你 交情匪浅,说我嫉妒,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在他眼里。哦不对,这话应该问你有没有见到他,又或者说他记不记得你。” “人性本善这话还给你,谁都不是傻子,装无辜就想把人当箭使,哪有那么好的事。” 苏锦溪说完不去管那一桌子神色各异的人,她垂下眼睛,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笑意盈盈的看向之前说她没教养的女子,眼中冷意渗人。 “我的教养你一向是对于聪明而有礼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人,配吗?” 这比说常紫淑装白莲花玩心计还要狠,直接说她不是人。那女子当初脸色铁青,神情尴尬,在一众人的注目下匆匆离席,后来也不曾回来。 桌上因为苏锦溪短短几句话大变方向,众人沉默着,原本帮着常紫淑的人因着那句谁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想再帮常紫淑说话,尤其是在细想之后觉得苏锦溪说的貌似挺有道理,一众人看着常紫淑的眼神又变了。 虽然没说什么,但她们自动划分的群体将常紫淑隔绝在外,谁都能够感觉的到,常紫淑气得神情祈福,面上还得装出柔弱委屈的模样,却是一个字不敢再说。 第177章 为她人做嫁衣 常紫淑和苏锦溪一样的被众人隔绝在外,只是一个是被迫隔绝,一个是主动隔绝,心态截然不同。 没了旁人的打搅,苏锦溪觉得自在又舒适,心里的烦躁都去掉了不少。安静的待了一阵,她心里有些不安,顾昊卿没来,太子妃戒备森严,沈大和夏凝、秋落一个都不在她身边,更加上她从苏曼蝶得来的消息。 她捏了捏眉头,在听到苏振茂差遣人来找她过去时,眸色变了变,没有犹豫的抬脚跟在那人身后。临走时状似无意的撞到了宴席中的严律唐,背对着丫鬟轻声低语两句。 毕竟是太子府,她只身一人,自是得小心。 苏锦溪刚一离席,常紫淑就注意到了,一个失神将水打翻,抱歉的离开了。 另一边离了十万八千里的何笙暖并不在意周围的人,一心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散席了就立刻离开,她自然也主意到了苏锦溪,只是没办法过去,当看到之前与苏锦溪说话的丫鬟来自己身边时,她有些警惕,她虽单纯,却也不是没有智商。 “何姑娘,苏姑娘有些话想与你说,已是在后院中等着了。” 她坐着没动,继而反 问。 “毕竟是太子府,又是太子大婚,不疑乱走,苏苏既是有话,我等着便是了,等席散了,我与她一同回去。” 丫鬟没想到何笙暖看着好骗,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睛转了转继而道:“其实,是苏姑娘受了伤,已是请了秦参领过去了,但毕竟是男儿身不方便,苏姑娘没带丫鬟,又不肯让奴婢亲近,只能麻烦您了。大婚之日,若传出见了血,奴婢怕是命都没了,若何姑娘不去,苏姑娘就只能这么着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笙暖心善,听到苏锦溪受伤便有些坐不住,再看一眼宾客的反向,的确没找到秦子晋,一个两个都不在,她不信也得信,皱着眉头跟在丫鬟身边离开,只是仍是警惕着,有丝毫不对她就准备高声喊叫。 她虽是小地方来的,但阴谋诡计哪里都不会少,她爹总让她多留个心眼,念叨多了,总会记住。她默默记着路,且一路上丫鬟奴仆来往,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渐渐放了心。 然而走着走着,她却觉得不太对劲,感觉自己身上没什么力气,站住了脚步不肯走,想要呼叫。 “你……”说出的话 宛若蚊子声,她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已是顺着惯力晕倒了过去。 *** 苏锦溪跟在丫鬟身后本是要探探苏振茂想要做什么,等进了屋发现坐在喜房的苏凌烟时,觉得自己失策了,苏凌烟大喜之日叫她过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鼻尖隐约带着一股暗香,她没想起来是什么,没去在意,她拧着眉头转身就走,房门却是紧紧的关上,苏锦溪的不安越发扩大。 “你想做什么?”她直截了当的询问苏凌烟,脑海思考着她直接踹开门的几率有多大,就算踹开了门不发出动静的几率有多大,思考后,她觉得有点头大。 本来原主就是和太子有点什么,现在又是大婚的时候,她这会儿踹门惊动旁人,指不定苏凌烟要怎么构陷她呢,旁人无所谓,她怕的是别人带上顾昊卿。 “我们也是姐妹一场,今日我大婚,自是叙叙旧。”苏凌烟扬唇笑着,神情高傲又自信,好似这些日子的隐忍和委屈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苏锦溪懒得与她废话,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她走到房门前,抬脚欲踹,身后的苏凌烟似是预 料到一般,及时的开口。 “别这么着急,你就不想知道何姑娘这会儿在哪吗?你与她交情倒是不错,只可惜了那么一个好姑娘。”苏凌烟轻笑着,满意的看着苏锦溪停下又带着怒火的目光,心里越发觉得舒坦。 “像你这样的煞星,只会给人带来不信,苏染染是,秦艳欢是,何笙暖亦是,所有跟你沾染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怎么不去死啊!如果你死了,所有人都不会有悲剧!” 苏凌烟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像是要化成利刃狠狠的扎在苏锦溪的心上。 犀利的言语让苏锦溪神色微变,眼中闭上一瞬又睁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笑起来温暖的姑娘被困于榻,那一身喜色红的像是染了她的双目,耳边是她凄厉的叫声以及满脸的泪痕。 顾俊廷这个畜生! 几乎是一瞬间,滔天的恨意在苏锦溪的眼里燃烧,脑海中的红与眼前的红交叠,她讥讽的笑着。 “你算计一切将顾俊廷那个畜生算进去了吗?大婚之日为她人做嫁衣,好得很。” 几乎是瞬间,苏凌烟神色大变,她聪明,不用苏锦溪多说,已是明白,她怒气冲冲的 让人将门打开,欲出门却被人死死的拦住,新娘子在新郎进房前不能出去,这是规矩。 苏锦溪没心思再去管苏凌烟,脚步急匆匆的往外走,脑海里回响着那些细节,她走时顾俊廷还在宴席之上,何笙暖也在,不过片刻的功夫,他想要把人从宴席上待下去且做那等污秽之事,必然经过一番过程,应该还来得及。 她冷静的分析着,脚步却是顿了下来,身上燃起一阵阵的燥意,神色都有些不太清明,她察觉到了自己有问题,几乎是一瞬间她死死的掐住手心,勉强能维持住。 回响刚刚的进屋的所有举动,最终明白了是那香有问题,那香是从苏凌烟身上传来的,她以为是苏凌烟今日大喜特地让自己身上带的香味,却没想到那香是对付她的! 苏凌烟这个蠢货! 苏锦溪脚步有些蹒跚,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走出了苏凌烟的院落,她便要往宴席走,太子府之大她没法想象,更不敢将这事说给旁人听,不然一切都成既定事实。 唯一能帮助她的只有宴席上的严律唐以及秦子晋。 说曹操曹操到,苏锦溪无比庆幸的看着眼前的人。 第178章 存骨不生,血水不止 “溪儿你怎么在这?”秦子晋皱着眉头看着苏锦溪,并未发现苏锦溪的异样,只是单纯的询问。他被人拉着出去一趟,回来就见人都不见了,心有不安,就找了回来,如今看到苏锦溪算是心放下了一半,但还是没看到何笙暖。 “看见何姑娘了吗?” 几乎是秦子晋问出的那一刻,苏锦溪脸色骤变,紧紧的抓着秦子晋的手。 “快去找何笙暖!顾俊廷欲对她不轨。” 秦子晋闻声更是错愕,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抬脚欲走,苏锦溪连忙拦住他,怕他做傻事。 “造弄声势,声称有人对我下毒,危在旦夕,带人去找何笙暖,既捉拿凶手,也称她有救命解药,请示顾俊廷,逼他出来。” 苏锦溪将一个瓷瓶给了秦子晋,让他若是找到了何笙暖,偷偷的藏在她身上,不然到时候若没这解药,谎言很快就拆穿。太子府占地范围广又大,单凭他二人如大海捞针,声势浩荡寻人最快,顾俊廷身为太子府主人,不得不出来,便延缓了时机。 秦子晋按照苏锦溪去做,没能发现苏锦溪脸上不正常的红色,亦没发现她极力撑住的样子 。 即便有秦子晋帮忙,不敢停下,她生怕自己又犯了一个错,同样的再也无法弥补。四周无人,她伸手触摸上手腕,欲动用预言之术,然而烈火焚心,她无法集中心神,压根算不了。 她放弃了,撑着身子往前,眼里的景色却变得有些模糊,恍神之间一个人影闪在她面前,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掩藏在周围的假山之后。 她浑身无力,身后的气息更像是种致命的毒药,她紧绷着身子不敢放松,指甲陷入肉里,疼痛让她清醒,亦看到了不远处神色严肃的严律唐,脚步往其他方向,错过了被困假山的苏锦溪。 待人走后,身后那人稍微放松了些力道,苏锦溪趁机挣脱开那人的怀抱,手中墨月刀也闪现出来,直直的对着那人,眼中满是厌恶。 她知道严律唐走的不远,她张嘴呼救。 “来人~”声音虚软无力,轻的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药效发作,她颤着身体,恍惚时,看着眼前的顾宏源要过来,抬手毫不犹豫的戳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深可见骨,眼眸睁开,带有清明,也成功的阻止了顾宏源的靠近。 “滚,你敢碰我 ,别说挫骨扬灰,就是存骨消融,血水满地我都说到做到。” 声音轻飘飘的听着没什么威慑力,然而她目光如冷刀,神色厌恶,倒真的有一瞬间让顾宏源望而却步,但也只有一瞬。 此刻的顾宏源不似春闱之时演出来的温和,神色阴鸷,甚至带着些偏激,看着苏锦溪,宛若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目光恶心又不怀好意。 “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与其反抗,不若好好接受,本王还能怜惜你两分。” “只不过可惜了顾昊卿,没能亲眼看到你属于我。无妨,本王还是很期待他知晓心爱之物被人掠夺后的表情。” 顾宏源阴鸷的笑着,声音阴森又让人觉得恶心,他丝毫不担忧苏锦溪,看着她神色恍神的一瞬间,他径直走过去,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搂入怀中,眼中满是得意。 *** 秦子晋按照苏锦溪的话所说,将消息扩散,不多时这话便传到何御史耳中,神色变了,带人寻找。偏院之内,何笙暖醒来后便被困屋内,不安在心里扩大,尤其是在看见神色阴狠的顾俊廷后。 “你……你别过来……”她心里害怕,连威胁的话 都说不出来,顾俊廷的身份她清楚的知道,尤其是今日在他府中,虽然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样,明明今日还是他的大婚。 她尽可能的缩,直至靠了后背,眼看着他压过来,她害怕极了。 “啊!”她尖叫一声,胡乱的拿了东西就摔了过去,趁着空荡跑下了榻,还没走两步,便被人拦腰抱住,狠狠的摔在了榻上,天旋地转,脑袋更是发晕,下一刻阴影覆盖上。 她吓得直接都哭了,尖叫声不止。 顾俊廷目光暴怒的看着她,目光怒吼。“闭嘴!本太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他自大又带着上位者的高傲,他对她本无心,但她曾得他父皇看着,欲许配给顾安白!虽然顾安白不争不抢,但只要有任何崛起的可能他都得掐死!尤其是顾安白是顾昊卿一方的,他绝对不能让这事发生。 顾俊廷视权力为一切,任何能造成他的威胁他都不能放过,虽然此刻何笙暖的尖叫哭丧让他不喜,却也能压抑忍耐。 看着她仍是哭泣拒绝,他心生暴怒,抬手欲打,狠狠的教训一下,让她听话,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说!” 何笙 暖听见声音欲求救,被顾俊廷死死的压制,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前厅乱了套,苏锦溪中毒,众人都找殿下您主持大局。” 顾俊廷身子一顿,神色更加阴霾。在把何笙暖就地正法还是稍后再来的选择中两相犹豫,他生性多疑,也怕别人的猜忌。 此刻将何笙暖就地正法,虽然事情得逞,但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怀疑,她若不听话,便是致命伤;思虑一会,顾俊廷有了答案,时间一久,旁人找不到她,便会注意,届时她再出现在他的房间内,众口铄金,他一口咬定她心生倾慕,她即便解释众人也只当她恼羞成怒。 顾俊廷的算盘打得好,让人紧紧的看着她,自己理了理衣襟,神色无常的离开。何笙暖在屋内哭泣,紧绷的情绪陡然放松了下来,浑身都觉得冰凉,她不断的拍打着门,求救,却无人来救她。 彼时的秦子晋在打听到何笙暖最后的去向时,线索骤然断了,正迷茫时瞧见了顾俊廷出来的方向,脸色紧绷着,没敢上前,循着顾俊廷的方向一路探过去,当看到有人把守的院落时,隐约听到女子的叫喊声,心中钝疼。 第179章 顾昊卿我撑不住了 秦子晋看了一眼,并未直接进去救人,如苏锦溪说的那般,他不能胡乱行事,不然将会让事情变得一团糟。 他打量了一番,绕过了院子,进到了后面,看到了一扇圆形的窗,不大。 窗下又是水流、石川,估计顾俊廷也不曾想到会有人从后面围魏救赵,他预估了一下何笙暖的身形,觉得可以过。 他走过去将窗户上的纸撕开一个圆孔。 何笙暖安然无恙,却哭的声嘶力竭,他眉头紧皱,忍着心口的不适。 捡起了小石子慢慢的从窗里摔了进去,一下两下,。 第三下何笙暖发觉了,猛地转过身,快速的移动到窗边,透着洞看见了秦子晋,一瞬间的惊喜将她淹没,莫名的有些心安,一如普渡寺的那个雨夜。 秦子晋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之上。 何笙暖哭声微顿,瞬间明白,放声嚎啕大哭,手之可及,皆被摔碎。 “咔嚓”一声接一声,伴随着哭声。 “坚持一下,我将窗打开。” 秦子晋小声的安抚着,手下动作不停,撬窗的声音掩盖在声音之下。 屋外的守卫听着何笙暖的哭声并没觉得不对,这地方人少,不敢有人靠近,他们 也不怕她哭喊,然而听了一阵觉得心烦,敲了敲门,怒声呵斥。 “安静点!再哭没你好果子吃!” 屋内的哭声陡然停下,他们以为威胁有了效果,并未察觉。 殊不知此刻何笙暖正在费力的穿过那扇窗户,秦子晋在外托着她,她哭的嗓子都疼,这会儿没什么动静,听着他们的话自然也就不再哭了,歇了下来。 最后一点挪开时,何笙暖整个人扑在秦子晋的怀里。 秦子晋将她稳稳的接住,那一瞬间的靠近,彼此都愣怔又心安,没有多想,他带着她离开,直至到了安全的地点,才将人放开。 此刻,事情渐渐的在闹大,不少吃酒的宾客看着气氛骤变的宴席,各有所想。 听闻临时有事未来的顾昊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阴沉如墨,身上戾气深浓。 顾昊卿扫视一圈,未曾看到苏锦溪,心一紧,声音阴寒如铁。 “找。” 莫言领命,无数铁骑从四周将太子府包围。 众人彼此相觊,却无人敢上前。 顾昊卿抬脚往后院走,迎面与严律唐碰上。 严律唐三言两语将方才之事尽数告诉顾昊卿,太子府之大,他沿着路线 也未曾碰到人。 顾昊卿脸色铁青,面色沉怒,直接跃上屋顶,将太子府一览无余。 下一刻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常紫淑的面前。 “啊!” 常紫淑本就心虚,突然冒出一人,吓得她尖叫出声,脸色惨白,抬眸看到来人时,心下一颤。 “三……三殿下。”她快速调整心态,温柔一笑。 “人在哪?” “三殿下这是在问谁?”常紫淑面露无辜。 顾昊卿神色越发的冷,单手捏住了常紫淑的脖子,手劲不断的收紧。 窒息感让她觉得憋屈,完全没想到他会动手,在察觉到顾昊卿真的要置她于死地时。 常紫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了指斜后方,顾昊卿随手扔掉她,宛若扔垃圾一般,没看到她一眼,抬脚往她指的方向去。 假山死角处,苏锦溪神色冷然,手臂上尽是伤口,血肉翻出,鲜血淋漓,滴在地上,晕成一片。顾宏源挺立而站,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这一幕,几乎刺红了顾昊卿的双眼,大步上前搂着苏锦溪的腰身护在怀里,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了顾宏源的腹部。 “砰!” 顾宏源受惯力飞了出去,撞在假山之上,又摔 了下来。 “噗!” 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锦溪一直紧绷着的神色,在顾昊卿靠近时消失干净,神色迷糊,染了血的匕首落下,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身子紧靠着他。 “顾昊卿……我……我撑不住了” 她难耐的埋首在他怀里,意志渐失,委屈又无助的声音激发着顾昊卿的每一根神经。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目光森冷的看了地上的顾宏源一眼。 匆匆而来的众人只看得到一道影子闪过,只看得到中毒昏迷的顾宏源,纷纷大惊。 何御史寻到了何笙暖,见她安然无恙,眼睛红着似哭过,略焦急的小声询问。 何笙暖受惊,压根不想回响方才之事,轻拉秦子晋的袖子,面露不安。 “何大人,何姑娘受了惊吓,暂且无碍,先回去安抚,此事稍后再与你细说。”秦子晋不忍,出声宽慰着。 何御史闻言,也是急糊涂了,没再问,稍微提及了苏锦溪的事,带着何笙暖匆匆离开。 秦子晋这才知道苏锦溪也出事了,听闻人被顾昊卿带走,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却没能见到人,只有无碍两字。 太子大婚之日兵荒马乱,一阵慌乱,宾客 早早被散尽。 顾俊廷发觉何笙暖不见了,脸色极为的不好看。 苏凌烟明里暗里的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心中怒气滔天,面上装作不知,做足了知书达理的样子,甚至宽慰着他。 顾俊廷心里一肚子火,本欲冷落她,靠着她闻到一阵暗香,心神恍惚,被她小鸟依人的模样弄得心痒,便尊了礼仪行洞房花烛之夜。 苏凌烟嘴角阴冷的笑着,面露得意。 三王府内 “王妃左臂刀伤严重,半月内好生休养,不得提重物,其余皆是皮外伤,只是她中了药后强撑,心力交瘁,即便现在喝了药,也有些反应。” 大夫说的够清楚,莫言看着顾昊卿的神色,将大夫请了出去。 苏锦溪昏睡中,仍是不安,顾昊卿伸手握住她的,心中的焦虑得以延缓。 近来追查的私造兵器之事有了线索,他放弃赴宴前去追查,却不想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知晓她有危险,他心里难安,更是发了闷的疼,想了多种她出事的样子,却不及眼前所见的震撼。 她以别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让他觉得有趣,更是时不时的感受到她身上所带来的惊喜,所以他不会让她出事。 第180章 该讨的一分不少 苏锦溪于此时的顾昊卿来说是特别的。 旁人说他冷情无心,并没错。 苏锦溪是特别的,仅此而已。 他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情绪是喜欢,亦或者会延伸为爱。 苏锦溪昏睡整夜,顾昊卿陪伴在侧,清明时分,莫言在外敲响了门。 “王爷,太子殿下要见您。” 顾昊卿闻声苏醒,松开了半搂着她的手,一整晚他保持着侧立的姿势,护着她的手臂,怕压到了她的伤口。 她还没醒,眉间却不再皱着。 *** “三弟,你这是要反了吗!”顾俊廷等了一早上终于等到了顾昊卿,先发制人的怒吼出声,脸色难看的不能再看。 昨日事发突然,顾昊卿率领铁骑进府找人,他忍了,未曾想一晚过去,铁骑围困,竟是不曾离开! 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顾俊廷与顾昊卿敌对,众人皆知,然碍于皇上,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如今撕破脸皮,自然也不用维持假象。 他巴不得能抓到顾昊卿的把柄,能将顾昊卿彻底根除。 顾昊卿眸色深冷,声音清冷。 “太子大婚,本王还未送上贺礼,给你补上。” 他话音刚落,身侧莫言挥了挥手,铁 骑便将浑身是血的人扔在了太子的面前。 那人满身伤痕、血迹,依稀可见是个女人,正是昨日带苏锦溪离开的丫鬟。 “顾昊卿,你别逼人太甚!仗着父皇宠爱,平日里作威作福不够,还要跑本太子的府上闹不成!” “本王的王妃在太子府中受伤中毒,太子不该给本王一个交代?”顾昊卿冷眼相看,声音轻飘飘的却是带着威压。 往日,苏锦溪与之模样倒是十分相像,可惜,今日她不在。 “昨日大婚宴忙,本太子多事缠身,有所薄待在所难免,三弟莫要为此小事揪着不放,父皇常言兄弟和睦,三弟莫不是忘了?” 顾俊廷向来自私自利,也压根不相信顾昊卿会为区区一个苏锦溪大动干戈。 他认为合理地警告之言却是将顾昊卿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怒火扶摇直上。 “太子殿下多事缠身还能及时行乐,本王佩服。你为难本王理解,但王妃所受之苦,本王定要一一讨回,只多不少。” “你!”顾俊廷脸色大变,没抓到顾昊卿的把柄,反倒给人留了把柄。 他向来谨慎,昨日大婚,顾昊卿不在,又恰逢时机正好,却不想一 步错,后患无穷。 此刻顾俊廷面上不显,心中已是将这事怪在了苏凌烟身上,毕竟若非她精心谋划,他又怎能投机取巧,取得时机。 权衡之下,顾俊廷将昨日后院奴仆当着顾昊卿的面前,尽数绞杀,行事狠辣、无情,丝毫不曾犹豫。 顾昊卿脸色稍转,却还是没撤掉铁青。 于他而言,这些人都死了也不能挽回苏锦溪受伤的事实,他最想杀了的是顾宏源。 “四弟年少,其心不轨,既是在太子府中,太子理当教诲。” 顾昊卿一句话将事情安排了,顾俊廷被顾昊卿压制,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认了,铁骑从太子府中调走,顾俊廷一身怒气。 偏有不长眼的在他面前提及苏凌烟,他怒气冲冲而去。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让苏凌烟懵了,跌落在地,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贱妇!”顾俊廷怒骂一声,似是嫌弃,连多看一眼都不曾,抬脚离开。 苏凌烟受此折辱,指甲划过地面,留下一片血痕,眼中阴狠更甚。 男人都是如此,得不到的呵护,得到了便弃如敝履。 太子以为娶了她,就能顺利利用杨家,简直痴心妄想! 苏凌烟虽不是杨家亲生的外孙女,但得益于杨老太太喜欢,杨老太太一直居住远郊佛寺,早就与杨家打了招呼,即便是成婚后,也拿捏些。 换言之,太子若对苏凌烟不好,仕途就没那么一帆风顺。 若非如此,太子又怎会娶一个眼看落魄下去的丞相之女。 果不其然,不过一日,太子便缓和了下来, 又送礼又出花样,好生的哄着她,扬言情绪失控。 苏凌烟心里明白,放下架子,轻言和好,给足了太子面子,倒让太子面上过得去,又多加疼惜。 他答应了顾昊卿,这事也没闲着,皇室子弟,但凡能除掉一个是一个,哪怕这人没有顾昊卿来的威胁的多,他亦不敢掉以轻心。 太子上奏皇上,三言两语说的轻巧,皇上又怎会不明其中弯曲? 顾宏源的毒不重,皇上硬是让他死扛,吐血吐的像是要血枯竭,脸色苍白,身形消瘦,不过两日就没了人样,险些要毒发身亡,还是柳贵妃恩劝两句,皇上才得以松口,命人解毒,不仅如此,更让其抄写德经,闭府不出。 这惩罚顾昊卿虽不满意,却也未曾说些什么。 事情就像是要过去了 ,然而短短一日内,流言蜚语漫天。 不知谁起的头,说大婚之日苏锦溪中了药,与四王爷顾宏源私混,被三王爷抓个正着,怒伤四王爷,四王爷向皇上提起求娶苏锦溪,皇上驳回,更是责罚一顿。 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更像是亲眼看见一般,这话在百姓口中疯传。 春闱苏锦溪与顾宏源在一起的事情也再次被人提点出来,早已死去的费江雪也被提及,声称其冤枉,不过是因撞见了顾宏源与苏锦溪私会,而被诬陷致死。 看热闹的向来多,一来二去的,顾昊卿与顾宏源两兄弟争夺苏锦溪一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苏锦溪名声败坏,人人折辱。 “姑娘家的就该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简直丢人。” “何止啊,她离经叛道,更是与生父断绝关系,薄情寡义。” “这顾家商号有她这样肮脏的人,谁还敢买啊。” 苏锦溪名声败坏,顾家商号亦被连累,苏锦溪未醒,沈大见势头不对,还未来得及行动呢,便察觉了异样。 数家千金出来辟谣,证明这事是子虚乌有,纯属鬼话连篇。 紧接着世家子弟但凡听闻这事的全都怒骂,为其正名。 第181章 卿卿,我没病 有人想借此搅乱苏锦溪的名声,牵扯皇家子弟,皇上不会同意,顾昊卿更不同意。 有各家千金公子正名,谣言来的快,去的也快,宛如一阵风。 幕后之人只能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苏锦溪于五月初三苏醒。 她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直嚷嚷着饿,顾昊卿早已命人备了膳,见她狼吞虎咽的,不免轻笑。 “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闻声,苏锦溪抬眸,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酒足饭饱后,顾昊卿不过是起身要放碗,她却一个起身,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双腿缠上了他的腰身,整个人像个猴子似的紧紧的缠着他。 他动作一顿,单手握着她的手腕,要将她拨开,顾忌着她手臂的伤,没用力气。 “乖,下来。” 苏锦溪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双手搂的越发紧,埋首在他脖颈处,更是亲昵的蹭着他颈部的皮肤。 顾昊卿浑身僵硬,眉头轻拧,终是想起了大夫的那句有些反应,结合苏锦溪的缠人,他对上了号。 思虑一息,他单手抱着她的腰,轻声道:“抱好了。”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双手搂着他。 顾昊 卿走了两步将碗放下,便又回来,拉开了她的手,让她坐在榻上。 “你休息一阵,若想出去,我陪你,不会走。”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了些别样的意味,坐在了榻边,目光看着她,却不免一怔。 苏锦溪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从眼角到薄唇,再到轻微滑动的喉结,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 她眼中闪着光,蓦地伸手拉住了他颈边的衣襟,稍一用劲,便扒了下来。 …… 顾昊卿略微头疼的看着她,将这些行为都放在了‘反应’之类。 单手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的手继续向下。 “苏锦溪,别闹。” 连名带姓,已是有愠怒。 苏锦溪笑容垂下,面色冷然,一本正经的开口:“溪溪。” “?” 顾昊卿不解,苏锦溪继续重复。 “溪溪。”说了后,指了指自己。 顾昊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醇厚。 “嗯,溪溪,别闹。” 苏锦溪的眼神又亮了,笑容绽放。 顾昊卿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却没想明白。 那双纤细的手从他的手掌里呲溜一下滑走,硬是又碰上了他的衣襟,他抬手拉下,她便伸手去抓。 一来一回,乐此 不疲,直至衣衫半露,露出光滑、坚实的胸膛。 她亦是不满足,双腿向前,直接跪在他身前,继续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顾昊卿这次没动,任由她拉下。 上半身未着衣襟,苏锦溪疑惑的看了看他,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 “红衣服,脱,哭。” 苏锦溪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昊卿,动作迟缓。 她脑海里闪烁的是顾俊廷欺负何笙暖的情景,她有样学样,在告诉给顾昊卿。 顾昊卿却不知她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意思,听着她的话更是一头雾水,即便如此,他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溪溪,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苏锦溪保持着姿势,歪着头,疑惑的看向他。 顾昊卿沉着脸色,将她拉开,穿好衣服,抬脚欲走。 “哇呜……” 他刚抬脚一步,苏锦溪猛地哭出了声,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整的顾昊卿都懵了。 屋外守着的莫言听着莫名其妙的哭声,脑海里莫名蹦出了他家王爷‘欺负’王妃的某些画面,冷汗直滴。 顾昊卿转身站在苏锦溪的面前,伸出手。 苏锦溪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珠还挂在睫毛 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直接伸手将他手臂抱住。 许是用力过猛,手臂上渗出了一圈血迹。 顾昊卿眼神微暗,伺候她穿了鞋袜,半搂着人到桌边,拆开了纱布,重新敷药。 苏锦溪的手臂缩了缩,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声音娇软。 “痛。” 他动作轻了些,心里莫名觉得有种别样的新奇。 以往的苏锦溪外表冷漠,内心良善,偶尔有些古灵精怪,如今她娇娇弱弱,会哭会撒娇,像个孩子似的。 顾昊卿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她的手臂包扎好,出声询问。 “溪溪,你年岁几何可知晓?” 苏锦溪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声音柔软,带着尾音。 “你傻不傻,我八岁了呀。” …… 顾昊卿脸色难看,本想带苏锦溪出去的想法停下。 苏锦溪一直跟在他身侧,喜欢搂着他手臂,贴着他,像是跑了一样。 但这样她手臂用力,伤口会挣开,顾昊卿只得将她半搂在怀里,或者直接抱在怀里。 不多时,那大夫又被叫回来了,努力了诊断一番。 “苏姑娘已醒了,没什么大碍,伤口不沾水,及时休养便成。” 顾昊卿心思按耐,接连让几个 大夫都来看看,悬济堂的都被过来了,无一例外,皆是这样的答案。 莫言送走最后一个大夫,看见顾昊卿脸色沉着,苏锦溪坐在他怀里,着实猜不透他家王爷这般做法的意义,犹豫着开口。 “王爷,可是要请御医?” 顾昊卿没回答,苏锦溪却是回了。 脸上鼓着腮帮子,眼睛里怒火冲天,双手捧着顾昊卿的脸,语气认真。 “卿卿,大夫都说我没有病,是你要看病了。” ‘哐当’一声,本是看苏锦溪和顾昊卿亲昵的莫言,自觉退了出去,刚到门槛,听到这话,直接没绷住,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嘴角僵硬。 忙不迭的起身,顺带着将门给关上,嫌不够远,一瘸一拐的往院门口守着,半天都没回过神。 而屋内自苏锦溪话落,一片安静。 苏锦溪见顾昊卿不言语,觉得他在漠视,更加生气,转念一想,她还是不要和病人生气了。 “算了,不看病就不看病吧,我陪着你就行了。” “卿卿,我好想又饿了。”说着,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方才她刚醒,顾昊卿怕她吃撑,没给她吃多少,再被大夫折腾一阵,时候也不早了。 第182章 只有八岁心智 顾昊卿神情未明的回了神,想起了曾经苏锦溪说过,时不时的不正常都与体内自带的毒有关,他稍稍放了心。 只是已经打定主意等她清醒,要问是什么毒,竟是如此的‘神奇’。 他尽量忽视她的称呼,告诫自己,不要与一个成人版的‘八岁’孩子计较。 “嗯,我让人上膳。” 苏锦溪闻言笑得更花似的,忙不迭的点头。 “嗯嗯,卿卿,我要吃珍珠翡翠圆、酱色脆皮鸭、笼蒸螃蟹。” “卿卿,你想吃什么?再来一个招积燕窝盏好不好?” “哎,卿卿,你怎么不理我啊?” …… 顾昊卿听着那一句一句的,简直怀疑苏锦溪是借机肆意报复。 “溪溪,叫我顾昊卿。” “为什么呀?卿卿多好听啊,我喜欢这样叫。” 沟通失败,顾昊卿自动屏蔽,不去理会了。 然而,苏锦溪却是来了兴趣,眼睛发亮,一个劲的叫着。 “卿卿。” “卿卿……卿卿。” 顾昊卿低眸,猛地俯身弯腰,轻咬她的水润的红唇,稍微用了些力。 苏锦溪下意识的缩了缩,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这一眼,他陡然生出罪过,莫名觉得有些罪过 。虽然他本意只是想堵住她嘴里的这个称呼。 他起身,神色清冷,面不改色的出声询问。 “试探你知不知道疼。” “疼。” 正儿八经的回答噎的顾昊卿耳尖有些不自然的粉红。 苏锦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尖,惊喜的道:“卿卿,你耳朵真漂亮。” 顾昊卿身体僵硬,面色不自然。 好在膳食上来,苏锦溪忘性大,光盯着吃的乐不思蜀,唯有顾昊卿看着她味同嚼蜡。 半天过去,顾昊卿已对苏锦溪这样产生了抵抗,淡定如斯。 他二人未出府,顾昊卿在书房处理要事,苏锦溪赖在他身边不走。 现在的她心智只有八岁,对他十分依赖,只要看不见人,立刻就哭,偶尔也有正常清醒的时候,比如现在。 莫言在屋内,已经极大的控制要笑的表情,一张脸憋的都红了。 “莫言,你是太闲了吗?让卿卿给你安排点事做挺好。” 明明她满脸笑容,语气轻缓,莫言凛了神色,一脸严肃。 “苏姑娘,王爷接下来已经没有要事处理。 ” 一句话惹得苏锦溪笑的开怀,十分欣赏的拍了拍莫言的胳膊。 “莫侍 卫行事本姑娘喜欢,赏。” 顾昊卿早在她开口对准莫言时,已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见她三言两语里透露着机灵劲,心里略微放松,觉得她已是恢复正常。 苏锦溪一转头便见顾昊卿看着自己,顿时笑的更开心,直接跳在了他身上,搂着他的脖颈,满是兴奋。 “卿卿你忙完了吗?陪我出去玩吧,莫言说你没什么事情了。” 水润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无声的在说:我已经都安排好啦,你不陪我不行。 莫言接收到顾昊卿的眼神,即刻装作无事的退了出去。 直感慨苏姑娘惹不得,前一秒笑面虎似的威胁人,后一秒娇滴滴的撒着娇。 顾昊卿被苏锦溪缠的没办法,打是打不得,骂了也没用,只得带她去后院转转。 一群侍卫站在一起,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个人,忍不住的向莫言请教。 “莫侍卫,这是我们王爷吗?” 天底下敢这样叫‘卿卿’的苏锦溪头一个,他们听了都忍不住的恶寒。 如此便也罢了,随着苏锦溪胡闹,靠在他身边,王爷那一脸宠溺的表情实在是…… 莫言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宛若见了鬼的 样子,心里宽慰了,原来他的反应还是挺好。 夜幕渐渐降临,秋落和夏凝被接到王府中伺候苏锦溪。 顾昊卿并未对她们说明苏锦溪心智只有八岁的事情,她们只知道苏锦溪有点不正常,过两日就好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此刻。 “小姐,您快出来,要憋死了。” 苏锦溪整个人埋在浴桶里,秋落在一旁急的要命,任凭她怎么拉都没能拉动她。 原本都好好的,伺候她沐浴,谁知道要褪下衣服时,苏锦溪死活不让,直言要顾昊卿,三言两语说不通便埋在水里,不肯出来。 夏凝皱眉,连忙出声。 “小姐,奴婢给您去找王爷,您快出来吧。” “噗!”苏锦溪从水中冒出来,大口的喘着气。 “我要卿卿。”娇小的面容满是委屈。 秋落和夏凝表情僵硬,没办法只得找顾昊卿来。 暖黄灯光摇曳的房间内,浴帘后热气沸腾,女人双手垫着下巴趴在浴桶边,光滑细腻的皮肤露在外面,沾着滴滴水珠,娇俏的脸上水润,透着些红热,湿水的红唇撅起,面上满是委屈。 见到缓步而来的挺拔身影,委屈顿时烟消云散,换上了欣喜的笑 容,眼睛里闪耀着光芒。 顾昊卿两步远站在原地,眸光渐深,喉结轻动。 “男女授受不亲,让婢女帮你。” 声音清冷,带着暗哑。 她歪着头,盯着顾昊卿看了半天,勉强的点了点头。 顾昊卿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张张合合,凝神才能听清她说的什么。 “我可以自己洗的呀,卿卿你别不高兴,我乖乖地,也听话。” 声音娇软轻柔,顾昊卿身体紧绷,额头青筋直爆。 “卿卿未来的夫君,没有男女之别,我想看见你,想你陪着我。我会怕。” 她单纯的只是想依赖着他,想时时刻刻看见他,脑海里想到什么便说些什么。 “嗯。”他轻哼,转过了身,没动,似是应了她。 “卿卿你最好啦!” 欢快又娇气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将亲昵的气氛消散。 哗啦啦的水声若有若无的传进顾昊卿的耳朵,苏锦溪无所觉,洗的欢快。 似是怕他等得及,苏锦溪洗的欢快,不多时便出了水,将衣服穿好,走近了他。 “卿卿,我洗好……啊!” 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昊卿脸色变了,转身看见黑影扑过来,伸手接住。 第183章 打死不能承认 柔软带着香味的身躯在怀,顾昊卿堪称是坐怀不乱。 伸手将苏锦溪扶正,慢条斯理的将拿过披风将她裹好,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屋,放在榻上。 秋落、夏凝早早的将榻铺好,候在一旁,顺势要照顾着她。 “不要,我要卿卿。” 像孩子般的置气,顾昊卿没说话,将她手臂上防水的东西褪下,查看了一眼伤势,见无恙后重新包扎好,让她躺下休息。 “自己睡。” 他看着她,平日里也不是没抱着她睡,但规规矩矩的心无杂念,今日他实难心安。 苏锦溪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他慑人的目光紧盯着她,让她心有余悸,对视片刻,她诺诺的收回了手,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顾昊卿起身离开。 夏凝屋内陪着,秋落守在外面。她觉得不自在,便让她们都回去歇息。 入夜后,苏锦溪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一片冷汗。 似是做了噩梦,醒来后却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梦,只心有余悸,难以心安。 她呆坐片刻后,赤脚下了榻,夜色清冷,冷风一吹,冰凉凉的,身子微颤。 ‘嘎吱’的声响在沉默的夜里尤为的清晰,顾昊卿警觉的睁开双眸,视 野在黑夜里摸索,渐渐的变得清楚,娇小的人影停在榻侧。 若有若无的冷香传来,是他熟悉的味道。 苏锦溪咬着唇,轻悄悄的掀开被子躲了进去,滚烫的热源就在身侧,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环抱住,冷意顿时驱散,满意的扬起嘴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顾昊卿身子僵硬,一动未动,待她气息沉稳,已是熟睡后,轻叹一声,将她搂紧入怀。 *** 五月初五清晨,苏锦溪照例在顾昊卿怀里醒来。 刚醒的她眼神朦胧,片刻后微微清醒,脑海里涌入无数的画面,见证着她这两日的‘光荣事迹’。 苏锦溪闭了闭眼睛,宛如晴天霹雳,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这代价也太惨烈了!! 察觉到身侧的人有了动作,苏锦溪一动不敢动,脑袋胡思乱想,不知怎么的,睁开了眼睛。 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下一秒抬脚直接踹了上去。 “你怎么又在我这?!” 很好,先发制人,打死不承认! 她眼睛转了转,露出疑惑的目光,陡然紧张起来。 “暖暖怎么样了?!” …… 顾昊卿抬手握住了苏锦溪的脚,对于她此刻的 一惊一乍尚有疑问,渐渐清醒后,目光打量的看着她。 苏锦溪宛若受惊之鸟,拉起被子挡着自己,眼里燃起了怒火。 表面如此,心里却是紧张又尴尬,应该……不会被拆穿吧?那可真的是比现在更尴尬了。 不行不行,打死不能承认。 “不记得了?” 顾昊卿嘴角勾笑,眼角上扬,邪魅又张扬。 她控制不住的伸手捂着心口,察觉到他的目光,顿了顿尴尬的摸了摸头发,随即放下,煞有其事的开口。 “什么不记得了?顾俊廷这个贱男竟然想对暖暖下手!还有你那好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 声音拔高,她满身怒气,至今想起来还十分愤怒,那日她强撑着,幸好没能发生什么,却也晕了过去,不知道何笙暖究竟如何,心里忍不住的担忧。 苏锦溪情绪半真半假,顾昊卿盯着她看了一眼,没再多研究,听着她的话,倒是想起来她清醒第一日,说的‘红衣、脱、哭’这些话的意思,怕是指的就是何笙暖。 降低心智还能记得这事,何笙暖于她倒是重要,不过几日,就这般如此,这丫头倒是心大。 苏锦溪没能和顾昊卿牵扯多久,不 过那颗心倒是放下来了,何笙暖没事,顾昊卿好像也没发现她假装忘记的事情。 虽然说是忘记了,但她记得清清楚楚,细节的不能再清楚了,她简直想把自己脑袋砸了。 尴尬到她不敢看顾昊卿,更别说待在一起了,能离多远就多远。 直到夏凝为她梳洗穿衣,她才想起今日是端午节。 她眉头轻皱,五软散的解药虽配出来了,可一旦毒发,皇城内陷入危险不说,但他短时间内对症下药,更是拿出这么多的解药,就足够让皇上对其下杀心。 犹豫片刻,苏锦溪去找了顾昊卿一趟,没有多说,只将苏曼蝶临死之前费力告诉她的,尽数奉告。 临走时,她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解药该怎么处理?” 第二句才是她真正想问的,第一句纯粹是让他不想有所怀疑,毕竟当日险些在揽星阁相遇,她还心有余悸。 顾昊卿曲起中指,轻敲她额头。 “别烦太多。” 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强忍的尴尬几乎要绷不住了,她转身便走,丝毫不留情。 苏锦溪没等顾昊卿,便一人先上集市去了。 刚一出府,往日清冷的 道路上行人来往甚多,护城河畔更是拥挤,河上已有不少的船只飘荡,日光下壮丁只着单薄马甲,露出矫健的臂膀,船头锣鼓喧天,一阵比一阵鼓声震天响,热闹非凡。 走了两步,众人排起了长队,空气中隐有粽香,夹杂这一股别的味道,她走过去瞧瞧,不想,遇见了夏侯商。 “你在这做什么呢?” 顾家商号琐事繁多,夏侯商主管,又得盯着悬济堂分堂的建设,哪有空在这呢。 夏侯商直接被她这一问给弄懵了,表情奇怪的看着她。 “不是小姐您让顾家商号开设义食,务必每人领取一只粽子,与百姓齐助端午佳节的吗?” 苏锦溪比他还懵,她这几天就是个‘孩子’,连何笙暖的事情都忘了,哪有空管这事,暖心送祝福,怕的不是人感恩,而是恩将仇报,她干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正要反驳,神色一愣,上前取了一个粽子,剥开外表,放在鼻尖闻了闻。 “小姐,怎么了?”夏侯商见苏锦溪越来越奇怪,表情也微微凝重了起来。 听苏锦溪那意思,好像没这回事。 “没事,这粽子挺香。”苏锦溪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齿道。 第184章 别上赶着找教训 能不香吗?她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解药全都在这一个个粽子里了! 也亏得他想得出来,还打着她顾家商号的名称,这要是出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顾家商号,他真是一手好算盘! 夏侯商看着苏锦溪的表情,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明明烈日当空,却觉得背后生冷汗。 苏锦溪余光瞥他一眼,将手中的粽子给了他,冷哼道。 “浪费可耻,务必人手一个粽子,多留下一个……”她眼睛向上弯,笑得像个狐狸。“能者多劳,所有事务一并揽了吧。” “小姐放心!一定一个不留,人手一个!” 夏侯商扬高了声音表示真心。 苏锦溪也懒得去管了,凡事有定律,她和顾昊卿都已做到这个地步,能不能躲过一劫全看天意。 虽然她觉得这事估计是不成了。 顾昊卿这个败家的!竟然每隔二十步就设立一个案桌用以赠送粽子,有人吃不到才怪! 苏锦溪虽是心疼钱,却是赞同顾昊卿这办法的,毕竟这法子隐秘,不为人所知,不管结果好与坏,尽力了便是。 毒城这事有顾昊卿盯着,苏锦溪并未放在心上,今日城内人数最多,暗 处的明处的,但凡能冒个影子都算。她早已吩咐了下去,让揽星阁众人暗中观察脖颈上有印记的女人,她就不信这二人凭空出现害了秦艳欢,又凭空消失! 正想着,苏锦溪已是到了醉荷楼。 醉荷楼临河,自二楼往下观,一眼万里,风景正好,今日生意尤其的好,但凡临河的房子都被占满了,其中当属醉荷楼最好,公子千金也都爱往这跑。 她运气不好,一上楼便遇见了讨人厌的。 “今日过节,苏姑娘怎孤身一人?那日可无碍?”白莲花的样子,常紫淑也真是演不吐,回回都如此,偏世人就爱这作妖的模样。 她那话里意思明显,虽说关于苏锦溪的言论都被压了下去,但也因此更让人好奇,这会儿常紫淑明晃晃的怼上来,酒楼内来往众多,虽是各做各的事情,可但凡长眼的都往这边瞧,耳朵恨不得竖的比天高。 苏锦溪面色清冷,凤眸倨傲的瞥向常紫淑。 “啪!” 抬手便是狠狠的一耳光,那声音又响又清脆,苏锦溪心里觉得快意,周围一阵安静,众人瞠目结舌。 常紫淑被这耳光打愣住了,脸上一阵阵的疼, 伸手捂着脸,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泫然欲泣的看着苏锦溪,整个人柔弱又可怜。 “苏姑娘,我好心待你,你不领情便也罢了,何以能动手?是否欺人太甚了!” 常紫淑心里快要将苏锦溪骂死了,眼睛里闪过狠毒,转瞬便又是一片委屈。 苏锦溪甩了甩手,手心有点麻,莫名的想起之前她打别人,顾昊卿说的,这事让别人来,犯不着她动手。 现在她十分的赞同,手还是挺疼的。 “瞧常姑娘说的,我好心救你,怎么还是我的不是了?”苏锦溪面露无辜,睁着眼睛说瞎话,偏说的有理有据。“太子殿下大婚,守卫不当,致使我中毒受伤,顾昊卿心疼我,与太子生了嫌隙,好不容易和解了,这事翻篇过去了。你上来就提起此事,该是何居心?” “苏姑娘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我本意是关心于你而已,再且说了,王爷和太子又怎会知晓?莫不是你爱与王爷吹耳边风?王爷与太子殿下向来和睦,突然反目,也是因你而起。” 常紫淑反应极快,三言两语的将话还给了苏锦溪,最后四个字,因你而起可谓是利刃,全凭人想 象。到底是因她受伤还是因她吹耳边风,风向两边倒了。 只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输就输在不了解顾昊卿。 苏锦溪嗤笑一声,面露讽刺。 “常姑娘真爱说笑,你缠着顾昊卿人人皆知,我还真受不起你的关心。我奉劝你,有些话该说也得想着说,有些话不该说就紧闭嘴,免得祸从口出。” 打了常紫淑一耳光,她算是心情好,想放过常紫淑,可常紫淑不让啊。 “出手打人又口出威胁,你何德何能配的上三殿下?!”常紫淑被苏锦溪气得都口不择言了。 她爱慕顾昊卿,旁人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可她到底未出阁,又未与顾昊卿有名分,这事大喇喇的摆在众人面前便是失了名声,被打又受辱,偏苏锦溪想拍拍手离开,她怎能忍得了? 苏锦溪闻言来了兴趣,嘴角勾笑。 “常姑娘既不领情,那便算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被宠的人,不需要吹耳边风。莫言。” 随着苏锦溪清冷的声音落下,一直在暗处的莫言即刻现身到苏锦溪的身边,弯腰行礼。 “王妃,卑职在。” 莫言常跟在顾昊卿身边,更是得 力之人,几乎都认识,常紫淑看见莫言时整个人都愣怔了,算是明白了苏锦溪那话的意思,心里既慌乱又苦涩。 她凛了凛神色,牙龈咬得死紧,嘴唇都咬破了,硬是给苏锦溪低了头。 “苏姑娘教训的是,的确是我不该提起,方才有失礼仪之事还请苏姑娘见谅。” 苏锦溪颇有意外的看着常紫淑,如此的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不错,只可惜心长歪了,扶也扶不会来了。 “本姑娘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不原谅,只要常姑娘以后别上赶着往我这找教训便是了。” 苏锦溪神色淡淡,连多看一眼常紫淑都不曾,径直进了最好的厢房。 周围再度恢复热闹,常紫淑难堪的站在那里,有不少姑娘都把她当笑话,同时也更加钦佩苏锦溪,将歪理说成正理又让人无法反驳的,也只有她了。 这人不好惹,可就是如此才让人更加羡慕嫉妒恨,想要将她毁了。 毕竟谁都是一样的普通平凡,你特立独行便是不行。 外人面前,苏锦溪给足了面子没发作,进了厢房,冷眼看着莫言,发出的冷气和怒气让莫言后退了两步,他是有苦说不出。 第185章 临时改了主意 “苏姑娘,王爷也是担忧您的安全。” 上次太子府一事,苏锦溪身陷囹圄,后又降低心智,她一人出来,哪怕是喧嚣的街市,顾昊卿也不放心,也了解她不喜人跟着,便让莫言暗处守着。 莫言也没想到,苏锦溪十分的警觉,一直知晓却不点破。 这点莫言倒是真的猜错了,苏锦溪压根不知道他在身后跟着,她没有内力自然比不得顾昊卿能够用内力探知,她纯粹是了解顾昊卿,当时只是试探性的叫一叫。 若是没人出现,她也会找话圆了过去。 苏锦溪没为难莫言,知晓顾昊卿是为了她好,但她真的不喜欢,让莫言回去了。 醉荷楼下人来人往,欢呼声雀跃不断,苏锦溪临窗倚靠,身姿慵懒,凤眸斜挑,美人如画而不自知。 夏凝不想打扰苏锦溪的兴致,却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小姐,宫里头来人了。” 苏锦溪回头,眉头紧皱。“谁?” “柳贵妃娘娘身边的女官——蔡令人。” 苏锦溪稍有愣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至今未曾见过柳贵妃,也不知晓柳贵妃的人为脾性,但深宫里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一直未 曾谋面,却在出了那事后贸然请身边亲信之人过来,偏巧是顾昊卿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其心可见。 夏凝本不欲多言,见苏锦溪神色淡然,丝毫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由得出声提醒。 “蔡令人先去了常姑娘处,方来见小姐您。” “去请吧。” 苏锦溪回了神,神色未明。 夏凝应声退下,不多时领进一个穿宫服的中年女人,一副尖酸刻薄的脸,眼神里透着精明,目光平稳,举止更是恪守礼仪,看见苏锦溪那一身的慵懒劲以及不规矩的礼仪,眼里闪过不喜,面上却未表现分毫。 “奴婢见过商夫人。” 苏锦溪不说话,蔡令人便行礼不起,场面安静。 许久后,她像是回了神,脸上淡笑。 “令人见谅,这一时岔了神,让你等着了,快起身吧。” “商夫人严重了,是奴婢的错。” 蔡令人默默起了身,不卑不亢,低首敛眉,挺直了腰身,将来意说明。 “今日奴婢代贵妃娘娘前来传几句话。贵妃娘娘说了,你即将嫁入三王府,王爷诸事操劳,需得把持有度,王爷愿宠着你是好事,身为长嫂需得做长嫂的事。” “娘娘特地 说了,商夫人随时可进宫陪她聊聊天,往后要见面的日子多的是。” 这一番敲打都像是柳贵妃的好心之言,可偏苏锦溪听了心里不舒服,可这人不是旁人,是顾昊卿的生母柳贵妃。 “劳请蔡令人回告贵妃娘娘,锦溪谨记贵妃娘娘教诲,虽然王爷娇宠无度,但锦溪必定分寸有度,请她放心。” 蔡令人回了宫,脸色不大好看。 苏锦溪权当没这回事,也不让人告诉顾昊卿。 自古婆媳之间关系最为紧张,她与顾宏源这事传的沸沸扬扬,顾昊卿与顾宏源关系又如此,柳贵妃来告诫是人之常情。 她与柳贵妃接触不多,但今日看来,她极不喜欢。 告诫是没错,可她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指责自己是罪魁祸首,如此盲断实在让她欢喜不起来。 若不是碍于顾昊卿,她的话怕是还要犀利。 眼角余光瞥见人影一闪而过,鼻息尚有余香,不等夏凝跟上,苏锦溪便一人直跟了上去,全然忘了自己胳膊上还留着伤呢。 河上泛舟,百姓们赛龙舟正玩得兴起,各方人马涌动,东街忽然有百姓冲突。 “让秦子晋过去。”他冷声吩咐,转而去了闹市 。 彼时,苏锦溪跟着那身影一路到了丞相府。 几乎是立刻,将这人与苏曼蝶所描述的异人联系到一起。 当日扎苏振茂身上的银针皆被她掺了醉香木的毒,后又让兰柔每日送以补药,两者相克,苏振茂一时半会察觉不到什么,会渐渐的觉得无力,直至病死。 因着这毒苏振茂身上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旁人察觉不到,但她却是熟悉的很,正是因为闻到了那香味,她才追了过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进了丞相府的门,那人身影便停了下来,目光与苏锦溪对上。 “跟了我一路,你是谁?” 两步之外,苏锦溪停下脚步,神色淡然。 “说说你来北顾国的目的。”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南皇奸细。” 苏锦溪说的轻巧,对面那人却是神色大变,顿时没了兴趣,杀意浓浓,直接动手攻击苏锦溪。 不过一步,已是到了尽头,那人捂着心口跪下。 “我从不轻敌,只可惜你不是。”有了顾宏源的前车之鉴,今日事态紧张,哪怕她孤身一人亦不敢保证全身而退,几乎在闻到醉香木的同时,她就下了毒。 那人似是 了然,欲自杀,被苏锦溪拦下。 好不容易抓住的奸细自然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你若是说出你此行来找谁?还有何目的,我便放了你。我说话算话。” 南皇奸细略微震惊的看向苏锦溪,恰是没想到她会知晓此事,后又明白,忽的大笑,得意的看着她。 “你们知晓了苏振茂要下毒是不是?五软散的解药藏在粽子里可真是费尽心机,只可惜啊,北顾还是要变了天!苏振茂临下毒前,特地改了毒药,加了毒藤,你猜会如何?哈哈哈!” 苏锦溪瞪大眼睛,心蓦地一颤,上前一步,想要问的更加明白些。 南皇奸细却是藏有剧毒,直接服毒自杀了! 捉到的人已无用,苏锦溪没有费工夫停留,转身离开。 加了毒藤的五软散若是吃了解药,不仅解不了毒,还会加剧毒性。 苏振茂真是好狠毒的心!即便把苏曼蝶处理掉了,他仍是不放心的改了毒,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苏锦溪四处寻找顾昊卿,却是没见到人,就连莫言也不知何处,听闻东街有百姓冲突,动静不小,她赶了过去,却只见到了秦子晋。 “舅舅,你看见了顾昊卿没有?” 第186章 锒铛入狱 有两个疯子突然的持刀伤人,有百姓受伤,这才引起了关注。 秦子晋带巡逻队将人制服,受伤百姓送医堂,听闻苏锦溪的话,只来得及回复一句,便匆匆离开。 “端午赛龙舟,三王爷特授命主持大局。” 苏锦溪听着脑袋嗡嗡的响,头顶日光炽烈,她却是觉得身有凉意。 此时比赛已正激烈,顾昊卿正在河边,这一想法出来,让她脸色凝重,看见酒楼旁放着的马,纵身上马,夹紧马腹。 “驾!” 马在集市上快速奔跑,百姓惊呼,齐齐让开,被迫的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急急地往顾昊卿那去。 赛龙舟以护城河为主,从柳桥到另一边的南桥,一个来回,最先回来的便是赢家,可获得赏银,因此参加的队伍不少,此时顾昊卿正站在柳桥之上,桥上以他为首站着,身后跟着一些小臣,桥上宽敞,不如桥下拥挤,且桥头桥尾自有侍卫守着。 “嘿呦嘿呦!” 参赛者扬起了力,加速前进。 苏锦溪靠近柳桥时,没法再驱马前进,下了马便飞奔而去,守卫认得她,不敢拦,她才刚踏上桥头。 “砰”的一声冲天巨响,她愣怔 在原地,抬眸看去,人影攒动,看不出顾昊卿究竟在何处,发生了什么! 她抬脚直上,一步两步……直至站在了桥上,看见了为首的他,才渐渐的回了神,提起的心放回了原处。 百姓欢呼、雀跃,声势浩大,预想中一切不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他好好的站在那里,在她看着时,也回看着她,直至他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刚刚什么声音那么大?” 她本想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却发觉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停了话头,改为其他。 顾昊卿表情暂缓,搂着她往回的方向走。 苏锦溪被动跟着,听他说完才知道那滔天的声响是每年端午的庆祝,将烟花点燃后迅速扔进河里,烟花突然之间的炸裂开来,带起阵阵水花,只是刚刚她太着急以至于没注意是这么回事。 端午平安的渡过,苏锦溪回了自己府上,回去时,大队官兵将丞相府围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偶有哭喊声、尖叫声传出来,苏振茂被官兵押着走出来,苏锦溪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淡定的回了自己府里。 昨日,苏振茂差遣手下欲下毒谋害百姓被抓个正着,那 人跟在他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只是人终究会有弱点,即便那人费劲了心思掩藏,也被顾昊卿找出了他的儿子藏身之地,有了把柄,再强硬的嘴也被撬开。 他供认不讳,直指苏振茂罪证,更将苏振茂近年来仗势欺人、搜刮民脂民膏的罪证全都说了出来。 皇上震怒,当即处死了那人,将苏振茂抓起来,丞相府围剿,一众人等皆连坐,家产尽数充公,唯有早嫁出去的苏凌烟被皇上问话后,安然无恙的回来。 苏振茂这案皇上十分关注,虽交由大理寺卿查处,却是实时上报,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但凡确证的人员都率先绞杀,见过了太多人死,兰柔带着鼓起来的肚子上堂。 “罪妇兰柔于安分守己,不知晓内情,愿戴罪立功,恳请大人绕过罪妇及腹中无辜弱子一命。” “何以戴罪立功?” “毒杀全城一事还有帮凶,此人乃皇上钦赐诰命商夫人——苏锦溪!”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苏锦溪近来乏累,府中养伤,因此,当官兵上门捉拿时,她是错愕又愣怔的。 听到她们所说罪名时,嘴角咧出讽刺的笑容。 这就 是人心啊,她费尽心思保全她们,累死累活做出解药,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却不想结果竟是来的这般伤人又可笑。 兰柔指证,此事上交皇上,苏锦溪被抓入狱,动作迅速又果断,就像是早已演过了一遍。 秦子晋率先找到了严律唐,情绪紧绷,对着严律唐却是直接跪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毫不犹豫。 “严大人,锦溪此事绝对无辜,你公正严明我相信,但恳请你对锦溪多加照拂,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入了狱,便又是另一番世界,他亲眼见过狱中的肮脏,也曾见过那些狗官为了银子屈打成招,他此刻爱莫能助,只愿苏锦溪在狱中少受牢狱之苦。 秦家欠苏锦溪的无所偿还,这更是姐姐临终所托,他心中难安。 “秦参领既是信本官,如此便是折煞,速速请起。本官与苏姑娘交集几次,相信她也不该是这样的人。” 严律唐这话也并非说说而已,苏锦溪入狱,牢房是最为干净的一间,待遇既不特殊,也不委屈,比起其他人的鬼哭狼嚎、随意滋事,她神色淡定,好像就是来狱中住一阵子一样,不急不躁。 唯一算的上不太理想的便是,她的牢房与苏振茂比邻,对面便是兰柔。 兰柔目光闪躲,不肯看向苏锦溪。 她被逼无奈,丞相府出事,她被牵连,她只能将苏锦溪拉扯进来,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人人都怕死,更何况她怀有身孕,更是怕。 苏振茂比起兰柔,对苏锦溪的出现则表示的更加开心。 即便他从高处一朝坠落,可人就是这样的奇怪,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好,哪怕自己再差,只要有人陪着一起,尤其那人是你真心厌恶的人,还是会在绝境中寻得那么一丝的快意。 “自己留下的人最后把自己害死,苏锦溪,你不愧是本相的女儿。” 苏锦溪侧首看向狼狈甚至是老态尽显的苏振茂,眼中只有深深的仇恨。 “你确定真的是吗?” 她嗤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振茂。 苏振茂竟被她这一眼看的心中起了疑,暗自压下,脸色沉着。 “即便你不想承认,你身上终究是流着本相的血,这是你更改不掉的事实!” 苏锦溪悠的笑了,本来只是一丝丝的怀疑却因苏振茂这话而得到了证实,眼睛里的恨意更甚。 第187章 不是亲生的 她将一直戴在脖颈的玉拿出来,这玉是顾昊卿从他的暗格里拿出来的,她直觉是重要的,便一直挂在脖子上。 从苏曼蝶说出苏振茂与南皇奸细的对话她就一直在想,苏振茂与之交易的到底是谁,直至方才苏振茂那句话,才让她有了那么一丝线索。 在她的记忆里,从前陪着她的嬷嬷曾说过,她的娘亲生下她时不足月,可她却养的很好,早产儿身虚体弱,养得好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在母体内便养得好,还有一种则是算错了月子,根本就是足月的。 苏振茂对她一向是不管不顾,厌恶至极,即便如此还留着她的命,存心找膈应吗? 方才她不过问了一句,苏振茂竟是承认了,不是往常那般厌恶,而是神色平静的承认了,压根就不是他该有的样子,从前厌恶的突然就良心悔悟?良心这种东西长在狗身上,都比长在苏振茂身上更让人相信。 果不其然,当她拿出玉佩时,苏振茂整个人都变了,满是愤怒,更是带着惊愣。 “你……你怎么会有!!” “很早之前去你书房里溜了一圈就发现了,是我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回来了。你想 用我跟南皇奸细做什么交易?”苏锦溪淡然的问着,目光却是凌厉。 她并不确定南皇奸细口中想要的人是不是她,她只是猜测了一下,但如今可以怀疑的是,她有可能不是苏振茂亲生的。 想到这件事,她心情蓦地好了。 身上流着苏振茂的血,她觉得肮脏,更觉得恶心。 苏振茂死死的盯着她不回答,只是重复着。 “煞星!你个煞星!早就该掐死你了!都是你害的!” 闻言,苏锦溪嗤笑了一声。 “不是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害了自己的前途和权势,你这白替别人养孩子的操作还真是可以。你不想杀了那个人吗?不想报仇吗?” 苏锦溪有心激苏振茂说出事情真相,苏振茂却像是突然的回过神来,清醒着,缓了缓愤怒的情绪,冷哼一声。 “也不算白养,至少现在得拉着你一块死,你想活,本相就得活,未到末路,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苏振茂这点看的比谁都明白。 兰柔指证苏锦溪,必然是有一定的证据,顾昊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苏锦溪死,只要他一口咬死了苏锦溪是从犯,苏锦溪绝对逃不了,顾昊卿想救 ,就得先救他。 “呵呵……”苏锦溪突然的笑了起来,好像在笑苏振茂的傻。 她收起了玉,身子向后靠在墙上,神情慵懒又随意,压根不见任何的紧张和害怕。 她相信顾昊卿,也相信自己。 “兰柔你告诉他,你指证我的是什么。”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兰柔忽然的被苏锦溪点了名,目光触及了她的眼睛,仿佛看见了那天晚上苏锦溪要杀了她的样子,忍不住的往后退了退。 “苏姑娘与你同谋,欲把你推出去替罪,你中了她的毒,每日喝的补药里也有。最重要的是苏姑娘最懂毒。” 兰柔陈述着,瞧着苏振茂变了神色,害怕的抓紧了牢门,求救的看向苏锦溪。 最后才是关键,若不是因为苏锦溪懂毒,哪里来的支柱支撑苏锦溪与苏振茂合谋毒城的口供,又怎么让她锒铛入狱。 “苏姑娘,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只要能为我求得一线生机,我会说清楚的!一定会说清楚的,你给我一次机会!” 苏锦溪早就料到了这样,出声嘲讽。 “苏凌烟告诉你指证我能让你有一线生机,没告诉你翻口供只会让你死的更快吗?” “你怎么知道!”兰柔大惊,心里一点点的在变凉,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苏锦溪猜出来,还是在说苏锦溪说出来的话。 苏锦溪已是懒得理,兰柔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有点小聪明,却更胆小,临死前拉她求生的点子她绝对想不到,与她有仇,又熟悉兰柔的,就只有苏凌烟。 苏振茂在兰柔说出他早已中毒时,便心如死灰,如今他更是不奢求自己能活着了,他看着苏锦溪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厌恶,一如苏锦溪看他时的一样。 只不过他已打定了主意,咬死了苏锦溪是同谋,他必定不会让她好过! 将死之人,苏锦溪已是不在乎,她总算是为秦艳欢报了一部分的仇了,剩下的她会继续完成。 她没那么容易死,至少在看着那些恶人一个个遭受痛苦死去前,她绝不会死! 苏锦溪捏紧了脖子上的玉,目光中满是坚定。 “轰隆隆” 明明艳阳高照的天却是突然的雷电交加,像是预兆着什么一般,大雨哗啦啦的下着。 皇宫御书房前,一道身影立在那里,身姿挺拔,纹丝不动。 公公小心翼翼的撑着伞来到他身侧,为他遮去了一部 分雨水,好声劝说着。 “三王爷您快回去吧,今儿个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见您的,何苦在这遭受着罪呢。等明儿个皇上气消了,您再来?” 顾昊卿恍若未闻,一直站在那里。 苏锦溪被捉入狱后他就来了,一直站在御书房外,艳阳高照时如此,大雨倾盆时亦如此,只是皇上不曾见半分,态度更是坚定。 公公瞧着样子,不得已只得再进去禀报。 “启禀皇上,三殿下还在外候着呢,您可要见一见?” 案桌后,皇上抬笔写了字,不过片刻,一个卿跃然纸上,他停笔后似是觉得写得不好,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公公战战兢兢的等在下首,也是捏准了皇上平日里疼爱三皇子,才敢进来禀报,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不予理会了,这会儿久久等不到回答,心里也渐渐生了怕意,怕真的做错了事被连累。 伴君如伴虎。 “他说什么没有?” 那位终于开了口,公公心里稍歇,想了想回答:“没有,三殿下只是要见皇上,一直等着,不曾开口。” 殿内又是安静一片,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让他再站半个时辰后进来见朕。” 第188章 他也并非幸运之人 半个时辰后,顾昊卿站在御书房门前接过公公递过来的帕子将身上的水简单的擦了擦,抬脚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一众奴才、宫女尽数退下,只余父子俩。 外人都道皇上疼爱炎王,又有谁知其中是非曲折。 顾昊卿连礼都不愿行,直接省略,眸光如墨的看着上方明黄加身的人,一身傲骨,满是戾气。 皇上看了一眼顾昊卿,面上隐有怨怒。 “你性子向来沉稳,为一个女人几次三番顶撞朕,成何体统。” 皇上对苏锦溪已是不满,此次不过一个妾室的指证,可大可小,查清楚也就没什么事了,让苏锦溪遭遇牢狱之灾,其心可见。 顾昊卿眸色微转,嘴角勾笑。“条件。” 皇上严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愿多说,便停了话头。 “六月同仁县,你去。” 同仁县偏僻,地处姑苏,往年六、七月都会暴雨连连,发生山洪,朝臣官员也都会被派往,但因天灾,生死有命,去的都是一些小官,今年皇上有意一劳永逸制止山洪,此事在朝堂上提及数次,都没有结果,人选尚未确定。 顾昊卿对此并不意外,周身的戾气加重,眸色 更加阴沉。 “只有一个,我不在时,谁都不能动她,这是底线。” *** 牢房突然被打开,苏锦溪随着狱卒走,直至停下。 背光处站着一个人,看不见脸庞,但苏锦溪知道,这绝不是顾昊卿,心里警惕,目光戒备。 进来时身上的毒药以及墨月剑都被收缴,她双手在前交叠,食指默默的触摸手上的银戒。 逆光的人转了身,看着苏锦溪,脸上露出笑容,那笑容阴沉又渗人,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猎物。 “别来无恙。” 苏锦溪眼中闪过厌恶,面色平静。看着身后的狱卒,“若不是放本姑娘出去,本姑娘不见客。” 狱卒为难的看着她,沉默已是给了答案,那人挥了挥手,狱卒退下,只余他二人,苏锦溪默不作声的后退一步,站在门口,不愿与他同在一个屋内。 “怕本王?”顾宏源轻笑,似乎对她的举动很满意。 苏锦溪抬眸,语露嘲讽。“不,是恶心。” 明晃晃的话让顾宏源脸上的笑僵硬,看着苏锦溪的目光都变得更加阴森。 苏锦溪足够特别,特别到让他刮目想看,上次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硬是让她凭着 一己之力脱身了,这样的女人跟着顾昊卿,当真是可惜了。 念及此,顾宏源的脸上表情缓和了些。 “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便能救你出去,你跟着顾昊卿不会有好结果,他那人最是冷清无心,手段残忍,有用时你自是他的宝,无用时你的下场只会比鬼更凄惨。” “与你何干?” “你说什么?”顾宏源看着苏锦溪平静的表情,心中顿起恼火。 苏锦溪嗤笑一声,目光冷冽。再次一字一句的开口。 “与、你、何、关。既然你听不明白,我就再多说几次。” “你以为自己是谁,有多大的能力。脱离了皇子这个身份,你一无是处,而你这两次的作为实在让我觉得很恶心,别再靠近我。与我而言,你与顾昊卿根本无可比性,你——不配。” 单凭顾宏源做的肮脏事,与他说话,她都觉得脏,如果不是他提及了顾昊卿,她根本就不愿与之解释。 活了两世,如果有人问这世上谁对她最好,谁最重要,她会毫不犹豫的说顾昊卿。 不管外人认为如何,他对她最好,她见不得旁人说他不好,尤其是顾宏源这般的人。 “不识好 歹!”顾宏源怒骂出声,已是被苏锦溪的言论激怒,上前一步欲再次对苏锦溪出手。 有了前车之鉴,苏锦溪自不会任他所为,后退一步,直接将人甩在身后。 严律唐正赶来,恰逢相见,见她无事,镇定下来,不然这人出了事,当真是不好交代。 “苏姑娘受委屈了,是本官治理无方。” 苏锦溪看见了严律唐,神色缓了缓,觉得心口的那口污浊得以疏散,嘴角微扬,露出得体的笑容。 “严大人客气了,托您照顾,无甚打扰,麻烦了。” 语毕,不愿再看见顾宏源,匆匆回了牢房。 严律唐看着紧跟而来的顾宏源,一脸正气,不冷不淡的寒暄两句,将人送走,放他进来的狱卒当即被赶了出去,其他人以儆效尤,不敢再如何。 当天夜里,大理寺卿提审苏振茂、兰柔等人,苏锦溪在狱内安然无恙,翌日一早,苏振茂回牢里,兰柔不知所去,狱卒将苏锦溪的牢门打开。 “苏姑娘,案已查清,您无罪,即刻可离开。” 苏锦溪面露平淡,途径苏振茂牢房时,目光沉了沉。 “世人皆认为死是地狱,殊不知活才是地狱。愿你 余生在地狱里活到白头。” 说出的那一刻,苏锦溪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原主也该欣慰吧,曾经的一切摧残都得以解脱。 狱外眼光正好,苏锦溪出来时,一眼看到了背立而站的高大身影,日光为他覆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犹如降落人间的神祗。 顾昊卿听闻声响,却一直等不到人,转身看去,几步之外苏锦溪盈盈而立,笑容绽放。 一瞬间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眼睛里的光亮的刺眼,身姿娇小轻盈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一如她面露冰冷,浑身散发的威压时的模样。 此时此刻,顾昊卿回想着苏锦溪自出现到如今在他脑中千姿百态的模样。 初见的无奈相救,古灵精怪的与他做交易,孩童懵懂时的娇萌,叫他卿卿时的小鸟依人,冷漠时的倔强,每一个都叫他心里欢喜的不能自已。 他说不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喜欢,但她陷入危险时的心悸却存留至今,他喜欢她鲜活的千姿百态的模样,而非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手臂满是伤痕的样子。 旁人都说她是煞星,他也并非幸运之人,他们天生一对,往后余生,就让他一直这样护着她吧。 第189章 他如何,我便如何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苏锦溪原本高兴的笑容在接连喊了顾昊卿几声而得不到回答时渐渐下沉。 他不知道,此刻的他眼睛深邃的让她陷入其中,就像是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一样。 此时此刻,他看着她的时候,在想着谁?谁又能让露出如此的目光? 心口的窒闷让她觉得难受,下意识的停止了这个想法。 旁人都说他们恩爱非常,可其实,他们也只不过是……合作伙伴而已。 顾昊卿回了神,单手搂着她的腰身,避开她手臂的伤,揽着她上了轿子。 “在里面如何?可有人为难?” “没有。” “伤口可按时换药了?” “嗯。” …… 诸如此类的问题从沉默清冷的顾昊卿口中问出,连莫言都察觉到不可思议,偏苏锦溪因那异样的情绪而神情低落,无所察觉,话少的可怜。 顾昊卿见她不愿多说,只当她狱中受了委屈,眼神暗了暗,没再多言。 苏锦溪回了府,由着夏凝等人又是拿木枝除晦气,又是做了豆腐宴的,心情低落,满脑子都是顾昊卿。 他深邃的目光,他覆在阳光下神祗一般的模样,扰的她心神难安。 毒城 案以苏振茂永在狱中受刑为结束,她对此吃惊,原以为皇上会让其斩首示众,打听之下才知是顾昊卿的意思。 比起斩首示众,她更想让苏振茂永在狱中,活着回想以往做的那些恶事,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顾昊卿他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吗? 苏锦溪不知道,也没法去问。 苏振茂在狱中没活多久,毒素倾身,据说他在狱中很痛苦,酷刑不断,每每痛苦难忍时都叫着知错了,一日一日的数着他的罪过,当着宛若在地狱中受过,死时瘦骨嶙峋,满身是伤。 兰柔在生下孩子后就立即被处死了,或许是天道轮回,那孩子是个男孩,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兰柔千防万防没防住苏振茂的妾室早就给孩子下了毒。 丞相府不复存在,再无后人。 这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此时的苏锦溪已是半月没见到顾昊卿了。 毒城事后,他特别的忙,神龙不见尾,揽星阁的事情都由沉瑟秘密转交,怕顾昊卿的人发现,那两个杀害秦艳欢的凶手还是没能找到,她心有焦躁。 身上的龙舌兰所剩不多,顾昊卿那似乎也没有了,她想去问问在哪里,想着自己去。 顾昊卿样貌好,颇得皇上宠爱,无论哪一样都让不少姑娘疯狂,身边桃花不断,执着的如费江雪,如常紫淑。 知晓顾昊卿入宫,她无事便去宫门口等着他,然而却被皇上请进了宫。 皇宫大而富丽堂皇,皇上所在之处距宫门少说也得千米,何以她在宫门口皇上便知道了?怕是一直注意着她呢。 她心里忍不住的嗤笑,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来关注她,她还真是面子大。 一路随着人进宫,最后入了御书房,殿内空旷,她只身行礼。 苏锦溪神情寡淡,不卑不亢,皇上看了她一眼,没让她起身,苏锦溪没动,也没出声。 就是觉得这场景有些相似,转了一瞬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在醉荷楼,遇见蔡令人的时候,她也这般过,只不过现在她变成了行礼的那个,皇上也是和她一样,想来个下马威呢。 “你聪明、才学,一手创立顾家商号,虽是女子,比之男儿也不遑多让。朕欣赏你。” 皇上缓和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苏锦溪回了神,直起了身,目光如炬。 “命运多舛,没有富贵的命,便只有强大自身,为自己开辟一条坦荡之路,保护所 想护之人。性别于这些面前,不值一提。” 饶是皇上,此刻也被苏锦溪所言震撼,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你举步维艰,朕助你一臂之力,朕护你想护之人,你为朕所用如何?” 苏锦溪神色一凛,蓦地嘴角勾笑,眼中尽是冰冷。 “皇上说笑了,顾家商号正是为皇室所用。” 如果到此刻,苏锦溪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那她就是蠢得没救了。 兰柔的指证到她入狱,再到她出狱,短短时间内,事情千变万化,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事由大理寺卿转交由皇上定夺,一来一回皇上处理的如此迅速,必定是早有准备。 他用她达到了某种目的,而于他们都有关的,唯有顾昊卿。 此刻他虽是笑眯眯的跟她说,可实际上,皇上只不过想用她来牵制顾昊卿罢了。 “朕问的是你,而非顾家商号。”听出了苏锦溪的拒绝,皇上也不曾放弃,言语中已是带了威压。 “夫妻一体,夫君如何,我便如何。相护的人得自己护。” “若他要谋反呢?” “他虽心冷,却一身傲骨,若真如此,那也是您——德不配位,我亦相随。” 边关数载,是顾 昊卿带兵血战沙场,平定边关战乱,为百姓护的一方平安;赤炎殿威名赫赫,却从不处刑无辜之人,那里的每一滴鲜血都是恶贯满盈之人;他看似冷,可心中正气大道比谁都正。 “好一个德不配位!”皇上怒喝一声,猛地拍桌而起,怒目而视。 苏锦溪虽是跪在那里,但脊背挺直,目光清冷,神色更是不卑不亢,无一丝害怕。 片刻后,皇上重新做了下去,挥了挥手。 “去寻个阳光好的地方站半个时辰再离开。” “是。” 苏锦溪站起身,应声而离开。 她的话直,惹得皇上恼怒实属正常,但她不能忍。入狱、下马威,皇上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他是一国之君,她被捏在手里翻不得身。 皇上想拿她牵制顾昊卿,她就必须让皇上明白,她不是随他拿捏的,也绝不会成为顾昊卿的软肋。 看着苏锦溪的背影,皇上轻叹一声。 “性子沉稳又拎得清,人还挺聪明,配老二当真是极好的,可惜了,已是晚了,老三倒是护的紧。” 苏锦溪绝对想不到,皇上一直想给顾安白寻个好妻子,因她的表现而曾动过心思,虽然只是一念之想。 第190章 梦里的深情对着谁 苏锦溪对皇宫不熟,便让公公代步,选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公公还挺严厉,头顶艳阳高照,周围无遮挡,绝对是个好地方,唯一算公公良心发现的地方,就是她站的偏角落一点,虽周身人来人往,但不会有人多注意这,也不会让她有所难堪。 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周身暖意洋洋,不多时,脸上便渗出了汗,难受的紧,胳膊上的伤口已是在愈合,本来已经过去的痒意,因阳光的催发,又被勾了出来,她强忍着。 正百无聊赖,余光看见了熟识的身影。 那身影她只需看上一眼,便认得。尚未来得及开口,他身侧便又站了一人,女人的身姿绰约,她同样认得。 苏锦溪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二人相对而站,她听不清说了什么,他也看不见她。 明明不过很短的距离,此时却犹如咫尺天涯。 顾昊卿与常紫淑,若没有她的位置,当真是一对璧人,看的人艳羡。 她心里不太舒服,扭过头不去看,偏有两个爱八卦的小宫女从她不远处走过,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她耳朵里。 “常姑娘又进宫了?近来倒是与三殿下走的极为的亲 近。” “这也是人之常情,常姑娘家世好、知书达理,更一心倾慕三殿下,还会讨贵妃娘娘欢心,这不经常叫进宫里来。相比较正妃,那可不是差的一点半点。” “这倒也是,蔡姑姑之前出宫好像就是去见苏姑娘的。比之苏姑娘,她更喜欢常姑娘,常夸常姑娘温柔婉约,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 小宫女渐渐的走远,声音不再听见。 苏锦溪沉默,周身的冷意却是更甚,哪怕现在阳光再高,她也不觉得暖,侧首看去,那二人已身影不在。 手臂上的伤口仍旧发痒,想起他那几日时常关注,亲自给她上药的场景,她忽的不再忍耐,伸手在那一处挠着。 下手无意识,直到传来刺痛,她眉头轻拧,低首看去,才发现被她挠破了,丝丝血迹从轻薄的衣衫上渗出,刺的她眼睛一痛,只觉得一阵荒唐,心里忍不住的怒骂。 你到底在干什么!苏锦溪你怎么能像个吃醋的女人一样,为了引起顾昊卿的注意,而对自己下死手?不过是交易而已,还了所欠的,便不再有任何瓜葛,你若陷了心,会让他觉得可笑,会陷入万劫不复的 ! 苏锦溪在心内告诫着自己,情绪渐渐的平稳,将手放下。 直至半个时辰站满,她才出了宫门,没再去找顾昊卿,回府沐浴后,将弄破的伤口敷了药,包扎好。没让任何人知晓,就好像这样,谁也不知道她曾做的蠢事,谁也不知道她那心底悄悄冒出的小心思,哪怕她极力否认。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入夜熟睡后,苏锦溪梦到顾昊卿了。 灰蒙蒙的天气,小雨如丝,顾昊卿的眉眼被放大,眼中深情满满,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亮的吓人,薄唇轻启,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然而他这般深情的样子像是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坐起了身,面对着漆黑的夜,脑海里都在不断的回想他究竟对谁如此深情。 苏锦溪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将顾昊卿从脑海驱除,一整晚心里不安生,翻来覆去的直至天明。 夏凝听着屋内的动静知是苏锦溪醒了,进去小心的伺候着,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多问了一句。 “小姐也是知晓了三殿下的事情吗?您别太担忧了,殿下英勇神武,定不会有事的。” 不怪夏凝多想, 往日苏锦溪都起得晚,今日起的有些太早,又如此模样,她只以为是苏锦溪在为顾昊卿担忧,殊不知苏锦溪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 “顾昊卿什么事?” 夏凝看着苏锦溪疑惑的样子,这才发现不对,然而已经晚了,在苏锦溪的眼神威压下,只得将事情说了出来。 “三殿下不日就将启程前往姑苏的同仁县抗洪救灾。” 苏锦溪猛地一震,已是在记忆里搜寻同仁县的情况,想起来之后突然的站起身。 脑袋里一阵的晕眩,无数的画面涌进,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冰凉,惊得夏凝不知所措,焦急的快哭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担心啊,殿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等夏凝说完,苏锦溪已是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小姐你去哪啊!” 夏凝焦急的跟在后面,十分的后悔刚刚为什么多那么一句。 苏锦溪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满心满眼的都是顾昊卿。 他要远赴灾难现场,却不告诉她! 苏锦溪一路跑进了三王府里,风风火火的模样让三王府众人都惊了起来,后来又想起顾昊卿的事,觉得能理解了。 他们知道三王爷与三王妃是何等的恩爱。 ‘哐当’一声苏锦溪推开了顾昊卿书房的门,横冲直撞的进去,吓了莫言一跳,下意识的停了话,直接退了出去,顺带好心的将房门给他们关上。 顾昊卿拧眉,看着喘着呼吸的苏锦溪,上前一步,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锦溪看见他过来,好不容易平息了喘气,伸手紧紧的拽着他脖颈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仰头看他,目光一瞬不瞬。 “你要前往同仁县抗洪救灾?” “嗯。”顾昊卿眼神暗了暗,见她有些吃力,伸手搂着她的腰身提了提,让她靠着自己。 苏锦溪忽然的被他的眼神吸引,有一瞬间没回神,回神后,微微松开了手,改为手掌贴着他的胸膛,明知道他们此刻姿势亲近的过分,她也刻意忽视,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能不能不去?” 声音里难掩颤意,语气近乎乞求。 顾昊卿身体僵硬,搂着她的腰身的手掌渐渐的收紧,力气大的像是要拦截了苏锦溪的腰。 终是松开了,他抬手安抚的拍了拍苏锦溪的背。 “溪溪乖,我很快就回来,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第191章 万贯家财少不得你 即便顾昊卿此刻声音低沉、暗哑说不出的好听,也不能平息苏锦溪的激动。 “你答应,你拿什么答应,你知不知道……” 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他毫无生气躺着的样子让她心都揪了起来,难以再说下去。 嗡鸣声不断,她觉得头疼的要炸了,那些画面消散,转换的是其他的画面。 熟悉的牢狱之中,关押的却是…… “溪溪!” 猛烈的呼叫声将苏锦溪的神智唤了回来,她双手捂着耳朵,抬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的样子渐渐在眼里清晰,不再是那副闭着眼睛死气沉沉的样子。 她猛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消除。 “我没事了。” 顾昊卿伸手揉了揉苏锦溪的头,出声安抚。 “别太担心,即便本王殒命,万贯家财少不得你的。” …… 苏锦溪忍住想锤死顾昊卿的怒气,推开了他,独自生闷气。 无怪乎顾昊卿这般想,她爱财他知道,她那么火急火燎的,总不会是为了他,如此便是唯一的解释。 苏锦溪来势汹汹,走时匆匆,顾昊卿都没能与她多说两句,这人便跑了。 事实上,苏锦溪是急的,突 如其来的两个预知,让她心里焦虑。 一个关乎顾昊卿,一个关乎秦家。 两相为难,哪边都刻不容缓,她仔细的将脑海里的预知一遍又一遍的观看,终是找到了缓和之计。 炎王府内,慕宇现身于书房内。 “主上,揽星阁阁主现身了。” 顾昊卿动作微顿,倒是并不着急,神色平静。慕宇性子沉稳,自也不急,倒是莫言急的发问。 “可曾查到什么?”自从毒城事件后,莫言对于这位神龙不见尾的揽星阁阁主十分的好奇,对算命之术都感兴趣了。 “揽星阁的人联系到属下,说她算了一卦,事关于您,觉得您感兴趣,不过这是有代价的。” 揽星阁的能力他们见识过,听到代价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当慕宇说出来时,他们仍是震惊了一下。 “她说了,若是主上您平安归来,需……需得您亲手给她绣个荷包!” ‘噗’莫言忍不住的喷笑出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慕宇神色也是一言难尽。 顾昊卿手中的棋子硬生生的被捏碎了。 慕宇看着顾昊卿的神色,默默的将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他这会儿要是说出揽星阁阁主已是 将预言之事说出来,算是将这笔交易强买强卖了,怕是主上要踏平揽星阁,将那星主碎尸万段了。 “啊切!” 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苏锦溪皱了皱眉头,夏凝连忙将窗户关起了一些。 苏锦溪倒不像她那么在意,心底还惦记着顾昊卿的事情。 她以揽星阁的身份给他提了醒,更怕他有所怀疑,想来想去也就想了那么一个,不算重要也算为难他的条件,实际上她心里还挺期待的。 “嘶。”一不留神,指尖被戳了个血窟窿。 她连忙放进嘴里,看着手里的绣布,眉头紧皱着,抬手便要扔了。 夏凝连连阻止。 “小姐,您别扔呀,奴婢瞧着挺好。” 虽说她不知晓苏锦溪怎么突然有兴趣做荷包了,不过她倒是挺高兴的。 “您瞧这上面的白猫真漂亮,像波斯名猫。这一血点落在眼角处,倒是别样好看。” 苏锦溪轻吐一口气,无奈道:“这是白狐。” 夏凝尴尬的笑着,强行解释。“怪不得那么有灵气,真的很好看,通体雪白,绣布深蓝,显眼又别致,不过小姐,您怎么想起来绣狐狸啊?” 由得夏凝怎么想,怎么猜,也 没能猜到这荷包是给顾昊卿的。 顾昊卿临行之日,苏锦溪前去相送。 城门口,他所带军队已先行一步,一切行囊都打理妥当,莫言被她强行拒绝,让他跟随。 此行他艰险万分,若无信任之人,她难以心安。 “给你求了平安,既是应了,需得回来。”她强笑着将拿别别扭扭看不出原形的荷包送上,说完又觉突兀,强加了一句:“若不回来,你那万贯家财可就落入别人手,损失太大。” 白狐,通体雪白,具有灵气,最重要的是祥瑞之物,所以她绣白狐赠予,自己搭配的草药制作的香囊,更是特地去普渡寺上香拜过的。 她不信佛,却愿佛祖能佑他此行平安。 顾昊卿眸色深深的低首看她,在她未曾看见的地方,闪过一抹情深,克制不住的抬起她的下巴,微微俯身,薄唇印上。 “等我。” 暗哑的嗓音仿佛带着致命的蛊惑,那香囊被他紧扣腰间,随着他的阔步昂首一摇一晃。 他挺拔的身影在她眼中渐行渐远,红唇轻启,低声的呢喃随风飘荡。 “你也要等我呀,等我去找你。” 随着顾昊卿离开皇城,皇城里的各处 人马皆是有所动荡。 夏侯商特意来找了一趟苏锦溪。 “皇城内人手骤然减少,与之前似有异曲同工之处,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几乎都要的壮丁,三殿下刚走,怕是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夏侯商说的隐晦,苏锦溪却明白,这是有人想要趁着顾昊卿不在,直接动她。 既然都不安生,那就都给他们敲个醒。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去安排人手,本姑娘要去普渡寺为三殿下祈福。” 苏锦溪以往都是低调出行,此番却是大阵仗,数十个铠甲守卫紧随她的轿子左右,从街道里走一圈,不多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 她时间安排的挺紧凑,清晨前往普渡寺,在小和尚的木鱼下诵经祈福,一个多时辰后返回,没有回苏府,直接去了秦府,刚好赶上午膳,下午便在秦府内待着,直至傍晚才回苏府。 她行事高调,不过两日旁人就都摸清了她的作息与路线,她毫不在意,照常出入秦府,一待就是一下午。 “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说?三殿下虽离开,但你入了我们秦府的族谱,便是我们秦府的人,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第192章 不准去 秦家二老虽是喜欢苏锦溪过来,但她来的勤又如此高调,旁人闲言碎语,他们难免担忧她会受了委屈而不肯说。 苏锦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轻声安抚他们。 “我只是想着来看看祖父、祖母,近来也有些事情想与舅舅说,外面不太方便。总归不会是让旁人欺负了去。” “那就好,那就好。”秦夫人放了心,苏锦溪待了一阵,瞅着秦子晋休息的空档,便退了出去。 因着苏锦溪常来,秦子晋便自发的轮到自己休息的时间便回了秦府。 远远的瞧见有女子身影在府门前,脚步加快了些,待近时,才发现不止一人。 “秦公子。” 何笙暖与苏锦溪站在一起,瞧见秦子晋时,露出温暖的笑意。 上次秦子晋救她于水火,她铭记于心,这阵子都不敢出门,也是得知苏锦溪在秦府,才过来瞧瞧,没成想就遇上了。 秦子晋看了她一眼,额首回应。“何姑娘。” 合乎礼止于情。 “舅舅快回去用些饭,给你热乎着呢。”苏锦溪催促着,目光看了一眼四周,拉着何笙暖进了秦府。 秦子晋去用膳,苏锦溪带着何笙暖去了后院小坐。 何 笙暖的目光看向远处阔步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 到后院落了座,见何笙暖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苏锦溪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怎么像是丢了魂一样?” 何笙暖眼睛转了转,娇笑着,不甚在意。“想着俏儿郎可不就是没了魂。” “瞧你这样,若真有了可得仔细琢磨琢磨,不求嫁得好,追求嫁的人对你好。”苏锦溪只当她说的是笑话,压根没信。 太子府那事,她至今都没提,就怕何笙暖有所不适。 说笑了一阵,她才回归了正事。 “近来若无事便不要出府了,何御史初到皇城,又接任丞相一职,保不齐有什么小人暗地里使手段。” 多的她也没说,只望何笙暖心里有个数。 何笙暖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事便顺口和苏锦溪说了。 “太子妃近来十分活络,三天两头的进宫,听闻皇后待她如亲生,就连杨家对她也极好,常太尉的千金常紫淑姑娘近来与她走的颇为亲近,这常姑娘对你有敌意,你多注意些。” 她也听爹提起过,三殿下一走,苏锦溪的处境便有些艰难,所以才特意过来一趟。 苏 锦溪点了点头,并未将苏凌烟和常紫淑放在眼里,苏凌烟刚刚嫁入太子府,背后没了丞相府,必然得有所依靠,杨家是最捷径的路,不过她怎么也是与杨家无血缘关系的人,竟能让杨家对她如此,也是手段可以。 不多时,秦子晋过来,何笙暖知她二人有话说,便提起离开。 苏锦溪起身,要送何笙暖出去,临走时多说了一句。 “舅舅,有空的话多帮我照看照看暖暖,她在皇城里没什么朋友,又被吓坏了,估摸着这些日子都没能出来。你若得空,便帮一帮她。” 于苏锦溪而言,一个是她朋友,一个是她舅舅,都是亲近之人,她很快自己都忙的分不了身,她觉得秦子晋也木讷,怕是想不到,便有此一言。 何笙暖和秦子晋都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何笙暖看了看秦子晋,温和一笑。 “不……” “嗯。” 未说出的话堵在嘴里,何笙暖微微错愕,脚步无意识的跟着苏锦溪身后走,走了几步回头时,与秦子晋的目光对上,心忽然的像是漏了一拍,她像是惊恐之鸟般转回了头。 动作有些大,惹得苏锦溪侧首询问。 “没事,不小心绊脚了。” 她摇了摇头,胡乱的搪塞过去,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这般的说。 苏锦溪没在意,送走了何笙暖,便回去坐在秦子晋的对面,与他说起了正事。 “有人要对秦家动手。” 一句话将气氛陡然推高,两人都严肃着表情。 “爹已打算告老还乡。”秦子晋神色未明的应声。 秦家手握四分之一的兵权,人丁单薄,根基也不算扎实,能撑到现在全都是靠秦尚书一人之力,但他终究年老,秦子晋也不打算走他的路,导致现在十分的被动。 上次私造兵器之事,苏锦溪抢先,才能将事情压下来,不然一出事,首当其冲的便是掌管兵部的秦尚书倒霉。 秦家于情于理都与苏锦溪脱不开的关系,她不会坐视不管,更会帮助秦家扶摇直上。 “无用,已是被盯上了。想要掌握主动权不难,我知舅舅不想任文官,但正三品参将一职也不过是小官,想再往上,难。” 苏锦溪的话点到为止,她知道秦子晋有自己的想法。 不然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走,非得自己开辟一跳难路,当初他进入军营也是从小兵做起的,如 今到这个位置上,已是很厉害了,只是在皇城之中,出个门都能碰见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在这样的环境里,正三品参将实属不高。 这次的事情虽说是危险,可也不失为一次险中求胜的机会。 “他们想动手了?”秦子晋敛眉,语气却是肯定。 他每日巡逻城中各处,知晓皇城地图,就是再隐秘的他也能找到,更何况那些人最近的动作也不小。 “我想等事情结束,去姑苏同仁县。” 苏锦溪声音平淡无波,秦子晋却是目光直盯着她,面上显露不赞同。 “你不准去,那里即便是三王爷都不能保证全身而返,你去了又如何?” 秦子晋的声音猛然拔高,带着强势,眉头更是紧皱着。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锦溪凶,却不后悔。 洪灾之地,天怒人怨,他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苏锦溪去受苦。 “锦溪,你要相信他,他是无所不能的炎王,他会平安无事归来。” 苏锦溪站起身,拉着秦子晋的手腕,打开他的手掌,将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在他手心。 “就因为这样,我才更要去。我相信他,所以要陪着他一起,不然他一个人会很辛苦。” 第193章 举兵谋反 秦子晋抓着手里的东西,犹如千斤重。 苏锦溪离开后,他端坐许久,才将手掌打开,一枚军令赫然躺在他的手心里。 北顾国的军权一分为四,宁太师掌管一份,秦家掌管一份,荣亲王掌管一份,后来因费江雪之事交由皇上,最后便是顾昊卿手里的那一份。 军令如将,可调动千军万马,然就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顾昊卿给了苏锦溪,苏锦溪又给了他。 如苏锦溪所说那般,他无路可走,唯有这一条。 苏锦溪的生活轨迹一如既往,清晨去普渡寺,下午去秦家。 一连多日都是如此,暗中的人在苏锦溪又一次进入普渡寺的时候,直接将普渡寺的门锁上了,苏锦溪被围困其中。 和尚们都有些惊慌,苏锦溪倒是一脸平静,让人护着和尚们躲在一处,自己带着沈大等六个侍卫与那支军队正面迎上。 “就你们几个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为首的将领显然是没和苏锦溪交过手,看她一个姑娘带着几个侍卫,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神色轻松又自在。 他身后的人与他都是一个样子,连声应呵。“就是,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 不过这脸、这身材还真是……” 说着,声音便换了调子,恶心的让人想吐。 苏锦溪嘴角冷笑,眼神阴鸷如魔,轻动手上银戒。 “呃!” 说话的小兵压根就没看见苏锦溪是怎么出手的,已是一针毙命,整个人倒下来。 顿时周围一阵抽气声,他们不敢再轻敌,目光审视的盯着苏锦溪等人。 他们这一支小军队,少说也有上百号人,互相看了看,突然的一拥而上。 “杀了她!” 苏锦溪身后的人全都上去,刀剑相向,死尸不断,苏锦溪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沈大在其左右,紧紧护着,那群人别说是动她,甚至都没能靠近她半米之内。 正当时,从墙头晃悠一个人影过来,离他们不过三步远,目光阴森的看向苏锦溪。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告诉本王,你甘愿成为本王的人,与我成了露水姻缘,本王立刻就救你于水火,你周围的人也会安然无恙。” 顾宏源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厌恶,苏锦溪默不出声的伸手再次动了银戒。 银针唰唰的尽数飞向顾宏源。 顾宏源正等着苏锦溪的答案,冷不丁的遇见暗器,脸 色大变,飞身躲过,落地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语气更是气急败坏。 “不识好歹的东西!” “你就是现在将这些人杀了都没用!就是顾昊卿也护不了你。现在秦家已被上奏谋反,证据确凿,押入大理寺牢狱,寸步离开不得,荣亲王那老贼举兵谋反,已是兵临城下。人数众多,单凭顾俊廷和姓宁的你以为能支撑多久?姓宁的军队里早已安插了人手。成败只在一夕之间,你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顾宏源气急败坏,冲向了苏锦溪,竟是抽了剑对她。 苏锦溪神色冷着,对他的言语没有半分的波动,若非要等到他们谋反,她何至于多浪费这几日的时光,现在看到他们,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顾昊卿将军令交给了她,她就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烦忧。 苏锦溪目光一闪,抽出了墨月剑,下意识的心里默念内功心法,一招一式都带了内力。 与顾宏源交手倒也不落下风,只是顾宏源卑鄙,知她手臂受伤,尽是往手臂上攻击,不过一刻,她额头上就是一阵冷汗,手臂微颤,其他人就算能以一对十,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也有 些支撑不住,沈大在他们那帮忙,察觉到苏锦溪这的状况,便想过来,却又被人海战术拖住。 苏锦溪眸色一凛,与顾宏源再次靠近时,出其不意的整个人后腰弯下,剑柄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胸膛,速度极快的起身,绕到他背后,墨月剑转换成墨月刀,猛地从肩胛骨处扎下去。 “唔~”顾宏源吃痛的闷叫一声,欲挣脱,苏锦溪手下匕首更入一分,让他不敢再动弹半分。 “上一次是警告,这一次是惩戒,下一次我要的就是……你的命!”苏锦溪脸色陡然阴狠,手中匕首猛地向下哗啦一声,直接呈对角线方式,从顾宏源的肩胛骨开到了后腰处。 “啊!”顾宏源惨叫一声,万没想到苏锦溪的伸手陡然间提升到如此,自己不但没有将她收服,还成为了手下败将,巨大的挫败感将他淹没,他反手成爪抓着苏锦溪的手狠狠的从肩上将她整个人摔了过去。 这一招措手不及,苏锦溪后背仰面,后脑勺着地,‘咚’的一声闷响,疼的她脑袋发晕,眼前一阵阵的发暗。 “你就是再结实的壳,本王也要敲碎了,让你乖乖臣服。” 顾宏源神色阴狠,强撑着站起身,欲掐死苏锦溪,余光人影闪过,他没有念战,脚步一动,人已是离开。 沈大顾不得他,连忙将苏锦溪扶起,神色担忧。 “小姐?” 沈大的声音将苏锦溪唤了起来,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只有后脑勺那一块隐有疼痛,她伸手摸了摸,没有血迹,就是鼓了个包,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心下放松了起来。 就是她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感觉,站起了身,看了一眼四周的尸体,她带的人都是从揽星阁带出来的,全数无损,颇为让她欣慰。 “表现不错,所有人都回去领赏。” 此言一出,那几个侍卫眼睛都亮了,苏锦溪心里也放松了起来。 与此同时,皇城里的情况如顾宏源所说的那般,荣亲王举兵谋反,秦尚书被困牢中,兵权被荣亲王所夺,宁太师及太子顾俊廷带兵出城与之两军对弈,坚守最后的防线。 秦子晋一身铠甲,站于城楼上,远目眺望,表情严肃。 双方谈不拢,谁也不肯在此刻低头让步,转瞬间两军开打,荣亲王人数众多,宁太师军中奸细此刻反目,腹背受敌,情况不容乐观。 第194章 重要的事情忘了 宁太师及太子等人退入城内,荣亲王攻城,秦子晋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却只是防守,并未进攻。 顾安白一身银白铠甲,登了城楼。 顾俊廷见他来,脸色不太好看。 “你来做什么?行军打仗不是儿戏,莫要坏了计划。” “卑职见过二殿下,恭请二殿下领兵。”秦子晋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顾安白点了点头,无视了太子等人,看了眼下方的荣亲王,眼神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顾俊廷。 “辛苦秦参领了,一切按计划来。” 声音温和,仿佛是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秦子晋领命下去,一切部署妥当。 顾俊廷看出了些什么,目光审视的看向顾安白。 “父皇总说二弟温润如玉,如谦谦君子,常常将你禁足府中,如今看来,也不尽是。” 如顾俊廷所言,顾安白一直是温和谦顺的样子,良善心多,也不爱争些什么,在几个皇室子弟中,最无欲无求的便是顾安白了。 可如今最不争不抢的人,却是在此紧要关头,坐镇指挥,由不得人不多想。 “父皇的意思罢了,太子殿下多心了。”顾安白略显无 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不出其他意思。 秦子晋出手,这仗便已是到了末路,荣亲王人数众多,但也并非精兵,尤其是为了充人数,其中未曾参军的男壮丁居多,不过是个花架子,遇上了秦家与顾昊卿的精锐部队,很快便现了原形,可谓是输的一败涂地。 其速度之快,让顾俊廷脸色黑的犹如黑炭,率先进了宫向皇上自请罪罚。 顾安白亲自押解荣亲王进宫面圣。 城内百姓知荣亲王举兵谋反,但并未遭受其害,直至荣亲王被斩首示众,众人都没觉得有多大的事情。 此番事情,秦家无罪放出,秦尚书自请辞,告老还乡,皇上体恤,特赐良田、银两,供他余生舒坦无忧。顾安白一战成名,皇上倒是没怎么奖赏,只是夸赞了两句。 为此,顾俊廷笑了顾安白好一阵子,也信了他的无奈。 若说真的让人眼红的,便是秦子晋。 平定有功,皇上特提为抚镇将军。 本以为秦家就此没落的人,现如今也不敢低看秦家,上赶着巴结着。知晓秦子晋尚未婚配,不少人都动了心思,然也只是想想。 苏锦溪乃秦子晋的外甥女,众人 看的出来,秦子晋对她极好,然苏锦溪恶名在外,往日种种厉害模样,但凡是心疼自己女儿的,都不敢去提亲。 因此上门说媒的多是些外戚亦不受宠的小姐,秦老爷虽是担忧秦子晋婚事,却也并非草率,一一筛选过后,竟是无一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是婚姻之事,看开了,他们倒也不着急。 苏府内 苏锦溪略显烦躁的在院内走过来走过去,夏凝被她弄的都急切起来。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自叛军平定后,苏锦溪就日日如此,心情烦躁。 她总觉得自己该做什么事情,而且是十分急切的事情,却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因此而变得烦躁异常。 沈大、夏凝包括揽星阁的人,她都问了一遍,确定及肯定没有什么事情,她甚至神经质的将自己屋内的东西翻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写在纸上亦或者什么东西是很重要而没做的。 结果是,没有。 虽是如此,但总算有件事情是让她能够开心的。 杀死秦艳欢的那两个人,曾与荣亲王有过交集,幕后之人应是察觉到了她在调查这事,想将这事嫁祸在荣亲王的身上 ,只可惜手段有些不太高明,被她猜到了。 如今这二人已是与皇宫牵扯上了关系,与皇子有关,又与宫里有关,范围极大的缩小了,揽星阁仍在秘密调查中。 说起来这荣亲王与她倒是仇恨深重,荣亲王意欲谋反,对孟婉蓉与人私通的事情没有办法,就只能尽力掩藏,没成想倒是让她撞了个正着,才有了后来这些仇恨值,费江雪若非有他在后面护着哪能如此嚣张,苏振茂与之勾结在一起。 他们原本是要在端午下毒,控制城内,再有荣亲王举兵一举拿下皇城,只可惜苏振茂先被发现了,荣亲王察觉之后,便暂时停兵。 此番若非顾昊卿远离皇城,秦家入狱,宁太师军中有他的人,他也不会这么快的将自己推到谋反的位置上,终归是棋差一招,太过心急。 苏锦溪缓了缓心神,将心底的烦躁压下,动了动手臂。 那日顾宏源卑鄙对着她的伤处出手,导致原本快好的伤口裂了开来,好在只是皮外伤,敷了药不算严重。 她这手臂还真是一波三折,她去了三王府,在三王府的储药阁里拿了凝香露抹上,以免留疤。 出了三王府, 心底的那烦躁不下去,反而越加严重。 目光一撇,她身形猛地顿住,开口叫住了不远处的人。 “舅舅,暖暖,好巧啊。” 不知怎的,远远看去,他二人相携而立,暖暖仰头带着笑意在说些什么,秦子晋认真听着的模样格外的般配。 这年头在苏锦溪走过去时一晃而过,她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何笙暖看见苏锦溪时,脸色略有些红,正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说的时候,秦子晋率先开了口。 “何姑娘欲买些东西,恰巧遇上。” 话说的合情合理,解释的声音亦是平静无波。 何笙暖脸上的红慢慢的褪了下去,眼睛微垂,心底的那丝欣喜也悄然落下,木讷的点头应了声。“嗯。” “挺好的啊,她姑娘家家的出门总是让家丁跟着也太招摇撞市了,舅舅你陪着自是最好不过。”苏锦溪点了点头,没察觉何笙暖的异样。 她心里烦躁,见何笙暖,倒是有了买东西的想法了,不过,她抬眼看了一眼,一整条街都是顾家商号,她去买,不用付钱,还会让各家掌柜兢兢战战,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瞧她多善解人意。 第195章 想起来了 苏锦溪心情不好,便不想跟着他们一起,要走时,被秦子晋拦住。 “随我回府一趟,有事寻你。” 苏锦溪点了点头,便应下了。何笙暖本就情绪不佳,听这话,脸色更差了些,总觉得秦子晋是有所避嫌,怕他觉得她烦,便提起回去了。 秦子晋和苏锦溪送她回府,随后回了秦府。 她祖父、祖母瞧见她倒是高兴,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她就被秦子晋带走了,她面露疑惑,不知道他这么急是做什么。 事实上,秦子晋的确是急。 他虽然心疼苏锦溪,不愿她前往灾区,但苏锦溪那日的话让他震撼,更知晓她此事的决心,因此在看到苏锦溪,以及苏锦溪烦躁的表情,他就察觉事情不对。 外面人来人往,不好说话,只得将人带了回来。 “因何事你不去姑苏同仁县?” “姑苏同仁县?”苏锦溪不解的看向秦子晋,眉头轻皱。“我去这干嘛?” “你不是说要去陪三殿下?”秦子晋比苏锦溪眉头皱的还要紧,已是肯定苏锦溪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昊卿?他不是去……”苏锦溪下意识的出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顾昊卿到底去哪 了。 在她的意识里,顾昊卿出去办事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知道是去了某个地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如今秦子晋问起,她也是脱口而出,然而却哽在喉里,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 “他是去了姑苏同仁县吗?他去哪里干嘛?若颜也在姑苏呢。” 苏锦溪想起了宁若颜,当时因躲避杨岩亮被宁太师送往姑苏了,一去就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子晋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欲言又止的看向苏锦溪。 同仁县洪灾严重,情况一次一次的传来,此刻苏锦溪忘记了,应该就是天意,或许他不该说出来,然而他想起那日苏锦溪神采奕奕的坚定的模样,想要隐瞒的心思歇了下去,实话实说。 “三殿下正在同仁县抗洪救灾,你之前执意要去,且态度急切。现在我告知与你,无论是否去,都随你心意。只愿你事后不后悔便是。” 话落,秦子晋将军令重新放于苏锦溪手中。 借势早就了他如今的一番权势地位,早该归还,只是他这些日子以为她离开了,便没去寻,如今遇上,物归原主,最好不过。 苏锦溪迟疑的将令牌收下, 哪怕此刻她听说了顾昊卿去抗洪救灾,也没有多大的感触,更不理解秦子晋口中的急切。 她回了苏府,将令牌放在手中把玩,隐有预感,她近日的烦躁应该就与这事有关。 “夏凝,去准备上好的马,收拾简单的行囊,衣服不要繁复的,越简洁利索的越好。” 尚未想的出来,苏锦溪便吩咐了夏凝,她心底是觉得该去的,正如秦子晋所说,听从本心,不余遗憾。她将该吩咐的都吩咐下去,不对外公布,私底下走,为了安全,她只带了沈大。 临行前,她坐在桌前,再次看了眼令牌,还是将其带在了身上,触摸的一刹那,她突然的瞳孔放大,身体僵硬在原地。 所有被遗忘的尽数想起,她默默的数了数日子,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她算好了一切,提前催发事情,救秦家于水火,然后加速赶往同仁县,将一切危险尽早扼杀,却万万算漏了,她会因改变事实而短暂失去最重要的记忆! 若不是秦子晋提醒,她怕是还要有一阵子想不起来。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苏锦溪骑马飞速狂奔至尊王府,她抬脚便往里面去, 却被拦下。 尊王府不是炎王府,她可以来去自如,尊王府的人并不认识她。 “叫二殿下出来,我有事与他说。”苏锦溪耐着性子,可实则心底如火,目光凛冽,眉头皱着。 侍卫公事公办,例行询问。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我等进去通报。” 为数不多的耐性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苏锦溪暴怒:“让顾安白出来!” 苏锦溪说完又觉自己过了,他们也不过是恪守己责,但她实在是等不了了。 “我是苏锦溪,未来三王妃,找二殿下有急事,让我先进去,有什么事,我承担着。” 她缓和了语气,降压怒气,缓和的看着他们。 侍卫们见她急切,倒也没有再拦着,由在一旁等候换班的二人送她进去,因着苏锦溪着急,他们脚步加快,不多时便到了顾安白的所在之处。 苏锦溪着急,顾安白让人都下去。 “发生何事?” “我得到消息,同仁县不止有洪灾,还有……瘟疫。” 后面的两个字苏锦溪说的极为的艰难,若只有洪灾,她并不着急,可是瘟疫,一传十,十传百,更是赶上了洪灾,没法得到及时救治,疫情只会不断 的扩散。 顾安白身子一晃,饶是震惊,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消息属实?” 苏锦溪深吸了口气,按压住心里的怒气,将细节一一的说清楚。 “千真万确,瘟疫已是在扩散,感染者起初只是起了风寒,久治不愈,我现在出发前往同仁县,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顾家商号的夏侯商,我已打过招呼,他会全力配合你。” 苏锦溪的意思已是明了,话说完甚至不给顾安白反应的机会,人已是转身快速离开。顾安白追着她出来,也只是看到她骑马扬长而去的身影。 他回去写了封信立即送了出去,告诉顾昊卿,苏锦溪前往同仁县的消息,让他早些接应,随后进宫面圣。 若是瘟疫,依照同仁县的情况,几乎是无人生还,即便是信使传递过来,也需很久,如此便会耽搁,现在提前知晓消息,朝廷必须早做准备。 顾安白进宫之前做了心理准备,然而早做准备和现实面对不一样。 “就算同仁县小,不甚重要,那三弟呢!他也不甚重要?如若现在不及时提供药物人力,瘟疫越发严重,损失的便不止是同仁县!” 第196章 同仁县洪灾瘟疫 一向温和的顾安白,此刻红着脖子,满身怒气对着主位之上,那个被称为一国之君的人。 顾昊卿付出的多少没人比站在他身边的顾安白看的更明白,可饶是如此,主位上的人也是冷漠的像是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句不确定便将此事终结。 “若是如你所说,提供药物、人力最后只是虚无,那损失的便是国力、人力,更是将同仁县的洪灾损失提升更高。等同仁县传来消息再说。” 一句话盖棺定论,顾安白被送出宫去。 “呵,苏锦溪你当真是什么都猜到了。” 顾安白嘲讽的笑着,心里已是对皇上心冷,不再耽搁,去找了夏侯商。 苏锦溪一路飞奔出城,连续奔波了两日后,在驿站休息时,沈大忍不住的劝阻。 “小姐,您太辛苦了,需得休息,保持体力。” 这两日,他陪在身侧,看的最是明白。两日只休息四五个时辰,其余时间尽是在马上度过,马都跑死了三匹,更遑论娇弱的苏锦溪,她以可见的的速度消瘦,脸色苍白,身子更带着虚。 苏锦溪恍若未闻,翻身上马,动作牵扯到腿部,疼的她脸色骤变,却视而不 见。 她也知道自己太过赶了,可她恨不得立马飞奔到顾昊卿身边。 瘟疫之事她告诉了顾安白,不曾告诉的却是……顾昊卿被随行的小兵感染瘟疫,他强忍着不适,怕扰乱民心,谁也不曾告诉。 如果她在处理完事情之后说不定可以赶上,然而现在却已是晚了,顾昊卿此刻已感染上了瘟疫。 沈大劝说无果,只能跟在苏锦溪身侧前行,索性现在已是到姑苏境内,到同仁县只需半日功夫,沈大想的很好,却忘了此刻同仁县正是洪灾爆发的时候。 姑苏内民不聊生,饥饿的难民遍地都是,一片萧条,苏锦溪和沈大一入姑苏城,便有无数的眼睛盯上,苏锦溪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露出戒备,走投无路的人最是可怕,因为怕死,所以不择手段的活,一路即将出了姑苏城,她心里放松了下,却在城门口被人拦下。 “任何人不得出城,若要出城,出示出城文牒。” 同仁县离姑苏城尚且有一段距离,所以并未被波及,但凡有点能力的便都跑到了姑苏城来,因此姑苏城看着出了贫穷些,并无其他,城门由县衙管辖,虽 是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早已动了歪心思。 但凡要出城的需出城文牒,若没有文牒还想出城,那就需要买,有银两的用银两买,有粮食的用粮食买,想要空手出城,绝不可能。 苏锦溪眸色冷了冷,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所以用银钱买,但显然他们看中的是粮食,因为洪灾,什么吃的都没有,即便是外面提供进来的,也是价格昂贵,更何况现在没人肯来,粮食是比钱更好的东西。 “拿了银子滚。”苏锦溪瞬间变得冰冷,暗压怒气。 正是因为知道粮食短缺,她尽可能的多带粮食,她有钱,但是凭她和沈大在虎视眈眈的姑苏城寸步难行,所以她需得见到顾昊卿后才能买粮,而在此之前,她需要身边的这点粮食,这或许是救命粮。 苏锦溪一瞬间的震慑令城门守卫被吓住,但也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后,周围的守卫聚集了过来,看着她的粮食都双眼冒光,带着贪婪。 看着他们,苏锦溪所剩不多的耐性全都消失殆尽,她看了沈大一眼,沈大与之极为的默契,沈大一脚一个踹了身边的守卫,当即牵引马绳夹紧马腹,‘嗖’的 一声冲了出去。 “快!快关城门!” 两匹马并驾齐驱直闯城门,在要关门时冲了出去,守卫反应过来当即跟上,苏锦溪将手里的瓷瓶一开,猛地往后洒了过去,粉末迎风飘扬,糊了跟过来的守卫一身。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锦溪和沈大早已跑远。他们还想召集守卫去追,却是各个哎呦的浑身挠痒痒,鬼叫不停。 两个时辰后,苏锦溪脸色惨白的进入同仁县,然而当她看见同仁县的情况时,心里已是复杂万分。 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房屋倒的倒,歪的歪,遍地都是老弱伤残的百姓,还有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半大的孩子哭闹声不断,有的躺在那里不知死活,地上更是泥泞,混乱不堪,有的地方更是积水甚多,此时天上更是乌云一片,似是山雨欲来。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接受此刻的环境,她不知道顾昊卿带的人在哪,更不敢去接触当地的人,此刻瘟疫在蔓延,远远的询问了县衙之后,她便带着沈大过去,一路上接受所有人的注目。 有实在饿极的抱着孩子的妇女,踉跄的挡在了苏锦溪的马前,哀声苦 求。 “姑娘行行好吧,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孩子,他快要饿死了,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吧。” 有一个人就有两个人,苏锦溪没来得及抽身,周围便多了很多的百姓。 “此番粮食由炎王提供,马上就会开设善粮,你们再等一等。”面对这群疾苦的百姓,苏锦溪难以说出重话,但她深明白此刻不能施放粮食,不然就会造成哄抢。 有人见她好说话便动了心思,趁其不意的伸手去抢,苏锦溪恼怒,拿出墨月剑,未拔剑鞘,打在了那人的手上,疼的那人惨叫一声缩回了手,回到了人群。 苏锦溪神色冷了冷,目光扫视众人。 “想要吃的就等,不怕死的就来抢。” 随着她话落,沈大将剑拔出,目光警惕的看向他们。 他们畏怯苏锦溪,可同样的也想要他们的粮食,不敢上前,也不想离开,就这么的围堵在那里,不肯让步。 苏锦溪脸色越发的冷,耐心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可她知道,面前的人都只是被天灾困住的百姓,而不是存心生恶的人,她不能动。 僵持之际,远处走来一队人马,看见马上的苏锦溪时,目光瞪大。 第197章 将她赶出去 “苏……苏姑娘?” 莫言缓了缓神,不太确定的看着马背上的女人,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满脸的疲惫之色。 “嗯。”苏锦溪冷漠应下,莫言连忙带人开了路,驱散周围百姓,将苏锦溪带到他们现在所居住地,同仁县商贾之家——俞府。 俞府乃同仁县大户,房子大又结实,就连县衙都难逃洪灾,俞府反而屹立不倒,因此顾昊卿此行暂住俞府。俞府的人都认识莫言,更是心存敬畏,突然的见他带个姑娘回来,还毕恭毕敬的样子,不免瞩目,也在猜测她的身份。 苏锦溪不知旁人如何想,她只想快点见到顾昊卿,只是长时间的马上奔跑,让她浑身都像是散了架子一般,两腿更是走一步都疼的要命。 她强忍着不适,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会客厅内,顾昊卿独站一方,与他人站的有两丈远,其余人等皆站在下首,围着八人长桌,似乎是在商量正事。 苏锦溪隔着门偷偷的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不想去打扰他,便在外等着。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莫名的觉得有些脏,想趁他没出来之前沐浴一番。 沈 大在一旁看着,目光动了一下,声音洪亮的像是个大喇叭。 “小姐您一路辛苦,先去沐浴吧?三殿下若出来了,属下立刻通知您!” 苏锦溪:“……” 沈大的大嗓门让屋内的人听得真切,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所云,顾昊卿没听出沈大的声音,眉头紧皱,脸色沉着,只当是姑苏城里的哪位千金又赶来凑热闹了,这阵子也不少。 “来人,将她轰出去。” 声音沉如钟,苏锦溪的身子一僵,脸色越发的惨白,心里酸酸涩涩的疼着。 莫言一脸难色,挥退了要过来赶人的侍卫,小声的安慰着她:“苏姑娘,您别在意,王爷不知是您,这几日来的姑娘太多,他也是烦了……” 意识到说了什么,莫言赶紧的闭了嘴,然而苏锦溪已经听到了,脸色更加难看。 “没事,我出去等便是。” 苏锦溪冷着脸,转身便走。 沈大是看着苏锦溪来时如何辛苦的,这会儿听着顾昊卿这话,已是忍着怒气了,直接拦在了莫言的面前,恶狠狠的看了他一样,跟在苏锦溪后面走。 莫言更是急了,左右看了看,推开了门,不敢去看屋 内的顾昊卿,语速极快的将事实陈述出来。 “王爷,苏姑娘从皇城一路奔波过来了。” 顾昊卿眉目寒冷,似是结冰,沉着声问:“人呢?” “刚被您赶出去了。” ‘哗啦啦’一声,顾昊卿周边的东西被他无意识的摔落在地,众人哗然,看着一向沉冷的顾昊卿变了脸色,都在想着这位‘苏姑娘’究竟是何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见眼前一阵风飘过,待回神时,顾昊卿已是只剩下个背影。 莫言放松了口气,微笑的看向屋内的几位。 “事情延后再议,王爷有所急事,都请回吧。” 众人纷纷向莫言明里暗里的打听这位苏姑娘的身份,莫言闭口不言,留一个他们自行体会的眼神。 苏锦溪走的并不快,顾昊卿出了门三两步便出来了,看着她熟悉的背影,他心下觉得温暖又无奈,脸色变了又变。 “溪溪。” 还在走的苏锦溪闻声停了下来,慢慢的转过身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 明明才半月不到,她却觉得已是恍如隔日。 他瘦了,人也有些狼狈,下巴上都长出了一丝胡茬,眼下一片乌青,难掩疲惫。 她看着, 心里泛起了疼,夹杂着酸涩,一颗心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几乎要窒息。 顾昊卿抬脚走到她面前,细细的打量着她,为她心疼,越心疼,他脸色就越难看,本欲安抚的话到最后说出口的时候,也变了意味。 “你跑这来做什么?!” 苏锦溪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闪过受伤。 顾昊卿察觉到不对,离她两步远时站住,他想抱她,想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想告诉她,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心疼她。 可是,不行。 顾昊卿的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最后都被压制住,只冷情的看着她。 “跟我来,我带你去休息。” 苏锦溪被顾昊卿的质问弄得心里难受,连日来的思念犹如洪水一般将她冲垮,心里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眼睛里聚集了水润,却被她死死的克制住,隐忍不发。 “不敢劳烦,我自己找,免得被人赶走。”她抬起头,倔强的回应着。 没人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疼。 “我不知道那是你。”顾昊卿出声解释,眼中闪过懊悔,他想靠近,想安抚,然而也只是想想。 “溪溪乖,听话。你一路奔波很累了,先去休息? ”隔着两步远的距离,他不在乎周围的人,只轻声安抚着受了委屈,眼里藏有珍珠的小姑娘。 这是他喜欢的人,从皇城到同仁县,一路奔波劳顿,被他呵斥赶走,却还肯停下脚步,听他解释。 她太好,好的让他觉得亏欠太多,想将所有的好都尽数给她,只愿她不再受半点的委屈。 苏锦溪张嘴欲说些什么,看着他软和的语气,眼底隐有的红血丝,强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终是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 沈大在一旁全程观看结束,看他们这么‘深情蜜意’的模样,什么也没说。 莫言一向比较机灵,在看到顾昊卿将人带回来的时候,邀功的开口。 “王爷,热水已备好了,她们是俞府的丫鬟,伺候苏姑娘沐浴。” 方才没事先通知,莫言这会儿已是打算用这将功赎罪,顾昊卿转头刚好瞧见苏锦溪眼睛发亮,熠熠生辉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 嘴角微勾,轻声吩咐着。 “你先沐浴,我等你。” 苏锦溪点了点头,抬脚欲靠近顾昊卿,不想他却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更甚者这会儿将莫言也一同带走了。 第198章 只是不喜欢罢了 苏锦溪垂下眼帘,略显难过,她又不是傻子。 顾昊卿始终保持着距离,十分的疏远,比之在皇城时,疏远的多。 “苏姑娘,奴婢们伺候您熟悉。” “不用了,你们在外候着吧,我自己来。”丫鬟的话让苏锦溪回了神,摆了摆手,推开屋子走进去,正屋内放着浴桶,冒着热乎的气,上面漂浮着花瓣,传来阵阵花香。 她略微皱眉,不太喜玫瑰花,不过这会儿她身上脏的很,思及同仁县的境地,这已是最好的了,便没再挑剔。 当她缓缓看着脱下来的裤子时,这才发现上面沾着血,大腿处已是模糊一片,因近日奔波劳碌,被硬生生的磨出来的,也难怪她走路都觉得疼。 身上脏的难受,她咬了咬牙,将脱下的衣裤绑在伤口处,入了水,一阵刺痛感接连不断的传来,让她额头上布了密汗,但心里也多了一股满足感,总算是能好好的清洗一下了。 这一沐浴,苏锦溪足足洗了半个时辰之久,险些让那两个丫鬟觉得她出事了,问了话之后才放心下来。伤口处泡的皱皱巴巴,她皱了皱眉头,没去管,将新衣裳穿上。 刚往外走 了两步,两个丫鬟的说话声便传入耳中。 “瞧着这位苏姑娘比前些日子城里来的千金小姐略有不同,看着更为有气势,也不知是何身份。” “有什么不同,还不是都一样。三殿下何曾理会过这些女子?见了谁还不都离得远远的,也没见他和谁靠近过,比传说中的更阴森了。” “这倒也是,不过那可是三殿下,皇室子弟,就算冷些了,只要他能看得上,那都不是事……” 苏锦溪懒得再听下去,直接打开了房门,她这一举动倒是吓着那两个丫鬟,脸色大变,拿不准苏锦溪的身份,便只是低了头,询问了两句。 苏锦溪哪还有心思管她们,刚刚想起来了顾昊卿的疏远的原因。 她见到他太高兴了,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就忘了,他已是生了病,这么一细想,打从见到至今,谁都不曾靠近他,全都远离了两步远。 她是又气又急,还没打听他去哪了呢,就看这人像是雷达似的,立马就出现了。她眼睛转了转,站在原地没靠近,抿着唇轻声询问。 “这里可有大夫?” “怎么了?”顾昊卿敛着眉,目光扫视苏锦溪全身 ,表面上面无表情,可心里已是起了波澜。 不知怎么的,她像是看见了他眼里浓烈的情绪,像是在担心?她摇了摇头,暗自道自己想太多,面上露出略有烦恼的样子。 “受了点小伤,想请大夫看看,若没有就算了。” 苏锦溪这般不重视的模样,让顾昊卿心里直跳,恨不得将她抓过来打一顿,语气也在陡然间沉了下去,严肃的像是在教训一般。 “自己都照顾不好,谁给你的胆子乱跑了?”说完他自己的脸色比苏锦溪的还要难看,好像在挨骂受训的是他一般,转头看向莫言。 莫言深知此刻顾昊卿心情不好,不等他开口,自己就先应下开溜,免得被波及到。 “属下这就去办。” 那两个丫鬟离开了,苏锦溪被顾昊卿带进她刚刚沐浴的房里,浴桶已经撤了下去,屋内也打扫干净,室内简洁明亮,倒也还算可以,等被顾昊卿强行压着躺在榻上,她才知晓这就是顾昊卿的屋里。 俞府里已是住了不少的人,房子紧缺,如此也算不错的了,比之她刚到的流离的百姓已是好了太多。 苏锦溪看着仍是在两步之外坐着的顾昊卿 ,心里起了无名火。 这会儿知道要避着了,藏着掖着不找人看病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开呢? “我睡不着,你过来。”她抿了抿唇,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语气不好,昭示着她的心情不好。 顾昊卿抬眸看她,目光微动,站起了身。 “你好好休息,醒了我再过来。” 这一句话直接激怒了苏锦溪,觉得委屈又恼火,掀开被褥要追下去,动作大的牵扯到伤口,疼的她猛抽气,龇牙咧嘴的,更是险些要一头栽在地上。 顾昊卿闻声大惊,连忙回身,见她稳稳的停住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目光沉沉,却是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苏锦溪此刻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他什么也没做,却是让她觉得心里委屈的不行。 有什么好委屈的,他不过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不愿你与他同生共死,他不过是……不喜欢你罢了。 她一直没谈过恋爱,没遇到让她可以心动的人,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她记着自己与旁人的不同,一再的把自己面对他时的种种异常都压在心底,自欺欺人的告诉她,他们之间只是契约,达到目的后一拍 两散,不会有所结果。 但感情的事哪有算的那么清楚的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对他喜欢上的,只是在明白是已经晚了。 预知了他的危险,不顾一切的赶过来,想要尽她所能的帮助他,陪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会牵扯着她,潜意识里,他已是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所以在改变预知的代价里,她忘记了他。 她庆幸及时记起赶过来的同时,心里也生出了无力感。 她明白了她对他的情感是爱,但他……并不喜欢她。 苏锦溪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湿润逼了回去。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再努力努力就是了,若真的不行…… 室内一片安静,苏锦溪沉思,顾昊卿想靠近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溪眼里流露出让他嫉妒的感情。 他控制不住的在想,她那么在乎的人是谁,他想要知道,想要将那个人扼杀掉,他紧了紧拳头,最终当做视而不见。 他不能吓着她,等她真的喜欢他时,那些人都不是阻碍。 他们之间,只有一种可能,仅此一种。 门外,莫言带着大夫过来,听着屋内一片安静,不敢贸然闯入,率先出声。 第199章 伤口严重 “王爷,人来了。” 随着莫言的声音,屋内的两人像是停止了暂停键,彼此回了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语而同的不再提起之前的事,心照不宣的和平相处。 顾昊卿让人进来,自己重新坐回桌子旁,苏锦溪半靠在那里,看着他,直至视线内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若颜?你……”她本是疑惑,想想又觉得好笑。 她是知道宁若颜在姑苏的,依着宁若颜的性子,同仁县发洪灾,她不可能不来。只是她还是震惊了一下,宁若颜怎么也算太师之女,却愿意来这偏僻的地方,当真是医者仁心。 “你哪里受伤了?我之前听她们说有个苏姑娘来了,正想着是不是你呢,就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可急死我了。”宁若颜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冷,唯有到了苏锦溪的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似的。 这会儿看到苏锦溪活蹦乱跳的,除了脸色差点,别的没什么,也算是放心了。 “没什么事。”苏锦溪摇摇头,不肯说。她请大夫本就不是为了她自己,再者伤的部位比较隐私,她和宁若颜两个人便罢了,这还有两个大男人呢,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最近 的瘟疫如何?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她拉着宁若颜的手臂急急的开口。 然而她这话可将在场的三个人都惊着了,都怀疑是她得了瘟疫。 尤其是顾昊卿直接坐不住,不顾自己身上的病,径直的冲到了苏锦溪的面前,急急地看着她。 “你生病了?” 声音略大,震得所有人都一愣。 苏锦溪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有。” 顾昊卿闻言放了心,察觉他们之间太近了,便要后退,苏锦溪抓住机会,哪能就这么放过她,松开宁若颜的手,直接伸手拦住了他的腰身,直直的抱着他。 即便隔着衣服,他身上的热气也源源不断的传来,比之他们身上温度都要高的多。 苏锦溪立刻就肯定了,他真的病了。 “若颜,你帮他看看,他生病了。” 顾昊卿身体一僵,原本要推开苏锦溪的手落下,紧紧的握着,似在隐忍。 莫言更是如此,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反驳。“苏姑娘你可别咒我们王爷,王爷他好好的,怎么会生病?”话音落下,莫言见顾昊卿沉着的表情,心也往下沉了沉,脸上的表情僵硬。 宁若颜看了看面前抱着的两个人,神情也严 肃了起来,抬手不由分说的便抓起了顾昊卿的胳膊,为他把了脉。 手下触及的温度已是让她脸色沉了下来,片刻后,她放下,拉着苏锦溪的手臂,让她松开了顾昊卿,顾昊卿趁此往后退了两步。 人都是有私心的,宁若颜把苏锦溪当做朋友,虽然她也同样的敬重顾昊卿,但那是不一样的,她既然知道了顾昊卿生了病,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锦溪陪他一起去送死。 “三殿下的确是染了风寒,只是高热,我开些药,若服下去高热退了,那边无碍,只是普通风寒,可若不退,那便是……染上瘟疫了。” 宁若颜沉重的话像是在给这件事下判决,她说的委婉,可事实上他们都明白。 顾昊卿对苏锦溪知道这事有几分怀疑,毕竟连一直在他身边的莫言都不知道,她远在皇城,如何得知?但这话他此刻并未问出来,而是担心她的伤。 “有劳宁姑娘,好好的替她看看。”顾昊卿看出了方才苏锦溪的神色不对,便带了莫言出,将这屋内留给她们。 顾昊卿一走,苏锦溪便迫不及待的继续问着刚才的问题,原本她只觉得困难,可如今看见了宁 若颜,她却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宁若颜的医术她亲眼目睹,最是相信。 “可有办法?” “此刻瘟疫爆发,已有多人不治身亡,我一直在研究这事,但微乎其微,有些药有些人用了管,但换了人便又不管,也有的用了之后看似好了,可过了两日便会复发,且比原来还要严重,暂时还没有办法。” 宁若颜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若有办法,也不会至今瘟疫还在蔓延着朝不可控制的方向。 苏锦溪心沉了沉,给以宁若颜安抚的微笑。 “别着急,你医术高明,总归会有办法的。” 宁若颜自也听出了,不置可否,只想快点找到解决的办法,遂又问了苏锦溪的伤势,苏锦溪不肯让她帮忙,只让她留了创伤药,想自己涂抹,结果不行,她够不着地方。 比起顾昊卿,她还是宁愿请宁若颜帮忙。 宁若颜起先还疑惑她好好的怎么会伤了腿,等看到伤口时,也忍不住的抽一口气,目光心疼的看着苏锦溪,给她上药的手都抖了些。 “你这是骑马弄的?” “嗯。” 苏锦溪轻声应着,并不当回事,宁若颜却是替她心疼,嘴里虽埋怨着她不 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苏锦溪觉得她唠唠叨叨的不停,倒是像个啰嗦老太婆了,连忙提起其他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说着说着便又回到了瘟疫上面。 “现在有点效果的都是些什么药?” 她也不懂医术,只是随口的问着。 不过说起医,宁若颜比她更有兴趣,一口气说了很多种药。 “牛黄,西红花,制草乌,土木香,胡黄连,北沙参等等,这些都是对于高热有所效果的,只是作用不大而已。” 苏锦溪默默听着,眉头轻轻皱起。 她说的这些药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看到过一样,想来想去,她也没像个所以然来,便忘到脑后了。 顾昊卿站在院中一直等着,莫言还沉浸在他感染瘟疫的事情中难以抽身,表情都是凝重的。 沈大一直守在这里,对于顾昊卿视而不见。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主子争一点势气,总不能一直被压制。 但顾昊卿比他还要冷,还要沉着,沈大的无视于顾昊卿而言,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于是,沈大心里开始不平衡了,觉得他一无所知实在是很令人生气,便主动开了口。 第200章 她一心向你 “三殿下从皇城到同仁用时多久?” “半月。”顾昊卿虽不知沈大这么问的意思,但直觉他不是多话的人,如实开口。 他不是只身一人,带着军队及救援用资,半月已是最快的速度了。 沈大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道:“小姐用了两日。” 顾昊卿身体一怔,眸色晦暗如深。 沈大不嫌事大的继续开口。 “来之前秦家被诬陷谋反,老尚书入狱。” “荣亲王举兵谋反。” “四殿下趁机刺杀小姐。” 沈大默默看着顾昊卿脸色沉的像是黑炭一样,暗自的小得意一下,觉得为苏锦溪讨回了些公道。 在他看来,苏锦溪千里迢迢,拼尽全力赶过来,连句安慰、怜惜都没有,还反被顾昊卿骂一顿,实在是憋屈的很。 莫言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心里惊得跟什么似的,默不作声的走到沈大面前,勾肩搭背的将人连拖带拽走了,短时间他是不想回来了。 苏锦溪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宁若颜替她上完了药,也没让她客气的出来送,便出去了,看见站在外头的顾昊卿,脸色冷了冷,声色如常。 “她腿部伤势有点严重,碰了水,夜 里多注意些以免感染风寒,隔日再换药。” 顾昊卿点了点头,待宁若颜往旁走了两步,他才往前,与之隔了一段距离。 宁若颜见状,轻叹一声停了脚步。 “恕我直言,殿下虽是为她好,自动隔了距离,但她既然知道还一心向你,那便是不怕的。殿下如此只会伤了她的心,苏苏性子倔强,殿下应是比我更明白。” 宁若颜说完见他没什么反应,眉头轻拧,没多说什么继续离开,感情之事旁人插不得手,只多提醒两句。 “嗯。”顾昊卿轻声应下,神色复杂的推开门进去。 宁若颜脚步一顿,狐疑的看向身后,好似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他的回应,她摇摇头,道自己多想了,不再去注意。 屋内静谧,偶有阳光照射其中,榻上人神色安详,初见时苍白的神色经过沐浴后显露了红嫣,娇俏的红唇水润。顾昊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如此岁月静好的画面,心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他抬脚一步一步的靠近,直至在她身侧坐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拂过苏锦溪的容颜,动作温柔轻缓,带着眷念,顾昊卿看着她,既觉得心疼,也觉得怜惜,更 带着一丝愤怒。 愤怒他让她受委屈了,愤怒他没陪在她身边,愤怒他让她独自抗下这一切。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他在自责。 他活到今日,不曾有什么特别奢望的,唯有她,不知不觉的闯入他心间,留下深刻的印记,让他疯狂的渴求,却又害怕去触碰。 榻侧的身影弯下腰去,在她额间留下轻轻的吻。 薄唇贴着她额间的肌肤张张合合。 “我该拿你怎么是好。” 一声轻叹带了无数的深情。 苏锦溪太累了,没日没夜的赶过来,突然的停歇,所有的紧张担忧在看见顾昊卿的那一刻全然卸下,身体极度疲惫,她在等着他进来,却等到睡着了。 ‘轰隆隆’ 突然起来的雷声将正在睡梦中的苏锦溪惊醒,目光朦胧的看向四周,眼神无辜且迷茫,屋内略有昏暗,待她适应一阵才清醒了过来,四周无人。 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却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来时猛然清醒。刚翻被下去,受伤的地方就一阵阵的刺疼,她略微皱眉,起身向外走。 屋外已是大雨连绵,雨幕像是从天上往地上倒的一般,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像是 要把整个世界罩住,看不见光亮。 “沈大,他人呢?” “雨下的急,百姓居无安所,王爷随殿下前去支援。”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心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般的难受,看了看暗无边际的天色,她敛下眼眉。 “去帮帮他吧,注意安全。” 沈大看了眼苏锦溪,没说什么的去寻了蓑衣,出去寻顾昊卿去了。 苏锦溪回了屋,安稳的待着。 她想去找他,却怕自己会成为他的拖累,不如好好待着,至少不会成为他的麻烦。 睡意被雷声驱散,她头疼的厉害,只能压下,坐在书桌前,脑海里乱糟糟的。 她不能出去帮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思及此,她在纸上写写画画,渐渐的沉下心来了。 *** 大雨来势汹汹,顾昊卿身上已是尽数湿透,所有官兵正在安排人往地处略高的山洞去,之前洪水已是爆发一次,此刻大雨倾盆,难保会不会再来一次,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洪水与瘟疫齐发,这里就是一个修罗场。 由大夫检测,安全健康的往山洞避难,患病的全都暂避俞府。 俞府虽然房屋结实,但说白了,若洪水 爆发时,也只能被淹没。 人在天灾时永远都是渺小的,命随时会丢。 两个时辰后,天已渐黑,天上乌云散开些,留了些清亮,大雨仍是肆意,人已尽数走的差不多。 一个男人趁着夜色绕过官兵想偷摸着上山,他知道自己感染了瘟疫,也知道留下来极大的可能是死,人都是怕死的,他想活,所以不愿听从命令,想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顾昊卿铁青着脸,站在他面前,就像是阻挡了他所有的路。 “王爷你就放我过去吧,我还有妻儿,尚在襁褓之中,他们若是没了我会死的!求求你绕我一命吧,让我过去吧!” 他惊恐的看向顾昊卿,却仍是死命的求饶。 有一见一,其余的人也都动了恻隐之心,纷纷的向他求情。 顾昊卿眉目深冷,直接抽出士兵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回去,但凡染病的谁敢踏出一步,本王先让他见了阎王!” 有顾昊卿的威慑,众人不敢再造次,那人也是怕了,却不想他好过,在人群里嚷嚷着。 “你就是杀人如麻的冷血怪物!仗着王爷身份欺压百姓,为非作歹!你不得好死!” 第201章 唯独缺不了她 原本压抑的众人在这带头的叫嚣怒骂中暴躁起来,顺势跟着那人的身后骂,那人见所有人都支持他,越发的胆子大了起来,带着所有人与官兵反抗,叫嚣着往外冲。 他们不去思考这话的对不对,只是随心所欲的让自己昌言,让自己的情绪得以缓解。 却忘了,顾昊卿只是为他们好,为他们的妻儿好。 他不能让瘟疫在洪水的助力下变得更严重,他会尽力保全所有人,却并非能够保全每一个人。 他是人,不是神。 百姓与官兵冲击,场面一度混乱,滂沱大雨似是到了尽头,渐渐的雨势变小,直至停下,乌云退散,像是一切都变得平静,都变得好了。 风呜呜的呼啸而过,顾昊卿却是脸色大变,怒声呵斥。 “所有人速度退居俞府,尽量则高处而居,不从者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众人皆是动起来,带头叫嚣的那个人因刚才众人的支持而有些膨胀,不愿听从顾昊卿的指挥,咋咋呼呼的叫嚣着。 “别听他胡说,我们就往山上去!” 上山之路由官兵把手,直接封死,他们不得法便绕了原路。 “王爷,可要去把人追回?” 莫言皱眉询问。 “不用,带人撤退。”自行死路的人他拦不住,顾昊卿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神色薄凉,带人往俞府退。 正当时,‘哗啦啦’水声从远处流淌,渐渐的水声越来越大,眼看着来不及了,顾昊卿命人寻找木板、桌椅等东西,他抽出剑,将周围稍微粗一点的树木都砍了下来。 百姓们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所措,直至忽如其来的洪水爆发,他们才回过神来。 “都把面前的东西抱好了!绝对不能松!” 顾昊卿怒喝着,将周边的树都扔了过去,众人宛若救命一般,紧紧的抱住。 一浪接着一浪的洪水传来,来势汹汹,压根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他们再顾昊卿的带领下,渐渐的游上高的地方,不再有劈头盖脸的洪水覆盖,无一人损伤。 反观之前嚷嚷着要上山的一群人被洪水淹没,周身无可抓住的东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们万般的庆幸,也不敢再不听顾昊卿的话,牢牢的在原地待着,死死地抓住手中的救命稻草。 “莫言,将他们都看好了,有情况随时反应。” 顾昊卿招来莫言,冷声吩咐,在莫言的愣 怔下,入了水一步一步的往俞府的方向游。 洪水爆发时,俞府众人已是有了经验,堵门的堵门,减少水流进来,将桌椅紧靠一起,暂时站上去,实在不行也能当漂浮物,能爬树的都尽量上了树,众人忙碌万分,却没人记得顾昊卿房里的苏锦溪。 当她察觉到不对出来时,猛烈的洪水奔向她,瞬间淹没在水流之下,耳朵嗡鸣着,呼吸被堵住,猛烈地让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待回过神时。‘噗’的一声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在下一波浪来之前率先抱住了柱子,屏息着,等浪过去,她游到了外面,看了一眼四周。 水汪汪的一片,宛若身在江河之中。 顾昊卿到俞府的这一段路极为的艰难,水流湍急,各种各样的异物都有,不多时,身上已是伤痕一片。 “溪溪!” “溪溪!” 他一声声的叫唤着,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激烈,可目光所及之处皆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苏锦溪恍惚中好像听见了有人叫他,睁开眼睛看过去,才发现不是错觉。 “我在呢,卿卿。” 她嘴角一僵,不知不觉的说顺口了,神色正尴尬着,没听到回答 ,见那人四周转没个落点的地方,不由得觉得好笑,心里也放松,他应该没听到吧。 “你往上看,我在上面呢。” 如苏锦溪所说,顾昊卿抬头,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趴在屋顶上,神色无恙,一颗心放了下来。 苏锦溪目光疑惑的看着他,伸手指了指。 “你干嘛不用内力啊?” 洪水再深,房屋未倒,屋顶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苏锦溪在第三次浪来之前,就找到了借力点,用内力上了屋顶,虽然之后她近乎昏厥,但总算是无碍。 顾昊卿:“……” 一时情急,他忘了,此刻才觉得是有多么的可笑,内心如此,面上仍是一如既往,不露半点神色。 他微微起了身,寻了借力点,一跃而上,直接落在她身侧,伸手将人稳稳的抱进怀里。 “可有受伤?” 他声音略带哽咽,没人知道看不见她时,知道她正在危险中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焦急,有多么难受。 她这两日赶过来,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感受,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苏锦溪安静的待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蓦地被抓了一下。 “你这么紧张我倒 是让我紧张了,我可记着与你交易的呢,不会让你有所损失的。难不成你喜欢我?” 许是他着急的模样,又或许是她脱口而出的卿卿,让她大着胆子一次,装作玩笑的模样将话问出口,想听他一句真实的回答,哪怕答案她早已知道,还是想要听他说。 顾昊卿不知她心里所想,那句交易让他所有破壳而出的希望尽数湮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想回到他们重新相遇的开始,将这阻隔的交易除去。 可是回不去,他更不能告诉她,毕竟她只当他们是合作,他不能将这唯一的联系去除。 “没有你,我如何在皇城站稳;没有你,谁来给我制作毒药。” 顾昊卿轻声回复,伸手揉了揉苏锦溪的头,哪怕这些他早已达到,只是寻个由头,他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他需要她,什么都能缺,唯独缺不了她。 只可惜苏锦溪并不能明白其中意思,听到这话,神色黯淡下来,隐隐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破灭,心窒息般的疼着,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下摆,用力的像是要把衣服撕碎一般。 她低着头没能看见顾昊卿眼底的深情,也不曾知晓他的心意。 第202章 等人送上门 洪水爆发到退下也不过只有两个时辰的事情,却让人心惊不已,天说变就变,天灾来的猝不及防。 顾昊卿只来得及叮嘱苏锦溪两句,人已是离开,与众人筹备对抗洪水之事,短短时间内已是第二回,再也经不起第三回。 若不是同仁县百姓居多,全县迁徙也未尝不可。 天将明时,顾昊卿才刚刚回来。 苏锦溪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躺在身侧,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自动自发的寻了一个舒适的地方。 伤口碰了水变得更加严重,她昨夜被折腾了好几次,更是担忧他,睡得不安稳,直至此刻尚有归属感。 “怎么这么凉?”顾昊卿皱眉,将她搂的紧,用自己的体温暖她的脚。 已是夏季,天气闷热,所以即便洪水被褥满是水也无妨,因顾昊卿的吩咐,丫鬟已是用火烤干了薄被送过来,只是苏锦溪一人再加上伤口发炎,有些发热,身体冰凉,一直都不曾焐热。 这些她不想与他说,免得他担忧,遂聊起了其他,掩盖这个话题。 “事情商议的如何?” 声音朦朦胧胧,带着睡醒时的沙哑,听在顾昊卿耳中别有一番风味,喉咙不自觉的滚 动两下,等了片刻才开了口。 “之前所修的堤坝已有了作用,挡了部分洪水,再接再厉将堤坝修好,便不会有洪水爆发之事。只是瘟疫之下,人手不足,粮食在洪水的覆盖下也变得短缺。” 问题极多,顾昊卿已是在安排所有,但山高皇帝远,总归是爱莫能助。 苏锦溪闻声来了些精神,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堤坝虽有用,但长此以往撑不住。可以引源,在堤坝底部开凿,将水源引向良田处,平日里用流沙堵住,如此也避开了洪水爆发期。” 顾昊卿闻言,眼中有了笑意。 “就像城楼,城墙抵御敌人外侵,城门只在需要时开启。” 苏锦溪一愣,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个比喻,但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对。” “溪溪真聪明,此举甚好。” 莫名其妙被夸赞的苏锦溪一脸懵,但抵不住心里的欢呼雀跃,冷不丁的腹部感受到异样,身体一僵,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离顾昊卿远远的,中间硬生生的隔了很大的距离。 她清了清喉咙,继续道。 “别担心,都会好的。我带来的银两明日可先去附近的姑苏城换取粮 食回来,支撑一阵。援军很快就到。” 苏锦溪没有告诉他,早在她来之前,她便将一切吩咐好,只是顾家商号到底只是个商号,还需得有人引路才能大动作的出城,而顾安白就是那个引路人。 如苏锦溪所说的那般,有了顾安白的支持,夏侯商带上数以万计的白银上路,更是带了粮食,为了避免到近处的姑苏城粮食短缺,他每过一处便买下粮食,一路叠加等到了同仁县只会更多,不会少。 不仅如此,药材也是备着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苏锦溪这般做的意义,悬济堂更是抽调两名大夫过来。 有顾安白的严加安排,夏侯商的速度快,也没人敢拦截他们。 与此同时,皇上才收到同仁县军报,果真是发生了瘟疫,当即召顾安白入宫商谈。顾安白虽是心里有怨,能够帮助顾昊卿及同仁县百姓,他也会按耐住情绪,尽数听从皇上吩咐。 同仁县经历了那场洪水后,像是迎来短暂的和平,天气放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顾昊卿按照苏锦溪的建议,在修堤坝的同时注意引源,忙的不可开交。 苏锦溪养着伤的同时也不忘帮他分担,去 了姑苏城换粮食。莫言带了一小队官兵与她随行。 天灾发生,人祸必不可少,这也是她过来同仁县时没在姑苏城里买粮食的原因,她怕还没到同仁县,粮食就没了。 “进城时我与沈大一起,你和他们寻着办法分批进入,不要引人注意,就在城门里的那处等着。” “苏姑娘,王爷吩咐了要紧跟着您,属下随您去。”莫言皱眉,显然是不放心苏锦溪。 苏锦溪挑眉,指了指城门口的守城兵。 “买的粮食再多也不够,姑苏城里也需要,粮价太高,遭殃的是百姓。需得拿些不要钱的粮食,得有人送上门才行。” 莫言见她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默默的后退一步,更加坚信,惹谁都不能惹苏锦溪的想法。 苏锦溪拍了拍莫言的肩膀,并不知他所想,带着沈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城了。 守城兵对苏锦溪的印象深,见她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来,没有大动干戈,默默的让人跟着,随后去禀报了县令。 “季县令,上次偷逃的那二人又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在各商铺里买了许多的粮还有药,装了有四五车。” 这样的数目已是很引人注意了,季 县令手一抖,茶盏差点跌碎,脸上带着笑意。 “去调动人马,一定要将这二人给拦下,东西尽数缴下。” 守城兵闻言,眼睛里也冒着光,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粮食钱财,领命下去了。 正游街一般而过的苏锦溪,发现身后的尾巴变多了,向沈大看了一眼,沈大殿后,苏锦溪带头,有好心的车夫劝诫着她。 “姑娘,您还是请镖局一趟过去吧,太过显眼遭人妒啊。” “没事,您尽管拉车,银两不会少。”苏锦溪轻笑,她就怕有人不上钩呢,如此正好。 待到城门处,苏锦溪看见了等在四周的莫言及将士们,像是视而不见一般,直至的往城门口走。 莫言本要过去的脚步停下,与周围的人交换眼神,原地不动的等着。 正当苏锦溪等人靠近城门口时,守城兵带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皆是拔刀相向,为首之人,更是直话直说。 “将粮食银两放下,人走。” 苏锦溪宛若听到笑话一般的嗤笑一声,脸上冷色流转。 “我买的东西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姗姗来迟的季县令听着这声有些耳熟,抬脚走过去,与人正面对上,顿时大吃一惊。 第203章 误杀 “天堂有路地狱无门你偏进来,把她给本官杀了,粮银重赏!” “你谁啊?”苏锦溪皱眉的看着他,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季县令一口鲜血差点喷洒出来,目光怨恨的看向苏锦溪,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苏锦溪早已死多少次了。 不怪乎苏锦溪想不起来,遇见的人和事太多,不过是个过客,不值一提,她何以能记得。 沈大本来以为苏锦溪是故意想气一气的,后来见她是真的忘记了,才出声提醒。 “小姐,这是原来的季太尉,他儿子是季良。” 沈大这么一提醒,苏锦溪完全想起来了。 没脑子有贼心的季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玩死的那个。她还以为早就受不住儿子的死,死在路上了,没想到竟是好好的活到现在。 没有什么比你的仇人忘记了你而更受折辱的,季县令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转瞬就将城中守卫尽数调遣过来,欲杀了苏锦溪。 一直看着的莫言单手脱了外面的素衣,露出里面的银装铠甲,带着人突击过去,守在苏锦溪身边。 苏锦溪冷眼看向季县令,也算是明了姑苏城如何这般的 境地,全都是他的原因。 “既是留你一命,就该感恩,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的活着,见过不要命的,上赶着来送死的你倒是头一个。” 两方对峙,一言不合便开打,守城兵再如何也比不过莫言的精锐部队,见落了下风,便行者偷鸡摸狗的行当,趁机一刀戳在了苏锦溪车上的米袋子,哗啦一下划了一个大口子,顿时里面的东西流淌出来。 “抢粮了!”守城兵大叫一声,顿时周围的百姓目露精光的盯着,下一瞬却是各自后退了一步,守城兵被这场景弄得措手不及,回头去看,顿时傻眼。 哪里来的粮食,不过都是些沙子罢了! “怎……怎么会这样?” 苏锦溪嘴角勾笑,面露嘲讽。 “同仁县大雨,自当需得这些沙石,难不成用粮去胡堤坝吗?” 季太尉虽是怨恨,但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也不会苟活至今,眼看着时机不对,他便偷偷摸摸的后退,欲逃跑。 苏锦溪捉的就是县令,自不肯让他跑,追了上去,抽剑直指季县令的脖子。 “怎么也说是老朋友了,跑什么?你们缴了众人这么多的粮食,总 该交出一些不是?” “你别胡说!那些都是故意囤积粮食,扰乱粮价的奸商!”都到了这份上,季县令还是死不悔改,心里想着自己是朝廷命官,任苏锦溪也不能如何,如此想,他也就如此说了。 苏锦溪简直觉得可笑,好心的提醒他一句。 “山高皇帝远,你觉得就是此刻本姑娘杀了你,谁又能救?” 季县令瞪大眼睛,手指着苏锦溪,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然就在此刻,守城兵里的一个小兵本就离苏锦溪近,此刻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了苏锦溪的肩膀之上,她身子偏移了出去,本就是剑指在季县令的脖子上,因这个动作,直接偏离,剑从季县令的脖子上抹过。 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红的刺眼,季县令死不瞑目,直至倒下,那双眼睛都瞪得老圆,似是在诉说着他的不甘心。 “你……” 苏锦溪话还没说完,猩红的血再次溅了自己一身,一滴落在脸上,她觉得恶心至极。 刚才撞她的守城兵已是自刎,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锦溪有片刻愣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纵使这变化的走向奇怪,她也只得将眼前的事情 处理好。 “去查这人的身份。” 苏锦溪眉头轻皱,缓缓的将脸上的血迹擦拭。 “尔等罪犯竟敢刺杀朝廷命官,拿下!” 按理说没了主心骨的守城兵该是跪地投降,然此刻他们却是热血沸腾,直指苏锦溪。 场面再次的僵持住,他们有了更合理的理由。 季县令一死,事情传的飞快,苏锦溪刚刚在县令府里坐下,还没来得及查抄家产,便有人过来了。 那些个守城兵也不过听令行事,谁官大自然就该听谁的。然而让苏锦溪没想到的是,副县令竟然是俞老爷。 听说姓季的还在没上任的时候,便一直是俞老爷代为管理衙门事务,苏锦溪看了眼精神抖擞,面色和润的人,眼睛里微光闪过。 “俞老爷也是日理万机,平日里管着俞府及同仁县百姓都忙不过来了,此刻还得代理县令一职,当真是辛苦。” “苏姑娘言重了,为百姓何来的辛苦。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这季县令为官不仁,如此对百姓也不算为一件坏事。” 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苏锦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提及了县令府财产一事。 “季县令死之事我会 让王爷上报朝廷,如今正值灾难之际,县令府里既是宽裕的,便回馈百姓,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俞老爷觉得如何?” 俞老爷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应和着。 “理当如此,造福百姓。” 苏锦溪点了点头,让莫言在这边盯着,自己则去了姑苏城的集市,去商铺里转转。 姑苏城的情况比同仁县好一点,但比之外面却是差的很了,因为洪灾,粮价上涨,不少商铺都囤积了米,却不肯发卖,穷苦百姓吃不上,也只能忍着饥饿。 从姑苏城里绕了一圈,苏锦溪让沈大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定了桌子,请各大商铺的人过来。 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这局到底是没摆起来,他们像是说好了一样,一个没来,如此,苏锦溪心底也有了数,没再强求,直接回了同仁县。 因着天气放晴,顾昊卿便命人抓紧时间修堤坝,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回来时也已过三更,苏锦溪瞧着心疼,却也说不出让他休息的话。 “你是不是看出了县令的问题?” 她刚来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更何况是顾昊卿,知道了问题按耐不动,只能说明他早已有了安排。 第204章 最不喜欢发难财 顾昊卿明了苏锦溪的意思,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安慰。 “无妨,你这也是歪打正着,是狐狸总得露出尾巴。” 他的确早已看出来,也做了安排,苏锦溪杀了季县令虽是意外,却也没超出事情的轨迹,还在可控范围,甚至加速了事情的发展,他自然乐见其成。 苏锦溪闻声哑然,倒是不再说了,转而说起了其他。 “现在有粮食接济,已是很不错了。瘟疫还在蔓延,尽量的将人群隔开,防止瘟疫爆发,再坚持两日,夏侯商已是来了信,他们就快到了。” 顾昊卿点了点头,这一阵他们都忙,此刻躺在榻上,哪怕只是说话也有了倦意,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克制而隐忍,苏锦溪不再说话,随后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顾昊卿照常外出,苏锦溪仍是带了沈大去姑苏城。 她带来的那点粮食远远不够,县令府里搜出来的亦没有多少,她需得找到粮食,最起码是能坚持两日的。 她仍是让沈大备了桌子,不过这一回,她没那么低调,让沈大去将姑苏城里几个有名的商户捉了过来,杀鸡儆猴,打蛇也得七寸。 苏锦溪客客气气的给 他们斟了茶,表情柔和。 “我这手下不懂事,让他请个人,倒是唐突了几位,喝喝茶,消消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掌柜的都听闻了苏锦溪的身份,尤其是当众斩杀县令这事,还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苏锦溪,虽脸色不快,倒是也没多说,茶没喝,话倒是直。 “苏姑娘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想和诸位合作一番而已。” 几位掌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摸不准苏锦溪的意思。 “我们与苏姑娘实无合作的事情,亦无此意向,苏姑娘找错人了,我等告辞。” 苏锦溪冷眸看向他们,抬手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东街的临安巷、郊外的宿县、城中……” 苏锦溪话还没说完,原本站起来要走的几个人都回来了,为首的那个更是怒气冲冲的看着苏锦溪,无他,只是因为苏锦溪口中说的地方就是他们几位屯粮的地方,这相当于老巢都给人家知晓了,谁还能坐得住。 “苏姑娘这是何意?” “瞧你们急的,本姑娘说了,与你们合作。既是合作,大家就得开开心心的坐下来好好的谈事情,你们不愿也无妨 ,不过……”苏锦溪话音一转,娇俏的笑着,却宛若毒花。 “本姑娘最爱抱打不平,同为商人,最见不得有人赚发难财。仗势欺人虽不好,但偶尔使使也不错。” 温和之中带着狠戾,此刻几位掌柜的都不由得重新打量苏锦溪,原本就以为只是个女流之辈,却不想手段狠辣爽直,就连危险都说的明目张胆。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都重新做了下来,意思很明显了。 “不知苏姑娘说的是什么合作?”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本就是为钱,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尤其还是朝廷的人,正所谓商不与官斗。 苏锦溪笑了笑,这才将来意说明。她知道,这些商户的手中都有不少的粮,只是不愿拿出来罢了,既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自然都给些诚意。 “你们入顾家商号旗下,这几日供给足够的粮食和药材,我给你们顾家商号的股份。当然既是入了顾家商号,就得服从,不该动的心思都收一收。” 她带着足够的诚意,这件事只能说是互惠互利。 “说的可是皇城的顾家商号?” “自然。”苏锦溪点头。 此话一处,那几位掌柜的 都有些心动,遂问了何为股份,其中比例以及供给出的所得到的银两。 一番询问下来,时辰都不早了,但苏锦溪倒是收货颇丰,已是与那几位掌柜的签了契约,各自准备粮食与药材,明日莫言带兵过来运输。 他们肯这样配合,苏锦溪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带来的银两不少,便按各自的付出给了银钱,几位掌柜的欢欢喜喜的拿了银钱走了。 不多时,顾家商号入驻姑苏城的事情便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的小商铺也都心动,开始供给粮食和药材,苏锦溪也并非什么都要,率先让沈大了解了口碑以及老板的为人,商人有利益心是好,但将利益建立在恶之上,她绝不认同。 源源不断的粮食、药材运往同仁县,姑苏城内也免费开设粥棚,尚年轻的劳动力但凡参与修堤坝以及盖房屋等等苦力的,苏锦溪都给予银两和粮食补助,一时之间事情都好了起来。 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比天灾更难得是人祸。 姑苏城外有一土匪窝,名为金蝉寨,这些人凶神恶煞,都以打家劫舍为主,寨中人巨多,连官府都奈何不了,同仁县遭 遇洪灾,外地的商户不肯过来,导致他们也都变得有些穷困潦倒,一直靠余粮度日,苏锦溪的大动作自然是惊动了他们。 他们想要粮,却也见识过莫言那支军队的厉害,不敢打那些粮的问题,便用他们最拿手的,以人质为交换前提。 疫情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已是死了上百人,尸体成山的堆在一起,不能入土只能燃烧,宁若颜新研究的抗药中缺少了一味药,商铺没有存货,供给不了,巧的是夏侯商等人路上出了点小事情,耽搁两日,还未过来,如此宁若颜便去山头采。 众人都忙着,她想自己去,苏锦溪不放心,便带着沈大陪着她去。 莫言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能分出几个自己来,一时也将苏锦溪给忘了。 那群山匪盯梢了两日,好不容易的等到她们落了单,还是进入自己的地盘,觉得天赐良机,脸上都泛着得意。 苏锦溪刚来没多久,不知这还有土匪窝,宁若颜虽来了姑苏城许久,却也只对医感兴趣,平日里忙得很,丫鬟说的她转耳就过,不曾留心,以至于等到两方人马遇上,她才恍惚的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第205章 这么笨的做不来 “苏苏,他们好像是这一带的土匪叫什么……金蝉寨,对,就是这个名字。” 宁若颜糊里糊涂的模样让苏锦溪哭笑不得,这人都遇上了,才想起来也没用了啊。 “呦,还知道我们的大名啊,长得倒是漂亮,我们也不为难你,好好的跟我们走一趟,自然不会伤了你们。”为首的人脸上斜长一条疤,十分的丑陋又凶神恶煞,但是这说出的话和他这长相有些违和,莫名的有些喜感。 苏锦溪嘴角勾笑,漂亮的眼睛扫视众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趁我还不想独占这山的时候,赶紧滚。晚了,可就不让了。” “哈哈哈……”为首的人带头笑着,其余的人也是如此的附和着。 在这里,女人便是弱的代表,第一想法也决定了他们的路。 “果真是够辣,寨主一定喜欢,将她压回去当……” 苏锦溪陡然冷了神色,银戒中银针迸发,那人猝不及防的死亡,周围一片的安静,对面土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忍不住的怒骂一声。 “呸!还是个毒蝎子,给我上!” 一声令下,他身后乌泱泱的人便冲了过来,苏锦溪和沈大自是临危 不惧,宁若颜天生冷脸,这会儿秉持着高冷美人的样子,倒也生出了几分气场,识趣的躲在苏锦溪身后,不给她拖后腿。 正当时,不远处的树后走来一个人,翩翩公子,面色发白,水润的很,面容偏娘,可偏偏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迸发的气势凌人心惊,不怒而威大抵如此。 “这么多的男人欺负两个姑娘家,还妄称土匪,也不知害臊。” 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温润好听,多了一丝温柔,眼睛虽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危机四伏。 突入冒出来的人让这两拨人都愣住了,苏锦溪瞧着来人,觉得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只一眼,她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心底更是生出了想亲近的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让她觉得不对劲,然还是本能的将他当做自己一方的人。 “哪是人啊,这不是金蝉吗?” “哪来的臭小子,一并都带回去。”金蝉寨的人气急败坏,还没动呢,便就被苏锦溪给吓住了。 “别动啊,现在只是觉得身上痒,再敢动一步就毒发身亡。”苏锦溪笑着,眼睛眯起像个小狐狸一般,说着仍不住的洋 洋自得。 “哎,忘了告诉你们,比武我不差,比毒我更厉害。” 语气欠扁,一旁的翩翩公子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就连宁若颜都是抿着唇笑,险些笑出声来,最淡定如常的就是沈大了,一心坚定的守在她身后。 “臭娘们,赶紧把解药交出来!”金蝉寨的人是真的觉得身上痒,自然不敢动,只会怒气冲冲的对着苏锦溪喊叫。 苏锦溪眉色一凛,冷哼一声。 “白日做梦,想的挺美。” 说着,带着宁若颜往回去的方向走,那些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却不敢动,叫嚷声不断。 没了危险,宁若颜的本质就又露出来了,拉着苏锦溪的手臂,眼睛冒光的看着她。 “苏苏,你真厉害,使得一手好毒。” 苏锦溪:“……” 她竟是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贬,唯有沈大看出来了。 “小姐没用毒。” 这话一出,连苏锦溪都忍不住的抬首看他。“你怎么知道?” 宁若颜震惊了,本来还以为沈大胡说的,这会儿却是信了,没用毒还把一群山匪唬住了,她更加钦佩的看着苏锦溪。 “属下猜的,小姐连靠近都不曾,何来的用毒。再者 若小姐真用毒了,定不会如此轻易的便饶恕他们。” 不得不说,跟在苏锦溪身边久了,沈大都知道她的性子和为人。 的确,如果苏锦溪真的用了毒,这些人平日里为非作歹,落在她手里,断然不会叫他们好过。 若只有她和沈大二人,就是打上一架,受了些伤,她也会把什么金蝉寨给端了,只是还有一个宁若颜,稍有不慎便会出事,她怎能再次让身边的人落入危险?教训有一次便够了。 突然地气氛有些凝固,苏锦溪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宁若颜觉得自己拖了后腿,沈大觉得自己多言了,以至于第四个人说话时,他们才幡然醒悟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果真是胆大,难怪两个姑娘带着一个人便敢直闯金蝉寨。” “原来你还在呢?”苏锦溪哑然。 富思晏:“……”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变消失吗? “在下富思晏,本是要去往皇城的,不想途中迷了路,误入此地,不知几位何方人士?” 富思晏率先表明身份,本意是觉得他们性子直爽,想交个朋友,不成想这般的行径落在宁若颜的眼里,完全变了样。 她轻轻的拉了拉苏锦溪的袖子,小声的提醒。 “苏苏,这话显然不可信,谁迷路往土匪迷的,还出现的这么巧,就像是说书里的一样玄幻,指不定这人是故意接近,还有可能是土匪窝一起的!” 宁若颜说的断定,苏锦溪忍不住的提醒。 “他听得到。” 宁若颜:“?”她已经说的很小声了啊,她抬头狐疑的看过去。 似是为了验证,富思晏煞有其事的开口。 “土匪长得有本公子如此这般模样的吗?” 嘎嘎嘎,天上一群鸟飞过,场面瞬间安静。 宁若颜认同的点了点头,富思晏眼睛弯起,笑如春水。 “这么笨的应该做不来特意靠近这种高难度的事情。” 富思晏的笑僵硬在脸上。 “噗嗤!” 苏锦溪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两个还是一对活宝,让她压抑了几日的心情骤然变好。 他们边走边聊天,对地形不熟,速度不快,以至于这么点的事情,察觉不对劲的土匪已是追了过来,苏锦溪神色一凛,让沈大护着宁若颜率先离开。 “我暂且拖住他们,山下便是姑苏城境内,近来有顾昊卿的军驻扎,你去寻求援助。” 第206章 死有余辜 苏锦溪话落,后方涌现数个金蝉寨的人,出其不意的出手攻击,他们看准了宁若颜下手,直接拽了她的手臂,富思晏最先反应过来,单手拉着宁若颜的胳膊,抬脚便踹了过去。 “啊!” 宁若颜从没经历过这些,那一瞬间的害怕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因为惯力,她贴着富思晏站立,整个人像是被他包围了一般,让她恐惧的心多了一丝安抚。 “谢谢。”宁若颜微微离开了些,抬头看向富思晏。 富思晏额首,没有过多的注意,虽是松开了她的手臂,却也是挡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苏锦溪往后看了眼,确定宁若颜没事后,放心了,目光凝视周围的人,周身戒备。 事情忙的差不多了,莫言才注意到苏锦溪人不见了,一问之下才知苏锦溪出城山上去了,顿时急了,刚一出门,就遇见了回来的顾昊卿,眼睛不敢与之对视,有些心虚。 “王爷。” “何事?”顾昊卿冷眸看向莫言,莫言跟在他身边最久,有什么他都清楚。 莫言弯腰,硬着头皮开口,不敢隐瞒。 “属下没看住,苏姑娘随宁姑娘出城上山采药去了,只带了沈大一 人。” 闻声,顾昊卿周身顿时散发了冷气,目光瞥了莫言一言,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莫言连忙带人跟上,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已是做好了回来受罚。 顾昊卿赶到时,便见苏锦溪与人混战,虽是持着墨月剑没受伤,但看着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心都沉了下去,眸色狠戾,抬脚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到了苏锦溪身边,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身影靠近,让苏锦溪一愣,鼻尖熟悉的清冷气息让她一瞬间心神安放,抬头目露惊喜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他目光里的怒意,她讪讪的笑着,伸手拉着他的手臂,语气里不自觉的染上娇意。 “意外,纯属意外。” 顾昊卿看着她娇笑的脸,再多的愤怒也都变成了无奈,只是转身对着别人,又是清冷狠辣的模样。 “尽数绞杀。” 清冷无情的四个字回荡在山中,旁人不知,莫言却是知道这已是最大的恩惠,至少死前留有全尸,还不曾受过痛苦。要知道,赤炎殿里的人,死相都相当凄惨。 富思晏皱着眉头,虽不知他是谁,却对他的话不认同。 “他们虽是山匪留 有罪过,但若能诚心悔过留有一命也尚可。” 顾昊卿不认识富思晏,对于他话中意思更是嗤之以鼻,全程漠视。 苏锦溪倒是对富思晏的初印象不错,尤其方才他还出手救了宁若颜,更是幽默风趣的人,因此好心的替顾昊卿出声解释,不想他误会顾昊卿。 “他们是山匪,盘踞许久,做的也并非是什么好事。此番瞧准了我和若颜两个姑娘家,必定是其心不轨,人品不佳,坏事做尽,自也是死有余辜。” 她也并非是觉得富思晏的话不对,她向来拎得清,坏事做尽的人即便最后幡然悔悟,也改不了他做错的事情,该受的罚还要受着,她存有的良善是要给真正心善的人,而非死心不改的人。 富思晏闻言,没有再说话,然顾昊卿却是不满了,抬手看向富思晏,眸中是满满的敌意。 “他是谁?” 宁若颜看出来了顾昊卿心情不太好,再思及此番是自己带苏锦溪上山,默默的站到富思晏这方,率先开了口。 “这位是富思晏富公子,方才出手救我。”说着,她扭头看向富思晏,高冷的脸上硬是扯了一丝笑意。“多谢富公子相救,不若 富公子好人做到底,随我一同采药如何,麻烦你了。” 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的看向另一边,不希望有人破坏顾昊卿和苏锦溪。 在她看来,顾昊卿和苏锦溪之间情深似海,就是天作之合,理想中的爱情模样,她瞧着赏心悦目,自是不想有人破坏。 富思晏也不傻,宁若颜说到这份上了,便顺口应下,与苏锦溪二人告别后,就陪宁若颜往上山的方向走。 离了好一阵,他才开口。 “宁姑娘下次还是不要笑了。” 宁若颜:“?” “有点渗人。”富思晏咧嘴一笑。 宁若颜目光一瞪,皮笑肉不笑的张嘴反击。 “富公子需得好好的看看大夫,眼瞎——得治。” 富思晏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宁若颜也有这么张牙舞爪的一面,嘴角轻笑,抬脚跟了上去。 另一边的苏锦溪和顾昊卿,二人慢悠悠的往山下走,莫言将功赎罪的将金蝉寨的人处理掉,手段果决直爽,丝毫不费劲。若不是此行,顾昊卿诸事缠身,哪能放着这群土匪逍遥自在,如今也算稳定,将这些人处理掉也是情理之中。 “你感觉好些了吗?”苏锦 溪不放心的看着顾昊卿,这些日子他的拼命她都看在眼里,抬手触摸上他的额头,掌心一片热烫,温度不退,也不知他是如何保持清醒,将这些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顾昊卿感受着头上的娇软,眸色一暗,他想要更多,更多的来自于她。 “热,难受。” 暗哑的嗓音沉着声,随着风刮进苏锦溪的耳朵里,她神色一愣,抬眸追究的看着他。 心里隐约的觉得他当真是病得不轻,不然怎么像是在跟她撒娇一样?顾昊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她觉得这事本身就是充满了不可置信和魔怔的。 但看着这样的他,她心里揪着疼。 得多严重,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神态啊。 思及此,苏锦溪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温柔,不自觉的牵着他的手将他带了回去,清脆的嗓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亲昵。 “很快就会好了,你放心,若颜的医术很好,一定会好的。” 她目光看向前方,小声的呢喃从口中溢出。 “卿卿一定会没事的。” 顾昊卿脚步停了一瞬,转瞬便又如常,装作没听见一般跟随在苏锦溪的身边,冷淡的‘嗯’了一声。 第207章 只是睡着了 声音平淡似水,他的心中却是翻滚如滔天巨浪。 亲昵的称谓,只属于她一人的称谓曾经让他觉得难听又难为情,此刻却带着说不出的缱绻,他只能当做没听到,他怕追根到底后,她再也不会这般亲昵的叫着他。 苏锦溪见他一路无言,只当他是因为瘟疫的事情,不知他心里的想法。 临进门时,她还想着将药煎了给顾昊卿喝下,然而突然而来的晕眩让她慌了神,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好好走着的人突然就倒了,顾昊卿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搂入怀里,看她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样子,顿时急了,脸色一下子沉入阴暗,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房,很快就有大夫过来看看。 “她如何?”顾昊卿心里焦急,自从宁若颜说了那一番话,他便没有控制与她的距离,一直以来都没事,然而此刻看她毫无预警的倒下,他的心里才是真的慌乱。 他不敢想象之后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有事…… 大夫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顾昊卿,犹豫半分又抬手放在苏锦溪的手腕上,继续把脉。 这样的神情让顾昊卿心里咯噔一下,拳头攥的死紧,目光 狠戾的盯着大夫,神色紧绷着,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压抑。 再三确认后,大夫才起身缓缓开口。 “回三王爷,苏姑娘脉象平稳有力,一切安好,她只是……睡着了。” 得到答案的顾昊卿眸中闪过疑惑,薄唇轻启。“确定?” 大夫点了点头,再三肯定。顾昊卿心里的那根紧绷的神经放下了,周身的戾气也收了起来,大夫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怕这位传说中的三殿下,一个不如意便砍了他的脑袋。 大夫走后,顾昊卿哭笑不得的坐在榻上,看着苏锦溪熟睡的容颜,实在是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走的好好的,却是突然的睡着了,想着想着他突然又觉得释然了。 在苏锦溪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双手像是残废了一样也能过几日便好好的,再毒的毒药入了她嘴里也像是糖一样,更甚者心智会变为八岁,某一刻也会突然变好,她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神奇与不可能,突然睡着算起来也是比较正常了。 苏锦溪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在那一瞬间陷入黑暗中似是沉睡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她觉得自 己回到了现代。 熟悉的蜗居的单身公寓,熟悉的摆饰,书房内放满了一整面墙的书籍,但她看了一阵,才发现,她并不是回去了,可能只是存在于她脑海里的记忆里,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她看着曾经的自己拿了一本中草药集无聊的随意看着,看着看着便无趣的放在一旁,她站在‘自己’身后,抬眸扫了一眼停下的那一页,目光陡然的放大。 眼睛突然的睁开,苏锦溪坐起身,看向四周,仍旧是古香古色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直至一道声响唤醒了她,放在她脸颊上的触感也提醒了她这是真实的。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顾昊卿担忧的看向苏锦溪,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仔细的打量着。 苏锦溪这一睡就睡了几个时辰,突然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就像是做噩梦一般,双眼更是无神,他差点以为是睡梦遗留的后遗症了。 渐渐的苏锦溪回了神,看向顾昊卿,心里流淌过温暖。 说实在的,比起回到现代,她孤零零毫无归属感,就像是与世界隔绝的一个人生活,她更喜欢在这里的生活。 有关心和 善的朋友,有全世界最好的顾昊卿,她舍不得回去,她只想留在这里,永远。 “没有。”苏锦溪摇了摇头,脸色渐渐的恢复过来。 顾昊卿见她真的无碍,才放心了。 此刻,宁若颜已经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富思晏,他是误入这里,没有人指路,他也是怕再迷路绕圈,听闻苏锦溪他们是从皇城来的,便要等着他们一起回去,反正他也并不着急。 苏锦溪对此倒是没有意见,相反还有点高兴。 即便富思晏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但她的第六感就是对他生出了亲近之意,虽是莫名其妙,却是真实的。 顾昊卿是最不高兴的,即便是苏锦溪的师兄陆冥他也不曾这样不舒适过,富思晏一出现,他就有些排斥,或许是因为他一眼看出了,苏锦溪对富思晏的不同。 苏锦溪不知顾昊卿的想法,用膳时对富思晏十分的热情,虽是粗茶淡饭,却也为富思晏介绍了许多美食,承诺着有空带他去尝一尝。 如此,一顿饭下来,顾昊卿没吃什么,脸色黑的像是炭一般。 富思晏倒是没想横插在苏锦溪和顾昊卿身边,他也看出来苏锦溪只是 把他当朋友,并无其他之意,倒是挺喜欢的。 饭后,苏锦溪想找宁若颜说些事情,便与她离开。 顾昊卿和富思晏落了单,顾昊卿毫不留情的直接出声赶人。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富公子不觉得叨扰了吗?” 言下之意,识相的赶紧滚。 富思晏倒没生气,反而有些意外,之前顾昊卿的绝情狠辣他可都是看在眼里,还以为这人会直接差人将他赶出去了,说的如此委婉也是很不错了。 “苏苏不觉得打扰就是。”眼瞅着这人脸色更加阴沉,富思晏无奈一笑,倒是不故意激他了。 “三王爷无需担忧,苏姑娘只是把在下当成了朋友,她对你是独一无二的好,旁人入不得她的眼。” 一瞬间,顾昊卿脸上的表情阴转多云。 不得不说,富思晏的那句独一无二的好入了他的心,嘴角都扬了起来 顾昊卿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神色已是缓和些许。“溪溪为人心善,既是真心,富公子莫要辜负她一片赤诚。” 说着,他抬脚欲走,又停留了一瞬,声音已是含了冷意。 “来北顾国一趟不容易,富公子想必也不愿自己回不到东陵。” 第208章 衣袖破了 富思晏闻声忍不住的失笑,算是见识到了这位三殿下的厉害。 单独的‘溪溪’二字既是警告也是宣誓,更是将他道明了身份,斯文的威胁不容忽视,还真是……有些孩子气呢。 宁若颜还在研究对抗瘟疫的药,满屋子飘香的中药味,浓的让人作呕,苏锦溪忍不住的佩服她,能够持之以恒,也算是很厉害了。 她想起自己记忆中的事情,神色正了正,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在宁若颜上山采的药中看了一眼,目光猛地发亮,将底下一株不起眼的草药拿了出来,放在了宁若颜的面前。 “若颜,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放进去?” “翻白草?”宁若颜看了看苏锦溪手里的药。 “嗯,就觉得挺清凉的,瘟疫是热症,说不定有用。”苏锦溪胡乱的开口,底气都不足,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宁若颜要是刨根问底,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其实,这是她在记忆中搜寻出来的,怪不得上次宁若颜说的那几味药她觉得耳熟,因为在现代时曾经爆发过一次瘟疫,当时全城都封了,待在家里不准外出,她闲来无事便找了中草药集来看看,研究一下中草药 对瘟疫的作用,看得多了也就记得了。 只是她到底对毒有兴趣,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好在,宁若颜并没多问,甚至开玩笑的说着。 “虽说这样猜有些牵强,但世上很多事都是说不准的,试试也无伤大雅。”宁若颜心底对苏锦溪一直有一种迷之崇拜,所以苏锦溪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也不会觉得奇怪,更是会去做。 当药熬好之后,宁若颜犯了难,之前试药的几次下来身体越来越差,百姓们经历过洪水和饥饿,身体都不太行,她也不敢轻易找人尝试,没得的人喝了也没什么用。 苏锦溪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把药给端走了。 她进屋时,顾昊卿还在看着图纸,堤坝的进程不算快,他现在也算是查漏补缺,毕竟一劳永逸最好。 “难得你回来早,喝了药早些休息吧。”苏锦溪抿了抿唇,没把这药是试炼品告诉他。 虽然哪怕说了,她知道以顾昊卿的性子也不会说些什么,她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把他当试炼品。她其实是有私心的,她觉得这药或许真的可以,所以她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顾昊卿倒是并没生出抵抗情绪,毕竟 这些日子他喝的药怕是比吃得饭都多,而且他也想早点好起来,以免越拖越久,让苏锦溪也跟着遭殃。 没多久,顾昊卿与苏锦溪和衣而眠,苏锦溪惦记着药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怎么了?”顾昊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没挣开眼睛,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声音带着半睡半醒时的暗哑。 苏锦溪摇了摇头,没有多言,埋首在他的怀里。 渐渐的,她也陷入了睡眠之中,顾昊卿下巴抵着她,听着她沉稳的呼吸,也沉沉的睡去。 后半夜,他察觉到有些不舒适,浑身热的慌,便松开了搂着苏锦溪的手,下去喝了杯茶。 苏锦溪睡得浅眠,他一动,她便醒了,睁开朦胧的双眼,起身跟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说着,她便又抬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然而预想中的温度降低并没有,温度高的让她的手都缩了一下,简直烫手,她一下子清醒下来,觉得是药出了问题,目光里满是担忧。 “你温度太高了,不能这样下去,用帕子沾着温水擦擦身子吧。” 她眉头紧皱着,顾昊卿揉了揉她的眉心,暗哑着嗓子。 “别 担心,没事。”嗓子像是冒了火一般,顾昊卿好不在意,夏季的温度闷热,他身上已是出了薄汗,觉得不舒服,将苏锦溪按回榻上,他走出去欲凉水擦身。 苏锦溪像是察觉到他的意思一样,看着他的背影连声叮嘱。 “一定要温水擦身,不可以用凉水,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顾昊卿无奈一笑,在苏锦溪的目光紧迫下‘嗯’了一声,苏锦溪在榻上等着,也睡不着,直至人回来了,需是擦了身体,风一吹带了些凉意,他身上的温度没那么烫了。 二人重新入睡,苏锦溪却是越发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的起来几次,见他身上的温度都不高,才放心了些,天将明才睡得比较熟。 等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顾昊卿早已不在屋内,她出去时倒是碰见了富思晏与宁若颜,两个人在争吵着什么,等走近了,她才听得清楚。 “这是翻白草,不是什么野草。” “长得就跟野草没什么两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 苏锦溪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压根就是三岁孩子,连这都要争执。 她在一旁看着,倒是没插手,目光扫向富思晏 的时候,蓦地看到富思晏衣袖上破了口,忍不住的开口。 “富公子你这衣袖破了,不妨让……”话说出口,苏锦溪愣了愣,她针线活不好,夏凝和秋落一个没来,俞府的人她又不是主子,不好使唤。话到嘴边她临时改了口。 “若是无换洗的,我去拿顾昊卿的衣服你暂且换上,将衣袖补好。” 她说这话也没多想,富思晏和顾昊卿的穿衣风格倒是有些相像,都喜欢深色系的,只不过顾昊卿平日冷着脸,便显得阴沉冷情了些,而富思晏神色都是温和的,倒是多了一份沉稳干练,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偶尔蹦出的有趣话。 富思晏低首这才发现,怕是不知何时勾着的。 他的衣着也是上佳的,此番迷了路,未带行囊,同仁县尚未有店铺卖衣服,让他穿着坏了的衣袖招摇着去姑苏城,他也是办不到的。 如此,便应了苏锦溪的话,苏锦溪给他找了身顾昊卿不常穿的衣服,二人身架差不多,倒也合身。 宁若颜看着苏锦溪对富思晏那么好,一时之间也迷茫了,想了想顾昊卿的沉脸,心里打了个寒颤,给了富思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第209章 援军到 顾昊卿回来时,富思晏独自在屋内,正是用午膳的时候,苏锦溪去叫他,顾昊卿自是不肯让她一人去,便陪着她去,桌上人都走了,宁若颜便凑个热闹,也跟了过去。 “咚咚” 苏锦溪敲响房门,静待几秒,房门被打开,顾昊卿一眼就看到富思晏身上的衣服,眉头紧皱,身上的戾气陡然散发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高兴。 “用膳了。” 富思晏点点头,敞开的房门露出了屋内的场景。 “噗!”宁若颜眼角余光撇过,一个没忍住的笑出了声,连忙的背过身去。 苏锦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也难掩笑意,顾昊卿挑眉看着他,身上戾气尽散。 富思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十分无奈。 “见笑了。” 身后桌上针线和衣裳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实难想象,他这般的人坐在那里穿针引线般的样子。 未时,午后歇息,宁若颜敲开了富思晏的房门。 衣服还放在远处,一旁放着针线,富思晏端坐在桌旁,像是看着那衣服十分无奈的样子,她眼中滑过笑意。 “给我吧,算昨天你救我那一下的报酬。” 富思晏的拒绝在宁若 颜已拿起他衣服的时候哽在喉咙里,目光看着她穿针引线,动作有序,眸色微转。 屋内安静,他略微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淡声道。 “宁姑娘看起来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 就这两日他所见到的宁若颜,或在药房中精心研制医药,或亲身为百姓治病救人,又或者如此刻这般为他补衣裳,她的气质不凡,不难看出来自名门。 宁若颜漫不经心,头也没抬。 “许是因为我爹疼我,所以活的比旁人随性潇洒些。” 提起宁太师时,宁若颜嘴角带着笑意。 比起一般深门大户里的恩怨情仇,宁府要简单的多,她爹虽是太师,家中子女也不少,但许是因为她是正室所处,一直对她极好,想做的一直都支持,不想做的从不勉强,偶有性命攸关时,也会遭受责备,但都出于关爱。 她一心学医,但女红、琴棋书画等方面她亦做的很好,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爹说过。 [所学皆有所用,或许此刻一时之闲让你悠哉乐活,但你是女儿家,往后却可能会因此让你被人诟病。学之所用乃是一辈子,既是不喜,且会无需精。] 她一直记着,所以用了心,凡是必学的从不懈怠,喜欢的更是刻苦钻研。 富思晏眼神微深,许是因为宁若颜的话,他有了宣之于口的想法。 “听得出来你爹的确疼你,你很幸福。” “那是自然。” “我有一个妹妹,自小就与我分开,不知何处,若她能像你这般有爹爹娘亲家人的疼爱,也是极好。” 宁若颜略有诧异的看向他,不曾想还有这么一件事情,忽的明了他此行可能就是来寻妹妹的,亲人之事,旁人最置喙不得。“吉人自有天相。她有你往后疼爱,自也极好。” *** 用完膳休息一刻,顾昊卿便要走,苏锦溪拉着他,盯着他喝药。 顾昊卿端着药送至嘴边,尚未喝,便被苏锦溪制止住。 她抬眸,目光熠熠的盯着他看。 “你没什么感觉吗?” 顾昊卿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你的手凉了。” 手心是她柔软的肌肤,带着温热,属于她的体温,更是一种久违的熟悉。 他方反应过来。 手凉了,他的温度降下去了,疫症的高热便也随之而去。 苏锦溪嘴角咧起笑着,迫 不及待的拉着他去找宁若颜,让她瞧瞧。 此时,宁若颜刚从富思晏房里出来,迎面便见到了苏锦溪,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好在苏锦溪并未注意到。 “怎么了?” “他的高热退了,你瞧瞧可还有所不适?” 宁若颜瞳孔微张,面露惊喜,连忙的给顾昊卿看看。不多时欢喜的都要原地直蹦了。 “管了,管了。苏苏还是你厉害,当真是被你说中了,我这边去配药。” 缺的那一味药补上了,疫情得以严控,的确令人欣喜,顾昊卿捧着苏锦溪的脸,在她额头之上落下轻轻一吻。 “真是本王的福星。” 苏锦溪娇羞一笑,眼里皆是笑意。 未能久留,顾昊卿便接着去忙,苏锦溪坐了一阵,便又得到了另一好消息,连忙起身去迎。 俞府外,夏侯商带着一队队人马接连而来,还有几名悬济堂的大夫,她即刻吩咐下去,让他们全力辅助宁若颜。 粮食经由她之手,尽数下放于百姓,一时之间,顾昊卿的名声在百姓之间尤为的响亮,那一段时间他们是真的忙,顾昊卿忙着修堤坝,苏锦溪忙着带夏侯商将姑苏城新入股的商铺整 顿,重新规划。 同仁县正在渐渐的恢复,瘟疫退散,洪灾被阻,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因顾家商号的加入,苏锦溪的出谋划策,连带着姑苏城内的商铺也在急速的发展,苏锦溪在姑苏城内迅速占领一席之地。 富思晏也不曾闲着,偶尔帮帮宁若颜,跟在她身后打打下手,偶尔跟在苏锦溪身后,听她出谋划策,他渐渐的佩服她,男子尚不如她此刻的聪慧。 夏侯商听着富思晏的夸赞更引以为豪。 “这天下为商之道,小姐若说第二,无人可为第一。” “就你机灵,怕我少了你的分红吧。”苏锦溪无奈的摇摇头,对富思晏不曾藏私,说的多了,惹得富思晏多想,以为她想让他也加入顾家商号。 苏锦溪闻言哭笑不得,她也只是怕他一人无聊,便多说了两句而已,听着这话倒弄的她像是传销的了。 皇上的赈灾之物也逐渐到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历时两月半,一切尽待完工,择日启程,赶在八月半中秋佳节之际回京。 沐浴后,苏锦溪坐在镜前,由得顾昊卿在她身后,擦拭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抬眸透着镜子看过去,红唇微张。 第210章 姑娘家是要哄的 “那县令府就这般放任不管?” 县令死了后,便由俞老爷接手,明知道有问题就这般放着,迟早会出大事,可偏偏那些人也是沉得住气,至今都没有半点动静,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了,就这么视而不见,她还真做不到。 顾昊卿敛眉看着她,眼睛里闪过寒意。 “无事,有我在。” 本是正经谈话的氛围被顾昊卿这一句话打散,她心里好似被什么敲了一下,震的她心底发颤。 她垂下眼睑,心里生燥。一个念想在告诉她,不该与他这般不清不楚,该泾渭分明,往后离开时才最潇洒,一个念头又告诉她,对她这般好的只有他了,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事实上,她越来越分不清她到底对他该怎么办。 翌日,夏侯商等人率先回了皇城,由顾昊卿来时带着的军队护送,苏锦溪等人再待两日离开,以防发生病变,留下的人不多。 俞老爷知他们要走,率先摆了饭局,苏锦溪给面子去了,事实上,她是想看看俞老爷会不会露出什么狐狸尾巴,显然她想多了。 她心底嗤笑一声。 也是,按照俞老爷这般的精 明,不然也不会成为富家大户,还存活至今了,怎么会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搞事情。 一顿饭吃的既没意思,又索然无味,两日后,苏锦溪他们准时出发。 俞老爷亲自送他们出了城门,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俞老爷脸上的笑脸垂了下去,脸上带着阴狠,在他身边的管家,斟酌着开口。 “老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俞老爷瞪了管家一眼,语气不耐。 “那还能怎么着,将这尊佛送走就不错了。山高皇帝远,有县令在的时候和没县令在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去将各家商铺掌柜叫到府里坐坐。” 管家闻声便明白了,连声去做。 苏锦溪来时骑得是马,回去的时候倒是坐上马车了,舒舒坦坦的倒是没什么不舒服,一路赏风看景倒也悠然自得,走了几日才想起来俞老爷那事,才从顾昊卿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结果。 那俞老爷本就是奸商,仗着有钱便胡作非为,山高皇帝远,县令衙役多数被收买,即便心有正义的县令久而久之被欺压也就都顺了他的意,洪灾爆发,拦城门口的人也是他出的主意,既是断绝外人,趁机敛财, 也是为了借县令的手屯粮以获得钱财。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一走,俞老爷就想着继续施压,以得到之前的效果,不过显然他的如意算盘算错了,顾昊卿早已上报朝堂,已有新县令上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那几家商铺的掌柜,更是有了顾家商号做靠背,俞老爷还想恢复往日风光简直做梦。 私自屯粮,逼压朝廷命官的帽子一扣,已是没救了。 途径长安时,一行人进了长安城住店休息。长安城里比之姑苏城里要热闹许多,集市上人来人往,杂耍的、吆喝的比比皆是。 苏锦溪不想去挤这般热闹,但架不住宁若颜和富思晏在同仁县憋坏了,突然的看见了热闹,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欢呼雀跃。 顾昊卿陪在苏锦溪左右,目光所及皆是她。 前方,宁若颜和富思晏偶有小吵小闹。 “这哪里是猪了,没看见钉耙吗?分明是天蓬元帅。”街边有老奶奶捏的糖娃娃,栩栩如生,宁若颜瞧着欢喜,便买了一个。 “天蓬元帅还是猪。”富思晏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知道宁若颜非要在较劲什么。 宁若颜被他叮的烦,索性不理会 他了,富思晏更无奈,不知发生了什么。 苏锦溪瞧着忍不住的笑出声。 “高兴?”顾昊卿弯嘴一笑,然目光之中却是冷冽,默不作声的挡住了苏锦溪看向富思晏的目光。 苏锦溪饶是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微微俯身靠近了他,小声耳语:“事实证明,不能和姑娘家较真。” “为什么?他说的是事实。”顾昊卿很有求学心思,虽然只是因为苏锦溪的注意点不在富思晏身上,而他有心让她永远回不到富思晏身上的点上。 “姑娘家是要哄的,你看就像若颜,她当然也知道天蓬元帅本质上还是猪,但她开心啊,乐意这么叫它。一个是为嫦娥落下凡间的仙君,一个是牲口,能一样吗?” 顾昊卿没听明白苏锦溪后面的话,在他看来,天蓬元帅就是猪。但他听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她说:姑娘家是要哄的。 他哄哄她,她可以爱他吗? 思及此,顾昊卿整个人的身上都容光焕发了,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但凡路过一个摊子,苏锦溪多看了一眼,哪怕只是瞥了一眼,顾昊卿便以迅雷不及 掩耳之势买了下来,不多时身后的莫言怀里、身上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粗糙的风筝,丑陋的糖画,甚至还有一个没绣好的扇子。 事实上,那扇子是人家一个讨生活的妇人一边绣扇子一边卖的,面前摆放了许多成品,苏锦溪只是好奇妇人绣的手法,就多看了两眼,然而顾昊卿却以为她十分喜欢这个扇子,后来见她走了,他犹豫了下,便还是买下了那个扇子。妇人好心推销面前的成品,被他眼神一看,顿时将手中的半成品递给了他,二话不敢说。 宁若颜也被这阵仗弄晕了,拉住苏锦溪的胳膊,小声的与她耳语着。 “苏苏,三王爷这是怎么了?该不是病又复发,带了什么后遗症吧?”说着,宁若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暗示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昊卿。 苏锦溪无奈的拧眉,轻摇了头。 “没事,他可能就是……嗯,憋得太久没买东西,突然想买了,不用管他。” 虽然苏锦溪也不知道顾昊卿到底是怎么了,但她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大多是她看过的,然后顾昊卿执意买下来的,知道了,她干脆就目视前方,什么都不看了。 第211章 她都经历了什么 顾昊卿察觉到这一点后,眉头紧皱着,脸色不太好看,直觉的以为她这是不接受他的哄。 宁若颜本就是在说顾昊卿的话,心虚的不行,余光瞥见他铁青的脸色,更害怕了,扭头就走向了富思晏身边,将苏锦溪给甩了。 顾昊卿趁势走到了苏锦溪的身边,沉声的询问。 “为什么不看了?” 苏锦溪停下脚步,拉着他指了指莫言手里的东西,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都买的什么东西,我就是看一看,也不缺。当银子都是大风刮的呢?”虽说他也有顾家商号的股份,且还不少,不过每次分红他都没收,都在她那存着呢。 顾昊卿挑眉,提着的心放下了,轻笑一声。 “嗯。” 苏锦溪:“??”天上刮银子,你咋不上天呢? 看见她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遂解释。 “不乱买了,银子都留着给溪溪,溪溪辛苦了。” 莫名被安慰的苏锦溪脸色一红,轻咳一声继续往前走,心里放松了。 还好她机智,要是真跟他讲道理,怕是比宁若颜还蛮不讲理,这人心里倔着呢。 “嗷!” 正当时,一声叫唤响彻集市。 “啊啊啊!!”尖叫声起伏不断,伴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有狼啊!” 原来是有一头狼自幼被一个耍杂戏的抚养着,当做宠物一般驯化,在人前表演着,对于危险的事情,人总是有迷之向往,观看的百姓络绎不绝,一直都无事,却不想今日狼在表演途中,突然发了疯一般的伤人。 一时间苏锦溪被撞在了顾昊卿的身上,顾昊卿将她护住,往前走。宁若颜也被富思晏第一时间护住,向着外围走,只是人流冲过来,他们与苏锦溪走散了。 苏锦溪与百姓口中所说的狼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这会儿人都跑了,倒是让她目光清晰了些,能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 一头狼双目赤红,锋利的牙齿上满是血迹,警惕的看向四周,露出凶狠之像,它穷凶极恶的四处奔跑着,爪子抓伤一个有又一个百姓,周围哀鸿遍野。 狼转身过去,苏锦溪这才看见有一抹身影在狼的身后,正与之恶战着。狼发为黑,那抹身影为红,一黑一红不相上下,极为的明显。 苏锦溪抬脚便要去帮忙,顾昊卿拉住了她,不让她动。 “站好,别动。”他不放心,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莫言,莫言点头,已是在她身侧戒备。 那抹 红色正与狼奋战,一剑戳在了狼的脊背上,狼痛苦的嗷叫一声,身体乱动,红色身影不得已顺着它的力道,从身后越过,站在了它的面前。 狼顿时扑了过去,抬起爪子抓了过去,红色身影躲避慢了一拍,左肩被抓出了血痕,鲜血淋漓,她吃痛的踉跄一步,狼紧追不舍,再次扑了过去,这次却是将牙齿对准了她的脖子。 顾昊卿手掌微动,极大的内力顺着掌心力道发出,隔开了狼与人,顺手接过那人手中的剑抬手便横扫了过去。动作极快,旁人甚至都未曾看见他究竟是如何动作的,只见剑上鲜血直滴,狼轰然倒下,临死之前还在小声的呜咽着。 苏锦溪走得近了,才看见那抹红色身影是谁,颤的身子都踉跄了两步,脸色刷白。 “染染?”看见苏染染肩上的伤,苏锦溪眼中赤红一片,片刻才反应了过来。 “若颜?若颜呢,快让她来给染染看看!” 她伸手欲帮苏染染止血,手却是发抖,怎么也止不住,那血像是水一样哗啦啦的流淌。 时隔数月,她万不能想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的苏染染,那么深的伤口,她看着都觉得疼,眼前的人却像是 无所觉一般,除了脸色惨白,眉头皱起,哪还有半分疼的样子。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苏染染也有些意外的看向苏锦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肩膀上的伤口疼,疼的她都说不出话来,牙龈紧咬着,原本想叫她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怕她听见了觉得难受。 富思晏带着宁若颜从外围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苏锦溪几人,尤其是苏锦溪不对劲的表情,连忙走了过去。宁若颜也是见过苏染染的,虽是意外,看见她伤口上的伤更是觉得心惊。 她随是随身带药,但这大街上的,哪能就这么让她露着肌肤,苏锦溪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她,就近找了酒楼,要了最好的厢房,同时富思晏帮宁若颜去附近的药堂拿些需要的东西过来。 宁若颜剪开了苏染染的衣服,露出了伤口,小心翼翼的将药洒了上去,饶是动作再轻,苏染染也是忍不住疼的哼一声,“唔。” 口中血腥味蔓延,似是她不小心咬破了。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压根就不敢再看下去,背过身去,面上平静,可眼中却像是起了风暴一般,手都被她扣得死紧。 伤口要包扎,宁若颜将苏染染的衣衫半褪 ,露出了后背,忍不住的吃惊。“你……” 听到声音,苏锦溪回头,那一刻她目光赤红,像是染了血一般。 女儿家本该光滑的皮肤上全是各种伤疤,长至横在背上的,也有细小如密点的,几乎无一点完好。 苏染染似是知道了什么,敛眉,什么也不曾说。 宁若颜看出不对劲,不敢再问,小心的给她上药。 屋内一片安静,苏锦溪慌张的将一旁的水端了出去,那里面都是血水,压抑着声音开口。 “我……去换水。” 她脚步几乎是踉跄的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手抖着,盆沉了下去,水溅了一身。 顾昊卿看向苏锦溪,什么也没说的,将她半搂着往旁边去,直至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苏锦溪埋首在他怀里,身子抖的不像话,许久许久才有了声响,却是细碎的呜咽声。她的手紧紧的攥紧他腰间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溪溪。” 顾昊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感受到了苏锦溪压抑的情绪,喉结轻动,声音暗哑,连带着他也不对劲了。 这般痛苦压抑的哭声像是针扎一般落在他的心里,他想安慰,最后只有这一声接一声的叫喊。 第212章 夫君当选顾昊卿 苏染染上了药之后便直接睡了,苏锦溪坐在楼下等着。 她心情不好,谁都看的出来,除了她这一桌安静,周围的倒是热闹,谈论最多的便是方才狼攻击人的事件,莫言欲言又止的看向顾昊卿等人,沈大在楼上守着苏染染的房间,富思晏看他这样,直接开了口。 “斜前后一桌八个人一直盯着这里,皆是女子。有一个曾张望过染染姑娘的房间,见有人在便走了。” 富思晏简单的从顾昊卿口中得知上面那位是苏锦溪的妹妹,明了苏锦溪情绪低落的原因,只是他有些好奇,苏锦溪和苏染染相貌不同,怎么也瞧不出是姐妹的关系。 “带过来。”苏锦溪沉声开口,面上冷然。 压抑的情绪已经过去,她此刻仿佛无事人一般,顾昊卿却明白,越压抑,她最后爆发的时候越厉害。 莫言走过去,带了张望的女子过来,其他七人皆是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们,手已握上了利器。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我们?” “我等无恶意,只是担忧苏将。”女子不卑不亢,表现的平静,目光触及到顾昊卿时,还是忍不住的心惊了一下, 那双眼睛太过慑人,她不敢与之对视。 苏锦溪凛眉,靠近了那女子,在她耳边耳语一句,随即上了楼。 女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对视一眼,给了安心的目光,跟在苏锦溪身后,直至进了一间厢房。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红衣卫的?”一进门,女子便询问,目光凝视着她。她心底有了数,方才她是看着苏染染与这人回来的,相比是认识,只是不知究竟如何,没有多接触。 “苏染染是我妹妹。” 苏锦溪的话让女子放下了戒备,瞬间也明白了苏锦溪的身份,再联想到她身侧的男人,顿时心惊,不等她询问,苏锦溪便率先开了口提问。 “苏染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问出这话时,苏锦溪已是做好了准备,可当她真正的听到时,仍旧难以回过神,满满的心疼,让她难受的眼眶发了红。 当时苏染染独自一人离开,却是接了红衣卫最苦最危险的任务,近段时间更是数次夜袭边境,将犯乱者尽数驱赶,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那一身的伤便是见证。 “苏将真的是太拼了,但凡最累、最苦、最危险的她都抢先上 阵,简直像是不要命一样。” 红衣卫的人对苏染染都是打心底的佩服,此次她们也是回来向皇上复命,不出意外,苏染染这次会成为红衣卫的二级首领,哪怕她来红衣卫的时间最短,但她的成绩以及能力是众人看在眼里的。 没多久,苏染染睡醒了,苏锦溪进屋陪她聊会天,说着大仇得报,苏振茂死了,说着秦家安好,说着无聊的琐事,却不再提她身上的伤。 苏染染的性子从原来的张扬渐渐的变得沉闷,不爱说话,但不代表她看出来苏锦溪眼睛的红,她知道苏锦溪在担心她。 “上阵杀敌哪有不受伤的,我都习惯了……”她神色轻松的提起,见苏锦溪陡然沉着的脸色,止了话头,换了一种说法。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从不后悔。”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顾安白?”苏锦溪抬眸,蓦地问出声,苏染染始料未及,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她的沉默已是给了苏锦溪答案,她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苏染染的头发,声音温和。 “染染,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不能在一起也并非是谁的过错,更没有说尊卑之分。 你是苏染染,你喜欢他,仅此而已便够了。” 苏染染闻声,垂下眼睑,强撑的心态骤然崩塌,眼眶红着,泪珠却不曾落下。 “仅仅是喜欢,并不够。他于我是高攀,他的父皇想要的是能够于之互助的人。” “既是喜欢,那便不要顾及旁人。一味的逃避,深陷爱而不得的情绪里并不能改变什么。旁人说你不配,你便真的不配了吗?” 苏染染没说话,苏锦溪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想让她能够松口气,去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不是用极端的方式来压抑自己。 “皇上所想的,旁人所想的,都与你无关。你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你便努力,让他们都看看,是你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你。努力过了,结果如不如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用自己去证明了,你喜欢他,配的上他。” 苏锦溪是看不上顾安白的,哪怕之前他也曾尽心尽力的帮苏染染,但那仅限于有恩,若谈婚论嫁,顾安白在她这里是不合格的。 她的观念里,不论是什么,只要自己想要的,便去努力获得,哪怕最后结果不如意,她也不 会后悔。 皇上反对是没错,但顾安白并未尽全力。他是喜欢苏染染,他所有的隐忍、拒绝都是为了苏染染,他不曾向皇上争取过,只是默认的放弃了。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顾昊卿身上,哪怕他就是与皇上敌对到死,也会拼命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受一分委屈。 夫君当选顾昊卿。 苏染染抬起头,目光熠熠的看着苏锦溪,心中豁然开朗。 “姐姐说的对。” 苏锦溪宛然一笑,复又开口道:“回去后,离开红衣卫吧。你要努力,绝不是屈居人下,受人摆控,你是我妹妹,你配得上更好的,谁也欺负不得你。” 这才是苏锦溪真正的意思,秦艳欢对她如同亲生,她更是把苏染染当成亲妹妹,既是见她受苦受难,便不能坐视不理,她尊重苏染染,但绝不会让人欺负她。 “你若不愿,那便待着。你只管努力向前,谁也不能阻挡你的路。” 这话苏染染听不明白,对离开红衣卫之事未做言说,苏锦溪也不盯着她,给了她时间考虑。 八月初五,苏锦溪等人一路赶回了皇城,此时皇城风向已变,局势已非顾昊卿所在之时那般。 第213章 与天蓬元帅认了亲 红衣卫第一时间回去向皇上复命,苏锦溪和顾昊卿各忙各的,她忙着管理商铺,将堆积下来的账簿等事情一一解决,顾昊卿忙着向皇上汇报情况,重新接管皇城内各事。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太子尤为的积极,处事停稳让皇上一度赞赏,顾安白及时汇报灾情,率先做出处理办法,也被皇上夸赞,近来政事处理的极好,不过皇上并未多加赞赏,似是不喜。 宁若颜许久未回,宁太师倒是念的紧,直至让她在府里待了三日,才放她出府玩。 悬济堂分堂已是小有模样,她正好路过,便与夏侯商交流了几句,对其中布置大加赞赏,随后才知是苏锦溪所为,更加钦佩。 杨岩亮彼时刚从花楼里出来不久,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连忙擦了几下,见她离开,他亦跟上。 走了好一段路,他才知道宁若颜是真的回来了,仍旧是那般高冷的模样。 他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抬脚走了过去,当街将她拦住了。 “若颜妹妹,许久不见。可还好?” 宁若颜正走着呢,冷不丁面前冒出一人,差点撞上去, 急刹住脚,往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 看见是杨岩亮,她心底冒出了恶寒,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转身便要走,杨岩亮又挡住了她,她往哪,杨岩亮就往哪。她眉头紧皱,在杨岩亮再次挡住的时候,站定不动了,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杨公子你再这般纠缠,本姑娘便要将你送官了。” “唰”的一声,杨岩亮自认帅气的将扇子打开,笑得令人恶心,目光流连在宁若颜的身上。 “若颜妹妹你这般可就让人生气了,我不过是看在咱们两家地位相近,这才与你多说了几句而已。你若是觉得如此不太好,那便与我同去醉荷楼的厢房里坐坐,那里清净又无人,最是适合。” 宁若颜直犯恶心,不想给她爹惹麻烦,却也不想继续被杨岩亮纠缠,她慢条斯理的将随身带的袖珍的医包拿出来,在杨岩亮的面前打开,那一根根银针在阳光下闪的发亮。 “这根长足有六寸,入体后不疼,也就断个小手指的疼吧。这根长有三寸,你别看它短,扎在穴位上一下,像是你同时肋骨尽断……” 宁若颜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淡淡,就像 是在说家常。 杨岩亮的脸色变了变,却也不相信宁若颜真的敢对他动手,这么一想,脸色好看多了,注意力不在银针上,反倒落在了宁若颜阳光下皮肤细腻的纤纤玉指上。 控制不住的抬手去抓,口中念念有词。 “若颜妹妹当真是聪明,本公子着实不懂,不如你随我回府,我们好好的学习一下。” 宁若颜闻声,没把那根银针放回去,而是抬手直接扎在了杨岩亮伸过来的手上。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让周围的百姓吓得一惊,寻着声看去,只见两男一女的当街站着,却不知其中是什么情况。 宁若颜也是愣了,目光看着眼前侧对着她的人,阳光下,只能看见他白的不像话的皮肤,隐约可见隐在光下的薄唇。 “你……你谁啊!”杨岩亮叫唤着,想抽出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手背之上还扎着宁若颜的银针。 刚刚杨岩亮动手的一瞬间,富思晏出现了,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更是使了力道。 杨岩亮的怒气让宁若颜回了神,轻拉了一下富思晏的衣袖。 富思晏察觉到了,看了一眼面露紧张的宁若颜, 眉头轻皱,却还是狠狠的甩开了杨岩亮的手。 见富思晏听话,宁若颜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富思晏不松手,一直僵持下去。虽然他有时候挺让她生气的,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让他惹了杨岩亮,他无权无势,明面上尚且不好躲,更何况杨岩亮这人心思深,惯会使阴招。 “大庭广众之下,杨公子动手动脚,语气轻薄,此番只是给你个教训,望杨公子受教。” 说完,宁若颜带着富思晏离开。 杨岩亮受了气,不肯放过,尚未跟得上去,便触及到富思晏的眼神,他心下一惊,回神时,人已走远了。 他虽爱玩,却也知道分寸,那人拿捏着他手的力道不小,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他只想得到宁若颜,不想多惹事,此番不成,还有下次,反正宁若颜也回来了, 不急于一时。 思及此,杨岩亮啐了一口,将银针拔掉,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府去了。 回城后,宁若颜便没见过富思晏,今日还是偶然,聊了两句才知他一直在忙着寻找妹妹。 “既是寻人,无姓名,无样貌,无特征,你这完全就是大海捞针呀。”宁若颜无奈,她第一 次见寻人是这般的,偏他笃定,就能找到,简直像是神了一样。 富思晏笑而不语,对这事并未深言,宁若颜倒也不注意了,算是当了一回陪客,将皇城里好玩的、好吃的尽数带富思晏玩一玩,尝一尝。 直至日渐西下,才停了下来。 “你如此住在何处?”她原本以为他是住在三王府,毕竟一开始苏苏说要他去苏府时,他拒绝了,而后三王爷邀请了他,一问之下,才知不是。 一路回去,富思晏将人送到了太师府门前,指了指太师府斜前方四五百米的酒楼,离得倒是挺近的。 “你莫不是被骗了?皇城中属醉荷楼最好,你可以住那里。”宁若颜疑惑的看着他,怪不得她会这般问。 着实是富思晏看着出身不凡,衣着华贵,不是贫穷之人,那酒楼看着便不不怎么样,更别说是在一众矮房之中了,与他周身气质实属违和的很。 富思晏闻声忍不住的轻笑,打趣道。 “几日不见,宁姑娘莫不是被那天蓬元帅看中了,认了亲?” 宁若颜愣怔着,一头雾水。 “只是有点事,无关大雅。”富思晏留下话后抬脚迎着夕阳离开。 第214章 我便是揽星阁的规矩 “你才被天蓬元帅认了亲!!” 宁若颜看着富思晏的背影,咬牙切齿的低声叫喊,扭头恨恨的一脸怒气进了府。 他这就是拐着弯的骂她笨,果真是惹人厌的很!刚觉得他一下午顺眼了些,不与她争辩、惹她生气,转身便又是这个德行了! 太师府里的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小姐回去一趟后怒气冲冲了的回来了,实为震惊。他们印象中的小姐虽是冷了点,可心善又温柔,还是头一次见她生了怒气,众人眼鼻观心,不敢凑上前去。 富思晏纯粹是想逗逗宁若颜,距离不远,他亦是听到了宁若颜的那声反击,默默的摸了鼻子,转身去了酒楼对面的斜巷子里,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他已是熟门熟路的抬脚进去。 里面的人亦是如此,沉瑟见是他直接送客。 “星主不在,归期不定,揽星阁暂不接受算命生意,请离开。” 富思晏毫不意外,径直在椅子上坐下。 “我只找她算命,一切都能给她,不愿见可以,但我会等,等多久都行。” 这是富思晏的执着所在,他自有想法开始,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妹妹,便一 直寻找,哪怕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也不曾放弃,哪怕如宁若颜所说的那般,什么都没有,只是大海捞针,他亦不在乎。 他远在东陵,却也听说了揽星阁的名号,算命之事人人皆道江湖术士,他却深信不疑,所以即便连续多日吃了闭门羹,他也不在意,只要能见到人,只要能算得出,那一切都无所谓。 沉瑟抬眸看向富思晏,当真是被他的执着弄的头疼,无奈道。 “并非星主不愿见,只是真的不在。你既是如此执着,那你便回去等着,我联系星主身边暗卫看看,并非保证,你且明日再过来。” 这话是为了此刻打发富思晏,却不想人走了之后,他倒是真的见到了星主的暗卫,觉得那人运气太好了。 沈大今日也是偷偷摸摸过来的,顾昊卿的人一直盯着揽星阁,苏锦溪就是想过来,也无法,这还是沈大一直盯着,趁着空档过来瞧瞧,将事务了解一下,也算给苏锦溪交差。 回去后,沈大将事情如实禀报,苏锦溪听完夜已深了,沈大这才提起了沉瑟所说之事。 苏锦溪沉吟片刻开口。“揽星阁也有两月没接生意了,倒也是 可接,只不过顾昊卿一直盯着也不是个事,去给顾昊卿那边传个消息,限他十日内履行承诺,顺带警告一番,别再盯着。” 听到这话,沈大眼睛都亮了,忙不迭的去做。 苏锦溪疑惑的看着沈大,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这么高兴。 她哪里知道,自从看见她被顾昊卿欺负,就想着替她在顾昊卿那边找回场子,如今这事正对他胃口。 顾昊卿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夜半三更都还在书房,慕宇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将揽星阁的话转述。 手中的笔顿了顿,顾昊卿拧眉片刻,沉声应了下来。 莫言惊的下巴都要掉了,结结巴巴的开口。“王……王爷,您真的应了?” “嗯,言而有信。”他随意的应了声,复又看向慕宇。“揽星阁算命之术的确了得,如此能人不可得罪,日后不必再盯着,无事常去看看,多以恩惠,尽量收为己用。” 这才是顾昊卿所想,天下能人辈出,如此不可多得的能力,自是不能为敌。 慕宇闻声下去,莫言小声的嘟囔一句。“苏姑娘都没这份荣幸,便宜那个星主了。” “嗤。”顾昊卿轻笑一声,狭长 的目光看向莫言,盯得莫言心里发凉。 “你倒是会替她想。” 随即低下头继续做事,警告之声回荡在屋内。 “本王亲自与她说,你小心些。” 莫言一颤,直觉告诉他,最后一句不是小心嘴,而是小心他的命,大声的应道,“是!” 顾昊卿瞥了他一眼,他立刻站直,目视前方,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翌日一早,富思晏便急急的来了揽星阁,一等便是等到日落西山。 苏锦溪也是在歇息的间刻里才想起了揽星阁算命一事,随后去了揽星阁,走的后门,进去时,遇见了沉瑟,随口问了句。 “来算命的可还在?调查清楚了?” 沉瑟也是时隔许久才见到苏锦溪,脸上泛着笑意,将所知之事尽数汇报给苏锦溪。 “一早便等着了,还未离去。这人有些古怪,可赔上自己一切,却不愿将自己底细尽数告知,只是知晓名叫富思晏,属下也去查过,一无所知。” 苏锦溪的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问着。 “叫什么?” 惊讶之余忘了压制声音,露出了原本的清脆之声,这会儿倒是换沉瑟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星主的嗓音就是 如此,却不知是这般的动听。 缓过神来,他立刻回答。 “富思晏。” 苏锦溪确认自己没听错,眉头紧皱,遂又进了正厅。 她没想到这人是富思晏,却没想过不算,时隔两月的第一笔单子,绝不能出错。再者,她与富思晏算不上太熟,只要一如既往,想必他也认不出来。 正想着,目光里已是出现了富思晏的人,并非同名同姓,而是真的富思晏。 “久仰星主大名。”相比较苏锦溪的冷淡,富思晏则显得激动的多,目光打量着苏锦溪,片刻后收回,不曾失礼。 周围的人都下去,沈大没离开,一般有苏锦溪在时,他都会在一旁保护,更是打下手,递交契约,只是这次,苏锦溪却是让他离开了。 他虽是不解,却也照做,他自也认识富思晏,却不知苏锦溪为何对他特殊,毕竟只能算得上是认识,而非熟人。 “听说了揽星阁的规矩,星主所提及的代价在下必尽十分之力满足。” 苏锦溪收回了目光,似是与之闲聊一般,并不公事公办。 “我便是揽星阁的规矩,富公子合我眼缘,哪一些繁琐之事皆可免,只是……” 第215章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只是不知富公子想算什么?”这是苏锦溪最感兴趣的地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只为算命,可见其事的重要性。 “妹妹。” 苏锦溪这是第一次从富思晏口中知晓,他还有一个妹妹,而且还是双胞胎,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自幼与他分离,他已寻找多年了。只是这寻人的条件实在是太少了些,连她也爱莫能助。 她能预知,观过去未来,却并非什么都可以,算命她需得用情感或者关系去维系,一个与她无有瓜葛,甚至都不确定存不存在的人,她又怎么能算得出来。 “所需条件太少,无法算出,富公子请回吧,恕我多管闲事,既是分别数年,生死亦未可知。” 富思晏并未生气,已是习惯了,然语气却是坚定。 “不论生死,都要找回来。她是我妹妹,我们曾亲昵的在娘亲的肚子里成长,即便分别数年,我们仍是世上最亲的人,我感受着她还活着。”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处,那里鲜活的跳跃着,他亦感知到有着一个人流着与他同样的血液在别处安然无恙的生活着。 苏锦溪不懂富思晏的心情,却有些理解,可能这 就是所谓的双胞胎的‘心灵相通’。 又三日后,中秋宴前夕,顾安白只身闯进红衣卫,此事顾昊卿最先得知,得到消息时,苏锦溪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染染要脱离红衣卫了。” 她眉头一凛,走了出去,对沈大吩咐了两声。 转身时,顾昊卿却在她身后,他目光平淡,脸上无所波澜,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他什么也没有问,她心里打着鼓,想到她所做之事,竟是有些不敢面对他,默默的低下头,转身欲走,却只能停下。他比她能够最先接触到红衣卫,所有消息这里一定是最先知道的,她放心不下,只能在这等。 顾昊卿将苏锦溪的神色尽收眼底,略一思索便知她想的如何。 “陪我过来绣荷包。” “哦……啊?”突如其来的话让苏锦溪有些懵,后才想起来顾昊卿还没实现承诺,不过这事他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前一阵子她还笑话富思晏穿针引线,这会儿瞧见顾昊卿一个冷漠无情的大男人在这绣荷包,竟是说不出的违和感,他……他在给她绣荷包呢,虽然他并不知道。 想想苏锦溪就觉得开心,不 过看着看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绣荷包就绣荷包,他! 他竟然把她绣给他的小狐狸,依样画瓢的绣到了荷包上,虽然她知道那是给自己的,但是他不知道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原本还开心的苏锦溪,这会儿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最后见他别别扭扭的,那一只狐狸被糟蹋的惨不忍睹,靠过去,动嘴不动手的教他。 红衣卫之事惊动皇上,皇上私下出宫,到了红衣卫。 苏染染此刻被红衣卫的人关押着,她的那支队伍对她尊敬,偷偷的打点过了,倒也没受苦,顾安白闯进红衣卫完全是控制不住的事情,在真的看到她时,那颗沉寂的心慢慢的鲜活起来。 分开的时日,他无一刻不思念着她,他痛恨自己所背负的,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敢去找她,不敢去探听她的消息,然而此刻,见她身在牢狱,看着他的目光里熠熠生辉,他不想再顾忌那些有的,没的。 他只知道,没有她,他会死的。 “染染。” 他的声音沙哑,一声轻唤,夹杂了多少情感。 苏染染红了眼眶,不用言明,她便知道,他看着她时的模样 与她一模一样。 她嘴角弯起,笑的明媚又张扬。 “过得好吗?” 说完她又停顿了一瞬,这样提起不该提的事情简直糟透了,她并不想这样。 “看完了你先回去吧,我……”出去后找你。 未说的话咽在肚子里,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温润如玉的挥剑劈开牢门之锁,四周都是铁栏,他竟是想凭着一己之力,将铁栏劈开。 ‘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苏染染回了神,震惊的看着他。 “顾安白,你停下!”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却觉得他此刻已是疯了。 顾安白第一次从苏染染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不是彬彬有礼的二殿下,不是身份有别的二王爷,只是这般的叫着他的名字。 停顿了片刻的安静换来的是顾安白更疯狂的砸着门,一下一下,手心渐渐被鲜血染红。 苏染染沉默的看着,眼眶渐红。 ‘哐’的一声,伴随着牢门打开的是苏染染克制又苦涩的轻声呢喃。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啊。” 顾安白脚步一顿,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抖着手将她抱入怀里,烦乱的情绪在此刻得以平静,他埋首 在她脖颈处,声音嘶哑,像是寒夜里的风。 “染染,不会了。我会听话,不会让你再心疼了,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只是要你而已。” 苏染染压抑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无法停止,哭的泣不成声。 不远处拐角,公公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神色,惊得又低下头去。 皇上到来之事让红衣卫上下皆是胆战心惊,想趁机博得青睐的找着机会过去,无一例外都没见到人,反倒是身在牢狱的苏染染被召见,一时之间猜测万分。 苏染染的努力红衣卫的人都看在眼里,有欢喜的自有嫉妒的,他们以为此番苏染染平定边境有功,就算不升职,也会有所嘉奖,然而让红衣卫的人都大跌眼镜,若不是有人的嘉赏放下来了,她们都要以为皇上不知道这事了。 随后苏染染提出离开红衣卫,让红衣卫众人震惊。 自古以来,红衣卫归皇上所管,进了红衣卫,只有两条路。要么一路爬到最高的位置到死,要么成为一具尸体,从没有人提出要离开红衣卫的想法,因为离开便是死,谁也不曾例外。 第216章 唯所爱之人平安顺遂 苏染染见到皇上时未曾下跪,跪下便是输,这一仗迟早要来,她无畏所有,却怕她这一切做的都没有意义,所以她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皇上目光细细打量苏染染,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却不想凭着她那一身坚韧,让他不得不注意到。 “你要离开红衣卫?” “是。” “红衣卫的规矩,想要离开就得做到永远闭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闭嘴只是怕红衣卫的消息等等泄露,您明白在我身上,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无论是苏锦溪还是顾安白,都是她不会透露一切的理由。 顾安白自看见皇上就没有好脸色,他紧握着苏染染的手,面露无惧的看着他。 “放她走。” 几近命令的语气让皇上陡然震怒,却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顾安白,反问着。 “你要为了她与朕反抗?你当真能抛弃一切?没了朕,你什么也不是。没有锦衣无忧的生活,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甚至连她都不能养活。” 苏染染轻笑出声,面上毫不掩饰的讥讽。 以往她觉得他是一国之君会 畏惧,他是顾安白的爹,所以她尊重,然而如今她才发现,一个无关天下的君主,一个对自己儿子打压、不信任的不尊重的爹,又有何惧?又何谈尊重? “你笑什么?” “皇上不觉得自己是在施舍吗?高高在上的施舍着这一切,想收回时便收回。您坐那个位置够久了,久到习惯这一切,习惯到忘了他不仅有着这些身份和富贵,他更是您的儿子!他与你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不是您施舍的那些小恩小惠铭记于心,用更多的来回报的人!” 苏染染深吸一口气,情绪在胸膛里翻滚。 顾安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心里的信念更加的坚定,抬眸坚定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儿臣生来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却想自己选择一次,但绝不后悔。您说的对,离开您,儿臣什么都不是,但儿臣会为了她拼尽全力,为她带来荣华富贵,儿臣有她便足够。” 苏染染闻言笑了。 她想要清楚的答案已经有了,她怕他会因为亲情而将她舍弃,那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可现在她知道了,他对她,又何曾不是情深。 皇上看着他们,一口气险些没 上来,脸色愠怒,手中茶盏碎了一地。 苏染染眸色转了转,侧首看向顾安白。 “你出去等我。” 顾安白目光探究的看着她,不愿动。 “你刚刚还说……” “好。” 顾安白抬眸看向了上方的皇上一眼,抬脚走了出去,紧靠在门边等着,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将他微冷的心渐渐的捂得滚烫。 “朕放你一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现在这是得寸进尺?” “我进红衣卫初衷不为他,后来渐渐的变成了为了他。拼尽所有也只不过是想要变得更好,皇上夹私的阻挡,于我而言,红衣卫便不再是努力的方向,自当离开。” 苏染染的话让皇上沉默,这事的确是他所主张的,有意的为难。但苏染染出乎意料的在红衣卫里拔了尖,成了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皇上所反对的不过是认为我配不上,若我能做到呢?您是他的父皇,一味的阻挡只会让他更加的反抗。您或许觉得我们只是一时之乐,撑不得许久,如此您又担心什么?若我能做到配的上他,不需要皇上做什么,只要让我们顺其自然便好,是离是合都不要插手。” 皇上 沉默了,再抬起来时,眼中是对苏染染的欣赏。 夜半之时,苏锦溪等到了答案。 苏染染成功了,毫无发伤的从红衣卫里出来,一同陪着的还有顾安白。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苏染染成了红衣卫的传奇。 皇上亲信的公公连夜赶到三王府,将要离去的苏染染阻挡住,传了皇上交代的话。 “有所得必有所失,皇家不容挑战,望你好自为之。” 苏染染神色淡淡,凤目流转。“也请公公替我带句话。” “商夫人请说。” “我所求不多,唯所爱之人平安顺遂一愿,为之竭尽所能、倾其所有在所不惜。” 公公闻声吸了口凉气,目光惊惶的看着苏锦溪,没敢多言,弓腰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夜里,好似不曾来过。 苏锦溪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扭曲不成样的白狐狸在月光下隐隐发光,淡然的神色渐渐成了犹豫。 不久前,她亲眼看着他一针一线的绣好这荷包,他亲手将这荷包赠予她,所说之言犹在耳。 “我与揽星阁有了协定,赠予一枚亲手绣的荷包。你是我未来的妻,第一个理应给你,此后荒唐事不再有,所 有的第一都是你的唯一。” 平淡无常的话在她听来却像是最深的情话,烫的她心尖发颤,不敢让他发现。 甚至连多问一句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都不敢,生怕他只是回一句,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已,换了旁人他亦会如此。 要抬出去的脚久久伸不出去,她皱眉,终究是转身回去了。 顾昊卿坐在屋内看书,一如她走时那般,只在她出现时看了一眼,并无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她很快又觉得不是,因为听到他问。 “想留在这陪我?” 眼角微扬,神色轻笑,似是带着揶揄,声音里都染了笑意。 苏锦溪无奈一笑,不予理会,站着将她要说的话说完。 “我用顾家商号做了事,惹了皇上不快。” 她说的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她与皇上站到了对立面,她不是希望他选择站在谁的那一方,她只是给他提个醒,让他有心里打算,若想在这‘交易’里抽身也尽可能的离开。 早在她提出让苏染染离开红衣卫的时候,她就布置了一切。利用顾家商号,尽可能的将货物积压,让皇城里的百姓不得不去外地高价获取所得。 第217章 我们王爷 长此以往,百姓民愤聚集,苏染染离开红衣卫一事传出,她便命沈大前去操作,将民愤推在制高点,发生了群民异动。揽星阁众人将前来抗压民愤的人全都拦截在外,她这一举动不算大,却也是在无声的提醒皇上。 事情得以解决,她按照原先好的计划将民愤压下,在原来的基础降低利润,为百姓提供便捷。 这一件事她做的果断又蓄谋已久,从不后悔,若是有一刻她觉得难过的,便是——顾昊卿。 她不曾事先告诉他,她将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因此而难安。 顾昊卿对苏锦溪所做之事清晰明了,看她面露不安,倒是高兴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着。 “伤害百姓了吗?” “多花了点钱,不算吧。” “伤害父皇了吗?” “惹他生气,应该也不算吧。” “既是都没有,事情解决了。为何这般不高兴?” “我……”是在乎你啊。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出来。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但只有一点,听皇上的意思,这只是开始,往后她和皇上作对,顾昊卿夹在中间,怕是最不好受了。所以她返回来, 告诉他。 但若是重来,她仍旧做出这般的选择。 “不需要对他有所保留,放心去做,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苏锦溪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点了头,神思飘散的回了苏府,感觉还有点不太真实。 在她看来,他这句话就相当于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等欣喜过后,她才反应了过来,为什么? 于众人而言,皇上最疼爱三皇子,他们父子关系应该极好,曾经她对此深信不疑,此刻却有了怀疑。 站在皇上的角度,疼爱儿子,会选择一个毫无背景的苏家庶女为正妃吗?疼爱儿子,会让顾昊卿去同仁县洪灾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暂且可以理解为他中意顾昊卿,以此来考验他能否胜任皇位。那么顾昊卿远离皇城,多年征战沙场呢?他那时也不过年少,却是在刀尖上舔血,回来后,因着皇上的‘疼爱’步步受牵制,成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室阴谋多,这一刻苏锦溪有了深刻的认知,怕是皇上与顾昊卿之间的关系远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好。 苏锦溪的怀疑,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翌日一早,她便收到了来自 顾昊卿送给揽星阁阁主的荷包,比之送她的小狐狸,这就敷衍多了,荷包上一个简单的芝麻大点的小星星。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不过她还是喜欢。 因为是他绣的,多少个她都喜欢。她将那个荷包放在了小狐狸的荷包里,双层的不为外人所知。 八月十五中秋宴 皇上在宫内特办团圆宴,百官在一处,皇室宗亲另在一处,苏锦溪随顾昊卿一同出席,此时殿内人员皆以落座,交谈声不大,隐有安静,皇上与皇后端坐主位,下方宫内的几位贵妃及嫔妃落座,而后便是皇子、公主及正妃等人,若说有特别的当真是有三个。 坐在柳贵妃身侧的常紫淑、何笙暖与宁若颜同坐一位。相比较宁若颜的高冷,何笙暖倒显得紧张,一直低垂着头。 宴会未开始,便有一道道嘉赏下发,其中宁若颜因救灾一事被册封为:颐宁郡主。而顾昊卿平定抗洪之事皇上此时才有了表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之三子昊卿,英勇善战,平定抗洪有功,朕特封为摄政王,绫罗绸缎……” 苏锦溪后面已是听不下去,蓦地明白皇上所说的有得必有 失是什么意思了。 摄政王听着好听,在有太师、太尉等人的朝堂之上,凭空而出的摄政王又能有多少实权,即便有,也得顾昊卿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争取。 最重要的是,朝堂之上既有兵权又有文权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皇上这是逼着顾昊卿将兵权交出。 苏锦溪脸色难看,皱着眉头的去看身旁的顾昊卿,却见他神色淡然,好像刚刚被夺权的并非是他而已。 “三弟,父皇如此器重你,本太子当真是为你高兴,恭喜你了。”顾俊廷隔着位置,举起酒杯好不得意的看向顾昊卿。他真希望顾昊卿能永远一直这样被压下去。 同仁县那地方谁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景象,顾昊卿经历九死一生回来的,没有荣爵加身,却是被削权,此事一传,不久顾昊卿便成了皇室的笑话,私底下耳口相传。 有顾俊廷的带头,其他人亦是过来连声恭喜。 顾昊卿不予理会,并非是对此结果有所不喜,而是他本就冷漠,这些带着恶意的恭喜他不曾放在眼里,有心人却有意带节奏,让众人以为他是对此结果不满。 “太子殿下何必热脸贴冷他 脸,没瞧见三哥对摄政王这位置不喜,脸色都沉了。” 这话说的煞有其事,奈何顾昊卿本就冷脸,谁也瞧不出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皇上没为顾昊卿出声算情有可原,苏锦溪抬眸看向上方的柳贵妃,却见她好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与常紫淑说着话。倒是常紫淑先忍不住的开口。 “瞧四殿下说的,我们王爷一向冷着脸,哪有不喜之说。” 众人脸色都变了变,看向常紫淑的目光里都带了不同,常紫淑似是反应了过来,娇羞道:“是三王爷,平日里被贵妃娘娘教坏了,忘了礼数,还望见谅。” 搬出柳贵妃的名号,谁还能真的计较。 “开宴。” 这明晃晃的落了苏锦溪的面子,皇上充耳不闻,宴会已开始,不论是苏锦溪还是顾昊卿,想要再接着话,揪着这事就成了众矢之的,不懂礼数的罪人。 苏锦溪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拉着顾昊卿,她从不怕谁,却也知道进退得度,说就说吧,也不是真的,谁还能少块肉不成。 这会儿没找回面子,往后再找回来便是。 她心里大度,顾昊卿可不愿她受委屈。 “妙颜,过来。” 第218章 可有婚配? 突兀的一句话让众人都看了过去,莫名被点到的长公主顾妙颜也是一脸莫名,但她最听顾昊卿的话,问都没问的就走了过去。 “叫皇嫂。” 顾妙颜顿了顿,眼睛转了转,甜甜的叫了声:“皇嫂好呀。” 苏锦溪侧首眼神示意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面上额首带笑,给了顾妙颜她身上带的一个玛瑙玉镯。 实在是顾昊卿这一举动太过突兀了,让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好歹人也叫了她嫂子,若只是干瘪瘪的应了声,不免有些失礼,好在她今天来宴会时,首饰都不是什么劣质的,也算拿得出手。 “谢谢皇嫂。”顾妙颜高高兴兴的收下,声音大的让整个宴会都听到,一脸的笑意娇俏美丽。 顾昊卿侧首看着苏锦溪,蓦地勾唇一笑,即便笑容也浅,也惊艳了所有人,苏锦溪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久久都没回神。 “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与妙颜年龄相仿,我让她多照顾着你点。” 前一秒常紫淑才说了这人不爱笑,后一秒这人就笑了,不仅打了常紫淑的脸,更让皇上等人脸上无光,尤其那话听得他们是怒火中烧,还没嫁进 来了,就像是他们皇室欺负了她一般。 苏锦溪露出浅浅一笑,心底是无边的暖意,他这是为了她,在找回面子、场子呢。 “嗯”。她轻轻生了声,他已做到这个地步,她必然要帮他,她乐意帮他。 常紫淑看着他二人浓情蜜意,脸色不太好看,以为事情就此为止,却不想还在后头。 顾昊卿面对众人时,脸上的笑意没了,依旧那副沉冷的样子。顾妙颜都忍不住的在心底吐槽他的差别对待,面上也不敢就是了。 “怎的这般不懂事,没听见吗?怎么只叫了一位嫂嫂?” 顾妙颜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四周,瞧见了苏凌烟,有点不大乐意,眼角余光瞥见顾昊卿看向常紫淑时,瞬间明白了过来,连忙小跑着到常紫淑的面前,欢欢喜喜的叫着。 “四皇嫂好!” 洪亮又张扬的声音响彻殿内,不止常紫淑懵了,其余的人也懵了。 唯有苏锦溪绷着脸,怕忍不住笑意,默默的靠近顾昊卿耳边,小声的呢喃着。 “你太坏了。” “高兴吗?” 苏锦溪闻言,像是小萌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高兴。” 顾昊卿看着她,心里的那点不快 驱散,心底也是笑着的。 此时,常紫淑上不去也下不来,尴尬的看向顾妙颜,小声的道:“长公主,您误会了,我不是……”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妙颜截胡了,天真无邪的脸上带着不解,仿佛她不是芳华正茂的少女,而是不谙世事的三岁孩童。 “不是吗?可我方才听见你说了‘我家王爷’,三哥哥已经有三皇嫂了,你坐在贵妃娘娘身边,应是与她有关的,那边只有四哥了呀。” 这一句话堵得常紫淑更没法接话,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想当顾昊卿的妾室吧。 在场的人都明白常紫淑的心思,也知道柳贵妃近来的打算,知晓顾妙颜这般也就是闹个玩笑,谁也没放在心上。 “妙颜,莫要胡闹。” 皇上呵斥一声后,顾妙颜也知道见好就收,欢喜的坐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这一段插曲很快就被人忘了,好像不曾发生过。 宴会如常进行,皇上简单交谈两句,便开始一国君主之范,接连询问了几位皇子近来的事情,而后便又说起了终身大事,一直低着头恨不得当鹌鹑的何笙暖,此时被点了名。 “你已是到了年龄,你爹爹可 有替你许配人家?” 这意思已是很明显了,之前众人瞧见皇上有意替顾安白找何笙暖做正妃,后来没了正文,不想这会儿又想起来了。 何笙暖战战兢兢的起了身,目光看了一眼顾安白的方向,微微的摇了摇头。 “启禀皇上,并不曾。” 话音落下,眼瞧着皇上又要开口,她咬了咬唇瓣,紧张的开口。 “但民女已有心上人了。” 何笙暖以为她这话一说,皇上就能歇了心思,毕竟顾安白她之前也接触过一次,很明显就是排斥她,而且看得出来他心里藏了人,如此之人,她怎能去嫁,又怎能夺人所好,奈何皇上一门心思,她只能想办法推脱。 她不知道她刚才看向顾安白那一瞥让皇上误以为她对顾安白有心思,不敢说,遂原本停了话头的皇上,此时又起了心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哦,可是何人?不妨说一说,若不错,朕可为你赐婚。” 此话一处,众人哗然,能得皇上赐婚的,可不多,这也不失为一种荣耀。 何笙暖听见这话傻眼了,她哪里来的给皇上一个心上人啊,支支吾吾了半天,脑海里蓦地浮现一个宽阔的 背影,她脑袋一抽,便将话说了出来。 “民女叩谢皇上圣恩,只是民女已有爱慕之人,心怀广义,虽善武,文也出众,却榆木疙瘩的很,民女尚未表明心意,只愿有朝一日所爱之人亦爱汝。” 女子和润的声音却带着叮当脆响,滑过众人的心里。 殿内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苏锦溪险些忍不住的为何笙暖鼓起掌来,这小姑娘平日害羞,笑得暖暖惹人心,却不想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不止明目张胆的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还说出了自己的暗恋之事。 别说她回去后能有人说媒,怕是都要成了满皇城的人笑话。毕竟尚未出阁,便说出自己的暗恋,任谁都不敢娶,封建社会下,别人也会说她门风败坏,不知羞耻。 何笙暖自己说出来也是一愣,说的煞有其事让她更加的害羞,便更加坐实了她这暗恋的事情。但她从不后悔,她不想嫁给顾安白,一点都不想。 皇上脸色可见的沉了下来,皇后见状轻笑了声。 “听你这话这人倒也不错,你眼光不错。”皇后出声缓和气氛,柳贵妃倒像是干脆和皇后作对似的,接了话茬。 第219章 终身不娶又如何 “如此人才改日带进宫来瞧瞧,不能辱没了。” 场面再度安静,柳贵妃似是无所觉,转而看向了苏锦溪,虽是笑着,苏锦溪却察觉不到任何笑意。 “锦溪,本宫怎么听说你与何笙暖交好,可知道是谁?” 苏锦溪摸不准柳贵妃的心思,面对顾昊卿的事情时几乎是无动于衷的,此刻却又将事情引到她的身上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似是想了想,苏锦溪才坦然的回答。 “女儿家的心事自是只有自己知晓,暖暖不愿说,自也是藏在心底,不愿打扰。若明目张胆的说了,岂非是不知羞耻?贵妃娘娘,您说,我说的对吗?” 苏锦溪淡笑着,看向常紫淑,其中意思浅显易懂。 柳贵妃嘴角微抿,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苏锦溪,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以沉默应对。 皇上本就因何笙暖的事情而不高兴,柳贵妃又横插一脚,这会儿苏锦溪落了她的面子,皇上倒是脸色缓和多了。 “贵妃既是身体不适,你们就送她回去歇息。” 圣口一开,旁人自是拦不得,苏锦溪以为柳贵妃会生气、愤怒,可出乎意料的,柳贵妃平淡的接受, 不曾有半点情绪,动作更是利索的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 常紫淑身份尴尬,柳贵妃一走,她便也陪同着,临走之前不甘愿的看向顾昊卿的方向,见他好似不曾有她这个人,也不过问他的母妃,便收回了目光,跟在柳贵妃身边离开。 何笙暖的事已无人关注,她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吃点甜的,缓和一下。”宁若颜伸手将面前的软糕送到何笙暖面前。 何笙暖诧异的看向她,心底却是暖的,不想宁若颜看着挺高冷的,人却是异样的和蔼。她伸手接过,连声道谢。“谢谢颐宁郡主。” 宁若颜动作顿了顿,随后冷静的开口。 “随便叫,不是郡主便好。” 她不太喜欢郡主的称号,而且皇家的好处又怎么会是轻易得来的,然而她没有选择,毕竟总不能去抗旨。 何笙暖歪头看她,蓦地暖暖的笑着。 “宁宁。” 甜甜的叫声让宁若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默默地远离了何笙暖一些,本想让她改个称呼,后来想起是她自己说随便的,只能头疼的算是默认了。 何笙暖不知她心里想法,见她远离了些,还以为是自 己声音大吓着她了,便又放轻了声音,在她耳边叨叨着。 “宁宁,你看着冷,可我觉得你人也很好啊。” 她实在是心里紧张,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宁若颜一直都高冷的样子,她也不敢跟她说话,现在好不容易见她理睬自己了,她怎么也不会放过。 宁若颜无语,不想说话。何笙暖也不期望她能回答,自顾自的说话。 “其实你和苏苏比较像啊,你和她都很漂亮,都喜欢冷着脸,明明就刀子嘴豆腐心。” 后来她看见了宁若颜跟在苏锦溪身边撒娇软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是眼瞎了才会这么觉得。 柳贵妃的离开并未让宴会又什么不一样,该吃喝的吃喝,该玩的玩,顾昊卿免不了的喝了些酒,只是不多,面上看不出来究竟如何,有皇上在,众人都拘谨的很,一个时辰后,皇上离开,只不过在临走时将顾昊卿也叫走了。 “在这等我,莫言就在外头,别乱跑。” 毕竟是在宫里,不是在三王府,顾昊卿不放心她,却又不得不去。 苏锦溪乖乖的点头,让他放心了些。 皇上一走,场面顿时就冷情起来,表面的融洽在此 刻显露出来,都是皇家的人,谁也不愿搭理谁,也不愿讨好谁,颇有些箭弩拔张的意思。 “同为一母生的,四弟你就没有三弟这般受父皇疼爱了。”顾俊廷阴沉的笑着,目光看向顾宏源,似是颇为的惋惜一般。 顾宏源神色变了变,似是没听到一般。 顾俊廷见他沉默不语,觉得无趣,没再搭理,却不想此时又听到了顾宏源的话。 “父皇想疼谁就疼谁,太子殿下是未来储君,想必也能如此了。”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然当顾宏源的目光扫过苏锦溪又放在旁人不注意的何笙暖的身上时,顾俊廷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也一阵的恼火,上次没得逞,让何御史和何笙暖防他跟防贼似的,顾昊卿一走,他也忙,倒是把这事耽搁了,现在又被人指点出来,顾俊廷心里一阵怒火。 苏凌烟一直安静的在顾俊廷身边坐着,当一个美丽的花瓶,纵然她嫉妒苏锦溪有顾昊卿那般的疼爱她,也忍下了,可此刻看着顾俊廷,知晓他心里的意思,姣好的面容便有一丝破裂。 “四殿下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三殿下即将迎娶苏姑娘,不知四 殿下婚期何时?” 顾俊廷听到苏凌烟的话,按压下怒气,看向顾宏源,脸上隐有得意。 “说起来,苏锦溪从前也是跟在本殿下身后跑的小丫头,如今都要嫁给三弟了,时间也真是快。四弟你也得抓抓紧才是,莫不是想一辈子不娶吗?” 他这意思就是苏锦溪从前也是他不要的,现在就是丢给了顾昊卿,也不会是你的,以后就是你嫂子,你就是想肖想都不行。 苏锦溪本是局外人,偏被他们牵扯进去。 她也是此刻才想起来,他们的婚期将至。原本应该是在七月举行的,然而因为洪灾便推迟了,新的婚期还在合算中,但也不会远。 想到成亲,苏锦溪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即便她和顾昊卿之间还有交易,但怎么说也是光明正大的结婚,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却也共同拥有一个家。 家,多么温暖的词。 一想到以后这个词关系的另一个人是顾昊卿,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终身不娶又如何] 顾宏源的话未能说出口,便见苏锦溪离开了,被他母妃身边的人请走的。他神色微转,没有多言,片刻后抬脚跟了过去。 第220章 皇上假借名义 顾宏源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苏锦溪上了心,总归她们也只不过见了寥寥数面。 然而每一次见面,苏锦溪都会给他不一样的感受,他就像是在沙漠中抵抗前行的人,而她就是那一汪清泉,他想要得到,却只是奢望。 他记得林中相遇时,她倔强的与他保持距离,却又愤怒而跟在他身后;他记得太子府中,她明明疼的难以克制,却还是残忍的对自己下手;她的柔弱与坚强都是对顾昊卿,甚至是他不可见的撒娇亲昵。 他疯狂的嫉妒顾昊卿,从小就开始,顾昊卿永远是那个人人称赞的人,而他永远是那个怎么也不如他的人,明明他已经足够努力,做的足够好了。 *** 苏锦溪坐的好好的,柳贵妃便让人来请她过去,她不想去,她想等顾昊卿回来,然而柳贵妃让人说的那句‘与顾昊卿有关的事’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让她不由自主的跟在柳贵妃身边的人走去。 她已是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了,皇上与顾昊卿之间的关系不和,然而今日宴会之上,她才真正的了解到,顾昊卿与柳贵妃之间似乎也是有问题 的。皇上她还能理解,顶多是皇位之争等等,但柳贵妃她却无法理解。 母爱是伟大的,母亲与孩子之间怎么能这般呢? 苏锦溪从来不了解母爱是什么样的,只是依照她记忆里所了解的那般浅薄。 到了柳贵妃的宫内,常紫淑不在,柳贵妃似是早已安排妥当,屋内没有旁人,只有她们两个人,刚刚的呛声让她们此刻表情都不太愉快,甚至连伪装都懒得伪装。 “瞧瞧你,空有一张相貌,却尽是做些无礼的事情,究竟哪一点能比得上常太尉的千金?他当真是糊涂了神智!” 柳贵妃陡然的情绪激动,目光更加厌恶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平静的站着,眸中带着疑惑。 可心底却比谁都明白,那句常太尉的千金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王爷也说我也就这张脸最好看了。”苏锦溪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柳贵妃闻声,脸色变得更加的难堪,随手抓了桌上的茶盏便狠狠的甩了出去,苏锦溪眼瞅着向自己砸过来,往后退了一步,茶盏在脚边碎了一地,她若是再晚一步,伤的就是她。 思及此,她脸色也变了 变,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神色冷淡的看向柳贵妃,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这幅样子与顾昊卿相似,气得柳贵妃脸色更加难看。 其实,苏锦溪心里不明白,她与柳贵妃并无过多接触,说白了就是一个婆婆与儿媳之间的,还是未过门的,这柳贵妃到底哪里来的对她这么大的敌意?仅仅是因为她身份不够? 可这当初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吗? 似是看出了苏锦溪所疑惑的,柳贵妃讥讽的出声,脸上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的身份低贱的不能再低贱了,你以为本宫真的想让你做昊卿的正妃?即便是侧妃你都不够格!” 这话属实是难听,苏锦溪回了过去。 “那不好意思,让贵妃娘娘伤心了,等过阵子我们大婚,还请贵妃娘娘做主呢。” “你!” 柳贵妃一直高高在上,何曾受过这般的气,指着苏锦溪说不出话来,后想了想,便按压怒气开了口。 “你这婚事是皇上替你求的,本宫不答应,皇上用了本宫的名义,昊卿未来是做一国之君的,你若真喜欢他,就不能毁了他的前途,如今大事未成,你理当成全于他。” 柳 贵妃说的情真意切,苏锦溪却是听的直皱眉。 她一直不知道顾昊卿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曾问过,却没有正面回答。 “他当真是想要做一国之君吗?” 苏锦溪的反问让柳贵妃都有一刻的失魂落魄,过了好一阵子才回了神,坚定而又带怒气的开口。 “当然是!万人敬仰,为所欲为的位置谁不想要,他也不例外!” 然这般坚定的话下一秒就被苏锦溪毫不留情的拆穿。 “既是如此,他又怎么应了娶我?如你所说,像常紫淑那般身后有助力的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你想得到,他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 “那是他无路可选!圣旨岂能随意忤逆!你根本不是喜欢他,就是为了他的身份而嫁给他!你怎么不去死!” 激烈的话语让柳贵妃越来越激动,苏锦溪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对柳贵妃再也喜欢不起来,哪怕这人是顾昊卿的母亲,可她还是没见过哪个婆婆像她这样,初次见面就让她去死的,虽然她不讨喜,却也没有让人厌恶到这般的地步,柳贵妃这样说她还是第一个。 “他不愿的事情没人会压得了他,相反他愿意的事 情,谁也不会是他的阻挡。贵妃娘娘您还是自己多照顾自己吧,免得得病。” 苏锦溪全是好意,柳贵妃情绪不稳定,方才盛装之下,倒是温顺的很,此番脸色不太好,更像是透着病态,这样的人危险的很,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实在是来的有点亏,得到的全是不相干的坏消息,还不如让她待在那里等着顾昊卿回来呢。 思及此,她便有些待不住,想要去找顾昊卿。 也不知道顾昊卿回来了没有,要是没看见她会不会着急,她刚刚不应该被鬼迷心窍就跟过来的,要是顾昊卿真因此惹了什么事情她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苏锦溪站直了身体,毫无诚意的开口。 “既然柳贵妃无事,我便回去了,望我的忠告你能听得进去。”她虽是无礼了些,却也没有表露出恶意,毕竟她知道再怎么样,这人也是顾昊卿的母亲,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情简直让她无法接受,更甚者有一瞬间想要毒死了柳贵妃。 “既然你不肯自己离开,那就怪不得本宫,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来做,不是吗?” 柳贵妃阴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锦溪头皮发麻,觉得不安。 第221章 别动她 苏锦溪转头看了一眼,端坐主位的人脸上带着病态,姿态慵懒,看着她的眼睛里却像是夹杂着阴冷的风。 她没多看,转身离开。 顾昊卿从御书房回来,殿内早已散了,只余宫女在收拾残局,目光所致皆无苏锦溪的身影,他眉头轻皱,向外走去,莫言早已等候在那里。 “溪溪呢?” “王妃一直不曾出来。” 苏锦溪不知殿内有两个门,柳贵妃的人带她走的是偏门,莫言在正门守着,自是遇不到。 顾昊卿察觉不对,让莫言找人查看,自己则顺着偏门走。人员删选一番,他抬脚便向长柳宫的方向去。 长柳宫乃柳贵妃的居住所在,去的路上,黑夜中,隐有身影坐落在路边,顾昊卿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却说不出什么,远处的人影背着光站立,身形却是像极了苏锦溪。 “溪溪?” 他不确定的出声,前方人影往前走了一步,他这才看清了,确实是苏锦溪,脸色沉着,往她那去。 “你在这做什么?为何不等我?” 一阵安静,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还欲再问时,腰身却是被一双玉手紧紧的抱住,她紧紧的贴着 他。 顾昊卿脸色都变了,眸中凤云变幻,额头青筋暴起,只觉一股欲动传来,让他难受极了。 他深吸一口,双手拉住腰间的手臂往外拉,声音低沉暗哑。 “溪溪,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仍旧不言语,顾昊卿的急切盖过了身体上的欲动,拉开她的手臂,轻声询问,“可是谁欺负你了?”他怕她受了委屈,不肯说。 顾昊卿见她摇了头,放松了一瞬,下一刻她却是又扑了上来,扬起的脸靠近,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脸色陡然转变,恍惚的心神在这一刻陡然清明,他狠狠的推开了面前的人。 “怎么是你?!溪溪呢!” 顾昊卿暴怒,双目呲红,黑浓的眼睛直盯着被摔在地上的常紫淑,眼中的愤怒和怨恨几乎要将常紫淑淹没,她这才感觉到了害怕,不断的往后退去,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我……我不知道。” 顾昊卿恨不得杀了常紫淑,低喝一声。“滚!” 他顾不得常紫淑,他暗自压下心里的燥意,要去长柳宫,苏锦溪不见了,最可能的便只有他母妃哪里。他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 常紫淑被顾昊卿的 样子吓坏了,然见他停住脚步,不太舒服的样子,心思又在心底活跃了起来,她心底的声音不断的在叫嚣着。 这是唯一的机会,成了她就是他的人了! 常紫淑咬了咬牙,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趁着顾昊卿没走,从身后抱住了他,不断的用身躯摩擦着他,大声告诉他,她的心意。 “三殿下,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去三王府见到你就喜欢了!我知道你冷漠无情,但是没关系,我也会很爱你很爱你的,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在你身边伺候你!” 她爱他,宁愿说出这般卑贱的话,但她不后悔,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哪怕他从不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哪怕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苏锦溪,但是没关系,她会努力的,他也会喜欢她的。 顾昊卿神色阴鸷,眸光发冷,转身抬手便掐住了常紫淑的脖子,骨节分明的手紧绷着,将力道放大,手握紧。 常紫淑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猝不及防的被顾昊卿掐住了脖子,脸色都涨红了起来,顾昊卿随手扔了过去,常紫淑后背撞在树干之上,发出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 ” “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昊卿嫌恶的都不愿意看向常紫淑,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擦干净,随意的扔下,用内力按压心里的燥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苏锦溪。 眼看着顾昊卿越走越远,常紫淑是真的急了,平日里顾昊卿避她如蛇蝎,她连见都见不到,又何谈靠近,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周围隐有脚步声传来,常紫淑眼睛转了转,面上露出大义凛然。 “嘶啦”一声,常紫淑将自己的衣袖撕了半边,月光下露出雪白的手臂,她猛地大声叫喊。 “三殿下别这样!三殿下!” 惊恐的女声很容易就让人先入为主,当路过的宫女太监寻着声过来时,便见到坐在那里衣衫褴褛、满是狼狈的常紫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还能看见顾昊卿离开的背影,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宫里,私底下都议论纷纷,德公公小跑着进了御书房,将这事情如实上报,皇上震怒,当即让人召见顾昊卿,询问事由。 顾昊卿此刻直闯长柳宫。 “你越来越无礼了!入夜直闯本宫寝殿,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柳贵妃面色愠怒, 一掌拍在桌上。 “苏锦溪在哪?别动她。”顾昊卿冷然,目光沉着,神色更是动了怒。 柳贵妃闻言神色倒是轻松了起来,嗤笑一声,嘲讽的看向他。 “这个女人果然会坏事,才过多久,你便被她带的脑袋都不够聪明了!本宫只是叫她过来,敲打一番便让她完好无损的回去了,你竟然来找本宫要人?” 关心则乱,进宫后,顾昊卿怕苏锦溪出事,最担忧的也是她被母妃带走。 然而此刻听了她的话,他才恍若醒悟过来。 即便她对苏锦溪有怨恨,也不会在把人叫来了之后对付苏锦溪,她最会懂得避嫌。 想清楚了,顾昊卿什么都没说的,转身便走。 “你许久才来见本宫一次,就无甚可说的?”柳贵妃看向顾昊卿的身影,神色冷淡。 顾昊卿脚步一顿,头也不曾回。“别动她。” 简单的三个字,连声音都是低沉的,暗含警告。 “逆子!”柳贵妃震怒,横手扫了过去,桌上东西尽数落地应声而碎,惹她生气的人,却早已出了宫门。 她气火攻心,猛地用帕子捂住红唇,“咳咳”一声接着一声,松手时,鲜血跃然于帕上。 第222章 投湖未果又入贼手 苏锦溪清醒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晃一晃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动了动手,却发现手脚都不能动,脖颈处还有些疼。 她分辨了一会儿才分辨出自己这是被人抗在身上四处走动呢,眼睛被蒙上了,手脚也被绑了,连呼救都不能。她仔细的想了想,才想起来。 她出了长柳宫,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喊,回身时却被人用东西糊了眼,速度太快,更是突如其来,让她不曾防备,还击时被身后偷袭之人打中了脖颈,晕了过去,醒来便是这样了。 耳边有风声吹过,周身传来说话声,声音虽轻,她离得近却听得到。 “直接杀了便是,这般麻烦的还要扔进池心湖里。” “主子的吩咐你也敢抱怨,活腻歪了。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自然是想做的隐蔽些,不惹祸端。” “哎,你什么意思啊。” “将她扔进湖里,可说是意外,若真让人查出来不是意外,便推向柳贵妃,总归都跟我们主子没关系。” 苏锦溪一字不落的将话都听了出来,莫名的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怎么样,不过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时不察竟然中了 招。 她双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匕首还在袖子里,只是她被绑着,行动有限,怎么也够不着。 尚未来得及想该怎么办,她便觉得自己犹如抛物线一般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湖面泛起水花。 苏锦溪突然的被扔进了湖里,水压四面八方的涌过来,她摒住呼吸,眼睛瞪大,想呼救呼救不出,想往上游,手脚被束缚。‘咕嘟’她憋不住了,张开嘴呼吸。 身子一直在往下沉,水蔓延进胸腔里,难受的像是被车轮撵压一般。 [卿卿,救我。] 远处有个身影游过来,苏锦溪看着他靠近自己,将自己往上面带,渐渐的浮出水面,久违的空气进了身体,让她觉得活了过来。 “咳咳!” 不断的轻咳,吐出了许多湖水,一声狼狈。 她猛地推开身边的顾宏源,凤眸怒瞪。 “本王也是救了你,怎这般不知好歹?既然落在本王的手上,这次看你怎么逃!”顾宏源阴鸷的笑着,伸手便拉住苏锦溪的肩膀,面露不怀好意。 苏锦溪溺水后还有些虚,被他拉的踉跄,眼看着要倒入他怀里,连忙双手撑住,牙龈紧咬,忍着心中的怒 狠。 “你……” 顾宏源刚开口说一个字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苏锦溪警惕的看着顾宏源身后的人,一时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么一分神,身后窜出来的那人她反应慢了半拍,后肩一痛,再回神时,身体已是动弹不得。 “我去将人引到她身上,他交个你了。” 二人商议事情,随即将苏锦溪定住的人便将她扛在了肩膀上,带着跑。 再一次的颠簸,苏锦溪觉得自己都要吐了,然脑子还是清醒的,方这黑衣人一开口,她便觉得更耳熟,细想之下才惊觉,这二人便是当时杀秦艳欢之人。 思及此,苏锦溪觉得心中怒火高涨,眼中都要冒光,眼睛奋力的瞥向上方,随着颠簸,看的她眼睛都要花了,勉强看见了这人脖颈处的一个花纹,一晃而过,看不真切,然她却是越发肯定。 正当时,黑衣人扛着她从刚才将她扔下去的两个人身边奔跑而过。 那两人面面相觑,随即抬脚跟了上去,三人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追赶,苏锦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撑不住了,脸上都涨红了起来。 “你…… 到底想干什么?!” 她费力的开口,说完才惊觉她可以说话了! 扛着她的黑衣人也是一愣,当机立断的将她扔在了地上,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苏锦溪被摔的身上发疼,一转头,黑衣人不见了,身后隐有说话声传来,她抬手扔了石子往另一条路的方向,人随即闪进了一旁的院内。 靠在墙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响,听着脚步声渐渐越走越远,她心下放松,一转头,惨叫出声。 “啊!” 叫完,她猛地捂住嘴,墙外无动静,心才放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头发垂下,一脸皱纹的女人。 黑夜里,这女人默不出声的出现,她转头时,几乎是要贴在她的脸上,十分吓人。若不是呼出的气是热的,她都要相信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鬼魂之说了。 “你是谁?” 苏锦溪小声的询问出声。满脸皱纹的老女人衣着褴褛,目光浑浊像是不能聚焦一般的盯着她看,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半晌后,才晃悠悠的背过声去。 苍老而又惶恐的声音在周围想起。 “不是我!不是我!” “小皇子长得真好看,一点都不……” “不不不!奴婢说错了!奴婢说错了,请皇上责罚。” “娘娘没有早产……没有早产……” 一声接一声,时而惶恐,时而正常,在这夜色里无端的渗人的慌。 苏锦溪皱眉,努力的将她口中的事情串联起来,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抬眸看去,四周荒废又凄凉,眼前这人疯疯癫癫的,更是瘦骨嶙峋,口中一直念念有词,重复着这段话。 “小皇子是哪位皇子?” “谁早产了?” 一连问了几句,面前这人都毫无反应,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话。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苏锦溪不再耽搁,走了出去,她未曾看见,身后那个疯疯癫癫的人转了身来,目光阴森的盯着她的背影看,蓦地露出了笑脸来,在这黑暗的夜色里格外的渗人,周身飘过的风更是带着一股阴凉。 皇宫大的离谱,苏锦溪被人扛着过来的,压根就分辨不了路,那人将她扔下的地方也是十分的偏僻,她走了许久都未能见到人,皇宫里的守卫倒像是失踪了一般,十分的奇怪。 她压根就不知道,皇宫此刻算是乱了套,起因为她。 第223章 臣妾管教无方 常紫淑出事后,便跑去了柳贵妃那,皇上让人去将顾昊卿带过来,柳贵妃已是带着常紫淑率先过来了。 上来便是跪下磕头请罪,额头都磕破了血。 “皇上,臣妾管教无方,令皇室蒙羞,臣妾罪该万死。” 尚未问清事实,便已是承认了这事。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对着柳贵妃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事朕已听话,命人去找老三了,待他来了再说。你认为此事是他做的?” 柳贵妃的心思从不掩藏,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问这话也是警告一番而已。 眼下这个时机,柳贵妃自不肯放过,无视皇上的话,倒是说的一番冠冕堂皇的好话。 “母子连心,臣妾相信昊卿自然不会做出这事的,但今日昊卿饮了酒,且听紫淑所说,怕是有所不对劲,虽是如此,他总归是犯了错,此事定然要给紫淑一个交代,否则往后昊卿该如何自处。” “老三人呢?怎么还没来!”皇上不理柳贵妃,就让她那般的跪着,转而震怒的问着顾昊卿。 德公公胆战心惊,使了眼色给下边的太监,太监苦着脸,跑上前去,小声的禀告着,德公公面上一惊, 上前禀报。 “回皇上,三殿下正急着寻找商夫人,听闻商夫人……不见了。” 因着这事,皇上命御林军在宫中搜索,等找到苏锦溪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之久。 顾昊卿看着归来的苏锦溪,浑身紧绷着,恨不得将这个让他提心吊胆的人放在身上,才不会一转眼就不见了人。 “对不起。”苏锦溪自知理亏,呐呐的道了歉,埋首在顾昊卿的怀里,不敢抬头看。 冷风一吹,她却是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 “啊切!” 她这一晚也是经历丰富,落了水险些被淹死,没死成又被人给扔了,好不容易现在回来了,衣服都半干了,风一吹,她就起鸡皮疙瘩,浑身都觉得冷。 顾昊卿拧着眉,眼中牙龈着怒火,低首在她脖颈处张开薄唇,狠狠的咬上一口。 “嘶”苏锦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懵了,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顾昊卿抬首,见她如小鹿受惊般的眼神看着他,喉结轻动,心底被压制的燥意又浮了上来,嘶哑着声音开口。 “再敢这般,定让你疼死。” 苏锦溪弯眸一笑,并不信。虽然脖颈上还泛着细微的疼,应是破了些皮, 他动了怒,却不狠。他若真的狠心,怕是此刻她人头都不在了。 顾昊卿瞧着,怒火又上来,抬手似是要打她的模样。苏锦溪一动未动,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身上却落了温暖的外衣,将一切的寒冷抵挡在外。 她信任他,也不信他舍得打她。 顾昊卿无奈,只得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面前这人是她放在心上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他自己承受着。 一旁的御林军见状,连忙小声开口。 “三殿下,皇上还在等着您。” 顾昊卿闻声,也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系列恶心的事情,脸色更加的阴沉难看,浑身的戾气尽显。 苏锦溪不明所以,跟他回去的路上,听他说了事情的始末,才明白了过来。 柳贵妃早就做好了打算,将她引开,故意引顾昊卿过去,让常紫淑在那个时候出现,半真半假的装作她的样子。她忽然的心疼顾昊卿。 她两世都没有母亲,今生得以有老天眷顾,有秦艳欢这样的人当她如亲生女儿般,她觉得母爱是极好的,可如今看顾昊卿这般,却觉得也并非天下的母亲都一般好。 顾昊卿出事,柳贵妃视而 不见便也罢了,如今却又费尽心机的将事情引到顾昊卿的身上,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如此可为人母? “你觉得这事皇上会如何处理?”苏锦溪是以客观的身份问话。 听在顾昊卿的耳朵里便又是别样的滋味,认为她因常紫淑之事吃醋,心里隐约泛起了雀跃,后又想起那日她在狩猎时发的小脾气,让他同意只娶她一人,不纳妾的话语。 他停下脚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睛深邃如墨。 “放心,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不会有妾室,只有你一人。” 苏锦溪神色一顿,那句不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曾说过的话,他记得清楚,她该高兴,然而此刻她却觉得沉重。 这事没有个说法是说不过去的,他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现在节奏被别人带领着,她不是不在意,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这事永远躲不掉,没有今日也会有别的时候,今日险些躲过去了,已是万幸,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夺得过去的。 她想要与他沟通,然已是到了御书房,她心下一紧。 算了,看事情如何发展吧,柳贵妃 一心想让顾昊卿背靠常太傅,但显然皇上并不乐意,此事说不准。 事实上,苏锦溪想的还是天真了。 御书房内,柳贵妃等在一旁,常紫淑在她身侧神色忧伤,眼眶红着,似是是哭了不少。常太傅也在,情况一时有些不明。苏锦溪虽顾昊卿进去时,众人都看了过去。 皇上脸色不好看,却也照例询问了苏锦溪一句。 “你这突然不见了,让人一顿好找,可是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的话,臣女从母妃宫里出来,一时不察跌进了湖里,幸而爬了上来,只是皇宫太大,一时迷了路。” 这话半真半假,旁人听不出来,宫里的都能听得出。 长柳宫回去的路上,根本就不经过池心湖,又怎么会失足掉进去?更何况池心湖不远处便有守卫,若真的跌进去又爬出来,弄出来的声响必然会引来守卫,又怎有迷路之说。 然此刻皇上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只是看了柳贵妃一眼,便沉着声看向顾昊卿。 “老三,你究竟是什么回事?!皇宫之内都敢胡作非为,朕是太纵容你了!你可知错?” 苏锦溪闻言心里有了数,在顾昊卿开口前,拦住了他。 第224章 既是你喜欢,随便你 “回皇上,此事王爷也是情有可原,也该为这事负责,只是……”苏锦溪停顿了下,看向了常紫淑,微微一笑。“常姑娘清白仍在,亦是自己上赶着的,莫不是但凡有这样的,都要让王爷负责不成?那怕是这炎王府,也容不下。” 顾昊卿神色寡淡,常太尉却是坐不住了。 “商夫人说话要三思,若不是殿下失常,又怎会有此丑事?这事若不给小女一个交代,可让她如何活?” “嗤,她想活还自己上赶着吗?她要真想死,谁也拦不住。” 常紫淑闻言小声的缀泣起来,梨花带雨的边哭边解释。 “三殿下失常,错把我当成……当成你了。” 不知是哪一句惹得柳贵妃面色生怒,当即呵斥。 “苏锦溪,退下。这般德行有失,谁纵容的你!” “儿臣愿宠着她,她的意思便是儿臣的意思。”顾昊卿神色淡然,眸色深邃如炬,带着风涌。 场面一度难看,皇上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苏锦溪适时说话,缓和场面,毕竟这事争执过后也得有个结果。 “今日可全了皇室的脸面,让常姑娘进府为妾。”苏锦溪话落,顾昊卿 最难接受,抓着她的手用力,像是要掐她入骨,眸光翻涌。 苏锦溪忍下心中慌乱,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安抚着。 “但若日后再有其不知羞耻、上赶着受辱者,我必亲手断其死路。” 事情明摆着了,柳贵妃费尽心思送常紫淑入府,她应了便是。但这话也放在这了,自此以后,若非顾昊卿自愿,炎王府里再无任何一个妾室,谁若强行,就休怪她不留情面。 不知羞耻四个字激的常紫淑脸色涨红,红唇死死咬住,像是要咬掉一块肉来。 常紫淑虽好,但不足以让柳贵妃为了她,而放弃其他人选。她想塞给顾昊卿的可不止常紫淑一个。 “这事既是没……”没什么便算了的话噎在柳贵妃的肚子里,一直不发话的皇上开口了。 “依着你的意思办,待你们大婚之后再让她进府。让你受委屈了,回头让老三好好补偿你。” 皇上看了一眼苏锦溪,对苏锦溪已是优待。 然苏锦溪却明白,皇上这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既是连她都是为顾昊卿选的,皇上必然不肯让任何有权势的待在顾昊卿身边。 她拿准了这点,才 能肆无忌惮的开口,因为她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 顾昊卿本以为苏锦溪与他统一战线,然他话都放出去了,苏锦溪却改了口,此刻阴沉着脸,戾气深重。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顾昊卿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苏锦溪,那一眼里,情绪万千,深深的隐藏。 苏锦溪看不到,只觉得他的目光热滚烫人,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的生气,没有与她说话,没有与她道别,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她上前一步,伸出的手落空,被他多躲过去了。手微缩,默默的放在身旁。 “我不是真的要你纳妾,我只是……” “既是你喜欢,随便你。” 冷漠无情的语气,像是冰冻三尺,冷的她心底发颤。 “不是,我……”我在乎你,不想要别人觊觎你,不想要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缠着你。 苏锦溪解释的话未能说出口,顾昊卿的身影决绝的消失在黑夜里,让她无处可寻。 以一绝后患,于她而言,划算。更何况她只是应下,常紫淑是否真的能进入三王府,也未必说的定。 “小姐,您不去追三殿下?”沈大一直等在宫外,这事 早就传了出来,本以为是顾昊卿要纳妾,苏锦溪不肯,现在看来却是相反的,他默默的为顾昊卿心疼三秒钟,他虽是不喜顾昊卿,然此事上还是赞同顾昊卿的,此时见他们不合,提醒一句。 苏锦溪轻叹一声,刚刚他那神色,她险些以为他要与自己决裂了,虽然现在也没差多少。 “不了,等明日的吧。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去了怕也是烦的慌。” 黑夜里的莫言眼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黑,目光像是要把苏锦溪盯个窟窿出来,默默的后退两步。 “王爷,属下去请苏姑娘过来?” 话落,看着顾昊卿凶狠的目光,莫言直接溜了。 不知是心情烦躁还是几经波折,苏锦溪半夜便起了风寒,觉得浑身像是着火了一般,嗓子更是干疼的厉害,她迷迷糊糊的起身,窗边一抹黑影映入眼帘,吓了她一跳。 “顾昊卿?” 她眉头轻拧,疑惑的出声,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月光看清了样貌,心里松懈下来,身子却是一软,踉跄着往前跌了过去。 脸靠在他的腿上,手臂被他紧紧的拉住,他们姿势诡异,察觉到他的腿动了动,她 方才如梦初醒一般,猛地弹跳起来,急急忙忙的背过身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颊,烫的吓人。 眸中秋波起,水润晶亮。 顾昊卿之前隔着薄薄的衣衫握着她的纤纤玉臂,温度滚烫的吓人。 费力解了他体内的燥意,放不下她便过来瞧瞧,此刻却又被她轻易的引起,明明他已是正常,体内无任何外力,然她只是这般,就能让他灵魂失措,不知所以。 “病了?”声音暗哑,低低的回响在屋内,他抬脚走过去,自身后弯腰揽着她的腰身,侧脸贴在她的脸颊上,高热的温度烫的他心尖都颤了下。 苏锦溪亦是如此,微微缩了下,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下一秒,整个人悬空,双手下意识的揽上了他的脖颈,高温下神智都变得不清晰,他坚毅的轮廓,精致的眉眼,深邃的眼睛落在她的眸中,美的像是一幅画,不太真实。 “卿卿,我不喜欢。” 顾昊卿脚步一顿,敛着眉低头看她。 她乖乖的窝在他怀里,眼中带着不高兴,红唇撅起,软萌又可爱。 “我不喜欢她们惦记着你,不喜欢柳贵妃这么对你,不喜欢皇上借此惩罚你。” 第225章 该让她长点记性 苏锦溪迷迷糊糊的,只顺着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 恍惚间,额头上多了一抹凉意,让她眷恋的抓着不放,沉沉睡去。 顾昊卿怜惜的看着她,即便如此,他也狠不下心对她发脾气,她说的他都懂。 “可是,溪溪。在你眼中我便如此吗?懦弱不堪,连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的能力都没有,若是如此,又怎能配的上你?” 他低声的轻喃缓缓入耳,苏锦溪听不真切,然这低落地情绪感染着她,让她眉头紧皱,更加眷恋的靠了过去,好像抓的多一点,那便安全一点。 一整晚,顾昊卿靠在她的身侧守着,手掌被她紧紧的抓住放在脸颊下,紧靠着他,直至日光升起,她身上的温度褪下。 苏锦溪一觉好眠,脑袋里残存着昨夜的印象,她抬首望去,屋内照常无异,身上的温度也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更不曾证明他曾来过。 是梦吗? “沈大,昨夜可有异样?” “没有。” 期望的心落下,苏锦溪低垂了眉眼,没有再多问,不过短短时辰,她怎的就思念成疾,竟是做起他的梦了,这般荒唐,若让他知晓了,不定怎么 笑她呢。 苏锦溪带着诚意去炎王府,进是进了,然一整日连顾昊卿的面都没见到,明明人就在府内,偏她怎么都遇不到。 “顾昊卿他真的很忙?”逮住了莫言,苏锦溪认真询问。 莫言一脸难色。 “王爷确实很忙,不过王爷一直待苏姑娘很好,苏姑娘若是前去关心两分也是极好。” 自中秋宴从宫内回来,许多事情都被拉扯了出来,莫言也知道这次这事着实是苏锦溪气着顾昊卿了,但也不能老这般,苦的还是他们。 苏锦溪闻言眼睛亮了亮,放莫言离开,倒也没回去,就在顾昊卿的房里等着。他总该是要回来休息的,她如是想,然一夜过去,她从榻上醒来,屋内无一人,这才明白顾昊卿是真的存心想躲着她。 等苏锦溪从炎王府出去了,莫言看着冷沉着脸,心情极度不好的顾昊卿,忍不住的叹气。 “王爷,您说您这又是何必?”想人家又端着架子,一时半会还好,长久以往怎可了得。 “不让她长点记性,早晚会被她气死。”顾昊卿冷笑着,独自回了屋。 莫言看着却是明白,怕是他家王爷想借此让苏姑娘哄才是 真的。 果不其然,接连几日苏锦溪都来炎王府,偶尔是亲手做吃的,偶尔替顾昊卿磨墨、端茶倒水,莫言看她殷勤的模样,觉得更是奇怪,天底下怕也只有他们这对夫妻这样了。 娘子给相公纳妾,反倒相公不喜,娘子殷勤的像只小蜜蜂围着转。 苏锦溪不知莫言心中想法,只知道自己乐在其中。 至少顾昊卿不愿旁人靠近,那她至少在他那里是特殊的,如此可谓是好事,且他定多算傲娇了些,她顺着他的性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 闷热的夏日忽然来了一场大雨,来得及,去的也及,头顶艳阳高照,只余地上水坑遍地才昭示着这场雨真的来过。宁若颜身边的丫鬟容欣趁着雨后出来采买。 刚下过雨,路上行人不多,她提着东西小跑着,蓦地,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 “唔唔。” 面前的人上来就将她口鼻捂住,往小巷子里拖拽,东西掉落在地,容欣惶恐的支吾叫着,目光寻求的看向四周的人,右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她瞪大了眼睛。 “唔唔。” [救救我,救救我!] 似是听到了容欣的 呼救,那二人走了过来,一人持扇如翩翩公子,一人弯腰低首,询问着身侧的人两句。 “公子可是要救?” “也算是个熟人,救吧。”持扇公子一笑,那小厮便知晓,上前站在了拉着容欣那人的面前,腰杆挺直,倒没方才半分弯腰低首的样子。 “你们什么人?杨公子的人也感动,活腻歪了!” 杨岩亮的名号在皇城里也是响当当的,那几人似是没想到会遇到杨岩亮,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容欣,胡乱的道了两声歉,便飞快的走了。 容欣得以得救,大声的呼吸着,看向杨岩亮时,有些不自然,这人时常对她家小姐不怀好意,却不想还是有好心肠的。 “多谢杨公子搭救,容欣感激不尽。” “本公子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你报答一下也不过分对吧?” 一秒就破功,杨岩亮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浑身都透着不怀好意的样子,恶心至极。 原本还残存好意的容欣这会儿都不敢抬头,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她方才被那人都拽到了巷子口,这会儿杨岩亮和小厮挡在她面前,围堵了唯一的一条路。 “杨公子说笑了,奴婢何德 何能报此恩。杨公子心地善良,身份尊贵,这般小事哪能让您放在心上,奴婢还有事,再次谢过公子。” 容欣说着便要往外跑,小厮一把抓住了容欣的胳膊,直接钳制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杨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此刻容欣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她可就是真的自讨苦吃了,这杨岩亮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贼心不死。 “本公子还看不上低贱的奴婢,瞎嚷嚷什么。” 小厮会意,“啪!”一巴掌甩了过去,让容欣眼冒金星,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他带走了。 *** 平日里都是容欣贴身伺候,宁若颜问了话才知她去给自己买糕点去了,便没放在心上,直至即将天黑,也不曾见人回来,这才着急起来。 带着人出去寻,从她常吃的糕点铺回来,迎面遇上了一人,她颇为惊讶。 “富公子,你还没走?” 再次相见,她问的话有些唐突,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事耽搁了,快了。” 富思晏倒是明白她的意思,瞧见天黑她带着两个奴婢孤身出来,眉头皱起,隐有不悦。 第226章 有身价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无他意,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宁若颜愣怔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我的婢女还未归,我便出来寻寻,像是贪玩躲到哪里去了。” 事实上,她知道容欣做事一向稳妥,怕是出了事了,只是她与富思晏到底不是太熟,贸然说出这事怕他多想。 正当时,府中家丁将一封书信送到了宁若颜的面前,宁若颜拆开看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发生何事了?若有为难,不必多虑。”富思晏对宁若颜的印象不错,此时见她难得露出难色,便起了帮助的心思。 宁若颜深吸一口气,犹豫过后将书信给富思晏看了。 她初遇这种事,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近日因三殿下之事,爹爹已是几番被皇上敲打,这次若她惹出事来,怕是会雪上加霜,然她不能不管容欣。 书信是杨岩亮送来的,声称他救了容欣,容欣为报答便到他府上当牛做马一日,让她明日过去带人回去。 怕这事他早就做了打算,她去了绝非好事。 “上次纠缠你那人?”富思晏看着信时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那人,眉头皱的越发紧。 “嗯,杨太尉家 的公子,姑姑是当今皇后,不好得罪,但几番纠缠也着实惹人生厌,只会想这些下作的手段了。” 宁若颜虽是外表高冷,但性子却是温和的,不爱搭理人是因为有些人不值得搭理,然真正让她觉得讨厌的,至今只有杨岩亮,恶心的让她想这人消失。 “他府中万不能去,回信给他去醉荷楼,特备宴席报他救容欣一命。” 宁若颜诧异的看向富思晏,平日里他与她相见都能惹得她火冒三丈,如今这般运筹帷幄的样子倒是格外特别。 她愣愣的点头,声称回去便写信。 富思晏闻声倒是轻笑了起来,语气又恢复了以往逗人时的样子。 “这般傻愣愣的相信人,回头可得好好找个人把你卖了,好换取回去的银两。” “皇城我熟,怕没卖了人倒把自己卖了,模样也还算不错,应能卖个好价钱。” “那你买吗?” 宁若颜呆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富思晏见她呆愣的模样,觉得可爱的紧,没忍住的笑出声,“逗你玩的,怕你买不起,本公子还是有一定身价的。” 明明只是谈论人贩子的话题,可偏偏宁若颜却 觉得变了味,像是接头暗语一般,只有他们两个能懂其中的意思。 ‘有身价的’几个字飘在她脑海里,反应过来后,轰的一声脸色绯红,羞得她低头不敢见人。抬眸恼羞成怒的看了他一眼,怒哼哼的。 “不正经。” 小声呢喃的三个字只有她自己听的见,看都没看富思晏一眼,她飞快的转身回府。 这下换富思晏顿住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子,然月光下,她细腻的皮肤上染了一抹绯红,娇羞的瞪了他一眼,水波荡漾,竟是别样风情万种。 他似乎能理解杨岩亮为什么总缠着她了。 翌日,宁若颜神色不佳,宁太师见了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后知晓她就是没睡足,用了早膳后便又让她去睡了,宁若颜确实觉得乏困,回去补了觉。 时至中午,那边派人来请,她才悠悠转醒,慢吞吞的往醉荷楼去。 她只当杨岩亮抓了容欣只是威胁她,却没想到这人心狠手辣,更是劣根性坏到极致,醉荷楼里里外外都被围了人,后院更是爆满,她辗转听着旁人的口述才知。 有人在后院里私开了赌场,这赌场与普通的赌场不同,以活人 作赌注,将人手脚捆住,另一头绑在院内的柱子上,让人动弹不得,给马喂了药,情绪异常激动,他们赌的就是这马究竟能不能将这人践踏至死。 苏锦溪照常是去找顾昊卿的,路上听闻了这事,觉得凶残,一听而过,要离开时,脑海中闪了闪,她眉头轻皱,片刻后抬脚进了醉荷楼。 彼时,顾昊卿看着每日都来的人,今日迟迟不来,眸色更沉,莫言大气不敢出,眼瞅着他越来越暴躁,小心的开了口。 “苏姑娘今日照常出门,许是路上耽搁了。” 虽然顾昊卿没说什么,莫言却是发现他身上戾气消散了不少,暗自叹了口气,果真是只有苏锦溪才管用。 不过也是苏锦溪脾气好,连着几日都未曾动怒,若换了旁人怕是早就不耐烦了。 醉荷楼里热闹非凡,宁若颜被带上了早就定好的包间,杨岩亮见她来,眼睛都亮了,上来便要动手动脚,宁若颜侧身躲过,不耐烦的看着她。 “容欣呢?” 杨岩亮收回了手,倒也不甚在意,反正一会儿她也就乖乖就范了。 “在下面呢。” 宁若颜闻言,脸色变了变,心里涌上不好的感觉,顺 势走到窗边往下看去,顿时脸色苍白,猛地转身怒目看向杨岩亮。 “你到底想做什么?!”声音尖锐隐带着破音,脸上更无半点血色。 楼下众人兴致高昂的赌局,被赌人就是容欣,此刻已被绑在那里,暴躁不安的马不断的踢踏着步子,鼻子喘粗气,躁动异常。 杨岩亮见到宁若颜生气时的生动模样,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你见了我总是会躲,我也很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别担心,只要你一句话,立马就有人把她放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子对她极好,半点也没受伤。” 宁若颜才不相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现在一颗心都在为底下的容欣悬着,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的,随手捡了花瓶就扔了过去。 “你这个疯子!” ‘咔嚓’一声花瓶尽数而碎,宁若颜戒备的看着他,转身便要往外跑。 富思晏方才有事与宁若颜错开了一阵,这会儿刚走过来便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脸色大变,一开门,温热的身子便撞进了怀里,他下意识的伸手搂住,看清是宁若颜时,眸色一怔。 她眼眶红着,面上紧绷,着实说不上好。 第227章 意外频频 杨岩亮追过来,看见富思晏时,眼里闪过阴狠,随即又得意的笑起来,他还搞不定从哪滚出来的臭小子吗? “若颜,过来本公子这。”他看向宁若颜,笑意不减。 富思晏将宁若颜拉到自己身后,沉声开口。 “受伤了?” 宁若颜摇了摇头。 “他欺负你了?” 宁若颜唇瓣轻咬,面上担忧。“容欣被他绑在了下面,以做赌局。” 杨岩亮的脸色沉了下来。 宁若颜何曾对他这般的好模样,此刻嫉妒的心里燃起了怒火,怎么看富思晏都不顺眼。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就敢管闲事,赶紧滚!” 苏锦溪慢悠悠的晃上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忍不住的嗤笑出声。 “原来是杨公子,好大的脾气啊。杨太傅和皇后娘娘知道你这般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吗?” 杨岩亮真算起来也不过就是个靠爹靠家族的富二代,平日里没什么作为,尽是做坏事了,底气自然不足,尤其是碰到了苏锦溪等人,高下立见。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有人质在手,杨岩亮就显得有底气多了。 “苏姑娘倒是哪都能出现。你这话可就是冤枉本公子了,那丫头自己 要报答本公子的救命之恩,本公子总不能推脱不是。开个赌局而已,哪里来的草菅人命。”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事本姑娘听过,以自身性命为前提报恩的这还是头一遭,若真如此,她还谢你做什么,直接寻死不就是了。” 苏锦溪挑眉,随即招了招手。 “趁着本姑娘还好说话的时候,将人放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赌局已开,关不关也就若颜一句话的事。”杨岩亮看向宁若颜。得意一笑,“赌局快开始了,一起下去看看?” 富思晏退后一步,看了眼下方的场景,回首看了一眼宁若颜,抬手从她的发髻上取下四支钗。 ‘嗖’的一声,瞬间落在绑着容欣的绳索上,绳索斩断,容欣得以活动,翻滚着起身。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众人一愣,随即叫嚣着反抗。赌已下注,人没了。 杨岩亮见状脸色难看,手一挥,众人便围了上来。 他今日既是敢来醉荷楼,便不会无准备,只是没料到苏锦溪会插手过来,有所忌讳。 “今儿个是本公子的场,谁阻都不行。” 他面上发了狠,楼下的容欣被守在周围的守卫再次控制住,下赌的人 随即停止了叫嚣,目光发亮的看着一人一马。 宁若颜恨死了杨岩亮,眼角发红,心底的怒气在这一刻激发出来。 “你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响彻四周。 宁若颜手中的钗紧抵着脖颈处,被抵着的地方深陷下去,稍微再用点力就能刺破脖颈,鲜血横流。 富思宴皱眉,抬手欲阻止宁若颜,被苏锦溪拦了下来。 当事人是宁若颜,旁人都是辅助,需得宁若颜自己解决,不然杨岩亮纠缠不休,永无宁日。 “你把钗放下!”杨岩亮脸色变了变,并不是心疼,而是他只想逼宁若颜就范,并不想把事情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我是皇上亲赐的颐宁郡主,更是太师之女容欣是本郡主的丫鬟,你现在就把她放了,不然本郡主血溅当场看是杨太傅保得住你还是皇后娘娘保得住你!” 宁若颜从不以权威慑旁人,今日实在是杨岩亮逼得急了,只得出此下策。 苏锦溪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若颜此般强势的样子,不遑多让。 富思宴与苏锦溪的想法不谋而合。 杨岩亮逼不得已只能放人。 顾昊卿左等右等见不到苏锦溪,让莫言去查了才知晓人在 醉荷楼。 他神色凛了凛,没动身。 “王爷,您不去瞧瞧?听闻今日醉荷楼有赌局。”莫言见顾昊卿想去又忍着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曾几何时,他家王爷也有这般模样。 “不去。” “富思宴公子也在,还挺热闹的。” 顾昊卿顿了顿,放下了手中书,沉着脸色。 “去瞧瞧。” 神色冷淡,面无波澜。 莫言:“……” 醉荷楼里 杨岩亮答应放人,苏锦溪侧首看向下方,目光巡视着。 方才她要离开时,脑海闪过那两个凶手的背影,她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授了谁的命杀了秦艳欢,但就这两次的情况来看,幕后之人与她有仇怨,巴不得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杀了秦艳欢让她失控,若非顾昊卿阻止,她就落入了幕后之人的圈套;这个动机明确,然那日在皇宫,她着实猜不透,若要她死,大可不管不顾。 不过这人若是顾宏源,似乎也能说得通。 自导自演一出救人的戏码,或许能察觉到她对那二人有了线索,所以利用那二人清除他的嫌疑。 苏锦溪的目光在容欣身侧停住,手掌心向下,摒住呼吸一跃从二楼直下。 正欲动手杀容欣的那人在苏锦溪飞身跃下来时一愣,当即飞刀旋转而出,人转身已向外突围。 苏锦溪安稳落地,伸手抓住了那人的后衣领,露出了脖颈处花纹,白日明晃晃的,她这次看的特别清楚,一朵花的形状,看着倒没什么稀奇,就像是路边的一朵野花。 那人反手便给了苏锦溪一个手拐,藏在手心的刀刺向苏锦溪。 富思晏看清了下方的情况,随着苏锦溪而下,单手拉着苏锦溪的手臂,另一只手攻向那人。那人见计划未成,趁机逃走了。 苏锦溪根本无法使用内里,短短几下已是筋疲力尽,难再撑住。 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她踉跄了一步跌进富思晏的怀里。 刚踏进来的顾昊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连莫言都愣住了,富思晏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清苏锦溪的情况,只‘看得到’苏锦溪投怀送抱的场景。 楼上的宁若颜直至此刻才反应了过来,松开钗欲下楼去看苏锦溪的情况。 杨岩亮早就被这一幕幕的意外弄得心里烦乱,此刻见宁若颜迫不及待的要走,伸手便拽了她一下。 “你上赶着去还不如我对你好……” “啊!” 第228章 祈求早生贵子 杨岩亮那一下太过用力,宁若颜被他拽了回来,却反身从二楼跌落。 苏锦溪闻声转身抬起头,瞳孔紧缩。 “快,若颜!” 富思晏松开了扶着苏锦溪的手,抬脚两步上前,双手抬起,稳稳的将宁若颜接住。 苏锦溪见状松了心神,余光瞥见身后之人,顿时愣住,抬手若无其事的将嘴角的鲜血擦去,这才转身。 “你怎么来了?” 只是普通的询问然此刻落在顾昊卿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好像是她在极为不情愿的抱怨着,他不该来,不该打扰他们。 顾昊卿什么都不曾说,目光深沉看向苏锦溪,转身离开。 莫言在他身侧,最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原本还想提醒苏锦溪一下,此刻是真的不敢说了,默默的跟在顾昊卿身后离开。 “顾昊卿。” 苏锦溪错愕着,反应过来,连忙抬脚去追,然他步子走的快,转眼就不见人影。 “咳咳。”她轻咳一声,鲜血染红了帕子。 她是真的很无奈,这毒一时半会解不了,她就只能靠着那一点龙舌兰吊着,内功心法背的滚瓜乱熟,却是不能随意用,每每用过之后,必然受 伤,像是个病秧子似的,着实让她没有办法。 苏锦溪脚步虚,却是不敢再走了,顾昊卿不在,她今日为了方便,夏凝等人都没带,她孤身一人着实不适宜走在街上。 只希望顾昊卿能别那么生气吧。 容欣之事本可以小事化解,然杨岩亮众目睽睽之下推宁若颜至二楼,此事小不了。 当时人数众多,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了,宁若颜安然无恙的回宁府,宁太师下朝后先回了趟府,见她无恙,才放了心。随即又高声怒斥。 “你这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你爹,你想做什么?” 宁若颜自知理亏,揽着宁太师的胳膊,甜腻的撒娇。 “爹,女儿已是知错了,心里可后悔了。” “你要真后悔,还来哄你爹?”宁太师瞥了宁若颜一眼,对她性子熟的很。叹了口气,语气里难掩疲态。“你从小就乖巧懂事,你娘走得早,这府里对你好的也没几个,爹能护一时是一时,但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得告诉爹。” 宁太师心里都是门清。 宁若颜心里更是清楚,这世上她爹对她最好, 哪怕她娘早逝,她爹也不曾亏待半分。府里的姨娘、妹妹弟弟们虽对她不满,却谁也不敢造次,都是因为她爹的吩咐。 她不曾闯祸、惹事,悉听他的话,却不想这一次倒是惹了大事。 但如她爹所言,她不后悔,杨岩亮这个恶心人的东西,早消失早好,借着这一次,闹大了也能让他收敛些,免得总来招惹她。 当天午后,宁太师便又进宫面圣,不多时杨太傅也被召入宫,一同的还有杨岩亮。 皇后听闻此事,没有多说,只在寝宫内对着观音为顾俊廷祈求早生贵子,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宫内。 “娘娘,杨家不是背靠皇后,皇后娘娘如此不怕杨家反目?” 常紫淑跟在柳贵妃身边,小心求问。 出了事闭门不出,尤其还是自己的亲侄子,怎么也得为其求求情,能减轻便少一些责罚。 柳贵妃闻言笑的开怀,看向常紫淑时,转而变成了不满。 为了常紫淑,顾昊卿以后都不能纳妾,柳贵妃正在后悔着呢,再听她这般的呆愣,更加的不满。然现在都于事无补,她也只能尽心栽培常紫淑,至少比那个不识趣又难以驯化的苏锦溪好 点。 “她这般,杨岩亮才不至于重罚,受了顿骂,杖责一顿便是了,杨太尉无非就是教子不严。可若皇后插了手,这事就没这么简单了。杨岩亮仗势欺人,欺负的还是皇上新册封的郡主,皇后的手都伸到宫外及皇上那去了,皇上绝不会轻饶。” 常紫淑眸光变亮,顿有所悟,换了讨好的笑容,乖巧的应声。 “紫淑愚钝,多亏娘娘开导,紫淑还是要多学学才是,不能为殿下拖后腿。” 这话深得柳贵妃的心,随后便又多与常紫淑说了些,临走时,更是给她指了明路。 “他们两个因你正闹着呢,中间还插了一人,该怎么做自己把握。” 常紫淑心中不解,面上仍旧乖巧的应下,然临出宫时向柳贵妃讨了一盒糕点,柳贵妃还算满意,没说二话的让人给了她。 她出了宫便命人打听苏锦溪的事情,不多时便有了结果,连府里都不曾回,直接去了三王府。 若是往常,王府的门人若见了常紫淑,不用通报直接赶走便是,然如今地位不同,他们便不敢胡乱作为,尤其是今日谁都看得出王爷的低气压,王府众人皆是胆战心惊,生 怕做错事被迁怒。 “娘娘知晓王爷心情不太好,特让我送些糕点,这是娘娘给的出宫令牌。” 门人看了一眼那令牌,二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呢,便又听常紫淑言。 “此事乃娘娘吩咐,耽误不得,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若见不到王爷,我不好向娘娘交代,那怕是真的怪罪了。” 常紫淑说的振振有词,提着的糕点亦是带着宫里特有的标记,令牌也在,门人便带其进去。 顾昊卿情绪不好,莫言亦是能躲多远就多远,因此他院内十米内都无人,常紫淑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他的院子。 常紫淑的心跳的直打鼓,顾昊卿对她有多厌恶,她心里清楚,但哪怕如此,她也还是想靠近他,她从初见那一刻起,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他。 她从默默无闻的常家千金变成了他所厌恶的人,他记着她了,现在她更进一步,成为了他的妾室,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哪怕过程并不美好,但她相信,总有一日她会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人。 “王爷,妾身来给您送吃的了。” 常紫淑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扭着身姿进了主室。 “滚!” “啊!” 第229章 我愿意哄着他 尚未进去,迎面便砸来一个砚台,吓得常紫淑失声惨叫,脸色惨白着后退一步,她站在那里不敢再进去。 “来人,把人丢出去!”顾昊卿连见她都不愿,更不愿自己动手,声音暴怒,上扬的眼尾红了一丝,目光里尽是狠戾。 常紫淑闻声瞠目结舌,缓了心神,连忙出声。 “王爷,我有事禀报,关于苏锦溪和富思晏的!” 果不其然,屋内安静了一阵,她心加快的跳着。 顾昊卿脸色阴狠着,手掌心结力,手缓缓抬起。 常紫淑只觉一阵风袭来,心口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摔了过去。 “滚!” 莫言刚过来便听到这一声暴怒,脚步加快的走了进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常紫淑,心都颤了颤,上前就将人给拎出了院子,吩咐了下去。 “赶紧把人撵走,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院外的家丁皆是一脸懵,手忙脚乱的将常紫淑给扔了出去。 莫言小心翼翼的进了屋,没敢抬头看。 “王爷,苏姑娘在外等着。”没敢说的是富思晏陪在一侧。 屋内一阵安静,半晌莫言才听到了回应。 “不见。” 声音沉沉,十分压抑。 莫言心一 惊,连忙退了出去。 顾昊卿目光深远的盯着窗外远方,额头青筋暴起,身子绷直。 那一幕牢牢的在他脑海里生了根,让他内心的情绪无法抒出。他不敢见,怕见了压抑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伤害了她。 常紫淑被摔那一下不轻,脸色惨白着,即将出了门,她挣开了守卫,脸色凝着。 “本姑娘是王爷的妾室,自己走!” 刚一出门,迎面就撞见了站在外面的苏锦溪,顿时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压得疼。 咬了咬牙,她强撑着站直身体,笑意在脸上绽放。 “苏姐姐来的真是不巧,王爷情绪不佳,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安抚好,你还是先回去吧。” 似是顺应着常紫淑的话,她话音刚落没多久,莫言走了出来,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常紫淑,随后对着苏锦溪开口。 “苏姑娘,王爷不在府中,您请回吧。” 明晃晃的欺骗,常紫淑乐的笑了。 “嗯,的确不在。” 苏锦溪抬首看过去,拾阶而上,迎面站在了常紫淑的面前,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常紫淑心中隐有一丝畏怯,瞳孔紧缩了一下,紧攥着手站在那里。 苏锦溪猛地抬起手, 常紫淑吓得闭上眼睛一缩,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睁开眼却对上了戏谑的眼睛。 “啪!啪!” 鲜红的手指印在常紫淑的脸上出现,她双手捧着脸,目光错愕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勾唇一笑,脸上尽是冷意。 “在我的面前张狂,你够格吗?” “你……” 常紫淑伸出的手指被苏锦溪伸手握住,只要她再微微向上一分,这根手指立马就能断了,常紫淑脸色煞白,动都不敢动。 “你要明白一点,你现在与他最近的距离不过是我一时的大度,更是与皇上的一个交易,一个即将死亡的你断绝往后所有妾室,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嘴角微扬,苏锦溪的脸上分明是笑,却让常紫淑觉得阴森万分。 “你怎么敢?我是太傅之女,贵妃娘娘看重的人,你怎么敢!” 常紫淑声音抖着,眼里满是惶恐。 她自己都时常觉得能得到此番荣幸是做梦,更何况现在被苏锦溪点出来。怪不得来的一切这么的容易,他们早就打算好了一切!他们容不得她! 忽的,常紫淑想起了先前的费江雪,在即将成为妾室时死了。 恐惧在心底蔓延,常紫淑真的 慌了。 苏锦溪侧首看向莫言,那一眼看的莫言竟是心底有了冷意。 “下不为例。”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莫言心里一震,看过去时,苏锦溪已离开,身侧富思晏紧跟,他眼中闪过犹豫,片刻后追了上去,拦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姑娘你既是明白我是故意,为何不愿去见王爷?王爷待你如何你最是清楚,何以这般都不愿意哄哄?” 在莫言看来,是苏锦溪不知好歹,一直在激怒着顾昊卿,他深知顾昊卿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而苏锦溪却在一直踩着他的底线。 方才他故意说出这般蹩脚的谎言,只是想激怒苏锦溪,让她进府去看一看,总归二人见了面才能和好,而非这般冷战着。 苏锦溪抬眸看向莫言,脸色冷了下来,声音更是淡漠。 “他不愿见,自有他的道理,我去了彼此都不冷静,吵一架吗?更甚者打一架?” 一句话堵得莫言脸色涨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觉自己做错了,他们二人都不是服软的人,闹成这般,带着怒火相见实则不好。 “莫言,我做错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令莫言愣怔,半晌没反应过来苏锦溪 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苏锦溪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将话说出来后,自己又给了自己答案。 “承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走口不走心。他若真能做到,哪怕妾室万千我亦不在意,我信他,所以借这事给他纳了妾,以绝后患,我没错。” “他想我哄哄,我哄。但我也不是全然不在意的,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常紫淑真正进三王府,现在她进了,我觉得脏,不愿哄了。” 苏锦溪不再多言离开,转身之际,脸上的冷淡全都不见,眼神黯淡,活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浑身无劲,透着悲伤。 “这么扭扭捏捏好像不像你的性子,既是他不好,何苦还要委屈了自己?”富思晏不解苏锦溪的所作所为,明明受了伤不愿回去,还要过来,明明知道不会见到,仍旧这么执着。 结果想见的人没见到,倒是让自己更加难受了。这般,又是何苦? “他很好,世上无人像他这般再对我好,不是委屈,是心甘情愿。我愿意哄着他,但不是所有都能接受。” 富思晏看着她满目星光,鲜活散发的模样,似是有所明白。 她一定不知道她谈起他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 第230章 吹凉了 莫言很是认真的将苏锦溪的话尽数带给顾昊卿,顾昊卿未置一词,然而莫言却是觉得他听进去了,至少事情多了不止一倍,别说是歇息的空档了,他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自那日起,苏锦溪和顾昊卿好像真正的陷入冷战,他不去找她,她不去刻意见他,二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可事实上,他们之间的事情很多。 吉日定在十一月初三,还有两个多月,日子不算急,准备的事情却多,好在顾昊卿一力准备起来,东西都拿给苏锦溪过目,只需要她拿主意就好。 宁若颜的事最终以杨岩亮被杖责三十,往后不得靠近宁若颜为结局解决了,宁若颜最近自在了许多,时常找苏锦溪玩,偶尔富思晏也在,几人一如在同仁县的时候相处融洽。 偶然从宁若颜那得知富思晏从东陵而来,便起了心思。 她特地办了宴席,请富思晏用膳,为避嫌,带上了宁若颜,秦子晋难得回来,见他孤身一人,她便邀了一起,路上偶遇何笙暖,无人陪伴,便也就一同来了。 苏染染不知道从哪里知晓的,便也来了,苏染染来了,顾安白便来了。 顾安白来了,已许久未见的顾昊卿便也跟着来了。 于是,本来只是三个人的饭桌后来硬生生的变成了八个人的饭桌。 一群人围成一圈的时候,苏锦溪是蒙圈的,她的两侧坐着富思晏和顾昊卿,顾昊卿右侧坐着顾安白,顾安白旁边是苏染染,苏染染旁边是秦子晋,秦子晋旁边是何笙暖,何笙暖旁边是宁若颜。 位置自动自发坐的,没毛病,更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这一顿饭切实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安静的只有吃饭的声音,饭桌上更是箭弩拔张,顾昊卿像是怕苏锦溪饿了般,疯狂的给她夹菜,富思晏见状,眼中带笑,面不改色的给苏锦溪夹了菜。 二人像是比赛一般,不多时,苏锦溪碗里已是满满的菜,堆得跟山似的。 顾安白有一学一,夹菜给了苏染染。 其他几人恍若未见,谁都看得出来顾昊卿心情不好,而富思晏就是那个始作俑者,苏锦溪惨被夹心。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直至饭局结束,苏锦溪都未能将这顿饭的目的说出来,更是连与富思晏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用完膳后,顾昊卿要带着苏锦溪离开。 苏锦溪柔声拒绝。 “我与染染有些事。”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苏染染倒是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站在苏锦溪身侧,果断的抛下了顾安白。 顾安白眉头轻拧,倒也没说什么。 秦子晋此番回来的急,便先回秦府见二老,何笙暖也要回去,他就顺便护送回去。 宁若颜倒是知晓些苏锦溪想做的事情,便没走,富思晏要走,却被苏锦溪留了下来。 刚刚要走的顾安白和顾昊卿脚步皆是一顿,回头看向屋内的三男一女,顿时改变了主意,各自在苏锦溪和苏染染的身边坐下来。 “别闹了,行不行?”苏锦溪俯身靠近顾昊卿,小声说着,面上着实有些恼怒。 她本是有求于富思晏,他们这敌对的意思,倒是弄得像是三堂会审一般,让她如何开口? 顾昊卿侧首看向苏锦溪,半晌从嗓子里冒了一个音节。 “嗯。” 似是妥协又似无奈,没有过多的言语,端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看向富思晏时敌意倒是减少了,至少不是那么明晃晃的让人不舒服。 顾安白自是统一战线,场面似是有所缓和。 “富公子,唐突了。”苏锦溪 歉意的看向富思晏,今日事情她当真是没有想到会弄得这般尴尬,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她私底下便与他说了,反倒干脆了当,不至于现在这般局面。 “无妨,苏姑娘性格直爽,我倒是欣赏。” 富思晏这话纯属实话,朋友般的欣赏、敬佩,与爱情无异。 然这话落在顾昊卿的耳里就有那么些不同,似是为了宣誓主权般,他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在苏锦溪开口说话时,送至她唇边。 “吹凉了,不烫。” 苏锦溪:“……” 她忽然就发现了顾昊卿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厉害点,就像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也能说的如此面不改色,做的丝毫无负担。 看着他真挚的眼睛,苏锦溪想发火都不忍心,无奈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 富思宴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低垂眼眸,宁若颜脸色绯红,不忍直视。 顾安白还想有样学样,被苏染染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倒是没敢动。 苏锦溪警告的看了一眼顾昊卿,遂看向了富思宴。 “今日实则有事拜托富公子,听闻你要回去了?” “嗯,即日启程。” “不巧,染染也需 走这一趟,与你同路,锦溪厚颜,恳请富公子一路多加照顾。当然,富公子之事锦溪也自当全力以赴。” 苏染染要离开之事,苏锦溪劝说多回无果。知她要去东陵与北顾交接的三不管地带,她更是心惊胆战。 她说:“只有在这里闯出一番天地,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能为之配得上,更让人敬仰。也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让皇上牵制。” 当苏染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已是无法拒绝。 苏染染知道她要走什么样的路,知道该怎么走,不用她去引导,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这微薄之力。 她一直在多为她打点,甚至动用了揽星阁的力量,但效果甚微,如今有了现成的人选,哪怕厚着脸皮,她也要说上一说。 苏锦溪话一出口,众人皆是正了正脸色,顾安白侧首看向苏染染,眼中山雨欲来。 苏染染低垂着眼,没去看向他。 这事她只跟苏锦溪提过,还未想好怎么与他说,却不想说出来竟是这样的场景。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会变的难开口,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做好了准备,就像苏锦溪所说,只要觉得她全力以赴、不留遗憾便好。 第231章 一定会回来 “好。” 富思晏什么都没多问,一锤定音。 爽快的让苏锦溪觉得更加尴尬,这事着实算是富思晏亏损,为此她特意给了富思晏一个承诺。 “日后若富公子需要,但凡顾家商号,只需报您的名字即可。” 苏锦溪所想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往后顾家商号该会遍布天下,不止这般规模。 其承诺亦是给了极大的分量,富思晏倒是没计较这些,他答应苏锦溪,也不过是觉得合眼缘而已,再者并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他看得出来,苏染染的身手不低。 然日后知晓苏染染是做什么去的时候,富思晏才觉得苏锦溪根本就是坑他的,恨得牙痒痒。 话已谈完,富思晏识趣的离开,现场气氛诡异,宁若颜可不想留下,跟着富思晏离开。走了好远,她仍是觉得担忧。 “他们不会吵得厉害?打起来吧?” 一个两个的看着都比较吓人。尤其是一向温润的二殿下,方才那神情简直比三殿下还要可怕。 “你这脑袋怎么听起来哗啦啦的响?” “嗯?”宁若颜蒙圈的看向富思晏。 “应该都是装了水,该倒倒了。” “富思晏!你脑袋 才都是水呢!!” 宁若颜怒不可遏,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富思晏轻笑出声,跟上去,好声的安抚着。 偶尔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太放纵了,逗得她生气又去哄,她没拿棍将他打死,大家千金的修养不是一般的好。 相比较这边的欢乐,另一边就宛若修罗战场,五分钟内安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 片刻后,苏锦溪率先出了屋子,留苏染染和顾安白缓和情绪,顾昊卿跟在她身侧,目光盯着她不发一言。 走廊边,他们俯瞰江景,风吹过耳畔,带起一缕她的发丝,被他眷念的缠绕在指尖,紧紧的像是丝丝环扣。 顾昊卿自身后搂住她,将她紧扣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暗哑。 “下次不准。” “嗯。” 他明明说的突兀,她却懂了他的意思,是指常紫淑那事。 他在怪她不与他商量便独自做了决定,他在怪她违背了她自己说下的承诺,但她又何曾想? “我与富公子只是好友,并无其他。” 她轻声解释,哪怕他不问,她也不想他有所误会。 许久未得到回答,她欲挣脱他的怀抱,面对面询问, 却被他紧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是本王的妻,自当恪守距离。”他没有误会,只是仍旧觉得不舒适,只要一想起他们曾离得那么近,心中的嫉妒就像是打翻了的陈醋,又涩又酸。 “那你呢?” 她轻声反问,小声的呢喃轻到她自己都要听不见了,身后之人却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不曾有过逾越的距离,再等一等,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间隔多日的冷战似是随着这三言两语的谈话而渐渐远去,可细想起来,他们之间又哪有什么非冷战的必要,只是心有不平而已,磨合了便好了。 屋内,苏染染和顾安白沉默对坐,顾安白最先忍不住的开口。 “去哪里?”声音像是粘在了嗓子里,费力才能说得出来。 若有若无,像是不曾开口过。 “东陵与北顾三不管的地方。”苏染染不曾隐瞒,与其日后谎言戳破他心神难安,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至少他心底有数。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路,不止一次的考虑过。 听到这,顾安白所有的话再也问不出口,近来的相濡以沫好到 让他忘了,究竟是什么让他此刻活的那么自在,他竭力忽视,不肯去想的事情苏染染早已做了安排。 与她想比,他为她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少到让他觉得不够资格陪着她。 他忍不住的将她紧搂进怀里,不让她看见他眼里的情绪。 “染染,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极近恳求的语气让苏染染心神一窒,眼眶微红。即便如此,仍是克制的摇了摇头。 “你与我去,便没了意义。你要相信我,我会好好回来的,为了你,也会好好回来的。” 听到这话,顾安白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握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怒吼出声。 “你为了自己自私一下行不行!不去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只要我陪着你,你陪着我不好吗?” 说完,顾安白就后悔了,整个人都慌乱的不知所措。 他爱的姑娘要为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许多的苦,深陷危险之中,有没有命都是未知,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还对她生气,对她怒吼。 这一瞬间,顾安白难受的要死了,甚至想把自己给她赔罪。 “我为了自己啊。顾安白,我相信你,所以把一切都赌在 你身上了,活着回来,往后你不能再让我受委屈了,若不能,你也不能忘了我。我很自私的,自私到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苏染染笑得明媚,眼角却有泪滴坠落。 这也是她坚持要走这条路的原因,她用自己开了赌局,赌一个前途未知的幸福。 顾安白浑身抖着,克制不住的捧住苏染染的脸,低首印上虔诚的一吻。 “染染,你要活着回来,我在等你,给你一生的宠爱。” 三日后,富思晏离开北顾国,苏染染与之同行。 临行前,苏染染欢喜的看着苏锦溪开口。 “姐姐,我会在你大婚之日回来,一定回来。我想在那之后会是我们的婚礼,那是我肖想无数次的场景。” 她离开的第一日,苏锦溪去了尊王府,见到了未曾去送行的顾安白,神色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差。 开门见山,她说的直白。 “你准备做什么?就这样等着染染回来吗?” 如果顾安白给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苏锦溪会毫不犹豫的将此刻已经出发的苏染染给拽回来,因为顾安白根本就不值得她那般去做,她不会放任不管的。 还好,顾安白还算没让她失望。 第232章 不会是你 “她为我开辟了道路,我为她守得一份幸福。” 一句简单的话,苏锦溪彻底放了心。 幸福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守护的,她看了他一眼,随即开了口,她到底是不想苏染染背负那么多。 “染染从边境回来复命途中我们相遇,她当时与狼作斗负了伤,一看之下我才瞧见了她后背之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最长的从肩胛骨开至腰处,她从小身体便不好,一直细心呵护的成长,许是年少安宁,成年后反倒是坎坷。她为了你,已是付出了太多,再怎么坚持,她也是姑娘家,这怕是最后一次,若可以,我希望你能替她多分担些,不至于她太过辛苦。” 苏锦溪的话宛若钉子一般将顾安白钉在原处,动弹不得,一向温润如玉的顾安白,红了眼眶,浑身绷在那里,一身戾气无处安放。 半晌后,脸上滑过泪水。 九月初,苏锦溪听闻了常紫淑隐有疯癫的迹象,似是神志不清醒。 她倒是也没料到这人这么的不经吓,不过王府那一次两句谈话就被吓成了这样,她没有过多的去在意,如今皇城安稳,反倒是她的揽星阁一波三折。 来 算命的她删删选选,留了些有用的便接了,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看着对面坐着的顾宏源时,苏锦溪险些忍不住的要让揽星阁众人将他乱棍打死,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不希望她的婚礼因为这样的人而再延迟。 “不算,送客。” 忍住打死他的想法,苏锦溪沉着声,让沉瑟将人送走。 顾宏源倒是宠辱不惊,即便被这样对待也未显露半分的不悦,反而隐有趣味的看着苏锦溪,对她十分好奇。 “听闻星主十分算的准,不如算算这北顾国何时变了天。若是星主算的准,想要什么尽管说。”顾宏源对于算命之术并不十分好奇,只是偶尔听闻顾昊卿会有这方面的兴趣,所以才来转一转。 也是因为近来揽星阁风头正盛,偏巧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才更加的让人觉得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屋内一片安静,似是因为他的话题而停住了。 只这片刻安静,顾宏源便明白了,这人怕是徒有其表,不堪大用,因此兴趣减半。 苏锦溪嗤笑一声,反问着他。 “什么都行?” 似是来了兴趣, 这星主一反常态的样子倒是又让顾宏源改观几分,脑海里过滤一般权势、银两,随即点了点头,他对算命的了解仅限于街上的江湖骗子,尚未明白揽星阁算命的真正意义。 “既是如此,那便你的命吧。” 顾宏源错愕,随即反应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锦溪,似是审视。 “星主与我有仇怨。” “没有。” “那便是引起我的注意了,所谓何事?若你真能算得出,其他事我一概同意。” 相当于施舍的话,顾宏源说的是义正言辞,没有半分的心绪,苏锦溪闻声却是笑得更开心,脸上更加讥讽,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那么的讨厌。 “还真是和某些人像的如出一辙。” 令人生恶。 “什么?”顾宏源没听清苏锦溪的话,下意识的反问,眉头皱起,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位星主给他的感觉奇怪的很,实在是难以描述。 “纯粹是看你不舒适便是了,想要我算,只有这一个条件,拿你的命来换。” 苏锦溪都懒得理他,顾宏源这般的人,又怎会用自己的命去赌。 “你怎知这天下变的主不会是我? ”顾宏源愤怒反问着,被苏锦溪过于笃定的语气弄的暴躁异常,隐约要靠近,想要摘掉那层碍眼的面具。 沉瑟和一旁的守卫上前,牢牢的挡住了顾宏源的视线,也阻止了他的脚步,不让他再靠近半分,只要顾宏源再踏出半分,沉瑟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人丢出揽星阁外。 “让天下变主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你。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何德何能坐上如此至高无上的位置?” 苏锦溪嘲讽道,这话却是直戳顾宏源的心窝子,惹了一肚子的怒火,目光阴狠的看向苏锦溪,给了狠话。 “那我便让你看看,这天下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你这揽星阁也是徒有其表,趁早拆了才是最好。” 那欠扁的语气听得苏锦溪怒火都要上来了,越发的觉得顾宏源简直和柳贵妃一模一样简直是有病。 初见之时便小人行径的跟在费江雪身后,等着时机的出现救她,还要她以感恩的心相对待,殊不知那副嘴脸恶心的让人想吐,后来更是阴阳怪气的挑拨她和顾昊卿的感情,如此便也罢了,三翻四次的对她不轨,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恶心的让 她现在听见他的名字都觉得不舒服。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这神经病的模样到底是来自于谁,同样是一母生的,怎的顾昊卿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顾宏源就是这般的德行。 苏锦溪后来才渐渐的了解到,可能这就是所为的爱人眼里出西施,只不过被比较的那个顾宏源时真的恶心到骨子里了,也病到骨子里了。 顾宏源从揽星阁一肚子气出来,走了没多久便碰上了顾俊廷,眼神阴鸷的转了转,随手从身旁的小摊之上拿了纸笔写了字,随后卷了卷放在了袖子里,神色匆匆的自顾俊廷身旁走过。 无意的撞到了顾俊廷的肩膀,惹得他注意。 “太子……殿下。”神色有些一言难尽,手更是向后躲了躲。 “你慌慌张张的做些什么?”顾俊廷本是被顾宏源撞到不高兴,这会儿见他这样,不免起了怀疑的心思。 顾宏源闻声放松一笑,欲盖拟彰。 “无事。” 说着便离开,像是有急事一般不肯多待,顾俊廷本就多疑虑,见他如此,更加多心,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之际看到了地上的纸条,伸手捡了起来,将其打开。 第233章 最不缺银子 “天下之主。”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顾俊廷眼睛一缩,随即变得凝重,将纸条收好,随后让人去查了顾宏源的所到之处。 暗处的顾宏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闪过阴鸷的笑容。 苏锦溪神色阴郁的坐在那里,心情不怎么好。 “以后这人一律不见,若纠缠不休,只要不打死就行。” 沉瑟应了声。 接连两日苏锦溪都没去揽星阁,待在府中处理事务,顾家商号近来不太平,先是悬济堂分堂施工被阻,后又货物被港口滞压。顾家商号打的是皇室招牌,若真谁要阻止的,唯有当今圣上。 同仁县回来后,先是明赏暗罚,后又打压顾家商号,皇上一力的压制顾昊卿,究竟意欲何为? 苏锦溪略微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休息片刻,夏凝端了茶走进来,见状不免心疼。 “小姐您要不去三王府找王爷谈谈心,休息一阵?” 这两日苏锦溪虽什么都没说,但有眼的都能看出来,这都多少天了,也没见他们和好,不免都有些着急,这都要大婚了,哪能这么折腾。 苏锦溪回了神,睁开了眼睛,将茶端过来,喝了两口。 茶的 清香萦绕鼻尖,让她清醒了些,脑海里倒也真的浮现了某人的脸。 当真以为她没半点脾气了,连人都不会哄,还指望她眼巴巴的过去吗? “不去。” 夏凝不再提及,默默的退了出去,苏锦溪继续看顾家商铺最近的盈亏,手指轻搭在手腕上,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 因为皇上的打压,顾家商号已是出现亏损,及时止损或许会减少损失,却是意味着臣服,顾家商号既是想走出去,便不能臣服。 苏锦溪去找了夏侯商,将近期的计划都与之沟通。 夏侯商听完十分不解,将顾家商号旗下的酒楼重新装修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无须花费多久时日。 “小姐,这椒泾县的方财主是何许人也?” “你去了椒泾县一打听便知,只需将这药送给他,向他讨一袋子的食茱萸。” 看苏锦溪对此事十分的珍重,夏侯商便没有多问,按她的意思去办了。 一来一回,不过三日便搞定,回来时将那一袋子的食茱萸交给了苏锦溪。 “小姐,这方财主说了,这食茱萸有毒,即便是用药,也得由大夫来。”因为知道,夏侯商才会在初始 疑惑,不知道苏锦溪非要这食茱萸做什么。 “自是有用,你寻几个老实本分、人又信任的愿意讨活的家娘子过来,我交代一些事情。” 夏侯商办事速度快,第二日便有了结果。 苏锦溪特地用一处没人住的宅子作为工坊,将所需的事情交给她们。 半个月后,顾家酒楼正式开业。 苏锦溪请了舞狮过来,门前锣鼓喧嚣,热闹非凡。 开业大吉,她特地免了一天的饭钱,来者皆可吃食,不限供应。 如此一来,门庭若市,连往日最热闹的醉荷楼都冷情了许多,更遑论别家。 来此问的最多的便是。 “小二,你这菜里的是什么味道?入口辛,吃的热乎乎的。” “这是顾家商号自家供应的川辣子,杂货铺里都有,各位喜欢的可去铺子里买上一些,回家做饭放上一些,保准美味。” 不多时,皇城里的人便都知道了,顾家商铺新出了调味,名为川辣子。 夏侯商看着不过一刻的功夫便卖了的川辣子,笑得直乐呵。 “当真是神了。” 没忍住好奇心,去询问了苏锦溪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锦溪也没藏私,夏侯商老实本分,心 底也还不错,她不能时刻兼顾商号,全靠他了。 “食茱萸虽有毒,但去了中间黑子便无毒了,碾压成汁,混合油在锅内爆炒,将其味道散发,川辣子就成了。” 现在的调味不如现代发展的那么迅速,只要简单的盐、糖,辣味压根就没有。 “你再去一趟椒泾县,与方财主签订契约。他养殖的那一片食茱萸往后仅供顾家商号使用,在他的价格上多提一成便可。” 夏侯商闻言,觉得都是银两,迫不及待的便往椒泾县赶去了。 顾家酒楼因川辣子而声名大噪,不少外城的人也都寻声过来,因顾家酒楼生意冷清的醉荷楼也大量采购了川辣子,将其推广,生意越发的好了,醉荷楼的掌柜便寻上了苏锦溪。 “你要将醉荷楼卖了?”苏锦溪错愕的看向对面的醉荷楼掌柜燕七。 醉荷楼生意一直很火,即便是因为最近顾家酒楼也并未受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至于要到卖了的地步。 它的口味好,服务好,更甚者早已打出了名气,隐私性更好,在此时卖了,绝对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策。 “实不相瞒,开醉荷楼只是一时兴起,如今我还有 其他事情要做,兼顾不过来,但怎么说它也是一种心血,苏小姐善于经商,相信它在你手里会比其他人手里会好。” 理由充分、正当,然苏锦溪就是觉得怪怪的,仅凭一种直觉。 “你打算卖多少?” “免费送给你。” 苏锦溪:“……” 燕七看着苏锦溪无语的表情,面上带笑,继而开口道。 “现在将醉荷楼转交你手,不取银两,每月你只需付我一百两银子便好,期限到醉荷楼不开的那一日停止。” 原本苏锦溪还觉得这人可能是脑袋不清醒,要将醉荷楼卖了,现如今她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人,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叮当响。 醉荷楼生意好,他有事不能开,即便转手也只能得到一笔有限的银子,旁人根本不会接受他这样每月一笔银子的想法。 毕竟看着一百两不多,可日积月累,长年累月的,更何况期限还是到醉荷楼不开的那一日,他相当于为自己买了一份保障,永远不愁银子的保障。 苏锦溪没再犹豫,将这协议签了,正式将醉荷楼变更为自己的。 每月一百两的银子她压根不放在眼里,她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第234章 明晃晃的忽悠 醉荷楼能为她带来的不仅仅是银子,是消息,更是一种人脉。 三王府内 燕七将签订的协议交给了顾昊卿,莫言和燕七一同走出去,忍不住的吐槽。 “你说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在乎苏姑娘,偏把人惹生气了,不去哄。好不容易说要将醉荷楼送给苏姑娘了,万没想到还是让你去了,这般苏姑娘又怎么能知晓?他们怎么能和好呢?” 燕七瞥了一眼身侧絮聒的莫言,咧嘴一笑。 “你还活着挺好。” ?? 一脸问号的莫言没搞懂燕七关爱他的话语,反而觉得他们两个没法沟通,驴头不对马嘴。 屋内的顾昊卿盯着苏锦溪写的名字看了许久,眸中情绪越发深邃。 “小没良心的,以往给你送了那么多的银子倒也不记得来谢我,跟我生气倒是坚持的很。” ‘啊切!’苏锦溪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让夏凝都愣住了,还以为她受了凉,还未来得及拿披风呢,便见她又接二连三的打了喷嚏,顿时轻笑出声。 “小姐,常说有人念叨着便会喷嚏不停,怕是有人想你想的紧呢。” 夏凝没大没小的打趣,苏锦溪笑笑不置可否,脸颊上 泛了一丝红,脑海里浮现顾昊卿的脸,心情在这一瞬也好多了。 沈大在外敲了门,夏凝请示了苏锦溪后让他进来。 “小姐,揽星阁来了人。” 苏锦溪回眸看向沈大,遂去了揽星阁,让沈大在后院等着,自己去了正堂。 进了屋才知晓沈大为何那般的神情了,她这揽星阁近来还真是晦气,招来的竞是些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先是一个顾宏源,这又是顾俊廷,这皇室莫不是与她杠上了?明里暗里的都找她的晦气。 即便心里吐槽了遍,面上苏锦溪还是一脸平静,无半点波澜,声音更是如此。 “阁下想算什么?” 顾俊廷脸色青着,远不如苏锦溪那般的镇定。 他目光打量了一番这个什么所谓的星主,将纸条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可是出自你揽星阁之手?” 苏锦溪疑惑的看向顾俊廷,带着黑手套的手将纸条拿过来。 没办法,她的手太白又纤细,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手,用黑手套只要没人去注意,倒也不会发现是女儿身。 看了眼纸条,她略一思索便能联系上几分,只是还不能确定便是。 “阁下何意?” 苏锦溪这 话就像是变相的默认,顾俊廷脸色变了变,当即一拍桌子,无数官兵围堵了过来,沉瑟脸色变了变,在周围的暗卫尽数出动,将苏锦溪护在身后。 “胆子不小,竟敢编排皇室。拿下!” 苏锦溪闻声,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冷笑一声,将纸条放在了桌上。 “太子殿下莫不是没带脑子出门?” 顾俊廷脸色微变,挥了挥手,暂时阻止了官兵的行动,他的重点落在了身份上,倒是没注意苏锦溪骂他笨。 “你知晓本殿下是谁?” 如此无知的问题苏锦溪忍住没翻白眼,嘲讽道:“揽星阁做的是算命之事,窥天机,该知晓的自然都知晓。” 顾俊廷原本对这算命之术并不相信,此刻却是来了点兴趣,重新坐了下来。 “你还知晓些什么?” 苏锦溪未应答,抬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官兵,顾俊廷会意,挥了挥手,让他们尽数退了下去,随后又转了回去,看向苏锦溪等着她的回答。 苏锦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纸条。 “这事的确有人来问过,我曾说过窥天机会受到惩罚,也会让原本既定的结果致使改变,他不信,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动 手了,如今这天象异变,答案也未可知。” 她说的云里雾里,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可信度,然顾俊廷生性多疑,万不会就此相信。 “既是不知,你还算什么?” “结果是不知,但天道有轮回,结果未尝不会落在与之对立者身上。这字条是他故意给你的吧。” 顾俊廷顿住了,回想起之前顾宏源的异常,此刻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好像一切都太顺利了些。 苏锦溪见他眼中有思考,勾唇一笑,伸出中指轻点了太阳穴,似笑非笑。 “让我看看,近来太子殿下会因此而被皇上打压。” “此话当真?”若说顾俊廷刚才还有所犹豫,现在便开始相信了,但凡遇到对他有威胁之事,他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苏锦溪笑了笑,未出声,顾俊廷没再多说的回去,好像也忘了真正来这里是兴师动众要追责揽星阁的初衷。 沉瑟默默的看了一眼苏锦溪,饶是他看过苏锦溪算命那么多回,也没见过苏锦溪像今日这般明晃晃的忽悠人的,明显看出来就是随口胡诌的,偏那位太子殿下还信以为真,迫不及待的便离开了。 苏锦溪侧首看到沉瑟 的表情,扬唇一笑。 “你不信?” “信。” 明显的言不由衷,沉瑟你可以再认真一点吗?她的能力有这么差吗? 苏锦溪忍不住的吐槽,起身挥手拍了拍沉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 “沉瑟啊,你可得好好努力啊,我不在的时候还指望你接替我呢,你这样子着实让我很失望。算命除了靠天还要自身努力,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吗?” 沉瑟老实的摇了摇头,一脸求教的模样,看的苏锦溪心情甚好。 她就喜欢这般上进的人,事实上,沉瑟是想让苏锦溪心情好,多给他俸禄罢了,毕竟他的事情蛮多的,虽然她也不曾亏待他,但谁又嫌银两多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顾宏源拿他作饵,哪怕他不找顾宏源的麻烦,就是此番兴师动众的带兵在皇城内横着走,皇上不会骂他才怪。或许之前他会向皇上解释是为了揽星阁编排皇室的事情,可我率先开了口,皇上找了他,那便证明我是对的,他会傻乎乎的向皇上这样说吗?他想问的答案可还在我这里。” 苏锦溪冷哼着,所以她方才故意将事情引到了顾宏源的身上,狗咬狗最是省力。 第235章 离心蛊 顾俊廷刚从揽星阁出来没多久,便被召入宫。 从宫里出来后,他再次去了揽星阁,这次不再兴师动众,而是独身一身。 “星主云游,归期不定。” 沉瑟面无表情,顾俊廷何曾受过这般的怠慢,欲动怒,转瞬又压下,抬脚离开。 他让人盯着揽星阁,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顾俊廷回了太子府,苏凌烟早已等着他用膳,见他回来,上前替他宽衣,服侍。 自成亲后,他们便时而亲近,时而疏远,苏凌烟将一切都记在心里。 他娶她只是为了她身后的利益,丞相府没了,她的作用便少了一些,但唯有一点,她必不可少。 皇后拥立太子,杨太傅权势渐大,不见得就会帮自己的外甥。说白了,她就是一个纽扣,用来紧紧系住皇后与杨家,帮助太子。 她一直都看的明白,只是心甘情愿的成为这样的一个纽扣,她爱他而已。 她以为她嫁给了他就会满足,她以为他时远时近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还是夫妻,然而一切的以为都在一个满足后变为下一个不满,更在顾俊廷开口之时,她想要更多更多。 “你与苏锦溪近来 多走动走动,她是你的妹妹,往后也是本太子的弟妹,好好对她。” 她恨透了在顾俊廷的口中听见别的女人名字,尤其是苏锦溪这三个字! 就像是噩梦一样,她总是阴魂不散! 她订婚时如此,成亲时如此,成亲后亦是如此! “好,臣妾知道了。” 纵使心里再不乐意,面上苏凌烟仍旧表现的和善,不露丝毫,若真要细看,嘴角的笑容十分勉强。 顾俊廷一心都在盘算着帝王梦,他贪心的想什么都要,尤其是苏锦溪一次又一次的惊艳,心底也曾闪过后悔,那一丝丝的后悔在看到顾家商号越来越强大,在看到苏锦溪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变成了愤怒不满,更是不甘愿。 他眼里闪过阴暗,自以为一如往常的用膳,苏凌烟却是尽收眼底,他们各怀心思。 顾家商号的川辣子卖的好,掀起的一阵辣风也传进了宫里,惹得后宫六院对此都十分好奇,知晓是顾家商号的,便都去柳贵妃那打听,遭遇了两次冷脸后,谁也不想去扫兴。 早会时,皇后与众人闲聊,便说起了这事,众人兴趣正浓,皇后也颇觉稀奇,遂命人去请苏锦溪 入宫,特交代了她带上川辣子。 苏凌烟听闻了此事,脸上闪过阴毒,眸光一闪,去醉荷楼寻了杨岩亮。 上次那事倒是让杨岩亮备受打击,改了往日的坏毛病,装的也算人模人样。 不过那也就是几日的功夫,现在不也还是这样,不知道从哪弄来个稀奇的玩意,四处显摆。 苏凌烟本欲自己向杨岩亮讨一样东西,在醉荷楼碰见常紫淑后,便改了主意。 “常姑娘今儿个没去宫里?今儿个宫里可热闹了。” 常紫淑面上虽笑,心里却是对苏凌烟没什么好感,顾昊卿与顾俊廷本就是对头,顾昊卿虽不喜欢她,但她也不会与他的敌人为伍。 不过常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苏凌烟与苏锦溪亦是不合,所以她也就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 “苏姑娘不是也没去。” “顾家商号的川辣子流入了宫内,皇后娘娘点名要尝一尝,特地请了苏锦溪进宫,柳贵妃也喜上眉梢,本宫特来醉荷楼瞧瞧,也得在皇后娘娘面前,投其所好不是。” 常紫淑闻言,脸色变了变,眼神都有些虚无。 脑海里一时是苏锦溪的威胁,她战战兢兢的 等了许久,时刻担心自己会死。 一时是苏锦溪与顾昊卿恩爱两不移,柳贵妃欢欢喜喜,将她踹到一旁的画面。 画面闪来闪去,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来,苏凌烟的话倒是源源不断的传入耳朵里,格外的清晰。 “苏锦溪也总归弄这些稀奇的玩意吸引旁人的注意,说起来杨岩亮倒是也得了一个十分稀奇的玩意。” 苏凌烟像是自说自话,瞥了眼常紫淑的神情,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芝麻大点的东西,说是叫什么离心蛊,像小蝎子似的,只要将香食放在那人的身上,这离心蛊便像是受了蛊惑一般,跑过去咬一口,被咬上的人不论再大的感情也会没了,无情无爱。说来也正巧,杨岩亮今日正拿出来显摆呢,估摸着这会儿就在楼上。” 说完,苏凌烟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瞧本宫,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常姑娘自便,本宫去瞧瞧这川辣子什么样,怎么就值得那么多人喜欢呢。” 明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话,然而在此刻,常紫淑却觉得像是受到了蛊惑了一般,脑海里听不到其他的话,只有苏凌烟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凭什么 她苏锦溪就值得那么多人喜欢呢。 苏锦溪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就只想要顾昊卿一个而已,凭什么百般的阻挠她!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那一瞬间,常紫淑像是疯魔了一般,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转身抬脚上了二楼。 苏凌烟听闻身后的声响,转身看去,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都说这常紫淑精神不正常,她本是不信,如今却是信了,苏锦溪可真是个煞星啊,不论谁接近,都不得好死,丞相府是,费江雪是,常紫淑亦是。 这样祸害人的煞星,不配活着,就该去死! 楼上,杨岩亮正将装着离心蛊的盒子拿出来,一脸焦急的等着,有些不耐烦的踢了踢桌子。 “人呢!怎么还没来!” 富思晏给他的心理留下了阴影,虽然现在离开了,但他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宁若颜对他的态度,简直唯恐避之不及。 宁若颜是他看上的人,早晚有一天是他的。 既然现在得不到,就先让她无情无爱,免得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这离心蛊也是杨岩亮费了好大的功夫得来的,一拿到便迫不及待的要给宁若颜试一试。 第236章 有偏见 “宁姑娘她不肯出来,他们还在想办法。” 小厮们也是无奈的很,自那事过后,别说宁若颜,就是她身边的容欣几个丫鬟都很少出来,哪怕出来了也是带上家丁的,旁人根本得不着手。 宁若颜倒不是怕,而是不想给她爹惹麻烦,在府内待着的日子虽是单调了些,但专心研究医术却也清净。 常紫淑在外偷听,一下就明白了杨岩亮的想法,捉住了一个小姑娘,给了许多的银子。 不多时,小姑娘便路过杨岩亮的厢房,高声喊道。 “宁府千金不出府呀,一出就被坏人抓呀。坏人抓啊,坏人抓啊,宁府千金被抓啦。” 声音童稚像是唱儿歌一般的抑扬顿挫,屋内的杨岩亮动作一顿,小厮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推开门冲了出去,吓了他们一跳。 “公子!” 最后走的小厮连忙将东西收拾好,便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刚出门迎面便与人撞上了,那力道大的让他往后一仰摔在了地上,摔得是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呢,头上便被砸了一下,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人就晕了。 常紫淑惊吓的看着地上的人,后反应过来,将他拖进了屋里,将 门关上,匆匆忙忙的拿了东西就跑。 一路跑个不停,她整个人都累的喘不过气,手都发抖。 装作无事的样子,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备了马车直接进宫。 杨岩亮直到顺着小姑娘的话去了地方没见着人,再让人调查一番,才发现根本就是假的,气得脸色铁青。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小姑娘本是为了一笔银两,现在被杨岩亮阴狠的样子一吓,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委屈的不行,抽噎着将话给说完整了。 “她说……她叫苏锦溪。” 听到这三个字,杨岩亮觉得晦气,心中怒火直蹭蹭的往上冒。 “苏锦溪!怎么哪哪都有你,阴魂不散!” 杨岩亮愤怒的踹了一旁的树,树被踹的直晃悠,树叶掉了满地,小姑娘被吓得不敢再哭,害怕的看着他。 “敢耍本公子,让你玩个够!”杨岩亮阴狠的瞥向小姑娘,看了一眼随侍。 随侍立刻就懂了,将小姑娘带到一旁教训去了,让她不停的说话,说的全是苏锦溪的坏话,不准停下来。她若停下来,便会挨打。 一直说个不停,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小姑娘都没被放过。 杨岩亮 回去后才发现离心蛊不见了,更是大发雷霆,让那最后留下的小厮找离心蛊,小厮寻不到,最后硬生生的被绞刑死了。 其余人皆是惊骇,拼尽全力的去找。 与此同时,苏锦溪早已进了宫,她原是想借着这机会去找顾昊卿,冷战的时间也算够久了,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只是不巧,顾昊卿上早朝去了,这个时间她碰不上。 她便停了心思,先进了皇后的坤宁宫。 殿内不止皇后一人,但凡有头有脸的便都在了,柳贵妃仍是那般不待见她的样子,她也懒得去讨好。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可让她们给馋死了。”皇后比之柳贵妃对苏锦溪倒是仁慈的很,竟是打趣了起来。 “皇后娘娘说笑了,锦溪哪敢。今日遵循娘娘的吩咐,特地多带了许多,各宫各处都有,馋的时候吩咐御膳做上一些便可。” 皇后愿意给她打招牌,她乐的接受。 说着便真各宫各处都给了一瓶,柳贵妃不屑一顾,连装都懒得装,直接让人给收起来了。 倒是顾安白的母妃红妃娘娘极为的喜爱。 “看着这颜色就有食欲,本宫近日胃口倒是不怎么好,快打开让本 宫瞧瞧。” 身旁的宫女立刻为其打开,随着盖子一开,辣味顿时飘香满屋,引起馋虫来。 “哎,还真的挺不错的,今儿个午膳便让御书房用这川辣子做。”红妃娘娘当真是喜爱的紧,立马让人将川辣子送到御膳房去,唯恐午膳时用不到。 红妃的性子好,顾安白怕也是沿袭了她的,苏染染与顾安白相恋,若往后能修成正果,红妃应不是个难伺候的婆婆,想着她便又让人给了几瓶给红妃,能多给苏染染刷点脸面也是好的。 “娘娘若是喜欢,往后让二殿下吩咐一声便是,保准给您送来。” “二殿下与三殿下的关系好的不同寻常,这会儿可是真方便了,只可惜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就没这福分了。”六皇子和七皇子的母妃亭妃娘娘平日里不爱吭声,但最爱占便宜,这会儿见红妃多了些,就有些不太高兴,说话也有几分阴阳怪气的。 皇后脸色微沉,对亭妃也是没有办法,平日里也就罢了,如今在小辈面前倒是显得失礼了,不免多呵斥了一句。 “同为皇室子弟,哪有什么不一样的。博贤和博远年龄小,与他们总是隔了些的。总归 少不得你的。” 有皇后的话,亭妃倒也不开口了,眼红的看了一眼苏锦溪。 苏锦溪恍若没看见。 她的东西又不是白得的,免费给了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想要肖想别人的,她做什么要理会。 川辣子被放在了一旁,众人闲话家常,苏锦溪觉得无聊,不想早早出宫,想等着顾昊卿一起,便留下来待了一阵。 说着说着便提到了婚事之上,她便成了主角,柳贵妃倒是听到这婚事时,脸色极为的不好看。 “本宫有些乏了,扶本宫回去歇息。” 她这么一说,旁人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柳贵妃对苏锦溪并不满意,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看向苏锦溪时,眼睛里不乏带着看热闹的。 红妃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柳贵妃,却也深知她的性子,没有多劝,待柳贵妃走后,倒是与苏锦溪道了歉。 “你母妃就是这么个人,对一个人有偏见就坚持到底,待往后你嫁给三殿下,与之多多相处,让她知晓了你的好,便也不会如此了。” 顾安白与顾昊卿玩的好,其中也不乏红妃与柳贵妃的交情,由此才替柳贵妃说话。 第237章 失了礼数 苏锦溪倒是不把柳贵妃放在眼里,虽说是顾昊卿的母妃,但说白了,顾昊卿与柳贵妃也不见得有多好,想必也是柳贵妃有所不到之处,不然依照顾昊卿的性子,绝对不会相处成这般模样。 只是这般道理也不好让红妃知晓,她便顺应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红妃见状,宽慰的笑了笑。 “你与三殿下的婚事准备的可妥当了?可有什么难题?” “一切都好,牢记娘娘挂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红妃欣慰的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失神,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见周围的人都在自顾自的说话,并未顾及到这边时,才又向苏锦溪开了口。 “安白与染染之事本宫也是才知晓不久,安白从小性子便沉稳,待人温润如玉,更是乖巧懂事,不曾让本宫费些什么心神。儿大不由娘,他居住尊王府后与本宫也不愿多说。若本宫早知晓,也该多帮他才是。” 平日里红妃见不着苏锦溪,也不能单独的叫她去她宫里惹人怀疑,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染染性子也是好的,只是如今吃了许多的苦,本宫也不曾见过安白那般 的执着一个人,之前的事是皇家亏欠染染的,只望他二人往后好好的才是,你得空还帮本宫多劝劝染染,生气归生气,成亲后好好的教训他,莫让自己受了气。” 苏染染离开之事顾安白并未对红妃说明,红妃还以为苏染染仍旧留在京城,只是与顾安白赌气而已。 她是顾安白的母妃,自然想要自己儿子开心快乐,顾安白对苏染染的深情她都看在眼里,疼惜的很,也不愿亏欠了苏染染,便想着让他二人再磨合磨合,然后成了亲,毕竟顾安白也老大不小了。 苏锦溪拧眉,并未料到红妃会突然的这般说话。 不过听着这话,红妃倒是开朗的多,并不加以阻止。 此刻,在红妃的身上,苏锦溪才看到了母亲对儿子的爱,而不是像柳贵妃那般带着病态了。 世界真的很奇怪,两个人玩的那么好,教育儿子的方式却是极为的不同,也真是神奇了。 “染染也并非使小性子,她只是有事暂且离京,我大婚之日便回来了,娘娘安心,她喜欢二殿下,必然不会再生波澜,只要二殿下对她好便是。” 有了苏锦溪的话,红妃算是安心了, 拍了拍苏锦溪的手。 “那肯定的,回头本宫再说说他,他这人看着倒是沉稳的,疼媳妇这事却是疙瘩,不会他聪明,学什么都快,这事保准一学就会,就看他执着于染染的样子便知道。” 说起顾安白时,红妃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脸上更是带着欢笑。 惹得其他人都注目过来,忍不住的打趣道。 “瞧红妃与锦溪这般好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锦溪是二殿下的正妃呢。” 本是玩笑话,说的场面却是安静了起来,自知说错话的亭妃脸色顿了顿,不再开口。 “你们全都欺负锦溪这丫头一个小辈的是不是?”皇后顺着玩笑缓和了气氛,众人也就不再提及。 正当时,常紫淑进了宫,听闻柳贵妃身子不适回去歇息后,她便直奔坤宁宫而去。 “启禀皇后娘娘,常太傅的千金常紫淑姑娘在殿外候着,听说是柳贵妃娘娘吩咐她进来与各宫主子打个招呼,说些趣事。” 一句话让殿内再次的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主位上的皇后。 柳贵妃存的什么心思,她们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然而皇后却是觉得柳贵妃这是在含沙射影,正 室再威风得体也比不得妾室的得宠,一如她们之间的情况,她神色顿了顿,不动神色的让人请了常紫淑进来。 左右都是顾昊卿那边的事情,就是斗个底朝天,也无关她。 “紫淑见过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安好。” 常紫淑温温柔柔的向各宫娘娘们请安,随后看向了苏锦溪,盈盈一笑。 “妾身见过王妃。” 众人脸色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免有看笑话的看向常紫淑。 红妃是喜欢苏锦溪的,见状便为苏锦溪抱不平,脸色沉着,轻嘲一句。 “还未进门行的是哪门子的礼,都说你知书达理,本宫瞧着怎的还没本宫身边的奴婢体态得仪。” 一句话落了常紫淑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 不过她这却是有失仪态,也怪不得旁人说。 苏锦溪倒是没怎么生气,总归不过是个称呼,又不是常紫淑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在,常紫淑就别想蹦跶。 不过前阵子听闻常紫淑精神失常,怎么今儿个倒是看着还挺正常的,这虚虚假假的弄什么名堂? 正当苏锦溪沉思的时候,常紫淑已是将矛头指向了苏锦溪。 “红妃娘娘教训的是 ,是紫淑失礼了。紫淑近来时常混乱……紫淑给娘娘赔不是,也给苏姑娘赔不是。” 说着,常紫淑走上前端起了苏锦溪身侧的茶,双手捧着要给苏锦溪敬茶。 突然离得那么近,常紫淑身上的那股香味扑鼻,让苏锦溪觉得不太舒服,却也因为这香味而让她没能闻得出来这体香下的另一种香味。 她皱眉看向眼前的茶,身子往后靠了靠,与之离远了一点。 “常姑娘既是不太舒服,便该好好待着,不用来进宫。” 红妃最看不惯常紫淑这矫揉做作的人,冷声呛她。 常紫淑眼睛里闪过暗光,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红妃,面上没发作,将手中的茶放下,垂下的手顺势将香食扔在了苏锦溪的脚下,与之靠的最近。 “时有时无的,总不能因此就不见人,紫淑已在努力,一定会好的,多谢红妃娘娘关怀。”常紫淑温柔一笑,顺带感谢了红妃。 如此一来,红妃若是再说些什么,倒显得她不近人情,故意为难了。 她一后宫娘娘主动为难小辈,既失礼又失格。 好在这事很快就掀了过去,也没人在意,苏锦溪则皱着眉头,觉得不对劲。 第238章 言不由心 因着常紫淑的加入,气氛有些尴尬,没多久,众人便散了。 苏锦溪走在后头,常紫淑跟在她身后。 看着前方的苏锦溪,她眼中的嫉妒如火,交叠放在身前的手抖着,目光游移。 开弓没有回头箭。 [苏锦溪,这是你逼我的!!] 常紫淑目光狠辣,手中的帕子落下,身旁的宫女见状要替她捡起来,她微微一笑。 “我自己捡。” 宫女只当她有洁癖,站在原地未动。常紫淑弯腰的瞬间,伸手将藏在袖子里的离心蛊偷偷的放了出来。 苏锦溪听着后面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觉得常紫淑脸上的笑容怪异,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平静。 她脚步微快,不敢逗留许久。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指头大小般的虫子正飞速的跟在苏锦溪的身后。 顾昊卿下了朝便听闻苏锦溪进了宫,脚步顿了顿。 顾俊廷看顾昊卿不走,盯着顾宏源离开的方向看,神色闪了闪。 “四弟的野心越来越大,他对三弟你最不满。不过你们乃是同母兄弟。” 顾昊卿仿若未闻,抬脚往前继续走。 顾俊廷似早就料到一般,声音不急不慢。 “中秋宴他不慎落了水 ,倒是惹了柳贵妃好一顿责罚。听闻那日苏锦溪也落了水,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太子殿下空暇之余还是多关心自己的王妃,毕竟她们不像溪溪那般对本王情深似海,溪溪也不会给本王头上戴顶高帽。” 为之耻辱的回忆涌上心头,顾俊廷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忿忿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顾昊卿冷着眉眼,欲出宫的脚步一转,往后宫而去。 苏锦溪自坤宁宫出来便想去找顾昊卿,瞧着时辰不早了,她怕顾昊卿早已离开,脚步匆匆有些急切。 蓦地,她觉得小腿上一阵痒意,突兀的针刺感传来,让她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去看,却不曾发现什么。 她狐疑的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弹了弹,也不曾发现什么,就像是错觉一般。她欲掀开裙角去看,动作蓦地顿住。 这里不比现代,当众掀开衣角无异于举止不端。 思及此,她只得作罢。 顾昊卿过来时,便见到桂花树下的苏锦溪低首拉着裙角站在那里,日光隐匿在她身后,为她身上度了一层光辉,风吹动,桂花落,如梦似画的场景,她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 苏锦溪似有所觉,抬眸看去。 许久不见的人突然的出现在眼前, 就像是做梦一般,她心底压抑不住的喜悦,嘴角扬起,露出笑意。 心脏咚咚咚的挑个不停,加速且剧烈。 她抬手压了过去,却怎么也压不住,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让她觉得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 顾昊卿还沉浸在苏锦溪的笑容里。 她那一笑,像是将近日所有的冰雪都消融,哪有那么多的怒气和冷战,不过只是没见到她无可抑制的小情绪而已。 见到她,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苏锦溪脸色陡然垂下,整个人蹲了下去,顾昊卿神色一紧,大步抬脚走了过去。 “不舒服?” 恍惚间,苏锦溪听到了顾昊卿的声音,顺着面前的靴子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深邃如墨的双眸。 她摇摇头站起身,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不对劲。 “你来做什么?” 恶劣的语气,话一出口,苏锦溪和顾昊卿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锦溪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她不想说这个。 她想问他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来找她的,然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顾昊 卿不知她心里想法,只当她还在气头上,一时无言,不知该怎么哄。 “找你。”他选择实话实说。 苏锦溪闻言,心里生出了喜悦,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又是口不对心。 “我不想见你。” 顾昊卿沉默,苏锦溪的话十分的刺耳,让他觉得不舒服。 她的话更是让他觉得,他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哪怕多日不见,她仍旧活的风生水起,不曾惦念他一分。 “那日常紫淑出现是意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顾昊卿乐意她吃醋,更乐意她生这样的气,他喜欢她直话直说,而非从她的口中听到不想见他这般的话。 那日过后,门人皆被赶了出去,但凡带常紫淑进来的,无一存留。 至此,炎王府的众奴仆便明白,炎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也只有一个女主人可进出,那就是苏锦溪,其余人等绝不能让其靠近半分。 苏锦溪听到这话心底是高兴的,她想说她知道,不在意,只是恼怒他与之冷战,更是多日不来解释。 “不必,我不曾在意。意外不意外都无所谓。皇上都是三宫六院,你这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更何况还只一个,往后 多的是,在意是自寻烦恼。” 言不由衷的话接二连三的说出来,苏锦溪已是意识到不对劲,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昊卿说,想出声解释,却又怕再说出什么话来。 看着顾昊卿阴沉的脸色,她心底咯噔一下。 顾昊卿怒火在心中燃烧,目光阴沉的盯着苏锦溪。 她一直陪着他演恩爱情深,他深陷其中,她努力配合,他便忘了,她不爱他,至少现在不爱。可他万万没想到,苏锦溪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与当日义正言辞让他只能一夫一妻的人完全两样,陌生的让他想把她撕碎了。 顾昊卿伸手捏住苏锦溪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目光直视的看着他。 “苏锦溪,你好的很。给本王纳了一个妾不够,还要多来几个是吗?” “我……是。”她努力的想解释,然言不由衷,强行改字让她咬破了肉,嘴里血腥味蔓延,像是疼到了心底,让她不由自主的发颤。 顾昊卿闻言,眼中悲伤一闪而过。 他一心的宠着她、纵着她,她倒好,竟是给他纳妾,还不止一个! 言之凿凿的是像是针一般落在他的心底,他看着那双眼睛,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第239章 想杀了他 “你这双眼睛倒是比本王还委屈,难不成还有人逼着你说这话吗?” 苏锦溪顿住,眨巴了一下眼睛。 万没想到顾昊卿歪打正着说到了点子上,她已是不敢再开口,怕再开口下去,顾昊卿真的能忍不住要将她杀了。 苏锦溪表达的隐晦,顾昊卿不曾理解,此刻心里的愤怒在叫嚣,他松开了手,看她下颚上捏出的红印,眼神暗了暗,到底是舍不得对她心狠。 “本王没那么多的耐心,你的价值所剩不多,控制权在本王。既是演戏,你就演到底,就是真心话也得给本王死藏在心底,不准说出来。” 顾昊卿强势的看着苏锦溪,他原本并不想这样,然苏锦溪的话却是真的让他感受到了挫折感。 这样的话他不想再听到,就算是用这样的方式绑,也得把她绑在身边。 苏锦溪闻声,眼神暗了下来,心底一阵的苦意蔓延。 这样的话她提醒过自己很多次,在每一次动心的时候,现在她不再劝诫自己,想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爱他,却又亲口听到了他说这般的话。 她的话言不由衷,那他呢? 只怕是他心底所想吧,既是如此…… “好。” 苏锦溪应了声,顾昊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心底却是更加的怒火交加,瞥了一眼苏锦溪,关节紧握住,双手背在身后,身体挺直的往前走。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苏锦溪强撑的好在那一刻分崩离析,心底无数的话想要宣之于口。 她不生气了,她想见他,她不想他纳妾,更不想陪他演戏,她想做他心底唯一的那个人。 突然聚集的情绪在心底躁动不安,却又被什么紧紧压制着,她单手捂着心口。 心口在发烫,尖锐的疼像是从心口蔓延至四周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咚咚咚’ 紧密而又巨大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速度快的让她觉得难受。 [慢下来,不能那么快,会死的。] 她心底呢喃着,眼神都变得恍惚。 顾昊卿情绪复杂的走在前面,片刻后才发现身后一直无声响,脸色更加的难看,转身之际,怒骂的声音停在嗓子里。 他察觉到不对劲,快速的走了过去。 “溪溪,你怎么了?” 苏锦溪的脸上全是汗水,身体更是抖着。 神色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顾昊卿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引子一般,将她心底的情 绪骤然点着,奔涌而出。 “噗!” 苏锦溪趴在顾昊卿的肩膀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啊!商夫人!” 周围有路过的宫女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忍不住的尖叫出声,这一声响惊动了其他人。 顾昊卿满眼都是苏锦溪,他伸手将她扶起,目光紧盯着她。 “叫太医!” 宫女们听着怒吼声,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去请太医过来。 苏锦溪被顾昊卿扶着站起了身,眼前有些恍,她摇了摇脑袋,眼神渐渐的变得清明。 ‘顾宏源’那张恶心的脸晃在眼前,让她恶心的想吐。 眼见着他伸手过来,苏锦溪抬手打掉。 “滚!” 怒目而视,声音森冷。 顾昊卿动作一顿,眸光复杂的看着她。 苏锦溪恍若未觉,只觉得‘顾宏源’的眼睛恶心的慌,往日那些遭遇浮现在眼前,她以为他又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她情绪压抑,不得舒展。 现在只想着将他驱赶,更想除之而后快。 [杀了他!杀了他!] 心底的声音在不断的叫嚣着,蛊惑着她。 在‘顾宏源’再次将手伸向她的时候,苏锦溪没有犹豫的抽出袖中的墨月刀,拔了刀鞘 ,抬手对着他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顾昊卿一动未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那目光太过滚烫,让苏锦溪有一瞬间的恍神,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窜入鼻尖,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她目光一顿,眼看着刀剑没入心口,脑袋混沌,她几乎想都没想的,伸手过去阻挡。 刀入血手,顾昊卿瞳孔紧缩。 苏锦溪疼的哼一声,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墨月刀横穿她的手背落入他的心口,整只手已是疼的没有知觉。 她在伸手阻挡的那一刻,所有的心神回归,不适的感觉消失。 她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咧嘴一笑,带着傻气。 “卿卿,我不喜欢你纳妾,旁人的三宫六院、三妻四妾都与我无关,我只要一夫一妻。” 顾昊卿身体一顿,神情紧绷,手不知所措,看着她闭上眼睛倒下,他的心都停止了,伸出双手扶着她的臂膀,不让她倒下,更不敢动一下。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心口,鲜血直流,墨月刀插在其中。 太医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见这情形也是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顾昊卿诡谲的神色也不敢问,小心翼翼的查 看一番。 “回三、三殿下,这刀横穿商夫人的手背手心,拔下来若是错动筋骨,这手怕是要废了。” 顾昊卿呼吸一窒,眼眸中阴云翻转。 “那就不准动筋骨!谁若废了她的手,本王废了他的根!” 声音威严,戾气十足。 太医吓得手都直抖,压根就不敢拔刀。 不止苏锦溪的手受伤了,刀也在顾昊卿的心口处,这事很快就惊动了皇上,不多时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过来,研究方案。 皇上神情严厉的看向站在那的两个人,苏锦溪已是晕了过去,顾昊卿虽是好好的,身上戾气却是重,像是要掀了皇宫一般。 “究竟发生了何事?” 着实是他二人的姿势太过奇怪,若是有人刺杀,也不该是手挡在那里,且那墨月刀是苏锦溪的,一看就让人觉得蹊跷。 皇上所问亦是众人想问而不敢问的。 然知情的当事人一个晕了,一个不说,皇上也没办法。 柳贵妃听闻顾昊卿受伤,本是不曾在意,后听闻伤的是心口处,脸色骤然变了,当即赶了过来,一瞧见那姿势,心里就明了两分,当即怒喝出声。 “煞星!煞星!皇上您还不信吗?!” 第240章 控制说话 柳贵妃的话当即让皇上变了脸色。 “胡说什么!给朕滚回去!”皇上怒喝,顾昊卿脸色更不好看。 原本不曾出声,此刻出声便是怒指柳贵妃。 “发生了什么,母妃比儿臣更清楚是吗!” 沉着的声音带着威压,更是带着沉沉的怒气,惊得柳贵妃一愣,皇上脸色更加沉,目光看向柳贵妃。 “怎么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能是本宫的错不成!这么多年,本宫都白养你了是不是!” 顾昊卿的话让柳贵妃险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更加的暴躁生怒。 顾昊卿神色晦暗难明的看着柳贵妃,心里的疑惑在不断的变大。 苏锦溪前后的异常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之前太过生怒,反倒是没注意,然现在她出了事,他头脑却是清明了过来,苏锦溪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才这般的不对。 皇宫的事莫言有所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莫言,去查苏锦溪今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顾昊卿未曾再向柳贵妃说些什么,然一切的话语在吩咐的这一刻就已说明白了。 柳贵妃神色阴狠的看着晕过去的苏锦溪,心底越发的不喜,她很快就将 情绪压下,转而思索出了顾昊卿话里的意思。 顾昊卿从不做无用功,既然让人去查了,那其中必然有些蹊跷,若能推波助澜…… “本宫虽是对她不喜,却也不至于让她加害于你。今日皇后早会,本宫见她来了,便回去了。怎么说,你也是本宫亲生的,怎能如此怀疑本宫?” 柳贵妃饶有怨气的看向顾昊卿,越大顾昊卿就越发的不停她的话,让她觉得难以掌控,更遑论出了一个苏锦溪,让她更加的看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苏锦溪,绝不能留! 皇上当即让人去找皇后过来,太医此时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办法,最后只有硬生生的将刀提出来。 苏锦溪的手被顾昊卿按着,太医握住刀柄,试图将刀替出来。 然而刚刚顾昊卿的话太有威慑力,以至于太医过了那么久,手还是发抖,无法平静下来。 动作一停一顿的反而让苏锦溪受太多的苦。 “滚开!” 顾昊卿见状盛怒,怒斥一声,自己伸手握住了刀柄,宫女扶着苏锦溪,他伸出另一只手覆盖住苏锦溪的手,手掌靠近刀刃,猛地将刀拔出! 刀刃擦着他的手掌划出一道深 刻的血痕,鲜血直流,苏锦溪似是被疼醒了一下,而后便又晕了过去,顾昊卿伸手搂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去了最近的昭红宫,红妃娘娘的寝宫所在。 先前还好好的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这般的模样,吓得红妃一跳,连忙的让人收拾地方给苏锦溪住进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 然无人回答红妃的问题,太医将苏锦溪的伤口包扎好,顾昊卿不让人碰,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锦溪,眼睛一眨一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还会未能伤及筋骨,只是这伤口太深,需得好好养伤,一不注意便还是会废了。”太医抖着手擦了擦身上的冷汗,不敢去听顾昊卿的回答,便要去开药方,顺势离开。 “站住。”太医顿住。 “她为什么还不醒?” “这……”太医本想说失血过多,可一看那伤口,还不足以到失血过多的地步,神色一愣,现在倒是发现了不对劲。 没敢回答,在顾昊卿目光的紧盯下,又装作如常的回去给苏锦溪把了脉,眉头渐渐地拧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回三殿下,商夫人的脉象着实奇怪,臣也诊断不出。” 一个 不行,便两个,两个不行便三个。 最后整个太医院的都把了脉,却任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常紫淑未出宫便听到了苏锦溪的事情,本还窃喜中,后来听闻顾昊卿也受了伤,她顿时慌了心神,留在宫里听了一阵,知晓顾昊卿无事,苏锦溪昏迷,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的时候,一个心放下了。 不敢再待在宫里,迅速出了宫。 一路上,她都欢呼雀跃,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就这样才好,苏锦溪死了,哪怕不死也会与顾昊卿离心,她只要安然无恙的进了三王府,她就是他的人! 杨岩亮四处寻找离心蛊而不得结果,亦不敢大声张扬,听闻苏锦溪这事时还得意的笑了笑。 “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活该。” 万没想到,这事会最后扯上了他。 宁若颜本因杨岩亮的事情心烦,后听闻了苏锦溪的事情,不太放心便进了一趟宫里,此刻苏锦溪还未苏醒过来,皇宫里戒备森严都在彻查此事。 皇后等一干人等都被彻查,柳贵妃话里话外都挑明了这事与皇后有关。 皇后亦是有口难言,苏锦溪是她叫进宫里来的,甚 至在出了她宫不久之后就出了事,少不得干系。 “苏苏她到底为什么杀你?” 宁若颜站在顾昊卿面前疑惑的询问着。 旁人不知,她却是了解的,他们二人恩爱,何以到了动刀的地步?哪怕说顾昊卿要夺皇位她都觉得比这个还要可信。 她是万万不能相信苏锦溪会想要杀了顾昊卿。 “她有些不对劲,之前与本王争吵,口口声声说要再为本王纳妾,然转眼之间便举刀杀本王。”说到这时,顾昊卿回想了一番,继而开口。 “后来自己又伸手阻挡,像是突然之间反悔了,情绪不对,眼神也不太……”蓦地,顾昊卿想起了他之前询问之时,苏锦溪的眼神。 他在问是不是有人逼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眨了眨。 为什么? 思虑片刻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还是将话说给了宁若颜,毕竟她懂得医术比他多,甚至比太医院的人还多。 “世上可有控制人说话的药?明明不想说的话却是硬说出口了。” 苏锦溪的种种迹象表明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谁威胁她说出这样的话,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妥协,哪怕真的妥协也会表露出来。 第241章 误伤 苏锦溪的表现就像是真的无法控制自己所说的话。 宁若颜闻声脸色微变,脑海中闪过什么。 “我回去查查看。” 说完,人已是跑的没影。 顾昊卿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事他觉得不可思议,本就是觉得奇怪,然宁若颜的话却让他觉得,这并非是不可能。 太医进来为苏锦溪把脉,且要为顾昊卿看心口上的伤。 “伤口不深,殿下需得注意勿沾水。” 也不知顾昊卿有没有听到,太医为其包扎后便退了下去。 莫言此刻回来,正在外宫等着,这里毕竟是后宫。 顾昊卿看了一眼苏锦溪,出来时碰见了红妃,微额首打了招呼。 “叨扰娘娘了。” 红妃为人温和,对顾昊卿一向是好的,比之生母柳贵妃对其更尽心呵护,视他如顾安白一般的对待,这也是顾昊卿带苏锦溪放心过来的理由。 “你这么见外,安白可又要说你了。”红妃温婉一笑。 顾安白也听闻了此事,并未进宫,只是政务缠身难以抽身,不过却也为顾昊卿送来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顾昊卿不放心苏锦溪,便让红妃代为照顾一番,红妃点头应下。 “人在我这,你放心。 ” 莫言在外等着,将查到的所有消息尽数告诉顾昊卿。 苏锦溪今日的行程,就连吃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包括遇到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情。 一切如常,倒是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莫言看了一眼顾昊卿,继而开口。 “二殿下那有一消息,与苏姑娘无关,您要听吗?” “说。” “听闻杨岩亮丢了一极为宝贝的东西,奇怪的是并没有大肆寻找。在醉荷楼丢的东西,前后苏凌烟及常紫淑皆去过。” 顾昊卿眼眸半眯起,挥了手。 “将杨岩亮带至赤炎殿审问,派人盯着常紫淑和苏凌烟。” “王爷,尚未有证据便将杨岩亮带至赤炎殿,这……”莫言知顾昊卿在气头上,多询问一声。 若是动了杨岩亮,杨太尉势必会反扑,再加以顾昊卿这两次将兵权紧握在手,并未交出,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顾昊卿冷清的眸陡然迸发出锐利,孑然独站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们安稳的太久,怕是忘了这万里河山是怎么来的。给他们一个忠告而已。” 莫言明了顾昊卿的意思,应声退了下去。 *** 昭红宫内,苏锦溪悠悠转醒 ,红妃恰在屋内,尚未反应的过来。便见苏锦溪如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锦溪!快!快拦住她!” 宫女见状都过去拦,却又不敢伤了她。 苏锦溪脸色发红,眼里布满红血丝如同发狂了一般。 宫女压根不是苏锦溪的对手,纷纷被撂倒在地,苏锦溪双目无神,直接冲了出去。 柳贵妃一直让人盯着昭红宫的情况,知晓顾昊卿离开,只剩苏锦溪一人时,便过来看看,刚好与之碰上了。 苏锦溪那模样着实吓人,她吓了一跳。 苏锦溪看着她,头疼欲裂,她心里烦躁,想要去找谁,却说不出来。 眼看着苏锦溪要错过她,柳贵妃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不是你伤了昊卿?” 柳贵妃对这事耿耿于怀,想要抓住苏锦溪的把柄,奈何这事顾昊卿不开口,她便想着从苏锦溪这突破。 苏锦溪错身要走,柳贵妃拦住,不论她往哪走,柳贵妃就跟哪走。 “滚!” 她心底越发的烦躁生怒,怒喝之时抬手推了她一下。 柳贵妃顺势摔在了地上,苏锦溪愣住,目光之处顾昊卿站立在那里。 神智清醒了下来,眼眶仍红着,心底的怒气和烦躁都在那 一瞬间压下,有了安定感,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慌。 他看见了,哪怕她并非是故意的,他还是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她? 柳贵妃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了一旁的石头之上,破了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宫女着急忙慌的将其扶起,柳贵妃抖着手,满脸怒气的伸手指着她。 “煞星!害了昊卿还不够,还想害本宫!来人啊,将她给本宫抓起来!” 红妃从殿内出来,听闻这句话,再看柳贵妃脸上的上,也是心惊,完全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便发生了这事,不知所措。 顾昊卿抬脚走向苏锦溪,目光触及她眼眶的红顿了顿,转而看向柳贵妃,神色清冷。 “溪溪初醒,情绪尚不稳,误伤了母妃,儿臣代她向母妃道歉,还望母妃见谅。” 柳贵妃身体一震,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终是明了他彻底的逃出了她的掌控,脸色瞬间变得阴狠。 明明是母子两,却宛若是仇人一般的对视。 苏锦溪心底的慌乱在听到顾昊卿替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已是平了,她虽无意,却也真的伸手推柳贵妃,致使其受伤,理应道歉。 她弯腰俯首,恭敬以对。 “锦 溪误伤了贵妃娘娘,愿受其责罚,望贵妃娘娘息怒。” 柳贵妃抬手用帕子捂着头上的血迹,神色阴狠。 “不必,本宫受不起你的大礼。继而连三重伤他人,瞧着你情绪也不对,既是如此便将你关上两日,好好平息再出来,免得再误伤了圣上。” 她有意借此事将苏锦溪拿下,哪怕被人诟病,也要让苏锦溪暂时被关押。 苏锦溪明白,顾昊卿也明白。 “儿大不由娘,你着实让本宫失望,本宫从前教你的全都忘了是不是?你若再为了她顶撞本宫,就休怪本宫不留情面,一损俱损!” 柳贵妃不管不顾的对着顾昊卿便如此动辄怒吼、折骂,态度神色顺理成章,好似做过了无数回。 苏锦溪听着呼吸一窒,成年后尚且如此不顾颜面,年少时又是何种光景,她脑海里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 “贵妃娘娘只说顾昊卿如何如何,何曾反思自己如何?他作为儿子或许有所不到,但作为母亲,您便合格了吗?锦溪误伤您是不对,但也说了自愿受罚。他作为锦溪的夫君,为锦溪又有何不对,莫不是要他冷情的恍若未见,这是贵妃娘娘一直所教他的吗?” 第242章 谁敢动他,我定不让 柳贵妃神色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周围的人低首不敢看,红妃更明白苏锦溪的意思,却万没想到她会当众说出来,柳贵妃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怕是……还未等红妃开口转圜气氛,柳贵妃便开了口。 “他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一个未过门的来指责本宫怎么教育他,本宫是他的母妃,即便有所错,那也是位他好,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伤了他的还敢在本宫面前叫嚣,顾昊卿,这也是你放纵的?” 柳贵妃看向顾昊卿,大有顾昊卿说是便将苏锦溪千刀万剐的意思。 “他无需放纵,锦溪有眼看,有心感受。如您所说,您怀胎十月生了他,旁人无从指责。但锦溪今日也明确的告诉您,他是您儿子,也是锦溪的夫君。您要打要骂锦溪不拦着,但锦溪向来护短。” 苏锦溪眉目上挑,神色张扬的睥睨着她,宛若尊上王者。 “谁敢动他,我定不让。” “你……”柳贵妃从未被人这般的对待,着实被气着了,指着苏锦溪的手都无力的放了下来。 苏锦溪仿佛没看见一般,转过身面对顾昊卿,伸手摸了摸他心口的伤, 神色温柔缱绻,眼中闪过心疼。 “疼吗?” 她像是自问自答,问完了不等顾昊卿回答,便又开口。 “疼就忍着,等我回来……哄哄你。” 顾昊卿闻声,嘴角勾笑,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 “好。”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仿佛是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苏锦溪不用柳贵妃多说,让宫女带路。 主动受罚不过就是关上两日,可若是真的将事情闹大,她总归是无理的这一方,对她和顾昊卿都没有好处,她无所谓,但不能让他背上欺母的恶名。 待苏锦溪离开后,顾昊卿才看向了柳贵妃。 “母妃说的是,儿臣让您失望了,溪溪也没说错,您纵有再多的不是,毕竟十月怀胎生了儿臣,做儿臣的都不能指责、忤逆、反抗。但溪溪不是,她是儿臣心尖上放着的人,儿臣能容许您对儿臣,绝不允许您伤害她。” 顾昊卿平静、冷淡的说着,就像是在告知一下而已。 他转身走向了红妃,面露歉意。 “今日让红妃娘娘费心了,昊卿改日同安白一起来看您。” 一前一后的态度截然不同,看的柳贵妃更加眼 红。 顾昊卿在柳贵妃身侧错身时,脚步停顿了下来,微微侧首。 “母妃想一损俱损,儿臣奉陪,儿臣自问能保得住她,就问母妃能否保全住自己。” 柳贵妃目光瞪大,回身看着顾昊卿,情绪再也无法绷住。 “反了!反了!你个逆子!!” 一个不察,柳贵妃直接气晕了过去,人如纸般随风倒下。 红妃大惊,连忙让人叫太医来,只觉得她这昭红宫犯血腥,坏事连连。 看着晕过去的柳贵妃,她长叹一声。 “早和你说了,昊卿这性子沉你不能妄图掌控他,如今这不是与他越来越离心了,这孩子怕是心寒了啊。” 好好的母子闹成了这般,红妃唉声叹气也无能无力。 他们母子的心结无人可结,只愿着往后不会更差才好。 苏锦溪伤了柳贵妃,柳贵妃被气晕这事转瞬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恰逢杨太尉前来告御状,声称顾昊卿夹私捉拿杨岩亮进赤炎殿。 皇上思虑片刻,将苏锦溪的事处置了。 “传朕口谕,苏锦溪情绪不稳,数次伤人,暂押大理寺,往其面壁思过,省过方可放出。” 杨太尉听闻心里宽慰了一阵,还 欲再与皇上提起让顾昊卿放了杨岩亮这事。 皇上似是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挥了挥手。 “杨太尉无事退下吧,朕乏了。” “回皇上,臣有事……” 话落抬头,杨太尉脸色都沉了下来,眼前哪还有皇上的身影,分明就是故意躲着。 无法,他只得又转去后宫,等着皇后。 赤炎殿是什么地方,世人心知肚明,尤其是以杨岩亮和苏锦溪之间的过节,下场可见。 皇后见了杨太尉,知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率先开了口。 “宫里的事情一阵一阵的,苏锦溪出了点事,顾昊卿正气头上,他抓了杨岩亮,只怕是和这事有点关系。你求谁都没用,好在这事估摸着与杨岩亮的关系不深,顾昊卿只是警告敲打一番,你且回去等着,待杨岩亮回去后问清楚他最近做了什么事,好有所应对。” 皇后到底是心思通透的,一眼就看出了顾昊卿的意思。 只是,在看透的同时也更加心惊顾昊卿的能力,对其忌惮的越深,越想除之而后快,原本她无从下手,如今看来倒是有了下手的地方。 男人的弱点通常都是女人,冷清无心的顾昊卿也不 例外。 赤炎殿内 杨岩亮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锋利的刀具在他的面前刺进不同人的身体里,看着他们因为疼痛而面目呲咧,看着他们血肉模糊。 他恶心的想吐,身体更是不自主的发抖,在看到一个人被活生生的疼到咬掉自己手臂上的肉时,他再也无法控制的湿裤子。 眼睛里都是惧意,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离死亡如此的近。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他惊恐的一次又一次的求饶,莫言见差不多了,让人将他带了出来,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面露嫌弃,神色默然的出声询问着。 “杨公子今日在醉荷楼丢了什么宝贝?” 突然的听到这话,杨岩亮心底一颤,抬头看向莫言,眼神有些闪躲。 莫言见状嗤笑一声,对着周围的守卫扬了扬首。 “怕是杨公子进来光是瞧着还不太过瘾,怎的如此怠慢杨公子?若出去了说我们赤炎殿不过是些假把式,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守卫一听就懂,面无表情的拿了一把尖刀,抬手便向杨岩亮的小腿上刺了下去。 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啊!” 第243章 哄哄就好,不用你动手 “我……我丢了离心蛊!” 杨岩亮遭受了痛苦,哪敢还藏着掖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莫言将事情询问了个清楚,便让人将他送了回去。 顾昊卿方得知离心蛊的消息,宁若颜那也有了结果。 “离心蛊乃是西陲边境的一种蛊毒,中此蛊毒者与常人无异,却会致使人违背本心,此蛊毒需得有香食做引,蛊毒才会去蛰咬人,传闻想破了这蛊毒,只有用香食,再让那蛊蛰一下。但这说法实为荒谬,无人相信。苏苏的症状与这离心蛊倒是有相似之处,只是她的反应着实太大了些,昏迷不醒、神志不清这些并非是离心蛊的作用。” 宁若颜说到这自己也疑惑了起来。 书上记载的她都查了个遍,也唯有这离心蛊最为接近。 顾昊卿神色越发的冷,声音阴寒。 “的确是离心蛊,杨岩亮最近刚得了一只,昨日恰好丢失了,没多久溪溪便出了事。” 如此巧合让人难以相信不是离心蛊吗,而昨日杨岩亮虽未进宫,可他丢失离心蛊的时候,苏凌烟和常紫淑恰巧都在醉荷楼,常紫淑后来还进了宫,与苏锦溪站的也极为的紧。 答案显而易 见。 宁若颜满目错愕,忽的想起昨日种种,心底泛着寒冷,幸得她昨日有事未能出去,不然怕是着了杨岩亮的道。 但她仍是不解。 “既是如此,苏苏怎会错手伤人、昏迷不醒?” 顾昊卿未言语,而是将宁若颜带去了大理寺见苏锦溪。 第二次进大理寺,苏锦溪镇定自若,险些都有些习惯了,不过这次隔壁没有讨人厌的苏振茂,她还算自在。 唯一不算舒服的,便是心底一直不太宁静,脑海里想的、念的全都是顾昊卿,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莫名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去,让她略显烦躁。 待顾昊卿出现时,一切便又自动自发的归于平静,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让她觉得神奇。 顾昊卿将所有的事情讲给苏锦溪听,苏锦溪也明了大概。 宁若颜比较担心苏锦溪,看着她眼底的红意,红唇抿了抿,上前为她把把脉,看看情况。 苏锦溪倒是无所谓,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明白,她抬头看向顾昊卿,神色认真。 “你暂且别动常紫淑。” 顾昊卿没说话,苏锦溪却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动常紫淑那人了,她并非是不让,而是 “我自己动手,仇我需得自己报。” 顾昊卿挑眉,不置可否,从嗓子里应了一声‘嗯’。 宁若颜完全没听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一心为苏锦溪把脉,脸色也随着把脉越来越难看,最后松开了手,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有话直说便是,何苦这般像是我要死了的模样?”苏锦溪无奈的看着宁若颜,看着小丫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直尴尬,甚至脑海里已经在想怎么安慰她。 “你知道你自己中了毒吗?”宁若颜呼出一口气,目光认真的看向苏锦溪。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重复看了几次,最后不得不承认,苏锦溪的确是中了毒,且中毒不浅,出现那样的情况都算是轻的了。 苏锦溪惊讶的看着宁若颜,语气里不免夸赞。 “你的医术真是越来越好了,就这么藏在宁府里实在太委屈了,太医院里的那些个人可都还比不上你呢。不然我出资给你独盖一座医馆,你给我当大夫如何?银两全归你。” 届时医圣的名号一响,打响了顾家商号的招牌,银两比天上掉的还来的好呢。 宁若颜无奈的看向苏锦溪,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能 开这般的玩笑,不过听她这语气,她知道? 似是看出了宁若颜在想什么,苏锦溪点了点她的额头。 “姐姐我玩毒可比你玩医的好。” 宁若颜:“……”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说是没错。 “你体内的毒现在倒是挺好,将蛊毒冲散了,只是需要一个缓冲的时机,用不了多久就会没了,连解毒这一步骤都省去了。” 宁若颜解释了一句,让他二人放心。 她没再提蛊毒的事情,苏锦溪懂毒,既然知晓,怕是这毒早就有了,且她没解毒,估摸着这毒不是那么好解的,既然她知道,心里有数便行。 临行时,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顾昊卿。 “苏苏是暂时没有事了,但三殿下你还是注意些伤口,心口处不必其他地方,可随意敷衍。” 这人当真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血腥味浓重,伤口想必早就裂开了,不去处理也不知是在折腾谁。 她摇了摇头,抬脚离开,不做那碍事的人。 苏锦溪抬头看去,眉头紧皱。 “无事。”顾昊卿在她身边坐下,丝毫不嫌弃,一点都不像是曾经那个义正言辞说自己有‘洁癖’的人。 “虽 然我说哄哄你,但我现在可帮不了你敷药包扎。”她嘴角咧起一笑,无奈的摇了摇自己包裹的厚重的左手。 晃动之下隐有疼痛,她忍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毫无异样。 顾昊卿抬手轻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声音暗哑。 “哄哄就好,无需你动手。” 低醇的声音在耳畔像是一种致命的蛊惑,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她低下目光,下一秒下颚被他的手指抬起,一如昨日在桂花树下的那般,只是当时的他表情阴鸷,目光清冷夹杂着愤怒,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如今他眼中平静,却又深邃如墨,像是会把人吸进去一样,让她目光躲避,不敢对视。 眼前一片阴影投下,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不受控制的瞳孔张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顾昊卿浅尝辄止,按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若非如此,他必然让她知晓他心底究竟是如何的想她。 不急,还有些时日他们便大婚了。 苏锦溪像是成了行动缓慢的人,虽张开了眼睛,却一时之间愣住,不知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这个吻的意义何在。 第244章 取你的命 “哄,这个就够了。” 顾昊卿声音嘶哑,极力的克制着。 苏锦溪闻声恍然大悟。 原来这只是‘哄’他而已。 一瞬间什么揣测的心思全都消失了,半点不剩。 *** 常紫淑躲在自己的房里半点也不敢迈出去,杨岩亮被抓紧赤炎殿,出来后腿都瘸了,她心底害怕,整日神神叨叨的,婢女都觉得不太正常。 “他一定是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杀了我的……” 常紫淑裹着被子,只露出了头,眼神惊疑的四处撇着,整日都沉浸在即将被害的恐惧当中,惶惶度日。 然一日过去了,两日过去了,三日过去了,无人找上她,也没有人过问这事。 好像这件事情随着苏锦溪入狱而停止了下来,杨岩亮没有再被抓到赤炎殿,宫里的人安然无恙,这件事就像是彻底揭过去了。 渐渐的,常紫淑平静了下来,不断地安慰自己,没有人发现,没有人见过她。 没有人知道是她拿了离心蛊,没有人知道是她害了苏锦溪。 安慰的次数多了,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她迈出了房门,不再害怕的躲起来。 她欢欢喜喜的去首饰铺定制漂亮的首 饰,去挑选上好的红布,为自己量身定制嫁衣,沉浸在嫁给顾昊卿的喜悦里。 狱中的苏锦溪安然度过这些日子,沈大无时无刻的向她汇报着常紫淑的行踪,听到这时,她嘴角勾笑,眼里像是盛满了淬了冰的毒。 常紫淑想毁了她,彻底取代她,未免想的也太美了些。 沈大听了苏锦溪的吩咐离开,顾宏源有事来大理寺,看见了沈大离开,双眸眯起,心里有所思虑。 入夜之后,沈大悄无声息的潜入大理寺,将苏锦溪换了出来。 “小姐,要不属下还是陪着你早去早回?” 沈大不放心的看着苏锦溪,虽然苏锦溪说了让他在也是为了防止突发状况,然他还是不能放心。 “放心吧,万一的情况下若我子时还未回来,你便离开,去揽星阁让她们找我。” 苏锦溪留下了话人便离开了。 若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无意是在这个人放松的时候给上致命一击,常紫淑不是在做美梦,那她就让她的梦更美一些。 常紫淑对她做什么,她都能等一等,唯独是让她抛弃顾昊卿,尤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伤了顾昊卿,这笔账她要亲自讨回来! 苏 锦溪拿出沈大早已准备好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常紫淑的位置所在。 屋外只有两个丫鬟值守, 她伸手从身上摸出两根银针甩了出去。 丫鬟只觉得脖颈一痛,伸手去捂着痛处,尚未反应的过来,已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苏锦溪轻而易举的进入到常紫淑的闺房内,榻上常紫淑正在熟睡。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苏锦溪的脸陡然的放大在面前,吓得她尖叫出声。 “啊!” 下一秒声音收了起来,脖子上的冰凉的刀刃像是寒冰一样,冷的她肌肤发抖,眼神发慌,瑟瑟发抖的看着苏锦溪。 “你……你怎么会进来的?” “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不然你以为我来找你叙旧?”苏锦溪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常紫淑宛若弹簧一般蹦了起来,甚至连刀刃都忽视了,刀刃贴着脖子划下刀痕,露出丝丝血迹。 “不是我!我没有!” 情绪激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她不停的说话解释。 “我不知道什么离心蛊,我没有做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苏锦 溪闻声皱着眉头,常紫淑这样倒像是真的没做过什么,然而细看之下,她就发现了问题,常紫淑似乎是有些精神失常。 看来之前传言她疯了也并非是虚言。 “是不是你都无所谓了,反正今日我是来取你性命便是了。” 苏锦溪眉目上挑,手上的匕首扬起便要割了常紫淑的颈动脉。 常紫淑闻言,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抖的更加的厉害,猛地起身推开了苏锦溪要往外跑。 苏锦溪反手拉住了她的衣袖,抬脚便踹在她的肚子里,常紫淑疼的蜷缩着弯腰蹲在地上,神情痛苦。 她伸手拽住了常紫淑的长发,逼着她仰头看她。 “我既是来索你的命,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吗?” 常紫淑瞳孔微缩了一下,忽然的表情转换,笑的格外的渗人。 “哈哈哈!你敢吗?” 她停下笑声,目光阴鸷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你敢吗?” “我是三殿下的妾室,我死了,你这个凶手能跑到哪里去?!” 忽的,常紫淑像是表演一般,从强势又转而变成了楚楚可怜,目光里充着泪水,热泪盈眶的看着她,低声哀求。 “苏锦溪,我求求你了,放过 我吧。是我一时做错了事情,我跟你道歉,以后都不会了,你绕我一命,也放过你自己。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苏锦溪冷笑一声,抓着她头发的手更紧了紧,表情阴狠。 “放了你?那你何曾放过我?我说了,我的人你别肖想,你不止想了,你还让我亲手伤了他!让你死都是便宜你了。” 她嘴角勾笑,笑的越发的冷,她觉得自己和常紫淑都要一样的有病了。 那些话本不是她所想,却都说了出来,她不想伤他,却是差点亲手杀了他! 宁若颜说那蛊毒会被她体内的鸠草毒给消散,她却觉得这蛊毒像是融进了她的骨血里。 它克制着让她爱他,然她自己却是破了这蛊毒也要爱他,两相撕拉,让她饱受痛苦。 没人知道她需得用多大的力气将这些死死克制住。 “你是不是忘了,如今的我正在狱中,你就算是死,也与我无半点关系!” 常紫淑愣住了,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随即明白了苏锦溪是早有预谋,更是早就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曾在意,更觉得是假的,可如今她才明白。 苏锦溪是真的要她的命,然而一切都晚了。 第245章 鬼附子 苏锦溪虽然很想杀了常紫淑,但如她所言,那样太便宜她了。 她近来狱中无事,研究了一种毒,一种最适合常紫淑的毒。 这毒名为鬼附子,毒如其名,中毒者不受控制,宛若傀儡,完成下毒者命令后,不出一个时辰便全身如火般燃烧成灰烬。 而她给常紫淑的命令……足以让常紫淑痛苦一生。 常紫淑记得苏锦溪来过,记得苏锦溪说要杀了她,却独独想不起来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她失声尖叫,引来众人的围观。 “苏锦溪来了!她来杀我了!!” 常府众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内,再看看情绪不稳定的常紫淑,连忙叫大夫过来瞧瞧,常紫淑又疯了的事情没多久就传了出去。 出了常府,苏锦溪便往大理寺赶,刚走一半的路,她拧眉,转身看向身后。 街道空空如也,黑夜当空,然有人盯着她的感觉强烈的让她无法忽视,她脚步一转,极速前进,转弯的路口迎面撞上了一人,她脸色瞬间变了。 “顾宏源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她只觉得可怕,心里更是后悔没带沈大出来。 上次交锋她就察 觉出来了,顾宏源的武功不差,上次算是占了有利的一方,今日她只身一人,更用不了内力,遇上他简直是要命。 顾宏源脸上扬起阴鸷的笑容,目光如鼠一般盯着苏锦溪,眼里都是贪婪的迷恋。 “别这么紧张,我喜欢你,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现在我更想要征服你。” 接二连三的受挫让他对苏锦溪越发的欣赏,更有一种极致的迷恋,不再是单纯的想要拥有她的身体,而是让她从心底臣服,想要她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苏锦溪闻言,只觉得更加的渗人,眉头轻皱,默默的伸手触摸上银戒,顿时银针散发出去。 顾宏源脸色微变,侧身躲过,抬首看去,苏锦溪已是跑远,他脸上笑的更加开怀。 “你跑我追,我挺喜欢,你可得小心,别被我抓到,抓到了就得一辈子藏起来了!” 他轻声朗笑,完全不介意这声音被苏锦溪听到。 话落一瞬间已是抬脚追了过去,疾走如风,转瞬就追到了苏锦溪的身后,有意的缓了距离,看她为了躲避他而奋力逃跑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至少,现在她全身心的都在应对他, 就像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一样,而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个讨厌的顾昊卿! 眼看着要跑到三王府了,苏锦溪脸上一喜,加快了脚步。 ‘砰’的一声,她前方的路被挡住,人也不受控制的撞了过去。 顾昊卿伸手将她抱了满怀,脸上仍旧是阴鸷的笑容。 “投怀送抱我更喜欢,现在,你是我的了!” 他得意一笑,抬手便打在了苏锦溪的脖颈之上。 苏锦溪只觉得脖颈一疼,人已是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极大的恐慌在心底蔓延,明明她离顾昊卿就只有这么短的距离,却只能被顾宏源抓住。 [顾昊卿,救我,救救我!] *** 顾昊卿猛地从榻上坐起,额头上一层冷汗,整个人的情绪冷到骨子里,周身散发着戾气。 他起身穿衣往外走,惊醒了守夜的莫言,揉了揉眼睛,目光诧异的看向顾昊卿。 “王爷,您去哪?” 此刻还未到时辰,不该是去上早朝。 “去大理寺。”顾昊卿也说不清心里的情绪,只是觉得不安,便想要去看看,就当是他思念过度,想她了吧。 或许他该早点将她接出来,大婚将近,她总在里面也不好。 莫言一脸奇怪的看着顾昊卿,只觉得他会不会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王爷,您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今日早朝之上帮皇上稳住宁太师,便以此将苏姑娘放出来,这些日子都等了,怎么现在等不了了?” 莫言纯粹是早起没醒,智商低下,一时打趣而已,然看着顾昊卿的神色,他表情一顿,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敢多言,跟在顾昊卿的身后走。 子时即将要过去,沈大心里越来越烦躁,苏锦溪一向守时,既然说了是子时那便是子时。 如今还未来,该不会是…… 沈大难以再坐下去,起身离开。 刚出牢门,迎面便碰上了过来的顾昊卿,表情一言难尽,站在那里未动。 顾昊卿看到沈大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他快速走过去,牢狱之中根本就无苏锦溪的身影! “人呢?” “小姐说她去找常姑娘算账,让我在这等着,子时结束前必定回来,可是还没回来。” 顾昊卿的脸色铁青,当即吩咐身后的莫言。 “立刻派人去找,从常府到大理寺的路线重点排查。” 莫言不敢耽搁,领命后便离开。 “去 找一个与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子暂时顶替,你守在大理寺外,但凡有消息,即刻回报。” 顾昊卿压抑着怒火,此刻连质问苏锦溪为什么不告诉他的想法都没有,只想着将人找到。 如果早知道她这般的不省心,当时就不该放纵她为所欲为!! 沈大此刻无主,听从顾昊卿的吩咐,却也没忘了苏锦溪的话,趁着空档去了一趟揽星阁,将消息发布下去,未曾暴露,只说这是星主的意思,揽星阁众人当即出动去寻苏锦溪。 顾昊卿要上早朝,不能耽搁,虽是低气压,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更没有人想到苏锦溪会越狱,此刻人已不在牢中。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身为大理寺卿严律唐是第一个知晓的,却没有将消息发布下去,而是选择了暗压下去。 有侍卫传他是怕皇上怪他失责,觉得他已不如之前那般公正严明。 因着这层消息,一些本就心性不坚定的人更加容易的被外人收买,不多时,苏锦溪越狱消失不见的消息就小范围的传开了。 有心人为了证实,去见了常紫淑,见她神神叨叨,却只念着一句话,心里有了主意。 第246章 越狱 早朝刚过,顾昊卿便抬脚离开。 柳贵妃听闻了苏锦溪的事情,饶有不信,却也不肯放过这个消息,命人去将苏锦溪带过来,名为瞧瞧她到底反省了没有。 严律唐将其申请驳回了。 柳贵妃本是不信的,然而严律唐这一举动着实可疑,让她心里觉得这事多数是真的,脸上带起了得意的笑容。 “去,摆驾御书房。” 皇上正处理政事,听闻是柳贵妃来了,便不太乐意相见,让人回绝了她。 不多时,公公在皇上的身边耳语两句,皇上思虑片刻,让人将其带进来,没有再拒之门外。 “何事?” “皇上,臣妾今儿个想要苏锦溪进宫来看看,究竟有没有反省,却不想这大理寺卿却是回绝了。苏锦溪是因误伤臣妾进了牢狱,难不成臣妾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柳贵妃一向强势,此时装作柔弱的样子,却也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样子,额头上的白布明显,隐约还渗透着红色,看起来尤为的楚楚可怜。 皇上一向见到了她的强势,她突然的示软倒是让他心里有几分意动,不过这到底是涉及到顾昊卿的事情,他心底有几分考量。 “不 见便不见,她在里面反省,何时反省完了何时出来,不正是合你的意,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柳贵妃脸色一变,先弱后强,既然柔弱不行,她就只得挑明了。 “皇上,实不相瞒,臣妾是听闻这苏锦溪非但不曾反省,她……她还越狱了!如此可恶行径,不止是没把臣妾放在眼里,更是没把皇上您放在眼里,您当真觉得她适合嫁给昊卿吗?!” 顾昊卿的婚事一直是柳贵妃的心梗,她着实是看不上这苏锦溪,然而皇上执意,她没有办法,拖了一阵又一阵,万没想到这事还是铁板钉钉,不仅如此,顾昊卿更像是着了迷一般,死心塌地的对苏锦溪。 她绝不能让这事继续的发生下去!! 皇上笔墨一顿,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沉声询问。 “此话当真?” “臣妾听闻了这事,说苏锦溪越狱去找紫淑报仇去了,口口声声说是紫淑害她这般。真不真,皇上您宣她进宫瞧瞧便知。” 柳贵妃不敢打圆,不然若只是道听途说,惹恼皇上的便是她。 皇上看了一眼柳贵妃,对她性子也是了解几分,闻言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了她,却又没有 直接让苏锦溪过来,而是叫来了大理寺卿严律唐。 “苏锦溪近日如何?” “回皇上,苏锦溪入狱后每日无所事事,一切如常。” 虽然严律唐这话有点多余,但事实就是如此,旁人都能在那偌大的地方找点事情,比如数数蚂蚁,看看老鼠,或者整日求饶,唯有苏锦溪淡定如斯,时不时的坐定如钟,一动不动。 活动的时候也就每日探监时,交给沈大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已是见怪不怪了。 他何曾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她让沈大帮他研制出毒药,为了对付常紫淑的毒药。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不一样,那便让她进宫来到朕面前看看,究竟有没有反省的意思。” 皇上瞥了一眼严律唐。 严律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眸看向了皇上,语气认真。 “皇上可是听闻了什么?” “你知道?” “臣方才来的时候也已听闻了,有人说苏锦溪越狱。”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向严律唐,出声询问。 “那这事可属实?” “纯属虚言,大理寺虽说未曾固若金汤,却也并非谁想越狱便能越狱的。” “既是如此,那便带来吧。” 皇上落了笔,没有再多问其他,一句话定了局面。 严律唐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即将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严律唐,你从不是多话的人。” 皇上最终决定让苏锦溪过来,是因为严律唐,而非柳贵妃。 严律唐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也是绝对的服从,皇上说什么,他从不会多嘴多舌,就算有,也只是坚定自己的观点,而不会趋炎附势。 方才他的问答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不免让皇上起了疑心,想要看看,究竟这苏锦溪到底有没有越狱。 严律唐转身,拱手看向皇上,声音沉稳。 “臣不多话,只是想要皇上明白,耳听非为事实,听风而动乃是不明智之举。” 话落严律唐转身离开,皇上的目光更加深沉,看向柳贵妃。 那一眼让柳贵妃心虚,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确定。 然而,当苏锦溪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隐有不信。 “怎么可能?你不是……”柳贵妃下意识的开口,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停了嘴,面对皇上跪下。 “皇上,臣妾道听途说,误会了苏锦溪,着实有错,请皇上责罚。” 皇上未 发话,苏锦溪嘴角勾笑看向柳贵妃,声音清冷。 “贵妃娘娘如此便认错,怎么不怀疑一下锦溪是旁人假扮的?”苏锦溪明知故问,却也是为了将这事给堵上,免得这事过去了,又有人说出这般的怀疑。 她越狱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想要这么简单就过去,她可不让。 “这事有虚言,本宫也是听信了旁人的,你既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自然不会是旁人所假扮的。” 柳贵妃沉了脸色,硬是将这话给说了出来,算是间接的替苏锦溪作证了。 “皇上,锦溪也想知道,这事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想必这人是想要置锦溪于死地,柳贵妃娘娘最先发难,莫不是这事是……” “你胡说什么!本宫即便再不喜欢你,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的污蔑你!” 柳贵妃闻声气的都要炸了,怒瞪苏锦溪一眼。 苏锦溪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贵妃娘娘说的是,锦溪说的也不是您,您别着急。” 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柳贵妃被她气的险些又要晕了过去,头上一阵阵的发疼。 “皇上,臣妾……” “你瞧瞧你闹成这样,还有何颜面叫朕!” 第247章 他什么也没做 柳贵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没吭声。 苏锦溪到底是给柳贵妃留了颜面,没追究下去。 许是这事皇上心有愧疚,没有再让苏锦溪回牢中,只说了两句便让她回去了。 苏锦溪出了宫,看见站在那的陆冥及顾昊卿,心神放松。 *** 两个时辰前 顾宏源带着打晕的苏锦溪正要去他私底下的一处宅子里,迎面遇上了一白衣男子,拦住了他。 “阁下何意?” 顾宏源眯着眼,眸色阴沉。 看出了对面这人实力不凡,惹恼了绝非好事。 “放下她。”陆冥声音温润,眸色淡然,抬眸瞥了一眼顾宏源,随即将目光放在了他怀里的苏锦溪身上。 顾宏源顺着陆冥的目光看去,脸色变了变。 “她倒是会招人喜欢。” 他眼神转了转,嘴角勾笑。 “本王乃是她的夫君,阁下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顾昊卿不长你这样,也不如你这般无礼。” 陆冥神色淡然,说的实话。 明明平静至极的语气,顾宏源却硬是听出了鄙夷,他瞬间明白,这人认识苏锦溪,更认识顾昊卿。 但他可以确定,在皇城中,他并未见过这人。 他是谁? 顾宏 源搂着苏锦溪的姿势,陆冥觉得碍眼,身形一闪人已至顾宏源的身侧。 他速度极快,顾宏源尚未看清,怀中人已不见。 顾宏源伸手欲夺,陆冥单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锁紧。 “啊!” 顾宏源惨叫一声,将抖着的手收回,单手握住。 敌我悬殊,顾宏源不曾恋战,目光阴狠的看了一眼他们,转身离开。 陆冥看了一眼苏锦溪,确认她无大碍之后,便将她带回了苏府。此时天将明,他未惊动苏府人,带着她从墙头一跃而入,将她送进了闺房之中。 苏锦溪悠悠转醒时,已是过了许久,她看着熟悉的房间险些都以为自己所遇到的都是错觉,她掀开被褥下去,打开了房门,看见屋外的陆冥时,神色更加愣怔。 “师兄,我这是?” 苏锦溪随后才从陆冥口中得知之后的事情,她瞬间反应了过来。 此刻天已明,牢里该坏事了。 夏凝照常过来清扫,瞧见院内站了一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陆冥,随后又看见了苏锦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锦溪看见夏凝,神色减缓,让她去给顾昊卿报个信。 自己则稍微遮掩了一番,直奔大理寺而去。 彼时大理寺卿正进宫面圣。 顾昊卿得知苏锦溪回来,脸色好转了些,去了大理寺,与在外候着的陆冥撞在了一起。 “陆师兄何时回来的?” 他脸色稍沉,语气还算和蔼。 陆冥神色淡淡,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盯着顾昊卿看了一眼便转了回去。 “子时过后。” 闻言,顾昊卿脸色跌倒了谷底。 时间巧合的太不对劲,很难让他相信她们是巧遇碰到,而非早通知好的。 苏锦溪在沈大的掩护下还算顺利的回去,只是看到牢里还有人时愣了一下。 那人在苏锦溪回来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沉楚怎么在这?” 她脸上无面具,沉楚认不得也实属正常。 沈大这才将顾昊卿的吩咐说给了她听,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用‘星主’的名义让沉楚过来顶替一下。 苏锦溪点了点头,沈大没有多待,随后便离开。 沈大离开没多久后,苏锦溪便被接入皇宫,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此时,看着顾昊卿和陆冥,苏锦溪与他们一同回去。 顾昊卿一路未言,脸色沉着不知在想写什么。 倒是陆冥一向话不多的人,见到了苏锦溪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小师妹近来瘦了,过的不太安好?” “挺好的。” “师父惦念着你,还想着让你去六尘盟玩玩,不曾想你如此早的便成亲了。” “成亲了也是可以去。” “他似乎没把你照顾好,不再想想?” 一心放在顾昊卿身上的苏锦溪此刻回了神,转头看向陆冥,不知其意。 “师兄何以看得出?” 陆冥忽视身侧那几乎杀人的眼刀子以及暴怒的气息,他目光淡然的看向苏锦溪,似在陈述事实。 “你体内的毒加重了,经脉逆行,你若再强行使用内力,人会爆筋而死。他若照顾的好你,还能让你自己动手?”陆冥目光不善的看向了顾昊卿。 “今日我是回来为你祝贺成亲恰巧遇见,若非不然,你就要被那位自称是你‘夫君’的人带走了,那人与他有几分相像,有如此人,你还能安心嫁他?” 话随时对着苏锦溪说的,陆冥却是目光直直的看向顾昊卿。 说是在问苏锦溪,不如说是在质问着顾昊卿。 不说旁人,但就是陆冥此刻也放心不下苏锦溪这般嫁给顾昊卿。 苏锦溪 也万没想到,陆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事。 与顾宏源交手是她没预料到的,但这不该怪顾昊卿。 “师兄,这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没做。” 陆冥于苏锦溪而言,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家人,比之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师父,她对他更有感情,但仅限于友情、亲情。 因此,在成亲之事上她给他写了信邀请他来。 不巧,就碰上了这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陆冥淡然点头,应了苏锦溪的话。 “他的确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害你陷入险境,也未曾做到保护你。” 陆冥的话像是触及到了顾昊卿的逆鳞。 “陆师兄所言,我受教。但我与锦溪之间,尚且不是陆师兄眼观而之。陆师兄连夜奔波,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他感激于陆冥的搭救,若非如此,苏锦溪此时怕是真的陷入到险境,然这并非是他可以让步的理由。 二人之间的烟火一触即发,苏锦溪眉心直跳,实在是有些无奈。 顾昊卿伸手揽过苏锦溪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她也劳累了,受了惊吓,我先带她回府,师兄自便。” “既是要成亲了,小师妹还是随我一同回去。” 第248章 站于外殿,不得入内 两个人都看着苏锦溪,苏锦溪眼中略有为难。 陆冥说的也没错,但她觉得顾昊卿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随师兄回去,我一会儿去看你。” 顾昊卿嘴角勾笑,伸手拍了拍苏锦溪的额头,轻声安抚。 苏锦溪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像是充满了期待一般,让他的眼里有些暖意。 她随陆冥往苏府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了脚步,转回身跑到他面前。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开口。 “师兄只是担心我,你做的很好,无需往心里去。” 除却不爱她,做的哪方面都好,好到无可挑剔,好到让她依赖成性。 顾昊卿沉默,未去回答她,只催促着她走。 直至人消失在眼前,顾昊卿脸色平静的神色骤然打破,眼中阴鸷,诡谲云涌。 莫言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即便此刻只是看着顾昊卿的背影,也感觉到那股深渊的怒气,吓得大气不敢喘,他知道顾宏源这次是真的惹怒了顾昊卿。 想起顾昊卿的冷厉心狠,莫言打了个寒颤,默默的为顾宏源祈福,祈祷他能坚强的撑着活。 “莫言。” “属下在。” “将顾宏源带到 赤炎殿。” “是。” 彼时,顾宏源被陆冥扭折了手腕,正请太医医治,猝不及防的一队铁骑闯进他的王府里,如入无人之境,将他直接带走,带回了赤炎殿。 顾昊卿有意施压,这事硬生生的被压下了,一时半会传回不到宫内。 赤炎殿内,顾昊卿出现,众人皆畏惧的低首不敢去看。 莫言会意,将人都带了出去,屋内只余顾昊卿和顾宏源二人。 “公报私仇,你原来也会这样做啊?天之骄子的炎王殿下。”顾宏源讽刺的轻笑一声,抬手动了动手腕,表情扭曲,神情都是阴森的。 顾昊卿抬脚便狠狠的踹了顾宏源一脚,那一脚直踹在顾宏源的胸膛之上,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在满是钉的墙面上,又弹了回来,摔在地上。 顿时鲜血喷洒,黑暗潮湿的屋内充满着血腥味。 “你配吗?” 他声音低沉,带着极大的怒气。 陆冥说出那句话时,他脑海里的那根弦彻底的崩坏了,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立刻就将顾宏源剁碎了! 他俯身目光阴鸷的盯着他,怒声呵斥。 “你既然想死,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像是嫌弃脏似的,他松开了手,轻笑在屋内回荡。 “瞧瞧你这像狗一般的姿势,旁人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比不上本王,事事都是如此。你想从她身上下手,觉得他是本王的弱点。” 他嘴角勾笑,眼中阴狠尽显。 “没错,她是本王的弱点。但她不是你这般肮脏的蝼蚁能触碰的,本王一次次的警告你不放在心上,想必你的骨头比你的命硬。” 他啐了一声,起身去墙面上寻找最得力的武器。 顾宏源被顾昊卿的话彻底燃怒,目光呲咧的站起身,猛地扑向了顾昊卿,像是将积怨已久的所有怒气都在这一刻散放出来。 顾昊卿最终取了一把生锈的匕首,回身旋转,手动。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啊!!” 凄厉惨叫的声音回荡在屋内,隐约的飘向了屋外,等在屋外的人皆是心里一颤,默默的背对着门口,看向远方。 半个时辰后,顾宏源被抓紧赤炎殿的消息传进了皇宫内,柳贵妃震怒,当即闯进了御书房,哭声哀求的让皇上去把他带回来。 声称是苏锦溪闹得他兄弟两个不合。 皇上对此事亦觉得震怒,拍了御林军前 去赤炎殿,要将顾宏源带回来,同时让人将顾昊卿召回皇宫。 如若顾昊卿不从,便以谋逆之罪当处。 出乎意料的,顾昊卿顺从的跟着御林军回宫,然当御林军将看似‘完好无损’的顾宏源抬回去时,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顾宏源脸上无一丝血色,整个人疼的直叫,浑身动弹不得。 太医来查看之时,便只看到了为数不多的伤口,虽是有些深却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痛楚,其余的根本看不出。 唯有顾宏源自己知道,那生了锈的匕首钝钝的一寸一寸的挖着他身上的伤口是有多么的疼,伤口所及之处皆以钩针被一点一点的勾着骨头。 顾昊卿的手段之狠辣,顾宏源今日才有所体会。 御书房内,皇上震怒的看向顾昊卿,抬手甩了奏折扔到了他的身上! “你真是越来越让朕刮目想看了,不声不响的将他带回了赤炎殿,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些兄弟就这般在你眼中容不得?!” 顾昊卿神色坦荡,语气更是沉稳,不急不慌的让人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待皇上看过之后,再慢慢的开口。 “四弟心术不正,若长久以往必会惹出祸端,儿 臣这是为他好,望他心中有所警惕,儿臣分寸拿捏得当,并未真正伤害他。” 皇上闻言隐有不信,顾昊卿的手段皇上他是清楚的,然当他召来太医时,得到结果倒是与顾昊卿所说的吻合,似乎是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他看了看眼中的书信,再看看顾昊卿,眉头越拧越深。 “即便是如此,他也是你弟弟,你此番行事欠妥,回头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今日之事你不能无罪,明日早朝之时,站于外殿,不得入内。” 皇上这话看似公平,可实则对顾昊卿更狠一些。 他堂堂摄政王,早朝内事却不得入,且还得站在外殿守着早朝结束,与那些公公太监何异? 皇上这是想借此落了他的脸,进一步的打压着他,其意义归根到底还是他手中紧握不放的兵权,只是未明着说而已。 毕竟当时册封摄政王也并非以交出兵权为前提,只是给他提个醒,但顾昊卿不上道,就是当做没这回事,这么长时间也不曾交出兵权,皇上心中自也有所焦虑。 皇上打哑谜,顾昊卿也权当不知,无所谓的应了声。 于他而言,这些和苏锦溪相比较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第249章 为他打算好一切 旁人不明白,莫言却是明白的。 自苏锦溪出现后,他家王爷有了不同,处事不再那么的心狠无情,虽偶尔也有暴怒的时候,却又好了很多。 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什么都无所谓,他开始有了算计,有了想法。 就这次的顾宏源的事情,早已算好了一切,既报了仇,也无大碍,毕竟他家王爷现在有想保护的人,容不得自己出了事。 苏锦溪与顾昊卿分别后,便一直在府内等着他,心不在焉的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上,未曾想等着等着便睡着了,直至第二日才知晓了顾宏源之事,本要去找他,听闻他无事,心里放了心,便没去。 总是她这般的不矜持算怎么回事,他自己说要来看她的,这个骗子!! 苏锦溪脸色不佳,心里怒骂着。 夏凝瞧着也不敢多言,却也默默的盼三王爷来,她知道三王爷一来,她家小姐的心情一准会好。 殊不知,顾昊卿一早上了朝,正在殿外站着呢。 柳贵妃此刻是心力交瘁,一个儿子受伤,一个儿子在殿外站着,脸面丢尽了,也成了众人的笑话,一切的源头都是来自于苏锦溪。 一气之下她病倒了 ,脸色大不如从前。 早朝后,众人出来看见了顾昊卿,目光里不乏有看好戏的,可若真的当着面的,谁也不敢,顾宏源的惨状她们都曾听说,谁也不敢去触了他的眉头。 顾俊廷最后一个出来,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顾昊卿,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兵权一直是他所想要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偏顾昊卿还死活不肯交出,拿捏在手里。 “三弟越来越意气风发了,莫不是仗着手里有兵权就为所欲为了?你既是为一国摄政王,就该有摄政王的样子!” 顾俊廷有意无意的提醒顾昊卿,言语中更不乏威胁。 顾昊卿面色沉冷,声音冷淡。 “太子殿下管好自己便是,赤炎殿可先斩后奏,捉拿谋逆犯上之人,希望有朝一日不会看到太子殿下才是。” “你!” 顾俊廷想奚落顾昊卿反而被顾昊卿奚落,一口气堵在心底,甩了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 今日苏凌烟进宫陪皇后,率先坐在轿子里等着顾俊廷一同回去,原以为顾昊卿今日受了罚,他能心情好些,对着她也能有些好脸色,万没想到。 “啪!” “你究竟有何用处?废 物!都是废物!” 顾俊廷一上马车便见到苏凌烟,想起同为姐妹的苏锦溪,怒从心来,抬手便是狠狠的打了苏凌烟一巴掌,更是怒骂着。 “原本以为苏锦溪才是最无用的,没想到她倒是活的越来越出彩,你倒是越来越没用了!” 顾俊廷的话就像是根刺一般扎在苏凌烟的心里,她攥紧了拳头,脸上带着红印,此刻也不敢娇滴滴的哭了,暗自压下委屈,眸光一闪,上前扶着顾俊廷的肩膀,欲轻声宽慰。 “离本太子那么近做什么,滚!” 顾俊廷正生怒气,对着苏凌烟没什么好脸色。 原本他对女人也并非这般的无情,总归还是有所疼惜的,但自从出了孟婉蓉给他戴绿帽这事,但凡见到女人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像孟婉蓉那般温婉又得体的人! 不巧的是,苏凌烟就占了这一种,以至于婚后一直不得宠,更是百受为难。 苏凌烟紧咬着唇,看着顾俊廷,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迟早会就这么毁了,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殿下您勿着急,是妾身无用。妾身自知不足,已在尽力弥补。” 她泪眼婆娑, 声音更是带着哭意。 眼看着顾俊廷要不赖烦了,她连忙收起泪水,说起了正事。 “妾身自知殿下需要更为有用的人,已是为殿下准备好了一切。妾身已约了何笙暖何姑娘明日于湖中泛舟一聚。” 这话一说,其中意思便不言而喻。 事实上,苏凌烟还没约到何笙暖,之前太子府大婚出了那种事情,何笙暖怎么还会肯和太子府的人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但是她话既然说出了口,即便是绑也得要让何笙暖去。 顾俊廷闻声脸色变了变,似是怀疑的看向苏凌烟。 “此事当真?” 何笙暖这他一直没有突破口,倒是没想到苏凌烟这有办法。 何御史如今正是风头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他是父皇直接提拔的人,其地位非同一般,父皇更是有意将兵权交给何御史,若是得到了他的女儿,还怕何御史不帮他吗? 也是因为这事,顾俊廷才一直缠着何笙暖不放。 他明白这个事情,何御史自然也明白,所以在知道何笙暖中秋宴上已有心属之人的事情后,便一直催着她将那人带给他看看,尽快的确定婚期,好将她嫁出去。 如此, 尚且能少些风波。 何笙暖心思单纯,哪里想得到这些事情,那些也不过是搪塞之词,哪里来的人,回回都以话搪塞了过去,如今倒是将局面弄的越来越不好收拾了。 “妾身说的怎会有假?妾身一心为殿下,是绝不会背叛殿下的,妾身一定会紧紧的站在殿下身边,不离不弃。” 苏凌烟目光绰约的看向顾俊廷,眼中深情满满。 即便是顾俊廷也难以被这般的眼神注视,觉得自己被需要,且形象高大,自豪感也上来了。 听着她的话,再看她脸上红的印记,脸上带了一丝心疼。 他伸手揽过苏凌烟,再无方才的半点怒气和嫌弃,好生的哄着她。 “方才是本太子不对,让你受委屈了,莫要生本太子的气,回去本太子好好的弥补你。” 苏凌烟闻声娇笑一声,目光风情万种的看向顾俊廷,纤纤玉手柔弱无骨的搭在顾俊廷的心口处,声音轻缓。 “妾身又怎会生太子殿下的气,妾身喜爱您还来不及。殿下在妾身心里永远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顾俊廷被苏凌烟的话语三言两语的哄着,一时兴起,不等回府,便与之缠绵起来。 第250章 你是一家之主,我听你的 顾昊卿罚站之事经有心人的耳耳相传,由宫女散到了宫外。 苏锦溪方听闻此事,了解事情始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她坐在院内,目光看向远方,似是等着故人来。 陆冥过来瞧她,眸光微闪。 “不开心?” “没有。” 苏锦溪摇了摇头,说的是实话。 她不是全无感觉,近来顾昊卿的所作所为她隐约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同,只是仍然不敢踏出去这一步。 去明明白白的质问他究竟是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她害怕。 害怕这只是她的错觉,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再等等吧,等到他们交易结束的那一天。 她一定向他表白,一定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若对你不好,只管到师兄这来,有师兄……和师父护着你,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也不会教他好过。” 苏锦溪侧首看向陆冥,眼睫垂下,声音低软。 “师兄何故此番回来变得不一样?” 陆冥心神一滞,沉着声询问。“何来不一样?” “变得爱唠叨了,像个老爷爷一样。不过虽然如此,我却觉得高兴,师兄于我,是家人,如兄长一般。” 她扬起头,嘴角扬起,泛起了笑 意。 陆冥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虽是嫁为人妇,也莫要委屈了自己,六尘盟是你的后盾。” 本欲伸手摸她头的手顿了顿,浮空捻起一只枯叶。 “知道了。” 她笑着点头,默默的将话题终结,那一点小心思也随之而终结。 殊不知,陆冥早已听明白她话中意。 他于她,只能是师兄,如兄长一般的人。 如此,也好。 过了一阵,苏锦溪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跟陆冥说起。 “师兄可知揽星阁?” “略有耳闻。” 苏锦溪琢磨着怎么开头,眉头轻皱,此番模样被陆冥看在眼里,误解成了别的意思。 “他们欺负你了?” 闻言,苏锦溪一愣。 随即无奈一笑。她怎么在师兄的眼里就是这般软弱会被人欺负的人吗? 顾宏源还真是会坏事,不过被师兄撞见了一回,就让师兄这般误会。 “不是。” 苏锦溪摇了头,随即选择实话实说。 “其实揽星阁……是我的。” 她看着陆冥,看着他的表情,见他面无表情,心里放松了些,继续的往下说。 “这事我没让顾昊卿知道,不是有意瞒着,只是暂时还不想让 他知道,上次险些被他撞见,就用了师兄的名义,称师兄与揽星阁的星主是好友,若他询问起,还望师兄能够帮我瞒上一回。” 揽星阁算是她的私人产业,她现在并不想让他知道。 可能是想在最爱的人面前表现的柔弱一些,不想让他知道她并非不需要人保护。 “小师妹越来越厉害了,是师兄小觑了。” 陆冥笑了笑,眼中满是欣赏。 苏锦溪说了这事后,陆冥倒是特意的去关注了一番揽星阁,也有所了解。 *** 左手受伤,苏锦溪不甚方便,不过却也不妨碍一些事情,揽星阁里毒药卖的倒是挺好,她便将之前多做的一些送过去,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毒药。 正有闲暇时,她让夏凝准备了药桶,给自己泡了药浴。 如陆冥所说,她体内毒药加重,现在光靠龙舌兰已是有些不够了,她需得将这毒性压制下去,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毒发了。 上次的离心蛊毒似乎毒性不剩多少,至少她自己感觉不出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也不会再说违心的话,只是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 细想却又想不明白。 屋内药香重,熏的她昏昏欲 睡,勉强穿好了里衣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假寐,轻声叫唤。 “夏凝,来与我擦拭头发。” 长发不易干,有所难受,她手受伤不愿动。 感觉到长发被裹起来轻轻擦拭,苏锦溪微叹。 “人就是懒惰性动物,习惯了人伺候,就不愿自己动了。” 以往她一个人,做什么都亲力亲为,来了这里,伺候的人多了,她就越发的懒散了。 “叹什么气,本王伺候你一辈子尚可。”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苏锦溪心里一个激灵,眼睛猛地睁开,透过镜子看向身后人,眸光里发着亮,有所惊喜。 “你来了。” “嗯。” 没什么营养的话,她听着却欢喜。 想起他今日在御书房外罚站,她眸色一转,拉过一旁的椅子放在她身侧。 “坐着吧,站那么高瞧着累。” 顾昊卿挑眉看她,苏锦溪被他看得倒是有些心虚,默默的别开眼。 他依言坐下,手下动作不停。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乌黑亮丽的长发中穿梭,像是一幅唯美的黑白画卷。 她的看得脸色微红,声音低软。 “让夏凝来便是了。” “嗤。” 顾昊卿轻笑出声,眼睛 直盯着她。 “平日里伺候的惯,如今就不行了?” 苏锦溪被他说的一噎,忽的也回过神来。 她矫情个什么劲,她心疼他,他不领情,还让自己别别扭扭的不舒服。 遂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伺候,又不是第一回了。 过了一会儿,她询问出声。 “柳贵妃不会为难你吗?” 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虽然传言出来的都说顾宏源只是从赤炎殿里走了一遭受了轻伤,但她清楚,绝不止这么简单。 若只是如此,他犯不着做这事。 他与柳贵妃的关系本就不好,如今怕是直接跌入冰底了。 顾昊卿沉默片刻,随即沉着声告诉她。 “她做什么你无需理会,不用委屈自己。她虽是我的母妃,往后也会是你的,但你无需忍受她。” 提起柳贵妃时,顾昊卿的情绪明显的有了低气压。 她配合的不再提起,心里却为他心疼。 从小生活在柳贵妃的强势下,他该是哪般情况下才能做出年少征战沙场的举动,如今归来,没有母妃疼爱,父皇更是一心打压。 他有父母,却比之没有过的更加难受。 “顾昊卿,以后我们成亲,你是一家之主,我听你的。” 第251章 明知不可能 苏凌烟答应了顾俊廷,因而一早便启程去了苏府。 意料之中的没有被待见,苏锦溪闭府不见。 她眼眸微转,在身侧的大丫鬟耳侧言语两句,遂婢女巧红闻声后再去敲门。 不多时,苏凌烟被请进了苏府,巧红转而离开。 苏锦溪手掌受伤,包扎的倒是十分显眼。 苏凌烟有意与之缓和关系,遂特地带了补汤过来,只是苏锦溪不敢收也不敢喝便是了。 “妹妹气色倒是好了些,想必过些日子就该都好了。” 闻声,苏锦溪打量的看着苏凌烟,觉得她倒是十分的能装。 “直说你来这里的意思便是,何必这般的拐弯抹角,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彼此的底细。” 原本苏锦溪是打算不见的,毕竟想也知道苏凌烟没什么好事,她也懒得去理会。 不过,苏凌烟派人来说,声称是有关秦子晋的重要消息,她便想要听听了,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凌烟脸色变了变,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表演着白莲花属性。 “你也即将要嫁入三王府了,你我同为姐妹,本该一家亲,往后更是妯娌,亲上加亲,就算以往有何误会,本宫向你赔个不是, 往后该是好好相处才是。” 即便苏凌烟心中不愿,也知形势比人强,杨家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无用的摆设,她需得抓住最有利的,才能不让顾俊廷对她失望。 苏锦溪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抬眸看向苏凌烟,表情嘲讽。 “太子妃这话总不能说一半才是,想要亲上加亲,也得太子殿下瞧得起我家王爷才是。同为兄弟,也不该如此争锋相对,更应同甘共苦,我家王爷昨儿个上朝刚受了委屈,若是太子殿下能与之陪同,不教人笑话,那我也不计前嫌,相助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你好好相处。” 她嘴角勾笑,目光里毫无笑意。 苏凌烟气的脸色都涨红了,目光怨恨的瞪着苏锦溪。 倒是不再装一朵白莲花了,狰狞的表情倒是比她娇弱做作的样子顺眼多了。 “妹妹想必是伤口未好,心情不佳,如此本宫便先离开,该日再与你来叙旧。” 苏凌烟憋着气站起身,抬脚欲走,转瞬又停了下来,侧首高抬头,目光睥睨的看向苏锦溪,声音带笑。 “秦将军为人不凡,武功了得,就是尚无婚配有些可惜了,本宫好意为他择了两门亲,想必他挺欢喜 ,改日妹妹你可要好好的报答本宫。” 苏锦溪脸色微变,看着苏凌烟离开的背影。 脑海中传来熟悉的感觉,一个个画面如走马观花般的闪过,她闭上眼睛。 何府 秦子晋此番回来是为苏锦溪的大婚,此刻尚有片刻闲暇,正将何笙暖送到府门前。 “多叨扰秦将军了。” 何笙暖面微红,眸光闪闪的看着秦子晋。 “受锦溪所托,不必客气。” 秦子晋神色如常,微微额首。 何笙暖却是一愣,无奈一笑。 自苏苏说过这话之后,秦子晋但凡有空遇着她了便会陪着,直至她安全回府。 她自觉不妥,却也乐于此。 爹爹的话犹言在耳,她看着秦子晋离开的背影,像是着了魔一般叫住他。 “秦将军。” 秦子晋疑惑的回头看她,不知所谓何事。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想起了一道姑娘家的声音。 “秦将军。” 一模一样的字眼,截然不同的声音。 何笙暖的甜软,而另一道则英姿飒爽的多,听着爽利。 人如其声,女子身形矫健,容貌英气上佳,瞧着便赏心悦目,看着秦子晋时,眼中有大喇喇的爱慕之意。 丝毫不遮掩,不怕 人知道,更明目张胆。 何笙暖抿了抿唇,直觉的心里不舒服,目光看向了秦子晋。 她以为秦子晋该是不理会的,却不曾想到他的神色微变,眸光里更是带着欣赏之意。 那目光刺痛何笙暖的眼睛,她低垂眼睑,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下。 耳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心里微疼。 “关姑娘怎会在此?” “恰巧路过,秦将军这是送心上人?”关雪目光在秦子晋和何笙暖的身上打量,状似无意的打趣道。 何笙暖的心脏紧了紧,继而抬眸看她。 秦子晋神色顿了顿,看了一眼何笙暖,沉着声看向关雪。 “勿乱言语,坏了姑娘家的清誉。” 一句话便说明了意思,何笙暖情绪瞬间情绪低落到谷底。 关雪了然一笑,对着何笙暖笑的开怀。 “对不住,何姑娘。是我多想了,不过也是,秦将军尚未婚配,即便有心上人也该是与之年龄差不多的才是。” 说着,关雪叹息一声,双手摊开。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是受人喜欢,哪像我都老成大姑娘,无人娶了。” “胡说什么,既是无事便走吧。” 秦子晋低声呵斥,眉头轻皱的看了一眼 关雪,转身看向何笙暖。 “何姑娘,回吧。” 随后将关雪带走,关雪靠在他身侧,娇笑着。 “是是是,我胡说。” 二人关系亲远一眼看过去便知,两个人的背影一高一低,分外和谐。 又是一顿暴击,何笙暖的情绪更加低落。 心里十分的难受,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秦子晋有感觉的,发觉时已经晚了,他百般照顾,更让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明知不可能还是抱有希望。 突如其来的关姑娘让她这仅有的希望也落了空。 看起来,她们更为般配,也更为的投缘一些。 他这般的人,就该配上英姿飒爽、走路生风的英气姑娘,而非她这般软弱无能。 脑海里不知何时想起旁人亦是这般言论的话,她终是红了眼眶。 “何姑娘,您原来在这呢。” 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让何笙暖受了惊吓,连忙擦上眼睛,遮去眼里的红,撇头看了过去。 “你是?” 她疑问的看向来人,觉得有些陌生,却又像是有点印象。 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来人是谁。 巧红焦急的看向何笙暖,伸手便要去抓她,何笙暖警惕的退后,怯怯的看着她。 第252章 由我转交 何府门前守卫见状,上前将人护着,同样警惕的看着巧红。 巧红面色焦急,连忙出声。 “何姑娘,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巧红,今日太子妃去苏府上与苏姑娘叙旧,不想苏姑娘出了事,特地让奴婢来寻您。您快去瞧瞧吧。” 何笙暖看着巧红,听闻是太子妃身边的人,警惕的目光更深,身子也不自主的往后退。 只是,又事关苏锦溪,她总不能不问。 “既是苏苏有事,何以来寻本姑娘,快去寻三殿下才是。” 她总归是留了心眼,不敢随意跟这人走,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哎呀,何姑娘。既然是让奴婢来叫您,自然是事关姑娘家的事情,何以能让三殿下知晓。您快随奴婢去吧,奴婢已说是太子妃的人,若出了什么事您尽管找奴婢便是,您若实在不放心,不妨带上家丁一起走,莫要再耽搁了,免得苏姑娘那边等不及了。” 巧红焦急的很,神情动声动色。 何笙暖由不得不信,带了一个门人,遂又在另一个门人的耳边言语两句,便跟着巧红离开了。 那个门人见她离开,便往秦子晋的方向去,一路小跑而去,累得 不行,眼看着要追到秦子晋了,却被横窜出来的一个姑娘拦住了去了。 他认得,是方才与秦将军打招呼的人。好像叫什么 “关姑娘。” 门人想起来了,礼貌的打了招呼。 “秦将军现有要事,你是何府的门人吧,有什么与我转交便是,我正好与他一道。” “这……”门人有所为难,不太相信这人。 然关雪拦着他,不让他看见,这耽搁的瞬间秦子晋已是消失不见,连让他找都找不到,便将事情交代给关雪了。 “关姑娘,方才太子妃的奴婢来请我家小姐去苏府找苏锦溪苏姑娘,说是苏姑娘出事了,烦请关小姐代为转达秦将军,务必让他去瞧瞧。” 关雪闻声,眸色转了转,面露焦急。 “是吗?那你别急,我这就叫他回来,你先回去吧,我与将军直接去苏府。” 得了关雪的回答,门人便往回去的方向走。 待门人离开,关雪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像是没听到这般话一般,回了自己的地方。 门人走了许久,实在是又觉得不放心,怕真的有什么事情而耽搁了,便又转了回去,找不到秦子晋在何处,便去秦府传达。 秦老 爷自退休后便闲赋在家,初闻有人寻秦子晋,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姑娘,连忙让人请了进来,见了面才知是个门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过倒也没有怠慢,问清缘由后不由得急了起来,他年纪尚大,便让人将这消息传给顾昊卿。 此时的何笙暖因带着一个门人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只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的走偏僻的小道,还是走大道吧。”她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巧红,转身和门人欲走回大道,眼下突然一片阴影投下,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 两人皆是被打晕了过去。 巧红看着冒出来的高手,点了点头,让其快速将人带走,至于那个门人便随地杀了。 那人下手狠辣,丝毫不拖泥带水,带了何笙暖便快速离开。 秦子晋因着事情耽搁了一阵才回到秦府,一进门便见父亲迎了过来,面色焦虑。 秦老爷久居官场,弯弯道道想的多,实在是不放心,只是他不知道前有太子欲对何笙暖不轨一事,不然早就想明白让人通知何御史了。 秦子晋却是知道的,闻言便觉得不对,心里陡然一提,转身便走。 *** 苏府 苏凌烟前脚离开,苏锦溪后脚便出了府,她眉头紧皱着。 万没想到,已经快到她们大婚之时了,顾俊廷仍旧没歇了心思,还想着搞事情,对何笙暖竟然还不死心。 她更没想到的是苏凌烟那个蠢货,竟然会为了顾俊廷这个烂人帮着他害何笙暖。 陆冥见苏锦溪脸色不佳,担心出事,便跟着她一起。 “师兄不用陪我,无事。” 毕竟事关何笙暖的声誉,若真发生了什么,少一些人在场也是好的,尤其是男子。 陆冥原本执意,后见她态度坚决便没跟着。 “沈大,备船,要快。” 沈大应声而动,苏锦溪紧随其后,带了夏凝。 前脚苏锦溪离开,没多久秦子晋便骑马飞奔了过来,没见到人。 “锦溪去了何处?可曾见到何姑娘与太子妃?”秦子晋询问秋落,秋落是一头雾水,更是头一次见到生了怒的秦子晋,脑子一时有些懵,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冥倒是比她思路清晰,明白怕是这位何姑娘出了事。 “小师妹方才离开,让沈大备了船。” “多谢。” 秦子晋来不及多说,闻言已是明白,策马飞奔赶了过去。 护城 河靠近郊外的那一段时常有船驶过,有附庸风雅的诗人借着山川美景抒情,也有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坐着富丽堂皇的船游河,挥洒无度。 彼时河上船只四五只,然只有一条船,雍容华贵,比之一般更为金贵。 河身上特有的印记让旁人不敢随意靠近,其余的几条船见状纷纷的靠了岸,生怕一个不快惹得船上的人生怒。 顾俊廷便坐在其中,神色已是不耐烦。 “不是说了何笙暖会来,人呢?!” 多等了许久已是让他极度的心情欠佳,更是不耐烦。 伺候的婢女一个也不敢说话,正当时一条小船靠近,巧红离远就听到了顾俊廷的话,连忙的让那人将何笙暖带了上去,连声叫着。 “太子殿下息怒,人已来了。” 一句话让顾俊廷坐不住,直接的站起身,抬眸看了过去。 以为是自愿过来的何笙暖却是晕过去被人扛着过来的,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他人不傻,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看便知,他一向谨慎小心,即便此番人已来了,却不见得有丝毫开心,反之是更为担忧。 巧红在旁伺候一阵,自然明白,当即解释。 第253章 不按剧本来 “殿下息怒,出了点小事情,何姑娘只能这般出现了。不过一切都在太子妃的意料之中,太子妃说了,您尽管做您想做的事情,一切由她来承担。” 不得不说,苏凌烟十分明白顾俊廷的心思,巧红转达的也十分到位,顾俊廷的表情松动了。 “人已是来了,您若是放她回去,只怕是……” “人放下,你们下去吧。” 顾俊廷挥了挥手,船上为数不多的人都下了船进入到小船上离开,巧红倒是留下站在船头伺候着。 晕着的人着实无趣,顾俊廷便将其双手绑起来,用水将人泼醒。 “你!” 何笙暖睁开眼睛,看见放大的顾俊廷的脸时惊得面无血色,整个人都僵住了,眼露害怕的看着他,想要逃跑,双手却被绑。 这会儿她才明白她上当了,上了苏凌烟的当! 顾俊廷懒得和她废话,直接上手。 *** 待苏锦溪坐船靠近时隐约听到船上的声音,脸色大变。 “沈大,撞船!” 她紧赶慢赶,万想不到还是迟了。 沈大听到她的话,二话没有犹豫便要撞船。 一直站在船尾的顾昊卿见状飞身跳下来,挡在沈大的面前,阻止了 他的行为,顺手将苏锦溪搂在怀里。 “你怎么在这?” 苏锦溪惊讶的看着顾昊卿,万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嘘,再等等。” 顾昊卿伸出手指放在她的红唇上,眸色深邃。 苏锦溪出神的看着他,虽不知是为什么,却也听了他的话,一颗心陡然的放松下来,既然他在,那何笙暖应该是没事的吧? “暖暖呢?” 她侧首靠近他耳畔,小声的言语。 呼出的热气吹在顾昊卿的耳朵之上,带着颤意,让他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住,脑海里一片混沌,连她说的什么都未曾听清楚,半晌才反应了起来。 顾昊卿指了指船尾的方向,苏锦溪靠近他抬首看过去,这才发现了躲在船尾的何笙暖,除了衣衫混乱了些,旁的倒无伤大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那里面的是?”苏锦溪一脸疑惑,既然里面的人不是何笙暖,那该是谁? 顾昊卿不言语,苏锦溪也不多问,反正何笙暖没事就行。 沈大调转了船,背对着何笙暖,让苏锦溪能靠近船尾。 苏锦溪将何笙暖接了过来,四下打量。 “没事吧?” 何笙暖摇了摇头,眼泪在 眼眶中止不住,抱着苏锦溪便小声的缀泣起来。 那哭声让苏锦溪心里都发疼。 何笙暖一直阳光明媚的,见谁都是暖呵呵的笑,何曾这般的伤心过。 顾俊廷这个人渣!! “没事了,暖暖不哭。我替你教训他,一定不让他好过。” 苏锦溪小声的安抚着,咬牙切齿,已是在脑海里想了无数种办法该怎么让顾俊廷半身不遂了。 何笙暖的心情不太好,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伤心的时候。 刚刚她真的是太害怕了,无数次的希望秦子晋来救自己,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绝望,如果不是顾昊卿,此刻后果难以想象。 “三殿下有办法的。” 她抽噎着开口,没法说出完整的话。 顾昊卿一直背对她们,此刻闻声便将苏锦溪拽到自己怀里,小声的将事情解释给她听。 苏锦溪越听,眼睛越发亮,眼里都是高兴的神采,没能忍住的抬首,一不小心亲在了他的下颚之上,两个人都愣住了。 猝不及防抬头的何笙暖也是一愣,惊得瞪大眼睛,连哭都忘记了。 “咳咳” 苏锦溪轻咳两声,缓解气氛,遂看向何笙暖,忍 不住的摇头。 “你这样太不行了,一看就是假的。” 说着,她将何笙暖带进了船舱里。 想着她要做的事情,不免有几分羞,不过为了何笙暖,这点也不算什么了。 “别脸红,我也是为你好,这才叫真。” 事实上,苏锦溪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全靠以往电视剧和小说的脑补,不都说那啥之后都是这样的吗?浑身青横交错,混乱不堪。 何笙暖越来越脸红,最后都没眼看,整个人都是爆红的状态,脑袋都有些发晕。 恰是此时,船上的动静小了,莫言脸色铁青,随后胡乱裹了一人扔出来,哀怨的目光看了一眼顾昊卿。 顾昊卿往后站了站,似是有些嫌弃他身上的味道。 莫言:“……” 何笙暖这时才抬脚踏了上去,脸色不太好看的进了船舱,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顾俊廷正睡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叫醒,脸色不耐烦,见是何笙暖,那些迷糊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伸手欲将何笙暖拥入怀里,却被何笙暖躲开。 “你无耻!卑鄙!人面兽心!” 何笙暖努力的想着苏锦溪所教的话,说来说去就只有这几句话。 顾俊廷本就脾气不 再好,此时再被何笙暖不知好歹的数次辱骂,脸色跌到谷底,正要伸手拽他,船身猛的晃动了一下。 躲过去两次,何笙暖怕躲不过第三次,知道苏锦溪他们都在外面。 心一横,哭着跑了出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怒吼一声,这一声倒是中气十足,人径直的跑出了船舱,看也不看,直接闭着眼睛跳入了河里。 ‘噗通’一声,砸出巨大的水花。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砸的顾俊廷脸色都变了,反应过来时已是迟了,跌跌撞撞的穿好衣服跑出去,还没跳下去救人呢,一道影子已是快他许多倍的跳了下去,又是一阵‘噗通’的水花,不止顾俊廷懵。 还在另一条船上的苏锦溪等人也懵。 她们还没按照准备好的剧本去撞船抓人呢,这船已是被撞的晃动,连带着撞到了她们的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何笙暖的话,更是没想到何笙暖自己多出剧本,一个劲的演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匪夷所思,直接脱离了剧本。 她当真是明白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快,快救人。”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抓着顾昊卿直叫。 第254章 死也不放过你 顾昊卿的眼力比苏锦溪要好很多,透过间隙看清楚了那人是秦子晋,倒也放心了。 “无事。” 他伸手拉住苏锦溪,小声安抚着她。 “等着看戏便是。” 苏锦溪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目光没移开,一直盯着水面。 片刻后,有人露了出来,看见那人的面容,她才明白顾昊卿的话,只是,秦子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暖暖。” 她来不及细想,见何笙暖上来,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准备好的披风给她裹住了身体,饶是她动作再快,在何笙暖身侧的秦子晋也在低首那一瞬间看见何笙暖身上的痕迹,再思及何笙暖跳河。 他额头上青筋直绷,目光呲咧。 苏锦溪只感觉身边一阵风而过,反应过来时整个人愣住了。 秦子晋快速的跃于船上,一拳打在了顾俊廷的脸上,而后是腹部。 此时,顾俊廷还沉浸于何笙暖的事情里,哪里想到秦子晋会突然动手,一时之间懵了,竟也忘了还手,就这样的挨打。 顾昊卿眼眸一笑,却也没忘记分寸,让莫言上去拦着。 秦子晋的手劲大,饶是莫言也拦不住,顾俊廷又吃 了秦子晋几个拳头。 “暖暖!” 还是苏锦溪的一声低声呼喊,让秦子晋松了拳头的力道,转而回来,却又惦记着,没敢靠近。 “噗噗!” 何笙暖吐了几口水,渐渐的回过神来。 一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便是秦子晋,那一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演这样的一出戏,他一定全都看见了,她该怎么解释? 他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脏? 明明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好了,她为了不再被顾俊廷纠缠,而应了这样的演戏,现在她后悔了。 一时之间悲从心来,她哭的悲愤交加。 这哭声在秦子晋看来,心中更是钝痛,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恨不得现在就将顾俊廷杀了。 他僵立在原地,像是被封印一般一动不动。 苏锦溪也被何笙暖弄得手粗无措,心里还在惊叹着她的演技,殊不知这是何笙暖的本色出演。 “你说你,怎么能跳河呢?” 到了这会儿,她没忍住的指责何笙暖,明明剧本就不该是这样的,她非得给自己加戏,差点把她吓死。 她俯身小声的靠近她耳侧。 “行了啊,差不多得了 ,再演就过了。” 何笙暖心里正悲伤着呢,忽然被苏锦溪这一句话给弄愣住了。 苏锦溪惊奇了,若是放在现代,何笙暖这演技好歹也是一个花旦小花,说停就停,神了。 然这一番模样看来,是苏锦溪又说了什么指责的话让何笙暖悲伤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头一次,秦子晋用了严厉的语气对着苏锦溪。 “锦溪,你好好安慰她。她已是够伤心了,让她能哭便哭出来吧。” 苏锦溪:“??” 一旁看着的顾昊卿闻声险些笑出声来,微微侧首,装作一切不在意。 被秦子晋这么一说,何笙暖更觉得羞,哪里还敢哭,硬憋着哭,埋首在苏锦溪的怀里。 一直被众人晾着的顾俊廷此刻才反应了过来,来这么多人都是来找何笙暖的,只觉得是事情败露了,然他记得苏凌烟,神色倒是不慌不忙的看向何笙暖。 “何笙暖你这般要死要活的可与方才判若两人,你声称自己看上本太子,要与本太子长相厮守,本太子应了你,现在倒是寻死觅活,怎么你是想栽赃本太子不成?” 先发制人,顾俊廷的一番话惹了众怒。 尤其是苏锦溪。 “太子殿下怎么不去找找镜子,看看是不是比天蓬元帅还要美,怎么就有人放着正室不坐,非要倒贴给你做小妾呢。你这太子府妾室位置莫不是比何府的掌上明珠还要好?” 一顿话极为的讽刺。 “哦,我都差点忘了,也有人眼不瞎,孟婉蓉眼睛倒是挺亮的,就是运气不太好。” 旧事重提,双方言语下险些让顾俊廷气晕过去,脸色铁青着,目光怨恨的看向苏锦溪。 “你莫要胡言乱语!今日这事已成定局,何笙暖你自己想清楚,究竟是不是你求本太子的!”顾俊廷不看苏锦溪,倒是记得要事了,言语里夹杂着威胁。 何笙暖只觉得恶心,压根就被不想搭理他。 然想到今日这事已是开头,她断然没有回去的路,况且秦子晋已是误会了,既是如此,便也罢了,反正她也不指望再嫁给旁人了,如此甚好。 “你不要脸!” 何笙暖怒气冲冲的看向顾俊廷,怒骂出声。 然她骂人的话实在学不会,也只有这么两句了,虽是如此,话倒是放的挺狠。 “你如此折辱于我,我就是死也不放过你!今日之事就是撕破脸皮,你也休想 得偿所愿,大不了我不活了!” 这话明明白白的是顾俊廷威逼她,才有如此结果。 此话一出,顾昊卿毫不犹豫直接让莫言将顾俊廷押着,义正言辞的道。 “太子殿下得罪了,何姑娘如此这般,本王倒是不能相信你的话了,这事事关皇室威严,还望你先受些委屈,待父皇和何御史定夺。” “顾昊卿,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顾俊廷脸色铁青的指着他们,他生性多疑,此番见众人齐聚,三言两语他便落了下风,更是有所怀疑,然而他没有证据,也只是说上一说而已。 “太子殿下慎言,莫不是你以为我们会如你这般拿姑娘家清白做事?当真无耻。” 顾昊卿嘲讽道,面上更是不屑。 看着顾俊廷铁青的脸色,秦子晋只觉得还不够,威风凛凛道,眼神更是阴狠的盯着他。 “今日之事本将军亦会作证,太子殿下还是想好怎么跟皇上和何御史交代吧,莫要再挣扎,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他皮笑肉不笑,说出这般话时,更是阴风阵阵。 何笙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然想到自己现在这事,垂下眼帘,再添伤心,眼眶微红。 第255章 闺蜜成了她舅母 顾俊廷被顾昊卿押着进宫,何笙暖在苏锦溪的陪同下回了苏府,没敢让她回了何府,怕惹得她娘担忧,她娘本就身子不好,此番突然知道这事怕是会晕厥过去。 “夏凝你先去何府将此事告知于何夫人,莫让她担忧。” 夏凝闻声去办,苏锦溪一转头,瞧见了身后的秦子晋,这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舅舅,你……” 话还没说完呢,秦子晋便转头离开了,她眉头轻皱,回头却见何笙暖哭了起来,心下忧思更重,让人备了水将何笙暖沐浴过后,二人在屋内谈话。 陆冥有心躲避,不过从字里行间也听出了事情的始末,未置一词。 屋内,苏锦溪看着何笙暖,担忧褪下,原本不在意的细节也都显露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看向何笙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暖暖,此番你这般怕是无人敢娶你了。上次你中秋宴所言的爱慕之人不知是谁,你可以说说看,亦可借此事试探试探他的心意,若他真不在乎,那于你而言是好事,这说明这人并非看重这些,他喜欢的是你,事关心意,而非身体。” 何笙暖闻言,伤心更重。 秦子晋与她本就是不 可能,现在更是困难重重,何来的试探。 即便他不在乎,她也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旁人都说他前途无量,风光无限,能与之匹配之人也是大家闺秀亦或者将门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思及此,她摇了摇头。 “我与他本就是无可能的,此番也算是断了心意。不用再提及,如今也算是好事吧,至少日后太子绝对不会再纠缠于我,也不会再想方设法了。” 何笙暖强颜欢笑,这也是她答应顾昊卿提议的条件之一。 这点倒是于苏锦溪挺像,既然防备不掉,就将事情彻底做绝,再无生还的可能。 顾俊廷得到何笙暖也只是为了她身后的何府,如今借着这事让他吃了亏,也让他明确的知道,哪怕得到了何笙暖,也不会得到何府的支持,甚至还会是敌对,他自然而然的就不会再纠缠,也不会再追着不放了,甚至还会后悔如此的行为。 能苦中作乐的也就只有何笙暖了,苏锦溪瞧着都不知要说什么好。 只是她还是想要再问问,毕竟她对情感方面的直觉都不太准,也怕自己一时无意坏了什么好事,多问一下总归无坏事的。 “暖暖,我 细想之下怎么都觉得你说的人是……舅舅,不会真的是他吧?” 她状似开玩笑的语气,只是想把气氛弄的不那么糟糕,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的糟糕。 何笙暖的沉默不语,像是应了这事。 苏锦溪瞬间反应了过来,她这次的直觉还真的没错。 何笙暖喜欢的,真的是秦子晋。 一切的一切全都说的通了,她忽然也有所明白何笙暖这般做的意义。 既然所嫁之人,不会是他,那么便不嫁了。 如此深的情感是她所不曾想到,更是佩服的。 “你瞧瞧你丧什么丧,不就是喜欢舅舅,喜欢就去追就是了。” 苏锦溪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责备着。 这下换何笙暖懵了,抬头吃惊的看着她。 “你……不生气吗?” 苏锦溪简直要被何笙暖气笑了。 “我生什么气啊?” “他是你舅舅……” 一句话噎的苏锦溪上不来下不去的,原本玩的好的朋友,往后指不定要晋级成舅妈……这滋味还真是不可言说。 虽是如此,她也不至于坏了人家姻缘。 “那又怎么了,若是换了旁人是我舅母,指不定我还不乐意呢。我们暖暖就很好,自然是最好不过 了。” 苏锦溪微微一笑,勾着何笙暖的下巴,没有丝毫别扭的开口,接受性倒是快。 都有把闺蜜变成嫂子、弟妹的,她这也就是舅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心里自我安慰。 “暖暖,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如我所说,你这事是个意外,你并非有意如此,你也能借此时机与他表白,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心意。反正你已是做了这般的打算,为自己争取一个可能的机会又如何?” 她劝慰着何笙暖,此时倒也不觉得这是个坏事了。 瞧他舅舅那样,估摸着也不该是全无感情的,兴许也对何笙暖有意呢,若是借着这个时机成了,也不枉为一桩美事。 “怎么可能,我与他本就天差地别,如今我更是这般,见他都觉得羞愧,何以再去表明心意,这该让他如何自处,他那般的人定然不会有心拒绝于我,此番是害了他。” 何笙暖怎么也不愿应了表白之事。 她不为自己争取这一个机会,只是知晓他的性子,不愿自己耽搁了他。 苏锦溪听到这话完全没话说了,何笙暖性子软,可有些方面却是坚定的可以。 “那就顺其自然吧,若真的有缘 ,经历千难万险也该在一起的。”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何笙暖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声音苍凉而低沉。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双目盯着远方出神。 何笙暖没有反驳,倒是赞同她这话。 不多久,皇城里便传遍了何笙暖这事,太子威逼,她清白未保,原本踏破门槛求亲的人此时都避而远之,哪怕她没出府,府里的闲言碎语依旧不少。 她也不想再出门,待在屋里。 苏锦溪故意不去寻她,就待在苏府里,一心在等着什么。 陆冥瞧见了,不免多问两句。 “何姑娘发生那般事,你不闻不问不像是你的性子。” “师兄你都瞧出来了,若是某人没有看出来那就是关心则乱了。”苏锦溪神秘一笑,漫不经心的剪着花枝。 看似正常,可陆冥发现,那花枝都被她剪没了,无奈摇头,伸手接过去。 苏锦溪低首这才发现这事,连忙将剪刀给了陆冥,自己站到一旁。 “小姐,秦将军来了。” 正当时,夏凝过来禀报,苏锦溪闻言眼睛一亮,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忙不迭的让夏凝将人请进来,待人快过来时,又端着沉稳的模样,前后变得极快。 第256章 废太子 “舅舅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苏锦溪拿捏着语气,故意的询问着,带着揶揄。 秦子晋仿若未觉,沉沉的看了一眼苏锦溪,遂开口道。 “你近日很忙?” 目光一闪,苏锦溪故意的点点头。 “着实有些忙,婚期将近,事情倒是变多了。”她煞有其事的模样,倒是噎的秦子晋不知话该如何讲。 苏锦溪见状,无奈一笑,他这般性子的人能过来怕已是难得了,她还是不要为难了。 “舅舅若是闲来无事,可代我去看看暖暖,她才出了这事,谣言正盛的时候,真怕她一时想不开。” 这话纯粹是忽悠秦子晋的,虽说何笙暖的确是有许多不开心,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若真如此,演这场戏的初衷就变了。 那日之后,她虽不知事情到底如何处置,却也偶尔从顾昊卿那里探听得知。 这事皇上给压下了,只不过他压得再厉害,总还是有消息流传出来的。 至于顾俊廷,自进宫就没出来过,估摸着还被押在皇上那里呢。 听说这事何御史直接闹上了御书房,无论怎么也不相让。 不同意迎娶,更不同意赐婚,硬是要皇上给个说法。 想 的有些远,苏锦溪听到秦子晋的叫唤回了神,抬眸看向秦子晋。 “你们同为姑娘家,遇到这事自能互相开解些,你多陪陪她,劝慰几番。” 若是以往,听见这话,她怕是真的要相信了,现在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敛了敛神色,哀叹一声。 “这事属实没法劝慰,如今传的满城风雨,暖暖这名声没了,谁又肯娶她,往后怕是只能出家当尼姑了,只可怜了她好好的一个人……” 越说秦子晋脸色越难看,苏锦溪怕说的太过,连忙止了声。 “事情已经出了再说什么也无益了,舅舅的意思锦溪明白,待她缓缓我便去看她,宽慰宽慰。” 秦子晋不知想着什么,没有多说的沉着脸色离开了。 饶是夏凝这会儿跟在苏锦溪身后也是明白了苏锦溪的意思,不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她们做下人的,也不该问太多便是。 苏锦溪现在就像是怀揣了一个大秘密,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分享,若他二人日后真的能成事,她也能勉强算个牵线搭桥的媒人。 她到三王府时,顾昊卿刚刚从宫内回来,瞧她高兴的样子,眉目上挑。 “何事这般高兴 ?” “可能是我要多了个舅母?” 她嘴角微扬,嬉笑着伸手揽住他的胳膊,半个人靠在他的身上。 莫言简直没眼看,默默的移开视线,从一旁退了下去,更下了吩咐,不准人来打扰。 苏锦溪倒是不觉得有些什么,只是自然而然的动作。 她就觉得已经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顾昊卿闻声点点头,无半点兴趣的模样,声音更是平缓无波。 “何笙暖也算因祸得福。” 苏锦溪猛地直起身子抬眸审视的看着他。 “你知道?” 顾昊卿莞尔。 “你知道怎么不说?”这下苏锦溪连半点喜悦都没有了,顿时觉得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顾昊卿无意踩了雷,看着苏锦溪气嘟嘟的模样,眼睛里含了笑,轻声解释。 “落水时才知晓,还未来得及与你说。太子这事明日便有结果。” 说起这事,苏锦溪来了兴趣,转眼就把这事放在一旁。 “怎么说?” 其实她心底有点预感的,只不过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 “废太子。” *** 翌日早朝,当着一众朝臣的面,皇上颁发圣旨。 “奉天承 运,皇帝诏曰,太子顾俊廷德行有失,诸多错事,罪责己身,今撤其太子之位,望其改过自新……” 此诏书下,众朝臣哗然。 如此便意味着江山多变,其余皇子皆有可能。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一向得盛宠的摄政王——顾昊卿。 顾昊卿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顾俊廷脸色阴沉,不甘不愿的接了这圣旨。 何御史见到顾俊廷便怒目而视,隐有怨气。 顾俊廷看何御史更是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他想走捷径,让自己一步登天,却不想一脚踩空,跌落谷底。 太子府中的苏凌烟自出事后便一直等在府中,时不时的探听消息,当这消息传来时,她面如死灰,浑身都颤着,心底衍生出巨大的害怕。 太子封号一撤,杨家若是不再支持,那她这个‘纽扣’便毫无存在的意义,那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必须为自己找到出路。 然苏凌烟尚未来得及想办法,噩耗已是来了。 顾俊廷尚一回府,便怒气冲冲的直往苏凌烟这里来,见着她便是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废物!” 他高声怒斥,抬脚更是狠狠的踹了几下。 苏凌 烟无力回击,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被打的浑身都疼,也不敢动弹一下。 “这就是你的帮助?晦气!因为你,本太子的苦心经营全都没了!你承担,你怎么承担,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一声又一声,顾俊廷怒骂着,脚下动作更是不停。 他身上的挫败、折辱在这一刻都撒泼在苏凌烟的身上,动作重又狠。 苏凌烟觉得身上疼的要命,疼痛感官都在变得麻木,直至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流出来。 她低首看去,顿时心惊。 “殿下……殿下……我肚子痛……殿下!” 她提高声音的怒吼让失去理智的顾俊廷回了一丝的神智,双目无神,许久才聚了焦,看着苏凌烟衣服上染红的血色,脸色顿时变了。 “太医!叫太医!” 他目露恐惧的看向苏凌烟,未敢靠近,只站着看她。 苏凌烟觉得疼极了,看着高如神祗的顾俊廷,心里更是寒心,摸索半天伸出去的手才堪堪抓住他的脚踝。 “殿下,救救我……对不起……” 泪水如珠般从眼角落下,顾俊廷此时才彻底的回了神,弯腰将苏凌烟打横抱起,去寻太医,然为时已晚。 第257章 礼轻情意重 苏凌烟怀有身孕而不自知,顾俊廷暴怒之下将孩子打没了,皇后知晓此事更是生怒,派人好生养着苏凌烟。 只是苏凌烟这是头胎,且体质特殊,不易怀孕,也不易保胎。 “太子妃……宸王妃往后若是再想生育是难上加难,却也不排除有孕的可能。” 太医说的隐晦,然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苏凌烟心如死灰,极大的怨恨在心中燃起。 顾俊廷仅有的一丝善心在抱着苏凌烟找太医的时候消失殆尽,如今连看都不愿看苏凌烟一眼。 何笙暖听到这事时,忍不住唏嘘。 “老话说的没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也算毁了。” 苏锦溪闻声,重重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像是要把她点醒一样。 “她可用不着你来可怜,她这是自找的。你觉得她可怜,她自己怕是乐在其中。” 顾俊廷已是如此模样,换做旁人早就恨之入骨,巴不得将他剁碎了胃口,谁还会像苏凌烟这样,仍旧死心塌地爱着的,苏凌烟已是无药可救了。 可能苏凌烟自己也搞不清,她到底是爱顾俊廷,还是只把爱他当做一种精神需求。 因为长期的自我暗示而演 变了一种任务,一种潜意识的想法,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苏锦溪回了神,微笑看向何笙暖,眼里趣味正浓。 “如何,近来舅舅可有来寻你?” 何笙暖突然听闻秦子晋的名字,心神有些恍惚,随即摇了摇头。 眼神黯淡了许多,她在努力的接受现实,虽然偶尔也会抱有希望。 “苏苏不要再提这事了,他该值得更好的人。” “在我眼里你最好,再说了舅舅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什么别人。” 苏锦溪不过随口一说,然而看见何笙暖的眼神更加黯淡,心里一惊,该不会还真有吧?不应该啊。 转瞬她就想起了,苏凌烟曾说给秦子晋介绍了两门亲,她当时听了一耳朵,后来却因预知的事情而转移了视线,如今才想起来。 “是什么人?” 何笙暖想起那日的郎才女貌,心里揪起来,这些事情无人可说,如今她也只有说给苏锦溪听。 “只听她叫关姑娘,很是英气的一个姑娘,与他站在一起特别般配,也看得出他们关系很好。那日他已是言明,我与他无可能,往后这事你莫要再提,以免给他惹了麻烦。” 纵然秦子晋现在官途坦荡,她却也为他担忧。 手握兵权也并非易事,她只愿他一切安好。 苏锦溪随口应声,心里却是把这个关姑娘给记上了。 巧得很,回去的路上,苏锦溪就碰见了秦子晋,站在胭脂铺前。 她嘴角勾笑。 “舅舅也是难得开了窍,倒是比顾昊卿浪漫多了。” 话音刚落,便见秦子晋身侧又站了一人,如何笙暖所言,英气的很,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来。 只是她瞧着这关姑娘的动作神态,可一点都让人欢喜不起来。 眼中爱慕之意光明正大,如此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做出的举动都让人浮想联翩,更是失了礼数,更遑论那一些小心机。 走近了几步,她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平日极少用这些,也不知我挑的何姑娘是否欢喜,不若我与你一同去,若何姑娘不喜,我与她解释,想必她能理解的。” 苏锦溪闻声忍不住的嗤笑。 “不能理解。”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二人都愣住了。 秦子晋转身看见是苏锦溪时,脸上闪过可疑的尴尬,关雪抬眸打量着苏锦溪,未出声。 “舅舅你也真是的,挑这些怎么 不叫上我?暖暖的喜好我再清楚不过了,你与关姑娘这孤男寡女的来挑胭脂,岂非让人误会,让人说出闲话,对关姑娘的名声也不太好。” “苏姑娘误会了,恰巧遇上而已。再者,我与将军也是相识,这点小事无足挂齿。”关雪大方得体的笑着,看似在解释,可却又句句让人误会。 苏锦溪简直要被气笑了。 莫不是一个个的都喜欢装白莲花,各个都是如此。 “瞧关姑娘说的,你到底还是姑娘家,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弯道。”苏锦溪俏然一笑,走了两步拽着秦子晋的袖子站到了一旁的胭脂铺前,特地与关雪隔了好一段距离。 “舅舅你既是要挑胭脂给暖暖,自然得选你喜欢的。送东西在乎的是心意,不是东西。所谓礼轻情意重便是如此。”她随即瞥了一眼一旁的关雪轻笑。 “别说是旁人了,就是我,挑了一盒暖暖喜欢的,你拿去送她,我在一旁解释说是我挑的。暖暖哪怕是面上说喜欢的收下了,心里怕是再也不喜欢这颜色了。姑娘家最喜的便是心意,只要心意到,一切都不成问题。” 秦子晋若有所思,倒是将苏锦溪的 话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倒是真的极为认真的将胭脂铺里的胭脂都挑选了一遍,而后选了浅淡的桃红色以及最艳的红色。 苏锦溪见他挑了两种颜色,只当是这两种他都喜欢,殊不知还有他意。 “老规矩。”巧的是来得是顾家商号,苏锦溪哪怕就是逛自家商铺也都是给银子的,不过不是当场给,而是记账上,月结。 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这些店铺亏损,也算是拉拢人心的手段。 秦子晋不知,执意要给银两。 苏锦溪哪能让他,推脱一番后还是秦子晋占了上风。 “给何姑娘的,若是由你给银两,这东西我也送不出去。” 一句话便堵死了她的话,她也只得让步。 “关姑娘好巧啊,又见面了?不好意思,我与舅舅还有事,你自便。” 她浅笑,话落从她身旁过,秦子晋目不斜视,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下。 关雪气得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什么又见面了,她明明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没动,她是眼瞎了才看不见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出了胭脂铺后,秦子晋又拉苏锦溪去了绸布铺子、首饰铺子等等,苏锦溪察觉出不对劲了。 第258章 稀世珍宝 “舅舅,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闻声,秦子晋倒是正了正神色,转身面色严肃的看着她。 “锦溪,如果何姑娘做你舅母,你可会反对?” 苏锦溪眼睛发亮,露出了狡点的目光,面上一片难色。 “若是反对,你便不让暖暖做我舅母了吗?” 秦子晋神色暗了暗,摇了摇头。 “不会,早晚你们要接受的。” 自他打算之日起,就没想过这个结果,她过的够苦了,该有人好好的疼一疼。 苏锦溪嘴角勾笑。 “既是如此,舅舅又何必多问。虽说你是我舅舅,可我……” 她故意说了半截话,看着秦子晋紧张的神色轻笑出声,继而道:“可我与暖暖也情同姐妹,虽说往后她会成我舅母,可你别想着我会帮你啊,暖暖才是我姐妹。” 轻松的话语让秦子晋的神色松了一阵,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 何笙暖将关雪请进了府里,眸中略有疑惑的看向她。 “关姑娘所谓何事?” 事实上,她不太情愿请关雪进来,或许是因情敌的关系,她不怎么待见关雪,但关雪说了有关秦子晋的事情。 哪怕她心里再不舒适, 也想知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雪轻松一笑,目光游移的看了眼何笙暖。 “关姑娘,有话直说。” “其实是何姑娘你的事情,你的遭遇我十分同情,将军也为此担忧,便想着宽慰着你,不知送些什么好,我便提议了送胭脂,此番前来,也无别的意思,我的眼光可能与何姑娘的眼光有所不一样,若将军送的你不喜欢,还请何姑娘给将军一些颜面,免得让他难堪,怎么说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何笙暖瞳孔微缩,手紧紧的攥着,似是要将帕子撕碎了。 脸上的神色惨白了一瞬,面上强装镇定。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她为何不喜关雪了。 “关姑娘不觉得累吗?” “什么?”关雪愣住,不明白何笙暖的话。 “费尽心思的跑我这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关姑娘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不管如何,如你所言,都是一份心意。他惦记着我,知晓要宽慰我,至少说明他在乎我,不论是哪一种关系都好。” 何笙暖浅浅一笑,温柔的神态收起,脸上露出了强势。 再温顺的人遇到了入侵自己领地的人也会竖起铠甲保护自己。 “我与关姑娘不同,至少他不曾陪你,也不曾送你回府,更不曾想着宽慰你。如此不同,我便知足了。倒是关姑娘你,奉劝一句,勿要耍心机,他最不喜欢心机深沉、表里不一之人。” 何笙暖的强势让关雪再度吃了亏,脸色如吃了苍蝇一般,菜色的离开。 然而当关雪离开之后,何笙暖的强势褪下,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脑海里全都浮现秦子晋与关雪逛胭脂铺,关雪指点高兴的样子,即便是想着她都觉得十分难受,更遑论日后还要接受他拿着关雪挑的胭脂。 无人知晓何笙暖这发生的事情,苏锦溪接连陪秦子晋逛了两日,倒是把东西都看了个遍。 怕是她自己的都没这么仔细过,顾昊卿知晓后有些吃味,特地将她叫来府里。 因此,苏锦溪进院时,瞧着摆了一院子的东西,闪的眼睛都快瞎了。 “这都拿出来做什么?” 她疑惑的看向顾昊卿,有的是他书房里的,有的是库房里存着的,不少的都是稀奇的,更有价值连城的。 “成亲那日,府里还未有什么装饰,总不能如平日这般朴素,挑选你喜欢的让人摆放着。”顾 昊卿煞有其事的开口,莫言默默一开目光,已经觉得没眼看了。 谁又能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他家王爷挑选过,觉得还算有面子的,比之多有三倍的‘不值钱的’东西还在其他地方摆放着呢。 苏锦溪皱眉。 “那么费事做什么,都放回去吧。”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成亲那日宾客众多,别到时候碰着摔着了,让她连成亲都好不了,还是好好的在库存里待着吧。 苏锦溪想的理所当然,谁曾想她话音一落,顾昊卿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既是不好挑选,那就都摆放着吧,莫言……” “等等!”苏锦溪闻声连忙出声阻止他,伸手抓着他的袖子,头疼的看着这一院子的奇珍异宝。“我还是挑两个,好看。” 她嘴角僵硬,皮笑肉不笑。 真要把这些都放上去,还成什么亲啊,直接当成博物馆展览就是了。 “就这个、那个,还有最后面那个吧,这些就够了。” 苏锦溪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就伸手胡乱的指着,挑选几个最不起眼的,她本来还以为顾昊卿会觉得小又不好,让她多挑些的, 都已经想好了说辞了。 结果没用上。 “好。”顾昊卿应了声,对着莫言挥了挥手。 莫言嘴角僵硬在那里,默默的把那几个不起眼的东西给收好,其余的让人给搬回原位置了。 苏锦溪觉得奇怪,趁着顾昊卿不注意时,询问莫言那几个东西的价值。 “王妃真是好眼力。” 摸不着头脑的话让苏锦溪一头雾水,恰逢顾昊卿看了过来,咧起嘴角笑了笑,没再惦记着这事,跟在他身后离开。 莫言看着面前的三个珍宝,头疼的不得了。 ‘凤鳞’‘地根’‘雀珠’这三个都算的上是稀世珍宝了,哪一件都是无可估量的无价之宝,成亲那日摆上,若有识货的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这守卫也得从一层变至三层,不然若是丢了谁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锦溪哪能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随手点的就给莫言带来极大的任务量,她也只是觉得那几个有点好看。 在书房内待了没多久,她倒是见到了一位许久不见得人。 他近来极少出现,她都要忘了。 “二殿下今日倒是有空,近来可好?” 看见顾安白,她倒是想起来之前叨扰红妃娘娘的事情。 第259章 鬼附子丢了 “可还好?” 顾安白一如既往的温润,目光看向苏锦溪破了的手掌。 苏锦溪抬起手看了一下,仍是包扎起来,不过感觉倒是好多了。 “无碍。” “染染来了信。”顾安白说明来意,将袖中的信交于苏锦溪。 苏锦溪惊喜的将信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看。 苏染染的信中字数不多,却也将她的近况说的清楚。 三不管地带她虽初来乍到,险境艰难,有富思晏在其中的帮助,倒也还算平安,只是事情繁多,原本计划在大婚之日回来的,如今也赶不及了。 看完信,苏锦溪脸色有些遗憾,不过也无妨,总归是她的事情比较重要。 当即去给她回了信,让她一切安好,勿念。 苏锦溪将信交给顾安白时,挑眉看他。 “女大不中留,瞧瞧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惦记着你了。” 就连写信都是由顾安白送来的,可见私底下联系不少,还能记得她,已算不错了。 不过见他们感情好,她也是为苏染染开心的,总归也算是苦尽甘来。 顾安白接过信,看向顾昊卿。 “各国使团即将来皇城,恰是赶在你们成亲之日前后,暂由我接 待,你安心成亲便是。” 已是接近年底,该进贡的都需得来进贡,该表达友好的也来走上一圈。 四大国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平静的底下暗含多少风浪,无从可知。 原本这事应由摄政王来接手,但皇上的意思谁都明白。 顾昊卿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说辞,随声应了。 见他们还有事情要说,苏锦溪识趣的走了出去。 莫言正在安排守卫,也是忙碌的很。 苏锦溪想起身上的龙舌兰所剩不多,便走向了莫言。 “龙舌兰都在何处?” 她也曾问过顾昊卿,想要自己去采摘,结果顾昊卿死活不说,更是丝毫不让。 久而久之她也就断了这心思,就当把柄握在他手里,让他安心便是,反正他也不会亏待了她。 “王爷都是亲自保管的,应是放在他屋内的暗格中。苏姑娘等下问王爷拿便是。” 莫言察觉守卫人数不够,回了苏锦溪的话便离开了。 苏锦溪闻声却是来了兴趣,顾昊卿的屋子她来去自如,算是有一半都是她的,可从来没发现有什么暗格。 “啧,这厮该不会藏了什么不该藏的吧?” 脑海里已是浮现各种各样的插画书,不知 不觉,脸上染了红。 她随即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驱除,安静的待在院子里等顾昊卿谈完事情。 片刻过后,顾昊卿出来,苏锦溪却已是离开。 他眉头轻皱,召来了莫言。 “苏锦溪人呢?” “方才还在这里的,询问龙舌兰的去处,莫不是去您的屋里了?” 莫言疑惑的看向四周,遂询问了周围的小厮,顾昊卿去屋内转了一圈没发现人,龙舌兰更是都在,他将龙舌兰带在身上,遂去寻了苏锦溪。 一番询问下来,莫言才知苏锦溪去向。 “启禀王爷,苏姑娘片刻前离开了,她身边的沈大来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属下探听了一下,苏姑娘去了揽星阁。” 时隔许久,再听到揽星阁的名字,仍旧与苏锦溪有关,顾昊卿上了心。 “揽星阁出了何事?” “暂未传来消息,不过……”莫言看了眼顾昊卿,随即开口。“苏姑娘的师兄也在揽星阁。” 顾昊卿眯了眯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未多言,便离开了。 莫言要跟着被他拦了下来,留在府中看家护院。 彼时,苏锦溪戴上了面具出现在揽星阁中,六位主事皆到齐,皆是 低垂着头,不敢看前方的人。 苏锦溪沉着脸,神色凝重。 “确定只少了鬼附子?” 她声音故意压了下去,既严肃又凝重,更是无形中施了威压。 揽星阁她上了心,管理也力求完美,然百密终有一疏,急于扩大便导致底细不清楚,一出事就给她来了出大的。 她前些日子放了些小毒药过来,却误将鬼附子带了过来,察觉时便让沉瑟留意,单独收起来,待她过来拿回去,被何笙暖的事情一岔开,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也就这短短时日,鬼附子竟是弄丢了!! 若只是无心之失还好,怕就怕有心之人。 “是。其余一切记录在册,鬼附子是我亲自管的,锁在了库房的暗格之中,今日是申公子按您的吩咐来拿,我去找才发现丢了。” 沉瑟口中的申公子便是沈大,为了掩藏身份的化名。 事实上,苏锦溪没想起来这事,是沈大路过揽星阁想起,记着苏锦溪这毒药重要便进来想着带回去给苏锦溪。 若是别的毒药,苏锦溪也就不在意了,可偏偏是鬼附子,这毒药她研制出来是为了报复常紫淑的,毒性极强,即便是解毒也是极为的痛 苦。 平日里揽星阁卖的毒药都是记录在册,谁买谁卖都有明细,也不怕出事,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去按照记录找最后一个接近的人,务必要将鬼附子找出来!不说实话、有意隐瞒者就让他把这些个毒药全都试一遍!” 吩咐一出,揽星阁众人便行动起来,找册子上的人最是简单,拉过来一问便知。 沉想过了片刻进来禀报,脸色难看。 “启禀星主,线索断了,最后一人已是……死了。” “砰!”苏锦溪没忍住的站身,左手藏在袖子里不小心磕到了桌脚,传来剧痛感。 “查!”她高声怒叱,脸色已是沉了下来,眼睛里更是闪过暗光。 如此看来倒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沉瑟等人接连下去排查,将自己所带之人一一检查清楚,再次核对底细,但凡不合格者立刻踢出揽星阁。 陆冥进来时,苏锦溪脸色仍是不好看,揽星阁人数众多,即便是排查,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所消息。 这也是她担心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怕是危险越来越大。 “师……陆公子怎么来了?”她看着陆冥,下意识的要叫师兄,连忙停住了声。 第260章 我陪你 陆冥这是第二次来揽星阁,因他出尘的样貌仍旧是惹得众人盯着看,沉楚目光瞥过他,将周围的人都带走了。 路过之时,陆冥的平和的声音在四周扩散。 “来看你。” 苏锦溪一愣,转瞬便明白,他是知晓了揽星阁的事情,过来看看。 “走吧。”她轻摇头。 事情还在排查就算现在等着也不会出结果。 她现在担心的是顾昊卿,她方才来的着急,直接便往揽星阁来了,动作大,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说曹操,曹操到。 她心里如此想着,沈大便急匆匆的走进来。 “星主,三殿下来了,快到门口了。” “你去藏着。”苏锦溪皱眉看向沈大,她脸上暂有面具,衣裳也是中性的,问题不算大,但沈大就不一样了,他在她身边那么久,顾昊卿认得。 沈大点头应声,随即便躲了起来。 苏锦溪原本是想与上次一样,从后门走的,只是已是来不及。 “师兄,帮帮忙。”她微微靠近陆冥,小声的开口。 陆冥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顾昊卿抬脚正大光明的走了进来。 “好巧,陆师兄也在这?”他挑眉看向陆冥,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 陆冥身侧的人,眼神里全是打量。 苏锦溪被他看的头皮发麻,面上镇定自若,坐在了案桌上,借以遮挡身高。 “来看故友。”陆冥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变化。 “久仰星主大名,来了多次今日算是得以一见了。”顾昊卿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苏锦溪皮笑肉不笑,目光与之对视。 “摄政王非请自入,来的倒是随便。” 虽然明知道揽星阁的人拦不住顾昊卿,可见他这般随意出入,她心底还是有些恼的。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她费尽心思建立的揽星阁,倒是对他如同虚设。 “事急从权,望星主海涵。”他冷淡应声,而后转身面对了陆冥。 “陆师兄可曾看见溪溪了?” “她不是去你府上了,何以来问我?” 顾昊卿勾唇,薄唇轻启。 “她急匆匆的来揽星阁,我还以为是来寻陆师兄的,如今看来,倒是并非如此,星主可能算出她在何处?” 忽然的,顾昊卿又转向了苏锦溪。 看的她心神一跳,尤其是他的话。 让她自己算她自己在哪…… “摄政王莫要开玩笑,世上万物也并非都是可算的。所寻之人与你相处许久,她 在哪,你用心找便是了。” 苏锦溪胡乱扯了两句,只想把顾昊卿给糊弄走。 可偏偏这人像是跟她作对一样,当真是信了她的话。 “星主所言极是,我瞧着星主有几分像她,莫不是星主你便是她?”顾昊卿眉目上挑,说着便上前,抬手就要揭开苏锦溪脸上的面具。 苏锦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微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恰在这时,陆冥伸手挡住了顾昊卿的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我这故友以面具示人,便是不喜人见她的样貌,谁也不曾例外。” 苏锦溪心神放松,亦是沉着声,附和着陆冥的话开口。 “样貌不过是皮囊,你说我像她,也有人说我像旁人。不过都是自己所想而已,重要的是心。这般玩笑不好笑。” 顾昊卿收回了手,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陆冥。 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可苏锦溪就是瞧出了些不同,隐约的觉得他有些不太高兴,还未来得及多想,面前这人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双手背在身后,神色面无表情,眼里透着冷漠。 “失礼了。” 恭敬有礼的举止后,他未曾多待人便已消失在揽 星阁之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短暂的像是不曾来过一般。 他离开后,苏锦溪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陆冥不多问,只给了话。“有事我会帮你,别自己扛着。” 苏锦溪点头,却什么也没跟陆冥说。 鬼附子这事出在揽星阁,她自己能够解决,陆冥知道了也只是多为她烦忧,并不能解决这事。 怕顾昊卿去而复返,苏锦溪倒是不曾记着离开揽星阁,陆冥见有他在,她说话要顾忌许多,没待多久也离开了。 苏锦溪一直到傍晚过后才离开揽星阁,回了自己府中。 她还惦记着顾昊卿,神思有些不在状态。 屋内略有些黑,夏凝要点灯,被她阻止了。 “你去吧,一会儿我再叫你。” 夏凝闻声退了下去,苏锦溪坐在窗前静坐。 脑海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屋内安静无言。 直至她察觉身后有人,心里一惊,猛地转身,撞进了温热的胸膛里。 熟悉的冷香传入鼻息,让她一瞬间安心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 略微犹豫后,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将脸侧首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何时来的?” “你去哪了?” 一前一后,他们同时开 口,极度的默契。 开口后又是一阵的沉默,谁也没说话。 苏锦溪敛了神,不再开口这个话题吗,转而说起了别的。 “龙舌兰快没了。” 顾昊卿抬手,将龙舌兰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何时解毒?” 他同样默契的不再提问这个事情,像是不曾问过一样。 苏锦溪闻声,正了正神色,抬头看着她。 “若是解不了……你待如何?” 这是原主自小从身体里便带的毒,毒性根种,其毒强大,此刻她的血肉之中皆是毒,即便是她,也难以确保真的能够全部清除。 即便是清除了,身体里也会带有隐患。 这个话题是他们不曾聊过的,此时此刻被提起,着实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和氛围。 顾昊卿低首,在她扬起的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薄唇轻启。 “会好的。” [若是不能,我陪你。] 未说出口的话埋藏在心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苏锦溪闭上了眼睛,心神一动。 只愿时光能在此刻静止。 就让他这般温柔的待她一直到地老天荒,如此该有多好。 [卿卿,即便是为了你,我也要努力将毒解了,我还想要与你余生携手。] 第261章 不计前嫌 鬼附子的事情没有着落,常紫淑倒是安然无恙的待在常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精神不正常,会失控以外,却也还算安静。 常太傅找了多少太医、名医都道她是出了问题,病因不详。 这事传入皇宫内,柳贵妃对其失望,倒也不提她了,更不提要让其给顾昊卿做妾的事情了。 柳贵妃自上次一事后被气得病倒,身体不如前,脸色也不如从前好看。 苏锦溪随顾昊卿进宫去看她,也被她吓了一跳。 原本柳贵妃虽是脸色苍白些,隐约露着病态,却也还算康健。 短短时日,她全身瘦的几乎只剩骨头,脸上无血色,头上白发都多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很多。 “你们来了,都坐吧。” 一改往日的强势,柳贵妃难得的露出了平和的神色,较之以往顺眼多了,她温和笑着的模样不难看出曾经的风韵,也难怪能够圣宠不衰,连带着顾昊卿都极为的受宠。 相比较之下,顾宏源就显得逊色多了。 好在,今日这人不在,不然苏锦溪怕是难以平和的坐着了。 柳贵妃主动给好脸色,苏锦溪也乐的自在,与其一起和顺的待着。 毕竟她是顾昊卿的母妃,不管如何,这层关系在,她也要尽其孝道。 “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还需得好好修养才是。这是王爷为您寻的补品。”苏锦溪看了一眼身后,夏凝便将东西送上。 顾昊卿自是想不起这事,苏锦溪特地自己去挑的,全是上好的补品,比之宫里的都要昂贵的多,她也是花了心思的。 她会在柳贵妃为难时挨呲必报,不过是不让自己受委屈。也会在柳贵妃病时,送上东西聊表心意。 旁人如何说,她不管,她自问,问心无愧便是。 “你有心了。”柳贵妃微笑看向苏锦溪,命人将东西收下。遂对她招了招手:“你到本宫面前来。” 苏锦溪闻声一愣,看了眼顾昊卿,随后上前走到了柳贵妃身侧。 柳贵妃略带凉意的手拉着她的右手,她只觉得腕上一凉,一只玉镯已是挂在了她的手腕上。 “贵妃娘娘您这是?” “此前你我之间多有误会,本宫自知无法弥补,这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赏赐的,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无此殊荣,你且收下。本宫不奢望你原谅,只愿你能不计前嫌,与昊卿好好的便是,以往是本宫亏待 了他。” 柳贵妃言语真切,说着看向了顾昊卿,眼眶泛红,眼中隐有泪水。 苏锦溪眉头轻拧,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抬眸看向柳贵妃。 眼中的情义不假,言语不假,微微发抖的手也是不假。 只是一个人真的会在陡然间幡然醒悟吗? 她曾打听过,柳贵妃不过是积郁已久,心结开了,一切便无大碍,何以弄得像是和生离死别的一般? “你不喜欢?”略带小心和讨好的语气让苏锦溪回了神,她转头看向顾昊卿一眼,见他点了头,心里有了数。 “锦溪谢过贵妃娘娘。” 如此,算是接下了。 “咳咳!”柳贵妃轻咳两声,用帕子捂着嘴。 苏锦溪离得近,见到了她拿下帕子时上面的鲜红血迹,眸色加深。 柳贵妃神态平和,与往常大不相同,更是热情的留她和顾昊卿用午膳,顾昊卿欲走,柳贵妃便拉着苏锦溪。 “这宫里看着人多,可实则冷清的很。你若觉得不自在,便将红妃叫来一道,本宫也与她学学该如何与你相处。往后你嫁给昊卿,本宫也怕委屈了你。” 柳贵妃如此说,苏锦溪倒是无话可反驳,若真说了什么,倒显 得不近人情,遂应了声。 顾昊卿不放心她,便留下陪她。 不多时,红妃从外头进来,像是早就被邀请过来了一番。 苏锦溪看了一眼柳贵妃,坐在顾昊卿身侧未动。 “好久没见你这丫头了,这伤可好的差不多了?本宫那还有些凝香露,需得好好的抹一抹,这纤细的手上可不能留疤。” 红妃为人热情,一看见苏锦溪,就像是看见亲身女儿一般,话里话外都透着关切,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苏锦溪神色缓了缓,与红妃坐的近了些。 “多谢红妃娘娘关心,上次多有叨扰,锦溪给您送的东西可收到了,可还喜欢?” 平日里没空来,今日得空,她便将红妃的那一份差人送去了,额外带了不少的川辣子,听闻红妃爱吃。 “您爱吃川辣子无事,但不能顿顿吃,间隔开来,水果更是要顿顿不落,不然容易上火。” 女人间唠唠叨叨的事情多着呢,饭还没吃,苏锦溪与红妃便聊了许多话。 一时之间,倒是柳贵妃和顾昊卿被冷落了下来,像是两尊大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曾言语。 过了一会儿,柳贵妃才开了口,神色略有落寞。 “瞧着还是红妃你会哄人,锦溪比方才自在多了,回头你可得教教本宫。” 这话一出,苏锦溪和红妃都有些楞。 她轻笑一声。 “娘娘哪的话,都是一样的。” 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心。 红妃让她觉得舒服,更对她和善,她自是亲近了一些,柳贵妃以往对她有敌意,如今虽说放下了,也是和善的样子,可终究心里有了那一点不舒服。 别的她从来都不在意,只在乎顾昊卿。 柳贵妃曾对顾昊卿的态度让她耿耿于怀,怎么也放不下。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红妃说着场面话,缓和着气氛。 “你就是端着脸面,锦溪是你儿媳妇,你对昊卿与对她一把好便是了。”红妃温柔一笑,遂拉着苏锦溪的手,宽慰着她。 “你母妃面硬心软,如今肯放下也是不易,你虽是做儿媳,也多担待着些,都为昊卿好不是。” 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能做到的不知有几个。 苏锦溪闻声应下,柳贵妃也态度温和的看着她。 一时之间,像是冰雪消融了一般。 顾昊卿目光沉沉的看了柳贵妃一眼,面无表情,未置一词。 一顿饭吃的也还算和乐。 第262章 手足相残,非死即伤 临出宫时,柳贵妃将苏锦溪留下单独说话。 “母妃有话直说,儿臣黏的紧。”顾昊卿揽着苏锦溪,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眸色更是清冷。 苏锦溪伸手轻拍了顾昊卿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在他看过来时眨了眨眼睛。 顾昊卿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沉着声道。 “说完就出来,我等你。” “好。” 柳贵妃神色无恙,目光却是复杂的看着他们两个,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内殿。 苏锦溪紧随其后。 柳贵妃精神不济的坐在榻上,伸手捏了捏太阳穴。 “宏源做了什么事情,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与你有关。他们终究是兄弟,纵使他做的再不对,这日后能扶住昊卿得天下的,他也不会帮别人。算本宫求你,与昊卿说道说道,饶了宏源这一回。” 苏锦溪听着听着却笑了,笑得极为的讽刺。 她就知道柳贵妃绝没这般的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贵妃娘娘说的事锦溪不知,无法应下。若是无事,锦溪退下了。” 她连听下去的兴致都没有,眸中全是失望。 柳贵妃何其的自私,何其的令人生厌恶。 临出门前她回首,嘴角勾起,眸 中皆是冰冷之意。 “劝贵妃娘娘一句,此事莫要在王爷面前提起,手足相残,非死即伤。” *** 七日后各国使团进皇城,消息早在百姓之间传遍,虽说此次是顾安白负责接待,但盯着这事的人不少,秦子晋忙的点兵布将,倒也没时间顾虑儿女情长。 苏锦溪也忙碌的很。 还有半月便到婚期,所有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她需得做最后确认。 因此,使团进城的时候她倒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去看。 顾安白接待使臣,顾昊卿从旁协助,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四国之中西秦、南皇派的都是臣子,倒是用不着顾安白特地接待,唯有东陵是派了一位皇子过来,因此顾安白倒是在城门口候着了。 然等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西秦、南皇的臣子都在,唯独不见东陵的大皇子。 “东陵皇子可是还未到?”他侧首询问身后士兵。 “片刻前已离城十里,理应该到了。” 顾安白敛眉,便又等了一刻钟,其他两国臣子被他安排去了驿馆暂住。 等了一会儿仍旧不见东陵皇子的身影,他便命人下去寻。 宁若颜时隔多日难得出门,路上皆 听闻百姓谈论各国使臣进城的事情,她无多大兴趣,听听也便作罢。 “小姐,您也就只有对医术最感兴趣了。今日可是想去哪里?” 自杨岩亮那事后,宁若颜倒是极少的出门,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若非苏锦溪婚期将近,怕她都不会轻易出门的。 “去悬济堂,苏苏成亲,我还未备上薄礼。” 容欣:“……” 连忙的上前将宁若颜拦住。 “小姐,哪有人成亲送药材的道理,您就是与苏姑娘再交好,也莫不能如此,惹得苏姑娘生怒。” 宁若颜莞尔一笑。 “我自是明白,并非是药材,而是滋补益气的,于她有好处。我私底下给她,那日明面上自有爹爹出面。” 她主仆二人正说着,听着闹市上一阵喧闹之声,抬头看去,皆是一惊。 闹市之中,一头灰白相间的狼狗正四处奔跑者,獠牙露在外面,凶神恶煞的见人就咬。 身后一个妙龄女子正跟在后面手持银鞭追赶着,一边追,一边叫嚷着。 “小奇你给我站住!再跑打断你的腿!” 宁若颜也害怕那狼狗凶狠的模样,然见百姓频繁受伤,作为医者,无法坐视不理,她 从袖子里找了半天,寻到了一个小白瓷瓶,瞅准了狼狗的方向,猛地将瓷瓶扔了出去。 随着‘啪’的一声,瓷瓶在狼狗的脚边摔碎,里面的粉末洒出,猝不及防,狼狗嗷呜一声停下了奔跑的速度,缓慢的停了下来,双腿弯曲趴伏在地上,神采耷耷了下来。 “你对我的小奇做了什么?!”女子紧跟而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双目阴狠的看向宁若颜,话落的同时手中的银鞭也挥了上去。 这一鞭子出其不意,谁都不曾想到这女子竟是如此泼辣,二话没说开口便是打人。 宁若颜躲闪不及,容欣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惊声尖叫。 “小姐,小心!” 宁若颜吓得侧着身子,闭上了眼睛,容欣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 预想中的鞭子并没有落下,宁若颜睁开了眼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富公子?” 许久未见的富思晏突然出现在面前,让宁若颜觉得有些不真实。 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深陷在梦里,总是觉得怪异的很。 “大哥,你做什么拦住我?她伤害了小奇!!”女子鞭子未曾落下,被富思晏紧紧的拽在手 里,面露不悦的看着他,脸色更是不太好看,语气里都是抱怨。 富思晏沉了脸色,眼睛里已有怒意。 “给宁姑娘道歉。” 女子不乐意,却也被富思晏眼睛里的怒意吓到,随后才反应过来。 “大哥,你与她认识?” 答非所问令富思晏更加的生怒。 宁若颜在一旁凛着脸色,细细打量着女子和富思晏。 她记得富思晏曾与她说是寻妹妹的,可听这女子的意思,他们是兄妹,那他寻得是谁? 还是说这女子便是他寻回来的? 细看之下,她倒也觉得这女子有一分像他,可是却觉得不太舒服。 当街纵狼行凶,言语泼辣,肆意横行,如此女子实在令她难以和富思晏联想起来。 “我让你道歉,今儿个你胡闹的还不够!将百姓带去看病治伤,一件不许落下!” 富思晏罕见的生气了,宁若颜在一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女子不甘不愿的对宁若颜道歉,埋怨的看向富思晏,指了指地上闭上眼睛趴伏的狼狗。 “小奇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可是父……爹爹特地为我寻的。” “他只是中了点迷迭香,我给它点醒神的药便会好,无需担忧。” 第263章 它要踩你,我拦不住 宁若颜虽是不喜女子,却也不会无故寻事,说着便上前给狼狗服了药。 狼狗不出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女子连忙跑过去看看,脸上也有了笑意。 “小奇,你怎么样?” 狼狗眼睛里渐渐有了神,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猛地‘嗷呜’一声,窜了起来,就扑向了眼前的人。 女子和宁若颜都在狼狗的面前,首当其冲的便是她二人。 “啊!!” 赖思音惊叫出声,宁若颜也是心底害怕,身体僵硬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富思晏脸色沉住,快速冲了过去。 狼狗已是扑了过来,他飞身过去,也只能及时的拉开一个人。 救谁? 不过一息之间,富思晏心里已是有了决定。 宁若颜紧闭上眼睛,害怕的捂住了脸,避免被抓到脸,整个人迅速的蹲了下去,以减少伤害。相比较她,女子就只会尖叫,呆愣的站在那里。 蓦地,宁若颜感觉到一道黑影覆盖下来,铺天盖地的气息落下来,将她包裹其中,她呆愣在原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人,神色错愕。 “富公子……” 赖思音眼睁睁的看着富思晏去救了旁人,心底的震惊压过了害怕,她瞪 大眼睛,狼爪子已是落下来。 “啊!” 她吃痛的惨叫一声,左手臂被抓到,左手也被一道力量拽住,整个人往一旁倒去,跌在了地上,身后还压着一半的人,好在左手臂只是受了轻微的伤。 “太子妃娘娘!” 婢女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赖思音寻着声望去,起了身看向身后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救了自己的是这位太子妃娘娘。 “姑娘没事吧?”苏凌烟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不甚在意的拍了拍衣裙上的灰渍,目光担忧的看向赖思音。 手臂在流着血,赖思音觉得一阵疼痛,再看富思晏护着宁若颜,眼眶都气红了,怒急攻心之下眼前发晕,直直的晕了过去。 这情况富思晏也未曾想到,宁若颜连忙起身走过去看看。 “晕过去了,并无大碍,还是速到医堂躺一会,给她喂点茶水,包扎一下伤口吧。” 富思晏闻声脸色放松了些,将赖思音打横抱起,对着苏凌烟微一额首,以示谢意,来不及多说便将赖思音送去了医馆,宁若颜紧随其后。 待人都离开后,苏凌烟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揉了揉被撞上的胳膊肘, 眼里闪过暗光,随后回了府。 顾俊廷早已不待见她,已是多日未踏进她院子里,府里的众人也渐渐会看了脸色,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回来,没有上前嘘寒问暖,多的是暗地里嚼舌根的。 苏凌烟将一切都忍下,眼神越发的阴沉。 医馆内 赖思音到底是个姑娘,宁若颜在,便由她为赖思音包扎、处理伤口。 出来后才知晓原这赖思音并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仍旧在寻他的亲妹妹,这位只是因他爹喜爱而认的女儿。 “方才多谢富公子了。”宁若颜诚恳道谢。 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他会不去救赖思音,而跑来救自己。 富思晏轻笑一声,调笑的看着宁若颜。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救宁姑娘两次,宁姑娘要不嫁我两次,一次做正室,一次做妾室。” 言下之意:正室是你,妾室是你,全都是你,仅有一人。 宁若颜错愕的抬眸看着他,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 她的表情逗笑了富思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堵住要出口的笑声。 “逗你的。” 宁若颜皱眉,随后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抬起脚便狠狠地踩了一下富思晏的脚 。 “嘶”富思晏吃痛一声,隐忍着疼。 “它要踩你,我也拦不住,富公子自便。” 回过神时,富思晏已是看不到宁若颜的身影,轻笑着摇头,嘴角笑意不减。 顾安白寻到东陵皇子时天色已黑,因着这事被皇上责骂了一顿,东陵皇子出声解释,才算是将这事揭过去了。 苏锦溪对此偶尔听了一些,并不曾往心里去,倒是对宁若颜的事情上了心,后又听闻富思晏来了皇城,便有心想要去见一见。 毕竟苏染染信中也提及了他,言明了他的数次相助。 于情于理,她都该感谢他。 她本欲只请他一人,后又想起上次顾昊卿的所作所为,干脆去了三王府,与他见面。 “富思晏来皇城,你可知道?” 顾昊卿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苏锦溪。 半晌轻嗯了一声,听不出话中情绪,脸上更是看不出来。 她琢磨着怎么开口,顾昊卿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明日使臣进宫,父皇设宴,你与我同去。后日我请他于醉荷楼用膳,你陪着。” 不用苏锦溪开口,他已是安排妥当。 苏锦溪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双手放在下巴上, 撑着桌子看他。 “婚服宫里已是派人送来了,你可试过合不合身?” 平日里他穿惯了深色的衣服,不是黑就是深蓝,明明正是芳华正茂的时候,硬生生多了许多的深沉和沉稳,她还未曾见过他穿别的颜色。 尤其是这鲜艳的红色,不知该是何般模样。 “你试过了?” 苏锦溪摇了摇头,婚服太过繁琐,她当时正忙,就放在了一旁,刚刚也是见了他才想起来的。 顾昊卿挑眉,当即让人将整套婚服都送了过来,更是特地让夏凝进来,帮助苏锦溪。 苏锦溪本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到他现在就要试试,当他骨节分明的手碰到红色的婚服时,红白相间格外的醒目,亦是养眼。 她心中略有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穿婚服的样子。 “小姐您别着急呀,很快就好了。” 夏凝见她动作迅速,神色焦急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因为太过繁琐,里三层外三层的显得不赖烦了。 “这喜服都是由宫内绣娘一针一线打造出来的,寓意吉祥,为了大喜之日您是最美的,您就忍忍。” 她煞有其事的安抚着苏锦溪,倒是弄得苏锦溪哭笑不得,随她去了。 第264章 东陵皇子 凤冠霞帔,金丝银线在锦缎之上绣出朵朵暗花,一举一动皆是栩栩如生。 苏锦溪着婚服后,夏凝都看呆了,陡然回过神来,将她牵着出去与顾昊卿相见。 阳光直照在屋内,明亮的屋内一身红袍背着她站立,直至转过身来。 坚毅的轮廓下,神色清冷,却硬生生的被这红色衬出了两分邪魅,眸色讳莫如深,偶有亮光闪过,直照的她心神恍惚,久久不能回神。 顾昊卿抬步走向她,目光细细打量着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其头颅微扬。 “面若桃花,只可惜少了点什么。”他嘴角弯起极小的弧度,目光低垂,遮住了里面所有的光,声音暗哑,带着不知名的蛊惑。 “少了什么?” 苏锦溪脑袋已是蒙圈,糊里糊涂的跟着他的话后面说着。 眼前一片阴影投下,回过神时,唇上已是传来温润的触感。 带着丝丝凉意,更是软到了她心里。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顾昊卿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紧搂入怀,眸光里皆是无法压抑、如潮水般的情绪。 苏锦溪对此一无所觉。 待结束时,顾昊卿念念不舍的抵着她 的唇嘶哑道:“现在有了。” “什么?” 她懵懵懂懂,脑袋乱成一团。 “少了一抹红。” 他在她唇上轻点两下放开。 苏锦溪脸色顿时爆红一片,猛地推开了他。 “我回去了。” 跑出去时低垂着头,出了门放慢速度与往常无异,去了隔壁屋将喜服换下。 夏凝默默的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苏锦溪红着的唇。默默的做着一切。 莫言明显的感觉到顾昊卿的心情变得很不错,至少接下来他过的很舒坦,顾昊卿也格外的好说话,格外的‘通情达理’。 除了一件事。 “给本王选两个亮丽些的颜色做两身衣裳,在屋内放着。” 怪异的要求让莫言摸不着头脑不敢多问,接了吩咐便去做了,却在亮丽的颜色上不知如何挑选,接受了掌柜老板的建议。 “就要这个白色和……粉色!!” 他哪里知道顾昊卿不过是因为方才苏锦溪害羞又格外听话的样子而备了两套,只在屋内穿于她看,也想着再看她这般入了神、听话的模样。 只是,顾昊卿也万万没想到,莫言会给他选了这般的颜色,日后看见时着实后悔,这都是后话。 *** 翌 日,苏锦溪着浅色素衣陪顾昊卿进宫赴宴,一浅一深的颜色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的相配。 昨日之事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以至于苏锦溪在顾昊卿身侧隐有不自在,顾昊卿恍若未觉,泰然自若,如此这般让苏锦溪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们到时尚早,不过有人比他们更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俊廷丢了太子之位,与顾昊卿和苏锦溪脱不了干系,他更是把这笔账算在了他们的头上,彼时相见,眼睛里的恨像是把杀人的刀,想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相较于顾俊廷的愤恨,苏凌烟则比较安静的多,乖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苏锦溪也懒得理他们,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就行。 场合不对,顾俊廷也没傻到在此刻找他们麻烦,简单的打了招呼过后,便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 没多久,人就来的差不多。 西秦和南皇的使臣坐在贵宾处,倒是传说中的东陵皇子还未见着人。 说曹操,曹操到。 “东陵大皇子到!东陵郡主到!” 随着公公的一声通报,有二人缓步进了殿内,一高一矮。 男的俊美、柔和,女的娇俏、可爱,当然这是她不说话的 时候。 “太子妃你也在呢?” 赖思音自来熟的看向了苏凌烟,一脸的惊喜,随后便跑了过去,神色欣喜。 “昨日多亏了有你相救,只可惜我醒来没见到你。你可无事?” 苏凌烟得体大方一笑,摇了摇头,神色温和。 “无事了,没想到姑娘你是东陵郡主,倒是有缘。” 原本离苏凌烟八丈远,恨不得不带她来的顾俊廷听这话的意思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赖思音,又看了看富思晏,随后靠近了苏凌烟,温柔的牵着了她的手,目光担忧,声音里更是饱含关心。 “烟儿你出了何事?” 苏凌烟略有错愕,随后反应了过来,温婉一笑,靠近了顾俊廷。 “殿下勿担忧,妾身无事。” 赖思音看向了顾俊廷,随后艳羡的看向苏凌烟。 “太子妃人美心善,太子也对你疼爱有加,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爱情总有无数的幻想,赖思音也是如此。 相较于这边,苏锦溪那边倒是平静多了。 从最初的惊讶过后,她倒是能接受了。 一时之间没想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比如富思晏身上的富贵之气,比如他对苏染染的帮助。 若是普通人,怎可在那个地方帮苏染染那么大的忙。 是她没有太过注意。 “恭喜大皇子,如愿以偿寻找到妹妹。” 苏锦溪不知赖思音的身份,却也听到了称呼是郡主,以为是东陵对公主特有的别称,毕竟每个国家的习俗都有一定的不一样。 富思晏知晓她是误会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机,便没应这事。 “来的正是时候,想来还能见到苏姑娘成亲。” 顾昊卿抬首,不太乐意的看向富思晏。 “东陵皇子想多了,本王成亲场面不大,怕容不下东陵皇子。” 莫名其妙的硝烟在无声的燃起,苏锦溪略有无奈。 明明富思晏挺好、挺亲近的一个人,偏顾昊卿每回见了都像是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听闻富公子进城,特意留了位置,没想到富公子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怕招待不周。”苏锦溪出声缓和气氛。 富思晏笑着应声,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皇上便已是来了,他也只得止住话题。 “音音回来,莫要无规矩。” 他抬首将苏凌烟身边的赖思音叫回来,目光看向苏凌烟时微微额首,算是打了招呼,显然是对苏凌烟的印象不错。 第265章 玉佩挺别致 赖思音闻声,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富思晏的身边。 一转头看见了顾昊卿,神色顿时愣住了。 顾昊卿无所觉,苏锦溪却是看的分明,嘴角勾笑。 “你还真是桃花遍地开。” “这位是?”赖思音看着顾昊卿娇羞一笑,眼里带着惊艳。 “北顾国三皇子,亦是当今摄政王——顾昊卿。” 公公尽职的解释,赖思音只听前半句就已是露出了迷恋,眼中更含惊喜。 “原来是三殿下,我听说了你很多的事迹,你真的多很厉害,你可否教教我?” 赖思音大胆、语气直白,露出率真之气,只是有点分不清场合礼数。 富思晏已是不悦,未等顾昊卿出声,便将其拉回了位置上,低声怒斥。 “今日既是代表东陵而来,你便要为东陵的脸面着想,若再不知礼数,便滚回去。” 语气中难掩厌恶。 富思晏心里清楚的知道。 赖思音从小仗着有父皇的几分疼爱便妄想替代他妹妹的位置,骄纵跋扈、不知礼数样样齐占,若非父皇宠着,他早已将她逐出境内。 闻声,赖思音安静了下来。 她一向害怕富思晏,若不是来时有皇上提点,让他一定护着 她,带她回去,她也不敢如此的放肆。平日里富思晏给她的脸色就够多了,现在还要这样,真是可恨!! 此番各国觐见也不过是为了继续达成和平的友谊,只是随着时日渐久,各国势力悬殊,皇室子弟夺权,各国关系隐隐有了危机,此次也不失为一次试探。 顾安白作为此番接洽各国使团的人,也是诸事烦身。 约莫过了七日后,各国使团离开,他才得以休息。 富思晏倒是留了下来,为参加苏锦溪大婚,与他一同留下的还有赖思音。 赖思音对顾昊卿的心思谁都知道,因此她不喜欢苏锦溪,倒是与曾救过她的苏凌烟走的十分相近。 也因此,苏凌烟近来颇受顾俊廷的宠爱。 顾俊廷一向无利不起早,接连受挫让他有些焦虑,更急于求成,想将太子的称号重新夺回来,甚至想要更多。 隐约的,他觉得皇上的想法变了,与之前不太一样,因此更加着急。 即将要出嫁,苏锦溪搬回了秦府。 她落在秦府的族谱上,理应从秦府出嫁,秦家二老也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东西。 “虽没有十里红妆,但该有的锦溪都有,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万不能让三殿下小瞧了你。”秦子晋将陪嫁清单交予苏锦溪,神态平和。 “舅舅没有什么特别能送于你的,虽是俗气点,却也为你求个平安。” 秦子晋将求得的观音符送给苏锦溪。 苏锦溪拿着哭笑不得,揶揄道:“舅舅你这是强人所难呐,你也得加快速度,要给我们做榜样呀。” “好。” *** 驿站里,苏凌烟带着甜糕登门拜访。 富思晏听说是苏凌烟来了,颇有些意外,思虑片刻让人请了进来。 “宸王妃。” “大皇子客气了。音音不在吗?她喜爱吃这甜糕,我今日做了些,便送些来给她。”苏凌烟笑着说明来意,顺手提过身后婢女手中的糕点,打开来,放在了富思晏的面前。 “大皇子若不嫌弃,可尝尝。” “音音外出,等她回来本皇子会转告于她。宸王妃有心了。” 富思晏神色平缓,端着手中茶水,并未动手。 苏凌烟也不曾强求,既是赖思音不在,她也不好多留,遂起身告辞。 起身时,头微晕,有些不适,她摇了摇头,婢女连忙扶住。 她伸手微微挥开婢女,眉头轻皱。 “宸王妃可有不适?”出于 友情,富思晏多问一句。 苏凌烟轻笑,并未放在心上。 “大皇子有心了,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头晕而已,想来是受了风寒。” 话落,苏凌烟便告辞,往外头走。 刚走两步,她便眼前发黑,一个不察人向前摔了过去。 “王妃!” 婢女惊呼一声,连带着富思晏都被引起了注意,连忙起身去看,目光却在看见苏凌烟倒下一旁的地上愣住。 他怔然的抬步过去,将她身旁的玉佩捡起,放在手中细细摸着。 普通的和田暖玉,上面的花纹却是不一样的。 苏凌烟在婢女的怀中醒来,双眼无神,半晌才聚了焦,面色虚弱。 看见富思晏拿着她玉时一惊,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抱歉,吓到大皇子了。” 富思晏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眼里情绪波动。 “宸王妃这玉倒是别致,从何处来的?” “自小就带在身上的,一带多年,都有些磨损了,让大皇子见笑了。” 她轻笑一声,将玉重新挂在脖子上,抬手时露出了一点手臂,交红的痕迹映在富思晏的眼中,让他呼吸一窒,眼神暗了暗,却并未什么。 让太医来 给苏凌烟看看,确定无碍,只是风寒晕倒时,放了心,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不过这相处的点点时日,彼此已是了解许多。 待苏凌烟离开后,富思晏叫来了暗卫。 “去查苏凌烟此前所有的消息,速度要快。” 赖思音不知驿馆里发生的消息,她今日去见顾昊卿,等了一日都未见到人,回来后听说苏凌烟来过了,没见到人,心情更加郁闷,也忘了问发生了什么。 便将此事错过了,富思晏也不曾主动提起。 苏锦溪在秦府里准备出嫁,顾昊卿怕她在秦府里不自在,私底下让宁若颜和何笙暖无事的时候去陪陪她。此事,苏锦溪全然不知,只当她二人闲来无事找她玩的。 况且,她也挺乐在其中。 “让你跟我来看看婚事该准备的东西,怎么你哭丧着脸倒是要为我哭丧似的?”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何笙暖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心里知道,这几日无论各种事情遮掩,也难以让何笙暖的八卦消退下去。 即便现在,何笙暖出门仍旧会被人指指点点,更是被各家千金嬉笑、谈论。对姑娘家而言失去清白便是最大的罪,哪怕罪因并不在她身上。 第266章 愿她余生无忧 “呸呸呸,你乱说什么呢。”何笙暖怨念的看了她一眼,努力的扬起笑脸。 她极力隐藏,也不想苏锦溪那么聪敏,一眼便看出来了。 苏锦溪成亲,她自是为她欢喜,只是看着难免触景伤情。 姑娘家谁又不曾幻想欢欢喜喜嫁给心上人的那一日。 “好,算我乱说。那你帮我去门口迎一下若颜,顺便散散心。”苏锦溪眼中闪过狡点,对着何笙暖眨了眨眼睛。 何笙暖不疑有他,也不想自己这样子让苏锦溪看了担忧,便去了。 她在府门前等,没看到宁若颜,倒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人。 “秦将军。” 多日不见,他一如既往,只有她每每见他,心里都是不一样。 不一样的心情,带着同样的隐藏。 “关姑娘。”即便不想叫,但关雪英气的模样无法让人忽视,她良好的礼教也不允许她视而不见。 他二人站在一起天造地设如同一对,而她只能是那个远远看着都觉得自卑的人。 “何姑娘好巧,将军别忘了明日的事,我改日再来拜访二老。先告辞了。” 关雪爽朗一笑,不曾多留,两句话便离开。 字里行间既不 疏远,也不显得多亲近,恰到好处。 但这也仅是秦子晋的感觉,他知道关雪说的是军营里的事情,并未多想。 然这番话在何笙暖听来,却又是别种意思,她眼神黯淡了许多。 “怎么站在这里?风大,进去吧。”秦子晋以为何笙暖是等他的,欲带着人进去,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轻皱,伸手接下披风。 手伸在半空,何笙暖躲了开来,站在一旁,未曾看他。 “将军先进去吧,我等等若颜。” 格外疏远的话,泾渭分明。 秦子晋眉头拧的更深,手落下,将披风搭在臂弯中。 “你躲我?” 这是秦子晋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原本以为何笙暖因顾俊廷的事情而对旁人的靠近有些抵触,毕竟心里阴影难以磨灭。在三番两次被拒之门外,不曾见面的情况下,他给她缓和的时间,没有再逾越半步。 如今他却是看的分明,她不是抵触旁人,而是独独躲他。 “为什么?” 何笙暖抿着唇,想告诉他,她不想当面接受关雪陪他挑选的胭脂,不想接受他的怜悯,更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 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可以忽视,可以当 做不曾发生,可是他不行,哪怕就是这般想着,她心底都难以接受。 思及此,何笙暖再度退后两分,与之距离更加疏远。 “秦将军多虑了,只是男女有别,莫要叫人生了误会。” “以往你与我也并非这般疏远。”她的推脱之言,秦子晋一语道穿。 “以往是我不懂事,望将军见谅。”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秦子晋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曾勉强她。 “知道了。” 无情绪的三个字让何笙暖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低垂着头,不敢见他。 “进去等着,若人来了会通报。” 秦子晋的话出声,何笙暖才顿有所悟,宁若颜何以用她来接,早就熟门熟路了,怕是苏锦溪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及此,她抬头看了一眼秦子晋,顿觉脸红。 他莫不是误会了? “我并非说谎,等的也不是将……” 话未说完,秦子晋已是抬脚进了府,她犹豫片刻抬脚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 秦夫人看着他二人一同进来倒是高兴得很,秦子晋早已先与他们说过,他们心里有数。 秦家并非是看重这些事情的人,况且何笙暖为人好,笑起来甜,更 是心思细腻,他们自也喜欢。 “暖暖和子晋回来了,快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天气已是变得寒凉,人在外没一会儿就冷出了红,更何况何笙暖身子娇,这一会儿身上都带了极大的寒意。 “怎么了?子晋惹你生气了?”他们进来时,秦夫人都看在眼里,温和的看向何笙暖。 这话颇为的奇怪,听得何笙暖有些莫名。 人却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愿秦子晋被误会。 “将军人很好。” “瞧你这生疏的样子,叫他将军做什么,都让他把这官看重了。你与锦溪要好,可不能学她叫舅舅,都把他叫老了,怕是娶不到媳妇。就随我叫他子晋。” 秦子晋一旁默不作声,闻言放下了碗,抬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像是真等着她叫。 何笙暖面露尴尬,脸色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秦夫人性格很好,也很热情,就是有点太热情了,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秦夫人,这不合礼数……”方才还与人疏远,陡然间就直呼其名讳,怎么让她叫得出口。 “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人呐就要活得自在随性,问心无愧。” 何笙暖害羞,秦夫人也未曾面前 ,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何笙暖的手背,没有再多说便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二人。 前厅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汇报给苏锦溪,她听得直笑。 宁若颜对这事虽不是聪明的,听得多了便也能明白两分,对苏锦溪更是竖起了大拇指,这事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死活都不同意,哪有她这般还跟着出主意的。 “暖暖这事刚出没多久,你还是让秦将军缓些日子吧,免得旁人说他因为怜悯,让暖暖心里不舒服。” “这事你可别操心了,舅舅想的比你还仔细呢。他当真是把暖暖放心上了。” 苏锦溪莞尔一笑。 前些日子她陪秦子晋娶挑的东西,以为秦子晋是拿去提亲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只是不是现在。 她犹记得当时秦子晋所言。 “我没什么本事,只想给她最好的。娶她既是做了决定,便早做打算。一点一点的给她存嫁妆,不求富可敌国,也愿她余生无忧。” 佳人如斯,不过如此。 重要的不是嫁妆多少,而是这个人是否把你放在心上。 苏锦溪想到顾昊卿,脸上笑容如蜜。 虽然顾昊卿不像秦子晋这般存嫁妆,却也事无巨细,给了她最好。 第267章 冤家路窄 说曹操,曹操到。 秦子晋进屋来寻苏锦溪,一同来的还有何笙暖。 看见屋内早已到的宁若颜,她脸上更羞。 如此,秦子晋怕是更加误会,她有意等他了。 [苏苏真是害死她了!!] 内心咆哮,面上仍是甜甜的笑着,只是这笑夹杂了几分尴尬。 苏锦溪恍若未见,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子晋。 “舅舅今日回来挺早。” 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谁一目了然。 “受人之托。”秦子晋将手中的一封书信交给苏锦溪。 苏锦溪看到信时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苏染染来信,由秦子晋交接再好不过,只是接过来时才发现并不是。 “师兄不是就在苏府,距离不远,何以给我书信?” 她略有无奈,不过是走些路的距离,还费了心思写信,实在是有些麻烦。 “虽说他是你师兄,但临近大婚有些礼数也该遵守。你成亲那日,我邀请他来秦府,一同送你出嫁。” 秦子晋向来是会照顾人,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苏锦溪眼眶微红,抱怨的看着他。 “舅舅你要是再这么对我好,我可舍不得嫁出去,一辈子赖着你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莫 名其妙。 拥有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之人或许是对你最冷情之人,而无任何关系的人哪怕只因为一个点就会死心塌地的对你一辈子。 她何其有幸,能与秦家成了家人,有了娘,有了妹妹,有了舅舅,更有祖父、祖母,可惜的是娘不能送她出嫁。 “你这傻丫头,即便是你出嫁了,也会对你好的,别忘了,秦府永远是你的娘家。” 苏锦溪破涕为笑。 “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嫁出去吧,我怕赖着你一辈子,未来舅母该是要有怨言了。”说着,她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一旁的何笙暖。 宁若颜憋着笑,拿捏着高冷范儿。 秦子晋也循声看了过去。 莫名其妙被围观的何笙暖:“……” 脸突然更红了,低垂着头,更加不敢抬头了。 说笑间,苏锦溪将信打开,快速的看了两眼。 信上说的事情可大可小。 的确是有些不方便,她住进秦府有些事情便要夺注意,免得为秦府带来麻烦。 近来她不曾去揽星阁,但揽星阁的事情还在追查下去。 如今有了一丝丝的线索,至少找到了那个将毒药拿走之人,可以确定的就是死了的那个人。 只是这 唯一的线索到这又断了,这人究竟拿这毒药做什么,这毒药究竟在何处? *** 自宫内宴会后,苏锦溪倒是不曾见过富思晏了,没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况之下。 这里的习俗成亲之前的两日要避着些,男女不能相见,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苏锦溪虽然不信这些,却也不想出事情,便也应了这习俗,这两日都不曾与顾昊卿相见。 秦府里待腻了,她便与宁若颜去集市上转一转。 何笙暖被她闹过一回,害羞的很,这几日都没来瞧她了。 秦子晋也不负众望的开始露出头角,去准备追何笙暖,对此事,她是一万个赞成。 冤家路窄,醉荷楼里,她们与苏凌烟相遇了。 只是奇怪的是,苏凌烟身旁不止有赖思音,还有富思晏。 “苏姑娘、宁姑娘也来用膳?”富思晏颇为意外的看着她们两个人。 “富公子不也是如此。” 苏锦溪客气一笑,惦记着富思晏是帮助苏染染的人。 “一起?” “别了,我怕有人吃不下饭。”苏锦溪瞥了一眼赖思音和苏凌烟,究竟说的是谁,她自己心里清楚。 “哼,有眼不识泰山。苏姐姐,听说你 们还是姐妹呢,她与你可是差远了。”赖思音不屑的看向苏锦溪,揽着苏凌烟的手臂,煞是亲昵。 苏凌烟脸色微变,转瞬即逝,笑着道。 “苏姑娘从小就性子跳脱,姨娘管得紧呢。” 她这话说的没错,只是有意误导,毕竟谁也不知道,从小照顾苏锦溪的是秦姨娘,而非她亲娘。 富思晏抬眸看了一眼苏锦溪,便又收回。 “也不知道三殿下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真是倒霉。”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富思晏瞥了赖思音一眼。 苏锦溪没发作,宁若颜倒是忍不住了。 她真是对这个赖思音,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这样的人竟也是东陵国郡主,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赖姑娘性子也挺特别的。” 好听的话任谁听了都高兴,赖思音虽不喜欢宁若颜,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睥睨的看着她,带着高傲。 宁若颜勾唇一笑。 “特别的惹人厌。” 苏锦溪面色微冷,给宁若颜一个赞赏的目光。 “算了,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与她计较倒显得你智商不够了。” 二人一言一语,倒是将赖思音给气得不轻。 “大哥,你看看 她们!” 苏凌烟不动声色,看了眼赖思音,又看了眼富思晏,没出声。 忍耐赖思音的坏脾气,她心里也是憋屈的很。 富思晏见气氛不对,也就不多留,带着苏凌烟和赖思音去了雅间,苏锦溪和宁若颜挑了一处离的比较远的雅间。 “这赖思音和富思晏实在是两个极端,也不知道赖思音是怎么成郡主的,丢人现眼。” 进了包厢,宁若颜还是忍不住的吐槽。 她至今没讨厌谁,赖思音是第一个。 “可能是逼不得已,人生在世,并非谁都能够如意的。” 若是真的喜欢,富思晏不会对赖思音见死不救,也不会不曾帮着她说话,更不会露出那般的神态。 这话宁若颜倒是感同身受,没再多说什么。 与之不同的是苏凌烟那边,赖思音口中骂骂咧咧的全是说苏锦溪和宁若颜的坏话。 眼看着富思晏的脸色越来越坏,苏凌烟有意的转了话头。 “好了,快喝些水,渴了吧。” 说着,赖思音还真有些渴,喝了茶才好些。眼看着她又要开口说苏锦溪的事,苏凌烟再次转了话题,不多会,赖思音便忘了赶紧。 后来赖思音觉得烦闷,便出去逛逛。 第268章 无巧不成书 “音音率性直爽,娇气了些。”苏凌烟温柔一笑。 本意是讨好富思晏,见他无所波澜,再细想之下,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没有再多说话。 “被宠爱的总是会多娇气一些,宸王妃自小被家人疼爱,想来也是感同身受,不过宸王妃倒是知书达理,举止贤良,无太多娇气。” 富思晏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凌烟,目光中隐有打量。 苏凌烟脸色一僵,随后温婉一笑。 “大皇子谬赞了,说疼爱也不过是……我多言了,大皇子勿挡放在心上。” 话说一半,苏凌烟恍若醒悟,说错了话般,止住了话头,没再说起这事。 富思晏也没再提起,正当时,楼下传来吵杂之声,隐约夹杂着熟悉的声音,她二人脸色微变,走了出去。 苏锦溪等人即便包厢选的远,也能听见有人争吵。 “我去瞧瞧,你去吗?” “嗯。”闲来无事,宁若颜便也随着她下去了,好巧不巧的与富思晏又遇上了。 一行人往楼下去,楼下正吵得热闹。 “你知道本郡主是谁吗?撞了本郡主不知歉意,还敢威胁本郡主,本郡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 赖思音趾高气昂的看着眼前的人,抬手就要甩一鞭子,鞭子未落下,被对面之人紧紧拽住,动弹不得。 “无心之失我已是道过歉了,你步步紧逼,丝毫不让,还想怎样?!” 苏锦溪看着那二人,眼里带笑。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不知礼数的赖思音碰上了心计女关雪,还真是一出精彩好戏。 事情起因也简单,赖思音下楼,关雪走路失神,便撞了下去,赖思音跌倒在地,衣裙脏了。 本就是受了气,这会儿就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线,一下爆炸了起来。 “你弄脏了本郡主的衣裙,一句道歉就想算了?本郡主还没受过这般的气,你现在要是跪下帮本郡主衣裙擦了,本郡主气倒是能消了。” 赖思音趾高气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关雪气急,蓦地松开了鞭子,此举猝不及防,赖思音被这力道挫的往后倒,险些头磕在台阶之上。 富思晏脸色不悦,抬手扶住她,才免了她再受皮肉之伤。 关雪的举动彻底惹怒了赖思音,站起身后抬手便是一鞭子,没打在关雪的身上,倒是落在一旁的桌子上。 ‘啪嗒’一声,桌子碎了两半,碗 筷碎了一地。 苏锦溪挑眉,见富思晏要拦住赖思音,伸手拉住了他。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当不得真,再小的孩子都要长大,总不能一直护着,人活着没事就行,其他都是浮云。” 苏锦溪好言好语的相劝让苏凌烟皱眉,侧首不解的看着她。 宁若颜同样疑惑,不过她倒是了解苏锦溪。 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诈,识趣的没阻止,反而附和着苏锦溪开口。 “富公子别担忧过头了,东陵郡主这性子也是要吃点亏才能懂事的。” 富思晏本就不喜赖思音,自己又在这看着,闻言便不再出手,站在那里没动。 前方关雪和赖思音一言不合已是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食客惊呼着各自退散,不敢靠前。 关雪是个练家子,武功不低,三两下赖思音便败下阵来,被她牵制住手臂动弹不得,气的脸色通红,直嚷嚷着。 “你个贱民竟敢对本郡主无礼,本郡主非扒了你的皮!” 关雪略微使力,赖思音痛呼一声,脸色都变了。 富思晏上前一步,从关雪手中将赖思音救出。 “谁要你假好心!” 赖思音眼眶微红,埋怨的看向富思晏, 方才他的坐视不理,她都看在眼里! 苏锦溪看够了戏,脸上一笑,适时的召来小二。 “上好的乌木桌椅四套,景瓷餐具若干,扰客无数,未结账的全都让他们照价赔偿,若少一个子,送官!” “一共加起来一万零四两白银,二位是银两还是银票?”小二笑眯眯的看着关雪和赖思音。 苏锦溪摆摆手,眯着眼睛笑。 “四两银子便算了,折个价,一万两银子。” 宁若颜憋着笑,她就知道,果然在这等着呢。 “一万两银子,你抢劫呢!”赖思音气的脸都涨红,怒气冲冲的对着苏锦溪。 纵使她骄纵,却也知道银两的多少,这点东西一万两,怕是都能买上无数个了。 “苏姑娘你这价格简直被墨还黑,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 闻言,苏锦溪笑出了声,似是在讽刺她们的无知,更是一种轻视。 “别说是这桌椅,就是醉荷楼烧柴的木头都是金贵的,这些你去包打听,若不是乌木的,不但不要你们钱,倒退给你都行。在醉荷楼惹事,可不是一般人能闹得起的。” 醉荷楼从里到外看着都简单,可实际上却昂贵的很,所以即便当 初哪怕她心有疑虑,也买了下来。 就这么一座醉荷楼,怕是买最热闹的东街都够了,更别说它的隐藏价值。 这下轮到关雪和赖思音傻眼了,关雪沉着脸,她家世不好,自然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 赖思音瞧见她那样,心里平衡了些,也不再和苏锦溪争,目光轻蔑的看向关雪。 “不就是五千两,本郡主不差这点钱。不像某人,这点还嫌贵,穷命鬼。”赖思音嘲笑着,言语恶劣。 说这话的时候,赖思音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关雪指关节紧握,面色涨红,事实如此,却也说不出硬气的话。 “这位姑娘有错在先,音音后来也有不对的地方,若姑娘能较这事诚恳的道歉,此番事了。” 富思晏不是会为难人的性子,但怎么说此番赖思音代表的也是东陵,更何况她怕是别人不知道一样,一口一个东陵郡主,打的都是东陵的旗号。 若就这般被人欺负而无人出手,东陵的面子都得丢光,更是让人觉得好欺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关雪哪怕骨气再硬,此番也得低头,毕竟五千两银子她真的拿不出手。 “对不起。” 第269章 大婚之日 事情以富思晏给了一万两银子为结局。 白白赚了五千两银子到手,苏锦溪乐不可支,看着他们离开醉荷楼,甚至热脸相送。 “欢迎常来砸,不嫌砸的多,楼上还有更贵的。” 富思晏:“……” *** 热闹的集市上,秦子晋站在首饰铺前瞧见了一支宝蓝色玉钗,将其买了下来。 不远处,关雪瞧见了,走上前来,目露艳羡。 “这钗好生漂亮,将军可否赠予我?”说完,她垂下笑脸,嘲讽一笑。“极少戴这些,都快忘了我也是个姑娘家了。” 秦子晋神智回笼,与之离了一步,将玉钗缓缓收起,面色平和。 “这钗是要送给暖暖当嫁妆的,不好割爱,关姑娘可另寻其他,本将军还有事,先行一步。” 泾渭分明的话,刻意疏远的距离让关雪神色一僵,脸色惨白着,伤痛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从前秦子晋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现在因为有了何笙暖,他渐渐的了解到姑娘家的喜好,学了怎么讨她开心,怎么逗她玩,更知晓要与旁人疏远,不可惹她伤心。 关雪的爱慕从来都是直白的,他以往不懂,现在却是看的分明,自不 会再如同之前那般无所顾忌,毕竟他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不想让她吃醋、伤心。 一支钗陡然落在关雪的发间,不是低调的宝蓝色而是高调的艳红色。 “红色肆意才适合你,若是穿上喜服会更加美丽动人,只可惜……他心里没你。” 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把刀要把她的心剖开,她伸手对着镜子扶正了头上的发钗,透着镜子看向身后的苏凌烟。 “那又怎样,迟早会有我,何笙暖不过是个软弱无能的大小姐,如今更是人人厌弃的过街老鼠,她又如何比得上我?我才是最配的!” “呵呵。”苏凌烟捂嘴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你笑什么?” “何笙暖没什么用,可苏锦溪呢,秦子晋是她舅舅,你不讨她喜,她如何能让秦子晋娶你。苏锦溪就是个又臭又硬的贱石头,除了这块绊脚石,路才会顺畅。” “没错。” 关雪目光阴狠,脸上全是怨毒。 苏凌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与关雪,蓦地笑了。 **** 十一月初三,苏锦溪、顾昊卿大婚之日。 一早天未明,苏锦溪便被夏凝等人拉了起来,沐浴梳妆、换上喜 服。 一番折腾下来,将苏锦溪累的够呛,秦艳欢不在,便由秦夫人替她梳头,以示吉祥之意。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愿你有头有尾,平平安安。” 原本的有头有尾富富贵贵,被秦夫人换成了平平安安,乃是她心之所愿。 话落,秦夫人热泪盈眶,苏锦溪亦是红了眼眶。 “谢谢祖母。” 镜中人面若桃花,一头乌黑的头发顺直,上了妆后神采飞扬,一颦一笑皆是神采飞扬。 秋落和夏凝看的都呆了,许久未曾回神。 “小姐您 这般容貌可得快些盖上帕子,免得让旁人先瞧了去,三殿下定会被您迷得神魂颠倒。”秋落打趣道,说着便将红盖头给苏锦溪盖上。 红色落下,遮挡住她的视线,闻声嘴角扬起,想起那日所见他穿喜服的样子,脸上更添羞红,心砰砰直跳,让她一阵的心神紊乱。 心口处传来微微刺痛,她抬手摸去,未曾在意。 秦府今日大喜,宾客纷至,秦子晋亦是忙里忙外,闲不下来。 何笙暖今日也早早的便来了,能帮得上忙的就帮忙,不能也不给秦子晋惹麻烦,见他累 出了汗,给他留了帕子。 远远的关雪瞧见了这一幕,心中的嫉妒如洪水一般蔓延出来,看谁都不顺眼,脑海里蓦地想起苏凌烟的话,心里的希望在无限的放大。 苏锦溪就是最大的绊脚石,若不是苏锦溪,何笙暖怎么能接近秦子晋? 她一定会成为秦子晋身边的人,即便不是她,也不会是这个没用的何笙暖!! 关雪阴沉着神色,听到了何笙暖的吩咐,眼神一转,在一旁等着。 天气转凉,秦子晋却是忙出了一身的汗,何笙暖见状心疼,便让人端了凉茶过来。 恰是此时,迎亲队伍即将要来,何笙暖去苏锦溪那帮忙。 关雪将婢女手中的茶接了过来,暗处之时,将袖子里的白瓷瓶拿出来,倒在了凉茶之中。她抬脚走向了秦子晋。 “秦将军,何姑娘让我交予你的凉茶。”她面色不喜,似是不满何笙暖这般的举动,给了话放下东西人便走了,与之疏远又淡漠。 秦子晋看了一眼关雪,并未察觉到什么,他也着实渴了,便将杯子里的凉茶一饮而尽。 暗处的关雪看的一清二楚,等待了一会儿后才走向了秦子晋,与之擦肩而过,口 中低声呢喃。 彼时苏锦溪尚不知晓这一切,迎亲的队伍已是渐渐逼近,锣鼓喧天,像是在向全天下的人宣告,苏锦溪坐在屋内,头上红盖头遮掩着外界的一切,嘴角扬起笑容。 虽然她们并未心意互通,但今日严格算起来也是他们真正成亲的日子,往后他们便是一家人,她冠以他姓,这将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瞧你,这笑意都遮掩不住,待会可得要隐藏起来,莫要让人笑话。” 今日大喜,众人皆是喜气洋洋的一片,何笙暖都忍不住的揶揄苏锦溪起来,面色带笑。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等了许久,都在为苏锦溪欢喜。 苏锦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嘴角,当真是扬起的,轻笑出声,煞有其事的应下,故作严肃的将嘴角放下。 蓦地,心口又是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她眉头轻皱,心里极为的不安。 脑海里一段段的画面闪过,她心里似是感受到了里面的情绪,波动很大,一时之间竟是疼的让她揪心,伸手放在心口,呼吸都为之一窒。 “怎么了?” 何笙暖见她不对劲,连忙出声询问。 苏锦溪听不清她的话,沉浸在预知里。 第270章 你疯了吗 大喜之日,宾客纷至,人声鼎沸,众人皆把酒言欢,顾昊卿一身喜服与众人敬酒,她坐在闺房,等着时日被他迎娶。 秦子晋与他敬酒,二人言笑间,却见秦子晋拔出了随身的佩剑,猛地向他而去。 ‘噗嗤’ 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惊得苏锦溪猛然间回了神。 额头上一层细汗,脸色都刷白,猛地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不行,不可以!” 她低声呢喃着,人已是站起了身。 “苏苏,你怎么了?还没到时候,你不可以拿掉红盖头,不吉利的。” 何笙暖皱眉看着苏锦溪,面露担忧,伸手便要将红盖头将其盖上。 苏锦溪甩开她的手,要往外跑。 她看见了,看见了秦子晋刺杀顾昊卿,看见了秦子晋的下场! 秦子晋是中了鬼附子的毒,天道轮回,她自己用来报复常紫淑的毒药最终回到了秦子晋的身上,杀了顾昊卿!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神色紧张,神智都有些混乱,预知和现实傻傻分不清楚。 何笙暖看着苏锦溪像是魔怔了一般的样子,心生焦虑。 “苏苏,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不可以啊?迎亲队伍已是来了, 你快坐好。” 一句话让神志不清的苏锦溪回了神,心口钝的一疼,像是整个心脏都揪起来一般。 “噗!”一口黑血喷洒而出,脏了何笙暖的衣裙,吓了众人一跳。 “小姐!” “苏苏!” 何笙暖见状,更加心焦,心里也隐约生出了不安。 “找秦子晋,阻止他!阻止他!” 不能杀了顾昊卿,不能这样,不可以!! 苏锦溪心里叫嚣着,怒吼着。 她想要改变事实,她想要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她却像是被缠住了一样,身体里疼,心也疼。 全身都不对劲,一口接一口的黑血喷出,像是永远不停一般。 何笙暖被她吓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想给她擦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猛然间回神。 “找秦子晋,对,找秦子晋。” 她低声呢喃,连忙的站起身,快速的往外面跑去,夏凝和秋落已是六神无主,然而此刻所有人都在前厅宾客处看热闹,喜房内倒是没什么人,就算是闹出了动静也没人知晓。 宁若颜来的迟,心里不安,便想要先看看苏锦溪,一进来看见这样的一幕,吓得她魂都要掉了,连忙让夏凝将她扶起,她 为其把脉。 “不好,苏苏毒发了,快去抓药。” 宁若颜知道苏锦溪身上的毒厉害,可万没有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 夏凝照做,秋落恍惚的跑了出去。 此刻,前厅宾客处,何笙暖六神无主的跑过来,只记得的要找秦子晋。 看见不远处的秦子晋,她眼神发亮,连忙要走过去,眼前却是有一人挡住了。 关雪一直在暗处,她就等着一切呢,眼看着事情要成了,发现了神色焦虑的何笙暖,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此刻,她都不能让何笙暖去坏事。 “何姑娘怎的这般焦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与我说,我帮你。” “滚开!”何笙暖推开关雪,面露焦虑,要去找秦子晋,可却没推动,反而被关雪抓着往一旁走去。 眼看着离秦子晋越来越远,她心生焦虑。 “子晋!秦子晋!” 她大声呼喊,试图睁开关雪。 关雪也没想到何笙暖会突然大叫,周围人多,怕被人看到,有些慌神,手劲送了些。要捂住她口鼻的手迟了一步。 就这一下的动作,何笙暖得以挣脱,猛地推开关雪,往着秦子晋的方向跑。 “子晋,秦子晋!” 一边跑,她一遍喊,满眼都是他以及苏锦溪吐血的模样。 然而周围人声鼎沸,众人都在喜悦之中,哪怕有人看见了何笙暖叫秦子晋,也不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来凑热闹的。 秦子晋看着满面红光的顾昊卿时,眼中隐有赤红,他默默的握紧了身侧的佩刀。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叫嚣着。 “杀了他!杀了他!” 一句又一句,像是在控制着他一般,他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无法控制的去拔刀,要去杀了他。 神智有一瞬间的回笼,他猛地松开了手心,身上一片的冷汗。 [不行,他是锦溪喜欢的人,是锦溪的夫君,不可以!] 他心里挣扎着,脑袋微摇,更是觉得晕的很。 “秦子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秦子晋心里清醒,他低首看去,已是拔出了小部分的刀,他连忙的松开手,退了一步。 趁着无人发现时后退一步,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眼里有了神采,看见了何笙暖,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不该有那般的想法,那样极端而恐怖的想法。 “你带我去哪里,锦溪出 事了,你快陪我去看看她!” 何笙暖一心惦记着苏锦溪,想要挣脱秦子晋的手,奈何他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 嗡嗡的声音在秦子晋的身边唠叨个不停,他觉得头疼,猛地停下了脚步,往回走。 “杀了他!杀了他!” 他小声的呢喃和嘀咕着。 何笙暖怀疑的看向他,起先没听清楚,静下心来仔细的听,猛地睁大了眼睛,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子晋,你要杀谁?你疯了吗!今日是锦溪的大喜日子!” 秦子晋像是被何笙暖问住了,面上有一丝的犹豫,看向了不远处的人群,目光里蹦出了寒光,陡然的确定下来。 “杀了顾昊卿!我要杀了他!” 说着,他已是挣脱开了何笙暖,整个人往顾昊卿那冲去。 何笙暖浑身僵硬在原地,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猛地转身去看。 秦子晋断然的模样印在脑海,她清晰的感知到他不是在看玩笑,他是在说真的! “秦子晋,不可以!” 她猛地回神,怒吼一声,人已是往他那里冲了过去。 热闹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纷纷侧首去看,却只是一道人影闪过,什么也没看见。 第271章 伤及要害 众人眼盲区域,秦子晋颤着手看着眼前的画面,双目呲咧。 他的剑插在何笙暖的腹部,像是开了口,鲜血涌出,沾染了他的手。 何笙暖皱着眉头,伸手捂着刀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不能……这么做……苏苏,苏苏出事了。” 秦子晋脑袋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许久才听到了她说的什么,蓦然松开了手,将她半扶在怀里。 “何笙暖,你不能死,不能死!” 秦子晋颤着声音,整个人都在发抖,搂着她的手死紧。 寻不着人的秦老爷循声过来,瞧见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这是怎么了?快让人请大夫来!” 秦子晋如梦初醒,忙抱着她要去找太医,秦老爷拦住他,解开秦子晋的披风将何笙暖盖上,遮掩住其情况。 “锦溪今日大婚,万不能毁了她的成亲,快去吧。” 秦子晋出事,秦老爷在前主持大局,顾昊卿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办法分心,他今日是主角,不少平日里不敢说笑的人都围着他转,巴结的人更甚。 后院,苏锦溪喝了药后渐渐转醒。 喜庆的红色落于眼间,与鲜红的血液颜色融合,刺的她眼睛一疼,她立 刻翻坐起身。 心口猛地一疼,抽气一声。 “顾昊卿呢?他们怎么样了?” 明知有危险,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寸步难行,那种感觉抓心挠肺,更甚者让她心如刀绞。 脑海里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挥之不去。 “什么怎么样了?你瞧你急的那样,摄政王此番还在前厅吃酒,再过片刻就该来了。倒是你这毒……” 后半句宁若颜未说出口,神色已是说明一切。 提着的心陡然放下,苏锦溪额头上一层冷汗,心口再次传来密密麻麻的疼,脸色都惨白了许多。 她连忙倒了几片龙舌兰放在嘴里嚼,痛感减少许多,没有那般的强烈。 正当时,院外已传来了喧闹之声。 夏凝连忙给她补了状,盖上了红盖头。 苏锦溪端坐于榻,双手交叉于身前,眉头轻拢,想起了什么,虚空抓了一下,没抓到人,又收了回来。 “暖暖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宁若颜也被她问住了,四周转了一圈当真没看到人。 “我去找找,你别担心。今日是你大喜日子,要一路顺顺遂遂的。” 女子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亲乃是大事,万不能出了事,不然会 被指责为不详,往后夫家也会有颇词。 苏锦溪心有不安,却也只能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夏凝扶着苏锦溪一步一步往屋外走。 顾昊卿一身喜服站在院外,身姿挺拔,往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有了细微的弧度,这点点弯曲像是将他整个人都柔化了一般。 公子如玉,孤傲清冷。 眼前出现一双墨色靴子,苏锦溪站定,透着盖头闻到了一丝清冷气息,心里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安静。 她瞧瞧伸手掀开盖头一角,瞥了过去。 “小姐,您快放下。”夏凝无奈的看着苏锦溪,连忙扶着她的手,让她站直。 哪有新娘子自己掀开红盖头的,让人笑话。 顾昊卿嘴角勾笑,眼里浮过方才一闪而过的光景。 佳人如斯,倾国倾城。 艳红的喜色于她身上不过是一抹衬色,她比红还要引人夺目,靓丽多姿。 “夫人,随为夫回家。” 他低首在苏锦溪耳边耳语,闻声苏锦溪羞红了脸。 纤纤玉手搭上了红绣布两端,一对佳人携手,众人一旁恭贺,掌声雷鸣,喜聚一堂。 临出门时,苏锦溪一直没见到秦子晋的人,脑海里的画面还在 重复,她略有紧张,低声询问一旁的夏凝。 “舅舅呢?可在?” 夏凝回首转了一圈,也未曾发现秦子晋。 “秦少爷不在。” 苏锦溪停下脚步,顾昊卿也随之停下。 “怎么了?” 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停了下来,众人皆是看着他二人,不明所以。 秦老爷和秦夫人察觉此事,走了过来。 “知道你恋家,傻丫头,再逗留就得误了吉时了。” 苏锦溪抿了抿唇,低首看着脚下。 “怎么不见舅舅?” 她心里觉得不安,她的预知从未出过错,既然顾昊卿安然无恙的在这里,那必然是有哪个环节出了错,而她却不知道。 秦老爷神色一愣,遂笑道。 “诸多事忙,方才吃了些酒,有些不适,无事,上花轿吧。” 苏锦溪神色一紧,手紧紧的攥着。 方抬手要将盖头掀开,眼前站了一人,一身青衣,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都要出嫁了,还这般孩子气,让人笑话。” 秦子晋脸色平和,与往常无恙。 苏锦溪盖着盖头看不见,听见他的声音,倒是觉得放心了。 或许,是她的预知错了也说不定。 现在皆无事,是她想的太多了。 “舅舅说的是,锦溪知道了。”她微微一笑。 秦子晋将其送上花轿,秦老爷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看着他们,待苏锦溪上了花轿离开后,方松了一口气。 “招待下宾客,我与子晋有些话说。” 秦老爷吩咐着,秦夫人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们,遂照做离开了。 他二人一同入了后院,方一进院子,秦子晋便吐出了一口黑血,眼神混沌片刻又恢复清醒。 “究竟发生了何事?何姑娘如何?” 秦子晋闻声,脸色铁青,脚步加快的进了屋。 秦老爷面色担忧,未曾跟进去,倒是让人去请何御史了。 毕竟何笙暖是他的女儿,在秦府里出了这般重要的事情,瞒着不说实在是说不过去。 屋内,血水一盆又一盆的换了下去,宁若颜面色沉着,手上动作不停,秦子晋等在外屋,神色紧绷着,脸色越来越沉。 片刻后,宁若颜停下了动作,额头上已是一层冷汗,双手上隐有鲜血,何笙暖面色惨白着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毫无生气。 “如何?” 见她一出来,秦子晋便上前去,神色焦虑。 宁若颜神色紧着,眼中皆是一片沉重。 “她伤及要害……” 第272章 半途替嫁 一句话让秦子晋身形不稳,脸上皆是悔色。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做出那般举动,竟是亲手伤了她…… 宁若颜见秦子晋神情痛哭,语气稍微婉转些。 “好在还算及时止血,人已是没事了,但她可能受了些惊吓,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 言下之意,能否清醒全看何笙暖自己。 秦子晋踉跄着步伐进去,宁若颜敛眉。 她总觉得秦子晋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此时,迎亲队伍正于集市上游走一圈,苏锦溪坐于轿内,体内一阵阵的难受,像是烈火焚身一般。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地闪过,她想抓住,想看清,却是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看不清。 上天真是爱跟她开玩笑,说不准什么时候发作的毒,偏偏在她成亲的时候发作。 *** 黑暗的屋内,星光点点,一道苍老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鸾星动,大期至,神女现。” 星光越来越亮,在黑暗中宛若白昼,星光大亮。 *** “噗!” 苏锦溪没能忍住内心的涌动,再次吐了血,拿起帕子遮住,帕子上都沾染了鲜血,眼前头晕目眩。 她伸手 抓着轿沿,眼前刹那间暗了下来,“咚”的一声,轿子撞累一下,她人向一旁倒去,无人所知。 喧嚣热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迎亲队伍壮大而又喜庆,说十里红妆也不为过。百姓们纷纷出来观看。 凡是在场的百姓皆与之同庆,皆有银两可得,不止如此,今日顾家商号皆是半价开售。 百姓们欢呼雀跃,正当时,天上忽然飘起了银票,纷纷扬扬,从众人头顶飘过。 百姓们看的眼红,呆愣片刻,皆是纷涌而至,哄抢而上! “退后!退后!” “护卫方队上阵,上前者格杀勿论!” 莫言当机立断调动守卫,话虽如此,但大喜之日,不到万不得已,万不会见血。 利益在前,百姓们忘了所有,纷纷的向前,动作不减,反而越发激动,拥挤上前。 顾昊卿骑在马上,闻声回头,皱眉看向轿子所在,目光打量四周,夹着马腹驱动马儿掉头,往苏锦溪的方向。 然百姓太多,造成拥堵,马寸步难行,天上银两飘着,遮挡视线,更是难以飞行。 转瞬他便翻身跳下马,快速奔跑于人群之中,向着苏锦溪而去。 八抬大轿乱在人群之中,两米外的常 紫淑面色通红的看着那轿子,眼中闪烁着得意。 “上去。” 随着她一声令下,一模一样的大红喜轿冲了过去,常紫淑稳坐其中,眼看着自己的轿子与之越来越近,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然不过眨眼的功夫,常紫淑只觉一道力落在自己肩膀,眨眼间便飞了出去。 轿夫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隐约见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仔细看去却又没发现什么,周围人群拥挤,他们连忙的走过去。 常紫淑跌坐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大红色的喜轿飞奔而去,替换了苏锦溪的位置。 而她徒留在原地。 [回来!回来!我还在这!!回来!] 她内心呐喊着,然而她自己却像是被定住了一眼,动也动不了,叫也叫不了。 苏锦溪的轿子悄无声息的往巷子里去,护卫队冲散人群,将带头的压制,不过片刻间就已恢复原状。 百姓被阻挡在外,皆是欢喜的看着手中的银两。 面前道路豁然开朗,顾昊卿亦是到了轿子前,抬手掀开了轿子。 轿内佳人端坐,相安无事。 “溪溪,还好吗?可是受惊了?有何不适?”他接二连三出声询问,难掩关心,抬手欲 要掀开她的盖头。 夏凝见状连忙出声,神色无奈。 “王爷不可,吉时未到,不吉利。”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未到吉时,三番两次要掀盖头的,着实不太吉利。 顾昊卿动作顿了顿,终是停了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轿内人摇了摇头,并未多言。 顾昊卿眉头轻拧,轻声问:“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仍旧只是摇头,盖头下隐约露出了一点嘴角,似是在笑。 好似在害羞,顾昊卿不再多问,遂当下轿帘,转身回去,翻身上马。 “启程。” 随着顾昊卿的一声令下,迎亲队伍一路向前,渐渐远走。 莫言行至顾昊卿身侧,神色严肃。 “王爷,何事?” “进府后先停一阵再行拜堂礼,拖延一阵。” 这言语实在是莫名其妙,莫言皱着眉头,还想询问,顾昊卿已是骑马在前,他随即停下,不再多问,去办这事了。 顾昊卿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轿子,眸中阴狠一闪而过。 与之背道而驰的轿子渐渐远走,常紫淑一口血吐出来,人之间晕了过去,有一人飞身过来,将其抗在肩上带走。 巷内红轿子疾步而行,怕引人注目,换了普通 的轿子,二人合力将轿内的人抬下来,赫然是一身红衣的苏锦溪。 正要将其带走时,一人飞身而下,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 几人出声询问,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动作下意识的后退,气势减弱。 “何人?”陆冥抬起冷眸,脸色沉着,眸色凌厉的盯着他们,说话间手中利剑已是放置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为首之人被架起了刀,身后之人皆被牵制,他们动弹不得,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为首之人眼珠亦是转了转。 陆冥本就看着他们,察觉到不对,眼神一转,手上刚有动作,却已是晚了。 几人嘴角流血立刻咬毒自杀,人倒在了地上,轿子落地。其中一人更是抬起手中利刃挥向轿子内的苏锦溪。 陆冥疾步上前,手指轻动,那人受了力直接死了,他掀开轿子,将里面的苏锦溪打横抱起。 见她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放下,转身正要将她送回去的时候,脚步一顿,心里忽然起了别的想法。 如果他不送她回去,将错就错,一切都成定局,她便不是旁人的。 是顾昊卿没能察觉不对,顾昊卿保护不了她,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第273章 偷梁换柱 想法在陆冥内心翻滚着,促使他改换方向,要带苏锦溪离开。 正当时,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所有想法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眼中只剩下她精致白皙的面貌。 苏锦溪缓缓睁开眼睛,所有的疼痛在消散,陆冥的脸入眼,周围的景色更是陌生。 她眉头一拧,从陆冥的身上下来。 “师兄,这是?” 她询问出声,还未得到回答,脑海里的画面便又一次一次的传来,她猛地睁大眼睛。 眸光一闪,余光里瞥见人影,她转身手中银针飞了过去。 ‘叮’的一声银针落空,那道人影一闪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陆冥抓住她的手,怒吼着沉声质问。 苏锦溪被吓了一跳,默默的收回手,攥紧着。 陆冥也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些,缓了声音。 “你的身体早已不容许你用内力,如今你却不管不顾,一直这样,再这样下去,你……” 后面的话陆冥难以再说出口,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稳住心底的烦乱,眉头紧皱。 躲在暗处那人是杀秦艳欢的凶手,她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她原 本要追过去,却是停了下来。 刚刚晕过去的瞬间她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秦子晋强撑着来给她送嫁,不过是为她的大婚得以成功举行,她不能枉顾他们的情义,将他们辛苦维护的就此打破。 “师兄放心,我惜命,绝不会轻易死亡。” 她欠了太多的人情债,需得一个个的还,若死了,她谁也对不住,死也不得安宁。 陆冥闻声久久不能言语,看着她要赶回去,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拦住了她。 苏锦溪回头疑惑的看向他,不明所以。 “师兄?” “小师妹,你可真的想好了?一次他没护着你可能是无意,二次、三次,今日是你们成亲之日,你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他却不曾发现你不见了,或许是旁人做的局太过精密,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但终归是……” 苏锦溪挣脱开陆冥的手,打断了他未说出的话语,勾唇一笑。 “师兄,我从没想的更多。” 她敛眉,眼中平静。 “他给了我太多,多到我难以还清,难以算清。我是否在他眼里、心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他放在了心上。我会努力的跟上他的 脚步,拼尽全力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她冰冷的心因他的好在不知不觉间焐热,她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越多。 她深知这一点,所以从不敢想太多,更不敢奢望什么。 陆冥低首,神色黯淡,遮掩住心中酸楚,随后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你心里清楚便好,师兄多说这些只希望你过得幸福,珍惜自己的命,切勿再动用内力。” 苏锦溪一笑处之,没再多说什么。 陆冥见她笑,心里亦暖,目光看向她身后地方,表情凝住。 “师兄?” 察觉到陆冥的神情不对,面露疑惑,转身看去,表情不由得呆愣。 下一秒飞奔而去。 顾昊卿抬手将其搂入怀里,看着不远处的陆冥,神色微沉,提着的心亦是放了下来。 苏锦溪埋首在他怀里,眼眶微红。 即便是心里不敢奢望,不敢多想,可还是在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心跳的飞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跑进他怀里。 情绪平息下来,她才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大家都知道了?” 他能这么快的找到她, 着实让她意外,她能想得到的解释便是换了人被发现,众人都知道了,他才找过来的。 没曾想,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 苏锦溪:?? *** 半个时辰前,迎亲队伍进了摄政王府。 进府后,莫言在前院把控全场,顾昊卿进入后院,慕宇随后出现在他屋内。 “这里交给你了,见机行事。” 慕宇点头,从盒子里拿出面具,仔细的戴上。 不多时,与顾昊卿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慕宇的脸上,顾昊卿铁青着脸色悄无声息的从摄政王府出去。 燕七如影子一般紧随在后,快速的向顾昊卿报告。 “花轿被调换之后进入东街暗巷,暗卫跟着,王妃暂时无事,只是暗卫传来消息,王妃此时被陆冥所救。” 顾昊卿动作一顿,脸色更加阴沉。 并非是气陆冥与苏锦溪,而是在恼怒自己从未在苏锦溪出事的第一时间出现,反倒都是陆冥。 思及此,他脚步加快的往那里赶。 与此同时的摄政王府内,眼看着吉时快到,还不见新郎和新娘人出现,宾客都议论纷纷。 顾俊廷在一旁看着,脸上隐有笑意。 太子之位丢了,他倒是安 稳许多,苏凌烟陪伴在其身侧,二人恩爱非常,甜如蜜。 “王爷怎么还不出来?”莫言皱着眉头停在顾昊卿的门前,问着守门人。 守门人摇摇头,眼看吉时要到,莫言眉头一紧,要伸手推门,此时门却从里面打开来了。 “王爷,吉时已到。” 装作成顾昊卿的慕宇看了一眼莫言,拼命的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莫言疑惑的看向‘顾昊卿’,觉得这喜服和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好似少了些什么。 他跟在后面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人突然间变得宽大许多。 顿时,他眼睛瞪大,快一步向前,在他身侧小声耳语。 “慕宇你想死是不是,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也敢出来作乱?王爷知晓非扒了你的皮!” 慕宇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出来了,略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 “王爷有事暂且离开,勿要声张,见机行事。” 莫言闻声气的心肝都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说话间人已是到了前院,他没再说些什么,只希望能一切如常,没人能发现。 另一边的新娘也被搀扶了出来,二人碰面,宾客也停了下来。 第274章 一波三折 “吉时到。” 随着这一声呐喊,两位新郎新娘共同面对正堂,欲行拜堂之礼。 莫言在一旁看的心惊,若是让王爷知道,慕宇和苏姑娘拜堂成亲,怕是这人挫骨扬灰都是轻的了。 他脸上汗一层层的下,还不知道此时苏锦溪已被人换了。 正当时,有人在他耳边耳语。 “莫侍卫,有人闯府,来者不善。” “暂且先放人进来,静观其变。”莫言松了一口气,能拖延一阵是一阵,至少先等王爷回来将事情圆回来。 喜堂上正欲行拜堂之礼,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将众人吓了一跳,护卫将周围的人护住。 两方对峙,气氛僵持不下。 “来者何人?竟敢扰乱王爷成亲!” “她,我要定了,带走!” 随着为首黑衣人的一声令下,周围的黑衣人尽数动手,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不断。 王府守卫护住众人,慕宇见状眼眸一转,将莫言拽了过来。 “开出一条路,让他们把新娘子带走。” “你疯了……”莫言下意识的开口,话说出口之后才察觉不对,目光狐疑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新娘,随后又看了眼慕宇。 在他点头后,神色严肃 起来,没有多问,当即吩咐下去。 原本严防死守的守卫突然的有了破绽,黑衣人势如破竹,开了一条道,直接就将新娘子给带走了。 新娘子见状,挣扎起来,正欲开口大叫,背上一痛,动也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被扛在肩上颠簸的想要吐。 “这……都是什么事啊,大凶啊!大凶啊!” 有前来贺喜的朝堂大臣见状不由得惊呼,瞬间让众人将事情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 莫言趁此吩咐下去。 “胆敢掳走王妃,格杀勿论,追!” 慕宇带头率先追了出去,莫言带着护卫队紧随其后,一阵动荡。 恰是此时,苏锦溪和顾昊卿即将到达摄政王府,听着这一阵动静藏了起来,当她看见从王府里出来的‘顾昊卿’时瞪得眼睛都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自己像是出现了幻觉,一模一样的人,完全的让人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顾昊卿。 她心里一阵恐慌,下意识的挣脱开顾昊卿的手,侧首目光凛凛的盯着他看,带着打量。 顾昊卿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伸手将其揽入怀中。 “别怕,那是慕宇。” 不过轻轻两个 字却将苏锦溪的所有情绪安抚下来,身心放松。 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用慕宇代替他暂主持局面,而他来找她了。 心口里衍生出一种甜蜜感,甜的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顾昊卿捡起一片落叶夹在指尖,微微用力,树叶如疾风利箭一般径直飞了出去。 慕宇听闻声响,侧首躲过,看向了暗器来的地方,神色放松。 与顾昊卿的眼神对上,看了他一旁的苏锦溪,额首后便消失不见。顾昊卿顺势带着苏锦溪出去,抬手将她手中拿着的红盖头拿起,盖在了她的头上。 莫言追出来时,遇见的便是顾昊卿和盖着红盖头的苏锦溪,并不知道已经真正的换回来了。眼睛像是抽筋一般的对着顾昊卿挤眼弄眉。 意思像是在说:你在干什么?趁此机会还不将人给甩了,怎么又带回来了? 顾昊卿眸色沉沉,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莫言身体站的笔挺,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让人继续追查。”顾昊卿开了口,莫言心里松了口气,按照吩咐去办。 原本乱作一团的人见他二人眨眼间的功夫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顾俊廷略有失望 ,原本以为劫亲这人能够成事的,还真是没用。 他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也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苏凌烟看着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抓疼了顾俊廷。 当即,顾俊廷甩开了手,怒目看了她一眼。 眼里的厌恶和愤怒十分明显,她眼眶一红,却引得顾俊廷更加生气。 “本太……哭丧呢!!” 自然而然的称呼自己为太子,后才反应过来不是,更是因苏凌烟而丢了这位置,他更加愤怒,不由得低声喝斥,严厉以待。 声音不算大,却也惹得周围人看过来。 顾昊卿更是不悦,任谁大喜之日听这个字也不会舒服。 “宸王可是有何异议?” 顾昊卿当众将顾俊廷点了出来,顾俊廷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目光阴鸷的看着他。 眼看着顾俊廷越发生气,苏凌烟连忙虚情假意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替他出声解释。 “今日苏姑娘大喜,为之欢喜,喜极而泣,勿怪。” 此时,顾俊廷也反应过来了,深情款款的搂着苏凌烟的胳膊,浓情蜜意的笑着。 “瞧你都快哭成泪人了,她与你也是姐妹,是本王忘了,别哭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 倒是把这事给掩盖住了,这点小事顾昊卿也没揪着不放,不过是不喜欢听而已。 眼看着吉时要过了,管家出声提醒。 顾昊卿和苏锦溪一起站于正堂之中,中间隔着一个大红绣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声的高贺,顾昊卿和苏锦溪平静而喜气的完成了拜堂之礼。 正当顾昊卿要将苏锦溪送入洞房时,宫里突然来了人,直接到了正堂之上,公鸭般的嗓音响彻在府里。 “启禀摄政王,柳贵妃娘娘忽然病重,皇上有请,快随咱家进宫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前有百姓哄抢银两,后有黑衣人抢亲,如今柳贵妃又病重,一场婚事一波三折,众人皆道苏锦溪煞星之命,实至名归,此乃凶兆。 “摄政王三思,如此凶煞之人入了皇室必为大患呐!!” “就是,就是。” 众人皆跟着附和着,原本是来道喜的,如今却都像是看热闹的,自动自发的远离苏锦溪。 红盖头之下的苏锦溪沉着脸色,眼中淬着冰冷。 顾昊卿面色更是铁青,目光扫过说话的大臣,顿时大臣吓得脖颈一缩。 第275章 冲喜 “本王今日大喜,尔等却是说出如此言论,居心何在?”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众人皆是觉得一座大山压了下来,顿时不敢再言论,然不止于此。 “莫言,去将图谋不轨之人带回赤炎殿查探清楚,是否与方才劫亲之人有关。”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摄政王殿下,吾等也是为你好,着实冤枉。求您高抬贵手!” 方才出声的大臣此刻皆有悔意,更甚者开口求情。 顾昊卿恍若未闻,对着身旁的苏锦溪柔声道。 “本王进宫看看,你等着本王。” 苏锦溪本欲跟着去,随后想到了秦子晋,心有担忧,便没开口,伸手拉着他的袖子,微踮起脚在他耳边耳语。 “我等下出去一趟,你若不放心让莫言跟着。” 秦子晋之事顾昊卿尚且不知,此时苏锦溪也无法说出口,即便说的再小心也怕隔墙有耳。 顾昊卿侧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夏凝扶着苏锦溪欲回房,公公见状却又出声。 “摄政王妃留步,您今日与王爷正是大喜,还请一同去瞧瞧,保不准柳贵妃娘娘的病就有所缓和,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苏锦溪身形愣住,一股折辱 从心底腾起。 柳贵妃病重,理应去探望,哪怕今日是大喜之日,她也无甚意见,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这婚事是他们指的,如今她与顾昊卿成亲,却是这般说法,摆明了说她是用来冲喜的,故意给人笑话,让顾昊卿难看吗? 她心底愤怒,手攥的死紧。 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反抗,那便是抗旨,更是落得不孝的名声。 顾昊卿沉着脸色,眸色如墨,声音清冷的回响在屋内。 “她一日奔波下来劳累,且身娇体贵,母妃既是病了便不好相见,免得沾染了病气。此事本王与母妃说,相信她能有所理解。公公,带路吧。” 皇上和柳贵妃落了苏锦溪的脸面,顾昊卿便为她找回脸面。 顾昊卿既是这样说了,公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带着顾昊卿进宫。 苏锦溪被搀扶回了屋内,进屋她便掀了头上的红盖头,反正之前也已掉了,遮不遮都是无所谓了。 她动作极快,夏凝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索性让人端些吃食过来,免得饿坏她。 苏锦溪原本以为顾昊卿离开后,是顾安白在外招呼宾客,询问之下才知今日顾安白并不在,她略有奇怪, 召来莫言。 “二殿下,今日为何不在?” 顾安白和顾昊卿关系不错,今日就是连顾俊廷都来了,顾安白不在,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回王妃,二王爷有事出城,并未在皇城内。” 再多的莫言也不知道,苏锦溪也就没再多问,当即与莫言说了出府的事情。 既是顾昊卿同意的事情,莫言自也不会阻拦,招待好宾客后便与苏锦溪一同出了府,径直往秦府去。 *** 劫亲之人在劫到新娘子后便径直飞奔出城,行至郊外一座偏远院落,见无人跟着后,他将其放于屋内,盖头在路上已是颠簸掉了,然屋内昏暗,无甚光亮。 他至今不知人不对,甚至连灯都未点上,便留恋的趴在她身上,嗅着她身上的暗香,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顾昊卿他更不配!!” 顾宏源嘶吼出声,像是疯了一般将喜服尽数撕碎,眼里已是露出疯魔。 新娘子动弹不得,挣扎不了,更是叫不出声,眼睁睁的看着他对自己做出如此之事,泪水不断的流下眼角,却更加让这人疯狂。 “哭吧,只要是因我而起,哭也行。” 无声的哭 泣在黑暗中进行,待云雨过后,顾宏源一脸满足,解开了她的哑穴。 “呜呜……” 呜咽的哭声自屋内响起,二人皆是一怔! 顾宏源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等着眼睛看着榻上之人。 “你是谁?!” 说话间已是跌跌撞撞的去将烛火点上,屋内火光大亮,更是将榻上之人照亮个清清楚楚。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同样的质问,不同的语气,彼此大眼瞪小眼。 顾宏源神色阴鸷,抬手便掐住了赖思音的胳膊,心里在怒吼咆哮着。 “难怪能那么顺利,难怪那么听话,原来不是她,你根本就不是她!!” 一想到,此时顾昊卿与苏锦溪已经成亲,一切都成了定局,顾宏源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整个人都埋在阴影之中。 赖思音挣扎着,脸色都憋紫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换成了害怕,求饶似的目光看向他,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是……东陵……郡主。”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顾宏源的机关一般让他回了神,松开了手,将其扔回了榻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她。 “你究竟是怎么替换苏锦溪的?” 任顾宏源 怎么也不相信这事会是赖思音做出来的,竟然还如此的成功,更是成功的将自己骗住了,顾昊卿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上当? “咳咳咳!” 赖思音重重的咳嗽,整个人都缓和了过来,远离了死亡。 顾宏源让她感觉到十分害怕,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柳贵妃的谋划。 赖思音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柳贵妃早已知道常紫淑要替嫁,便顺水推舟更是帮助常紫淑,然而却在最后时候将赖思音替换了上去。 比起一个无用的常紫淑,赖思音的价值更大一些。 赖思音本就喜欢顾昊卿,更讨厌苏锦溪,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万万没想到,她得到的不是顾昊卿,甚至遭到了顾宏源的如此对待。 “哈哈哈!” 顾宏源突然的大笑出声,像是个疯子一样。 赖思音更加害怕的往后退了两下,下巴却被顾宏源掐住抬起,对上他阴鸷又狠毒的目光。 “她还真是什么都为他着想,什么都想给他,为他铺了一切。既是如此,本王就看看她知晓这事之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第276章 求娶 秦府 何御史在知晓了何笙暖受伤昏迷不醒后,整个人直接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更是激动不已。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怒问出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却是没人知道,他更是不知。 之前还好好的姑娘,转眼间就成了这般,要他如何接受? 秦子晋闻声,未作解释,却是双膝一曲,跪在了何御史面前。 “你!”何御史大惊,张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是膝下有黄金。 秦子晋铁骨铮铮,如今却是心甘情愿的跪下。 “伯父,对不起。是我伤了暖暖。” 秦子晋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直至此时此刻,秦老爷也才知道这事情的经过,他更是无颜面对何御史,然事情已经发生,他必须得面对。 “老何,这事是子晋的不是,你要打要杀送官都随你,我绝不拦着。” 秦老爷一向清廉,更何况何笙暖还昏迷不醒,纵使他心疼儿子,却也不会徇私枉法。 就是如此,才让何御史难以下得去手,他的女儿还在那里躺着,即便是杀了秦子晋,他女儿也不能活。 “作孽啊,我何家究竟 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是要让暖暖遭遇此事!” 饶是年过半百的何御史,此时也是泪流满面。 何笙暖近来的遭遇一次比一次差,他心情更是复杂。 心情好一阵子何御史才接受了这现实,看着秦子晋跪在那里,他虽是气愤、生气,却也有几分明白。 今日苏锦溪大婚,身为舅舅,秦子晋怎么会起了杀顾昊卿的念头,只怕是其中多有曲折。 但明白归明白,他伤了何笙暖这是事实。 “你起来吧。” 虽没斥责,何御史也是生气的。 秦子晋未动,却是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何御史,珍重而其事的出声。 “何伯父,子晋厚颜,恳请您将暖暖嫁给我,若您应允,今日子晋便以媒妁之礼上门提亲。” 别说是何御史了,就是秦老爷也被吓了一跳,暗恼他脑子一根筋。 他比何笙暖大了五六岁,本就是不太合适,如今在伤了人的档口上提亲,这不是自己将路给堵死了。 “你说什么?!”何御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子晋心慕暖暖姑娘已久,恳请何伯父将暖暖嫁给我。子晋必待她好,绝不会辜负,若有一丝半点 不好,伯父是杀是剐,子晋却无二言。” 秦子晋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将这些话说出口,神色认真,表情更是严肃。 何御史却是气得险些又晕厥了过去,抬手便重重的打了他肩头一巴掌,掌心阵痛,气得他更甚。 “胡说八道!这事我不同意!别以为暖暖除了这些事就能下嫁给你,没门!你就是死了,也赔不了我女儿的命,还想她嫁给你,休想!!”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着的,虽说总有嫁人的时候,可谁也不希望女儿嫁的是曾经伤害她的人,如今还昏迷不醒呢,便又惦记上了,怎能让何御史不气? 若非他了解秦子晋的为人,只怕这人是故意如此,别有用心了。 “子晋乃是真心,伯父一日不同意,子晋便日日提亲,直至伯父愿意。子晋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对暖暖好,只娶她一人为妻,此生只疼她一人,绝不辜负。” 秦子晋耿直,此时说话也颇有一根筋的意思。 何御史被他气得手都发抖,片刻后却也平息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消息真是让他好一阵才接受下来,他沉眸看着面前跪着的秦子晋,出声道:“你 可知暖暖之前发生何事?” “知晓。” “暖暖若是不能醒……” “子晋早已认定,她是生是死,是醒是睡,皆是子晋唯一的妻。” 这话让何御史稍为满意,冷哼一声。 “哼。说的倒是好听,这事我还是不同意,待暖暖醒了再说。” 刀子嘴豆腐心,不外如是。 苏锦溪不知其事,到的时候秦子晋正陪着何笙暖,还是后来才知晓这事的。 她进屋时,屋内无声,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 待她走近时,吓了一跳。 秦子晋坐在榻角,额头上一阵冒汗,整个人蜷缩在那里,神情痛苦。 “舅舅!” 苏锦溪大惊,连忙将带来的解药给他服了下去,刹那间,秦子晋发抖的身体停了下来,汗水从下颚划过。 看着秦子晋痛苦的模样,苏锦溪深深的自责。 若非她没将毒药收好,如今又怎会发生这些事情? 她的毒她最了解,此番秦子晋是受了多大的苦。 中了鬼附子,只会是傀儡,一如常紫淑不断的寻求自杀,只是她内心深处害怕死亡,总是会在最后收手,才会一遍又一遍的临近死亡,又从死亡边缘逃离,身心都受痛苦,已是疯了 。 秦子晋误伤何笙暖,让他为数不多的神智清醒,然而这也只是他在死死压抑着,遭受着内心被火焚灼的痛苦,一日不解毒,他便一日受着这般痛苦。 直至再次神智消失,变成傀儡去完成刺杀顾昊卿的任务。 她制作这毒时存在了报复心理,即便是解毒都是十分痛苦的。 如今,她却是后悔万分。 “锦溪,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成亲?”回过神的秦子晋皱着眉头的看向苏锦溪,出声询问。 苏锦溪眼眶微红,眼泪如珍珠般落下。 “究竟发生何事了?可是他欺负你了?” 看着苏锦溪哭,秦子晋更是焦急,第一时间便以为是顾昊卿欺负了苏锦溪,满身怒气。 苏锦溪摇了摇头。 她欠秦家太多,这般恩情她又怎么还得起。 “舅舅,你中毒了,中了鬼附子的毒。” “鬼附子?”秦子晋皱眉,隐有疑惑。 这种毒他是第一次听说。 苏锦溪将鬼附子的事情说给他听,末了心疼的看着他。 “这毒要解,但十分痛苦,若是受不住……” “无事。这事不关你。”秦子晋一如往常的安慰苏锦溪,揉了揉她的头,转首看向了榻上的何笙暖。 第277章 以自己为筹码 “暖暖会醒过来的,我得娶她,不能让她一个人,会被别人欺负的。” 他脸上一笑,声音里竟是温柔。 苏锦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泪落得更加厉害。 若非何笙暖,今日早已乱了套,一切都将万劫不复,何笙暖替她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事情。 “暖暖心思单纯,没人护着会被欺负的,舅舅你要……撑住。” 苏锦溪佯装笑着,眼里却都是泪。 东西她早已准备好,在隔间,她将桑石藤一圈一圈的勒在秦子晋身上,一点点的收紧,直至桑石藤在他身上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鲜血从伤口处一点一点的流下,一如今日的大红喜色,刺着苏锦溪的眼,疼的她眨了眨,眼中酸涩。 然而这还不够,仅仅是见了血的程度。 她收紧了力道,随着她的劲加大,桑石藤慢慢的没入秦子晋身上的骨肉里,他脸色惨白一片,牙龈紧咬,头上一层冷汗。 苏锦溪更是紧张,不敢去看,直至力道收的差不多了,秦子晋所在的桶内已是覆盖了一层血水。 “这有些疼,舅舅你忍着些。” “嗯。” 她将白罐子里的莲黛,青色的粉末一点点的倒 入在秦子晋的伤口处。 顿时,秦子晋疼的闷出声,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桑石藤几乎陷进他的血肉里,嘴角溢出鲜血。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压根就看不下去,微微侧目,将一切避开,然而秦子晋痛苦的声音虽是细小,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阵痛着她的鼓膜。 这也仅仅是第二步,待粉末融合的差不多了,苏锦溪将罐子里的两只蚁虫放了出来。 那蚁虫就像是闻到了香味一般,径直的冲着秦子晋的伤口而去。 “啊!” 秦子晋未曾忍住的痛叫一声,浑身都疼的挣扎起来,他这一挣扎却是带动了桑石藤,疼痛翻倍,痛叫声不绝于耳。 “啊啊啊!!” 苏锦溪咬破了嘴里的肉,指甲深陷进肉里,带出了血迹,她抬手去将秦子晋按下去。 “舅舅,你忍住,不能动,越动越疼!” 她出声提醒,然此刻的秦子晋更像是癫狂状态,微微抬起身体,便将苏锦溪甩了老远。 屋外的莫言闻声冲了进来,将苏锦溪扶起,看到秦子晋的模样时也是惊愣,难以置信。 “稳住他,别让他动!” 苏锦溪起身过去,莫言紧随其后,伸手 去按住秦子晋,苏锦溪趁机将他身上的桑石藤拿掉,然而桑石藤已是陷入他的肉里,只是拿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让他痛不欲生。 莫言都被他震了开来,苏锦溪更如是。 “我来压,你拿掉桑石藤,动作快!” 长痛不如短痛,她压根就下不去手,不如换莫言来,更能减少痛苦。 只是以她的力量着实难以压制住狂暴的秦子晋,她咬牙,脑海中闪过内功心法,心随意动,刹那间掌心凝聚内力,隐有热源传来,放在了秦子晋的肩上,将其死死的按压住,动弹不得。 莫言快速的将桑石藤一圈又一圈的从秦子晋的身上解除,足足花了半刻钟才彻底解开。 苏锦溪双臂颤着,掌心一片通红,翻着向下的手腕处隐隐冒着红光,无人瞧见。 黑血从她嘴角溢出一丝,莫言见状大惊,要跟她替换,却被她制止。 “不行!我不能动。时间差不多了,将桌上的红瓷瓶拿过来,在他伤口处游走,直至看到两个蚁虫进入瓶子,将瓶子关上。” 此刻的秦子晋已接近昏迷,仅有一丝神智。 只是身体上还疼着,仍是在硬撑着,苏锦溪若是放了手, 那他便会无所支撑,如此便是前功尽弃。 莫言照做苏锦溪的吩咐,半刻钟后将蚁虫收起。 “噗!” 苏锦溪松开手的同时,一口黑血吐出,人随之而倒地,整个人已是十分虚弱。 “将……将他伤口……包扎好,不能……发烧。” 话断断续续的说出口,人也随之而晕了过去。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秦老爷,进来一看险些晕厥,秦夫人已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秦府里乱成一团。 *** 皇宫内,柳贵妃卧在榻上,身形越发显瘦,脸上更是没了血色,眼睛无神的看着四周,宛如将死之人。 “如何?” “回禀皇上,柳贵妃娘娘乃是因羊肉与莲子羹同食所致,伤了元气。身体十分的虚弱,幸而发现的早,此番必须要静心休养,然娘娘心气郁结,将其加重,需以保持心情愉悦,再辅以药膳滋养多日方可。” 太医属实禀报,皇上和一旁的顾昊卿都听了分明。 随后太医去抓药去了,皇上出声宽慰两句便也被公公叫走处理急事去了,殿内只余柳贵妃和顾昊卿两人,就连宫女太监也都被退下去了。 看着身体虚弱的柳贵妃,顾昊 卿脸色沉着,无半点关心。 “您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拿自己当筹码,以为能得到什么?”他冷厉出声,眼中全是冰冷。 旁人看不清,他却是看的分明。 柳贵妃忽的笑了,苍白的脸上多处这抹得意的笑容宛若鬼一般的渗人。 “你了解本宫不也还是来了,本宫的目的也达到了,有何不可。”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 太医的话一出来,顾昊卿便知这是柳贵妃的手段,既是让自己呈现出了病重的状态,扰乱一切,又不会危及生命,此举最为合适。 闻言,顾昊卿讽刺一笑。 “你错了。我并非因此而来,而是来告诉你。你想要的绝对不会成为可能,从前我一无所有,往后我有她。我最后再说一次。” 他抬眸,讳莫如深。 “再敢动她,我会……” “你会如何?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要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区区一个贱丫头竟是将你迷得五三四道,简直该死!本宫想要的也是你想要的!你必须做到!听见没有!必须做到!” 柳贵妃似是疯魔了一般,神情激动的看着顾昊卿,声音洪亮,响彻殿内。 顾昊卿恍若未闻。 第278章 棋子 “不为玉碎宁为瓦全。” 顾昊卿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柳贵妃弯了身子,神色一怔。 随即脸色狠毒,尖叫一声。 “啊!!” 榻上被褥尽数被丢在地上,眼中赤红一片。 “贱丫头!贱骨头!竟敢坏了本宫的好事,本宫定不绕你!!” *** 顾昊卿刚一出门,慕宇便上前来。 “王爷,莫言传来消息,王妃……毒发了。” 他瞳孔一缩,表情严肃,侧身上马,人已如离弦之箭,快如疾风,奔腾而去。 此时,秦府内气氛正严肃。 继而连三的都躺在了那里,毫无喜气,倒真的像是沾染了晦气,坏事连连。 秦子晋浑身是伤,面无血色。 苏锦溪毒发,面无异样,然整个人昏迷不醒,高烧不断,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一般。 明明寒风刺骨,她却是置身冰块之中亦是高热,汗流不止。 顾昊卿过来时,苏锦溪整个人都藏在冰块里,脸色半青半白,身体发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溪溪!” “她的毒太厉害了,我解不了,只能这样给她控制体温……” 宁若颜话音未落,神色却是大变! 苏锦溪猛地停了下来,全 身没再动,像是停了下来。 宁若颜抓住她的手腕,搭上了脉搏。 手松开,她的胳膊自然垂下,宁若颜脸色刷白的往后退两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不会的……不会的……” 她低声呢喃着,眼中已是泛起了泪花,头摇着,再次上前搭上了她的脉搏。 手下一片安静,任凭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那跳动的迹象。 顾昊卿见状,眼里起了风暴,将人从冰桶里捞出来,入手冰凉,冷的像是要结冰,刺骨寒冷。 他将其放在榻上,才伸手去探她鼻息。 蓦地,收回手。 “溪溪,别闹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他轻声低语,眼中有着希翼。 伸手抚去她脸庞的碎发,轻抚上她的脸庞,唇色嫣然,一如今日成亲时的喜庆。 宁若颜慌里慌张的去找药,却是将带来的药翻遍了,也不知道该给苏锦溪用什么药,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不知所措。 她跌坐在椅子上,听闻身后顾昊卿冰冷、严肃的声音。 “出去。” “苏苏她……” “出去!” 宁若颜抿了抿唇,没再说些什么,神色悲伤的从屋里走了出去,待一出屋便难以控制的低声哭泣。 莫言见状,神色一变,转而看向屋内,却什么也不曾看到。他欲进去,宁若颜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他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脚步没再动。 屋内,顾昊卿低首在苏锦溪的额头上轻吻。 “调皮的小丫头,醒来看我怎么是收拾……算了,溪溪,今日乃我们大喜之日,你不会舍得丢下我的对吗?”他嘴角苦涩一笑,语气连自己都不确定了起来。 他将她的手腕抬起,指尖放在唇间轻咬,冒出滴滴血珠,他如法炮制亦将自己的指尖咬破,与之相触。 顾昊卿提起内力,闭上眼睛,周身气波动荡,一股股气息在苏锦溪的体内游走,她的身体周围也腾起了像顾昊卿身边一样的气波。 莫言察觉到这气息,整个人都变了,却是不敢进去,浑身戒备的守在周围。 *** 夜即将落下,苏锦溪与顾昊卿的亲事在百姓间广为流传,今日有所收获的百姓陈赞其为福星,被连累的倒是一口一个煞星,说法不一。 关雪坐在街边茶楼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耳边的言论,整个人都神情紧绷。 一辆熟悉的马车缓缓而来,她伸手给了银子放在桌上, 人已是向着马车而去,将其拦下。 “宸王妃可否一见?” 轿子里的苏凌烟抬起轿帘看了一眼,见是关雪,眼中闪过暗光,放下了轿帘,轻声道:“上来吧。” 关雪沉着脸进了轿子,与之对面而坐。 “你不是说那只是普通的毒药,不会死的吗?为什么将军不止有性命之忧,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秦府的事情尚不为百姓所知,关雪也是多番打探,才得到的确切消息。 隔墙有耳,她不敢大声,压低着声音,握着剑鞘抵在了苏凌烟的脖颈上。 “解药在哪?交出来!” 苏凌烟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本王妃让你接触他,你自己无能,不能让他为你倾心,输给了没用的何笙暖,怎么还有脸来找本王妃要解药?本王妃说,你就信,倒不知你如此天真。” 从头到尾,苏凌烟都是把关雪当做棋子,只是这棋子有些太没用了,事情一件也没办成。 如今倒也不算太坏,秦子晋一出事,他手里的兵权落入谁手,还不一定。 “你骗我!把解药交出来,听见没有!” 关雪听着她的话,彻底的怒了。 心中十分后悔对秦 子晋作出那般的事情,原本她是要让秦子晋听话,只喜欢自己的,可苏凌烟耳提面命的说那药不能这么用,若是如此他心生抵触,不但没用反而会发现,她才退而求其次的按照苏凌烟的想法去做。 本是要搅了苏锦溪的婚事,再借机示好,可万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要不怎么说你蠢呢,你以为本王妃还会让你活着。”苏凌烟嗤笑一声。 关雪神色大变,抬起手中刀刃挥向苏凌烟。 电光火石之间,关雪僵住身体,苏凌烟抬手便拿着匕首从她嘴上划过。 “啊!” 关雪惨叫一声,嘴已是被撕开一条口子,苏凌烟抬脚踹过去,她身体后仰往后甩去,跌落出轿子,狼狈的趴在地上。 苏凌烟丝毫未手软的,手起刀落,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匕首落地,她捂着受伤的手臂,抬手掀开轿子,面色柔弱,难掩痛苦。 “救……命!她要杀了本王妃!拿下!拿下!” 一切不过是转瞬,关雪从得胜者变成了失败者,她对自己太过自信,更低估了苏凌烟的凶狠。 关雪不甘心的抬头看着苏凌烟,眼中都是怨恨,面色狰狞。 “唔!唔!” 第279章 还活着,真好 关雪怒吼的看向苏凌烟,然而嘴已毁,出声都是支吾,什么也听不清。 她谋杀苏凌烟之事在苏凌烟的一人证词之下成为事实,当即处死,连为自己出声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死时瞪大眼睛,死不瞑目,极为的不甘心。 *** 秦府内,顾昊卿松开手,整个人极其虚弱的靠在一旁,目光温柔的看向榻上的苏锦溪。 握着她的手,将手腕露出,放在他的唇边,留下轻轻一吻。 肌肤下强而有劲的脉搏昭示着她鲜活的生命力,他唇边绽开一抹笑容。 “坏丫头。” 他轻声呢喃,心亦随之而活了过来。 [你还活着,真好。]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等候已久的人猛然回神,眼中悲伤弥漫,看着顾昊卿将苏锦溪打横抱着出来。 “照顾好秦子晋,明日清晨来报,溪溪会担忧的。” 他小声吩咐,像是怕吵醒了苏锦溪。 莫言点头,宁若颜却觉伤心不已,只当顾昊卿不舍得苏锦溪,不想提醒他这个事实,她要跟着去,却被莫言留了下来。 “秦将军,有劳宁姑娘了。” “可是,苏苏……” “有王爷在,放心。王妃明日还需得进宫, 若是秦将军有事,王妃怕是不能去了。” 宁若颜:“??” 她犹豫的看向莫言,斟酌着开口。 “苏苏她刚刚已是没有呼吸了。” 莫言神情严肃,语气却淡然。 “王妃的毒王爷清楚,刚刚王爷已是救了王妃,宁姑娘不必担忧。” 莫言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感觉得到刚才的那股气息,再加上顾昊卿神色平淡,想来是平安无事的,不然他们王爷,怕是会疯。 宁若颜瞪大了眼睛,比刚刚眼睁睁看着苏锦溪死还要惊讶,实在是难以理解苏锦溪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活着。 事实上,早在苏锦溪说了自己所中何毒之后,顾昊卿便一直找有关这毒的事情,原本是不想可惜这么好的炼毒高手而寻找的,后来便渐渐的成了习惯,知晓自己喜欢上苏锦溪后,更是不曾放弃。 他费尽心思寻找,最后找到的东西也不多。 只了解到一点,这鸠草毒症状出现,毒发的时候还曾留有一线生息。骤然停下的心跳并非是死亡,相反倒像是障眼法,若在这期间将毒性压制,还能有活的希望。 这其实是炼毒者的凉薄之处。 就像是在人死了 之后,才告诉你,你其实是可以救的,虽然希望一半一半,但那无边的悔恨将会把自己吞噬,余生都不得安宁。 龙舌兰已是不管用,情急之下,顾昊卿更是找不到可以压制苏锦溪体内毒素的办法,只有用自身内力去尽全力的压制,哪怕倾尽所有。 幸运的是,他做到了,将死亡边缘的苏锦溪拉了回来。 这些宁若颜都是后来才知晓。 此时,顾昊卿将苏锦溪带回了摄政王府,床榻上铺着大红喜被,颜色鲜艳,上面还放着枣和花生等东西,寓意早生贵子,他将东西拨到一旁,将苏锦溪放上,人也随之而躺了下去。 他眼中难掩疲惫,搂着她合眼而眠。 另一边的秦子晋因解毒而十分虚弱,身体一阵接一阵的发疼让他即便睡着也十分不安稳,夜里反复的高烧不退,宁若颜在一旁紧紧盯着,不敢懈怠,莫言在她身侧打着下手。 半夜里,秦子晋也曾醒过一回,却是满眼都是何笙暖。 不顾身上伤口,挣扎着要去找何笙暖。 “暖暖……暖暖……” 他声音嘶哑,挣扎中更是带动了伤口,鲜血肆意。 宁若颜看的心惊胆战,无法只得让 莫言将他带在何笙暖身旁,让他二人同榻。 何御史压根不知道这事。 何夫人身体向来不好,何御史怕夫人知晓何笙暖的事情后受不住打击,便没与她说,更与她撒谎,谎称何笙暖与宁若颜投缘,姑娘家一起玩乐,流连忘返,不想回来。 何夫人不疑有他,更乐意何笙暖与宁若颜交好,毕竟何笙暖没什么朋友。 况且皇城里的是非多,宁若颜她虽为见过,却也从何笙暖的嘴里听过许多回,都是赞叹,自是放心。 秦府发生的事外面尚且不知,何御史也无处安放何笙暖,只得将人留在这。 心里却是心心念念的很,天未亮便过来探望。 宁若颜和莫言守了一晚,他二人都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就是还没醒而已,此时他们正疲惫,冷不丁的何御史推门近来,吓了他们一跳。 何御史本还疑惑他二人为何在此,却转头看见榻上同睡的秦子晋和何笙暖,当即脸色大变,气得直跳脚。 “这混账小子!老夫还没同意呢,就敢败坏我女儿清白!十分可恶!” 说着,人便要前去,将秦子晋给拽下来。 莫言清醒了些,挡在了何御史的面前 ,一脸严肃。 “何御史,秦将军刚解了毒,伤重,还望见谅。” “你起开!” 何御史生怒,怒目圆瞪。 宁若颜迷迷糊糊的也反应过来了,柔和了神色,温柔的劝慰着。 “何御史您莫生气,秦将军确实伤重,就是如此,也还心心念念挣扎着要来见何姑娘,要守着她,这一挣扎血都出来了,没办法这才将他二人放在一起,这都伤着呢,能做什么……” “混账东西!你放开暖暖!” 宁若颜话还没说完呢,何御史又是一阵跳脚,怒吼一声,响彻屋内,房梁都要被震断了,把她吓得一愣一愣的,转头看去,嘴角尴尬,默默的退到一旁。 真是神仙也救不了秦子晋了!! 只见榻上的秦子晋似是被吵醒一般,眼皮微睁开一条缝,看清了身旁躺着的何笙暖,顺手便侧了身,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压到了伤口人都没醒。 关键是,就在人爹的眼皮子底下。 气得何御史拿了杯子就要砸过去。 莫言眼疾手快制止了何御史,不由分说的将何御史给拖出去了,好生言语的哄着。 “无心之失,御使莫要气恼,他们也算两情相悦,棒打鸳鸯……” 第280章 杀人亦自杀 苏锦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有些热,恍惚中有清凉的气息从身侧传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搂着,忍不住的发出一声轻叹,满足的继续熟睡。 直至觉得要喘不过气了,像是要被憋死了,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入目是健硕的肌肤,独属于顾昊卿的气息传来。 她还有些懵,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从大婚到替秦子晋解毒,再到她晕的事情,不过走马观花一般,转瞬便想完了。 她微微探头,从顾昊卿的怀里出来,周围是熟悉的喜房,以及入目他略显疲倦却又格外好看的脸。 熟睡的顾昊卿脸上一片宁静,那双总是沉冷如墨的眼睛闭上,更让他添了一份无害,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欢喜,更为之亲近。 他这人若是不如传闻中的冰冷无情,如顾安白那般的温润如玉,怕是这世间的男女老少都得为之疯狂。 她伸出手轻抚上他的眉眼,渐渐的落在红唇上,随即像是清醒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闭上眼睛假睡,静等片刻后,往日早已警惕的人这会儿却像是没什么反应一般,她心里打鼓,瞧瞧的睁开一只眼睛,他一如方才,毫无变化。 随后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疑惑的看向他。 又伸出手点了他一下,目光盯着他,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觉得惊奇,这人平日警惕的很,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率先察觉,这会儿却是睡得熟。 眸中亮光一闪,她露出了狡点的笑容,目光直盯着他的薄唇。 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像是在极速跳动一般,她伸着头,越来越与之靠近,紧张的抿了抿唇,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向前去。 唇下触感温热,柔软的不像话,令她忍不住的流连忘返。 蓦地,腰上一紧,她陡然睁开眼睛,对上他如墨的深眸,心漏了一拍。 整个人呆愣的不知所措。 直至唇上传来微痛感,竟是被他咬了一口,隐有一丝血腥。 “别分心。” 声音暗哑、低沉,带着磁性,勾人夺魄,唇贴着唇的话语更显亲近。 气氛一度失控,像是要把昨日拜堂礼后的事情做完。 ‘咚咚’ 门上传来轻敲的声音,慕宇的声音在外响起。 “王爷,再不起进宫便晚了。” 顾昊卿动作一顿,苏锦溪羞得直躲在被子里,将头蒙起来,憋的脸都红了。 屋外慕宇听着毫无动静, 正欲再敲时,才听到屋内人回复。 “备轿。” 明明是平常的话,毫无感情,毫无情绪,慕宇却偏生听出了两分不悦,三分不满。 他犹豫的看了一眼房门,正想着如何脱身呢,瞧见了从外头来的莫言,眸光一闪。 [对不住了,兄弟。] 慕宇心里抱歉,面上却是如常,对着莫言开口。 “王爷要进宫,我去备轿,你在这伺候着。” 莫言本就是来向顾昊卿汇报的,不疑有他,点头应下。 复又去敲了房门。 “王爷,可起了?” 屋内的顾昊卿脸色已是黑沉一片,明显不好。 抬手将蒙在被子里快要憋死的苏锦溪捞出来,伸手轻弹她的额头。 “没良心的。” “嘶。”苏锦溪吃痛一声,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顾昊卿脸色更沉了,喉咙不可抑制的滑动两下,随手拿了衣服出门。 “备水,沐浴。” 莫言疑惑的看向他,就见他又停了下来。 “凉的。” 屋内正羞着,听得分明的苏锦溪:“……” 她好像知道了某些不得了的事情怎么办? 一阵折腾下来,苏锦溪和顾昊卿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是有些晚。 慕宇有 先见之明的开溜了,并不在这里,于是倒霉的莫言便成了那个替死鬼。 “这些都是要给母妃的,交给旁人,本王不放心,你拿着吧。” 顾昊卿指了指一旁摞起的几个箱子。 莫言应声,随即将箱子搬在了马车上。 顾昊卿瞥了他一眼,重复道。 “交给旁人,本王不放心。” 莫言搬箱子的手一顿,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太妙,侧首露出尴尬的笑意,真诚而严肃。 “王爷,属下幸不辱命,定好好保管。” “近来王府奢侈无度,该要勤俭节约,不必要的马车就不用了。” 顾昊卿像是没听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马车。 听出了顾昊卿言外之意的莫言,脸色都苦了起来,没想到后头还有。 “你近来的锻炼也有所懈怠,这正是个好机会。” 已是说不出反驳话的莫言,最后只能苦哈哈的搬着这些箱子跟在马车后面走。 终于明白他家王爷只是明显的不满足,恼怒他坏了事,细想之下,他才惊觉自己替慕宇顶了包,心里暗戳戳的咒骂着。 ‘啊切!啊切!’ 慕宇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默默的擦了擦鼻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骂他 ,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马车一路向皇宫里去,苏锦溪知晓秦子晋已是清醒,略有安慰,只是难掩自责。 醒来后,她已是让沈大加速去查这事,若是让她找到这偷毒药之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她敛了神,进宫途中,倒是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常紫淑死了,不仅如此,常太傅也死了。 二人都是今日清晨死的,这事没有人遮掩,不过转瞬便传遍了京城, 至于死因,则更让人唏嘘。 据常府下人所说,常紫淑近来精神不对,像是疯了,昨日还不见了一阵,下午才在后花园中找到,醒来后便更加疯言疯语。 常太傅命人将她绑起来,也是为了她再次不见或者伤害自己。 不想,常紫淑像是突然的好了一样,神色正常、语气正常,也不曾做出什么疯事,只是一直说绑着难受。 直至后半夜,她都神色如常,常太傅也是被她缠的烦了,便命人松绑,将她看着。 却也因此,坏了事。 常紫淑得以自由活动后,再次发了疯的要自杀,然自杀不成,却是错手误杀了因她疯而来的常太傅。 常太傅死了之后,常紫淑像是接受不了,最后亦自杀而亡。 第281章 新媳妇敬茶 恶人自有恶人磨,至理名言都是用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 常紫淑也不外如是。 苏锦溪听过便忘了,总归不过只是过路人,死了一切便结束了。 新婚燕尔与平日总会有那么些不同。 路上遇见的也都会恭喜道贺,少了些拘谨,先去皇后那简单说了两句后,便往长柳宫去。 行至长柳宫,气氛才稍显凝重。 柳贵妃尚在休养之中,但确实并无大碍,昨日那般的大动作险些让她以为这人快死了。 “儿臣携正妃见过母后。”顾昊卿拱手,声音平淡。 “儿媳见过母妃,母妃身体可安康?” 苏锦溪随后行礼,神色平淡,既无亲近,也无疏远。 “尚可,本宫这身体也是不行了,不如你们,经不起折腾了。昨儿个你们成亲,可还顺利?” 柳贵妃今日与昨日大相径庭,表情和睦,声音温和,无半点对苏锦溪的不喜和针对。 “劳母妃记挂,一切顺利。王爷十里红妆,惹得旁人羡慕,不知伤了多少女子的心,可惜母妃未能去看。”柳贵妃明知故问,她便暗里藏刀,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说两句,顾昊卿便被皇上请去了,似是有话 要说。 顾昊卿一走,和顺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只不过也没从前那般明目张胆,全都改成暗里藏刀罢了。 新媳妇见公婆需得敬茶,这是规矩。 方才顾昊卿在时,无人提及此时,顾昊卿一走,苏锦溪便只有被她这婆婆拿捏的份了。 “王妃,您这第一日需得跪下敬茶,茶已是为您准备好了。”蔡令人嘴角一笑,指了指不远处茶桌上放着的茶具。 闻言,柳贵妃摆手。 “罢了,弄这些虚礼做什么,她……还是算了。”柳贵妃目光欲语还休的看向苏锦溪,言语之中皆是勉强,像是被迫一般。 蔡令人正了脸色,声音不卑不亢。 “贵妃娘娘,祖宗传下来的礼不可废,纵然您疼爱王妃,这礼也废不得。”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最后看向了苏锦溪。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苏锦溪若还是拒绝,那当真是不知礼数了。 她面露了然,无谓的笑了笑。 “倒是儿媳的不是,忘了还有这规矩。许是刚刚在皇后娘娘那敬了茶,这就给忘了,母妃莫怪,儿媳这就给您敬茶。” 她皮笑肉不笑,说着便走向茶桌,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具,简单的倒 了茶叶进去,而后放了开水,盖了盖便端给了柳贵妃,一顿动作下来简单粗暴,通俗易懂,看的蔡令人是目瞪口呆。 “王妃,这茶不是这样的,茶需得洗过才好……” “蔡令人,本王妃端的这不是茶?”苏锦溪抬首,神色冷漠的看向她。 “是,可是……” 苏锦溪勾唇一笑,眸中冷厉划过。 “既是茶,本宫敬茶你却又阻拦,可是要替本宫来?” 蔡令人面有错愕,很快收敛下来,低首。 “奴婢不敢。” 苏锦溪收回目光,看向主位上端坐的柳贵妃,神色不卑不亢。 低首屈膝跪下,双手捧茶。 “儿媳给母妃敬茶。”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祖宗的规矩不能违背,有那么个意思便是了。”柳贵妃带着笑,微微起身虚扶了一下苏锦溪。 那杯茶随手放置,并未入口。 苏锦溪见了便又去泡了第二杯茶,随意吹了两下,端在了柳贵妃的面前。 “想来儿媳方才的那杯茶有些烫,母妃未曾饮下,这杯儿媳特地吹凉了。” 说着,她便又跪下。 “儿媳给母妃敬茶。” 既是要她跪,那这身份柳贵妃就得认,她能跪一次就 能跪两次,尊严是自己给的,而不是旁人。 柳贵妃对她不喜这是事实,就算柳贵妃表现的再温和也改不了眼里的怨恨之意,即是如此,她就是要膈应膈应,让其承认她的身份! 柳贵妃神色有片刻的愣怔,看了苏锦溪一眼,没接那茶。 “本宫有些乏累了,你且退下吧。” 苏锦溪纹丝不动,将茶又送的往前些。 “儿媳给母妃敬茶。” 蔡令人见柳贵妃要动怒,上前一步。 “王妃,娘娘有些不适,您先退下,这茶等下娘娘会喝的。” 苏锦溪起身,将茶放在柳贵妃的身侧的案桌上,站在桌旁,单手掀着茶盖,轻抬眉眼。 “儿媳三敬茶,母妃不肯喝一次。莫不是不想承认儿媳的身份?儿媳好像记得这婚事是母妃求得。” 缓和的话却是在明晃晃的提醒柳贵妃,毕竟她们都心知肚明,这婚事究竟是谁求的。 不承认那便是不认同,一个后宫妃子不认同皇上的话,长柳宫也并非没有旁人的耳目,若是传出去…… 柳贵妃沉了脸色,目光不悦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可没有再敬一次茶的想法,就那么直面迎向柳贵妃的目光,眸 中隐有笑意,气的柳贵妃胸膛起伏,呼吸不稳。 只见柳贵妃像是愤怒一般,从苏锦溪的手里夺过了茶,放在唇边珉了一口放下。 只泡第一遍的茶自入口苦涩,柳贵妃何曾饮过此茶,险些要吐出来,硬是憋屈的忍下了。 “退下吧。” 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苏锦溪抿嘴,忍着笑意,动作潇洒的离开。 柳贵妃神色隐忍,遣散了人后,横手一扫。‘啪’的一声,东西尽碎,屋内一片狼藉。 “贱丫头!竟然还爬上本宫的头上来了!简直该死!” “娘娘息怒,王爷不过是被暂时迷惑,您且放任他一阵,待他道路受阻后,自会明白娘娘您的良苦用心。” 蔡令人在一旁好生劝慰着,柳贵妃怒气稍歇,想起 苏锦溪出了长柳宫,路过红妃娘娘的寝殿,被红妃请进去坐坐。 “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瞧你这般红光满面的。”红妃欢喜的看着苏锦溪,拉着闲话家常说了好一阵。 红妃生性温和,极易和人相处起来。 “本宫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听闻北郊的观音庙十分有灵,特地差人去寻了这求子观音符,愿你与昊卿和和睦睦,多子多孙。” 第282章 抓到了 红妃从一旁的婢女手上接过一个明黄色的符,拉过苏锦溪的手,放在她的手心握好。 苏锦溪脸色一红,推脱不下,只得将其收下,就悬挂在顾昊卿给她绣的荷包旁。 红妃一眼瞧见了,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猫还挺……好看。你绣的?” “噗嗤!”苏锦溪这下是真的没忍得住笑出了声。 好好地狐狸说成了猫,不过还真有那么一点像。 “不是。” 她一笑而过,没说,红妃也就不问。 “最近安白可好?听皇上说他病了在府中,本宫也出不去看他,可是严重?” 红妃突然提起顾安白,让苏锦溪愣住了。 这才想起,昨日顾安白并未出现,当时莫言告诉她说是有事出城去了,如今怎么又成病了? “怎么了?真的很严重?皇上也不肯与本宫出宫探望。”红妃面有焦虑,满心都是担忧。 即便顾安白已成年,但都是她儿子,一旦有些什么,她最为焦虑着急。 苏锦溪回了神,轻拍红妃的手背,安抚着她。 “我一时走神了,娘娘别担心。二殿下没什么大碍,近来事多,还有东陵国使臣在这,二殿下忙,待他忙过了这阵 ,一定会来看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红妃放了心,神色缓和下来。 苏锦溪看着红妃,心里有些不自在,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虽说不知道顾安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既然都谎称生病了,想来是发生了些什么。 她想的入神,面前阴影覆盖下,未反应过来,人已是惯性的撞向了来人。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抬头看向来人,不由得神色一顿,委屈在脸上浮现。 “你怎么不出声的?” 隐有怨气的瞥了他一眼。 顾昊卿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无奈的看着她。 “下次出声。” 原本要继续埋怨的苏锦溪,剩余的话默默咽回肚子里。 “皇上召你何事?”苏锦溪询问他,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一开始她还不觉得,现在算是渐渐看的明白了。 明面上他是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可实际上,他怕是比谁都过的艰辛,皇上时有时无的打压。 虽然不知为何如此,但事实就是如此。 顾昊卿没回答她的话,停下脚步,侧首看她,伸手将她鬓边的发放在而后。 “带你出去游玩一阵可愿?” 苏锦溪抬手看他,眉目轻拧。 “好。” 没有多问,也没有说些什么,只当他们是去游玩。 可她心里清楚,他是摄政王,更手握兵权,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他若离开朝堂,去游山玩水,必然是有了什么不可抗力。 二人没再言语什么,一路出宫。 出宫后,苏锦溪倒是想起了顾安白的事情,将事情告诉他,也出声问他。 “他有些私事,称病瞒着父皇,红妃那里也不知晓,你做的对。” 苏锦溪目光审视着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安稳,顾安白好端端的离开,瞒着所有人,究竟是因为什么? 行至一般,路过悬济堂,看到沈二,苏锦溪让顾昊卿停了马车。 “我去悬济堂看看,安排一下离开的事宜,你先回去,我稍后回府。” “让莫言跟着你。” “不用,沈大跟着我。”苏锦溪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动作急的像是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顾昊卿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轿夫驱车离开。 苏锦溪许久未入悬济堂,却也没有闲工夫多待,让沈二给她把了脉。 自醒来后,她就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在涌动,却又像是被什么压制了一样。 沈二待在悬济堂许久,算得上有天赋的,如今比之悬济堂大夫亦是不遑多让,再加上年轻、容貌不错,如今可谓是悬济堂的脸面担当了。 “小姐身体的毒已是在蔓延,只是速度不快,若按这样的速度下去,最多不过半年。” 沈二表情严肃,特为苏锦溪针灸一次,减缓蔓延的速度,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苏锦溪皱眉,毒发是她能猜到的,却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她现在就是整日吃龙舌兰都没有什么用了,只是她体内的毒,毒性强,又深种,她至今也只查到了其中数十种成分,贸然用药,只会加速体内的毒。 沈二见她愁眉苦脸的,便又开了口。 “如今也还算好,小姐的体内似是有什么在压制着这毒的扩展速度,暂不至于如何,在毒发前找到解药便是。” 苏锦溪缓了缓神色,让沈二给她拿了些药,她用以暂时压制,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也能缓一时是一时。 悬济堂的分堂也快落成,有夏侯商帮她管理着,倒也没什么差错。 苏锦溪等到沈大过来了,便换了便装去了揽星阁。 她一直让沈大追着鬼附子的事情,如今他 来了,就证明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沈大一路跟着她去了揽星阁,顺声汇报。 “死的那个是个替死鬼,因为发现了偷拿鬼附子的人而被杀人灭口,偷拿鬼附子的人细查之下才发现,年少时曾与苏凌烟身边的婢女有过交集,只是后来家破人亡走散后,便不曾来往,前一阵子苏凌烟曾让那婢女来买过毒药,只是因为不愿意交代底细而被拒绝。正好与他相遇,认了出来。苏凌烟给的价格高,贪心之下这人便动了歪心思,偷了鬼附子后便卖给了苏凌烟。” 那人偷拿了毒药后觉得不安,卷了钱就开始想跑,却又怕大动静惹得人注意,碰巧沈大追查鬼附子之事,他杀了人,让那人做了替死鬼,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又想办法隐瞒,一番动作之下,倒真的让他逃了。 后又被抓了回来,苏锦溪到揽星阁时,这人已是奄奄一息,被打的半死不活。 苏锦溪见状嗤笑一声,让六个人首领都过来,顺带着一些平日里较为得以的手下。 众人皆知偷拿毒药之人被抓,也知晓是为了此事而来,明明都与自己没有关系,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吓得心里心悸。 第283章 血噬 “揽星阁的规矩我定的清清楚楚,然还是有人明知故犯,偷拿毒药,私卖出去。” 苏锦溪冷声看着地上的人,命人将其用水泼醒。 那人看见主位上的苏锦溪吓得浑身都发抖,颤颤巍巍得到从地上爬起来,颤着声音的开始求饶,他已是后悔,却为时已晚。 “星主,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绕了我!饶了我吧!!” 利欲熏心此刻被深浓的后悔所取代,为了钱赔上银子是他所后悔的,而非因为偷卖毒药。 苏锦溪恍若未闻,单手点着太阳穴,似笑非笑,让众人瞧着他的样子。 “那毒药若真的算起来也不是什么重毒,无非是让人受些小痛苦罢了,本星主这里还有更厉害的,自提炼出来,尚未有人实验。如今倒是真好,也省的本星主残害无辜之人。” 说着,她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巴掌大点,在众人面前打开,带着手套的指尖捏着白色小瓷瓶的身体,看了眼身侧的沈大。 沈大见状,亦不敢直接触碰,用布裹了拿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本就害怕,如今见这阵仗,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想要逃跑却没什 么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那最毒的药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众人心有戚戚,谁也不敢动,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药,不自觉的动了动嗓子,微微垂首。 苏锦溪冷静的很,目光扫过众人,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 “这毒名为血噬,毒如其名。” 随着苏锦溪的话语落下,沈大打开了小瓷瓶,微微倾斜。 “不要……不要……”那人抖着声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下一秒惨叫声陡然在屋内响起,响彻屋内,宛若地狱哀鸣。 “啊!!” 众人眼见的分明,脚步皆是后退,自制力差的已是跌坐在地上,瞪大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那药不过是倾斜着只滴了一滴,落在那人的腿上,只见一点青烟冒出,那毒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瞬间那人的双腿便没了,只剩下了一滩血迹。 他哀嚎的惨叫着,人已是晕了过去,血淋漓的画面让众人不敢看。 “敢动揽星阁的规矩,就得承受代价。这次只是略有警告,下次便不止如此了。” 苏锦溪冷哼一声,沉声开口。 她心中怨恨滔天,因为这被偷了的毒,何笙暖昏迷不醒, 秦子晋受那般痛苦,至今身上伤口遍地,这些账她都要一点点的清算! “将他悬在揽星阁的房梁中间,每日好生照看,死了不得活,活了不得死。” 众人抽气一声,心有戚戚,谁也不敢看。 这一举动直接让揽星阁上下都心有恐惧,对这事闭口不言。 偷窃那人是真的被悬挂在房梁之上,但凡路过之人皆能看到其惨状,以及地上已经干涸却还在不断滴血的一滩血迹。 即便是惩罚了偷窃之人,苏锦溪心中的怒气仍是无法平复。 出了揽星阁之后,表情不太好看。 沈大见状不敢多言,跟在身后。 苏锦溪研制的血噬就是曾经给顾昊卿的最厉害中的一种,她没见顾昊卿使用过,自己倒是先用上了,也见证了其厉害,心中有了想法,还想再改良一些。 对于穷凶极恶之人,这些远没有什么效果,不过只是让他们遭受身体的痛苦,真正的毒疼的是人心。 走着走着,苏锦溪倒是走到了秦府,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离开。 “小姐,您不进去吗?”沈大跟在她身后,不解的开口询问。 “不去。” 何笙暖未醒,秦子晋深受重 伤,她有何颜面见?只怕是见了,她会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想要将苏凌烟大卸八块。 她自问没什么去招惹苏凌烟的,即便是原主与她有恩怨,也大多是无伤大雅,她实在难能理解,苏凌烟为什么这般的愤恨她,以至于对秦子晋下这般毒手。 “可是查到了舅舅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这事苏锦溪没这么放过去,秦子晋中毒之因尚未查清。若是放任不管,往后也怕是个毒瘤,只是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事尚未查清,不过却有一事蹊跷。昨日临近傍晚,有人刺杀苏凌烟,被其送入官府,当即斩立决,这人被苏凌烟割裂了嘴,无法开口说话,蹊跷的是这人是关雪。” 知道偷毒之事与苏凌烟有关,沈大便不敢懈怠,盯紧了苏凌烟,也暗查了所有关于苏凌烟的事情,这事不算小,且就算有心隐瞒,也会有不干净的地方,顺藤摸瓜也并非难事。 苏锦溪脚步一顿,眼中闪过愤恨。 若是如此,一切几乎就都能说得通了。 如果苏凌烟利用了关雪,她成亲之时本就事情繁多,秦子晋即便是对关雪有所防备,那时也会有所懈怠 ,这正是给了关雪时机,之后的一切就都那么顺理成章。 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关雪不是喜欢秦子晋的吗?怎么会下毒害他?甚至是下杀了顾昊卿的命令,这无异于在置秦子晋于死地。 她所不明白的,在见到苏凌烟后一切都明白了。 此时的苏凌烟正于集市上欢喜的逛街,与赖思音的关系极为的好,像是情同姐妹一般。 她们见到迎面而来的苏锦溪时亦是愣怔,彼此的表情都不太好。 唯一算得上好的便是苏凌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更不像暗地里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苏锦溪攥紧了拳头,神色冰冷,几乎有一瞬间想要上去对苏凌烟下血噬的毒,就像是那人一样,痛苦的疼死过去。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最终也只是面无表情的与之擦肩而过。 秦艳欢的仇未报,她不能先将自己置于死地,至少也得大仇得报,无负担之后再去杀了苏凌烟,亦或者是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而非刚才所想的名目张胆。 苏凌烟嘴角轻笑,在苏锦溪擦肩而过时,挑衅的私声耳语,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到。 第284章 狭路相逢 她说:“关雪那个没用的,自以为能够夺得一切,却不想也只是个棋子,还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似是有意而为之。 在那一瞬间,苏锦溪难以控制自己的怒火,回身抓住苏凌烟的手腕,像是要捏断了一般,抬首目光冷厉的盯着她看。 “三妹你弄疼我了。”苏凌烟吃痛的抬头看着苏锦溪,眼中隐有泪水。 那一副林妹妹的样子活像了苏锦溪要杀了她一般,虽然眼神也差不了多少。 赖思音侧身挡在苏凌烟的面前,面色凶狠的看着她,就差没动用刀剑了。 “苏锦溪你想做什么?别以为你现在是三王妃就可以无法无天,本姑娘还是东陵郡主呢!” 赖思音看着生龙活虎,事实上她浑身都不太舒服,昨日被顾宏源强去,今日一早她无声无息的回了驿站,这事情谁也不敢说,苏凌烟来找她时,她不太想去,耐不住富思晏的吩咐,也怕他察觉出异样,便强忍着身上的不舒服跟着出来,万没想到还能碰上苏锦溪! 心中的嫉妒、怒火在这一刻聚集,赖思音像是借题发挥一般抬手甩了鞭子向苏锦溪而去,沈大身形一闪便至 苏锦溪的面前,将鞭子紧紧抓住,让其动弹不得半分。 这些动静让苏锦溪回了神,松开了拉着苏凌烟手腕的手,神色淡然的瞥向赖思音。 “沈大。” 苏锦溪叫了一声,沈大便应声退了回去,骤然松开的鞭子让赖思音身子后仰,好在及时反映过来,也不至于摔倒。 “东陵郡主管的未免也太多,我只是想起如今身份的不同,见了皇嫂也该行礼,打个招呼,郡主这是想做什么?在我北顾国的国界内动手打本王妃吗?” 一字一句,她身上的凌厉气势自然而然的发散出来,神色淡然,抬眼睥睨的举动,宛若座上王者,不自觉的散发出威压,让人心头一震。 “三妹你误会了,郡主也是心急,哪有这般的意思。三妹昨日成亲,可还习惯?怎么不见三王爷?秦将军今日似乎也未上早朝,莫不是太为你高兴了?” 苏凌烟仍旧一脸温和,只是那笑容假的不能再假,虚情假意的关心着,却是不断的激怒苏锦溪。 苏锦溪恍若未闻,却突兀的提起了太子。 “还算习惯,除了王爷太过关怀,有些粘人,一切都好。皇嫂新婚之时可是也 这般?宸王近来对皇嫂你倒是极好,不过……皇嫂成婚多日,也不见有喜,莫不是……瞧我,说多了。改日希望能听到皇嫂的好消息,而不是旁人的。不然嫡长子不是皇嫂所生,啧啧。” 说到最后,苏锦溪轻语两声,意犹未尽。 在这里,女人除了嫁人,便是生孩子。 苏凌烟气得脸色都发青,手不自觉的狡紧。 她与顾俊廷成婚也有不少时日了,怀不上才是正常。顾俊廷不疼爱她,常常宿在偏房的屋内,长久以往身体都虚了,即便是进了大补,这些日子与她也是提不起兴来,又何来的怀孕!! 不过两句话就激的苏凌烟说不出话来,苏锦溪顿觉没劲,瞥了她二人一眼,眼尖的看见了赖思音脖子上的红痕,眼里染上了笑意。 看来这东陵郡主也并非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姑娘,嘴上一副爱慕顾昊卿的言语,可实际上假的很。 赖思音察觉到了苏锦溪的目光,抬首对上,蓦地心里有些发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下意识的伸手立了立脖颈上的衣服,将自己包裹的紧了些。 本欲找苏锦溪的麻烦,在此刻都收敛了起来。 苏锦溪 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也不曾说些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三妹……”苏凌烟见她要走,眼中一闪,出声叫她,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举动又是从背后,苏锦溪一瞬间反应过来,抬手甩开,侧首转身,手中的墨月刀已是悬于掌心。 “啊!” 苏凌烟尖叫一声,顺势跌倒在了地上,手掌心擦在地上,石子划破了手心,露出了几道血丝。 “三妹我只是想再与你说说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怎能这般对我……”苏凌烟倒在地上,泪眼婆娑的起身,目光斥责的看向苏锦溪。 周围有路过的百姓见状,不由得相信苏凌烟的话,有指责的,有看好戏的,却是无人来帮。 苏锦溪收起了墨月刀,神色冷然的瞥着她。 “是吗?不好意思,手滑。” 本就是苏凌烟自己作,这白莲花还真是越演越上瘾了。然而让苏锦溪意外的是接下来出现的人。 原本是三个女人的戏台子,却突然闯入了一个男人,还是苏锦溪所熟知的人。 “三王妃未免也有些太不知礼数了,既是无心之失,便该道歉。”富思晏蹲在苏凌烟面前 ,将她扶起,看着她手上的伤口,陡然抬头,目光怒气冲冲的看向苏锦溪。 话语之中皆是指责,眼中更是关心满满。 苏锦溪略有错愕的看着这一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富思晏与苏凌烟捆绑在一起,即便是他们是因为赖思音而有些来往,却也不该是如此情形。 赖思音深陷狼爪之下也不曾见富思晏这般的护着苏凌烟,这着实是有些不太正常,不正常的让她觉得富思晏像是被控制了,亦或者失忆。 “富公子说的是我要向她道歉?” 她不确定的再次出声询问。 “三王妃推了人不道歉,莫不是还要宸王妃向你道歉?当真是三王妃以为自己仗着三王爷战功赫赫,便无法无天了?” 富思晏一字一句,看着苏锦溪时脸上愤怒犹在,一点也不像假的,反而充满了真情实感。 真到让苏锦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要不就是她自己失忆了。 明明富思晏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他们是朋友不是吗?为什么她忽然间有了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 从初见开始,她对富思晏便是有亲近之意的,只是自然而然的想法,相处下来亦觉得他很好,只是…… 第285章 东陵长公主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视为朋友的富思晏会临阵倒戈,站在了苏凌烟那一方,维护苏凌烟。 “富公子说的是什么笑话。她自己摔倒与本王妃有何干系。”苏锦溪嗤笑一声,心里却极为的失望,神色越发的冰冷。 “你以为的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就只是这?”她嘴角勾笑,抬手墨月刀再次从袖中飞出,这一次便是不曾停留,直接的挥向了苏凌烟。 “啊!”苏凌烟害怕的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富思晏及时扶住,才不至于她摔倒。 富思晏见状,神色更加怒沉的看向苏锦溪,手掌中微聚内力,便让苏锦溪的手宛若收了一道墙的阻挡一般,墨月刀再也不能前进半步,也伤不了苏凌烟丝毫。 她本也没有真的想伤苏凌烟,也就顺势停了下来,看向她二人。 “若真的无所顾忌,本王妃的刀会直接的割破她的喉咙,划开一道裂痕,将她扒了一层皮。” 她目光森然,更带着深深的恨意。 只是这般说着,苏凌烟却有一种真正要被她扒了皮的感觉,心底生出一阵恶寒,整个人的神色惨白,身子都有些抖。 赖思音也同 是如此,站在了苏凌烟身侧没敢动,只是她目光疑惑的看向富思晏,心里有着跟苏锦溪同样的不解。 苏锦溪收回了墨月刀,嘴角轻笑。 “只是演示一下而已,皇嫂不必害怕,毕竟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苏锦溪意有所指,苏凌烟像是听了进去,轻轻离开了富思晏的怀抱,站直了身体,又像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苏凌烟。 “三妹你真的吓到我了。下次可莫要再与我开这般的玩笑了。” 苏凌烟温和一笑,像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更像是转眼就将刚刚的事情忘了,善良大度的让人觉得是个傻子。 可事实上,她比谁都聪明,懂得用自己的柔弱去给人营造一个善良、亲切的形象,就像此刻,她营造的形象很成功,她也成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苏锦溪转身,不愿再待在这,纵使她心里失望,然终究是把富思晏当做朋友的,临走时,忍不住的轻声提醒。 “富公子似乎对宸王妃关心过了头,别忘了,她是宸王妃,而非你东陵的人。” 她意在提醒,却没想到一语道知真相。 “你怎知她不是?”富思晏轻声一句, 惊呆众人。 苏锦溪的脚步亦是一顿,转身看向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她是东陵的人?”她轻声重复一句,富思晏一字一句,声音沉稳又带着些欣喜的向她告知真相。 “是。她是我东陵的人,不仅如此,她更是我东陵的长公主,她便是我多年寻找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所以三王妃若有些什么大可冲着本皇子来。” 富思晏寻找妹妹,也看的出来他很疼爱这个妹妹。 苏锦溪曾要帮忙寻找,亦大力支持,可怎么也没想到,天意弄人。 富思晏要寻找的人竟然是苏凌烟?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 “富公子怕是搞错了,我最是清楚。她自小出生在丞相府中,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丞相府千金,还有一个哥哥,断然不会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最重要的是她与你并不想象。” 双胞胎都有一定的长相相似,哪怕没有七成,也有三成。苏凌烟和富思晏,别说是三成,就连一分都没有。她实在是难以认同苏凌烟是富思晏的妹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锦溪所觉得不对的事情,在富思晏那里只要有一点 可解释的,所有便都能理解,哪怕这理解的有些牵强。 赖思音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在听到苏锦溪的话时,才反应过来,猛地退开了苏凌烟的身侧,宛若毒蛇猛兽一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是苏凌烟是东陵的公主,那她呢!她当了东陵郡主那么多年,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如果东陵长公主回来了…… 下面的事情,赖思音根本就不敢想象,她怨恨的看向苏凌烟,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苏凌烟怎么可能是东陵的长公主!! “她怎么会是!她不可能是!” “是不是本皇子最清楚!不久本皇子就昭告天下,我东陵长公主寻回来了,谁若敢对她不敬,本皇子定不轻饶!”富思晏护短从初始见面就看得出来。 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亲妹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再欺负。 富思晏说的铿锵有力,更是义正言辞。 苏凌烟像是被砸中了巨奖一般,手都在抖着,好半天都回不了神,随后柔弱的看向富思晏,像是难以置信一般。 “不可能的……大皇子是否搞错了,就像三妹所言,我乃是丞相府的千金 ,怎会是……” 她面有犹豫,似是难以说出口一般。 “本皇子曾找过你的接生婆,她言明曾在杨氏生养的时候换了孩子。虽说不知你如何流落至此,但你身上与本皇子有相同的东西,本皇子不会认错。” 富思晏说的信誓旦旦,更是言辞恳切,令人无法生疑。 苏凌烟也接受的极快,在富思晏解释过后,立马就认清了这个事实,泪眼婆娑的看着富思晏,一个没忍住,便哭了出来。 “你真的是我皇兄吗?” 苏锦溪敛眉看着这一幕兄妹相认的戏码,恶心的想吐,身体更是觉得不舒服。 她觉得不对,苏凌烟不会是富思晏的妹妹,然而富思晏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认定了苏凌烟,列举出来的更是让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她想的太多,既然富思晏认定了苏凌烟身上有他一样的东西,那想来还真有可能是。 回首一想,苏锦溪倒是为已死去的苏振茂默哀三分钟。 正室、妾室生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发现都不是他的,得亏他早死了,不然怕是不死头上也得绿成一片草原了。 因着集市上一事,苏凌烟乃东陵国长公主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第286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俊廷知道这事的时候震惊的久久都没回神,立刻出了书房,派人去寻苏凌烟回来。 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惊得他喜上眉梢。 他太子之位刚被废,若是此刻有东陵长公主的援助,还怕这位置回不来? 若这事是真的,朝中格局都将要有一次大的变动。 彼时,苏凌烟正在陪着富思晏,听闻顾俊廷派人来寻,眼中闪过害怕,眼眶又红了些。 富思晏思及这几次苏凌烟与顾俊廷相处的情况,本欲让苏凌烟离开,后又改了心思,陪着她一块去。 “皇兄还是改日再见吧,殿下他此刻还不知晓这事,若是误会了……”苏凌烟达到了目的,还欲拒还迎的多说一言。 富思晏闻声,倒是对她更加满意,执意要去。 赖思音在一旁再也听不下去,心里对苏凌烟以及苏锦溪更加的怨恨。 “我先回去了。”她愤恨的留下一句,人已是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谁也不曾在意,更是无人问津。 突然间‘不受宠’让赖思音心里更堵得慌。 *** 宁若颜回府里换身衣物便离开,惹得宁太师不满。 “站住。” “爹,怎么了?”宁若颜转 身不解的看向她爹,平日里也没管太多,不知近来为何管的比较严,虽然她昨日一晚未归,却也给了解释,不想他倒是盯得越发紧了。 “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姑娘家的哪能一直在外跑,今日便留在府中,别出去了。” 宁太师对宁若颜一向是放任的,不管太严,但是也只是在宁若颜不逾越的情况下。 一晚未归对于一个姑娘家的声誉有所损伤,如今更要迫不及待的往外跑,怎么也觉得不太正常。 “爹,女儿不是和你说过了,是秦将军受了点伤,比较严重,我去看看就回来。”宁若颜不敢提及昨日发生的事情,亦不敢说何笙暖还未清醒。 只选最轻的说,哪成想就是这话更加激怒了宁太师,当即斥责着她。 “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秦府还能没有大夫不成!宁宁啊,爹早就跟你说过,一个姑娘家最要紧的不是清白,是自尊自爱,你瞧瞧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就算是那姓秦的好,你也不能这般的倒贴着他不是?我堂堂太师的千金还上赶着他不成!” 宁太师是恨铁不成钢,宁若颜是听得哭笑不得,连忙止住了宁 太师的话头。 “爹你这才是坏了女儿的清白,你胡说什么呢!” 她无奈一笑,遂带着宁太师去了书房,小声的将这两日的事情交代个干净,无半点隐瞒。 旁人她不知晓,她爹她却是清楚明白的,当了一辈子的官,升到了太师之位极为的不容易,却也是个长情的人,多年如一日,他对皇室的忠心比之谁都忠诚。 宁太师听完宁若颜的话,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本意味只是自家姑娘看上了秦家那小伙子,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 “你瞧瞧何御史家的姑娘比你小都有了亲,你说说你,一心扑在医术上,何时才能嫁人,真成了大姑娘没人娶,你就做尼姑去吧。” 宁若颜:“……” 她堵住了耳朵,连忙的往外走,临走时还不忘回答他的话。 “真嫁不出去,就做您一辈子的女儿,陪在您身边。” “姑娘家家说什么混话呢!就会哄你爹。”宁太师斥责着,语气里却难掩开心。 女儿是爹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都没错。 宁若颜好不容易出了府,在集市上溜了一圈才知道皇城里发生的大事,继苏锦溪和顾昊卿成亲后的 事情,苏凌烟是东陵长公主的事情名扬皇城。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她眉头皱着,怎么也将这二人联系不到一起。 她在去秦府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富思晏。 “富公子。” 富思晏看见了宁若颜微微一愣,后又想起了苏锦溪,想起苏锦溪对苏凌烟的所作所为,脸色微沉,并不明显。 “宁姑娘。” 一码归一码,他分的清楚。 宁若颜却不知富思晏和苏锦溪之间的事情,见他与自己疏远,只觉得是与苏凌烟有关,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既是朋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两句,看在他曾经救她的份上。 “听闻富公子找到妹妹了,原本是要恭喜的,不过我觉得富公子有些高兴的太早了。说实话,苏凌烟与你并不想象。以我大夫的角度来看,但凡一胞双胎的,多为长相相似,没有五分也得有两分。” 这是实话,她虽说不了解苏凌烟,可光看面相也知道这二人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这二人一点都不像兄妹,若真的说像的话,倒是苏锦溪与之有几分相像。 念头一闪而过,宁若颜很快便忘了。 富思晏敛眉,这是今 日他第二次听到这般的言论,在他看来荒谬至极。 亲生妹妹怎能以长相来衡量?那玉佩他看的清清楚楚,世上独一无二的花型与材质,与他身上的自成一对,绝对不会错。 “不劳宁姑娘多心。本皇子的妹妹,本皇子认得清。若是无事,本皇子就先离开了。” 富思晏不喜旁人说苏凌烟的不是,此刻也给不了宁若颜好脸色。 突如其来的生疏让宁若颜一愣,产生了与苏锦溪一模一样的情感,怀疑这人是不是被调换了,然而身形、样貌、神态都与之一模一样,除了那语气里的生疏与高高在上和平日里的亲近判若两人。 “算我多嘴,祝大皇子得偿所愿,道不同不相为谋。” 宁若颜如面上的高冷一般,语气冷然,连眼神都不曾给富思晏一个,抬头高傲的从他身边离开。 话里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从今以后他们不再是朋友。 富思晏闻声侧首看向她挺直的背影,眼中略有光芒闪过,未曾多言的回首,脚步不停的离开。 一直往前走了许久,宁若颜都是一如往常的高冷,手却攥的死紧,心中怒火直窜,恨不得将富思晏打的脑袋开花! 第287章 秀恩爱 摄政王府内 苏锦溪回来时天色微黑,府内仍旧一片喜庆。 府内晚膳已准备好,苏锦溪回来的正是时候,顾昊卿在书房内。 一连走了几步,她才发觉府内有了些不一样。 “府内何时新增了婢女?” 原本清一色男人的摄政王府中,现在可见许多女人,莫名的让她觉得有些不顺眼,许是看惯了他这里都是男人,突然的有些不习惯。 徐管家顺声过来,恭敬的弯腰对其出声解释。 “启禀王妃,这是昨日新增的,王爷说了,怕您需着人时,无人伺候。特选了些人进府,都放在您的院内,听您调遣。不踏足府中其中位置,让王妃您放心。” 她不过随口一问,被徐管家这么一说,倒有那么些吃味的意思。 “夏凝你去安排,若有不懂的便请教徐管家。” 苏锦溪指了指身侧的夏凝,将事情交给了她。夏凝比秋落心细些,她更放心。 进了屋,顾昊卿已是等在那了,苏锦溪走过去坐在他身侧。 待看到桌上的膳食时,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太浪费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她莞尔一笑,有些无奈。 桌上足足摆满了一桌,只他 们两个人,就是吃撑了,也吃不完。 顾昊卿闻声看了莫言一眼,莫言立刻明白,撤了一半下去,留了些顾昊卿与苏锦溪爱吃的。 周围站了一排的奴才和奴婢在伺候着,苏锦溪实在是别扭的慌。 顾昊卿抬手夹了一筷子的蒜蓉虾。 奴才在一旁要伸手,被顾昊卿抬手挥开,自己伸手剥开了虾,而后放在了苏锦溪的碗中。 苏锦溪颇为惊奇,抬眸不解的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咧开笑意。 “一个可不够。”她斜眼,轻声揶揄着。 顾昊卿失笑,手上动作都不停。 骨节分明的手上沾染了汤汁,格外的赏心悦目,看的她心里都产生罪恶感。 “够了,够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碗里堆成了尖。 顾昊卿闻声停了手,去洗了手再过来。 一旁的众人瞧着心里都是明了,这王妃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有艳羡的,也有敬畏的。 “都下去吧。” “是。” 众人都下去,莫言留在一旁,站远地方,不打扰苏锦溪。 没了人在一旁盯着,苏锦溪自在多了,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顾昊卿这才开始用膳,苏锦溪为表歉意,给他夹了块她爱 吃的红烧肉。 “王妃,王爷不喜这红烧肉。”莫言完全是下意识的开口,上前来要替顾昊卿将这肉夹走。 苏锦溪动作一顿,默默的又将肉夹了回来。 顾昊卿侧首看了一眼莫言,目光凉飕飕的,看的莫言心里一跳,十分尴尬的开口。 “但只要王妃夹的,王爷肯定都喜欢。” 气氛在莫言的调解下越来越尴尬,苏锦溪皮笑肉不笑,抬首给莫言一个冷刀。 莫言默默的退了下去,觉得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王爷不妨将自己的喜好写给我。”苏锦溪微微一笑,眼神一闪,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既是人前恩爱,总不能露陷才是。” 顾昊卿挑眉,半晌应了声‘嗯。’ “可用将我的喜好也写给你?” 苏锦溪只是觉得认识这么久,她似乎并不太清楚顾昊卿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照顾得她多,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想不到他的喜好。 以为自己喜欢的他也会喜欢,方才的红烧肉便是她爱吃的,未曾想他并不喜欢。 “无需。”顾昊卿神色寡淡。 她的喜好他一点一点的记着,也都知晓了。 不喜艳色, 喜爱荤食,高兴时笑的比花都艳;不高兴时神色平淡,眼中厌烦;算计人时,眼中光亮闪的像只小狐狸,精明的很。 苏锦溪眼神微暗,小口的吃着饭菜,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用完膳后,苏锦溪觉得身上冒了汗不太舒服,便去沐浴,出来后她才想起正事来。 昨日的洞房花烛夜没能来得及,今日她与他必然要同榻而眠……苏锦溪红了脸,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的画面都闪了出去。 如今怎能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若他需要,那便依了他就是,总归他们都是夫妻了。 夜渐深,她让夏凝回去歇息,不用在一旁伺候着。 夏凝看着她笑,秋落亦是如此,听闻她的吩咐,二人脚步不停的离开,苏锦溪疑惑的看向她们,转身推开门走进去。 如画一般的场景落入眼里,令她心神一震。 屋内灯光暖黄,喜红的床榻上,顾昊卿侧歪着,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本米黄的书籍,神色慵懒,似有些倦意。 她的脸上不可抑制的泛了红,看了他一眼,走至镜前坐下,抬手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头发。 他从不在书房以外的地方看书,忽然的作出这般举动,为 了什么,一目了然。 正想的出神,手上的帕子被人拽着,她下意识的拽进,护在怀里,抬头迎上他揶揄的眼神,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不自觉的松开手,帕子落入他手里。 他熟门熟路的替她擦拭起头发来,动作自然又顺畅,熟稔的很。 屋内一片安静,只余擦头发的丝丝响声。 半晌,顾昊卿将她乌黑的长发放置于身前,弯腰侧首,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 “该休息了。” 这四个字再平常不过,却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意思。 苏锦溪的脸轰的红了起来,明明他不曾做些什么,这些就足以让她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呵呵”顾昊卿低笑出声,满意的看着她羞红的脸颊,起身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锦溪忍不住的惊叫出声,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一双眼睛迷茫又带着小鹿乱撞般的可爱,惹得顾昊卿喉咙不受控制的滑动,迈大了步子,恶狠狠的道。 “娘子莫急,待会有你叫的时候。” 苏锦溪脸色瞬间红透,埋首在他怀里羞得说不出话来,顾昊卿将她放置于榻上,俯身压了上去。 第288章 生死相依 正当时,房门被敲得咚咚响。 “王爷,秦府出事了!” 莫言在外叫着,若非有要紧的事,他也不想来打扰,这都第二次了,上一次的惩罚历历在目,希望他家王爷这次能手下留情些。 很显然,莫言想的太好了。 顾昊卿脸色阴沉的打开房门,莫言压根就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莫言来的正是时候,他们尚穿戴整齐,苏锦溪闻声立刻就从屋里跑了出来,脸色焦虑,顾不上什么气氛。 “发生何事了?!” *** 秦府 “若颜,舅舅和暖暖如何?”苏锦溪一见宁若颜出来,连忙跟上去问,神色焦虑。 自听闻他们出事,她就直接奔了过来,彼时宁若颜正在里面救治,她不敢进去,怕打扰,也怕看见自己所不能承受之事。 “秦将军的伤势加重了,血流不止,整个人极度危险,刚才情急之下,我不得已将他们二人换血,如今暂且稳住了,但是这只是一时的。” 宁若颜同样的神色焦虑,整个人都显得疲惫。 这两日她都极尽全力的守在这里,然而事情还是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去了。 苏锦溪备受打击,脚步忍不住的往后退 。 顾昊卿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单手搂着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看着苏锦溪失魂落魄的样子,顾昊卿皱眉,将她带至一旁坐下。 “听闻星宿渊有一种栀仙草,被称之为神草,不仅可解世间百毒,更可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这药乃是传说中的神药,本只是抱着寻一寻的想法带你去找,既是如今舅舅与何姑娘以及你都需要这药,那你随我即刻动身,去寻可好?” 顾昊卿伸手摸了摸苏锦溪的头,将她搂入怀里。 她的毒也只是暂时压制,这栀仙草极为的稀有,甚至可能不存在,他不愿多说,只是想试着找一找,如今见她这般,倒是忍不住的告诉她了。 不愿见她这般自责、愧疚更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锦溪闻声,眼睛都亮了许多,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不确定的询问。 “真的有这般的神药?” 她觉得这像是做梦,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也不曾有这样的东西,这里真的有吗? 宁若颜闻声,忍不住的抽一口气,越发佩服的看着他们。 “这栀仙草也只在古书上提及过一点点,至今都奉为传说。星宿渊更是踪迹 全无,你们想要寻找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不是宁若颜故意要给他们泼冷水,而是栀仙草因为稀有而成为了传说,至今无人看见,也没有人知晓星宿渊的位置。 “多难也得找,舅舅和暖暖能撑到什么时候?”苏锦溪神色坚定,无论多么难,她也得将这栀仙草找到,她不能让秦子晋和何笙暖因此而死。 “我用碎星莲以秦将军的血做引,吊着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使其保持一致,日日养护,秦将军暂且能醒过来,养好伤后与平日无异,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事实上,他与暖暖一体,最长也只能称三个月,若三个月后没有能够唤醒暖暖的药物,他与暖暖都将会……” 宁若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谁都懂其中的意思。 以何笙暖的血救了秦子晋,却也将二人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相依。 苏锦溪敛了神,栀仙草她势在必得。 这一晚,苏锦溪在秦府住下,顾昊卿在一旁陪着,直至天将明,秦子晋才醒了过来,起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相较于苏锦溪执意去寻栀仙草,他的态度比较淡然,更甚者,他不愿苏锦溪去找 栀仙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是如此,便是我与暖暖的劫数,怪不得任何人。那栀仙草也不过是个传说,何须在意。” 栀仙草有多稀有,多难得,世人皆知。且别说有没有,即便是真的有,获取途中亦是困难重重,苏锦溪一介弱女子即便是顾昊卿相陪,也是预料的到的艰险。 他又怎愿她去。 秦子晋的心,苏锦溪又怎会不知,态度坚决,亦不给秦子晋说教的机会,见他安然醒来,她便有所放心,当即就要离开,去寻栀仙草。 “若颜,舅舅和暖暖就拜托你了。” “苏苏在我心里最厉害,你要……平安归来。”宁若颜忍不住的上前抱住苏锦溪,她朋友不多,唯苏锦溪最得她心。 苏锦溪想做的她都支持,只愿她能平安归来。 顾昊卿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苏锦溪既是要走,那速度也是极快的,不多时便已收拾妥当。 路途甚远,为求速度,不坐马车,只骑行,他与苏锦溪共骑一马,此番他只带了燕七,将莫言和慕宇都留在了皇城里,应付突发状况。 苏锦溪则带了沈大,其余谁都没带。 毒药她倒是带了不少,解毒 的也带了些,足够她应付路上的蛇虫猛兽。 银戒内银针皆已装满,装备齐全。 一行四人骑马行至城门口,苏锦溪看见了秦子晋,她翻身跳下马,跑了过去。 “舅舅你怎么在这?” 明明之前才见过的,不过回府收拾的,这人便跑出来了,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她实在是担忧,这三个月他究竟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了。 “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万不可不爱惜自己。你要平安回来,舅舅还等着你看我与暖暖成亲。” 秦子晋本是不愿苏锦溪去找栀仙草的,后听闻宁若颜说起这栀仙草能解苏锦溪体内的毒,他便欣然同意了。他至今不知,苏锦溪的体内竟是还藏着毒。 他这舅舅做的似乎也不够资格,如今能做的唯有支持。 “好。” 苏锦溪红着眼眶点头,秦子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转身,一眼见到了不远处的富思晏,神色微冷。 今日不巧,富思晏也要启程回东陵,随行的还有一旁的赖思音,苏凌烟虽不跟他去,却也来为他送行,据闻这次富思晏回去,便是要与东陵皇说明找回苏凌烟的事情,以便来日认回苏凌烟。 第289章 为了柳贵妃 “摄政王这是要去哪?说不定你我同路。”富思晏看了苏锦溪一眼,随后与顾昊卿开了口。 二人并驾齐驱,苏凌烟看着他们,心有紧张,却未多言。 赖思音几乎是着迷的看着顾昊卿英俊的面容,直至眼里出现苏锦溪的身影,眸色顿然的发狠。 如果那日被带走的是苏锦溪……该死的苏锦溪! 一行人出了城,苏凌烟见不到人了,也只得回去。 城外,富思晏多看了两眼苏锦溪,欲言又止。 如此明目张胆,倒是弄得苏锦溪不知所以了。那日集市上,他如此的维护苏凌烟,她还以为他日后也要与她老死不相往来,成仇人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想的狭隘了,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再亲近于他。 苏凌烟是她的仇人,他是苏凌烟的兄长,往后必然是对立面,既是早知如此,又何必惹出不必要的交情。 “大皇子有话直说,婆婆妈妈倒像是个姑娘了。”苏锦溪敛眉,侧首冷眼看向富思晏。 富思晏神色转了转,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顾昊卿,声音明灭不定。 “三王妃有空游山玩水,不若多关心关心身边人。” 一句莫名其妙的 话,让顾昊卿的眼神暗了暗,看向富思晏的眸中,暗藏冰冷。苏锦溪觉得莫名其妙,并未放在心上,越发觉得他与之前判若两人,难以相处。 寻找栀仙草这事自是越少越好,方才富思晏问起,苏锦溪便以大婚为由说起了游山玩水,也算不惹人怀疑。 他们与富思晏的道路不相同,出了城门十多里的位置就分道扬镳,一个往南,一个往东。 路上旅途无聊,苏锦溪脑海里的想法恍恍惚惚,半晌才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那日进宫时,顾昊卿便问她要不要出来玩一阵,他是不是从那时就准备了这事? 原来不是因为被迫离开皇城,而是因为她。因为她,而离开皇城,抛弃他摄政王的职务,他是不是喜欢她?这个想法在心底像是滋生了一般疯狂的成长,让她忍不住的喜上眉梢。 即便她明白此刻秦子晋与何笙暖还需要栀仙草救命,她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这些。 “你离开皇城无事吗?毕竟你如今已是摄政王。”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出声询问。 带着那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若有若无的查探他的心思。 好像这样不会让人发现,也不会让她有所丢脸面。 顾昊卿不知她在想什么,却也怕自己做的太过,让她反感,听闻这声音时半晌才回了话。 “已与父皇说过,母妃身体已无药可救,心病无法治,不若试试这栀仙草。父皇已应允,事务交由二哥处理,不会有事。” “可是二殿下不是不在皇城里吗?” 顾安白明明就出城了,他如今也离开,皇城岂不是空无一人。 顾昊卿神色微暗,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已是回来了。” 这话让苏锦溪心底所有的小雀跃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更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觉得可笑。 原来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柳贵妃。 也是啊,虽然他与柳贵妃看起来的确不那么亲近,但到底那是他母妃,为她寻栀仙草也是名正言顺,而她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苏锦溪的情绪一瞬间跌落到谷底,顾昊卿原本能够轻易的发现,只是因苏锦溪提及顾安白之事,而心有所想,一时之间忽略了,未曾察觉。 待过了一阵,苏锦溪已是将所有情绪调整好,快的都让他不曾发现。 燕七跟在他们身后,听着顾昊卿一 本正经的胡说,明明就是为了王妃,偏生不承认,算是明白了慕宇和莫言在他离开时的语重心长。 半日后,他们行至沿途的驿站休息。 苏锦溪之前有过一次长时间骑马的经验,这次有顾昊卿护着她,且马上已是尽量的弄软了些,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太过不舒适的地方,只是仍旧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颠簸,没什么胃口。 待一行四人坐下,她看着对面的燕七,这才注意起来。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呢?” 这话一出,桌上人都愣怔了。 燕七轻咳一声,微微侧了身,侧面对着苏锦溪。 顾昊卿眼神不善的看向燕七一眼,将苏锦溪的脸调过来。 “他长相普通,与谁都像。” 莫名被说的燕七:“……” 沈大倒是看得比苏锦溪清楚,也认出这人是谁,只是看着顾昊卿,没有出声提醒苏锦溪。 毕竟这种刷好感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帮顾昊卿推波助澜了,就该让其得不到,才能慢慢的发现他家小姐的好。 这世上,也就他能勉强配得上他家小姐吧,只是还有待考验。 顾昊卿这么说,苏锦溪也就信了,随意的吃了两口,仍旧没 什么胃口。 “去做两道开胃的菜来。” 苏锦溪莫名其妙的看向顾昊卿,就见对面的人已是离开了,她没在意,只当是这人去吩咐店小二去做了。 等到她看着这人端着两道酸辣的菜过来时,有些惊讶,默默的靠近顾昊卿。 “他原来会做菜啊?” 这实在是让她有些惊喜,不是古代都说君子远庖厨吗?他还真是与众不同。 “嗯。”顾昊卿轻嗯一声,不太愿意苏锦溪将注意力放在旁人的身上,将饭菜端在了她的面前,阻挡了她的视线。 苏锦溪收回了目光,闻着那酸辣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好像被勾了出来,胃口大开。 入口更是有滋有味,喜得她眼睛都弯成了月亮。 “你快尝尝,他这手艺还不错,倒是与醉荷楼有几分相似。”她随口一说,夹了些菜放在顾昊卿的碗里。 对面的燕七手一抖,险些打翻了碗,抬头看了眼苏锦溪,默默的低头吃饭。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苏锦溪甚是满足,一行人继续往南走。 午后的阳光照得她昏昏欲睡,脑袋里突然的一个激灵,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我想起来了……” 第290章 预知再现 苏锦溪转身,仰着头看向顾昊卿。 “醉荷楼原来是你的,做什么要卖给我?” 虽然燕七刮了胡子,头发也束起来了,但容貌是不会变的,只是燕七作为醉荷楼的‘掌柜’也就与她只有一面之缘,还是带着胡子,老沉的样子,让她一时没认出来。 此刻,她的心里有些悸动。 他暗地里将醉荷楼给她,这般举动是否带着别的意思? 顾昊卿看着她扬首迎着光的样子,眼神闪过光芒,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你经营的很好,皇城局势变动,燕七无心看管。” 冷静而又自持的理由,苏锦溪竟想不出半点有关于她的联系来,嘴角微笑落了下去。 “哦。” 声音淡漠,如他一般。 “你知道星宿渊在哪吗?”看顾昊卿一直往南,似是有目的一般,苏锦溪觉得安心,他好像无所不能。 听宁若颜提起星宿渊的时候,她便知不好找,倒是顾昊卿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星宿渊最近出现的最早的一次在三十多年前,那一次是出现在地狱线。” “地狱线?”苏锦溪闻声不解,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 “传闻在南海交接处有一地狱线 ,越过便是一脚踏入地狱,星宿渊就出现在这地狱线的边缘,也曾有人戏称星宿渊为神之手。意欲神的救赎。” 顾昊卿眸光深邃,骑着马带着她缓缓前进。 此去离星宿渊还有不短的距离,不可急切。 苏锦溪从顾昊卿这倒是得了许多的消息。 也无怪乎宁若颜提起栀仙草时是那般表情,星宿渊百年都难得一遇,更遑论三十年前才出现过。 若找到了星宿渊,那也只是一半的几率,据闻栀仙草生长出境艰难,谁也不曾见过它真正的样子,只有星宿渊的主人才能知晓。 蓦地,苏锦溪心口一疼,脸色略有惨白。 顾昊卿察觉出来,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内里气息不断的从她手腕里涌进。 苏锦溪大吃一惊,转头看他。 “你……”她敛眉,伸手挣脱了他的手。 “不用这般,我无事。你下次万不可再这般做。” 她自己虽然没有内力,但得益于陆冥给她的内功心法,自也知晓消耗内里对于习武之人是有多大的伤害。 她神色渐冷,严肃的看着他。 “你我之间为交易,交易未成不会身死,你若如此,我无法用能力偿还,你得不偿失。下 次别……这般了。” 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加的难以回报,且她的心思变了,会想要更多,会越发的贪心。 “那就别还了。” 顾昊卿声音轻柔,耳边响起吵扰之声,苏锦溪只觉得有声出现,却并未听清,皱眉疑惑的看向他。 “你说话了吗?” “下来。”顾昊卿率先下马,伸手给她。 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苏锦溪疑惑的看向他,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和他一起下去,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一个沿边的小镇上。 日落西沉,小镇上的人忙忙碌碌,偶有笑语声,景象和睦,平安顺遂。 即便他们是外来人,他们也都热情招待。 他们随处找了间算得上好的酒楼,停下歇息。 沈大与燕七各一间,苏锦溪自然而然的和顾昊卿一间。 一日奔波劳碌都稍显疲累,简单用膳后便各自歇息去了,到底是在外面,苏锦溪忍了忍没有沐浴,将外衣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观音符不小心掉了下来。 她弯腰去捡,一只手比她更快的将符给捡起来,她心中一惊,伸手去躲,面有羞赫,将符随意的与香囊放在一起,藏在衣服内。 “ 求子观音符?”顾昊卿挑眉看向苏锦溪,眼里的笑意遮掩不住,狭长的凤眼张扬,极尽魅惑。 苏锦溪猛地背过身,低首不敢看他,语速极快。 “红妃娘娘给的,算是新婚贺礼。娘娘好意,无法拒绝。你别多想!” “嗯。” 明明顾昊卿一本正经的应下了,可苏锦溪就是觉得他像是在胡思乱想,而且不止一点点想法! 顾昊卿伸手揉了揉苏锦溪的头顶。 “别想太多,你毒尚未解,这些暂不会发生。” 苏锦溪本就红着脸,被他这么一说,脸更加红了,云里雾里的,也没注意到他所说的暂时。 入夜之后,小镇极为的安静,苏锦溪很快入睡,顾昊卿在她身侧,什么都没做,只是将人搂在怀里,同榻而眠。 苏锦溪睡得极为的不安稳,脑海里的画面明明灭灭,鲜红的血喷洒而来,满地尸体狼藉,死相惨烈。 “溪溪?”顾昊卿察觉怀里人的不对劲,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苏锦溪因轻微疼痛而清醒过来,抬眸对上顾昊卿担忧的眼神,双手下意识的环过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怀里。 “做噩梦了?不怕,我在这。” 顾昊卿松了一口 气,将人搂紧,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闭上眼睛,画面犹在,这一次她已是没那么怕了,身边的人给予了她安全感,让她不畏那些。 她回想的更仔细些,脑海里的画面如走马观花般的闪过,最终停在了隐藏在黑夜的人身上,月色照耀下,一朵小雏菊在那人的脖颈处显露。 她猛地睁开眼睛! 是她! 杀了秦艳欢的人出现在她的预知里,满院子的死人死相惨烈,是谁?那些死了的人是谁?和谁有关? 苏锦溪皱着眉头,隐约觉得该是与自己有关的,然那些人的面孔都十分陌生,她不知道是谁。 因着预知,苏锦溪后面都没能睡得安稳,顾昊卿也没好到哪里去,翌日一早起的迟些,已是日上三竿。 酒楼的生意不错,人声鼎沸,苏锦溪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燕七,去做两个菜来。”顾昊卿以为苏锦溪没什么胃口,便让燕七去。 苏锦溪闻声回了头,连忙叫住他。 “不是,不用麻烦,吃了便走吧。”她摇了摇头,没法将这事跟顾昊卿说,只能自己想。 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随行还要带厨子。 第291章 多出来的师姐是仇人 “我出去走走,半个时辰后回来。” 苏锦溪放下碗筷,最终还是决定在小镇里转转。 预知是在来了小镇后出现的,指不定是和这小镇有关。 顾昊卿紧随其后,沈大和燕七倒是自在,总归有顾昊卿在,他们也安心,顺便去补个回笼觉,毕竟昨晚守了一夜。 苏锦溪漫无目地的在小镇上走着,没发现什么,倒是感觉到了民风淳朴,这里与皇城不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倒是安逸的很。 顾昊卿在她身旁陪着,但凡路过的都不免多看他们二人几眼。 路过小杂摊时,苏锦溪停了下来,手里拿着印着孩童的拨浪鼓晃悠两下。 脑海里同样的拨浪鼓声音也随之而响起,预知里死的最小的那个,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孩童模样,死时手里还拿着拨浪鼓,天真灿烂的笑容印在脸上,永远的定格在脸上。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对一个孩子下这般的死手?! 苏锦溪忍不住的抽气一声,眼中闪过恼火。 她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却也难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她猜的没错,怕是满门都被杀了,从老到小,无一例外。 “夫人家中 若有孩子可带一个回去,小孩子都喜欢。宋小少爷……买一个吧。”小贩笑眯眯的看着苏锦溪,说出的话极为的熟稔,却在说到一半时停下,脸色隐有不对。 苏锦溪极快的捕捉到信息,装作不经意的询问。 “这拨浪鼓声音倒是好听,这宋小少爷是?” 顾昊卿解开钱囊,将银子给了小贩。 小贩收了银子,恍若未闻。 “夫人喜欢就好,欢迎下次再来。” 苏锦溪闻声,眸光闪了闪,拿着拨浪鼓走开了,顾昊卿跟随其后。 待他们走远了些,身旁的那些摊主才呵斥的看向他,脸上皆是惧怕。 “你怎的还敢提?那家的满门被杀,定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听闻是渡罪门所为,那渡罪门心狠手辣,知你还提,怕是要你的命!” 苏锦溪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快速走回去,看向他们。 “你们说谁?” 几个小摊主本就害怕,此刻见苏锦溪沉着脸愤怒的模样,更是不敢多言,连生意也不做了,纷纷收拾东西回家。 苏锦溪欲追问,顾昊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们该走了。”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敛下,眼中仍残 留着不可置信。 “我听错了是不是?怎么可能是渡罪门?染染她不会这么做的!” 任凭她怎么想,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论。 渡罪门是苏染染一手成立的,信中更以其为荣,渡罪门扬善惩恶,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害满门的事情!其中还有无辜的孩子! 蓦地,她想到了不对劲的事情。 如果不是苏染染,那就是旁人有意对付苏染染,而给渡罪门抹黑,是带着雏菊记号的人,这些人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我们回去吧。”苏锦溪拉着顾昊卿往酒楼走,脑海里嗡鸣着,全都是关于苏染染的事情。 苏染染被雏菊记号的人盯上了,她得写信提醒苏染染。 “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信以最快的速度交给染染?算了,还是交给沈大来,旁人我不放心。” 苏锦溪已是有了想法和决定。 顾昊卿看着苏锦溪的背影,神色变暗,终是什么都没说。 二人进了酒楼,苏锦溪满心都是苏染染,未曾发觉什么,顾昊卿看了眼隔壁沈大和燕七的房间,伸手拉住了苏锦溪。 “忘记拿纸笔了,去找小二拿。” 苏锦溪闻声,恍然大悟,转身去下楼 。 顾昊卿看向眼前的房门,抬脚踹了过去。 “哐!”的一声巨响,房门不受力道直接砸了下去,带起了一层灰,屋内的人应声而起,手中长剑如疾风一般冲向了顾昊卿。 顾昊卿侧身躲过,隔壁房的沈大和燕七闻声亦出来。 他站至一旁,沈大去寻苏锦溪,燕七上前与之交手。 看得出来这人武功不低,燕七与之不相上下,在其抬腿的时候,手肘撞向了其腹部,这人吃痛一声往后倒,眼见情势不对,转身欲逃。 顾昊卿手掌微动,那人便被一股力道拉了回来,动弹不得。 燕七将其制住,捆了双手,掀开了她的面纱。 “说,什么人?” 这么大的动静苏锦溪自是听得到,她拿着纸笔上楼,看着满屋的狼藉,让沈大去陪掌柜的银两,看向了来人。 竟还是个美貌的女子,只是面露愤恨,一张脸都因此而变得扭曲。 她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 “索你命的!”女子暴喝一声,不知何时竟是挣脱开了燕七的钳制,人已是冲向前,手中剑对着苏锦溪。 顾昊卿拦在她身前,将苏锦溪挡在身后,一 道人影横空而来,亦将她们挡在身后。 女子见来人,面色一惊,伸手抽回了长剑,整个人亦不受力道控制的往后仰。 “师兄?” “师兄?” 两道声音,叫的是同一个人,苏锦溪与那女子彼此看向彼此,皆是愣怔。 挡在中间的陆冥闻声轻嗯一声,回头看向了苏锦溪。 顾昊卿神色不善的看向陆冥,伸手握住了苏锦溪的肩膀,手渐渐加了力道,似是要紧紧握住。 “别说是素未蒙面的师妹,就是师父,杀了我家人,今日我拼尽一切亦要报仇雪恨!将苏染染交出来!” 女人愣怔过后,目光恼恨的盯着苏锦溪,再次提剑上前。 苏锦溪目光微瞪,反应过来女人的话,眼中皆是错愕。 怪不得她觉得这人面熟,这人与她脑海里所见的宋家小少爷有几分相似,她竟是宋家的人!还是她师姐?!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苏锦溪头都疼了,一时难以出声解释这状况。 陆冥再次挡在了苏锦溪的面前,轻而易举的将女人的招式化解。 “心诺,住手。” “师兄!”宋心诺愤怒的看向苏锦溪,脸上神情皆是委屈,眼眶红着,情绪更加难以收住。 第292章 苏染染失踪 “事情不是渡罪门所做,我就是为你这事而来。”陆冥出声解释,不止宋心诺,苏锦溪都难掩惊讶。 “师兄你莫不是为了她开罪?众人皆道渡罪门所为,难道是空穴来风不成?!” 宋心诺难以相信,更何况她亲眼见到那人声称是渡罪门的人,令牌等物皆不假。 她宋家与渡罪门没有关系,若真的算起来,那便是曾误杀了渡罪门里的一名小卒,若为此便要付出满门的代价,这渡罪门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的确不是渡罪门所为,即便是也与她无关。” 其中的她自然指的是苏锦溪,然这一番话说出来,苏锦溪却是愣住了。 顾昊卿察觉到陆冥的意图,冷眸盯着他,看向苏锦溪。 “你去给苏染染写信。” 他看了一眼苏锦溪,燕七顺势带她走。 沈大阻挡在他面前,沈大是苏锦溪的人,听从的只有苏锦溪。 苏锦溪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忽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沉下脸色,看向顾昊卿。 “你知道什么?” 一直以来被忽视的在此刻都清晰的显现出来,顾安白的事,她提及苏染染时顾昊卿的表情,无异于都在告诉她发生了什 么,而她却一直不曾发现,就像是个傻子一样。 “他一直在瞒着你,苏染染……”陆冥看向顾昊卿,随即看向苏锦溪,欲出声。 顾昊卿上前一步,抬手抓着他的衣襟,目光森冷。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你自以为的好对她或许是种伤害,该怎么样需得她自己说了算。”陆冥推开顾昊卿的手,站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抬眸看向他们,面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你们是在施舍谁?凭什么来对我的事情,对染染的事情指手画脚。”她冷眸看向他们,已是不愿意听他们说苏染染的事情,想知道她自己会知道。 她抬脚走向宋心诺,声音低沉。 “杀你宋家的人绝对不会是苏染染,若是,我苏锦溪随你千刀万剐,亦不会有一丝抵抗。” 苏锦溪转身离开,手中的笔墨扔掉。 “守着。” 转身便进了隔壁屋,落下一句,沈大如一座山一般站在那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顾昊卿脸色阴沉,神色也不好看,连多看陆冥一眼都不愿意。 宋心诺原本的怒恨变成了疑惑, 她看向陆冥。 “师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染染失踪已有半月,渡罪门被人趁虚而入,有人打着渡罪门的旗号在做事。” 陆冥声音淡漠的解释。 渡罪门做的本就是扬善惩恶的事情,又是在那般环境之下生存,一旦领导者苏染染出事,渡罪门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对象。 苏染染在赶回苏锦溪的婚礼途中失踪,那封给苏锦溪的信亦是顾安白代为执笔,将这事情隐瞒了下来。 他们大婚,有无数的眼睛盯着,顾昊卿不能让苏锦溪在这个时候为苏染染的事情奔波而走,一旦她离开,皇城格局将会重新变动,秦家首当其冲会成为祭品。 这是顾昊卿的初衷,他原本就已打算借着婚事离开,将此事告诉苏锦溪,然而苏锦溪毒发,秦子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已是焦头烂额,他不忍心将这事情告诉她。 他们一直在找苏染染,已是有了眉目,却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陆冥出现告诉苏锦溪这件事情,将一切计划打乱。 屋内 ‘噗’ 苏锦溪吐出口血,将整盒龙舌兰都吃了下去,手腕上隐隐发着光亮,继而黯淡下去。 头脑晕眩,她 有一瞬间的昏迷,半晌才缓和了过来。 她已是看到了一切。 苏染染在归来途中遇到了一批人,她与之交战,对方手段卑劣,她被逼无路,一跃从山崖边坠下,生死未知。 她起身,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稳住了身体,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昊卿迎了上来,看她的状态,脸色越发阴沉,伸手欲扶着她,为其渡内力,苏锦溪像是知晓一般,抬手挥开,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苏染染寻有踪迹,在下一个地点菏东观。” 也因此,顾安白回皇城,顾昊卿带苏锦溪过来,皇城中他们必须得有一人在,若长时间脱离,那些人必将扰成大乱。 苏锦溪恍若未闻,命沈大备马,她独身一人骑马,未与顾昊卿同骑,顾昊卿紧跟在他身后。 陆冥亦是跟着苏锦溪,宋心诺本就是为了替家人报仇,如今得知苏染染的地点,亦跟着后面去。 究竟是不是苏染染做的,她也得问个清楚,她需得找到仇人! 苏锦溪脸色有些不太好,她这身体动自发动用预知,只会让毒催发的更快,龙舌兰已是不起多大的用处了。 不得已,苏锦溪以毒攻毒,暂且 将其压制。 宋心诺驱马上前,与她同排。 “你是师父最后的关门弟子,师父不常夸人,却常听他提起你多么的聪慧良善,就连师兄也是对你赞不绝口,多次下山助你。” 说起这些宋心诺难掩艳羡,更带着嫉妒,但她性子直爽,有一说一。 “如今见到你,我亦有所赞同,小师妹,我暂且信你。” 单凭刚刚苏锦溪义正言辞的话,她心里便有所改变。 师父的徒弟不论人品、德行从不会错,她那般豪言壮语,世间无几人能够做到。 苏锦溪侧首看向宋心诺,眼中皆是敬佩。 她在脑海里亲眼所见宋府惨状,宋心诺还能如此对她,这般心境她深深佩服。 她本欲说出事情真相,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预知之事尚且只有她自己知,说出来旁人多是认为可笑之谈,更遑论是宋心诺,只怕是她会认为开脱之词,遂停在口中。 真相总有一日会被众人所知,天下也要还渡罪门,还苏染染一个清白! “驾!” 苏锦溪策马加鞭,一路奔驰而去。 菏东观距离他们之前所在地,也不过就是三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赶到。 第293章 香消玉殒 菏东观相比之前的小镇要繁华的多,虽说人数比起皇城要差上很多,但在这周围,也算的上是一个大城池。 如落西山,来来往往的百姓繁多,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位落集市街尾边缘的祠堂里一片肃静,满是萧条,众多棺木抬放于此,正厅里牌位一行一列的排列,井然有序。 冷风一吹,带起阵阵阴风。 ‘咯吱’一声,祠堂的门从外打开,一男子着丧服手捧牌位从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一座红漆棺材被大大方方的抬了进来,坐落于院中。 祠堂外百姓看着这一幕,皆是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这桑策真的是疯了!常家的祠堂他也敢动。” “唉,也是可怜施苑,香消玉殒,死不瞑目,都是造孽啊!” “快走吧,这菏东观早就变了天了。” 祠堂内,桑策拳头紧握,丝丝攥着,看着上方摆放的常家列祖,眼中皆是怨恨,抬脚狠狠一踹。 ‘咚’的一声,祠堂桌轰然倒塌,带起一阵灰尘,牌位落地。 见者皆是一惊,不敢再看,纷纷散开。 桑策轻抚手中牌位,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夫人莫怕,为夫定会护着你,万不会再 让任何人伤害你。” 红漆棺木落地。 *** 彼时,苏锦溪他们刚刚进城。 苏锦溪猛地睁开眼睛,从马上跌落下去,顾昊卿在她身侧,眼疾手快弯腰扶住她,微一用劲,将她带在自己的马上。 陆冥看了眼自己伸出去的手,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 宋心诺眼神闪了闪,似是不曾看见。 “你身体虚,歇歇再走。”顾昊卿不容拒绝的怀抱苏锦溪,带着她寻向菏东观最好的酒楼。 苏锦溪脸色微沉,脑海里回响着刚刚所见。 红漆棺木大开着,里面躺着的赫然是苏染染!其中还有一身穿丧服的男子名为桑策,手捧牌位——先夫人施苑之墓。 她觉得有些错乱,染染怎么会是什么施苑?棺木、牌位这些又是什么! “不用,我去找染染。”苏锦溪回了神,强硬的拉住了顾昊卿,在他停下的空档,翻身跳下马。 顾昊卿脸色阴沉,目光不悦,伸手拉住了她。 “纵使她再重要,你也得顾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顾不了,何来找她!” 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他最担忧的就是苏锦溪这般,不顾一切,执着又倔强。 可偏偏 他就是喜欢她身上的这股韧劲,好像世上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执着又努力。 苏锦溪本就不舒服,这一刻也完全无法压抑,她冷笑着甩开他的手,眼中尽是冷漠。 “染染她失踪了,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会怎么样,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多一分一秒都是危险!只要我还没倒,我就能去找她。” 顾昊卿察觉到苏锦溪情绪,咬了咬牙,将情绪压下,重新拉住了她的手,将其带入怀里,态度强硬。 “她不会有事,你必须休息。” 苏锦溪的情况很不对劲,宁若颜不在这里,随行没有医术之人,他压根就不放心她。 然而他的强势在此刻无疑是火上浇油。 苏锦溪在他怀里挣扎着。 “顾昊卿!你放开我,我自己去找染染,要休息你自己休息!” 她的挣扎如挠痒痒般不起丝毫效果。 陆冥见状,抬手拉住了苏锦溪,防止她被顾昊卿带走,目光冰凉的看向他。 “她不愿意。” 顾昊卿单手将苏锦溪困住,另一只手握在了陆冥的手腕上,二人皆是私底下暗用内力,彼此不动神色的较量着。 “这是我与溪溪之间的事情,陆师兄 总是管的太多,这般好像不太合适。” “她不愿,就不可以。” 二人谁也不相让,苏锦溪被顾昊卿钳制着动弹不得,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她亦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心口的那股动荡渐渐放大,令她浑身不舒服,似是有些呼吸不上来,脑海里画面流转,重复的放着刚刚所预知的那一幕。 她伸手紧紧抓住了顾昊卿的手腕。 “顾昊卿……” 猛然听见苏锦溪虚弱至虚无的声音,顾昊卿身体一怔,极快的收回了手,他的退让来的猝不及防,陆冥仍在动用内力。 他被之一震,心口都为之动荡,脚步后退一步,手却紧紧的搂着苏锦溪,丝毫未让。 “怎么了?”出声询问的同时,他已是伸手探在了苏锦溪的手腕上,一股股内力传输过去。 一股清凉自心中散发开来,苏锦溪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顾昊卿将她打横抱起,带进酒楼里。 沈大、燕七紧随而上,陆冥站在原地未动,宋心诺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 “师兄,小师妹永远是小师妹,越界了,往后便连这一层关系都没有。”即便只是初见,宋心诺仍然看的明白。 陆 冥喜欢苏锦溪。 她不是出于嫉妒而说出这般话,而是真心实意的告诫着。 她不可否认,她喜欢陆冥,但也仅止于喜欢,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她喜欢陆冥的同时亦喜欢自己。 “我知道,只是不愿见她受委屈,不愿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宋心诺闻言,嘴角一笑,脸上一片赤诚。 “这便是师兄你和师妹夫的不同。你一味的为她好,不断的迁就她,没了底线,更将这些表面的认为是对她的好,可事实上,这只是你的自我安慰,你在以这样的事情来告诉自己,你对她很好,足够足够的好,足够配的上她。” 宋心诺了解陆冥,一语道出陆冥的心中所想。 陆冥十几年来清心寡欲,在六尘盟更是接触不到这些,他单纯的以为这般,就是爱苏锦溪,就是为她好。 然而事实上,喜欢一个人,并非是对她好就足够了。 “师妹夫看似对小师妹不好,可事实上,却是为她默默做出了所有,隐瞒苏染染的事情上如此,现在强硬的要小师妹休息亦是如此。” 宋心诺说的笃定,她与陆冥往酒楼里走,而眼前一幕似是证明她所说为正确的。 第294章 内力消耗 沈大、燕七守在外面,不久顾昊卿从屋内出来,脸色略有不对劲,嘴角亦是溢出了一丝鲜血。 “主子,你!”燕七震惊的看着顾昊卿,脸上满是担忧,拱手请缨。 “再为夫人传内力之事请交给属下,主子你近来内力消耗太厉害了,方才又被陆公子所伤,万不能再……” 燕七未说完的话被顾昊卿挥手打断,他神色淡漠的擦了嘴角血迹,若非刚刚一瞬间的脸色不正常,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身上带伤,亦是虚弱。 “苏染染之事查的如何?” 顾昊卿最担忧的还是这事,不止是因为苏锦溪,亦因为顾安白。 他心中隐有忧虑,苏染染对顾安白十分重要,让顾安白留在皇城,怕是留不住。 “已有线索,最新消息苏染染出现在桑府周围,后来就此没了消息。” 苏染染之事顾昊卿从不曾懈怠过,他知道苏锦溪会担心。 一路也是追查过来,至今可确定苏染染安全无虞。 他查到的消息苏染染虽跳崖,却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不回去,后来线索中断,他加大力度搜寻,知晓她出现在菏东观,他一路追查下来亦是没能明白 。 “继续追查,加大力度。北顾国盯紧些。” “是。” *** 如顾昊卿所言,顾安白心里惦记着苏染染,不会留在皇城之中。 他此番回来,亦只是为了露哥脸面,以免病的太久惹人怀疑,此刻他正在宫内,从御书房出来后便去了红妃那里,已是有了片刻。 “母妃安康便好,儿臣久病还未好全,怕惹了母妃染上病态,先行退下了。” 顾安白拱手,面色确实不太好,性子也更加沉稳,往常脸上的和煦也变了滋味,越发的假了起来。 红妃瞧着心疼,却又怕多说他不乐意,叮嘱了两声。 “你这身边就是没个知心的人,本宫至今都未能见上染染一面,你这宝贝的比昊卿还紧。儿大不由娘啊,你还是快些将染染娶进门,好让本宫安心吧。” 红妃是真的等得及了,顾安白在皇室子弟中算是年长的,偏他至今都没能有个妻妾,清心寡欲的像是要成仙了。 这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偏偏又在这拖着,许久没个动静。 提起苏染染,顾安白的神色才有了真正的柔情,脸色和煦,连笑都是温暖的。 “母妃教训的是,儿臣 这次必将她带回来,给您看看,不日明媒正娶迎她进门。” 顾安白这话不知是说给他自己,还是说给红妃听的。 一字一句皆为珍重。 “不论儿臣做什么,儿臣只愿能够随心所欲,不为他人阻挡。儿臣不孝,若母后将来有怪罪,尽怪于儿臣之身。” 后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然知子莫若母,红妃看着顾安白的神色思及他话中之意,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表情严肃的看着他,语中难掩惊讶。 “你不会是……” 后面的话惊得红妃没敢说出来,顾安白却是不解释,起身退了下去。 刚出了皇宫没多久,行至于暗巷处,数十个黑衣人围堵上来,二话不说,便亮出武器冲了上来,招招狠辣,皆是要击中命害。 随行小厮架不住对方武功强大,一个个被抹掉脖子而死,鲜血喷洒,徒留顾安白一人拼死奋战,身上多处中刀。 他抬手举剑踉跄一步后退,迎面直来一把利刃,穿透他心口,他挥手斩断其剑。半截剑没入在他身前,刀锋明亮亮的晃眼。 “什么人!” 巡逻队察觉异样,一声怒喝寻了过来,银色铁骑亦是呼啸而来,大 部队到,将其黑衣人尽数捉住。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欲服毒自杀,数个小卒服毒而死,黑衣人之首被铁骑制止住,成功活捉。 顾安白捂着心口往后倒去,鲜血沾染身上,无一处完好。 “报!报!报!” 急促的传报声在皇宫内响起,一传十,十传百,声音动荡。 “启禀皇上,二殿下在宫外遇刺,那剑正中心口,人已昏迷不醒,十分危险!” 啪的一声皇上手中的奏折落地,脸色铁青,声音怒沉。 “即刻命太医前去!务必要将其救活!颐宁郡主何在?!速速宣其去尊王府,为其救治!” 一声声的命令吩咐下去,皇上龙颜大怒,皇城脚下,谋杀皇子,乃重罪!当即令大理寺卿严律唐亲自审问黑衣人,务必要查处事情真相来。 红妃初时听闻此事,刹那间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娘娘!红妃娘娘!” 婢女惊呼着将人扶到榻上歇息,命太医来看。一瞬后,红妃渐渐睁开眼睛,红了眼眶。 遂起身命人请了佛像来,跪拜其面前,口中皆是为其祈祷。 “愿佛祖有令,怜惜我儿,他一心向善,求佛祖庇佑我儿,求佛祖庇 佑我儿……” 她身在深宫,能力有限,走投无路之时明知这无用,却也愿意做此事,只愿真的上天有灵,佛祖恩怜。 尊王府 宁若颜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她给顾安白看了一阵,扎了针灸、开了药,遂太医复诊,将刀取出,那一瞬间,鲜血喷涌,溅了太医一脸,太医上了药,快速包扎起来。 一盆盆的鲜血从内往外倒,颜色鲜红的吓人。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过后,事情总算是缓和了过来,顾安白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只是人依旧未醒,神情虚弱。 皇上终是不放心,亲自出宫过来看一阵,宁若颜据实已报。 “务必要将他治好,你们都给朕看紧了,若他有任何事,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皇上震怒,众人皆低首不敢看,忙不迭的应声。 皇上无法久待,看了顾安白一阵后便回宫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医都在院内候着,谁也不敢挪动半分,待日暮低下,宁若颜让屋内众人都出去。 “殿下需安静修养,都出去候着吧,若有事,本郡主会叫。” 话音落下,众人皆出去,在门外候着,太医们则被安排在尊王府中,寸步不离。 第295章 常家祠堂 “二殿下,人都走了。” 待人都离开后,宁若颜对着榻上的顾安白低首耳语。 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哪有方才半分虚弱的样子,只是到底受了伤,脸色不太好看,唇上血色全无。 “殿下,您这般实在是危险,您若出事,我该如何向三殿下她们交代?”宁若颜不赞同的看向顾安白,眉头都紧皱在一起。 她是临上阵,才发现顾安白的不对劲。 明明已是重伤,血流不止,却还要她帮其掩盖成重伤昏迷,无法清醒的样子,且让众人退下。 她不知晓苏染染失踪之事,顾安白也只是声称有重要之事,需她掩盖。 “不会,安心。”顾安白敷衍的看了一眼宁若颜,着急起身,却不小心动了伤口,雪白的纱布上顿时又是一片血红之色,看的宁若颜都焦心了起来。 “您重伤还要如此实在是危险,这是治疗伤口的,内服外敷皆有,三个时辰为一次,您切记要服下,不然真的到伤口崩开,无法愈合的情况,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您。” 宁若颜劝说不动他,顾安白又执意于此,她也只能尽力所能及之事,希望事情不要往越来越坏的 方向发展。 “你暂且替本王隐瞒一阵,若实在瞒不了,便让莫言掩护你。” 顾安白早已安排好一切,他不惜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也有出城去寻苏染染,待在皇城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的凌迟。 他的染染此时不知在何时受苦,受着生命危险,他必须得去救。 他的染染已是为了他吃了太多的苦,他不能再看她深陷危险而不救。他已是配不上她,如今只想再努力一些,愿她安好,护她无虞。 顾安白穿戴整齐,换上了轻便的衣服,趁着夜色,直接从后窗翻走,在他的府里他来去自如,比谁都熟稔,没带上任何人,独自一人,带着满身伤,悄悄摸摸的出了皇城,去寻苏染染。 待他走了,莫言才收到消息,顿时脸色大变,不敢大张旗鼓,暗地里派了几个暗卫去跟踪顾安白的行踪确保其安全,复又派了人去尊王府守着,以免出现突发状况。 随后以最快的方式去给顾昊卿送信,让其知晓皇城现在的情况。 皇城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顾安白受伤一事传开,顾俊廷最先知晓,得意之后心中隐有不安。 “顾安白好好的 突然受伤极其的不对劲,暂且让所有人都安分点,不许再给本王惹出幺蛾子来,静观其变。” 刺杀皇子不是小事,顾俊廷本就疑心重重,因顾安白离开而有的动作却因此而停了下来,毕竟正是严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祸及自己。 相比较顾俊廷的停手,顾宏源则显得胆子大的多。 明面上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私底下却是去探查顾安白的行踪。 一个两个的接二连三的有动作,不得不让他怀疑事情的背后有什么阴谋,毕竟没谁比他更清楚顾昊卿。 什么为母妃寻药,就是母妃死了,他也不见得能哭上两滴眼泪,母子情深的戏码也不过是顾昊卿用来欺骗众人的而已。 皇城里人心动荡,苏锦溪等人一概不知。 苏锦溪因之前的预知而有一瞬间的昏睡,待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顾昊卿,心中一阵怒气燃烧起来。 “让开!”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让她已是对顾昊卿不满。 苏染染失踪这般大的事情在他眼里怕是连他替他母妃寻药的万分之一都不急,她之前还曾有过错觉,觉得他也是喜欢自己 的,如今看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顾昊卿眼神暗了暗,并未多言,侧身让开了路,却是并未待在原地,而是跟在苏锦溪身后走。 苏锦溪恍若没看见他一般,快速的出了酒楼。 沈大、燕七随后,陆冥今日倒是未同她一起去,许是昨日顾昊卿的所作所为让他有所感觉。 他也真正的在思考宋心诺的话,究竟什么样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样的对她好才是真正的好。 他陷入了这般的循环中,难以理得清楚,唯有眼中的情绪难以遮掩住,好在只是在暗处,苏锦溪并未发现。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顾昊卿的眼里,一股危机感也随之而来。 宋心诺一早便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并不在。 苏锦溪出了酒楼,对菏东观人生地不熟,她欲打听,却又想起预知里那祠堂似乎众人皆有所畏惧,她仔细回想一番,想起了那祠堂的名字。 常家祠堂。 正当时,一队官兵快速的奔跑而来,声势浩荡,但凡路过的百姓纷纷让路,集市中间让开了极大的一条道路,苏锦溪也随之被挤在了后面,远远的看着这般阵仗。 为首的男人长相平凡,却带着 一股尖锐,身穿官服,倒是极为的显眼,一眼就能辨识其身份。 周身有百姓在小声的言语着,目光里皆是害怕。 “常县令回来了,这菏东观又不太平了。” “唉,常县令一回来,桑家便是第二个施家。” “可不是,看这么大的阵仗,估摸着就是往常家祠堂去的,本就是有冤仇,桑策那做法,常县令怕是大怒,桑策的下场好不了。” 耳熟能详的名字,和她预知里的事情联系了起来,苏锦溪眼睛亮了亮,神色严肃的跟在队伍后面一路往常家祠堂去。 顾昊卿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默默无言的跟在她身后,不置一词。 很快,她们就到了常家祠堂的门口前。 官兵将常家祠堂包围了起来,把控严格,不准任何人进出。 有不少百姓围堵在周围看戏,却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苏锦溪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常家祠堂,眼神凛了凛,绕过了人群走向了祠堂的后方,然而此事重大,周围都是官兵,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到可以进去的地方。 顾昊卿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常家祠堂的方向去。 “你松开!” 第296章 预知出错 苏锦溪怒吼一声,意欲甩开顾昊卿的手,怒目圆瞪。 她以为顾昊卿又要再次故技重施,阻挡她去找苏染染,殊不知她是真的误会了。 顾昊卿担忧她,只要在他可控制的范围内,她想做的他从来不会去阻止。 “想进,就正大光明的进。”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苏锦溪的动作,安稳的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是如何进的。 只见顾昊卿带着苏锦溪竟是大喇喇的往常家祠堂去。 “站住!此等地方岂是你等宵小能进的?滚!”门前守卫阻挡着他二人,然而其话音刚落下,顾昊卿身后的燕七便上前一步,二话不多说,抬脚便是狠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守卫应声撞在墙边又摔落下来,众人看着都觉得疼。 其余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沈大亦是上前为苏锦溪开路,沈大和燕七手都没动,光是用脚给他们开了一条道路来。 苏锦溪看着这一顿的操作,惊得眼睛睁大,抬眸看了一眼顾昊卿,难掩敬佩。 随后一想倒是明白了,怕他们干什么,何必偷偷摸摸,他们又不是打不过。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动作简单,一顿操作猛如虎。苏锦溪暗自 腹诽,一路进了常家祠堂。 苏锦溪和顾昊卿大喇喇的走进去,正在厮杀的两方人马因他们的加入而停了下来。 为首的常弘和桑策皆是侧首看了过来。 眼熟的红漆木棺落入眼帘,苏锦溪眸色一顿,挣脱开顾昊卿的手,二话没说的上前要将棺木掀开。 桑策眸光一凛,手中长剑横出,阻挡在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身子后仰,被迫退了一步,顾昊卿上前护着她,单手拦着她入怀,抬手与桑策对上,他带着苏锦溪纹丝不动,桑策被他掌风所伤,忍不住的后退一步,抬手抓住棺木,堪堪稳住,遂又向前,死死的拦在棺木前,目光怨怒的看向她们。 “动吾妻者,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苏锦溪着急的看向桑策,这次没再贸然的动手,先礼后兵。 “我无意动桑夫人遗体,只是想再看一眼,您不想再看看吗?这一盖棺入土便再也见不到了。” 她与他们素昧相识,若贸然说出里面是苏染染,怕是惹人怀疑,只得用委婉些的说法,但很显然,这般委婉的说法在桑策的身上行不通。 听闻施苑,桑策脸上难掩哀伤,目光愤恨,手中间豁然指 向常弘。 “今日我便在此取你性命,慰藉吾妻在天之灵!” 话落,桑策便冲向了常弘,连苏锦溪都给忽视了。 苏锦溪不管他们之间有何仇恨,她一心在意苏染染,趁着桑策与常弘纠缠的时候,意欲推开棺门,桑策的手下却围了过来,将其堵住。 沈大和燕七见状,与那些人动手。 “勿伤了人,我只看一眼。” 苏锦溪皱眉看向他们,叨扰人家遗体已是她不对,若再伤人,实在是有为道德。 她想做的顾昊卿即便想不通,也全力支持,帮她将棺木打开。 桑策本在和常弘纠缠,招招凌厉欲取常弘性命,却被常弘身边的衙差阻挡而靠近不得,偏此时苏锦溪动用棺木,他大惊失色,急忙转身。 这一慌乱给了衙差机会,手中见毫不犹豫的挥向桑策。 苏锦溪余光瞥过,心里一惊,连忙出声呼喊。“沈大!” 得了的命令的沈大飞身过去救,四面八方的刀剑直挥过来,沈大提着桑策往一旁躲闪,‘噗’刀剑擦着桑策的胳膊划过,受了轻伤。 苏锦溪回首得以看清棺木中的人。 红色嫁衣,面容祥和。 女人艳丽而柔和,却绝非是苏 染染! “怎么会?” 苏锦溪失措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明一切都对,场景、人物都对,却唯独棺木中的人不对。明明她看见了棺木中的人是苏染染,绝对没错! “染染呢?你告诉我,染染呢!” 她惊慌的回身,抓着桑策的衣襟,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桑策面容皆是愤怒,蓦然抬手,手中剑架在了苏锦溪的脖子上。 电光火石间,顾昊卿飞身而过,手紧紧的握住刀锋。 丝丝鲜血从掌心落下,温热的鲜血从脖颈处滑过,苏锦溪浑身一颤,眸光微睁,一动不敢动。 桑策看向顾昊卿,随即看向苏锦溪,一字一句道。 “吾妻施苑,何来染染!” 苏锦溪呼吸一滞,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就是不对了。 棺木里躺着的是施苑,不是苏染染。 “对不起,我思妹心切,叨扰了桑夫人。” “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她!她活的够苦够累了,为什么连死了都不放过她!”桑策怒声大吼,面色狰狞,剑猛地从顾昊卿的手心抽出,带出伤痕。 顾昊卿单手握住手,脸上有一瞬惨白。 苏锦溪猛地转身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他手心的伤痕,忍不住的怒声呵斥。 “傻不傻!我又不是躲不过!” 顾昊卿默不作声的抽回了手,神色平淡的看着她。 “无碍。” 一丝危险也不想让你经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苏锦溪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心里,又气又笑,活像个疯子。 他们旁若无人的模样,看的一旁的桑策满目通红,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有情终成眷属。 多么好的事情却遥远而不可及,施苑啊施苑,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又何曾在乎那些,我又何曾在乎啊!! “哈哈哈……” 桑策像是发疯了一般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现下,他连施苑的遗体都不管了,转身飞向常弘,刀落无招,像是发疯了一般一定要取常弘的性命。 常弘身为县令,比之桑策要弱上许多,然他身边的人却不是吃素的,桑策本就只是世家小公子,略有武术罢了,不过数招,便压不住人多的优势,被众衙差压制着,显露败势。 苏锦溪看了一眼沈大,沈大便飞身过去帮忙。 她叨扰施苑遗体是不该,理应帮他,且她还是相信她的预知,即便没找到人,那也是与他们有关。 第297章 威胁 沈大出手,局势当下改变,燕七转瞬便为顾昊卿寻来了伤药,苏锦溪心疼的给他包扎,看着那长长的,横在掌心的伤口,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疼死你活该。”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声音恶劣,眼神更是瞪着他,可动作却是轻柔的像是怕他疼,宛若羽毛轻抚。 此刻,什么怨恨、生气、愤怒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她眼里只有心疼。 顾昊卿勾唇一笑,忽然觉得这个伤值得。 情势急转直下,常弘面色微沉。 “桑策公然扰乱我常家祠堂,这是他与本官之间的事情,二位最好别插手。” “事出必有因,你二人之间发生什么我不敢兴趣,我妹妹失踪了,与你们有关,我只要知道她的消息。我方才对桑夫人多有冒犯,也愿县令大人能够稍宽松,放桑公子一马。” 苏锦溪不是眼瞎,纵然动了人家祠堂是不对,但桑策明显对施苑情深义重,施苑已亡故,正常都应该入土为安,他却带施苑来此,必然是其中有所纠葛,而常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如此,本官倒是能够帮到你,只是桑策扰乱我常家祠堂,我必然是不会 放过的……” 常弘巧妙一笑,目光瞥向了桑策。 苏锦溪闻声,抬眸看了过去。 她以为苏染染是与桑策有关,莫不是她猜错了,不是桑策,而是常弘? 似是看出了苏锦溪眼中的疑惑,常弘疑惑轻问。 “令妹可是一身红衣劲装的女子?样貌略有些英气,不过看起来与你不太像,着实不像姐妹。” 几乎是立刻苏锦溪就断定了常弘所言便是苏染染,她非苏振茂亲生,苏染染却是,样貌自是不相同,若常弘只是胡乱猜测,但凡旁人说的姐妹都该说出相像之意。 难道他真的知道染染在哪? “染染在哪?” 常弘闻言笑了,目光看向了桑策,意思很明显。 苏锦溪看向桑策。 桑策倒是对苏锦溪的答案毫不意外,出乎意料的他从沈大身后出来,迎向了常弘。 “孽畜永远是孽畜,即便是与你同归于尽,我亦要为施苑报仇!” 桑策冲向常弘时,沈大拦住了他。燕七更在同一时刻闪身到了常弘的身后,在众衙差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是站在常弘的身后,抬脚狠狠的踹了下去。 膝盖弯一疼,常弘不得已的弯下膝盖,对着苏 锦溪和顾昊卿跪了下去。 “你!” 苏锦溪嘴角冷笑,抬脚一步一步迈向他,看着他时,脸上满是轻蔑。 墨月刀从袖中滑出,在她手中把玩着。 “威胁我?你怕是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说话同时,一颗毒药已然喂进了常弘的肚子里。 常弘错愕着,想扣已是扣不出来,抬头目光愤怒。 “你想做什么?本官可是朝廷命官!谋害朝堂命官乃是死罪!” 苏锦溪闻声嗤笑,墨月刀抛在了空中,眼看着就要落在了常弘的头上,常弘害怕的瞪大眼睛,想动却动不得,最终只能闭上眼睛,身体微颤。 苏锦溪伸手握住墨月刀,脸上笑意加深。 “我真的挺怕的。” 她微微弯腰,目光与跪着的常弘平视,眼中皆是冷漠。 “你知道我是谁,就不必装了。把染染交出来,我尚且能留你一个全尸,你若不说,我便让你尝尝惹怒我的代价。染染若是在你手中伤了一丝一毫,我便将你千刀万剐,扒了皮剁碎了喂狗!” 苏锦溪并非说说而已。 常弘从他们进来开始便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有点太平静了,桑策都有一瞬间的疑惑,而 后是在她掀了施苑棺木时的愤怒,而常弘从平静,到后来的惊讶。 他一定知道什么。 后来在说出有关苏染染时,他更是带着笃定的语气。 她只是说了要寻妹妹,他却笃定,天下寻亲之人何其多,他如何能确定?无疑只有一种可能,他认识苏染染,认识她。 脑海里所有的记忆闪过,苏锦溪都未能想出与常弘的交集,然常这个姓氏却让她想起了不久之前才死的常紫淑。 “你敢动手吗?如今只有本官知晓苏染染的下落,除非你真的不想要见苏染染了。”常弘阴鸷的抬起笑容,笃定的看向苏锦溪,脊背更是挺直,丝毫无胆怯。 只是他还是只对苏锦溪有浅薄的认识,不知道她的性格。 苏锦溪从不畏惧旁人的威胁,更何况即便她妥协了,常弘也不一定会说出苏染染的下落,既是如此,她还不如让他多受点苦,怕了自然而然也就说了。 “你不肯说自然是最好,我还担心你一下子就妥协了,实在没意思。”苏锦溪冷笑着,常弘心里一惊,被苏锦溪完全不按套路来的举动惊着了。 苏锦溪侧首看向桑策。 “刚才冒犯尊夫人 实在抱歉,他还有片刻就毒发,交给桑公子了,还请桑公子耐性些,别一下杀死他,便宜了他。” 桑策微微一愣,却转瞬反应了过来,方才对苏锦溪的不满在这一刻释然,他满脸愤恨的走向桑策。 “你难道真的不怕?苏染染全握在本官的手里!本官若有损伤,苏染染一定活不了!” 看着桑策走过来,常弘略有些害怕,惊疑的看向苏锦溪。 他没有等到苏锦溪的回答,等来的是桑策如暴风雨般的拳头。 “啊!” 何曾受到殴打的常弘惨叫出声,被桑策按在地上打,毫无还手之力,一拳又一拳,力道之大砰砰作响,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孽畜!丧尽天良的东西!去死吧!去死吧!” 桑策像是发了疯的一般殴打着常弘,连打带踢,力道皆是在狠处,很快常弘便被打的面目全非,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衙差们都被这一刻的景象震惊住了,有想去救的都被拦了下来,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的两个人,谁也不敢再上前,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桑策打的累了,拿起剑欲杀了常弘,却在落下的那一刻偏了剑锋。 第298章 不是东西 剑扎在了常弘的肩膀之上,穿透了肩胛骨。 “啊!” 常弘痛声大叫一声,人险些晕厥过去。 桑策取出剑,鲜红的血喷洒在他的丧服之上,异常的明显。 “杀了你,我都嫌脏。” 桑策讥讽的看着常弘,狠踹了他一下起身。 苏锦溪全程在一旁看着,忽然对桑策的恨意有些好奇。 顾昊卿略微不满的看着她盯着桑策的眼神,身体向前一步,遮挡了她的视线,转身对着她,让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自己。 苏锦溪抬眸疑惑的看向顾昊卿,压根就没明白他此刻的意思。 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香味,夹杂着一些铁锈般的味道,她低首看向他的手掌,白色的纱布上隐有鲜血渗透,她眉头轻皱,将其手抓住,重新拆了纱布包扎。 所有人都像是把常弘给忘了一般。 然就在此时,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常弘却是猛地起身撞开身边的所有人,向屋外跑了去。 沈大等人欲追,苏锦溪似是有所预料般将人拦住。 “不用抓回来,跟着便是。” 沈大追了出去,燕七便留了下来,桑策面色隐有不甘,他留着常弘一命并非是放过了,而是他 觉得苏锦溪说的对,死对于常弘来说太便宜了,施苑曾受过的苦,他都要追讨回来! “桑公子放心,他服了毒,即便逃了也不会愉快的活着。” 对付这种人,苏锦溪向来从不会手软。 打上蝴蝶结,苏锦溪松开了手,看向了桑策和施苑,眸中隐有好奇。 她至今想不明白,到底预知里哪里出的错,为什么人会换了,而答案似乎只有桑策能够告诉她。 “桑公子和他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可曾看见过我妹妹苏染染?” 提起常弘,桑策是愤恨的,提起施苑,桑策的神情既哀伤又情深。 桑策与施苑本是青梅竹马,两家皆为菏东观有命的富商,心善又和气,即便是富贵,也不曾有恶心,一直对菏东观的百姓多有照顾,二人一起长大,亦是情投意合。 两家便有心结为亲家,早早的便为他们定下了婚事,约定了自施苑及笄后便行嫁娶之礼。 常弘是隔壁镇的,土地主的儿子。因是常家外戚,常家当上太傅后水涨船高,常弘也因此攀附上一些。 菏东观原来的县令老了,意欲告老还乡,肥水不流外人田,常太傅便有心为他安排 这路,常弘过来菏东观立足,遇上了施苑,他本就有这些喜好,便一直纠缠于施苑。 桑策多次警告,护施苑护的紧,常弘只能看着而不得,便暂时按耐了心思。 老县令猝死家中,他年纪大了,自然无人对此疑心,众人殊不知这是一切的开端。 常弘新任县令,对桑家和施家私底下打压,时不时的探查一番,更诬陷他们谋害百姓,一次两次百姓们不相信,次数多了,百姓们也就渐渐的有所相信。 施家卖给百姓的米被掺了毒,造成死亡,很快就有人报官,常弘抓住这机会对施苑施压,更昭告菏东观百姓,以此来打压施苑。 施老爷本就身体不太好,年轻时受过伤,生不出儿子,只有施苑这一个闺女,就指望着施苑嫁给桑策,好让桑策来管理施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牢里走了一遭,受了刑罚,便没撑过去,一命呜呼死了。 施苑得知此事伤心欲绝,常弘却还不放过,以施老爷遗体为由让施苑去他府中。 施苑何曾敢去,却也不能放下自家爹爹遗体而不管,常弘有意蛊惑,声称不用她去,将遗体送回。他一边拖住了桑 策,一边借着这事去了施府,强开了施府的大门,对施苑行不轨之事。 翌日他更是毫不遮拦,对着菏东观的众百姓扬言声称不日娶施苑进门,更以女婿的身份将施家祠堂改为了常家祠堂,施老爷安排在此处。 施苑哪里能守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此上吊自杀,再也没能醒过来,桑策赶过来时皆为时已晚。 “常弘这个畜生,占了施苑便也罢了,死后都要她不得安生,不肯将她遗体归还,我私下准备好一切,夜探县令府,将施苑的遗体带了回来。当时险些被捉住,是有一人帮我才得以出来的。” 说起往事时,桑策仍是难掩伤心愤怒,说到最后才渐渐的控制了情绪,只是眼眶仍旧泛红,目光深情又愧疚的看向施苑。 如若不是他无能,施苑又岂会这般受此大辱死去,又怎么会是现在这般天人永隔的样子。 别说是桑策,就是苏锦溪听到这些都难以压制住体内的愤怒,她现在十分的后悔,方才的毒药真是下的轻了!这样的人,就该被剁碎了喂狗!! “桑公子说的可是我妹妹染染?”苏锦溪按压下怒气,没忘了此刻最 重要的是苏染染的事情,收拾这样的人,她以后有的是时间! “应该是的,我不知她的身份,但听刚才你与常弘所说,想来是不错的,只是苏姑娘的处境不太好。” 一句话让苏锦溪的心整个都提了起来,目光微瞪,紧紧的盯着桑策。 “因为这事,常弘盯上了苏姑娘。苏姑娘似是受了伤,我带其回来后,她没有多说便离开了,我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后来,常弘不知从哪找来的高手打晕了苏姑娘,将其带了回去。我担心他对苏姑娘不轨,却能力有限,转身回去带了人去常府。” 桑策停了停,眼神又暗了暗。 “没想到等我回去的时候,苏姑娘已是从常府里冲了出来,只是伤似乎更严重了,未躲避常弘的追捕,我不得已将苏姑娘放在了施苑的棺木之中,以此混过了常弘。只是这事隐瞒不了多久,常弘似是有所察觉,我欲将苏姑娘送出城,却发现苏姑娘不见了。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她,于是便带施苑来这里,希望能够将常弘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也想着能够帮苏姑娘,如今听来,怕是苏姑娘真的落进常弘手里了。” 第299章 不过是他愿意而已 苏锦溪听得心一惊一跳的,手紧紧的握着,恨不得将常弘抓过来再暴打一顿。 几乎是得到消息的同时她便转身离开,得知苏染染的近况,她一刻都停不下去,她要找到苏染染,将常弘剁碎了喂狗! 桑策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对上了顾昊卿清冷的双眸。 他眼睛微眯,走向了施苑,看着棺内施苑的面容,脸上的表情柔和。 “夫人你在天有灵,该是瞧见了吧,恶人终将有恶报,为夫定为你报仇雪恨。” *** 常弘从祠堂狼狈出逃后,即刻回了县令府,当即令县衙守卫关闭城门,捉拿桑策等人。衙役出发后,他只身一人进了密道。 沈大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常弘,欲跟踪出苏染染的消息来,未曾想没见到苏染染,倒是跟了常弘进了密道,这密道窄又长,若有人跟着声响十分明显,他怕打草惊蛇便在外等候一阵。 不多时,常弘神情阴鸷的从密道里出来,沈大心有疑虑,没有再跟着常弘,却是进了密道打探一番。 彼时,苏锦溪从祠堂里出来便欲去县衙寻常弘,看是否能知晓苏染染的消息,顾昊卿陪伴其左右,只是脸色 不太好看,苏锦溪心急于苏染染,并未发现顾昊卿的不对劲。 燕七全程都看着顾昊卿,见状欲出声却别顾昊卿的眼神喝止住,心中对苏锦溪隐有怨怒。 集市上热闹纷纷,小孩子们横冲乱撞,玩闹一团。 一个小男孩径直撞上了顾昊卿,顾昊卿侧首躲过,苏锦溪回身去看,眼光下他的皮肤白的发光,她眉头紧皱,脚步抬了过去,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燕七,去请大夫。” 方才顾昊卿受伤,也只是她包扎一下,如今想来未免太过草率,伤口如此深,若是有感染发烧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不用,去县衙找苏染染。” 顾昊卿最清楚自己的伤势,如今也分得出轻重,事实若如桑策所言,那苏染染处境不太好,即便不是为了苏锦溪,为了顾安白,他也得将人找到。 苏锦溪闻言,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人说教倒是好的很,之前态度强硬的让她休息,不准去找人,现在却是自个枉顾自己身体,强撑着要去找人了。 “染染我去找,你歇息。” “不用。” 苏锦溪气急,往前走了两步,瞧见了糖葫芦,眼睛一闪,买了一 个,滋滋有味的往嘴里送,她侧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忽然的转过身,靠近他一步,抬脚勾手,将他的头按了下来,几乎是他低头的一瞬间,她抬起宽大的袖子遮挡在她们身侧。 她脸色爆红,将嘴里的东西往他的嘴里送。 顾昊卿被苏锦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僵硬,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嘴边触觉温暖,甜中带酸。 喉咙轻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给的东西吃下。 哪怕是毒药,若是这般,他也认了! 苏锦溪微微离开,面无表情的低声道。 “好好休息,我一定回来,我们……还有交易的。”原本的我们是夫妻,她觉得太过明显改为了说出口的这句,她只是想让他安心,不愿他这般带着伤劳累。 她面上无表情,可心底却是泛起了涟漪,难以平静。 顾昊卿脑袋晕晕沉沉,只看着她方才亲吻过他的红唇张张合合,却是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力道大的让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 眼前渐渐陷入黑暗,顾昊卿高大的身躯倒在苏锦溪的肩膀上。 燕七全程在一旁看着,瞠目结舌。 “王妃,这……” 由不得燕七如此,至今能将顾昊卿放倒的人苏锦溪是第一个,尤其是刚才苏锦溪的动作,一只袖子只挡了百姓的那一面,他在另一边却是看了个结结实实。 这般胆大而妄为的也只有苏锦溪能做得出来了。 “无事,只是一点药让他休息一会,找大夫给他看看手掌。我身上带了荧光粉,若他找不到我,天黑之后用寻着荧光粉寻来便是。”这荧光粉的数量不多,若非情急苏锦溪是不会使用的。 她如今时不时毒发,她也怕不知何时就会死掉,她在努力的活,努力的陪他到最后。 燕七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然看着苏锦溪要离开,眉头一凛,还是没忍住的开口。 “王妃,王爷他对您一向是最好。隐瞒苏姑娘之事的确不该,但王爷从不曾放松一刻,苏姑娘的处境他一直都在跟踪,不管是对您还是对二王爷,他都不愿让苏姑娘置身险境。” 苏锦溪之前对顾昊卿的态度,燕七看的明白,顾昊卿面上无所情绪,但他跟在其身边多年,最是了解,终归心底会难过。 往前走的脚步一顿,苏锦溪回首看了眼顾昊卿,轻 ‘嗯’一声离开。 生气是有,可因为是他,再多的气也在无形中消散了。 染染出事,谁也不想的事情,她自己都未能顾全,又何来立场指责他人。 他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唯有用行动来证明。 苏锦溪的身影消失在燕七的面前,他欲带顾昊卿离开,肩膀上的力道却是一轻,惊得他险些跳脚。 “多嘴。” 清冷严肃的声音自他耳侧响起,让燕七宛若被冰冻住,连忙低头。 “卑职知错。” 是了,这天底下谁还能困得住顾昊卿,无非是他自愿而已。 “你去跟着她,别让她发现,另外派两个暗卫去盯着桑策。”顾昊卿冷声吩咐着,既是她不愿,他便如她所愿,不让她担心。 燕七刚才多言,此番不敢多话一一应声。 顾昊卿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后,自己则去了城郊。 今日一早他便得到莫言来信,得知顾安白的消息。 以假乱真,带伤出逃,顾安白再一次的让他刮目想看,如此时刻他倒是真敢! 他算着顾安白的脚程欲去迎顾安白,以免多处事端,既是来了,他亦做好了让顾安白带苏染染回去的准备,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第300章 计谋 祠堂里 因之前的混战而一片狼藉的祠堂此刻已全都收拾好,桑策将众人都遣散了下去,独自一人面对着施苑的棺木。 片刻后他起身走至半开的棺木前。 “苏姑娘,可还好?”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扭开了棺木一侧的机关,棺木底下竟是还有一层! 苏染染躺在那里,闻声睁开了眼睛,桑策将她扶了出来,她对着施苑的棺木拜了三拜。 “桑夫人,冒犯了。” 声音嘶哑,整个人也十分的虚弱。 桑策见状,实在不解。 “方才你姐姐已是来寻你了,她们身手不凡,定能护住你,你何至于带伤逞强?” 经历了施苑的死,他十分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苏染染闻声面色凝重,未曾多言。 实则她自己心里明白,不能让苏锦溪牵扯进来。 此番她出事不止有渡罪门,更有其他的仇家,甚至还有一个带雏菊印记的人,这些人都在暗处,而她一旦出现便是明处,将苏锦溪牵扯进来着实危险。 “多谢桑公子的出手援救,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来便是了。”苏染染点头道谢,随即离开。 常弘追她实在追的紧, 若非无奈,她也不会躲在施苑的棺木下躲避,如今她身在暗处,只要将一切残局收拾妥当便是。 渡罪门建立之初太过着急,以至于有了漏洞,让旁人有机可乘,趁此机会,她也该清理门户,站稳渡罪门的地位! 苏染染的背影潇洒、决绝,让桑策看了都不免心生激动,带着一丝敬畏。 他亲眼看着苏染染是受了怎样的伤,又是带着什么样的伤来做这一切的,这般坚韧的人自当敬佩,日后必当不凡。 *** 苏锦溪去往县衙的路上,再次的出现预知。 这预知出现的猝不及防,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就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快的像是她的一种错觉,心口传来的绞痛险些让她一头栽到人家的小摊上。 她连忙稳住身体,随即转身原路返回。 她刚才从预知里看见苏染染了,就和桑策在一起! 预知没出错,只是她没能发现而已。思及此,她眉头轻拧,仍有不解,苏染染和桑策究竟在谋划着什么?为什么不出现?她方才明明就在那里。 带着疑惑,苏锦溪再次的闯入祠堂,站在了桑策的面前。 “染染到底在哪?”四下无人,苏锦溪 知晓苏染染已是不在这里了,她唯有问桑策。 桑策面色一惊,眼神略有躲闪,随即平静的看向苏锦溪。 “不知苏姑娘在说些什么?方才我已告知于你全部。” 苏锦溪缓了缓神,换了种问法。 “她若有什么难言不能出现,那你告诉我,她可还好?” 桑策震惊于苏锦溪知晓这事,本坚持隐瞒,然思及方才之事,心中多有亏欠。 “不太好,她身受重伤,需得药治,这些都是小伤,重要的是她手筋断了,我曾让人替她医治皆无法。” “你说……什么?”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看着桑策,像是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不真实,怎么会成这样? 然而,事实的确是如此。 苏染染坠崖,大难不死,侥幸存活,身上也仅有一些小伤,却是在被常弘抓到后,被常弘挑断了左手手筋,若非苏锦溪之前给她的救命毒药,让她得意逃出生天,她此刻怕是在常弘手下不成人样。 苏锦溪紧咬着牙,指甲深陷在手心里,转身离去。 桑策轻叹一声,不知为谁。 恰是此时,苏锦溪出去后碰见了急急来寻的宋心诺。 宋心诺看见了苏锦溪 面色愤怒,抬手便是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力道,更是猝不及防,苏锦溪错愕着接受,抬手捂着脸。 “你这是做什么?” “都是因为你!师兄为了你,竟只身去断崖寻什么飞烟兰,说是什么厉害的药,能暂缓你的毒性。那断崖下危险万分,师兄此刻怕是凶险万分,都是因为你!” 宋心诺上来便是一顿责骂,面色愤怒,眼中却是担忧,紧紧的盯着苏锦溪,手都在抖着。 她以为苏锦溪会反击,更会察觉什么,然而苏锦溪的行为出乎她的意料。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寻。” 苏锦溪语速极快的应下,眼中都是闪着光,说完便飞速离开,甚至寻了一匹马,骑马而去,半点不带犹豫的。 宋心诺哪里知道,苏锦溪的注意力全在那飞烟兰上,听闻是厉害的药,一颗心便都飞在了这上面,只想着能够取回来,治好苏染染的手腕。 “小师妹!” 眼看着苏锦溪离开,宋心诺怒叫一声,却已是不见人身影,心中急的跟什么似的,却不能有丝毫表露,她敛了眉,快速去了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常弘,怒怨的看着他。 “我已是 按照你说的做了,师兄呢?” 事实上,陆冥并未去断崖,他向来心地善良,路边穷苦之人亦会得到他的救助,他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他曾经救的人坑害,而被常弘抓住。 常弘借此威胁宋心诺,让宋心诺引苏锦溪去断崖。 一边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兄,一边是一见面就不愉快的小师妹,宋心诺的选择不言而喻,然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做那小人,方才与苏锦溪对话时,极尽所能的提示她陆冥有危险。 然而她高估了苏锦溪与她的默契,竟是下意识的促成了此事,让常弘得愿,她唯有顺着下来,先救陆冥,再去寻苏锦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这就送你去见他!”常弘冷笑一声,人退后一步,刹那间数十个人出现在宋心诺的面前,将其团团围住。 宋心诺怒叱。 “卑鄙小人!” 话落人已是冲向了常弘,常弘正得意之时,苏锦溪埋在他体内的毒却是此刻毒发了。 他意欲置苏锦溪于死地,可万万没想到也是送自己去地狱。 身上针扎般的疼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疼的他浑身颤,在地上打滚着,他带来的人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第301章 对不起,我来迟了 宋心诺提剑挥开勉强挡路的人,抬脚踩在常弘的身上,怒声叱喝。 “师兄究竟在哪!?” 常弘已是疼的说不出话来,更是难以回答宋心诺的问题,眼里翻着白眼,险些就没命了。 好不容易从常弘手下挣脱而来的陆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一向温润的脸上带着暴怒,手中剑从常弘的身上划过,剑入骨三分,疼的常弘清醒了过来。 “师兄,小师妹去了断崖!对不起。”宋心诺见到陆冥,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心中愧疚。 她们本是同门师兄妹,她却做出此番事情,实在是无颜面对。 “看好他,我会带小师妹回来,别难过。”陆冥抬手拍了拍宋心诺的肩膀,话落人已是提着剑离开。 此事乃是他自己惹下的祸端,怪不得旁人,他深深地明白宋心诺也只是为了救他而已,哪怕他不需要。 宋心诺瞪大眼睛的看着陆冥离开的方向,心口疼着,抑制住了要跟上去的步伐,将地上的常弘拖走。 *** 片刻前,燕七一直是跟在苏锦溪身后的,然半路上疑似看见了常弘,而他身后并无沈大,心生疑虑,见苏锦溪往县衙的方向去,又见常弘在这里, 便觉得无碍,没有再跟上去,转而去找常弘。 然跟踪之际,却被人纠缠住。 那人脖子间的小雏菊印记十分显眼,让他神情一凛,未曾恋战与之挣脱开来,再寻苏锦溪之时,却是找不到人了,连常弘都不见身影,他方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寻不到苏锦溪,他哪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去寻顾昊卿。 而沈大在进入密道之后,却是被困住了。 那密道看似窄,然走了一段路之后,便生出了岔口,七拐八拐的不熟悉之人很快便迷失在其中而不得出。 彼时,苏染染已是化作普通百姓混迹在人群之中,一身狼狈的往郊外去。 渡罪门中虽有叛徒,但亦有她建立之初生死相交的亲信,她数日前已是通知到位,如今渡罪门叛徒出现,斩杀宋家满门,将渡罪门与六尘盟牵扯上,她定要将其拿下,慰藉宋家满门! 只是,常弘早已下令封闭城门,突然的举动让百姓不解,不少人都在城门口闹起来。 毕竟货物要流通,百姓亦要彼此之间走动,亦有人要出城来维持生计。 趁着混乱之时,她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城角攀爬城门而过,神不知鬼不觉的行至城外 ,往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她身上本就有伤,看似简单的翻城动作,却是令她身上伤口离开,手掌着力更是带着尖锐的疼,额头上已是冒了冷汗。脚步略有踉跄,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她身形微动。 一辆马车急奔而来,她突如其来的走了过来,像是要撞了上来,惊得车夫连忙拉起缰绳,拐了动作,才与她擦身而过,避免了马儿将她踩在脚下。 “不要命了!找死也不能往这来!” 车夫怒骂两声,马车里的人也因此而晃动起来,轻咳两声,已是咳出了血来。 苏染染被这一惊一骂,心神略有清醒,人往旁边躲了躲,耳边听闻那咳嗽声,心中滑过一股暖意。 好似听闻了顾安白的声音,她嘴角无端一笑。 她怕是伤重的太厉害了,竟是出现了幻想。 他当真是她心里惦记着的人,无数次的死亡之际,都幻想着身后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到他的身边,有他在,她便安心,也不会那么累……那么累。 思及此,苏染染好似身上又来了精神。 她已是努力许久,坚持许久,只要再等等,等她将渡罪门站稳脚跟,她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苏染染抬 脚与之错过,向着既定的地点而去。 车夫怒骂两声与之而过,车内的顾安白帕子从嘴角拿下,掀开车帘扔了出去,帕子上皆是鲜血,眼角余光瞥见步履蹒跚之人,一身狼狈,身姿挺直,好似坚韧不拔的小草,迎风飘扬。 他轻放下车帘,脑海中想着苏染染。 然不过一瞬,他脸色大变。 “停下!停下!” 车夫是看在高价的面子上才来替其赶车的,更知道这人急着去菏东观,因此方才那般的愤怒,怕出了人命。马车极速前行,他突然的听闻身后的声音,神色不解,连忙的停下马车。 “吁~” “公子,怎么了?” 话音未落,眼前却是一阵黑影闪过,待他回身时,马车里哪还有那人的身影,好似刚才所见都是错觉,惊得他一身的冷汗。 极速下了马车的顾安白飞快的奔了回去,按照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瞧见了前方的人影整个人都为之激动了起来,飞奔了过去。 “染染!”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令正在行走的苏染染脚步一顿,眼睛瞪大,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猛地转身看了过去。 几步之外,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目下四方无人, 眼中全是他。 惊喜在心中猛地迸裂开来,激的她心神一晃,脚步都有些不稳。 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她刚刚还拼了命想要回去见的人,此刻就在眼前,那般的突然,那般的令她惊喜。 “是你吗?” 她忍不住的轻声低问,怕的就是她恍惚之下的错觉。 顾安白闻声,心中酸涩,快速的奔向前,将人紧紧的搂入怀里。 心里的空荡在那一刻找到了归属感,不再失落落的,亦不会提心吊胆。 “对不起,我来迟了。” 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愧疚,却让苏染染心中酸疼,一瞬间红了眼眶,所有的隐忍、疲累在这一刻挥散出来,席卷全身,被他紧搂着,身上的伤口泛着疼,却在清晰地提醒着她。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不晚,只要我活着,就不晚。” 她在他怀中轻摇头,声音哽咽,泪水无可抑制的滑下脸庞。 顾安白闻声更是心疼,一股血腥自口中传来,他硬生生的忍下,不愿破坏此番气氛。 “再也不要你离开了,哪怕你再坚持,我也不让了。” 一次放开险些天人永隔,那他宁愿强硬些,将其绑在身边,一生白首。 第302章 幻觉 四周一片安静,顾安白低首看向苏染染,却见她已是晕了过去,神色大惊,当即将其打横抱起带回了马车。 “进城,寻大夫!” 车夫得令带着他们去菏东观,然而临近城却被告知,城门紧闭。 顾安白当即让车夫带他们去找附近的大夫。 与此同时,正和暗卫接手的顾昊卿在另一方向,错过了顾安白及苏染染。几乎是在接收到燕七消息的那一刹那,他脸色大变。 翻身上马,只身一人前往断崖。 “时刻盯紧顾安白的消息,护其安全。” 留下话他已是快速离开,身影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断崖下 苏锦溪望着眼前深根大树,一眼望不到底,黑暗笼罩在其中,像是与周围隔开了一小个天地。 寻找飞烟兰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让苏染染从此断掌。她看着四周,警惕的避过去,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前探。 听闻飞烟兰长在林中深处的河水边,也不算太难找,只要顺着水流边总归能够走到尽头,找到飞烟兰。 她身上洒了粉,一些虫蚁避之而不及,路上野草遍地,将路的方向遮掩,墨月剑一路 披荆斩棘为她开路。行至三分之一的位置,她停下脚步,目光冷然的与对面树上的对视。 葱绿的树枝上冒着一双眼睛,一条手腕粗的蛇盘旋在树干上。 她顿时头皮发麻,浑身泛着凉意,脚步僵硬着不能动。 动物之中,她最惊惧蛇,薄凉又渗人。鲜红的蛇信子吐出,苏锦溪握紧手中的墨月刀,试探性的探出脚步,一步步越过那蛇。 ‘咔嚓’一声,苏锦溪不小心踩断一小节树枝,细微的声响惊动蛇,目光四处探着。 苏锦溪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里,看了眼蛇的方位,抬脚继续走。 她这一动,蛇像是发现了她的踪迹,攀附在树枝上快速的游走,猛地张开嘴,动着蛇信子扑向了她! 苏锦溪僵硬着手抬起来凌空虚砍过,快速奔向前,没敢看身后。 她蒙头直跑,一想起被那种东西缠上的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跑的急又乱,路的方向七拐八拐,她已是记不清来的路。 跑了一会儿,苏锦溪在一处略显空旷的地方停下来,敛眉打量着四周。 ‘嘶嘶’ 细小的声音在空气里流荡,惊得她心神一跳,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 什么都不曾看到,心下放松,敛下眉眼的时候僵住,眼睛瞪大,身上都泛起了寒意。 同样大的蛇在两步之外,对着她吐着蛇信子。 苏锦溪脸色黑了黑,握紧了手中的墨月刀,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要一刀解决了的时候,蛇突然的扭着身子慢慢离开了。 她轻呼一声,目光打量着四周,这里比之外围要更宽阔一点,不似之前的树木遮天蔽日,看着让人心慌。 苏锦溪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心口蓦地一疼,脑海中有画面闪过,快的她抓不清楚,只有痛觉环绕。 疼痛让她视线模糊,墨月剑撑着地,她往前踉跄两步,不敢停留,若是此时再出现蛇,只一想她都难以接受,脚步加快。 啪叽一声,她动作顿住,低首看去,一只脚深陷淤泥当中,一股寒气逼来。 她脸色都变得难看。 今日她出门当真是没看黄历,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苏锦溪反手将墨月剑没入地上,然骤然的大力拉的她径直落下去。 沼泽瞬间将她淹没,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墨月剑亦从泥中脱落,她紧握着,四周紧闭严实,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不敢挣扎,越挣扎 只能陷得越深。 身体猛然脱落的一瞬间,苏锦溪大口的呼吸,整个人滚落着摔下去,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四周黑漆漆一片,她站起身,满身狼狈,身上不止满是泥土,亦是带着些许擦伤。 她摸黑走了一阵,眼前才现点点光亮。 令她着实觉得有些惊奇,沼泽之下竟是如同地洞一般的地方,另有一番天地。 那一点光亮有些刺眼,她抬手遮挡一下,眼睛闭了又睁开,放眼望去,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出现在眼前。 她行走至小溪边,小溪里河水清澈,一眼见底,借着水清洗一下身上污垢,她这才觉得舒服许多。 直至现在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里还惦念着飞烟兰,顺着河流一路向上而走,四周静谧无人。 她眉头轻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 走了片刻之后,她顿觉疲惫,迷糊之际听到了脚步声,警惕的站起身,看向眼前。 眸光微顿,小跑着两步过去,扬起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话落,她脸色微变,突然的退后两步,墨月剑直指眼前的‘顾昊卿’。 顾昊卿纵有通天的本事,也 不可能现在找到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跌落在哪里,他又如何知道? “你在哪里,我都知道。你怎么了?”‘顾昊卿’面色不解的看着她,伸手欲抓住她。 苏锦溪见状,闭了眼睛,狠下心抬手砍了过去。 刀剑破空滑过,她猛地睁开眼睛,手都在抖着,眼前景象骤然变换,哪来的仙境,不过是残破的密林,四周枯木横躺,落叶成堆,刚才所见小溪皆是干涸。 周围一片破败之相,惨不忍睹。 她心底泛着寒意,不知道自己究竟落在了什么地方。想起顾昊卿,她心中更是情绪复杂。 沉寂片刻,苏锦溪抬脚继续往前,她不能困死在这里,多待在这里一刻,她就越危险。 这里连口水、连口吃的都没有,她活不过三天。 她如是想,却在下一秒见远处炊烟寥寥,似有人烟,宛若枯木逢春。 这一次,她不敢贸然过去,在周围转了即便,站在制高点盯着下方的一座破败的小屋。 屋顶冒着炊烟,隐有饭香味从屋内传来。 那香味太过逼真,很难让她觉得是假的。 正当时,空寂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站了半天了,进来吧。” 第303章 奇怪的老者 苏锦溪浑身一震,敛眉看向小屋,抬脚走了过去。 这人既是十步之外知晓她在这里,武功必定高强,她即便是跑也是徒然,不如迎面直上,瞧瞧他到底是人是鬼,又是何方神圣。 绕过路障,她疾步来到小屋面前,犹豫一秒后,伸手推开来。 出乎意料的,小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附带一个小灶台,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桌前坐了一位老者,白发苍苍,面前放着清粥小菜,十分可口,两副碗筷摆在桌上。 “盛情相邀,在下不客气了。” 她挑眉,拱手之后毫不客气的在桌上坐下,拾起碗筷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清香米粥入口,让她奔波了的身体稍显轻松。 苏锦溪一边吃一边点头,不过只是平常的清粥小菜,却被她弄的像是满汉全席一般。 “你这丫头倒是不客气,也不怕我给你下毒。”老者轻笑一声,语带揶揄,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像是与苏锦溪抢食一般。 苏锦溪闻言莞尔一笑,神色大方自然。 “总归困在这里,饿着肚子不如饱着肚子。” 更何况她本就身带剧毒,还怕他给自己下毒吗?将自己的居住地点隐 藏在沼泽之下,这般隐蔽这人也是不简单。 老者被苏锦溪无惧的样子引笑,将碗筷放下,越发的觉得有趣。 “怎么不问问?” “想说你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破了天也没有。”粥的温度刚好,三两下苏锦溪便将一碗粥吃完了,将碗往前伸了伸。 眨巴着眼睛问:“还有吗?” 老者失笑,转瞬却是满目可怜的看着她。 “没了,你已是吃了我一半的口粮,可怜被困这里,要饿死了。” 苏锦溪闻声是真的被气笑了。 “您在这深山老林里,至今活的好好的,没被饿死、渴死,我不过就是吃了您一碗粥,何至于向我这般示可怜。您若真的没口粮了,那不妨带我出去,您要多少口粮,我给多少。” 她可不相信,这人在这里没有出路,那就真的要被活活饿死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眼前的老者多半是这样了。 “小丫头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只可惜老朽老了,记不清路了。吃了饭你就走吧,别赖在老朽这。若你出不去再来寻老朽,就留在老朽这,老朽缺个说话逗趣的,瞧你正合适。” 老者瞥了苏锦溪一眼,悠哉哉的歪靠在桌 边,捋了捋下巴上一撮白胡子,神态怡然自得。 苏锦溪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听出来了。 “行啊。” 她勾唇一笑,眸色渐冷。 老者被她这么一看,倒是有些心惊,不免多看了两眼,摇了摇头。 苏锦溪也没动,目光就是看着老者,老者去哪,她就去哪。 “丫头,你可跟好了。”老者顽皮一笑,说话间人已是没影了。 四周只有风飘过,苏锦溪闲下来了,不急不忙的去屋内寻了清水过来,将身上的泥泞清洗干净。 之前她像是出现了幻想,看见了小溪清洗自己,事实上,干涸的河哪来的水,只是虚动作而已。 如今真正的清洗干净,她倒是觉得舒畅。 她也没走,就在小屋四周转悠着,总归这里是那老人的窝,他总归是要回来的。 转的越久,她越觉得老者是个隐士高人,小屋四周花草茂盛,与周围的枯木简直是两种极端。 风呼啸而过,隐有风啸,夹杂着动物的嘶吼,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似是不敢靠近这里。 *** 陆冥下了崖后,四周杂草纵生,却又一道路,那是苏锦溪走过的痕迹,他顺着苏锦溪走过的路倒是一路 顺畅。 他看着后面的痕迹杂又多,不似之前的宽阔、平坦,思及苏锦溪可能遇见的事情,心都提了起来,脚步加快,急速向前,直至在沼泽前印记消失。 “小师妹。” “小师妹!” 他叫喊着声音,目光探查四周,将四周都转了个干净,也未曾见到苏锦溪的声音,最后还是回到了沼泽前。 他目光凛冽,用内力探寻偌大的沼泽内,却无任何活的气息,让他心急如焚。 如沼泽绝无生还的可能,他不确定苏锦溪到底在不在里面。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惹得他猝然回头,贴着身旁的树木往那里看去,周身警惕。 半晌无动静,他往前一步欲细看究竟,脚下却是猝不及防的踩空,整个人跌落下去。 ‘咯噔’ 他反应迅速的起身,将剑取出扎在地上,以减缓跌落的力道,直至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隐有风声穿过,证明这洞里是有出路的,他手中内力聚集,指尖掌风所到之处,带着点点光亮,细看一下,他抬脚向前走去,前方隐有光亮传来。 陆冥不知自己误打误撞与苏锦溪到了一处,原本这底下就是 一个地洞,苏锦溪也算运气好,跌落的沼泽处靠近边缘,骤然的重力之下将那一层泥土破开,跌入地洞中。 地洞口设有迷障,致使人陷入幻觉之中,苏锦溪不能幸免,陆冥亦是如此。 出了洞口,他便陷入幻觉之中。 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六尘盟,只是不同于往常,大殿之上多了一抹娇笑的人影。 日之所思,夜之所想。 “小师妹。” 他轻声呼唤,脸上隐有不信。 被叫之人转了身,赫然就是‘苏锦溪’。 “师兄你怎么才来?我幸得见到了师父,你快过来,我正与师父说我出嫁的事情呢。” ‘苏锦溪’娇笑着,说着上前来拉着陆冥。 陆冥下意识的跟着她走,目光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听闻她所言,他眸中微暗,敛去眼中情绪,强颜欢笑的看着她。 “是吗?” 前方的‘苏锦溪’闻言回了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师兄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怎么会,你出嫁,师兄为你高兴。”陆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带笑,心中却是滴血。 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不教她难过。 第304章 我与你终究无缘 “能嫁给师兄,我也高兴。”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陆冥抬起头,身体都在颤着,似是不可置信。 “小师妹,你说什么?” 声音里亦是带着难以压制的高兴,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 小师妹已是嫁给了顾昊卿,怎么还会嫁给他?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好奇怪。师父已是做主为你我婚娶,除了师兄,我再也找不着对我最好的人,能嫁给师兄,是我最幸福的事。我们明日成婚,师兄你可高兴?” 陆冥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人,手死死的握着,眸光定定,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拒绝的话来。 “高兴。” *** 苏锦溪在小屋等了片刻,等来了老者,她打定了主意不与他说话,时日一久,他便觉无趣,皆是再以条件相谈,会好上很多。 只是老者并非一人回来,肩膀上隐约还扛着一人,她觉得好奇便多看两眼,当人到面前时,顿时惊得站起身。 “师兄!” 老者肩膀上的赫然是陆冥,此时陆冥昏迷不醒,身上更是四处是伤,透着一股不对劲。 “他怎么了?”苏锦溪帮着老者将陆冥放在小屋唯一的榻上 ,紧张的盯着陆冥。 宋心诺的不对劲她一眼就能看破,更何况依着宋心诺对陆冥的心思,若陆冥真出了事,她万不会来告知,反而是追着陆冥,所以她从不担心。 陆冥武功高于她太多,但她万没想到,还是在这里碰见了陆冥,还是受伤的陆冥! 老者听闻苏锦溪的话,冷不丁的愣怔住,抬眸打量了他二人一眼,倒是不如方才急了,慢慢悠悠的开口道。 “他这是被幻觉控制住了,若是深陷其中不得醒来,最后也只会死于幻觉之中。” 其实老者最为明白,这幻觉顶多是个花把势,因为这地方倒是真的不易让人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他也无事。 弄这幻觉也就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这幻觉简单,不用多待便能轻易出来,真正陷阱其中的人无非就是一种可能。 心之所向,日思夜想,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他是自愿的。 老者说的一点都没错,陆冥深陷在幻觉里,已是与苏锦溪换上了大红喜服,携手走进了大殿之中,对着上方的人正欲叩首行礼。 一道声音却突如其来的回荡在周围,是他所熟悉的声音。 “师兄,你醒醒! ” 焦急又担忧,只为他一人。 听着耳边的声音,看着眼前依旧在笑,无知无觉的人,他心揪着一般的疼,最终无奈的苦涩一笑。 “小师妹,我与你终究无缘。” 他不能拒绝于假的苏锦溪的话,更无法对着正担忧她的苏锦溪的声音恍若未闻,在假的面前,一切都没有真的重要。 手起刀落间,剑从身前虚空而破,一切幻象皆破,陆冥从幻象里清醒过来,映入眼帘是苏锦溪担忧的脸,他不由得嘴角带笑,神色都温柔了起来。 “小师妹。” 闻声,苏锦溪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面上皆是欣喜。 “师兄,你可算是醒来了。” 苏锦溪至今还不知幻象的真相,老者笑而不语,陆冥更是觉得心中有所愧疚,不曾提起。 秘密藏在心间,无人知晓。 这一切苏锦溪都不知晓,她看着眼前的陆冥,再看看一旁悠闲的老者,焦虑浮上表面。 她与陆冥都负了伤,在此久留于她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前辈,可否告知出去的路?若能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此说着实将眼前的老者说的世俗了些,然她也 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唯有一腔真心,愿他相信她的真诚。 陆冥下来了,随着时日渐久,顾昊卿清醒过来知晓她不见了会是何种情形,她一直压抑着不敢想,如今却不得不去想。 她必须要早点出去,苏染染受伤还在菏东观一日,就危险一日。 “你这丫头,老朽这一把身子骨都要散架了,费那么大老远的劲帮他带过来,你倒好,一口水都不给老朽。” 老者面色不悦,气哼哼的对着苏锦溪。 说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事,苏锦溪心头隐有怒火,却对面前的老者无能为力。 陆冥转过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老者,神色微顿,表情平静。 “多谢前辈的搭救,不知前辈姓甚名谁?” “姓老名朽。” 老者不愿多说,连说谎都懒,苏锦溪脸色微僵,刚上来的火气又被他给笑下去了。 陆冥也不甚介意,当真认认真真的叫了起来。 “老朽前辈在此居住多时,必然有出去的道路,前辈已是头发花白,想来也是心善之人,万不会见死不救,我等需急救人性命,还望前辈告知一二,自当感激不尽。” 陆冥从前都在六尘盟,闲少出来,但近来他 下山频发,知晓的人情世故也多了些,一顶心善的高帽子戴下来,夸得老朽是满脸笑意。 “你这小伙会说话,不过你们这一个个受伤的,从我这离开也出不去,白白搭了两条性命,不如留下与老朽做个伴,老朽也乐得开心。你们也算做了件好事。” 老者话里绕来绕去就是不肯说出去路。 苏锦溪心里着急上火,只能隐忍不发,看着老者悠然自得的神色,只觉得心里憋屈的慌。 看了眼周围,她嘴角勾笑,神色已是冷了下来,宛若小狐狸般的笑着。 “既是前辈盛情相邀,我们却之不恭。晚辈事先跟前辈道歉,以免日后起了冲突。” 苏锦溪突然的改口,不免让陆冥惊讶,就连老者亦是一副不解的模样,疑惑开口。 “你且说来。” “我等不才,师兄最爱武,每日喜好练功,一不小心就失了力道,这周围的树还烦请老者日后多加照看,每日重新栽种。我与师兄不同,喜爱毒,这深山野林毒物最多,我是喜不自禁,这一不小心毒了花草不要紧,让前辈沾上了便是罪过,解毒是能解,就怕让前辈这一身老骨头受了许多罪,深感罪过。” 第305章 再跑腿打折 苏锦溪皮笑肉不笑,说着将身上带的一瓶瓶毒药放在了桌子上,如数家珍。 “太过简单的毒实在是没意思,前辈看看我这剧毒,哪一个拿出来,虽说不能让人求死吧,死不成活受罪还是可以的。” 她眯着眼笑,默默的拿过第一瓶,欲打开。 老朽连忙的摆了摆手,身形一转已是离她几步之外。 “你这丫头倒是毒的很,老朽才不会和你待在一起,更不会告诉你出了这屋向西五百里的山峰过了便是出口。” 苏锦溪闻声哑然失笑,陆冥亦是如此,二人心照不宣的没说些什么,只起身向老朽告辞。 “哎你们这就走了,也太无趣了。罢了罢了,你们走吧,老朽还是一个人清净,赶紧走赶紧走。”方才还多有为难的老朽此番像是突然的厌烦一般,挥着手要将他们赶走。 苏锦溪目光打量着老朽,总觉得这人变得太快,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细看之下又什么都没发现。 陆冥随着她一起走,却见她往东面去,不由得叫住她。 “小师妹,是西面,你走错了。” 苏锦溪摇摇头,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老朽前辈就是个老 顽童,他若说西,必然是东面。” 这一点苏锦溪笃定,不过这人虽是个老顽童,心性却不坏,不然他们早就没有活路了。许是真的有些无趣,才逗着他们玩。 陆冥怀着疑惑的心态跟在苏锦溪的身后走,直至看到了眼前的这座山峰,不免对苏锦溪生出几分赞赏。 “小师妹当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前辈没有故意为难罢了,师兄可还觉得好?” 陆冥带头走在前面,苏锦溪看着他的伤口不免担忧,不是什么大伤,但细细小小的布满倒是看着也可怖。 “无事。” 他二人站至山峰顶部,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他们从沼泽处落下地洞,来到了这里,就像是另一个天地,然而越过山峰却真的看到了一道入口,细细窄窄的黑洞,如来时那般的漆黑。 苏锦溪看着眼前的山峰,隐有欣喜,然即将要抬脚过去时,猛然想起一件事。 “不对!” *** 顾昊卿在城郊听闻苏锦溪出事,从另外一个方向进了断崖,他一路走走停停,寻着人走过的踪迹,却是越走越深,四周静谧无声,不像是有人,倒像是走近了深山老林的深处。 天色微暗,荧光粉在黑夜中冉冉亮起,带着点点光芒,他寻着光芒而去。 ‘嘶嘶’的声音在黑暗中作响,他只顾着远处的星光未曾发觉。 那点点荧光的光芒看着挺近,可事实上却是很远很远,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前面的杂草丛生堵住了顾昊卿的路,他停下脚步,抽出剑正欲砍下去,耳边听闻声响,眉头轻皱,猛地转身挥手,什么东西在他的剑下被斩断,他借着月光看过去,什么都不曾看到,倒是看到些残枝。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确认无任何异样后,挥断前面的杂草,也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树上猛然窜起的藤蔓瞬间围绕在他的身上,尖锐的刺没入在他受伤的手心里,疼的他闷声叫着。 右手用力便将其斩断,藤蔓断处冒出液体,在黑夜中看不清颜色。 顿时,无数的藤蔓缠绕了过来,顾昊卿挥手斩断,然数量众多,像是杀不尽、赶不完,他左手再次受伤,未曾恋战,前方藤蔓众多,围绕了过来。 不得已,他只得改变道路,看着远处的光芒,选择从侧面绕过去。 随着他越走越远,身后的藤蔓像是被控制了行动, 不再跟着他,缠绕他。 他亦借此得以休息,慢慢的向着那光点而去。 他走的急而缓,更是心神恍惚,未曾注意,‘噗通’一声跌了下去,他浑身都泛起了疼,已是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人停了下来,隐约听到前方有声响,他站起身踉跄着往前方去。 *** 苏锦溪察觉不对,欲回去,然她刚刚那只脚伸出去,回身的动作太急,一个不稳便要从山峰上栽了下去。 陆冥眼神一跳,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抓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向自己,紧紧的搂入怀里。 刚刚从洞里出来的顾昊卿,抬眸看见这一幕,脸色骤然铁青,手掌紧握,丝丝毒液从他手心混和着鲜血低落,眼中如狂风暴雨一般。 陆冥亦是诧异,甚至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背对着顾昊卿的苏锦溪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还在庆幸着没摔下去,察觉到与陆冥过近,她微微推开了陆冥站稳,轻笑着道谢。 “多谢师兄。” “溪溪。” 与此同时,顾昊卿的声音响起,苏锦溪闻声一僵,瞪大了眼睛,面上不可置信,猛地转回身,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隔的顾昊卿。 有了 先前的幻觉,她这次已是不敢轻易的过去,隔着一步远远的打量着他,不确信的问着。 “顾昊卿?” 这一声疑问气得顾昊卿肝都疼,嘴角勾笑,看似平静,可心底却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恨不得将她拖过来好好的惩罚,看她还乱不乱跑! “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这点功夫,你连为夫都不认识了。” 他嗤笑着,眸色冰冷。 这般的语气和神情惊得苏锦溪心里一凉,后背直冒冷气,几乎是没有疑问,这就是顾昊卿了。 不过短短时日,却像是过了许久,她控制不住的抬脚向他飞奔了过去,一如之前那般,眼眶微红。 她能在旁人面前强撑着镇定自若,宛若女强人,在她面前却娇气的只想做个爱哭鬼,因为有他,什么都不想自己撑着了,她渐渐的明白了‘依靠’两个字的意味。 “卿卿。” 她小声的低声呢喃,自以为只有自己听到。 却不想,伸手接着她的顾昊卿听个分明,胸腔里都在震动,眼神更是复杂,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她调动下去,哪里还想着责备、惩罚,看着她,眼里只剩下疼惜。 “再跑把你腿打折!” 第306章 八卦阵 恶狠狠的话却带着无比宠溺的语气,听得苏锦溪心里格外的暖,若是平常她早就发现了顾昊卿语气里的不对劲,比那一次她觉得他喜欢自己都要明显,然而现在她只想腻歪在他怀里,先娇气一阵,然后再强作若无其事的变成无所不能的女强人。 陆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忍不住的别过脸去,眼中皆是受伤。 就像是刚才的幻觉一般,他与苏锦溪再好,也抵不过现实,抵不过顾昊卿在她心里的分量。 顾昊卿什么都不做,便能让她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不同于对陆冥不敢问的模样,对着顾昊卿,她像是个小话痨一般,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问题不断,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顾昊卿随意的回应着,丝毫不提一路的心惊胆战以及找不到她的焦虑。 手掌被他似有似无的遮掩,苏锦溪倒是真的不曾发现什么。 询问了一阵,苏锦溪才恍然回过神,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连忙的带着顾昊卿走过去,站在了山峰上,俯瞰下方。 “不对,我们还得回去。” “为甚?”陆冥十分不解,更不知 苏锦溪心中所想。 倒是迟来的顾昊卿见她神色,有些默契。 “因为飞烟兰?” 苏锦溪诧异的看向顾昊卿,随即点了点头。 “飞烟兰在水的尽头,然而从进来初始至今我都只看到过一次水,就在老朽的屋子前面,那条干涸的小溪,我不认识飞烟兰,然老朽房子的周围只长了一种花,不同于周围的枯木,那花长得生机勃勃,实在是与之违和。” 现在想起来,苏锦溪都觉得后悔。 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一定就是飞烟兰。 她刚刚离飞烟兰那么近竟然只想着出去,而没能想着摘下一朵。 之所以她那么觉得还是因为这地方太过隐蔽了,她是误打误撞进来的,陆冥也是,可见这里比较隐蔽,飞烟兰藏在这里也算合情合理。 经苏锦溪这么一提醒,陆冥倒也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有可能。 只是他尚不知飞烟兰的作用,更不知苏锦溪要它做什么,他只是来寻她,怕她有危险,保护她而已。 顾昊卿不知道她口中的老朽是谁,也不知道那花,他对此不置一词,手掌处隐约传来刺痛,他低首看去,手掌心隐约发出黑紫的情况。 他看了一样前方的苏锦溪,暗自用内力压下,将手掌遮掩在袖子中。 顾昊卿以为自己做的无知无觉,殊不知陆冥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眸光暗了暗。 苏锦溪对此并不知晓,见他二人都认同她的说法,便带着他们往刚才来的方向走,想要重新走回到小屋,然而她站在山峰下看了几遍,侧首看向身侧的陆冥。 “师兄,你可记得我们方才来的地方?” 明明她记得十分清楚,走过的是一片枯林,然而现在面前一颗颗的参天大树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觉得像是两个世界,却也不过转瞬间的事情。 “就走的这条直道。” 陆冥十分确定的点点头,虽然周围的树变了,但是方位是不会变的。 “确定……吗?”苏锦溪十分怀疑的看着他,她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对。 一旁的顾昊卿完全插不上话,也无法确定他们说的到底对不对,就像是置身事外,这种被隔开的感觉难受的让他神色都不太对劲,伸手握住了苏锦溪的手,面色轻松的看着前方。 “走一遍就是了。” 简单直白的话带着不容拒绝,拉着苏锦溪往前而去。 本是不太确 定的苏锦溪被顾昊卿拉着走,那一瞬间就觉得确信了,就像是生出了一种,不管对不对,只要跟他走就行的心情,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事实证明,走的路的确是……错的。 一路走过参天大树,这树就像是无尽头一般,走了许久都不曾到尽头,更是横生不了其他的路,只能一条道往前走,颇有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 不得已,他们只能又返回,往回去的方向走。 只是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之中,他们难以回到原点,却像是一直在不断的重复着,着实令人恼怒。 苏锦溪见状,忽然明白了老朽口中所说,即便离开了小屋,也无法走出去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鬼?怎么走啊!” 苏锦溪略有烦躁,目光看向四周,看的眼睛都花了,一样的参天大树,就像是复制一般,根本无法辨别。 “不是鬼,是八卦。”顾昊卿一本正经的回复她的话,险些让苏锦溪没忍住爆笑出声。 她忘了他们不知道她口里的网络热词。 “八卦?” “嗯,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利用风水来制作八卦阵,想来老朽是个十分精通八卦阵的人,这 八卦阵需得找到阵眼才能出去。但看不出来。” 陆冥抢先一步的替苏锦溪解惑,就像是证明自己一般。 说完,他看向顾昊卿,待回神时自己也唾弃自己,这般争风吃醋的模样实在是一言难尽。 苏锦溪听的头都大了,更不想去看,四周都一模一样的,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顾昊卿一直在牵着苏锦溪的手,此时却松开了她。 察觉到的苏锦溪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恙,面色平缓,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只好当做没察觉到一般,抬脚往前走。 她身后的顾昊卿却是脚步踉跄一下,整个人险些摔打,他接着光看向自己的掌心,手掌已是整个都黑了。蓦地,他像是想起来什么。 抬手在树的周身一一摸过去,动作悄无声息,亦无人知晓。 苏锦溪和陆冥还在一直重复的来回走着,希望能找到阵眼。 然顾昊卿却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四周的树,直至在最边缘的一棵树停下不动,苏锦溪回头看他,才发现他一直站在那里没走,不由得好奇,抬脚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走了……这树是阵眼?” 走过去后,指着面前的树她惊讶出声。 第307章 人血供养 他们面前的树已是不同刚才葱郁的模样,开始出现了枯的形态,然而这形态变化的着实快,不过短短时间就已是成了一颗残树。 随着这颗树的残败,其余的树全都跟着消散,最终只留下这一刻,道路亦恢复到苏锦溪之前所熟悉的路。 “你是怎么找出来的?”苏锦溪崇拜的看着顾昊卿。 “自己想。”似是嫌弃苏锦溪笨一般,顾昊卿淡漠的转过身。 他也只是试一试,这些树长得都太一样了,就像是复制而来,那必然有一棵是真,其余都是假。他手上呈现黑紫的样子,必然是中了毒,若是真树碰到毒药也得枯萎。 他猜对了。 苏锦溪撇了撇嘴,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却被他躲开。 她神色一愣,眼中闪过受伤,若无其事的将手收了回来,抬脚走向了前面,就像是欲盖拟彰一般,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熟悉的路走的自然就比较快,不多时他们就已是来到了小屋前,那些花依然在,长得很平常,平常到她现在看了都难以相信这是飞烟兰。 明明就是一朵普通兰花的样子。 “你这丫头再毒也别轻易摘这花。” 老朽的 声音从屋内传出,苏锦溪停了手,抬眸看过去。 明明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老顽童模样的老朽像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沉沉的老朽,与他的外表倒是极为的符合了。 “为何摘不得?” 她冷声轻问,遂明了老朽住在这深山野林中怕是就为了这花,多半是飞烟兰没错了。 “这花有奇效,可复肌骨,养容颜,却也是要付出大代价的,这花只能生长在这里,吸取周围的养分,若它离开了这里,存活不了,想要活就得以人血供养着。” 老朽神色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视过,对他们来摘飞烟兰已是习以为常,多少人来了,又有多少人回去了,他记不清,也数不清了。 只知道至今这飞烟兰还在这里好好的,一颗也没移走。 “这可是飞烟兰?”苏锦溪严肃的询问着,目光沉沉。 “是。” 老朽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半点也没隐藏。他们既能回来,也证明了有些本事,能不能带走,全凭他们自己。 “那便是了,即便是人血供养,我也得摘走。” 苏染染骨子里坚韧,若断了手掌, 成了半残废,即便她不畏言语和顾安白在一起,日后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时日一久,对他二人都是伤害。 秦艳欢死时都不曾要求她对苏染染好,她接受秦艳欢的好,更不能置苏染染于不顾,她们早已比亲生的姐妹还亲。 她更认不得日后旁人指着苏染染骂她残废,她苏锦溪的妹妹自也要完好无缺! 老朽见她卓绝,倒也没阻止,只是再三确认。 “你可得想好了,这飞烟兰一旦摘走若无人血便会死,若想它发挥其效果,需得在活着的时候入药。开工没有回头箭。” “自然。” 苏锦溪点点头,欲再去摘取那飞烟兰,顾昊卿身形一动,站在了她身侧。 老朽再次将她拦住,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欢快。 “你这丫头做什么这么莽撞,都说了给你摘给你摘,还不等着。”老朽埋怨的看了一眼苏锦溪,去屋内取了工具,小心的将飞烟兰四周的泥土给挖开,露出其一株。 谁成想,苏锦溪开口了。 “一株不够。” 气得老朽直接跳起来,怨怒的看着她。 “还一株不够!你有几条人命养这飞烟兰的?老朽养了那么久都给你白废 了。”说是如此说,老朽却还是去挖了旁边的两棵。 苏锦溪手中仙出墨月刀,却被顾昊卿拉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她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却见顾昊卿弯腰,另一只手轻松的将三株小小的飞烟兰都握在了手心里。 “你!”苏锦溪震惊的看着他,伸手便要去拿,却被顾昊卿躲过。 “走吧。”顾昊卿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躲开了苏锦溪的动作,拉着她往外走。 陆冥亦是震惊在原地,饶是他刚才想了无数次对苏锦溪好的方法,比如阻止她,比如代替她,却并没有像顾昊卿这般,无声的支持,直接用行动表明。 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如顾昊卿,或许小师妹嫁给顾昊卿是她最重要的选择。 顾昊卿并不知他无形中给自己铲除掉一个有威胁的情敌,他只是不愿苏锦溪再受伤,他费尽内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他得护着。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苏锦溪气急,对着顾昊卿怒吼出声,眼眶都红了起来。 纵然知道他对自己好,却至今才知道是好到这般的程度。 一株飞烟兰已是很厉害了,三株飞烟兰,他当真是不要 命了吗? “母妃需要,命不要也行。” 顾昊卿神色如常,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苏锦溪心里一噎,无数想说的话就此封在心里,又一次的自作多情让她觉得难堪,可却无法不去顾及他的身体。 “一株已够。” 她淡声开口,伸手便要去躲,却被他单手搂着腰入怀。 “顺带给你的,你再耽搁下去,我可就真的没命了,溪溪,你想谋杀亲夫吗?”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苏锦溪的耳边响起,一如往日,然现在却只觉得心惊,几乎是立刻她带着他往前走。 老朽在一旁只念叨着:“没眼看没眼看哦……” 声音里难掩揶揄,惊的苏锦溪脸色微红。 陆冥沉默不语的跟在身后,失去了先机,他连说帮她的勇气都没有。 老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远远的叫喊一句。 “小伙子你还是不错的,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闭嘴!” 像是给人送终的话气得苏锦溪跳脚,皱着眉转身怒斥一句,头也不回的带着顾昊卿离开这里,宛若这里是什么倒霉地方,一刻也不肯多待。 “嘿,你个小丫头,活该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308章 冤有头,债有主 苏锦溪等人出断崖的时候,天已大亮。 飞烟兰在顾昊卿的手上滋养着,她这才发现他手掌心的伤口加重,流出的鲜血都被飞烟兰吸收了,不止如此,他的手掌更是通体发黑。 “怎么会这样?” 她不知是他事先中毒,只以为是飞烟兰所致,眉间紧皱。 顾昊卿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的明白了老朽的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意思。 飞烟兰吸收他的鲜血,将其毒素都留下,但他在滋养飞烟兰的同时,飞烟兰也在治愈他身上的毒,相辅相成。 “没事。”顾昊卿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安抚着。 苏锦溪面色难言的看着他,心里有一股怒气一直在胸腔里隐忍而不发,深吸一口气,没与他多说,加快脚步的回了菏东观。 她来寻飞烟兰时万万没想到,飞烟兰需要以人血滋养,如今飞烟兰寻到了,苏染染却不知在何处,她必须得先找到苏染染,不然顾昊卿得一直这样滋养着飞烟兰,迟早会出事。 顾昊卿本就消散内力,现在滋养飞烟兰,更是体虚,脚步都有些虚浮,陆冥见状,暗自用内力帮他稳住。 他们心照不宣的 没有告诉苏锦溪。 城门原本被封,然百姓有所争议,宋心诺抓住常弘后,便让其开了城门,苏锦溪他们得以安全进城,只是顾昊卿手中拿着花太过明显,只好坐马车而行。 陆冥坐在车前,苏锦溪和顾昊卿坐在车厢内。 燕七守在城门口,见到苏锦溪心里松了口气,看顾昊卿的状态,脸上带着自责,未敢多言,跟在马车身侧,向其汇报。 “启禀王爷,常弘已是被宋姑娘抓住了,二殿下已寻到,正和苏三姑娘在一起。” 苏锦溪猛然听见苏染染的名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掀开帘子。 “染染在何处?即刻过去,速度加快。” 燕七闻声不敢耽搁。 不过一晚的时间,菏东观已是变了天。 天亮前 苏染染透露消息藏于县令府中,暗处的渡罪门的人便按耐不住,另一股势力亦是如此。 趁着黑夜,两方人马皆悄悄来县令府打探,互相碰上,皆以为对方是苏染染的帮手,一言不合便开打。 这一仗,两方损伤无数,待他们察觉不对劲时,已是为时已晚。 苏染染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众多守卫将其团团围住。 看着苏染 染,他们皆是不可置信。 “掉入山崖还能活着,真是命大,还敢出来,去死吧!”其中一人似是对苏染染十分的愤怒。 看见苏染染极为的怨恨,持剑便冲了过去。 苏染染左手虽受伤,右手却是无碍,‘啪’的一声扬鞭,响彻半空,抬手狠狠的向着那人甩了过去。 那人被鞭子打伤,往后一挫倒在地上,继而起身,又冲了过来。 “背叛渡罪门,残害同门,今日我必将清理门户!”苏染染冷着脸,眸色发狠。 手中鞭子一下又一下,毫不留的将那人打趴在地。 啪啪作响的声音像是在警惕着众人。 顾安白一直站在她身后护着她,却从不插手。 “清理门户?哈哈哈!你自以为的正义残害的却是我们自己人!没有谁比你更狠心!你这个蛇蝎妇人!” 被打的男人面色憎恶的看着苏染染,神色皆是痛苦。 渡罪门之人皆是经历苦痛或多只身一人的孤家寡人,与红衣卫的女人出身相像,渡罪门扬善惩恶,自然不免会被人报复,孤家寡人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好惦记的。 但这个男人在一次出行中认识了一个女人,他被女人吸引 ,与之相爱。但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扬善惩恶,被报复的却是他的爱人。 被人玷污后分尸惨死,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这事让渡罪门众人都为之害怕,不少人脱离渡罪门,还有一部分人被他蛊惑,生了叛变之心,这才有了渡罪门内乱之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渡罪门的行事宗旨,既是加入了渡罪门,就该知晓会面临着什么。发生那样的事情没人会高兴,但这并非你泯灭良心的借口!” 苏染染冷声狠戾,抬手又是一鞭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固然可怜,但惨死的百姓又何其无辜,他们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宋心诺此时也在这里,因着陆冥的话,她并未一开始就找苏染染报仇,如今听闻这些事,再也忍不住的站出来,询问那人。 “宋家满门究竟是不是你带人灭口的?!”她目光瞪裂,眼睛赤红一片,她最亲的家人,不过五岁的弟弟,皆是惨死,无一生还! 他们怎么能!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男人闻言眼神闪烁,心里也产生了亏欠,然而也只有一瞬间,转而便将其事嫁祸在了苏染染的身上 。 “是她!是她下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便想借着旁人的手来除掉苏染染,他心中的一腔愤恨难以宣泄,就只有报复在苏染染的身上。 宋心诺猛地转头,满目怨恨。 “是你?” “不是。”苏染染轻摇头,然目光之中皆是惨痛。 宋家满门死后不久,她赶了过去,却是迟了,一个都不曾救回来。 看着那孩子的尸体她满目心痛,更是无数次反问自己,究竟是否做对了,渡罪门惩恶扬善真的错了吗? 渡罪门没错,她亦没错。错的是那些恶人,她不能因为别人的恶,就将这善泯灭下去。 “但这是渡罪门欠你的,我愿替渡罪门,向你赔罪。”苏染染敛声,抬脚向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宋心诺浑身都在发抖,目光看了看身侧的人,泪水从眼角流下,复又睁开,拳头紧握,指甲已深陷肉里而不自知。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做的,我便不找你。谁屠我宋家满门,我必将其碎尸万段!” 原本见苏染染跪下心有戚戚的男人,闻声将话都咽了回去,不敢再说,只颤着声音又道。 “还有那个……” 第309章 寻回来了 “噗”的一声,说话的男人已是被一刀抹了脖子。 杀了他的人也立刻将自己给杀了,一时之间两个尸体躺在那里,身后得到渡罪门众人更是心惊胆战,忙不迭的要开口。 “不是我们……” “是带小雏菊……” 众人皆是警惕着,然不知何处射过来的剑将那些欲开口说话的人全都杀死,宋心诺哪能不明白,当即飞身追了过去,欲探查究竟。 苏染染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眼中闪过伤痛,到底是渡罪门的兄弟,就算生前犯了错,死后也该一切都消散了。 “好生埋了吧。” 她闭了闭眼睛,顾安白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着她。 因着清理门户的事,苏染染便在县令府住下,顾安白随同,而罪魁祸首常弘就被绑在这里。 *** 苏锦溪等人过来时,顾安白还未醒,倒是苏染染许是因渡罪门的事情,心中难安,早起将渡罪门重新整理了一遍,任务都分配下去。 苏锦溪进门时,看见她,眼眶瞬间红了。 “染染!” “姐……” 苏染染亦是激动,犹记得上次见面她即将新婚,她却是错过了婚礼,至今才见到人。 “没事就 好,没事就好。”苏锦溪小声的呢喃着,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多么担心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 二人在一起情绪激动难舍难分,若非燕七见他家王爷快撑不住了,断然不会开口说话。 苏锦溪这才想起了顾昊卿,连忙让燕七叫大夫来,用飞烟兰做药引治疗苏染染的病。 顾安白身上亦是受了伤,连日奔波加上带伤过来,已是身体透支,不然平日里他早该醒了。大夫一便看了,将飞烟兰用于药中。 飞烟兰的花瓣入药,花枝却是毒,需用火将其焚烧,苏锦溪陪着苏染染,顾昊卿一人走出去,处理这事,燕七跟随其后。苏锦溪侧首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到底是没舍得。 “去吧,我有二殿下陪着。”苏染染看出来她放心不下自己,抬手安抚着,看了眼身侧的顾安白。 顾安白此刻虽醒,身体却是虚弱的,伤口处迸裂开,隐有发炎的症状,大夫要其好好休养。相比较他,苏染染倒是好一些,身上无其他伤痛,唯有手掌断筋,如今有了飞烟兰,也无甚大碍。 苏锦溪抬脚走了出去,未见到顾昊卿,倒是率先见到了陆冥。 “师兄 你身上的伤要包扎,怎么不去歇着?”回来后她倒是把陆冥给忘了,此时此刻见到才恍惚想起,不免心中觉得愧疚。师兄此番受伤多数是因为她,她却将人忘了,实在是对不起他。 “无碍,我来问问苏姑娘你师姐的下落。” 陆冥摇了摇头,同为师兄妹,他比旁人要多在意些。 苏锦溪闻声才想起未见到宋心诺,心里咯噔一下,也忘了要去找顾昊卿,与陆冥一同进去问苏染染有关于宋心诺的事情。 听苏锦溪说起,苏染染才知其中竟还有这层关系,宋心诺竟是苏锦溪的师姐! 如此面对苏锦溪和陆冥时,她更加愧疚。 “宋姑娘去追查宋家凶手了,此番事情是我渡罪门之过……” 说太多已是不能挽回什么,苏染染亦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悲剧少一些,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宋心诺。 陆冥并不放心,没待一会儿便离开了,这事苏锦溪并不好插手,但她知道凶手是谁,隐约觉得与自己有关。杀秦艳欢的和杀宋家满门的都是同一批人,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想的入神没听到苏染染的话,被晃了几下才回了神。 “三王爷呢 ?方才见他脸色好像不太好。” 苏锦溪一愣,回过神来,眉头轻皱。这才想起她又把顾昊卿给忘了。 一看她这神色,苏染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免多说了两句。 “姐,你与三殿下已是成婚了,怎么还与以往一样对他不上心?三殿下疼你,但你也得疼三殿下啊,再这般下去,怕是……”后面的话苏染染及时收口,觉得不太吉利,毕竟他们刚刚新婚,但她说的都是实话。 以往未成亲时,顾昊卿便都紧着苏锦溪,好的坏的,皆是护着。反观苏锦溪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人,想起来了就去看两下,想不起来就忘在脑后了,把薄情寡义演绎的淋漓尽致。 旁人对她的一分好,她都能铭记于心记得还,偏顾昊卿对她的好,她像是恍若未觉,从不还,虽然用不着还。 苏锦溪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到她对顾昊卿不好的,往日里旁人夸的都是他们恩爱情深,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都这么觉得,他对她好到了让她无可挑剔。 可事实上,他对她的好皆来自于交易,他至少能维持住表面,而她自诩爱他,却连关心这般极小的事情都 未做全套,反而让旁人看出来她对他不好。 [苏锦溪啊苏锦溪,你有何资格说爱他啊。] 苏染染的话让苏锦溪触动极深,以至于再看到顾昊卿时,她之前积压的怒火都释散,半点也生不起来。 看着他的伤口,她才想起了不对劲来。 三株飞烟兰一株给了苏染染,一株给了顾安白,应是还剩下一株,然现在顾昊卿手上空空如也,他千辛万苦滋养着飞烟兰是为给柳贵妃治病的,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花哪去了?” 顾昊卿转身露出后面的桌子,将已是吹凉的药放在她手中。 “趁热喝。” “这什么药?”苏锦溪皱眉,闻着味倒是苦的很,然他已经亲手端在她手上,不喝好像不太好,若是染染看见了,必然又会说她欺负他了。 思及此,她轻抿唇,尝了两口。 不似闻着味时的苦,入口倒是带着一丝的甜。 “飞烟兰。” “咳咳!”苏锦溪被喝着的药给呛着了,险些吐出来,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像是听错了。 “你怎么把药给我了?柳……母妃该如何?” 她万万没想到,那最后一株飞烟兰竟是进了她的肚子。 第310章 迷宫里的信纸 此时捧着那碗药,苏锦溪觉得重若千金,简直是烫手。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难不成你要为夫用血滋养一路回皇城?放着也是放着,问过大夫了,虽说用处不大,却也能将你身体养好一些,抑制她体内毒发的速度,等找到了栀仙草就好了。” 这话纯属安慰,本就是为她寻的,只是他不敢言明罢了。 何曾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这般的畏首畏尾,仅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时而蠢笨,时而机灵的属于他的女人。 苏锦溪闻言沉默,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寻到了栀仙草,也只是如这飞烟兰一般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并非是这般轻易好解的,自小带着的,怎可那般容易。 只是她没说出口,不愿打击他罢了。 “那母妃的病?” “母妃尚且稳住,不是什么大病,无需担忧。”顾昊卿的神色微冷,毫无异样。 苏锦溪却是察觉到了,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她抬起他的手掌,看了看面前的飞烟兰,喝了一半后分了一半给他。 “你的伤太重了,这飞烟兰有复肌骨的功效,于你最合适。”反正都是压制 的药,喝多点喝少点没有多大差别,但顾昊卿就不行了,手掌心的伤痕明显,而且经过多次受伤已显溃烂之色,若再如此下去,他的手也要废了,皆是再想寻这飞烟兰就不容易了。 毕竟老朽住的地方隐蔽,就是如今她再下断崖也找不到其住所,更遑论入口处的八卦阵与幻觉。 “无碍,你喝吧,待在这里别乱走,为夫事情处理完后便来寻你。”顾昊卿拍了拍苏锦溪的头,说着转身便要走。 顾安白不顾一切的只身来这里,许多事都被耽搁,更被人打乱,他原本安心出来,如今却不得不一边处理政事,一边陪苏锦溪寻药。 苏锦溪见他要走,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袖,紧紧的,不肯放他离开,脸上隐有怒气。 “喝了再走。” 她态度强硬又坚决,眼神更是愠怒。 断崖下便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命,现在仍是这样。手掌都已是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了,还要装作没看见。 “溪溪乖,处理一下便没事了,等为夫回来。”顾昊卿不解苏锦溪的想法,却乐意她缠着自己,至少她还是在意关心的,出声安抚两下。 “谁要等你回来! ”苏锦溪怒气出声,瞥了他一眼,抬手喝了面前的药,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来,红唇覆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顾昊卿愣怔,反应过来后,难以控制的浅尝两下,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是一口药却足足喂了三分钟,直至苏锦溪要喘不过气来才结束。 “爱喝不喝!”反应过来的苏锦溪脸红的像是要炸了,娇气一句后人已是转身离去,过了许久都未曾消退下去,活像只熟透的红虾。 顾昊卿站在原地,脸上勾笑,意犹未尽,将剩下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最后忍不住的失笑出声。 “溪溪当真是让为夫惊喜。” 一次又一次,苏锦溪大胆而疯狂的举动令他惊奇的同时,心也沦陷的越快,她总能给他带来无数的乐趣,宛若他的福星。 苏锦溪脸红,没敢在众人面前晃悠,回屋休息了一阵。 连续奔波让她十分疲乏,更遑论经历断下那种种,更是令她疲惫,能坚持到现在已是不错了。 苏染染知道她累,也没让人去打扰,这到底不是自己府里,让人在外院守着一下,免得出什么事情,她本是关心,却不想真的有人 敢闯。 来人武功高强,神不知鬼不觉的便靠近了苏锦溪的地方,苏锦溪已是熟睡,警惕性都下降了许多,对此未有所觉,正当来人要推开门之时,沈大从天而降,单手捏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那人已是骨折,抬脚便踢向沈大。 沈大与之交手,此番动静惊动了守在院外的人,与之一起攻击。 刺杀之人寡不敌众不敢恋战,挟持其中一人令剩下的人忌惮之后甩开人,飞速的离开。 来无影,去无踪。 屋内的苏锦溪一无所觉,一觉睡得正香。 沈大兢兢战战的守在外面寸步不离。 苏锦溪醒来时看见外面的沈大直接都愣住了,她险些没想起来,这才觉得不对劲。 “你去哪了?可有受伤?” 沈大对她极为的忠心,平日里去做她吩咐的事情,没有事情做时也守在她身边,她曾说过不用,他也不会走的太远,从未像现在这般,她都回来许久了,这才见到人。 沈大不言语,看了眼四周。 苏锦溪瞬间明白,没出声,将他带进了屋内,确定周围无人后,才询问。 “有所发现?” “属下跟着常弘回到这里,发现了一个密道,密 道太窄不敢跟进去,就在外守着,等他出来后便进去查探,不想密道里却是一个迷宫,兜兜转转许久才找回来,没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这个。” 沈大将身上带着的交给苏锦溪,苏锦溪狐疑的打开来看着,眸色一凛,身上顿时散发气压。 一朵小雏菊跃然在她手里的掌上,与她预知所见别无二致。 她万没想到,已是远离皇城许久,这小雏菊之人竟是将手伸的那么长,连常弘都与之有所勾结。 “暗地里让揽星阁查常弘的所有人脉关系,着重查常府与谁走的过近,再查查这小雏菊到底是什么组织什么人。” 一连多次她都遇上了这些人,在皇城里是两个熟悉的,曾杀了秦艳欢的人,在这里还没有碰上,但她肯定不是皇城里的那两个,无疑这些人都隶属于一个组织,最明显的印记便是小雏菊印记。 她如今可以知晓的便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看来这些人是要针对她了,就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大领命去做,苏锦溪也怕他太辛苦,给了他休息的时日。 “这两日暂且留下,你且先去休息,有事我叫你。” “是。” 第311章 东陵和亲 皇城·尊王府 宁若颜一连多日不眠不休的守在顾安白房内,已有许多谣言传出,好在也有莫言守着,不然孤男寡女惹人非议。 头不断的点着,她已是显出疲惫。 此时,莫言不在,似是有人在故意打探顾安白之事,他需得去处理。 原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却不想一直久居深宫的圣上会二次登门尊王府。 宁若颜慌慌张张的出了顾安白的寝室,站在了屋外,整理着装,整颗心都是抖的,面上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她一向高冷,旁人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不多时,明黄龙袍加身的皇帝已是带着太监一队人走了过来,公公先前两步。 “老奴见过颐宁郡主,敢问郡主,二殿下的伤势如何?皇上要来看看。” “公公客气了,二殿下伤势已是有所好转,只是人还需一些时日方能醒过来,还望公公禀告圣上,殿下需静养,暂不能与之相见。” 宁若颜面不改色,手心却紧的出了汗。 心里已是急的不行,她以为顾安白也只是有要紧事,需得出去一阵便回来,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出去多日未回,至今仍未有归期,旁人也还算好,可 瞒着圣上…… 皇上已是来到跟前,宁若颜低首敛眉,不敢与之对视。 “老二如何?朕进去瞧瞧。”说着,皇上已是上前,欲打开房门进去看看。 宁若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闭往前一步,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拦在了皇上的面前。 “启禀皇上,二殿下暂未清醒,需得完全静养,他此时意识模糊,稍有不慎都能引起反应,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皇上多等上两日,颐宁定竭尽全力让二殿下清醒。”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向宁若颜,轻声质问。 “朕不发出声响,就进去瞧上一眼也不可?” 一旁的公公见状,连忙的看向宁若颜,小声的提醒着:“郡主莫要惹怒圣上,皇上只是担忧二殿下,瞧上一眼,若无大碍,您就让开吧。” 宁若颜也想让啊,可事实上,让不得,只能死守着最后一步。 “不可。皇上既是将殿下交给了颐宁,颐宁定不负嘱托,若皇上不悦,请责罚颐宁。”宁若颜摇了摇头,说着便双膝跪下,做出请罚的样子。 皇上眼神盯着她看了两秒,甩了袖子背在身后,声音不喜不怒,瞧不出什么来。 “罢了, 你这般,朕倒是放心了些,两日后朕再来瞧瞧,希望老二能醒过来。” 宁若颜放下去的心陡然又提了上来,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应下。 待皇上走后,她已是满身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遂进了屋,紧闭房门,紧张的在屋内踱步,却始终不见莫言来,心急如焚。 事情看似结束,其实不然,宁若颜并不知,皇上离开尊王府后,却是将守在尊王府的太医都召回了宫,挨个审问有关顾安白的病情。 顾安白一开始就由宁若颜知晓,所以太医们的话都是棱模两可,皇上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即震怒。 偏是此时,东陵国信使来信。 *** 顾宏源一直在找关于顾安白的破绽以及顾昊卿的事情,然而他们像是堵密不透风的墙,任由他怎么寻,也寻不到其丝丝踪迹,只觉得有些异常,却不知源头究竟在哪。 莫言尽力阻挡其事,给顾昊卿去了信。 顾昊卿接到信时,苏锦溪与苏染染叙旧,顾安白在一旁陪着,飞烟兰到底有着奇效,不过短短时间,她二人的面色已是有所不同,顾安白更是恢复的迅 速。 “既是无碍,便回去吧,父皇已是去了尊王府,你私自出来的事情瞒不住,恐连累宁姑娘。” 顾昊卿需陪着苏锦溪,自离开不得,莫言来信证明事情已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苏锦溪闻声不解,苏染染亦是如此,顾安白亦知事态严重,当即带着苏染染回去。 “路上给你说。” 苏染染一头雾水,就这般的被他带走了,都未能与苏锦溪好好说话。 苏锦溪看向顾昊卿,顾昊卿这才将顾安白的事情说给苏锦溪听,苏锦溪面色凝重。 “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 “不会是最糟糕的结果,安心。”顾昊卿揉了揉苏锦溪的头轻声安慰,目光却是深远。 这事即便皇上知道了,也只会压下去,不会声张,然而终究是生怒的,怒气无处可发,唯有找最倒霉的替代鬼,宁太师手握重权,虽是忠心耿耿,但自古帝王心难测。 最坏的结果便是宁若颜。 顾昊卿将事情猜的一点没错,两日之期到了,皇上来见顾安白,见不着人,也没法瞒过去这事,但皇上并未声张,只是独自与宁若颜谈话。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于朕 ,你可知欺君之罪,乃是诛九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宁若颜也无辩解之言,俯首跪下,一如既往的高冷,声音亦是严肃。 “皇上圣明,此事乃颐宁一人之过,望皇上念及我爹一生戎马为国,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们,颐宁愿一人承担。” “你这是挟恩?” “颐宁不敢!”宁若颜惊恐,低首趴伏在地上。 “那你说说,老二不在府中,在何处?”皇上轻喝口茶,神色悠闲的看着她。 自第一回他就知道顾安白不在府上,江湖之事他尚有听闻,略一思就知顾安白做什么去了,因此才更加生怒。 堂堂皇子,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带伤逃走,如此成何体统?将皇室放于何种地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果真是红颜祸水! 越想皇上越生气,看着宁若颜脸色也越发的不好。 “颐宁不知。” 宁若颜说的是事实,然在皇上看来却是死性不改,仍旧不说实话,更加震怒。 “好一个不知,朕念宁太师以往鞠躬尽瘁免你宁府诛九族的大罪,但此事皆因你一人而起,你愿一力承担,朕亦欣赏。你乃朕钦封的颐宁郡主……” 第312章 扔下去喂狼 “你乃朕钦封的颐宁郡主,此时正体现两国交邦的时机,东陵将郡主和亲到我国,我国亦得表示诚意,如此便由你去吧,你可愿意?” 话是询问却已是半强迫,由不得宁若颜选择。 宁若颜神色一震,浑身都泛着凉意,这是她怎么也没预料到的结果。 她并不傻,此事若真算起来,与她瓜葛有,却也没有这般罪大恶极的程度,无疑是皇上早已布好了局,而她没得选择。 世上从未有掉馅饼的好事,从册封颐宁郡主开始,怕皇上就已把她当做一个棋子了,这事也只是意外而已,意外的提前促成了她这枚棋子的使用。 “颐宁谢恩。” 不能选择就只有接受,如若不然,倒霉的就是宁府上下。 “我北顾国的郡主即便是去了东陵也不会任由人欺凌,这点你自放心,回去与宁太师好好说说,东陵的赖思音已是在我国,你不可耽搁,不日便启程去吧。” “是。” 这事皇上未曾隐瞒,传得快,对外只称宁若颜救顾安白有功,特许其心愿,远嫁东陵,表面一套做的齐全,百姓丝毫不知其内幕。 宁太师听闻皇上去尊王府,思及宁若颜也在 ,便去看看,他到的时候,皇上已是离开,尊王府上下见了他连声道喜,惊得他一个趔踞,险些摔倒。 “何来恭喜?”他沉着声怒问,脸色阴沉。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不由得收敛了神色,小心翼翼道:“皇上特许宁姑娘心愿,远嫁东陵,为此贺喜。” 宁太师脸色一变,什么都没说的甩袖离开,径直去寻了宁若颜。 “爹,您怎么来了?”瞧见宁太师时,宁若颜一愣,转瞬就明了,眼神躲闪,有些心虚。 “你倒是与爹说说究竟到底为什么要远嫁东陵?是不是皇上逼迫你的?” 这话惊得宁若颜脸色大变,连忙拉住了宁太师的袖子,轻声安抚。 “是女儿不孝,这事未能与爹商量,并非是皇上逼迫的。其实……”宁若颜揪着眉头,努力的胡诌着,她若真的说了是因为顾安白这事惹怒皇上的,怕是她爹能被气死。 “其实是女儿已有心上人,此番救了二殿下,皇上高兴便许了一个承诺,女儿一时高兴的忘怀就说出了这事,事后也觉得不妥,然皇上金口玉言已是改不得口,只能如此。” 说着说着倒是越发顺畅了,她神情一软,面 上不舍。 “女儿也舍不得爹爹,事后才后悔,让爹爹伤心了,是女儿的不对。” “女大不由爹啊,爹的小丫头也成了大姑娘了,既是你喜欢的,爹一定赞同,不就是东陵,待爹告老还乡后便去东陵,陪着你,万不能让你夫家觉得你背后无人,欺负了你。” 宁太师哪能不知道宁若颜在撒谎,他的女儿一向乖巧懂事,他又怎能这般逼她说出事实。 宁若颜鼻头一酸,险些哭了出来,被她强忍住,点了点头。 东陵那么远啊,她从未想过离开,她的家在北顾,她的爹爹在北顾,她的根亦在北顾啊。 行医救人本就是一件疾苦的事情,更需走遍世界各地,然比起医术,宁若颜更爱家,这也是她至今留在皇城,不曾出去的原因,即便是医馆她也很少去,不愿让她爹担忧。 然而如今,却要远走,心绪不宁,神情也不大好。 顾安白之事已有结果,她不必守着,回去好好歇着。 宁太师命人好生照顾着,后脚便进了宫,他知道源头在皇上那,纵使让他交出所有,他亦不能让他女儿远嫁,除非是她真正的有了心上人,想要嫁过去,若对方对 她如他一般好,他绝无二话。 *** 一切事情都解决,还剩下最后的重要人物,顾昊卿交给苏锦溪自己解决。 常弘面露恐惧,手脚都被绑,嘴里也塞了东西,狼狈的跪在地上,想求饶求不得,想跑跑不掉。 他在等待的只有最后死亡的凌迟。 苏锦溪看着他,心里的怨怒在以成倍的速度增长。 只要一想到苏染染好不容易从断崖下活着出来,他却追杀她,甚至断了她的左手,她心里的怒火便压制不住。 “不管你身后的是谁,敢动我苏锦溪的人,就得承受其代价。我给你一个机会,不用告诉我是谁,只与你背后之人通个信,告诉他:既然在暗处就好好的待着,若被我抓到了,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她眉目渐冷,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若通信我尚且让你死的痛快点,你若不做……” “唔唔!!” 苏锦溪话没说完,常弘已是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苏锦溪反悔一样。 苏锦溪知道常弘有个密道,将常弘带到那屋子里,用铁链拴着,控制了他的活动范围,随后出声警告。 “奉劝你别想着逃,不然会死的更惨。” 苏锦溪 倒是不担心他跑了,反正他体内有她下的毒,跑了也只是个死人,只是死的太过轻松了而已。 常弘试图逃跑后未曾成功,铁链已是将他控制的死死的,不得已他只得按照苏锦溪去说的做,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的痛快点,还能好一点。 他已是完全的绝望了,只是他所理解的‘痛快点’与苏锦溪的不太一样。 事情完成后,苏锦溪抬手,墨月刀在手中横出,手起刀落间,已是将常弘的手脚筋挑断。 “啊!” 常弘痛苦的惨叫着,一口牙都被死咬碎了,鲜血溢出嘴角。 苏锦溪嫌弃似的擦了擦刀,让人将其扔在了断崖下。 “原本要将你活生生的剁碎了喂狗,你还算听话。”她勾唇笑着,笑容渗人。 断崖下活物不少,野生动物更是多,狼更是数不胜数,只是苏锦溪她们侥幸未曾碰上罢了,常弘就不一样了。 他身上血腥味重,且苏锦溪故意寻了个人不曾走过的断崖处扔了下去,狼群围了过来,不多时一块一块的将其活生生的撕咬没了。 他的惨叫声不断的回响在断崖内,听者皆惧,燕七更是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心有戚戚的看着她。 第313章 她在我心里 在菏东观耽误了许久,苏锦溪与顾昊卿亦是准备离开,沈大被她安排随顾安白回去了,揽星阁需要有人照看,也可随时照看苏染染的情况,况且还有小雏菊印记的人要寻,耽误不得。 陆冥去找宋心诺了,已是留下消息会时时与她联系,待找到人便回来与她一起,哪怕她多次说过不用,他亦是坚持,无法她只能应下。 路过祠堂时,看见了桑策。 经历过劫难,祠堂物归原主,施家祠堂,施苑的遗体便放置在这里,她进去祭拜,这才知晓桑策千方百计的为了施苑寻冰棺,愿将她长存。 “桑公子如此深情,相信桑夫人在天之灵亦有所慰藉。” 桑策低首看着施苑的冰棺,神色泛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她在我心里。” 苏锦溪神色一愣,心里难免有些感触。 相爱之人天人永隔,唯有一腔真心坚守如厮直至生命的尽头。 施苑若活着,她与桑策必然也是一对神仙眷女。 出了菏东观,他们一路向南,顾昊卿与苏锦溪同骑一马。 苏锦溪顾忌着顾昊卿的伤口,不愿他牵引缰绳,顾昊卿倒是由着她,坐在她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腰 间,搂着她。 “想什么?” “想你要做什么。离开皇城,来寻栀仙草,名为柳贵妃,但事实上,柳贵妃并非一定需要这栀仙草,你的目的?”依照苏锦溪看来,太子被废,此时正是动摇臣心的大好时机,他此时离开,反而淡出了大臣的视线。 孝心固然好,但他千里迢迢去寻莫须有的东西,这于大臣来说便是随心所欲,没有大局之观,择帝时怕是不会选他。 顾昊卿倒是没想到她想的倒是挺多,有一点她却想错了。 他的确不是为母妃来寻栀仙草,只为她。 但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雄心壮阔,她并不屈居于摄政王王妃的称号。他愿看着她,扶持她展翅高飞,只要她最后还回来便是。 “母妃的确并不一定需要栀仙草,但她心病难解,算是无药可医,暂且就用这栀仙草为她延续一段时日。” 虽说顾昊卿与柳贵妃不合,但到底是母亲与儿子,纵有大错,仍是血亲,并非可以轻易割舍的。 “哦。”苏锦溪不再多问,他不愿说,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多问这些只是想了解他,了解他真正想要做 的,她不希望自己给他拖后腿。 顾昊卿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侧首靠着她。 “你何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既是要你什么都不管,专心做你自己的,什么都不想便是了,再多想都快成小老太太了。” “你不说,我便只有多想一些,多做一些,才能不那么亏欠呐。染染都说我欺负你了。”苏锦溪小声的抱怨着,微微扬首,躲开他靠过来的脸,太过亲近惹得她脖子上痒痒的,不舒服。 燕七很有眼力见的策马飞奔,先行一步,为他们探路。 顾昊卿轻笑出声,神色都带着愉悦。 “你随心所欲的想做的一切便都是我所想做的,旁人说的做不得数。” 低哑的声音似在她耳侧缠绵缱绻,苏锦溪没出息的心砰砰直跳,面上紧绷着,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深怕露了陷。 他的话又令她不可抑制的多想,抛开自己对他的情感,以局外人来解析一下,又明了了。 生在皇室何来的随心所欲,他没法做到的,是希望她能做到吗? *** 五日后,行至溪边,他们停下来歇息。 “此时到哪里了?”南边是苏锦溪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她只跟在顾昊卿的身边,倒是连路都不知道哪里对哪里了。 “过了这溪再往南去一段便是陉黑城,在城中滞留一晚歇息,再往东南方向走三个日程左右便是到东陵与南皇的交接处,也就是南海。” 也就是此时,苏锦溪才了解到更为广阔的世界面貌。 她原先知晓的也就是天下四分,为四大国所有,她所在的为北顾,邻国是西楚与东陵,与之最远的是南皇。说为四国,可事实上算的上是五。 四国分别为东西南北,最中心的地段各国都想抢占,于是便造就了陉黑城。早年的陉黑城很是混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人能够管辖。 后来各国达成协议,由四国使臣共同管理,平均的将陉黑城分为四个等份,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说是如此说,可事实上,四国使臣之间摩擦不断,且这陉黑城离各国都远,稍有能力的人就能将这水搅浑了,因此这陉黑城久而久之就成了恶人的集聚地,与各国交接的边境情况倒是相似,却比之那些还要穷凶极恶。 “进城后跟着我,别离开。”顾昊卿是知晓陉黑城的情况,他自己倒是不担心,担忧的 是苏锦溪。 苏锦溪点点头,也被他这般弄的严肃起来。 看着冰凉的溪水,她倒是难得的享受,近日奔波劳碌,她连个澡都没得洗。 “冬日凉,上来。” 瞧着苏锦溪迟迟不肯上来,一双玉足放在水里荡来荡去,他不免皱眉,轻声呵斥。 苏锦溪撇了撇嘴,起了身,眼前一道阴影覆盖下,她尚未反应的过来,刚拿出来的脚丫子已是落进一双宽大的手掌里,暖意袭击全身,她微颤。 “我自己来就好。”她连忙将脚缩了回来,面上带着点红,脚刚缩回来,下一秒又被他捉住,他轻轻擦拭干净,而后给她穿好了鞋子。 她目光盯着他看,眼里失神。 忽的有些艳羡、嫉妒往后真正成为他娘子的那个人,他看着面冷无情,可这些细致的温柔也能做的很好,好的让她难以克制的欢喜。 铁骨柔情不过如此。 她的心里泛起了涩意,更有些难以克制,神色稍冷。 “这里无外人。”言外之意,你入戏太深。 顾昊卿眸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柔情尽收,以为她不喜他的靠近,面上克制,神色孤傲清冷,一言不发的上马,向她伸出了手。 第314章 陉黑城 苏锦溪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克制自己心里的异样情绪,却收效甚微,没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却是拽着马绳上去,礼貌而又带着距离。 顾昊卿脸色微沉,翻身跳下马,将她往前抱了抱,而后又上去。 从坐在他身后改成了坐他前面的位置。 他双手牵着缰绳,将她控制在怀里,看似亲近,实则二人隔了些距离,既不失礼,又不刻意疏远。 苏锦溪稍松一口气,耷拉着眉眼,心里是对自己的唾弃,却又难以克制住那股酸意。 只要一想到往后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她心里就酸疼的不行,多少次想开口告诉他,她的心意,却又掩藏在心底。 终究还是怕,怕答案不是预期中的那样,往后相处更是尴尬。 算了,就这样吧,总归现在他是她的。 苏锦溪自暴自弃的想着,嘴角微嘲。 他们趁着天黑前赶到了陉黑城,燕七已是找好了客栈,直接住下。 晚饭草草吃完,她便命人抬了水沐浴,实在是要憋死她了。 热气腾腾的水面,她一脸享受的闭着眼睛,许是热水泡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里似有什么在翻滚着,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手腕 上传来热感。 她低首看去,一道光闪过,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眉间拧的越发深,她伸手轻摸过腕间,脑海中闪过画面。 昏暗的石室内,一个女人被捆绑住,不断的呼救、呜咽,十分的无助,石室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在,画面一转,却又是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浑身是血,血肉模糊,竟是活生生的被放血而死,身体下宛若一个八卦阵。 那阵因女人的血灌溉而改变,她欲看清,却像是被一股力道给弹了回来,瞬间回了神,睁开了眼睛。 她尚未平复心绪,耳边传来一阵轻响,似从屋顶上传来。 苏锦溪猛地起身,抽起旁边的衣服裹在身上,摸出墨月刀甩了出去,直击屋顶。 ‘咔嚓’一声轻响,屋瓦破碎,屋顶上的人瞬间从上面跌落下来,摔进了水桶里,溅起一阵的水花。 刚从楼下上来的顾昊卿脸色一变,快步向前,抬脚踹开了房门,直进里屋。 “溪溪!” 声音焦急,屋内的苏锦溪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顾昊卿的叫声给叫回了头。 “我没事。” 说话间歇,水桶里的人如鱼一般迅速的跳出了水桶,转瞬就跃上了屋顶,飞速逃离。 顾昊卿神色阴鸷的看了一眼那人逃开的方向,伸手脱了外衣覆盖在苏锦溪的身上,怒喝一声。 “燕七!” 因苏锦溪沐浴,燕七不便在周围守着,便去了楼下,此时听闻动静已经赶了上来。不用顾昊卿多吩咐,人已是抬脚追了上去。 “可看清了是何人?”顾昊卿拳头握紧,拽着衣襟的力道越发重,衣襟也随之收紧,苏锦溪险些被他勒死,抬手覆盖了上去。 “没有,我们初到此地,应该不是仇人,估摸着是误打误撞的。” 苏锦溪也不太确定,这人在屋顶上是事实,方才她一直都没察觉到什么,直至有了预知后才听到了声响,应该也是才到不久,她起身后,那人也并未停下来,应该只是路过。 即便苏锦溪如此说,顾昊卿脸色亦不好。 苏锦溪在沐浴,那人便从屋顶上落下来,他何以能够心平气静,怕是想将那人挖了眼睛的心思都有了。 “让人再给你送一桶水来,我在这守着,不会再离开。” 他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气,看着此刻苏锦溪出水芙蓉般的苏锦溪,陡然又上升,别过眼去,不再看。 苏锦溪本想说不用了,可她方才着实是 没尽兴,身上也不太舒服,便只得应下。 隔着幕帘,她也不敢如方才那般的惬意,三两下收拾干净了出来。 经过这一事,顾昊卿倒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苏锦溪身侧,苏锦溪也有些理解陉黑城的乱,不敢大意。 燕七追了一阵后便返了回来,向顾昊卿报告此事。 “回爷,卑职跟丢了,这人对陉黑城的地形十分的熟悉,逃窜的快,不过却找到了这个。”燕七默默的将手中的东西举到了顾昊卿的面前。 顾昊卿看了一眼那个东西,走到了屋外,燕七心惊胆战的跟着,将东西送上。 顾昊卿接过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一个红布条而已,唯一不同的是在布条的尾处绣了一朵黑色的花。 只要看着这布条,就明白那人是谁。 陉黑城的……花贼!转对女子下手,败坏女子贞洁的人。 顾昊卿脸色铁青,手中布条不过眨眼间便成粉末,吓得燕七往后退了一步。 “去找出来,挖了一只眼睛,留着口气,本王亲自处置。” 燕七默默的为花贼哀悼,他已许久未看到他家王爷这般生怒了,这人已是身在地狱了。 “是。” 苏锦 溪在屋内等了许久,隐约的觉得顾昊卿的情绪不太对,略有担忧,正要去看看,顾昊卿却又回来了,她起身迎了上去。 “可是追到人了?知晓是什么人吗?” 别的她不担心,她担心的这人会是与小雏菊一起的人。 从皇城跟到菏东观,难保不会再跟到陉黑城。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顾昊卿心中的怒火便又难以压制。 “没有,路过的人。”他垂下眼帘,遮掩住眼中的狠厉。 苏锦溪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想不起什么。 “去睡。”顾昊卿催促着她,苏锦溪索性不想了,上了榻,随后却见顾昊卿坐在了榻边,动作自发的为她擦拭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她心神动容。 忽的又有一丝满足,至少现在能得到他这般照顾的人是她啊。 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她再努力努力,总会让他喜欢上她的。 “顾昊卿。” “嗯?” 苏锦溪勾唇一笑,脸上满是安逸。 “顾昊卿。” “嗯。”顾昊卿抬首看她,不再是疑问,心里的怒火被压了下去。 犹记得她只有八岁心智的时候,一个劲的拉着他叫他的名字,她说不做什么,只是想叫叫他的名字。 第315章 尴尬的误会 片刻苏锦溪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嘴角带着笑意。 她睡得平稳,顾昊卿却是难以入睡,只要一想起方才之事,心中怒火便涌上心头。 苏锦溪半睡半醒间,还瞧见那人站在窗前,开着窗吹着寒风,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站在那做什么?怎么还不睡?” 她迷迷糊糊的出声,声音里难掩娇意。 “卿卿,我要抱着你睡。” 窗边的声音一震,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最后无奈叹息一声,行至榻边,上去合衣睡下,将人搂进怀里,动作熟练,苏锦溪亦是自然的搂着他的腰间,埋首在他怀里。 许是他身前的衣服不太舒服,硌得慌,她不满的皱眉,随即伸手摸摸索索的拨开他的衣服,露出那一小片肌肤,靠近过去。 彼此的体温靠近,顾昊卿本就睡不着,被她这般一弄,更加难以入睡,发狠似的低首,抬手捧住了她的脸,狠狠的吻上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苏锦溪越发不满,支吾的发生抗议。 半晌,顾昊卿才回了神,松开了她,欲起身离开,却被她抓的紧紧的,最后只得就这般受着,任命的将她搂在怀里。 “你这丫头天 生就是来克我的。” 睡梦中的苏锦溪恍若未觉,只是因为靠近他而获得了满足感,嘴角带笑,笑的没心没肺。 顾昊卿陡然被气笑了,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苏锦溪醒神,周身空无一人,她迷惑的起身,挠了挠头。 隐约记得昨晚像是做了个梦,有些不太真实,内容更是让她有些羞怯。 她不由得庆幸的想,幸好顾昊卿不在这里,不然昨晚的梦中对象在你身旁,那真是有多尴尬就尴尬。 苏锦溪如是想着,迷迷糊糊的走到外间,目光里落入一人。 正低首穿着衣服,动作缓慢,斯文尔雅,画面美好的让人想收藏,然而她此刻只有一颗尴尬的心。她欲趁着人没看见她的时候,偷偷走回去装睡,她刚弯着腰,那人就像是算的刚刚好一般,转过了身来,彼此的视线对上。 一个站着,慢条斯理的扣着纽扣,一个弯着腰做贼心虚一样的不敢直视。 苏锦溪侧首闭了闭眼睛,慢慢的放下腿,站直了身体,像是才看见顾昊卿一般的打了招呼。 “早上好。” 一边说一边做着弯腰起身的动作,不断的重复,尴尬的笑着,出声邀请他。“ 早起运动运动,活络筋骨,要一起吗?” 说完,她简直想拍死自己。 实在是尴尬的不能再尴尬了,她直接高冷的扭头回去,不是更好! 顾昊卿饶有趣味的看着苏锦溪的动作,眼见着人要尴尬的笑不出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小心些,别闪着腰。” ‘咔嚓’ 一声,随着顾昊卿的话落,苏锦溪扶着腰痛不欲生。 顾昊卿脸色变了变,抬脚走了过去,伸手在她腰间轻抚了一下。 “嘶,你轻点。”苏锦溪忍不住的抽气。 刚刚敲了门的燕七,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想着前两次打扰了顾昊卿好事的莫言的下场,他退后了一步,极为快的开口。 “爷,早膳好了,属下吩咐他们再热一热,您和夫人……别着急。” 话说完,燕七就开溜,一溜烟的没影了。 屋内的苏锦溪和顾昊卿面面相觑,更加尴尬。 心里将燕七骂了八百遍,年纪轻轻的,思想太不纯洁。 顾昊卿握拳放在嘴边,掩着笑意,弯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锦溪一愣,双手下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脖颈,直至被他放在了榻上,她 才陡然激灵一下的回了神,扯过一旁的被褥紧紧盖在身上,目光急切的看着他。 “你……你青天白日的别胡思乱想。” 她脸色羞红,却在顾昊卿的手放在她腰间的时候一愣。 “嗯,不多想。” 偏偏顾昊卿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若是环境允许,顾昊卿想回答她的便是:不多想,只多做。 “我给你揉一揉,一会儿去买红花油给你抹一抹,就不疼了。” 苏锦溪瞥过头去,已是不想说话了,她觉得今天她也没看黄历。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有些疼,你忍着些。”顾昊卿低首看着她腰间软的地方,起了红印子,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别的画面,眼神微暗,脖颈上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手上动作却是轻柔,怕弄疼了她,却又不得不下手重一点,不然好不了会一直疼。 苏锦溪就是再疼也不敢叫,免得场面再次失控。 只是他们之间靠的太近,近到只有呼吸可以听见,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快,加速加速再加速,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片刻后,顾昊卿松了手,她腰间的地方更加红,不过痛感却是减少了不少。 她不免 觉得有些稀奇,亦觉得惊喜。 “这你也会,好像无所不能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顾昊卿身上总有许多神奇的地方,一个在皇室处尊养优的王爷,却比任何人都要全能。 “只有自己时,学着学着也就会了。”顾昊卿淡然一笑,背过身去,好给她穿衣服的时间。 苏锦溪动作微顿,看着他挺直的背景,心里带着一丝心疼。 想伸手去抱抱他,安慰他,思虑片刻却是在他身后双手虚虚的抱了一下。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有我,有对你忠心耿耿的人,有兄弟,有朋友。] 燕七特意估算着时间回来,恰是此时苏锦溪扶着腰从楼梯上下来,眉头轻拢,看见燕七时,见他只盯着自己的腰看,猛然间想起了他是误会了,尴尬的将手放了下来。 顾昊卿倒是神色平静的扶着苏锦溪下来,坐到桌子边,轻描淡写的告诉燕七。 “去买点药来。” 燕七看了看苏锦溪,再看了看顾昊卿,神色犹豫的开口道。 “爷,这不好吧。夫人这身子骨不太好,这药听闻伤身体呢。” …… 苏锦溪脸色黑了黑,顾昊卿更是甩了眼刀子给燕七。 第316章 陉黑城城主 “听说红花油治跌打损伤的,倒是没听说过伤身体的,你来告诉我,伤什么身体?” “红花油!”燕七惊得失声,惹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待反应了过后,他尴尬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属下这就去!!”跟逃命似的,燕七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苏锦溪笑出声来,莫名的觉得心情好。 顾昊卿侧首看她,一本正经,声音更是严肃。 “不会让你喝那药。” “什么?”苏锦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目光疑惑的看着他,与他的视线对上,他目光向下,她也随着他的目光而动,最后落在了她的肚子上,瞬间明白了。 脸色羞红,心里却是觉得暖。 她险些都要忘了,她们是夫妻啊,若非事情接踵而来,让她们无暇顾及,她们早就有夫妻之实,而非是现在这般的只有夫妻之名。 原定只在陉黑城待一日,顾昊卿称让她多歇息一阵,再留两日。 苏锦溪心有疑惑,见他没有细说,也就没问,倒是真的待在屋子里歇息。 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到楼下转一转,听听陉黑城的风土人情,也算有个了解。 本就不太平的陉 黑城如今更加的不太平。 在这个恶人巨多的陉黑城里,妇女和姑娘都是极其少的,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在刀尖上舔血。饶是如此,也难掩悲剧的发生。 近日陉黑城内花贼猖獗,已是有好几户姑娘家遇害,这花贼专挑即将要及笄或者及笄不久的未婚姑娘下手,每一个都姑娘不止被玷污了,最后都惨死,死状不一。 如今尚未婚配的姑娘都已是着急,各家都积极的为姑娘婚嫁,这倒是便宜了其他许多人。 苏锦溪看着屋外,就这短短的一上午,她都瞧见好几个迎亲队伍了,就这还是少的,来往酒楼的宾客中也不乏筹备婚事的,惨死的姑娘也有发丧的。 红白喜事交错,这陉黑城里不止一般热闹。 她待了一上午,顾昊卿就陪她待了一上午,让她更加狐疑。 本来还以为他有事才逗留的,现在他这么闲陪着她,反倒让她不自在了。 燕七出去了一上午,这会儿正回来,他看了一眼苏锦溪。 “坐这待着,为夫给你取些甜点来。” 好不走心的敷衍话,苏锦溪越发好奇他们在瞒着她什么,想起上次他的隐瞒,她不免有些担 忧,怕还是苏染染的事,眼睛一转,想要悄悄的跟上去,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默默的将伸出去的脚收回,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 顾昊卿担忧她,自也没走远,就在门口不远处,抬头就能看到她。 “查清楚了,这花贼近来活动范围在这一带,盯上了一位刚刚进城不久的姑娘,踩好了点来的,误打误撞碰上了夫人,那姑娘还在这里,想必他还会来。” “还有别的事?”瞧见燕七的神色,顾昊卿就看出来了。 “这花贼看似简单,但身后似乎有人,一直在帮他隐瞒行踪,这才耽搁了一阵,估摸着这一阵子花贼是不敢出现了。”依照她们的情况,越快走越好,毕竟谁也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找到栀仙草,而苏暖暖和秦子晋的时限只有三个月,如今已是过了半月了。 “既是不敢出来,就找出诱饵来,私下另寻住所,随时盯着。” 花贼的弱点就是女人,只要他们‘不在’了,女人落单,他必然会忍不住。 燕七随后去办。 苏锦溪望眼欲穿的看着她们两个人在那喋喋不休,隐约的觉得顾昊卿的表情不太好。 她看的入迷,直 到被人撞了一下才回过神,神色一瞬间恢复冷清,抬首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抱歉,一不小心撞到了姑娘,姑娘可有事?” “本夫人没事,公子你倒是该去看看病了。”苏锦溪嗤笑着,她坐在这里好好的,这人都能撞上来,喝醉的醉鬼怕是都比他会找路。 站着的人一愣,眯着眼睛看向苏锦溪,眼中闪过寒光。 “姑娘瞧着不大,怎的自称夫人?莫不是学着大人模样。在下辛景胜,方才多有得罪,望姑娘恕罪。” 辛景胜轻笑一声,似是朋友间的玩笑话,自来熟的很。 苏锦溪神色越发的冷,觉得这人有些神经病,不愿与他多说。 恰是此时,顾昊卿与燕七结束了对话,远远的就瞧见了她与一男子说话,男子脸上带笑,似是相谈甚欢,若非苏锦溪眉头轻皱,他怕是真的认为了。 他沉着脸色抬脚走过去,搂着苏锦溪的肩膀,低声轻问。 “夫人怎么了?” 话虽是问着苏锦溪,如刀一般的目光却是看着眼前人。 辛景胜陡然听见顾昊卿的这一声夫人,眼神阴鸷了一瞬,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了转,随后神情温和的看向她 们,亦是出声向顾昊卿解释。 “在下辛景胜,乃陉黑城城主。方才一不小心撞了这位夫人,特为此道歉。” 苏锦溪怀疑的目光看向他,着实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是说陉黑城由四国使臣看管的,何时又冒出来什么城主了,相比较苏锦溪,顾昊卿则淡定多了,只是目光打量着辛景胜,眼中闪过暗光。 “陉黑城城主?” “的确。在下刚上任没多久,今日也是为此来体察百姓,不想惹怒了贵夫人。瞧着二位面生,似是刚来陉黑城,可是有何要事?方才有所失礼,若二位放心,可说出你们的事情,在下竭尽所能。” 辛景胜神色温和,说出的话更是热情,像是个好客的主人。 只是这突然靠近的好意,让苏锦溪怎么也安心不下来,不过转念一想,陉黑城水深,若有个城主,似也是好事。 “不必,临时路过,今日便走了。”顾昊卿冷声拒绝,不止辛景胜一愣,苏锦溪亦是惊讶,只是面上不曾改色。 总觉得顾昊卿在谋划什么。 “那二位若是不嫌弃,我请二位用午膳,算是赔罪如何?也算尽地主之谊。”辛景胜退而求其次。 第317章 来月事了 辛景胜执意要宴请他们,连城主身份都抬了出来,明明是初次见面,却热情的过了头。 很难不让人联系到其中是否有什么利害关系。 “不必。” 顾昊卿再次出声拒绝,脸色已是沉了下来。 苏锦溪起身站到他身边,目光瞥了一眼辛景胜,随即转首看向顾昊卿,巧笑嫣然。 “夫君不是说要走了?我已休息好了,走吧。” 辛景胜脸色变了变,顾昊卿揽着苏锦溪的肩膀,搂着人上了楼。 楼下的辛景胜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眸色暗光滑过,转身大步离开。 方才苏锦溪不过是推托之词,却误打误撞的对上了顾昊卿要做的事,他们当真要离开。 “怎么了?” 顾昊卿之前还说要多待两日,现在走得那么急,让苏锦溪心里隐有不安,不由询问出声。跟着的脚步却没停。 “有人盯上了,不太安全,换个地方。”顾昊卿没有跟苏锦溪说的太多,言简意赅,却也没有隐瞒。 苏锦溪闻声眉头紧皱,知道情况不是那么理想,也没多说,跟在顾昊卿的身后,不想却是坐了马车。 似是看出了苏锦溪的想法,顾昊卿揉了揉她的头,出声解 释。 “无非是走个过场,无需让你受罪。” 他竭尽所能的,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苏锦溪心中暖意洋洋,嘴角不自觉的泛着笑。 马车在城中走着,顾昊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丝毫不用苏锦溪做些什么,周围人声鼎沸,唯有马车里的一方天地,安静如斯。 渐渐的,苏锦溪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伸手捂了捂腹部,总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痛意,不大,却是挠心挠肺的,折腾的你难受。 “何事?”顾昊卿虽是未与苏锦溪说话,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她的,瞧见她眼神中流露痛苦,当即侧首面对她,将人揽进了怀里,目光担忧,声音低沉。 苏锦溪皱着眉头,手未从腹部拿开,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已是有些惨白,没什么血色。 “我……”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中自是焦虑,更是被疼痛困扰着。 顾昊卿不知其事,见她如此,以为是毒发,当即渡了些内力过去,一阵暖意传进身体里,瞬间缓和了苏锦溪的疼痛。 她拨开他的手,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头靠在他的颈侧,认命的闭上眼睛,小声的开口。 “我没毒 发,就是……就是来月事了!” 许久未曾来过这事,她险些都要忘记了这感觉,如今突然而来,倒是让她措手不及。 这具身体才及笄没多久,此时正是第一回来月事,自是疼些,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今在马车上,而身旁的人是他,纵使她一向‘不拘小节’,此刻也难以释怀的羞红了脸,低首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偏顾昊卿还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何事。 “嗯?” 她十分无力,难不成要她向他细细的解释女生为什么来月事,月事是什么吗? “没事。”她咬着牙,小声的嘟囔着。 女儿家的事情顾昊卿本就知道的不多,更遑论这些隐晦的事情。夏凝和秋落都不在,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苏锦溪实在是没辙,只得暂时忍受着。 直至马车停下,顾昊卿欲扶着她下马车,却见她死活坐在那里,不肯走。 “还是不舒服?”他眉头轻拧,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仍旧是没搞明白她究竟怎么了。 苏锦溪坐在那里不动如松,冬日衣服虽厚,但是也能看出印记,却也被顾昊卿盯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 。” 她有气无力的回答,最终还是认输。 要她向他解释什么是月事,她着实开不了这个口。 她这身紫色衣裙颜色也不是太浅,应该看不出来的吧? 苏锦溪在心底不确定的想着,犹豫半晌慢慢的起了身,挣脱开顾昊卿的手,快速的从马车上下去,想以最快的速度进客栈,然后将衣服换了。 她心底想的很好,然而她不过刚起身,顾昊卿就发现了。 “你哪里受伤了?这怎么流血……” 苏锦溪猛地回身,单手捂着他的薄唇,目光四处躲闪,不敢看着他,凶狠狠的低声开口。 “没有受伤!不是血!” 顾昊卿看着把自己压着的人,努力的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将前后联系了起来。 忽的有些明白她方才所说究竟是何事,单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下来。 “我……啊!” 苏锦溪惊叫一声,双手搂着顾昊卿的脖颈,本就紧张的心因他这一举动差点吓得心脏衰竭,瞪着目光看着他,不知所措。 顾昊卿将其打横抱起,弯腰下了马车。 一言不发的将她带进了新住的客栈里,她们坐着马车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 原来客栈的斜对面客栈,只是不是从正门进,而是从后门进的而已。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与此同时,一辆与之相同的马车飞快的出城,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 城主府里 辛景胜逗着笼子里的鸟,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一人匆匆从外头来,拱手向前。 “回城主,他们已是出了城,向着东南而去,马车走的急,似是为了赶路。” 逗鸟的动作一顿,辛景胜抬手掐住了鸟的翅膀。 ‘吱吱吱’鸟顿时的发出惨叫声,在他手中挣扎不停。 辛景胜的手微微用力,鸟的翅膀被硬生生的折弯,被他随意的扔进了笼子里,鸟儿呜咽的躺在那里,泪哭不止,翅膀抖着再也动不了。 “跑多远都抓回来,折了翅膀。” “是。” 汇报的人得了声,匆匆离开,一如来时模样。 一道人影从屋顶落下,目光爱怜的看了一眼那鸟,面露嘲讽。 “你还真是心狠手辣,怎么样?人瞧过了?我可没骗你,那姑娘长得是真好看……” 那人说话间,辛景胜已是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腹部,那人不察,向后倒去,撞在了桌椅上,嘴角溢出鲜血。 “她,你不许动!” 第318章 陉黑城名人 客栈内 顾昊卿将苏锦溪送回了房,脸色平静。 “需要什么?” 苏锦溪:“……” 事情都演变成这样,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面不改色的说出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东西顾昊卿是知道了,却不知道该如何买,下意识的要叫燕七,忽的又停顿下来。 “等着。” 苏锦溪饶有趣味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姑娘家去买,大户人家也都是派丫鬟去,她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不管他是怎么做的,总该都要吩咐一声,这些东西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要想想,她都忍不住笑。 “燕七,守好了,不可让任何人进去。”顾昊卿叫来燕七,不放心苏锦溪。 尤其是之前还来了一个辛景胜,虽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但明显就是冲着苏锦溪去的,只有苏锦溪自己不知晓罢了。 燕七闻声,表情严肃的应了声。 人亦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活像个门神。 苏锦溪只想着顾昊卿是吩咐旁人去做这事的,万没想到顾昊卿会自己去做这事。 这些东西有专门的铺子,顾昊卿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地方。 铺子里零星的有几位姑娘在里面,饶是如此,姑娘们都是遮面,害羞的将东西收起然后飞快的出了铺子。 突然的闯进一个男人,惊得她们都忍不住的尖叫一声。 再看男人样貌非凡,清冷卓绝的模样,都忍不住的心生涟漪,连连偷看。 “这位公子莫不是走错了?本店只接待姑娘家,你这……”掌柜的好心提醒着,饶是她见惯了一切,也仍是因此刻进来的顾昊卿羞了脸。 顾昊卿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声音低沉。 “我家夫人初来月事,出行在外,无婢女在身伺候。劳烦掌柜的。” 话音落下,他给了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掌柜的顿时理解了,喜哈哈的收了银子,去给他准备东西去了。 周围的姑娘家皆忍不住的露出艳羡的目光,有自觉不错的便想着往上靠,出声相谈。 “公子如此宠爱夫人,倒是惹人艳羡,想必夫人美貌不可方物,小女子甚是好奇,可否请公子代为一见?”明晃晃的意思摆在面上,姑娘摆动身姿,眼神更是勾人动魄。 顾昊卿却是厌弃的皱了眉,眼中寒光瞥向她。 惊得姑 娘动作一顿,忍住要后退的步伐,又上前一步,摆弄着手中的帕子,浓郁的香味更扑了过去。 顾昊卿难以忍受的往旁边去了一下,面色更冷,周身寒气外散,目不斜视,手却是轻轻摸了一下腰侧佩剑。 这般举动姑娘自是理解,无趣的看了他一眼,扭着身姿往外走,大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架势,翻了个白眼。 掌柜的将东西给顾昊卿包的严实了才给他递了过去,顾昊卿接过,拿了东西便走。 “这男人世上绝无仅有啊。”掌柜的艳羡的目光紧随着顾昊卿。 顾昊卿亦不知道,他此番动作在陉黑城打响了名号。 但凡陉黑城的姑娘都知道一个清冷卓绝的公子十分宠爱她的夫人,为其不畏脸面,不嫌脏污,亲自去买了月事所需的东西。 一时之间,这般男子在陉黑城炙手可热,已是成为姑娘们的择偶标准。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陉黑城花城猖獗,姑娘们即便再心有艳羡,想要寻到这般的人,也不得不嫁给自己不喜欢也并非是这般的人。 比起幸福,她们更珍惜的是命以及名声。 苏锦溪在客栈内躺着休息,顾昊卿去的有点 久,她换了新衣服,然而也是挡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肚子上的疼痛更是一波接着一波,让她动都不想动就在那躺着。 待不久后,顾昊卿将东西买回来了,她才如同大赦,飞快的将顾昊卿赶了出去,自己处理。 “咳咳。”顾昊卿在屋外站着,耳尖略有些红,面上仍是面无表情。 “需要帮忙吗?” 他知道她这是头一回儿,怕她不知所措。 屋内的苏锦溪听闻这话,险些一头栽了下去,连忙稳住了身形,面色红的不像话。 半晌从嗓子里憋出了两个字。 “不用!”似咬牙切齿。 燕七早在顾昊卿回来的时候便离开了,一直盯着对面的酒楼,虽说白日花贼不会出现,但难保那女子不会离开,若是女子离开,那她们费劲的搬来搬去就白费工夫了。 *** 皇城内 顾安白和苏染染极速赶回了皇城,回府时,顾安白身上的伤已是好的差不多了,苏染染的手腕还需修养。 丞相府没落后,她还有秦府,便回了秦府。 这才知晓其中发生的事情,看着躺在榻上的何笙暖,以及憔悴许多的秦子晋,她面色难过。 似是秦家近来一 直都不太平,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也不知是得罪了谁。 “舅舅,你别太难过了,若暖暖知晓你这搬,会担心的。” 苏染染一直在外,对她们的事情知晓的不清楚,但她对何笙暖却是了解,毕竟保护了一段的小姑娘。 人单纯又开朗,笑起来时总是暖洋洋的,像是太阳暖化了寒冬。 这般的人上天又怎么会薄待? 好人有好报,她始终相信,这世上还有为数不多的善意在支撑着。 “你好好休养,别想得太多。既是你想的,舅舅一定支持。”秦子晋到底是年长她几岁,看得出来。 只是不免心里担忧,皇室并非是那么好进的,即便是进去了,日后也难免波折。 苏染染从小在秦府生活的时日长,二老疼爱,他这个做舅舅的亦是亲近,如今姑娘大了要嫁人,他拦不住,却又想为她铺好道路,尽力所能及之事。 苏染染眼眶微红,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感受到了亲情的力量。 是这些一直支撑着她,如若不然,她早就死于无数次的刀剑之下。 秦子晋亦是轻叹,不知当初送她去红衣卫究竟是好是坏,如果不曾去,事情是否会有不同? 第319章 情义重,情更重。 顾安白回城,第一时间知晓消息的便是皇上。 他一直密切关注着顾安白的消息,此举便给了莫言便利,不用再一直盯着那些试图打探的人,得以缓口气。 顾安白清醒的消息很快在百姓中窜走,顾安白亦是第一时间进了宫,与此同时被宣入宫的,还有刚刚回来的苏染染。 皇宫内,红妃知晓他回来,早早的便等在外头,母子二人匆匆见面。 “孩儿给母妃请安。” 红妃看着他,眼睛都红了,眼角滑过眼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颗心都落了下来。她身旁的宫女见状,亦是忍不住的开口。 “殿下您没事,娘娘终于能安稳的睡个好觉了,自您出事起,娘娘就日夜不休的为您祈福,如今总算是能安心了。” “是孩儿不孝,让母妃担忧了。”顾安白跪下给红妃磕头。 红妃连忙将他拉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未来得及说话,顾安白便已被公公催促,叫着去御书房了。 “快去吧,莫让你父皇等,待得空了再来母妃这。” 红妃不敢耽搁他,给他放了行。 顾安白来不及多说,便跟在公公后走了。 他刚走没多 久,苏染染便进了宫,迎面瞧见一位娘娘站在那哭,似是受了委屈,上前递了帕子。 “不论娘娘受了什么委屈,看着天空笑一笑您就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起起落落,过去了,什么就都不算。” 说完,她人已是离开。 苏染染知晓深宫之中的阴谋论多,也不想去插手管什么闲事,只是觉得女人都太难了,能劝慰一个是一个,毕竟过了这个坎,一切就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红妃愣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拿着手中帕子,哭笑不得。 “这人看着面生,去查查看是谁?一番好意,若有帮衬的就帮衬两下。”宫里每日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红妃也不以为意,只是到底心里存着善,让人去打探了一下。 不多时,宫女回来了,面色欢喜。 “娘娘,查探出来了,您绝对猜不到这姑娘是谁。” “谁呀,瞧你这般高兴的。”红妃轻笑出声,面上带着一丝期待。 “苏染染,苏姑娘,二殿下喜欢的那位。” 宫女话一说出口,红妃愣住了,半晌后才反应了过来,面上都是喜气,更 是急切的拉着宫女的手,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快快,扶本宫过去,本宫可得好好瞧瞧。果真我儿看上的就不是一般的姑娘。” 方才不过一瞥,红妃亦只觉得这姑娘英姿飒爽,万没想到,这就是顾昊卿嘴里常念叨的,亦是她想见的人。 原本只是因为欢喜,等走了一段,她才回过神不对劲来。 若是顾安白带进来的,自是一起走,方才顾安白才与她说过话,却是丝毫没提起这事,怕是完全不知晓。 思及皇上前几次的所作所为,红妃心里顿时沉了下去,更加的加快脚步,让人扶着她过去,心里焦急不已。 与此同时的御书房内,气氛也不怎么好。 顾安白跪在那里,上方的皇上满脸怒气,伸手指着他怒骂。 “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让朕当真是刮目相看。如今你都能利用旁人给你打掩护了,若非朕过去看,怕是都要被你们蒙在鼓里!” “此事乃儿臣一人所为,所有事情皆儿臣一力承担,父皇若有怨言,只对儿臣来便好。”顾安白脸色无波澜,一字一句的道。 此时,他尚未明白事情的关键。 看着他这般的样子, 皇上更加生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就敢一力承担!朕明确的告诉你,因为你,宁若颜已是被朕派往东陵和亲去了,你想承担,你倒是让朕看看, 你怎么挽回这事?” 话说出口,皇上就是为了让顾安白清醒一些,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派宁若颜和亲一事已成定局,宁若颜更是在去和亲的路上,此事万没有转圜的余地。 “父皇!”顾安白震惊的看着上方的皇上。 他初初回来,尚不知皇城中事,此时更是头一次听闻宁若颜的事情,更是因自己有关。 宁若颜乃宁太师心头宝,更是因为他,他万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去追苏染染,寻苏染染,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从未想过会加害于旁人。 “儿臣求父皇收回此命,父皇如何责罚,儿臣都愿意。” 皇上等的就是顾安白这一句话,听到这一句话,皇上顿时不气了,神色更是显出了愉悦,慢条斯理的问着他。 “当真是如何责罚都愿意?” 顾安白脸色沉了沉,似有所感,然还是应下了。 “是。” 正当时,苏染染从外面踏进御书房, 与上次不同,这次公公似是早就在外等着了,领着她进去,随后等在了门前,大约过了一阵便将她带了进去。 她眉头紧皱,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然刚走两步,听见大殿内顾安白的声音,她有所明白,脸色暗了暗。 “若朕要你不再娶苏染染,以后从此于她远离呢?这你是否也做得到?” 皇上一字一句,话十分的清晰,更是说的慢,就像是怕顾安白听不清楚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说到底你这事是因为她,若你以后娶朕给你安排的人,不再与她有所往来,朕便应了你。” 变相的像是在做交易,因为什么事情苏染染不知道,她站在那里,迎面对上了皇上的目光,转而看向了跪在大殿之中的顾安白的身影。 面无表情,拳头却在一瞬间紧握,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他的答案。 这是她想听到的,亦是皇上想让她听到的。 顾安白神色复杂,抬眸看向上方的人,脸色更是阴沉。 随后,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回答。 “恕儿臣无法做到。这事因儿臣而起,万般惩罚皆可,唯独染染不行。情义重,情更重。” 第320章 只能为妾 顾安白心里有一根线拎得很清楚。 他负伤出逃,让宁若颜遮掩是为了苏染染,若此时将苏染染抛弃了,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世上无两全之法,他要苏染染,亦会想尽办法保全宁若颜。 明面上不可,便私底下。 总不能让宁若颜为他承担不该承担的惩罚与过错。 “混账东西!”皇上怒叱一声,脸色铁青。 他深知顾安白的性子,这样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又似在意料以外,一时情绪难以控制。 “儿臣按着父皇的意愿活,父皇总该给儿臣走下去的支撑。” 顾安白低首沉声,态度坚决。 他一向最为听话,唯独在苏染染的事情上多次忤逆圣上的话。 这是他唯一的底线。 似是这一句话触动了皇上,皇上眼神动了动,到底是没再说些什么。 苏染染始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顾安白的话她听得清楚,心中酸涩。 一直以来的努力在这一刻有了深刻的答案。 正当时,红妃行至殿外,公公进来通报。 “启禀皇上,红妃娘娘在外求见。” “宣。” 苏染染往一旁站了站,给红妃让道,这是她初次见红妃,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她 曾听顾安白提起过红妃,不难听得出他们母子情深,若是红妃对她不满意……她不曾想放弃,却也怕他伤心难过,夹在中间为难。 红妃踏着步子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在一旁站着的苏染染,连御书房还未进去,她上前两步,略有局促的拍了拍苏染染的手,拉着她的胳膊往里面去。 苏染染抬首看着红妃,一时惊讶不已,愣愣的跟在红妃后去,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原来,她刚刚瞧见的就是红妃,顾安白的母妃啊。 如她所想的那般和蔼可亲,面容慈祥。 “臣妾见过皇上。” “民女苏染染参见皇上。” 既是进来了,苏染染就不得不行礼。 “红妃你何故来了?起来回话。”皇上目光撇过苏染染,似是有意为难,只叫了红妃,而未叫苏染染。 顾安白脸色微沉,眸色都变了。 “臣妾回皇上的话,臣妾听闻我儿将儿媳带进宫来了,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想瞧一瞧,如此便按耐不住,迫不及待的来瞧一瞧。安白伤初好,皇上若是训够了,还请让臣妾把他们带回去,千般万般不是,总归是臣妾教导之责。” 红妃爱子在宫内出了名,似是 有了柳贵妃的衬托,她尤为的得人心。 她虽默默,宫内人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上对于红妃的态度是让众人捉摸不定的,好时能荣宠不衰,坏时说是被打入冷宫也捉摸不定,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红妃仍旧稳坐妃嫔之位,不动如山,众人也不敢随意妄动。 “你倒是会护着他,慈母多败儿。”皇上缓和了神色,语气都温和了些。随后又开口道:“安白乃是皇子,亲事万不可随意,他既是喜欢苏染染,朕也不反对,但是只能为妾,不能为正室。” 皇上一句话让殿内的气氛顿时又达到冰点。 苏染染的心更是跌落谷底,红妃脸色也沉了下来,顾安白倒是神色平静。 “皇上为何出此言?是对染染不满,还是对其身份不满?”红妃忍着神色,平静的质问皇上。 “皆有。” 红妃闻言笑了。 “对人不满,待在臣妾身边,臣妾亲自教她便是,若是对其身份不满,臣妾不知顾家商号掌柜的亲妹妹,渡罪门门主,西楚大将军的外甥女,这般身份都不能配上我儿,当真不知放眼这皇城中,还有谁可以。” 红妃说的义正言辞,更是震惊 四座。 红妃的娘家乃西楚大将军,如此一说她便是对苏染染满意,更为其提高身份。 苏染染从红妃身上感觉到了善意。 然即便如此,仍旧上不能让皇上满意,毕竟他一直为顾安白寻一门顶好的亲事,无法轻易松口。 “朕自有朕的考量,做妾是朕的底线,无需再说。”皇上冷了神色,似是这事是个忌讳,不愿再多说些什么。 红妃欲再说些什么,被苏染染轻拉了下袖子阻止了。 苏染染轻笑一声,面无畏惧,声音更是带着轻嘲。 “上位者一贯是做惯了,就习以为常的认为什么一切都是在可控制之内,皇上您坐惯了那个位置,习惯的掌控一切,却忘了,人心上最不能掌控的。” 她轻顿一下,侧首看向顾安白。 “您能控制他娶妻娶妾,可您终究不是他,不能代其入洞房,不能代其与人生子。您说是妾就是妾,只要他心悦于我,一心只有我,妾与正,也不过就是个称号罢了,无所谓什么。” 苏染染如此大胆的言语让红妃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皇上更是震怒。 唯有顾安白最懂她,轻笑出声,跟在她的话语后附和着。 妾 与正,从来都只是一个称号。 这话,他最赞同。 “没错,儿臣此生只愿娶她一人,疼宠的也只有她一人,话不是嘴上说说,日后父皇必定知晓儿臣的决心,一如父皇您此时的决心一般。” 红妃反应过来,越发的对苏染染喜欢。 这般豁达开朗的心态世上几人又能达到。 “皇上说的是,妾室便是妾室,往后这事再无人提及,臣妾这就回去给他们选个吉日成亲。”红妃满目欣喜。 三人一唱一和将皇上的话给定了下来,倒是气的皇上气结于心,不知说些什么好。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已出口,再无更改的机会。 顾安白知足,却也还想再提及宁若颜之事。 “父皇,儿臣恳请您收回皇命,将宁姑娘和亲之事……” “你既是能与之安心成亲,又何须想起她,此事断然没有挽回的余地,不必再说,都下去吧。”皇上被气的不轻,连顾安白都不愿意再看,挥手让人下去。 红妃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待人都下去,才走到皇上的身边软声安抚。 苏染染这才从顾安白口中知晓宁若颜的事情,亦是觉得亏欠,派渡罪门之人去追查这事。 第321章 打着顾家商号的旗号 陉黑城内 一连两日苏锦溪都待在屋内没出去,顾昊卿一直在旁边陪着。 过了头两天,疼痛也就好许多了,燕七这两日倒是一点都没见着人影。 “我们何时走?”坐在酒楼楼下的厅堂内,听着耳边的人声鼎沸,她侧首问着旁边的顾昊卿。 “明日。” 顾昊卿亦知在陉黑城耽搁了,但一想到那日,他心里就难以平静下来。 此事他无法容忍,接连两日都未曾抓到那人,明日是最后期限,若他还未出现,他自有办法让他自食其果。 苏锦溪点点头,秦子晋和何笙暖一直在她心底压着,她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邻座来了两位姑娘,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近日陉黑城里的名人,而顾昊卿本身坐在那里,一听话头就知晓不太对劲,拉着苏锦溪要离开。 “做什么呀,我还没听完呢。”她略有不满的看着他,耳朵伸长了。 “听说此男子不畏脸面,亲自去了买……月食拿东西。” 姑娘家到底羞怯,后面的话压下了声音,与此同时,苏锦溪的耳朵被捂住,她抬眸看向他。 一如既往平静的脸上,耳尖却泛着些红, 她神色一愣,忽的明 白了什么。 嘴角勾起笑,伸手拿下他的手,指尖触感温热,像是烫到了心尖里。 小姑娘家的谈论无人在意,另几桌的倒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苏锦溪本欲上楼,却因此而停下了脚步。 “从皇城那流入过来的川辣子味道好是好,但可不能再吃了。” “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吃死人了呗。” 那几人高谈论阔,引起周围的百姓围观,苏锦溪亦驻足听着。 她在制作川辣子的时候,也做出了三种程度的辣,尽量的满足所有人的胃口,若是不懂的人选了最辣的,倒是有可能最后肠胃受不住,胃穿孔得不到救治而死。 但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凡是顾家商号引进的川辣子,都有专门人来介绍,务必做到细致。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吃死人的情况,她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去了停驻在陉黑城的顾家商号。 随着皇城里顾家商号的撅起,如今的顾家商号已是扩展了许多的连锁店,几乎所有的事务都是夏侯商在谈,不得不说,夏侯商是天生的商人,带来的利润更是可观。 她自己都不知道陉黑城里还有顾家商号的铺子,若非这 事她听说了,亦不会知晓。 到了顾家商号的时候,店铺里正在有人采购,亦是川辣子,姑娘家似乎对这川辣子极其的爱好,只是看穿着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对着几种川辣子犹豫不决,而后拿了特辣的去掌柜的那。 “掌柜的,这几种川辣子有何不一样吗?” 掌柜的瞥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不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略显不耐的解释着。 “一般辣的,中等辣的,特辣的。” 步子都没挪,态度怠慢,神情更是恶劣。 苏锦溪看着心中的火气窜窜的往上,放下川辣子,往前去,掌柜的却是迎了上来,她停下脚步,略微皱眉,掌柜的已是错过她,往她身后去了。 一位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衣着华贵,看着便是个富家公子哥,不差钱的主,难怪掌柜的会如此掐媚的跑过去。 “公子,您想看些什么?本店可谓是应有尽有,更是隶属于顾家商号的,顾家商号您听说吧,那是带着皇室姓的商铺,有皇室照顾着的,东西保准您的。” 掌柜的掐媚的看着男子,打着顾家商号耀武扬威。 男子没说话,四处的转了转,倒是 姑娘觉得东西好,当即给了银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一看。 川辣子的香味顿时扑鼻,满屋飘香。 女子欢喜不已,男子亦被其吸引,看了过去。 “您瞧瞧,这是新到的一批,味道香着呢。”掌柜的见男子有兴趣,当即为他引荐过去。 苏锦溪闻着味,当即脸色变了,快步上前夺了女子手中的川辣子,放在鼻尖轻嗅两下。 “哎,你谁啊?不知道先来后道啊。”男子不高兴的看着苏锦溪,伸手欲将其夺回来,顾昊卿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甩开。 男子身后的侍卫当即护卫在男子的身后,目光不善。 “你这川辣子的味道不对,你后添加了什么进去?”苏锦溪研究毒,嗅觉也比旁人要灵敏些,川辣子几乎是她全程盯着制作完成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现在的川辣子明显多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你胡说什么呢!眼红是不是!这川辣子的味道怎么就不对了?这是顾家商号那流入过来的,你瞧见没有?我这是顾家商号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假!你别胡说八道。” 掌柜的情绪激动,将苏锦溪手中的川辣子夺了 过去,脸色更是不愉快,当即就要让人赶苏锦溪出去。 苏锦溪脸色难看,浑身带着怒火,简直要被这人给气笑了。 “有没有胡说八道,查验一下便是。顾家商号的川辣子绝不是这味。你既说这是顾家商号的铺子,那就把顾家商号的文书拿出来。” 苏锦溪喜欢钱,却也并非什么钱都挣。 这一点她明确的和夏侯商说过,这人的行事作风与顾家商号并不相符,她怀疑其并非是顾家商号,而是打着顾家商号的骗子。 许是被苏锦溪的气势给震住了,掌柜的明显有所闪躲。 女子闻声有些畏惧的找掌柜的退钱。 “我不要了。” 一听闻要退钱,掌柜的急了,连忙摆手。 “不退不退!都开过了,哪有退钱的道理。”随后又看向苏锦溪,脸色不悦。 “哎,你这人是不是诚心找茬啊!你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文书啊,赶紧给我走,不走我报官了!” “姑娘一上来就说这东西不对,倒是真的像存心来找茬的,不若姑娘说说到底哪不对。”男子看向苏锦溪,饶有趣味,倒是有几分看热闹的样子。 “公子你别管他们,他们就是眼红。” 第322章 贪心不足 掌柜的在公子耳边解释着,随即又向其推销其他东西,一律打着顾家商号的旗帜。 苏锦溪冷眼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沉。 “既是我无权查看,那便报官,顾家商号乃国号,随意冒充者斩立决。” 出门在外,不宜说出身份,但苏锦溪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败坏顾家商号的名声而不管。 顾家商号也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起初她费了的心思比旁人要多的多。 “报官就报官,谁还怕你不成!”掌柜的闻声十分的有底气。 苏锦溪出手买了那位姑娘手中的川辣子作为被买者,也算给了那姑娘一丝安慰。 陉黑城出事是经常有的事情,官兵也出动的快。 顾家商号自也归北顾国管,来的倒是北顾国的兵。 “发生什么事情了?何人喧闹?”官兵一来就高声质问,与那掌柜的甚是熟练,掌柜的亦是十分热情。 苏锦溪寻了个位置坐下,来月事了就这点不好,站久了腰就疼,着实难受的很。 顾昊卿一直都站在她身后,未曾插手。 “这川辣子有问题,他自称是顾家商号,却不出示文书,我怀疑他假冒顾家商号的名义坑蒙拐骗 。” “你怀疑?怀疑就敢报官了,当官府是你家的?”官兵恶狠狠的质问苏锦溪,当即就要让人给她抓起来,先行拷问一番。 掌柜的面露得意,殷勤的给官兵使了个眼色。 苏锦溪在一旁看的分明,忽的笑了。 她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官商串通一气,也难怪无人敢管,更明目张胆的打着顾家商号的名声。 顾昊卿将苏锦溪护在身后,目光扫过众人,被他盯着的人都不自觉的露出畏惧,脚步后退一步,面面相觑,不敢靠近。 带头的这才注意到了顾昊卿,也看出了顾昊卿的身着不凡,略有打量,这里常年来的恶人多,实力雄厚的也多,他这会儿倒是有些发憷了。 苏锦溪的衣服脏了,夏凝给她准备的又多是些亮色的,稍有不慎就能显露出颜色来,这才随意买了一件,她穿着普通,官兵也未当回事,直到看见顾昊卿,才察觉到些不对。 “既是这位公子和姑娘要看文书,你给他看看便是。”官兵眼睛转了转,遂对掌柜的开口。 掌柜露出意外之色,也是才注意到顾昊卿,顾昊卿默不作声,只甘愿的做陪衬,苏锦溪又开口转 移注意,倒是真的没什么人注意到。 掌柜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拿文书过来。 官兵趁机询问苏锦溪和顾昊卿的身份。 “不知姑娘和公子从何处来?看着倒是眼生,这陉黑城人多混杂,二位在这可不好找茬啊。” 苏锦溪神色淡淡,顾昊卿神色比她还冷,一言不发,倒是弄得官兵像是上赶着一样,脸色不太好看,直了直身子,看到了另一旁的男人,遂开口问。 “你是何人?在此做什么?” “在下皇修然,买东西的,恰巧遇上这事。”男子倒是恭顺,一举一动难掩贵气,官兵也未曾为难,顾昊卿和苏锦溪不开口,他们便转而向皇修然打听方才的情况。 掌柜的将文书拿来,苏锦溪打开看,一眼就发现了端倪。 “文书是假的。” 她一口断定,让掌柜的和官兵面面相觑。 “哎,你这姑娘究竟想干什么?不给你看文书,你认为是假冒名义,给你看了文书,你又说假的。你知道顾家商号吗你?认识顾家商号的文书吗?衙大哥你给评评理。” 掌柜接二连三的指责苏锦溪,欲转移众人视线。 苏锦溪本就不相信顾家商号会 有他这般的人,如今看到文书是假的,就更加确信了,万不可让他再打着顾家商号的名声祸害人。 苏锦溪起身走到门口,将他挂着的顾家商号的旗子给摘了下来,扔在了掌柜的面前。 “说出你在川辣子里加的什么,尚可留你性命,不至于命送断头台,你若不肯说实话,那就只有一条路。” “放肆!这里是陉黑城,事实未明,谁敢动手。” 官兵怒叱出声,然话音刚落,他便被顾昊卿一脚踹在了地上,官兵欲起身,顾昊卿连踹第二脚,死死的将他压制在地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其余衙役皆跟着动弹,眼看着首领在地,面面相觑,不敢再动弹半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掌柜的见情况不太对,眼睛提溜一转,转身就想跑。 苏锦溪抬脚欲追,皇修然手一挥,身边的侍卫便自动的帮他们抓人,提着掌柜的衣领给带了回来。 “饶命!饶命!我说!” 掌柜的胆小,饶是见惯了陉黑城的血腥,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是害怕的浑身发抖。 “我就是在里面放了些上瘾的东西,这样才能卖的更多!” 川辣子虽受 人喜爱,但每个人的口味不尽相同,大多数人接受,却也仍有小部分不愿尝试新的东西,且川辣子虽说美味,但家庭不富裕的,也只有看着的份。 掌柜的想要盈利,卖的多,就添加了些东西,再加上顾家商号的名声,一旦尝过一回,即便是再穷也想着买回去尝尝,像是入了魔一般难以控制。 一如之前看着并不富贵的姑娘听着别人说美味,也还是买来想要尝一尝。 如此一来自然是卖的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 之前吃死人的就是因为掌柜的添加的东西一开始拿不准量,放多放少的都拿出来卖,以至于分量过重,吃死了人。 苏锦溪知晓全部后,情绪难以平复。 这就是把人当做小白鼠做实验! “赚着黑心钱,昧着良心,还敢打顾家商号的名声?陉黑城的乱就是由你们来的!”苏锦溪快要被气死了,情绪起伏过大,连带着她觉得肚子又疼了起来,更加焦心。 燕七在这会儿过来了,他来的正是时候,苏锦溪正愁不知道拿这些人怎么办呢,顾昊卿立马就把事情给她安排好了。 “将事实如实对外说出去,带人处理掉他们。” 第323章 留下照看 顾昊卿说完又吩咐了一声。 “及时回信给莫言,调派朝廷命官过来,你暂且留在这里,照看北顾地界。” 苏锦溪让燕七将陉黑城内所有的川辣子都销毁,以高价收回所有卖出去的川辣子。很快众人就知道了陉黑城里有假冒顾家商号卖能吃死人的川辣子。 此事一旦传出去,必然对顾家商号有所损害,一旦旁人分不清川辣子的真伪,川辣子的销量便会急速下降,影响所有商铺。 苏锦溪当机立断的回了客栈,将此事写信告诉夏侯商,更在信后附带了解决方案。 第一时间的减少损失,她借以让百姓去顾家商号辨别真假,但凡去辨别真假的客户都可享受下一次买顾家商号百分之八十的折扣,算是变相的一个活动力度。 另外更对外做出声明,让众人知晓真正顾家商号文书的印记实则带有暗纹。 一是警惕别有用心之人,二是让百信安心。 究竟有多大的用处,苏锦溪也没去想,只是想竭尽所能的减少损失。 顾昊卿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提出的那些新奇的方案及点子,眼睛里皆是赞赏之意。 苏锦溪将信写好,由顾昊卿去送出 去,也是在这时,她才反应了过来。 “方才那事燕七可有处理的办法?这陉黑城里鱼龙混杂,更是有其他各国使臣,别让他陷入险地。”她略有担忧,也未曾注意到之前顾昊卿给燕七的吩咐是带人。 她们一行三人,她倒是未曾想过哪里来的人。 顾昊卿既是开了口,便不会让苏锦溪有所困扰,却也没有讲明,只让其安心。 苏锦溪下楼时脑海灵光一闪,险些踩空了楼梯,落空了下去。顾昊卿及时伸手将其揽入怀里。 “小心些。” 待在他怀里的苏锦溪却时时未回过神,脑海里画面一片一片。之前所遇见的被放血的姑娘又出现了,与之不同的事,画面截然改变,换成了其他。 唯有那人的身影还笼罩在黑暗之下,看不清面貌,不知是谁。 “溪溪?” 顾昊卿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苏锦溪回了神,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 一抬头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略显局促的微微松开了些,站稳了身体。 虽说他们已是夫妻,但到底有名无实,且情感并不坦诚,难免会觉得有尴尬的地方。 顾昊卿倒是对此习以为常, 不知她心里想法,不然怕是要与她多亲近些,让她早日习惯,习惯到再无这般生疏的想法。 想起方才燕七所说之事,顾昊卿略微回了神,不太放心的看着苏锦溪。 “之前从屋顶上落下之人所行乃恶事,我们应是被人盯上,燕七近两日在为其下诱饵,明日便可收网,但难免他会察觉到,转而将军。你这两日待在我身边,需得寸步不离。” 顾昊卿这么一说,苏锦溪算是明白他这两日总是守在她身边的原因,想起脑海里预知的画面,苏锦溪心里亦是打了个寒颤,不知顾昊卿所说之人是不是她预知里的人。 然而这话她却无法问出口,顾昊卿一向警觉,上次在揽星阁险些露出破绽,她是万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只希望他快快忘了才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出了酒楼,迎面遇上两位姑娘,正值豆蔻之年,模样清秀,前面的穿着黄色衣衫,显得娇俏年轻,后面的那个便略显局促一些,小心翼翼的跟在其身后,隐有害怕之色,不出意外便是黄衫女子的奴婢。 苏锦溪不免多看了两眼,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黄衫女子她有些熟悉,与她 刚刚脑海里的那位被放血女子的样貌不谋而合。 顾昊卿见苏锦溪又出了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人时也愣住了。 “你认识她?” 苏锦溪闻声回了头,轻摇两下。 她哪敢说认识了,后见顾昊卿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出声询问。 “怎么了?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女子之前一直被那人盯着,她明日要走,因此那人怕是最多不过今晚就会动手。” 顾昊卿这点倒是没隐瞒,总会不说出那人的身份是个花贼,不让她心里膈应,让其心里有个数便是了。 苏锦溪诧异的扬眉,再次看了过去,越发肯定那人是她所预知的人。 她心里略有纠结,出声提醒似是不好,不出声提醒,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死亡,她心里也有一丝那么不舒服。 她不是救世主,但上天赋予了她这般能力,她总该做些什么,这样她心里才觉得舒坦些。 不等苏锦溪细想,那姑娘已是走远,她就是追也追不上,再者即便是追上了,怕也是开不了口,总不能张口就说有人要放你的血吧。 “出去逛逛吧,好久没出去 了。”苏锦溪拉着顾昊卿的手往前走,心里想的再多,也不如身体上的诚实,明面上是逛逛,心里却是想着要追上那姑娘。 她们正是朝着姑娘离开的方向而去,哪怕此刻已见不到她们的人影。 顾昊卿一向随意,只让她开心便好,无意义,也不曾怀疑什么。 今日的陉黑城比之往日要热闹的多,人群络绎不绝,似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少了,出嫁的姑娘们也都有所松懈,不像前两日她们刚到陉黑城那般的急切又多,此时正有一队迎亲队伍走在集市上。 苏锦溪向两侧避让,抬眸看了过去。 迎亲队伍也是壮阔,想来家世也该不凡,不然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她忽的想起她自己成亲时的样子,不知那日是否也如今日这般排场壮阔,百姓贺喜。 回想起那日,除了清晨刚醒的那一阵,她竟是想不起其他任何的欢喜,他与她的大婚一波三折,如今舅舅和何笙暖更是因此事而衍生出后续。 有的时候,再坚韧如她也会有不确定,不相信的时刻。 她也会忍不住的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煞星,才会前世孤苦伶仃一人,今生仍旧伤害身边人。 第324章 丢了 苏锦溪想的入神,一不小心松开了顾昊卿的手。 因着这迎亲队伍,周围的百姓本就人多聚集,这么一松开手之后,她倒是与顾昊卿离了些距离。 她们隔着人群相望,伸出去的手却怎么也牵不到一起,就像是带着某种寓意。 苏锦溪皱着眉头,实在是不喜欢现在的样子。 正当时,迎亲队伍猛地停了下来,喜乐声也随之而骤然停下,众人眼前只觉得一道人影闪过,原本的新娘轿子却是猛地从四周炸开,露出空荡荡的轿子,一条红布在正中央,花的印记刻在之上,任谁都看的出。 众人皆愣,谁也不敢出声,场面一时安静至极。 “花贼来了!花贼抢亲了!” 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声,百姓顿时纷纷扰扰的吵嚷了起来,人群拥挤,苏锦溪更是被挤得越来越远,顾昊卿即便奋力向前,也仍旧是够不住他。 迎亲队伍的混乱加入了百姓,一时之间场面极其的混乱,四国官兵闻声而来,想要控制场面,却更像是把场面弄的更糟糕,百姓看到官兵皆是畏惧,逃窜的更加厉害。 不过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苏锦溪和顾昊卿便被人群瞬间冲散,再 也见不着彼此,更遑论牵着手。 苏锦溪面露急切,顾昊卿刚刚才与她说过,此时就分开了,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她心中隐有不安,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了一抹明黄色,她挤着人群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黄衫,认出了这是方才那位姑娘的,然放眼四周看去,却并没有见到那位姑娘的身影,连那个奴婢的也不曾看见,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抬脚欲走,下一秒后背一痛,她身体僵硬,更是动弹不得,眼角余光往身后看到了一抹身影,隐约觉得熟悉,正想着,那人已是来到了她身前。 她瞳孔增大,眼中带着一丝不安。 “城主大人事务繁忙,此刻不应该去安抚百姓,抓我干什么?”她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不显得那么不安。 然而似乎只是徒劳,眼前的辛景胜没有前两日所见到的温和,脸上戾气尽显,还有一丝意外之喜,看着他的眼睛,苏锦溪看到了更为深刻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带着深情,更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 她略微皱眉,在脑海里思索许久,也未曾寻到跟他有一点半点的关系,何 来的惊喜? “再忙也没有你重要,我等了那么久,终于把你等到了。”辛景胜神秘一笑,下一刻已是将苏锦溪带着往其他的方向走。 苏锦溪顿时急了,她深中剧毒,不能再使用内力,行动能力被困,更让她动弹不得,无法使用刀或者毒,只能这般的任人宰割着实让她心里焦虑。 “顾昊卿!” 几乎是瞬间在有限的能力内,苏锦溪闭着眼睛张开了嗓子大吼,只希望顾昊卿能够听到,哪怕是一丝半点也行。 顾昊卿如她所愿的听到了她的声音,瞬间往她这个方向奔过来,然而周围层层百姓阻挡,只有那一句呼喊显然不够,他冲过去时,眼前已无苏锦溪的人影,更别说其他半点线索了。 他脸色铁青着,狠狠的踹了一脚墙面,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许多穿着青衣的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齐身跪下,向其叩首。 “参见殿主。” “将苏锦溪找到,即刻!发现踪迹,立刻汇报!将这些碍事的人都给本王清走!” 顾昊卿暴怒,声音更是恐怖,周围百姓四散,更是面露畏惧。 青衣们连声应下,下一秒已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不多 时,围绕在这的百姓尽数退散,然即便现在空出来了,顾昊卿也难以找到苏锦溪的身影。 燕七这会才找了过来,苏锦溪又不见得事情他已是听说了,没敢再承受顾昊卿的第二次怒火。 “回爷的话,花贼声东击西,新娘子是个幌子,他已是将边如梦带走了。” 边如梦便是那黄衫女子,被用来做诱饵的。 他们在布局的同时,旁人也在布局,如今显然是旁人更胜一筹。 “不过查到了,人在往东边去,已有青衣拦截。” 顾昊卿闻声脸色稍缓,当即抬脚追了过去,燕七紧随其后。 如果没猜错,花贼便是与那幕后之人一起的,声东击西利用百姓,将苏锦溪带走。 不多时,顾昊卿便在东边的方向追到了花贼,手中剑出鞘从花贼手臂上滑过去,花贼正沉浸在美人在怀的喜悦里,冷不丁的受了伤面色不悦,转过身去,顿时急了。 带着人匆忙逃跑,眼看着人越追越近,他也没舍得怀里刚刚得到的美人。 顾昊卿手掌轻聚内力,一掌拍出去。 “噗!” 花贼口吐鲜血,直接从半空中落下去,手中人也紧跟着跌落在地,看到顾昊卿,眼 睛都瞪直了,没有丝毫犹豫的跑了过去,直到站在了他的面前,才略微矜持的整理了下衣襟,对其开口。 “多谢公子搭救,如梦感激不尽。若是公子不嫌弃,如梦愿以身相许……” 边如梦羞红一笑,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了过去,眼睛瞪得都直了。 顾昊卿抬首将花贼拎了起来,目光阴鸷的盯着他。 “她在哪?” 花贼得意的一笑,越发的疯狂。 他本就是个疯子,何畏惧更疯狂些。 “你永远都找不到她!哪怕是尸体你也寻不到,哈哈哈!” 顾昊卿脸色铁青,手不断的收紧。 花贼脸色都变了,只觉得一股内力犹如一只大掌在他体内正在试图捏碎他的五脏六腑,让其难受的像是一具空壳,脸色一时惨白,一时青着,难受至极。 “不说,就打到你说。” 顾昊卿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掌的力道,却是真的松开了花贼,抬脚狠狠的踹了一下去。 一下接着一下,力道更狠,不过两下花贼便被打的吐血,然而这也只是刚刚开始,顾昊卿下脚就没指望一两下,二十下过后,花贼已是浑身血迹,奄奄一息。 第325章 会算命 “说不说!” 花贼眼睛眯着,他想点头,想开口说话的,然而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顾昊卿见状,压根没给他缓和的机会,便又再次打了下去,依旧是招招狠厉。 一旁的燕七实在是难以承受,怕顾昊卿再打下去,人真的死了,硬着头皮上去拦住了他。 “王爷,您稍等,再打他怕是要死了。” 边如梦见状,便想表现自己,当即开口。 “你懂什么,他方才抓着我都疼了,这样的人,就该活活打死。”这话不乏为她自己报仇的成分,她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燕七,似是在说他多管闲事。 顾昊卿虽是怒火滔天,却也没有真的失去理智。 花贼这会儿也是撑不下去了,当即开了口说了位置,然话语一出,顾昊卿的脸色更是铁青,难以控制的取出身上的佩剑,一剑下去。 一个圆不隆冬的东西滚了出来,黑白分明,甚是吓人。 “啊!”边如梦忍不住的尖叫 出声,害怕的往顾昊卿的身上躲去。 顾昊卿嫌弃的往一旁退了一下,她险些扑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顾昊卿根本就没空管边如梦,顿时就往城主府去,原本他不打算过问这事,没想到还是要与之对上。 敢动苏锦溪,他谁也不会放过。 “等等我啊!”边如梦害怕的看了一眼地上已是没了眼睛的人,觉得毛骨悚然,害怕的直跟了上去。 然他们脚程极快,她落后了一段,很快就追不上了,却是在转弯口,刚好遇到了她的丫鬟。 “你个沈昭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害我受了那么大的苦,回去我非扒了你的皮!”她恶狠狠的对着她的丫鬟沈昭,伸手便拧了下去。 沈昭疼的直往后躲,眼睛里都泛着泪花。 边如梦也只是打了几下,压根没时间与她计较许多,带着她便往城主府去了。 顾昊卿入如无人之境,一路进了城主府内院,然他将城主府翻了个底朝天 ,也没发现苏锦溪的人,倒是遇见了以前的老熟人。 燕七上前将闻赫身上的铁链斩断,将其救了出来。 闻赫看着顾昊卿也甚是意外,嘲讽一笑。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救我出来的。属下闻赫参见殿主!” 即便深受重伤,闻赫也不忘记向顾昊卿行礼,虽说面上嘲讽,可眼睛里的尊敬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与顾昊卿是旧相识,更是交情不浅。 “夫人不见了,你可知辛景胜会将夫人带到哪里?”燕七最明白顾昊卿的性子,知晓他此刻沉着脸不愿说话,当即替顾昊卿开口。 他说的亦是顾昊卿想问的。 “不知。”闻赫摇了摇头,他当时被困在这里,也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知晓辛景胜会将苏锦溪带去哪里。 这样的答案让顾昊卿的脸色更阴沉,抬脚就往外走。 燕七也顾不得闻赫,松开了他,紧跟在顾昊卿的身后,他知晓此刻寻找到 苏锦溪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不然顾昊卿的怒火,旁人无法承担下来,也唯有苏锦溪才是他平息怒火的良药。 他们二人出去时刚好瞧见了寻过来的顾昊卿。 “你们在找谁?我们能帮忙的!”边如梦见他如此就知晓事情是坏的,当即自告奋勇的出声。 然顾昊卿二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径直往屋外走去。 边如梦气的脸色都铁青,然还是不依不饶的要跟上去。 一直在她身后的沈昭偷偷的看了一眼顾昊卿,随即开口。 “我……我知晓她在什么地方的。” 她比边如梦要观察细微些,刚刚见到他与苏锦溪站在一起,此时见他只有一人,便知晓他要找的是苏锦溪,当即从这个方向入手。 “她被那人点住了穴,叫了你一声,然后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一句话果断的让顾昊卿和燕七停了下来,顾昊卿转回了身子,大步走到了沈昭的面前,似是怀疑的看着 她。 “你能找到她?在何处?” 边如梦见到顾昊卿回来高兴不已,然而见他只盯着沈昭,不免有些不高兴,当即开口道。 “我这个丫鬟神的很,会算命,自然会算出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不过她只听我的话。” 言下之意你只能讨好我,她打的主意好,却是对错了人。 顾昊卿目光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当即让她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想起了刚刚那人的惨状,咽了口唾沫,犹豫的开口。 “看在你方才救本姑娘的面子上,就……就让她告诉你好了!” 她害怕的将身旁的婢女往前一推,自己躲在了婢女的身后不敢去看。 沈昭本就畏惧着她不敢说话,如今见她开口,这才点了点头,向他们道。 “你让我先算算。” 沈昭当即闭上了眼睛开始算了起来,模样倒是煞有其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用。 顾昊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在这等着,燕七更是焦急。 第326章 冥棺 “这分明是去集市的路,你到底能不能算出来?若是耽搁了……” 燕七威胁出声,眉头越皱越紧,不太相信。 顾昊卿脸色更沉。 沈昭却是十分的肯定,点了点头。 “没错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悲喜交接的声音在集市上响起。 红白喜事一起办,一红一白,一边是花轿,一边是冥棺,两方相碰,走这一条道,谁也不让谁。 顾昊卿等人就站在这队伍中央,两方人马的视线点。 悲喜交接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彼此互相看着,谁都不相让。 “就在这里。”沈昭极为肯定的点点头。 方才被打散的迎亲队伍此刻好好的站在这里,与此同时对面还停了冥棺,苏锦溪究竟是在大红的喜轿里,还是冥棺里谁也不知道。 若是选错了,便是给辛景胜二次带苏锦溪走的机会,这一走,想要再找到苏锦溪,可谓是难上加难。 顾昊卿看了燕七一眼,燕七去喜轿,顾昊卿去冥棺,二人分头行动。 原本停下的众人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来面露不解,然不能走回头路,只好上人挡在他们面前。 “哎哎,这位公子,这新娘子得由新郎官接送, 你不能过去。” “斯人已逝,自当尊敬,这位公子快让开,莫要沾染了不详之气。” 这些人自当不是顾昊卿和燕七的身后,三两下便径直到了最后。 一直在冥棺最后抬着的人,眼神阴鸷的看了一眼前方,随即猛地向前,推着冥棺冲了过去。 这举动猝不及防,顾昊卿躲闪开,侧身时双手抓住冥棺的盖棺,手掌微翻便将其打开。 “啊!” 边如梦惨叫一声,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惊恐连连。 辛景胜本欲带苏锦溪走,然冥棺被死死的拉扯住。燕七在确认喜轿里的不是苏锦溪后,便迅速返了回来,抬手去抓辛景胜。 带不走苏锦溪,辛景胜面露不甘,只得弃她,转身离去。 燕七的手已是碰到了辛景胜的衣领,横空而来一道力,他被逼的往后退了一步,收回了手,也就是这转瞬的功夫,辛景胜已是消失不见,再寻已是困难。 暗楼里的人慢悠悠的收回手,嘴角扬起阴鸷的笑容,整个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冷风飘过,阴气更甚。 “咳咳。”他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慢悠悠的放下窗子,将世界隔绝在外。 集市上因顾昊卿等 人而在此沸腾。 苏锦溪躺在冥棺内动也动不了,顾昊卿弯腰将其点了穴道。 她试探性的动了一下,身上不再僵硬,慢慢的起身,顾昊卿伸出手将其带出了冥棺。 与之对面的喜轿上,红色映入眼帘,一具女尸却在花轿里展现,身上虽是干瘪,却是鲜血淋漓,像是被人放了血,因此而大出血死了的。 此事一出,众人皆是惶恐,不多时驻扎在此的四国使臣皆是到来,询问其情况,将顾昊卿等人团团围住。 “与本案有关人员皆抓走审问,快点。” 各国使臣皆是一致的想法,百姓们分批被带走,留下顾昊卿等人,待她们要上前要抓苏锦溪等人时,北顾国使臣当机立断的将其护在身后。 “这是我国贵人,自当不能抓捕,对此案有问题的皆可问我等。” 此话一处,其余三国便不让了,本就四国明面和谐,私底下还是有所纠缠的,尤其是对这陉黑城划分的事情上,谁都不愿在此事上让步,执意要将其带走。 苏锦溪略有些撑不住的靠在顾昊卿怀里。 她身体不太舒服,又被困了那么长时间,着实是虚了些。 顾昊卿见状,脸色阴 沉了下来。 “若有事来问本王。” 留下一句话便将苏锦溪带走,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边如梦眼看着顾昊卿要走了,连忙的拉住了他,瞥见他回身阴沉的目光,吓得顿时收回了手。 “公子,是我这丫鬟沈昭帮你们找到这位姑娘的……”她目光嫉妒的看向顾昊卿怀里的苏锦溪。 若非是她此刻不愿被人抓走,万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顾昊卿没看边如梦,倒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沈昭,他方才亲眼所见沈昭的能力,便点了点头。 燕七去跟北顾国使臣说两声,就带她二人往回走。 走了两步,苏锦溪才想起自己被遗忘的事情,连忙拉了拉顾昊卿的衣袖。 “皇修然被绑在不远处巷子里的树上,去救下他吧。” 不久之前,苏锦溪被辛景胜抓走时,皇修然恰好遇上,本意是想出手搭救,倒是不曾想到自己能力不足,反被抓,辛景胜带着他不易,本欲杀了。 到底是出手相救的人,苏锦溪劝说之下,才留了性命。 也正是因此耽搁了些时日,不然辛景胜万不会无奈之下将她放入冥棺意图偷天换日,将其带走。 待回到客栈休息一 阵,苏锦溪解了疲惫,才出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门外的两位姑娘,一如之前所见。 “你是谁?” 十分挑衅的话语,连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却极其不喜欢旁人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生而为人,皆是平等,何以以高看低。 “看在沈姑娘搭救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对我的失礼,但……别得寸进尺。”苏锦溪抬眸警告的看了一眼边如梦。 之前顾昊卿的态度很明显,留下她们,并非是因为黄衫女子,而是她身后的奴婢。 说起来,她倒是好奇,这位沈昭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你!”边如梦的怒气冲冲的看着苏锦溪,待看到不远处走来的顾昊卿时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变脸极快。 似是有意表现,乐呵呵的往顾昊卿迎了过去。 “顾公子……” 她笑脸相迎,顾昊卿视而不见,宛若未曾见到她一般,径直走到了苏锦溪的身边。 “备好了膳,去用些。” 语气轻柔,神情里多了一丝温和,与之平日的冷面有所不同,任谁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苏锦溪脸色缓和,点了点头,遂邀请沈昭一同去。 第327章 没丫鬟伺候 “沈姑娘一起吧。” 边如梦简直快被气死了,自己的待遇还不如身边的一个丫鬟,恶狠狠的瞪向沈昭。 沈昭被她盯得脊背发凉,害怕的看了她一眼。 顺着沈昭的视线看过去,苏锦溪心里有所知晓,也顺带邀请了边如梦。 “这位姑娘也一起来吧。” 边如梦虽是不高兴,但怎么说也是有了和顾昊卿相处的机会,憋着脸色应下,沈昭跟随其后。 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伸手狠狠的扭了一下沈昭。沈昭被其扭着疼的脸色都变了,却是连声都没出。 苏锦溪眼睛的余光瞧见了这一幕,眉头轻皱,但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沈昭都忍下来了,她没必要开口,让其更加受罪。 一行四人坐下,顾昊卿旁若无人的与之亲近,动作皆是温柔,看的边如梦心里嫉妒的要发狂。 苏锦溪直接忽视,免得自己心里不舒服。 提起之前的事情,她好奇的看向沈昭,也是在此时才知道沈昭会算命。 “啪嗒”一声,苏锦溪手中的筷子掉了,眼睛里闪过惊讶。 她有预知之事从不与旁人说,至今也未曾遇到一个,没曾想如今倒是遇到了个会算命的,不 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遂好奇的开口。 “沈姑娘人不可貌相,着实佩服。不知沈姑娘是如何算命的?可有需要什么?亦或者只是天赋异禀?”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想偷师不成。”边如梦不满的嘀咕着,自以为声音很轻,却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饭桌上一时安静的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苏锦溪冷了神色,漫不经心道:“我家相公对此倒是十分有兴趣,想打听一下而已,既是不方便,就不叨扰沈姑娘了。” 一句话瞬间让边如梦来了精神,连忙的抵了抵沈昭,对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别轻易开口,留着好吸引顾昊卿的注意力。 然而她脸部动的像是跟抽筋似的,沈昭不解其意思,与之反着来了。 “不会,不会。我这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什么都能算的,需要靠意念,方才寻姑娘时,是因为之前恰好见过,与之有了联系,多加想想就能感应到一些。只是联系不强罢了。” 沈昭如此解释,苏锦溪就听明白了。 这是真的算命,靠自己的天赋异禀,而非是她这般的预知。她们还是有所不同的。 后来的苏锦溪也没多问,她 自己本身就会,也没有什么过多稀奇的。 听着沈昭把自己底细都揭露了出来,边如梦气的白了她一眼,在桌子下的手又恶狠狠的掐了沈昭一下。 这一下突如其来,沈昭没能忍住,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桌子都颤了几分。 桌上有顾昊卿特地为苏锦溪准备的热茶,这么一动,全撒在了苏锦溪的身上,高热的温度让她立即站起了身。 顾昊卿亦是与之同步,用袖子给她擦拭身上的热茶,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滚!” 本就不待见边如梦,如今更是怒吼出声。 这一声冰冷刺骨,不止边如梦,连沈昭都愣住了,二人呆立在那里,看着顾昊卿怒吼过后又仔细的替苏锦溪擦拭身上的水痕迹。 冬日穿得多,只那一下的温度过后便剩下了凉意,苏锦溪没太在意,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也被顾昊卿的态度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在人前做戏而已,转而忘在了脑后。 “无事,沈姑娘并非故意的。”苏锦溪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她虽是没看到,却也能因此猜到些什么。 然而她的这句话在旁人的耳朵里可就变了味道。 边如梦当即狠 狠的打了沈昭一下,怨声怒骂。 “不懂事的贱婢!苏姑娘好心请你同桌用膳,你竟肆意打翻!本姑娘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涨涨记性!”边如梦一边骂,一边狠狠的挥手打着沈昭。 沈昭被她打的直低着头,眼睛都红了,更是不敢躲闪,小声的求饶。 “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转而又对苏锦溪道歉。 “苏姑娘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啊!” 最后一下边如梦打的用力,指甲深陷在沈昭的肉里,疼的沈昭惨叫出声。 “行了,你够了!多大点事你非得这么打她,她也是人,不必你低贱什么!” 苏锦溪实在看不下去,怒声看着边如梦。 边如梦的样子压根就不把沈昭当人看,更像是一个宠物,非打即骂。 她努力的在接受这个世界,却仍旧是不能理解这些百姓的行为。 人生来没有选择,但都是一样的身体,一样初始的善心,即便后来有了不同,也不该这般肆意打骂,尊重是这个世界上真金难换的东西。 “本姑娘管教自家奴婢,苏姑娘也要插手吗?莫不是苏姑娘身边无奴婢伺候,没法管教,看的眼红了?”边如梦 嘲讽的看向苏锦溪,神色皆是不屑。 此刻她生气,连顾昊卿都未曾顾及。 女人的战争,本不该有男人的出现。 但顾昊卿就是舍不得苏锦溪受一点点的委屈,尤其是在他的眼前,还是被不入眼的东西欺负! 顾昊卿伸手扔了一个钱袋子,小二看的眼都直了,连忙的上前。 “爷,有何吩咐?” “找十个丫鬟过来伺候夫人。” 苏锦溪闻声眼睛都瞪大了,眼睛里都是心疼,这都是银子啊。 “你乱花这些钱做什么?我又需不着人伺候,若真需要当时都带着夏凝和秋落了。”这些时日她自己都过来了,唯一麻烦的就是发髻她梳不上来,只能简单的处理两下,衣服倒是穿的越发熟练了。 顾昊卿低首温和的看向苏锦溪,压根就没把这些钱看在眼里。 “夫人只管坐着就好,其余的都交给他们来做。” “你别胡闹,我们都要走了……”苏锦溪略显无奈,然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昊卿给打断了。 “就只用一日为夫也愿意,只要夫人落得清闲,能够好好的养着,再多的为夫也愿意。” 一句话将苏锦溪堵得死死的,心里像是泛着蜜一般。 第328章 珍惜 没再阻止顾昊卿的做法,苏锦溪脸上忍不住的勾起笑容,神色高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边如梦。 这一眼就像是挑衅,气的边如梦脸色都青了。 一出手就是十个丫鬟,顾昊卿也并非说说,像是故意的一般。 就在边如梦的面前,让那十个丫鬟尽心的伺候苏锦溪。 “夫人脾气好,不愿教训这些个你们,你们也得好好伺候着,若有怠慢……”顾昊卿声音冷着,目光看向她们。 丫鬟们都是听说有钱拿的才过来的,本以为是什么轻松的差事,见了顾昊卿才知道不是,连忙应声,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是。” 换衣服的换衣服,梳头发的梳头发,提鞋的提鞋,伺候用膳的用膳,什么事情都有人做了,苏锦溪当真是清闲了,就坐在那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活像个废人。 她连忙将人都打发了下去,落得个逍遥自在。 晚间,燕七回来了,她这才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见到了燕七身后的另外一人。 “属下闻赫见过夫人。” 苏锦溪被这人弄的一脸懵,抬头看向身侧的顾昊卿。 顾昊卿挥了挥手,闻赫便下去了,燕七亦 是如此,屋内只余他二人,对坐而谈。 “这闻赫是谁啊?” “陉黑城城主。” 苏锦溪:“??” 她一头雾水的看向顾昊卿,顾昊卿给她倒了杯茶放在手心里捂着,这才开口解释。 “陉黑城城主原是闻赫,辛景胜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陉黑城的城主也是有点威望的,平日管制陉黑城的安全,平和各国使臣之间的矛盾。” 苏锦溪听着听着便入了神,脑海里已是有了画面。 闻赫十分信任辛景胜,他与辛景胜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但他万万没想到,日子一久,辛景胜便私底下巴结了各国使臣,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策反了他。 陉黑城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要有利益,只要不妨碍,城主是谁,有没有换过人,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只看重眼前的利益,辛景胜将闻赫关押后,轻而易举的坐上了陉黑城城主的位置。 明面上他为百姓谋福利,可私底下却是做尽了一切坏事。 一些经济上的事情也是无可厚非,但最令人恶寒的却是他与花贼勾结。 不久之前,辛景胜看上了一位姑娘,这姑娘乃出生外地的富贵之家,被人诓 骗到这里,阴差阳错的与辛景胜相遇,辛景胜看上了她,本欲温水煮青蛙,将姑娘收为囊中之物。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能收服姑娘,这姑娘倒是看上了一户上山打猎的猎户,与之悄悄有了情,知晓这事的辛景胜气的将屠户五马分尸扔进了山里。 姑娘见爱人死了,悲愤之下带着和辛景胜同归于尽的想法,拿刀冲向他,没杀了辛景胜,自己倒是死了。 这事情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坏就坏在辛景胜的执念。 他看上了这姑娘,姑娘却没跟他好,他花费了时间、人力,却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是这般的折辱,心里已是有了扭曲。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抓到了花贼,没将人放了,反而与之联合起来。 不知是谁告诉了他一个办法,只要将未出阁的姑娘放干了血,让其血流淌在八卦阵上,就能让他心中深爱的姑娘复活,且一心一意只喜欢着他。 心里的不甘造就了辛景胜的执念,他近乎入魔的相信这样离奇的说法。 与花贼联合起来,花贼将人抓过来,让人将血放的差不多之后,再留给花贼糟蹋。 这花贼是头一次的听说这样 的新奇事情,骨子里也是个扭曲的,便应下了这事。 因此而有了那么多冤死的姑娘,陉黑城里的姑娘都迫不及待的出嫁。 坚持了这么多天,辛景胜也有些不相信,已是有所动摇,偏偏此时花贼盯上了边如梦,想要抓边如梦,却误打误撞的落在了苏锦溪的屋子里,看见了苏锦溪。 花贼曾看见辛景胜喜欢的女子模样,与苏锦溪有两分的相似,说起来也仅仅只是眉眼轮廓相像而已。 他将事情与辛景胜说,让辛景胜的心死灰复燃。 辛景胜借机接近苏锦溪,见到了苏锦溪之后,他更为此而着迷,时时刻刻的打探着机会,想要将人带回来,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她回来了。 然而苏锦溪被顾昊卿保护的很好,他丝毫没有机会。 后来无意得知,顾昊卿在追查花贼,辛景胜给花贼出了计谋,用声东击西成功的抓到了苏锦溪。 只是,最终事情还是失败了。 没多久,闻赫便带人找到了他用来做法事的地方,鲜血横流,满屋子血腥味,鲜红的血液恶心的让人想吐。 那些被放干血的姑娘的尸体早已被扔进山里,存骨不生。 百姓 们哭的声嘶力竭,纷纷的声讨辛景胜,却为时已晚。 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苏锦溪此时听完,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惨白。 她预知了这一切,却也只看到了一个姑娘,却不想其中竟是夹杂了那么多。 一个人的恶念毁了的是成千上万人的家庭,造就无数人的痛苦。 “那花贼呢?” 回想起那些天顾昊卿的不对劲,苏锦溪也能联系起来了。 辛景胜此刻下落不明,她还真是担心他们二人再次联合起来,哪怕不是陉黑城,也会是旁的地方,她为此而担忧。 这样的恶人需尽早除掉,不然就只会危害世界。 想起花贼,顾昊卿的表情都冷了下来,没有对苏锦溪说起花贼的惨状,只暖声安慰她。 “没什么事情了,你放心便是,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几日天气渐冷,苏锦溪的身上还未完全离开。 说道这事,苏锦溪脸不自主的又红了起来,手心的茶滚烫,像是烫到了心尖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的模样,让顾昊卿忍俊不禁,轻笑着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 苏锦溪冷着脸,不高兴的道。 第329章 强行算命 脸色虽冷,但脸上却泛着红。 过了一阵苏锦溪倒是想起来了,陉黑城城主是闻赫,闻赫却对她自称属下。 “你与陉黑城城主认识?” 这有点让苏锦溪意外,在这样的混乱之地,顾昊卿都有一席之地,他身后还有着的怕是她无法估量。 对于闻赫,顾昊卿倒是没说多少。 “曾经有过交集。” 如此,苏锦溪便没多问。 他们不能久留,后续事情都由燕七在交涉,苏锦溪没多过问。 只在出城时看见了全城通缉辛景胜的告示,路过时百姓的怒骂之声亦在耳边回响。 墙倒众人推,辛景胜做了那么多的坏事,除非他逃出了陉黑城,不然必定没有活路,那些死者的亲人也能将其挫骨扬灰。 “顾公子!等等!” 刚出了陉黑城,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姑娘家的声音。 苏锦溪转头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边如梦。 自那日被顾昊卿凶过之后,倒是没再看见边如梦,她还以为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还是不死心,竟是跟着出城来了。 相比较边如梦,苏锦溪对沈昭的感觉倒是更好些。 一向默不作声,极其的听话,想来是被扭打惯了,才 对边如梦唯首是瞻,小心翼翼。 她看向沈昭,眉头不由得轻皱。 比起昨日,今日的沈昭脸色惨白,像是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呈现出虚弱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边如梦要上前靠近顾昊卿,被燕七阻挡在外,她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燕七,随后眼中闪过笃定,略有得意的看向顾昊卿。 “顾公子此番可是来找什么东西?望我们能与之同行。我这丫鬟沈昭知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亦能帮助你们。” 边如梦的话让燕七心生警惕,当即将剑架在了边如梦的脖子上,吓得边如梦僵直了身体不敢动。 苏锦溪看了一眼沈昭,轻唤一声。 “燕七。” 燕七回头看了一眼苏锦溪,警告的瞪了边如梦一眼,收起了剑,退至一旁。 苏锦溪没看边如梦,倒是盯着沈昭看。 “世上之事皆有定律,即便是天赋异禀也不该是如此用法。” 说完她遂又看向边如梦,脸色已是沉了下来。 “边姑娘怕是不知道何为尊重,利用旁人之能窃取消息,如此行径实为不耻。若让众人知晓,你觉得该是如何?” 沈昭既有算命之能,也应当知晓凡事皆有 其定律,想改变就得付出代价。她对边如梦马首是瞻,若非不是边如梦逼她,何以会是现在这般样子。 苏锦溪猜的一点没错。 一整晚边如梦都在让沈昭去算顾昊卿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事,究竟要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想要跟着顾昊卿,就需要先知道这些东西。 然算命这东西,既有天赋还需有后天之能,平日里沈昭靠着自己心脉,也能小有所成,她没有后天学习,仅靠自己慢慢摸索,所消耗的是她的心力,一点一点的去摸索,尝试。 实在不是易事,至今她也未曾算得出顾昊卿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唯有一点知晓,那就是顾昊卿他们所要找的东西在何方。没有边如梦的命令,她也万不敢说出自己所知晓的。 闻声,边如梦脸色微变,转而又趾高气昂的扬首。 “我这也是为了帮助顾公子,顾公子救命之恩,自是不敢以区区小事报了。所以才费了这番心思,顾公子请放心,沈昭也是能力有限,不会随意探查旁人的隐私之事。” 说着,边如梦抵了抵沈昭,眼神示意了两下。 沈昭跟在后面附声,神色略有紧张。 “沈昭不才,只能为公子算到公子所寻之物的地方,恕沈昭多言,那地方凶险无比,公子可确定要前往?” 这一点苏锦溪早已明白,她一路跟着顾昊卿走过来,不曾用过预知,是顾昊卿心里有数,但具体他到底知晓多少,她并不知道。 她没出声,看向了顾昊卿。 以她现在的情况,若是动用预知,能不能知晓尚未可知,她就得先付出代价,即刻毒发。 且他们在路上已是耽搁了好一阵子了,秦子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这边还不知晓,能尽早回去都是极好的。 顾昊卿虽是不喜边如梦,却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若是有人带路,能够少走许多弯路,那必然是极好的。 只是他并不能完全信任而已,沈昭的能力他见过,究竟到什么程度,他也需要时间去探究。 “带上她们。” 顾昊卿发了话,燕七自当听从,没有再拦着她们。 边如梦骑了马,却是让沈昭跟在后面跑,燕七瞧不过去,便将自己的马给了沈昭。 苏锦溪见状,便让他回城里再买一匹马,她们在前面走的慢些,等他便是。 “一个贱丫头倒是金贵的很。 ”边如梦不高兴的嘀咕一声,翻了个白眼。碍于沈昭还有用,没有多说些什么。 沈昭脸色犹豫的看了一眼边如梦,小心翼翼的拽着缰绳,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正当时,后面慢慢悠悠的骑着马过来一人,身后带着一名侍卫。 巧了,还是熟人。 “你们这是要往南去?”皇修然诧异的看着她们,瞧了一眼方向,不由得好奇。 自昨日被救,皇修然就在客栈里歇着,晌午才醒过来,这晃晃悠悠的出城倒是与苏锦溪碰上了。 苏锦溪含糊的应了一声,东南应该也是南,算不得说谎。 皇修然姑且也算救过她,虽然说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但也算诚心,多交朋友总是好的,苏锦溪倒是与之客气,没有冷着脸。 “昨日多谢皇公子,皇公子这是回哪?” 一行人往南方去,路倒是相同的,也算是做个伴。 皇修然脾性不算坏,相反倒是个热心肠的,知晓她们往南方去,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与苏锦溪说起了南方的趣事、奇闻,苏锦溪听得倒是入神,与之相谈甚欢。 顾昊卿原本面无表情,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脸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第330章 创天盟 边如梦一直盯着顾昊卿,察觉了他这一变化,再看苏锦溪,顿时脸上来了神采。 策马行至顾昊卿的身侧,与之搭讪。 “顾公子昨日救我展露的身手不凡,改日可否教小女子两招?不瞒你说,小女子平日里素爱这些,我爹亦是创天盟的盟主,就是江湖上人人知晓的创天盟你知道吧?我创天盟行善救人,改天你若见了,必定欢喜。” 边如梦说的起劲,顾昊卿却是连眼角余光都未分给她一个,目光直盯着怀里的苏锦溪。 苏锦溪虽是与皇修然说着话,耳朵却是听着顾昊卿与边如梦的动静。 心里的那点小醋意发散,令她有些不太舒适,也没放在心里。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此,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他只有一点点的小动静都能在你的心里掀起翻浪。 见顾昊卿不理自己,边如梦便改了方法,转而说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沈昭说那地方靠近南海的地狱线,极其不易寻找,亦是凶险,顾公子可是对这地狱线有所了解?” 边如梦的话一出,顾昊卿没出声,倒是与苏锦溪说话的皇修然面露惊奇。 “你们是去寻找 栀仙草的?” 只要与南海有了联系,目的便不难猜测出来。 古往今来,有多少来南海找栀仙草的人不计其数,但谁也没有真正的找到,以至于渐渐地变成传说。 后来,随着时日渐久,传说也不再有人提及。 今日再听,皇修然自是难以平静。 “栀仙草就是一个传说,几位何必冒着大风险去南海寻找。还是早早返回的好。”皇修然好心的告诫,面色凝重。 苏锦溪警告的看了一眼边如梦,早就知晓这人不靠谱,却没想到还是个会惹祸的。 栀仙草虽说是传说,但想找它的人也不在少数,边如梦如此大喇喇的说出来,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陉黑城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隐约可听车内传来的咳嗽声。 “主子,往哪去?” “听说又有人打栀仙草的注意了,去瞧瞧,说不准这次会有意外收获。” 车内的人嘴角带着阴笑,虚弱无力的声音自车内传来,隐有毛骨悚然之意。车前坐着的车夫闻声驾着马车亦是向南而去,带起一阵阵的灰尘。 彼时,已是走了许久距离的苏锦溪等人一路向着南方而去。 两日后 ,因他们加快脚步,从而早到了男孩边境。 本该早已离去的皇修然突然就改了主意跟着他们一道随行,大有一路跟随之意,赶都赶不走的样子。 天色已晚,他们尚且在南海边境的一个小村庄停下歇息。 村落里之前总是因外来的人寻找栀仙草而被打扰,后来渐渐隐没后,来的人少了,活的亦是平和随性,如今见突然来了一群人,都不免驻足看望,眼中带着探究,神色更是警惕。 皇修然倒像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的带他们去了一家比较简易的酒楼,安排住下,一行人才得以休息。 安置好一切后,苏锦溪踏出门,在村落里转悠,许是临近海边,迎风吹来都带着淡淡的咸味,也比其他地方要寒冷的多,不过是一会的功夫,苏锦溪已是冻得脸都有些红。 顾昊卿跟在身后见状,伸手拉住披风的两边张开来,一伸手便将其拥入怀里。 突然而来的暖意让苏锦溪一愣,熟悉的气息在身后传来,她安心一笑,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带给她的温暖,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跟在身后不久的皇修然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脸红,微微转过了 身子,自动自发的远离。 因耽搁行礼而姗姗来迟的边如梦看见这一幕,气的牙龈都咬的嘎吱嘎吱的响着,恶狠狠的伸手掐着身侧的沈昭,怒气埋怨。 “你个没用的东西,跟来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究竟在什么地方!” 如今沈昭是她靠近顾昊卿的唯一途径,她一直被顾昊卿忽视,也唯有想到这个办法。 沈昭虽是不情愿,却无法违抗边如梦的命令,目光犹豫的看了一眼远方的人影,随即转身回了客栈。 落单的边如梦眼不见心不烦,往其他方向转转去了。 晚上到底是有些凉意,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就是想探听什么都探听不到,待了一阵,苏锦溪和顾昊卿便往回走。 倒是不其然的与回来的皇修然碰上了。 “你们可听到什么?” “没有。”苏锦溪摇了摇头,许是怕冷,晚上的海边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皇修然脸色凝重,一边走一边跟他们开口,说着方才所知晓的事情。 “近来这南海不太平,比之以往还要凶险,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此话何来?” “方才我听这村落的居民所说,近来在后山一带,总是 有人离奇死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奇怪的很。每每出事的时候都是地狱线出现的时候,居民都害怕,声称是阎王来索人了,因此在清晨那一刻多无人敢出来。” 靠海的多半都是靠打渔为生,起的都比旁人要早些。 苏锦溪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离奇不过是旁人解释不了自己所看见而产生的说法,多半是天黑,海水时涨时落而不慎落入了南海。 南海面积广,更是深不见底,若真落入了,无人可救。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可能的。 “你别不信,就听他们所言,就不是假的。还有一种传说,就是有关于地狱线的。” 这一下,苏锦溪来了兴趣。 地狱线与栀仙草息息相关,至今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若能多了解一些,也能多有准备。 事实上,她至今对怎么寻找栀仙草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纵使顾昊卿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对未知的事情了如指掌,南海凶险,地狱线更凶险,而他们毫无预防的办法,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但不管都难,她都必须得找到。 顾昊卿目光瞥了一眼皇修然,倒是没说些什么。 第331章 以生命为价 “据说这地狱线里有栀仙草,这是没错的,但是想要摘得这栀仙草,必须得到上天的考验。在地狱线里所经历之事日后必定会发生。而且向来都不是好事情。” 这听起来是没什么,可细想之下却是不由得生出害怕。 对于未来不知,自是无所担忧,无所烦恼。 可一旦知晓了未来即将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你即便心态再好,也难以心安。 活生生的等待坏事的发生,束手无策,求救无门,这考验的是心。 最是痛苦。 “啊!” 正当时,耳边传来一阵惨叫,苏锦溪神色一凛,与顾昊卿向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阎王来索人了!”皇修然更是一声惊呼,连跟着他们身后去,脸色亦是凝重,嘴里神神叨叨的。 一路寻至海边,天色昏暗,隐约可见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身形略有熟悉。 待到了面前,苏锦溪才看出了那人。 “边如梦?” 着实是让她有所惊讶,此时边如梦被困在海边动弹不得,整个人被捆的像是个粽子似的。 边如梦正是被困,不止顾昊卿过来了,还有苏锦溪,就像是被她看了笑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 铁青,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在的情况,她将目光看向顾昊卿,眼中隐有泪水。 “顾公子,你快救救我,好疼呀。” 语气里带着娇意,表情更是故作姿态,看的着实让人恶心。 苏锦溪神色冷了下来,现在还有心思想别的,像是那捆的不够紧,思及此,她上前一步,将她原本有些松散的绳子继而捆的更紧了些。 “你做什么!你赶紧给我解开!” 瞧见这一幕,边如梦简直要被气死了,连忙的出声,却忘了她此刻是有求于人的情况,那口气着实算不上好。 苏锦溪嘴角勾着冷笑,眼睛里皆是冷意,闪过一道寒光。 “我早就与边姑娘说过,凡事皆有定律,边姑娘不信,如今不是自食其果了。上天之意,若是改了,只会令其惩罚加重,边姑娘还是好好待着吧,别做无畏的挣扎。” 苏锦溪早就看边如梦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处理她便是,如今倒是省了她的力气,刚刚好。 像边如梦这般肆意妄为,随意辱骂折打的人,就该尝尝这般束手无策,被困的滋味。 “你胡说什么胡话,赶紧给本姑娘松开!你知道本姑娘是谁吗?若 是让我爹知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边如梦恶狠狠的盯着苏锦溪怒吼道,着实是着急了,沈昭不在,能救她的就只有眼前这几人。 偏她平时骄纵惯了,忘了谁都不是她爹,不会惯着她。 “是吗?我等着边姑娘来找我寻仇。”苏锦溪神情冷着,似笑非笑。 皇修然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情况,目光在她二人的身上转悠,与苏锦溪的眼神对上,猛地心里一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假装没瞧见。 果然女人都是狠辣的,惹不得惹不得。 他在心里默念,更加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边如梦气的都快疯了,瞧见对着苏锦溪不行,便又求救似的看向了顾昊卿。 “顾公子,沈昭可是帮了你的忙的,你怎能对我见死不救?” 她知道顾昊卿一向不待见他,就以此为理由,言语中已是有了两分威胁。 顾昊卿比之苏锦溪,更加的不待见边如梦,对此仿若未闻,末了要走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边如梦见状,心里一喜,眼睛里皆是光彩。 然下一秒却像是跌入无边地狱。 “燕七你守着一阵,莫要让人将她放出来,明日一早 再带来汇合。” 燕七闻声,纹丝不动的守在那里。 边如梦看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身影,已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心里更加的起了怨气。 其实这确实是边如梦自找的,苏锦溪等人去的都是空旷的看起来就不是太明显的地方,而边如梦去的地方都有百姓放置的牌子,特意提醒了乃是扑鱼的地方,不能越界。 渔民们下了网子,等待着第二日的丰收,但总有些人想着歪门邪道的办法想要偷东西,不得已她们在附近设置了机关,虽不会伤人,却也会将人困住,从而守住了东西。 边如梦不知晓这些,却是径直跃入了她们的区域,机关触动,自然而然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无心之失,却也是自食其果。 回到客栈时,见着边如梦的房间亮着灯,苏锦溪看了一眼顾昊卿,让其先进去,后去了边如梦的房间。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屋内的沈昭吓了一跳,见无人进来后回了神,声音微虚。 “门没锁,还请进来吧。” 若是平日她会自己去开门,请人进来,然而现在她着实是有些太虚弱了,连路都走不动几步。 苏锦 溪一进门就瞧见了沈昭的情况,看她越发虚弱,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不用想都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明明告诫过你,你何以要以自己的性命做玩笑?” 这是她所不理解的地方,天之所命,岂非易事。 沈昭无奈一笑,紧绷的神色落了下来,额头上覆了一层的汗,她抬手轻轻擦拭掉。 “多谢苏姑娘的好意,只是奴婢……” 后面的话她难以开口,奴婢两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谁都不是容易的。 “你与边如梦不是一路的人,若你愿意,我可出银子从她手中买了你的契书,并非是要让你伺候我的意思,只是想还你自由之身,你若是再为她这般折腾下去,活不过半年。” 她已是为沈昭看过,手腕之上并无她的印记,而且沈昭算命一次,就在极快的消耗一次,就像是以自己的命为基础来算,她说半年怕都是多的。 她的预知虽会让她付出代价,却也是有时效性的,不会像沈昭这般,损害极大,恢复却是慢的跟蜗牛似的。 听到这话,沈昭自然是心动的,但转瞬就想明白了,面色暗下,摇了摇头。 第332章 海市蜃楼 “我本是孤儿,是边家将我抚养长大,此恩难还。多谢苏姑娘费心了。” 说到底这是旁人之间的事情,苏锦溪看不过边如梦欺负沈昭的样子,但沈昭自己既是有主意,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你今晚早些休息吧,她有点事耽搁了,暂不会回来。” 苏锦溪宽慰两句便离开了。 走廊拐角处人影走过,远远的还能听到几声轻咳。 “咳咳。” 苏锦溪未曾在意,回了屋。 寅时刚到,苏锦溪和顾昊卿便起身出去,一路寻至海边,乃之前常人所见地狱线出现的地方。 彼时,燕七事情完成,将边如梦放了回去,一晚过来,边如梦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不太好,对苏锦溪更是恨入骨。 一路进了屋,躺在榻上,反应了半晌才察觉过来。 “沈昭!!你个死丫头去哪了?还不快来伺候本姑娘!” 边如梦怒吼一声,然却无沈昭的答应,她猛地起身,隐约觉得不对,站起了身,往门口去。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吓了她一跳,捂着心口看着来人。 “你死哪去……” 声音戛然而止。 *** 南海边,此时天微亮,有起得早的便 开始忙碌着收网,亦或者准备着出海。 零零散散的人群遍布,苏锦溪和顾昊卿站在边上,目光看向四周,试图寻找出一丝不同。 “目光所及皆是坦荡,何来地狱线?” 一眼看去,所有竟收眼底,看不出丝毫异常。 她眉头轻皱,心口处隐约传来阵阵的疼痛,像是针扎一般,忍不住的伸手去捂住。 苏锦溪的动静,顾昊卿一眼就看见,将人搂进怀里,脸色都沉了下来,当即就要抱着她往回去。 知晓他的想法,苏锦溪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找栀仙草要紧。” “你闭嘴。” 顾昊卿沉着声音怒叱,面色不虞,私下却是用内力替其稳住。 生死顾昊卿从不放在眼里,他的剑下亡魂,因他而死亦或者被他杀死的人无法计算,人命在他眼中亦是不知一提,但若那个与生死有关的人是苏锦溪,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怕,也会恐惧,更想竭尽全力护着她。 这一怒吼把苏锦溪给吼愣住了,待回过神时,才发觉顾昊卿在做什么。 “停下,我没事了!” 无关小事上,顾昊卿宠着苏锦溪, 由着她自己的心思,但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从不敢怠慢,一直到苏锦溪脸色平稳了,他才松开了手,收回了内力。 苏锦溪跌落在他怀里,他伸手抱住。 反应过来,苏锦溪转身抬眸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你怎么样?不是说了不用你救,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听不见是不是。”她埋怨的看着他。 面上神色冷着,眼里隐有怒火,心里却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难看清他。 明明对她比谁都好,却也有无数的‘真相’在告诫她,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他对她的好是带着目的。饶是如此,她也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管他图她什么,她都认了,谁让他对她好,好到世上绝无仅有。 顾昊卿无声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眼睛里的爱意像是万千星河,苏锦溪神色一愣,再仔细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个错觉,又或者她并没看错,只是他在透着她,看着旁人。 一阵微风吹过,乱了苏锦溪的发丝,她侧首看向身后的南海。 初日的一缕暖阳自海平面升起,染红了整个海面。 渐渐地随着太阳升起,海天之间出现 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带着金灿灿的日光,仿佛从天而降。 “是……是地狱线!” “地狱线出现了!” “地狱线出现了!” 周围的渔民惊呼着,皆是指着海天一线的地方。 海天一线,人间与天界,夹着生死,可不就是地狱线。 只见海面之上升起一缕虚晃的影子,似是天界般仙气缭绕,大殿清晰可辨,华丽而又富丽堂皇,极其的耀眼。 “星宿渊!那是星宿渊!” 平日里的海天一线是日出,唯有星宿渊出现的才是地狱线。 已是许久未曾出现的盛况让渔民们欢呼不已,有的甚至像是着了魔一般走进了海水里,意欲向着星宿渊而去。 苏锦溪紧紧盯着那半空之中的影子,察觉到顾昊卿往前去,连忙拉住了他。 “你做什么?” “传闻星宿渊出现的时间极短,且许久才出现一次,此次机会难得,需得找到星宿渊的入口。” 若是能进入星宿渊,那找到栀仙草也是迟早的事情。 苏锦溪哭笑不得的看着顾昊卿要往南海里去,连忙拉住了他。 那可是南海,广袤无垠,就是乘船都是风险极大的,更何况等晃悠着船过去,那 早就没了。 “你去了也无用,那根本就是虚的。” 苏锦溪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那虚影,仔仔细细的看着,恨不得将眼睛长在那上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顾昊卿顺着苏锦溪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对应苏锦溪的话一般,眼前的虚影瞬间消失了。 周围的渔民似是习以为常,反应过来的人也立刻上了岸,对方才的景象仍是唏嘘。 顾昊卿回了神,回身看着苏锦溪,目光里带着打量。 “你怎么知道?” 苏锦溪收回了目光,双手向两侧摆了摆,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我曾在一本奇书上看到过曾有一个名词说过这样的现象,此景象为海市蜃楼,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造就了这样的景象。这样的景象出现绝非偶然,必然与周围有着自然的联系,只要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可以确定星宿渊的所在。” 海市蜃楼从物理上来说就是光的作用,与周围的联系比较强,不会太远。 她相信,一定就在这附近,只是比较隐蔽,他们不知晓罢了。 “海市蜃楼?”顾昊卿眉头轻皱,表情带着些疑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样的词。 第333章 神女殿 “没错,就是海市蜃楼。”苏锦溪肯定的点了点头。 想着方才所看到的,不由得仔细的回想一下。 “方才出现的海市蜃楼只映现了一个大殿,看起来富贵又豪华,只是略显惨败,这附近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才对。” 昨天晚上她就在这附近转了一圈,都是些比较朴实的百姓,靠着打鱼为生,稍显富贵的可能就是一些商铺了,但比之外面的小镇可谓是差得远了。 连个像样集市的地方都没有的村落,何以有一个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顾昊卿听着苏锦溪的话,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苏锦溪以为他是赞同自己的话,虽略有挫折,但还是乐观的。 “没关系,我们再找找,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会……” “以前的确是有一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苏锦溪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嘎嘎嘎’让气氛变得十分的微妙。 她直接略过,一脸正经的看着他。 “在哪里?” 顾昊卿带着她往那个方向去,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 “传闻一千年前,这里是神女所在的地方。” “神女?” 苏锦溪好奇的看着他,眼 睛里带着亮光。虽说她不信这些,但故事还是值得听一听的。 据顾昊卿所言,这里曾是神女一族的根据地,她们料事如神,无所不知,被众人所崇拜着。世上神女有且只有一位,这样的人被众人所觊觎着,但因神女什么都知晓,他们从未有过得逞的时候。 神女一族更是拥护着神女,不被外人所欺负。他们自立一族,与世无争的生活在这里,用神女的能力创造了一切,那座宫殿便是为其而打造的,愿其过着人上人,坐拥一切的自在生活。 但渐渐地,这宫殿就成了一座牢笼。 出去时,他们会紧紧跟着,生怕她有所闪失,更是不能走远,不然周围的人都要收其波及,或是被迫离开,或是无辜惨死。 神女渐渐生出了厌烦之心,不愿出去祸害旁人,却也不愿待在屋内,任由他们摆布。 她闭口不言,不再说出任何的事情,也不再提谁算什么命运。 然而曾经拥护她的人确因此而显露了丑陋的嘴脸,他们困着她,想以此来逼迫她继续为他们带来无数的财富,成为这世上最富贵的人。 任何办法都使用过,神女仍旧是不开口,就 像是一个哑巴一般。 后来有一日,他们真心诚意的跪下给神女道歉,放她出宫殿,却仍就不愿她走远,以为她好为由。 那日,神女与一个男子相遇了。 后来的每一日,她都能看见男子,他们渐渐的变得越来越熟悉,从相知到相爱,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们自以为的计划成功,却不想从一开始神女便知道他们的心思,便知道他们的打算,但她仍旧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听到这里,苏锦溪忍不住的出声询问。 “那后来呢?这个男人改变主意了吗?” 神女明知道而装作不知道,自欺欺人的爱着那个男人,若是没有,那她得多伤心啊。 顾昊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下说。 “他找神女坦白了……” 在众人的威胁逼迫之下,男人明面上应付,私底下与神女坦白,言明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坦白对其心意。他忏悔,以自己的力量默不作声的送神女走。 男人被抓起来,被毒打,几乎没了命。 神女回来了。 她没有答应全部,每日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如此也让那些人满足,总比什么都不 说的好。 他们不敢催的太急,也不敢逼得太紧,怕神女想不开。 男人的伤渐渐养好,后来与神女住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困在宫殿里,他们会是正常的夫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 现实终究是现实,一个人的本心再如何也难以改掉。 神女怀孕了,历经十月怀胎时生下了一个女孩,那是下一代的神女,继承着她所有的能力。 孩子生下的那一刻,神女被男人一刀插在心窝上死了。 孩子啼哭不停,男人脸色阴鸷,无任何表情。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我这一生难逃爱你,下辈子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临死前,神女看着男人流下了血泪。 没有不甘,没有埋怨。 她用一生来等男人真正的忏悔,等男人真正的爱她,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这般坚持的爱一个人,度日如年,太难太难了,所有活着的日子消耗了她所有的爱,以至于她死前都不愿意有轮回。 男人自始至终都是想得到孩子,而非神女。 他的坦白,他的戏中戏,不过是为了骗神女相信他是真心爱他的,他演戏演 的逼真,看着神女一点一点的上钩,最后生了孩子,他真的以为他的演戏极高,骗过了神女。 可最后才知道,并不是。 只是神女装作不知,一直在等他而已。 有些戏演着演着就成了真,最后男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演着爱神女,还是真的爱神女。 苏锦溪听得难受,听到这里已然是不想再听下去,却终究心口堵着一口气。 上不去也下不来,着实难受的很。 神女傻,男人却更坏。 “后来呢?”她终是没忍住问了下去。 “没有后来了,神女一族自神女去世后便隐没,下一代神女不知所踪。渐渐的神女一族只是成为传说,不再出现。若百年后,新一任神女再次出现,却已是归了南皇,至今南皇国都还有着神女的存在,只是自上一任神女出现已是隔了三百年。曾经的神女殿在这里没落,无人再问津。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看不见踪迹。” 曾经的神女殿富丽堂皇,华贵不已,然而如今却是连踪迹都难以追寻,只能靠着前人的转述而有个大概的方位。 苏锦溪看着前面蜿蜒的的山峰,心绪说不出的滋味。 神女终归是爱错了人。 第334章 不一样 “这样找起来太慢了,这里的山峰叠峦,附近靠海,随着时日渐久,哪怕是最高的山峰也会塌陷,没入地下,亦或者进了海里。机会十分渺茫。” 不是苏锦溪说丧气话,而是眼前大大小小的山峰实在太多,若她们一个个的找过去,怕还没找到,秦子晋他们就已经出事了。 苏锦溪私心里想动用一下预知,想要看一看那神女殿究竟在何方。 只是介于刚才的事情,她不敢胡乱动。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怕顾昊卿再那般不要命的救她。 之前他已是为她消耗了太多内力,方才又是如此,若她动用预知,再让他来一回,怕是命都没了。 “总有办法的,别想的太多。”顾昊卿拍了拍苏锦溪的手,拉着她欲回去。 苏锦溪脚步停顿在那里,看着山峰,脑海里闪过画面,那速度快的抓不住,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想起了极细小的细节。 “方才的海市蜃楼里,我隐约瞧见了一颗树,长青的树,应是迎客松。” 她越想越觉得对,迎客松常年碧青,最适合生长在悬崖峭壁上。 能够让其生长的山峰不多,她去了制高点,放眼看去,眼 里渐渐有了身采。 她猛地伸手指向了西南的方向,拉着顾昊卿的手不放。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她兴奋的看向顾昊卿,眼里仍是带着惊喜。 偌大的迎客松随风飘扬,寒冷的冬季里,随着阳光,那抹绿色极为的耀眼。 高兴之下,她忍不住的转身伸出双手抱着顾昊卿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里,眼里隐有湿润。 多日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散发。 她心里有着无数对秦子晋和何笙暖的愧疚,栀仙草难找她不怕,她怕的是找不到,怕的是难以救回他们。他们既是亲人,亦是朋友,若因她而…… 她难以说出口,只能死死的压抑情绪。 多日的不知、无措,在这一刻都有了明确的方向,她再一步一步的向着目标前进,她会平安的将栀仙草带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嗯,我看到了。溪溪真棒。” 顾昊卿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在她头顶低声轻语,目光盯着那一抹碧绿,像是希望。 待反应过来,苏锦溪顿时又觉得羞,慢慢的退出她的怀抱,神色变得高冷,随即拉着顾昊卿往那个山头而去。 在制高点看 的时候觉得挺近的,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距离还有些远。 下了山,他们迎面碰上了边如梦二人,一旁的还有皇修然。 “你这是怎么了?”苏锦溪疑惑的看向面前的皇修然。 明明不过是一晚没见,这人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脸色苍白,神色里带着一抹虚弱,身姿更是纤弱的像是随风飘一般,眼睛低垂,看不清神色。 难不成昨日发生了什么? 被问的皇修然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边如梦开口说话了。 “刚刚问了,是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不易说话。你们这是找到了地方?” 苏锦溪对边如梦一向没什么好感,昨日也算小惩大诫,看她今日这安分的模样也就没说什么。 他们的事情,她自是不向边如梦说。 边如梦倒是也不在意,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已经习惯了他们对她的不待见以及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开口。 “沈昭已是找到了地方,现在就可过去,就在那里。” 边如梦将身旁的沈昭推向了前方,随即指了指西南的方向,恰好就是苏锦溪方才发现的地方,与之不谋而合。 苏锦溪看着沈昭,果然发 现其脸色更加苍白了,对边如梦更加的不舒服,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她昨晚已与沈昭说的明白,接下来是她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苏锦溪本是不想带着她们,毕竟她也知晓了地方。 但是,顾昊卿自有他的考量,带上沈昭只是以防万一,毕竟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谁也不知晓。 如此,苏锦溪只得同意,有沈昭去,边如梦自也是跟着去的,随同的还有皇修然。 今日的皇修然实在是安静的过分,惹得苏锦溪多看了两眼。 “你既是不舒服,便不必与我们同行,皇公子还是回去吧。” 本来皇修然也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凑个热闹的,来不来都是无所谓的,现在他既是带病,还要跟着来,就让苏锦溪有些无解了。 好心的劝她回去,倒是惹得他不快了。 身上的气息似是变了一瞬,隐有不悦。 苏锦溪楞了一下,目光更是打量着他,心头的怪异越发的明显起来。 “皇公子?” 见他不说话,她再次的出声询问,已是又靠近了一步。 当时,顾昊卿伸手将她的胳膊拉了回来,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皇修然的方向,眼里闪过 醋意。 “他病了,你少靠近些,走这里。” 语气实在是小家子气,可偏偏都是带着对苏锦溪的宠爱,更是带着醋意。 苏锦溪被这语气弄得三魂丢了七魄,顿时忘记了皇修然的事情。 “哦。” 轻轻的应下一声,像是傀儡一般,紧跟在他身边,当真是寸步不离。 边如梦看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都红了,看了一眼身后皇修然的方向,随即又转回了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追上了前方顾昊卿和苏锦溪的脚步,紧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顾公子和苏姑娘的感情倒是好,不知二位是怎么认识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打着算盘,奈何落空,他们两个人眼中只有彼此,压根看不见旁人。 甚至是觉得她太过吵闹,往前的脚步加快了些。 沈昭一直默默无声的跟在他们身后,脚步越发的虚无,没多久就和身后的皇修然走到了一起,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沈昭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往前加快了两步,很快就跟上了边如梦。 一直走在最后的皇修然,看着前方的身影,脸色阴鸷的笑了一下,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令人觉得可怕至极。 第335章 误打误撞 行至山底,抬头往上看,迎客松在萧瑟的山上挂着,显得尤为的显眼。 “从这上去,这看起来比较平坦些。”边如梦指着山脚一旁的杂草处,似是为了表现一番,说着便往那去,拨开了杂草。 苏锦溪环视四周,没有上去,倒是在山脚转了起来。 平地上的宫殿经过若干年后,海水涨潮又落,最易塌陷,最后落入地表,被掩藏起来。比起在山上的可能性,她更倾向于地下。 刚爬两步山的边如梦,回头发现他们人都往其他地方去了,顿时着急了起来,连忙回身往回走。 “唉,你们等等我啊!” 她一边叫着一边往他们的方向跑,沈昭紧跟其身后。 走在前方的顾昊卿耳朵轻动,人已是停了下来,苏锦溪亦是如此,转身回头看着她们。 细微的一声轻响过后,苏锦溪脸色微变。 “别动!” 苏锦溪神色紧张,吓得边如梦站在原地,沈昭亦是不敢动。 看着她们没动,苏锦溪松了一口气,抬脚欲上前将她们带回来。 顾昊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彼此的手十指交叉,紧紧的牵着。 苏锦溪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往那个方 向去。 后面的皇修然冷眼相看,好像事情与之并无多大的关系。 ‘咔嚓’ 一声轻响,苏锦溪脸色骤变,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抓住边如梦,只看着她和沈昭两个人跌落进去。 “啊!”边如梦害怕的尖叫着,临了抓住了苏锦溪的脚踝,拖着她一起下去。 顾昊卿受这惯力影响,跟着苏锦溪一同跌落下去,很快反应了过来,伸手搂着她的腰身,将其紧紧的护在怀里。 边上的皇修然见他们都跌落进去,脚尖轻动,人已是一跃而落,轻飘飘的进去了。 那洞蜿蜒崎岖,顺着坡一路滚了下来,苏锦溪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耳边隐有夹杂着风声和尖叫声,直至跌落在地,从顾昊卿的怀里滚了出来。 “顾昊卿?”她第一时间起身跑到了顾昊卿的身边,担忧的目光盯着他,浑身扫视了一遍,见他无碍,才放下了心,跪坐在其旁边,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不远处的边如梦跌跌撞撞的起身,沈昭软在地上,亦是没什么力气,连站起身都复杂。 苏锦溪打起了火折,去一旁将灯点上,一瞬间整个地方都亮了起来,隐有亮光闪过。 “就是 这里!” 沈昭眼睛发亮的看着四周,猛地站起了身,一瞬间像是有了力量。 她所说的便是栀仙草所在之地,顾昊卿站起了身,走至苏锦溪的身边,二人目光交接,确认了一番。互相点了点头,往里面走去。 最后下来的皇修然依旧沉默的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 苏锦溪回头看了一眼,却也只看到半张脸,另外半张隐藏在黑发之下。 她隐约觉得奇怪,却来不及多想,收回了目光。 此时她们所在之处,就像是刚入门的地方,两道的走廊很宽阔,一路油灯点上,径直往里面的方向去。 也算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越往里走,阴冷的气息便越重,这里虽是看的残旧,却仍能看得出曾经的辉煌,苏锦溪看着不免想起顾昊卿与她所说的关于神女的故事。 那些拥护神女的人,最初也只是带着敬畏、感恩之心来为她建这座宫殿,然而最后却是成了她的牢笼。 被自己曾经所信任的、所拥护的人伤害,她的心该有多寒啊。 那个曾经辜负、伤害过的男人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想着想着,苏锦溪走了神,差点撞在了柱子上,额头上 传来一片温热,她抬头看去,是顾昊卿一如往常的脸,没什么悲喜,眼神深邃,却仍旧带着清冷孤傲。 她缓了缓神,与他一同走向了前面的这扇大门。 门紧紧地锁着,看起来能有千斤重,并非他们能够搬动的。 “找找机关。” 顾昊卿沉声吩咐,已是目光扫视一圈,去些他觉得可能的地方,苏锦溪亦是如此。 边如梦和沈昭二话没说的也找了起来,目光余光看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人,心里隐有颤巍。 皇修然看着眼前的门,眼里闪过一道暗光,他伸手在门的中间摸索了两下,而后又去了门两边,继续的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块不同之处,伸手按了下去。 ‘轰隆隆’ 厚重的门发出一阵响声,随后缓缓的往里打开,像是在无声的邀请他们进去一般。 还在找的几人看向门口,苏锦溪亦走了回来,看着屋内。 金碧辉煌的大殿金光闪闪,好像经过那么多年都不曾毁坏一般,在殿的中央躺着一口棺木,连那棺木都是黄金的,看起来闪闪发光。 在棺木四周生长着一朵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物,随着风而飘动,在这隐没 底下的宫殿里显得尤为的诡异。 “这是栀仙草?”苏锦溪略有意外的看着那花。 听着传闻里的,她以为这栀仙草长得应该跟天山雪莲似的,洁白又高贵,而非是如今这般,既不像草也不像花,唯一算得上的便是坚强,坚强的从石缝里冒出来,长在棺木旁边。 她有些怀疑神药的可能性,好歹飞烟兰也是一朵兰花的样子。 顾昊卿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棺木旁的花上,点了点头。 “按着传说中的应是没错了。” 事实上,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栀仙草,谁也无法肯定。 “那这棺木里的是谁?” 头一回,边如梦得到了众人的瞩目,也是唯一一次她说的话比较有用的。 若不是已经过了一千年,苏锦溪差点以为这里面躺着的就是神女了,想想都觉得荒唐。 都已经一千年了,就是三百年,棺木也不能保存的完好,看不出一丁点的旧来。新的像是刚放在这里的一样……越想她后背越发凉,隐有阵阵阴风吹过。 边如梦害怕的往沈昭的伸手躲了躲,这会儿也不嫌弃她了,紧紧的拽着她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她后面。 第336章 困兽场 “既是栀仙草在这里,那这里便是星宿渊,兴许是有人住在这里的,只是一直不为人知而已。” 苏锦溪向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虽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总归世界万物都尤其定律,一切的怪力乱神都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她毫不犹豫的上前,将栀仙草摘了下来。 此番出来就是为了寻栀仙草,如今找到,自是尽快赶回去。 然而就在她摘下栀仙草的那一刹那,身后的门自然而然的关上,发出轰隆一声,她们心尖都颤了两下。 下一刻四周陡然变暗,伸手不见五指。 边如梦的尖叫隐没在黑暗中,连声音都消失不见。 黑暗中唯一的光来自于苏锦溪手中的栀仙草,它像是一瞬间升仙了一般,花的中间泛着白光,从芝麻大点而后一圈圈的变大,光芒也越来越刺眼,直让苏锦溪不舒服的闭上眼睛。 她再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变了。 周围的声音吵闹不堪,令她不舒服的皱眉,身上隐约传来疼痛感,鼻尖隐约传来血腥味,似是受了伤。 她的记忆停在摘了栀仙草那一刻,满天的黑淹没,刺眼的白转瞬即逝。 苏锦溪睁开 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陡然瞪大。 一声呼啸自面前传来,带着巨大的风直接将她吹倒在地。 “哈哈哈!” 伴随着她的跌倒,周围带着无数的哄笑声。 此刻,她身在铁围栏之间,身上衣衫破烂,两米高的看台上围了一圈的人,她就像是集市上戏耍的猴,在众人面前出丑。 眼角余光瞥向四周,鲜红的血液令她作呕,残肢断臂更是四处分散。 她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目光四下寻找着,却不见顾昊卿的身影,周围都是陌生人。 蓦地,她眼光顿住,看向不远处安坐主位的皇修然。 那目光阴鸷的一点也不像初见时的天真无害。 “皇修然!” 然此刻她也顾不及什么,眼前身形巨大的老虎在她面前徘徊着,凶狠的目光像是下一秒就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才找到了掩藏在深处的墨月刀,取出刀鞘紧握在手中,作着防备的姿态。 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了皇修然。 老虎抖了抖身子,像是不悦的看着她,抬脚猛地扑了过来。 苏锦溪分不清眼前的状况,却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侧身飞快的躲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掌凝聚内力,一掌打向了老虎。 老虎吃痛,又是一声吼叫。 苏锦溪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掌心内力的光波球若隐若现,身体更是无半点伤害,不受其影响。 像是原来一直控制着她的毒瞬间消失了,她变得正常了。 她来不及多想,被她打了一掌的老虎已是被激怒了,露出凶狠的爪子,围着她转了两下,便又生猛的扑了过来,丝毫不带含糊。 苏锦溪再次聚集内力,一跃从他身上而后,手中墨月刀在半空中陡然变成了长剑,她从左边飞至半空又落在其右边,从他脖子底下侧边滑过去,墨月剑的剑刃横过老虎的脖颈。 “轰隆”一声,老虎的身躯赫然倒下。 她小喘着气站在原地。 “好!!” 周围又是一阵掌声雷动,众人眼里皆是闪过精彩之色。 主位之上的皇修然略有趣味的看着下方的苏锦溪,嘴角勾起了邪笑,招了招手。 身侧的人连忙弯腰,小心翼翼的靠在其身侧。 “将剩下几只都放进来。” 侍者吃惊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面无血色惨白的脸,又瞬间低下头去。 “是。” 老虎倒下,苏锦溪一跃来到了围栏边,看着上方的皇修然,冷声质问。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做了什么!” 她想不通自己现在的处境,更想不通这期间的联系。 之前她就觉得皇修然不对劲,现在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她不免有多加猜测。 皇修然面色冷漠,无半点情绪波动,只是在她开口说话时挑眉,多了几分轻佻。 一旁的侍者看不过去,怒声呵斥! “放肆!怎敢这般与南皇陛下说话!” 一句话惊得苏锦溪愣在原地,许久没回神。 “南皇陛下?” 皇修然不是皇修然,是南皇修然。但是即便是南皇修然,也只是个世子,现任南皇陛下尚未薨逝,不过眨眼间,怎么一切都不对了? 苏锦溪猛地想起之前南皇修然所说的。 栀仙草周围是有防护的,一旦落入其幻觉里,必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但幻觉不该是由她为主体创造出来的,根据她内心所动的,那现在的都是些什么情况? 她有些凌乱,尚不等她想清楚,围栏一阵动荡,她猛地回身看了过去。 三只体积庞大的老虎自笼中被放了出来,似是被饿了许久,眼睛都是赤红 的,嘴边流着哈喇子,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一般。 她心猛地一跳,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皇修然,却见其邪魅一笑。 “你若将它们都打败了,本皇就回答你的问题。” 苏锦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上涨,面色生怒的看着他。 “神经病!” 要答案她自己去找就是了,用得着他说。 跟三只饿极了的老虎斗,她怕是嫌命太短了。 当即,苏锦溪双手攀爬围栏,墨月刀横空劈过去,一刀便将围栏斩断一根。 南皇修然脸色变了,神色极其的阴鸷,只抬了眼睑,无数官兵就围在了围栏边,手中利箭皆是对准着苏锦溪,仿佛她只要再动一步,就立马开弓。 苏锦溪脸色都变了,一口牙龈几乎要咬碎了。 抬手又是一刀下去。 ‘唰唰唰’ 无数弓箭飞身而来,她侧身躲过,然数量太多,避无可避,肩膀后中了一箭,手臂更是多处擦伤。 她只得松开双手,从围栏上下去,再次的落在圈里面。 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更激发了老虎的食欲,张着血盆大口就往她这里来,庞然身躯跳起来倒是丝毫不费力,眨眼就到了她面前。 第337章 到底是在哪里 苏锦溪抬起墨月剑横挡在身前,借力快速飞身回去,脚踏在围栏上又反身回去,飞跃至其中一只老虎的身上,手上动作干脆利索的一剑扎了下去。 老虎哀嚎一声,身体翻滚着,她被其力道甩出,另两只老虎奋勇而上。一只虎爪直接落了下来,苏锦溪翻身滚过,另外一只接步而来,避无可避,一爪子爪在她的后肩之上。 周围百姓面露挫败,看着苏锦溪的面色都带着狠。 “打呀!躲什么!”有人怒斥着。 直到此刻,苏锦溪才明白自己现在处境,她就像是困兽场里的决斗者,以一人之力抵抗饥饿的老虎,而周围围观的百姓便是下赌注的人。 苏锦溪眼中闪过寒光,身形矫健的翻滚着站起身,靠在了围栏边上。 两只老虎齐聚目光一致的向她看了过来,张着流着哈喇子的牙齿向她走过来,眼看着快到面前时,抬起前腿一扑而上。 趁着这一间隔,苏锦溪眸中寒光一凛脚尖点地飞跃至半空,翻至它们的身后,两只老虎不受重力的往前去,想撤也撤不回来,一头撞在了围栏之上,围栏都因其而动荡,苏锦溪收起墨月剑,自它们 身后用掌风送过去。 两只老虎被其硬生生的退了出去。 ‘哐当’一声围栏撞裂,老虎冲了出去,直奔坐在主位的皇修然而去。 “护驾!护驾!” 守卫皆是惊呼,所有火力对准老虎,苏锦溪趁机从老虎身旁一跃窜了过去,远离聚集点,亦离开了围栏。 守卫无暇顾及苏锦溪,皆是去阻挡老虎,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苏锦溪趁机往人少的地方去。 南皇修然抬眸看了一眼苏锦溪的方向,下一秒已是从座位上起身,丝毫未受损。 众人惊呼之时他已是闪身来到了苏锦溪的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锦溪被其死死的掐住脖子,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双手死命的按住他的手臂妄图推开,南皇修然却是纹丝不动,整个人冰冷至极,目光中无相识之色。 “皇……修然!” 她憋着气,落下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 手中拿着小瓷瓶猛地摔碎在地上,瓷瓶之中的东西洒露出来。 皇修然松开了她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袖子遮挡。 这一举动猝不及防,苏锦溪猛地被扔了出去,在半空中滑过,她眼角余光瞥过身后却是一 惊。 身后老虎张着血盆大口,似是在等着她送入口中。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腰上落了一只大手,苏锦溪抬眸看去,瞳孔增大,眼中隐有欣喜。 “顾昊卿!” 她欢呼雀跃的看着他,心里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放下,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自出现在这里,她就没看见他,她还以为他不在……她虽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却也明白了一件事。 这里不是她的幻觉,若是以她为主体,就该是她心之所想,不该一切都失控,完全变得不受控制。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奇怪,奇怪到她心生不安。 顾昊卿带着苏锦溪落地,目光神色不清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与之离开了半步的距离。 突然被松开的苏锦溪,看着空落落的手,略有不适,抬眸紧紧的盯着他,这才发觉了有些不对劲。 顾昊卿虽平日里与她亦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绝不会这般的冰冷,冷到她心底都发了凉意。 “你……怎么了?” 她的问话无人能答,世界四周纷纷扰扰,明明她就在其中,却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好像只有她一个 是异类,只有她自己才是不对劲的。 “一个困兽场低贱的奴仆也值得你北顾皇出手?真是让本皇大开眼界。既是北顾皇想要,那就给你,不过也得按这困兽场的规矩来。” 南皇修然阴鸷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在苏锦溪与顾昊卿的身上打量,意味不明。 苏锦溪闻声彻底愣住了。 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转而回到了顾昊卿的身上,走上前神色隐有不可置信。 “你何时当上的北顾皇帝?” 她难以抑制的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下一秒却被他狠狠的甩开,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苏锦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实在是难以对此时的情况分清楚。 她觉得时空像是错乱了一番,明明前一秒她还和顾昊卿在神女殿寻的栀仙草,后一秒却又出现在了困兽场,看到了这样的顾昊卿。 皇修然是南皇陛下她只当自己不知,此刻方知晓,可顾昊卿是一直在她身边的人,北顾皇帝还在,何以他是皇帝! 苏锦溪想不明白却又知道不对劲。 她的问话在旁人看来就是疯子,现在谁不知道南皇和北顾皇,竟是问出这般奇怪的 话语来。 “不是北顾皇帝,那该是什么?”南皇修然来了兴趣,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昊卿,质问着苏锦溪,眼神里带了威胁之意。 众目睽睽之下,若北顾皇的帝位被执意,那他这位置还能做得稳吗? 顾昊卿闻声,亦是看向了她,也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一般。 苏锦溪看着她们二人,却是说不出来话来。 现在情况不明,她亦是一头雾水,难以分得清现在的情况,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你认识我吗?” 她抬头看向南皇修然,问出的话更加奇怪。 南皇修然却是略有兴趣的看着她,邪笑着认真的点了点头。 “认识。” “我是谁?” “困兽场里的将死之人……”说着他又回身看了看身后已是死了的两只老虎,转而改了话。“现在算是胜利者。” 语气里毫无恭喜之意,倒像是看好戏的态度。 苏锦溪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顾昊卿,重复的询问。 “你认识我吗?” 顾昊卿目光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神色淡漠,连回答她都不愿意,径直抬脚离开。 仿佛他刚才的举动也只是无心出手相救,如今误打误撞救了,那也该离开了。 第338章 视而不见 “顾昊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心口一窒,忍不住的出声叫住他。 明明他就在她眼前,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远的像是天上的星星,难以靠近。 在这里,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与她之间再无牵连,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哪怕面对面,也是陌生人。 她心中生出不甘愿,抬脚欲追过去,面前却横出手臂,阻挡在她的面前。 南皇修然笑着,眼睛里一片阴冷。 “你是南皇的人,想越界就只有死路一条。本皇愿给你生的机会,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锦溪抬眸,神色冷厉。 “嗤”的笑出了声。 “你以为死才是可怕的吗?” 她嘲讽的笑着,像是在笑他的无知。 手心翻转,蓦地银戒中的毒针飞了出去。 饶是南皇修然以最快的速度反应了过来,却也因为距离太近而受控制,被她暗算了。 “你竟敢给本皇下毒?!” 苏锦溪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南皇修然,若是方才他还是带着有趣的表情,现在那就已经将她看作死人了。 “既是你觉得死不可怕,那本皇便让你生不如死。” 南皇修然阴冷的笑着,用力逼出了毒针,手快速 的点在手臂上的穴位,以控制其蔓延的速度。与此同时更是封住了苏锦溪逃跑的内力。 前方的身影依旧渐行渐远,丝毫不因为身后的事情而停下脚步,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过客。 苏锦溪站在那里,纹丝未动,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眼中带着希翼。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怎么能就不认识她了呢?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她心中忍不住的怒吼,却也改变不了事实。 自始至终,顾昊卿都未曾回身,她被南皇修然的人带走,与之渐行渐远。 眼看着他的身影要消失不见,苏锦溪心口一疼,眼眶微红。奋力甩开了守卫钳制她的手,挣脱开她们,转身往着他的方向而去。 南皇修然冷漠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拿过一旁训物的鞭子,抬手便抽了下去。 “啪” 一声巨响,苏锦溪背后被打伤,整个人趴伏着跌在了地上,后背传来阵阵疼痛。 “顾昊卿!” 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叫喊着,手紧紧的攥紧。 跌跌撞撞的爬起身。 “啪” 一鞭子又接着一鞭子,苏锦溪又多坚持往那个方向去,南皇修然的鞭子就又多 大的力度落下来。 直至背后一片血流,亦不肯停手。 看着她的执拗,南皇修然更是来了兴趣,扔了鞭子,取出守卫的佩剑,漫步行至苏锦溪身前,蹲下身子阴鸷的盯着她看。 “你是南皇的人,就该有南皇的样子。追着北顾的皇帝你以为他能瞧的上你?既然你不惜命,本皇就来帮帮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南皇修然举起了刀剑猛地往下落了下去。 “啊!” 苏锦溪没能忍住的惨叫一声,本就受伤的肩胛骨因这一刀像是整个骨头都被碎裂了开来,尖锐的疼痛让她额头渗出了冷汗,一双目光却仍是倔强的带着光。 “何以是南皇,我是苏锦溪,我就是我。他不认识便重新认识。” 她执拗的回答,目光却是坚定。 这一幕更加的让南皇修然变了脸色,猛地取出了剑,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五脏六腑像是都揉碎在一起,多重疼痛加剧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古风古色的房间,苏锦溪猛地从榻上坐起了身,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人有些懵。 仿佛之前的事情只是做个梦,她轻动一下,后肩和腹部都是尖 锐的疼,似是在提醒着她,那不是一个梦,她还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与她之前截然不同。 顾昊卿不认识她,南皇修然更像是变了样子。 她敛着眉,不管现在在何处,她都要找到顾昊卿。 抬脚起身慢慢的下了榻,然而不过走了两步,房门就被推开来,她动着身体欲躲却是徒劳,疼的她脸色都变了。 “姑娘既是醒了就穿戴好出去吧,陛下已是在大殿等着了。” 侍女恭恭敬敬的进来,柔声开口,随后更是进来无数的人拉着苏锦溪坐下。 此时的情况已是不容许苏锦溪做出其他选择,被侍女捯饬过后穿戴整齐坐着轿子往大殿去了。 周围景致皆是陌生,她生平从未见过,直至进了大殿,她才看见了坐在上位的人,不是南皇修然又是谁。 几乎是一瞬间她敛了神色,转身欲走。 南皇修然似是知道她所想那般,不急不躁的开口。 “本皇送你见你想见之人,你倒是不识好歹。” 一句话让苏锦溪成功的留下来,目光似有疑虑,不过眨眼之间他就改变了主意,似乎不太对劲。 “还不过来坐着,人来了别失礼 。”南皇修然淡淡的看了苏锦溪一眼,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屋外隐有说话声传来,她看了一眼,复又寻了下方的位置,离南皇修然远远的坐下。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也能有反应的时间,暂且先看看他在耍什么把戏,不然她即便是出去了,在这无人认识的情况下也是寸步难行,只要南皇修然一声令下,她怕是立马就被抓回来。 想开了,苏锦溪的心态也放宽了些。 “本皇帮你,你给解药。”南皇修然看似公平的给了理由,可事实上,他身上的毒已解,压根就不需要,他只不过是看上了苏锦溪的那股韧劲,再加上她对顾昊卿的执着。 一向无欲无求的顾昊卿若是有了弱点…… 苏锦溪不知南皇修然所想,脑袋里尽可能的将现在的事情理清了,最后发现不过是徒劳无功。 这里该有的都有,只不过是身份地位、记忆不见了。 那么顾安白、苏染染、秦子晋等等,这些人也在吗?也都不记得了吗?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正当时,殿外传来了声音。 “北顾皇到!边姑娘到!” 苏锦溪抬眸看过去,脸色都变了。 第339章 你是我夫君 苏锦溪没看见相识的人,倒是见到了意外之中的人。 边如梦竟然来了,不仅如此,更是跟着顾昊卿来的。 然而令她诧异的还在后面,顾昊卿一改往日与边如梦嫌弃的样子,与之态度倒是亲昵许多。 边如梦的身后沈昭也在,与之前那个小心翼翼的沈昭不同,现在的沈昭倒像是更有精神,胆子大,脊背都挺直了,丝毫不胆怯。 苏锦溪努力的告诫自己,这只是另一个地方,不是她所熟知的,或许连眼前的顾昊卿都是假的,可心里的那股怒火却怎么都阻挡不住。 哪怕只是假的,也不该对边如梦如此贴心照顾,二人竟同席而坐! 苏锦溪再也忍受不了,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怒目而视。 这一举动惊得大殿之内的人接是惊愣,目光愣愣的看着她。 顾昊卿亦是抬眸与之对视,然眸色之中,皆是冷漠,毫无感情。 “这是谁啊?闲杂人等也敢进殿,还不快轰出去!”边如梦嫌弃的看了一眼苏锦溪,眼中闪过嫉妒。 眼前的人一脸魅相,看着就让人不太舒服。 南皇修然彼此看了看,挥了挥手。 “前些日子从困兽场带回来的, 性子虽是烈了些,倒是执拗的很。北顾皇与之有些渊源,应该也还是记得的,不若今日就做顺水人情,送与你了。” 这话一出,顾昊卿还没说什么呢,边如梦就先炸了。 “南皇陛下怎的不分轻重,你如此是何意?北顾与我创天盟联姻,你即便心有不喜,也不该这般不识礼数的破坏。” 苏锦溪脑袋钝钝的疼,边如梦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几遍,她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昊卿,却见他无半点拒绝的意思,更像是沉默的应声。 一口怒火堵在心里,烧的她理智全无。 墨月刀直接从掌心横出,一刀飞了过去,人亦是随之紧跟上去。 顾昊卿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边如梦被这举动吓得尖叫出声,她身后的沈昭倒是反应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苏锦溪握住刀柄,落在地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沈昭,让开。” 她现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觉得是边如梦出了问题!定是她给顾昊卿下了什么蛊了!不然顾昊卿怎么可能娶她!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好歹顾昊卿也是她夫君,万没有离婚就再娶的事情,她绝不容许! “你… …你怎么知道我?”沈昭闭着的眼睛睁开,目光顿顿的看着她,眼睛里隐是不可置信。 苏锦溪此刻哪有费工夫回答她的问题,挥手就推开了她,直接拽着她身后边如梦的衣领,紧紧的拽着,目光更是凶狠。 “说,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他怎么可能娶你!” 这般理直气壮的问话让所有人都懵了。 边如梦不傻,转瞬就反应了过来苏锦溪这是盯上顾昊卿了,当即就急了。 “他本就是要娶我,你别胡言乱语!” 这一句话彻底的把苏锦溪给惹怒了,直接气笑出声,恶狠狠的松开了边如梦的衣领,边如梦被这力道推的直接摔在了地上,沈昭过去扶着她。 苏锦溪收起了刀剑,转身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昊卿。 “你不认识我?你要娶她?顾昊卿,恶作剧也不带这样的。” 她气笑出声,猛地刀没入在桌子上,暴躁的跳了两下。 “该死的都给老娘滚开!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 ……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像是个疯子一样。 面无表情的顾昊卿终于是有了点表情,深邃如墨的目光盯着她。 “本皇为何 要认识你?” “你是我夫君,你不认识我,认识谁?她吗?!” 一句话震的顾昊卿眸中起了波澜,顺着苏锦溪的手指看了过去,遂又看了回来,眼中起了波澜。 “你说什么?” 苏锦溪沉了脸色,低首竟是拽着他的衣领,自上而下像是个痞子般的俯瞰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你亦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你不记得了想娶旁人不行,娶她更是不行。你敢去,我就敢剁了!” 恶狠狠的话自她唇齿之中露出,与她的形象极为的不符。 顾昊卿却是弯嘴笑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动,便将其拉入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竟是将苏锦溪都弄懵了,一是手足无措的看着他,直至后背传来疼痛,才恍然回神,刚刚那么大的动作竟是将伤口拉扯开了,疼的她脸色都变了。 “嗯,你是本皇的皇后,跟本皇回去。” 他轻飘飘的在她耳边回应,像是亲密的呢喃。 边如梦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连忙的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 “皇上,您在说什么?与你有亲的是创天盟!是我!” 不过转眼间 ,她便没了位置,边如梦恶狠狠的盯着苏锦溪,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然而顾昊卿却是没管她,目光里只有苏锦溪。 主位上的南皇修然看着他二人,忽然就回过神来了,目光阴鸷的盯着他们看,轻飘飘的开口。 “瞧她胡言乱语的,像是有所问题,如此之人断不能送给高高在上的北顾皇,来人啊,将人带下去。” 送不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总归人是他南皇的。 苏锦溪本松懈下来的神情陡然紧绷了起来,握紧了顾昊卿的手,警惕的看着上方的南皇修然。 “谁说胡言乱语,这事你不也知道,现在假装不知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他在哪,我就在哪,你若再阻拦,你的毒就别想好了。你的出手相救还不够抵你这次错的。” 苏锦溪冷眼看向他。 即便南皇修然之前出手欲救她,但到底是不熟的人,况且这次他的反常太明显了,她可以不计较,但是想阻止她跟顾昊卿,绝对不行! 苏锦溪自己明白自己说的什么,旁人却都是不明白,更加的觉得她胡言乱语。 唯有南皇修然和顾昊卿眸中都带着探究,未与旁人想法一样。 第340章 一个人 南皇修然探究的目光看向苏锦溪,饶有趣味的开口问。 “本皇何时救过你?既是如此,你该知恩图报,而非恩将仇报。” 苏锦溪从袖子里拿出解药扔给了南皇修然。 “互不相欠。” 他救她,却也将她困在困兽场,彼此相抵,两不相欠。 顾昊卿起身,欲带苏锦溪离开,周围的守卫却都围了上来,将大殿为了个水泄不通。 “你什么意思?”苏锦溪皱眉,沉着声的看着南皇修然。 心里堵着一口气,她现在只想带着顾昊卿去寻事情变了的真相,更想知道栀仙草在哪里。 秦子晋她们还在等着这药救命,她绝对不能在这耽搁下去。 “传闻神女神力通天,整个世界也只有一人。既是找到了,又怎能轻易放过,既是在南皇,那必然归属南皇。”南皇修然抬眸嘴角一笑,目光紧盯着苏锦溪。 顾昊卿无声的拉住苏锦溪,将她往身后带了带。 “她是人,自是听取她的意见。” “北顾皇这英雄救美的戏没白演,她现在可不就是一心向着你了。虽是如此,这人也得留下。” 苏锦溪神色震惊的站在那里,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看着他 们一人一句的争执,谁也不想让,才回过了神来。 “你们等等,说的谁?神女?我?” 她像是挺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 然而一抬头与他们的目光对上,表情皆是严肃,无半点的玩笑意思,她再也笑不出来,指着自己的手渐渐的放下。 她实在是要疯了。 突如其来的到了这个地方,又被当成什么神女。 神女早就死了,之前的一任也都是在三百年前,怎么可能她是? 蓦地,苏锦溪的想法暂停,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回想自己摘了栀仙草后的种种,脑海里的神色豁然开朗。 她这是陷入了星宿渊里! 传闻都说栀仙草在星宿渊里,她一直不以为然,以为神女殿所在的便是星宿渊。 南皇修然所说的幻觉和星宿渊联系起来,那一切都对的上了。 如果她此刻是在星宿渊,成为了其中的神女,按照一千年前的事实来演变,那他们二人之中有一个人最后会杀了她,会是谁?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忽然连顾昊卿都觉得陌生了。 既是如此,那边如梦她们在这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没错,我是神 女。” 她抬起头,神情严肃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待在这里那么久,她如今算是有了一点头绪。 她就看看事实是否如她所猜想的这样,如果她是神女,必然会有神女殿,更有人因其而惨死。 似是为了证明她所想的这般。 主位上的南皇修然忽然笑了,得意的笑。 “那么神女,你是选择留在南皇,还是去往北顾?” 苏锦溪毫不犹豫的就要开头,南皇修然阴鸷一笑,抬手取出刀剑,手掌轻动,刀剑挥了出去,从他身旁之人的脖颈之处滑过。 “啊!!” 边如梦害怕的尖叫着,苏锦溪亦是深吸一口气。 眼前都是鲜红的血液,恶心的她想吐。 那个人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又滚,一双眼睛瞪大着,似是死不瞑目。 “都说神女最仁慈,你舍得看这些人这样吗?神女可要好好的想想才是。”南皇修然握着冒血的剑尖扫过一旁的人,一旁的侍卫宫女皆是害怕的俯首跪了下去,身子还在发抖,偶有向苏锦溪传来求救的目光。 “神女要不要来才猜猜,下一个会是谁,什么样的死法?” “疯子!” 苏锦溪忍不住的怒叱出声,满脸的愤 怒,拳头紧紧的握住。 不用猜想,她都知道南皇修然必然是在神女故事中的那些人,那些想要将她据为己用的人,而顾昊卿则是那个她用一生去爱,最后却死于他手的人。 当身处在这个位置时,她才明白当时神女的所有情绪。 但她是苏锦溪,不是神女。 “如果你想以此作为威胁,那你打错算盘了。当一个人和一群人陷入险境,你只能选择救一方,你是选择救一个人还是选择救一个人?” 答案显然意见。 “一个人。” “一群人。”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让苏锦溪一愣。 她皱眉看着他们两个人,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那个人是对本皇而言重要的人,本皇必定先救她,如果不是,那这两拨人陷入险境,又与本皇何干?”南皇修然嗤笑着,神色不屑。 “如果那个人是你,本皇会先救旁人,然后与你生死与共。” 世界上每个人的想法都是截然不同,苏锦溪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两个答案。 她侧首看向顾昊卿,眼里的情绪彼此都懂。 对那些人恍若未闻,苏锦溪和顾昊卿紧牵着手一起 离开。 边如梦铁青着脸紧跟而上,沈昭亦是跟上。 南皇修然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倒是没有再阻止,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最后的二人,眼中闪过寒光。 一直出了大殿,苏锦溪被顾昊卿带着头。趁此机会,她才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如她所猜想的一模一样。 因为是陷入了星宿渊里,只有关联的几个人才会出现,比如南皇修然,比如边如梦,比如沈昭,像顾安白她们在这里全都是没有的,就连西楚和东陵也是没有的。 在这里只有南皇、北顾以及神女一族。 而她现在是被找回来的唯一的神女,受众人敬仰的同时也为她们服务着。 有些事情她自己都不用多想,就脱口而出,就像是早就设定好的一般。 她就像是在按照既定的事情在走,哪怕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但无论偏的再远,也会绕回事情的原来路线上。 栀仙草更是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她就是想找都不知道从何处找。 原本顾昊卿是与边如梦定亲的,因苏锦溪的介入而改变了事情轨迹,边如梦倒是被众人忽视,众人只记得苏锦溪,让边如梦心里的嫉妒愤恨全都显现了出来。 第341章 私下密谋 “啊!!该死的苏锦溪!” 边如梦暴躁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怒砸一通之后,她心火难平,下意识的去寻找沈昭,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昭都不见了。 “该死的丫头,跑哪里去了!” 边如梦怒吼一声,怨气冲冲的往外面去,正当她怒火难发时,听闻了两句说话声,耳朵竖起来,面色警惕,寻着说话的方向去。 黑暗的角落隐有人影站在那里,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却是极为的熟悉的。 “该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无需本皇多说些什么。” “是,奴婢明白了。” 边如梦震惊的往旁边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柱子,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抬脚欲走时,眼前一片黑影覆盖下。 下一秒,脖子上猛地被一双手掐住,紧的呼吸不了。 “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小姐一命!”沈昭大吃一惊,连忙的过来跪下为边如梦求情。 此刻隐藏在黑暗下的面容彻底的露在边如梦的面前,让她看个清楚,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南皇修然见边如梦害怕的样子,松开了紧握住她脖颈的手,往地上扔了过 去。 “本皇只相信死人。”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话说到一半,边如梦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改了口。“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自当严守口风,替陛下排忧解难。我对苏锦溪更是恨之入骨,请陛下放心!” 方才其实边如梦也只是听到了最后两句,但她知道,南皇修然一直对苏锦溪多有盯着,必然还是想将其带回来,所以她才大着胆子猜测的。 很显然,她猜对了。 南皇修然的神色明显的好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的盯着她看。 “你想怎么做?” 边如梦眼睛一转,已是有了想法。 她之前光是有想法,却畏惧于顾昊卿不敢有所动作,如今既是有了南皇修然的帮衬,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南皇修然有了几分信任,但他从不相信外人,当即喂了边如梦一颗毒药,让其按时来拿解药。 边如梦虽是不满,但生死面前,什么话也不敢说,更何况她还要指望着南皇修然将苏锦溪从顾昊卿的身边带走,更是不敢说些什么了。 “本皇等着你们的好消息,若没有,就自生自灭吧。” 南皇修然一走,边如梦就一改之前害 怕的样子,狠狠的掐了一下沈昭的腰间,怒狠狠的质问。 “你个死丫头,到底做什么了?竟然还敢偷偷的和南皇陛下哼哧一气,当本姑娘是死的不成!”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昭被打的直叫,神色痛苦,却不敢反抗。 她本也是无心,只是被盯上了而已,却不想做的失败,没多久就被边如梦发现了。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是南皇修然算计好的,一个丫鬟本就不起多大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有嫉恨心的人。 神女殿内 苏锦溪看着周围熟悉的金碧辉煌的大殿,不复一千年后的破败,此时金碧辉煌,闪亮的像是要瞎了眼。 看着周围,她在大殿里转了许多圈,也没发现之前放棺材的地方,更是围着那个地方研究了好几天,就差把地挖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种子在里面了。 然研究许久,她也是一无所获。 “在找什么?”顾昊卿早就在门外站着了,将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见他挫败的坐在地上,不由得上前询问,隐有帮忙的意思。 苏锦溪看着他,抿了抿唇,脸色隐有复杂。 现在她连顾昊卿都不敢相信,生 怕这也只是一个错觉,可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神色形态一模一样,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像是她幻想出来的。 如果这是真的顾昊卿,那他会真的杀了她吗? “如果因为什么你必须要杀了我?你会动手吗?” 终是没能忍住的,她想在‘活着’的时候问他,想知道这一个答案。 顾昊卿闻声一愣,摸了摸她的头。 像往常一样熟稔又自然的动作却是让苏锦溪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她有点怀念了,怀念之前那个事事将她放在心里,无时不刻不在对着她好,无时无刻在记着她的顾昊卿,而非现在,明明都是一样的,却是冷漠至极,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冰冰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好多好多……”她摇了摇头,到底是没说出口,有些事情即便她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可能会因为她提前说了,而让现在的情况做出改变,那后果或许就不是她所能预料到的。 她现在只祈求能赶快出去,带着栀仙草回北顾。 亦想他重新的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而不是现在这个。 她不愿意 说,顾昊卿也没有多问。 “本皇出去两日,你好好待在这里别乱走。这里防御极好。” 顾昊卿说起了今日来的目的,神色一日既往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苏锦溪诧然的看着他,忽的想到了故事的延续性发展。 如果按照之前顾昊卿所说,那么她现在已经是遇到他了,然后就被困。 可是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她在这神女殿里还算自由,也没什么人来逼她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倒是他每日都来看她,静心照顾,也还算不错。 那么接下来呢? 她努力地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断片了一样。 “那你早点回来。” 她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袖口,眼里都是依赖。 顾昊卿看着她的目光,声音哽咽在喉咙里,默默的点了点头,一声轻嗯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苏锦溪起身送他出门口,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些画面,她神色微愣,眼睛里带着复杂的光。 她看见了,原来他出去不是有事,而是和那些人商量怎么利用她,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们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第342章 沈昭 苏锦溪苦笑一声,嘴里都是涩意。 为什么要知道呢,装作不知不好吗? 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仍旧是坐在大殿内研究那一小块天地,只是不知不觉间,眼泪自眼角流下,她愣愣的伸手去触摸,眼底透着不解。 “神女啊神女,你看你伤心的连我都感染了,这么哭太没出息了。” 她讥讽一笑,泪珠却落的更加厉害,就像是神女的情感真正的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无数次的在心底劝慰着自己,这不过是旁人的人生,别人的剧本,与她没有关系。 但当那个人是顾昊卿时,她仍旧难以控制的因此而伤心难过,因此而默默垂泪。 忽的她明白这样的设定,如果那个人换了是南皇修然,她必定不会这样暗自垂泪。 只因那个人,是他啊。 翌日一早,苏锦溪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早早的就在大殿门口,像是个石雕一般。 “进来吧。” 她看着沈昭点了点头,她对于沈昭的映像还不错,至少要比边如梦好多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沈昭平静的走进殿内,却仍旧是被其金碧辉煌给闪瞎了眼睛,略显局促的跟在 苏锦溪的身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十分的尴尬。 苏锦溪指了指凳子。 “坐吧。” 她目光看向沈昭,有些拿不准她过来的意思,按理说她与沈昭应该没什么交集才是。 毕竟之前顾昊卿所讲的故事里,也没有这样身份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当时是他们几个在一起,才都有了戏份吧。 只是不知这戏份究竟是坏还是好。 “奴婢……奴婢只是太好奇神女了,上次您真的太厉害了,只一眼就认出了奴婢。”沈昭欣喜的看着她,眼里都是崇拜之意,说着便忍不住的手舞足蹈起来,看她一直盯着看,更加的显得局促,不好意思,往后站了一步,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苏锦溪一眼。 苏锦溪倒是没想到她会是因为这个过来的,只是想到她的处境,不免多问了两句。 “看样子,边姑娘对你并不好,你这般来,她不会生气?为难于你。” 边如梦此刻怕是将她彻底恨上了,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她想的入神,一时没听清,待回神时愣住了,不解的看向沈昭。 刚刚还好好的人,这说哭就哭了,眼睛红着,脸上更是委屈无助。 “怎 么了?” “神女,求你救救我吧!” 沈昭猛地向苏锦溪跪下,一边哭着一边求她。 苏锦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都弄懵的,起身弯腰将她扶了起来,眉头轻皱。 “好好的哭什么,说吧。” 她隐约觉得不对。 沈昭不是这样的,她之前特意去问了她,她都不愿意她出手相救,如今她没问,沈昭却是自己过来求救了。 难道现在都是反着来的吗? 南皇修然如此,沈昭亦如此。倒是边如梦没什么变化,顾昊卿也有点不对。 她被这随时随地改变的信息弄得有些错乱,头都快要炸了。 而且她自己什么都记得,偏偏他们全都不记得了。 “边姑娘她太狠了,奴婢今日也是冒着死的风险过来求您的,您仁慈,能知天命,还望您救救我吧。奴婢真的要被边姑娘给打死了,再也受不住了。如若不然,奴婢就只能去死了。” 沈昭说的泪雨如下,更是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 苏锦溪盯着她,倒是不知说什么好。 边如梦的性子她倒是知道的,这话也属实。 只是她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何以救她? “这样吧,我这身上无银子,也没有办 法帮助你,待你等皇上回来了,我与皇上说说,让他帮你一下。” 若是之前,苏锦溪大可说出顾家商号的名声,但这里压根就没有,她身上除了她自己的武器,别的什么都没有,别说是银子了,就是铜板都没有。 搞得就像神女不用花钱,只要有人就行了的样子。 她也很无奈,但事实就是如此。 沈昭闻言,脸色都变了,像是没了活路一般,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 “奴婢知晓了,叨扰神女了。” 她落寞的应声,坚强的擦了擦眼泪,慢慢的站起身,像是要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将自己身上仅有的银两都拿出来给了苏锦溪。 “奴婢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这么点了,无法感激神女的大恩,还望神女收下。” 她似是觉得过意不去,硬是要给银子给苏锦溪。 这一举动弄得苏锦溪尴尬不已,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正当时,外面却传来一阵的吵杂之声,隐有听着有边如梦的声音。 “沈昭你这个贱丫头,给本姑娘滚出来!滚出来!” 边如梦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叫声刺耳,更是尖锐,带着怒火,似是气急 败坏。 苏锦溪皱着眉头,沈昭更是害怕的身子一缩,一个劲的往苏锦溪的身后躲。 后来许是见待得有些久了,就要往外头去。 “你现在出去她是不会放过你的。”她皱着眉头。 “奴婢多谢神女的好意,今日前来已是叨扰了神女了。奴婢也是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奴婢怕是没这个福气吧。” 沈昭自暴自弃的说着,脸上无一丝活的情绪。 苏锦溪盯着她,看不出有半点假的样子。 心里更因那点对沈昭的好印象而心软,当即拉着她的手将她拽了回来。 “你暂且在这待着吧,这里没什么人,且皇上说了,防御得当,不会有事的。” 沈昭闻言,脸上立马大放光彩,眼睛里都有了活意,面露惊喜的看着苏锦溪。 “神女,您说真的?” 说着又觉得不好意思,抽回了自己的手,要转身离开。 “沈昭身份低贱,不能打扰神女,沈昭还是走吧。” “没事,你留下吧,任由她在外面叫着去。” 苏锦溪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话却是不自主的说出口了。 既然已是开了口,断然是没有赶人出去的意思,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第343章 信服 沈昭因此而留下,就在苏锦溪的身边待着。 外面的边如梦叫嚣了一阵而不得入。 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她脸上闪过阴狠的表情。 随之而离开。 “这里你都可随意进出,若有吩咐叫他们一声便是。” 苏锦溪指了指周围,怕沈昭有所不自在。 沈昭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感激的神色。 “奴婢多谢神女救命之恩,让奴婢来伺候神女吧。” 说着,沈昭便动手起来,擦起了桌椅,动作利索,十分自然。 苏锦溪连忙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无需,我并非是要你伺候,叫我名字便是。” 有沈昭在,苏锦溪倒无研究的心思,回屋休息了。 近来,她总觉十分疲惫,像是精神不够的样子,越睡就睡的越深,像是要醒不过来的样子。 沈昭自己在偌大的神女殿里转悠起来,目光里遮掩不住的欣喜。 偌大的神女殿无人,像是她一个人拥有的一般,她都不曾住过这般的房子。 在里面转悠了半天才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往后院去了。 半个时辰后,苏锦溪的房门被敲响,她从睡梦中清醒,脑袋都有些懵,刚才像是做了一个深刻的梦 ,但她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梦到些什么,心神恍惚的去开了门。 门外,沈昭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将手中带着香味的美食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姑娘该用膳了,也不知晓你爱吃什么,奴婢就随意做了点,您尝尝。” 沈昭热情的将食物往苏锦溪面前送,脸上笑容纯真且无害。 苏锦溪侧开了身子让她进来,看着盘子里香喷喷的红烧肉,色泽红亮,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住了目光。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好手艺呢,一起坐下用些。”苏锦溪拉着沈昭坐下,看着那盘红烧肉,目光带着晶亮。 沈昭略微不好意思的坐下,神色还有些拘谨。 “奴婢先替您尝尝。”沈昭伸手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放在碗里,直至放在嘴里吃了下去,随后用公筷给苏锦溪夹了一块。 她的举动让苏锦溪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这是和宫里太监为皇上试菜一样,怕她有所不安,替她试菜呢。 思及此,苏锦溪面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她并非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想找她一起用膳而已。 她不愿意用恶意揣测旁人,沈昭此举是她惯性所然还是别有用心,她不想知道, 只是觉得眼前的红烧肉再无方才那般吸引她的目光,反倒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在这里可还习惯?”碗里的红烧肉她纹丝未动,倒是不急不慢与沈昭说起了闲话家常。 沈昭微楞,随即点了点头。 “叨扰苏姑娘了,多谢苏姑娘大恩。奴婢无用,能为苏姑娘做的也仅有这些小事了。” 沈昭低着头,面色带着自责。 见她如此,苏锦溪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真正能救自己的从来都是自己本身。 “我能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这事还需得你自己解决,你未想好前都可住在这里,想好了便离开吧。” “是。” 沈昭不卑不亢的低声应下,苏锦溪看了她一眼,将碗里的那筷子红烧肉放在了嘴里。 “手艺挺好的。” “多谢苏姑娘夸赞。”沈昭脸上绽放开心的笑容,眼睛巴巴的看着苏锦溪,盼望着她都吃些,苏锦溪却是觉得腻了,放下了筷子。 既是如此,沈昭不好多待,带了东西下去了。 苏锦溪没什么精神的继续往榻上去,闭上眼睛假寐。 这一睡却是睡了两天两夜。 睁眼时,她浑身都是觉得疲惫,四周安静无 人,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人,她晃悠悠的起身,未曾看见沈昭,更甚者宫殿里干干净净,像是不曾有人来过。 “沈昭?” 苏锦溪轻叫两声,殿内声音回响,却无人应答。 她只当人走了,未曾在意。 今日外面阳光正好,倒是适合放风,她想出去转转,却在门口时,被两侧守卫拦住了。 “什么意思?”苏锦溪皱眉,顾昊卿虽是让她待在殿里,却也只是害怕外面危险,可没说不让她一直待在这里,不准出去。 两名守卫像是哑巴似的,站在她面前纹丝不动,丝毫不肯让步。 询问无果后,苏锦溪眯着眼睛看向四周,眼睛里闪过光。 没再纠结着要出去,待在了殿中央,原本放着棺木的地方。 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里看,好似就这么看着就能看出朵花一般。 没多久,殿内的门从外向内的打开,顾昊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欣喜的站起身。 “你回来了。” 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然而却在看见他身后的人时愣住了,神色亦是变得难看。 跟在他身后的人样貌各异,体型各异,却都穿着统一的深青色官袍,他们认识苏 锦溪,苏锦溪也同样认识他们。 毕竟顾昊卿此行就是与他们‘商议’去了,商议如何的利用她。 “这些是?” 苏锦溪装作不认识一般,看了眼他身后的人,随即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们都是朝中重臣,让他们见识一下神女的模样,以后不会得罪了。本皇已是发出告令,待你令他们信服,便迎娶你为皇后。” 顾昊卿上前靠近苏锦溪,搂着她的腰身面对了身后的众朝臣。 话说的冠冕堂皇却是让苏锦溪的心凉。 她抬眸,似是不谙世事的看着他。 “何以要信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既相信我为神女,我又为何要自证?不是便不是了,神女不神女的我亦不稀罕。” 她渐渐的敛了神色,面色清冷,眸中更是带着凌厉。 无论她是不是神女,她都是他的妻子,并不会因其他而改变,神女的故事终究是神女自己的,她是苏锦溪,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做些什么,都由她自己来决定,旁人并不能左右。 “本皇一人相信并不能令他们信服,也需得你证明一下,让他们歇了怀疑的心思。” 苏锦溪闻声挣脱开了他的怀抱。 第344章 说谎 “那便不是吧。” 她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众朝臣看着她那不识好歹的样子,皆是议论纷纷,为首的更是怒而威严。 “神女之位岂是宵小能够觊觎的,你既是不肯证明,莫非是心虚了,假冒神女乃为玷污神女名声,罪该至死。皇上,臣等请您明察,将其骗子就地正法!” 群臣激动,幸亏都是些文臣,若是武官,此时怕是都要打起来了。 顾昊卿沉着脸色看了过去,众朝臣皆是不敢言语。 唯有一道清亮的声音自百官身后传来,声音响亮,回荡在殿内。 “她本就不是神女,自然不敢验!” 众人闻声散了开来,露出了最后的人。 边如梦一脸得意的看向遥遥几步的苏锦溪,眸中闪过阴狠。 “何以出此言?”百官不解的出声询问。 “皇上您可别被她给骗了。她根本就不是神女,就是冒充的!若是您不信,您让她说一下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验证一下便是。” 边如梦言之凿凿的指着苏锦溪。 身后沈昭低首敛眉的站着,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规规矩矩的在那里一言不发。 苏锦溪眯着眼睛看了她们两眼,随即抬眸 ,目光与顾昊卿的眼睛对上。 顾昊卿低首看她,虽是未曾言语,那目光却与他们的想法一样。 她收回目光,看着边如梦轻嘲一笑。 “我不是,你是吗?” 她既是,旁人也别妄想取代。 苏锦溪伸手推开了顾昊卿,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声音平波无澜。 “你们逼着他以爱之名利用我,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这世上不是只有爱,谁也不是离开谁活不了的。” 众人皆是一惊,目光在顾昊卿和苏锦溪的身上来回看着。 边如梦更有些错愕,就连沈昭都忍不住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苏锦溪,拳头握紧了。 “你才不是!这些都是皇上告诉你的!你不是神女。” 边如梦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目光泛着阴狠的光。 苏锦溪猛地拽紧了边如梦的手腕,面色不善。 “我已经够烦躁的了,别在这惹我心烦。你以为你与她做的那点子事谁人不知?这点毒差得远了,忘了告诉你,本姑娘百毒不侵,真是不好意思。” “你!你!你!” 一连三个边如梦也没完全说出话来,震惊的看着苏锦溪,已是惊得都忘记挣脱她的钳制,被她甩了 开手,因着惯性跌落在地,略有狼狈。 两个事情都被苏锦溪说对了,足以证明苏锦溪的身份,众人不免畏惧,更是不敢再乱来。 一众人等皆下去,殿内只余顾昊卿和她。 “走吧,我送你离开。”顾昊卿未曾去看苏锦溪的脸,带头走在前面,声音沉冷。 苏锦溪站在原地未动,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走什么,不论走多远都得回来不是吗?我既是都知晓,你又怎会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她心中难言痛苦,曾经她把这当做神女的故事来看,如今却是切身体会。 神女呐,活的有多苦啊。 什么男人的坦言,什么送她走,全都是谎话! 自始至终这些都是男人的一手谋划,堂堂一国之君何来的被迫?不过都是他们昧着良心的借口罢了。 最终谁也逃不过情之一字。 苏锦溪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面色清冷。 “南皇修然为了要我回南皇帮助他,利用边如梦她们来靠近,意图下毒,此刻计划失败,南皇修然欲声东击西,调遣部队从东面进攻,实则从南面过来。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苏锦溪便不再说话,无趣的坐在 那里,像是一座雕塑。 殿内的顾昊卿闻声转回目光看了一眼苏锦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抬脚离开。 苏锦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暗了暗。 当顾昊卿的大部队聚集在南面时,南皇修然的军队却是大批的涌入东城门,力量悬殊,城门瞬间失手,南皇修然得以顺利的进入神女殿。 得知这一消息时,顾昊卿脸色铁青着,手下刀剑无眼,划破敌人的喉咙,剑上明亮,面前这人却是鲜血喷洒,毫无生命之力。 顾昊卿带人立刻赶了回去,却仍是迟了一步。 神女殿已是失守,南皇修然堂而皇之的进入其中。 苏锦溪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即便是看着他进来也未曾有半点的慌乱之色,反而平静极。 “要跟本皇走吗?”南皇修然邪笑着看着苏锦溪,眉目上挑。 “毒药交出来。”苏锦溪抬眸看向他,从椅子上起身,言语凿凿。 她看见了。 看见了未来的某一刻,顾昊卿因为她,而被南皇修然掣肘,服下了毒药,毒复杂又难解,让他遭受了许多的痛苦。 她对他说了谎,故意将其错了开来,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提前阻止。 旁人她 不曾在意,却唯独无法不在意他。 “啪啪啪!” 南皇修然赞赏的拍了拍手掌,亦往前靠了几步。 “神女就是神女,不同凡响。” “少废话,交出来。” 苏锦溪伸手欲夺,却被南皇修然侧身躲了过去,更是伸手拽住了她。 “本皇从不做没意思的买卖,想要毒药,可以给你。但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几分悬念。 “断手断脚随你爱选,总得让本皇觉得不亏才是。毕竟你真的……太惹人讨厌了。” 南皇修然满目嫌弃,犹记得她在困兽场里矫健的身姿,若是她不复从前的灵活,身上是否还有这般的灵气?是否还会透着骨子里的高傲? 他真想将她脊背给折弯,让她俯首称臣。 苏锦溪闻声冷笑,越发觉得他不正常,像是个疯子。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冷哼一声,人已是脚尖点地悬浮于半空中,手掌心的毒药猛地从半空中落下,直奔着南皇修然而去。 南皇修然身子轻移,不过转瞬已是几步之外,身形极快,一道掌风凌厉,直往苏锦溪那去。 苏锦溪躲闪开,银戒中的飞针滑出,‘叮’的一声四周散落。 第345章 自有天定 南皇修然闪现至苏锦溪身后,一把利刃毫不犹豫的从其背后穿过,往两边开去,将其肩胛骨硬生生的扯开。 “啊!” 苏锦溪没能忍住的惨叫出声,就在此时,她手中的墨月刀猛地闪现,刺向了身后,直接没入南皇修然的腹部。 南皇修然松开了手,苏锦溪却是硬生生的忍着疼转身,将墨月刀更深的刺进去。 “噗!” 南皇修然一口鲜血喷出,更是狠狠的拍了苏锦溪一掌。 苏锦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自半空中坠下。 加速赶回来的顾昊卿便看见了这一幕,整个人的心都紧了一分,下一秒人已是飞跃至半空,搂着她的膝盖处将其抱了下来。 情势不对,南皇修然不念战,当即趁着顾昊卿无暇顾及的时候,抬脚火速离开。 顾昊卿余光瞥见,抬手挥了过去。 本就受伤的南皇修然反应迟钝一秒,当即被打中后背,踉跄着往前又吐出一口血。 他恶狠狠的回头看了一眼,当即转身离开。 苏锦溪临睡前目光所及皆是顾昊卿,她微微抬手,触摸到他的脸颊。 “若有朝一日,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顾 昊卿声线清冷,冷到没有一丝的温度。 苏锦溪闻声,却是笑了,然而笑还没咧开嘴角,陡然僵硬在那里。 “不会生儿育女,我放你走。你会没事的。”顾昊卿抬手将苏锦溪的手放下,神色淡漠的将其打横抱起。 身后的伤口还在泛着疼,苏锦溪无力的在他怀里,看着他淡漠的容颜,眼前越来越黑,直至再也瞧不见他。 无边的黑暗将她湮没,她深陷其中,几乎以为自己要醒不过来。 直至耳边传来了说话声,声音陌生,但其中的内容却让她尤为挂心。 “皇上之前与创天盟的边姑娘定下婚事,因神女反悔,如今怎的又旧事重提了?” “神女就是神女,那是遥不可及的人,你想的她都知道,那当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该是有多么可怕啊。” 异类终归是异类,不被常人所接受。 苏锦溪睁开眼睛,眸中闪耀着怒火。 在她屋内伺候的两位婢女突然看见她起了身,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顿时吓得惊叫起来,声音响彻殿内。 “神……神女饶命!神女饶命!” 婢女连忙的跪地求饶,脸色都变了。 苏锦溪赤脚下了地,越过她 们,径直往外走去。 她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连忙替她拿了衣服和鞋子追了出去。 “神女您等等,您还未穿戴好呢!” 苏锦溪恍若未闻,径直往外面走去,眸中怒火不灭。 神女殿是苏锦溪所居住的地方,顾昊卿平日并不在这里,这里的守卫也是严实的,但顾昊卿曾吩咐过不控制神女的行踪,旁人见了她亦不敢出手拦住。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神女殿。 顾昊卿所在之地离她这里不远,然集市上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壮观模样,百姓之中无不对即将到来的皇上封后的喜事谈论,言语之中皆是欢喜。 “创天盟大好人啊,皇上能娶创天盟的边姑娘真是北顾国之幸啊。” “可不是,幸好是没耽搁,之前皇上因为神女伤透了边姑娘的心,如今倒是好了,还是边姑娘大气,端庄有礼。” “这神女还真是个害人精,指不准是糊弄来的称号,有那等通天的本事倒是藏着掖着,也不曾做些什么。” 苏锦溪停下了脚步,看向说这话的男人。 她目光带怒,吓了男人一跳。 “需要做什么?” “什……什么?”男人被她这突如其来 的问话弄懵了,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一脸莫名。 “未来的结果都是靠你现在的努力,现在不努力,未来之事即便你知晓了,也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就像我知晓你很快横死在街头。你以为你躲就有用了?” 将死之人,无需计较。 苏锦溪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 唯有清冷的声音在身后慢慢悠悠的回响。 “凡事自有天定,七分靠命,三分靠力。” 男人被她的话弄的五迷三道的,更是心生害怕,别说是去街头了,就连这两个字都不愿听到。众人笑他草木皆兵,他惴惴不安的四处防备着,把能用来防备的都防备起来,就差没把自己包的跟铜头铁臂似的。 然男人怎么也没想到,他远离街头,绕路走了比较远的一段路,把自己护的跟盔甲似的,却是没能留意脚下的石头,一个绊倒从半空中翻下去,落在了水里。 身上沉重的东西拉的他向水里坠,走的这条远路平日更是少有人烟,无人能救。 没两三下,他便被喝水给淹死了,尸体一路顺着河水流走,停留在街头的一处网兜处,最后被人发现。 皇宫大门处,苏锦溪一路 走了过去,身后两个婢女都要累得喘不过气,终是在城门口将其追上,为其穿戴好衣裳。 “神女,您这是?” 婢女不解的看着她,彼此互相看着。 原本拦着她的守卫,听闻这称呼,目光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当即不敢拦住,给她放了行。 甚至还有殷勤的过来替她引路。 “神女,这边走。” 苏锦溪未出声的跟在他身后,看着四周熟悉的宫中景象,心里有些不同。 她不知道这里和原来是怎么计算时间的,却也知道她已是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日,怕是再待一阵她就要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是身在北顾,为秦子晋她们寻栀仙草的。 既是顺应故事,那她就催化一下,故事结束,这里自然也就结束了。 只是,她仍旧没能弄清楚,她在这里的意义。 只是感受一下神女曾经所受的痛苦吗? “神女,您稍后。皇上正与边姑娘等大臣商议册封一事,容奴才进去通报。” 苏锦溪回了神,目光敛了敛,拉住其小太监,让他退至身后,自己抬脚走了进去。 小太监一愣,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神女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第346章 是否为确切之事? 小太监的声音一路传到了内殿,屋内众人方知晓,苏锦溪已是大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高位之上,顾昊卿坐于其上,下方一众朝臣,一侧为首站的便是边如梦。 苏锦溪面色平静,眼中风云变化,隐有怒火闪烁其中。 边如梦一看见苏锦溪,当即觉得事情不对劲,脸色都变了,旁人未说什么,她倒是如主人一般率先发了话。 “神女不是在养伤不宜出门,本姑娘让人送你回去。”她对身后的沈昭使了使颜色,沈昭应她之令走了过去。 苏锦溪几步便到了上位,与边如梦平站,抬眸看向主位上的顾昊卿。 “刚醒来就听闻了皇上的喜事,过来瞧瞧热闹。皇上娶后可为确事?” “回去。” “可为确事?” 顾昊卿避而不回,苏锦溪执着相问。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似是带着别样的情绪。 边如梦看的情绪紧张,脚步微动,目光看了眼顾昊卿,随即转头面对苏锦溪,神色微怒。 “不论是否,与神女皆无关系,神女还是识相的回去的好。” 苏锦溪神色冷了下来,手型微动,墨月刀自她袖里出手,她脚步向前,不过转瞬的功 夫已是移至边如梦的身前,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往后仰,另一只手里的墨月刀刀尖泛着寒光的抵在了边如梦的脖颈处。 “啊!”边如梦惊叫出声。 动作不过眨眼间完成,众人皆是愣怔,顾昊卿亦从主位上站起来。 “你做什么?”他轻声怒叱,神色已然不悦。 苏锦溪勾唇一笑,看着眼前惊慌失控的边如梦,面上在笑,眼里却是一片平静。 “觊觎他的从来不止你一个,论样貌你谈不上出色,论能力你更比不上之前的那几位,可偏偏你却是让我觉得最讨厌。厌恶到想将你这一身的皮肉砍下来剁碎了喂狗,你说我敢吗?” 眸色越发狠厉,手中用了些力道,刀尖没入一分,丝丝血迹从接触面流下,触目惊心。 “你……皇上,救我呀,救救我。” 边如梦惊恐的看着苏锦溪,被制服着无法动弹,只能用眼角余光向着顾昊卿求救。 苏锦溪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毫无畏惧的对上顾昊卿的眼神。 她什么都不曾说,眼神已是说明了一切。 他可以对她冷漠,可以不爱她,可以骗她,可以伤害她,却唯独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娶了 旁人,在她还是他娘子的时候,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在她还没说爱他的时候。 顾昊卿眼睑微低,声音低垂沙哑。 “溪溪,过来。” 久违的两个字让苏锦溪出了神,蓦然的松开了抵着边如梦的手,抬脚向着他的方向而去,眼中惊喜。 “你记起来了是吗?” 三两步到了他的面前,她未曾发现他眼中的狠厉,满目欣喜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紧张的指尖都泛着白。 怕是又一场梦,一场痛苦的梦。 顾昊卿缓缓的抬起手,神色平静无常。 苏锦溪以为他是向以往一样安抚自己,没有丝毫的戒备,更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迎接她的却是脖颈上的痛,她缓缓闭上眼睛,拉着他衣袖的手落了下去,整个人在他面前倒下,隐约听见了他最后说的话。 “送神女回去。” 顾昊卿将苏锦溪打横抱起,交给了下方的小宫女,小宫女不敢有违的接下人,带着人回去。 方才苏锦溪所为让百官看的清楚,众人皆是有所异议。 “启奏皇上,神女桀骜不驯,暴躁易怒,如此之人难堪大用,望皇上三思而后行,莫要被一时 心软左右,定要横观大局。” “我等附议。” 边如梦听闻这些,神色略有放松,伸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口,沈昭上前为其包扎起来。她脸上甜甜一笑,宛若大度的一般开口。 “神女虽是性子不太好,但总归是爱慕皇上的,一如我爱慕皇上之心,皇上,您别怪罪。这事还是就此算了,我们方才说到哪里了?” 她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尽显虚假的天真。 百官皆连连称赞,各自纷说,皆是同意其为后,顾昊卿在上方听着,神色平静,眼中却是讳莫如深,隐有暗光浮现。 当众朝臣议论纷纷之时,边如梦都被夸得天南找不到地北,满脸的甜蜜。 顾昊卿看向众人,声音带着威压,在殿内回放。 “传朕指令,择日封苏锦溪为皇后。待封后大典后边如梦为侧妃。” 一句话震得朝野内外皆是动荡,边如梦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上方的人。 “皇上!”她失控的看着他,声音尖锐。 一次又一次,她眼看着就要达成所愿,却被苏锦溪一次又一次的破坏。 [该死的苏锦溪,你怎么不去死!!] 有大臣对此不赞同,上前一步欲抗议 ,顾昊卿目光看过去,只一眼,大臣就默默的缩回了脚步,不敢再出头。 “皇上圣明,臣等附议。” 边如梦看看上方的顾昊卿,再看看下方的百官,目光难以置信。 “皇上,您怎能一次又一次这般的伤我的心?您是九五之尊,难道不该一诺千金吗?” 她失控的质问着,心绪难以平静。 “朕是九五之尊,自当说话算数。朕何时允诺过你为后?” 一句话竟是问的边如梦哑口无言。 自始至终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攀附上去,何来的允诺。或许说之前他的确是有这意思,默许了,但现在不是了。 她在众人的追捧下,就渐渐的信以为真,即便是这次,她亦是从百姓口中,大臣口中知晓这事,刚刚尚未谈及此事,便被苏锦溪给阻挠了。 “该是你的,从不会有旁人抢走。这事是朕亏欠你,多等些时日。” 顾昊卿神色缓和了些,给了边如梦的承诺。 边如梦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沈昭给拉住了,她不悦的看向沈昭,也就是这一会耽搁的功夫,顾昊卿已是离开,她想去追都没办法。 一众大臣过来道喜之后,人就一个个离开了。 第347章 祸乱天下 “啪!” 无人在时,边如梦便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沈昭脸上。 沈昭被打的歪过脸去,捂着被打的地方。 “该死的贱丫头!你究竟拦着本姑娘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竟也敢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边如梦本就气急,因苏锦溪而生的怒火全都加在了沈昭的身上,面色狰狞且可怖。对沈昭拳加脚踢不停,沈昭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受尽挨打。 人不可貌相,她长的秀气,谁又能知晓这幅面孔下真实的样子。 “小姐息怒,奴婢是为小姐好。” 挨打之中,沈昭艰难的将话说出口。 边如梦似是打累了,停下手来歇息,听闻沈昭的话狐疑的看着她。 “为本姑娘好?你就是不安好心!还不快点说出来,你个死丫头!”说着,她便又去掐沈昭,疼的沈昭一个劲的往后退,因此又被打了两下,连忙的将自己所想说出口。 “小姐您别生气。皇上的为人您是知晓的,心怀天下,但凡有利于天下之事皆会尽力去做。您得百官支持,封后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是有神女挡在前面,可您别忘了,神女……” 后面的话沈昭看了眼四 周,没敢说出口,但谁都懂其意思,继而接着话说。 “皇上方才也说了,是您的总不会少了您的,让您多等些时日,这就是皇上对您的心意啊。” 沈昭说的有鼻子有眼,且字字有理。 本来不信的边如梦硬是被其的话给左右,打心眼里的相信,心情渐渐的好了起来,连带着看着沈昭都顺眼了许多。 面上却还是端着小姐的架子,怕沈昭沾沾自喜,故意道。 “这还用你个死丫头说,本姑娘知道,还不走!” 沈昭连忙的点头在前给边如梦开路,身上疼的要命,她不敢去碰,生怕再惹得边如梦一个不高兴。 *** 苏锦溪深陷于睡梦之中,四周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被困在了黑暗之中,出不去亦独身一人。 她拼了命的想叫顾昊卿来救自己,忽然的想起顾昊卿已经将她忘记,不再是他了。 “有人吗!” “回答一下!” “啊!!” 她像是深陷在天地之中,只有她自己,无论她做出什么,问出什么都没有人回应,没有人理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察觉到四周有一点的不同,隐约有着人声透了进来,起 初听的不真切,后来渐渐的清晰起来。 她满目高兴,欣喜的呐喊着。 “有人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这是哪里啊?” 一连多个问话,然而四周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才有了回声,然而却并非是她所想的,倒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 后来她渐渐的便明白了,她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却没有人可以回应,她仍旧被困在黑暗的地方,只要自己,孤身一人。 日复一日,她焦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直到她觉得自己十分的疲惫,累到躺在地上,渐渐的合上了双眼。 苏锦溪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一切感官都再次回来,然而她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是费力的,眼前的影像渐渐的清晰起来,隐有孩子的哭啼声。 “哇哇~” 她侧首看去,瞥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欢欢喜喜的过来,不是对着她,却是对着一侧的。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公主啊!” 随着这一声过去,周围的宫女侍卫尽是跪下报喜。 “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苏锦溪看的一头雾水,随着妇人的目光看过去,才瞧见了顾昊卿,一时之间 难以理解现在发生的事情。 脑海里一片混沌。 零散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回放,竟是让她分不清现实、幻境。 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怎么就是现在这样了? 她的眼睛与顾昊卿的对上,心猛地一跳。 妇人察觉到顾昊卿的失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见了清醒的苏锦溪,连忙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孩子放在她身侧,让她能够瞧见,温声细语的小声说话。 “恭喜皇后娘娘喜得公主,您瞧,长得多漂亮啊。” 苏锦溪闻声哑然,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眼前的孩子皱巴巴的,皮肤像是干皱在一起,哪里能瞧的出妇人所说的漂亮,丑到极致倒是差不多。 然她想不了多少,人已是撑不住昏昏欲睡,神智倒是清醒的,能够听得清外界的声音。 一道女声陡然闯了进来。 “都下去吧。” “是,侧妃娘娘。” 来人正是边如梦,此时的她衣着华丽,举动有礼,与之前的江湖儿女姿态判若两人,然看向那孩子时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说的好听是一个封后,一个为妃,可是最后却只有皇后被宠幸,她却 是连边都没沾上。 原本还坚信的事情,在这长久的疏远当中,她倒是真的看不清皇上究竟想的是什么了。 真的会为了天下而不顾一切? “皇上,皇后娘娘已是产女……” 边如梦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昊卿打断。 “出去。” 边如梦神色一愣,回过神来,脸色也变了。 她忍受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眼看着事情要成了,却要让她置身事外?她必定要亲眼看着苏锦溪的下场。 “皇上,您可不能心软,您的一时心软害了的,将是整个天下。” 顾昊卿闻声,难得的生了怒气。 “闭嘴!” 这一怒吼让边如梦吓得往后退了三步,瞪大了眼睛看他。 看着他这般模样,她心里更是心惊,生怕顾昊卿再为此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来,她绝不能让苏锦溪再横插在中间。 “皇上生气,妾身仍旧是要说。您娶她不就是为了天下,眼下已经有了新的神女可由您亲自培养,届时自当听您之令。可您若是留下她,那必然是祸害。这话不是臣妾说的,而是自古以来的规定,您不得不信。” “得神女得天下,反之,祸乱天下。” 第348章 回归 半睡半醒中的苏锦溪闻声,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 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可她从不知晓。 她陡然间一个激灵,想起了这情景。 可不就是与顾昊卿与之所说的神女故事的结局。 原来,她不知不觉都已到了这个地步,他会如何做? 屋内,一片安静,无人出声,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之气。 “出去,朕自己来。” 半晌,顾昊卿终是出了声,原先的怒火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冷,神色更是如冰一般的冷,周身散发着冷冽之气。 听闻这话,一直紧张的边如梦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眼顾昊卿及他身后刚刚生产完的苏锦溪,脸色轻松。 “臣妾在外等您,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要为天下人着想,要为爱戴、忠心您的百姓着想,万不可被心软降服。” 边如梦说完倒是利索的退了出去,沈昭在其后看了她们一眼,紧跟着出去。 殿内,苏锦溪已是醒过来,只是眼睛还闭着。 她身上仍旧无力,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方才顾昊卿的那句他自己来。 最终,她还是逃不过故事的结局,逃不过和神女一样的下场吗? 明明她什么都没错,不过一句 荒唐的言论,却是要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亲手杀了她? 顾昊卿慢慢的坐在苏锦溪的榻侧,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眼中闪过情绪,轻轻的触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 “溪溪。” 苏锦溪的眼睛一动,未曾睁开,放在身侧的手却是紧了紧。 他的轻声低语此刻在她看来都是毒药。 可偏偏她就是爱听啊,每次一听都难以自拔的心跳加快,就算是毒,她也认了。 “别怪朕。” 顾昊卿的手紧了紧,抬手欲掐住苏锦溪的脖子,却在此时,苏锦溪的眼睛睁开来,他冰凉的手刚刚触及她的脖颈,她们彼此对看,目光里皆是情绪复杂。 “怪你。我会怪你的,还会下得去手吗?” 面对苏锦溪的质问,顾昊卿却说不出话来,手僵硬的放在那里,无处安放,他甚至垂下了眼睑,不曾看她,亦不与之对视。 苏锦溪的手慢慢的摸索着,哪怕她此刻身体无力,她亦是坚持着从袖子里将墨月刀拿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中。 杀她的人是她,她纵然心痛、失望,却也不想就此死去。 她还有亏欠的人,秦子晋她们还在等着她回去救命。 “顾昊卿,我为你生儿育 女,你若在此时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天下人杀了我,我会怪你的,会恨你的。” 她粲然一笑,眼眶微红,隐有泪光闪烁。 顾昊卿的手一顿,那要下去的力道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屋外的边如梦迟迟等不到动静,心里焦虑,却又不想催的太急惹他反感,召来了沈昭,在其身旁耳语两句。 沈昭离开,不多时回来,外面已是跪了一群百官,齐声道。 “臣等恳请皇上为天下人着想,力除祸害。” 苏锦溪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带着讥讽。 所有的都不过是人心的贪婪和自私,高兴时供奉你为神女,将你捧在天上,不高兴时便将你归为祸害,除之而后快。 顾昊卿脸色更是沉,当即手落了下去,紧紧的掐住了苏锦溪的脖颈。 苏锦溪几乎无反抗之力,被其压制,面色泛着紫。 手中的墨月刀却是猛地抬起,一招极准的落在了顾昊卿的心口之上。 顾昊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松开了掐住她的脖颈。 “咳咳!” 苏锦溪得以呼吸,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红,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顾昊卿握住她的手将墨月刀从他的心口取出。 带着鲜 血的墨月刀,刀尖滴着艳红的血浮在半空中而后落下,墨月刀也随之被他带着往她的心口而去。 尖锐的疼痛从心口处四散开来,苏锦溪感觉到心脏的骤停。 眼睛里全是他的模样,却令她愤恨。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她忍不住的高声嘶吼,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这声音像是与某个声音不谋而合,带着回声。 一滴泪自苏锦溪的眼角落下,漂浮直半空中。 原本天晴的天空忽然的乌云密布,整个黑暗了下来,一切都不复光明,唯有半空中的眼泪发着淡淡的光,像是指引的灯。 苏锦溪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它而看过去,强烈的光自那点消散开来,刺的她眼睛都泛着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她像是感觉身体在抽离一般。 整个人都呈现出失重的感觉,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又都变了。 “溪溪!” 最先听到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顾昊卿带着关心的目光与最后杀了她时薄凉的目光重叠,惊得她下意识的就将其推了开来,墨月刀横挡在他们面前。 顾昊卿看着面前的刀,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 苏锦溪定定的看着他,眼角还是湿润的,她低首看去,身上没有痛苦,也没有血迹,目光看向四周,是她所熟悉的神女殿,却又不同。 是破败的神女殿,不是一千年前那光鲜亮丽的模样。 正中间的地上那口棺木还在,栀仙草在她的手中。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她回到了现实,可她仍旧深陷于那些事情而无可自拔,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一切,此时让她把这些当成一个故事,她完全接受不了。 “你记得吗?” 她抬眸认真的看着他。 “她该不是疯了吧?好好的昏睡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一醒发什么疯呢。”边如梦在其不远处,略不耐烦的看着她,似是想到了这个结果,陡然的又现出惊喜。 沈昭在她身后仍旧一言不发。 暗角处南皇修然更是像之前那般的沉默,若非有个人影落在地上,怕是还不知道有个人在那个地方。 苏锦溪回了回神,分析了边如梦口中的话,略有震惊。 看着他们看着她的目光,她再次的体验了那种异类的感觉。 就像是她所经历的那些一样,只有她记得,旁人都不记得。现在亦是一样,只有她记得。 第349章 抢夺栀仙草 “做噩梦了?” 顾昊卿遥遥一步,目光看着她,神色平缓。 苏锦溪缓了缓情绪,将戒备之色放下。 她如今已是回归现实,不再是在星宿渊里。 心里告诫了许多遍,她才神色渐缓,与之靠近。 “嗯。” 她紧紧的将栀仙草握在手里,放在身前,重重的应了一声。 的确是噩梦,一场非常可怕的噩梦。 她们进来时误打误撞跌落进来,如今倒是找不到出口,更是找不到入口,像是要被困在这里一般。 苏锦溪回首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棺木,眼睛里带着犹豫。 这殿内一切都如常,唯有这一个棺木放在这里,十分的奇异。 顾昊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亦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到底是棺木,或许里面还放着前人的灵体,如此贸然打开多为不妥。 殿内安静之时,谁也不曾注意到角落里的南皇修然,他此时的方位正是棺木之后,完全的被掩盖住了,见他们的目光都放在棺木之上,眼睛里闪过暗光。 手心凝聚一股内力,暗处轰发而出。 ‘啪’的一声,棺木应声而被弹出,径直向着苏锦溪她们而去。 苏锦溪眼睛微缩,退后一步 ,护住了手中的栀仙草,侧身躲闪开。 顾昊卿本与她相携而站,此时被棺木直直的隔档开,二人中间横出了距离。 棺木打开的同时,整个神女殿都因此而地动山摇,像是要塌陷了一般。剧烈的晃动让苏锦溪站不住脚,勉强扶住一旁的柱子才站住了脚。 身侧一道影子而来,她敛眉往后退,抬手阻挡那人伸过来的手。 另一边的顾昊卿抬手便劈开了棺木,抬脚欲寻苏锦溪,却被边如梦给拖住了脚步。 “顾公子快救救我!救救我!” 边如梦哭的可怜兮兮的丝丝的拉住顾昊卿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开。 沈昭更是挡在了顾昊卿的面前,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正色道。 “此番乃由我二人相助,顾公子才得以找到此处,还望顾公子施以援手。” 她二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像是拖住了顾昊卿。 然万事在顾昊卿看来,皆没有苏锦溪重要,当即割掉衣角,更是推开了沈昭向着苏锦溪的方向而去。 苏锦溪手握栀仙草,几乎是无还手之力的一步步往后退了。 出了星宿渊,她身体里的毒以及内力又回来了,她出不了力,只能用拳脚功夫 抵挡,却阻挡不过那人深厚的内力以及处处显露的杀招。 然而,令苏锦溪愤怒的是抢夺她栀仙草的人不是旁人,竟然是…… “南皇修然!” 苏锦溪怒吼一声,眼中皆是愤怒。 忽的明白星宿渊中,南皇修然的性格从何而来,压根就是露出了本性! 在她面前装无辜,还真是辛苦他了! 顾昊卿踏着碎石而来,南皇修然已是一手落在了栀仙草上,只需再用力就能将栀仙草夺走。 当即,顾昊卿隔空出手,截住了南皇修然的手,二人面不改色,手心皆是暗光流动,内力对峙,不相上下。 顾昊卿身上本有旧伤,如今与之抗衡,虽不吃力,却也并不讨好。 神女殿已然是要塌了,地基不稳,落石更是如雪花一般的直落下来,苏锦溪跟着顾昊卿摇摇晃晃,躲避着落下的石头,看着他二人僵持不下,手中栀仙草仍被南皇修然紧握。 即便不愿,她也不能再这般等下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机立断,苏锦溪手中的墨月刀出手,从中闪过。 一道白光而过,南皇修然往后踉跄退了一步,苏锦溪亦是如此,顾昊卿伸手搂住她的腰身 ,将她带回了怀里。 一株栀仙草一分为二,苏锦溪手中半棵,南皇修然手中半棵。 ‘哐当’ 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下,阻挡了苏锦溪等人与南皇修然的距离。 “走。” 情势不容忽视,苏锦溪恼怒的看了一眼南皇修然,与顾昊卿一同往外去。 顾昊卿单手搂着她的腰身,脚尖轻点,三两下便出了神女殿。 “顾公子!救救我!”边如梦看着顾昊卿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呐喊着。 不过只是徒劳,方才落下石块,她一个不察,便被石块压住了腿,这会儿行动不得,指望不上顾昊卿,她便将目光转而看向了身侧的沈昭。 “死丫头,还看着做什么!赶紧把我弄出来,疼死本姑娘了!” 直至现在,她依旧声音高昂,语气嚣张,丝毫礼教都没有。 沈昭躲避着周围的石块,看着她,神色渐冷,脸上呈现阴险的笑容。 “不过这点疼你就受不住,真是没用。” “没用的废物!” 沈昭狠厉的表情及语气让边如梦震惊的说不出来话来,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 一直以来,她都这样对沈昭对待惯了,认为本就应该如此, 就是该这般的,没有什么不对的。 却从未想过,她对旁人并非如此,从小到大的习惯,无人更正,无人劝诫,渐渐的便成了理所当然。 “让你高高在上的边姑娘成了这地下的一抹冤魂,甚至无人来为你收尸。你瞧瞧你怎么活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怜。哈哈哈!” 沈昭得意的笑着,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无人看见,方才石块落下之时,她暗自推了边如梦一下,让她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锦溪说的对,天命自有天数,一切都是自然。 沈昭猖狂的笑着,看着边如梦被落下的石块砸的头破血流,痛苦连连,看着她脸上沾染了血色和痛苦,她的心中便是一阵的快意。 边如梦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如今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一切都是报应。 “走。”阴影处的南皇修然略显不耐烦,声音暴躁。 闻声,沈昭连忙的收了笑声,低首敛眉跟在他的身后。 “是。” 他二人躲避了石块,往殿口的方向去。 他们刚刚离开,身后的神女殿便坍塌下来。 神女殿塌了之后,倒是露出了本来的通道口,让她们得意顺着那方向而去,继而出了地洞。 第350章 另有其人 南海正是日出之时,暖黄的光线从地平线折射而出,照射着海面泛着金色。 亮光些许刺眼,苏锦溪闭上眼睛又睁开,低首看着手里的栀仙草,手不自觉的握紧。 “噗!” 刚出地洞的顾昊卿本是强撑着站在苏锦溪的身边,却是没能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单手捂着心口,面色有些沉。 “顾昊卿!” 苏锦溪心一沉,单手扶着他,去查看他的伤势,心都为此揪了起来。 现在的她心里像是被分裂开来,一部分在爱着他,担忧着他;一部分却又惊惧着他,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如星宿渊里的那般,毫不犹豫的为了天下人对她拔刀相向。 哪怕他不曾记得,可当时的害怕与痛苦她至今都心有余悸,不敢忘怀。 神女殿坍塌的动静不小,已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往这里来。然第一个出现的却是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找到你们还真不容易,不过倒是有意外之喜。”辛景胜得意的看向苏锦溪,目光随之而放在她手里紧握的栀仙草上。 顾昊卿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直了身体目光与之平视。 面色惨白却仍旧面无表情, 眼眸中多了阴冷,看的人不寒而栗,不自觉的产生出害怕之感。 “对付这种人渣,都怕脏了手。” 苏锦溪仍记得陉黑城里未婚女子的惨状,此时看到辛景胜,心里更是觉得恶心。 这种人她以为早已被绳之以法,未曾想还在这世上蹦跶,既是遇见了,断不会让他再有逃出去的机会! 苏锦溪将栀仙草放在了顾昊卿的手上,当即墨月刀从袖中横出,南皇修然内力深厚,她与之亦是能过手两招,更何况只是辛景胜。 “美人,动刀动剑的可不好。”辛景胜扬起笑容,见状便以为顾昊卿身受重伤,无能为助,当即便冲了过去。 苏锦溪眼中闪过狠辣,一手持剑冲了过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拇指摸索着手中银戒。 ‘哐’ 刀剑相碰,辛景胜与之隔着刀剑相看,目光肆无忌惮,二人刀剑相碰后又转瞬离开,各自推到安全距离,似是这只是测试,随后二人又向着对方冲过去。 方才探知了力道,这次辛景胜的用的劲就更大些,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苏锦溪显得有些吃力,然不过两个回合,在她与辛景胜错过之时,左手成拳 ,银戒周围散出了尖锐的针尖,顺着银戒围成半圈,她猛地抬手挥了过去。 这一动作让辛景胜措手不及,却未曾想也是致命一招,针尖直接没入辛景胜的脖颈处,鲜血四溢,至死辛景胜都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输在轻敌,更输在大意。 只一下便要了他的命,所有一切皆功亏一篑! 苏锦溪单剑落地,支撑着她的身体,极度用力之下是长时间的急促呼吸。 方才那一拳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若再松半分,都有让辛景胜绝地反击的机会,从而让她自己陷入险地。 顾昊卿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原本因担忧她而凝聚的内力在此刻放下,体内气息流走,隐有困难。 正当她二人歇息之时,一阵吵嚷声随之而来,苏锦溪皱着眉头,回身走到了顾昊卿的身边,看了眼四周,躲在了一棵宽大的树木之后,眼睛盯着前方。 不多时,一道身影自远方而来,身后亦是紧随着一人。 “他们人呢?可是出来了?” 声音略有耳熟,苏锦溪拨开眼前遮挡的树叶,再看的清楚一些,当即眼中闪耀着怒火,来不及多想,人已是冲了出 去。 顾昊卿看着她的背影,未出声,跟在她身后,面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交出来!” 苏锦溪怒吼出声,不过眨眼间人已是到了那人的面前,墨月刀横在那人的脖颈处,冷声狠厉。 “什……什么?”来人不知所措,目光无措的看着她,声音都是带着莫名的语气。 一旁的燕七看到相安无事的顾昊卿和苏锦溪,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不过就是晚了一步,却没想到会是如今这番的情形。 “主子,夫人,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皇公子要拿出什么?”他和南皇修然一样,同是不解的看向她们,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话好好说,你这动刀动剑的有点危险。你轻着点啊!”南皇修然刚说完,本要将苏锦溪的墨月刀移过去,却不想倒是越紧了些,他只好缩回手。 “你是皇修然还是南皇修然?你当我不知吗!别说废话,赶紧把另一半的栀仙草给我!” 栀仙草是她好不容易寻来的,秦子晋和何笙暖皆是在等着,这半棵并不能保证够用,方才是情不得已,如今却是能要就要回来,如此也多一些保障。 只是,她皱眉看着眼前的南皇修然,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等苏锦溪深想,眼前人已是给了答案。 “我的确是南皇修然。”南皇修然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神色,脸色略微严肃,目光看着苏锦溪,不斜不歪。 “但我没拿你的栀仙草,如果我猜的没错,拿你栀仙草的另有其人。” 说到这时,南皇修然亦是脸色有些沉重,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的确,皇公子……南皇世子这两日一直与属下在一起,并不曾离开半步。”燕七在一旁附和着。 “什么意思?”心里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想法,她驾着刀的手略微松了一些,目光打量着他,尚未来得及看的仔细,眼前便有一道身影阻挡,如墨的深色映入眼帘,她略有无奈。 “既是南皇世子,本王便知晓了。” 顾昊卿神色无恙,眼眸讳莫如深,那目光看的南皇修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到底两国现在也算交邦,不宜坏了关系,未曾多言。 顾昊卿抬手握住苏锦溪的手,将她手中的墨月刀放下。 南皇修然心里舒了一口气,看了眼四周,才对苏锦溪解释起这事。 第351章 孪生兄弟 “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孪生兄弟——南皇修齐。因为长得太像,不认识的人常会将我和他认错,我也是才知他也来到南海了,那日我正好与之碰到,他在我的房间里待着,我并无觉得不妥,直至晌午醒来,才发现你们都不在了。我隐约有些预感,便一直在这等着,没看见他,倒是先看见你们了。你们既是遇见了,那他在何处?” 南皇国世子有一对孪生兄弟,南皇国与其他三国不同,他们信奉神明,并以此为信仰。 孪生兄弟刚出生时,便有国师为其算过命,指明他兄弟二人中有一人为福星,日后必为南皇国带来辉煌盛世。因此,南皇国皇帝对他们二人极其的重视,亦比之疼爱。 相较于哥哥南皇修然,弟弟南皇修齐自出生便是身体不好,常有疾病给人以一种不健康的样子,惹得人生厌,不愿多亲近。 但到底有着预言在,他们年纪再小,南皇国皇上亦是疼爱有加,直至他们稍大些,国师再为他二人算命。 像是顺理成章一般,身体好的哥哥南皇修然是有福之人,相反的体弱多病的弟弟南皇修齐就成了凶煞之人,至此便一落 千丈,不再受人喜爱。 孪生便是如此。 南皇修然和南皇修齐样貌一样,身体、性格却截然不同,南皇修然光明磊落,南皇修齐体弱多病便有一种阴郁的感觉。 思及此,苏锦溪回想了一下之后的相遇,她一直觉得后遇见的‘南皇修然’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如今却是明了,根本不是一个人,自然是奇怪。 冤有头债有主,她自不会冤枉人。 即便他们是孪生,南皇修齐犯下的错也不该是南皇修然来承担。 “神女殿已坍塌,他一会儿若出来最好,不出来便是死在里头了。” 对于南皇修齐,苏锦溪打心底是不喜欢的。 南皇修齐给人的感觉阴鸷,浑身都透着一股邪气,更何况他竟然抢了她救命的栀仙草! 总归神女殿坍塌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再等上一等便是,她再等等。 正想着,一双手从地洞里露了出来,苏锦溪神色一凛,提着墨月剑已是走了过去。 然走过去,她才发现。 “是你。” 她眉头轻皱,站在那里却纹丝未动。 “苏姑娘,对不起。” 沈昭在地洞边缘,扬首看着苏锦溪,第一句便是道歉。 “我并非有意要拦着顾公子的,只是边如梦和皇公子已是商量好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沈昭眼睛微红,欲语还休的一连说了几句,却在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南皇修然时,惊得一只手落了下去,整个人要再次的跌落地洞里。 下意识的,苏锦溪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嘴角轻抿,略微用力,将她从地洞里拽了出来。 沈昭从地洞里出来,略微害怕的躲在了苏锦溪的身后,看着不远处的南皇修然。 南皇修然神色更是尴尬,自动自发的往后退了一步,余光却是在瞥见沈昭不经意间露出的脖颈处一愣,当即大步抬脚走了过去,身后便要去掀开沈昭脖颈处的衣襟。 “啪” 苏锦溪抬手打掉南皇修然的手,冷声呵斥。 “做什么?离远点。” 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南皇修然的举动十分的失礼,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 苏锦溪这一打,倒是让南皇修然回了神,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二人,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沈姑娘这脖颈处的印记一直都在还是无意伤到才有的?”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仍旧盯着沈昭的脖颈处,像是 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苏锦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倒是什么也不曾看到,沈昭捂得紧紧的。 听闻这话,沈昭更害怕的往苏锦溪的身后躲了躲。 “一直都有的。” 苏锦溪听着身后沈昭的声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现实的沈昭与星宿渊的沈昭亦有所不同,她说她是被边如梦逼迫的,那星宿渊里的呢?她亦是被逼迫的,还是她自愿如此? 总归是有这些疑问在,苏锦溪往一旁动了动,与沈昭隔了些距离。 她这才想起了边如梦所在。 “边如梦呢?” “她……苏姑娘,她……她被神女殿给埋了。方才她已是被砸中了腿,动弹不得,我废力救她,却没能救的起来,后来她便被埋了。我这才跌跌撞撞的找了生路,爬了出来。” 说着,沈昭好奇的看着南皇修然,眼睛里仍是带着惧意。 “皇公子您怎么在这啊?方才你不是在那里的吗?”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地洞。 南皇修然不得已再对沈昭讲一次,他与南皇修齐是孪生兄弟的事情,说完之后,他亦是精神抖擞的看着沈昭,眼睛里都带着亮光。 “你可有父母 兄弟?家住在哪里?” 激动的语气,高兴的眼神,活像是个来相亲打听家境的。 沈昭皆是摇了摇头。 “我自小就在边家长大,是个孤儿,是边家抚养成人的。” 南皇修然闻声,一拍脑门,像是个神经病一般。 “也对,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是我多问了。既是如此,你可愿跟我回去?” 苏锦溪:“……” 一言不合就要将人带回去,这是看上去要娶媳妇了的节奏? 事情转变太快,她回想了一阵,才找到了头绪,不过并非是她的事情,她无权过问。 苏锦溪走回顾昊卿的身边,既是没看到南皇修齐,多半是堵在里面出不来了,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沈昭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都能爬出来,南皇修齐这个内力深厚的能出不来?怕是多半寻了地方逃走了,毕竟这南海也算半个南皇的地盘,他一个世子怕是熟悉的很。 沈昭意外的从一个孤儿变成了南皇国的新一任神女,这也不算太奇怪,毕竟她那一身算命的本事就是在宣示着她并非普通人,不出意外的被南皇修然给带回去了。 南皇国已是三百年未曾再有神女现世了。 第352章 形势 南皇修然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神女,自是不敢怠慢,迫不及待的将沈昭带回去,临走时还不忘让人在这寻找南皇修齐的消息。 许是同胞兄弟的原因,他对这个弟弟倒是了解的很,怕是藏到哪里去了。 苏锦溪不甘心的看着脚下的地洞,等了一阵也未曾见谁出来。 她敛眉,带着那半棵栀仙草离开。 回去之时,为避免人多耳杂,他们选择了马车,计划待出了南海以后再骑马,加快脚程回去,但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 “燕七,临镇停下歇息!” 她掀开轿帘,沉着脸色看向前方,眼里隐有担忧。 燕七回首,才见顾昊卿闭着眼睛靠在苏锦溪的肩膀之上,神色有些不对,未敢耽搁,驱使着马儿加快前往前面的小镇停下歇息。 苏锦溪放下轿帘,侧首看着身旁的顾昊卿,眉头拧的紧,像是能夹死蚊子一般。 方才刚出南海地界,顾昊卿便跌靠在她肩膀上一动不动,她这才发现他十分的虚弱,她医术不精,也只能大概的知晓他脉象紊乱。 思及他这些时日为她渡的内力,心疼、愧疚涌上心尖,倒没之前的疏远,反倒更想亲近一些。 顾昊卿即便未睁开眼睛,亦感受到头顶那道目光。 “无事,歇歇便好。”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尚未到这种虚弱的程度。 她昏睡的那一段时日里她究竟做了什么噩梦她不肯细说,他并不知晓,但他能够感觉的出她清醒时的目光疏远又悲恸,对他更是带着防备和惧怕。 适当的柔弱也是促进关系的一种捷径。 苏锦溪若是知晓此时顾昊卿的想法,怕是要被气的将他丢下马车。 “王爷威风的很,还能再来几回,这般又算得什么,自是无事。”苏锦溪低首,冷嘲热讽的低语。 顾昊卿听出来了,嘴角微扬。 蓦地起身,单手抻在了马车壁上,与之靠的极近,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 “还有更威风的,娘子想要见识见识吗?”顾昊卿另一只手轻佻的抬起苏锦溪的下巴,让她头微扬,与之靠的更近,两片唇几乎唇齿相贴。 明明他们也曾有过更深的亲吻,然此刻的亲近却是比那些更让苏锦溪脸红心跳,垂下眼皮不敢与之对视,偏又不肯退缩的僵立在那里,鼻尖一声轻哼。 “不正经。” “呵~” 顾昊卿轻笑出声,眼睛里满 是笑意。 苏锦溪闻声抬起头,看着他的笑容,竟是一时之间看的呆愣,忘记做出反应。 痴傻的模样让顾昊卿嘴角的弧度更大,宠溺的伸手捏住了她耳边的鬓发,往耳后别去。 “娘子可是想到别处去了?为夫说的可是这个。” 顾昊卿弯着嘴角笑,伸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苏锦溪的面前。 也不知他从何处变出来的,竟是一只玉哨。 哨体通透晶莹,样式别致好看。 顾昊卿将其放在嘴边,不过瞬间悦耳响亮的声音便从那哨里发出来,途径林中,鸟儿皆展翅高飞,声音嘶鸣,似是与之相附和。 声音悦耳动听,苏锦溪听的入迷,她微微摇了头,头一阵的晕眩,却是越发的厉害。 脑海中闪烁着画面,似是预知再次来临,然而这一次她却只抓住了一个人像,其余的皆是消失。 “若颜。” 她轻呼出声,坐直了身体,头不再嗡鸣。 脑海里的那个人却挥之不去,正是宁若颜。 顾昊卿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将哨子收起,转而看向她。 “怎么了?” 苏锦溪摇了摇头,收敛住脸上的情绪。 “我有些担心舅舅,不知若颜能否帮他们 维持住。” 她不知道方才看见的是什么,但心里隐有不安。 宁若颜医术高超,她放心,却仍旧是怕有什么变数。 顾昊卿沉声不回,目光犹豫的看了她两眼,终是开了口。 上次苏染染之事,他有所隐瞒,她已是与他闹别扭,这次他告知与她,只愿她能有所准备。 “秦子晋与何笙暖尚且安好,但宁若颜……” “若颜怎么了?”顾昊卿的话尚未说完,苏锦溪便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脸上皆是焦急的神色。 自预知到了,她便心里不安,如今更是坐不住。 顾昊卿将她搂入怀里,轻轻安抚。 “她被父皇和亲东陵。” 苏锦溪闻言震惊。 “怎么会?!” 她猜测到可能是宁若颜出了事,却未曾想到会是被远送东陵和亲。 顾昊卿一五一十的将宁若颜之事全都说出,包括是因为顾安白,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末了,才多说了两句。 “此事即便不是现在,亦是未来。” “什么意思?” 苏锦溪皱眉,目光凝重的看着他。 “宁太师虽年老,却重权在握……” 顾昊卿一字一句的轻声解释,将此刻情势分析给苏锦溪听。 自太傅一职被撤后,朝中的势力便又分散许多,宁太师朝中数年,积累的人脉、兵力都是十足的,轻易动不得,却也不能不动。 皇上已是年纪大了,说不好听的就是随时都能离世的,面对这样的危机,他自是要为祖宗留下的江山多做打算,宁太师手握重兵,已然让皇上感到了威胁。 如今尚且有权臣与之抗衡,自宁若颜被册封郡主起,皇上就起了和亲的心思,意在敲打,惊醒。 上次一站,宁太师出师不利,让皇上更是不悦。 如今又有顾安白一事,可谓是诸事叠加,让皇上不得不拿宁若颜开口,来给宁太师一点牵制、警告。 宁若颜被和亲,她虽自己说的是自愿的,但宁太师久待官场,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弯道,只是明面上臣服了,私底下却还是与皇上较着劲呢。 他忠心,却也不是愚忠。 他亦是在明晃晃的告诉皇上,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软肋绝不能被旁人抓住一次,有一次低头,便有两次低头,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这是根本,宁太师拎得清。 苏锦溪听完沉默,脸色不太好看。 顾昊卿松开了手,给她自己思考的空间。 第353章 二选一 他们的马车一路向着北方而去,途径陉黑城,还是如之前那般,只不过城主又重新换回了闻赫,因着顾昊卿与闻赫之间的关系,他们得以畅通无阻的在陉黑城里行走,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城。 来时被事情耽搁,回去时脚程加快,倒缩短了不少时间。 苏锦溪异常的沉默,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曾叫喊过,若非途中顾昊卿强制的让她停下来休息,她怕是会这样加倍的赶路回去,一刻不曾停歇。 不过几日,他们便已从南海赶到了菏东观。 本是要不停留的从菏东观而过,然在即将出城时。 “噗!” 苏锦溪猛地一口黑血吐出,毫无征兆,毫无预警,就这般的吐了出来,整个人向前倒在马背上,一旁的顾昊卿看的心惊胆战,飞身过去,将其抱住,稳稳的落地。 “溪溪?溪溪!” 他拍着苏锦溪的脸颊,轻声叫唤,眉头紧皱,脸色铁青。 苏锦溪已是昏迷了过去,压根就听不到他的叫唤,脸色更是在以可见的速度变成紫色,无疑是毒发的时候。 “主子,刚刚来的几步处有个简陋的酒楼。” 燕七刚一说完,顾昊卿已是抱着苏锦溪跑 的没影子了。 “去请大夫。” 唯有声音留在半空中,燕七不敢耽搁,去寻城中最好的大夫过来看。 苏锦溪之前虽说也有毒发的可能,但之前被压制住,倒是不曾毒发,却不想这一毒发却是来的如此凶猛,连给人休息的余地都没有。 顾昊卿试着用内力为她压住毒性,却发现这会儿连内力都无法压制。 用了一阵都是徒劳,丝毫没用。 他凝着神色,当机立断的将栀仙草拿了出来。 当时取出了栀仙草,他便想给她服用,但这等好物他也是初初经手,无经验,更不敢冒险,原本是想着带回去让太医瞧瞧,如今怕是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当顾昊卿要摘了栀仙草为苏锦溪救命时,房门却被敲响了。 “主子,人来了。”燕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是寻了人,当真是用了极快的速度。 “进来。” 顾昊卿暂时将栀仙草收起,沉着声的应着,目光丝毫未曾移动,灼灼的看着躺在那里脸色发紫的苏锦溪。 一道人影从面前闪过,他下意识的出手钳制住那人的喉咙,只需再用力一分,那人的脖颈就要被他 掐断了。 “王爷,是颐宁郡主!”燕七瞪大眼睛,连忙的出声阻止,说话时,人已是来到了顾昊卿的身边。 闻声,顾昊卿才回头定睛一看,果真是宁若颜。 他随即松开了手,让开了位置。 “忽然的就吐血了,似是毒发,连内力都无用。”顾昊卿言简意赅的向宁若颜说着话,已是无暇顾及她怎么会在这里了。 天下无巧不成书。 他们往北顾皇城赶,宁若颜不紧不慢的从北顾往东陵去,一来一回的倒是刚好在这菏东观碰上了,也是燕七运气好,宁若颜也刚刚进城没多久,尚未去驿馆休息,便碰见了。 不然还真是遇不上。 宁若颜也没空搭理他们,将手放在苏锦溪的手腕处,替其把脉,随后又看了看,脸色越发的凝重。 “她这毒是被压制了,是否之前服过什么?效果挺好,不足以让她毒发。” 本不该毒发却毒发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然一路上能发生的变故太多,就让顾昊卿细说都无法细说上来。 “之前曾服了飞烟兰,压制了毒性,虽身体虚弱,但也一直好好的。”顾昊卿随着宁若颜的语气沉重,脸色亦是沉了下 来。 宁若颜闻声略有诧异。 “难怪。” “这飞烟兰虽是比不上栀仙草,却也是上等的药材,服用之后帮她压住毒性倒是正好。如今她的毒正在扩散,活不过一个时辰,你们既是回来了,可是找到栀仙草了?” 宁若颜放下苏锦溪的手腕,回身看向顾昊卿。 此时苏锦溪危在旦夕,除了栀仙草,她亦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只有先将毒重新压制,让其缓过来,才能慢慢的寻找病发的原因,避免以后再次发生,毕竟栀仙草可不是随手而来的。 顾昊卿闻声,毫不犹豫的将方才收起的栀仙草拿了出来。 宁若颜惊奇的看着那栀仙草,然最后才发现,这栀仙草竟是 “怎么只有一半?” 她露出错愕的表情,脸上亦是犯了为难。 “这已是一半,若是给苏苏服用了,那秦将军和何姑娘必然没有活路,若只用一半的又一半,药效定然大打折扣,是否有用,也尚且不知,这可如何是好?” 宁若颜见着那半棵栀仙草,头都大了。 医者父母心,一边是两个人,一边是重要的一个人,两边她都想救,可奈何宝贵的药材只有半棵,压根不够 分。 “暂且先用一半,若是不见效果,便都用上。” 毫不犹豫的顾昊卿选择先救苏锦溪。 旁人于他而言皆是没有苏锦溪重要,哪怕知道她醒过来会怪罪他,但他仍旧是要这么做。 神女殿已毁,唯一的一棵栀仙草一分为二,这么多时日,南皇修齐的那半棵必然已经是服用了,指望不上,那边只能靠这半棵。 思及此,他已是有了轻重缓急之分。 旁人再急也不如苏锦溪急。 他一定要将她救醒。 顾昊卿乃是苏锦溪的丈夫,他既是开了口,宁若颜唯有听从的命。 尽管她心底也担忧不定,但此刻需得做出选择。 “你们都出去。” 顾昊卿和燕七闻言皆是出去,站在了外面守着,人一丝不动,像是个门神一般。 “去让所有人查南皇修齐手上栀仙草的下落,若是服用了便也罢了,若不是,全队覆灭,也得给本王把栀仙草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顾昊卿沉着脸,神色已然是非常的不好看。 周身暴力之气尽数散发,站在一旁的燕七感受到那巨大的威压,心里亦是不自觉的屈服,没有了一丝玩笑的意思,连声应下。 “是。” 第354章 孩子 屋外,顾昊卿死死的守着。 屋内的情势也不容乐观,苏锦溪的脸色几乎都紫了,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宁若颜看着那栀仙草,小心翼翼的取了一般出来,用以独特的手法将其外表去除,留下最纯净的一部分,再混合以药物,碾压成汁水,小心翼翼的送至苏锦溪的嘴边,意图喂进去。 然而苏锦溪此刻却是连喝水的能力都没有,试了两下未果,不得已,宁若颜叫屋外的顾昊卿进来。 “她喝不进去,需要喝进去再以针灸疏通经脉,才能看看究竟是否有效果。” 宁若颜皱着眉头,无措的看着榻上的苏锦溪,紧张的手心都是一层薄薄的汗。 “我来。” 顾昊卿沉声应下,抬手结果宁若颜手中的药碗,毫不犹豫的坐在苏锦溪的榻边,亲自喝了一口,而后弯腰下去,倾身覆过去。 冰凉的唇畔贴着苏锦溪的唇,他一点一点的将口中的药汁喂了过去。 宁若颜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察觉到顾昊卿起身时的眼角冷厉的余光,才恍然大悟的回了神,脸色通红的背过了身去,紧张的手脚都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放。 顾昊卿没有心思管她,低首又重复方才的动 作,将药汁一点点的喂进去。 苏锦溪的脖颈处动了两下,自然而然的喝下了药汁。 一碗喂不进去的药在顾昊卿的手中,不过是一会的功夫便已是没了。 “好了,可还有别的要帮助的?” “没了!没了!快出去吧。”宁若颜低着头,压根不敢去看顾昊卿,连忙的让他出去。 顾昊卿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苏锦溪,才瑶瑶不舍的起身离开。 宁若颜连忙的走至苏锦溪身侧,将其衣裳解开,拿出身上所带的银针,按着穴位一个个的扎进去,做完这一套动作,她已是汗如雨下,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事关人命,不是实验,若错了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索性,苏锦溪的反应还不错,暂且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上已是冒出了许多的黑汗,身体的毒素正在往外,虽不能完全解了,却也是起到了绝大的作用。 栀仙草果真是名不虚传,苏锦溪身上的毒素如此厉害,服下就能有此奇效,当真是怪哉怪哉。 她好奇的盯着剩下的栀仙草看,却也珍惜的很,不敢多看,连忙将其收起,等着待会一并交给顾昊卿,她转头观察着苏锦溪的 情况,将其身上的毒汗一点一点的擦拭。 无形中将什么东西碰掉了,她不以为然的将东西捡起来,却是一个漂亮的香囊。 “真别致,就是针脚乱了点。” 她轻笑一声,将香囊归回原位,然而动作却是一愣,眉头轻皱,放慢了动作,将香囊拿了回来,再次的放在自己的面前,轻轻的嗅了两下。 顿时,脸色大变。 她不确定的再次闻了闻那香囊,脸色陡然的沉了下来。 当机立断的将香囊打开,也不管这是不是苏锦溪的私有物,是否会让其生气了。 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迫不及待的将香囊打开,却不想里面还有一层。 相较于外面略显精致的外表,里面的这个香囊可就丑的多了,她无心观察,将里面的香囊再次的打开,取出了里面黄色的东西,再次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只一下,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就让她十分的确定。 她脸色微沉,将香囊放回原处,将黄色的东西拿了出来,放置在一旁,随后将香囊好好的放在了苏锦溪的身侧,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见外面站着的顾昊卿,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何?” 顾昊卿 此时却顾不得其他,只见她神情不好,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的难看,似是山雨欲来。 “没事。”宁若颜缓了缓神,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些,然拿着东西的手却是抖的,她有些无法平静,她断然不会相信这东西是苏锦溪自己放在身上的,唯有一种可能是旁人给的,并且是她极为重视的人。 不然苏锦溪不会把东西放在身上,更是藏在那么深的地方,若非她无意捡到,怕是永远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顾昊卿见宁若颜情绪百变,不由得请问出声。 “到底如何?” “苏苏的情况已是稳定了下来,正在往外排出一部分的毒素,只是因其毒素太深,还需得一些时日,更要等上一等。”她缓了缓神,不愿将此事现在说给顾昊卿听。 她正要回去,却又是脚步一顿,比起等会苏锦溪知晓后,连带着对他也失望,不如她先替苏锦溪问一问,也算是提前打了关照,不至于她知晓时那么的失望。 思及此,她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顾昊卿,脸色更是凝重。 “王爷,想要与苏苏有孩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顾昊卿都愣住了,十分 不解的看着她,下意识的以为苏锦溪是有喜了。 但转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至今他们尚未同房,哪里来的孩子? 按压下这个想法,顾昊卿的心里却极为的不平静,脸上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何以此问?” 他皱着眉头请问宁若颜,眼睛直盯着她。 宁若颜也察觉到自己问的话太过区别,这才又细细的说了两句。 “我只是想问一下王爷的想法,毕竟以现在苏苏的情况,还是问一下为好,免得日后有什么意外。”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毕竟苏锦溪此时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宁若颜也察觉到自己问的话太过区别,这才又细细的说了两句。 “我只是想问一下王爷的想法,毕竟以现在苏苏的情况,还是问一下为好,免得日后有什么意外。”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毕竟苏锦溪此时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宁若颜也察觉到自己问的话太过区别,这才又细细的说了两句。 “我只是想问一下王爷的想法,毕竟以现在苏苏的情况,还是问一下为好,免得日后有什么意外。”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毕竟苏锦溪此时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第355章 相信 若是贸然的有了孩子,必然对苏锦溪也是一种伤害。 “本王以她为前提,她身体不好,暂且未考虑孩子之事。” 孩子自然不着急,毕竟他先想的是洞房花烛夜。 宁若颜闻声,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想的太多了。这才将实情告诉顾昊卿。 她将手中黄色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 “王爷,可认得这东西?” 顾昊卿打量着眼前熟悉的黄色符,声音里夹杂了冷意。 “大婚过后,红妃娘娘赠送的观音求子符。” 原本这符被苏锦溪挂在香囊旁,后来被顾昊卿发现后,便收进了香囊中,一直不曾问过。 “有何异样?”宁若颜既是拿出来,意思可知。 “这符里染了极重的麝香,长期佩戴会使女子不孕,也算是幸运,苏苏身上佩戴的香囊其中有份料与之起了反应,导致苏苏毒发。不是一夕之间的,苏苏是否近来时长昏睡,总觉得睡不醒的那般。” “确实有。” 之前顾昊卿不知道有没有,但在神女殿的时候,苏锦溪的确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怎么叫也叫不醒,醒来后更是与她疏远。 “那就对了,她这是药效发挥 到极致,才昏睡不醒的。这符如今虽被拿下来了,但戴在她身上也不短时候了,如今倒是看不出什么,却也需要日后多照看照看。孩子这事还望王爷莫要急切。” 皇室最终子嗣,但此事苏锦溪的情况确实不是乐观的。 她提前说明,也是希望顾昊卿能多理解,往后莫要埋怨。 当时是,屋内传来声响,他二人回首进了屋。 苏锦溪已是醒过来,脸色不再是之前那般带着紫,有了些红色。 “别动,有针呢。” 宁若颜连忙喝止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上前一步,将其身上的银针尽数取下。 苏锦溪看见宁若颜时面露吃惊。 “若颜?你怎么在这?” 苏锦溪感觉自己又像是掉进了某个幻觉里一样,不然本该和亲的人何以会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他们已经速度极快的回到了北顾城? 顾昊卿见她无事,神色微缓,思及宁若颜所说之事,脸色又沉了下来。 红妃生性温和,从不与人为恶,苏锦溪与她更是相处甚欢,连柳贵妃那般的人都愿与之深交,顾昊卿想不通她这般陷害苏锦溪的原因。 他默默的退了出去,将屋内空间留给苏锦溪 。 苏锦溪虽是一直和宁若颜说话,眼里也是有顾昊卿的,见他神色变幻,低首看向面前的人。 “他怎么了?” 宁若颜回首看了一眼顾昊卿离开的方向,已是不见人影,回了首,遂将手中的黄色求子符交给了苏锦溪,并说明其缘由。 苏锦溪听完,神色皆楞。 “这事回去再查吧。红妃娘娘既是将这东西亲自交给我,至少免除一半的嫌疑。她生性温和,我想她也是做不出这事的。” 对于红妃,苏锦溪是真心相待的,她相信红妃不会如此的。 这事,宁若颜只能说明其事情始末,并不能对此置喙什么,未曾多言。 二人遂说起了近来事情,不再提起这事。 “舅舅他们可好?” “我来时,秦将军与何姑娘身体尚好,并未有所不适。如今已是寻了栀仙草,回去喂他们服下,便无大碍了。”宁若颜宽慰,对苏锦溪他们如何取得栀仙草一事极为的感兴趣。 她本是觉得有趣好奇,然而看着苏锦溪因此事而出了神,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她顿了顿,忽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锦溪三言两语的带过,她担忧秦子晋,听着宁若颜的 话,放心了许多。 恰逢遇见了宁若颜,便与她多待了一阵,也顺带养养身体,服了栀仙草,却也还需好好的修养,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顾昊卿似是有意避开,她自醒来虽也看见他,却没有过多的接触,二个人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般,保持面上的和善,但心底都有着计较。 “郡主,已是耽搁许久,该启程离开了。” 随行的将领在宁若颜的身旁催促着,对顾昊卿有所敬畏,不敢抬头去看。 苏锦溪闻声,沉着脸色,隐有不悦。 她有心想帮宁若颜却没有办法,纵使她能让宁若颜半道失踪,从此世上再无这人,但宁若颜肯吗? 如顾昊卿所说,皇上想要的并非是和亲的人选必须是宁若颜,而是为了牵制宁太师,一旦宁若颜消失,皇上第一个会怀疑的便是宁太师。 “做什么这般愁眉苦脸的,就像你说的凡事自有天意,我此行也并非祸事,你该高兴我出嫁。”宁若颜嘴角扬起温婉笑意,安抚的柔声开口。 苏锦溪想的,她光是看她此时的表情便知道。 闻声,苏锦溪伸出双手拥抱宁若颜,眼睛带着润意。 “你的这双手悬壶 济世,上天不会亏待的。记得来信,有一日我会去寻你。保重。” 宁若颜无事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进了轿子,随着军队出行。 她表情向来高冷,然此刻在无人的轿子里,也忍不住的独自一人落泪。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被太师宠爱在掌心的千金,没受过苦,没离开过家,如今却是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心中苦楚自是无人能说。 看着宁若颜越走越远,苏锦溪的手紧紧的握着。 她知道身后不远处顾昊卿一直在,红唇轻启,似是自言自语。 “你相信吗?” “嗯?”顾昊卿走至她身侧,低首看向她,低沉的嗓音自喉咙里发出。 “总有一日,这个世界对我不再有任何的阻挡,我身边的人会因为苏锦溪,会因为我而受到尊敬,而得到自由。” 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掌握着人生而远走他乡,不会受尽苦楚。 她会努力的做到,努力的让所有人都记得她,都……畏惧而尊敬她。 那一刻,苏锦溪的身上所迸发的坚强意志,让顾昊卿深深的感受到了。 若这是你心中所愿,那我…… “相信,溪溪从来就不服输,一直很厉害。” 第356章 起死回生 宁若颜离开后,苏锦溪本也要从菏东观离开,回北顾城,不过她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近来菏东观十分的热闹,不少外镇人都过来了。 脑海里一阵画面闪过,熟悉的预知再次来临。 她尚未反应过来,脑海中的人便与现实中的重现。 人群之中,一抹红色的身影游走其中,面纱遮面,步履匆匆,周围有许多的百姓围着,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目光欣喜而又惊奇,夹杂着惧怕。 微风吹过,红衣女子的面纱吹落,人群中带着惊呼,离得更远了些。 苏锦溪隔远看着,觉得有些熟悉。 待人走远两步,脑海里亮光一闪,她陡然想了起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着顾昊卿的袖子。 “你看见了吗?施苑!” 加重的语气足以表达她的惊奇。 明明当时已是死了的施苑却在此时此刻活生生的走在了集市上,她觉得匪夷所思。 顾昊卿未曾顺着苏锦溪指着的方向去看,倒是低首看着她紧紧拉着他衣袖的手,眼中略有思索,随即伸出手去抓着她的,然后放在掌心里,稳稳的牵着,然后轻‘嗯’一声。 苏锦溪没察觉他的动作,一心都沉浸在施苑复活的事情里,拉着他便去看。 脑海里画面纷飞,最终定格在一幕。 刀光剑闪间,桑策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腹部一把剑钉在那里,栀仙草在一旁被喷洒上鲜血,顿时没了活的生机,枯萎成草,她站在一旁,手掌被鲜血染红。 墨月剑稳稳的在桑策的身上! 苏锦溪陡然停下了脚步,亦是回了神。 望着远方的人影,没再跟着上去。 若是因此有了和桑策的渊源,她会杀了桑策,栀仙草会枯萎,那她就此停下,压下心中一切的好奇,当做视而不见。 “我们快走吧,舅舅还在等着。” 苏锦溪回了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顾昊卿牢牢的抓在手心,却无暇去顾及,心中隐有不安。 似是为了证明一般。 “苏姑娘、顾公子。”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锦溪离开的脚步一顿,顾昊卿看出她急切要离开的意思。 眉色一动,伸手将其打横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 苏锦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顾昊卿原本是要带着她用 轻功离开的,只是原本已经走远的施苑,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又折返了回来,不止是她,还有她身侧的百姓。 前有施苑,后有桑策,左右无路可走。 眨眼间,人已是来至面前。 “苏姑娘、顾公子,果真是你们。方才还以为看错眼了。” 桑策惊喜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丝毫未发觉他们的躲避。 苏锦溪看着已是来到面前的人,心里轻叹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放我下来吧。”她小声的在顾昊卿身侧耳语,面上带着丝红。 顾昊卿手紧了两分,没放开她,反倒抱得更紧了。 “内子有些不适,桑公子后会有期。”顾昊卿冷漠的点头,声音带着寒冷,如此已是为数不多的耐心了。 “相公。”人未到,声先到。 远远的施苑便见桑策在与什么人说话,见那人似有走的意思,遂连忙出声,不久人已是来了。 “相公,这二位是?” 施苑目光上下打量的看着他们,只一眼便收回,举止有礼,神色温婉。 “这是苏姑娘和顾公子,他们乃是夫妻,顾夫人有些不舒服,正要离开。”桑策看见施苑,神色都温和了许 多,上前一步扶着她,神态温润。 眉眼间都是温柔,仿佛一瞬间心情大好。 “原是顾公子与顾夫人,倒是听相公提起过,说你们十分的恩爱,让人艳羡。”施苑亦是温婉一笑,她本就生的艳丽,这一笑颇有百花失色的架势。 比起冷冰冰毫无人气成为一具尸体的施苑,此刻灵动的施苑才更加的貌美动人。 原是要走的顾昊卿,冰冷的神色降了两分,许是被他们口中的顾夫人给愉悦,亦不曾急着要走了。 既是碰上了,苏锦溪便知躲不过,也没想着躲。 几人寒暄之下,她便顺势与桑策二人回了桑府住下。 对活人提起自己死的事情不太礼貌,苏锦溪心有好奇也按耐下来,暗下观察着施苑,未曾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觉得太完美了。 顾昊卿与苏锦溪是夫妻,自然而然的便是住一屋。 “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如果她自己不是穿越而来的,她不会相信。 但她自己都是如此,旁人想必也没什么不可能,只是若真的有这种办法,这个世界将会变得疯狂。 死去的人重新活着,对好人是好事,对恶人却只会是更恶 ,比如辛景胜。 “没有。”顾昊卿看着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着。 苏锦溪闻声一愣。 “为什么?” 在她看来,顾昊卿一向最相信算命之事,起死回生这事也算是沾了点关系,他即便不是全信,她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坚决的回答。 “你可以问问燕七。” 苏锦溪:“嗯?” 越说越神秘,倒是让她心底越好奇了起来。 趁着燕七过来,她真的问了出来。 燕七自来到菏东观就基本没在他们身边待着,一直在菏东观里转悠,打听的消息自然不是在少数,对此也是信手拈来。 “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即便是栀仙草,也不能,不过就是传说而已,夫人你莫信。” 这倒是让苏锦溪想起来了,栀仙草的确有传言说是能起死回生,然在苏锦溪看来,也不过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作用的确比许多的药效要强,但起死回生,绝无可能。 “那她这是……” 既然不是起死回生,又怎能一模一样,蓦地苏锦溪想起了之前大婚之时的事情,她猛地转头看向顾昊卿。 “你看出来了?是面具吗?” 不然何以解释,死了的施苑何以回来了? 第357章 不是她 “不是面具。” 顾昊卿摇了摇头,若是面具,他多少也会看的出来。 燕七正要将事情说给苏锦溪听,外面却又声音传了进来,正是施苑在外等着。 “顾公子,顾夫人歇息了吗?我让厨房炖了些参汤,给她补补身子。” 苏锦溪和顾昊卿互看了两眼,她要起身,被顾昊卿按下了肩膀,回首时,燕七已是走到门边,开了门。 施苑本以为会见到顾昊卿或者苏锦溪,突然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险些吓了她一跳,惊神未定的拍了拍心口。 “你是?” “我家夫人有请,桑夫人请进。”燕七侧着身子让开。 这一侧身施苑得以看见屋内的情形,抬脚走了进去。 “顾夫人可是好些了?你们与相公颇有渊源,他特意交代要好生照顾,有所不到之处还望海涵。” “桑夫人多虑了,多谢。” 苏锦溪笑着应下,燕七随手将东西放在一旁,并不打算给苏锦溪食用。施苑看了一眼,也并未说些什么。 顾昊卿一直冷面坐在苏锦溪身侧,倒像是个保镖似的,只是有些冷了过头。 本就不熟的人硬是聚在一起,场面有些尴尬。 “施姑娘 看着气血不错,与前些日子瞧见的判若两日,当时多有叨扰,抱歉。”苏锦溪眼睛转了转,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试图发现什么。 只是她什么都不曾发现。 提起之前的事情,施苑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只轻笑带过,并未多言。 “我曾听相公提起二位是去寻栀仙草的,这物也是传说,二位神通广大,如今回来,想必是寻到了栀仙草了。”待了一阵,施苑才说起了这事。 苏锦溪眼睛转了转,眼中已是有了戒备之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施姑娘也知晓是传说,不用太在意,比起这个,施姑娘才真的令人惊奇。不知可有什么法宝?” 二人一来我往,倒是一步也不相让。 没有问出什么来,各自看了彼此一眼,心中都有数,施苑坐了一阵,没多久便回去了。 待她离开,燕七才继续方才的话说下去。 “她根本不是施苑。” 真正的施苑早已入棺,至今还存放在冰棺里,具体在哪里,只有桑策一人知晓。 而现在这个施苑,只能说是有五分长相像施苑的人,再借以粉妆,即便是五分像也得有八分了。旁人平日里与施苑接 触的不多,自是看不出来。 突然的见到‘一模一样’的人都觉得惊奇,认为是起死回生了。 但这事桑策绝不可能不知晓,他与施苑相爱,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都是最了解的人,这般相似的人,他定会发现,如今却装作不知,其中想法苏锦溪隐约知晓,眉头轻皱。 “这人装扮成施苑的模样,故意与桑策接近,似乎不简单。” 就从方才的气势来说,就不是一个深闺女子该有的。 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起预知里的事情,苏锦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隐约觉得不安。 她方才打量的那般仔细也未曾认出来,真说起来,她与施苑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更多知晓的是桑策对其情深不悔,二人阴阳相隔的悲伤之情。 因这施苑的起死回生,让周围的百姓都觉得惊奇,这才有了今日那一幕。 苏锦溪随后才知晓,施苑的父母都不在,似是听闻被送到别庄去住了。怕也是伤心了吧,女儿早逝,原定的女婿被冒充的女子迷惑,也是伤心啊。 下午,顾昊卿便陪着苏锦溪在桑府里转转。 她有意要打听桑策的想法,她想知道预知里的 那一幕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提早知晓,才能及时预防,不能让悲剧发生。 既已是躲不开,就只有面对。 有时候知晓了太多,也是一种苦恼啊。 “唉……” “嗯。” 苏锦溪:…… 顾昊卿是故意如此,这般唉声叹气的倒是让他觉得,他对她不好,才让她如此苦恼烦忧的。 “噗嗤!” 苏锦溪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能忍住的笑出声来。 一瞬间所有的坏情绪都消失不见,只记得他方才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一丝轻松。 不远处的桑策将这一幕看着,似是有所感染,嘴角也带着笑容,往他们这边来。 “苏姑娘与顾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羡煞旁人。” 苏锦溪闻声回头,装作不解一问。 “桑公子不也是如此,又何必艳羡旁人。” 提起这事,桑策的表情明显的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暗光。 “也是。”他自嘲一笑。 苏锦溪目光盯着他,心里的某种想法被证实,她像是随意的开口,说着闲话家常。 “说起来,对施姑娘之事极为的好奇,如此有些冒犯,若桑公子不介意,可否说上一说,说说施姑娘究竟是如何死 而复生的?” “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奇,不过是大夫误诊,又或者是上天不忍,让她离开我,给了她一丝生的希望,总归她活了。她又……回到我身边了。” 桑策神色一笑,丝毫不觉得违和,说起来更是语气顺畅,不觉得有些什么。 这些话就像是练习了许多遍,让他自然而然的说出口,连带着表情都是如此。 苏锦溪闻声却是明白了,冷着神色抬眸直视着他。 “桑公子,觉得这般开心吗?” “什么?”桑策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苏锦溪指的是什么。 “你应该清楚。”苏锦溪再次提示。 桑策沉了脸色,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脸色已是不悦。 “苏姑娘究竟想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把旁人当做施苑,你应该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是死了施苑。”苏锦溪的语气直白,更是直面冲击,毫无丝毫委婉的意思。 面对这种事情,绝没有委婉的余地,对他委婉,最终只会是害了他。 “你什么意思!”桑策沉了脸色,越发的不高兴起来,当即就要走,却被苏锦溪拦住。 “你知道的不是吗?你知道那不是施苑!这就是事实!” 第358章 对不起她 苏锦溪怒声呵斥,将事实真相摆在桑策的面前。 她知道这是失礼,这是多管闲事,但她无法不去管。 桑策的所作所为让她看不惯,更让她替真正死去的施苑心寒。 “我本是佩服于你,更对你与施苑的真情深感真挚,但如今对你却是失望透顶。情爱是人之常情,施苑已逝,你择新人这也无可厚非。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一个冒充施苑之人伴你左右,更是默许了她的身份!如此,你置死去的施苑于何地,你究竟是喜欢施苑这个人,还是她的样貌!” 或许是心之所想,或许是幻境缠身,一二再、再而三的喜欢而不得,背后的背叛重现在眼前,哪怕并非是她所经历的,她也能轻易的被挑起情绪。 似乎世界都在对她说爱是虚假的,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诉她,爱不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她的喜欢,她的爱也是如此。她迫切的想要用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证明这些都是错的。 她不能直接对着顾昊卿,便将这些全都对着桑策。 至少在她看来,桑策是真心喜欢施苑的,他为施苑做出许多,他不顾生死,也要为施苑讨回公道 ,为其报仇;他为施苑侍奉双亲,为施苑择冰棺,生死相守。 这些都不能称之为爱,称之为喜欢的话,那爱究竟是什么?她内心的欢喜、难过,不敢言之于口的心情又是什么。 幻镜所呈现的那一幕幕太过惊心动魄,牵扯着她的心魂,让她难以忘怀,时时刻刻的介怀着。 “我喜欢的是施苑!只是施苑!我知道她不是施苑,但她和施苑太像了。每日的每日,看着施苑躺在棺中无知无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再叫我的名字。现在她活了,她会和以往一样的笑着,和以往一样的待在我身边,好像不曾变过。这有什么不对!究竟有什么不对!” 桑策几近疯狂的怒吼着,面色狰狞。 顾昊卿伸手将苏锦溪护在了身后,站在她与桑策的中间,神色阴沉的盯着他。 “掩耳盗铃不过自欺欺人。她宁死不屈,刚刚逝去你便见新人笑,何以配上。若深爱,日日相见,即便是冰冷尸体,她亦活在你心间,鲜活有趣。” 顾昊卿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敲得她心神一阵一阵的疼。 他是有多爱心里的那个人,才会说 出如此的言论。 原来,他竟是心里有人了。 她猛地脚步往后一退,神色怔然。 心神都在慌乱,整个人极力的克制,却始终发着抖,难以控制。 幻境里关于神女殿里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回放着,让她头都跟着泛着疼。 “相公,怎么了这是?”施苑自远处而来,神情无辜的看着他们。 桑策怔然在原地,听见她的声音才回了神,眼中却无往日的惊喜,面上亦是沉默。 施苑眼里眸光闪了闪,抬脚向着苏锦溪走过去。 “顾夫人这是不舒服?” 她伸手欲找拂苏锦溪,却被她抬手挥掉。 “何需假心假意,不是想要栀仙草,它就在我身上,有本事来取便是。”苏锦溪回了神,目光含冷刀的看向假施苑。 她虽愤怒,却也未曾忘记,预知里施苑便为了夺栀仙草而动的手,最后桑策惨死。 既是心怀不轨,还是早早说出为好。 施苑表情僵住,煞是不解的看着她。 “顾夫人,你说什么呢?” 苏锦溪却并未看向她,而是盯着桑策。 她现在不想再耽搁下去,只想将栀仙草带回北顾城,治好秦子晋和何笙暖的病,然后好好 的想一想她的情感,她的未来。 “栀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给你。你敢用它复活施苑吗?” 此话一处,众人皆是愣怔。 顾昊卿侧眸看向苏锦溪,却并未言论。 “夫人……”燕七欲说些什么,被顾昊卿组织。 苏锦溪神色未变,目光一直盯着桑策。 桑策亦是震惊的看着她,然却是沉默了,许久都未曾言语。 这样的结果苏锦溪早已猜到,有些事情虽当局者迷,却不会永远都不清醒。 桑策对不起施苑是真,却也因为爱施苑,犯过的错及时的回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生在世,也并非只有情爱。 桑策身为人子,需供奉双亲,需成家立业对祖宗有交代,更要替施苑侍奉双亲,若非这些,他早已孤身一人随施苑去了。 “顾夫人教训的是,是桑策糊涂了,多谢顾夫人提点。”桑策已然是想的明白,看的明白了。 苏锦溪的大方赠予让他看清了内心的理智。 当即桑策命人善待假施苑,放其出府,给足余生盘算,对其将明一切,更是尽他所能的弥补。 事情已结,苏锦溪不再耽搁,当即备马回皇城。 临去时,桑 策送其数百里,拱手以礼相待。 “苏姑娘让桑策明心迹,没有一错再错,此等大恩,桑策无以回报,日后若苏姑娘说一声,桑策定竭尽全力。” 苏锦溪牵着缰绳回首,看向他。 “万千世界得一所爱不容易,桑公子不会嫌我多管闲事便好。以后望自珍重,幸福和满,愿施苑姑娘在天有灵,得以宽慰。” 苏锦溪只是求得桑策此时心安,心爱,日后是否娶妻纳妾都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未必不是地下的施苑所想看见的。 只是自此以后,桑策真的终身未娶正室,仅是为了尽孝道纳了一门妾室,早已与之言明,那人亦是心甘情愿,生有一儿子为桑家绵延了子嗣。 至此一生,桑策都守着施苑的冰棺,直至死后同穴。 但这些都是后话。 彼时,苏锦溪和顾昊卿一路骑马回皇城,一路上未敢再耽搁,只是身后总有不太平便是。 “快到皇城了,燕七,将身后的尾巴处理了。”顾昊卿停下马,余光看了一眼身后,脸色凌厉。 苏锦溪亦是回首看了一眼,服用了栀仙草后,她身体将养好了些,体内毒素压抑住了,不会再贸然毒发。 第359章 皇城风变 栀仙草到底是神药。 不仅毒素压制住了,体内的气息似也有了突破的迹象,不再像以往那般被困住,不能动用内力。 近两日,她已然借着内力心法,动用了些体内的内力,探查周围的小事,自也感觉到后面一直有人盯着,却不知究竟是何人。 时有时无的,这一日已是未察觉到,不想却还是跟在了身后。 “身后跟着何人?” “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再受累些,快到皇城了。”顾昊卿轻声安抚苏锦溪,已是将苏锦溪的马换了,让她与他共骑一马,减少她的劳苦。 苏锦溪有意与之疏远,近日都未曾与他同骑,然到底劳累许久,眼见着要到皇城,她更加心急,不愿拖累进程,便同意了。 他们离开不久,燕七等在林中,没多久便等来了那个尾巴。 不巧,正是熟人,之前的假施苑。 二人迎面相对,互相看了一眼,无需言语,已是动起了手来,丝毫不相让。 不过转瞬间,假施苑已是被燕七制服,抬手拿捏其七寸,将其制止住。 “回去告诉你身后之人,我家主子事忙没有空闲搭理他,但若再得寸进尺,逾越一步,既 是他身份不同,亦不会与你有别样的下场。” 燕七留了话,转身便翻身上马,灰尘飞过,已是快马加鞭,片刻便不见人影。 假施苑被服了毒,不敢耽搁,跌跌撞撞的往回赶,须臾与那人碰上了。 马车之内隐有几声咳嗽传来,她跪于车外,不敢动弹。将燕七之话一字不落的告知于那人。 “咻”的一声白光闪过,飞镖已是急速从马车内飞出,径直奔向马车外,一刀封喉,她已是没了气息。 “继续赶路,慢些。” 柔弱带着丝阴沉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驱赶马车的人点头应下,慢慢悠悠的向着前方而去,比之走路的还要慢上几分,当真是极慢了。 与此同时,苏锦溪已是与顾昊卿进了皇城。 然数月不见,皇城已是变了大模样。 皇城内御林军严守,城门口更是士兵排列而站,出入都由专人检查,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把控甚严,百姓们皆是惶恐,能不外出就不外出,连集市都去的少了,集市冷情,了无人迹。 顾昊卿察觉异样,带着苏锦溪在皇城外附近寻了一个客栈居住下来,私下里联系了莫言,等着回音。 苏锦 溪坐在明亮的客栈之中,听闻周身的人说着近日里的皇城急事。 “这皇城变了天,这天下也要大变喽。” 偶有一喝醉的男子嘴里胡言乱语的吆喝着,苏锦溪听着来了兴趣,状似无意的询问。 “你说这话不怕被抓去砍头?何以变天?又何以大变?” 这话似是引起了共鸣,周围的人倒都是围了过来,只是目光私下看了看,不敢太过声张,见无可疑的人,这才小声的议论着。 “这位夫人瞧着身着不凡来皇城可是做生意的?如今这皇城不似以往,去不得了。” 平日里有不少的富甲拖家带口的来皇城扩大生意,这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了,未曾多想。 “哦?这为何?”苏锦溪挑眉,遂将一锭银子放在手中把玩。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遂争先恐后的对其将了近来之事。 “还不是因为当今圣上。三殿下孝心仁义,为柳贵妃娘娘取仙药去了,镇得住皇城的三殿下不在了,这皇城里就变了天。先是二殿下做错事惹恼了皇上,后有宸王讨得圣上欢心,欲再立为太子。未曾想这皇储未立,皇上便先出了事,如今正疑似被下毒谋害 ,昏迷不醒呢。” 苏锦溪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险些让茶杯从手中丢了下去,神色略有凝重。 “这可关乎圣上之事,不可胡言乱语。” “我们可没胡言乱语,这都是事实。没瞧见城门口戒严了吗?就是因为皇上中毒了,而下毒之人便是疑似怀恨在心的二殿下,不过这事也说不准,二殿下向来仁心,无争无抢的也不见得能坐出这等事情。” 说话的人对顾安白倒是颇有好感,许是无意之中受了顾安白的恩惠。 “瞧你说的,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是不知道,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在宫里当差,可是听闻了二殿下因娶正妃之事几次三番的被皇上责罚。即便是闹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也只是应了她为妾,二殿下若因此怀恨在心,肆意谋害也是极有可能的。” 二人互相议论,竟是相护的争吵起来,皆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苏锦溪却是无法再听下去,整个人都被最后的话给弄得分了心神。 当日苏染染随顾安白离开,她以为此事已是能有个好结果,万不曾想到,直至到了现在,皇上仍旧是不肯松口,竟是为妾! ‘哐当’一声,苏锦 溪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让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面有畏惧的看着她,不敢多言,也不敢再找她要银子,纷纷的往旁的桌子上去了,不敢再靠过来。 “我已联系莫言,再等等。” “等?”苏锦溪嗤笑一声,面上燃起了怒气。 “即便是等又如何。皇上金口玉言,更是随心所欲。染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需得皇上这般的逼着她!” 苏锦溪心里燃起了巨大的怒气,为苏染染心疼,更为之不平。 为了一个喜欢,苏染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她看见了。 后背之上无数的疤痕,这么长时间受的苦,竟也只是换了个妾的位置! 她亦想要自己看开些,觉得身份无所谓,只要他二人真心相爱便可,但一想到日后会有人用妾来羞辱苏染染,指着她的鼻梁骨说,她就心疼的难以忍受! 染染这般的好,怎能就这样的被妾一个位置给毁了! 这样的问题,顾昊卿想回答,却也无法开口,时机不对,情形更不对。 “你该相信安白,相信苏染染的眼光。安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莫要气着身体。” 第360章 不懂礼的贱婢 顾昊卿软声的安慰让苏锦溪怒火稍平息,不像是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 他一向冷冰冰的,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怪让人毛骨悚然的。 没多久,顾昊卿便收到了莫言的回信,心中情形比之百姓说的要轻松些,百姓们口耳相传,多少有些亏大其词的情况。 皇上中毒确有其事,昏迷不醒亦是事实。 中毒前夕曾于顾安白单独相处,成了唯一的把柄,宸王顾俊廷与四王爷顾宏源合谋,欲置顾安白于死地,但因无确凿证据而没什么办法。 两方局势对立,难分高下,内里是暗波风浪。 城门口把控严格,苏锦溪与顾昊卿混迹在人群中,他们有意遮掩,倒无人发现身份。 先去醉荷楼住下,再看皇城里的情况。 皇城内的情况比之城外要紧急的多,百姓们足不出户,一向热闹的醉荷楼人气冷清,哪有城外的围坐般热闹。 皇宫禁严,各方势力把手着,各宫嫔妃皆要去宫里伺候,柳贵妃亦是如此,皆被阻挡在门外。皇后独坐六宫,此时成了最有资格进去的。 她与站在外的顾俊廷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未名的进了殿。 “慢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阻止了皇后的步伐,众人皆是一愣,循着声音望过去,更是一惊。 “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见状,上前一步,严声呵斥。 顾安白神色不愉,自立那方,目光稍稍看过去,身侧的元德便已是知晓。上前一步,抬手便是两个巴掌! “啪啪” “二王妃岂是你这等贱婢高声怒斥的!丝毫礼教都无!我瞧你是忘了自个的身份了,你忘了不打紧,连累了皇后娘娘真是该当死罪!”元德拿捏着声音,目光恶瞪着她。 说完后,不等皇后开口,便自己扇了自己两下,让众人都瞧见了的。 “二王妃是王爷心尖放着的,一切以其为先,奴才方才瞧见一时情急,出手教训了这个贱婢,却忘了她是皇后娘娘的人,乱了礼仪分寸,请皇后娘娘惩罚。” 元德跪下,诚恳请罚。 众多人都瞧着,皇后倒是不好发作,算是吃了这暗亏。 大宫女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平日里颇受恭维,无人找茬,如今突然的犯了错,让她心急,当即便跪下向苏染染磕头。 “奴婢一时眼拙, 未能分辨出三王妃,愿自行受罚。” 皇后瞥了她一眼,挥了挥手。 “去吧。” 随后,大宫女下去受罚。 苏染染上前一步,目光冷冽的看着皇后。 “染染见过皇后娘娘。” 声音恭敬,举止有礼,全无方才的急躁。 “何事叫住本宫?” “皇上情况不明,染染以为皇后娘娘应主持后宫,安抚人心。四周暂有红衣卫把手,皇后娘娘安心,若您进去了,人多耳杂,也不见得是好事。” 苏染染直视皇后,皇上中毒一事,谁也脱不了干系,若贸然的将皇后放进去,结果可知。 “你这话什么意思?!母后还能害了父皇不成! 信口污蔑倒是真的与二弟同出一辙,此事本王正在严查,若有证据,定不绕过你们。” 顾俊廷怒气冲冲的看着苏染染,心里对她是一万个不喜。 真是多管闲事! “没有证据的事宸王就敢随意宣之于口,是想做什么?若宸王觉得随口说说也没什么,那我也就随意说一说宸王毒害父皇,谋反之事。” 顾安白轻笑着,将苏染染护在自己身后。 “你!” “她说的也没错,皇后娘娘您虽是后宫之首 ,但这人心难测,皇上现在也是最要紧的时候,谁说得准。妾身瞧着有红衣卫守着挺好,不若妾身陪您一块进去,也算有个伴。” 柳贵妃适时的开口,眼睛里闪过暗光。 “你身子不好,还是别去给皇上过了病气,好好在你的长柳宫歇养才是。本宫与皇上夫妻数十载,倒是不知还有谁比本宫更尽心的。若有何事,本宫担着便是。” 皇后说完便要转身进去,红衣卫尽数挡在其面前,将其阻拦。 “太医说了,皇上需得静养,细想解毒之法,为恐生变,谁都不得进。” 苏染染曾在红衣卫里待了一阵,与之某些人的交情更是好些,她方才所言算是给她们提个醒,如此自然不会再让皇后进。 红衣卫只听命于皇上,即便是主持后宫的皇后亦是无法。 皇后等人虽是不甘心,却也无法。 顾安白看向四周,眼神暗了暗,对身侧的元德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元德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附耳在顾安白耳侧。 “王爷,四殿下出了宫,带了人马,似有不对劲之处。” 顾安白闻声,拳头紧了紧,看向四周平静守着的众人。 旁人听不 见,在她一旁且有内力的苏染染却能听见,眉头轻拧,略有不安。 “你在这守着,我不放心舅舅,出宫去看看。”苏染染附耳在顾安白耳边轻语。 此时皇宫内离不开人,若顾安白一走,指不定顾俊廷等人闹出什么来。 只有她先出去看看,舅舅近来严守皇城,免不了与他们的人有冲突,她虽一直派人私下跟着,却也难保一定安全,如今舅舅的性命尚且与暖暖相联系,断不能掉以轻心。 顾安白自知拦不住她,却也不放心她一人。 “元德,去跟着。” 他派元德跟着,亦将一部分的人手分给了她,当今危难之际,他无法安心。 “你小心些,我很快就回来。”苏染染点了头,没多做纠缠,轻声叮嘱一声,便转身离开。 她一走,皇后便与顾俊廷眼神接触,不远处不起眼的宫女太监亦是慢慢的退了出去,无人注意。 皇城本就紧张,一队人马骑行而过,更是惹得人心惶惶,不敢出去,便站在窗前角落里看。 这一队的人马引得护卫队都有所围观,更有人即刻禀报秦子晋。 “回将军,有一队人马正往着秦府而去,似是……” 第361章 搜府 “所有人戒守自己所在,若有异动立刻禀报,四人成群,切不可单一行动!” 秦子晋沉着脸,将事情吩咐下去。 话落,人已是向着秦府的方向而去。 多事之秋,有人去秦府,让他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苏染染已是来到了秦府门口,一队人马守着秦府,其面生,让她心生警惕。 “尔等何人?竟敢驻秦府门外,速速离开,不若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她怒喝一声,那些人全都闻声围了过来,将其包围在中心,二话不说,便挑抢上前,欲将其拿下。 苏染染拧着眉头,当即与之动手,不多时便进了秦府内。 秦府内,奴仆皆被控制,为首之人似是早在等着,神色悠闲,见她进来,脸上有所笑意。 坐在主位的不是旁人,正是顾宏源。 “不愧是姐妹,你与你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这性子和她一样讨人喜欢,不过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那你就该知道,秦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论你想做什么,现在收手回去,我可以看在顾安白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可若不是……”苏染染神色陡然冷冽,神色都泛着阴狠。 手中鞭 子紧握,指尖泛着白。 “好一个秦家的人不是好惹的,本王今日就看看究竟能不能惹。将他们带上来。”顾宏源冷笑一声,眼中带着愤恨,转瞬神情就变得阴鸷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秦家二老被人压着从后面出来,面对着苏染染。 “祖父,祖母!”苏染染一惊,手中鞭子扬起。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震天响。 “你敢动他们一分试试!”苏染染面色发怒,目光赤红的看着顾宏源。 秦老爷与秦夫人倒是平静的多,大抵也见过大风大浪,并不在意,相反还劝慰着苏染染。 “教你的倒是都忘了,遇事沉着冷静,万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四王爷不过是有些话要问,做什么大喊大叫的,让人看了笑话。” 秦老爷温和一笑,转而看向了顾宏源,脸上的温和褪下,神色亦是严厉。 “四王爷可还有未曾问完的?若是没有便回吧,您这般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若是日后皇上事后问起,怕也是不好交代。” “自然也还是有问的。这些小事也惊不着父皇,还是说你有所隐瞒?”顾宏源神色轻松,尾音沉了下来,若有所思的 瞥向苏染染。“想必你也知晓些什么,不如说出来听听,若是属实,本王也就不打扰了。” 苏染染平静下来,神色暂缓。 “四王爷想知道什么,自己打听便是了。我与你甚是生疏,不知你所想,即便是知晓了,也不见得会告诉你。” “本王是接了消息说你们掳走何御史家的千金,困在这府内,既是你们不肯说,那本王就自己找便是。”顾宏源陡然沉了脸色,直说明来意。 “来人,搜府!” 亦不知他所想搜府找的究竟是什么。 “我看谁敢!”苏染染怒声呵斥,上前一步将秦家二老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顾宏源。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亦是在此刻响起,惊愣了众人。 “本王倒是要瞧瞧今日谁敢搜秦府,谁又能轻易走得出秦府。” 苏染染回身,看见他,眼中惊愣。 “你怎么来了?” 顾安白走了,皇宫又该是如何? 顾安白自是明白苏染染心中所想,上前一步,牵着她的手,暖声安慰。 “无碍,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皇宫虽是事急,却也未急到离不开人的地步,他召了莫言过去盯着,放心。 令他放心 不下的是苏染染,索性他来了,如若不然,不知又将发生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 “二哥还真是挺忙,宫里宫外两头跑。怎么,这秦府怎就不能搜了?怕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顾宏源起了身,与顾安白正面对上,仍是无半点畏惧之心。 至今能让他畏惧、在意的,也只有一个顾昊卿,只可惜,没在。 “四弟想搜秦府搜便是了,只不过本王好心提醒四弟一句,无凭无据、无口谕无诏书便搜本王未来夫人的府邸,四弟可是想清楚了?” 顾安白的声音虽飘,语气却是沉了下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搜了自然有证有据!”顾宏源阴狠一笑,手一挥,手下的人便去搜府了。 东西被撞的遍地都是,杂乱无章,更是挑衅。 苏染染面色发怒,欲阻止他们,去被顾安白拉住了,未曾让她去。 她抬首不解的看着他,顾安白却未曾说些什么,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静静的看着顾宏源的人在府里搜索,弄得天翻地覆。 秦子晋回来时,正遇上这一幕,比之苏染染要沉得住气些,未曾多言,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看似无波 无澜,可心底却是紧张,怕她们打扰了何笙暖。 “今儿个你们倒是挺闲,这一个个的都回来了。秦将军这算不算的擅离职守?” “有人闯府若不理之,岂非失职。四殿下该是要期望一下能找到什么才对。” 秦子晋这话让顾宏源不解,亦是心里起了怀疑,瞧见顾安白等人皆是平静的神色,暗下察觉不对劲,趁着人还没搜完,就想出声让他们停下,别再继续,然而已是晚了。 “可搜到了什么?” 刚刚搜完欲回来复命的侍卫一愣,看了眼顾安白,却因背对着顾宏源而没看见他的脸色,如实的禀报。 “回王爷,并未搜到什么。” “东边你亦是如此。” “西边也是。” “南边、北边无发现。” 出去搜府的小首领皆是带话回来禀报,无一例外皆是没有,将此前事情全都推翻。 顾宏源脸色阴沉了些,声音带着不甘。 “今日是本王信错了,才误来打搅。有所失礼,本王在此道歉,就不打扰几位了。” 察觉不好,顾宏源便要跑,然顾安白既是安安静静的等他搜完,又岂能有他逃跑的机会,从他执意要搜的时候,已是没了退路。 第362章 回来了 “来人,四殿下顾宏源无据搜索秦府,引秦府恐慌,致秦府名誉受损,不知礼节、毫无智慧,传本王令,将其带回府,好生看管!待反省后再放出!” “是!” “你凭什么关我?不过是区区秦府,本王搜就搜了,你至今谋害父皇的嫌疑未洗,本王现如今就将你抓紧天牢之中审问,看你说不说!”顾宏源心生不服,知晓他在公报私仇,便立刻将其牵扯进来。 “嘴风不严,猜疑成性,既是不服回府,那便去大理寺待着。还愣在做什么?让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一声令下,他所带来之人皆是去了顾宏源身侧,伸出手便要将其抓起来。 顾宏源脸色阴沉,抬手两下,掌风横出,在他面前几人便都应声落地。 苏染染被顾安白紧急的护在怀里,后退了一步,倒是无碍。秦子晋亦是照顾着秦家二老,皆是无事。 “四殿下不服管教,想要谋反不成?若是谋反,本将便义不容辞将你抓回去,严加拷问!” 方才顾宏源嚣张之词被秦子晋此刻拿来反击,倒是正好。 顾宏源脸色难看,当即便要与之动手。 ‘咻’的一声,无数银针 横空飞来,从他手边堪堪过去,擦伤了手臂。 “谁!” 突如其来的暗器顿时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顺着银针的方向看过去。 两道身影自半空中落下来,不过转瞬就行至众人的面前,四周守卫皆是围了过去,将其堵在圆心。 “撒野撒到秦府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苏锦溪冷哼一声,银戒中的银针便再次飞速而出,这一次已然不同刚才的警告,带着怒意,直逼顾宏源面门。 顾昊卿在其一侧,暗自加了内力。 银针速度加快,压力也变大,竟是让顾宏源无法躲避,硬生生的受了这几下,顿时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眼睛微睁,暗含惊喜。 “你回来了。” 惊喜又难以压抑的声音,看着苏锦溪的表情更是令人觉得恶心,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如此惺惺作态,倒是险些让不知情的人他们是许久未见的恋人,而非是连遇见都不想遇见的陌生人。 顾昊卿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苏锦溪的面前,遮挡住了顾宏源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旁人的。 如此,众人这才回了神来。 “你回来竟是连我都不告 诉,何时到的?可有遇到什么为难?”顾安白欢喜的看着顾昊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难掩惊喜。 比起是兄弟来说,他们更像是做兄弟的朋友,彼此熟稔且无拘束。 苏染染看见苏锦溪的那一瞬间,立刻红了眼眶,小跑着到她的面前,似乎是觉得哭不太好,转而又笑了起来。 “姐姐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坐坐。”客气的像是两家人一样,唯有苏锦溪听出了其中的关心和不知所措。 “待收拾了不该出现的人再歇息,还能撑得住。”苏锦溪打趣的笑着,牵着苏染染的手往后,冷目看了一眼顾安白,心中隐有不喜。 苏染染是她妹妹,顾安白与她相恋,却是让苏染染受尽了苦楚,如今苦尽甘来,却也落得妾的身份,如此着实让她心里不高兴,对他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苏染染疑惑的皱眉,总觉得方才苏锦溪对顾安白有许多的不满,再看时,却什么都不曾看见。 顾昊卿时时刻刻注意着苏锦溪的情况,闻声倒是得以看见这个他亲生的弟弟,目光中亦是带着些厌恶。 “此事如实上交大理寺卿,身上的毒暂不给他解, 望其体会艰辛,反省思过,不再如此目中无人。”他清冷的吩咐,已是不愿再多说两句。 苏锦溪更是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她银针上的毒轻重她自己明白,暂时不解也没什么问题,无非就是让顾宏源手脚僵硬,无法行动,算是个废人一样,不过药效不重,两三日便好了。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遗憾,早想到就不如给他用点重量的了,一直不出现,没法打扰才是。 顾昊卿几乎算是皇城的主心骨,除了顾安白几人愿意见到他回来,皇城的百姓、战士依旧如此,见他回来皆是面目雀跃,他的命令一出,当即就有人行动起来,将顾宏源横着抬出去了。 还真是竖着走进来,横着抬出去。 此举让百姓有所知晓,不免都出来看看,好奇不已。 顾宏源走后,秦府才得以安静下来,苏锦溪向秦家二老报平安,更是第一时间便将栀仙草交给秦子晋,只是如今太医都在皇上那里,倒是无人可用栀仙草来救他们。 “给我吧。” 苏锦溪怀疑的看着他,不过还是乖乖的给了他,没有多问。 顾昊卿将秦子晋叫进了屋内,不需旁人进去,惹得 苏锦溪站在门外,十分的好奇,挠心挠肺的着实不太好受。 靠在门边细细听着,却是什么都听不到,屋内安静的跟针似的。 “想必三弟会用内力遮挡,你自是什么也听不到的。”顾安白在一旁好心的提醒,却接受到了苏锦溪的冷眼冷面,丝毫没有温情的样子。 她更是将苏染染带直一旁,似是故意远离一些的模样。 顾安白不动声色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眉目轻拧,思索着究竟是因为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下苏染染将苏锦溪的神情看的清清白白,与顾安白一样的不解,不免出声询问。 “姐姐可是不喜欢二殿下?”声音轻又小,似又怕被顾安白听见,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未曾注意到这里,才复又看向了苏锦溪。 “他对你好吗?”苏锦溪未回答她的问题,倒是直接询问了她。 苏染染几乎是立刻的点了头,顾安白对她的一点一滴她都看在眼里,虽说他忙,却总能抽空陪她,几乎要她时时刻刻在他的眼前,就好像这样他才能放心些。 他对她好,很好很好。 “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更是应下声,怕苏锦溪没看见。 第363章 进宫 “刚一进城我便听闻了你与他的事情。” 苏锦溪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不用多言,意思便知晓。 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苏染染回了神,不在意的笑出了声。 “不过是虚名罢了,他愿终身不娶正室,这名号要不要都一样。活在当下,便是最好。哪怕经年一过,他不再只爱我一人,也是无妨。爱有因,不爱亦有因。他此时爱我,便已足够。” 走的地方多了,见过的生死多了。苏染染身上倒是多了一份岁月的沉淀,什么都看得开。 她和顾安白不容易,能走到如今已是不错,比之有些人阴阳相隔已是好太多。 旁人听这两句话或许觉得豁达,苏锦溪听着却只觉心酸,她是经历了多少才能有这般感悟。 “染染长大了,纵为妾,我也让你从秦家风风光光的出嫁,叫任何人都不得看清了你。”苏锦溪温暖一笑,握着苏染染的手拍着。 看向不远处顾安白的神色亦是缓和了许多。 她相信苏染染的眼光,若顾安白对不起苏染染,她必然让他付出代价,哪怕他是顾昊卿的哥哥! 屋内,顾昊卿将仅剩的栀仙草悬浮至 手心,内力自周身散发开来。 何笙暖的身体太弱,不似苏锦溪本就有自习内力,可护着一些。若将栀仙草用内力催化助何笙暖直接服下,怕是人有大害,他的内力太过强劲,秦子晋又不能动用时间长,故而他叫了秦子晋进来。 他用内力催化,另一只手掌处放在秦子晋的后背之上,由秦子晋再来缓解一下他强劲的内力,使之内力削弱。 原本泛着淡光的栀仙草,在内力的催化下,一点点的消散,身上的光芒逐渐从亮到淡,最后慢慢的缩小,形成了一颗极小的药丸,顾昊卿收了手。 秦子晋将药丸收在掌心,单手扶着昏睡不醒的何笙暖,将药放在她嘴边,捏开她的嘴,喂她服下。 顾昊卿脸色稍有不对,他停留片刻,渐渐的缓和下来,面上无异样才站起了身出去,若是仔细看他面上神色,还是有所发现不对劲的。 近来他内力消耗太重,一次两次尚可,以少积多便是成了麻烦。 苏锦溪见他出来,神色略微紧张,起身快速跑了过去。 “如何?” 数日等待只为今日这一刻,成败亦在此一举,她的一颗心都为此提了起来。 顾昊卿低首见她,瞧她紧张的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有些许醋意,故意未曾答话,低着头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似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实则支撑了些力道,不至于将她压坏。 苏锦溪眉目轻拧,双手无措的垂着在两侧,片刻后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 “累了便歇息,有我呢。” 纵使她对幻境里的事情仍有介怀,但看到这样的顾昊卿,她无法拒绝。 无形中,他们的关系早已变得复杂,谁也无法再单纯的说他们只是一场交易,一场简单的交易。他们心照不宣的用这‘交易’做靶子,将自己的心思各自掩藏,只为哪一点点的小心翼翼。 何笙暖刚服了栀仙草,药效未可知,暂且离不开人,秦子晋守在一旁,若他离开时间太长,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遂他们分工而行。 秦子晋守着何笙暖,顾安白与苏染染替其把控皇城守卫。 苏锦溪和顾昊卿……则去皇宫。 既是身份已露,有心之人亦会第一时间知晓,既是想藏也藏不住,况且皇上现在情况未明。 若说毒,苏锦溪不敢说是世界第一,却也不遑多让 。 没有谁的毒比之她身上更复杂,如今毒发,她不也还是好好的活着,她倒是想见见那个自小就给她下毒的人,究竟是何种模样。 一路胡七想八,马车缓缓进了皇宫。 刚入宫门口,马车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什么人?未得召见,一概不准入宫!” 燕七之前与他们分开,尚未回来,莫言亦是不在,苏锦溪更没回府,夏凝等人皆不知道,此次随行的唯有一名小厮驾着马车。 “车内坐着的乃是三王爷与三王妃,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小厮扬着声音,然到底是没有莫言等人的气势,声音难免有些中气不足。 引得守卫狐疑,不愿放行,甚至有些蛮横。 “将她们抓起来!谁人不知三王爷与三王妃暂不在皇城,连她们都敢冒充,简直是罪该万死!” 听守卫一言,周围的人便要冲着上前来。 车内的顾昊卿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带着寒光,苏锦溪稳坐如山。 顾昊卿未曾出去,隔着马车出声。 “你上前来瞧瞧本王是否为假。” 声音不辩息怒,然低沉的声音已是带着威压,本欲上前靠近的侍卫皆是一愣,互相看看 ,被车内之人的气息所压住,顿时不敢上前。 守卫皆是常年在此,听着这声音煞是熟悉,记起来后十分的惶恐,惊得帽子都歪了半边,慌手慌脚的扶住,往后远远的退两步,不敢靠近。 “卑职该死,未曾识得三殿下与三王妃,请殿下与王妃饶命!” 有一人,而后便是众人。 无一不跪下请绕,宫门大开,谁也不敢阻拦,放其进了宫,直至远走了,目光还是惊恐的盯着,甚至连连摇头。 “怪哉怪哉。” “怎么了?这不是已经走了?”有侍卫不解的问那一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走了才奇怪。当真是三王妃专克王爷,你瞧见了什么时候王爷这般的好说话了,也就只有三王妃有那般本事,能与之相对而不畏惧的。” “这倒说的也是,以往别说是靠近了,十步外王爷的那气息一散出来,未见其人便知晓那死亡的气息,哪像现在好说话。这军装还是敌不过绕指柔……” 后面的话被旁边的人捂住嘴,小声的呵斥。 “王爷的笑话你也敢说,真是不要命了。别瞧着王爷现在脾气好,真要有什么,你命都不够赔的!” 第364章 搜宫 侍卫的言语苏锦溪二人并未听见,一路到了殿前。 早早的便有人通报顾昊卿与苏锦溪回来了,殿前早已站了不少的人,文臣、武臣,顾俊廷、皇后等人,该来的都来了,若非顾宏源先一步被控在府中,怕是这会儿也要来凑个热闹。 待他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少的大臣皆是目露欣喜。 “三殿下,您可算回来了。”远远的便传来声音,似是迫不及待。 “臣等参见三殿下。” 此情此景让一旁站着的顾俊廷脸色铁青,神情阴鸷。 他堂堂嫡长子,更是曾经的太子如今竟是还不如一个顾昊卿! 越想他心里越有些扭曲,神色都有些不太对劲。 顾昊卿唤众人平身,侧着身子看向一旁的苏锦溪。 “去瞧瞧。” 苏锦溪头也未回,上前两步,越过顾俊廷等人,便要进去殿内。 “多有一人为皇上瞧瞧也是好的,太医也是尽力了,效果不大。你莫要有压力,本宫随你一同进去。”皇后看着要进去的苏锦溪,温婉出声,听起来好像都是为她好的一般。 可实际上,她心里想的什么,众人都明白。 “不必,我不习惯有人在一旁 。”苏锦溪站住脚,侧首看向皇后,神色不卑不亢。 “那怎么行,就像之前苏染染所言,一个人进去总归是放心不下的,谁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思。你既是进去为父皇瞧瞧,自然也是要有人陪着的,如此方可安心。”顾俊廷当即第一个反对,往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两个的皆是如此,苏锦溪嘴角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径直站在了顾昊卿的身边。 “宸王既是有所怀疑,那我不进去便是,还烦请太医们尽力的为皇上医治,查不出毒因,救不回皇上……” 后面的话她省略了,但聪明人都知晓其中的意思。 现在是旁人求着她去救人,又并非是她上赶着去救人,一人两人的阻拦,倒像是她别有用心一般。 “宸王不愿任何人进去,亦不愿我去给皇上看看,莫不是私心地不愿救皇上,亦是这毒与你有关,才如此的遮掩?” 反问一声,将顾俊廷置于两难之地。 “一派胡言!”顾俊廷怒叱一声,当即脸色愤怒,遂指着苏锦溪怒道。 “你既是自信能救父皇,那便放你进去,若能救得最好,救不得,本王瞧你去给父皇赔 罪也是最好!” 顾昊卿无声无息的站在苏锦溪的面前,挡住了顾俊廷对她的怒指,面色沉冽,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未曾发落,却是直接下了命令。 “莫言。” 刚刚才赶进宫,尚未停留的莫言,冷不丁的听到了顾昊卿的声音,连歇都不停歇的径直走到了他的身后,躬身弯腰待命。 “卑职在。” “查查父皇所中之毒究竟何因,带兵搜宫,若有疑点的一律带回阎王殿查办,知情不报者押入天牢不得放,犯上作乱者……处以极刑。” 众人皆是惊呼一声,忍不住的抽气。 莫言却是爽快的,接了命令,当即就带兵搜查,着重在皇上四周的人。 “炎王你是想谋反不成?后宫乃私地,你怎可让人带兵搜查?”皇后闻言,气的脸色都铁青了。 对着顾昊卿怒叱一声。 她掌管后宫,然而如今却是被顾昊卿带兵搜查,她皇后的颜面何存? 顾昊卿冷眉,神色未动,只声音沉冷。 “皇后娘娘掌管六宫,父皇中毒已久却查不出丝毫根源,若非这人长了翅膀会飞,就是掘地三尺,本王亦会找出来,给父皇一个交代。皇后娘娘可是有何不满? ” 一句话噎的皇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关皇上,有不少的大臣皆是赞同,更让众臣们有所怀疑。 皇上出事,皇后不查找凶手,却在顾及后宫是否能搜查的问题,更阻止顾昊卿的举动,这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很快,皇后似也明白了过来,倒没再对这事置喙什么,相反的她积极的让各宫配合士兵检查,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倒是不见丝毫的犹豫。 此番,苏锦溪再进殿,倒是无人说些什么。 守在皇宫四周的红衣卫也是极为的会看脸色之人,事关皇上,自是不会阻拦她,却也有人跟在她身后,欲监视着她。 苏锦溪脚步未停,声音却是响在殿内。 “本王妃说了,不愿旁人打搅,出去。” 红衣卫的脚步一顿,却并未出去,下一刻一道掌风袭来,苏锦溪已是对她出掌,银针更是从银戒里飞出。 “救不救皇上,只看本王妃的心情。”她敛了敛神,声音冰冷。“出去。” 同样的音调,甚至是同样的语气,好像只是在重复。 然红衣卫却是戒备的看着她,目光在她和皇上之间来回巡视,眼见着苏锦溪要发怒,她遂转身离去, 将殿门关好,不再靠近半分。 苏锦溪上前看着不远处的皇上。 此时皇上面色发紫的躺在那里,确实为中毒的迹象,呼吸微薄,似是下一秒就会升天一般,她伸手看了看他的眼皮,又替其把了脉,不多时便停下了手。 随后又在皇上的鼻息间探测一会,已然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是如此,确也还需要证实。 墨月刀自袖中飞出,她紧握在手中,抬手便在皇上的手指尖割了下去。 顿时,一阵黑血自其指尖溢出,她连续在他的手指上割了下去,果不其然十个指尖都是如此。 她用帕子将刀刃擦拭赶紧,站起身随意的走着,目光巡视四周,最终又回到了皇上的一旁,掀开一直放在他床头的香炉闻了闻,遂又放下,将榻上的幔帐撕了下来扔的远远的。 随后将身上带的清心精神的香囊取出一些,放在皇上的鼻尖一阵。 片刻后,她盯着榻上的人轻声询问。 “皇上?” 榻上的人无反应,身体亦是如此,她复又伸手瞧了瞧他的精神气,再次的叫了两声。 “皇上。” 这一次仍旧无人应答,但鼻息明显的沉稳了些,不似之前的薄弱。 第365章 日后为帝 苏锦溪看了他一眼,随后去殿外,将所需物品尽数告知于宫女,研制解药。 与此同时,殿外顾昊卿守在那里。 皇后等人亦是如此,只是搜宫未曾搜出与皇上中毒有关的,倒是有不少的违禁东西,比如恶咒娃娃、麝香等物。 看到这些,皇后脸色都变了,当即将人按律法处置了。 顾昊卿招了身旁的莫言过来,轻声耳语:“查查麝香的来源、去处。” 莫言不知苏锦溪之事,顾昊卿却是放在心上的。宁若颜之忠告皆在耳边回响,有这些人在身边,必然不得安宁。 这事私下暗查,旁人倒是不知晓。 一早听闻顾昊卿回来了,柳贵妃未曾过来探望,一直在等着他去,然等到此刻也未曾见人,心有不悦,命人前去唤他。 “三王爷,柳贵妃娘娘身子一直未曾见好,知晓您回来了,心念的紧,特请您去长柳宫一趟。” “去回了母妃,本王待父皇醒后再自行去见她。” 苏锦溪一人在殿内,外有顾俊廷等人,顾昊卿断然不会放苏锦溪一人在这里面对所有危险。 宫女神色为难的看着他,还欲再说些什么,触及到他的目光,当即 不敢多言,低首应声后离开。 “炎王这一次出去的倒是挺久,如今回来,可是真的寻到了什么草?”皇后对这些大抵是不信的,语气中都带着不在意。 比起这些,她怕是更在意手中的权力。 “不过都是传说罢了。”顾昊卿淡漠的回声,算是回了皇后的话。 “本王瞧着三弟这是心不在此吧。”顾俊廷冷哼,眼中隐有不屑。 “宸王倒是一心为国、为父皇。” 顾昊卿神色轻松,怡然自得,顾俊廷满目愤怒,对他箭弩拔张。 一名宫女快速的跑了过来,口中念念有词。 “启禀宸王殿下!宸王妃……宸王妃……” 顾俊廷本是不悦,听闻苏凌烟的名字,脸色倒是变了变。 “何事?宸王妃如何?” 水涨船高,苏凌烟一跃成东陵国遗失在外的公主,身价数变,顾俊廷对此也尤为的上心,二人这阵子是前所未有的和睦。 “恭喜宸王,恭喜皇后娘娘,宸王妃有喜啦!” “此话当真?”宸王当即震惊的看着她,一脸的惊喜。 皇后亦是如此,眼里都带着光。 “皇天保佑,皇天保佑。”嘴里小声的念叨着。 苏凌烟有孕 之事不多时便传了开来,大臣们亦是议论纷纷,对此众说纷纭。 顾昊卿眼里划过暗光,敷衍的道了恭喜。 这些声音未曾进殿内,苏锦溪并不知晓。 此刻皇上已是服了解药,苏锦溪坐在一旁观察他的情况,不多时,他便睁开了眼睛。 “你……”皇上初醒,瞧见苏锦溪还有些怔然,开口欲说话,声音却是沙哑,许久未出声的嗓子干涸的像是没了水的鱼直难受。 苏锦溪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好生的提醒。 “皇上初醒,身子还需,少说话为宜。” 皇上轻咳两声,缓和了过来嗓子,慢悠悠的坐起身,背靠在榻上。 “你如何在这?” “解毒。” 皇上动作一愣,继而又恢复平静。 “辛苦你了,想要什么赏赐与朕说便是。” 苏锦溪闻声抬眸,嘴角勾笑。 “鬼门关走一遭,皇上似乎还未明白生的意义。赏赐就不必了,若非看在黎明百姓与顾昊卿的份上,皇上就是即刻死了,我也不见得想救。” “你放肆!”皇上怒斥,脸色沉着,身子因此而抖。 “放肆?”苏锦溪轻笑一声,险些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倒是想 放肆,想让我妹妹苏染染一辈子放肆下去!她曾经潇洒、肆意,轻松的活着,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却被你逼的硬是抹平了棱角,走到如今规规矩矩的地步。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值得皇上你这般逼她?” 苏锦溪愤怒的怒吼着,难掩情绪。 这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愤怒在此刻得以发出来。 自她知晓苏染染为妾的那一刻,她心里就藏了座火山,没人知晓她是忍着多大的怒火和怨给他解毒。 秦艳欢对她极好,认她做女儿,给了她所有的温暖,她有了妹妹,有了娘,有了舅舅,有了许许多多的人,为她报仇之事一点一点的前进,让杀了她的人逍遥法外,悠然自得的活着,却让苏染染活成了如今的模样。 若秦艳欢在世,她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啊。 皇上沉了脸色,表情仍旧威严,声音更是没有丝毫的心软和悔意。 “一切都由命,既是她选的老二,就得背负这样的命。” “理由,给我一个接受的理由。”苏锦溪抬眸,直直的看着他。心里已是有所预感,一切的不合理都在她的心中埋下了种子,等待着发现的那一天。 “ 既是提前告诉你也无妨,总归不会让你坏了事。”皇上沉吟片刻,缓缓出声。 “自小朕就把老二当成太子来抚养,日后他必将继承朕的皇位,他将是国之天子,一国之母岂能是妾室所生的庶女?更何况还是一书和离的妾室!日后只会是让皇室蒙羞,让北顾国蒙羞!朕绝不容许!” 皇家既是贵,亦是旁人心仰的对象,一举一动皆在黎明百姓的目光下,毫无隐私可言。 一国之母需礼仪谦耻,温顺谦恭,表里如一的大家闺秀,岂能是苏染染这般从小体弱多病,野着的庶女! 苏锦溪瞪大了眼睛,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两步,纵使她心有所感,亦不会想到是此番理由。 “他知道吗?” 她垂下眼帘,控制着的握着拳头,心里只觉得一阵的恶心。 一入皇宫深似海,这话不曾有半点的错。 皇上自小就选定了顾安白,却立了太子,更是一直将顾昊卿放在风口浪尖上。难怪他一直备受‘宠爱’,不过十五就已身在沙场,难怪啊。 难怪一早皇上就相看了无数大家闺秀,力求给顾安白一个最好的正妃,原来一切不过是早就计划好的。 第366章 喜佑圣上 “老三一直都知晓,他与安白关系最好,亦是支持他,一路上都为其引路。就连你,都是他亲自求娶来的。”不用多问,皇上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苏锦溪猛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颗心都凉了。 她极力的压制着情绪,然皇上却不等她问,便将来由说的清清楚楚,将她一颗心放在外千刀万剐。 “他知道身世太好的朕不同意,就从身世不好的当中选。然身世太差也震慑不住旁人,他能力出众,但到底是王爷,束手束脚的地方极多,挑来挑去,他挑中了你。你出身相府,却是庶女,更是煞星,身份正合适,你行为举止不规矩,瞧着更是有些痴傻。” 皇上顿了顿,略过这段,继续道。 “朕本是不太同意,然他却道你极易惹祸,算是最好的导火线,更是好控,观察数月后,朕同意了这婚事,下旨赐了婚。你倒是让朕意外,越来越聪明机灵起来,惹祸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老三这些年确实辛苦了,但这是他的命。苏染染这孩子的确让朕刮目相看,若非她出身不对,朕倒是极为的希望她能成为老二的正妃。” 苏锦溪再也听 不下去,脸色都变得惨白。 一直以来的小确幸,一直以来藏藏掖掖不敢言说的感情在这一刻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以为他是不讨厌她的,甚至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可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他甚至在他们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她该庆幸他最后选的是她吗? 呵呵…… “好一句出身不对,你们生来便是皇室,你们就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吗!这个世界本就平等,同而为人,何来不配!” 苏锦溪直起了脊背,眼神淡漠的看向那个一国之君的皇上,她高傲的身姿不曾落下一分。 “皇上自诩人上人,将一切东西衡量成价值,只为一句配不配,那您就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活到那么久,活到你所有愿想成真的这一天。” 这毒不难,但毒已入肺腑,纵使她今日将他救回来了,他的身体日后只会越来越差,无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句话,皇上倒是接受的极为的快,世上有谁不怕死,比起旁人,皇上更怕的是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苏锦溪本为外人,他今日却是一时心软,将所有告知于她 。 “朕希望今日所言,你暂不对旁人提及。朕看的出来,老三他对你终是有些不同。” 皇上的声音一瞬间的软和了许多,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带着那一丝对孩子的心疼。 苏锦溪听得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脚步微顿,继而头也不回的出了殿门。 百官皆在,众人的目光皆是盯着她看,眼中有着希翼的光。 “皇上无碍,已是苏醒。” 冷漠无情的八个字却给了无数人生的希望,大臣们皆是欣喜,亦有人喜极而泣。 “天佑皇上!大喜呀!小世子当真是福星啊!福星啊!” 旁人所言,苏锦溪暂无心神去关注,她看着遥遥一步的顾昊卿,手无意识的捏紧,众多的话想问却问不出口,想说亦说不出口。 终是无奈的放下手,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什么都不曾说,什么都不曾言。 他心甘情愿而为之,她又何必去替他心疼。 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为他成全顾安白所做的一枚棋。 苏锦溪如此的安慰自己,逼迫自己将一颗灼烫的心变冷,面上无情。 “我乏了,先回去歇息。”苏锦溪冷声道,在顾昊卿靠过来的一瞬 间,与他错身而开,抬脚而去。 刚不过两步,她的脚步猛然停下来。 转身看着他,与之遥遥相对。 “你累吗?” 仿佛只是在问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仿佛不过是随口一问,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暗含的意思。 不辞辛劳的将自己推在风口浪尖,帮着他人坐上最高的位置,十年如一日,他累吗? 顾昊卿抬眸与之对上,眸色复杂,深邃的看着她。 一阵风吹过,他的答案随风而过,吵杂的声音在耳畔在耳边回响,她却未曾听出他的答案。 她不甚在意的回了头,继续往前走。 [你看,连风都不愿听你违心的回答。] 皇上相安无事醒来的事情很快传遍皇城,戒严放松,百姓得以出来,一切又恢复了之前喧嚣热闹的场景,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股风向在百姓家流传。 苏凌烟有喜一事与皇上苏醒时间太过吻合,以至于百姓们都深以为这喜是苏凌烟带来的,对其极为的信服。一时之间,宸王的呼声极高,不少的百姓都愿宸王再次成为太子,苏凌烟腹中的孩子成为皇太子。 然事实究竟如何,只 有他们自己知晓。 皇上苏醒,顾俊廷自没有守着的必要,当即回了府,看望怀有身孕的苏凌烟,脸上难言喜气。 “王妃在何处?太医如何说?” 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着,满心都是孩子的事情。 毕竟这孩子如今也算是皇长子,更是极为的合时候。 侍女小心翼翼的请顾俊廷进殿内,不敢多言便退了下去。 顾俊廷行至屋内,这才发现屋内有些不对劲,安静的不像话,屋内空无一人,寻着方向往里,才瞧见了苏凌烟。 只身一人坐在桌前,神色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有喜了,自是该高兴些。”顾俊廷尚不知其中缘由,见她这般,便心生不悦,觉得触了霉头,本是高兴的心情,一瞬间都消散,脚步也慢了许多,没有方才的急切。 “高兴?王爷该是高兴。毕竟也是你的孩子,可妾身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苏凌烟心里憋着怒火,往日被冷落只能自己忍着,如今身份不同,气势也拿捏了上来,阴阳怪气的侧首看着顾俊廷,莫名的瘆得慌。 顾俊廷听这话,疑心顿时上来了。 第367章 头上长草 “你此话何意?” “王爷做过什么,自己还不知晓吗!”苏凌烟目光生怨,看向了偏殿内。 一直在后面躲着的人这才敢出来,目露惊恐的看着苏凌烟,像是遇到了什么凶狠的猛兽一般,随后看见了顾俊廷,像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连忙挪了过去。 “奴……奴婢见过宸王殿下。” 顾俊廷看着她,眉头紧皱。 “你是谁?”语气不善,只觉得眼前这人眼熟,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回宸王殿下,奴婢是巧红,原来是宸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奴……奴婢已是怀了您的孩子!” 巧红心里打着鼓,面上仓皇的将话说出口,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着腹部,神色皆是小心翼翼。 “胡言乱语!”顾俊廷闻声当即呵斥一声,面色生怒。 他堂堂宸王,前仆后继的女人何其多,怎会委身于一个区区婢女,还是相貌平平的! 顾俊廷的话让苏凌烟倒是神色缓和了些,气消了不少。然终究是愤恨难平。 “奴……奴婢所言皆是真的,花船中……”巧红被吓的一惊,慌慌张张的将来由说出口,后面的话却不敢再言说下去,目光惊 慌的看着顾俊廷,面有慌乱。 经巧红这么一提醒,顾俊廷完全的想起来了。 害他丢了太子之位的便是那一件事!他至死都不能忘记! “再乱言,本王割了你的长舌!”顾俊廷怒气冲冲的对着巧红,脸色铁青,青筋隐有暴起,逼近一步,似伸手要掐住巧红的脖子。 苏凌烟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在气头上,不愿自己去触了他的眉头,便将目光看向了巧红。 在苏凌烟眼神的逼迫下,巧红即便是再害怕,也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那日,原本花船上确实是何姑娘,只是……” 何笙暖被苏锦溪等人及时的救下,那时为了将计就计,莫言就随手将巧红给抓紧去了,顾俊廷中了药,神魂不知,只当身边的人是何笙暖。 待事成之后,无人注意到巧红,倒是彻底的给她遗忘了。 没有完成事情,她心生害怕一直躲了许久,直至现在才敢出现,她敢出现也是因她想要搏一搏,搏她腹中孩子的爹是曾经的太子殿下,当今的宸王。 顾俊廷了解事情真相之后,猛地将殿内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神色铁青着,心里 直憋屈的紧。 原本那件事他丢了太子之位,纵使心里再恼火,也略有安慰,总归是得到了何笙暖那般的美人,可如今万没想到,自己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赔了夫人又折兵。 “贱婢!简直胡言乱语,本王何曾有什么孩子!给本王滚出去!” 如今一看到巧红,顾俊廷就想起那件事,心里憋屈的直恼火,压根就不想承认,脸色铁青。 苏凌烟本是心里恼火,如今见他这样,心里倒是舒坦的多,面色平静,好似委婉大方的让巧红退下去了,遂走到顾俊廷身边,拍着他的心口,轻声安抚着。 “王爷也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体。” “你既是无孕,又胡言乱语什么!”顾俊廷对她也是有气的,空欢喜一场,又受了憋屈。 苏凌烟甩了甩帕子,坐下来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 “苏锦溪惯会用毒,她回来替皇上解毒,苏醒都是迟早的事情。殿下您莫不是想要功劳都成他们的?” “自然不是。”顾俊廷直了直身子,神色稍有缓和。 “如此那便对了。妾身有孕恰在此时,只要稍加引导,这功劳便是殿 下您的。不仅如此,上次吃了如此的暗亏,殿下难不成不想找回来吗?” “你的意思……”苏凌烟只说了这么两句,顾俊廷便立刻反应了过来,甚至能明白她接下来的意思。 当真是狼狈为奸。 “如今妾身有孕在身,还是对皇上有功的皇长孙,任谁都要避着点,若有人谋害皇长孙……”苏凌烟恶毒一笑,眼中带着阴鸷,后面的话不需言明,后果已是清晰明了。 “那这孩子岂不是”顾俊廷话未说完,停了下来。 虽说他不承认,但私信底还是认为这孩子是他的,难免有些心软。 苏凌烟顿时变了脸色,阴阳怪气的看着他。 “殿下莫不是真以为一次就能怀上的,什么都敢认作自己的,也不怕头上长草。” 顾俊廷闻声黑了脸色,虽未说话,神色却已然是认同。 自那事过去已是有三四月了,这事情谁也说不准。 “即便此计未成,待六月过后,她顺利生下孩子,届时说早产了便是,谁也怀疑不得。如今太子未立,皇上的身体又弱,添一个皇长孙乃是锦上添花之事,于殿下您有益无害。只是这到底是计谋,变化多。最保 守的还是由妾身怀上才是。” 说到这,苏凌烟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无人叨扰,她与顾俊廷感情升温的快,更是蜜里含糖,如胶似漆,然就是一次都没能怀上,气得她是浑身冒火却无可奈何。 今日只得又借着这事对催促两分。 顾俊廷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抬首打量了她两分,虽未说些什么,眼神中却暗含嫌弃。 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苏凌烟见状,气得手几乎要将帕子给绞断了,轻咬唇瓣,忍着气的靠了过去。 顾俊廷半推半就也算是迎合着,赶紧的将这计划提上了日程。 *** 历时多月,何笙暖在服用了栀仙草后终于是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嘟嘟的脸如今都成了尖下巴,看着清瘦,没什么血气,身子虚弱的很。 只是人倒是因为瘦而愈发的变得水灵,亭亭玉立,多了大姑娘的风范。 彼时,她一苏醒过来,何御史和何夫人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重伤昏迷之事到底是没能瞒得住何夫人,一时两时尚可,数月过去,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 “暖暖,你可终于醒了,吓死为娘了,还以为……” 第368章 愿意嫁吗 “呸呸呸”话说一半,何夫人又孩子气的连忙吐了几下口水,像是要把不好的都赶走一半。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刚刚醒来,何笙暖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只以为自己还在何府,看见秦子晋都略显意外,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问题之外才稍稍放了心,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何夫人,这才出声。 “多谢秦公子来看小女子,已是无碍,无需担忧。” 她此时尚带娇意,还处于在她爱慕秦子晋,而秦子晋不知的地步,殊不知她昏睡这些日子,秦子晋对她的感情可不知这一点半点。 她这突兀的问话让屋内的人神色都一愣,就连何家二老也都把秦子晋当成自己半个女婿了,却不想自己女儿还是这般陌生的样子。 “暖暖既是醒了,也该回府,就不叨扰秦府了。”何御史当即改了主意,要带何笙暖回去。 何笙暖一头雾水,听到这话才恍然的意识到自己不在何府,是在秦府,却不知为何,亦想不起最后,只记得那日是苏锦溪大婚之日,她美的不可方物。 苏锦溪恰逢此时回来,见自家舅舅像是出了神的站在那里 ,只一个劲的盯着何笙暖看,而何御史则着急的要带何笙暖走,不免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将何御史拦下。 “御使既是来了,何曾要记着走,秦府虽不是富贵,一顿简单的膳食还是可以供着的,两家也是如此熟了,哪里这般的生分。” 苏锦溪开口,何御史还是要给面子的,亦是明白她所想,到底是没着急走,留下来用膳,各自都走出去,众人心照不宣的将空间留给何笙暖和秦子晋二人。 待人一走空,屋内只留她二人,就显得有些空旷,更是安静的有些吓人。 何笙暖坐在榻上,有些不知所措,眼前头下一片阴影,她本欲说些什么,却被眼前人的动作给惊着了。 秦子晋一直在看着何笙暖,看着她暖暖的笑着,带着甜味,看着她明亮的眼神,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她的所有都像是一幕幕的刻画在他的脑海里,像是要深刻的记着。 许久之后才有一个重要的认知,她是真的醒过来了,不再是躺在那里一直睡着的人,而是活生生的、真真实实的醒过来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难以压抑的上前,将她紧紧 的搂在怀里,像是世上最珍贵的珠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慢慢的收紧。 “你……你怎么了?”何笙暖吃惊的看着秦子晋,双手不知所措,半晌才慢慢的环住了他,小声的询问。 这般失控的秦子晋她尚且是第一次见到,有些陌生,亦有些难以言说的紧张。 “暖暖,我错了。” 何笙暖:“?” 秦子晋缓了缓神色,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都是沙哑的。 “别再这般的惩罚我。” 越来越听不懂的何笙暖一脸无措,可眼神却渐渐的暗下来。 她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却从他的神态和语气中明白了他的伤心难过,他的情感深重。 应是有谁让他伤心难过了,连带着她亦有些难过。 “我们成亲吧。” 何笙暖顿时瞪大了眼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下意识的就伸手将眼前的秦子晋给推了过去。 ‘咕咚’一声,她的力道出奇的大,秦子晋亦没有防备,就这般的被她推倒,整个人往后仰去,摔倒在地上。何笙暖吓了一跳,连忙的又俯身过去,手下意识的去拉他。 一来一回,却是她自己被惯性就给带了下去,跌 落在他身上。 秦子晋伸手将她抱了满怀,二人红唇亲密接触一刻又分开,四目相视,眼中皆是万般情深。 屋内的动静将外面守着的人都惊了一跳,连忙的过来,侍女也未曾敲门就直接的打开门来,霎时间何笙暖和秦子晋以那般的姿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噗嗤”苏锦溪没能忍住的笑出声来,亦将惊愣的众人给拉了回来,默契的后退一步,下人同时将门给关上。 苏锦溪掩住轻笑,在门外轻声道:“舅舅,暖暖尚且还在病中,万不可这般疯狂,这规矩还是要守的,这礼也还是得走的。” 何御史脸色已是沉了下来,沉着老长的脸不高兴的站在一旁。 然到底已是各自心底明白,他就是心里有怒,这会儿也不好发出来。 屋内听到苏锦溪话的何笙暖羞得简直没脸见人,咕噜一声从秦子晋的身上起来,进了被褥里,将头蒙上,明明是冬日,她却热的像是夏天,浑身不自在。 秦子晋默默的从地上起身,走至榻边坐下,面上带了笑意。 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从心底里发自内心的笑容。 “暖暖,我方才所 说,皆为真。”他看着蒙着被褥的人,知晓她害羞,未曾解开被褥,只是这般一字一句的重新说出口。 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有多珍惜。 他亦是如此。 何笙暖再次听到这话,整颗心都为之雀跃起来,慢慢的揭开被褥,露出面容来,只是仍旧难掩害羞,小声的询问出声。 “为什么?” 即便之前她觉得他们之间相处融洽,也不该是如此的速度,更何况,于外来说,她还是个被太子给那什么的姑娘,他如今是将军,前途大好,怎么就想要娶她了呢? 何笙暖虽是不太聪明,却也不笨,该知晓的她都知晓,更何况还是涉及秦子晋一事,她更加的上心。 “喜欢便要娶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愿意嫁吗?” 秦子晋轻笑,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捏在指尖,眼中皆是温柔。 “喜……喜欢吗?”何笙暖闻声,激动的一下子将被子都掀开,瞪大了眼睛看他,下意识的坐起了身,后来才发觉有些太过惊慌了,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退,却又被他一下子捉住,整个人带上前。 秦子晋的目光与她对视上,目光深情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第369章 善意的谎言 “嗯,喜欢。” 轻飘飘的回答却是让何笙暖整个人都飘飘然,似是不知所措。 半晌在秦子晋的再一次询问下,才恍然回了神。 “愿意嫁给我吗?” “嗯。”她重重的点了头,伸手将他的手掌紧握,复又重复一次回答。“愿意。” 虽说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可即便是做梦她也认了,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般的梦想成真,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 何笙暖的苏醒是近来最值得高兴得事情,秦府里喜气洋洋,何笙暖被接回了何府,秦子晋亦按照礼仪,上门三聘六礼将其下了聘,订了亲。 此事在皇城里亦是让人津津乐道,旁人只知何笙暖清白不在,却不知内中缘由。 此事,何笙暖不好向秦子晋开口,秦子晋亦不知道,苏锦溪将这事给忘了。何御史却是记得,特意寻了一个时间,与秦子晋二人说话,将此事告知于他。 苏锦溪不知这些,彼时她尚在炎王府中。 “王妃,您还是屋内用膳?”夏凝照例进来询问。 苏锦溪与顾昊卿回来本是好事,然夏凝却是发现,他二人之间似生了什么嫌隙,彼 此之间情意全无,好似只是陌生人一般,这两日顾昊卿频频进宫而无空闲之日,苏锦溪亦是独自一人在府,二人常常碰不到头,即便是碰到了,也无话讲,沉默的像是不认识一般。 “嗯。”苏锦溪轻回了声,只在用膳时,多问了一句。 “王爷在何处?” “方才听闻宫内召见,似是为了柳贵妃娘娘的病,王爷复又进宫去了。” 经夏凝这么一说,苏锦溪这才想起了顾昊卿此番出宫是为了柳贵妃的病,只是这栀仙草已是都用完了,他却是自己都不曾留下一点? 她心有疑虑,亦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遂应付了两下之后,便让夏凝安排她进宫。 柳贵妃的性子强势,又在顾昊卿离城之间发生了这般的事情,难免不会拿这事说教,依着顾昊卿的性子,怕是又沉默的听下来了。 有时候,她也佩服顾昊卿,能够多年遭受这般的茶毒而活的好好的,真是够坚强的。 苏锦溪的决定冲动,夏凝也来不及通知顾昊卿,就只得带她进宫。 彼时,顾昊卿正在长柳宫内,柳贵妃身子不适,一阵阵的咳嗽自屋内传来,太医亦在一旁替其诊断 。 不多时,太医退到一旁,回了话。 “启禀贵妃娘娘,您服用了王爷带来的药已是有极大的好转,近来只需要好好的修养,日后便无大碍了。微臣再为您开几副安神的药,祝您修养。” 太医一字一句的道,说完停在那里,等着柳贵妃的发话。 柳贵妃复又轻咳两声,将帕子收起,挥了挥手。 “去吧。” 太医闻声退了下去,殿内便只余柳贵妃与顾昊卿,没了旁人在时的母慈子孝,二人倒显得有些箭弩拔张。 “真是难为你了,旷废许久,就为了这点药,你若肯好好听本宫的话,本宫就是死也瞑目。”柳贵妃怒其不争,神色隐有激动。 如今都能想起顾昊卿为苏锦溪而对她做出忤逆的事情,隐觉得怒火上涨,心里控制不住。 “母妃服了药便好好歇息,儿臣刚刚回来,还有许多的要事等着处理,改日再来看您。”对于柳贵妃的话,顾昊卿选择性的视而不听,自顾自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你给本宫站住!”柳贵妃当即喝止一声,然顾昊卿的脚步未停,她看着情绪更加激烈。 “咳咳咳!”一阵阵激烈的咳嗽声自 身后传来,眼看着都要走出去了,顾昊卿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母妃可还有吩咐?” “本宫既是接纳了,就懒得再计较什么,但本宫既已让步,你需得完成你该做的事情,绝不能因为苏锦溪那个贱……绝不能因为苏锦溪而毁了你!” 柳贵妃到底是了解顾昊卿的性子,没再说些对苏锦溪不好的话,然却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再的坚持。 顾昊卿没再停留,亦没有回答,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殿外,太医正在等候,见到他出来,捏了把汗,上前恭敬的俯首。 “炎王殿下。” “如何?”顾昊卿沉着声问,神情亦是有些黑,看的人心慌。 “回殿下的话,贵妃娘娘还是郁结于心,如今虽是按照您的吩咐,告诉她服了仙药,不会有碍,但究竟如何还需要看她究竟能否解开心结,这些只是辅助,难以确保。” 太医也是为难。 柳贵妃的病皆因其自身,用药物根本就治不了,此番骗她说服了栀仙草,可事实上,压根没有,不过是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毕竟她本就郁结于心,近来更是因为病的越来越严重 而难以根治,若她得知自己病好些了,或许还能有所宽慰,继而改善病情,但这些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事情。 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 “本王知晓了,你做好自己的便是,该怎么做你明白。” 顾昊卿仍旧沉着脸色,太医亦是被他吓了一跳,不敢多说什么,将嘴巴管严实了,继而退了下去。 待太医走后,顾昊卿抬眸才看见了不远处的苏锦溪,未曾说些什么,走过去将她带了出去。 苏锦溪这一趟悄无声息的进宫,像是什么人都不曾知晓一般,她进了柳贵妃的宫内,连柳贵妃都不曾知晓,可见顾昊卿布控的能力之强。 “何以要这般对柳贵妃撒谎,栀仙草你留下一半便是。” 出宫后,苏锦溪难以忍的问出了声。 犹记得出宫之初,他是为了柳贵妃寻药,药亦是寻到了,只是到了最后,这药却是被她和何笙暖服下了,另一半被人抢走,他却未能得到什么。 甚至如今还需要撒谎。 “她并不需要,即便是栀仙草也救不了她。” 顾昊卿说的是实话,旁人不知道,他亲身体会却是知晓柳贵妃的执念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有多么的可怖。 第370章 揽星阁易主 “此番出宫寻药为了让她安心。” 顾昊卿怕苏锦溪多想会不自在,索性将话说的更明白些。 苏锦溪闻声,不再多问。 二人刚刚出宫,顾昊卿便又被莫言叫走了,他们甚至都未曾多说两句。 顾昊卿才回城,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着实是顾不及她。 苏锦溪抿着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神色敛着,命人将马车掉了方向。 “去秦府。” 身后,顾昊卿看着苏锦溪的马车离去,遂看向了身前的莫言。 “得空将东西送给苏锦溪。” 不用顾昊卿多说,莫言便知晓。 毕竟这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得来的,只是他不知道王爷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这般讨好立功的事情不自己去做,非要做那幕后默默付出的人。 你不说,谁又知道是你? 秦府内,一阵热闹。 秦子晋早就挑选好的东西在此刻都发挥了用场,零零散散积攒下来的却是整整有五车之多,其余的由秦家准备的亦在其中,这些虽不是多么的珍贵,却也是他花了心思的。 如此才是认认真真的积攒娶娘子的嫁妆。 秦子晋带着人将东西送往何府,苏锦溪没去凑那个热闹,将苏 染染带了出去。 “苏姐姐想去哪里?可是要给舅舅和暖暖挑贺礼?”在苏锦溪身边的苏染染,才有那么一丝回到之前的样子,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一份依赖。 以往苏锦溪与她是互相帮助,苏染染活的更自在,更好一些,如今却是变成了苏染染依赖她的模样。 苏锦溪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皇上的声音犹言在耳,谁坐皇帝,她都不感兴趣,只要没人妨碍她便是。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去在意,如果顾安白是皇帝,日后苏染染必定会成为后宫佳丽中的一位,让她永在深宫……她不敢想下去,亦不想去想。 “贺礼改日再挑,我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她敛了眉,神色越发的凝重。 如此的珍重严肃,倒是让苏染染不敢再掉以轻心,亦是重视了起来。 二人坐着马车,在街角处下了车。 苏染染还是之前的模样,苏锦溪却是换了一身中性服饰,辨不出男女。 随后一路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像是走迷宫一般,最终停在了揽星阁的门前。 “揽星阁?苏姐姐你是要算命?” 看见揽星阁,苏染染不解的转头看 向苏锦溪,这种算命之事她从来都不相信。 “我们走吧,这里多半是忽悠人的地方。” 苏锦溪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却是从袖子里将面具拿了出来,戴在自己的脸上,她早有准备,亦是给苏染染带上了一个。 在苏染染没回过神的时候,已是拉着她走了进去。 揽星阁众人起初只是当普通客人,抬头时才发现来的人不凡,当即齐步上前,弯腰俯首。 “见过星主。” 苏染染被这一幕幕震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未曾回过神来,直至在算命室中待了半天,看苏锦溪游刃有余的处理那些事情,心中更是惊讶以及佩服。 “星主游历归来,可是要告知出去?” “通知下去吧。” 揽星阁早已在百姓之间打好了口碑,如今更是声名远播,消息一散出去,便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沉瑟一一筛选过后,将剩下的名单送来给苏锦溪过目。 苏锦溪将名单给了苏染染,让她挑选几个。 “苏……”苏染染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叫苏姐姐,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算了吧,我并不是很懂。”她摆摆手,将名单重新放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 看了一眼沉瑟,沉瑟当即退了下去,屋内只余她二人。 “无需你懂,你只要将揽星阁的运营模式看明白就是,这几天你便跟在我身后学习学习。”苏锦溪沉着声看向苏染染,虽说这难免会让她觉得有些拘束,但是比起日后,她宁愿苏染染现在拘束一些。 “苏姐姐,这揽星阁是你的,何以要我跟着学?你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聪明如苏染染,苏锦溪的异常她一眼便看出来,更是直击要害。 实在是苏锦溪表现的太明显了些。 “你的渡罪门还有些缺陷,让你跟着学学也是为你好,日后我若外出不在时,也可让你一起管着。”苏锦溪轻笑一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劝慰着。 到底是没敢将话说出来。 她不过是给苏染染多一些的保障,愿她日后身后有力,不会孤寡无助,亦不会受人掣肘。 苏锦溪不遗余力的为苏染染算好一切。 “如此我学就是,只是我可不愿要你的揽星阁,算命之术太过玄奇,还是苏姐姐你有能耐。”苏染染闻声放下了心,当即认真了起来。 渡罪门曾经犯下的惨案至今让她历历在目,难以忘 怀,说到底也是她管理不当,不若便不会是如今的情形。 往后那几日,苏染染倒是认认真真的跟在苏锦溪身边,苏锦溪更是不遗余力的教她,亦是放手让她独当一面,处理揽星阁的事务,明面上虽未说明,但私底下她早已有过吩咐,让众人把苏染染当成下一位的星主,万事听其令,亦不可忤逆。 揽星阁虽是在无息无声中交于苏染染手中,但算命一事,她教不了,亦是只有她自己来。 今日,因有算命的客人要来,苏锦溪便没让苏染染跟来。 揽星阁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但凡是来此算命的,大多是富贵之人,保不齐有几个心里藏坏水的,她自是要为苏染染多多避免,如今她亲自上手,才颇有几分明白顾昊卿一路为顾安白遮风挡雨的心。 也难怪他自小就将她算计其中,当真是厉害。 只是苏锦溪倒是没想到,揽星阁自她回归后,第一笔算命之人竟还是她认识的。 ‘咳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宛若重病在身的咳嗽之声自屋外传来,苏锦溪抬眸看过去,目光里出现一人的身影。 青冠深衣,面如茭白,一纤瘦之人缓步而来。 第371章 手中玩物 苏锦溪眸色微凛,眼中迸发出寒光,似是觉得有些不太相信,低首去看名册,看到开头的四个字时,才真正的确定起来。 南皇修齐的名字赫然跃在纸上。 “揽星阁的星主倒是与我所想大不相同,倒是年轻的很。” 轻中带笑的声音传来,来人已是安然坐在面前,面色带着不自然的白,偶有一声咳嗽。 苏锦溪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做到平静。 她早该看出来的,南皇修齐与南皇修然根本就是两个人,只怪她未曾能认出来,才叫他夺了另一半栀仙草去,如今当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又碰到了。 “南皇公子所算何事?用何来换?” 苏锦溪沉着声,面色平静的看了过去。 南皇修齐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隐有打量之色。 “听闻星主算命极准,不如就算算我所想要的是什么。” “嗤”苏锦溪轻笑,眉目流转。 “送客。” 苏锦溪挥手,已是起身。 南皇修齐扇子一开,拦住了她的去路。 “揽星阁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苏锦溪低首瞧他,脸上带着轻笑,似是嘲讽。 “揽星阁亦不是南皇公子手中的小把戏,得 了趣就来玩耍玩耍,图个乐子。既是无心,便请离开吧。揽星阁亦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请进来的。” 苏锦溪甩袖离开,沈大紧护在其身后,南皇修齐见状倒是越发的来了兴趣,抬脚欲跟上,被沈大拦下。 “方才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还请星主再算一算,本公子……能活到何许。” 南皇修齐透过沈大的肩膀看向已走两步远的苏锦溪,声音里难辨情绪。 苏锦溪闻声,停下了脚步,侧首看他。 “如此天机折损修为,不知南皇公子愿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嘴角微扬,回身坐了下来,目光含笑。 “栀仙草够吗?” 苏锦溪神色一顿,手无意识的捏紧,眸光渐渐变冷。 她还真是没见过他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抢了她的东西竟还拿到她面前做交易?活腻歪了! “栀仙草不过也是个传说,于我这里无用。比起栀仙草,我更稀罕南皇公子。” “哦?” “尤其是觉得这手最稀罕,不若就剁下来吧,就当此次算命的费用,瞧在南皇公子肯割舍的份上,我亦可再赠送你感兴趣的消息。” 原本还觉有趣的南皇修齐,神色微变,目光打 量着对面之人。 他身后的随从欲说些什么,被他阻止在外。 “本王若真肯,何以见得你所说之事为真?” “南皇公子真爱说笑,肯不肯都是公子一念之间。既是肯,那便是信,既是信又何必怀疑。若是南皇公子下不去手,我勉为其难帮你一下。” ‘叮’的一声,匕首从苏锦溪的手中垂直落下,径直没入桌面,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着实刺眼。 南皇修齐眉目轻挑,伸手去拿匕首,在手腕上方比划两下,大有割下手的意思。他身后的侍从看的心惊胆战,想要阻止他,却又不敢靠近,面露焦急。 苏锦溪目光不动的盯着他,亦是等着他动手。 四目注视之下,南皇修齐抬手挥动了匕首。 然却是向着苏锦溪而去,苏锦溪早有预感往后退了一步,躲避他的攻击,站在一旁的沈大等人已是上前,将其护在身后。 南皇修齐站起身,目光阴鸷的看着苏锦溪。 “本王倒是要好好撬开你的嘴,看你究竟能不能说!” 不过瞬间,阴森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开,他身形一动已是越过沈大等人,直接来到了苏锦溪的面前,抬起匕首径直对上苏 锦溪。 苏锦溪神色淡定,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沈大等人皆是惊着,然下一刻却是放下心来。 南皇修齐抬着手却丝毫未能靠近苏锦溪,似钉在那里,无所能动。 “奉劝南皇公子还是别动的好,不然我这毒可不长眼。”苏锦溪冷笑,一只毒蝎子赫然在南皇修齐的脖子旁,若他再往前动一分,那蝎子便会毫不留情的扎着他。 若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让外人给欺负了,那她这揽星阁也是白建了。 “星主好本事,在这里倒是屈才了。”南皇修齐冷笑着,倒是真的一动未动。 “那也比不得南皇公子,栀仙草手到擒来。南皇公子远道而来,在北顾还是要多注意些,保不齐何时何地就能丢了性命,尤其是如此弱不禁风的身子。” 她嗤笑着,轻轻拍了拍南皇修齐的肩膀,目光带笑。 随即收了他脖颈上的蝎子,收回了竹筒之中。 南皇修齐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抖了抖衣袖,整理干净,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去,侍从看了看苏锦溪,亦跟在了身后。 不多时,揽星阁便重新恢复了清净,似是无人来过。她回了屋子,沉瑟等人皆退了下 去。 “噗!” 刚一进屋,一口鲜血自从她口中吐出,她轻擦了两下,眼中泛着寒光。 揽星阁外,南皇修齐神色阴鸷,回首看了眼揽星阁。 “倒真是个好地方。”他伸手摸了摸脖颈,随后大步离去。 侍从不敢问也不敢说,紧跟在其身后。 今日幸得苏染染未曾跟过来,苏锦溪在屋内调息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南皇修齐的内力比她所想的还要深厚,方才不过瞬间就突破了沈大及沉瑟的防线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气息一瞬间四散,竟是震得她身体受损,可见其内力深厚。 幸得千钧一发之际,她有毒蝎子护身,才未能让他得逞。 此番过招,算是持平。 他未能从她这里讨得什么便宜,她倒也未曾让他那般轻松,方才拍的肩膀那一下,怕是够他咳嗽许久了。 思及此,苏锦溪轻笑一声,不再记着这事,今日的兴致都被扫没了,没有在揽星阁待了下去,起身回了府。 她回府时,顾昊卿还未回来,近来柳贵妃时常召见他,他推脱不掉的便进宫,一来一往倒是待在府中的时间越发的少了起来。 苏锦溪本不在意,却无意间听说了一事。 第372章 月蓝玉 北顾与东陵联姻,赖思音远嫁而来,赐于顾宏源为正妃,宁若颜远嫁而去,赐婚大皇子。 因两国联姻,其余两国亦分批拜访,西楚与南皇先来北顾,后去东陵。 南皇国代表便是最不得宠的庶子南皇修齐,苏锦溪已是见过,西楚来的人并非皇子,也并非公主,乃是西楚丞相之女路萱禾。 近日,路萱禾已是抵达北顾国,并非入驻驿馆,而是由柳贵妃亲自接待,入住长柳宫。 说起来,柳贵妃与之更为亲近。 柳贵妃自己便是西楚国人,乃是当年的西楚将军之女,远嫁而来,已有多年未曾回去。如今再见故乡人,她更觉亲昵,一改往日强势,倒是显得温和许多。 顾昊卿常常被召入宫,联系此事,苏锦溪便知柳贵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柳贵妃从未看好过她,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殊不知这是顾昊卿的意思,是他一早就有的算计! 如今想来,怕是柳贵妃压根就不知道顾昊卿这些年的打算究竟是为了什么,还在为此执着。 “王妃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夏凝进来,在其一旁轻声言语。 苏锦溪回了神,遂起了身。 “王 爷还未回来?” “没呢,莫侍卫已是来传了话,说是王爷在宫里用膳,不必等,还特地送来了这个。”夏凝从一旁拿过一个方盒,交于苏锦溪的手中。 夏凝脸上带着笑,将莫言交代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转交过来。 “这可是王爷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寻到的。这月蓝玉乃是极其稀有的神物,别看它现在通体蓝色通透,若是遇见有毒的,立刻就成了红色血玉,提醒着您呢。王爷说了,您虽是百毒不侵,却也要爱惜身子,少受痛苦。您瞧,王爷是当真将您放在心上的。” 苏锦溪打开盒子,将玉取出,放在手中仔细观摩着。 听着夏凝的话不置可否,众人皆知他疼她,连她都觉得是了。他这戏演的还真是逼真。 手中的月蓝玉渐渐的变成了血红色,夏凝大吃一惊,目光惊奇的盯着她。 苏锦溪嗤笑一声,将玉放回了盒子里。 “收起来吧。” 不管是月蓝玉还是什么血玉,于她而言都是无用的,不需要。 她体内的毒早已入骨,想救,难比登天。 他一早将她算计其中,却也没想到她身带剧毒,活不久吧。如此辛劳的替她寻龙舌 兰等物,暂缓生命,还真是辛苦他了。 夏凝见苏锦溪神色不佳,不敢多言,将玉收了起来。 夜半时分,苏锦溪从榻上惊起。 额头上一层冷汗,屋内的动静夏凝听见了,连忙的进来,小心的伺候着。 “王妃可是做噩梦了?奴婢把灯点上,给您照照亮,奴婢在这守着您。”说着,夏凝便要去把灯点上,苏锦溪伸手拦住了她。 “不必,去把那玉找来。” 夏凝一愣,随后还是去把玉翻找出来,给了苏锦溪。 “你下去吧。”苏锦溪将玉握在手中,盖好了被子。 夏凝担忧的看着她,去给火炉里添两块炭以至于炉火旺盛,不至于屋内寒冷,如今已是冬日,外面狂风冷气扑面而来,殿内都是一片寒凉。 苏锦溪握着玉,内心稍稍平静。 然脑海里回放的都是方才所见的场景。 漫天的火星之下,她被困其中,无法呼救,浓烟将她淹没。一如回到了曾经身在的火场之中,然此次却有所不同,不只她自己,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看不清样貌。 女人与她同在火场之中,奋力的想要活着出去,终于有人来救了,出现的是顾昊卿。 那一瞬间,她心里涌起了希望,她想叫他,却是声音沙哑,叫不出声来,她想要过去却被火势阻挡,而后她瞧见他将她身侧不远处的女人带走了。 任凭她在身后无论怎样呼喊求救,他都不曾回头,徒留她一人在火场之中拼死挣扎。 夏凝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做梦了,还是一个噩梦。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做着恩爱夫妻的模样,又岂会让我深陷火海而不救?一定是做噩梦了。”苏锦溪独自在黑夜中小声的呢喃自语。 然出神的双眸却诠释了她此刻的内心。 任凭她如何安慰,心里的空荡、失落是难以平复的。 第一次,她那么厌恶自己有着与旁人不同的能力,提前预知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她像是经历过一遍,而后又惶恐不安的等着事情的发生。 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她?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夏凝进来为苏锦溪梳洗时吓了一跳。 苏锦溪的状况着实说不上好,她神色担忧。 “王妃……” “无事,就这般吧,今日不出府了。”苏锦溪挥了挥手,让夏凝退下去。 夏凝应声而去,不多时却又回来了。 “怎么了?” “王妃,王爷在外候着了。今日乃是冬至。” 听着夏凝的话,苏锦溪不解。 “冬日便冬日,我不想见他,让他走吧。” 昨日梦里所见仍在眼前浮现,以至于她心情难以平复,不想看见他。 夏凝为难的看着她。 “今日冬至,宫内会举行冬日宴,是奴婢的失职,忘记与王妃说明,望王妃责罚。” 夏凝说着便跪下来,俯首叩拜。 苏锦溪坐在那里,看着镜中人,脸色沉了沉。 夏凝心细,这等事从不会忘记,去岁她还未嫁给他,即便是订了亲,也无资格参加,夏凝更无从知晓。 知晓的人不曾说,却在外候着。 “起来吧,梳妆。今日状浓厚些。” 夏凝闻声起来,尽力的将苏锦溪的脸色遮掩的好看些。 一夜未眠,身着华服,头顶珠钗,一走一动,皆是摇摇晃晃,震得她心神烦乱,甚是烦忧。 行至屋外,瞧见了那等候之人,情绪更是有增无减。 顾昊卿闻声回了头,瞧见她时,眼中闪过惊艳。 看惯了她着素装的模样,如今再见她这般隆重,倒觉惊喜,上一次还是他们大婚之时。 “溪溪今日比以往更好看些。” 第373章 仗着宠爱 不知何时,顾昊卿已是习惯了人前人后叫着苏锦溪的昵称,不愿再叫其姓名,亦是叫的越发顺口。 苏锦溪闻声未曾给回应,顾昊卿对着她伸出右手,欲与其一同前往。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掌,苏锦溪敛了眼神,往前走了过去。 夏凝看着欣慰,这么多日总算是见他二人有所缓和。 顾昊卿的手落了空,苏锦溪错过他,径直往前走,声音冷淡。 “宴会将至,王爷还是勿耽搁了。” 夏凝的笑容凝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昊卿的神色,紧张的跟在苏锦溪的身后。 莫言见状,适时的上前通报。 “王爷,都已准备好了。” 顾昊卿看了一眼苏锦溪,抬脚大步向前。 二人一同坐马车前去皇宫,参加宫宴,只是彼此之间几乎能隔下一个人的空荡,互不相靠,亦是无言语。 行至一半,顾昊卿方才开了口。 “这玉极配你,可还喜欢?” 他看着苏锦溪挂在腰间的月蓝玉,神色略有缓和。 苏锦溪低首看了过去,手轻轻的碰上,月蓝玉瞬间变成血玉。她抬首依旧冷淡,眼中闪过思绪。 “起的匆忙,随意拿的,多谢王爷。” 言语之间尽是冷漠,别说顾昊卿,旁人亦是感觉的清楚。 “你在生气?” “没有,无可生气的。” 生气是代表在意,是代表不甘。她只是对所知晓的事实失望而已,她只是……在改正自己而已。 爱一旦夹杂了其他,就不再纯粹。她不愿她对他的爱沾染了别的,就只好慢慢的收起,至少别在最后他功成身退之时弄得那般的狼狈不堪。 “你若有什么可以跟本王说,无需一人撑着。”顾昊卿明显是不信的,毕竟苏锦溪表现的极其的明显,让人不得不去猜测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有,王爷多虑了。”苏锦溪冷着声,依旧神色平淡,无任何的改变。 顾昊卿见着,心中隐有一股怒气,蓦地伸手撑在了她身侧的车壁之上,将其困在自己手臂之间,逼的她抬首与自己对视。 “当真没有?” 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的与她对视,让她心里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心亦是不受控制的极速跳动,张嘴的一瞬间她极力的控制,将话改变。 “没有。” 说出去之后她宛若做了一件极大的事情,陡然的松懈下来,眼 帘亦是垂了下来。 “王爷,到了。” 莫言的声音在外响起,顾昊卿目光深邃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未曾说的,起身离开。 苏锦溪回了神,捏了捏手心,跟着下去。 宫宴尚未开始,但到的人已有许多,不乏相识的人。 此番宫宴,来的人众多,但凡有正室的几乎都带了过来,顾安白与苏染染已是定了名分,但苏染染的名分终究是妾,此番宫宴,断然不该来。 但顾安白将她带来了,此举已是说明了他对苏染染的重视。 只是到底更让人在意的是声名,哪怕是顾安白在场,亦有许多的夫人对苏染染目光轻蔑,脸上皆是不屑。 “仗着一张脸迷惑二王爷,就敢什么地方都来,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场合。真当自己以后独掌尊王府呢,不要脸的东西。” 杨夫人最是看不惯这些长得好看的,勾人心魂的,对此常嗤之以鼻,如今瞧见了苏染染,更是想着法的奚落着。 旁边有巴结讨好之人,不免都有些尴尬,与之一路货色的倒是都附和着。 “可不是吗。就仗着二殿下宠爱就无法无天,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呢。” 顾安 白虽是王爷,但如此之事却不好插手,毕竟都是女眷,与他们计较倒是显得不够风度。 然在顾安白看来,无论任何都比不上苏染染,风度亦是。 “每年宫宴都办的极好,顺顺安安,今年倒是来了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本王可要好好问问皇后娘娘,今年可是有何特殊的。” 顾安白的声音不大,却落地有声,众人都听见了。 知原委的人都看向了杨夫人,杨太尉看向顾安白,面色隐有不悦,但到底是不及皇子大,忍了下来。 杨夫人平日里都是被人敬仰着的,如今被顾安白这般的奚落,心中已是不快,更何况,她身后有的还是皇后娘娘。 “原来是二殿下来了,我等失礼了。身边这位伺候的丫鬟长得倒是极为的漂亮,就是有些不识礼数,想来平日里在二殿下府里骄纵惯了,二殿下为人宽厚不予计较,但这宫里可不比宫外, 对这礼都极为的讲究。” 杨夫人有意误当不知,语气怠慢。 顾安白闻声脸色更沉,欲动怒,苏染染将他拉住了,轻摇了头。 如此举动看在杨夫人的眼里倒像是苏染染怕了她,不敢再追究计较,越发的神 气起来。 “瞧这模样像是要动怒了,如此可不得了,哪有奴才对主子动怒的,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二殿下您可将这奴婢交给宫里的掌令好生的教导才是。” 苏锦溪彼时刚刚进来没多久,不多不少便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众夫人不乏看好戏的,更是有面带不屑的。 何夫人为人和善,虽是人微言轻,却也愿帮苏染染。 “杨夫人约摸着认错了,这是二王妃,并不是什么丫鬟。” 她有意缓和着场景,倒是杨夫人不识好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平日里何夫人身子都不太舒服,能推的都推了,与这些夫人们都不怎么来往,今日这宫宴着实推不了,这才来的,未曾想倒是惹了祸事到自己身上。 “怕是何夫人病糊涂了,二殿下尚未有正室,何来的王妃?”说着,她像是陡然间的想起来了一般,连忙的惊呼出声。 “哎呦,是我的错,我的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二殿下虽未有正室,却有了一个妾室,当真是我糊涂了。不过……妾室身份低微,怎能越俎代庖来这宫宴呢。” 杨夫人面上轻笑,讥讽的看着苏染染。 第374章 老身错了 苏锦溪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抬脚走了进去。 “三王爷、三王妃到。” 她一动,立刻有奴才通报,顿时众人都看了过去。 旁人不畏惧苏染染,却是畏惧苏锦溪的,不止她的身份,更是因她的才能与煞星的名号。 杨夫人神色收敛了些,往后站了站。 “还未进来,就听到一阵的热闹声,好似都在说染染的事情,说什么让我也来听听。” 苏染染出声,旁人皆是未说话,即便有不满的,此时也不敢做这出头鸟。 “二殿下在此有失风范,不若与夫君一同前往他处。今日宫宴,该管好的都管好才是,免得出了乱子。” 这里都是女眷,顾安白一人在这,倒是真的略显不合。 顾安白自是放心苏锦溪的,倒是没有多说,给足了苏锦溪面子,应声离开。 顾昊卿上前一步,替苏锦溪整理了头发,动作温柔、神色更是细心,做足了姿态。 “累了便唤人去叫本王,本王陪着你。” 苏锦溪神色顿了一下,随即微笑。 “王爷不必担忧,我又不是小孩子。” 二人姿态亲昵,任谁瞧见了都不会说是不恩爱的夫妻。 顾昊卿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伸手捧住了苏锦溪的头,低首在她头上亲吻一下,动作依念,令人艳羡。 头上触感温热,她许久才回了神。 当即正了神色看向杨夫人,眼中闪过寒光。 “宴会还没开始,都站着做什么,坐下吧。” 苏锦溪发了话,旁人就是想走也走不成,都得坐下陪着。 此时,皇后、柳贵妃人都未到,若真算起来,除了苏凌烟,便是苏锦溪最大,然苏凌烟还未来。旁人就只有听苏锦溪的话。 “方才本王妃似是听到有人说妾室不能来参加宫宴,倒是不知这是哪里的道理,哪来的清规戒律?” 苏锦溪仪态万千,坐着面色一冷,威严自来,任谁都不敢轻视。 她说这话的意思,多有问罪的想法,众人更是不敢言。 “这话是老身说的,宫宴极其的严格,若是连妾室都能来,正妾一堂岂不乱了分寸,自古这就是不成文的规矩。老身亦是为了皇室着想。” 杨夫人虽说有些怕苏锦溪,却也不想在这时候退缩,让人看了笑话,语气委婉了些,不似方才那般的尖锐。 不过苏锦溪可不买她的帐,她方才如何说苏染染,她听得分明, 现在才想改口,晚了。 苏锦溪伸手端了一旁的茶,放在嘴边轻抿,片刻后才将茶盏放下,抬眸声音冷淡。 “你是哪位?” 一句话顿时将杨夫人置于尴尬的地位,说了半天连是谁都不知,当真是丢了脸面。 “老身乃是当今太尉的正室……” “哦,原来是杨夫人。”苏锦溪将杨夫人未说完的话打断,恍若明白的应声。 本是冷情的脸上,顿时的露出一抹笑容,众人瞧见了,都不免心慌。 “文武百官的家眷实在太多,本王妃都瞧的眼花,没能认出来。若非你开口,本王妃还以为是哪位大臣的老母亲前来的呢,正想让人遣送回去,毕竟年纪大了,容易晕厥。” 苏锦溪这话顿时将杨夫人气得半死,险些要晕厥过去,回响她最后那话,又顿时不敢晕过去,硬是强撑着稳住身子。 ‘噗嗤’有的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顿时迎来杨夫人恶毒的目光,被这目光一吓,倒是什么也不敢表露出来,连忙的垂下头去。 苏锦溪看在眼里,神态仍旧是轻松自在的,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瞧本王妃说的,杨夫人勿往心里去。也是怪本王妃 没能认出你来。” “王妃哪的话。”杨夫人僵硬着神情,硬是配合着苏锦溪维持这表面的平静,然到底是心里不甘心,便一直抓着苏染染的事情不放。 “不过老身所说也并无错,苏染染确为不该来此。” 苏锦溪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目光看了一眼杨夫人。 她本欲留她三分薄面,却不想她自己自取其辱,那便别怪她不留情面。 “行礼的太多,本王妃难免会有所忘记的。” 她意有所指,说的话更是驴头不对马嘴,但杨夫人一听便能明白。 “三王妃,老身是在说苏染染姑娘的事情。” “染染什么事情?”苏锦溪装作不解的反问。 “她不该来……”杨夫人刚开口,便被苏锦溪给打断了。 “原来是这事,杨夫人的面子倒是比皇后的还大,你说不该便是不该,本王妃是不是也要与染染一同离开?”她暗压声音,不怒而威,面上亦是有三分薄怒,当即让众人心惊。 “老身不敢,亦不是此意。” “本王妃瞧着就是这意思。你说染染不该,可她的身份是皇上钦定,既是钦定,便是认可。此番皇后主持大局,既是二殿下带 她来了,便是给了帖子,她名正言顺而来,虽是妾,但二殿下他未娶正妃,那她便是管理二殿下府内的女主人,何以不能与二殿下一同来参加宫宴?若是不该,便是二殿下错了,皇上与皇后错了?” 苏锦溪一番话说得不怎样,却是把杨夫人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老……老身并非这意思,是老身想错了,苏染染姑娘确是能来。” 抬出皇上与皇后,纵使给杨夫人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说皇上与皇后错了。 她与皇后虽是亲戚,却也还隔着一层,这种给皇后惹麻烦的事情,皇后只会避而远之,又怎会帮她。 如今,杨夫人才认识到苏锦溪的厉害,但终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本王妃倒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提点你两句,免得你惹得皇上动怒。” “老身叩谢三王妃的提点。” 杨夫人不止得自打自的脸,将话收回,还得谢苏锦溪的大恩,脸色已是十分的难堪、尴尬。 苏锦溪见状,动了动眉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也是为皇室着想,本王妃理解。你自持礼节,想必也是极为的重视的,方才想你是忘了向本王妃行礼……” 第375章 误会有喜 “既是忘了,便去一旁站着,看看宫里的规矩如何,好好的学学,免得在杨府里骄纵惯了,让人笑话你这当家主母。” 若方才只是小事,如今杨夫人是真的支撑不住了,当即就要晕了过去,脸色都发白了。 “三王妃,老身错了!老身错了!” 她一届大臣的当家主母,竟是要站着去学宫女的礼仪,若传出去,她再无脸面示人。 苏锦溪本就只是给杨氏一个警告,倒不是真的要她怎样,见她如此,便缓了神色。 “你这倒是像本王妃有意为难你一样,本王妃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皇后好。不过本王妃倒是逾越了,此事也只是小事,这些都该皇后娘娘管,本王妃倒是不可插手的。你且去皇后娘娘那里吧。” 杨家与皇后密不可分,她说这话,已是给了杨氏台阶下。 杨氏自也会懂,当即便退下去往皇后那里。 杨氏都是如此下场,旁人更是不敢怠慢苏染染,当即无人再敢置喙苏染染的身份地位。 “夫人怎的像是脸色不太好?”苏锦溪起身去了何夫人的身边,秦家与何府联姻,她自是不能让何夫人成了风口浪尖。 她这 一举动,下面的人皆是看在眼里,自也各自明白。 “让太医来瞧瞧。” 苏锦溪吩咐了下去,何夫人却是受宠若惊,连忙的拉住了她的袖子。 “三王妃折煞了,万可使不得。” “无需担忧,只是瞧瞧。”苏锦溪拍了拍何夫人的手,宽慰着她。 *** 皇后还在殿内收拾,便听闻杨夫人来求见,后得知了有什么事情后,脸色也尤为的不太好看。 “你惹他们做什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安稳些。此事你只当过去了,莫要再提。”皇后怒斥了杨夫人,对其更是恨铁不成钢。 杨夫人本就受气,见她如此,更心生不满,然而终究只能是忍着。 皇后虽不甘愿就这样被苏锦溪压下去,但她贵为皇后,若是因此而揪着苏锦溪不放,倒显得小气,不识大体了。 她无办法,苏凌烟却有办法。 那边没坐多久,苏凌烟便来了。 “见过宸王妃。” 苏锦溪见状,亦是起身虚虚的行了礼。 目光看了一眼苏凌烟的肚子,正想着,那人已是向着自己而来。 “都起来吧。” 苏凌烟温和一笑,说着便已是靠近苏锦溪了。 “妹妹许 久未见了,怎的倒像是消瘦了许多,当真是让人心疼。” 苏锦溪不着痕迹的与苏凌烟隔了些距离。 苏凌烟神色一顿,众人亦是瞧着她二人。 “宸王妃怀有身孕,还是小心些为好,还不给宸王妃看座。”苏锦溪陡然的呵斥一声,周身奴婢皆是反应了过来,当即上前扶着苏凌烟坐下,倒是没给苏凌烟再靠近苏锦溪的机会。 苏锦溪更是带着苏染染坐在了她对面,离得远远的,不至于靠近。 她如此防备,苏凌烟的神色倒是有些不太自在,片刻后温和一笑,像是姐妹感情好般的闲话家常起来。 “不过才初始,哪有那般的夸张,妹妹莫要如此紧张。此番妹妹一回来,本王妃甚是高兴,你我姐妹到底有缘,竟是都一同有孕了。” 正说着呢,苏凌烟忽然的来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惊得满座皆哗然,连苏染染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锦溪的肚子。 苏锦溪怀疑的看着她,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宸王妃此话可是对我有何误会,何来的有喜之事?” 她与顾昊卿尚未……即便是有,她前一阵还戴了麝香,怎能即刻怀孕,真是天大的笑 话。 “没有嘛?”苏凌烟错愕的轻声出口,后见苏锦溪表情不为假,仿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是本王妃记错了,前阵子听闻柳贵妃常叫太医过去,开的都是安胎的方子,太医出来时也是高兴的,我还以为是妹妹你有喜了,竟然不是,那是本王妃记错了,妹妹勿怪。” 苏凌烟毫无歉意的开口,却将话题牵扯的越来越远了些。 众人皆是惊疑的看着苏锦溪,目光里带着打量。 “这长柳宫的除了柳贵妃,还有那位从西楚来的路姑娘啊,听闻王爷与她走的极为的亲近,莫不是……” 当即有人反应了过来,小声的议论着。 她不说还好,一说旁人这思维就立刻发散起来,什么都能牵扯出来。 苏锦溪听了一耳朵,眉头轻皱,沉着声开口。 “既是不清楚便召太医来问问。总该不是柳贵妃娘娘有喜了。虽说她殿里还住着位路姑娘,但路姑娘不过来几日,且又是黄花姑娘,宸王妃传出去了怕不是要坏了其名声,还是查清楚的好。” 当机立断的,苏锦溪让人将太医叫过来。 巧了之前吩咐太医来给何夫人瞧瞧,来的就 是常去长柳宫来的那位,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是苏凌烟听岔了,将安胎和安神混为一谈,太医出来一脸喜庆那是自然,柳贵妃的身子有所好转,顾昊卿赏赐的亦是大手笔,他自然是该高兴。 误会都解释清楚,众人都露出明白的意思。 苏凌烟本欲是想制造出误会,让众人觉得路萱禾和顾昊卿之间有所不干净,挑拨苏锦溪和顾昊卿之间的关系,毕竟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成真的了,倒是没想到苏锦溪如此的聪明,竟然一下就将事情化解了。 如此,也只能尴尬的将事情撇开。 “瞧本王妃这记忆,当真是怀了孕就容易有所分心,万事小心,倒是忘了旁的了。” 只要将事情都推给怀孕,那便什么都好了。 “宸王妃下次还是听清为好,姑娘家的清白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能够误解的,路姑娘远来是客,更是西楚丞相之女,关乎两国安邦,还是小心为好。” 苏锦溪好心提醒,却是让苏凌烟面上有些下不来台。 她看了一眼苏锦溪,随意的应了声,转而提起了其他的事情。 “说起来,妹妹与三王爷成婚也有一阵子了吧。” 第376章 不重要的 “皇后娘娘到!” 苏凌烟刚开口,便有奴才通报。 为首的是皇后,随后便是柳贵妃及红妃,嫔妃位份稍低些的尚且不能出席。 闻声,众人皆是起身相迎,恭敬行礼。 “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目光看了一圈,落在了苏锦溪的身上,招了招手。 “锦溪,过来。” 言语温和,神情温柔,瞧不出一丝的息怒。 众人看在眼里,皆是小心翼翼。不知皇后此番点名苏锦溪,是否有对刚才之事心存报复之意,不乏有看好戏的。 苏锦溪闻声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皇后的跟前。 “你此番出城辛苦了,回来后更是立了大功,本宫甚是欣赏,三王府中奇珍异宝甚是多,本宫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玩意,思前想后,只有这个,你莫要嫌弃。” 皇后招手,身边的掌令便立刻捧了个红布盖着的锦盒送上来,引得众人好奇。 宫女将锦盒打开,里面倒无稀奇的东西,一串玉珠放在其中,算得上稀奇的便是这玉珠是粉色的,像是水晶般晶莹剔透。 有识货的自然就认出来,这是极其稀罕的粉水晶,可谓价值不菲,也就皇后能有此物,如 今皇后念及苏锦溪救了皇上,将此物送出,可见其心性。 杨氏闯了祸,皇后不但不能偏袒,还需得赏赐苏锦溪,不然这悠悠众口堵不住。 苏锦溪挑眉,笑着将玉珠收下。 “锦溪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此事就算揭过去,谁也不曾再提起。 离开宴还有些时日,众人也都是闲话家常。 柳贵妃身子虽是说了见好,但仍是看出脸色不佳,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倒是都不曾过问什么,安静的像是没有这个人。 红妃知晓方才苏染染受了委屈,此刻正轻声安抚,生怕她心里有所难过。 苏凌烟一直安安静静,偶有搭话。 如今最大的喜事不过她有身孕,恭维的人不免就多了些,说着说着便又接着方才苏凌烟所说的话继续说了起来。 众人皆是看向了苏锦溪,眼中都带着探究。 隐有轻声言语似是在质疑她不能生。 “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便是绵延子嗣,相夫教子。这乃是头等大事,锦溪你与三王爷可得抓抓紧了。” 皇后温和的看向苏锦溪,像是在好心的劝慰。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锦溪与王爷正值新婚燕尔,子嗣之事暂未考虑。 既是今日说起了此事,那锦溪便再多言语两句。”苏锦溪看向皇后,目光如炬。 “搜宫之时,曾有许多违禁之物横行,其中麝香最为奇多……” 后面的话她故意的没说完,吊足了她们的好奇之心,止不住的猜测下去。 红妃给的求子符中,麝香极重,任何人都会成为那个下麝香的人,即便她不信红妃会如此做,却也将她列入了范围之内。 此次,她故意提起这事,目光扫视众人,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心里已是有了数。 麝香在后宫是把控极严格的,然而此次搜宫却搜出了许多,可见后宫戒律之松散,苏锦溪提起此事意为试探,在皇后那里却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脸色微变,转瞬却又恢复如常。 “你说的倒是对,本宫之前担忧皇上,未能及时,此番已是整肃后宫了。”皇后瞥了一眼身侧的宫女。 “去瞧瞧皇上来了没有。” 宫女应声而去,不多时人已是回来了。 皇上亦是走了过来,随之身后的还有南皇世子——南皇修齐,西楚丞相之女——路萱禾,以及此番和亲,远嫁而来得到赖思音,陪伴身侧的则是顾宏源。 看 着他二人一同出现,苏锦溪觉得怪异,说不出是何想法。 宴席自皇上来便是开始,众人皆是落座。 此番是国宴,有外国使臣在,众多女眷隔帘坐在一处,文武百官及王爷等人坐在一处,两相隔。 国宴多的是陈词滥调,了无生趣。 女眷们安安静静的坐着,听着男子们的畅所欲言。 好在这事没能持续多久,皇上自中毒后一直身体不适,此番来的又并非尊者,适时的退了下去,皇后亦是陪伴其左右。 “萱禾快来本宫这里坐。”柳贵妃温和的一笑,竟是整个人都温顺了许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笑容至少有七分真,不似之前为了伪善出的温和而笑。 路萱禾人如其名,既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又不失少女时的天真烂漫,笑起来如仙如画。 她与柳贵妃相处的极好,闻声便起身走了过去,安安静静的坐在柳贵妃身侧,两人相谈甚欢,一时之间众人看着柳贵妃二人,再看苏锦溪,眼神都有些许变化。 正当时,以南皇修齐为首的人走了过来,顾昊卿不放心苏锦溪,便率先向前,走在最首。 一曲罢,乐师换奏。 “卿哥哥。 ” 一声亲昵的叫喊在殿中尤为的响亮,众人都瞧了过去。 路萱禾讪讪的将手放下,脸上隐带着红,目光羞怯的看着顾昊卿,露出一丝笑容来。 苏锦溪神色冷淡,看了一眼路萱禾,又抬首看向了顾昊卿。 面色冰冷的顾昊卿朝路萱禾看了一眼,并未应答,就走向了苏锦溪。 路萱禾神情略显尴尬,低着头,似是难过。 柳贵妃见状,脸色陡然的沉了下来。 一旁的南皇修齐顺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带着阴鸷的光。 “昊卿,本宫有些乏了,前些日子你落了东西在这,正好送本宫回去,再取了来。” 柳贵妃严肃开口,说着已是将手搭在了路萱禾的手臂,撑着起了身,顺势抓住了路萱禾的手带着她一起去。 已是走向苏锦溪脚步的顾昊卿停下了步伐,转身恭敬的对着柳贵妃。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儿臣改日再去取。母妃不适,还请御医多看看,身体要紧。”此话已是拒绝,柳贵妃的神色更加难看。 然到底还算是有些分寸,知晓大庭广众之下,不宜让他难堪,面上仍是上演着母慈子孝。 第377章 认出来了 “如此,便罢。” 路萱禾走到了顾昊卿的身边,天真无邪的笑着。 “卿哥哥,禾儿上次学的骑射已有进步,改日还请卿哥哥这个老师多多赐教。禾儿就先陪娘娘回去,不打扰你了。” 说着,路萱禾便已是走回了柳贵妃的身边,陪着她回去。 如此一来,众人已是有所明白,流言蜚语亦是在飞快的流窜着,即便苏锦溪有心想控制,都是无力。 她倒不知,他近日频繁进宫竟是为了此等‘重要的’大事。 眼看着顾昊卿要往自己这来了,苏锦溪目光微闪,似是没看见一般,叫上了身侧的苏染染。 “宴会上甚是乏闷,染染陪我出去走走。” 苏染染明显的感觉出苏锦溪和顾昊卿之间有事,怒瞪一眼顾昊卿,跟着苏锦溪身后离去。 顾昊卿脚步一顿,未曾追过去,趁着无人注意之时,方在他耳边小声耳语。 “三弟,你与三弟妹可是有何嫌隙了?” “无事。”顾昊卿神色寡淡的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如此顾安白便也不好多问。 南皇修齐作为此番南皇的使臣,自也是备受关注的,只是他身子孱弱,没多久就对外宣称体 力不支,回去歇息。 一晚上,作为主角的顾宏源倒是不曾被人注重,皆是无视,脸色已是很难看了,况且他此刻本还在禁足府中,是有人跟在身后看着,他才能有此机会在这,不然只怕是皇上找了个借口还留在府里呢。 瞧见了苏锦溪、南皇修齐等人相继离开,他眸中闪过计谋,看了眼身侧的心腹,当即这心腹便明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 苏锦溪与苏染染并未走远,深宫之中到底还是是非多,若非不能推辞,苏锦溪并不想来。 不远处便是景观楼,她二人登楼而上。 “今日可是见识过了宫内的你来我往,可有所想法?”苏锦溪靠着围栏,俯瞰着下方万家灯火,眸中火红一片,皆是暖色。 “太虚假了。” 每个人展现出来的都并非真实的自己,有所瞒,有所想,却皆非本来的模样。 “若是以后你一直面对这样,可会愿意?”苏锦溪问出这话时是忐忑的,今日苏染染的不在乎,不愿争执却成了她的软,让旁人以为她好拿捏。 实则是苏染染她自己不愿计较而已,怕是只想着往后没多少往来的时刻,可若 是顾安白登基为皇,那她便需得一直接受这般的日子。 或许今日顾安白会不顾一切的护着她,疼惜她,可若日后,她与天下人成为两者,怕是顾安白会与顾昊卿一般,选天下人而杀了她。 “若是问心,自是不愿。深宫之内,宛若死水,毫无自由所言,亦不能随心。可若……情势所迫,也并非不能。” 苏染染心里已是有所明白,她并非痴傻,看着看着便也会有所预感。 只是并不能确定而已。 她自小活的随性,倒不想以后却是束手束脚了。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是姐妹。你我自小虽不亲近,却也有情分在,如今更是成为一家人。你索想要的,不必顾及,我皆愿为你去争取。家人康在,比什么都重要。” 苏染染回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只一眼,苏锦溪便读懂了苏染染的意思。 怕是苏染染误会了她想要做皇后,顾昊卿想要做皇帝,才会有此言论,然只是如此便够了。顾昊卿愿自小为顾安白铺路,她亦愿为苏染染铺路,只愿她路途坦荡,一路幸福。 “姐姐定不叫你受委屈,以后这世上之人皆会对你恭敬以 待,万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苏锦溪向来说道做到,今日既是敢说,便已是打定了主意去做。 带有小雏菊印记之人,她会揪出来,她亦会给苏染染一条平坦的路,让众人敬仰,即便是顾安白,也不能欺负她。 吹了阵风,苏锦溪的情绪好多了,让苏染染先回去,自己再待回。 她与顾昊卿之间尚且隔着阻碍,她暂且不愿见他,能躲便躲吧。 她如是想,却不想躲开了顾昊卿,却并未躲开另一人。 “北顾的三王妃独自倚栏听风,面露哀愁,可是心有嫉妒,三王妃对你不好?”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微弱更是带着虚浮。 这样的声音让人容易记住,也容易让苏锦溪内心的恨挑起。 “南皇世子莫不是迷了路,此处不予外国使臣踏入。”她未回头,已是知晓来人身份,除了南皇修齐那个病秧子,还能有谁,当真是阴魂不散。 皇宫里见到便也算了,竟是还跟来了这里。 “初来乍到,倒是真的不知。劳驾三王妃送本世子回去。” 这话说的厚颜无耻,简直不知脸皮二字怎么写。 “本王妃亦是迷了路,南皇世子 自便。” 这是宫内,并非宫外,苏锦溪不欲与他纠缠多言,只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往回去的方向走,不想身后那人却是跟上了她,更是要在出去时,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揽星阁星主的脾气不小,长得也甚是美,就是骨子太傲,这点可不好。”南皇修齐阴鸷一笑,伸手抓住了苏锦溪的手腕,似是怕她逃跑一般。 苏锦溪神色有片刻凝重,随后轻笑一声,用力睁开了南皇修齐的手,冷漠道:“南皇世子病的不轻,不止要吃药,还需得让太医给你瞧瞧脑袋是不是也病了。” 面上平静,然苏锦溪心底却是有一丝哑然的。 不过是揽星阁初见,这人却是眼光毒辣的直接认出了她来,就连顾昊卿那她都蒙过去了,她就不信,不过见过两三次面的人,竟是将她一眼瞧了出来,怕是有诈才是。 思及此,苏锦溪便不欲与他多待,抬脚便又走。 然南皇修齐是打定了主意要她承认,伸手拦住了她,更是将门给关上了。 “南皇世子如此是否太无礼了些?这里是北顾皇宫,不是你南皇的!” 苏锦溪神色警惕,面色隐有恼怒,眼神盯着他看。 第378章 我们 “你怕了?” “这是北顾皇宫之内,心无亏欠,又何须害怕。怕的人倒是你。”苏锦溪敛眉,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与南皇修齐保持安全距离,不至于身处危险之中。 “无需否认,本世子知晓是你。不过换了装束,戴了面具,一个人的气息是骗不了的。本世子也不为难你,不过那日未能让你算一下,着实心中不甘的很,既是今日又遇见,不若你再算一算,还是那日的问题。” 关了门,南皇修齐显得要自在多了,语气没有那么的虚浮,倒是有了那么一丝力道,仿佛之前的病秧子做法都是装的,然细看之下却还是能够发现,他确实脸色与常人不同,带着一丝苍白。 “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既是无事,便让开。”苏锦溪仍旧装作听不懂,推开他,便要走。 南皇修齐却是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显然是被她装傻的样子惹怒。 “本世子的心情一向不怎么好,你还是乖乖的将事情做完,这样才好离开,去找你的如意好郎君,不然可别怪本世子不高兴。” 阴鸷的目光加上南皇修齐此时的表情,显得整个人都阴森森的,更显 强势。 苏锦溪欲挣脱他的手,却是未能成功,眼睛微闪。 “南皇世子以为胡言乱语就能成真了不成?你当真不放手?” “本世子要听一听你的算命之术。”南皇修齐亦是执着。 苏锦溪懒得与他再纠缠下去,直接动手。 银针自戒指中飞出,自己亦是趁机后退一步,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仅如此,她更是弃门,转而飞身一跃而上,竟是趁着夜色,直接从景观楼一跃而下。 饶是镇定的南皇修齐也被她的举动一惊,连忙走了过去,俯首向下看去,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不曾看到。 而此时,苏锦溪倒不是随随便便的跳,她之前在景观楼,倒是看了两眼下面,自也发现下面的平台要宽处许多,跳下去,借助墨月刀的力道落至平台,再好好的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错估了平台是否有人,跃下之时,尚未用得上墨月刀,便有一人影飞身而来,似是为了迎接她,她本是戒备,却在看到那人是顾昊卿时,将匕首收了起来,自然落下。 顾昊卿双手捧着,将其稳稳的抱在怀里,稳稳的落地。 苏锦溪与之双眸对上,那双漆黑 的双眸像是盛满了星光璀璨,让她只看着便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苏锦溪!” 突然的怒吼之声让苏锦溪回了神,她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所生气何事。 苏锦溪自顾昊卿的怀里出来,面色淡然的看着他,还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我听得见,没聋。” “你是没聋,是脑子不清醒。如此高的地方你都敢跳下来,你还有何不敢的!”顾昊卿怒目而视,眼睛里仿佛都是怒火。 方才他来寻她,若非碰巧,怎能将她稳稳的接下来,若是他没来,她又该是何种下场? 只一想,顾昊卿的心中怒火便越发的旺盛,恨不得将苏锦溪抓过来打一顿。 “我有分寸。”苏锦溪仍旧是冷淡的回了神,不想与之待在一起,便起身离开。 然她这般的动作却是彻底的将顾昊卿惹怒,二话不说的上前将其打横放在肩头,径直的往宫外的方向走去,什么计划什么朝臣都不愿意去管了。 苏锦溪错愕的看着他的举动,半刻才回了神,怒火亦是自心中而起。 “顾昊卿!你做什么?!赶紧将我放下来!” 路上隐有宫女太监路过,皆是对其二人行礼, 神情亦是不解。 “见过三王爷、三王妃。” 有旁人在,苏锦溪倒是不好意思再叫,然而这般真的十分难受,偏顾昊卿像是没听到一样,硬是没理睬她,一路将她带了回去。 他们走后,景观楼里的南皇修齐现了身,看着下方的情景,眼中闪过阴鸷的光,随后又消失在景观楼中,好似他悄悄的来,亦悄悄的走一样。 ***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路上顾昊卿都一言不发,回来了,苏锦溪就被扔在了榻上,对他怒目而视。 顾昊卿看着她,心中怒火高涨,竟是二话不说便将其控制住,而后狠狠的打了两下……手心? ‘啪啪’ 两声,极为的响。 响到苏锦溪都觉得有些懵,更是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她瞠目结舌,愕然的看着他。 手心里隐约带着疼,不尖锐,倒是有些麻,轻轻的像是能勾人心魄一般。 “你体内毒尚未好,何以敢动用内里?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可觉得错了?!” 顾昊卿沉着声,一本正经的问着她,她的一半手心还握在他的手里,仿佛她若是再应一句,便又 是打两下。 苏锦溪看着他,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 顿时,脸色亦沉了下来,与他一般模样。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是清楚,你无需多问。更不必以这种方式……”说着说着,苏锦溪都难以说下去。 多大的人了,竟是还像个孩子似的被人打了手心,像是惩罚一般。 此时的苏锦溪哪里能够想到,他这般幼稚的做法,不是别的,正是将她当成了孩子一般的疼,舍不得打,却又更害怕她受伤。 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有所闪失。 “苏锦溪,你何时能够分得清楚,你既是与我成了亲,便不再是你与我,而是我们!今天你既不明白,那我便让你明白。” 顾昊卿险些要被苏锦溪气死,此时再也难以平静,伸手将苏锦溪推倒在榻。 苏锦溪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他。 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何以不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心里隐约有了一种慌乱,想要推开他,却是无能为力,撼动不了他半分。 眼看着他靠的越来越近,她心里更是乱如麻。 洞房花烛她本是不在意,可却也不愿是在他们之间如此的时候发生。 “顾昊卿!” 第379章 我保证 苏锦溪面色愠怒,抬眸怒瞪着他,双手紧紧的抻在他们之间,阻挡着他的靠近。 若是以往,她必然不会如此抗拒。 她们之间公平交易,毫无感情,她可以接受,但她不能接受,她是他的棋子,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顾昊卿抻在她上方,亦是眸色愠怒,忽的勾唇一笑。 “娘子身体已是好的差不多,大婚之夜的洞房花烛没能尽兴,今日当真是正好……” 他低首,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之上,令她心有颤栗,顿时有些心猿意马。 “我……我不太舒服。”她撇过头去,手不自觉的攥紧。 “唔”顾昊卿痛哼一声,脸色都变了。 她下意识的转头过来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掐到了不该掐的地方,瞬间从他的胸膛上撤回,脸红的像是发了高热,亦是不知所措。 顾昊卿看着她羞怯的模样,喉结不自在的上下滑动两分,眸光深邃许多,心里亦是起了些想法,然到底是克制住了。 他压下心里的想法,微微俯身,与之靠的更近,薄唇亦是与之相触。 “为夫瞧着娘子倒是精神好的很,纵身而跃亦不在话下。” 唇上肌肤相缠,彼此亲近,气氛一触即发。 苏锦溪煞是紧张,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面无表情。 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顾昊卿不可遏制的眼眸轻闪,微微离开两分,手掌放于她眼睛之上,盖住那双灵动而又让他心猿意马的眼睛。 “情势所迫,皆是意外。青天白日,你莫要与我开玩笑,快起来。” 苏锦溪不知顾昊卿心中所想,见他一直纠结于此事,万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敷衍过去。 “意外也不可。” “是是是,以后定不会如此。” 她语带敷衍,顾昊卿复又倾身啄了两下,大有继续方才之事的想法,手已是顺着衣襟往里。 吓得苏锦溪连忙剥开他的手,他宽大的手掌还在眼上,眼前漆黑一片,她摸黑竖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义正言辞的发誓。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如此,若如此……” 未说完的话被他以口封碱,脸色顿时爆红,手紧紧的攥着,紧张不已。 顾昊卿听她一言,心情颇好,浅尝辄止后起身,轻笑着离开。 此时已是午后,他们匆忙从皇宫出来,尚未用膳。 他们回来时,二人皆是脸色愠怒, 夏凝有所担心,一直在外候着,此番见顾昊卿神清气爽的出来,心里微微放心,当即去准备午膳去了。 连日来二人之间的隔阂似是因这亲近而消散了不少,也是回来后第一次二人同桌而食。 苏锦溪心里还对他有所颇词,面上平静,只字未言。 顾昊卿偶有抬首看她两眼,末了神色顿了顿,表情略有凝重。 “近日皇城风变,我常不在府,若有事及时告知莫言,平日里也多注意些。” 之前他离皇城,虽一切都在其控制之中,但始终计划赶不上变化,多有意外之事,情势已稍见紧张,偏巧此时,两国联姻,各国使者来朝,他事务繁多,放心不下她。 论及正事,苏锦溪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 皇城风动她隐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究竟到何种地步了,顾昊卿既是有此说法,必定要有所重视。 饭后顾昊卿便离开,苏锦溪也不闲着,顾家商号、揽星阁、悬济堂这些都需要她去视察、打理。 悬济堂分堂已快完工,最近正在收尾,夏侯商一直盯着,顾家商号如今也算稳定,各部分都仅仅有序,唯一让她有所担心 的便是揽星阁。 揽星阁逐渐扩大,然亦是遭人眼红。 好在还有苏染染看着,路过集市之时,看到揽月阁的招牌,她忽的想起初进之时的种种,她身上的墨月剑亦是从揽月阁得来。 对于阁主,她当真是好奇。 然终究也只是在门外看了看,并未进去。 三日后,苏锦溪在府内看着账册,顾昊卿依旧外出府中,并未回来。 夏凝、秋落在外守着,沈大去悬济堂,看看沈二。 正是时,有小厮跑进院落禀报。 “启禀三王妃,路姑娘在外求见王爷,她径直入了府中,持柳贵妃娘娘之令,旁人不敢拦。人已是到了前殿。” 苏锦溪闻声,放下手中账册,眉头轻皱。 夏凝应声走了进去,亦是脸色不太好。 “王妃,奴婢去将人打发了?” “派人去通知一声,说本王妃有事出府去了,劝不走便罢了。”她吩咐了一声,继而又将账册拿起来看着,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前厅,路萱禾恭敬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多久都未曾见人来,隐有浮躁之意。 “王爷和王妃当真不在?” “回路姑娘,当真不在,您若有急事可直接告知于奴才 ,奴才替您去寻王爷转达。” 侍卫如此说,路萱禾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隐约有坐不住的意思。 “既是不在,那带本姑娘去王爷书房,本姑娘有重要之物交给王爷,不便于你们知晓,本姑娘将东西放下便走,无需担忧。” 路萱禾到底是不想再等下去,遂冷声出口。然她的要求却像是要为难下人,让下人苦不堪言。 “回路姑娘的话,王爷书房从不让外人进,只有王妃可进,不若你再等等,奴才去寻寻王妃,让王妃来。”侍卫不敢将话说的太全,只得委婉的开口。 路萱禾眉头皱了皱,似是不愿找苏锦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应了,让他下去寻苏锦溪去了。 苏锦溪早已将路萱禾给忘了,待下人再来寻,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不免诧异。 “她还未走?” 她本以为,等不到人路萱禾便会离开,倒没想到竟是等了那么久。 近日皇城事多,路萱禾如此执着,苏锦溪怕真的有急事,遂将手中的账册放下,去了外殿,让人将路萱禾亦请到会客殿来。 得知苏锦溪‘才’回来,路萱禾的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身侧站着的婢女。 第380章 无子嗣 路萱禾身侧的婢女手中捧着托盘样式的,上面更有个红盖头,看得人尤为的好奇。 一路随着下人进去,来到了会客殿。 将脸上急躁的神色褪去,路萱禾举止文雅,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 苏锦溪衣冠整齐,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坐在主位之上,喝了两口热茶暖暖身子。 屋内火炉正旺,暖气洋洋,不似外界的天寒地冻。 “路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看茶。”她侧首看了一眼夏凝,夏凝遂去给路萱禾倒了茶。 秋落在殿外守着。 路萱禾的婢女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路萱禾身侧的桌子上,恭敬的俯身退了下去。 如此举动,苏锦溪看在眼里,目光看向路萱禾,与之对上。路萱禾神色坦然,却是只字未说,目光看了看夏凝,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都下去吧。” 路萱禾弄的如此神秘,倒是让苏锦溪警惕了两分,不过却也顺着她的意思,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不多时,殿内便只剩她们两个人。 此次,苏锦溪未开口,路萱禾倒是自动自发的先开口说话了。 “贸然登门拜访,打扰三王妃了。” “无妨,路姑娘有急事也是应 该的,只是王爷尚未在府,路姑娘若放心便与我说说,若不是不愿那便等上一等。”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无甚大事。只是卿哥哥之前教我骑射,令我感悟颇甚,今日皇上赐我一柄好弓,听娘娘说是极稀罕的金丝楠木做成的,我便投桃报李,迫不及待的拿来送给卿哥哥。”路萱禾坦然一笑,一口一个卿哥哥,似是没觉得不妥一般。 苏锦溪喝茶的动作一顿,手不自觉的握紧。 之前冬至宴上,众人皆在,路萱禾是邻国使臣,她忍了下来,却不想这人竟是来到府上了。真当她苏锦溪吃素的不成! 她面色冷了冷,将茶盏放下,语气冷淡。 “路姑娘有心了,这弓路姑娘还是带回去吧。” “为何?”路萱禾不解的看着苏锦溪。 “三王府中最不缺的便是奇珍异宝,金丝楠木也算不得极品,王爷府中已是有了众多,难以放下,留着也是浪费,还是路姑娘带回去,方能物尽其用。” 路萱禾闻声一笑,倒也不曾在意,却是捧着托盘上前,将托盘放在了苏锦溪的身侧,一边说一边掀开了红布。 “三王妃说的没错,三王府奇珍 异宝众多,但我这也算得上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想来王爷必定欢喜。” 红布落下,露出里面的正面目,金丝楠木制成的弓一看就价值不菲,然这弓的不同之处在于弓尾处雕刻的字。竟是明目张胆的将顾昊卿与路萱禾的名字刻了上去,其意义为何,一看便知。 苏锦溪顿时沉了脸色,棋子便也罢了,如今还要她当个摆设不成。 “路姑娘直说此番来之意,何须以物在我这暗含深意。”心中未曾歇下的怒火在此时高涨起来。 柳贵妃喜欢路萱禾她看在眼里,顾昊卿对路萱禾说不上有什么不同,但或许是因为是西楚来的,因为是柳贵妃母国所在,对路萱禾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单是教路萱禾骑射便可看出,宫中能人众多,还需得他一个忙的不可开交的王爷亲自去教吗? 如今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心中就极度的不舒服,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心中隐有风浪,像是堵塞在心口,似有旧毒复发的征兆。 她忍了忍,将体内的动荡之气暗压下去。 路萱禾看着苏锦溪难堪的脸色,美目流转,伸手轻抚过弓身,语气轻柔,却 难掩爱慕之意。 “卿哥哥一表人才,更是天下难有的好男儿,怕是天下女子无不欢喜。你嫁给卿哥哥许久都不曾有子嗣,娘娘已是有些焦急了。王妃既是爱卿哥哥,也该为他着想才是,绵延皇室子嗣与他而言有多重要,你该是知晓的。还望王妃心怀大度。” “嗤” 苏锦溪轻笑一声,缓缓的从主位上站起,与之对面而立,目光直视着她。 “想进三王府的门?只可惜,你进不了。” “你又怎知?” 苏锦溪神色冷了冷,语气森严。 “皇嗣于他并不重要,柳贵妃想将你送进来,却忘了,当初她是如何同意顾昊卿绝不纳妾的。路姑娘,姿色上佳,本王妃还是劝你别在王爷的身上浪费心思,误人误己。” 路萱禾既是来了,就预料到会是这般的光景,让她想要远不止这些。 看着苏锦溪笃定的样子,她忽然的笑了。 “不试试又怎会知晓?我虽在西楚,但你北顾发生之事亦有耳闻,娘娘虽是应了,但若王爷执意要纳妾,王妃你……又能如何。” 这已是近乎挑衅,苏锦溪面色陡然冷冽。 却在这时,路萱禾拿着弓箭往外 走。 苏锦溪并不曾注意,只当她去宣誓主权后离开,却未曾想到,路萱禾走到门前,将只是关上的门彻底锁上。 “你做什么!” 苏锦溪愕然的看着她,未曾明白她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然而却在下一秒,路萱禾陡然的拉弓射箭,她的目标瞄准的是苏锦溪。 “路姑娘是要在王府之中杀人?”苏锦溪怒视着她,亦是做出了防备,然而就在她以为路萱禾要杀了她时,路萱禾的弓箭低了下来。 ‘嗖’的一声,箭上离弦,飞速向着中间的火炉。 受到外力冲击,火炉一下子裂开来,火星四溅,苏锦溪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人亦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崩落出的火星落在四方,顿时将殿内燃烧起来。 “路萱禾,你疯了是不是!” 苏锦溪从未接触过路萱禾,更不知她柔善之下是这般的杀伐果断,冬天本就是屋内干燥,火星冒出,周围的东西立刻被点着,瞬间大火弥漫。 她神色微顿,脑海中想起了前几日的预知,近日相安无事,她便将这事忘了,却不想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袭击而来。 她与路萱禾同在火中,顾昊卿救的会是谁? 第381章 走火 念头一开始,便无可控制,她身体都在抖,难以去想这个答案。 她越过身侧的火星,向着门口而去。 路萱禾既是有了这个打算,倒是镇定的多,她看着苏锦溪,一字一句的道。 “我没疯,我只是想嫁给他。” “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娶你?做梦!”苏锦溪冷笑一声,仿佛是在说她的痴人说梦,然而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着。 她心底明白。 路萱禾是西楚使臣,若她在三王府出事,最先问责的便是三王府,她借此提的要求,即便是顾昊卿不愿,皇上亦是无法拒绝,皇上在乎的是天下,而不是顾昊卿。 “会的,他会的!火势在蔓延,很快就会有人来,只要出去了,我就能够嫁给他!” 路萱禾近乎疯狂的怒吼着,面上亦带着一丝惊慌。 她早就预谋了这事,然真正做这事,遇见死亡时,她亦是无可控制的害怕。 殿外,夏凝最先发现了屋内的不对劲,转身便去推门。 “王妃!王妃!” 秋落见状,亦是发现了不对,从门底下蔓延出的烟让她瞪大了眼睛,连忙的拍了拍夏凝的手臂。 “夏……夏凝,快快 ,走火了!走火了!” 她急忙的开口,夏凝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了。 “快去找人来救火!顺便将府中侍卫都带过来,撞开门!” “王妃您别怕,夏凝一定会救您的!” 夏凝怕苏锦溪害怕,高声的安慰着。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府内侍卫,如路萱禾所说的那般,人很快就来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路萱禾本是站在门边,然因为等待,因为躲避火星,而渐渐的移动到中间,待她发现火势越来越大,难以控制之时,已是没有办法去门边,更没有办法开门出去。 “蠢货!” 苏锦溪敛眉怒喝一声,她次次被路萱禾拦住,如今看着火势渐大,怒火难以忍住。 桌上的茶早已被她倒在了帕子上,捂住了口鼻,路萱禾有样学样,却是因为慌张而丢了帕子,苏锦溪纵使不喜欢路萱禾,更不想救她,但此刻她的安危关系着三王府,她无法视而不见。 撕开身上的衣襟,将殿内能找到的水都倒在了帕子上,给了她。 “不想死就好好护住。” 她怒斥一声,已是带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周围的火势寻找对她们有利的地方, 她脑海中一团乱麻。 有在丞相府中深陷火场之上的,有脑海里的预知。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心里的阴影在此刻放大,让她难以再寻找安全之处,寻了稍微空荡的地方停了下来。四周横梁掉落,火星四溅,隐有火星落在她的身上,滚烫的让她轻呼一声。 曾经火场之中的景象再次闪现。 她无助的嘶吼、奋力的挣扎,滚烫的温度就像是在烧着她的身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火蔓延在自己的身上而难以做出任何举动,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脸颊。 那里曾因大火而毁了容貌,是宁若颜费了千辛万苦才恢复好的。 如今,她再一次的深陷火场,却仍旧是那般的无能为力。 大火蔓延,温度越来越高,她眼前亦有所迷糊。 “我……我不行了……”路萱禾靠在苏锦溪的身上,亦是迷迷糊糊,声音都沙哑。 随着大火而来的还有许多的浓烟,将她们遮盖在其中,深深的掩藏。 顾昊卿本是在办事,忽闻三王府出了事,当即沉了脸色,毫不犹豫的往三王府去。 远远的便见三王府浓烟冒气,顿时心里一颤,已是快步进了府。 “王妃呢!王 妃在哪里!” “回……回王爷,王妃在殿内,殿内走火了!” 一声让顾昊卿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当即便往会客殿跑。 夏凝和秋落已是急成了一团,几次要进去都被拦下来了。 “王妃还在里面!去救啊!去救啊!” 她被人拦住,就只好吩咐他们,然而一个个都不敢进去,夏凝急的都哭了,趁着人不注意,便往前冲,然而比之更快的是身旁的一道声音。 “砰!” 殿门瞬间被踹了开来,浓烟滚滚铺面而来,顾昊卿眉头轻皱,转身回去,兜头一盆水浇下,更是脱下了湿的外衣拿在手中,猛地又冲了进去。 “王爷!” 众人皆是惊呼,然却是阻挡不住顾昊卿的步伐。 夏凝更是担忧了,随后而来的莫言亦是如此。 “命人快些拿水来,别再进来,好生看着。”他快速的吩咐一声,当即与顾昊卿一般,浇了水便往火场里冲。 大火来势汹汹,横梁断了许多,地上杂乱无章,无从下脚,屋内浓烟滚滚,找不到人影。 “溪溪!” “溪溪!” 顾昊卿一声声的叫唤着,从未后悔过殿内如此的空旷之大,竟是让他一时找不到苏 锦溪,只要想到她又一次的深陷火场之中,无助的模样,他的心就揪了起来,难以平息。 已是接近昏睡的苏锦溪和路萱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皆是迷迷糊糊的动了动眼睛,然而苏锦溪将大部分的水都给了路萱禾,她已是呼吸不畅。 “咳咳……王爷……” 路萱禾隐有气息,挣扎着起身,她靠着苏锦溪,挣扎着起身之时不由得将苏锦溪腰间的月蓝玉带了下来,整个人往前挣扎的爬着。 顾昊卿隐约的听到声音,顿时大喜,顺着声音往前走,没多久便瞧见了人影,一前一后。 面前浓烟滚滚滚,薰的他眼睛都红了,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他挥了挥面前的浓烟,入眼的便是熟悉的月蓝玉,顿时脸色大变,当即俯身,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 “溪溪,别怕,我带你出去。” 苏锦溪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她挣扎着睁开眼睛,一颗心也随之安定。 目光之中,一模熟悉的身影抱着一个人越走越远,她的一颗心也随之而渐渐的冷了下来,无边的苦涩自嘴角边蔓延,一颗泪水自她的眼角流下。 “卿……卿……” 第382章 想活着 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涌生出的绝望将自己掩埋,却在那一刹那间听见了活的希望。 仿若绝地重生,可当你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绝处逢生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她终究是比不上他谋划的一切,他终究还是如梦境中一般,抛弃了她。 那一刻,苏锦溪的心疼的窒息,顷刻间死亡,再也活不过来了。 她多么想就这般的放弃活,而选择死。 可终究,她睁开了眼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爬。 “没有爱,我还有仇。娘,我还没有为你报仇,我要活啊……要活着为你报仇。” 两世为人,秦艳欢唯一的一点亲情的爱是支撑她下去的理由,即便她此刻心如刀割,仍要坚持着活下去。 ‘轰’的一声,房屋倒塌,火势扑面而来,带着浓烟滚滚。 顾昊卿抱着怀中人站在那里,整个人皆是僵硬的,浑身都在颤着。 “王妃!!” 秋落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跌坐在地上。 夏凝上前一步,怒视着顾昊卿,第一次没有畏惧,有的只是无边的怨恨。 “王爷,您为何不救王妃!王妃呢!王妃呢!” 说着说着她难以克制的撕心裂肺 的哭泣起来,片刻后又振作起来,跑去了倒塌的房屋前,欲将苏锦溪找出来,在房屋倒塌那一刻出来的莫言,将她拦住。 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敢开口。 顾昊卿猛地将路萱禾摔下,转身便要回去找。 他无法说他认错人了,他看见了两个人,却不知道是谁,情况紧急,他看见了月蓝玉便以为是苏锦溪,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将苏锦溪落下了。 “溪溪……溪溪!” 他恍若失了神,连忙要进去。 火势已被渐渐扑灭,然苏锦溪却是在一片废墟之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踉跄着步伐,顾昊卿神色压抑,目光赤红,莫言从未见他如此,冒着大不敬将他拦下, “王爷您不可!” 顾昊卿眼中只剩下那一堆的废墟,又哪里听得进莫言的话,赤红着眼睛低首看他,抬手毫不留情的将他拉扯开,将阻碍自己去寻苏锦溪的全都一一拨开。 他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过去。 燃烧后的烟火味仍旧浓郁,他迈着的步伐停下。 ‘咯吱’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回响,废墟之下隐有东西窜动,众人皆是一愣,目不转 睛的盯着看。 满脸黑的身影拨开周身的障碍物,慢慢的从废墟之中起身,隐约可见其手臂之下支撑的一人。 “沈……沈大?” 夏凝定睛一看,亦是吓了一跳,顾不得擦了眼泪,连忙的跑了过去,扶着他起身,随着沈大的起身,他护着的苏锦溪亦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救……王妃!”沈大体力不支,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晕了过去,险些要砸在苏锦溪身上,幸得夏凝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见他如此,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叫太医的叫太医,帮忙的帮忙,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忙碌了起来,唯有顾昊卿如石像一般,僵硬在原地,众人亦是不敢打扰。 房屋倒塌前,沈大听闻三王府出事,担忧苏锦溪,以最快的速度从集市上回来,为了节约时间,便从后门而入,知晓苏锦溪在火场之中,什么都不曾想的就冲了进去。 他到的时候,火势已是蔓延的极大,一根横梁在苏锦溪的上方断落,他想都不曾想的越身过去,弯腰死死的将她护在怀里。 ‘唔’横梁砸在后背,火星四溅,后背更如火般滚烫的将皮肤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大硬生生的忍住了,额头上亦是一片薄汗,眼睛微红。 这般动静将苏锦溪惊醒,她恍惚中看见了沈大,眼神有一刻的清明。 “别管我,出去!” 短短几个字,却是耗尽了她极大的力气。 生死有命,她不怪过谁,可若旁人因她而死,她断然不能心安。 “小姐的命便是属下的命,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将您带出去!” 沈大目光坚定,言语更是真挚,双手搂着她,硬生生的站起来,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躲开火势,往前走。 然已是穷途末路,房子已经承受不住火的来势汹汹,轰隆一声,应声而榻,千钧一发之际,沈大搬起一旁被烧得滚烫的铜鼎往身上遮,一方天地之下,他将苏锦溪好好的护住,自己却是遍体鳞伤。 炎王府走火,不过顷刻间就弄的人尽皆知,更是惊动了皇宫的人。 皇上尚在病榻之中,却也第一时间让太医过来候着,御林军亦是齐齐上阵,将三王府保护的水泄不通。 苏染染自知晓之后,就一直不能心安,径直从秦府到了三王府,却未曾能见到苏锦溪。 “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姐姐!我要见她! !” 王府侍卫将她拦住,她怒急,直接拿出鞭子,以凶示人。 旁人说她不懂规矩也好,说她犯上作乱也罢,不见到苏锦溪,她绝不会走人! 顾安白闻声而来,见此情形,心底咯噔了一下,敛着表情,挥了挥手。三王府的侍卫看了他一眼,面有为难,片刻后都退了下去。 面前道路畅通,苏染染收起鞭子,抬脚便横冲直闯。 “姐姐呢?姐姐在哪!她如何!” 进府没多久,她便看到了秋落,当即询问出声,面上是忍不住的焦急。 秋落哭的眼睛动红了,看见了苏染染,连忙的将事情说给她听。 “三姑娘,太医说烟气入肺腑,王妃是否清醒还需得看天命。您快去瞧瞧吧。” 说着,秋落便忍不住的又哭了起来。 苏染染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呆得住,当即越过她,径直往苏锦溪所在之处去。 “你慢着些。”顾安白看着她,实在是担心不已,连去找顾昊卿都顾不得,连忙跟在身后。 王府众人见苏染染,皆是目光躲闪,下意识的躲避,苏染染看在眼里,心里隐有觉得不对劲,却顾不得,直至她在走廊里看到了尽头的路萱禾。 第383章 我的错 “卿哥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将弓箭拿来,王妃也不会因为嫉妒而失手踢落了暖炉,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路萱禾看着顾昊卿,哭的是梨花带语,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像是不要钱的自来水一般,情真意切的让人察觉不出半点不是。 “如果可以,我宁愿此刻躺在那里的人是我,而不是王妃。皇上赏赐的最好的我都想给你,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会来了。” 苏染染本就觉得不对劲,如今听这一言,又哪里还会不懂。 怒火在她的心中燃烧,几乎是想都没想到的,她抬脚走了过去,手中鞭子猛地抬起又落下。 ‘啪!’ “啊!” 清澈的响声伴随着路萱禾的尖叫声,她捂着被打的手臂,下意识的躲在了顾昊卿的身后,一脸痛苦。 “苏……苏姑娘,你……” 语气软弱,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连话都说不完全。 苏染染看着她,目光之中怒火尽显。 “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她好好一个人竟是躺在了那里!你们到底对她都做了什么!” 尖锐的声音自她的嗓音里发出,苏染 染声嘶力竭,身子颤着,握着鞭子的手指着面前的顾昊卿和路萱禾。 她曾以为顾昊卿是这世上最疼苏锦溪的人,如今看来却是觉得是天大的笑话。 在他的三王府中,苏锦溪身为一府女人却是被外来人害的深陷火场,躺在那里半死不活,可见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面对苏染染的指责,顾昊卿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着,手中死死握着的月蓝月深陷在手心里,染上了他的鲜血,鲜血一滴一滴的自他的手心滴落,然他从未发觉。 “苏姑娘,你误会了,这件事与卿哥哥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你若有气都冲着我,万不要误会卿哥哥。”路萱禾本是害怕的模样,如今却像是个坚强的人站在了顾昊卿的面前,伸出双手阻挡着苏染染,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 别说苏染染,就是一旁的下人见了都低下了头不敢看。 “路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如今亦是待字闺中,羞耻二字你可知为何?西楚的人原来竟是这般不知羞耻,没有教养的!你一国丞相之女,竟是言语秽乱,若我是西楚之人,怕是都无颜面再待下去!” 苏染染手中长鞭紧握 ,恨不得再打上一鞭,然到底是忍了下来。 她自己一时痛快没什么,若要因此给苏锦溪惹上麻烦,才是最不值得。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当真是亲切,他是北顾的三王爷,倒不知何时成了你的哥哥,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你跑到三王府,跑到我姐姐面前耀武扬威,想做什么!” 苏染染目光一凛,却是转头看向了顾昊卿。 “三殿下地位权重,我亦知爱美之心人尽有之,但烦请三殿下别忘了,除了她是你的王妃,她还是苏锦溪,为你打拼顾家商号,为你筹谋一切的人!即便往后你们和离,也是她与你和离,而非你与她和离!与人共侍一夫一事,她万不会同意,三殿下自己拿捏好分寸。” 留下话,苏染染便越过顾昊卿,径直去了里屋。 该说的话她都说完,这事还需得苏锦溪自己处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此番顾昊卿竟是起了异心,方才秋落与她说起,顾昊卿未救苏锦溪之事,她只当是没来得及,如今却是明白了,怎会是来不及,怕是他压根就没把苏锦溪放在心里! 顾安白看着苏染染情绪激动,抬脚欲跟上去,却被 她拦在了门外。 “一丘之貉!” 言语四个字直接给他定了刑罚,顾安白吃瘪的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的转身,瞧见站在那里,以及哭哭啼啼的人,顿时头都大了,虽是如此,他此次却也是站在苏锦溪那一方的。 只是,他亦是明白顾昊卿,他又怎会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卿……三王爷,是我的不是,让你受委屈了。此番是我的错,我必定会禀明皇上,不会让他追究于你。若还是不能弥补,我愿……以死谢罪。” 路萱禾哽咽着声音开口道,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顾昊卿看。 然她看了许久,顾昊卿却像是从未听见她说话一般,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沉重,却看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安白看了他们一眼,唤来了下人。 “路姑娘此番受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柳贵妃娘娘怕也担忧的紧,三王府事自有三王府来。”说着,他便看向下人,出声吩咐。“送路姑娘回宫。” “不,我要陪着卿……三王爷,至少得三王妃醒过来,此次确实是我的过错。” 路萱禾不肯回去,然顾 安白却不给她说不的权力,直接让人将她带回去了,态度强硬。路萱禾不肯,却又怕太过惹人怀疑,看着顾昊卿,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最后只好跟着人回去。 待路萱禾走后,三王府里总算是安静了些。 顾安白看着顾昊卿一动不动,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昊卿沉着眸子,微微抬首看向远方蔚蓝的天空,语气略微沉重。 “她在火里,我进去了。” 听得出顾昊卿有说话的意思,顾安白没出声,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此时的顾昊卿急需一个能说话的人。 “烟雾太大,她和路萱禾都在火里,我没能分清她,我以为戴着月蓝玉的是她……”说道这里,顾昊卿的声音隐约有些不对劲,细听之下亦能分辨出其中的颤声。 顾安白瞬间明白了,也不得不轻叹,上天总会这般的让人阴差阳错。 “这不关你的事,烟雾太大了……” 顾安白安慰的话被顾昊卿打断,他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 “不!是我的错。”他抬手将手中染了血的月蓝玉放开,复又捏紧。 只一下,月蓝月便在他手中化成了粉末,手微微倾斜,便随风而散。 第384章 为了救我 “是我没能认出她,我该是认出她的。我该救她的,不该让她一个人无助的待在那里,不该让她一个人……挣扎。” 只要一想到苏锦溪是怎样的在那里苦苦挣扎着,顾昊卿便心如刀绞。 尤其是当他想到苏锦溪一心欢喜的在等着他去救,而他却救了旁人时,她该多么的无助和失望,他更加的难以饶恕自己。 什么都不是借口,烟雾太大不是,认错了不是,月蓝玉更不是,他只是……没能认出她。 顾安白见他这样,顿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没能救她是事实,认错了也是事实,谁也不能分辨谁的对错,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 两日后,苏锦溪完全的清醒过来,苏染染衣不解带的在一旁照顾着,顾昊卿有心,亦在一旁守着,受了许多苏染染的白眼。 这两日,苏染染已是完全明白当时的情况,若说她以为顾昊卿有了异心还能出声警告,当她知晓顾昊卿救的人是路萱禾,而非苏锦溪时,她心里恨不得暴打他一顿。 虽然后来从顾安白那里听说了原本的事情,但终究是心底不舒服,到底是为苏锦溪意不平。 相比较旁人的 愤怒怨恨,苏锦溪清醒之后,则平静的多。 像是只是沉沉的睡了一觉,神色平静,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更没有责备,像是往常一样,像是不曾发生这般的事情一样。 “姐姐,你若心里不痛快,你便发出来,别这样的将自己憋着,做错事的是他们,不是你。别让自己忍得辛苦。”苏染染陪着苏锦溪,看着她神色平静,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为她心疼,忍不住的劝说着。 她真的怕某一日苏锦溪将自己憋出病来。 苏锦溪闻声顿了顿,神色有些不自在,眼睛里亦是闪过伤痛。 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会不怨恨,可再多的在意和怨恨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终究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苏染染,她嘴角一笑,连那笑容都是苦涩的。 “没什么不痛快的,我只是不去想,不去想他救得人不是我,不去想他认错了我。谁的错呢?他也没有错啊,他尽力了啊。” 她声音平淡,面色亦是如此,可泪珠却从她眼角悄然的落下,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看着这样的苏锦溪,苏染染更加的心疼,想要安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墙之隔,听着她话的顾昊卿神色黯然,手紧紧的握着,眼角紧绷着,才能死死的忍住。 “不说这些了,你自己做一阵子,我去看看沈大。” 说着苏锦溪便起身,走到无人处,抬手轻轻的将眼角的泪珠擦拭而去,像是没发生过一般,神色冷淡的往沈大的房间去。 火场里,她安然无恙,沈大却是为了救她,浑身都是被烫伤,大片大片的,就连一头黑发都燃烧殆尽,不得已,只能剔了光发。 她去时,夏凝正守在门前,紧张的拦住了她。 “王妃,您晚些再来,沈大他……他在休息。” 夏凝从不会撒谎,更不会对苏锦溪撒谎,然而此刻结结巴巴,神色紧张,张开双臂的手都在抖着。 苏锦溪疑惑的看向她,下一秒却是有了答案。 “啊!” 屋内的惨叫声不断的传来,撕心裂肺,像是夹杂了极大的痛苦。 “大哥你忍住!一定要忍住!” 伴随着还有沈二极力劝阻的声音,声音慌张,亦是带着颤音。 手不自觉的抖着,苏锦溪强力镇定,才勉强的站住,目光已是水润,出声轻问。“他们……在做什么?” 闻声,夏凝面露 为难,不想告诉她,却也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嘴张了又张,终是实话实说。 “沈大身上的灼伤处已是拖了两日,再不清理便会有麻烦,沈二正在为他清理。” 夏凝说的简单,可实际上却并不简单,本就是烧伤的伤口,再清理那些烧焦的皮肤,难免要牵扯着血肉,痛上加痛,非常人能忍住。 苏锦溪抽气一声,顾不得什么直接往药房里走,脚步匆匆。 “王妃!”夏凝不放心苏锦溪,却又离不开,连忙的吩咐秋落跟上去。 苏锦溪走的太快,秋落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她。 “王妃,您做什么?奴婢来帮您。” 秋落看着她开口,然苏锦溪却是恍若未闻,慌慌张张的将屋里的药都翻了出来,乱成了一团,嘴里念念有词。 “麻沸散,麻沸散。” 她之前曾做的麻沸散,然而现在任凭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动作越发的慌张,她的手都在抖着,眼泪难以控制的落下来,耳边回响的都是沈大的惨叫声,像是梦魇一般抓着她不放。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出来啊!” 她不敢怠慢,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然而却是什么都找不到 。 “啊!” 她捂着脑袋崩溃的尖叫一声,蹲下身子,声音撕心裂肺。 痛苦将她淹没。 她的神情吓得秋落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闻声赶来的顾昊卿面色凝重,蹲下身去,将她搂在怀里。 “溪溪不怕,你找什么?慢慢找,一定会找到的,我帮你好不好?”难得的,顾昊卿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哄着她,像是哄孩子一般,将她的手拿下,目光与之对视。 苏锦溪看着他的眼神,心里的那根弦彻底的绷不住。 猛地靠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她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只能无助的诉说着她的遭遇,祈求着旁人的相助,然而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会找到,我帮你找。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麻沸散,沈大他疼。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我。” 苏锦溪无意识的呢喃着,哭的泣不成声。 顾昊卿闻声,心却在那一刻绞疼。 深呼吸一口气,轻声安抚着她。 “我来找,你别怕。” “溪溪,我在呢。” 简单的六个字却在一瞬间让苏锦溪的情绪溃不成军。 第385章 需得敬重 苏锦溪猛地靠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她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只能无助的诉说着她的遭遇,祈求着旁人的相助,然而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会找到,我帮你找。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 “我要找麻沸散,沈大他疼。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我。” 苏锦溪无意识的呢喃着,哭的泣不成声。 顾昊卿闻声,心却在那一刻绞疼。 深呼吸一口气,轻声安抚着她。 “我来找,你别怕。” “溪溪,我在呢。” 简单的六个字却在一瞬间让苏锦溪的情绪溃不成军。 为什么不是你来救我? 为什么这话不是在绝境之中听到? 苏锦溪难言于心,情绪发出来了,便又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子,冷静的找出了麻沸散,将药给沈大送了过去。 顾昊卿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能为力,心更是疼着。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莫言从门外走进来,将药膏提在手上。 “王爷,您为何不对王妃说……” 纵使流言蜚语再甚,莫言也是清楚的,真正救苏锦溪的事顾昊卿,只是他 不明白,为何苏锦溪已是醒了,顾昊卿却还是不曾解释,任由其误会。沈大受伤不假,但顾昊卿受的伤不必沈大少。 肩头灼伤,内力耗损,最后之际更是被断木砸伤了腿,他强撑着守着这些时日,太医连连叹气,然而谁说的他都听不进去。 他就像是在给自己惩罚一般。 顾昊卿拿着药膏回房,莫言亦是跟上,给他上药。 “若非她问起,不必说其他的。” 莫言认真的给顾昊卿肩膀上烧焦的地方清理干净,看着他渐渐脸色变得苍白,心里也是些许不是滋味。 “王爷,您太偏爱王妃了。自打您认识她,做了多少的事,为她受了多少的伤,却也没见王妃多心疼心疼您……”说着说着,莫言停了话。 他与顾昊卿自小长大,自是向着些的。 然这些话顾昊卿却不愿意听。 他沉着声。 “你觉得本王偏爱,觉得她不曾心疼本王,那你可想到她也要有人疼。” “本王疼她不假,但她自小就被本王选中,没了自由,更是被婚约束缚,不能爱所爱之人,不能做所想之事。成年后相遇,她为那虚假的‘交易’费尽心力制作本王所需的毒 药,后来更是不遗余力的为本王。她聪明能干,但究根其底,她是一个姑娘家,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苏锦溪的好顾昊卿都看在眼里,他疼她也是理所当然。 这些话将莫言说的哑口无言,自知失言,躬身请罚。 “本王说这些不是要罚你,只是你自小在本王身边,该是明白本王心意,于她更要敬重。” 亲近之人,顾昊卿向来都是恩善以待,不会苛刻一分。 他不向苏锦溪解释,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认错人是真,沈大拼死救她亦是真,她心疼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心中仍旧有些许不舒服便是。 “将所有的凝香露找来,务求恢复沈大的伤势。” 莫言应声去做,只当是顾昊卿与苏锦溪一般心疼沈大,却不知这是他的小私心。 一时尚可,若长久以往,怕是这醋坛子要翻了。 另一边,沈大清理伤口后便昏睡过去,苏锦溪没进去看,旁人不放心,便让夏凝在外守着,好生照顾。 顾安白这两日来的勤快多半也是为了苏染染,苏锦溪一走,他便陪着苏染染,见苏锦溪回来,便又去找顾昊卿去了。 饶是顾安白废了那么多的 唇舌,苏染染如今对顾昊卿心里也是有气的。 别的不说,单说称谓这事,皇宫宴会上她忍了,私底下却还是这般,她绝不能忍。 相比较苏染染,苏锦溪的情绪便平静多了。 只是出去了一趟,眼眶微红,惹得苏染染担心不已。 “你这是怎么了?顾昊卿他又欺负你了?” 苏锦溪被苏染染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没有,你想太多了。” 她轻摇着头,在桌旁坐下,喝了两口热茶,暖暖身子。 秋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之前一直不敢提起,此刻便试探性的开口。 “王爷还是疼王妃的,此番听闻王爷也受伤了……”秋落忐忑的开口,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锦溪的神色。 苏锦溪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饮茶,手却不自觉的紧了两分。 见状,秋落不敢多言,规规矩矩的退后两步。 苏染染也只当没听见这事,说起了别的。 茶杯握在手中,苏锦溪出了神,听不清后来苏染染说了些什么。 夜深之后,苏锦溪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神色渐渐变得烦躁。 秋落没敢睡,听着声音进去将灯点上,近身伺候着。 “王妃 可是觉得冷睡不着?” 眼看着秋落又要添暖炉,苏锦溪连忙阻止她。 “不用再点了,我自己出去走走,你歇息着吧。” 说着苏锦溪披了披风起身走了出去,秋落连拦都没来得及。 已是入冬,深夜寒凉,呼出的热气在空中飘散,冷风四处窜来,倒是让她好受了些,驱散了些心里的寒意。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顾昊卿的房门口。 她皱着眉头,自嘲一笑。 “他都如此,你何须还惦记着他,不过是受了伤,又不是为你。” 轻声呢喃的话自嘴角溢出,消散在无人的夜里,她敛下眉眼,转身离开。 ‘咯吱’一声,开门声自身后传来,拦住了苏锦溪离开的脚步,她神色微顿,转过头去看。 刚开门的顾昊卿抬首,眼帘里映入熟悉的身影,眸色怔了一分,属实意外,回过神来,快速上前,接下自己的外衣兜头给她披上。 “出来做什么?” 语气凝重,更是夹杂着冰块。 被暖气包围的苏锦溪瞬间冷到了心底,她抬手欲将他的衣服拿下,却是纹丝不动,只得抬首看他。 顾昊卿将衣服又紧了紧,随后弯腰将其打横抱起,动作利索。 第386章 不准 苏锦溪下意识的将手环在他的脖颈上,复又收了回来,敛下眼眉,不去看他,沉着声。 “放我下来。我担心沈大,出来看看。” 似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顾昊卿的脚步一顿,低首却看不清她的面容,松开了手,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 落稳了地,苏锦溪欲走,一只手横过来,径直将她拦下。 顾昊卿手撑着背后宽大的树木,将她困于一方天地。 “深更半夜,不准去。” 几乎命令的语气让苏锦溪心生抗拒,心里的怒火也在一瞬间上来,梗着脖子要与他对峙。 “为何不能,他是为了救我。” 明目张胆却又堂而皇之。 顾昊卿呼吸一滞,声音微扬。 “那也不准。” “我偏要!” 苏锦溪的死鸭子嘴硬惹怒顾昊卿,不顾她的意愿,将其抗在肩头,径直带回了屋内,放在了榻上。 “顾昊卿,你想做什么!” “睡觉。” 他神色坦然,惊得苏锦溪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被褥自头上而过,将其蒙在其中,复又被露出来,他将她搂的紧紧的,只余脑袋在外,力道之大,禁锢的她丝毫动弹不得。 “你……” 她刚一 开口,顾昊卿便低首附在她的红唇之上,轻吻一下便离开。 “别挑战本王的极限,你是本王的妻。” 言下之意,三更半夜见别的男人便是不行。 苏锦溪沉默,原本希翼的心情陡然失落下去。 她已是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又抱有希望多少次。 顾昊卿,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 翌日苏锦溪醒来,身侧已不见顾昊卿的身影。 她不知,昨夜的举动虽说不大,却是让顾昊卿的伤口裂开,他用受伤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一晚不曾动弹,清晨,他不想让她看见,早早的起身去处理。 随后便匆忙进了宫。 苏锦溪抽空回了一趟秦府,让他们看着安心,心里不惦记。 只是没能看到秦子晋,近来各方动荡,他已是率先去了边境驻守,即便是已与何笙暖定了婚期,也是无可奈何。 也是此时,苏锦溪才知晓,路萱禾已是启程回了西楚,动作仓促,究竟为何,倒是没人只晓得的清楚。 她不知道此番匆忙送路萱禾的不是旁人,正是柳贵妃。 路萱禾乃西楚人,又是高臣之女,让柳贵妃心生亲近,亦有将她许给顾昊卿的想法,但这前提 是不伤害顾昊卿。此番炎王府走火,她未曾亲临,不清楚,却也听闻了其中风险,对其颇有说辞,便又在皇上的耳边言语了两句。 正是多事之秋,皇上也是想亲近,便遣人将她送回西楚。 路萱禾虽是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离去。 苏锦溪本是意欲让秦家二老放心,出来便回去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尚未来得及回府,便被苏染染又拉进了宫。 “发生何事?” “柳贵妃正与皇上哭诉,意欲给顾昊卿纳妾。”苏染染神色沉着,对顾昊卿越发的不满起来。 知道柳贵妃不曾死心,苏锦溪却不知她此时又是想做什么。 似是知道苏锦溪所想,苏染染倒是给了她答案。 “估摸着是听说了此次走火事情,知晓你们正有些矛盾,想借此成事。本也是随她去哭诉便是,但她以病声称自己活不久,未能见到皇室子嗣,诉说你的不是。皇上近来身子因中毒亦不好,多少有些心动。今早急匆匆的叫顾昊卿过去,便是为了此事。” 苏锦溪静静的听着,没有急切之意,倒是让苏染染着急了。 “姐姐你真的不急吗?虽说此次顾昊卿是 有不当之处,但你们……” 苏染染未说完的话被苏锦溪打断。 “不会有事。” 苏锦溪笃定的语气却让苏染染疑惑。 苏锦溪心里清楚。 她既是早就被选中的,不会轻易休了,皇上有所动摇的不是要为顾昊卿纳妾,动摇的怕是顾昊卿对她的心吧。 在外人看来,她与顾昊卿十分的恩爱,顾昊卿宠她如命,她便是他的软肋,最重要的软肋,若这感情出了间隙,软肋不再是软肋,旁人就该担忧了。 果不其然,到了宫内,风平浪静,柳贵妃被皇上请太医安抚着,未曾应下。 顾昊卿倒是一直在御书房里,听闻与皇上说着话不曾出来。 如此一来,倒是显得苏锦溪和苏染染无事了,苏染染便带着苏锦溪去了红妃宫里。 方才苏染染提起子嗣一事,苏锦溪放在了心上,回来之后一直不曾得空,如今倒是有了一个好机会。 红妃生性平和,见苏染染她们来十分欢喜,连忙让人忙碌起来,添茶的添茶,上暖炉的上暖炉,更是给了她们可供捂手的,生怕她们冻着、冷着了。 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倒是让苏锦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话 许久都未曾能问出口,待她们提起苏凌烟怀孕一事,她才有机会提了话。 苏锦溪放下暖炉,神色温和的看向红妃。 “上次娘娘给的求子符我倒是欢喜,只是不小心掉了,不知落在了何处。娘娘这可还有多余的些?虽说不强求,但也是图个喜气,免得王爷总是念叨。” “这些也就是图个心安,本宫这倒是没有多余的,不过本宫这倒是有与其一同求来的平安符,一直待在身上为安白祈求平安,你若不嫌弃便拿去放在身上,图个心安。” 红妃说着便将腰间的香囊中的平安符取出来。 闻声,苏锦溪怎好意思再收下,只是自红妃的香囊打开,便有若因若无的味道传来,令她脸色微变,上前走了两步,将那平安符放在手中观摩着。 她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空。 倒是忘了,这月蓝玉不知何时丢了,丢了便丢了吧。 “娘娘这符一处求来的,想来倒是灵,您怎么来的说我与一声,我也好去求一个。” 红妃哑然的看着苏锦溪,回首看了看四方的人,挥了挥手。 宫内奴婢奴才全都退了下去,苏染染见状,亦是神色凛了凛,走上了前。 第387章 拿了发簪 “怎么了?” 苏染染的疑问也是红妃所想问的。 之前已是告诉了苏锦溪来源,此番又特意寻要,更是多次提及出处,她身处后宫早已习惯,瞬间便明白了。 苏锦溪未说话,从身上拿出了些许东西,在符上一阵摆弄,随后又给了红妃。 “这符被下了毒,甚是轻微,当长久以往会使人迷失心智。” 闻声,苏染染下意识的便要将符拿去毁了,被苏锦溪拦了下来,又放回了红妃的手中。 “已是被我解了毒,继续戴着无碍。若此番将其毁了,难保有心之人不会再下毒。” 红妃想的要比苏染染的多谢,当即拉着苏锦溪的手,紧张的询问着。 “你那符是不是也不对?可有没有不对劲的?” 苏染染更紧张的看着苏锦溪。 看着她们,苏锦溪倒是说不出话来。 “没事,不小心丢了,即便有什么也无碍。” 若红妃知晓那符上有麝香,再加之她‘无孕’,指不定要多想什么,她亦无法解释,她与顾昊卿实则只是明面上的夫妻,不若什么都不说。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红妃缓了紧张,遂又让人将这符的来源处告知于苏 锦溪,并未说这符有什么问题,只当是苏锦溪要求子符。 这事不隐蔽,没多久便传了出去,众人神色各异。 苏锦溪从红妃宫里出来,迎面便撞上了赖思音,不似偶遇的,倒像是刻意而来的。 “听闻你府上失了火,怎么这就出来了?应是多休息两日才对。莫不是听闻三殿下要休妻急了?”一开口便知来者不善。 “不劳你烦心,还是管好自己才是。若是婚前失仪才是糗事。” 苏锦溪打量着赖思音,目光从她的肚子上移开。 当日大婚顾宏源劫的人她事后可是打听过了,就是妄图代替她的赖思音,他二人早就狼狈为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意外’呢。 赖思音听出了苏锦溪的讥讽之意,却也不曾恼怒,反而以此为荣。 “说本郡主之前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都用那莫须有的求子符了,不能生便不能生,三殿下又不会怪你,不过就是……休了你罢了。” 赖思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胜了一般。 苏锦溪挺直脊背,目光睥睨着她。 “你还是没学会规矩,你当这是你东陵吗?即便是东陵,也不再有你的一席之 地,苏凌烟亦是将你取代。人要学会审时度势,而非不自量力。” “将郡主送去柳贵妃那,让长柳宫的人教教郡主何为规矩,何为祸从口出。” 赖思音也算运气不好,正是宫内谣言四起的时候,苏锦溪刚好拿她开刀。 “苏锦溪你这是恼羞成怒!你就是不能生!三殿下就是不要你了!” 本是不欲理睬她的苏锦溪,走了两步复又回身,脚步站定在她面前,那强势的气息顿时惊吓住了赖思音,令其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苏锦溪冷不丁的抬手。 赖思音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露出了害怕之色。 苏锦溪轻笑出声,伸手慢条斯理的给她理了理乱了的长发。 “他与我从来都不是靠孩子来维持,能不能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若我说不要,他就是再怎么挽留,我都不会要他。而不是,他想不要就不要我。自尊从来都是自己给的,而非旁人。没有自尊自爱的你,可怜至极。” 赖思音瞪大眼睛看着苏锦溪挺直脊背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涌来的是无边的嫉妒、艳羡。 待走的远些了, 苏锦溪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紧跟不舍的人。 “南皇世子若是闲得慌可即刻启程回南皇,不必在北顾的后宫乱了规矩。” 南皇修齐的出现着实让她厌恶。 顾昊卿等人尚会知道后宫避嫌,提前通知,然这南皇修齐入后宫如入无人之境,着实不知羞耻。 “若不坏了规矩,又怎知三王妃的英姿飒爽?” 南皇修齐阴鸷一笑,自暗处现身,目光有趣的打量着苏锦溪。 上次她一跃而下的举动历历在目。 苏锦溪嘴角冷笑。 “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落下,她面无表情的甩出银针。 举动猝不及防,南皇修齐打开折扇阻挡。 “来人!有刺客!” 随着苏锦溪一句中气十足的呐喊,顿时周围的守卫闻风而动,南皇修齐尚且只合上折扇,都未能与苏锦溪计较,便一跃离开,然临走时他却是顺手拿走了苏锦溪头上的一根发簪。 顿时,苏锦溪一头乌黑的长发迎风披散开,落在肩上。 御林军闻声而来。 “三王妃,刺客在何处?” “跑了。” 苏锦溪脸色难看,忍着怒气说了一声,随便指了个方向,以南皇修齐的 身手,自是能来,他们也未必追的上。 看了眼身上披散的头发,她脸色都黑了,将袖中帕子拿出,抬手将长发扎起高马尾的样子,总比披头散发如同女鬼一般的走在宫内的好。 她奇异的束发惹得众人隐有议论,她视而不见,径直要出宫去。 顾昊卿刚从御书房出来不久便听闻苏锦溪在后宫中遇到了刺客,闻声便赶了过来,瞧见她头发的模样,当即沉了脸色。 “怎么了?” 苏锦溪既是进宫,便不会这般失仪,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他,苏锦溪本欲不理睬,瞧着周围频频看过来的宫女,缓了缓神色,低首靠近他身边,轻声耳语。 “遇到南皇修齐了,拿走了我一根发簪。” 在旁人看来,他们仍旧是恩爱的夫妇,顿时那些流言蜚语,不破而散。 苏锦溪选择坦白,是不愿日后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闻声,顾昊卿脸色阴沉了两分,面对苏锦溪时,又缓和了过来。 “这些日子你若无事便陪着本王,不过两日他便会离开。” 苏锦溪皱着眉头,只注意了前半句,未曾注意到后半句,也不曾深想顾昊卿为何说的如此笃定。 第388章 受了委屈 “我多注意些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跟着他。 他事情繁多,她跟着亦无趣,且她自己也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如今她已是想的明白,报仇之事需得继续,情爱之事听天由命,左不过最后他仍旧不爱她便是了。 顾昊卿没有强求,顺应了她的意思,但总归是不放心的,让慕宇暗中跟着保护她。 二人姿势亲密,完全没有生了嫌隙的迹象,让有心之人不免多有失望。 苏锦溪与顾昊卿正欲出宫去,当时是有两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过来,将他们拦住,言语间皆是为难。 “奴婢见过三殿下,三王妃,皇后娘娘请二位去一趟。” 苏锦溪与顾昊卿互相看了一眼,苏锦溪轻声问道:“可知皇后娘娘所为何事?” “回三王妃,奴婢不知。” 宫女摇了摇头。 问不出什么,苏锦溪便没为难他们,往皇后所在之处去,顾昊卿随后。 二人走在后,宫女在前引路,不多时二人便齐肩走。 “方才我已是问过红妃娘娘求子符的来处,已是去找找看了。” 苏锦溪略微靠近他,说着正事。 她本以为这人是对付自己来的,如今看来却是不止 她,红妃亦在其中,就是不知何人这般费尽心思,目的为何。 闻声,顾昊卿眼中闪过寒光。 “这事无需你插手。”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若有所思,苏锦溪狐疑的看着他。 正欲问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已是到了地方,她便没有多问。 尚未进去,便听到一阵冤屈的诉苦声。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思音做主,我不过就是说了实话,不想苏锦溪却是恼羞成怒,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教训我,如此羞辱,何以能忍。皇后娘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赖思音一脸委屈的模样,说的是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苏锦溪听着笑出了声,险些笑的肚子都疼。 “郡主有委屈自是要好好的倾诉一下。不若郡主说说你受了何委屈?本王妃是如何教训你的。可有动辄打骂?” 她当以为是什么事情,却不想这赖思音当着是好本事,她将其送到这来学学礼仪,她倒是来告状来了。 赖思音看到苏锦溪时,神情一滞,对苏锦溪的到来有些意外,然话都说出来了,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亦是许久未见顾昊卿,心中虽是 留恋,却也因他的无情而受伤,她看懂道理,她既是顾宏源的人,便只能安分守己。 她不好过,她们也休想如意! “你是没有动辄打骂,然恶语伤人,比动辄打骂更伤人!”说着,赖思音便又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思音初来乍到,以和待人,却不想如今却是被人这般羞辱,她们都在看思音的消化,我哪里还有脸面待下去。”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赖思音便是如此,顾宏源从外头进来便听到这些话,看着苏锦溪的眼神也多为复杂。 瞧见顾宏源,苏锦溪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以往之事历历在目,断让她难以心平气和去对待。 “不哭,有本王在,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顾宏源轻声安慰赖思音,赖思音见着他,立刻哭着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 “王爷……” 欲语还休。 二人互相对视,倒真有那么几分深情的模样。 “好了,你也是待嫁的新娘子,哭的眼睛红了,可就不好看了,快歇歇。” 皇后夹杂其中也是为难,只能这般时不时的开解。 顾昊卿上前一步要护着苏锦溪,被苏锦溪一把拉了回来。 他不解的 转身看她,这一眼却是惊了。 苏锦溪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着头,像是有委屈都不能说的那般,既是委屈,也是隐忍。 “既是郡主觉得委屈,那我便向郡主赔不是。” 如此软弱的话从苏锦溪嘴里说出来,众人皆是震惊。 顾昊卿沉着脸色,径直将她半搂在怀里。 “无需赔不是,就算她是东陵郡主,既是嫁与北顾,便需按照北顾的规矩来。不知尊长,不懂规矩,其心不正,四弟需得好好教导。” 顾昊卿十分的护着苏锦溪,皇后算是看明白了。嫌隙压根就是没有的事情。 赖思音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昊卿,神色隐有受伤。 “你未免太护着她些了,此事分明就是她错,思音何错之有?皇后娘娘认为我说的可对?” 自知自己说不过顾昊卿,顾宏源便寻求皇后的帮助。 突然的被提起,皇后一脸的为难,看看没说话。 苏锦溪本酝酿好的情绪被顾昊卿的话打散,好不容易才又酝酿了些许情绪,正好跟着顾宏源的话走。 “若四王爷如此说,那此事也的确是我的错。” “错在不该反驳郡主说我不能生的事实, 错在不该让郡主保护身体,以免婚前失仪。错在不该解释王爷要休妻之事。” 苏锦溪一字一句,将前因后果说的明白,比起赖思音的含糊其辞。她的话清晰明了,直的让人下不来台。 顾昊卿本是安静听着, 听到这再也听不下去。 “区区一个郡主当真是无礼放肆!本王的王妃岂能容许你这般肆意辱骂?!” “来人!!将东陵郡主送去宫内教导嬷嬷那,好好的学一学宫中礼仪!以免丢了我北的脸面!” 顾昊卿语气森严,令人不寒而栗。 如此直接,让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她才是六宫之主。 赖思音更是靠在顾宏源的身边,有所畏惧这般的顾昊卿。 顾宏源的脸色亦是阴鸷,他觉得顾昊卿就是在打他的脸,故意给他难堪。 “三王爷真是好大的官威!父皇建在,你如此想做什么?可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故意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顾宏源是打定主意要纠着这事不放了。 苏锦溪抬首看他,将眼中的泪水退下,面色顿时又恢复之前冷冽,可谓变脸极快。 果然,柔弱的装哭并不适合她,她还是做自己才是最好的。 第389章 凭什么你说不准就不准 “四王爷又想做什么?” 她冷哼一声。 “不过就是件寻常的小事,若说委屈也是我委屈,她口中无德,我也只是说教了两句,论地位半斤八两,论身份我更是比她年长,怎的就连说都说不得,还需叨扰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做主。如今更是说起了王爷的官威。” 她神色一凛,声音威严。 “论官,他是当今摄政王,动荡民心的谣言他管上一管有何不可?论身份,他是你同父同母的兄长,怎么就不能惩治一下没有规矩的弟媳,怎的还让你说到了谋逆之上,莫不是四王爷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才会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如此?” 苏锦溪威慑的气势,顿时让局势扭转。 说的竟是让人反驳不来,本就是赖思音无理取闹,如今更是不占理了。 顾宏源气得脸色都铁青着,几乎想上去将苏锦溪掐死。 皇后瞧出了事情的不对,做个中间和事老,将事情缓和了下来。 “好了好了,吵得本宫头疼。锦溪你受了委屈了,但郡主自小在东陵长大,心直口快,更是不拘小节,此事你就饶了她。” 说着,她便又看向赖思音。 “郡主往后 你也需得明白,这里是北顾,不是东陵,万不可肆意妄为。” 皇后看似公平,可实际上还是有些偏袒赖思音的嫌疑,她欲做和事老,顾昊卿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听不见本王的话?”他侧首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莫言,声音沉着。 莫言当即上前,拱手以待,看了他一眼,当即走向了赖思音。 “郡主,请随卑职来。” “我不去!我不去!”赖思音本就是为逞口舌之快,如今听着要去学礼仪,想着苏锦溪如何变着法的欺负她,尚未过去,就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紧紧的躲在顾宏源的身后,怎么也不愿出来。 皇后脸色不太好看,欲开口,却在看了眼顾昊卿的脸色后,没出声。 顾昊卿的脾气她多少知晓些,却未曾想今日竟是这般的不给她颜面。 “此事皇后娘娘已是说过了,三王爷还想做些什么?”顾宏源自知理亏,不再抓着方才的事情不放,挡在了赖思音的面前,搬出了皇后。 皇后脸色是更加不好看了,当即声称身体不适,不等顾宏源拦着她,便已是退了下去,将这地方让给他们,然刚进了偏殿,便是甩手将一众 东西都摔碎了,脸色憋屈的很。 外殿内,两方僵持。 “皇后娘娘说的是郡主向她哭诉的事情,然王爷所说乃是郡主不知礼仪之事,二者不可混为一谈。祸从口出,郡主此番无遮无拦,往后四王爷您怕是要吃了暗亏,王爷这也是为你们好。望郡主能够明白,自行跟卑职走,不若等一会儿可不是这般了。” 莫言笑眯眯的开口解释,眼睛里毫无笑意。 就是如此,才让赖思音更加的觉得害怕,怎么也不肯过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知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赖思音本就是胆小之人,这会儿却是顾及不了什么颜面,求救似的看着顾昊卿,希望他能心软,就此放过她。 顾宏源闻声脸色都变了,已是没了半点想救她的想法,干脆让开了身体,让她自生自灭,怒视一眼苏锦溪,甩袖离开。 “宫内的规矩你倒是忘了干净,何时见到本王,见到你的长嫂都不行礼了?” 顾昊卿沉着声,寒气自身上散发。 甩袖离开的顾宏源脚步一顿,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来,恭敬的对着顾昊卿以及苏锦溪行了礼。 “若无事,臣弟退下了。” 苏锦溪在一旁看着眼里隐有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了顾宏源的庇佑,赖思音也是徒有挣扎,很快便被拖了下去。 苏锦溪他们也不曾逗留,出宫回府。 路上,二人相敬如宾,不曾有半分在皇宫里的热情。 顾昊卿侧首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开口道。 “以后不准。” 苏锦溪:?? 她侧首看向顾昊卿,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准在旁人面前装哭。” 苏锦溪无语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索性没理。 顾昊卿见她恍若未闻,不曾重视的模样,心里不太舒服,侧首抓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道:“以后不准在旁人的面前装哭。” 苏锦溪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动,目光隐有怒火的看着他,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顾昊卿的手背上,声音响亮。 “你够了,凭什么你说不准就不准?” 所谓的得寸进尺便是如此。 有了一个不准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无数个。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如今倒像是她做错了事情在补偿一般。 听出了苏锦溪的想法,顾昊卿轻笑。 “礼尚 往来,你也可向我说不准。” 苏锦溪宛若看着一个白痴的眼神看着顾昊卿,下一秒却又眼睛带着狐狸般的笑容,对着她眨眨眼睛,一连串的不准张口就来。 “不准对我说不准。” “不准抓着我。” “我要做什么,不准拦着。” “我说什么就什么,不准反抗。” …… 话还未说完,便被顾昊卿以吻封缄,再也说不出话来。 马车一路颠簸到了三王府门前,苏锦溪这才得以呼吸,脸色红的不像话,怒气冲冲的对着他道。 “不准这样!” 抬手推开了他,转而跳下了马车,如一阵风一般进了王府,众人也只瞧见她一个背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误以为他们吵架了, 直至看见满面春风的顾昊卿悠闲的从马车上下来,才知晓想错了。 他们难得看见他家王爷如此这般的好心情,怕不是有什么好事情。 流言不攻自破,苏锦溪也没空再去搭理。 顾昊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自那一日之后便没再出现过,就像是突然的消失一般。 苏锦溪乐的清净,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起他,但想起更多的则是痛苦,来自于他给的疼。 第390章 不能久留 沈大的伤势渐渐好了起来,苏锦溪却没空去看。 她让沈大好好的养伤,近来事情全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去做的。 揽星阁有苏染染在看管着,她偶然去一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一剩下的便是悬济堂,分堂即将落成,要忙的事情很多。 她没什么闲空,也并不知道顾昊卿所发生的事情。 自从知晓南皇修齐拿了苏锦溪的簪子之后,顾昊卿便命人将南皇修齐看守住,当晚便去寻了人。 “三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来。” 躺在摇椅之上,南皇修齐悠闲地很,旁边放着一壶酒。 若非他脸色苍白,不知晓的还以为他是个醉卧榻的公子哥呢。 实则,这酒壶里装的都是药而已,不过是换个东西装他的药,以此来欺骗自己,并不是在喝药,图个心理感受罢了。 顾昊卿双手背立而站,伸出手掌向他。 “拿来。” 简洁明要的两个字,连一个字的废话都不肯多说。 南皇修齐悠悠然的起了身,面露不解。 “什么?”无辜又天真。 “簪子。” “本世子虽是长得俊美了些,亦不至于三王爷你来讨要簪子,你那府上不是 还有位娇妻……哦,你说的是这个啊。”他轻忽一笑,将袖子中的簪子拿了出来,放在顾昊卿的面前。 顾昊卿伸手去拿,他却又收了回去,似是在与他玩游戏。 顾昊卿收回了手,眯着眼睛看他,倒也不急着拿回来了。 “北顾虽乱,却也不是你的地盘,还是回去好好待着,毕竟你南皇也并非是什么平安和谐的景象。” 顾昊卿这话意有所指。 他虽常年在北顾,但各国消息他皆有知晓。 南皇修齐这人他听说过,之前在南海也曾交过手,外界对于他来说都太神秘,虽是身体不大好,但野心却是不小。 此番他前来北顾,打的主意也并非那么简单。 “不劳三王爷费心,比起本世子,三王爷有空还是多安抚安抚娇妻,也不至于让她深陷火海无能为救。” 南皇修齐专挑顾昊卿的鼻梁骨,似是不愿他好过一般。 “哦,也不全是。她也算不得是安分的,一介女流却也能撑起一个揽星阁,着实不太简单,让本世子多加欣赏。不过就是太吝啬了些,总不愿意替本世子算上一卦。” 说苏锦溪吝啬,他自己也不见得多大方,这么件小事 耿耿于心,一直念叨着。 他本以为说出这话,顾昊卿能有所情绪,不至于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未曾想他还是失策了。 顾昊卿不置可否,相反颇有些自豪的样子。随着南皇修齐,在他的对面坐下,神态怡然,半分不见来找人麻烦的气势。 “虽是女流也不遑多让,别打她的主意。” 南皇修齐本没有这般的想法,如今听顾昊卿这么一说,倒真有那么点意思,将簪子把玩于手中,目光挑衅的看着他。 “能人总是让人多欢喜的,三王爷这般护着,总的给些好处才是。不然这般趣人,本世子倒是感兴趣的很。” 轻浮的话顿时让顾昊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挑眉看向南皇修齐,手中轻动。 隔空,南皇修齐手中的簪子应声而碎成了粉末,风一吹险些糊了他一脸。 “咳咳咳!” 吸入了些许,让他十分的难受,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顾昊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神色仍旧那般自在,声音却是威严。 “她不是你该惦记的人。” 说着,他起了身,自高而下,目光睥睨。 “南皇世子出来的时日有些太久,该是启程回去了,不然怕是沈 昭撑不住那大局,坏了好事。” 一句话,顿时让南皇修齐变了脸色,目光阴鸷的盯着他看。 “你知道什么?” 他目露询问,顾昊卿却是不再说这些。 “上次你趁虚而入夺了栀仙草,本王不与你计较,但总该要付出点代价才是。” 顾昊卿神秘的笑笑,不等南皇修齐再开口问,便已是起身离开。 南皇修齐欲追,身体却不太舒适。 险些一头栽了下去,外面的侍卫闻声进来,连忙查看他的情况。 “世子?” 南皇修齐稳住了身体,心里却是有了担忧,不知顾昊卿所说何事,他心里也算是对顾昊卿有所了解,既是能准确说出沈昭为他所做事,必然还是知晓什么的。 “启程,回去。” 不愿再耽搁,南皇修齐当即便启程回去。 侍卫疑惑的看着他,却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当即就去准备一切。 南皇修齐走的匆忙,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皇宫都还是次日有人发现其不见了,看见其留下的一封书信才得以带进皇宫,向皇上解释。 南皇修齐只声称是水土不服,身子不适,皇上便也没有多问。 苏锦溪是在多日后才知晓这事 ,不过心里倒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南皇修齐这人阴晴不定,待得久了,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事转眼便被苏锦溪放在了脑后,不曾去注意。 “夏侯商呢?”她前来悬济堂分堂看看,转了一圈却是没看见夏侯商的身影,不免纳闷。 “夏侯掌柜这几日身体不适,在府中歇息,可是要去叫来?” 悬济堂的主事围在苏锦溪的身边,这几日也与苏锦溪混了个熟脸。 此人名姓张,也算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只是年到中年都未曾娶妻,孤身一人不知为何。 闻声,苏锦溪并未曾多在意,在悬济堂里转了转。 “大致都差不多了,这两日便昭告父老乡亲,算是提前知会一声。从明日起便先开义诊两日,依照旧历,贫苦百姓免费抓药。” 苏锦溪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悬济堂也算是这世上第一件小规模的‘医院’了。 只是到底她没有高科技的头脑,只能形似,而非克隆。 现代科学的医疗她终究是没办法带过来,此番还需要后人的努力才是。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义诊所需的东西。” 苏锦溪挥了挥手,遂命人将大夫都寻了过来。 第391章 夏侯商病了 开堂在即,夏侯商不在,没了得力助手,她倒是忙碌许多。 直至天黑,夜晚降临,将才一些事务处理好。 “王妃,该回去了。” 苏锦溪看了看时辰。 “去夏侯府,他向来敬业,若非无重病倒是不会如此,去看看。” 她不在时,多亏了夏侯商盯着一切,事无巨细,如今他病倒,她理应前去看看。 夏凝准备好东西,跟在苏锦溪身后。 路上瞧见有人争执,她听了一耳朵。 听闻是有人吃药吃死了人,正找药堂理论,药堂争执说自己的药没有问题,是病者自己的原因。 两相争执不下,引来了官兵。 夏凝看苏锦溪上心,便多说了两句。 “现在药都金贵的很,穷苦百姓宁愿不治,也不愿花高价的银子买药,这家也是可怜,花费了不少的银子,却又因此而死。” “皇城的药价不是一直没变动?”苏锦溪皱着眉头。 她这两日看了账也未曾发觉不对,悬济堂的药价一直如此,何以旁人倒是增长的如此快。 夏凝摇了摇头。 “从皇上病重开始,皇城的药价便开始上涨,如今已是成了天价。悬济堂的药价亦是上涨了些,只 是涨的不多,即便是如此,百姓们也是觉得昂贵的,负担不起。更因为悬济堂不涨价,导致其他商号恶意造谣说悬济堂的药低廉,平日里赚的都是黑心钱,不涨价也能赚的多。” 夏凝越说越多,看了眼苏锦溪的脸色,及时的住了口。 “待会让张管事来一趟王爷府。” 不敢再多言,夏凝应声,紧跟在她身后。 夏侯商住的地方就在闹市之中,也是为了方便顾家商号有急事可以赶过来,没多久,便到了。 大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颇有些荒凉的意思。 夏凝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了,露出一位老管家。 老管家神色警惕的看着她们,轻语道。“何人?” “三王妃听闻夏侯掌柜病了,前来探望。” 听闻是苏锦溪到访,老管家急匆匆的将大门敞开,面露局促,请她进去。 “小的不知三王妃大驾光临,您请进。” 苏锦溪抬脚走了进去,夏凝跟在其后,老管家在前引路,遂对守门的叮嘱一声。 “快去禀报老爷,说三王妃来探望他了。” 守门的当即小跑着前去。 苏锦溪被引进偏厅等着。老管家忙前忙后。 “不用忙活 ,听闻夏侯商病了,本王妃来瞧瞧,病情如何?” “回王妃的话,老爷就是劳累所致,休息一阵已无大碍,这两日便可去商号里忙活。”老管家低着头,不敢去看苏锦溪,神情局促。 夏侯商正过来,看了一眼老管家,管家连低着头,退了出去。 “寒舍简陋,王妃见笑了。” “你何时也与我这般客气了,身体如何?”苏锦溪观察着夏侯商,见他面色尚可,无特别症状,心里略安。 随后便不由得思及方才管家那话,平日里夏侯商亲力亲为,万事打理的很好,让她放心,倒是忘了他也需得休息。此番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让王妃担忧了,不过只是小事,已是无碍。” 夏侯商在一旁坐下,正说着呢,便又咳嗽一声,难掩病态。 “无需逞强,你歇息一阵,近日我在皇城,顾家商号自有我看顾着,你安心养好身体便是。” 苏锦溪说这话原是安慰夏侯商,却是让他惶恐。 “无碍,我已大好,明日便去顾家商号,处理商号事务,王妃安心。” 苏锦溪眉头轻皱,不解的看向夏侯商。 不知他心里究竟是何想法,顾家商号 他亦算大股东,即便他歇息,她也不会夺了他的权,何以让他如此焦急? 略一思索,她心里隐觉得不对,正欲问出声,外头却传来了声响。 “怎么了?”她轻问一声。 夏侯商着人去看,下人去查看一番,又回来禀报。 “回三王妃、老爷。没什么大事,有人欲私逃出府,被抓了回来。” 闻声,苏锦溪看了眼夏侯商,遂起身道。 “这是你家事,本王妃便不过问了。你歇息着吧,本王妃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身子该养好了才是,顾家商号少不得你。你若真病到了,本王妃才觉得是损失。” 她话已说的十分明白,遂没有多说,起身离开。 夏侯商闻声,眼里有些许情绪,拱手恭敬的送苏锦溪离开。 “王妃说的是,等病好了我再去,劳王妃担忧了。” 苏锦溪摆了摆手,让他停下,出了府。 待苏锦溪走后,夏侯商忍不住的轻咳两声。 “咳咳!” 他侧首看向身边人。 “可是看住了?” “已是关在后院,听候发落。” 夏侯商点了点头,让管家带头,去了后院。 临到门前,却又停下了脚步,一声轻叹。 “罢了 ,你让人将她送走,出了皇城,哪处都行,别在我面前就是。” “老爷,这……”管家吃惊,欲劝说他,见他神色不太好,想了想,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老爷您心善,不愿与她多计较。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这人心狠手辣,怕是后患无穷。” 管家为夏侯商着想,夏侯商又怎会不知。只是…… “她毕竟与我有些情分,这事报官也解决不了,送她出城吧。” 夏侯商坚决,管家亦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按照吩咐去做,让人将后院里的人带着上了马车,叮嘱妥当些,将人给送了才出去。 苏锦溪出了夏侯府,便径直回了三王府。 夏凝倒是没陪在她身边,按照她的吩咐去找张管事,回来之时便瞧见夏侯府后门出了一辆马车,她多看了两眼,心里有了疑虑。 “夏姑娘,怎么了?” 张管事见夏凝一直不走,便出声催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倒是什么都不曾发现。 夏凝回了神,轻摇了头,带着张管事立刻回去。 三王府里,顾昊卿尚未回来,苏锦溪惦记着夏凝所说药价之事,回来便在书房之中,将过往账册拿过来比对。 第392章 颁布诏令 张管事到时,苏锦溪已在客厅候着,屋内安静无声,张管事瞧着她的神色,心里一咯噔,面上不露声色,上前一步,恭敬叩首。 “小的见过三王妃。” 苏锦溪抬眼看他,喝了口茶,未曾应声。 张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敢出声,在那站着。 “叫你来也无甚大事,就是近来我查了查账本,发现悬济堂的药价皆是上涨,特叫你过来问问情况,可是进价上涨了?” 闻声,张管事心里有了底,躬了躬身子。 “回三王妃的话,进价无上涨。” “既是进价无上涨,为何将药价上涨了?” “三王妃有所不知,自皇上病重后,药物已是成了大臣之间最需求的东西,导致皇城药价疯狂上涨,其他药堂已是将药抬成了高价。不随大流者则被诟病,更是成为众矢之的,悬济堂若不涨价,架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啪!” 苏锦溪怒不可遏,一巴掌啪在了桌子上,响声震天,惹得众人皆是心惊。 “胡言乱语!” 苏锦溪沉着脸色,厉声质问。 “此番涨价可是夏侯商的注意?究竟谁做的主!” 张管事本以为苏锦溪会赞同自己的想法,未 曾想却是遭到如此厉声质问,一下子被吓住了,竟是未曾回答。 夏凝瞧了瞧,轻着脚步上前,小声提醒。 “张管事,王妃在问您话呢。” 张管事如大梦初醒,惶恐的拱手跪了下来,一五一十的将事实道来。 “回三王妃,此番涨价小的请示过夏侯掌柜,他……”话说到嘴边,张管事细想之下,才惊觉不对,不禁冷汗流下来。 “他如何?”苏锦溪沉着声追问,脸色已是越发不好。 夏侯商的为人她清楚,绝不会随大流跟着涨价,这也是她当初看重他的原因。 虽是为商,却也为善。 为利,亦为百姓。 谁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尽所能及的多给一点良善,是人之本性。 张管事惶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当即跪下。 “回三王妃的话,当时小的的确是将此事上报夏侯掌柜,请他示下,但夏侯掌柜因病卧榻,小的未曾见到人,只见到他府上夫人,留了话让小的且先上涨一些,暂不要打扰,小的便自作主张,请三王妃责罚。” “他夫人?”苏锦溪眉头轻皱。 她与夏侯商打交道那么多次,从未听说他有夫人,此番去他府上,也 未曾听他提起过。 思及见他时,夏侯商的异样,苏锦溪眉头松展。 “此事我已知晓,涨价之事万不可,价格既已上涨,便算了。告知下去,悬济堂感恩圣上,所有药价一律八折出售,老客七日内可免费领取堂内普通药材一份。” “是。” 张管事得了令,便退了下去,即刻去办。 待他走后,苏锦溪才召夏凝过来,轻声询问。 “夏侯商可有夫人?” 初见之时,他身中毒,她疑身边人所为,出言提醒,他亦表示知晓。后来便见他独身一人,不曾听闻有过夫人,如今倒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夏凝想了想,心中疑虑越发的深了起来。 “不曾听闻有过夫人,但却听闻其有一子,尚在年幼,方才回来之时,奴婢见到有一辆马车从夏侯府后门而出,径直外城外方向去。王妃,夏侯商……或不可信?” 结合事情来说,夏凝不由得多想。 若人不可信,于她们而言将是大事。 “别想太多,明儿个你去夏侯府去问问他便是。” “王妃,直接问吗?”夏凝瞠目结舌的看着苏锦溪。 在夏凝看来,至少得委婉些,或者暗中调查才是,这直 接问…… 看出了夏凝的疑惑,苏锦溪点了点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八个字,已是诠释一切。 她既是选了夏侯商,信任他,任他管理顾家商号,便不该有所怀疑。 既是有事,也需坦然,与之好好细说清楚,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若他真的生有异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她亦要重新审视自己,为何会看错。 夏凝明白苏锦溪所言,应了声。 天色渐晚,顾昊卿今日回来的早些,秋落将晚膳送走至苏锦溪屋内,遂请他过来用膳。 苏锦溪看见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又差了两分,到底没说些什么,与他一同用膳,只是席中无言,一顿饭如坐针毡,各自皆不舒服。 夏凝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悄悄的退了出去,不打扰他们。 苏锦溪眼角余光看着,并未说什么。饭后,她欲赶他出去,还未开口,便听他有话说。 “今日朝堂之上,父皇已是颁布了诏令。” 苏锦溪神色微愣,片刻后回了神,抬眸直直的看着他。 “何种诏令?” “立顾安白为皇储,待他殁后,接替皇位。” 即便是早就知晓,如今亲口听他说,她心中 仍旧是觉得震撼,更是吃惊于这一日竟是早早的就来了。 “你有什么想法?”苏锦溪抬首看他,径直的逼问出口。 然她的话却是让顾昊卿出了神。 他自小就以此为目标,一心供着顾安白做皇帝,替他抗下一切风雨,如今即将到达终点,他心里却衍生了别的想法,这些唯有他自己知道,旁人丝毫不知。 “你有什么想法?” 他不知如何回答,便借此反问着她。 她想扶着染染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想替秦艳欢报仇,她想看着秦子晋与何笙暖成亲生子,她想……告诉他,她爱他。 然最后的所有的想法,她都掩藏于心尖,不曾将一个字说出口。 “没有。” 她垂下眼睑,声音冷淡至极。 “只要国泰民安,我随心所欲,不为人逼迫,谁做皇帝都是一样。” 她亦想要自由。 海阔天空任鸟飞的自由。 顾昊卿紧紧的看着她,心中隐有情绪。 到底是心有不甘,苏锦溪抬首,目光与之迎面对上,一字一句的道。 “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对于他的算计,他的谋划,他所做的一切,哪怕只对她开口一点,她亦少一点不甘心。 第393章 悬济堂开业 “别怕,有我在。谁做皇帝,都一样。” 谁也动不得你。 顾昊卿心底暗自言语,面上一切如常。 听闻这答案,苏锦溪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亦有火苗窜至于眼中。 “王爷多心了,我还没怕过谁。我乏了,近来不太舒服,就不留王爷了,王爷随意。” 她努力控制着,才能忍住怒火。 事到如今,他都不肯于她多说一个字,也对,一个棋子又何须解释。 顾昊卿,愿你今后从不后悔往日的所作所为。 顾昊卿皱着眉的看着苏锦溪,不知好好的,她为何又如此,回想细节,也不曾发现什么。 “你……” “王爷,宫中急报。” 顾昊卿刚开口一个字,屋外便响起了莫言的声音,像是算好了一样,极为的不是时候。 他看了一眼生气的苏锦溪。 “等我回来。” 只留下简单的四个字人便已经消失在屋内,快速离开。 “谁要等你!” 苏锦溪满面怒气,险些将桌子都掀了,她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 “沈大,去……”她生气,下意识的便叫了沈大,想去揽星阁看看,话说出口,才想起沈大受了伤,思及以往,她心中怒火更甚 。 夏凝从外头进来,担忧的看着她。 “王妃,怎么了?” 听闻夏凝的声音,苏锦溪神色收敛许多,压下心中怒火。 “沈大如何了?陪本王妃去瞧瞧。” 说着,人已是往外走。 她心中更是暗自言语:你不准,我偏去,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夏凝跟在苏锦溪身后,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着开口。 “王妃,沈大身体已是好多了,沈二在细心照顾,如今夜已深,沈大该是休息了,您不妨明日一早再去瞧瞧。” 苏锦溪的脚步一顿,侧首看向她。 “已是休息了?” 夏凝睁着眼睛,点了点头。 苏锦溪脚步一拐,没再去沈大的地方,去了药房。 夏凝不敢打扰,就在外守着。 苏锦溪心中的怒火都在这毒药上,制出来的的毒药,一个比一个毒,看着那些毒药,她心里才好受些。 *** 五日后 皇上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朝堂之上百官皆是心有异样,皆是想要维护着自己的那一方,顾安白近日亦十分忙碌,在皇上的指导下渐渐的上手国事。 比起她,顾昊卿则凶险的多,他这个摄政王做的当真是比谁都危险,前两日还遭受了 刺客,暗地里亦为顾安白挡了不少刺客,好在都化险为夷,无甚大事。 如此也间接的让那些大臣知晓,他是向着顾安白的。 听闻因此,柳贵妃在长柳宫里大闹一场,顾昊卿在殿内足足三个时辰以后才出来,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自那时,柳贵妃身子便病倒了,似是比以往更重。 皇宫之事,苏锦溪暂无余地去照看,悬济堂开堂,夏侯商不在,她一人忙着,当真是恨不得分成两个人。 开业当日,百姓围观,她为避免旁人借机生事,特意简化了些,只让人在门前吆喝两声,发些小礼物,连戏班子都未曾请,更别说舞狮之类的。 她也是为避嫌,皇上正在病重,若是大肆喜庆,不免旁人说些什么。 饶是如此,麻烦也不请自来。 她坐在悬济堂正中,忙碌一上午,至今才能歇息这一会儿,夏凝连忙为她倒了杯水,她一饮而尽,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渐渐的出了神。 预知不知不觉的浮上脑海间。 [阴暗的地牢之中,苏凌烟的脸一晃而过,耳边充斥着一些声音,她想要听清,却什么也听不清,看着那人的嘴张张合合,最终也只 认清了三个字。] 夏侯商! 苏锦溪猛地睁开了眼睛,回了神,心绪有所不宁。 “夏侯商人呢?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近日之事多多少少都与夏侯商有关,如今更是牵连着预知,她心中更不安。 前两日夏凝去问了,她这才知晓。 夏侯商从前的确有一夫人,不巧便是初遇之时,给他下毒的那位,若非旁边人,何以能给他下毒到无知无觉的地步。 她以为早就处理了,却不想夏侯商这在商业上聪明的人,到感情事上却是糊涂了起来。 念着旧情,更念着那女人为他生了儿子,便不忍儿子没了娘亲,让人将那女人送至别院,定期让儿子去与她相处,每每都有人看着。 这次夏侯商生病,儿子想念娘亲,他不放心,便让她来府上看望一番便走。 对这些话苏锦溪相信,更是没有怀疑过办法,然而如今,她却不由得多想。 夏侯商的身子已无大碍,是苏锦溪体恤,才未让他立即上任,得以休息,只是这人也是闲不住的,悬济堂分堂他盯了许久,开业之际定是要来盯着的。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夏凝找了许久才在库房那里 找到了人。 “夏侯掌柜,您怎的在这里?快随我来,王妃正寻你呢。” 夏凝面露焦急,连忙的带着他去。 瞧见夏凝焦急,夏侯商亦不敢耽搁,匆忙的便跟在她身后,更是慢慢解释着。 “今日来的病人太多,我查查库房,若有所短缺的及时从悬济堂总店调过来,免去让人等的时间。王妃找我何事?”他跟上夏凝的脚步,在她身侧询问。 夏凝摇了摇头。 “王妃突然的想起你来了,许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脸色不太好。待会儿你可得说话小心些。” 夏侯商神色复杂一瞬,紧跟在夏凝身后而去。 不多时,夏侯商已是来到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特意去了后院,不让旁人打搅,待人都出去后,只余夏凝时,她看着夏侯商,沉声的问出声。 “你与我说说,你那夫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别再对我有所隐瞒。” 苏锦溪着实是生怒,细想之下她便理清了思绪。 夏侯商一向本分,结合在夏侯府中看到的,想必那马车之中的便是他所谓的夫人,急匆匆的送出去,必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其中有所事情是她不知晓的,更是与她有着牵连。 第394章 恶人先告状 夏侯商闻声惶恐,连忙的跪下,叩首看着苏锦溪。 思虑片刻,没有再犹豫,将事实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回王妃,此事的确是我有所隐瞒。” “说。”苏锦溪沉着声,脸色还算缓和。 夏侯商顿了顿,遂开口道。 “原本是无事的,只是我那夫人实在是心思不纯,这些年将我给的银两都花光了,便将主意打到了我儿子的身上,借着我儿子与她的好,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药,以至于我卧病在榻。她也因此有机可乘,打着我的名义,挪用顾家商号的银两,更对悬济堂有所打算。” 听到这苏锦溪便有所明白了。 难怪此番夏侯商好好的突然就病了,亦难怪悬济堂竟是涨了药价,这其中怕是还有她不知道的。 “还有什么?” “我已将挪用的银两补好,亦是在查清她所有的行动,务必将所有损失降到最低,她亦被我送出了皇城。原本是不愿王妃知晓有所心烦,并不是有意隐瞒。我监守自盗,王妃该如何惩罚便惩罚,我绝无怨言。” 夏侯商叩首,声音沉重。 一开始他亦想过与苏锦溪言明,只是皇城风云变幻,苏锦溪将所 有皆是交给了他,他心怀愧疚,带着那一丝的心思,再加上是内室所做,便羞于开口。 如今苏锦溪已是亲自提及,他万不会再选择隐瞒。 他对苏锦溪所说的八个字,更是尤为的感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我愧对了王妃的这份信任。” 苏锦溪看着他,脸色亦是沉,不悦的开口。 “罚,你该是罚。” 刻意加重的语气像是故意在惩罚夏侯商一般,夏侯商叩首在地,未曾动。 看他那样,苏锦溪气更重了,末了也只是让他起了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般的人你让她于你儿子接触岂非是害了他!没了娘亲固然对他不好,但你给了他恶母,对他日后言行必定有所影响。这点你怎的就看不开?此番她二次伤害于你,你更是心软将她放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日后是要害了你自己!” 苏锦溪简直要被夏侯商气死了。 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人,遇到女人的事情蠢的如同猪一般。 夏侯商被她骂,一个字也不敢反驳,都受着。 “去将人抓回来,直接送官。” “王妃,这……”夏侯商闻言,起了身 ,似是有所为难。 “你还想护着不成!她能害你,逃出生天后必然也会反咬你,除了本王妃,谁又相信你这般的痴傻,被人害的如此,还要将人放了?!” 苏锦溪怒气冲冲,就差没把话怼到夏侯商脸上。 夏侯商连连说是,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当即便要去将人带回来送官,当是时。 外头的悬济堂一阵吵闹之声,皆是热闹起来。 苏锦溪侧首看了夏凝一眼,夏凝当即出去瞧瞧。 然她尚走出不远,迎面就遇到了一队官兵,脸色都变了,拦在了门前,看着他们,高声怒斥。 “大胆!这里是悬济堂,乃是三王妃名下所在,尔等怎敢胡乱闯进来!” 夏凝的声音气势洪亮,似是特意放大一般,屋内的苏锦溪听了个分明。 “我等乃是府衙,接到报案,有人称三王妃蓄意谋害皇嗣,此事不小,已是上报朝廷,未曾查清之前,还望三王妃体谅,去府衙走一趟。” 官兵的声音亦是洪亮。 夏侯商连忙起身,苏锦溪看了他一眼。 “不该说的话无需说。旁人信不得你,一切暂由本王妃担任着。” 她警惕的看了一眼夏侯商,遂 起身走了出去。 “王妃!”夏侯商吃惊的看着苏锦溪,抬脚跟了出去,脸色隐有不好,心中亦有所担忧。 当所谓说什么来什么,苏锦溪刚刚才说过,事情已然成了真。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城县衙,报案之人他们亦都熟悉,夏侯商的夫人——董夫人。 董夫人小鸟依人的站在那里,委屈巴巴的,压根瞧不出心底是多么的黑心肠,也想不出这人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夫君你别再包庇三王妃了,谋害皇嗣可是大罪!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她害了!”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好似有多么的关心似的。 苏锦溪看向她,目光如刀,冷着声音。 “董夫人说话可要小心了,无凭无据,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便要扣上我谋害皇嗣的罪名,你好大的面子。” 苏锦溪气场全开,倒是让董夫人心生畏惧,然到底是想谋一条活路。 直面迎了上去。 “三王妃,你就算威胁我,我也还是要说的!你特意让他给宸王妃送了有毒的安胎药,自然是不怀好意的,谁不知晓你生不出来,如今便妒忌的要谋害别人的孩子,当真是心肠歹毒至极 。” 董夫人声音高涨,想让周围的百姓都听见,更是在苏锦溪身边转了一圈,恨不得拿个喇叭大肆宣传一样。 “你这个恶妇!别血口喷人!”夏侯商被气的脸色涨红,怒叱道,当即便抓住她的手,欲打她。 “夏侯商!” 苏锦溪怒叱一声,脸色更加的难看。 恨不得将夏侯商的脑袋搬开,如今官兵在前,他竟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岂不是落了人口舌。 果不其然,董夫人当即就害怕的躲了一下,当即哭闹起来。 “你还要打我!我是为你好,你个没良心的!从前你只知道为她忙,帮着她做事,不顾我与儿子,将我赶出府便也罢了,如今我不畏风险来救你,你竟还是要打我,你个没良心的!” 董夫人一字一句将苏锦溪和夏侯商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旁人相信的是自己以为的可歌可泣的爱情,而不是董夫人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董夫人慎言!若无证据,你再如此说,我当真是要将你送进牢里好好让人看看,究竟是否有人唆使你如此。毕竟你一介妇人,何以有所胆量来指正我?若非无人指示,便是你生性就是如此。” 第395章 对簿公堂 苏锦溪巧言之下便将话头转到了董夫人的身上。 众人议论纷纷,意见不同。 董夫人被苏锦溪的气势震慑到,略有害怕的往官差身后躲一躲。 今日悬济堂开业,众人围堵在这,看热闹的多,着实不太好。 “我等按公办事,还请三王妃随我们走一趟,是非曲直自是给三王妃一个交代,望三王妃谅解。” 苏锦溪缓了缓神色。 “你们按差办事,本王妃亦是明白。本王妃随你们走一趟便是。不过还烦请你们留下两位,带我悬济堂的大夫去给宸王妃瞧瞧,可别真的出了事。若不放心,便进宫去请一趟御医,莫要一人,三人一同去看看。” 她心有担忧,既是董夫人敢说,怕是苏凌烟真的出了事。苏凌烟出了事不要紧,要紧的是这背后所牵扯的事情。 苏锦溪的话于情于理,神情更是真挚,为首的官差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便又四人上前来。 “你等就按照三王妃的话去做。” “是。” 随后,苏锦溪便同衙役去一趟。 夏侯商站在那里看着她远走,神情凝重。 “你去找王爷。”给夏凝留下话,人便走了。 夏凝不敢 耽搁,当即回了王府中。 “王爷可曾回来?”王府里,管家尚在,莫言等人不知何去处。 “夏姑娘,怎么了?王爷他尚未回来。”管家看她一脸焦急,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夏凝摆了摆手,往府内去。 “沈大!” 沈大近来身子好些,今日初初起身,迎面便遇上了夏凝,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怎么了?” “夏侯商的先夫人状告王妃谋害皇嗣,王妃随衙役去堂府衙,我担心是有人设计,故意而为之,想找王爷,不曾见人。这该是如何是好?” 原先夏凝还能保持冷静,这会儿是真的六神无主了。 “你别急,先去找王爷,我来想办法。” 沈大安慰住她。 夏凝便又往外走,听他的话去寻顾昊卿。 沈大见他远走,刚欲动身子,身上的伤口似有裂开的迹象,头也是一阵的泛着晕眩。 “大哥!你万不可再动了,且先回去歇息,王妃之事我替你去看看。”沈二担忧的看着他,扶着他进去。 “不行,王妃于我们有恩,她有事……”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二打断。 “正因王妃于我们有恩, 你才要将伤养好,更好的报答她。若王妃无事,你又因此而重伤,不但不给王妃减轻负担,反而让她心里沉重。有什么事情你吩咐我便是,他们既是有备而来,自是要防着你的,我是个生脸,不易引起注意。” 沈二的话分析的十分有道理,沈大无法反驳,遂同意了下来,将事情一点点的吩咐他去做。 彼时,夏凝前往宫门,等着顾昊卿。 苏锦溪谋害皇嗣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皇宫内亦有耳闻,顾昊卿从御书房出来就被柳贵妃叫到了长柳宫,尚不知晓。 府衙内,苏锦溪稳坐于位。 此番只算得上是有嫌疑,还不算罪犯,旁人就是再不愿,也得以礼相待。 因着此事特殊,衙门也不敢随意处置,大理寺卿率先过来,主持大局。 严律唐还是那般刻板的样子,脸上就像是刻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多少百姓信他怕是比皇家更甚。 “本官接到任令,特来秉公办事,堂下何人,且将事情娓娓道来,若有冤屈,本官定为你做主。” 董夫人闻声,似是有了支撑,底气立刻就足了起来。 “启禀大人,民妇乃夏侯商之 妻,姓董,名珠。此番状告夏侯商谋害亲妻,苏锦溪谋害皇嗣。” 严律唐看向苏锦溪,未出声,看着那董夫人。 董夫人停顿片刻一字一句道。 “近段时日,夏侯商称病在家,民妇偶遇张管事,无意中得知悬济堂药价涨幅之事。皇上之前病重,皇城药皆是紧张,各家药铺都涨了起来,唯有悬济堂未曾大涨,民妇本也以为他们行的是好事,后来才得知并非如此。宸王府里有个小管事的,近来皆管着宸王妃怀孕所用之药,为趋利害。但这小管事好赌,也最会钻空子,她们就是借此,将悬济堂劣质的药材以低价卖给了宸王府,导致宸王妃落了胎。民妇也因无意中得知此事,而被夏侯商送出了皇城,想要在城外杀害,这还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请严大人为民妇做主。” 董夫人叩首,义正言辞,更是情深意切。 苏锦溪听着她话,心里渐渐有了数。暂未出声,尚不明白,她预知之中所出现的情形。 “你说苏锦溪谋害皇嗣,你无意中知晓这事,你可有证据?” “有!”董夫人极为肯定的开口。“宸王府的那个管事的便是 ,如今宸王妃落胎,他心知是那药的问题,心里害怕便来找了民妇,想要替自己洗清一下罪名。不信,大人可召他来问问。” 当即,严律唐去让人找宸王妃管事的,又召了夏侯商过来。 夏侯商一早就候在外面,待听到传唤之时,便走了进来。 “小人夏侯商,见过大人。” “董氏状告你谋害她,此事你有什么可说?” “启禀大人,此事绝无可能。小人与她早已没了情分,当初她下毒谋害小人,欲夺家产,小人便与她和离,这是和离书。”夏侯商将袖子中的和离书呈上,衙役上前接过,平放在严律唐的面前。 严律唐仔细的看过之后,确认属实。 董氏见状,当即急了起来,大声吼到。 “回大人,民妇实在是冤枉啊!当初他见了苏锦溪,就跟了迷了魂似的,认定了民妇谋害于他,甚至连孩子都不管不问了,就与民妇和离,害的民妇与儿子远隔。这么多年民妇也过来了,可万没想到,他竟还是要杀民妇,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我杀了你!” 董夫人越说越激动,竟是起身,向着夏侯商而去,欲杀人。 第396章 她是我亲自选的 周围衙役当即将董氏控制住,让她与夏侯商隔离。 “董氏,你莫激动,本官说了,但凡有冤屈,本官都会为你做主,切不可冲动。” 被严律唐一说,董氏似是收敛了些,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夏侯商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待情况平静下来,他才继续说道。 “小人并非是被迷惑,而是确认了是她所为,念及着孩子,不想孩子早早的便没了娘亲,就容忍她时常与孩子见上一面,本也相安无事,但没想到,她却利用孩子再次向小人下了毒手,以至于小人卧病在榻,不能理事。她更是趁机借着小人的名号为非作歹,小人病好不能容忍,便将其送到城外,不愿再见到她,却不想她又暗下回来,又反咬小人一口。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亦有人证、无证,还请大人明察。” 董氏的反咬来的猝不及防,苏锦溪被带走,夏侯商便立刻将能找的人证、物证都寻了过来,为帮助其脱困。 他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严律唐一一将人证都审查一遍,又将物证过了一遍,两厢有理,两厢皆是争执。 他遂看向了苏锦溪。 “你对此事有何说法? ” 苏锦溪挥了挥衣袖,站起了身,走到了董氏的面前,在她的身边转悠着,目光打量,片刻后停了下来,声音沉冷。 “我有一事想问问董夫人。” 她一开口,董氏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声音紧着。“你想问什么?” “你说无意中知晓我谋害皇嗣之事,是从何处得知?” “自是从夏侯商与张管事合计的时候知晓的,只可惜未能阻止。”董夫人心神略微放松,甚至翻了个白眼,好像苏锦溪问了个什么白痴的问题一般。 “那你又怎知那管事的情况?他又是如何找上你的?即便是他找上你了,又如何能确定你会帮他?” 苏锦溪一连三问,顿时让董夫人又急切了起来,目光有些闪躲。 “管事的情况也是从夏侯商那里听来的,只余他怎么找上我的,我并不知晓,他定是听闻了我被赶出去,才敢找我的。” 理由有些牵强,不用苏锦溪多问,严律唐也自会问下去了。 “你何时与他碰了面?有何人作证?你且一一说来。” 董夫人慢慢的将实情告知,殊不知另一边,那个管事也在被问着话。 只是不知是窜好的,还是实情属 实,他二人的回答倒是一致,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明显的苏锦溪这边落了下风,正当时,门外来了人。 严律唐看了一眼苏锦溪,遂起身相迎,苏锦溪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臣恭迎大殿下。” 顾俊廷怒气冲冲的进来,看到苏锦溪,眼中便迸射着滔天的怒火。 “苏锦溪!” 他怒吼一声,声音似是震了满屋,带有回音。 “你还我孩儿的命来!!” 怒吼之下,顾俊廷竟是提着剑径直向苏锦溪而去,周围的衙役看着,皆是不敢拦,想护亦不敢护,一直愣在那里。 夏侯商见状,起身欲挡,却是晚了一步。 苏锦溪手微动,内力在周身波动,顾俊廷带着杀意而来,剑气逼人。 当时是,一道声音横在其中,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如三四十岁的而立之人。 “大殿下切勿激动,此事乃臣在处理,定当还大殿下一个公道,事情未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是杀人凶手,都且是有可能。”。 严律唐脊背挺直,看着顾俊廷丝毫不让,神情严肃,正义凛然。 苏锦溪见状,不由得挑眉。 再一次的刷新对严律唐的认识,这人还 挺坚持的,坚持自己的公道所在。 “公堂之上,说话皆是将证据,大殿下如此横行霸道,我倒是要追你谋杀之责了。” “你害的凌烟落胎,身子受损,父皇失去皇嗣,我北顾失去第一个皇子!竟还语气张狂,简直可恶至极,既是你要证据,本王就让你看个清楚!将人带上来!” 顾俊廷一声令下,便有人别带了上来,身上带着血迹,似是已经被拷问一番。 严律唐面色严肃,看了她们一眼,重回主位,拍下堂木,继续追查这事。 “你还速速将事情与他们说清楚!”顾俊廷怒叱。 那人似是被打怕了,闻声都瑟瑟发抖,紧张半天,才将话说清楚。 “启禀大人,小人乃是悬济堂的伙计,小人证明,悬济堂此番用药皆是劣质的,谋取暴利,更是打着为民好的幌子,招摇撞骗,小人这手中有着他们招摇撞骗的册子。还有夏侯掌柜交代小人去做的事,小人一一交代,还望大人留小人一个全尸吧,小人都招,全都招。” 一开始,苏锦溪便处于劣势,如今顾俊廷一来,带来更多的‘证据’,情势越发不好。 夏侯商极尽所能也未 能证明此事乃是虚假,对方有备而来,又怎能不准备好一切,他们完全处于劣势。 皇宫 顾昊卿在长柳宫待了许久,柳贵妃极尽所能的留住他,随着时间越久,他亦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母妃以为这是在留住儿臣,殊不知这是将儿臣仅有的耐心与包容全都消失殆尽。”他沉着脸色,桌上茶盏随之而应声落地。 ‘咳咳!’柳贵妃似是被他激的,话未说出声,倒是咳嗽连连,眼看着他大步离去,她焦急叫住他。 “你怎么就不明白!本宫都是为了你好,这些年本宫尽心尽力的培养你,你为何要对本宫如此!苏锦溪她就是一个祸害,若早知如此,本宫就是以死,也不会让你娶她!” 柳贵妃气的险些吐血,眼中皆是失望,可再如何,他也是她儿子。 顾昊卿回身,眸色清冷,声音更是寒冷如霜。 “因为您,儿臣才不会对那位置有想法。即便当初您以死阻拦,儿臣也定会娶她,因为她是儿臣亲自选的,而非父皇。” 时隔多年,顾昊卿终于将心中所想皆是说了出来。 柳贵妃惊愕的看着他,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第397章 内奸 顾昊卿看着柳贵妃,一字一句道。 “她是儿臣亲自选的,路是儿臣为二哥铺的。因为母妃,儿臣才变成如今这般。儿臣该做的皆是做到,往后母妃好自为之。” 柳贵妃惊愕的看着他。 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她的儿子一样。 她还犹记得他小时候听话、乖巧的模样,却不知何时变成了如今这般,与她仇恨滔天的模样。 “噗!” 柳贵妃没能忍住,终是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侍女焦急的呼喊,将她扶住。 刚离开的顾昊卿听闻这声音,停下了脚步,脸色沉着,两秒后,随即转身回去。 “去叫太医!” 他看了柳贵妃的情况,沉声吩咐,将柳贵妃带进里殿。 他能与她生气,对她失望,对她不理睬,却终究做不到对她的生死视而不见,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母妃,哪怕她从不对他好。 顾宏源本是来与柳贵妃商量成亲之事,却不想听闻她病到的消息,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看到在她身边的顾昊卿,脸色更加的差了。 “你是不是又气母妃了!她一心为你,仿佛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顾宏源 失控,揪着顾昊卿的衣襟,怒声质问。 多年以来,他都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没有父皇疼爱,没有母妃疼爱,明明什么都有,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他更恨旁人拿他欲顾昊卿比较,得不到的便也算了,偏偏得到了还总是在想着失去,多么鲜明又沉痛的对比。 顾昊卿看了眼顾宏源,伸手将他的手拨开,声线清冷。 “太医来过了,母妃气火攻心,你在这看着。” 说着,他便往殿外走。 顾宏源气的脸色铁青,目光赤红。 “顾昊卿!你不配做她的儿子!” 顾昊卿脚步微顿,头微侧,不曾回头。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子。” 顾宏源惊愣,不明白他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他守在一旁,不曾离开。 许久之后,柳贵妃醒过来,心心念念着的仍旧是。 “昊卿呢?他人呢?” 顾宏源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怒火在心中燃烧。 他激烈的扶着柳贵妃的肩膀,神情都是激动的。 “母妃你可曾看到我?你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儿子,你还有我!我也是你十月怀胎所生的!” 闻声,柳贵妃似是回了神。 顾宏源亦是注意到了 ,目光盯着她,隐有一丝希望衍生。 然而柳贵妃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都抖了起来,怒不可遏的抬手狠狠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鲜红的手指印落在顾宏源的脸色,伴随着柳贵妃的怒吼。“滚!” …… 县衙中 事情几乎偏向了顾俊廷一方,但其中仍有很多疑点,严律唐不容这些被忽视,迟迟不肯下结果,顾俊廷见状,冷笑一声。 “若是严大人还有疑虑,本王便为你解惑,今儿个本王必定要为死去的孩儿讨回一个公道!” “本官身为大理寺卿,定会将公道、真相还与天下百姓。” “苏锦溪谋害本王孩儿,皇室子嗣,此事证据确凿,若说严大人不信这些人的口供,此人的口供你必是得信,带证人上来!”顾俊廷成竹在握,仿佛这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人证已是被带了上来。 见到那人,满屋皆愣,苏锦溪更是脸色沉了下去,眸中泛着寒光。 “此人苏锦溪你可认识?”严律唐虽是知晓,却也还需问一问,走流程。 苏锦溪看了那人一眼,沉着声应。 “认识。” “堂下人需得实话实说,若作伪 供,北顾律法绕不得你。” “回大人的话,民女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愿为大殿下作证。”那人重重的磕了磕头,神色认真,丝毫看不出假。 “你且说说,是何证据。” “回大人,民女能证明此事乃是……苏锦溪所为,她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悬济堂的药都是好的,做足了表面功夫,但私底下都是劣质药,若大人不信,可派人去苏府查看,那是苏锦溪出嫁前居住之地,所有的劣质要都藏于其中。她不仅伤天害理,牟取暴利,更是因嫉妒,谋害皇嗣,更换宸王妃的药,置其滑胎。” 听到这里,夏侯商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起身,怒声质问着她。 “秋落!王妃待你不薄,更是拿你当亲姐妹,你怎能如此陷害于她,你的良心何在!你可心安!” 气急,夏侯商恨不得将秋落杀了,奈何手中无刀刃,只得动气了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衙役反应过来,急急的将他拉住,这才将秋落从他手里救了出来。 “哼,事实尚在,就想杀人灭口,严大人这你都不管?”顾俊廷冷哼一声,看向严律唐。 “啪”的一声,严律唐拍了 堂木,四周皆静。 “夏侯商意欲行凶,将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大人!小的绝无假话,王妃也绝不会是这般的人,你要相信她,还她一个公道!大人!” 夏侯商不肯被待下去,还在激烈的挣扎着。 “夏侯商。”苏锦溪沉声一叫。 夏侯商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她一眼,不再挣扎,任由人带下去。 “哼,瞧着这样,说是没有关系,谁信,不知羞耻!”董夫人心里不舒服,在一旁冷言冷语,言语中更是极尽污蔑。 此番有秋落作证,她知晓苏锦溪已失势,便不怕了起来,气势都涨起了不少。 苏锦溪侧首看她。 冷不丁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本王妃的声誉岂是你这张贱嘴能说的!你一介贱民,竟敢出言不逊,拖下去!” 苏锦溪怒声呵斥,神色威严。 董夫人被打的一愣一愣的。 衙役看了眼严律唐,在严律唐的点头示意下,上前将董氏给拖了下去。 顾俊廷如今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就不计较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眼里的得意都要遮掩不住,看向了主位上的严律唐。 “严大人,如今证据确凿,可是能下定论了?” 第398章 主仆缘尽 顾俊廷步步紧逼,有秋落的证词,再加上确实在苏府搜到的劣质药材,人证、无证齐聚,严律唐拍了堂木。 ‘啪’ 声音清脆,众人亦屏气凝神,只听着这判决。 “董氏状告夏侯商谋杀一事,尚有细节审查;至于所说的苏锦溪谋害皇嗣一事,虽人证、物证皆在,却有许多疑点,先行收押,再行审查。” 严律唐判决一下,顾俊廷脸色立即变了。 “严律唐你这是偏袒!本王今日必要她给孩子偿命!” 顾俊廷厉声呵斥,当即便冲过去,欲对苏锦溪动手。 苏锦溪也颇为意外的看着他。 “宸王殿下若对下官的决定不服,那便请民来做决断。下官断案,是要一切清晰明了,还与百姓真相,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疑点,下官皆不能放过。秋落所说属实,物证亦属实,但这其中还有需要考察的,比如她本是苏锦溪身边的婢女,今日何以对簿公堂,背叛于她。” “你这皆是狡辩!她看不惯她主子,义举揭发,有何不对!” “义举并无不妥,但若她包藏祸心,离心之人的证言也不足以信,物证亦是如此。下官不敢断言如今的情况, 却也不愿冤枉了哪一方,所以暂押,细细查证。” 严律唐字字在理,竟是让顾俊廷一个字反驳不上来。 似是为了支持严律唐的话,衙役急匆匆的进来报。 “启禀严大人,外面百姓将府衙围住,皆是声称苏锦溪乃大善人,断不会有如此举动,众人皆是不信,声称苏锦溪冤枉,恳请大人明察,还其清白。” 闻声,严律唐神色稍缓,看向了顾俊廷,眼神已不言而喻。 严律唐性子执拗,办案更是严谨,顾俊廷自知今日是不能定苏锦溪的罪,亦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失去民心,便暂且同意了这判决。 一干人等、物证皆由大理寺收监,等着第二次开堂问审。 苏锦溪神色平静的跟着衙役前往牢狱的路上,她的身侧跟着一同被收监的秋落。 秋落一直低着头,不敢抬首看她,眼中隐有泪水。 似是有意而为之,秋落与她同在一处,相邻而入。 静坐无言,谁都不曾说话,牢狱中的喧闹似是与她们隔绝了一般。 “小姐,为何不问问我为何如此?”秋落面带愧疚,忍不住的握着栏杆,向着隔壁的苏锦溪看去,眼红热泪盈眶,已是 红了眼睛。 闻声,苏锦溪侧首看向她。 脸上面无表情,眸中情绪不明。 在知晓那人是秋落,是秋落指证她,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她恼怒,情绪难以平静。 她自认对秋落很好,没有苛求,没有苛待,亦不曾见她当成奴婢,说话不避着,做事不瞒着,她想不通秋落这么做的原因,疑惑也曾根种在心底。 然当她坐在这里,深陷牢狱之中。 算是明白了。 人各有命,道不同不相为谋,秋落有她的理由和想法,她既是选择如此,便是如今的结果。 或许日后,她与顾昊卿亦是一样,选择不同,走的道路便不同,终将分道扬镳。 “无关紧要。” 冷漠无情的四个字道尽了她对秋落的失望。 自秋落背叛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再是她的贴身婢女,亦不再是她信任的人。 什么都不是,自然便无关紧要。 秋落苦涩的笑了笑,背过了身去,靠在围栏之上,泪水无声的流下。 “奴婢并非是宸王殿下的人。” 秋落自顾自的开口,似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当初苏锦溪即将嫁入炎王府,柳贵妃派去的人都被顾昊卿全数挡了回来 ,多次无果后,听闻炎王府私下在招婢女,柳贵妃便将她派了过去。 初去时,她尚无底气被选中。 只尽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敢表现的太过,却也不敢表现的太弱,不想这份沉稳反倒是被挑中了,成功的进入到炎王府中。 后来,她更是在苏锦溪的身边贴身伺候。 原本,她兢兢业业,亦不敢与柳贵妃联系,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在与苏锦溪相处的日子中,她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她的婢女,柳贵妃那边似也是将她遗忘了,不曾与她联系,她便越发的心安理得。 但终究是身份不一样。 许久没联系的柳贵妃托人联系上了她,直接就给她下了命令。 她犹豫过、仿徨过,却仍旧是败了。 “小姐待我如亲人,奴婢却不能为了小姐而置家人于不顾。是奴婢对不起小姐,但奴婢绝不后悔。奴婢欠小姐的,来世,当牛做马定是偿还!” 秋落转身,对着苏锦溪的方向,俯首叩拜,以示感谢之恩。 苏锦溪抬首看她,受了她的叩拜。 但主仆之分早已缘尽,她无法原谅秋落的背叛。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 走廊里回响,苏锦溪闻声看了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凌烟,本该‘落胎’在宸王府中,然而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牢里,更是面带看好戏的得意。 “好一处精彩的主仆戏啊,也不算可惜,至少你二人一同入狱,也算一同死。来世好再尽主仆缘分便是。” 苏凌烟轻笑着上前,说话间已是到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目光打量着她,从头到脚,最后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假孕的事竟能瞒过去,你的本事长进了不少。就是有一点没长进。”她勾唇一笑,眼中尽是冷冽。 苏凌烟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难得的肯认真听她的一席话,神色注视。 “啧啧,不好生养,好可惜呢。” 原来不能生的另有其人,竟是都到了假孕的地步,既是如此,便好办多了。 闻声,苏凌烟脸色顿变,帕子都要被搅碎了,目光阴鸷的看着她。 “不过是晚了些,再怎么也比你强!不是说三王爷与你恩爱非常,怎的竟是大火之中救了路萱禾?如今更是为了保护她,将其匆匆送回去了,你瞧啊,男人的心多不可靠。” 第399章 迟来的深情 “你自己不幸,何必牵扯到旁人。怎么?宸王殿下待你不好,见异思迁,也对。不止一个你,还有无数的妾室,还有……你的贴身婢女,乐香呢。” 苏锦溪嘴角微扬,脑海里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当时顾俊廷欲加害于何笙暖,莫言可是给他送了个人进去,那人可不就是乐香。 昔日奴婢变成妾室,与她共侍一夫,这般的折辱苏凌烟也能忍下,不愧是她。 也对,苏凌烟何时心软过。 “闭上你的嘴吧,死到临头还不知所谓。你该感谢本王妃亲自送你走,不若你连遗言都无处去说。”苏凌烟恼羞成怒,怒叱一声。 她这般,反而让苏锦溪的笑容扩大。 “你弃母、弃父只为了一个顾俊廷,最后却是什么都不曾得到,他的荣宠你得不到,他的爱你得不到,你还真是可怜。” “你闭嘴!闭嘴!” 苏锦溪的话彻底的激怒了苏凌烟,她失控的拍着栏杆,隔着栏杆与她相望,眼中皆是愤恨。 “这一切都怪你!全都是因为你!” 心中的恼恨在这一刻全都发出来,苏凌烟面色赤红,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她是丞相府千金,夫君是太 子,未来国君,本该荣宠一生,可却因为苏锦溪而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 丞相夫人、丞相、苏文武的死相在苏凌烟的脑海中回放,令她越发的愤恨起来。 “怪就怪你非要挡着我的路,夏侯商该怪你,她该怪你,一切都怪你!”苏凌烟激动的怒吼着,随即看向身后的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给我送去西天!” 她自知假孕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她已是想好了让那个贱婢替罪,但苏凌烟绝不能留,她筹谋至今,总算是将苏锦溪定了罪,只要苏锦溪死了,那一切都结束了。 想法在脑海中坚定。 苏凌烟带来的人打开牢门,尚未进去,不远处却传来了声响,似是向着这边来了。 顿时,苏凌烟焦急了起来,从袖子中拿出了匕首,恶狠狠的看着苏锦溪。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惹得进来之人的察觉,连忙赶了过来。 “苏锦溪,你好狠的心!你害了我的孩子不够,还要杀了我!”苏凌烟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腹部血流成河,她双目赤红,眼睛肆无忌惮的流下。 “来人啊!救命啊!” 苏凌烟凄厉的 喊声在牢狱中回响,惶恐又害怕。她更是双手带着血迹往前爬着,好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 苏锦溪自始至终都冷静的看着她,见状,眼中泛起了冷意。 抬脚走向她,拦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你想做什么?”汗水自额头落下,苏凌烟震惊的看着她,疼痛从腹部传来,她脸色惨白。 “白背的罪名我可不愿意。” 她阴冷的笑着,手中匕首翻转,下一秒已是从苏凌烟的脸上划过。 “啊!” 尖叫声再次响起,苏凌烟双手捧着脸,满目痛苦。 “苏锦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容颜被伤,一只眼睛被毁,让苏凌烟难以接受,失控的大叫,更是睁着那一只眼睛恶毒的看着她,双手睁着着拿匕首要去杀苏锦溪。 苏锦溪丢了匕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苏凌烟独自挣扎。 “光下手对自己狠没有用,还要记得留有余威。” 她嗤笑一声,是对苏凌烟的嘲讽。 闻声而来的严律唐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顾昊卿抬脚走了进去,来至苏锦溪身旁。 “溪溪,可有受伤?” 他伸手欲去扶着苏锦溪的手臂,被她不着痕迹的甩开,坐在了原来的位置。 严律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命人将苏凌烟带去医治,衙役随行保护。 “苏锦溪,究竟发生了何事?”作为大理寺卿,严律唐时刻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更何况人是在他的地盘受伤的。 苏锦溪沉默,拒不回答。 隔壁的秋落心里对苏锦溪有愧,然到底什么都不能说,说了那她的背叛就是功亏一篑,既救不了家人,亦救不了苏锦溪。 严律唐看了顾昊卿一眼,顾昊卿轻挥手,严律唐便退了下去,顺带让人将秋落提审。 本就只有两人的监狱,如今还是两人,只不过换成了苏锦溪和顾昊卿。 “别怕,我在。”顾昊卿坐在苏锦溪身侧,轻声的安抚着。 苏锦溪抬眸看他,红唇微启。 “王爷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顾昊卿沉默。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顾昊卿呼吸一滞,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然却没有再开口言语,像是要默默的陪着她。 良久之后,方才听到三个简单的字。 “对不起。” 声音低醇,更是夹杂着暗哑,慢悠悠的回荡在狱中,像 是清晨寺庙撞起的钟声。 这一声让苏锦溪心神动荡两分,她垂下眼帘。 “何来的对不起?” 她期望着,他能与她说一说,期望着,她成为被他信任的那个人,期望着,她想要的结局和答案。 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我会带你出去。”近乎承诺的话,本该让人欢喜,却让苏锦溪的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至今,他仍是不肯与她多说,哪怕一个字。 苏锦溪沉默,从他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等这一次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顾昊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浓郁深厚。 前方危险未知,他怎敢将她放在危险之中。 他曾经只当她是诱饵,如今却护如珍宝,舍不得她再陷入一次危险之中。 哪怕拼劲所有,他亦要护她周全。 顾昊卿想的周全,只可惜并未能够让苏锦溪明白,亦让二人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 “我要见染染。” “好,待我们回府后,我让人去请她过来。”顾昊卿伸手捋了捋苏锦溪脸侧的碎发。 “我要见染染。”平静无比的声音,像是机器人在重复一般。 “苏染染如今尚在皇宫之中与红妃……” 第400章 该有自己的坚持 “我要见染染。” 自始至终,苏锦溪只有这一句话,五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无论顾昊卿说什么,她都是这一句话。 他带她出去,她不去,他说话,她不听。 执拗的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无法,顾昊卿只得让人去请苏染染过来。 苏锦溪一案,严律唐正在查明真相。 此事虽乱,证据繁多,牵扯的事情众多,但归根到底,是由苏凌烟落胎引起,恰逢苏凌烟在此,严律唐便紧盯着苏凌烟,试图劈开新路,找出真相来。 *** 皇宫内,苏染染在红妃宫里,消息不灵通,她更是与红妃二人独在殿内,更是无从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虽说是妾,红妃亦想以正妃之礼让顾安白迎娶苏染染,原本这事并无不可,毕竟只是他府内的事情,然而自顾安白成为皇储后,一切皆有了不同。 人人都道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好,却也不知这其中要承受的。 顾安白要以正妃礼娶苏染染,这事尚未执行,便已有多位大臣参了奏折,被他一律挡在外,但饶是如此,盯着的人还是不少,已是由原来的不合规矩 变成了苏染染祸国殃民,不该留在储君身边。 苏染染原意是想退让一步,不去在意这些礼节,她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嘴,红妃便留心了。 今儿个特地将她召进宫来,二人好好的说说话,一众宫女都被撵了出去。 红妃将自己最喜爱的舞教给了苏染染。 一学便是好几个时辰,连苏染染这练过武的都跟不上她的活力。 “娘娘真是太厉害了,我比不得。”她擦了擦脸色的汗,连忙停手,不愿再学下去。 红妃动作不断,最后以抬脚划圆收尾,坐在她的对面,给她倒了杯茶。 “本宫跳的如何?” “娘娘舞艺精湛,染染甘拜下风。”苏染染做出双手拱起的模样,似是十分佩服,惹得红妃笑意连连。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谁也比不得你。” 平日里苏染染爽直大方,可真到了亲近的人面前,便是另一番模样。 此时闻声,也不由得笑了笑。 红妃正了正脸色,严肃道。 “早些时候,本宫有好多年都不曾跳舞了。” 苏染染听着诧异。 “娘娘的舞跳得这么好,为何不跳了?” “因为一件事而放弃了它,直至这几年,才又重新练了 起来。时常在遗憾,当时为何没再坚持坚持,当年为何就这般轻易放弃了,明明也曾是我极喜爱的。” 红妃神色温婉,眼中却带着些许遗憾。 “那应是娘娘有了更喜爱的,才会那般的舍弃。” “这与你是一个道理。”红妃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染染的手背。 “安白纵使身份不同,他仍旧是你的夫君。今儿个你为他退让一步,让他听了大臣的话,往后便也会有他听了大臣的话而丢弃你,这也不过是喜爱与更喜爱的区别。虽然本宫相信安白日后不会如此,但是这么个理。” 红妃身在后宫多年,自是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她为苏染染的识大体而感到开心,因为他儿子好福气。 但同为女子,她却不愿苏染染为顾安白坐到如此地步。 “女人该有自己的坚持,一味的为爱退让,最后只会让自己迷失了自己。” 红妃的话让苏染染有了极大的感悟,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她十分感激红妃,能有如此婆婆,何尝不是她的幸运。 “娘娘说的是,染染知晓了。”苏染染甜甜一笑,眼睛都迷了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呢,顾安白从外头走了 进来。 “你来的正巧,我与染染正……”话音未落,红妃看着顾安白的神色有些许不对劲,便明白了过来,起身离开,将屋内留给他二人。 “本宫想起来还有些事要交代,你陪陪染染。” 顾安白对红妃行礼,目送其离开,苏染染亦是。 待红妃走后,她才起身看着他。 “怎么了?” “苏锦溪要见你。”顾安白看着她,脸色微沉。 “姐姐要见我怎的还需你如此?她想见我如今倒是还要这般的困难了。”苏染染轻笑着看着他,抬脚往外走过去,然刚走两步,她才回了神,转身看向顾安白,神色凝重。 她方才一时被红妃的话给牵绊住,未曾想的明白,如今才觉不对。 “姐姐为何要见我?她人在何处?” 顾昊卿看着她,斟酌两分,才开了口。 “她此刻身在牢狱之中,不肯开口说话,亦不肯跟昊卿回去,她只愿见你。” 闻声,苏染染顿时瞪大了眼睛,焦急的抬起脚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复又回来,直视顾安白。 “她为何在牢狱?” 苏染染尚不知晓,顾安白便将事情的所有都说给她听,包括了他与顾昊卿的那一部分。 “三弟一直帮助我坐到那个位置,近日皇城动荡,他已有所防备,后得知宸王府动静之事,他便将计就计,这一切可谓是他一手主导,却又不是。此番苏锦溪入狱,也不过是走个行程,将事情闹大,而后彻底将宸王府击溃,不再有缓和的机会。” 说到后面,顾安白有些难以开口。 苏锦溪是顾昊卿自小选的妻子,是一直利用的棋子,他不知究竟改不改跟苏染染说。 然而即便他不说,苏染染也已是想到了,只是想的没有那么深。 她只当顾昊卿利用了苏锦溪这一件事。 “你们当真是好样的!为了这么个位置,竟是要我姐姐去做那垫脚石,搭墙梯,你们可想过她的感受!” 苏染染怒不可遏,更是失望的看着顾安白,她万没有想到她喜欢的,日后即将成为他夫君的人,竟是与旁人一起伤害她的亲人! 她如何有颜面去见! “利用是真,但昊卿与她的感情亦是真。虽说当初是昊卿选她为棋子,可他们亦因此有了缘分。此番虽是利用,但昊卿亦是考虑着她,将她安全放在眼里。顾俊廷多疑、猜忌,愤怒之时慌不择手也并无不可。” 第401章 我愿为棋 顾安白事事分析,试图为顾昊卿说些好话,殊不知这确实让苏染染对其印象更坏,更彻底。 苏染染后退一步,与之离的更远,神色亦是不可置信。 “你怎能说出这番话来?顾昊卿利用是真,我姐姐被蒙在鼓里,她因此而成了垫脚石,你告诉我,顾昊卿该被原谅,那我姐姐的痛苦谁来承担!你们自以为是的以为权利能说服一切,可事实上,你们谁都弥补不了你们的错!” 略微平息一下心里的怒火,苏染染看着他,满脸失望。 “我要去找姐姐了,我绝不会把姐姐当成垫脚石,在我姐姐没原谅你们之前,我们的婚事……暂且停下。” 原本苏染染已是有了想法,已经想好了一切。 可如今,她毫不犹豫的为苏锦溪抛下她历经千辛万苦、伤痕累累得来的婚事。 她无法想象,见到苏锦溪时,她该是什么样子,苏锦溪又是什么样子。 “染染!”顾安白吃惊的看着她,然他的高声呐喊唤不回苏染染极速奔跑的脚步。 他不放心跟了上去,然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苏染染已是走的极快,不见人影,他径直往天牢而去。 天牢内 苏 锦溪一直坐在那里,不曾变换一下,顾昊卿在她身边陪着,二人无言,四周寂静无声。 这期间,顾昊卿试图与苏锦溪说话,试图劝着她,但她就像是铁了心一般,不肯多说一句,亦不肯挪动一步。 苏染染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声音远远的便传了过来。 “姐姐!苏姐姐!” 苏锦溪闻声,眸光微动,人已是抬起头来。 “染染,过来。” 闻声,苏染染立刻跑到了苏锦溪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她。 “姐姐……对不起。” 苏染染在自责,因顾安白而自责,因自己而自责,皆是因对不住苏锦溪。 顾昊卿看着她姐妹二人,眸光微暗,起身从一旁离去,给她二人独处的机会。 察觉到顾昊卿的动作,苏染染连忙推开苏锦溪,怒声呵斥。 “站住!” 顾昊卿停下脚步,看向苏染染。 苏锦溪看着苏染染的表情,那副愤怒的模样,心里有些许明白,当即呵斥两声。 “染染。” 声音微沉,已是说明一切。 “姐姐,你知不知道他……”苏染染焦急的看着苏锦溪,面色恼怒,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顾昊卿。 “染染,我想与你说说 话。”苏锦溪打断了苏染染的话,径直开口。 看着苏锦溪平静的模样,苏染染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恨恨的放下手,乖乖的站在苏锦溪的身边。 顾昊卿目光深深的看了苏锦溪一眼,要问的话没问出口,随后抬脚离去。 待人走后,苏染染的话倒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苏锦溪拉着她坐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声音轻柔,神情亦是温柔。 “那么生气做什么?以后可是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万不可这般孩子气,不然受伤的会是你。” 苏染染震惊的看着苏锦溪,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轻摇了头。 “我从未想过做皇后。” 这话是实话,深宫多有束缚,她宁愿做自由人,也不愿被困其中。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苏锦溪轻笑一声。 “傻丫头,你不做,难不成日后你要看顾安白娶了旁人,让旁人做皇后不成?顾安白是皇储,日后必然也是皇帝,皇帝不可无正室,若不是你,便是旁人。”她伸手理了理苏染染的黑发,声音温柔。 “我愿为棋,是想我妹妹未来做一国之母,无人敢欺,可不是为旁人做嫁 衣。” 她想要的爱,得不到,她想要的真心,没有。她想要的权利,不是自己的。那她希望,苏染染能够活的好,能过活的比她好。 有夫君挚爱,有权利相伴,有一生自由,无人可欺。 苏染染惊得直接站起身,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姐姐,你知道?” 她尚不知如何开口,却不想她姐姐全都知道。 “知道。”苏锦溪点点头。 “那你……” “他想要的我愿意,亦是为了你。” 事情未得真相,苏锦溪出不去这天牢,她要为苏染染考虑一切。 顾昊卿布了局,她成了局中之人,唯有顺应他意,才能将故事延续,最后结果于苏染染有益,她唯有顺从。 苏染染从天牢内出来时,神色已是平静许多,像是一夕之间,她明白了许多,整个人多了一分沉稳。 顾昊卿与她擦肩而过,看望苏锦溪。 蓦然回首,苏染染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半空中回荡。 “顾安白说你对我姐姐乃真心实意,既是如此,你便不要再伤害她,她已经……够苦了。” 苏染染无力挽回事情的走向,便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予在顾昊卿的身上,她希望他能 将苏锦溪带往幸福的道路,而非无边地狱。 *** 苏锦溪谋害皇嗣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得不到结果。 苏凌烟在天牢之中受伤,更是引起众人的注意。 严律唐已是仔细询问过,苏凌烟坚称自己是不相信昔日姐妹谋害自己的孩子,一时情难自禁跑过去质问,却反被伤害。 太医亦为其诊断过,那一刀当真是伤的极好,正中腹部,受了内里,本该能查出来的有孕无孕此刻也是真相难辨,谁也不敢确保。 宸王将此事上报皇上,更是带着大臣围堵在御书房,细数苏锦溪的不事,由苏锦溪牵扯到苏染染,最终扯到了顾安白身上,众多大臣认为其不堪国任,望皇上三思,取消其皇储之位。 与此同时,边关战报传来,周边小国联合起来,一举进攻北顾,北顾边境藏有奸细,与之通敌,导致城门失守,敌军已大破城门,往北顾皇城而来,战事紧急,众人惶恐。 皇上的身体不太好,不过短短时日,已是头发花白,病重缠身,听其战报,更是气的吐血晕厥,在太医的施针下,方有一阵的清醒之意。 “传……传朕懿旨,摄政王顾昊卿……” 第402章 扬我北顾之威风 “皇上,摄政王在外候着呢。” 皇上挥了挥手,神色已是有些不太好。 “快……快叫他进来。” 众人皆候在外面,顾昊卿被急召进去,惹得众人眼红。 不多时,他便出来,二话未说,便已是回府整顿。 皇上懿旨亦降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顾昊卿英勇骁战,此番周边小国来犯,特命其即刻前往边境,上阵杀敌,扬我北顾之威风,击退敌寇……” 圣旨一下,顾昊卿便不能耽误,即刻前往北境。 离开之时,他去了一趟天牢。 虽是在天牢之中,苏锦溪也无太多变化,偶有人来问些话,其余皆是正常,就像是只是换了个地方。 今日见到顾昊卿之时,她尚有些意外,神情却仍旧不冷不淡。 “回府去吧,有我在,旁人关不得你,亦拦不得你,更说不得你。” 原本,顾昊卿便是计划的不过两日便让苏锦溪回三王府,那里比之这里更加安全,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苏锦溪不愿回去,更是与之生了嫌隙。 他想要与她长聊,却总是不得其法。 如今北境变故,他不得不去。 “无碍,很快便真相大白。” 二 次开堂快来了,她既已是来了天牢,索性就再等一等,左不过这两日,她断不会背着罪名回去,她要堂堂正正的回去。 “好,有什么与莫言说,他一向跟在我身边,我最是放心。此番我去北境,你别怕,即便我离开了,旁人也动不得你。”顾昊卿欲劝说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变成了应声。 她想要的,他都愿意去给。 哪怕为此豁出性命。 闻声,苏锦溪抬起了头,吃惊的看着他。 眸光与之对上,他的眼睛深邃不见底,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预知。 沙场之上,血肉横飞,他的英勇之姿映入眼帘。 敌军已是节节溃败,他一路占据为王,令其臣服。 然得胜之际,一纸飞书传来,他脸色大变,匆忙离开,未带一人,遭余下的愤恨敌军埋伏…… 画面戛然而止,她猛地后退一步,心神不宁。 纵使她知晓他英勇无比,此番大军得胜,不会被那几个敌军打败,可她心里仍旧是心有余悸,若是万一呢? 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 “此番万事小心。” 你别去三个字,在最后变成了这几个字。 他有的他的职责所 在,并非是她一句不去便能改变的。 “好。” 顾昊卿沉声点头,情难自禁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遂将其紧紧的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言语。 “此番回来,我必定与你……同赴云雨之梦。” 说着,便又在她脸颊边亲吻一下,随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苏锦溪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都没反应过来。 “顾昊卿,你混蛋!” 反应过后,她怒不可遏。 明明他们之间已是有了嫌隙,他却总有办法,让她们回到当初。 可偏偏她就是这般的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无声的为其保佑平安。 大军随着顾昊卿一同出发,百姓夹道欢迎,皆是祝愿旗开得胜,胜利归来。 顾昊卿走后,苏锦溪仍旧在天牢之中,但好在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严律唐几经周转,查到了劣质药的出处,顺藤摸瓜总会有所线索。 苏凌烟回宸王府养伤,皇后不太放心,便将其召回宫内,时常照顾,顾俊廷也因此时常进宫,游走在宫内宫外。 常去皇后宫里的不止顾俊廷,亦有东陵郡主——赖思音。 柳贵妃听闻此事,脸色不佳。 顾昊卿出征之时,她连一面都不曾见到,事情已是渐渐的脱离了她的发展,不止顾昊卿,亦有顾宏源。 她察觉不对,将顾宏源召见。 “母妃找儿臣何事?”顾宏源沉着脸,已是不复之前欢喜见她的模样,相反还有些不耐烦。 “你与我说说,最近究竟在做些什么?”柳贵妃不甚在意他的态度,却愿在意他近来的所作所为,心里亦是有了想法。 听闻柳贵妃的话,顾宏源反而嘲讽的笑出了声。 “母妃这是想起儿臣来了?往日里您看得见的,不就只有顾昊卿吗?怎的如今忽然想起儿臣来了?” 话里话外皆是嘲讽,让柳贵妃神色一顿。 然脸色再不好,如今她也没发作,反倒执着的问着他。 “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你让赖思音常常去皇后那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她不问还好,一问便彻底的激怒了顾宏源。 “儿臣只道是母妃想起了儿臣,却不想母妃想起的是另有其人。母妃你在担心什么?”顾宏源嘲讽出声,神色已是变得阴鸷,更是因此而激动。 “从小你便说我处处不如他,亦是不待见我,他有的,我从未有,他不要 的都不能给我。没关系,既是如此,我自己给自己也是一样。我想着,我表现的好一些,努力的好一些,母妃总能看见,总能知道我的好,可不管如何,母妃你能看见的都只有顾昊卿,都只有他!您眼里从没有我这个儿子,你只有顾昊卿那一个儿子!” 顾宏源神情激动,像是说到了柳贵妃的心坎里。 柳贵妃瞪大了眼睛看他,久久不能言语。 她听他说过那么多次,说她如何的不疼爱他,心里都无甚感觉,可如今瞧见他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她心里反倒是不自在了。 柳贵妃忍不住的回想自己多年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不近人情,冷漠至极,将他彻底忽视。 可想来想去,她想起的只有那些不愉快的,想不起半点令她开心的。唯一能记得的便是从小顾昊卿不爱哭闹,安安静静的很乖很乖,而顾宏源哭哭闹闹,时常吵得她心烦,让她不愿看见。 时常让嬷嬷抱走,久而久之她喜爱顾昊卿更甚,渐渐与顾宏源疏远了些。 时至今日,她仍旧是疼爱顾昊卿,对顾宏源视而不见。 “您在想什么?在想顾昊卿是不是!” 第403章 真相大白 顾宏源歇斯底里,甚至有些疯狂的晃动着柳贵妃的肩膀。 “四王爷!”婢女看着柳贵妃神色不太好,连声惊呼。 这声唤起了顾宏源的一些神智,狠狠的甩开了柳贵妃的身子,罢了手。 柳贵妃拍了拍心口,缓过了神来,怒目瞪着顾宏源,厉声呵斥。 “你放肆!本宫乃你母妃,十月怀胎所生你,纵使有所教养之错,你又岂能如此对本宫?本宫疼他,也是因他出姿出彩,你瞧瞧你自己,可有半分能让本宫引以为荣的地方!你不思己过,竟是责怪本宫,你的良心当真是喂了狗了!咳咳!” 这一番用力怒斥,让柳贵妃再次情绪上涌,手帕上映出一抹鲜红,已是有所咳血,她卷了帕子,未曾让旁人看见,手握的死紧。 “他纵是再让你引以为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去了战场,生死未知。你就好好的睁大眼睛看看,你引以为荣的顾昊卿会落得什么下场!这北顾国纵使不是我顾宏源的,也绝不会是他顾昊卿的!” 声音激烈,更是一脸阴森。 那阴狠的目光看的柳贵妃心里直突突,竟是没反应过来,直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慌忙叫住他。 “顾宏源!顾宏源……噗!” 怒火攻心之下,柳贵妃鲜血喷洒,直接晕厥了过去。 柳贵妃这一病,宫中情势更加紧急,皇后执掌六宫,布满人手。 红妃避其锋芒,不出殿门,不见外人,每日焦心的给顾安白祈福,给皇上祈福,给顾昊卿祈福,愿天下安平,纷争内止。 皇上病重,尚未清洗,顾安白作为皇储主持大局,原本就以苏染染说事的大臣更加激进,连连上奏,更甚者围追堵截。 顾俊廷在此时,与之分庭抗礼,大臣们分成两派,相护纷争。 北顾国当真是内忧外患。 与之被牵扯的苏锦溪,终是开堂二审。 秋落坚持己见,更是证明天牢一事中苏锦溪对苏凌烟痛下杀手。 苏凌烟带伤上堂,面色苍白,满脸辛酸委屈,惹得百姓怜惜。 原本相信苏锦溪的百姓,在证据和苏凌烟的柔弱面前,开始倒戈相向。 “该天杀的!你就是个煞星!谁沾上你都得倒霉啊!” “可不是吗,自她开始,丞相府、太傅府,一个接一个的,如今三王爷亦被连累,没了皇位,那可是众矢之的地,如今皇上亦是如 此。都是这个煞星!” 当有人细数,旁人思及前后,便越发的觉得有理,辱骂的,扔东西的皆有,堂上如闹市,混乱不堪。 “尔等肃静!”严律唐一拍堂木,当即喧闹声戛然而止,百姓闻其声,不敢动。 “将尸体抬上来。” 随着严律唐的声音,一具被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上来,众人皆是好奇,衙役在严律唐的首肯下,揭开了白布。 赫然是乐香的尸体,苏凌烟神色微楞,连忙的扶住身旁的婢女,这才稳住了。 “宸王妃,此人你可认识?”严律唐严肃的询问苏凌烟。 百姓闻而不解,耐心的看着。 苏凌烟缓了心神,淡淡点头。 “认得,此女之前乃是我的婢女乐香,但后来不知为何失踪了,一直不曾找到。此后再见,竟是这般情形。”苏凌烟垂下眼帘,似是伤心,实则眼底闪过寒光,心中恼怒。 闻声,严律唐点了头,对着众人缓缓解释乐香的来由。 “此女确为宸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也确如宸王妃所说,失踪一阵。此女失踪并无其他原因,只因她与宸王有染,怀上了皇嗣,一直害怕不敢出现,直至今 日才出现在宸王府中。她腹中孩儿已有四月,然如今已是随她一同去了。凶手何其残忍,简直泯灭良心!” 严律唐怒声严厉,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苏凌烟。 “此女有孕,恰是在此时死亡,宸王妃你腹中皇嗣被害,时机太过巧合,实在是让本官难以介怀,遂特地调查一番。秋落你确定你所言皆属实?” 忽的,话锋一转,严律唐转而又看向了秋落。 猝然被提及的秋落面有慌张,看向身旁镇定自若的苏锦溪,有些许不确定,支支吾吾的开口。 “奴……奴婢” “姐姐!” 秋落话音未落,猝不及防的一道童声在堂上响起,惊得秋落连忙回头,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在这?”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秋落五岁大的弟弟。 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往后看,秋落忍不住的抱着弟弟大哭起来,随后跪着转身,叩首跪拜。 “严大人明察,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被迫才指证主子的!小姐她绝无谋害皇嗣的想法,一切都是奴婢事先设计好的,药材是,证词是,证人亦是,奴婢是被人逼迫的,小姐她一向爱民,最为心善,对 待奴仆都是平等的,又岂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大人明察,还小姐清白!” 有秋落的一席话,再加上其他无证、人证,苏锦溪谋害皇嗣的罪名洗清,方才还言之凿凿她是煞星的人,此刻见了她多有尴尬,众人皆是默不作声。 情势不对,苏凌烟一个头晕便晕了过去。 刺客真相大白,苏锦溪亦无需站在堂中被审,她目光冰冷的看向一旁晕过去的苏凌烟,抬脚缓缓走了过去,靠近于她,在她耳边轻声言语。 “做戏得做全,本王妃留了你的颜面,未曾在此刻揭发你的言行,你就该感恩戴德,好好将戏演下去,如若不然,本王妃亲自将你送进去,体验体验那天牢里的苦楚!” 她坚持待到自证清白,亦是为了顾及皇家颜面,此刻堂中不处罚苏凌烟,并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要为苏染染清理路障,苏凌烟便……绝不能留! 如今计较起来,也定多让苏凌烟一人揽上罪责,再加上辨别不清她究竟是否有身孕,定不了大罪,她要,一劳永逸。 苏锦溪眸光泛冷,腹中轻哼,看着苏凌烟的目光宛若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第404章 唯有一条路 苏凌烟闻声,渐渐的醒了过来。 猛地大哭起来,抓着苏锦溪的袖口不肯放,几乎要撕碎了她的袖口。 “妹妹,是我对不住你,听信了小人的话,误会你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有苏凌烟这话,亦算是给了百姓一个交代,堂审结束,带病的苏凌烟被衙役‘护送回府’,实则是护送回宫,送到皇后那里去。 至于秋落,将由严律唐究其罪过,而后下判决,但她犯下如此之事,多是没了命。 苏锦溪坐在轿子中,看着府衙,轿子停着未走,夏凝守在一旁。 半晌,府门前只余有三人,一对年迈夫妇以及五岁孩童。 “悄悄去安置了他们,愿其余生无忧吧。” 夏凝闻言,目光中皆是心疼。 “王妃,此番秋落如此害您,您又何必再管其家人?若不是沈大想法子找证人、线索,此番王妃你怕是……”不好的话夏凝连忙止了声,但意思已是明了。 她视苏锦溪如命,秋落如此陷害,她心中不平,便有些不情愿。 苏锦溪收回了目光,轻叹一声。 “主仆一场,命之交错。祸不及无辜,她一心相护的也不过是她的亲人,照顾 一番,也算是尽了主仆缘分,往后便再无瓜葛。” 看着那五岁的孩子,苏锦溪便能明白了秋落的为难之心。 亲人血脉,难以割舍,遑论这般弱小的孩子,她为了苏染染,秋落为了她弟弟,都是一样,她不原谅秋落,却也明白其所作所为,如此也不过举手之劳,也算是积点福报,愿她身上煞气少些,不再……祸及无辜。 夏凝闻声去做,苏锦溪回了三王府,莫言此时方现身,欲与苏锦溪言语两句,然苏锦溪乏了,不愿听其话,更不愿听其提起顾昊卿之事。 “本王妃乏了,你退下吧。” 莫言看着她,终是没多说,退了下去。 守卫上前,犹豫的开口。 “莫侍卫,那人……” “用不上了,都退下去吧,近来多派些人守在王妃身侧,莫让王爷担忧。” “是。” 莫言轻叹,转身离去。 恰是此时,沈大过来,与之擦肩而过。 他回首看了一眼,眉头轻皱,片刻后继续往前,走至院门前守着。 先前与他报告的小侍卫在另一侧与旁人交谈,并未发现他的到来,说的正起劲。 “你说王妃这是做什么呢?王爷已是为其准备好 一切,从里到外,可她偏要自己想办法,这不是折腾人吗?” “这算什么,王爷自有了王妃之后,那是多大的变化,什么都是王妃,哪还顾得上其他。就说此番,他出去行兵打仗,哪回不把王府里的人带着,那可都是陪他上过战场的,更是他亲自培养的,与旁人哪能比得上,可偏王爷这回就不带,让我等守着王妃,在这王府里,你说说王妃还能出什么事。” 顾昊卿以往的言行,府中人虽是不满,却也未曾说些什么,此番他出发边境,一人未带,惹得众人皆是不满。 在此时,不满更甚。 另一人还要说,瞧见了一旁的莫言,当即噤声不敢说。 “王妃是王爷的,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岂容你们置喙,你们一个个自诩了得,王爷出事的时候,是王妃所救,如今王爷出站,你们不忧其所忧,更是乱嚼舌根,扰乱人心。枉为王爷的培养!” 莫言字字在理,竟说的他们无地自容。 “还站着干什么!自去请罚!” “是!” 待他们走后,莫言依旧守在院门前,不动如山。 屋内,苏锦溪喝着茶,听沈大说近来发生的事情,听着 听着便晃了神。 “王妃,揽星阁已是查到,城外有军驻扎,王爷这一走,这北顾怕是要翻天了。”沈大不得不忧心。 此番他借着揽星阁的人脉,将乐香的尸体找到,本以为可这样暂压顾俊廷等人,到头来却是成效甚微,思及此他不得不多言。 “王爷此番将莫言留给您,必是有所思虑,不若与其商量一番,也好通个气,不至于乱了阵脚。” 情势紧急,沈大自也想得到最好的办法。 苏锦溪回了神,脑海里还停留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心中已是有了思索。 “不必,顾昊卿此番去边境打仗,多是凶险,莫言虽留在我身边,亦是给他通信,说的多了,难免让其分心。皇上病重,顾俊廷与顾安白分庭抗礼,但顾安白是皇储,也算是名正言顺,顾俊廷怕是撑不了多久,去安排人手,大街小巷的传流言,勿提及皇嗣一事,只称乐香死于非命,一尸两命,顾俊廷殴打苏凌烟,感情不睦,城外有军驻扎。” “王妃这是何意?既是要大张旗鼓,方才在堂上就该直接一纸诉状呈上陛下,怎么如今又要如此?”沈大皱眉,只觉得多此一举。 苏凌烟闻声轻笑。 “堂上若对峙,到底是皇家事,丢的是皇家脸面,皇嗣一事一波三折,百姓心底早已有了想法,即便说的再明确,也止不住百姓想看热闹的心。但私底下却是不同,乐香怀孕身死,苏凌烟被打,将这些与三王府,与皇室完全剥离,就只是家务事。你会想到什么?” “苏凌烟不满宸王与婢女有染,私下陷害,心狠毒辣。” “这便对了。正室狠辣,皇嗣流失,家宅不宁,明智之人皆不会选择如此之人为主,更遑论顾俊廷生性多疑,流言一出,他便会觉得这是顾安白的伎俩,在如此情况之下,他唯有一条路。” 剩下的苏锦溪未明说,沈大却已是明白,不得不佩服苏锦溪。 “你的伤势如何?暂且事态还非到那般紧急的状况,尽量交于旁人去做,你多歇息。”苏锦溪惦念着沈大的伤口,便多问一句。 听苏锦溪提起这事,沈大便想将那日之事告知于她。 “已是好多了,多谢王妃关心。那日大火之中,王妃您危在旦夕,是……” “不必多说,我有些乏了,退下吧,夏凝也该回来了,你去寻她,照顾这些。” 第405章 欺我夫君不在 沈大提起之事,苏锦溪心里烦乱,压根就不想听,如今只要一提起这事,那日的情形就不断的在她脑海里回放,提醒着她。 她不过就是一个棋子,在天下大事面前,他选择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她也想试着去理解,也想不去介意,可她做不到。 自她对他动心的那一刻,便已是不能自持,做不到冷漠无视。 苏锦溪的举动莫言亦是有所注意,打听之后不由得无奈一笑。 “王爷与王妃当真是心有灵犀,想法做事皆是一模一样。” 若非他们进来不合,少有接触,他怕是认为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不然怎会一模一样? 禀报之人不解的看着他,莫言不做解释,遂出口道。 “按着王妃的意思去办,声势浩大些,必要时可增派人手。” “是。” *** “听说了吗?怀皇嗣的可是宸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乐香。” “你才听到这啊,当日公堂上那尸体都被抬上来了,宸王妃脸色当即就变了,这其中的门道深着呢。”说话之人摇摇头,啧啧有声。 “没想到啊,这人平日里柔柔弱弱的,背地里却是个如此心狠手辣的。这宸王妃也 是倒霉,娶了这样的正室,闹得家宅不宁。” 另外一人冷哼着拎着酒从桌边坐下。 “你们听到的都不过是小事情,我听到的可是天大的事。听说这宸王啊……”那人摇了摇头,停顿两声,吊足了其余三人的胃口,才小声的缓缓道来。 “听说他啊,要谋反。” 其余三人皆是吃惊,顿时捂住那人的嘴,不再让他乱说。 …… 一人之口好堵上,万人之口却难。 流言渐渐扩展,不止在宫外,亦流窜至宫内,闹得人心惶惶,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在此时被迁怒。 顾俊廷三进宫要见皇上,都被拦在殿外,不得进,能靠近的只有顾安白。 他脸色渐沉,愤恨离去。 三日后,流言已是遮掩不住,百姓口口相传,众人皆知。 苏锦溪歇息三日,将事情整顿好,在此刻出门,坐着轿子径直往醉荷楼去,她刚入了醉荷楼雅间,后脚杨岩亮便进了醉荷楼的门。 像是熟门熟路一般,他直接往走廊里的雅间去。 路上与夏凝迎面碰上。 “姑娘眼生的很,本少爷尚不曾见过你,不知姑娘家居何处?”夏凝的容貌也非丑陋,甚者算得上 是美,看惯了莺莺燕燕,杨岩亮许久不曾见宁若颜,便对夏凝起了心思,伸手将其拦住。 “让开。” 夏凝皱眉,冷声呵斥,倒是有几分苏锦溪的气势,如此倒是越发的像宁若颜那般高冷的模样,惹得杨岩亮对其更加感兴趣,本是一只手臂拦着,现下改为了用身体拦住,颇有不让她走,就此缠上的意思。 “你可知本少爷是谁?”杨岩亮面露得意,收回手臂,扇子一开,似是俊美倜傥,殊不知十分的做作。 夏凝闻声抬眸,声音皆冷。 “杨太尉之子——杨岩亮杨公子。” “啪”的一声,扇子一合,杨岩亮显得越发的得意。 “原来你认识本公子,如此便是更好,你认识我,我也认识认识你。不若去我府上做客,由本公子做东,定是好好待你。”意思已是包含其中。 夏凝看都未曾看他一眼,抬脚便走。 “哎,别走啊,走了多无趣。怎么?你看不起本公子?” 说着,杨岩亮便又扬起了脑袋,似是高傲又得意。 “本公子如今虽是太尉之子,可往后谁都说不准,本公子劝你还是识相点为好。” 苏锦溪缓缓开了门,走 至得意的杨岩亮身后,抬脚便踹了过去。 “哎呦!” 杨岩亮吃惊一声,往前踉跄着趴过去,险些趴到夏凝的身上,夏凝连忙侧首,避开了他。他径直的倒下,四仰八叉。 “谁啊!究竟是谁敢踹本公……苏锦溪?” 他疑惑的看向苏锦溪,片刻后神色清醒起来,眼中闪过阴狠。 苏锦溪嘴角轻笑,在其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又踹了一脚,高声怒斥。 “你倒是好大的本事,竟是找人找到本王妃的身上来了。” “你……”杨岩亮捂着被踹的地方,怒指着她。 夏凝恭敬的走到苏锦溪的身后。 他看了看夏凝又看了看苏锦溪,像是明白了什么,有苦说不出。 这边的动静本就引人注意,苏锦溪又高声怒斥,不多时,人便聚集了起来。 “杨太尉平日纵着你便也罢了,如今竟是将主意都打到三王府的头上来了,当真欺我夫君不在,便轻视于本王妃不成!今日之事!来人啊!将杨岩亮给本王妃带回三王府,定是要让其涨涨记性!” 苏锦溪再次怒叱,却是不给杨岩亮反应的机会。 她身后带来之人,顿时应声。 “是!” 齐 声应答,声音如雷,二人上前抓着杨岩亮,跪在地上,作臣服状。 “你……唔唔” 杨岩亮欲指责苏锦溪,却被守卫塞了白布,顿时只唔唔的说不出话来,神色慌张,看向四周,然三王府守卫在此,谁也不敢动弹。 苏锦溪今日出门并非一人,而是将王府守卫带了些来。此时刚好派上用场,王府守卫押着杨岩亮从集市上而过,既是高调,也是张扬。 不过转眼间,众人便只杨岩亮对三王府不敬,被苏锦溪抓回三王府教训去了。 这一事情出来,顿时就惊动了杨太尉,太尉府里闹成一片。 “我不管!这可是我们的儿子,你若不去找三王妃要这个面子,将儿子打回来,我……我非闹得你家宅不宁!”杨夫人从小就独疼杨岩亮,什么好的都给杨岩亮,如今知晓他被苏锦溪带去,一想到他会受什么痛苦,就不能容忍,在杨太尉的耳边闹得不得安宁。 “胡闹!” 杨太尉低声喝斥,面目微红。 “你以为她苏锦溪想的是什么!左不过就是为了控制局面,她若真敢对亮儿做些什么,本太尉必定就去皇上面前告她,让她亲自将亮儿送回来!” 第406章 不损丝毫 杨夫人到底是妇人之仁,杨太尉却是清明的多,只是再清明也架不住妇人的胡搅蛮缠。 杨夫人激动的拍打着杨太尉,一下比一下狠,更是哭哭啼啼。 “你才是闹!她什么样人你心里不清楚,狠起来血亲都不认!她既是想这样,你若不去,她必定是对亮儿下了狠手,她有战功赫赫的三王爷相互,有皇储二殿下相护,谁敢动她。到时候我的亮儿就回不来了,你难不成要让杨家绝后吗?你去!你必须去!你若不去,我便去!我定是要将亮儿带回来!” 杨夫人声音高扬,指责着杨太尉。 说着便要出去,当真是要去给杨岩亮求情。 被杨夫人这么一说,杨太尉也稍显犹豫。 在亲儿子,传宗接代面前,权利、地位尚且都能放一放,若儿子没了,杨家绝后,他已是老了,何以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你回来!”杨太尉怒叱着。 杨夫人停了脚步,站在原地哭哭啼啼。 “本太尉去一趟便是,你且去皇宫找皇后娘娘,说明缘由。如此重要时机,切勿有所误会,误了大事。” 杨太尉终究还是在意的,杨夫人连连应声,按照太傅的 意思去做。 她一路哭哭啼啼尚未反应过来,待过了许久觉得都未曾到皇宫,这路有些长了,掀开帘子往外看,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去皇宫的路,顿时急了。 然而任凭她怎么闹,这轿子就是稳稳的向前,像是无人听到她说话一般。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毫无办法,只能坐在上面,被带着走,直至天黑才回来。 而去找苏锦溪的杨太尉倒是如愿见到了苏锦溪。 杨岩亮被绑着跪在客殿里,苏锦溪端坐于主位,既没有让人为难,也没有对其用刑,就是这样绑着,不让他说话,好好的待在那里。 杨太傅见杨岩亮没事,稍稍安了心,上前一步拱手。 “犬子顽劣,得罪了三王妃,望三王妃心怀大度,不与其计较,暂且放过他这一次,老臣回去定当严加管教,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杨岩亮看见他爹来了,宛若看见了救星。 然后见到他爹对苏锦溪如此恭敬,顿时吃惊了,自知有错,不敢再挣扎,像是霜打的茄子焉在那里。 苏锦溪轻喝口茶放下,随后将暖炉在手中转着。 动作漫不经心,似又悠闲的很。 “杨太尉如 此这般倒显得太过生疏了。杨公子尚且年轻,对本王妃有所不敬,本王妃一次两次也可原谅。不过他当众对着本王妃的婢女无礼,更是扬言称身份不同往日,像是要高升的样子。本王妃十分好奇,杨公子日后高升到何种位置,也让本王妃心里有所计较才是,不能得罪了。” 苏锦溪这话完全就是讥讽,杨岩亮不满的看着她,奈何人在屋檐下,便也只能这样。 杨太尉听着这话,险些要被气死过去,恨铁不成钢的怒瞪杨岩亮一眼,遂平和道。 “犬子口中无德,子不教、父之过,臣必定回去好好教导。” 翻来覆去,杨太尉便只有这话。 他心中多少也是不愿的,论其身份来,苏锦溪不过是王爷正妃,带着虚号的王妃身份,而他是朝中重臣,理应是苏锦溪于他行礼,但到底有人质握在她的手上,再者顾昊卿的身份与旁人不同,苏锦溪便也连带着不同,与此倒也不算勉强。 “哎,杨太尉此话便谦虚了。本王妃瞧着杨公子旁的不行,对女子倒是在行的很,前有若颜,后有夏凝。还真是瞧了,看的上都是本王妃身边的人,不知道 下一次他该会看上谁了。” 闻声,杨太尉当即沉了脸色,只是不好发作。 “三王妃,摄政王刚刚离北顾皇城,前往边境,你心有难平,我有所理解,犬子也确实犯错,该是惩处,只是如今朝臣内忧外患,你我本应一处,何必为北顾增添烦忧。此事万望如此,我带犬子回去定好好的教训。” 到底是太尉,为了儿子弱了一些便也罢了,苏锦溪句句逼问、嘲讽,令其不悦,神色陡然转变了。 苏锦溪抬首看了他两眼,算是缓和了神色。 “如此……哪便让犬子再在我三王府中待上两日吧。杨太尉放心,本王妃也并非为难他之人。只是他两次三番对本王妃不敬,如今王爷不在,本王妃总该是要为他守着三王府的,这威名亦是如此,只待上两日,本王妃便让人将其好好的送回去,绝不损一丝一毫。” 苏锦溪神情真挚,却又带着些无奈,好似真的是被迫如此这般。 杨太尉见她不松口,不得已只好将杨岩亮留下。 “望三王妃说话算话,犬子就暂时留在你三王府中。” “唔唔……达达……” 杨岩亮见杨太尉如此,当即急了 眼,然而却没有办法,他被绑着,又没法说话,支吾着两声。 好在,杨太尉回了头。 “你安心待着,今日之事好好的跟三王妃道歉,有事说事,若有什么没错的,爹也必定为你做主。”杨太尉的话说的很明白,是在告诉杨岩亮,也是在告诉苏锦溪。 苏锦溪挑眉,仿若没听到一般。 杨太尉一走,杨岩亮害怕的往后挪动了两步,睁着眼睛看苏锦溪。 “王妃,您真的就这样放过杨岩亮?”夏凝在一旁不太相信的看着苏锦溪,实在是难以相信。 方才她便对杨岩亮十分的不满了,更遑论这人曾经还那般的打扰宁若颜,更让人心生厌恶。 苏锦溪闻声,看着杨岩亮冷笑。 “知我者,夏凝也。” “本王妃是说的,不损他一丝一毫,也的确是不损他一丝一毫,可没说在我这府上,我得供他吃喝拉撒,将人送进最偏远的地方,门窗都封死了,每日给点水,没死就成。” “唔唔唔……”闻声,杨岩亮惊恐的看着她,想逃跑都不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被人抬走,对此却无能为力。 苏锦溪阴狠的表情映入脑海,让其打了个寒颤。 第407章 起兵谋反 杨岩亮被抓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杨夫人未曾见到皇后,话没传达成,杨太尉毫无收获的从三王府离开。 这一切一切的举动在顾俊廷看来便是十分的蹊跷,心里已是有了怀疑。 “去盯紧舅舅,若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是。” 苏凌烟看着人下去,眉头轻皱。 “殿下,杨太尉可是与你血亲,他会背叛您吗?” “外甥和亲儿子孰轻孰重,你觉得呢?”顾俊廷冷哼一声,已是在心底下意识的认为,杨太尉为了杨岩亮而对苏锦溪臣服,他已是在心底不信任杨太尉了。 听着顾俊廷的话,苏凌烟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片刻后,犹豫着开口。 “若是真的如殿下您猜测的那般……” “那就斩草除根,计划提前,总不能让他坏了本王的大事。”顾俊廷神情阴鸷,声音更是森冷,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犹豫,那般冷血的模样看的苏凌烟心惊,手紧紧的攥紧。 她默默的看着顾俊廷,没有说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 接连两日,亦有大臣弹劾顾俊廷,从皇嗣之事说到了近来的谋反之事,奏折都压在了顾安白那里,他未 曾处理。 顾俊廷闻有风声,多次进宫欲探查皇上的口风,却都未曾能见到人,怀疑的想法越发的扩散。 若只是大臣弹劾便也罢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偏偏这两日弹劾的大臣皆是与杨太尉来往过密,往日也与他有私交的,如此看来,倒像是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 顿时,顾俊廷便有些坐不住,复又进宫一趟,没再去求见皇上,反而去了皇后宫里。 “母后,如今情势迫在眉睫,已是容不得我等想了。”顾俊廷神情凝重。 皇后早已遣散了宫内之人,如今只有他二人。 她眸光顿了顿,到底是与皇上有些许情分在的,想起了皇上病重的模样。 顾俊廷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遂安慰道。 “父皇近些年从不与您亲近,更是独宠顾昊卿,如此便也罢了,现在却又将皇嗣传给了顾安白,怕是早就有所想法,他对您尚且如此,您何必惦念。若您实在念着情分,那便等大事得成,您与他宫内养老便是,终归他是儿臣的父皇,儿臣还能亏待他不成?儿臣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俊廷的一番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皇上的所作 所为这么些年她亦有些不满,只是作为六宫之首,忍让着。如今看着儿子不能得偿所愿,心中更是焦急。 “好,就按你说的办,母后替你安抚宫内,你放心大胆的做吧。” 终是皇后应了声,遂同意了。 顾俊廷得到首肯,脸上喜色不少。 皇后不曾知晓,在她亲爱的儿子心里,若她再不答应,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筹备多年,自是不会让任何人阻挠他的脚步。 顾俊廷自宫内出去,已是暗中部署一切,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全在苏锦溪的意料之中,莫言的人也始终盯着。 “去将消息透露给王妃,令其安心。” 顾昊卿走前的吩咐,莫言尽心尽力的做到,他因尊敬顾昊卿,因而尊敬苏锦溪,事事想着,不让顾昊卿担忧。 得知消息,苏锦溪便让人将杨岩亮放了,送回太尉府去。 “去叫杨太尉好好的查查看看,本王妃是否将他儿子‘完好无损’的还回去了,告诉他,若日后有些什么伤着碰着了,皆与本王妃无关。” 杨太尉闻声,险些要气死了。 人是好好的回来了,却像饿疯了,逮着什么吃什么。 不过短短三日,却是瘦了一圈,毫无人形。 为此,他与顾俊廷还生了嫌隙。 太尉现在想把这儿子活活掐死,杨夫人使劲的护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杨岩亮被放回去了,听说还是‘完好无损’,顾俊廷更加肯定杨太尉已是叛变,计划提前,不与他通知。 城外驻扎的军队有所动作,皇城似是无知无觉。 两日后的夜黑,皇后带着宫女进皇上寝殿。 “皇后娘娘,皇上的身子还不太好,仅能探望这一小会儿,万望您早些出来。”门口的御医小声的叮嘱着,如今皇上为天,他亦不敢有所怠慢,若非皇后一力相求见,皇上也不会见。 皇后瞥了眼那御医,已是心中记着,想着待顾俊廷登上皇位之时,将其砍了头。 想的倒是好,皇后一路进了里殿,让婢女退下去,自己扶着皇上,手里端着一碗热乎的汤药。 “皇上,臣妾也许久没来看您了。特地给您求了一碗神药,喝了就会好些的。”皇后声音轻柔,端着药便要往皇上的嘴里送,然临到嘴边却又下不去手,停了下来。 “你瞧瞧你,与我初见时还是个少年郎,如今我还 未老,你已是躺在这里不行了。可是你不行就不行了,却是好狠的心,让我们的俊廷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说拉下来就拉下来,让他前半生空欢喜一场,你让他如何接受?” 说着说着,皇后的情绪便有些激动。 多年的不满也在此刻说出来。 “你宠爱柳贵妃,宠爱后宫佳丽,我忍了、算了,安心做好皇后,你的妻子,可到头来,却还是什么都不是。你别怪臣妾心狠,是你先对俊廷心狠的。他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拿回了自己该拿回的。” 说到底,皇后还是惦念着心里的那一丝旧情,才会多说了两句。 她再次端起药,要喂进去,原本该是躺着昏迷的人,却是在此刻睁开了眼睛,眼睛有神,不似病重昏迷,倒有那么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啪’的一声。 皇后吃惊,当即将手中的汤药洒了,碗在地上碎裂,就像是某种信号。 与此同时,顾俊廷起兵谋反,带着一队人马自各个皇城口突破,径直入了城内,然而在他以为进城后会是一切顺利,直入皇宫时,等待他的却是御林军以及宁太师所带领的铁骑军队,将其围住,水泄不通。 第408章 顾俊廷谋逆身死 “宸王顾俊廷起兵谋反,皇上有令,若其知错,投降就范,便绕其性命,如若不然,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一出,士兵皆是动荡。 顾俊廷脸色铁青,面目阴鸷。 “终将士听令!直闯皇宫者,加官进爵,坐拥荣华富贵,退缩者,碎尸万段!” 已是到了这种地步,顾俊廷断然不会再退缩,一声令下,将士激奋,直啊啊叫着。 “冲!” 他举手往前,身后将士便犹如饿狼出动,纷纷扑向前方,激战开始。 然而这般阵仗,不过转瞬便破。 “报告宸王殿下,左边有敌军侵入,似是有备而来,埋伏皆被拦下。” “报告宸王殿下,右边被破,对方兵力强壮,攻不下。” “报告宸王……” 各个地方的人马皆被禁军降服,本就多疑的顾俊廷当即更加多疑,愤怒出声。 “究竟是谁叛变告诉于你们的!是不是姓杨的!” 他自始至终的认为是杨太尉叛变,可话说出口他便惊觉不对。他已是更改计划,更甚者计划提前,是绝对不会被杨太尉知晓的。 他怀疑之时,已是有人给了他答案。 “宸王妃大义灭亲,实乃壮举,她为 国之心显赫,宸王殿下还是别执迷不悟了,速速束手就擒吧。”宁太师坦然道,自是没有任何隐瞒。 闻声,顾俊廷双目赤红。 “苏凌烟!” 他怒声高吼,策着马,提着剑,怒冲而去。 宁太师一力带兵镇守,士兵被阻,唯有顾俊廷一路从城门口行至宫门口,身上鲜血淋漓。 恨支撑着他来到此。 苏凌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意拿捏的棋子,他从不放在眼里,他知道苏凌烟爱他,对他死心塌地,他利用这点,将她拿捏住。 可最后他败给的却是被他拿捏的棋子,多么的讽刺! “啊!苏凌烟!” 顾俊廷怒吼,望着他曾随意出没的宫门,策马疾驰,意欲闯宫。 “宸王谋逆,速速拿下!” “宸王谋逆,速速拿下!” “宸王谋逆,速速拿下!” 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顾俊廷被禁军拦下,他奋力挣扎,执迷不悟,欲挣脱控制,混乱之下,一柄利刃穿过他的腹部。 “噗” 布帛碎开,鲜血溢出。 顾俊廷目光赤红,满是鲜血的手握着利剑猛地从腹部取出,鲜血喷溅。 “苏……凌烟。” 临死之时,他目光愤恨 ,口中犹叫着这名字。 禁于内殿的苏凌烟坐立难安。 “轰隆隆!”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间,倾盆大雨轰然而下。 惊得苏凌烟颤着身子,牵扯到腹部伤口,裂了开来,鲜血染红衣襟,她毫无所觉。 “回……回宸王妃,宸王殿下带兵谋反,闯至宫门被禁军斩杀。” 苏凌烟手猛地紧握,掐入手心,似是要掐掉一块肉来。 她竭力的稳住身体,颤着声询问。 “他可留下什么?” 婢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苏凌烟。 “宸王死前一直唤着您的名字,一力要闯进宫来,最后被禁军……”婢女不敢再说,低着头。 “你下去吧。” “是。” 殿内一片宁静,苏凌烟死死扣住的手,鲜血淋漓,她悄然无声的坐到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 笑声张扬,带着诡异的魔性。 殿外之人皆不寒而栗,更加害怕的低着头,像是要垂到地上。 笑声片刻后停了下来,屋内的苏凌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神色平静的为自己上妆,直至唇红齿白,模样端庄。 “你活着的时候我拼命努力为走到你心里,却 总是无能为力,如今你死时将我刻在魂里,也算我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她轻声呢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唇一笑。 少时的爱恋在一次次的漠视中消失殆尽,夫妻情分已是死于他对她动辄打骂之时,爱恨终结于他此刻死亡。 *** 皇城大动,苏锦溪却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直至此刻,谋反平定,她才听沈大汇报。 事情与她所设想出入不多,也不算的惊奇,唯有苏凌烟例外。 “你方才说苏凌烟大义灭亲,指正顾俊廷谋反?”她略有诧异,苏凌烟对顾俊廷那是爱之深,恨之切,若说为他,与他同生共死倒是有可能,大义灭亲?她难以相信。 “是,苏凌烟在皇上殿外声声例举,更选在朝臣向二殿下汇报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是惊动,她将顾俊廷的计划和盘托出,皇上命人查询证实,又恰逢顾俊廷谋反,一切对上了,她便被皇上暂拘皇宫。王妃,可是要暗中将其解决了,此人心计狠辣,若留着怕是……” 沈大话没说完,但意思已是在这里。 “你动不了。”苏锦溪摇了摇头, 脸上带着轻笑。 沈大不解。 “她这般大张旗鼓的指证顾俊廷,为的就是这一条活路。大义灭亲之人,无功亦无过,若杀了则显得圣上无仁慈之心,日后谁也不敢如此。有此一条,苏凌烟便死不得,若她死了,百姓想的太多,皇上会大肆追查,紧追不放,反而会惹麻烦。再者她还有东陵公主的身份,更加不能轻易诛杀,可若是将她拘留,待日后人们慢慢淡忘,谁也记不得,届时再寻其机会了结了便是。” 苏凌烟所想,苏锦溪清楚的很,如此倒也不那么惊讶了,想来顾俊廷在苏凌烟心里,也并非她所想的那般重要。 “王妃,还有一事。”沈大看着苏锦溪,斟酌着开口。“宁太师此行围剿谋逆之臣,本是顺遂,然在进宫之时突发心疾已是……驾鹤西去。” 闻声,苏锦溪猛地站起了身,目光微张。 “何时的事情?宁太师此刻在何处?” 宁若颜是她挚友,也算间接的因苏染染而远去她国,若她知晓她敬佩、心爱的父亲已是病逝,她……苏锦溪难以想下去,当即便起身往外走,命沈大准备好一切,她需得先去看看,再议论其它事。 第409章 无血缘关系 宁太师疾病突发,走的突然,皇上闻讯咳血,当时晕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在太医的救治下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但已是活不了太久。 众人皆做好心理准备。 顾俊廷谋逆,身为其母皇后伙同,被当场抓获,为保皇室颜面,此事未声张,但皇上却下了圣旨。声称皇后教子无方,德不配位,剥夺皇后封号,降为嫔妃,幽居宫中,面壁思过。 此圣旨一下,皇后已是失势。 宁太师平反有功,追封国公,其后代若德行俱佳,可世袭。 苏锦溪前去太师府时,已是一切都成了定局。 宁太师年纪大了,此番心疾来势汹汹,毫无预兆,直接就没了气息,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当时是,沈大行至苏锦溪身侧,小声耳语。 “王妃,东陵太子进皇城了。” 苏锦溪凛了凛神。 “若颜可曾一同回来?” “并没有,他是一人来的。” 苏锦溪眉头轻皱,若非宁若颜一同回来,富思晏回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她当即出了太师府,直往皇宫的路上围追堵截。 莫言亦是听说了消息,率先将人拦了下来,不多时,苏锦溪便赶到,他退至 一旁,与沈大一同站着。 时隔多日,苏锦溪再见富思晏,亲近感仍在,但她却不愿再与之好好交谈,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终究是做不了朋友知己。 “富公子此番为何事而来?” “为我妹妹。”富思晏挑眉看向苏锦溪,神色沉着。 他因听闻苏凌烟有孕而来,迫不及待的自东陵赶过来,想亲自为未出世的外甥送上一份贺礼,然途中便听闻其落了胎,如今进了城,更是知晓其近况,他此刻未与苏锦溪拔剑相向,已是他最大的宽容。 “那富公子怕是要失望了,苏凌烟绝不会出皇城一步,你是东陵太子也管不得已出嫁我北顾的人。” 留苏凌烟一命多活些时日,已是苏锦溪最大的容忍,让苏凌烟出皇城,自由自在的活着绝不可能! “据本太子所知,北顾皇上尚未离世,即便是离世了也轮不到苏姑娘做主吧。” “北顾我的确做不得主,但苏凌烟绝不会离开北顾一步,不若富公子试一试。”她只身挡在富思晏的马前,扬首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富思晏心疼妹妹,早就不耐烦,苏锦溪如此令他生怒,牵着缰绳猛地拉紧,马 儿高抬起腿,眼看着就要从苏锦溪的身上踏了过去。 苏锦溪手中内力凝聚,沈大、莫言亦在身后严阵以待,目光紧紧的盯着,不曾错过一分。 马儿嘶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停了下来。 富思晏面色凝重,到底未曾从苏锦溪身上踏过去。 苏锦溪缓了缓神色。 “富公子不妨现在去太师府看看,宁太师已是驾鹤西去。” “什么!”富思晏大惊,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锦溪,当即调转马头,往太师府而去。 这便是苏锦溪执着的原因之一。 宁若颜远嫁富思晏,然这场谋反之战中,宁太师身死,富思晏要护苏凌烟,若是将其带回了东陵,宁若颜与苏凌烟要如何相处?苏凌烟是东陵失散多年找回来的公主,东陵皇帝与皇后怕是都要捧在手里疼爱,届时,宁若颜的处境便更加艰难。 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富思晏刚一进城,苏锦溪便将之拦下,与之相谈,随后富思晏离开。 这一事情被出宫的赖思音瞧见了分明,她眼神一转,神色不甘心,继而回宫后她去了柳贵妃之处,添油加醋的将此事说了一番。 她的想法如何 ,柳贵妃心里一清二楚,本是无意听下去,却在最后改变了想法。 赖思音见柳贵妃都听进去了,得意的带着笑走开了。 “你去她哪里做什么!”顾宏源见到赖思音,便出声怒吼,面色铁青。 那日的不愉快他牢记在心里,本以为顾俊廷是能够翻身,能够让其刮目相看的一件事,却不想最后毁在了苏凌烟手里! 顾宏源心里恼火,已是开始有了第二套计划。 赖思音被顾宏源的神色吓了一跳,不敢隐瞒,当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知道了,你回去吧。” 本是脸色不好的顾宏源,却因此而缓和了神色。 看的赖思音惊奇,却又不敢多问,小跑着离开。 嫁给顾宏源并非她本意,然事情已是如此,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接受。 *** 皇宫御书房,因顾俊廷谋反之事,顾安白忙的不可开交,苏染染自苏锦溪事情一处,便与之冷战,两人已是许久未见面。 顾安白有心要哄她,却被诸事缠身。 苏染染闲来无事,便去找苏锦溪,偶尔也与她交涉揽星阁之事。 “姐姐,舅舅又胜利了一仗,想来再过不久顾昊卿便能到 了,舅舅也就能够回来了。他要是再不回来,暖暖怕是等的要心急了。” 她轻笑着,将传来的信纸看了又看,眼中难掩艳羡之色,最终将信纸放下。 苏锦溪将她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无声的叹息一声。 “等多久暖暖都愿意,虽然会心急,但是会一直等,那是她心之所爱,心之所向。染染你若是累了,便回来。不要怕身后无人,不要怕连累,你是我妹妹,是我信任之人,我们虽无血缘关系,但比之更胜。” “你说什么呢,我们哪里没有血缘了,你别忘了,我们可还有同一个爹,只不过死了而已。”苏染染轻笑着,以为苏锦溪犯糊涂。 但想了想又觉不对,回首看她。 “我们确实无血缘关系,苏振茂并非我爹,这是他死前亲口承认的,我亦证实了。”身份这事苏锦溪从未想的过多,有没有都是一样。 告诉苏染染也无妨,她也希望苏染染能够想的少一些,能够坚持下去。 她知道皇后这条路并非苏染染想要,但唯有此,苏染染才能寻着她幸福的方向而去,毕竟苏染染割舍不下顾安白,若能割舍,早就割舍了,不会等到如今。 第410章 小雏菊黑衣人 “你说他这一辈子图什么,一个女儿不是他的,两个女儿也不是他的,偏偏疼苏凌烟如命。这就是命啊。” 苏染染拍了拍手,嘲讽的笑了笑。 “那姐姐你知道家人是何人?在哪里,可曾想过认亲?” 苏锦溪摇了摇头。 “无关紧要,何须劳神。” 苏染染重重的点了点头。 “即便有一日姐姐找到家人了,我也是与你最亲的人。” “是,染染那么厉害,我可舍不得。”苏锦溪弯着眼睛笑,眼神宠溺。 待了一阵,苏染染便回去了。她算着时辰,估摸着顾安白又叫人来唤了,怕人跑了空便回去。 苏锦溪与沈大有事要说,倒也没在意。 这些日子小雏菊印记的黑衣人就像是不存在了一般,让他们追查十分的苦难,倒是这次谋逆之后,有了一丝线索。 此事重要,苏锦溪不耽搁,亦不想让苏染染知道。 有些事,她来承担便足够。 “可是查到是什么人?” 沈大摇了摇头。 “暂未查明白,这些人隐蔽,也是这两日才有所动静,跟着查到了一些。他们近些日子一直在皇城里晃荡,目的尚且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瞄准了目标 ,准备着下手。” 沈大话音刚落,苏锦溪脑海里画面闪过,那些画面晃得她头晕,她难以忍受的扶住了头,另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 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沈大伸手去扶,尚未扶住,苏锦溪自己已是站稳,他收回了手。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四五个黑衣人将苏染染围住,为首的黑衣人脖颈处小雏菊印记明显。 苏锦溪瞳孔微张,当即破门而出。 “小姐!” 沈大吃惊的看着她,当即起身追了上去。 夏凝急匆匆的跑进来,与急匆匆要出去的苏锦溪迎面碰上。 “王妃,有人来报,说是看见了三姑娘被人盯上了,在在回宫的路上。” “沈大,带上人速去!务必护染染安全!” 事情对上,苏锦溪更加的难以平静,留下话,人已是一溜烟的跑没影,夏凝跟在后面叫喊都难以跟上,沈大自知事情有变,当即召集人马而去。 莫言闻风连忙过来帮忙,拨了人马跟着沈大而去,其余人镇守三王府。 *** 苏染染从三王府出来,便径直往皇宫而去,走了一段时间发现有点不太对劲,看了眼四周的人群,便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待行 至小巷时,她脚步加快,猛地消失在拐弯口。 黑衣人追着进去,瞧不见人,略有愣怔,尚未反应过来,刀尖已是悄无声息的来自脖颈处。 “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苏染染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欲转过去看他的正脸。 趁着这个时候,黑衣人屈起手肘向着她。 苏染染下意识的往后退,手中刀刃顿时割破了黑衣人的脖子,顿时血液喷洒,他踉跄着倒地。与此同时,四个黑衣人自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包围了起来。 ‘啪’的一声,长鞭在苏染染的手中扬开。 为首的点点头,其余三人便围了上去。 苏锦溪最先过来,听到了巷子里的打闹声,寻着声音过去,却未曾见到人,只见到了地上的尸体以及凌乱的脚步。 “染染!” 她心生焦虑,即便知道苏染染身有武功,可她还是担忧,双拳难敌四手,苏染染孤身一人,想着想着苏锦溪便越发的焦急。 当是时,一道黑影自半空中而下,悄无声息。 苏锦溪察觉到,眉头轻皱,手已是攀上了腰间的毒药,扬手已是洒了过去。 来人被其药粉弄的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多步,苏锦溪趁 机握着墨月刀过去,眼看着要割向那人的脖子。 “姐姐!” 苏染染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让苏锦溪失了神,脚步停顿,手亦收了回来,往后看去。 “染染,你没事吧?” 她目光微张,抬脚走了过去,扶着她,转着看了一圈,确认无事,才放心了些。 “小师妹一向冷若冰霜,我才知晓也是个会关心人的。” 打趣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熟悉,苏锦溪转首,诧异的看着来人。 “师姐?” 由不得她不诧异。 当初宋家满门灭,宋心诺一力追查真凶,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刻遇见,还是和苏染染一起,她们? 似是看出了苏锦溪的疑惑,宋心诺点了点头,随开口道。 “不错,是我。” “小师妹,别来无恙。” “师姐,别来无恙。”苏锦溪点点头,对于宋心诺,她心底是佩服的。 虽然初见有些不愉快,但那些已是过去,宋心诺如同陆冥一样,她都放在心里。 “你可知我此番为何而来?” 苏锦溪闻声略有所思,却也不太确定,摇了摇头。“师姐,可是你有线索了?” 她未明说,但其中意思,各自都明白。 宋家灭门之事对 宋心诺太过残忍,旁人提起,都难免几分伤心,更遑论是她,宋心诺对她无恨,已是很宽容了。 “没错。”宋心诺点头看向她。 声音认真,脸色亦沉了下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在皇城中?” “不错,与这些黑衣人是一伙的,我追查至今,到如今他们才有了活动,所以我先过来,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苏染染。而如今我已是知晓,这些人听命于谁,或者说是与谁有关。” 宋心诺说着弯弯道道,始终不肯严明,苏锦溪闻声便知道是有些不对了。 “师姐无需顾虑,直说便是,我并不会包庇。” 不管是谁,这黑衣人与她也是有仇恨的,她亦要问清楚明白。 “这些人虽未明说,但说了是因为你而盯上苏染染,后却又发现了宋家,因为……因为我而盯上了宋家。此人认识你,亦认识我,并且都与我们有仇恨。”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与苏锦溪有关的,且黑衣人指明了是宫里,她难免有所不相信,但她看到了苏锦溪的眼神,便知道不会如此。 苏锦溪的眼里与她有着一样的情绪,一样的恨。 第411章 时机巧合 当宋心诺说完之后,苏锦溪心里已是闪过一个人名。 她不太确定,当即去了黑衣人尸体处,搜索了几下,未曾发现什么,她闭上眼睛,动用了预知之力。 下一瞬,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人已是起了身。 宋心诺看着她神神道道的样子,不免皱眉。 “师姐等我消息便是,这幕后之人,我必定会找到。”苏锦溪眸光微深,只这一句话便走。 苏染染与宋心诺看了一眼,她觉得有些不对,当即便追了上去,却没追上。 “看来她心里已是有想法了,近来我会住在醉荷楼,若小师妹有需要,可让她来找我。” 宋心诺一直在追查宋家灭门的真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断不会错过,苏锦溪既是有想法,她等着便是。 苏染染表情沉着,点了头便应声离开,急急的追苏锦溪而去。 *** 皇宫内 富思晏入城,皇上已然知晓,随后便命人请进宫来。 恰是此时,苏锦溪进宫,与富思晏迎面遇上。 她神色沉着,眸光泛冷,暂且没有空去理他,便越过他抬脚离去。 富思晏伸手拉住了苏锦溪。 一旁的宫女侍卫皆是低头,各自往一 旁站去。 苏锦溪停住脚步,侧首看他。 “我有些事想与你说。”富思晏目的明确,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苏锦溪,像是才认识她一般。 苏锦溪闻声甩开了他的手。 “我无话与你说,苏凌烟之事更没有。”她只当富思晏来找她是说苏凌烟之事。 实则,富思晏来找她,并非是因为此事。 “我所说之事虽与她有关,但也并非全因她之事。待丧事一过,我需得回东陵,你此刻不妨与我说一说……” 富思晏目光真挚的看着苏锦溪,心中略有焦急。 回去之事迫在眉睫,但事情未曾弄清楚,他心里不安,又岂能顺遂的回去。 “都挡在这做些什么!” 苏锦溪未说话,一道熟悉的怒斥声倒是从身后传了过来,她回首看了过去,眼神凛冽,眉头轻皱。 “奴婢(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奴才们皆是应声,看了一眼苏锦溪往后退,露出了后方的柳贵妃。 此刻的她华服盛装,脸上虽有些病态,但人的精神倒是还不错的,看起来有些血色,不似之前的苍白。 她的目光如炬盯着苏锦溪,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众目睽睽之下,你们 这是在做什么?” 柳贵妃怒斥,目光在他二人的身上打量,似是不满。 苏锦溪尚未说话,柳贵妃便轻咳了两声。 “咳咳。” 咳出了血迹,她用手上的帕子捂住,方才还精神的模样瞬间多了一份虚弱。 似是那看似健康的样子都只是皮囊,她不给苏锦溪说话的机会,怒瞪她一眼。 “你随本宫来。” “柳贵妃娘娘,吾乃东陵太子,此番有些事情想与摄政王妃请教一番,不知可否将她暂借于吾。”富思晏虽是好生说话,但态度确实强硬的,上前一步将苏锦溪阻挡。 颇有些护犊子的举动,殊不知他这般举动,在旁人看来便有些想入非非。 柳贵妃挑眉,目光在他二人间流转,好似他二人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一般,讥笑一声。 “东陵太子怕是找错了人,朝堂之事向来都是我儿与安白那孩子在处理,此番我儿不在,你找她亦是无用,不若去找安白。”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说着,柳贵妃转身便走,苏锦溪恰逢有事找她,便未理睬富思晏,跟着她身后而去。 不过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有关于他二人的事情便如止不住 的流言一般,飞快的流窜。 众人皆知苏锦溪为妇不仁,与东陵太子富思晏有所拉扯,被柳贵妃娘娘亲自抓到,已是带往长柳宫教训去了。此事一出,宛若丑闻,迅速的流窜至民间,掀起巨大的风浪。 此事,苏锦溪一概不知。 她随柳贵妃进入长柳宫后,长柳宫的宫女丫鬟便被柳贵妃尽数遣散,不到片刻,殿内就只剩下她二人。 “你倒是平静的跟着本宫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柳贵妃目光看向苏锦溪,眼中略有疑惑。 “贵妃娘娘盛装华服,特意去迎接我,该意外吗?还是该问问你的目的?”苏锦溪径自在下首找了位置坐下,随后抬手目光灼灼的看着柳贵妃。 自进宫来,她想找的就是柳贵妃。 对于她的到来,她并不意外。 富思晏进宫,无论是去找顾安白亦或者是见皇上,走的都不该是那条路,富思晏不清楚,她却清楚。 本该卧病的人去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其心可知。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贵妃到底想做什么? “你倒是聪明,只可惜性子不怎么好,又生错了人家。配不上我的昊卿。”柳贵妃神 态高傲,姿态雍容华贵,像是上天之人蔑视着下方的贱民,眼中带着看不起。 苏锦溪闻声笑了。 “你笑什么?” “就因为你所谓的配不上,你草菅人命,杀害无辜吗?你的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清楚吗?那些被你无辜杀死的人,你内心就无一点愧疚吗?一直暗中派黑衣人搅局的究竟是不是你!” 苏锦溪忍不住的起身怒斥,面色暴怒,额头之上青筋泛起,就连眼角都赤红一片。 曾在苏曼蝶的口中知晓,黑衣人受指使,或许是哪位王爷,可如今她从黑衣人的身上才知晓,幕后主使竟是与她有关!为何偏偏是她! 顾昊卿与柳贵妃的关系是不好,可再不好也是母子。 如今柳贵妃指使人杀了秦艳欢,她知道了如何能不报仇,可若是报了仇,她又如何面对他! 两难选择摆在面前,她心里唯有一点希望,希望她想错了,看错了,那人并不是柳贵妃。 柳贵妃闻声亦笑了,似是带着破釜沉舟的样子,她神色轻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无辜之人?你说的是哪一个?哦,对了。你一直在意的,是那个妾室秦艳欢,对吧。” 第412章 不是皇上亲生 “你闭嘴!你不配提起她!” 苏锦溪失控,脑海中回放的全是秦艳欢死前的样子,活生生的被她们给害死了,遭受那般难以忍受的疼痛,她得多疼啊。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要那样的对她!有什么你冲我来,你冲我来啊!” 苏锦溪上前,死死的抓着柳贵妃的衣领,将其仪容打乱。 柳贵妃抓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举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因为你!不过区区庶女,却是妄想成为我儿的正妃!他身份尊贵,又岂容你来玷污!更是因为你,一向听话的他忤逆我这个母妃,将多年来的心血付出东海!你可知道,他是要做皇帝的!他要做皇帝的,是你毁了他!” 柳贵妃神情激动,死死的抓着苏锦溪的手,硬是掐出了血痕来,她目光瞪裂,狠苏锦溪到极点,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杀了她。 “哈哈哈!” 苏锦溪仿若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得眼角都带了泪,就因为如此荒唐的理由,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死了,死的那般痛苦、残忍。 究竟是这世道怎么了,还是她总是与之格格不入,她怎么理解 不了呢?一点也不能理解! “不是我害了他,是你害了他!” 苏锦溪推开柳贵妃,目光淡漠,声音却是带着指责。 “你自诩爱他,疼他,可你从未想过他要的是什么,你把你想要的强加在他的身上,逼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你想让他坐上皇位,可你不知道他从来不想要那个位置,他从小就计划着怎么摆脱这个位置!” “你胡说!你胡说!”柳贵妃瞪大眼睛,怒斥着她。 “顾安白的路是他一手铺起来的,暗地里的关系是他掌控的,就连此次顾俊廷谋反,你以为因为什么如此胜利?你以为朝中官员皆在,我舅舅亦在边境,虽不在一处,但总是比他要近的多的,皇上为何要派他去?” “那是因为他必须得离开!他离开了,顾俊廷才会掉以轻心,才会安耐不住!他离开了,谋逆平定,一切都将归顾安白所有!他解决了顾俊廷,下一个便是帮顾安白稳固朝廷,你以为他是爱我才娶我的?不是!他是为了摆脱这个位置,因为你!” 苏锦溪一字一句将事情和盘托出,掷地有声,拳头更是紧紧的握着,才能忍住去杀了柳贵妃 的想法。 报复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杀了她才是最好的。 一直以来,柳贵妃最在乎的便是顾昊卿能否登上那个位置,至今她都不死心,不过是觉得皇上还没死,一切都还有机会,如今她便断了这个机会,让她再无肖想的可能。 一个人没了希望,那剩下的还有什么? 再一次的听到这个答案,柳贵妃即便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她自以为的好,却在数十年间将她最爱的儿子慢慢的推远,最后落到如今的地步。 承认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没了生气,可不过在转瞬之间,她便又恢复如初,目光愤恨的看着苏锦溪。 “即便如此,你亦不能留在他身边,不过区区一个北顾,不要便不要了,你阻碍了他一次,绝不能阻碍他第二次!”看着苏锦溪时,柳贵妃的神色是阴狠的,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似是要看穿心底。 “你什么意思?”苏锦溪皱眉,隐约的捕捉到了重要的词汇,可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并非皇上亲生。” “你说什么!”苏锦溪瞪大了眼睛,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隐有不相信。 “他是本宫的儿子,却并非北顾皇帝的儿子。他是本宫一个人的儿子!”柳贵妃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都带着不对劲,但她却不打算多说,只给苏锦溪这一个消息。 苏锦溪猛吸一口气,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顾昊卿从小在柳贵妃的强势下长大,在皇上名为‘疼爱’的环境下长大,这些已然都成了不可磨灭的童年,若是他再知晓,他并非皇上亲生…… 苏锦溪已是难以想象下去,心口蓦地产生针尖般的疼,她伸手捂住心口,抬眸看向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知道便什么也不用去想,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宁愿不知晓此时,便不会不由自主的为他心疼。 他们之间已是有了太多的裂缝,难以再填平,亦是回不到当初,可为什么还要在这裂缝之中多增添几笔呢。 “你只有两条路。” “本宫已是设好了陷阱,你来便是入了陷阱。第一条路便是你此刻离开,本宫活着,但是过了不久,你那个老不死的师父便会为皇室蒙冤。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如何当得起六尘盟的掌门!他又如何在这世上立足,你的师父,你的师兄弟都会 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他……他是师父的儿子?” 苏锦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话都说不完全。 此刻在柳贵妃的嘴里听到六尘盟的字眼,她已是完全不惊讶。 自她知晓这黑衣人与柳贵妃有关时,便已做了准备。 屠了宋家满门,与宋心诺有关,与她有关,她们之间唯一联系的就是六尘盟,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柳贵妃竟是与六尘盟认识,这算是孽缘吗? “自然不是,他也配。孩子的父亲唯本宫知晓,这便是你的第二条路。”柳贵妃讥讽的看着苏锦溪,从袖中摸出了锃亮的匕首,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第二条便是你杀了本宫,将一切都随着本宫离去。世上再无第三人知晓,昊卿便不会受到伤害,他为了你都能放弃一切,忤逆本宫,你为了他可愿意杀了本宫?” 柳贵妃嗤笑着,似乎已是猜到了苏锦溪的想法。 “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偏执!将事情说出去,毁了的,不仅是六尘盟,还有他!他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一个!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苏锦溪摇摇头,难以相信的看着柳贵妃。 为人母便是如此吗? 第413章 你的规矩不能对她 “真因为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才会如此。即便是死,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你毁了他!” 柳贵妃神情激动,猛地站起身,将手中匕首高扬,对着苏锦溪,似是要刺下去。 她千辛万苦将顾昊卿培养成了人中龙凤,好不容易做到如今这般地步,却偏偏被一个苏锦溪轻而易举的毁了一切。 情之一字最是误人。 没了爱,他便不再有情,便不会再犯此等大错! 苏锦溪,绝不能留。 “来人啊!来人啊!” 柳贵妃忽的大喊大叫起来,已是破釜沉舟。 她将匕首抵在腹部,目光灼灼的看着苏锦溪,一字一句残忍的逼她选择。 “要师兄弟还是要昊卿?时间可是不多了。” 柳贵妃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苏锦溪从未有这般的恨着一个人,柳贵妃即便是死,也要将她逼上绝路。 ‘噗’ 刀刃裂开布帛,鲜血滴答滴答的流下。 “啊!” 宫女们惊声惨叫,瞪大眼睛的看着这一幕。 于她们看来,背对着她们的苏锦溪是握着匕首杀了柳贵妃,可只有苏锦溪自己知道,她站在那里,离柳贵妃只有一拳,手未曾碰到柳贵妃的身体一丝一毫。 从设 局开始,柳贵妃就把自己定了死局,也不曾给她活路。 柳贵妃一如既往的强势,说着是让她选择,却仍是替她选择了第二条路。 不过片刻,苏锦溪杀了柳贵妃的事情便在宫中流转,弄得人尽皆知。 苏染染刚进宫,便听闻这一消息,如五雷轰顶,当即往长柳宫跑过去。 彼时,苏锦溪还在长柳宫,柳贵妃经太医诊治,已是宣布死亡,众奴婢皆是惶恐的跪在地上,面露害怕。 苏锦溪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御林军围在她身侧,名为‘看守’。 顾安白最先到的,他难以明白的看着苏锦溪。 纵使苏锦溪与柳贵妃再不合,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然无论他怎么询问,苏锦溪都不曾开口,所有人都指证苏锦溪为杀人凶手,就连动机亦有。 众人皆说苏锦溪与东陵太子关系密切,被柳贵妃当场抓住,遂叫其回来呵斥,然争吵间,苏锦溪愤恨,更是为杜绝事情被说出去,便杀了柳贵妃。 富思晏虽与苏锦溪关系确实有些不一样,但他明白,并非是他们所说那般。 此事,顾安白即便是想为苏锦溪开脱,都是穷途末路。 “将苏锦溪暂行关押, 待摄政王回来后亲自查明此事,再做惩罚。” 这是顾安白为苏锦溪唯一能做的事情。 毕竟事关顾昊卿,需得他自己回来处理。 顾安白话音落下,御林军便压着苏锦溪往外走。 “谁敢动我姐姐!”苏染染一声怒吼,人已是径直闯了进来,护在了苏锦溪的面前。 手中长鞭扬起,目光扫视四周,警惕的看着他们,如同看着敌人,对着顾安白亦是如此。 旁人不相信,她却是相信的,相信苏锦溪绝对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即便是,也是情有可原。 “染染,事情真相我自会查明,真相未出之前,需得按北顾律法,你不许胡闹,回来。”顾安白头疼的看着苏染染,使出突然,他都未能让人将苏染染拦住,更没想到会是碰上了。 苏染染闻声,气得脸色都沉了下去,怒火在心中高涨。 苏锦溪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在了身后,目光冷冽如寒风一般。 “顾安白,你还不是皇上。” 此话一处,众人皆惊,抽泣声彼此起伏。 顾安白身子一怔,抬首看向她。 “染染为你所做,你可记得?” 顾安白沉了脸色,周身气息都变了。 “记得。” 声音沉稳,亦是沉重。 “你爱她吗?” 顾安白看着苏染染,目光如深渊,里面包含爱意,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爱。” “你想失去她吗?” “从不敢想。” 从不敢想失去她会是如何光景,从不敢想,没有她,他要如何。 若余生无她,纵使是坐这皇位,他亦不觉得有多幸福。 “既是不想,便永远不要对她说胡闹。” 苏锦溪认真道。 “当你接二连三的觉得她在胡闹,而你不喜,她便离你越来越远。她心甘情愿为你做所有,她心甘情愿待在这深宫里,若连你都要管着她,她在此处的意义为何?你如今是皇储,身上规矩多,事情多,往后会是皇上,规矩会越多,事情会越多。但你要记住……” 苏锦溪猛地目光锐利直视顾安白,出声警告。 “你的规矩可以对旁人,却绝不能对她!她若有不对,你可教训,可说她,却绝不能动手打她。她是我苏染染的妹妹,若你对她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你这北顾我也给你扬平了!” 渡罪门、揽星阁、六尘盟、顾家商号,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若真的发动起来,也是如今伤痕累累的北顾无 法抵挡的。 若说方才苏锦溪对顾安白的说教让众人震惊,此刻众人已是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看不懂如今的情况。 “姐姐。”苏染染闻声,眼眶红了起来,在她身边小声轻唤。 这一路若非有苏锦溪,她早已撑不过去了。 “是。”顾安白沉稳的应了声,目光真挚,亦是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终究是身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以往温润如玉无所事事的顾安白,他身上肩负着北顾,规矩缠身,政事不断,这些日子他经历着这些,以至于在方才第一反应的是不能让苏染染如此,会坏了规矩,会被百官言说。 却忘了,他要这天下是为她,若她亦要被这‘规矩’束缚,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声,他是心甘情愿的应下,更是心怀感激。 “瞧你这出息样,你姐姐我这般了都没哭,你倒是红了眼眶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苏染染想哭又想笑的看着她,最后却是笑着哭了。 “此事我没的选择,却也不会如她所愿。”苏锦溪失神的呢喃,那意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回了神,将苏染染带着走到了顾安白的身边,将她交给了顾安白。 第414章 他救的是她 苏锦溪单手摸出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针扎在了苏染染手臂上的穴位。 苏染染当即颤了一下,随后闭上眼睛,整个人往下倒,顾安白顺势扶住了她。 “你……”他皱着眉头的看向苏锦溪。 苏锦溪神色柔和的看着苏染染,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 “染染虽然表面很坚强,但她内心还是脆弱的。以后你好好对她,万不可辜负。我之事罪不祸及家人,我愿一力承担。这段时日便别让染染见我了,于你们而言……不吉利。” 苏锦溪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前往大理寺卿的监牢。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在新年前夕一度成为百姓口耳相传的话题。 苏染染在苏醒后多次与顾安白闹翻,要出宫去见苏锦溪,却被顾安白阻挡,一力困在宫中。 文武百官对此皆有怨言,不止一次劝谏,皆被顾安白驳回,且命人不得再提。 边境战报一次又一次的传来,连连大喜,就连皇上的身子都好了许多。 除夕夜,皇上起了身,终是从病榻之上走出,看着天上月色不知在想何事,不多时,顾宏源便走至他面前。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三个字后便未曾言语,场面一阵安静。 柳贵妃之死令顾宏源心绪难平,直至今日,他仍是想要去问一问苏锦溪,可始终见不得人,便一直按耐住。 “你知晓朕召你来何事?”皇上若有所思的看向顾宏源,目光里打量。 “儿臣不知。” 皇上收回了目光,令宫内众人皆出去,随后便与之在内待了数个时辰,不知在说何事,众人议论纷纷。 数个时辰后,顾宏源脸色不佳,就连步伐都踉跄了,跌跌撞撞的从殿内出来,直回了长柳宫,为柳贵妃守丧去了,无人知晓皇上与其究竟说了什么。 新年初始,黎明破晓,一轮半日从浮空中缓缓升起,伴随着沉重的钟声。 “皇上……薨逝了!” 随着这一声的哀悼,皇宫里一片寂静,随后爆发着哭声,四处皆有,像是一座哀城。 与此同时,天牢内。 苏锦溪听着那钟声,最后一个字落下,墨点低落,染晕了纸张。 ‘咳咳!’ 她未曾忍住的轻咳两声,血迹自嘴角溢出,她轻轻擦拭而去。 沈大自外候着,看见这一幕,神色都变了。 “小姐,你……” “没什么大事,吃了药便好。 ”她出声安抚,遂拿了两颗药服下,出声询问。 “可都安排好了?” “如您所言,已是通知各商号,今后由苏三姑娘接手,夏凝为辅佐,宋姑娘那里,属下已是将黑衣人的消息送了过去,这两日应该有所动静。事情皆已办好,小姐您准备何时出去?” 沈大知晓,若苏锦溪想出去,便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从未想过会有第二种答案,若早知…… 苏锦溪敛下眼帘,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若仔细听,便可听出其中的虚无。 “他如何?”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苏锦溪第一次提到顾昊卿,主动的提起他,询问他的近况。 “三王爷一切都好,信中更是节节战报,敌军已被降服,过不了多久应也会班师回朝了,小姐您不若现在就回去,新年已到,没了您的指点,府中还冷情着呢,三王爷若回来了,瞧见府中冷情,也是不痛快的。” 沈大难得的话多,苏锦溪忍不住的轻笑。 “以往你不是都挺讨厌他的,怎么如今为他说起话来,倒是一句又一句的。” 她不过随口一问,却不想会听到如此答案。 沈大憨憨一笑。 “以往属下是觉 得三王爷太过冷漠无情,配不上您。当日火场中,他一力救您,不畏生死,此等做法世上无几人能做到,也可见他心意,属下自是放心,望你们好好的。” 苏锦溪愣在那里,下一秒猛地站起身,目光瞪大看着他。 “你说什么?” 她的身体都在发颤,心更是泛着针尖的疼。 “小姐,您怎么了?”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是他救的我,不是你吗?”苏锦溪上前一步,难以克制的看着沈大,手抖的不成样子。 “小姐当日属下虽也在,却无三王爷那般神勇,险些给你们拖后腿了,那日是三殿下救得您,您不知吗?”沈大疑惑的看向苏锦溪,又何曾想到其中还有误会,若早知,他必定一早便说出来。 苏锦溪惊坐下去,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火场之中,顾昊卿为了天下大义,救得是路萱禾,她在他的心中无足轻重。何曾想到,还会有后来。 原来,那日他救的是她啊。 “去叫莫言来。”苏锦溪冷声吩咐,沈大察觉到不对劲,便立刻去办。 沈大一走,苏锦溪脸上的泪水便肆无忌惮的,有些止不住,一点一点的 从脸颊流下,冰冰凉凉,像是渗透到心底。 若她早知道该多好啊,若她早知道便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他要怎么办啊? 他的年少过的那么痛苦,如今得以逃离母妃的掌控,却是父皇、母后双亡,若是他得知,他的母后是被她杀了,他又该是何等光景啊。 “啊!”她难以忍受的,捂着心口嚎啕哭了起来,哭的那般撕心裂肺。 “我要怎么办才好,顾昊卿,我要怎么办才能……才能不伤害你。” 她闭了闭眼睛,泪水流淌,心泛着针尖的疼。 复又睁开了眼睛,猛地将桌上东西一扫而落。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嘶吼着,怒喊天的不公。 明明让她有了预知的能力,却是让她活的那么辛苦,活的那么饱受痛苦。 “你对我不公,我认了。求求你……求求你让他不要那么痛苦了,我愿意的,我用余生、来世换,求求你了……” 苏锦溪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声又过一声的呢喃。 然上天似是听不到她的诉求,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事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顾昊卿的预知再次从她脑海里闪现,她难以再视而不见。 第415章 出事 新年初始,大雪纷纷落下,北顾国一片哭嚎之声,莫言踩着大雪,来至天牢之中。 “王妃。” 此时的苏锦溪虽是双目红着,但神色已是平复下来,又是往日那般淡漠的样子,她抬首看向莫言,看见他身上的水,才惊觉。 “外面下雪了。” 莫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将身上的水弹了弹。 “是,刚刚才下的,忽然的飘下来了,地上已是落了一层,王妃可要出去看看?” “不必了。”苏锦溪收回了目光,遂将事情交代给莫言。 “将王府里的人带上去陉黑城等着他吧。” “?”莫言不解的看着苏锦溪,尚未明白。 苏锦溪见他神色,目光转了转,遂开口道。 “皇上薨逝,天下不稳,他听闻消息必定要回来,怕是着急,回来的匆忙,难免会遭人埋伏,你去等着,也算是有个照应,能让我安心一些。” 理由充分,莫言没有丝毫怀疑,神色不卑不亢。 “王爷临走时吩咐了,需得好好照看王妃的安全,万不可离去。王妃若是不放心,属下派旁人去便是。” “你去。”苏锦溪看着他执拗的开口。“你与他最是熟悉,也最让我 放心,事关安危,需得你去。” 莫言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的看向苏锦溪,总觉得她知晓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他沉默着不说话。苏锦溪心里也有些紧张,她目光微冷。 “他既是要你护着我,你也需得听我的吩咐。如今他的安危我最放心不下,你带着人去,越得力越多的人越好。” 预知里对方人数众多,顾昊卿处于劣势,若带了少了,怕是不管用。 “是。”莫言见她如此,便应了声,随后转身便要离去,苏锦溪叫着了他。 “莫言,你为何不问我?” 为什么不问问是不是她杀了柳贵妃。 莫言转身,目光坚定的看着苏锦溪,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王爷相信您,不是属下相信您。王爷曾对属下说,王妃是值得尊敬的。此番王爷离京征战,将人手全都留下给了王妃,只身一人带着军队而去。他将所有的都搭在王妃身上,属下相信王爷的眼光、想法不会错,所以属下也相信,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苏锦溪震惊的看着他,此番言语带给她的远比沈大告诉她,顾昊卿救她的事实要来的震惊。 莫言回了首,抬脚离 去。 因为顾昊卿信任,因为苏锦溪担忧,所以他愿意按照苏锦溪的吩咐而去。 苏锦溪坐在昏暗的天牢中,鼻头发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滑下。 原来,有许多的事情她都不曾知晓,她像个傻瓜一般,只相信自己听到、看到的,却忽略了他的所作所为,忽略了他并非是那般会明确表达的人。 有些事他会身体力行的去做,却不会告诉你。 “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让我割舍不掉。” “怎么办,顾昊卿,我好……想你啊。” “我想见你,想看看你。” 苏锦溪难以控制的哭泣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预知再次浮现,她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看着他他在她的眼前被众人包围住,身上伤痕累累。 她难以控制的,飞奔而去,紧紧的抱着他。 然突然地失重让她回了神,怀里报了空。 心尖带着尖锐的疼,让她难受的像是无法呼吸。 “噗!” 她控制不住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前倒去,跌落在地。 泪水仍在眼角挂着,她睁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手摸向了身边的荷包,死 死的握住。 “卿卿……我想你。” *** 边境 大雪纷飞,迷糊了视线。 天寒地冻,将士们手耳通红,呼出口的热气似乎都能结了冰。 在众将士畏手畏脚的时候,一抹身影屹立在崖边,看着山下的百家灯火。 他的手中捏着一只荷包,针脚略显丑陋,但他极为宝贝。 “溪溪,再等一等,再等等我就回去了。大业已成,你等着我。” 看着远方的雪景,顾昊卿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目光里皆是万般柔情,将这冰天雪地都融化了许多,那一只荷包是他身上唯一的暖色。 “既是想念便回去,这里有我,莫让锦溪等急。”秦子晋提着酒壶上来,将酒壶扔给了他。 虽说他们之间‘身份’有别,但在此刻,他们是一同上过战场的兄弟,自是熟稔。 “你才是,若再不回去,怕何姑娘都要被人带走了,你就不担心?”顾昊卿难得的心情好,与他开起了玩笑。 像是多年的担子在这一刻终于卸下,难得的轻松。 旁人只知他战功累累,威名远扬,却不知他身上所背负的是什么,他们亦不曾想过,那个战功累累的人,初上战场 之时也不过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经历过生死都不曾怕,这些又何曾怕。她会等我,一直等。”这一点秦子晋十分的有自信,曾经那段时光是他最难捱的,如今这点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小事,时间的问题罢了,总比阴阳相隔来的轻松多了。 顾昊卿与之相视而笑,一同喝了口酒,各自都明白。 正当时,一名战士踉跄着爬上来。 “秦将军,摄政王,有信使来报,似是急事,还请下去看看。” 来人急促,声音急切。 “从何处而来?”顾昊卿眉头轻皱,沉着声询问,说着人已是往下去了。 “皇城。” 走着的脚步一顿,随后又加快了步伐往方向而去,秦子晋亦是认识到了不对劲,连忙的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询问。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来人摇头,与之一同而去。 然而,等秦子晋到了地方时,只听闻一声马叫,循着声音往去,那一抹身影已是走的飞远,眨眼间便不见了声音。 “怎么回事!” 他顿时焦急了起来,顾昊卿如此怕是出了大事,随着他的问话,小卒将信封拿过来给他看看,这一眼顿时让秦子晋震惊。 第416章 终究是遗憾 近来皇城事皆在此信中一一写出,信纸被秦子晋捏碎。他严加管理将士,再度以一人之力镇守边境。 顾昊卿已走,他必须得护着这边境,不让敌人入侵。 皇上薨逝翌日,顾安白荣登新皇,举行登基大典。 苏染染被困寝殿,整个人都陷入在了阴郁之中。 这些日子,她数次的要闯出去见苏锦溪,却始终无法,她就像是被折了翅膀,困在其中,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她的怒、她的崩溃,顾安白照单全收,亦为之心疼,却是不愿放过她。 殿门打开,她几乎立刻的就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而去,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自由的鸟儿。 蓦地,她停住了脚步,两步之外看着那身着暗红龙袍的人。 她蓦然的笑出声,眼中泛着泪花,将手中的鞭子扔掉,一如扔掉她身上所有的盔甲和自尊。 双膝弯下,竟是要对他跪了下去。 顾安白眼眸微深,当即怒斥。 “都给朕转过身去,滚!”怒斥的同时已疾步往苏染染这来,将她要跪下的身子接住,搂入怀中。 “染染,你何以这般对我?”他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声音中满是无奈。 从相识到 相爱,他们走过了多少,如今她却是要对他跪。 “臣妾恳请皇上,准许妾身与姐姐见面。”苏染染冷漠的在他怀中,一字一句皆是淡漠。 声音冰冷且生疏,不带任何的情绪,像是与他不过是陌生人。 “苏染染!”顾安白难以忍受的怒斥。 “我于旁人来说是皇上,是天子,于你来说,只是你的夫君,你无需跪!也无需那些什么自称!你是我的妻,仅此而已!你若再这般计较,你就当真见不着苏锦溪了!” 顾安白对她无可奈何,也只能以此来做要挟,可心疼的终究还是他。 “她刺杀柳贵妃,众人皆见,动机亦明,如今我初登皇位,大赦天下,她亦在其中,只以戴罪之身回三王府,由昊卿来与她解决此事。你无需担忧,我来就是带你去见她。” 苏染染眼睛蓦地亮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是……真的吗?” 那不确信的眼神刺伤顾安白,眼神微暗,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神情认真。 “我何时骗过你。你当真我那么狠心让你不去见她,让你这般日日伤心,是她不愿见你啊。”他无奈,亦是不明白苏锦溪心中想法,但 苏锦溪于苏染染是最重要的人,他无法不去在意。 闻声,苏染染蓦地笑了,扬首在近在咫尺的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拉着他往前走。 “快走,快走,姐姐要等不及了。” 笑意明显,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张扬又肆意。 顾安白见状,眼里皆是深情、宠溺。 *** 顾昊卿一路飞奔,从不停留,然即将穿过陉黑城时,城外崖壁,无数黑影掠过,将其包围其中,二话没说,这些人便已是冲上来,眼中杀意尽显。 刀光剑闪间,马蹄声嘶鸣。 莫言率马应声前来。 “属下参见王爷。” “留一活口。” 随着此声,黑衣人被尽数围剿,只余一活口,想死死不成。 顾昊卿未曾耽搁,当即带人回去,莫言路上与之细说近来皇城之事,事无巨细。 与此同时的天牢之中,新皇亲临,众人皆是战战兢兢,苏染染径直去了苏锦溪所在,顾安白察觉他们神色不对,脸色亦沉了下来,抬脚追上了苏染染。 “怎么了?”苏染染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大赦尚未通知到,你且先等上一等,待她收拾好出来 便是。她必然也是不愿你看见她那般模样。” 苏染染本是有所不愿,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倒是认同了。 她点了点头,遂在一旁坐下,等着苏锦溪出来。 顾安白看了一眼身侧的随从,当即随从去查探情况。 然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苏染染越坐越觉得有些不对,立即站起了身。 “姐姐是不是出事了?”她侧首,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安白,眼里已有慌乱。 顾安白的沉默不语,让她更加心急,当下甩开了他的手,往天牢而去。 半个时辰前 天将大亮,苏锦溪隔着窗遥首看向窗外,大雪飘飘,一滴雪花自窗外飘进,落于指尖融化。 桌上书信成堆,载满了她的所思所想。 腕间印记发着淡光,一口猩红堵上喉咙,她未能忍住,嘴角溢出鲜血。 “呵” 她轻笑一声,宛若疯魔。 “要这预知何用,我救不了我身边之人,只能看着他们不断的在我身边离去,我看不清我爱之人的心,更让其生生受苦。” 她心里蔓延苦涩,耳边犹回响当日他离去之时,在她耳边的轻语。 他们成婚至今,尚未洞房花烛,他凯旋归来时…… “我与你 ,终究是……遗憾。” 苏锦溪躺卧于牢房之榻,神色安详,宛若沉睡。 她来时惊心动魄,死时,悄无声息。 狱卒来放她出去时,才发现,正逢苏染染过来,他们尚未来得及上报。 苏染染看着躺在那里安详的人,怎么也不相信。 “你与姐姐联合起来骗我的是不是?”她泪眼婆娑的侧首看着身侧的人,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顾安白沉默着不出声,将其搂入怀里,无声的安慰。 此事,顾安白亦是无所预料到,他以为会是谁谋害了苏锦溪,遂将一众人等都叫过来询问,随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苏锦溪死于毒,乃是毒发身亡。 死后三日,苏锦溪即将被下葬,苏染染却像是发了疯一般,不让人动。 “谁敢动我姐姐!我姐姐没死!她没死!” 苏锦溪的死对她来说是打击,听不得旁人说,看不得旁人动。 “她还会醒的,就像当初一样,她在棺椁里躺了几日还是醒的,我姐姐她没死,她还是会醒的。” 有一次的奇迹,苏染染便相信第二次。 顾安白劝说不得,苏染染见了他更是宛若仇人一般。 无法,顾安白叫来了何笙暖。 第417章 离世 “都走开!谁都不要碰我姐姐!” 苏染染护着苏锦溪,未见人便怒吼出声。 何笙暖见状,眼眶红着, 难以自持,泪水流下。 “染染,苏姐姐她……给你留了信。” 一句话顿时让苏染染回了神,她这才发现来的人是何笙暖,站起身踉跄着往她那去,面色焦急。 “什么信?” 何笙暖将手中的信交给她。 “这是在牢房之中发现的,皇上命我交给你。染染,我虽未看到信,但我相信苏姐姐。她若知你这般为她,她应是欣慰的。她定是想你好好的。” 何笙暖与苏锦溪相交甚短,但却情同知己,更遑论他们即将成为家人,如今苏锦溪离世,她亦十分痛心,只是逝者已矣,该振作的还需振作。 苏染染抖着手将信接过来,打开来看,不过片刻便已哭的泣不成声。 “染染,莫要让……苏姐姐走的不安心。” 何笙暖声音哽咽,明明是安慰着她,最后却是与她抱在一起,一同哭的难以自持。 *** 行至半道,富思晏停下在驿站喝水,耳边听着周围的百姓议论。 此番他有要事而来,本是为了苏凌烟,最终却是只身返回,他的心 里已是对苏凌烟的身份起了疑,便暂且将她留在北顾。 “哎呦,这天变了,灾运连连啊。” “可不是,这皇上薨逝,柳贵妃遭摄政王妃杀害,没多久这摄政王妃也死了,接二连三的,当真是有些骇人。” “不是说那摄政王妃是煞星吗?如今死了,应也是太平了,你瞧这不就没事了。” 几人互相言语,说着近来议论之事。 富思晏手中杯未曾拿稳,跌落在桌,险些溅了一身。 当即他起身上马,调转马头,复又回皇城而去。 皇城中,先皇薨逝,一片白色,陷入哀乐之中。 一黑影自屋顶上一闪而过,宋心诺紧追不舍,不过片刻便与那黑衣人消失不见。 落下巷子时,一人影追随而来,她手中剑甩向身后,与身后那人的剑相撞,发出叮当的响声。 “师妹。” 熟悉的声音让宋心诺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人。 “师兄。”她眼露光芒,欢喜的看着他,然下一秒便又沉了下来。 “小师妹她……” “我已知晓,此番便是为此事而来。”陆冥眸光微凉,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他此刻身上多了戾气,像是一瞬间从天界坠入凡尘。 当初他放手,可最后苏锦溪却是落得这般下场,如今为时已晚,但他定要为其报仇! 宋心诺眼神微暗,转瞬即逝,她将近来之事一字一句的说给陆冥听,没有丝毫的隐瞒。 “小师妹既是去找了柳贵妃,那黑衣人必然是与之有关的,但奇怪的是,黑衣人似乎也只是与柳贵妃有关,而并非是出自她之手。柳贵妃死后,这些黑衣人仍旧训练有素的在皇城中自由行走,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我紧跟这两日,只是仍旧未曾找到线索。” 寻常人做不到如此,六尘盟的追查术也算是有名,可她竟是追不到,可见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 “柳贵妃年少时曾与师父有些渊源,因此十分愤恨,想必那幕后之人也是利用此事,让柳贵妃为其做事。此事稍后再议,先去看看……小师妹。” 陆冥既已知晓,便不会再让苏锦溪留在这皇城内,哪怕只是带着她的尸体离开。 *** 新皇顾安白,国号为北安,自称北皇。 北安第一年,元月初六,苏锦溪下葬,然刺客横行,尸体于闹市之中消失,未能安然下葬,最后只有放着衣冠的空坟。 北皇下令严加追 查此事,同月十五,边境急报,敌军平定,然摄政王只身回来路上,遭遇遗留敌寇伏击,低落山崖生死未知。 不日,秦子晋率大军班师回朝,百姓沿边齐齐道贺,秦子晋被追加赏赐,他当众谢恩。 “末将不敢居功,其功劳皆归摄政王所有,末将只求皇上一件事,还我外甥女苏锦溪清白,若她德行有失,确有此事,末将愿辞官引咎。她是我秦家的人,入我秦家族谱,就算是死了,她也是清白的,不容忍污垢。” 秦子晋态度强硬,更是以己身来为苏锦溪担保,确保其事为假。 百姓们闻声不免都有些感触,有仁善的便跪下为苏锦溪说话。 “圣上,王妃心地善良,造福我等,其中定有缘由,望圣上查明,还王妃清白。” 一人言出,便有百人、千人。 苏锦溪以往虽在百姓中极少露面,但她的顾家商号威名远扬,她的仁善之心,百姓皆知晓,她的悬济堂定时义诊,即便是在她死后,仍旧运转着。 百姓们受其恩惠,自会为其说话,场面一时轰动。 皇城外的人皆道苏锦溪煞星,然此事过后,他们便明白,心善与否才是人之根本。 即便是帝王,也无一人死后也如苏锦溪这般被百姓惦念,百姓为其请命。 民心之下,顾安白也并非草率了事,将此事交于大理寺卿监察,如此百姓便安心许多。 只是这一案在大理寺卿严律唐的手中成了唯一的未结案。 同年阳春三月,远亲王顾宏源谏言苏染染不配为后,与顾安白闹翻,不少朝臣皆赞成,且有意扶持他。更是在此刻,赖思音怀有身孕,因此而扶持的人更多。 不多时,顾宏源谋反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同月十五,生死不明的顾昊卿从外回来,直入皇城,震惊朝野,原本属意要扶持顾宏源的人纷纷有意扶持顾昊卿,皆是小心翼翼的巴结着。 顾昊卿一回来,便彻查当时柳贵妃之事。 “当时不少的宫女都瞧见了此事,声称其二人有争执,应是误杀。苏锦溪也不曾否认,但此事疑点颇多,你……” “我收到信了。” 顾安白为苏锦溪解释的话在顾昊卿的五个字中消失,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什么信。” “她承认了。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即便是她的绝笔信,我亦不相信,就是尸体,我也会找到,亲自问问她。” 第418章 你无资格 临死前的苏锦溪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已是无力存活。 便亲笔写了绝笔信,承认杀了柳贵妃一事。 她想她总算有了一点用,以自己的死来封缄有关于他的事,他不知晓,世上众人皆不知晓,索性他还未爱上她,不若就让其余生恨她,在时间的河流中,渐渐将她遗忘。 可她算漏了一件事,算漏了顾昊卿已爱上了她。 这份爱执着到顾昊卿自己都不清楚到何种地步。 顾安白无法劝说顾昊卿,便随他去了,比之此事,更让他头疼的是苏染染。 已是三月有余,他只寥寥见过她几面,至今见了面都是不冷不淡的,毫无进展,他知道她心中有了结,不愿待见他,他会给时间给她,让她用余生来慢慢的放下心中的心结。 “启……启禀皇上,诸位大臣在外求见。” 太监自外而来,战战兢兢的开口,目光偶尔瞥过顾昊卿,便又转移开。 “若是为了后位的事情便回绝了,称朕在批阅奏章,无空。” 这几日折子不断,面见不断,他已是烦了,不若不见。 太监闻言,更加战战兢兢,瞥了一眼顾昊卿,当即跪下来慌张的开口。 “ 回……回皇上,百官是为摄政王而来,也不知从何处起的流言,竟是有人造谣污蔑摄政王并非……”太监说到此,不敢再说下去。 “不是什么?”顾安白皱眉,不知此话何意。 顾昊卿闻声看向了那名太监,眸光微深,周身寒意渐冷。 “不是先皇亲生!” 此话一处,满室寂静。 “胡言乱语!”顾安白当即怒斥,太监被吓得浑身发抖,冷汗自额头流下。 相较于顾安白的激动,顾昊卿则显得平静的多。 “莫言,去查查此事。” 随着顾昊卿的命令,莫言退了下去,不过片刻又回来了。 “王爷,属下不用去了,此事乃远亲王起的头,已经带着百官闯了进来。”莫言的话落,顾宏源的身影亦是走了进来。 他看着顾昊卿,眼中闪过恶毒,面上带着得意。 从小到大,他与顾昊卿争了许久,如今才发现,压根就不用争,顾昊卿根本就是个野种,他不配! “此事的确是本王传的,当日父皇与我促膝长谈,细说了这些事,他说他最不该的就是没能早早的发现,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敢活着回来。” 顾宏源说的话瞬 间让众人相信,毕竟谁都知道,先皇死去的前一个晚上,皇上与之长待,后来其更是震惊的,踉跄着步伐出来,与此事倒是吻合的上。 顾昊卿目光冷冽,看向顾宏源。 ‘砰’的一声,顾宏源猝不及防被顾昊卿一脚踹了过去,连带着他身后的大臣都遭了殃。 “本王如何,还容不得你放肆!”他目光冷冽,眼神所到之处,众人皆是畏惧。 方才还气昂昂的大臣们此刻都偃旗息鼓。 顾宏源从地上踉跄着爬起,目光恶狠狠的看着顾昊卿。 “你凭什么!你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孩子!你凭什么对我如此!顾昊卿,你不配!你不配!”似是为了加强信念,顾宏源一连说了几遍,目光凶狠恶煞。 “就凭本王多年的战功累累,就凭这北顾天下是本王用鲜血与伤痕换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对本王不敬。本王的确不是先皇的儿子,但与你同出一母,你虽是废物,却也是本王的弟弟,旁人尚可指责,你连想都不该。” 自小顾昊卿便对顾宏源多番忍让,也曾一次次的怨恨、恼怒,若他是父皇与母后的孩子,这北顾的江山会是他的 ,她的母后不会如此的对他。 可偏偏有这两样的顾宏源,碌碌无为,哪怕只有一分光芒,也不至于母妃将全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一路成长,走至此刻。 顾昊卿的话就相当于变相的承认了他并非先皇亲生,满朝文武皆震惊。 顾安白亦是瞪大眼睛,难以相信。 不过转瞬,他便反应了过来。 “摄政王居功至伟,与我是兄弟,若让朕听闻有谁说他的不是,不论是谁,当即斩立决。” 顾宏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转首看向身后文武百官皆是应声,谁也不敢说话的样子,满心的怒火。 “他不是父皇的儿子,他怎么还能坐那个位置,他该死!他该死的!” 顾宏源似是失去了理智,见旁人无所作为,他便自己提着刀冲上去,对顾昊卿刀剑相向。 莫言欲护着的动作停下,站在原地。 顾昊卿侧身躲过,再次抬脚踹向了顾宏源。 若说方才他只用三分力,此刻便有七分。 不过七分顾宏源便是飞了起来,撞在柱上而又摔落下来,顿时肋骨尽断,连带着鲜血喷洒而出。 顾宏源一心想顾昊卿死,却忘了。 此事一旦传出, 这边是皇家丑事,顾安白不会让,文武百官更不会让,更遑论顾昊卿战功累累,只要不是坐上皇位,就当是普通百姓成为一国力将,也无不妥。 “皇上新登基,也该是时候整治朝堂,无用之人便无需再留。”顾昊卿沉声看着顾宏源,随后瞥过下方的一众朝臣,百官皆是畏惧的低下首。 顾安白扬了手,遂沉声吩咐道。 “远亲王口出恶言,罪行恶劣,念其手足之情,不予流放,但要永居城外亲王府,不得再进皇城,若有违背,斩立决。” 随着这一声令下,顾宏源被禁军抬走。 临走之前他仍是不甘心,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顾昊卿,直至撑不住晕了过去。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 “臣恳请皇上允诺臣辞官,回府幽闭,永不入朝堂。” 顾安白的话被顾昊卿打断,他当即着急。 “三弟,你……”话方一出口便停下,顾昊卿的意已坚决。 先皇一生都在利用他。 自小就是。 上战场,诛朝臣,建立炎王殿,无一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发挥其最大的作用,当他最后完成任务之事,却仍旧是不放心,利用顾宏源摆了他一道。 第419章 北安六年 “好,朕准了。” 顾安白看着他,愿放他离去,让其余生为自己而活,安然而去。 “皇上!”文武百官皆叫喊,被其一力阻止。 顾昊卿敛眉,额首应下。 先皇之意,他们皆懂,不必去言明,也各自放各自安好。 苏锦溪、柳贵妃、先皇,他们都以为顾昊卿不知自己的身世,为此而煞费心思,却不知最先知晓的是他自己。 前半生他的路一直活在困苦之中,后半生的路他要自己肆意而活,也势必要将苏锦溪找回来,哪怕只是一具冷冰冰活着早已成枯骨的尸体。 北安一年三月底,摄政王辞官,幽闭府中。 同年五月传来病耗。 同年六月,死于疾病,病因不详。顾安白为其厚葬,似是有意,将其与苏锦溪的空坟一起,修成双人冢。 活着是夫妻,死时亦同寝。 乱及一时的北顾终于安定,无人再与顾安白争那人上人之位,朝堂逐渐安稳,苏染染时常偷跑出宫,尽心尽力的打理着顾家商号及揽星阁,她奢望着有一日苏锦溪能够回来,瞧见她将这些打理的很好。 哪怕这只是不可能,她也以此来相信着。 与此同时,与之名字 极为相似的揽月阁已是关门,招牌都被拆下,神秘莫测的揽月阁不在。 世上只有揽星阁,再无揽月阁。 皇宫一角,被幽闭的苏凌烟如她所预想的那般渐渐的被人遗忘。 月黑风高夜,她悄无声息的换上了宫女装,继而偷天换日出宫,无人知晓。 行至黑巷中,无数黑衣人现身,在其身后。 “走吧。” 她高傲出声,看着那些人带着得意的笑。 [苏锦溪,你终究是不如我,死在了我前头。] *** 时间兜兜转转,继而回复以往,命运何其不公,又何其公平。 一晃已是北安六年,盛夏七月。 陉黑城人来人往,犹如闹市。 如今的陉黑城在青海殿的管理下已是变得极具规范,四国使臣仍旧驻扎于此,只是情势诡异。 欢喜的锣鼓声震天响,一队迎亲队伍缓缓而来,又为陉黑城增添了一份喜庆。 醉荷楼的二楼临街包厢内,一紫衣女子素纱遮面,依栏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 伸出纤纤玉指捏着桌上的茶杯送至嘴边,目光看向身侧的人。 “怎么个诡异法?” “小姐你明明就知道,怎的还问奴婢。来的路上不知道打听了 这多少的事情,还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呢,也就是公子疼您,才由着您的。” 丫鬟不满的开口,话虽是这么说,眼睛里却也是亮晶晶的,带着对自家小姐的尊敬。 紫衣女子闻言,轻笑一声,竟是叫丫鬟看呆了。 “小姐真好看……” “你这丫头就仗着我放肆吧。”紫衣女子摇头一笑,锣鼓声渐近,她低首往下看。 听闻五年前的陉黑城乱及一时,后来渐渐的被青海殿所占领,四国使臣入驻,却像是无用的闲人,若谁滋事挑衅,陉黑城城主便将其处死亦或扔了出去。 而这城主,便是听青海殿主人的。 今日乃是这城主大婚,以至于陉黑城热闹非凡。 不过,与她无关便是了。 她收回了目光,眼角瞥见了大红喜轿,蓦地一顿。 脑海里闪过一片场景,她猛地伸出身子往前看。 “小姐,你怎么了?”春宁正给富锦心准备吃的,一瞧见她这般,着急的放下吃食,往她靠去。 “可是有不舒服的?” 富锦心摆了摆手,目光狐疑的看向前方。 大红喜轿悠然而过,并没有她脑海中所见。 “春宁,你说可有人在今日办丧事,与 城主的喜轿迎面碰上?”她看着前方,呢喃自语。 “小姐您说什么呢,这陉黑城城主谁敢去触他的眉头。”话刚说完,春宁猛地回过神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富锦心。 “小姐,您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越说她越觉得有可能,但凡她家小姐说出的像是玩笑话的,最后都极其准的应验了,简直神了。 富锦心挑眉,笑而不语。 起身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走至门边,回首看向春宁。 “是不是真的……去看看就知道!”随着‘啪’的一声,富锦心猛地关上门,将春宁困在了屋内,自己一溜烟的跑掉了。 “小姐!!” 春宁大惊,又无可奈何,直拍着门,等有人来开门时,富锦心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欲哭无泪,跟着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她何止是心累啊。 富锦心背着手,穿梭于人群之中,一路随着迎亲队伍,也未曾瞧见丧事的唢呐声,不免有些失望。 “看来这个脑袋也不是万能的啊。”她自说自话,方才的红白相接之事再次在脑海中闪现,她脚步微顿,棺椁与喜轿之间站在一个男人,煞是眼熟。 她闭上 眼睛去看,想要看的更清楚,却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当她靠的越来越近要看到时,脑海中画像顿时消散,她整个人亦是被一股力推着向前,她猛然惊醒,头上落下一块红布。 “这位姑娘失礼了,为了让今日的喜事热闹,特意找了几位新娘子让城主辨别,不想其中一位临时出了点事,还麻烦你走个过场。” 盖头之下,年轻男子的声音渐渐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锭金子。 富锦心本是不高兴,眼睛顿时大方光芒,伸手接过金子。 “好说,好说。” 金子在手中握着,她细细感受,察觉是真金嘴角笑容扩大。 这城主出手还算阔绰。 “慕言,你磨叽什么呢!快点!”远处声音传来,慕言收回意外的目光,随声应道,将富锦心送上了花轿,带着一同往城主府而去。 轿子中,富锦心掀开盖头,将金子好好的收好,把玩着手中的红盖头。 对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 “你……是谁呢?” 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有一个人的存在,看身姿轮廓应也是个俊美冷漠的男子,只是她一直不曾看清那人的面貌,既让她好奇,又让她畏惧。 第420章 再见 ‘嘶’富锦心伸手捂住心口,按压住那尖锐的疼。 “在下慕言,不知姑娘芳名。” 富锦心哑然的抬头,隔着帘子什么也看不清,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听见了自己的自说自话,以为与他搭话呢,嘴角扬起。 蓦地,她嘴角的笑容僵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伸手揉了揉肚子,一脸难色。 该不会那么巧吧。 富锦心察觉到轿子停下,连忙将盖头盖好,稳稳的坐在那里,不多时她感觉到帘子被打开。 有侍女上前将她扶了下来,周围声音嘈杂,眼前红布盖着,遮掩视线,她伸手极快的掀开盖头,迅速的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将盖头盖好。 整个举动不过眨眼间的事情,好似旁人无所觉一般。 来的人倒是不少,当真有几个与她一样的新娘子等在一旁,不过都是便服,衣服各异,新娘子也在其中一个。 肚子越发的不舒服,富锦心脸色略显难看,她伸手揉了揉,却不起什么作用。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若有若无的冷香扑进鼻子,她眼光发亮,低首瞧着,直至一抹白色从眼前飘过,她立即伸手拽住了身侧之人。 “这位姑 娘,我身子有些不适,可否请你顶替一下?我把金子都给你。”富锦心说话的声音极为的轻,怕的是让人听见,殊不知她刚一开口,周围就犹如被定住了一般,毫无声音。 她亦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欲拿下红盖头。 慕言闻声过来。 “公子,怎么了?” 富锦心拿着红盖头的手一顿,默默的缩了回去。 她以为是个姑娘,却不想是个公子,这下可够尴尬的了。 收回了手,她亦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后方有人搬着东西准备着,她一脚不慎撞了上去,整个人往后仰。 红盖头迎风飘,她透着那一点的空隙看着面前的人,却只看到坚毅的轮廓,他转过头时,盖头亦自上而下覆盖上,将其遮掩个干净。 不知怎的,她心里倒是有些失落。 许是脑海里的那个男人总是如此,让她心里惦记吧,才会在遇到同样的情况时,有所失望。 腰间被一只大手拉着,她整个人被拉了回去,贴近之事隐有冷香传来,像是能获人心魄一般,她的心鼓噪如雷,叮咚叮咚的跳个不停。 身上传来不适,她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只觉得有些不太美妙。她 一动也不敢动,身侧的人松开了她,与她拉开了距离。 慕言略有吃惊的看着眼前白衣胜雪的人,似有些不太相信。 “公子,您的衣服……” 富锦心本就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闻声立刻抬首从靴子往上看去,果然白衣间一抹显眼的红色跃然在前,她的脸上亦是染上了红,尴尬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脱下来。” 三个字脱口而出,场面更是安静,富锦心察觉不对,她有意要挽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解释那么清楚做什么,反正他们彼此又不认识。 思及此,她身影坚定了些,抬手将方才袖子里藏的金子拿出,放在那人的手心。 “算是陪你的衣服。” 说完,她趁着旁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便抬脚开溜。 白衣男子脸色阴沉,见罪魁祸首不止口出狂言,更是意图开溜,当即脸色沉了,上前两步将其拦腰抗在了肩头。 “继续。” 沉冷声音吩咐后,他已是带着人离开。 慕言不太确信的看着一旁的慕宇。 “咱们公子是被一个不知美丑的姑娘折辱了吗?” “你该想着怎么善后,让你随便找了个姑娘,你竟找到这么 个……”慕宇摆摆手,都无法用言语形容,拍了拍慕言的肩膀,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能找到都不错了,年轻的姑娘早就在五年前能嫁的都嫁出去了,我总不能找个已婚的吧,这谁知道还是个会惹麻烦的,不过咱们公子也许久都未曾有情绪了,我瞧着这姑娘行。” 慕言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越发觉得有可能,神色都止不住的得意。 慕宇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 “这位公子,认错人是我的错,弄脏你的衣服也实在非我本意,你若觉得金子不够,不若说些什么要求来,我尽力满足。” 自己无礼在先,富锦心已是耐着脾气好生言语,虽说他这般,让她难受的都快吐了,可谁让她不走运,偏是在此刻被姨妈拜访。 也难怪方才她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竟是将这事给忘了。 行至安静处,慕昊卿将人放下,不待富锦心反应,便将其头上的红盖头一把拉下,露出了那张戴着面纱若隐若现的脸来。 突如其来的眼光令富锦心有些不太适应,伸手遮挡着些,隔着手臂她瞧见了面前模模糊糊的轮廓,心里 竟是起了些许涟漪。 她渐渐的将手臂拿下,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一身白衣似血,剑眉凌厉,眸色深邃,高挺的鼻梁之下一双薄唇透红,轮廓分明,身姿挺拔,颇有些天外之人的意思,只是那周身气势霸道且凌厉,多了肃杀之气,显得其更凶神恶煞一些。 看着这人,她只觉得有些许熟悉,却是突然的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慕昊卿眸光泛寒,盯着她的面容,伸出了手。 富锦心正细细想着究竟是在那里见过,突然的见其伸了手过来,顿时周身气势一遍,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银针,扎在了他的手上。 慕昊卿缩回了手,嘴角带着冷厉的笑容。 “一言不合就扎针,你倒是没变。” “你认识我?”富锦心疑惑的看向他,那股熟悉感又来了。 然不等她细想,腹部一下接一下的让她压根没办法好好的谈事,转身便走。 慕昊卿见状,伸手将其手腕拉住,富锦心已是顾不得谁对谁错,触摸上银戒,顿时毒针飞出,慕昊卿侧身躲过,手亦是被迫松开。 得此空隙,富锦心趁机开溜,脸上已是一层薄汗。 “苏锦溪,我找到你了!” 第421章 夫君,我们回去 出了地方,富锦心便一路奔向女儿坊,她现在急需那东西,等不得。 待换好了从后院出来时,她顿觉神清气爽,耳边是众人的谈论声,各个皆是欢喜。 “当年的俊雅公子如今与他夫人不知如何,若感情和睦,怕是孩子都已这般大了。” “可惜无人认识,若认识了也好知他近况如何,若那夫人对他不好,我亦愿跟着去呢。” 听着听着富锦心来了兴趣,不免多问了一句。 “这俊雅公子是何方人物?” 来之前,她打听过陉黑城,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如今听了便觉稀奇。 她这么一问,屋内的女人便都疯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当年俊雅公子亲自为夫人买女人家用的东西事情说出来。 掌柜的听着她们夸张了说,笑而不语,脑海中回想的也仍旧是当年的俊雅公子,深觉遗憾。 正想着呢,屋外一抹人影走了进来,她抬首看过去,当即惊呆了。 原本热闹的屋内宛若禁了声音,众人皆是看着门口的人而不语,神色震惊。 “这……这莫不是第二个俊雅公子,究竟谁家的夫人这般好运气?”其中有夫人不免好奇,目光 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人看。 富锦心默默的后退两步,只觉冤家路窄,一个劲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想着趁其不注意的身后偷偷离开,但事与愿违。 掌柜的看着那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的跑上前。 “哎呦,这位公子已是许久未来了,可是夫人又需得那物了?我这就为你准备。” “他……他……他……”听着掌柜的话,其余夫人更是震惊,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慕昊卿挑眉,本是没认得出来这是何地,看着不远方的人,再想起方才被脏了的衣裳,往事亦涌上心头,他眸光微暗,已是多了锐利之色。 “不必了,夫人今日自己来了。”慕昊卿挑眉,目光扫视众人。 闻声,众人皆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的是谁。 富锦心亦是状况外,一心想着怎么逃跑,未曾听进去他所说之话,人已是转了身,就要往后院跑呢,却是下一秒,一抹高大的人影站在了面前,吓得她心魂一跳,险些没了魂。 “你……” “夫人可好些了?若无事,随为夫回去。”慕昊卿嘴角一笑,顿时身上冰冷融化,仿佛阳春三月,暖意 洋洋。 “啊?”富锦心睁大了眼睛看他,没能明白他话中意思。 其余夫人皆是艳羡,恨不得与之代替。 “不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富锦心摆手,更是害怕的往后退一步,只觉自己今日诸事不顺,竟是招惹了这么一个人物。 当即怒斥出声。 “大家可别被他偏了,我不认识他,而且他明明有夫人了,却谎称我是他夫人,居心不良,劳烦各位夫人替我报个官,免得他继续祸害别人。” 富锦心义正言辞,神情认真,倒真让在场的人有两分相信,前提是慕昊卿不开口。 慕昊卿轻笑一声,动作亲昵的替富锦心将脸颊上的碎发拨开,目光更是深邃,连声音都是温柔的。 “娘子莫要与为夫说这些玩笑话,是为夫不好,未能发现你有所不适,娘子勿生气了,为夫回去定是……补偿你。” 明明前面说话温润如风,后面陡然加重了音色,让富锦心一个激灵,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很危险,哪怕她觉得有那么些的熟悉。 “这位夫人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夫君都肯为你来此不惧颜面,你也该体谅才是。” “就是就是,快随这位公子回去吧,夫妻同心,感情和睦最是重要。” “不是……”富锦心略显无奈,只恨自己刚才没早走一点,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夫人你就知足吧,这位公子能如此对你,已是很好了,要是我家老爷,怎么也不会如此。” 反驳的话直接被堵在喉咙里,三个女人一台戏,更遑论这里的女人不止三个,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吵架,吵得她头都疼。 只见方才还柔弱无力辩解的富锦心像是陡然间变了一个人,眼尾上扬,眸光泛冷,嘴角更是带着笑意,扫视众人,莫名的有些渗得慌。 她双手环着手臂,挑衅的看着他。 “夫君说的是,既是如此,我们回家吧。只是我身子不太舒服,要劳烦夫君你抱我回去了。” 慕昊卿还未出声,周围的夫人皆是一脸嫌弃的模样,似是在说她的作妖。 富锦心料定他是不愿,却不想慕昊卿当真是走了过来,双手伸出,将她打横抱起。 悬空抱住的那一刻,熟悉的冷香味传进鼻子,她双手环过他的脖子,璀璨一笑。 下一秒,手中银针已是毫不留情的扎入他颈侧。 她 下手极快,众人皆未曾看见。 慕昊卿被银针扎入,身形不稳,富锦心险些被他摔了下去,有先见之明的先从他身上跳下来。 “算了,绕过夫君你了,回家吧。” 她勾唇一笑,最先抬脚离去。 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已是到了门外,屋内的夫人瞧着他站在那里不动,隐是身形不稳的样子,上前欲关心一下,却见原本不稳的人,陡然站直了身体,吓了他们一跳。 慕昊卿伸手将颈侧的银针取出,手中内力流动,未见丝毫毒药入体。 他将银针放在眼前,眸光越发的冰冷。 “以为不记得就能躲过去?苏锦溪你想的太天真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到何种地步!” 慕昊卿神色微怒,甩袖之时,银针甩出,叮的一声直接没入地下,丝毫不见银针身影。 怒气之大,惊得众人不敢有所动作,直至人走了,还心有余悸。 虽是如此,俊雅公子的名声却又在陉黑城里红极一时,与之相应的还有其夫人,二人事迹被广泛流传,简直成了佳作。 富锦心暂不知这些,她本是好奇去看看,却不想惹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顿时没了心情,往回去了。 第422章 属下见过夫人 走着走着,富锦心便出了神,眉头紧皱。 总觉得那个男人在哪里见过,扰的她心神不宁。 “让开!快让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闹市之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众人的惊呼及辱骂声,富锦心闻声回了头,一辆马车极速而来,她往旁边站了两下,目光触及马车时,脑海中的画面亦随之而来。 一个老人被急促而来的马轧在身上,血溅当场,死相恐怖,他身旁的老奶奶接受不了这般事实,伤心过度,也随着他当场去了。 她目光收回,眼角余光瞥见一旁马路之上的人顿时愣住了。 急速而来的马车,一对老夫妇,时间地点人物皆是对应上了,她来不及多想,疾步上前,在马车到来之际拉着他们离开。 “哎,你这姑娘做什么呢?”老人不解,略有恼怒的看着富锦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方才老人所站之处,马车急速而过,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 “姑娘对不住了,我这老头子误会你了。”婆婆扭了一下老爷爷的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富锦心,对其道歉。 富锦心摆了摆手,无声吐出一口气。 嗯, 这次还是挺准的。 啧啧,只要不是那个男人,她还是能看得准的。 她挑眉,莞尔一笑。 对二位老人摆摆手,当即便要离开。 蓦地心口传来尖锐的疼,让她颤立在原地,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 *** 富锦心做了一个梦,她又看见那个男人了。 他像是梦魇一般,在她的脑海里、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只是每当她要看清时,便会醒来,仿佛只是镜花水月。 她睁开眼睛,周围是陌生之地,她揉了揉脑袋,画面停留在最后时刻,她摇了摇头,站起身,动了动身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真是,要让我帮忙就不要罚我,不要我帮忙就别让我看见啊。” 她忍不住的白眼,即便如今已是习惯了这般时不时的……‘伤害’,还是忍不住的吐槽,她举起双手伸了伸懒腰。 当是时,房门被打开,一名丫鬟走了进来,与醒来的富锦心四目相对,双方皆是讶异。 “你是?”富锦心疑惑的看向丫鬟,一时没明白自己所在之处。 丫鬟看了眼富锦心举起的双手,神情变化一刻,随后温和的笑着。 “姑娘醒了,老爷和 夫人方才还担心着呢,城主和城主夫人今日成亲,尚不能过来道谢,姑娘可随奴婢去见老爷与夫人,老爷夫人必有重谢。” 富锦心听这话才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本欲拒绝,随后又点了点头,跟着她去走。 原来那两位老人,身份也是有些不凡的,不过不是城主和城主夫人成亲吗?怎么两位尊长都不在府中,倒是跑外头去了? 富锦心想的出神,一不留心就将话说了出来。 “老爷与夫人是为了求得城主与城主夫人百年好合。陉黑城有习俗,需得尊者去仙海观求得同心符,寓意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姑娘瞧着不是本地人,来自何处?” 富锦心了然的点点头,随口道。 “路径此处停下瞧瞧。” 丫鬟便不多问,带着她到了地方。 城主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即便是在后院,亦能听闻欢声笑语。 快要到地方,一阵的热闹声从后方传来,丫鬟停了脚步,富锦心亦随之而停下,转身看去。 打眼的是一身红色新郎服装,估摸着就是陉黑城城主——闻赫。 在旁人府中,依着规矩,她额首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也不算失礼 ,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闻赫一身酒气,今日大喜已是喝了许多,迷糊着眼似是瞧见了熟悉的人,下意识的推开周身的人,上前一步,拱着手对富锦心行礼。 “属下闻赫……见过夫人。” 场面一阵寂静,众人皆是震惊,目光皆是看着富锦心。 富锦心自己也是一脸的懵,伸着手指错愕的指着自己,目光微瞪。 “城主,您……”身后人欲与闻赫说清楚,闻赫摇摇头,一个踉跄向前,险些栽在了地上,被众人扶着,再瞧已是晕了过去。 富锦心尴尬一笑,遂解释道。 “城主怕是认错了人,快扶着去歇息吧,新娘子该等急了。” 众人目光瞧了瞧富锦心,没说什么的将闻赫扶走了。 看着闻赫离去,富锦心倒是没了去见那两位老人家的想法,当即对着丫鬟道。 “我出来的急,已是许久,未曾告诉家里人,这会儿怕是找的急,便不去见了,我且有些事询问城主,过两日再来,烦请通报,多谢今日款待。” 说完,不等丫鬟反应,她已是顺着方才闻赫来的路离开。 丫鬟焦急的叫着,然追不上,便只能作罢,想着回去将事情尽 数说与二老听。 慕言喝的正是高兴,听闻闻赫闹洞房去了,便来看看,目光中隐有一人的侧影远远离去,他瞧着眼熟,心有几分讶异,见一丫鬟在此,便多问两句。 “方才那是哪家姑娘?怎的进了内院?” 丫鬟以为慕言是来问责的,当下惶恐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包括闻赫认错人的事情。 慕言闻声再顺着方才的方向去看,脸色已是变了许多。 他挥了挥手,丫鬟当即退下。 闻赫的事他无暇顾及,当即往府中别院而去。 这里远离城主府,比之热闹,倒是显得更为清冷寂静。一人闲静于院中树下,自己与自己执手下棋,神色安逸。 慕言看了看他的神色,脚步忽的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便说。” 慕昊卿抬眼看了他一下,收回了目光,悠闲的落下黑子。 “公子,方才属下在城主府中似是瞧见了……苏姑娘。” 落子的动作一顿,慕昊卿侧首看向他。 “遇上了?她如何反应?” 声音清冷,无任何情绪。 慕言微楞,这才反应过来,慕昊卿无惊讶和愤怒,似是早已知晓。 “公子您早已……” 第423章 认错人了 瞧着慕昊卿的神色,慕言停了话头,认认真真的回答。 “她未曾瞧见属下,属下只是看见她离去的侧影,听丫鬟说她是救了闻老爷与夫人,随后晕倒被带过来的。她今日走的匆忙,但听闻是有事要寻闻赫,不过两三日便会再来。” 落子无悔,慕昊卿低首看着棋局,薄唇勾笑。 “去查查。” “是。”慕言应声而去。 富锦心低调的出了城主府,一路往客栈而去,老远便见春宁一脸焦急的在来货踱着步子。 她轻咳两声,往其走了过去。 “小姐!” 震天的叫声险些将人耳膜都吼破了,引来周围人的视线,她连忙将其拉着进了客栈关了门,隔绝那些好奇的视线。 “小姐,你究竟去哪了?奴婢快要担心死您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公子还不得砍了奴婢的脑袋。” 春宁啥都好,就是太啰嗦。 她听的头都快大了。 连忙倒了杯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我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又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这头还在你身上好好的,别怕啊。” 春宁喝了口茶,闻言无奈的看着她。 “行了行了,我这是去办 正事去了。来这陉黑城不就是找药的,我已是有了线索,拿了药就走,不耽搁。你且先去找点吃的给我,我快饿死了。” 富锦心揉了揉发疼的肚子。 接二连三的折腾下来,她不止饿,还累,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 春宁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算着日子觉得差不多了,便没多说什么,去给她准备东西去了。 富锦心躺下歇息,任由春宁在一旁折腾着。 临近夜晚,她正闭眼浅眠,一声轻微的响动另她睁开了眼睛,四周静悄悄的,外间的春宁亦无所觉,唯有那一闪而过的黑影落在富锦心眼中。 她悄悄的摸出了匕首,银针亦被她散落在四周,若有人闯进,必先尝其恶果。 屋外一片寂静,似是无人再靠近,她略微松了一口气,坐在榻边守着,当是时,窗边传来一阵异动,她带着戒备,向着窗户而去。 蓦地打开窗,与外面之人交起了手,银针毫不犹豫的从手边而出,那人躲闪间透着月光看着屋内的人,眸色微惊。 富锦心本欲狠下杀手,毒针已是到了他脖子间,却又停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留了距离,眉头轻皱。 “是你。” 闻声,慕言神色震惊,当即拱手对其行礼。 “卑职见过王……见过夫人。”他本欲说王妃,却又察觉不妥,便改为夫人。 慕言便是莫言,北顾国的摄政王已是死于北安一年,如今世上只有慕昊卿,再无顾昊卿,莫言亦是。 富锦心眉头皱的更深,不解的看着他。 “你我今日亦只是初见,金子我已给了那位白衣公子,你犯不着追过来演这出戏吧。” 她无奈,只当这人来是为了白日之事。 慕言闻声吃惊的看着她,见着她眼神中全无戏谑,神色认真,眸光闪了闪,随后询问道。 “一时迷糊,认错了人,姑娘莫怪,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我家公子脾气有些阴晴不定,若有得罪,还望莫见怪。” 富锦心好奇的看着他,觉得这主仆二人着实有趣,便随口胡诌了个名字。 “锦心。” 她心里约莫清楚,大概她是长得与他们口中的夫人有些相似,才会接二连三的认错人,连带着那白衣公子都认错了,竟是还追到了那地方去。 想起白日之事,她就心生尴尬,轻咳两声,缓解一下情绪。 “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 离去便是,我这有些许不方便。”她已是宽容,未曾询问他深夜到此的原因。 “是我叨扰姑娘了,今日实在是有愧,明日我来请姑娘用膳,万望姑娘赏脸。” 莫言径直说了目的,不待富锦心反应,人已是一跃从窗下而落,消失不见,她瞧着,脑海中有光一闪而过,她不曾在意,关了窗便回到榻上继续安睡。 她以为这人说的不过就是客气话,谁知翌日一早她刚下了楼,便与这人遇上,除了他,还有他口中所谓的主子。 不是昨日的一身白衣,今日一身墨色锦衣,看着倒是比之前沉稳许多,却也无形中将身上的杀气暴露出来,见他四周方圆三步无人敢坐,便知。 “锦姑娘。”慕言最先瞧见富锦心,上前行了礼,恭敬请她过来。 她看了眼那人,再瞧瞧四周离的八丈远的桌子,想了想还是别祸害旁人了,便在其座位坐下,春宁紧跟在其身后,目光有些担忧的看向那二人,小心翼翼的在富锦心身边耳语。 “小姐,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啊,这两位看着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你放心,奴婢一定替你顶着,您一会儿趁机跑便是。” 富锦心不知道是该说春宁忠心还是单纯,就他一人的身手就足以将她们两个困死了,哪来的逃跑机会。 不过想法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她面不改色,目光看着春宁眨了两下,如此,春宁便能意会。 慕言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明目张胆的‘悄悄话’,隐忍着神色,瞥了一眼慕昊卿,便将笑意收敛。 “听闻公子与锦姑娘有所误会,今日我特地将公子请了过来,有何误会还是当面说清楚地好。锦姑娘请先用膳,膳后移步厢房,与公子解开心结便是。” 说着,慕言让人上了早膳。 醉荷楼的饭菜味道一向不错,光是外观便足以引人注目,富锦心哪里还记着什么事情,当即大快朵颐了起来。 春宁在一旁瞧着,楞是使了无数个眼色也不见她有所反应,急的脸都憋红了。 富锦心吃了一阵,一抬头险些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齐刷刷的眼睛直盯着她瞧,像是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似的。 她摊开手,无奈的瞥向他们。 “食不言、寝不语是这规矩没错,但你们这样盯着我看,实在是有些倒胃口,要不你们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吃。” 第424章 你又怎知不是 “锦姑娘一向如此……豪迈?” 慕言斟酌了半天,才挑了个不算太失礼的词语。 富锦心挑眉,看向那位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的人。 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已是没了用膳的兴趣,春宁见状收敛了情绪,知她已是有些不高兴,神色恭顺的倒了杯茶。 富锦心慢悠悠的喝着,倒是不如方才那般着急了。 双方对峙,场面安静,一个字都不曾多说。 周身本是热闹的人群也因这桌而意外的停了下来,掌柜的见状,贴补了众人银两,请人离去,不多时屋内便只剩他们,算是包场了。 慕言见他二人僵持,便先开了口,缓和神色。 “锦姑娘似不是本地人,家居何方?可有家人?” 富锦心将茶杯放下,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看着对方。 “公子贵姓?何许人士?可读圣贤书,知礼仪二字?” 见了几次,她尚且将名字报上,虽说是假名,却也算的上是名字,对方倒是一个字不肯多说,还像是犯人一样的审问,就差没查户籍了。 闻声,一直打量着富锦心的慕昊卿,有了反应,薄唇轻启,声线清冷,一如既往的淡漠。 “慕昊卿。” “慕~昊卿。”她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一遍,声音里不自觉的染上了别的意思。 慕昊卿,卿卿。 她认识他吗? 为何一听昊卿两个字,便觉得十分难受。 她看着他,目光跃入他深邃的眼眸中,看着看着,泪水竟是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蔓延至嘴角边,带着浓重的苦涩,心口更是针尖似的扎着疼。 让她不自觉的拽紧衣领,死死的紧握着。 “春宁,春宁!” 她声音染上了急切,春宁头一回看着她,有些呆愣的不知所措。 对面的慕昊卿看着她,脸色阴沉了下来,起身的动作更是停了下来,跌坐回去,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眼看着富锦心脸色涨红,似是无法呼吸,春宁才反应过来,连忙的在她身上摸了一遍,找到了药,喂她服了下去。 “小姐你如何?可有好些了?” 她焦急的看着富锦心,将水送至她唇边。 富锦心一连喝了数口,才停了下来,神色渐渐缓和。 她轻摇头,将水杯放下。 目光再看向慕昊卿时,仍旧是不太舒服,好在并没有方才那么严重,她已是有所习惯了。 习惯了梦里时常有一个男人看不清面貌 ,习惯了她时不时这般的心绞痛,生不如死;亦是习惯了她身上的离奇之事。她知道自己是不完整的,她没有以往的记忆,只有这几年的记忆,但她不愿追溯以往,一点也不愿。 “我已是从慕言公子那听闻了这事,并没有大不了的,不过是认错人罢了。只是希望下次慕公子不要认错了,如今既无事,慕公子便请回吧,我有些不适。”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有些不对,便又改了口。 “萍水相逢,慕公子了解便离去吧,长得再像也不是你所想之人。” 说着,她便起身,不欲再与他纠缠。 “你又怎知你不是?”慕昊卿抬眸,目光阴冷的直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看穿,直入她心扉。 那目光竟是看的富锦心身子一颤,半晌才回了神。 “是不是有什么意义?我并不知慕公子口中为何人,与你更无关系。我是……锦心,即便是你说的再多,我仍旧是不认识你,与你毫无瓜葛,这便是事实。慕公子与其在这揪着没有认错人,不若去找真正的那个人。” 不愿再多说,富锦心头也没回的往厢房的方向走,然身后之人一句话,却瞬间又让 她停下了脚步。 “你找闻赫何事?” 她本不欲理睬,却不得不转过身,目光打量着他,一瞬间有个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 闻赫乃陉黑城城主,一般人不会直呼其名,初见时,慕言便称他与闻赫是挚友,如此看来,他们与闻赫的关系不一样,她虽救了闻赫的父母,但她想要的又何其简单,可若是有他们相助…… 思及此,富锦心回了神。 “与慕公子无关。” 他给她的感觉太过危险,她宁愿多费些周折,也不愿从他那里得到帮助,从而将事情弄得越来越乱,彼此纠缠。 慕昊卿闻声挑眉。 “愿锦姑娘他日也能如此爽快。” 富锦心回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紧皱。 后来,才知他的话是何意。 自她去城主府寻闻赫时,便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挡在外头,即便是她说了是找闻老爷与闻夫人的,亦被小厮拿银两打发了。 的确,救了人,随后三番两次上门求见,旁人觉得是为了利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她并非如此。 如此,便更证实了慕昊卿与闻赫的关系非凡。 再次被拒,富锦心眸中带了厉色。 “小姐,既是无法便回 去吧,不然公子知晓该担心的。”春宁瞧着富锦心一头扑在上面,心有担忧。 富锦心的性子着实怪的很,说温和时,也会突然的暴怒,令其畏惧,说稳重时,也能闯出弥天大祸让你无可奈何,她当真是有些怕。 “既是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归。这条路不通,想别的法子便是,不拿到手,我是不会回去的。”富锦心看了一眼城主府的大门,转身离去。 春宁看着既是焦急,又是无可奈何,只能跟了上去。 别院内 慕昊卿仍旧是那两日的样子,只是面前的棋子被换了,改为了逗着蛐蛐。 看着那蛐蛐在笼子里挣扎,被他玩弄于手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嘴角扬起了笑容。 “公子,锦姑娘已是回去了,瞧着明日像是不会来了。您的意思是?”慕言至今不知慕昊卿的想法,当年之事他耿耿于怀,期间更是煞费苦心寻找苏锦溪的‘尸体’,如今见着了活的人,虽说忘记了,却也不该见他是这种沉稳的模样,哪怕是愤怒也比这般面无表情的好,像是无情无欲的石头。 “忘记了也没什么不好,日积月累的真相才会来的更伤人。” 第425章 做不得良配 慕言闻声,以为慕昊卿已是放下,触及到他眼中冰冷之色,顿时明白。 不是放下,而是伺机而动。 忘记的人就算是受到天大的惩罚,也未必会有悔过的心思,可记得便不一样了。 一连几日富锦心都未曾出现,躺在客栈内好生的歇息。 闻赫险些以为她已是放弃,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请示慕昊卿,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她又给了他惊喜,准确的说或许是惊吓。 “我们要见城主!要见城主!” “请城主给我们一个公道!” 数十家的掌柜皆是聚集与城主府门前,吵吵嚷嚷,面露急切,说着便要往里面挤,若非有守门护着,这城主府的大门早已被他们给踏破了。 闻赫知其事,派人事先了解一番,这才知晓。 原是有一女子吃了霸王餐,不止一家,是连着数十家,如此便也罢了,偏偏没有人能够抓得到,这上的菜都是山珍海味,极具风味,更是价格昂贵,几家掌柜一合计便将这事送到了城主府,欲请城主来主持公道。 不用查闻赫都知这人是谁,遂在了解之后,去请示了慕昊卿。 慕昊卿闻声失笑,对闻赫挥了挥手。 富锦心 人就在客栈里待着,哪里也没去,正思量着接下来要去哪家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她看了眼春宁。 春宁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了来人后,回首看了一眼富锦心,方开了门。 “这位公子何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慕昊卿。 慕昊卿透过门看向屋内的富锦心,手一挥便已是推了门直闯进来,身后跟着闻赫。本欲赶人的富锦心,看着他身后的闻赫沉了声,看向了春宁,春宁遂去倒了茶过来,以礼相待。 “给城主大人带来麻烦了,实在是无可奈何,这些是翻倍的银两,即刻归还各家商铺,望城主大人谅解。”她挥了挥手,春宁已是将银两摆上了桌,供闻赫查验过后,便收起来,拿去赔偿商铺。 全程慕昊卿被冷落在一旁,无人问津。 闻赫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打量着富锦心,仍旧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世上怎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据闻当时的苏锦溪已是断了气,今日的锦心会是当日的苏锦溪吗? 一次两次起死回生,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锦姑娘是何处人?瞧着不似是我陉黑城的人,以前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 ”富锦心额首。 闻赫哑然的看着他,慕昊卿亦是闻声抬起了目光,眸色微深。 “您前两日的新婚日,喝醉了认错了人。” 她璀璨一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也算不得认错,以后总归是要如此的。”慕昊卿蓦然出声,令富锦心神色一顿。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引得她冷笑一声。 “慕公子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你这般的人,空有一副破皮囊也无甚大用,若是选,慕言公子都比你沉稳些,你这般实在做不得良配。” 初见之时,慕昊卿给予她的印象太差,若认真起来选,这便是她的想法。 慕昊卿敛眉一笑,闻赫见状默默的要退出去,心里为慕言捏了一把汗。 “锦姑娘若有要事找公子便是,我还有事,暂不能陪。”说着,人已是以极快的速度溜走了,富锦心想留都留不住。 慕昊卿蓦然的逼近富锦心,不知何时已做到她身侧,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动作逾越,目光深邃。 “不喜我这幅皮囊?” 富锦心被迫仰着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泛起寒意,头皮都发麻。 “慕言比我好?” “做不得良 配?” 他一句句的反问,在他的眼神逼迫下,富锦心毫无招架之力,下意识的就改了口,立马变怂。 “也不是那么个意思,皮囊还是挺好看的,论气势慕言还差了些,至于良配,若疼人,也是极好的。”她讪笑着,默默往后仰,意图离开他的手。 她退一步,慕昊卿便逼近一步,越来越往后仰,以至于她的腰都快弓成九十度往后,一个踉跄便往后摔。 “啊!”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乱抓,直至环住了什么,像是漂流之中抓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拽住,全身都压在了它身上。 轻笑一声,自头顶传来。 她抬首看去,心蹦蹦的直跳,越发的不可收拾。 此时,富锦心双手环着慕昊卿的脖颈,慕昊卿双手环着她的腰,二人丝毫没有缝隙,紧紧的贴住,看起来亲密至极。 “找闻赫什么事?”就着这个姿势,他轻问出声,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 只是到底有些事情变了,她身上的药香已是消散,剩下的只有甜甜的体香。 富锦心难得的木讷,片刻后才回了神,轻声回答。 “听闻城主对稀罕物了如指掌,我想请他 寻找一物,算不得稀罕,但普通市面上也寻不着。” “何物?” 富锦心回了神,猛地推开了他,与之隔了距离,撇过头去看着别出,缓和了呼吸,遂开口道。 “说了你会帮?有何要求?” 她不傻,闻赫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他的身份,即便不是青海殿主人级别也是比闻赫大的,她亦明白有求于人,旁人自会有所要求考量。 她虽想求得这物,却也不会赌上所有。 慕昊卿看着她,眸色渐深。 她就是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将一切将明。 当初与他交易时便如此,如今仍旧是如此。 慕昊卿眼睑微抬,手指曲起,中指在桌上敲着叮咚脆响,像是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她的心。 等了一阵,富锦心已毫无耐心,起身便要走。 慕昊卿拉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 富锦心便因惯性而跌坐在他腿上,与他四目相视。 她眼中带着错愕,满目皆是映着他清冷的模样。 “会帮,没有要求。只要你说。” 清冷的嗓音落在她心尖,带着温度,让她心尖发烫。 明明他看着就是那般冷漠无情的人,可这样注视着她的时候,却像是万般深情……藏于心尖。 第426章 几个月了 富锦心回了神。 “佛仙干。” 慕昊卿神情一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搂着她腰的手收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询问。 “你再说一次,要什么?” 突如其来的阴狠之气让富锦心眉头紧皱,目光狐疑的看着他,重复一句。 “佛仙干,你若是寻不着,我便自己寻就是。” 富锦心误以为这物稀罕,慕昊卿寻不着,便好心的为其圆了话头。 不想,慕昊卿放在她腰间的手陡然上移,径直扼住了她的喉咙,五指收紧。 突如其来的压制力让富锦心被迫仰着头,脸色都憋紫了,眼角余光低下看他,才发现他脸色阴沉的厉害。 “慕……昊卿!”她从喉咙缝里勉强发出的声音。 慕昊卿目光下移,瞥向她的腹部,眸光里阴沉滚滚,最后归于沉淀,他蓦然松开手,没了拉扯,富锦心跌落在地。 他低首瞥向她,拳头紧握,一身怒气无处安放。 “你可知这佛仙干的用处?” “咳咳咳!”富锦心费力的咳嗽起身,站起来,离他远些,目光隐有戒备,单手抚着脖颈处。 “不知道我寻它作甚,自然是用来保胎的,你找不着便找不着,动手算 什么君子!” 富锦心白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不正常。 慕昊卿看向富锦心,眼神越发阴沉,似是下一秒便会动手杀了她。 然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背过身去。 “明日戌时来城主府后门取。” 留下一句话人已是离去。 富锦心闻声瞧着他,只觉莫名其妙。 不过能取到,已是很好了,暂且就信他一回,忍他阴晴不定的举动。 春宁自外头回来,瞧见她脖颈处的伤痕,顿时急的团团转。 “完了完了,小姐你是要害死奴婢啊,您这好好的出来,带着伤回去,公子非得打死我。” 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将那伤好的迅速些,皆是无法。 对着镜子,富锦心看了一眼伤痕,确实挺明显的五指印,用粉黛稍微遮了些,也还算好。 “别担忧,我会替你说情的,留你一个……全尸。”她狡点一笑,眼睛眨了眨。 春宁无奈的看着她。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您还开奴婢的玩笑。既是寻不到,我们便回去吧,时日久了,公子会担心的。” “谁说寻不到了,我已是寻到了保胎之药,回去就能给嫂嫂服下,必然会大好。”富锦心扬首,一 脸笑意。 春宁顿时惊了,后听富锦心说完此事,心中仍有焦虑。 “那位慕公子瞧着不是个好相处的,他要您戌时过去,怕是不怀好意。”在春宁看来,她家小姐国色生香,乃是天人之色,凡夫俗子皆是挡不住其美貌,深深为其担忧。 富锦心摇了摇头,知晓春宁又想多了,不过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思及此,她便让春宁找了些药材来,制作了点不痛不痒的毒药,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翌日戌时 富锦心按照约定来到了城主府后门,然敲门数次,皆是无人开门。 别院墙头,慕昊卿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让人去给她开门的想法。 慕言站在一处看看慕昊卿,又看看富锦心,不出声。 富锦心站在门前,站了半个时辰,也未曾见人来,心里已是咒骂了无数次,却也还是在耐心的等着。 她在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慕昊卿便在墙头看了她半个时辰。 “公子,您这是?”慕言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这盛夏的夜里,蚊子极多,已是承受的极限,不解的出声询问。 慕昊卿闻声收回了目光,自墙头上而下。 “本公子去夜望 郡一趟,让人准备好。” 这半个时辰足以让他明白,这佛仙干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他嘴角勾笑,原本不曾想的事情已在此刻凝聚于心间。 富锦心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直觉后背一直凉意,夜渐深,四周荒无人烟,虽她不信鬼神,却也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咯吱’ 一声,门猛然被打开,吓的她瞪大眼睛,灯下一抹人影站立,看不清模样。 她无意识的捏紧身上的毒药,但凡有一丝不对劲,她便会毫不留情的撒出去。 那人脚步抬起,渐渐的走出了灯下。 渐渐看清来人的模样,她心神一松,竟是松了口气。 “你怎么都没声的?” 她小声的抱怨着,往前两步靠近,一瞬间没有了害怕之意,顿觉安心。 “可是寻到了?取人植物馈以一物,以物换物,你若有需要的亦可与我说?我定竭力满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来时已是做好了准备。 慕昊卿抬首看了她一眼,错过身往前走去。 “随我来。” 富锦心莫名的看着他,复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城主府,两看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此番她未带春宁来,便是愿着若有所不对 ,春宁还能帮上一帮,现在远离了城主府,望春宁机灵些才好。 她抬脚追上了慕昊卿,随意询问。 “我们这是去何处?” “几个月了?” 驴头不对马嘴的反问,富锦心微楞,随后才反应了过来。他问的是胎儿几个月了,略微想了一想,遂回答道。 “快三个月了。” 闻声,慕昊卿侧首看向了她腹部一眼,神色越发阴沉。 “既是胎儿不稳,为何不拿掉,费尽心思的来取药……值得吗?” 他曾经设想过找到她时,她会如何辩解,她会如何忏悔,可却不曾想过,会是这般……光景。 “你胡说什么呢!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再者好不容易得来的,哪能轻易说不要就不要。若能有办法留下,必然是竭尽全力的。” 富锦心白了他一眼,如今才觉得他这脸和他这人对上了号,就该是冷漠无情,毫无人性的。 之前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定然是她想多了,或者眼花看错了。 富锦心腹语着,一不留神却是落了后,前方人突然停下,让她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 鼻尖一阵酸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睛都红了两分,模样楚楚可怜。 第427章 容不得旁人 慕昊卿回身,目光阴沉,欲发作的怒气瞧见她眼中的红,顿时停歇了下去,冷哼一声。 “你还真是够努力的。” 随即转身加快脚步向前。 富锦心一脸的问号疑惑的看向他,不知其意,想来想去没明白就放在了脑后,转眼就忘了。 黑夜中行走了一阵,渐渐的跃入光明之中,喧闹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这里是夜望郡?”富锦心不确定的看着他,在经历了两个摊子之后,便确定了起来。 夜望郡——陉黑城有名的夜市。 这也是她此番来陉黑城的原因,因听着夜望郡的名声而来,只是这夜望郡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他们出入的时间不定,地点不定,只有被选定的人才能够进来。 在这里可以自由的交易,银货到手,便是两清,谁有纠纷都不行。 夜望郡的奇珍异宝也是出了名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号称可杀人于无形的‘蛐蛐’,宛若活人的‘巧匠’,稀奇物应有尽有。 富锦心收起对慕昊卿的一切成见,如今只想跟在他身后见见世面,且顺利的将佛仙干带回去。 一路跟着慕昊卿向前走,行至一位双目 皆失的老者面前,他的面前只有一方桌子,一块黑布,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不像是摆摊子卖东西的,倒像是某位人物来监管的,端坐上位者之气。 慕昊卿往前一站,老者便有了反应,起身侧对着他们,沉思片刻,道:“二位贵客所要之物在此。” 说着,他便从袖子中拿取一个小木盒摆放在桌上。 富锦心看了眼慕昊卿,伸手去拿。 未曾碰到,半路那木盒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劫走了,她顺着那手看过去,触及到慕昊卿的目光,神色微楞,抿了抿唇,未曾开口。 她转过头去看向老者,诚心问道。 “所需多少银两?这些可够?” 老者失了神的目光直盯着她看,竟是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慕昊卿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动作亲密。 “她初来,被本公子惯坏了。” 老者闻声笑了笑。 “我也是头回见到公子如此,稀奇,稀奇。” 老者神神秘秘的笑着,明明双目失明,却又像是能看到一般,径直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看。 富锦心无意识的往慕昊卿的身侧靠了靠,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便没出声。 慕昊卿挥手与老者告别, 手牵着富锦心的未曾放开,一路放慢了脚步,让富锦心能够四处看看。 待看了一阵,她心里便有了数,直至出了夜望郡,这才开了口。 “我竟不知夜望郡的规矩是不讲银两的,既是不给,他们做的可不都是赔本买卖?” 不止她,刚才她一路看过来,无人给银两,亦没有其他言语,都是看好了东西直接拿走,着实是新奇的很。 “夜望郡的人都是已定好,拿去自己所需之物,往后自会有人去取相应的东西。” “那这佛仙干的所需之物是什么?” 慕昊卿停了脚步,侧首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蓦地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你。” “什么?”富锦心以为听错了话,再次询问出声。 “无其他,仅有你为妻。” 富锦心瞪大眼睛,蓦地伸手狠狠的推开了他,满脸不可置信。 “你想的太美了!” 她当即怒斥他,错愕之余又不解,目光盯着他看了两眼,复才明白。 “慕公子若是想让我代替你的夫人,便是太过分了。你如此,对你先夫人不仁,对我更不义。佛仙干我愿付出其他来索取。” 她本觉得他是冷漠无情之人,如今倒 是觉得还有一分温情,至少对先夫人倒是念念不忘,只是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对先夫人念念不忘,一边又找人替代,实在是可耻了些。 慕昊卿知她误会,却也未曾解释,目光微凉,盯着她的肚子。 “我容你有孕已是极致,你勿想的太美,不记得三个字不足以让你将一切推得干净。苏锦溪,你的身旁只能是我,容不得旁人!” 他伸手再次搂住她的腰,用的力气几乎要掐断她的腰。 富锦心听闻,神色震惊,瞪大着眼睛,用力去挣扎,挣扎无果后,一脚踩上了他的鞋子上,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松开半分,她松了力道,不再挣扎,神色冷了下来。 她算是明白他这一路上的阴晴不定,原是以为有孕的是她,真不知说他是深情还是愚蠢。 富锦心在心里冷哼一声,抬眸神色锐利。 “不巧,慕公子终是愿想不成真,我已有婚约,婚契难改,慕公子还是早日死了这份心吧。” 还真是大度,误将她当成先夫人,竟还能容许怀孕?原来还想喜当爹呢,怕是脑袋被驴踢了! 什么冷漠无情的人,分明就是个大傻子! 慕昊卿松开了 她,轻笑一声。 “无妨,杀了便是。” 富锦心愣住,直觉他是失心疯。 “你若能杀,我便依了你。” 她本是拒绝,后想到她名为未婚夫的身份,便改了口,总归是不可能的事情,让他纠结去了,省得来烦她。 慕昊卿挑眉,并未拒绝。 “咳咳。” 富锦心轻咳两声,眼中亮光闪过,遂开口道:“与我有婚约之人,乃是西楚国太子,你若能杀便去就是了。” 多是存了挑衅的心思,她仰头看着他。 慕昊卿神色微楞,眉目上挑,沉声道。 “你再说一次,何人?” 富锦心误以为他怕了,便又重复了一遍。 “西楚国太子。” 这么亲事她纵然想反对,也无法,只能接受,如今有这么个傻子想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若真惹出点事情来,她倒是能高兴一下。 蓦地,慕昊卿轻笑一声,神色一本正经。 “不能。” 富锦心诧异的看着他,直觉他不是那么干脆的人,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慕昊卿将佛仙干拿出来,径直的放在富锦心的手,像是放弃一般,将东西给了她之后,人便往前走,富锦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皱。 第428章 多谢姑娘 “还不跟上?”慕昊卿走了几步,才发现富锦心还停留在原地,声音清冷。 富锦心回了神,狐疑的跟了上去,盯着看几次都未能看出破绽来,不免有些失望。 慕昊卿送富锦心至客栈,临走时还好心的叮嘱着佛仙干的用法,就差没亲自动手了。 可以感觉得出,他的心情此刻不错。 富锦心无语凝噎,瞧着他走远,小声嘟囔。 “你才怀孕了呢,谁家姑娘怀孕会来月事的,笨死了!” “小姐你嘟囔什么呢?”春宁从屋内出来,就瞧见富锦心自己一个人小声言语,像是入了魔障一般。 富锦心摇了摇头,拿着东西进屋,扬声吩咐着。 “准备东西,明日一早便离开,记得叫我。” *** 五日后,东陵地界。 富锦心乔装打扮与春宁进了城,四周热闹纷纷,百姓安平,比之边境要安和的多。 走的太急,如今进了城富锦心就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先去醉荷楼赶着好吃的,临进门时,她身体晃了晃,抬手扶着头,脑海中一阵阵画面闪过。 “小姐,怎么了?”春宁见她停下,不解的问道。 富锦心看了一眼四周,摸了摸饿 扁的肚子,两相挣扎下,她咽了咽口水,闻着饭菜的香味在门边等了起来。 “等一等吧。” “等谁啊?”春宁不解的四处看看,正值中午的时候,盛夏烈日,几乎无人出门,即便有,也是行路匆匆,哪里来的人。 富锦心不言语,就在那等着,她看了眼春宁,瞧她惹出了汗,遂吩咐道。 “你先进去点好菜,上些冰镇的,我一会儿便进去。” 春宁本欲和她一起等,架不住她的厉声,便先进去备着包厢等着了。 富锦心坐在门边等了一阵,小二若非看她衣着不似普通人,怕是早就赶她走了。 不过一阵,便来了一辆马车,一位身着华丽的蓝衣女子从马车上娉婷而下,紧接着后面又来了两辆,带头的女子率先进了屋,走在后头的便跟了上去。 随着三辆马车而过,一黄衣女子气喘哈哈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脸上豆大如雨,脸色通红,似是累极,险些绊倒在门槛。富锦心伸手扶了一把她。 “多谢姑娘。”女子声音带着疲累,说着便要进去,富锦心伸手将她拉住,目光转了转。 “不长眼的,本姑娘在这里,你没瞧见吗?竟是 敢径直撞了过来。”她厉声言语,面色微怒,声音更是高扬。 店内不少人都看了过来,那三名女子亦是停下脚步往这看了。 黄衣女子未曾想富锦心会突然的发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双手急急的摆着,接受着众人的目光,她更心难安。 “对……对不起,我不是……” 似是解释,似是道歉,言语不清,急的都要哭了起来。 富锦心未曾管她这般可怜,只喝声道。 “如今本姑娘受了惊吓,你一句对不起便如此了,岂非便宜了你。本姑娘倒觉得你是存心的,送去见官最是好!” 说着,她便要将黄衣女子送去见官。 她这一举动闹得太大,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那三名女子亦是走了过来,为首的蓝衣女子拦在了黄衣女子前,好声劝慰。 “这位姑娘对不住,是我这妹妹失礼了,撞了您,让她给您赔不是,您有什么直说便是,让她一定给您做到,要打要骂皆是可以,无需气伤了自己。”瞧着倒是个好说话的,可心底却不知如何。 只说让黄衣女子如何,言语间皆是冷眼旁观的意思。 “俗话说的好,长姐如母,你既是她 姐姐,就该为其担过错。本姑娘也不是为难的人,你且去围着这集市跑上几圈便是了。” 富锦心冷眼一横,宛若大爷一般,伸手一点,却差点没让那位蓝衣姑娘晕了过去。 嘴角僵硬着,脸色更是难堪。 “姑娘与我姐妹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刁难,不说这炎炎夏日,女子在这闹市上奔跑,成何体统,简直有失礼仪!” “就是,你这人好生无礼!还未撞着,怎么就如此大惊小怪了!”她左边的女子跟着附和,右边的女子更是凶悍。 “长姐莫要怕她,这女子就是嫉妒你生的好看,故意找茬,若她知晓你我乃太师千金,就会怕了。” 说着言语间好不得意,神色更是趾高气昂。 富锦心瞧着险些笑出了声,指了指一旁离她们甚远的黄衣姑娘。 “你们跑不得,本姑娘瞧着她倒是一路跑过来,泪如雨滴,就是如此,才险些撞了我,我以此罚你怎的就不行了?” 一旁的黄衣姑娘刹那间愣住了,她原以为眼前这人凶神恶煞的是来找麻烦的,却不想最后却是来帮自己的,顿时她心中感激,站在她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言语。 “多谢姑娘的好意,只是我已习惯,她们并非良善之人,姑娘莫要因我而惹了事,不好善了,望姑娘收手。” 说着,黄衣女子便对着富锦心,弓腰弯身行了大礼。 “方才失礼,撞了姑娘,许清舒在此给姑娘赔罪,对不住。” 声音之大,让众人都听得分明。 闻声,那蓝衣女子身侧的女子便坐不住了。 “呦,长姐你瞧瞧她们方才的小声言语,指不定在串谋着什么呢,怕是就在这等着呢,这丫头可是心思越来越活络,也越来越狠毒了。” “我瞧着也像是,不过就是跑了两圈,你瞧都会向旁人扮可怜了,不知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她了呢,分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怎的还能让我等变得恶贯满盈了。” 一人一语像是在数落黄衣女子,口中生恶。 蓝衣女子不言语,却是一个劲的盯着富锦心,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此番是清舒惹了事,望姐姐们勿要生气。”许清舒怕事情惹到富锦心身上,便认了她们的数落。 富锦心瞧着这一幕,倒是觉得有趣,挥手招了小二来,竟是让小二搬了椅子,就坐在门口看了起来,神色自在。 第429章 东陵公主 富锦心大喇喇的坐在门前,宛若一座门神,倒是让站在门口的那几位脸色不好看了。 其中一位大声怒斥着。 “你是谁家的姑娘,竟是如此不知好歹,太师府的人也敢拦着!” 当是时,春宁久久等不到富锦心下来,便出来瞧瞧,见门口围了那么多的人就走过去,尚未靠近,便听这一嗓子,顿时有些担心,好不容易进了人群,便看到了门边的富锦心,心惊胆战的走过去,连声道。 “尔等何来,竟是敢对我家姑娘如此无礼!” “小姐,您没事吧?”她侧首打量着富锦心一眼,没瞧见那里不对的,又见她的姿态,心里有些了然,松了口气。 “紧张什么,你小姐我还能让旁人欺负了不成。”富锦心小声安慰她,拍了拍她的手掌。 春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小声嘟囔着。 “不怕您被人欺负,怕旁人被您欺负的无路可活,惹出了事,那奴婢才真的是走投无路,唯有死路一条。” 富锦心瞪了她一眼,春宁顿时不敢嘟囔,站起身看向面前的人。 有春宁在,富锦心更加悠闲了,目光看向四周,眼中隐有轻笑。 蓝衣女子的小跟班 ,见气势被人压了下去,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叫喊。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对我等敢不敬?” 眼看着事情愈演愈烈,许清舒急的是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要出声缓解,却压根不是她能够说的上话的时候,只能睁着眼睛看着。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不得不说,春宁这一句气势拿捏的死死的,连富锦心都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就差没竖着大拇指了。 闻声,那小跟班被气得脸色都憋青了。 蓝衣女子脸色虽是不佳,却也比她们两个人稍显头脑些,未说些什么失礼的话。 “这位姑娘莫急,我等也无坏意。我这妹妹不懂事险些撞了这位姑娘,惹得她生气,一时纠缠了起来,如今我妹妹赔了不是,这事不妨就算了。敢问姑娘何名?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大家都是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恼怒了,日后相见亦是尴尬。” 蓝衣女子说话便温婉了许多,颇有些握手言和的意思。 不过她的招用错了地方,既是富锦心一开始就打了注意,又怎能容许她突然停下。 春宁尴尬的看着富锦心,也是间接的了解 到事情的始末,这占着无礼的一方,她也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却也是向着富锦心的。 “怎的,想知晓我家小姐闺名,私下使绊子不成?我家小姐又岂容你们这等可询问的。事情如何,需得我家小姐说了算。” 话虽是这么说,春宁低了身,倒是对富锦心这小声言语。 “小姐,您可别惹事了,不然公子真的要砍了奴婢的脑袋。” 富锦心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向眼前的人。 “本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让这事过去了。要么,她随本姑娘去见官,让府衙来评判这事的对错,要么你跑上两圈。” 看似二选一的路,可实则都不好选。 若见官,必然就牵扯到富锦心所说的为何会摔倒撞上,就会让人知晓许清舒在外奔跑劳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解决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如此行事作风,就不怕旁人说些什么吗?”蓝衣女子立了立脊背,似是无奈强硬的态度,让看着的人又是一番想法。 “敢做就别让人说。趁着本姑娘还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乖乖的。”富锦心嘴角冷笑,眼中 无任何笑意,已是没了耐心。 她饿着肚子,大着太阳等在这里,可不是听她们废话的。 “你!” “你简直欺人太甚!” “放肆!”春宁的怒斥脱口而出,威慑众人。 蓝衣女子眼中的疑惑越发的深刻,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下更是如此觉得。只可惜为时已晚。 “你才是放肆,太师府千金岂是你等贱民可随意折辱的,还不将她二人给我拖下去打!” 蓝衣女子明白的同时,她身侧的女子却已是拦不住,祸从口出。 富锦心起了身,打了个哈欠,险些被这阳光给晒的睡着了。 “春宁你可听到了?” 春宁无奈的看着富锦心,点了点头,随后却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她们,词严厉色。 “我家小姐乃当今东陵公主,身子娇贵,既是碰不得,也撞不得,好言好语让你们自行认错便也罢了,谁曾想你们恶行不改,更甚者出言辱骂皇室,此等罪责皆是属实,待公主今日回宫,定得好好的向皇上、皇后说一说此事。” 春宁话一处,三名女子皆是傻眼了。 黄衣女子亦是,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当即率先跪下。 “民女见过公主。 ” 随着这一声,周围的人亦是反应了过来,纷纷向其跪下。 “草民见过公主。” “起来吧。”富锦心随意的应了两声,随后看向了眼前的三个人,嘴角冷笑。 “该如何便如何吧。” 她这话一出,那三个人皆是被吓得没胆了,唯有蓝衣女子还尚有一丝理智。 “公主,我这妹妹口无遮拦,实在该打,我回去后定是好好教导,不知者不罪,望公主能够给我们一次幡然醒悟 的机会。” 蓝衣女子暗自皱眉,心道运气不好,竟是碰上了公主。 意图将事情最简单化,她想的美好,事实更是残忍。 富锦心看着她,厉声质问。 “这外面的天气如何?” 蓝衣女子愣了愣,随后回答。 “自是炎热。” “若在这天气中跑上两圈感受如何?” “公主,此举并非是我所愿,望公主能够谅解。”蓝衣女子知晓富锦心今日不悦在这事上,便露出苦笑,想要将事情化解。 “你愿不愿本公主不想知道,本公主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如此炎热之气,你与姐妹坐着轿,享受着饭食,却让她饿着肚子烈日下奔跑,如此恶行便不配为人姐!” 第430章 哥哥 富锦心神色不佳,脸色更是难堪。 方才她预知到了,若非她拦着,这许清舒在奔跑之后还得被她们使唤来使唤去,最后累到分不清眼前路,径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当场头破血流而亡。 一条人命就此没有。 她既是看见了,就不会当做不知晓。 若她有妹妹,必然是疼着、护着的,怎么也不会让她受此等委屈。 如此想着,她心里竟是难过异常,脑海中闪过一女子的面容,让她觉得十分熟悉,更是心里产生了波动。 “公主!” 春宁惊呼一声,眼看着富锦心就这么直勾勾的晕倒了,当即大吃一惊。 原本还欲说些什么的蓝衣女子,见状也是急了。 连忙的帮忙,让人将富锦心抬了起来,放入楼上的厢房之中,等在外面不敢进去。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惹得祸!你……”蓝衣女子恶狠狠的看着许清舒,想要伸手去掐,随后想了想屋内的富锦心,终归是无奈的放下手,没有再去管她。 蓝衣女子尚且不敢如此,其她二人更是顾不得她,都想着自己方才的神情言论,只希望公主能够不记得了。 公主出现在醉荷楼一事以极快 的速度传播着。 春宁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晕厥给吓着了,待大夫来诊治一番才得知。 “公主乃是饥饿过度,又情绪过大导致的晕厥,歇息一阵,喂些吃食便好,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让太医院的御医们来瞧瞧才是。” 大夫也是头一次为皇室的公主诊治,紧张万分,至今手都是颤着的。 春宁顾不得他,闻声便贴着富锦心伺候着。 大夫不敢多待,便站在外面候着,以往万一,他一出去,蓝衣女子等人便接着问。许清舒想进去看,却又碍于身份不敢进去。 正当时,一人踏步而来,径直将门推开,许清舒想拦都拦不住。 “锦心呢!锦心!” 来人进屋便大声叫喊着,一脸的急切。 春宁听着,脸色都变了,急急忙忙的起身,当即跪了下去。 “参见太子殿下。” 随着春宁的一声呼喊,众人才知晓方才进去的正是东陵太子——富思晏。 人人都道醉荷楼今日是走了大运,公主、太子齐齐来到,醉荷楼老板却是瑟瑟发抖,只愿太子别拆了他这醉荷楼才好,谁不知太子最在乎这个公主,谁敢对其大声一点,都是不能放过的, 更何况公主晕倒了。 果不其然,屋内一阵怒斥。 “你是怎么伺候她的!让她只身在外多日不说,竟是还晕倒了!本太子非扒了你的皮!” 闻声,春宁更是颤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奴婢知错了!” 这巨大的怒吼声震得富锦心都醒了过来,无奈的看着榻前站着的人,十分无奈。 “哥哥你要不要那么凶,这么凶老鼠都要跑了。” 对于这个哥哥的疼爱,她亦是十分无奈。 本以为嫂嫂可以分走这一半的疼爱,未曾想是痴心妄想,好不容易盼来个孩子,没想到这人还是如此,难怪父皇母后常常说他孩子气,可不就是。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啊!”富思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富锦心,肺都要气炸了,然看着她这般模样,再凶狠的表情,再凶狠的话顿时也能变出几个柔情度来。 “我饿了。”富锦心当即可怜兮兮的扮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富思晏闻声,脸色更差,指着春宁怒吼。 “没听见公主说饿了,你究竟怎么伺候的!” 春宁险些要被吓死了,连连称是。 “奴婢这就去,望太子恕罪!” 说 着已是一溜烟没了影,屋外的人更不敢待着了,默默的关上门,站的更远些。 待春宁离开,富锦心才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生那么大气做什么,调皮的是我,又不是她们,老责怪他们,她们都要被吓死了。再说了,这都被换了多少个了,春宁挺好的,我还挺喜欢的,你可别吓跑了。” 她身边的宫女都是精挑细选的,春宁也不外如是,可偏偏富思晏还是不满足,一个接一个的换,她都要烦了,好不容易才把春宁留下来,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你还说,你若是能够安稳两日,也不至于让她被骂成这般。你说你这偷偷跑出去,让父皇、母后多担忧啊,那陉黑城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娶。” 越说富思晏越来劲,就差没把陈年往事都说了一遍。 富锦心连忙的将身上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嘴。 “这是什么?”富思晏疑虑的看着眼前的黑盒子。 “你打开看看。”富锦心将盒子交到了富思晏的手中。 富思晏不疑有他,径直打了开来,看着其中像佛不像佛的东西,不过片刻便已明白,沉着脸将盒子合 上。 “这佛仙干怎么得到的?可有什么遇到危险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若非男女有别,怕是富思晏此刻都要查查富锦心身上有没有伤口了,一脸的焦急,就差没看透内里,有没有内伤了。 富锦心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 “真的?”富思晏明显的不相信,复又打开佛仙干看看,又看看她,目光探究。 “真的没有!”除了某个不算正常的人。 想着慕昊卿,富锦心便有些出神。 自那日她便没见过他,这人像是真的放弃了,真是没出息,不过听到东陵太子的名号就放弃了,一个太子而已,她哥哥还是太子呢!这般没胆子的人趁早消失,免得日后让她心烦。 不过匆匆两面,数次交流,富锦心却不知道,这人已是在心里落了根,以至于现在想到他,还会出神,只是这一点她自己不曾发现罢了。 有些人不论过了多久,哪怕忘记了,也会在心里留下浓重的痕迹,无法忘怀。 看着富锦心的神色,富思晏当即沉了脸色。 “究竟发生了何事?” 富锦心闻声回了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深觉他该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 第431章 她回来了 恰是时,春宁带着吃的从外头回来,富锦心连忙的从榻上起身,风驰电掣,简直比没事的时候还好呢,看的富思晏是心惊胆战的,又是一顿说教。 今日闹得动静太大,百姓们争相来瞧,富锦心便随着富思晏从后门坐轿子回宫。 说起这锦平公主,众人皆是津津乐道。 这么多年来皇室遗失了一位公主,一直在寻找,不曾放弃过,甚至册封赖思音为郡主,便是为了思女之情得以寄托,五年前曾寻到了北顾国,说那苏凌烟是皇室遗失的公主,但没过多久便被证实不过是认错了人。 皇后一直为此伤心许久,本以为不会再寻到了,然就在那一年,太子将人带了回来,也的的确确被证实,不会再有差错。 皇后高兴的设宴六宫,为其庆祝,更是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予了公主。 皇上亦是如此,册封封号为锦平,更是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让百姓过了一阵的好日子, 因此锦平公主已是成了东陵百姓的福星。 这锦平公主失散寻来,得的是最好的,受到的宠爱也是独一无二的,太子护妹如命,众人皆是有所体会,只不过少有人见着 ,因此今日这醉荷楼当真是生意火爆,只可惜众人都跑了空。 回宫的轿子上,富锦心被富思晏的目光看的发毛,狐疑的看着他。 “不过就是两日,哥哥你别这么发腻行不行?嫂嫂怀孕在身,你怎么不陪陪她?”说着,富锦心就想起了重要的事,当即让人转移方向,要去太子府。 “你可别,父皇、母后已是担忧,你若念着你嫂嫂,让她进宫一趟便是。”富思晏拦住了她,想着那着急的二人,便一阵的头疼,这阵子没少被念叨。 闻声,富锦心当即眉头紧皱,不悦的看着他。 “富思晏你是不是我哥!我这么有情有义的,怎么有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哥哥!我就是多跑几趟也无妨,嫂嫂怀着身孕,尚且不稳,你怎舍得让她来回折腾,我此番辛辛苦苦,可就是为了嫂嫂,不是为了你!” 富锦心时常难以理解,他们夫妻二人说恩爱也能恩爱到你没眼看,甚至是牙酸,可若说真的恩爱吧,偏偏有些时候富思晏做的事情就连她都无法忍受,也不知嫂嫂是怎么忍下去的。 为此,她没少跑太子府,就望着他能对嫂嫂好一些,可这 么些年了,似乎也无长进。 “到底你们是亲姐妹才是,若不是因着你,旁人叫她去,她哪里能去。” 他倒是想多疼一些,可她坚强的让他无处靠身,哪里来的机会。 富思晏心中腹语,到底这些事没让富锦心知晓。 “哼,我和嫂嫂感情当然好,你还是趁早多费些心思吧,免得嫂嫂日后归了我。”她也隐约想起了事情,没好再说下去。 说起她这嫂嫂,也是怪,宫里的这些宴会什么的从不愿意参加,一心待在府里,不闻窗外事,不出府门,像是隐世的仙人,就差没得道升仙了。 富思晏也不欲与她在这事上多说下去,遂转了话头。 “你今日怎的与许家姑娘碰上了?” “无意之中撞见的。” 她能预知这事多是匪夷所思,说了怕是旁人也不得信,尤其是富思晏,指不定认为她得了什么怪病,然后紧张的让一太医院的人守着,然后她就哪也不能去,什么都做不了了,因此她只能胡言乱语的扯着。 瞧着他神情不太多,她不免多问两句。 “怎么了?这许家虽是太师,也不是独霸到连他家女儿都动不得吧。” “你谁 都能动得,有哥哥护着你,只管走,怕什么。”富思晏揉了揉富锦心的头,遂将事情始末讲给她听。 “与那许清舒多有来往也算不得坏,父皇有意将她赐给我做侧妃,只是恰逢你嫂嫂有孕,便没下旨,等过些时日。” 富思晏说的轻巧,富锦心却是炸了。 “哥哥你喜欢她吗?” 富思晏闻声一愣,误以为富锦心吃醋,轻笑了声。 “哥哥最喜欢锦心,最疼的也是锦心。” 这话富锦心便有了数,她双目看着富思晏,神色认真。 “哥哥既是不喜欢,那便不要娶她为侧妃。哥哥最疼锦心,那将锦心的疼爱多分一点给嫂嫂。”富锦心握住了富思晏的手,神情略有低落。 “往后陪着哥哥更多的是嫂嫂,锦心希望哥哥能够与嫂嫂长相厮守,如胶似漆。” 她虽是公主,却也终归要出嫁,不能长守在他们身边。 他们幸福安康,她便安心、快乐。 富思晏看着富锦心如此,眼中闪过心疼,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好不容易将他的妹妹寻回来,又怎么舍得将疼爱分给别人一些。 说着说着,马车已是进了皇宫,一进宫富锦 心便被带到了皇后所在之处,远远的就见皇后在殿门前守着了,若不是听说人已经来了,怕是早早的就往前走迎了上去。 富锦心收拾好情绪,欢欢喜喜的露出了笑脸。 “母后,我回来啦!” 她一路笑着小跑着,径直往皇后的身上冲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险些将皇后扑倒了,惹得一旁的嬷嬷连声抱怨。 “哎呦,公主您可得小心些,皇后娘娘因着您吃不下、睡不着的,这身子都弱了许多,您再撞着了,可怎么得了呦。” “母后因为锦心生病了吗?是锦溪不懂事,让母后担忧了。”富锦心担忧的看向皇后,果真瞧见她神色不如从前,连忙的将其扶着进殿内,事无巨细的询问着,就差没让太医来瞧瞧了。 她方才还说富思晏小题大做,轮到她自己,不也这般。 不过都是因为爱护心切,所以才会失了分寸。 “你还知晓回来,本宫瞧你是不愿来听我的话,不肯回来了。”皇后哀怨的瞧着她,虽是这般说,目光却是瞧了个自己,将她好生的看看,确认没有任何磕着、碰着,这心才彻彻底底的落下来。 这便是母亲的心。 第432章 太子侧妃 富锦心尚在皇后这腻歪着,另一边皇上便扔了一干政务急急忙忙的来这瞧瞧了。 见了面,便是一顿惩罚。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竟是偷偷跑出去,罚你半年……不,一年不准出宫。让太子去御书房听罚。” 说是惩罚,可皇上到底是舍不得,对着唯一的公主,也是疼的紧,说完便一脸温和的笑,将人拉到身边来好好的瞧着。 “对对对,让哥哥去御书房听罚。不过父皇,您在御书房处理政事极为辛苦,不若锦心去给您磨墨,陪您一起?” “你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了?”皇上一听,便知她心里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侧首看她。 “哪有什么主意,我就是觉得哥哥在那有些太碍事了,有锦心陪着你不好吗?” “好好好,有你当然好。” “既是好,那便让哥哥回去陪嫂嫂吧,就当是他受罚了。” 皇上顿时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你这没嫁人,心烦的倒是比你哥哥还多。”虽是如此,皇上却也准了。 富锦心当即高兴的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皇后在一旁瞧着吃味,不高兴的看着他们父女二人,富锦心连忙又去哄她。一 家四口其乐融融,倒是吃了顿团圆的‘下午茶’。 随后,富思晏倒真的回府去陪太子妃了,皇后有些不太舒服,就去歇息了,富锦心说话算话,进御书房给皇上磨墨,陪着他。 那些政事她一眼没看,觉得文字多,头疼,安心的在那磨墨。 许是这两日舟车劳顿,磨着磨着就歪在桌子上睡着了,皇上瞧见了忍俊不禁,既是想笑,又是心疼,没让人打扰,又不敢挪动她,怕她醒,便轻手轻脚的将奏折拿到外殿去,趴在小桌子上处理起来。 富锦心这一睡,便睡了许久,脑海里画面沉沉浮浮,似是又陷进了梦里。 梦里有初升的日光,有热闹喧嚣的场面,亦有水流湍急,隐没人的画面,各种画面交汇,男人的身形不断的出现在其中,渐渐的与她所见之人重合。 她猛的从案桌上起身,额头上已是一脸的汗。她伸手拍了拍脸颊,试图清醒些。 “我该不会是魔怔了吧,怎么能将那个胆小懦弱的人与梦境中的联合在一起?慕昊卿他哪里有梦中人那般英勇。” 她小声的嘟囔着,渐渐的从梦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发现静 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富锦心抬脚往外走去,这才瞧见了外殿上,她的父皇趴在小案桌上,忍不住的锤了锤腰,一瞬间她眼眶都红了。 不断出现的梦境会让她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每当如此,她看着她的亲人便会觉得这便是真实,可时常又觉得他们对自己太好,好到更像是梦。 险些磨的她快疯了。 然而如今,瞧着她的父皇已是出现年迈之色,对她疼爱有加,她便不愿去破坏这其中的任何。 “父皇?” 她回了屋装作刚醒,等了一阵便见人出现了。 “你这丫头说是来给朕磨墨,自己倒是睡着了,朕都出去许久了也不知道,你这般日后可要让夫君嫌弃的。”皇上轻笑着,只字不提方才之事。 富锦心亦装作不知,轻笑着。 “父皇给我选的夫君,我最是相信。” 不是不能推婚事,而是因为心,无法推。要慕昊卿去杀了这东陵太子也不过是玩笑话,怎能真的如此,只不过她没想到,他连试探都不能过。 终究是她对他的期望有些高,许是因为他那冷漠无情的样子吧。 原本富锦心想让皇上取消了富思晏侧妃之事 ,却在此时此刻无法开口,终究是掩藏在心中,她不愿为他多增事端,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她的嫂嫂身怀六甲,若在此时,夫君纳妾,她又该是何等伤心? 想着,富锦心便坐不住,在皇上那待了一阵,便回了皇后宫里,与皇后磨了好一阵,才让其去皇上那得了个出宫的指令,不过也只能是去去就回。 路上,富锦心便想起了许清舒,遂让春宁将这人的消息都说一遍。 “许家四小姐许清舒,因着是妾室出身,且其母为花楼女子,便一直被府中人不待见,地位犹如婢女。她虽一直避其锋芒,却也总是让许家小姐们逮着玩闹、嬉笑,时常在许太师的面前犯错,久而久之,许太师便也不喜欢这四女儿,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前与公主您争执的蓝衣女子,便是许家嫡女许璐。” 不过两三句,这许清舒十多年的日子便结束了,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怜。 “既是许家嫡女,又得太师疼爱,想必太师早已物色了好人家,估摸着是想往我哥哥那送,父皇斟酌再三,才选的许清舒。” 那日虽只是小加言语,但那许璐言语之 间的野心可不小,神态、姿势皆是如此。 若这般的人成了太子侧妃,可见日后又是何等光景。 “这些奴婢不得知,不过之前宴会之上许太师也曾数次引荐许大姑娘与太子殿下相见。只是一直未曾多交流便是。”春宁不敢妄言,只将此事尽数告知。 “我怎不知?”富锦心皱眉,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并没有什么印象。 闻声,春宁轻叹一声。 “往年宴会,公主您要不是早早的就离开了,要不就是去陪太子妃,又或者被什么给吸引住了,何曾多待一些,自是未曾看见。” 毕竟一开始,总归是由皇帝主场,后面才能让百官朝臣私下谈论、交流。 富锦心讪讪一笑,瞧着太子府到了,便要下去,转而又觉得有些不妥,回了轿子里。 “公主,怎么了?”瞧着富锦心这样,春宁心里就突突,紧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有什么想法了。 “哥哥此番正在府内陪着嫂嫂,我此时去怕是打扰,不若你我先去城内转转,待至将用膳时刻,才来此处,用了膳后留一阵便回宫,此举打算可好?”富锦心狡点的笑着,眼睛眯着像个小狐狸一般。 第433章 斗角场 “公主,您可是与皇后娘娘说好,只一阵便回去的,如今怎的又要用膳后了?皇上与皇后必定还等着您回去一同用膳呢,您……”春宁不赞同的声音被富锦心屏蔽脑后,她径直的下了马车,让人将马车停在此处,已是戴好面纱,遮住面容,往前方走去了。 春宁对此已是见怪不怪,顾不得什么连忙跟上。 “春宁你瞧你说那么多不口干舌燥吗?吃点糖葫芦,解解馋。”富锦心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送给了身后的春宁,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春宁还是头一回知晓这糖葫芦还能解馋的。 “谢公……谢小姐。”险些说错话,春宁连忙的改了口,紧跟在富锦心身上。 “小姐可要说话算话就待一阵便回去,不若您此番回去,以后想出来怕是真的难比登天了。”她仍是不放心的叮嘱着,生怕富锦心玩着玩着便忘记了。 “嗯,我知道了。” 富锦心点点头,目光看向四周流动的人群,眼睛里在发着光。 “这些都看腻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在宫内出不来,宫外的东西就是稀奇的,一旦出来了,便都是习以为常,没什么值得去 玩,去看的。 春宁摇了摇头。 “奴婢平日都跟着小姐您,哪里知晓这些。” “这位小姐想要热闹的好玩的,如是胆大,可去那斗角楼瞧瞧。” 一位卖胭脂水粉的小哥好心的给富锦心言说着,富锦心把玩着手中的胭脂水粉,顿时来了兴趣。 “这斗角楼是何地方?我来许久倒是未曾听说过。” 一看富锦心来了兴趣,小哥便欢欢喜喜的给她介绍着。 “这斗角楼都是贫苦百姓用来活计的地方,富人们的乐子,小姐您是大家闺秀,自是见不得这些。小的也是瞧您无聊,才多了一嘴,若是去可带上些家丁,免得被伤着了。” 小哥越神秘的说,富锦心便越发的感兴趣,春宁的心就咯噔一下跌落在谷底,还没等她拒绝,带富锦心离开呢,富锦心已是手一收,将胭脂收在手心,给了小哥银两,便向着他所指着的方向而去。 “哎,小姐!”春宁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奈何富锦心脚步有些快,她一个劲的跟上,未曾言语,倒是一路被她带着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迟了,她们已经来到了斗角楼。 所谓的斗角楼是在暗香里的 一个房子,进了去穿过一个走廊,有人引着顺着阶梯而下,便进入到了暗室,一进去便看见了许多许多的人围在一个圆圈边。 圆圈内正有两个人,正在殊死搏斗。 她进去时,场面正鼓动,鲜血喷洒而出,其中一人已是被打掉了门牙,周围一阵的欢呼声,将春宁的尖叫掩盖在其中,她紧紧的抓住富锦心的衣袖,不敢松手,怕丢了人,也怕富锦心磕着、碰着。 感受到春宁的紧张,富锦心停下脚步来,握着春宁的手,给予安慰。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这里不太适合你。” “我们出去吧。” 这里让她感觉到不舒适,那殊死搏斗的画面更是让她心里堵得慌,没有多待一刻,她拉着春宁便往来时的台阶走。 春宁如蒙大赦,松了口气,然下一秒却又猛地提起气来。 她们身着华服便引人注意,更遑论还是两个姑娘家,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有人不长眼的就移了过来,将她们的路堵住,显然是有所打算。 富锦心见状瞬间黑了脸,将春宁护在了身后。 “别急着走啊,这好看的还在后头,这里还是头一回有姑娘来,该是好好 瞧瞧了再走,也将这斗角楼宣扬宣扬,让更多的像你这般的……如花似玉的姑娘来这瞧瞧。” 围住富锦心的人身着邋遢,浑身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头发下发亮,看着阴森。 说着他便要伸手去砰富锦心的脸蛋,春宁顿时急了,想冲上去却被富锦心控制住。 眼瞅着那人的手要砰到了富锦心的脸。 一道寒光闪过。 “啊!” 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熟悉的血腥味在空中挥散,富锦心淡定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嫌弃的看向眼前的人,神色皆是冷漠。 “滚!” 一声怒吼已是代表着她的怒气,墨月刀被她紧握在手中,上面沾着血迹。 她面前的那根手指更是让在场的人心惊,知晓她并非是那般柔柔弱弱好欺负的姑娘,被断了手指的人惨痛着,还没从疼痛里缓过神,下意识的便让开了路。 他一让开,周围的人便都跟着让开,富锦心面前一阵坦荡的路途。 她带着春宁往前走,众人皆是注目着。 被断了指的人从疼痛里缓过神,看着富锦心的背影,当即怒了,呵斥道。 “都看着干什么!把这臭娘们给我抓住!抓住了重 重有赏!” 有赏钱让周围的人高兴起来,顾不得富锦心的凶狠,便冲了上去,他们都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斗角场里。 听着这声音,富锦心拉着春宁欲跑,却没能来得及,被众人再次围住,这次旁人不如刚才那人好说话,一窝蜂的全都拥挤了上来,各个都为了第一个抓到富锦心。 不远处的暗角,刚刚从其他偏室进来的人,瞧见了那地方的动静,不免皱眉。 他身侧的人当即招人来了解何事,遂回复给了他。 “回主子,是有两个姑娘家来斗角场看,被人给拦住了,其中一个姑娘手持匕首将人给断了手指。”说着,他都不免为这个姑娘称奇,胆子大敢来这种地方便也算了,竟还敢在这里找事,怕是骨头都要被这群人给嚼的连渣都不剩。 被称作主子的人闻声也来了些兴趣。 “倒是个烈性的。” 声音清冷,薄而又凉,偏又带了些邪性,抬首看向人群拥挤的地方,这一眼却是瞬间让他脸色骤然变了,当即起身过去。 另一边情况严重,春宁死死的护在富锦心身侧,富锦心手中有匕首,倒是让那些人忌惮。 第434章 孩子是西楚太子的 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富锦心只有春宁一人。 情急之下,富锦心摸向腰间毒药,甩手一洒,冲过来的一拨人便被其撂倒,后面人紧跟而上,步步紧逼。 有一人仗着矮小,从人群中冒着身子窜了出来,手中榔头便高举抬起。 富锦心护着春宁,顾不得这。 “小姐!” 春宁一声惊呼,伴随着惊呼声当即护着富锦心。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闪过,直立在她们面前,掀起裤脚,抬起腿,狠狠的踹了过去。 举着榔头之人当即被踹飞,砸中一圈人。 “滚!” 一声怒喝,来人气势弘扬,只一下便让众人忌惮,断指之人似是认识这人,当即不敢再追究什么事,挥了挥手让堵着的人退开。 富锦心看着这人背影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是谁。 “多谢这位公子……怎么是你?” 她眼睛微张,略有诧异的看向眼前人。 怎么也没想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救了她的会是……慕昊卿。 慕昊卿怒目而视,看了眼身侧的慕言一眼,伸手拉着富锦心的手腕,便将人带了出去。 春宁还在后怕中,默默的跟上,心里多少是庆幸慕昊卿的出现, 不然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情呢。 一路顺着阶梯而上,出了斗角楼。 慕昊卿突然停住了脚步,富锦心一时不察撞了上去,她抬眸看他,本欲抱怨的言语在他冷漠的目光下,默默的咽了回去,总觉得他此番心情不太好,那目光冷冽之中带着愤怒,怕是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谢谢你了,我……” 她本欲与他告辞,然话还没说完,这人便又往前,他的手未松开,连带着她亦被拽着往前,迫不得已的跟上他的步伐。 猝不及防的慕昊卿再次的停下脚步,富锦心复又撞了上去。 她揉了揉被撞的鼻尖,眼睛里泛着泪花,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如此重复三次,富锦心再也忍不住了,管他什么救命之恩,反手就挣脱了他的手,及时忍住想用银针扎他的念头。 “有话说话,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欺负我一个姑娘,算怎么回事。” 若她再不明白他这是生气了,她就是猪。 只是她就不明白了,他生的哪门子的气,不是放弃了,又出现了做什么! “哼。”慕昊卿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还知道你一个姑娘家,那斗角楼什么地方 你也敢去?敢去送死这就怕疼了!”慕昊卿目光生怒,脸色铁青,身上更是带着威怒。 想着方才情形,他便想毒打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生命诚可贵! 富锦心闻声算是反应过来了,思及斗角楼一事,也自知理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她原本以为斗角楼也就是个什么斗蛐蛐、斗公鸡的玩意,谁曾想那般的凶狠、血腥。 “我那也是误打误撞。”她目光弱弱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开口道。 慕昊卿见她如此,心里怒火直窜,瞥了眼她的肚子,眼中寒光更甚,重新拉着她的手腕拽着往前。 “去哪啊?”富锦心下意识的捂着鼻子问,生怕他还这样突然的停下来,鼻子再撞两下,怕是要坏了。 “你既是不爱惜,何必让它跟着你活生生的受罪,佛仙干就当给你做补药了。” “?”富锦心一连的莫名,眼看着慕昊卿带着她进了药堂。 跟在后面的春宁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怎么还跟佛仙干扯上关系了,直至慕昊卿开了口。 “给她准备落胎药,落胎。” “什么!” “啊?!” 富锦心震惊的看着他,春宁更是尖叫, 目光在富锦心肚子上看看,再看看慕昊卿,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他们。 “小姐,您这……也太快了吧。” 话没说完,春宁已是没能接受,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富锦心瞪大眼睛的瞧着,连忙的挣脱他的手,将春宁扶了起来。 “春宁?春宁!” 大夫在一旁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三人,半晌没明白到底要做什么。 慕昊卿气微沉,如大爷一般,指了指春宁。 “给她看看。” 大夫闻令,如蒙大赦,遂让人将春宁扶上了榻,给其诊治。 富锦心白了慕昊卿一眼,拽着手将他带了出去。 “你胡言乱语什么你!你和我什么关系啊,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见得我要以身相许,你凭什么这般叱责我,凭什么要做主落胎!” 富锦心简直快要被慕昊卿气死了。 一直阴晴不定便也算了,如今更是一出接着一出。 明明不过才三面,这人就像是盯上她一般,纠缠着不放,细想之下,她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慕昊卿眸中冷光闪过,伸手环过富锦心的腰身,将其紧紧扣在身边,沉着音道:“你是我的。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柳 贵妃死时遗容映在脑海里,慕昊卿周身阴狠之气更甚,手不断的收紧,像是要压碎富锦心的五脏六腑,疼的她轻唤出声。 慕昊卿察觉到,猛然的松开她,与之保持距离。 富锦心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他。 “什么我是你的,我是富锦心,富锦心是我,不属于任何人,我警告你,别再纠缠!”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富锦心低首看了眼肚子,正了正底气,轻咳两声道:“我肚子里的可是西楚太子的孩子,想打主意,先掂量着点。” 闻声,慕昊卿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 富锦心看着,心里更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店内,春宁没什么事,不过受了惊吓,此刻已是醒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脑子里嗡嗡的响,只觉得自己这颗脑袋算是保不住了,还没来得及多问了,眼前人影一闪,她就被人拉着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了许远,累的她险些又晕厥了过去。 富锦心双手撑着膝盖,回头看了眼身后,见无人来,心里稍微安心些。 “小姐,您这……几个月了?”春宁此刻稍稍回神,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的肚子。 第435章 不能吃 富锦心闻声一愣,知是春宁误会了什么。 “不是……”她矢口否认,想要跟春宁解释清楚,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该怎么说,便随口胡乱敷衍。 “不是他的,刚怀上的。” 一听这话,春宁眼前漆黑,就要晕过去了。 若是那慕昊卿公子的,那人瞧着一表人才,家境也算不错,届时她还能有一丝活路,可这如今连是谁都不知,若皇上皇后、太子知晓了这事,春宁三魂丢了七魄,被吓了个半死。 富锦心一心担心着慕昊卿会追上来,压根没注意春宁。 眼看着天色不早,计划都被打乱,她便没去打扰太子府,径直回了宫。 春宁提心吊胆的在宫内走着,尽可能的注视着富锦心的饮食起居,做到一切小心。 皇上与皇后特地陪富锦心用膳,富锦心一时欢快,便将春宁这事给忘了。 “来,新到的螃蟹,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时候,你快尝尝。”皇后指了指桌中间的螃蟹。 螃蟹金黄个大,看的富锦心口水都快出来了,看了眼春宁,却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不免皱眉。 皇后亦是不满的看了眼春宁,她身旁的宫女便动了手,剥了螃蟹 的壳,将蟹肉送入富锦心的盘子中,富锦心举起筷子便要夹。 春宁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眼看着要送入口中,她连忙出声。 “公主,您不能吃!” 如此一句,当即令皇后等人沉了脸色,富锦心亦是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了?” “本宫亲自去看着的,莫不是被下毒了不成?”皇后亦是沉沉的放下筷子,面露不悦。 春宁顿时急的跪下。 “回皇后娘娘,奴婢并非此意,只是……只是公主真的不能吃,这个月该是到了。”春宁脑袋转悠之间,极快的想了借口,心底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有皇上在,她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女人都该懂得,一月一次的月事。 “这不是……”刚走 富锦心刚要否认,却见春宁一个劲的使眼色,陡然间又想起曾听闻怀孕的人不能吃螃蟹,因螃蟹性凉。她不由失笑,刚要解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面前的父皇、脸色,默默的平稳了神色,正儿八经的胡说。 “是我忘了,不能一时贪嘴,届时又难受了。要辜负父皇、母后的一片好意了。” 比起事无巨细的交代一切解释清楚,还不如就这般的让 春宁误会下去,反正旁人不知晓,日后春宁也就忘了。 皇后神色缓了缓,比起原来的怒气,如今倒是对春宁另眼相看。 “你倒是细心,做的不错,一会儿去领赏钱。” 春宁吓得腿一抽,直接跪在了地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伺候公主乃是奴婢的福气,万万不敢领赏。” 春宁怕这会儿领了赏钱,待皇上、皇后知晓公主尚未出嫁便已有孕,想想她都觉得脖颈处一片寒凉。 如此,富锦心就只能这般眼巴巴的看着螃蟹,而不能动,着实是一番痛苦。 她以为到这就结束了,万没想到春宁像是入了魔障。 临睡之前端来了一盘梅子,她喜滋滋的往嘴里送,刚咬一口,整张脸都拧巴了,连忙的又吐了出来。 “呸呸!” “这什么呀,怎么那么酸?” 她皱着眉头的看着春宁,再一低首看见那梅子,酸的半边牙齿都疼,忍不住的伸手护住。 “公主不喜酸?那辣呢?”春宁紧盯着她的表情,复又将一盘辣肉干端了上来。 “都说酸儿辣女,公主喜欢酸还是辣?这可是奴婢瞧瞧从御膳房给您弄来的,您尝尝?” 富锦心苦不堪 言的看着春宁及面前的两盘酸辣零食,悔的肠子都青了。 果然一个慌撒完,就要无数的慌来圆! 都怪慕昊卿! 富锦心腹语一阵,索性掀起被褥往头上一盖,蒙头便睡。 *** 八月六日 外头天气晴朗,富锦心过着吃完了睡,睡完了吃,如‘珠’一般的生活,简直都快生霉气了。 近来天气热,皇上又怕她像之前那般惹事,便管的严些。 富锦心亦被热的懒得出门,整日抱着冰蛊过日,连太子府都未曾去,听闻一切倒是安好,让她心里放心。 春宁小跑着从殿外进来,面带急切,声音更是高扬。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富锦心闻声从榻上起身,没精打采的看着她。 “哪不好了,我这可好着呢,都好过头了。”她低首看着身上多处的几两肉,面露苦色,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变成两个她。 “不是您,是太子妃!太子妃她……” “皇嫂怎么了?!”听闻有事,富锦心立刻从榻上起来,动作麻溜,神色更是焦急,人已是往殿外去了。 “听闻太子妃似有急兆!皇嗣……怕是堪忧!” 春宁语气踌躇,富锦心脚 步更是一顿,当即快速往外走,遇见了迎面而来的皇后娘娘。 “母后,我……” “本宫已是听说,太医院已是前去,你替本宫去瞧瞧,若她原意,便将其带进宫来。”提起太子妃,皇后亦是一脸担忧,更是露出难色。 平日太子妃便只与富锦心玩好,宫内甚少踏进,她与皇后更是无法亲昵,但皇后关爱从不曾少,只多不少。 富锦心点点头,生怕耽搁了,快步往宫外去,不过两步,就已是满脸大汗,她顾不及,只乘坐了轿子到外殿,随后便换了马出城。 “公主!您慢点!慢点啊!”春宁跟在身后大喊,急的脸都红了,担心着富锦心肚子里的孩子。 富锦心哪里还能慢,一路极速奔驰而去。 酒楼二楼之上,依栏靠窗之人眺望着远方,见马儿极速前来,渐渐的看清了马上之人,神色慵懒的把玩中手中琉璃盏,仰头一口喝下,露出脖颈精致的线条,喉结轻动。 “去查查何事。” 慕言闻声上前,看了一眼窗外,一眼瞧见了急速而奔的富锦心,随后领命出去。 慕昊卿眺首看向那抹身影,直至那身影渐行渐远,随后消失不见。 第436章 我 “去瞧瞧她死没死也是挺好。”慕昊卿低声轻喃,下一秒人已是跟着富锦心离去的方向而去。 富锦心一路疾行进了太子府,尚未进屋,便听着屋内东西摔碎,随后传来的暴戾之声。 “胡言乱语!本太子砍了你们的脑袋!锦心寻来之物怎会有毒!你们这群庸医!滚!都给本太子滚!” 富锦心闻声,眼睛瞪大,脚步停在那里,却怎么也踏不出去一步。 脑海之中画面翻滚,却是大片大片的血液从她皇嫂身上流下,鲜红又密集,令她心生恐惧,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惊出了一声冷汗。 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轻摇了头,难以相信。 她已是无法进去,更无法直视那般的结果,只能以最懦弱的一种方式离去。 她想象不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是怎么经过她的手离去的。 刚进太子府的富锦心转而又出去,惊慌失措之下,她不知道去哪里,胡乱一头走着,直至心不在焉的撞上了前面的人,茫然的抬起头,却在那一刻,眼睛里有了光。 “怎么了?”慕昊卿眉头轻皱的看着富锦心,着实不喜欢她这般模样,明明是关心的问候,经过他 冷漠的口中,竟是生出了几分凉薄及看戏之情。 一瞬间情绪找到了出口,富锦心怒不可遏的抬首怒瞪着他,手中匕首悠然而出,从他脖颈处划过,慕昊卿后仰侧首躲过,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而不得动。 富锦心手不能动,当即抬脚踹了过去,二人你攻我守,打了起来。 慕昊卿有意相让,动作都懈怠几分,见状,富锦心更加气急,毒药也随之而来。 瞧出了富锦心的步步紧逼,真正的动了杀心,慕昊卿眸色如炬,脸色沉了下来,出手也凌厉几分,不过两招便将其拿下,从背后将其紧紧的扣在怀里,让其动弹不得。 “想杀我?” “杀得就是你!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大骗子!”富锦心双手被控,自己动弹不得,怒吼脱口而出,愤怒在心间挥散不去。 “我何以骗你?”慕昊卿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你还不承认!你可以不给我,也可以以此威胁,但你怎么能给有毒的佛仙干给我!你怎么能用它来害人,你这个杀人凶手!!” 富锦心气急,竟是低首在那只强劲的胳膊上用力咬了下去,动作凶猛,更是用了十成的力道。 不 过一瞬,已是咬出了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让她陡然回了神,松了嘴,低首不去看身后人,情绪也在一瞬间平静下来。 慕昊卿一声不哼,仿佛刚刚富锦心咬的不是他,见她安静下来,便松开了对她的牵制,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不信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富锦心一愣,想反驳,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不清那一刻是什么感觉。 慕昊卿看着她的背影,未曾多说的直接甩袖离开。 待走了一阵后,却是停了下来,站在隐蔽处,看着她一路情绪不明的回了太子府,他才转身看向身后的慕言。 “去查佛仙干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佛仙干是他亲自取来,绝对不会有错,要错也是旁人动的手脚,若他知晓,必然不会放过。 慕言轻轻看了眼富锦心离去的方向,应声。 “是。” 心里忍不住哀叹,不管何时,他家主子都是对富锦心唯命是从,简直太丢脸面了。慕言摇了摇头,触及到慕昊卿的目光,心里陡然一凉,抬脚便跑。 此时,富锦心一路回了太子府,面色犹豫,脚步更是停顿。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时, 富思晏已是闻声跑了过来,将其紧紧的搂在怀里,张嘴便是一顿批骂。 “你到底去哪了!来了还敢一声不吭,谁若说你坏话,我必定饶不了她,你何必往心里去!” 方才他知晓富锦心来了却在院中没进去转身又走时,心里是一阵的后怕,生怕她因此而自责,再做出些什么来,她是他放在心尖疼的妹妹,谁都不准说她! 富锦心闻声,眼眶微红,都不敢抬眼看他,心里皆是一阵自责。 若真是因她而毁了……她不敢想下去,只埋首在富思晏的怀里,轻声询问。 “皇嫂如何了?” 富思晏闻声,险些被她气笑了,拽着她一路进去。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慌慌张张的,消息都不听全了。你瞧瞧她如何了。” 富锦心被富思晏数落着被带进了屋,抬首看到屋内坐着的人时,顿时吃惊,连忙走了过去。 “皇嫂你没事?” 方才脑海里的画面一扫而空,她竟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想象,还是预知。 宁若颜轻笑着看着眼前的人,拉着她坐下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 “别担心,我没事。” “可是我方才分 明听哥哥说……”说着说着,她竟是不好意思起来,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宁若颜一笑,遂应了声。 “我没什么事情,及时发现,还算安全。你担心了吧?” 这么些年来,宁若颜早已从那个冷若冰霜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般大家闺秀的模样,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她在这里,学会了恪守德仁,学会了将自己的一切封起来,只变成那个大家都喜欢的模样,唯独在富锦心面前,她还是原来的宁若颜,一点也不曾变过。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富锦心小声的呢喃着,担忧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想摸又不敢摸,生怕出事。 这个小家伙从怀孕就一直这般,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她心想,心里更是担忧了。 “你摸摸看。”宁若颜瞧出了她的想法,伸手带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只是如今月份不足,她的腹部尚且平坦,然而就算如此,富锦心仍旧是一脸的喜庆,好像极为的稀奇。 一旁的富思晏瞧着不免吃味。 “我都没摸过呢,倒是让你抢先了。” 他轻笑着,多是欢喜,也未曾有责备。 富锦心闻言笑看了他一眼。 第437章 不是忘记,只是爱的太深 趁着富思晏未反应过来,便抓着他的手径直放在了宁若颜的肚子上,不止他,宁若颜亦是愣住,抬眸看了他一眼,未曾多说。 见她无抗拒,富思晏心定,动作轻柔的摸着,感受着小生命的存在。 富锦心看着多有感慨。 “你看,有许多人都期望着你的出生,你可要平平安安的啊。” 她念念不舍的将手收回,目光多是爱怜。 “此事究竟是如何?可与……佛仙干有关?你们如实告诉我便是。”她紧着神色,目光坦然的看向她们,想谋害皇嗣之人,她必定不会放过。 “此事与佛仙干无关系,是有人知晓了你取得佛仙干,心有怨气将与佛仙干相冲之药放置于我房中,我及时发觉,并无大碍。你愿着这孩子出生,可有些人并不见得愿意。”说到此事,宁若颜也是神色凝重,眼中泛着寒光。 她已尽心尽力躲避,却仍旧躲不过这无端之祸,既是如此,她又何必闪躲。 “皇嫂你放心,坑害你之人,皇兄必定不会绕过。”见她神色凝重,富锦心特意缓了缓情绪。“皇嫂就没有怀疑过我?” 她当真害怕,出事开始若宁若颜认 定是她所为,那她该如何自处? 好在,她并没有。 宁若颜闻声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神色已然不同。 “说你哥哥会害我,我都信。可若说溪溪会害我,我断然不会信。溪溪是这世上最端正、善良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一如既往。” 一个人的本性难以更改,当初她们一见如故,她与苏锦溪医毒不分家,成为好姐妹,即便如今苏锦溪忘记了,却也仍旧与她亲近,从不对她有坏心。 她信任苏锦溪,亦信任富锦心。 “溪溪?”富锦心歪头不解的看着她,脑海中一阵尖锐的鸣声,震得她头疼欲裂,轻晃了下脑袋,她回了回神。 宁若颜愣住,不过一时回忆,竟是不自觉的叫了她曾经的名字,正踌躇间,身边人已是给了答案。 “溪溪与心心音差不多,她觉得好听,也配你,你皇嫂最偏爱如此叫你,往日都是私底下,今日说顺口了。”富思晏的解释虽是有些牵强,但富锦心觉得没有问题。 比起心心,溪溪更让她觉得亲切有好感,甚至心都在不断的鼓动着,似有一人,也曾如此唤她,声音情重,令她心动。 “我也 喜欢,日后无人皇嫂便如此唤我吧,煞是亲切。” 宁若颜与富思晏看了一眼,她轻摇了头,遂道:“不过是平日胡言乱语,做不得数,你的名字乃皇上、皇后所取,随意更改怕是叫他们伤了心。如今耳目众多,还是小心谨慎些。叫你锦平也是一样,皇上册封的锦平公主,意为你平安,我亦愿你如此。” 如此,富锦心便不好多强求,不敢打扰她太久,说了一阵便让她去歇息了。 待富锦心走后,宁若颜神色沉重,富思晏更是如此。 “往后还是勿提有关于她的事情,她既已不记得,那便是天意。” 宁若颜神色冷了下来,目光如冰。 “她早晚有一日会想起,她与顾昊卿相爱,可你们却在她不知事时另配姻缘,你们可曾想过她可有路走!如今她尚且快乐,我暂且不去提醒她,但婚姻之事,你们若执意,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于她,若想阻止,唯有取我命。” 宁若颜态度冷硬,富思晏见状怒极。 “宁若颜!你可记得你是母亲,这么些年来你用性命威胁我多少次了!她和顾昊卿已是一拍两散,你觉得顾昊卿会绕过她杀母之 仇?既是如此,便顺理成章下去,有了夫君、孩子,她便无暇去顾及这些莫须有的记忆,纵是再有纠葛也会随着时间而流逝,不会成为执念。” 五年前,宁太师猝死,宁若颜都被困东陵,未曾看过一次,如此便成了他们之间的阻隔,随着富锦心的事情,便渐渐加深。 成亲多年,她如今才有子嗣,已是上天最大仁慈,但总是一波三折,未曾停止。 纵是富思晏,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宁若颜目光冷冽的盯着他,声音亦是带了激动的情绪。 “你觉得时间久了就会忘?这不过就是你自己自私的想法,你认为锦心的心绞之痛是为什么,那是她不愿忘记,每每想起却又痛苦难忍,她不是忘记,她只是暂时藏在心底,当她想知道的想法越过一切,那么她就会重新记起来。她对顾昊卿的爱有多深,便压得越久。时间于她而言,并无作用。” 腹部隐有不适,她缓了缓心神,伸手指了门口。 “我与你无话可说,你出去吧。” 富思晏怒气看她,心里窝着一团火,猛然甩袖离去。 宁若颜撑着桌子,抚平情绪。 嘴角不禁苦笑。 “若非因为你,我何以用性命想要挟,这太子府又怎会是困住我的牢笼,不过是我对你,心不死而已。可是,我快要……撑不住了。富思晏,你究竟要我等到何时。” 宁若颜闭了闭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流出,皆是她满目心伤。 *** 谋害之人已是抓到,富思晏连夜审问,富锦心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在自己宫内行走,对于那日所见画面耿耿于怀,她的预知之错只与那男人有关,按道理她不该会预知错的。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恰逢她听闻谋害之人被抓到,便迫不及待的出宫去审查一番。 “驾!” 她纵马横行,一路疾驰而去。 忽的,那画面复又重新闪现。 宁若颜身体一片血红,鲜血晕染,脸色苍白,如此画面令她心焦,竟是一时走了神。 周围惊呼声让她顿时回了神,双眸瞪大,费尽力气勒住马绳。 马儿却因此而受惊,惊叫一声抬起前蹄,马绳因为张力从手中脱落,她人亦是顺着惯力向下摔去。 迎面撞上的马车之中身影闪过,不过眨眼间已是靠近,单手搂着她的腰身落地,她惊魂未定。 第438章 解毒之法 富锦心扬首看着抱着自己之人,多有诧异。 “云休?” 来人是东陵国云太傅之子——云休。 传闻此人学富五车、文武双全,曾夺得文状元,亦在同年夺了武状元,可谓是东陵皇城炙手可热的神人之一。 皇上本属意云休,将其与富锦心婚配,奈何……富锦心声称与其为兄弟,更是豪言壮语,即使无男人可嫁,也不会对兄弟动手。 以至于皇上歇了这心思,转而让她与西楚太子成亲。 其实富锦心远嫁,皇上本不愿,只是他回顾整个天下,亦找不出让他另眼相看的第二人,他深知西楚太子的品行,更相信其婚后会对富锦心恩爱有加,绝不亏欠,这才下了决心。 如此,云休与富锦心便阴差阳错。 云休松开了富锦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眼睛都长哪里去了,还是专找我的马车撞。我这府里可都给你搬空了,再无半点好东西。你想讹也讹不着。” 话虽是如此,可富锦心每回去他府里挑好东西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差没连人带府都送给她了。 虽然他也想,但她不要,他也是无奈。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 那府里的破东西我不稀罕。我去皇嫂那里,回头再找你。”双方都无事,来人又是云休,富锦心丝毫无负担,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云休挑眉,眨眼间便翻身跃马,拉住缰绳将她半搂在怀中。 “你做什么?下去!”富锦心侧首皱眉看着他。 她挣扎的厉害,云休无奈只好翻身跳下马,卸了马车的马翻身上去,与她并驾齐行。 “我听说了这事,随你一同去。” 富锦心白了他一眼,未曾管他,驾马前行。 然脑海中却觉得方才她被人在马上半搂入怀中的场景十分熟悉,那男子的神态再次出现在她的画面中,只是仍旧看不见样貌。 到了太子府,富锦心便见府内气氛压抑,神色一变,快速的走了进去。 “怎么了?发生何事?” 她逮住一个丫鬟,随声问道。 丫鬟见是她,也并无隐瞒,满脸焦虑。 “被抓之人已是交代,确是她用勾芡子与佛仙干相冲,引得太子妃胎儿不稳,不仅如此,她更声称她给太子妃娘娘暗中下了玉蝉毒,不出三日,太子妃娘娘与其腹中孩子便会,便会……” 丫鬟不敢再说下去, 可意思已是明了。 富锦心震惊如此,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玉蝉毒极为恶毒,其毒性极强,普通人中了尚且无法根除,皇嫂与腹中孩儿即便解了毒,也会有残留毒性,怎么办?该怎么办?” 富锦心站在原地踱步,脑海里想着自己所有能想到的解毒之法,试图寻出最好的办法来,可想来想去,都无法保全她们能够安全无事。 “你别着急,坐下来喝喝茶,慢慢想。”云休见她神色不对,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坐下,轻声安抚。 富锦心头都想疼了,略有暴躁的喝了杯茶,在放下茶盏时不慎将其打碎,伤了手,顿时鲜血流出。 指尖刺疼,她眉头轻皱,却在看到鲜红血液时,猛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她欣喜的站起身,拉着云休便往外跑。 “告诉哥哥,我已找到办法,让他安心陪着皇嫂。” 留了一句话,富锦心便带着云休慌慌张张的出去。 云休不出声的跟在她身后,怕打扰了她的心思,却不想这路越走越熟。 “你这是?” 待到云府时,他越发的不解。 富锦心没空跟他解释,径直拉着他去他的宝库,在里面闹 得是天翻地乱,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寻到了一个小木方盒。 “终于找到了。” 瞧着她欣喜的神色,云休不免轻笑,手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戏谑道:“方才是谁说不稀罕我府中东西的,如今这不是来不问自取了。” 闻声,富锦心尴尬的笑笑,将小木盒当成宝物的揣在怀里,讪笑的看着他。 “方才是我不识趣,你就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云休走至她身前,抬手屈指弹了下她的脑袋。 “这是回礼,不必客气。” 富锦心伸手揉了揉被磕疼的额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 “没关系,风水轮流转,云休你可千万别被我抓住小辫子,哼!” 云休挑眉,待富锦心怒气冲冲的从他府里出去,他亦没想明白,她拿走的究竟是什么,回过了神,连忙的追了上去。 刚离开的富锦心,尚未走远,她撑着马才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要倒下的身体,眼前一片模糊,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些。 “怎么了?”云休追上来,见她这幅样子,神色顿时焦急,上下检查一番,也未曾发现什么。 “怕是心疾犯了,我回你府中歇息一阵。”说着 ,她将自己受伤的手指硬挤出一小瓷瓶的鲜血,随后与小木盒一同交给了云休。 “速将此物交给哥哥,让他把我的血倒在这盒中之物上,让皇嫂配带三个时辰,切记多一点都不行,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你瞧你都不舒服,还有心顾及旁人,我扶你进府。”云休皱眉看着她,将东西收下,欲将其抱回府,却被她阻挠着推开。 “你瞎担心什么,你府门就在身后,我又不是昏迷,还撑得住,你快去吧,我放心不下皇嫂,只信任你。” 富锦心皱着眉头,不舒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强撑着才能不晕倒,却也撑不了多久,若血放久了,便没了功效,一刻都耽误不得。 信任二字触及云休内心,他不放心的看她一眼,随后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离去,临走时留下了话。 “你快速速进府,等我回来!” 他的身形渐行渐远,富锦心眼中一片模糊,天地在眼中旋转,渐渐成了黑暗。 她已是支撑不住,摔了下去。 临倒之际,一身墨衣立于她身旁,将其稳稳的扶在怀里,目光幽深的看着前方的方向,弯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抬脚离去。 第439章 帮帮我 富锦心从朦胧中醒来,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不免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是在云府门前,怎的在哥哥府上?”她低声呢喃,却见眼前有两名侍女走过,其中一名颇为眼熟,她们手中端着东西,她便叫住她们,欲询问皇嫂之事,然任凭她怎么叫,她二人就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行走。 她瞪大眼睛,看向四周,确定是在太子府前没错,疑惑的跟在她们身后,往宁若颜屋里去。 “这是锦平公主托云大人送来的,切莫耽搁,快些交于太子妃娘娘才是。” 二人的对话引起了富锦心的注意,她走至她们身前看去,果真见到了熟悉的小方盒与小瓷瓶。只是她看向四周,不见云休,不免疑惑。 “云休?” 她呼叫一声,却不见人。 正寻人时,猛然瞧见右边那名侍女竟悄悄的将她的血换了! “唯,你做什么!赶紧给我换回去!”她怒气,伸手欲抓着那侍女,却见自己抓了个空,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双手,瞪大眼睛的看着她们进了宁若颜的卧室! “你是什么人!你把东西还回去!还回去!” 她费尽了力气呐喊,然那二人却无 人听得见,她像是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可听得见她,亦无人可见她。 眼睁睁的看着那婢女将换了的东西浇在了盒中的东西上,她顿时急了。 “皇嫂这不能戴!这被换了,她会害了你的!皇嫂!” 她焦急的围在宁若颜的身边,声嘶力竭的呐喊着,然却见宁若颜毫无怀疑的将东西给戴上,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拽,都无法改变事情的轨迹。 不过一刻钟,她嗓子都喊哑了,更是筋疲力尽,然却无法阻止。 蓦地,宁若颜腹痛难忍,她震惊的看着。 只见她渐渐的从腹痛难忍,到鲜血满地,成了她画面中挥之不去的景象。 富锦心颤栗的跪在她身旁,双手亦是抖的不能自已,连碰都不敢碰。 “皇嫂,皇嫂!” 眼看着她的血越来越多,富锦心急了,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颜颜!” 她惊叫一声,猛地坐起了身,身上一层的冷汗,她狐疑的看向四周,全然是陌生的地方。 “没事了。”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她包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冷香,她的心神渐渐冷静下来,猛地推开他。 “慕昊卿,怎么是你?”她不解 的看着他,已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慕昊卿擦了擦她头上冷汗,神色一如既往地清冷,眼中却多了其他的情绪。 “你晕倒在地,我将你带了回来。” 一句话让富锦心彻底的回神。 脑海中画面接踵而来,一些都对的上,惊得她立即起身,复又回来,目光哀求的看着他。 “帮帮我,帮帮我。” 自认识以来,慕昊卿第一次见她如此。 不论是从前的苏锦溪,还是如今的富锦心,都是坚强而又乐观的,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示弱,那般的……惹人心怜。 慕昊卿未曾询问,便将其抱着疾步往外走。 “如何做?” 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伴随着风声,让她心里出奇的平静。 “带我去太子府,一定要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方才她所见实在是还骇人,事情、时间全都卡的上,她宁愿是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愿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都要阻止。 慕昊卿用轻功,本是许远的距离,却被他极速缩短,富锦心只觉得眨眼的功夫,已是到了太子府,且神不知鬼不觉。 她不禁哑然的看着他,目 光所及之处皆是他坚毅的轮廓、俊美的五官,她不免有些心神动荡。 “去哪里?” 富锦心猛地回了神,指了指方向,慕昊卿当即带她过去。 好在此刻无人,并没有谁发现他们凭空而出,否则又要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富锦心猛地推开房门,却见方才梦中所见的两个婢女皆是在房中,那被换了血的东西已是倒在了小木盒内,宁若颜正要伸手接过。 “皇嫂!” 富锦心瞪大眼睛,叫喊一声,手中暮云刀已是飞出,径直将其打碎,转身护在了宁若颜身旁。 慕昊卿随之而来,不过手指轻动,已是让那二人动弹不得。 见屋内有其他人,他便闪身进了暗处。 “锦平你怎么来了?你?”宁若颜吃惊的看着她,又见面前这两位婢女,想起她们方才所说之话,不免有所察觉。 “东西不是你送来的?” 富锦心见她无事,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会儿累极,跌坐在地上,点了点头。 “是。” 闻言,宁若颜便更不解了。 “与上次一般,这人将东西换了。怕是这幕后之人,一次不成,又来二次。只是两次三番谋害你我, 不知是何动机。” 想来那人的手已是伸的极长,之前所抓之人怕只是个替罪羔羊。 宁若颜见状也是一阵后怕,竟不知这府中已是被渗透至此。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富思晏,他闻声而来。 “究竟发生何事?” 富锦心将事情尽数告知于他,富思晏带人下去审问。 得了空,富锦心才得以询问他。 “云休呢?关键时刻不靠谱的,我让他亲自送,他倒好,给我撂挑子!” 若不是遇到了慕昊卿,这会儿大祸已是发生。 想起慕昊卿,富锦心猛地回头,四处瞧瞧,都未曾见他的身影,后又想起他的身手,略微放宽了心。 “来去倒是自如,也不知打个招呼,好歹得让我有机会说个谢谢吧。”她小声的嘟囔,一时的走神,未曾听到富思晏的话。 “你刚刚说了什么?” 富思晏无奈的看着她。 “云休来的路上遭遇了有心之人的伏击,护着东西送到便晕倒了,我去处理这事,才让人有可乘之机,以后由我亲自照料,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一次两次,他即便再加强防范,也防不住有心之人,为今之计,唯有他自己亲自陪着,方能放心。 第440章 府中秘会 “受……受伤了?” 富锦心面露错愕,难以相信。 云休好歹也是文武双全之人,不说天下第一,一般人也伤不得他,至今也没落败,如今却是伤了? 富思晏点了点头,神色沉了下来。 “那些人有备而来,带的皆是高手,路上行人围堵,云休为求快,走暗巷,遭遇埋伏,这才受了伤。只是未曾想,暗杀是辅,下毒为主。” 富锦心更是一惊,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但她无暇顾及。 木盒之中所放的乃是浑天心,一刻墨色珠子,用她的毒血做引,让宁若颜佩戴在身上,这珠子可慢慢吸收其体内毒气,直至珠子变红。 然而如今,这珠子已经被洒上不明之物,万不可再用。 这珠子还是云休多年前偶然得来的,仅此一颗,如今没了,便是别无他法。 富锦心觉得头都大了,下手之人被带下去,她先去看看云休。 恰逢大夫出来,她询问两句,得知他伤的不重,心里稍平静,换了换脸色,看起来没那么难看,随后推了门进去,脸上扬着戏谑的笑容。 “你存心的是不是,不舍得把你的宝贝给我,也无需来苦肉计啊。” 云休见她 进来,从榻上下来,伤口遮掩在衣襟之下,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像是没事的样子。 “哎呀,坐了这么久,有那么些渴。”他瞥了一眼富锦心。 富锦心咧嘴一笑,将壶里的茶倒入杯子中,放在他手里。 “来,云大人请。还请文武双全的云大人说说是如何被群殴的?” 云休本是享受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轻咳两声,将杯子放下。 “怎么能说是群殴呢?这也算的上是一人力敌。” 富锦心白了他一眼。 “让你把毒药随身带,你偏不听。” “你那些个毒玩意除了你自个,谁敢碰,还没毒死旁人,我就先死了。”说起这个,云休便忍不住的多说两句。 富锦心一愣,哭笑不得。 “回头给你个香囊……” “旁人的我不要,我要……你做的。” 云休挑眉,满目笑意,等着她的回应。 富锦心绞着手,颇有些难受。 不过是个香囊,给了便给了,她与云休乃是朋友,如此小事怎能推辞? 她心里是这般想,可这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无法轻易应下。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际,却是空荡荡的,令她心里突然间的生出 些慌乱。 就像是这里本该有着什么,却消失了。 云休看着她的神色,微微侧身,伸出手。 富锦心眸光微瞪,下意识的躲避。 如此防备性的动作让云休眼神稍暗,敛了情绪,继续伸向她的腰际,将勾在一旁的香囊拿起放在她手中。 “如此女儿家的东西我不过随口一说,堂堂男儿挂着香囊多是俗气。” 说中有着沉甸甸的东西,富锦心低首看去,紫色锦囊放于手心,却仍是不能弥补心里的空荡。 她抬手慌乱的将腰间的香囊摘下,放置于他手中。 “给你便是,自己小心些。” 她急忙的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随后又停下,侧身开口。 “今日辛苦你了,改日我请你吃饭。我还有事,你好生修养。” 突如其来的客气令他们之间生疏了不少,云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黯然。 富锦心走了两步,平复了心口的不适,眉头紧皱着。 此刻她于太子府内走廊,多为安静之处,突如其来的人影从天一降,径直落在她的面前,惊得她暮云刀握在手,险些向着来人刺了过去。 “你……”她错愕着看着慕昊卿,本以为他早就走了 ,却不想竟是还在这里。 正是时,有人走过。 慕昊卿眼神一凛,搂着他的腰身往廊后假山而去,搂着她躲入了假山之中,宛若做贼一般。 “你做什么?我又不是贼,需不着躲。”她无言的看着他,二人之间靠的太近,她一仰头便与他贴的极近,呼吸都有些缺氧,双手撑在他中间,微微推他欲出去。 慕昊卿微微仰头,手一用力,刚踏半步的富锦心因受力被拽了回去。 轻微的响声引起那路过之人,疑惑出声。 “什么声音?”他伸着头往那个方向去看。 慕昊卿收紧手,搂着富锦心让其更靠近自己。 富锦心闻声,亦是不敢动。 说是如此说,可若她与人在假山不清不楚的被人瞧见,旁人说闲话都是不打紧的,怕是她要被富思晏给打死。 “谁人在那?” 小厮喊叫两声,试探着往前走两步,只是尚未走进,便被人喊走了。 直至无人在此处,富锦心提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如此举动落在慕昊卿眼里,却又是觉得她怕与自己牵扯上关联,脸色沉了下来,握着她的手腕向上,人亦是与之靠近,毫无缝隙。 富锦心回首看他, 心不可控制的颤动两分。 “你……你做什么?”声音都弱了几分。 慕昊卿嘴角勾笑,微微低首。 富锦心见状,挣扎着躲避,口中警告。 “方才之事多有感谢,你若有要求可说,但若是强人所难,我定是不能忍。且我已有了婚约,你还是……” 富锦心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昊卿笑着打断。 “你腹中孩子我都不予计较,遑论你有婚约。” 富锦心侧首小声嘟囔:“说的好听,还不是躲了。” “不是躲,日后你便知晓。”慕昊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已是含了笑意。 方才的不悦已被富锦心的样子消散。 富锦心稍稍松了口气,每次与他相处总觉倍感压力,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地方实在狭隘,就这么一会儿,慕昊卿也觉不舒适,带着她往外走了两步,视野顿时开阔。 “既是要报答,便一起。” “??” 富锦心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只瞧见他手中抬起,握着一个东西。 她伸手去打开,瞧见他手中放置的那一抹艳红时,顿时惊的死死扣住,语露惊讶。 “你……你怎么会有?” 她惊喜的将东西握在手中,如获至宝。 第441章 听我话便是 富锦心手中握有一块玉,漆黑如墨,此乃墨玉,其称玄冥石,传闻此石历经万年腥风血雨,已是灵石,在毒界可谓是百毒不侵之首。 不仅如此,亦可解毒,乃是用毒之人争相抢夺的宝贝,不过此石有一缺陷,能解毒,但只能解一种毒,若是两种混合之毒,用它亦无用。 虽是如此,但这玄冥石平日里放在身上,亦是一件奇珍异宝。 全天下只有一块,富锦心本也是想求得此物,但奈何毫无踪迹,只能用比之逊色的浑天心,万没想到,浑天心被毁,倒是得来意外之喜。 “觉得你用的上。”慕昊卿挑眉。 若是慕言在此,定会拆他的台。这幅云淡风清的样子背后不知道为了取这物费了多大的功夫,不然也不至于让云休先抢了先给她需要之物。 富锦心抬首看他,面露狐疑。 “方才还说什么腹中孩子都不介意,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若不知她需要解毒,又怎能说出这番话。 慕昊卿握拳放在嘴边轻咳,目光四处飘移。 “富姑娘若是需不着,那我收回去便是。”他欲伸手,富锦心蓦地像是护食一般藏在怀里,目光警 惕的看着他。 “既是有,那自然是要的。此物甚是贵重,于慕公子而言也不过是个小玩意,不若您说个条件,我尽力满足便是。” 慕昊卿闻言,眼中闪过寒光。 “一年之内听我话便是。” 富锦心一怔,尚未说话,便又听他言。 “不会让你违背自己意愿,于你无害,只是让你听话而已,你某些举动让我情绪不佳,希望以后你能及时改正。” 富锦心原本还不明白他的意图,听他这样一说,便明白了。 若只是此要求,便也不算什么。 她爽快的应下,却不知慕昊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富锦心去而复返,富思晏眉头轻皱。 “如今正乱,你别再乱跑,我挑了两个暗卫,平日里会跟在你身后护着你。” “哥哥若是真的想让我安稳些,不若多陪陪嫂嫂,我都比你上心的多。”富锦心无奈的看着他。 她一直知晓宁若颜和富思晏之间有所隔阂,却不知是什么隔阂,即便想要缓和都无办法,只能尽力的周转。她很喜欢他们两个,更希望他们和和睦睦,白头偕老,而非现在明明都关心着彼此,却总是被世事阻隔。 人 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八,她希望他们不在这不如意之中。 “你嫂嫂怀孕,你多陪着些也能让她开心些。”提起宁若颜,富思晏亦是无奈。 “哥哥,颜颜她看着冷,可心是暖的,她孤身一人在这东陵,无亲无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是她最亲近之人,你若不关心,她便真的连心都冷了。她也是需要人哄的,她也会和旁人一样会哭、会伤心的。不要追悔莫及。” 富锦心垂下眼睑,心有所感,脑海里闪烁着一幕画。 昏暗的地牢之中,女子背对而坐,她未看清容颜,却瞧见了纸上晕染的泪滴,无声哭泣,悲伤蔓延。 她回了神,进屋去给宁若颜解毒。 此番她亲力亲为,直至看着毒血从宁若颜体内逼出,这才安心。 “你本就身子弱,几经折腾,身子更弱了,旁人怀身子是好吃好喝,面色红,气色足,你是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再这般下去你和宝宝都会有危险的。” 看着宁若颜神色苍白,身形消瘦,富锦心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一直都在调理,别太担心了。我自己是大夫,我最清楚。”宁若颜淡然一 笑,伸手摸向平坦的腹部,冰冷的神情中多了一抹温柔,连带着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富锦心待了一阵便欲走,临行前,宁若颜叫住了她。 “锦平,嫁人要嫁喜欢的人,若你不喜欢西楚太子,便无需嫁。” 富锦心闻声回首看她,嘴角咧起了笑容。 “喜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既是我嫁人了,他也不曾与我相见,那便是此生有缘无分,该嫁之人才是命定之人。我相信世上的缘分总有它自己的方向,无需我去躲想,该来之时总会来的。” 富锦心豁达的想法将宁若颜想说的话都堵住,一时间也没了想法,不管如何,她都尊重锦心的想法,愿她一生幸福。 门外,富思晏一直等着,眉头越皱越紧,想法纠结在方才富锦心脱口而出的‘颜颜’二字中,他怕她想起什么,却又怕她日后想起会埋怨他,两相纠缠下,他倒是越来越烦乱了。 直至瞧见富锦心出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却也不曾在她眼中看出半点不一样。 “已是给皇嫂服了解药,这些日子需得好好休养,父皇那里我替你去说,这几日便陪着她,别去宫里了。” 富锦心说完却见富思晏一个劲的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她疑惑的皱眉。 “哥哥?” 听着富锦心的叫喊声,富思晏才回了神,确定没什么不一样后,他亦不知自己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敷衍的点头后便进了屋。 富锦心疑惑的看向富思晏,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她摇了摇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富思晏去陪宁若颜,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如此富锦心倒是有了空闲,她本是要回宫,瞧着天色还早,便让人将这两日的犯人都带上来。 宁若颜之事牵扯众多,事情也极其歹毒,她需得好好问问究竟是谁。 太子府一向善待奴仆,就连刑罚都不曾有,然今日富锦心便将那犯人带到院中,叫来一众丫鬟奴仆,替富思晏整顿,亦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太子府、暗地下手的后果! 管家听闻富锦心要审问,都不用禀报富思晏,直接让人给带上来,连带着老底都给带过来,让她能看的仔细。 下方二人,有一人是之前所抓,另一人是刚刚才下手之人,分别是小一、小二。 小一已是对事情供认不讳。 第442章 路过的 细查之下,富锦心才发现了一件事,小一与小二是这两年才来太子府,原来都曾在许府当值,却不知因为犯了什么事情而被赶出来,机缘巧合之下便进入了太子府,因其勤恳、踏实,随后被调在宁若颜的后院。 小一声称此事是她一人所为,起因竟是因富思晏曾有一时为宁若颜怒斥过她。 如此理由,她听了都觉得可笑。 “主子仁厚,不代表你们便可枉顾规矩,肆意妄为。你既是不肯说真话,那你这留着这说话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如此便割了去,省得你胡言乱语。” 闻声,众人皆是缩了一下,平日里富锦心温和,从无厉色,如今突然的厉害起来,也让她们心生敬畏。 小一虽是害怕,却仍旧是死咬着是自己所为,不可口,像是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富锦心靠着椅子,神色悠然的看着她。 府丁听令,当即便拿了刀过来。 “如此脏污之人,勿要其鲜血染了太子府,沾了不吉利,拖至后门外刑罚,割舌后鞭笞,若有悔意便留她一口气。” “是。” 来了两个府丁将其拖了下去,不多时,惨叫声在府外响起,贯彻内外 。 小二没有小一的胆识,见状便被吓得丢了魂,脸色惨白,眼神虚晃。 “你也是自己做的?无人唆使?”富锦心挑眉看向跪着的小二。 小二闻声更是惊吓,连连摇头摆手。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如此,本公主就给你一次机会。你且细说来,若说的真,那本公主放你一马也无不可,可若是假,你既没有小一的胆量,也无小一的真诚,如此那般算便宜了你,本公主瞧着这最近有一瓶毒最为你适合你,保证你是心无二意,一心求死。” “奴婢不敢!奴婢字字真言,望公主明鉴。”小二摇头上前,欲抓富锦心的衣襟,在管家的怒目下而退却,缓缓的退了回去,平息了心情,继而开口。 “奴婢是因被诬陷偷东西而被赶出许府的,救奴婢的人是许四姑娘,奴婢深感戴德,所以在许四姑娘找到奴婢的时候,奴婢无法推却,便应了下来,将让人滑胎的藏红花倒在了公主您送来的东西上,奴婢也没有想要害太子妃的,只是……只是不想她生下皇嗣……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但恳请公主看在奴婢坦 言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吧,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许清舒?” 富锦心皱眉,目光狐疑的看着她。 她对许清舒的印象停留在那日初见,胆小、委曲求全,无论从哪里也看不出这是个屡次对皇嗣下手,心狠毒辣的女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或许也看错人了。 “对,就是许清舒!一切都是许清舒教唆奴婢的,求三公主明鉴!”小二猛点头,极力的指证许清舒。 原本有些相信的富锦心,闻声怀疑的看着她。 总觉得事情有哪里怪怪的,似乎被她遗漏了什么。 “你既是说许清舒所谓,那你便将一切说的明白,本公主让许清舒过来对峙,若你说的不假,本公主便放了你,可你若说假话……”富锦心眯起眼看她,眼中狠厉尽显。 小二缩着头,害怕的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富锦心挥了挥手,让人将其带下去。 府外鲜血满地,她今日已是杀鸡儆猴,想必其余人都会看着些,有所忌惮。趁热打铁,她命人备了轿子往许府去。 虽是请许清舒来对峙,但这事往大了便是谋杀皇嗣,未确凿证据前,她亦不好强硬 而去,只得与之好言相谈,若这许清舒表现的无异,没有怀疑的地方,便不用探究下去。 借着这事,她刚好在宫外多住几日,探探情况,春宁已是赶了过来,此刻陪同她一起去。 “回公主,已是打听清楚了,许清舒姑娘此刻不在许府,正在集市上。” 闻声,富锦心眉头轻皱。 “可是出府办事?” 春宁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似是偷偷出府,暂还无人发现。” 正说着呢,便瞧见远处一人身影神似许清舒,春宁连忙出声提醒。 “公主,那好像是许清舒姑娘。” 富锦心略微探出头,顺着春宁指的方向,果真瞧见一个身影,像极了许清舒,瞧着她神情紧张的模样,她心里疑虑纵深。 “停轿。” 轿夫连忙将轿子停下,富锦心将面纱戴上,只身带着春宁跟在了许清舒的身后,徒步而走比轿子更隐秘些。 只见许清舒脚步匆匆,竟是未发现身后有人,忽的又停了下来。 富锦心和春宁疑惑的看向她,直至她又抬脚前进,这才看见了许清舒的面前是什么地方。 竟是云府? 许清舒来云府做什么? 她心中疑虑更深, 默默的跟在后面一路前行,直至跟着许清舒绕到了云府后门处,只见许清舒上前与门旁说了些什么,随后许清舒将手中的一个白瓷瓶交给了门旁,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便又抬脚离开,一步三回头,似是不舍。 “你去问问清楚,我去跟着她,太子府碰面。” 春宁点了点头。 富锦心当即抬脚跟上了许清舒。 许清舒不似来时脚步匆匆,走时倒是神情凝重,一脸心绪不宁的样子,接连几下都要被撞到。她在后面一路跟着,都未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希望春宁那里有所发现。 与此同时,云府后面。 春宁上前,门旁看见她,陡然心惊,猛地将手中东西收起。 “春……春宁姑娘您怎么来了?” 往日春宁跟着富锦心不少出入云府,前后的门旁都认识她,更是熟知她的身份,谁也不敢怠慢,如今见她突然的出现,不免的心慌。 “我路过这,瞧见方才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便过来看看。”春宁拿捏着气势,倒叫那门旁更加心惊。 “那……那是路过的。” 闻声,春宁的目光凌厉了些。 “是吗?我怎么瞧着像是许清舒姑娘?” 第443章 死而无憾 门旁吓得大惊失色,当即跪了下来。 “春宁姑娘恕罪!都是小的错!望春宁姑娘可怜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绕过小的这一回,小的定不会再做此事了。” 他双手捧着白瓷瓶奉上,面露恐惧。 春宁伸手将东西拿下,打开闻了闻,复又盖上。 “瞧你吓得,我不过就是好奇问一问,你说来我听听,若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 门旁擦了擦冷汗,将事情娓娓道来。 许清舒来这处已有多月,时常只是在这不远的拐角处等一等,也不知在等着谁,因着她也没闹出什么事,回回又以礼相待,给些银两,门旁便默许了,偶尔也会向她传一传无关紧要的消息。 今日她来,本是提出要进去看看,门旁觉得不妥当,便拒绝了,随后便收了她这一瓷瓶以及银两,未曾想倒是让人给撞见了。 春宁闻声有了数,随后又将瓷瓶归还给了门旁。 “不过这点小事,需不着紧张。只是外来东西还是莫让主子碰着,若出了些什么,谁也担待不起,既是在这当值,就得少说话,多做事。” 那瓷瓶之中闻着只是些伤药,但她也无法保证是否 含有其他不该有的,不过这送给谁的便一目了然。 未曾多加为难,春宁便离去了。 *** 富锦心跟着许清舒,一直盯着她,倒是没注意自个。 不小心被前面人给撞到了,她侧身躲避倒是无事,撞过来那个人却是来不及起身,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苦叫连连。 “谁啊!没长眼睛啊!哎呦喂。” 气势汹汹,二话没说便是叫叫嚷嚷的辱骂起来。 “敢动本小爷,我非得让你跪下求饶,你全家都得……” 富锦心本欲道歉,闻声眼神一凛,抬脚下去,径直落在其后背,将其碾压。 “啊!”地上之人惨叫着,不得动弹。“你谁啊?还不快放了本小爷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富锦心冷哼一声,轻笑着将脚松开。 “算你识相,本小爷……” 地上之人以为富锦心怕了,正欲爬起来,富锦心抬脚对准他的腰便踢了过去,顿时人已是甩了两米远。 “少爷!”跟着过来的府丁焦急大喊,有人过去扶着,其余人则将富锦心围了起来。 这边动静闹得大,周围百姓都离远看着,尚未有人认出来。 已是走远的许清舒闻声回头看了一 眼,眸光微张,眼里闪过光芒,随即转身回来。 “你……你你,你竟敢三番两次对本小爷不敬,你……眼睛长得倒是水灵,想必面纱之下也是美若天仙,性子也好,本小爷决定了,就把你带回去做我的七姨娘,今日之事不再追究,哈哈哈……” 那人挨了打也不老实,目光奸笑着看着富锦心,面露不怀好意。 富锦心眼神一凛,手中暮云刀翻然出手,不过眨眼间人已是来至他身前,手中刀眼看着便要落下。 “刀下留人!” 一声惊喊让富锦心停下动作,侧首看向声音来源处。 男子已被其动作给吓住,立在原地惨白着脸色,动也不敢动。 “公……姑娘,刀下留人。”许清舒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道。“公主,这是胞弟许子真,年少不知事,望您不予他计较,若有什么不对之事,清舒愿代为赔罪。” 说着,许清舒怒目看向许子真。 “你这口无遮拦的,还不快跟姑娘道歉!” 许子真不过十二、三的模样,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明显不愿示好,恼怒看向许清舒及富锦心。 富锦心原以为他会趾高气扬,气势强硬,未曾想这 许子真当真服了软。 “对不起。” 声音虽不情不愿,却也是低了头。 富锦心不由得看向一旁的许清舒,眼中闪过探究,同时也想起了许子真这么一号人物。 许太师老来得子,自是全家都捧着、宠着的人物,在外也是不学无术、耀武扬威,打着许太师的名号作威作福,而原本生活不太好的许清舒因为一母同胞的弟弟许子真都好了许多,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旁人不敢对许子真如何,便将一切都推在了许清舒的身上。 看似好转的生活实则更加痛苦。 “小小年纪便如此,许太师也该好好管管家里事,家宅不宁何以为君担忧。” 这事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盯着许清舒出了神,与他撞到也是有错,但如今牵扯到许家,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宁若颜之事如今既与许家牵扯,她必然要查个清楚。 许子真见富锦心提起他爹名号,顿时心惊,再看看许清舒难看的脸色,似有些明白,然还未来得及说话,富锦心已是离开。 许清舒给了许子真安慰的目光,紧跟富锦心身后而去。 “公主,清舒替弟弟求情,烦请公主勿将此事告知 于爹爹,若爹爹知晓,他必然是不好过的。恳请公主放弟弟一马,公主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清舒在富锦心身旁小声耳语,声音轻缓,只有她二人知晓。 富锦心闻声停下了脚步,目光打量着她。 “许姑娘既是跟来了,那便随我去一趟太子府,正巧我也有事询问一番。” “什……什么?”许清舒错愕的看着她,回神时富锦心已走远,不得已,她只能跟上。 这事富锦心不想让宁若颜担忧,便带着许清舒从后门回,去了她的别院,让人给带上来。 许清舒不明富锦心的意思,几次三番想替许子真说话,都被富锦心打断,心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是滋味。 小二只是被关起来,浑身发痒而已,如今被放出来,浑身都是红的,眼睛看着许清舒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发光,飞快的跪着过去,抓着她的衣襟便又放下,后退两步。 “四小姐,奴婢已经尽力了,谋害皇嗣是大罪,奴婢心里难安,好在太子妃娘娘无事,奴婢对不起太子妃娘娘,亦对不住您,奴婢……死而无憾!” 小二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却又在话落时咬舌自尽! 第444章 以死自证清白 小二死的猝不及防,富锦心眉头紧皱。 “拖下去吧。”她挥了挥手,似是嫌恶,春宁让人进来抬走。 许清舒见状敛下眼神,神情沉着冷静,目光坦然的与富锦心的眼神对上,双腿一屈,跪了下去,声音响动。 “公主是听信了她的话,认为我谋害太子妃腹中皇嗣?” “你有动机也有人脉,侧妃一事虽未对外宣布,但作为当事人的人必然是知晓的,因此而动了心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富锦心眯着眼睛打量着许清舒,将自己的怀疑娓娓道来。 这事她心里总觉得有这个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如今来炸一炸许清舒也未尝不可。 许清舒双手向前触地,额头置于之上。 “公主此言不差,但我绝无半点害人之心,更遑论是谋害太子妃及其腹中皇嗣,望公主明察。” “如今你的嫌疑最大,亦有人指证……”富锦心话未说完,便被许清舒打断。 “若公主觉得是我所为,我愿为公主自证清白。” 富锦心闻声挑眉,目光看向她。 许清舒这般冷静、坦然的模样令她心里的怀疑消散几分,只是未出声罢了 ,却不想这许清舒看着柔弱被欺负的样子,骨子里却也是倔强的。 “我愿以死谢罪!” 富锦心目光微瞪,看着她一头往旁边的立柱撞去,心里咯噔一下,抬脚过去。 自她身上而出的内力冲向了立柱,将许清舒弹开,才未能让她一头撞死在立柱之上,她走了过去,眉头紧皱。 “你这般莽撞作甚。凡事皆讲证据,虽有人指证,却无证据,本公主亦只是怀疑,你这般倒像是被我逼的一般。” “我绝无此意,公主曾帮助我,我只是不想让公主因此事误会于我。上次紧急,未能向公主说明。多谢公主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定当全力以赴,为您做牛做马。” 说着,许清舒便又起身跪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春宁一向直爽,她原本对许清舒尚且有一些好感,如今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遂冷声道。 “要给我们公主做牛做马的多了,若各个都如你这般,岂不是公主都要被你们威胁了。既是要以死明志,许姑娘也要出了这太子府,远离我们公主远些再死,免得旁人误会是我们公主逼死了您。” 平日里春宁不声不响的,这说起厉 害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富锦心眼睛微闪,看了她一眼,遂收回了目光,轻斥一声。 “春宁。” 春宁低首,不敢再多言。 许清舒闻声,被噎的竟是回答不上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紧张的叫喊道。 “春宁姑娘教训的是,是我未思虑周全,给公主添麻烦了,公主,对不起,但请您相信,我对您一片忠心,断不会做让你为难之事。此事绝非我所为,公主莫要被小人蒙蔽了眼睛,让凶手逍遥法外。” “这事牵扯皇家之事,本公主也只是暂做了解打听,稍后会上报父皇,一切由他做主、查明,你且放心,定不会冤枉于谁,也不会误放于谁。” 富锦心嘴角微扬,单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其起了身。 她当真不再过问这事,没再提起一句,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你方才说你弟弟之事,本公主方才一时分了心,如今倒是想好了,回头我让父皇与太师聊一聊,让其罚罚便算了事了。” “公主,可否不行上报爹爹,让我回去教训弟弟一顿便是。我与弟弟自小虽是处的不对,却也对其了解,他心思单纯,身边常 有小人出没,才养成了这般性子,此番回去,我必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给您道歉。” 富锦心闻声不说话,挑眉看向许清舒,曲起中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扣,声音作响。 一下又一下,静谧非常。 “你这么一说,倒是我疏忽了,这也算的你们家务事,本公主愿也就这般算了,只是为他好。他今日辱骂的并非普通之人,若不教训一顿,皇室威严何在?且他今日能辱骂皇家,来日便能做出对皇家不轨之事,今日只算是敲个醒,无甚关系。” “公主教训的是,是我目光狭隘,未能看清全貌,倒是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清舒感激不尽,愿为公主效劳。”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许清舒便没再强求,俯身跪下叩拜。 富锦心叫她来也只是为了皇嗣之事,如今已然看的明白,便未多留,放她离去。 许清舒走后没多久,管家便将调查来的消息禀告给富锦心。 “回公主,那二人确实曾在许府当差,也因出错而被赶,其中一人得许家姑娘救下,因此而感激,她说救她的是许四姑娘许清舒,实则不然,是许大姑娘,许婉柔。” “去将这些 事整理好告诉哥哥,由他去跟父皇说说其中关系厉害,许婉柔与许清舒的事情也一同说了。另外派人跟着许婉柔,有什么来禀报。” “是。” 管家得了令下去,不多时已是不见了人。 富锦心也乏了,将众人挥散,只留了春宁下来。 如今空旷无人,春宁小声的在富锦心耳边嘟囔,生怕隔墙有耳,那声音细的跟蚊子似的。 富锦心不免失笑。 “虽说要小心些,但在哥哥府中,你这小的我听不清,哥哥知晓怕是恨不得将府中的人全都换了。” “奴婢这不是担心嘛,太子妃都出了事,这府中的确不干净,不过公主您可别信那许清舒的一面之词,她或许就藏着坏心呢。” 闻声,富锦心倒了杯茶,来了兴趣,细细听春宁说。 春宁这才得空将云府后门的事情说与富锦心听,末了咬牙切齿的。 “她这分明就是肖想云公子,那云公子跟您……总之她心眼多着呢。” 一时说错了话,春宁小心翼翼的看着富锦心,见她无恼怒,才放心了些。 比起那什么西楚太子,她更希望富锦心与云休在一起,那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与旁人自是不同。 第445章 欠下的总要归还 “莫要胡言乱语,我与云休清清白白,若你这番言论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不止给云休带来麻烦,也让东陵与西楚的关系变得紧张。” 富锦心低声怒斥,眉头紧皱。 她近来倒是对春宁管的松些,以至于她这般妄下言论。 春宁闻声,脸色一变,紧张的跪下低首,面露不安。 “是奴婢胡言乱语,请公主责罚。” “不再说便是,你去吧。”富锦心挥了挥手,春宁一向听话也是忠心的一个人,略加提点望其能够明白她的用心。 “是。”春宁应声起来,想起一事,抬手将袖中信纸交于富锦心。 “启禀公主,这是回府时,由慕公子的随从交给奴婢的,他并未多言,给了字条便离去了,让奴婢务必交于您手中。” 富锦心捏了捏额头,闻声停了下来,抬手接过信纸。 春宁随后出去,将门带上。 心中未提及其他事情,只说了三日后醉荷楼相见,亦不曾说明何事。 “笔墨横姿,果真字如其人。” 信读过即焚。 谋害皇嗣之事在皇城中广为流传,疑似人员亦是许多,皇上下令严查,但凡涉事官员皆被传召,以许太师为首,朝堂之中风起云涌 ,多为动荡。 富锦心一直让人盯着许婉柔和许清舒,却没有什么进展。 三日后 富锦心依约来至醉荷楼,入了包厢,未曾见到慕昊卿,许是还未来,她便依窗而坐,看着下面热闹的集市,脑海嗡鸣,还在想着幕后之人。 她将事情从前到后回顾一遍,细细梳理,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春宁……” “富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富锦心本欲让春宁进来,被来人打断,她回首,看见了立在门边的慕言,知晓慕昊卿已来了,却不知为何不进来。欲说之事到了嘴边又回去,她起身走向慕言。 慕言抬首看了她一眼,在前面带路,径直将人带下了楼。 此时,正值正午,醉荷楼里饭香味扑鼻,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与这些格格不入的是右手中间长桌处,坐有一锦衣公子,面色清冷,眼神幽深,周身气息更是泛着寒冰,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桌上膳食摆满,倒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富锦心被慕言带着一路至此处,看了他一眼,走向他对面。 “过来,坐下。” 要坐的动作一顿,富锦心抬首看他,遂起了身,坐至于身侧,与之不 过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春宁见状本想阻止,可看富锦心没有排斥,便忍了下来,默不作声。 “何事?”富锦心侧首看他,不转头不知晓,一转头才发现他们坐的极为的亲近,默默的身子往后倾斜一分,与之离得远些。 慕昊卿挑眉看她,抬手夹了块糕点放在她嘴边,反问:“无事便不能看看你?” 语气极其亲近,让人多加想象。 不能! 富锦心内心反驳,但想到了他们所交易的便忍了忍。 “那奉劝慕公子还是少看两眼。” “哦?” “免得被我的倾国之貌闪瞎了眼。”富锦心皮笑肉不笑,冷不丁的咬下面前的糕点,在嘴里用力嚼着,好像她此刻咬得不是糕点。 慕昊卿嘴角轻笑,似是因为高兴,而声音微扬。 “锦平公主说的对,的确国色天香,让我欲罢不能。” 富锦心微楞,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眉头紧皱,脸色已是难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在其耳边怒斥,心里已是有了怒火。 先是坐在了大庭广之中,引人多加注意,如今又大放言辞,若说他无心而为之,她绝对不相信。 二楼之上走廊中的人停下 脚步,往声音来源看去,当真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眼中眸光微转,在身边婢女身侧耳语两句,随后进了屋。 慕昊卿收回眼角余光,将富锦心的手拿下,顺势握在手心,半搂着腰快步将她从醉荷楼后门离开,宛若做贼一般。 醉荷楼内厅堂之人皆是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议论纷纷。 “那是锦平公主?她怎会坐在如此地方,还与男子如此亲近?” “瞧着倒是像,早就传闻锦平公主生性不羁,与多名男子亲近,与云大人更是同进同出,本还有所不信,如今瞧着倒像是真的了。” “你们可看清了?诬陷公主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瞧着不太像啊,莫不是有人打着公主的噱头?” “谁敢冒充公主啊,管他是不是呢,喝酒!”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只不过无人声张,只在醉荷楼中流传而已。 与此同时,暗巷里,四周无人,富锦心猛地甩开慕昊卿的手,怒目而视。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若只是单纯的听话我无意见,可你若打着这旗号威胁皇室,搅乱东陵,我定不能忍,届时别怪我翻脸无情。” 初见之时,这人给她的印象 不太好,然后来他的出手相救,更是赠予珍宝,她亦是铭记在心。 她亦想与之如朋友般好好相处,可他总是让你无端恼火,心中情绪难以平息。 今日与这近坐无关,可若牵扯到她的身份,让众人知晓,届时再让人抓住了把柄为难父皇,她心难安。 本就因盛宠她,而让众朝臣有所颇词,她已尽力不惹事,却不想他当真会给她惹事情。 “翻脸无情?”慕昊卿冷声哼着,眼睛深邃如墨的盯着富锦心。 “你何曾有情,有朝一日,我倒是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你既是觉得自己有情有义,那边让我看看你的情义究竟是为了谁。” 他曾那般护着她,可最终她倒是伤他最深,如今更是将他忘了干干净净,欠下的总要归还。 富锦心皱眉看他,不清其意,总觉得莫名其妙。 慕昊卿抬首越过她看向其身后,蓦地倾身压了上去。 “下次再见,我们……来日方长。” 两片唇瓣相贴,富锦心睁大了眼睛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之中,一时忘了推拒。 他说话之时,触碰若有若无,气息萦绕在鼻尖,令她心神晃动。 “你放开她!” 第446章 云休不行 怒喝声让富锦心回了神,尚未推开,他人已是转身离去,徒留她留在原地发楞。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云休上前拉住富锦心的胳膊,上下打量两眼,看着慕昊卿离去的方向欲追,脚步一停,伸手扶上胳膊,受伤的地方隐有疼痛,似是牵扯开了。 后背已是渗出些血迹,格外的晃眼。 富锦心缓缓心神,将一切情绪、想法按压下,伸手扶着他。 “你受伤了就好好修养,出来乱晃悠做什么。” “那个人是谁?”云休目光灼灼的盯着富锦心看,心里已然是沉了下来。 若非熟悉之人,她绝不会是这般风平浪静的样子,好像无事一般。他与她认识多年,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如今却是头一次感觉到了差距,巨大的差距。 富锦心神色一顿,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慕昊卿与她相识甚短,他们更是互取所需,这些她自己清楚、明白,更能够理解,可旁人能够理解吗? “无需理会,我送你回去。” 富锦心声色清冷,面色平淡,仿佛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云休喜欢富锦心,从第一眼看见了就喜欢,他心里不愿承认 ,看见她如此,便没有多问,同样的装作是无关紧要之人。 他们同路无言,富锦心欲送他回云府,他却执意送她回太子府。 太子府门前,富思晏正双手背立站在那里,似是等了许久,看见他们一同回来,目光如炬,看向云休时更是凌厉,似是审视。 富锦心眼睛微动,上前一步抱着富思晏的手臂。 “我都多大的人了,不过出府游玩一趟,无需担忧的在此等候。” 富思晏未出声,却也算是默认了富锦心的说法,给她面子,不至于过分尴尬。 “太子殿下安心,我既是与锦心在一处,必护的她安全。”云休不惧富思晏目光,拱手行礼,遂又看向富锦心。 “天气炎热,待我伤好再带你出去游玩。” 富锦心尚未答话,富思晏已是不满,将富锦心拉在身后,脸色不佳。 “男女授受不亲,她与西楚太子已定姻亲,以后自有人陪她游乐,不劳你担心。你若为她好,往日少些来往便是。” 富锦心眉头轻皱,拉了拉富思晏的衣袖,拽着他回身,匆忙的与云休告别。 “我突然觉得饿了,你快些回去吧,改日我再寻你。” 当即挥了挥 手离开,待进了府等一会儿,瞧见了云休离开后,她才和富思晏往府里去。 “你与云休说这些会让他误会的,我与他只是朋友关系,我亦是明白男女有别,相处妥当,断不会有你这般的想法,往后莫要说了,让我尴尬。” 富锦心知晓富思晏是为她好,只是关心过了头,总有些让她吃不消。 富思晏将她带进书房内,沉着脸色看她。 “你是不是不想嫁?” 富锦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他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怎么了?” “你若有了心仪之人,可将人带至我与父皇面前瞧瞧,若人品尚可,对你体贴照顾,我与父皇、母后,未必会不同意。西楚那边也自有我们替你解决。但你怎的这般糊涂,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与旁人亲密,姻亲未除,传出去受伤害的是你,你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富思晏越说越激动,险些要被气死。 他不过待在府中一两日,竟是不知外面都传出了这般的流言风语。 闻声,富锦心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前脚发生的事情,后脚便加速流传,若说幕后无推手,她断然不信。慕昊卿究竟想做什么? “我并未有心仪之人,那人与我是有些关系,但并非是你想象的那般……” “富锦心,你再说一遍。”富思晏怒吼,目光如火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是不是!你是东陵公主,他是什么身份让你藏着掖着,若连正视你身份的想法都没有,这事断不会有结果,你趁早死心便是。” 因着富锦心尚未记起,对于其婚姻之事,富思晏也是千挑万选,最终才确定了西楚太子。 传闻西楚太子早年生疾,一直未曾视人,虽说是太子,可比之更受宠的是其他皇子。但架不住这西楚太子生性聪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短时间内便将西楚的格局打破,有勇有谋,更洁身自好,多年不曾娶妃,传闻是不近女人,他们本也担忧这西楚太子会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后来特意去了解打听一番,才放了心。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看着富思晏,实在是不知如何解释,怕越解释越乱,便没有再提慕昊卿,转而将话题转了。 “是是是,哥哥你说的都对。不过我确实无亲近之人,这事是个误会,待这两日过去,我便解决了,你无需担忧。不过哥哥你好像 对云休特别的有意见,论身世、才品,他也算的人中翘楚。” 这是富锦心特别不理解的一点,当时说起她婚姻之事,她纵观东陵城,也未觉得有哪个男子能与云休比上一比的,当日,富思晏除外。 她原本以为会是云休,万没想到,这云休倒是成了最不可能的一个。 “你喜欢云休?那个人是云休?”富思晏对富锦心的话一向比较相信,听闻她这般问起,眉头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似是极力的不赞同。 “我都说了,与云休是朋友,并无其他感情,只是好奇,毕竟我哥哥这般深明大义,怎么会对他有意见呢?” “我并非是对他有意见,你与他做朋友,只要不逾越,我自是放心,没什么意见,但若说夫婿,云休是万万不行的。你说的没错,他家世尚可,人品亦不错,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无体贴之心。他求利心太重,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若日子久了,他表现的越发明显,你性子执拗,一旦有了开始,便无幸福可言。父皇为你封号锦平,只是愿你平安喜乐,无任何其他意思,联姻也只是我们认为他能对你好,能给你幸福。” 第447章 配合 富思晏一时不觉说的多了些,但他本意也只想富锦心能够顺从本意,活的开心些。 皇室掌握权力,却不得自由,他们想让富锦心能是那个例外。 “哥哥和父皇、母后选的人选,我自是放心。哥哥无需担忧,我并无欢喜之人。此番事情有些曲折,我自会处理干净,只不过云休与我确为挚友,哥哥以后莫要再说这些。” 富思宴的心她的确明白,亦没有话说,只是这般的确多为尴尬,尤其以后若云休与那西楚太子见面,免不得又生尴尬。 “我是担心你不自知喜欢上了他,你能明白,我便不再多说此事。” 富思宴也不想说的太多,但云休的确不合适。 此事说到此处已是明了,他便不再多言。 只不过,回头便秘密彻查此事。 富锦心回去后,亦是让人去查了这事。不多时,便有了回应。 “回公主,幕后之人查到与许家有关。” 富锦心眉头一皱,近来这许家似是与她风水不合,竟是处处都有他。 “当日,许家正在醉荷楼宴请,许婉柔与许清舒都在,奴婢也巡查过散播谣言之人,证实为许家指使,却不知究竟是谁。” “ 如今谣言至何种地步?” “他们都说……”春宁看了眼富锦心慢慢说出口。 “都说公主你左右逢源,有了西楚太子还抓着云休公子不放。更甚者有人言,公主您骄傲放纵……不知” “不知检点。”春宁不好说的,富锦心自己倒是无遮无拦的说了出来。 春宁低首,不敢看她。 “她们既想看热闹,那便让她们看就是。”富锦心眸光泛冷,神情已然变了。 两日后,同是醉荷楼 富锦心邀约云休在此用膳,此事已传的人人皆知,不少的人都提前赶过来要看热闹。 巧的是,还在同样的一个位置,不少的人已是确定前两日的就是云休无异议了。 富锦心率先来到此处,只身一人坐在此处,无视于众人的指指点点。 她此番是瞒着富思宴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怕是怎么也不肯让她如此大张旗鼓的胡闹了。 不知怎的,谣言已是变了意思。 有人言,富锦心要推辞与西楚的婚约,要与云休成亲。更甚者说其已是征得太子的同意。 不多时,云休便走了进来。 “不是说了我去寻你,怎的还自己过来了?” “让你省些力气,免得旁人 说我压榨受伤人士。” 富锦心莞尔一笑,玩笑话将气氛缓和了许多,周围看着的人眼睛都发光,带着八卦之意。 云休看着周围的目光,稍微靠近富锦心,与之小声言语。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奈之举,不知云公子可否配合一下?” 果然,云休一来便已知晓。 富锦心无奈,却也有些愧疚。 流言若只是靠解释,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若一次性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其所有后路来的快,只是这般需要有人配合而已。 慕昊卿是那日与她在一起之人,旁人不知晓,也无引力,不适合。 风云东陵的云休是不二人选。 “乐意之至。”云休看着富锦心时,眼睛里闪烁着光,意味深长。 富锦心略有诧异。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却又不知是何,一时未能想的起来。 索性忘在脑后。 二人旁若无人的小声交谈,让周围的目光越来越聚集,众人恨不得长了千里眼,好听清其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想我怎么做?” “就坐着就行,你可是主角。” 富锦心挑眉一笑,意味深长。 云休不解的看着她,富锦心越过其看向身后 ,眼睛里带着笑意。 来人未看云休,径直跑向富锦心的身边,面露焦急,小声言语。 “公主您怎的大张旗鼓的在这,如今流言……楼上有雅间,您请上坐。” 富锦心侧首看向来人,眼中神情未明。 “许姑娘好巧,你也在这里?” “并非是巧合,我是特意来寻公主您的,如今众人议论纷纷,皆对您有所颇词,我相信公主并非这般的人,特来寻您,告知一声,若多管了闲事,公主勿怪。” 字字句句皆有理,不是巧,而是特地。 富锦心不免对许清舒有别样的看法,当真是聪明,让她都蒙在了鼓里。 眼神一转,富锦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怕什么,清者自清,许姑娘既是来了,不若一起坐坐,我与云休也是闲着无事。” 富锦心指了指对面的云休,特地为许清舒介绍云休。 “这是许清舒许姑娘,许太师家的四姑娘。” “这位是云休,想来你该认识。” 一句话让许清舒变了脸色,看了眼云休又转过了目光。 “公主说笑了,云大人这般出色的人物,我等哪敢说的上认识不认识的的。” 神色多有复杂,眼神不明。 云休看了眼富锦心,不动声色。 “许大姑娘我倒是听闻过,许四姑娘想来深居闺房,闲少外出,我并不太听闻。” 许清舒面色尴尬一笑,认同的点点头。 “的确是,闲少出门,未曾与云休大人见过面。” “是吗?我前两日好像听春宁说似乎在云府后门见过许姑娘与云府小厮交谈。我还以为你与云休熟悉,过去寻他的呢。” 富锦心无辜一笑,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看。 云休听闻这话,看着许清舒的脸色也变了。 他从未听过许清舒的名号,更恍论与之认识到府中去寻的地步。 可富锦心却是提了,这许清舒想来是真的去过,所谓何? 许清舒脸色瞬间惨败,目光看了一眼富锦心,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弯腰行了礼,声音微变。 “不过是路过,因好奇问了些事,倒是赶了巧让公主碰上了,让公主看了笑话。” 不过三言两语,许清舒便成功的将气氛转变,好像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叫旁人放在了心上。 富锦心未曾当面拆穿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好像就这样的点到为止了,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这什么情况?” 第448章 吉言 富锦心三人的交谈引起百姓的注意,然而看的久了,越发的看不明白其中意思,因而有人询问出声。 只是应是该小声说的,结果声音大了些,引起全场人的瞩目。 富锦心未说话,一旁的春宁上前一步,召来了店小二,吩咐着。 “公主请许家四姑娘与云休公子一同用膳,叙旧,速将最好的酒菜送上来。” 声音不小,满屋人皆是听的清清楚楚。 顿时有所明白,只是他们好奇这许家何来四姑娘?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便怎么也止不住,就会想要去探究。 原来的许清舒是个透明,如今富锦心将其放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算是警告。 今日她做局,引的是幕后推手,许清舒前来,便说明了一切。 她够聪明,却躲不过情之一字。 许清舒与她相遇是意外,却不曾想这意外会祸害到宁若颜的身上。 初见那日她救了许清舒,与许婉柔生了嫌隙,许清舒以此为基础,设计了宁若颜一出,欲将她置于死地,更嫁祸给许婉柔,最后她自己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下毒手的那人口口声声指证许清舒,其实只是障眼法,因为一旦去查,便知 晓那人说的是谎话,视线自然而然的被放到许婉柔的身上,不止如此,许清舒的嫌疑也会小了很多。 富锦心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明,让她一开始也上了当,若非今日,她必然不会知晓其内心想法。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云休也算是瞧出来富锦心已是有所结果,便未多留,起身离去。 许清舒未动,侧首看向他离开的方向,目光里情义遮掩不住。 富锦心看了一眼春宁,春宁当即命人将她们周围的帘子遮掩上,隔绝众人视线,她更守在那里,不给众人靠近的机会。 “公主今日何以这般针对我?可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你哪里是管闲事,不是在帮你自己吗。”不是疑问,是肯定。 许清舒虽是有所察觉,但是听到她真的这么说,又有些意外。 “公主在说些什么?我有些听不懂。” “你是个聪明人,何必不懂装懂,云休不在,你如此这般给谁看?” 富锦心很确定,许清舒喜欢云休,这是她做这一切的理由。 因为云休与她亲近,便心生醋意,继而用些手段对付她。 许清舒闻声,脸色沉了下来,没有方才的和善之 意,抬手喝了杯茶,悠闲自在的仿若主人居家会客。 “公主是何时发现的?”她自问做的已足够小心,却不想她竟是这般时日就发现了,甚至还让她在云休的面前出丑!! 此刻,许清舒看着富锦心的眼光里满是恨意,仿佛变了一个人。 “许子真。” 一个真正爱弟弟的人,不会一味的偏袒,宠溺,那只会让一个人死的更快。 许清舒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许子真好,却用宠溺的行为想要害死许子真。 且她平日里应该让许子真极为的看重,不然不会如此听话,眼睛里更是带着些畏惧,种种迹象表明许清舒都不会是表面这般受委屈又无害。 她开始时并不能确定,直至用云休作饵。 如果许婉柔是罪魁祸首,那必然会在她要取消婚约的流言时加大力度扩散,让她声名扫地才是。 若是许清舒,她必然无法直视自己的成果最后变成这样,会想要再乱一乱结果。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公主倒是不如传闻中那般,是被皇家宠溺了的,才智,仁心你皆有。只可惜,这事也只有公主你知道而已,你能奈我何。” 许清舒奸诈一笑 ,脸上皆是得意。 她既事敢来,就做了万全的打算。她料定富锦心只是猜测,而无证据,不然早就将她抓起来了,还费这般功夫做什么。 富锦心低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咚‘的一声放下,抬首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清舒,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回音。 “的确不能奈你如何。但这账我记下了,做错事总该要付出代价。你觉得你最后的结果如何?” “是五马分尸还是死无全尸?”富锦心轻笑着,手指取起轻弹一下。 ‘咔嚓‘一声,许清舒面前的茶杯应声而裂开,茶水四溅,溅到了她的衣裳,惊得她立即站起身,怒目圆瞪。 “承蒙公主吉言,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定会长命百岁,得偿所愿!”许清舒冷哼一声,轻轻擦拭身上的痕迹,甩袖离开。 富锦心神色未变,眼里眸色狠厉,已是染上了厉色。 眼前身影一闪,再回眸时,面前已是多了一人,悄无声息,无人所觉。 “你这偷摸的本事倒是越发的熟练了,用不用我送你去个好地方待上一待?”她嘴角冷笑着,眼睛看向面前之人,已然染上了怒气。 那日他偷亲之后便 跑的样子还残留在眼前,令她心中恼火。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慕昊卿嘴角勾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好地方,我并不介意。” 不过两日未见,却又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着实让她陌生的很。 富锦心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的怒火便高涨,下意识的抬手便挥了过去。 下一秒手腕蓦地被人抓住,她抬首与之目光对上。 “怎么?想打我?”慕昊卿挑眉看向富锦心,手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富锦心冷眼看他,微用了些劲,她用多大的力气,他边用多大的力气,让她动弹不得,来回几下后,她便不动了。 像是放弃了抵抗,她如此,慕昊卿便觉无趣,反倒是加大了力道,带着她的手向着自己的脸颊而去。 “啪” 清脆的响声,富锦心见状都愣住了,手心还有疼痛感,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她蓦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方才她是恼怒,气不过他那日混蛋的行为,被他抓住之后便没了动手的心思。 心里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奇怪的很。 却不想他竟是自己动手。 第449章 想要什么都给 手心仍旧滚烫,富锦心无声的握紧,眉心拧了起来。 “仅此一次。” “什么?”富锦心下意识的反问,问完了才知晓他说的是刚才动手之事。 “之前的失礼,用这个做弥补,以后不会再如此。”慕昊卿这话是说给富锦心听,亦是说给他自己听。 失控一次便足够,若多了他会忍不住的将其除之而后快。 殊不知心里如此想法的他,不过短短时日便被自己打了脸。 诚如慕言所说,慕昊卿一旦遇上了富锦心便不再是单纯的慕昊卿。 富锦心看着慕昊卿眼中的克制,才想起来被她忽略的事情,在陉黑城时,旁人就说过他有一位夫人,他亦多次将她认成了他的夫人。 思及此,富锦心明白了,却又更因其而愤怒,霍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言道:“我并非你夫人,慕公子以后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如此轻薄之事若再发生,便别怪我不顾恩情。” 他们都在屏风内,索性这屏风严实,无人发现在富锦心对面的是慕昊卿,只是众人久久不见富锦心出来,偶有她传出来的点点声音,皆是好奇她在屏风后究竟做什么。 春宁 沉着冷静的站在那里,可实际上眼神漂浮,额头上一层细汗,不敢离开一步,更是如门神一般遮挡旁人的视线,叫其窥探不得半分。 屏风内,慕昊卿知她误会了,轻声解释。 “并没有误会你是她。”不是误会,你就是她。 慕昊卿眼中闪过寒光,继而收敛,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要什么我都给,有事到这里找我。”慕昊卿信纸塞在富锦心的手里,当即翻身离去。 一如来时悄无声息,无知无觉。 富锦心看着手中的纸条,脑海里一片嗡鸣,慕昊卿的话与脑海中的声音重叠,回响在她耳边,让她觉得熟悉。 就像是他曾经也如此对她这么说过,可她全无印象。 富锦心今日之举找到了罪魁祸首,但她声名仍旧在外,百姓们对其认知还停留在之前那事,当即她用许清舒将事情掩盖。 不多时,东陵城人便不再谈论富锦心,转而谈起了许清舒。 “原来这太师府还有个四姑娘,听说秀丽端庄,怎么一直不曾听闻?莫不是张的国色天香,才让太师给藏起来了。” “什么秀丽端庄,听说她喜欢云大人,竟不知 羞的去人家府们前多次询问,连府中小厮都给收买了,让云大人知晓了,好一阵生气。” “竟还有这种事?” 有的人不相信,但架不住七嘴八舌,这事越发的被传的有理有据,许清舒顿时在东陵城里出了名。 许府许清舒院内 “滚!” 许清舒怒喝,面色赤红,气急抬手便将桌上一应东西全砸了。 丫鬟战战兢兢的弯着腰退了出去。 “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许清舒咬牙切齿的低欲,握着手中的匕首,掀开手臂上的衣襟。 眯着眼,猛的划了下去,顿时鲜血涌注,她抬手捂住,侧首看着门。 鲜血从手腕滴下去,很快在脚边汇聚,成为一摊血迹。 “就说你是个贱命,竟是不知羞的……啊!!” 刚推开门的许婉柔失声尖叫,双手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那里静静等死的许清舒。 她楞在那里,还是她身后的丫鬟最先反应了过来。 “大夫!大夫!” 丫鬟惊叫着出声,跑出去寻大夫。 许清舒割腕自杀以证清白,一时之间堵住了众人的嘴。 太子府,春宁不高兴的将这消息告诉给富锦 心。 “好名声都留给她了,您尽是这坏名声,明明公主您什么都没做。您瞧她那嚣张的样,如今怕是更得意了,当初公主您就不该帮她……” 春宁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富锦心连忙阻止她。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云休与她是不可能了,求而不得也算是一种惩罚,不过怕是经过此事,她倒是因祸得福。” 富锦心眯着眼,心绪渐沉。 许清舒远比她想的要聪明,事情一出,立刻就想了法子,将事情转变,许太师都未能问责,本是被忽视的女儿突然大方光彩,想必许太师正高兴呢。 不过,是福是祸谁又说的清楚。 富锦心嘴角勾笑,摸着手上的银戒,脑海中画面翻转,她恍若未见。 该阻止的事情要阻止,该发生的还是留着它发生吧。 隔日,趁着富思宴不忙,富锦心去找他聊了一下。 “你这要赖在我这了?父皇母后怕是又要念叨我将你留在府中,不让回去,他们哪里知道你是不肯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府里藏了你夫婿,让你舍不得走。” 富思宴疼富锦心,但近来不太平,他怕照顾不到,反 倒想让她回宫,至少守备森严,也免得她整日忘外跑。 “得得得,我不打扰你跟皇嫂。我就跟你借两个人,查点消息。” 富锦心无奈一笑,若不是在他这里,父皇母后才不让她出宫呢。 待她公主府建成,就自由多了,不过公主府建成,那她出嫁也就不远了,还不知那西楚太子是何模样,想来应该是不错的,至少得他们看重。 “你这消息查的比我灵通,还用得着我的人?”富思宴略有不信。 平日里富锦心不出宫,那消息都比他还灵通的很。 富锦心双手一摆,很是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 富思宴才不相信她的话,说归说倒也将人拨给了她。 富锦心也没想隐瞒,便将用途告诉他。 “拦截云休的刺客武功高强,不是普通人,与下毒谋害的并非一伙,我有些担心,还是查清楚安心些。” 许清舒下毒宁若颜,嫁祸给她,因为云休,她断然不会让人去刺杀云休,要不然也不会在听闻云休受伤时,便匆匆的跑去送药让她察觉。 直觉告诉她,这群人不简单,不查清楚,她难以心安。 听闻这事,富思晏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450章 害喜 刺客的后续之事富思宴去查清楚,原是来借人的富锦心,反倒是没了事,便去和宁若颜说说话。 胎儿前期正是不稳的时候,有人陪着自然是好的。 还未进门,便听着里面极大的动静,富锦心脸色未变,疾步抬脚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娘娘正是害喜的时候,这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丫鬟正说着呢,宁若颜便没忍住的又弯下腰去。 “呕……” 一阵干呕,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眼角隐约泛着泪花。 富锦心在一旁看着亦是无可奈何,只是揪心的紧。 “快去将蜜饯梅子都拿些过来。”她连声吩咐,之前听闻害喜的时候吃点酸甜的会好很多,也不知究竟对不对。 宁若颜已是吐的分不清什么对什么,好在如今酷夏,赶上杨梅的季节,酸酸甜甜的,一口一个刚刚好。 富锦心见她不吐了,心里安定了些,挥了挥手,一旁的丫鬟婢女便都退了下去。 “近来哥哥陪着你感觉如何?他不太会照顾人,但你别嫌弃,慢慢的就学会了。” 对于宁若颜,富锦心最关心的便是她与富思宴的 关系。 虽说她与富思宴是兄妹,但她打心底更偏向宁若颜,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如果富思宴错失了宁若颜,会很可惜很可惜。 宁若颜闻声,轻笑一声,眼里皆带着笑意。脑海里想起了他这两日的“笨手笨脚”。 不用宁若颜说,富锦心看她的神情已是明白,不由得想起了慕昊卿。 这人总是奇奇怪怪,可偏是这样的人,在对她说:‘想做什么就做,想要什么都给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承载了星光,闪闪发亮,照进你心底。 “皇嫂,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很好,要什么给什么,却又用廉价的东西来抵换,你说是为了什么?” 她身边几乎没什么贴心之人,唯一算的上朋友的,细数之下竟只有宁若颜。 慕昊卿的一切行为在富锦心看来都是不合理的,她无法理解,便看不透,越看不透,她就觉得其越危险,本能的想要抵抗,却又因其‘听话’而压制内心的不适。 宁若颜闻声打量的上下看着富锦心,略有怀疑。 “你这是……遇到谁了?” 直觉告诉宁若颜,富锦心所说之人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这令她有些警觉, 富锦心如今的状态也只是将心底内心的情绪和记忆压制,若她全都忘了,没有记起来的可能,她也不会如此担忧,偏就怕她在未想起时犯了错,以至于清醒时追悔莫及。 被宁若颜这么一问,富锦心反倒愣住了,眉头轻拧。 半晌才给了回答。 “一个在陉黑城认识不久的……朋友,帮了我一个大忙,却又用小事来作抵押,这让我觉得心中有压力,觉得不太对。” 思来想去,富锦心只有得到这个答案。 只能是怪慕昊卿给的东西太珍贵,以至于她未曾付出大代价,便觉得耿耿于怀,不能释怀于心。 原本就担心的宁若颜听到富锦心的话,她更加的担忧了。 她未曾过问太多,怕富锦心排斥,随后便就着这一点的消息,来解析一番。 “这个人你若对其没有其余的想法,往后便不要接触了。” “为什么?”富锦心不解的看着她。 不明白不过短短两句话,宁若颜就这么的排斥慕昊卿。 “他给你的,与你而言是稀罕的东西,与他而言可能不过就是随手的一个物件。不管他稀不稀罕,但你需要,他给了,借以靠近你,便是 不怀好意。若真的是诚心想给之人,断然不会接受你任何的回馈,除非是你强给他的,若是别有用心之人,便会以此来与你产生纠缠,一次又一次,虽是小事,却永远剪不断、断不了,永远的纠缠在一起。” 宁若颜的话顿时让富锦心警觉。 细想之下,才觉得慕昊卿的行为与宁若颜所说有许多相似之处。 不过是一个‘听话’的要求,却没有说明期限,更没有说明何时结束,这代表的便是以后她都将与他牵扯,与他有关,如此便也罢了,偏他还错将她当成了他的夫人,这次她压下心中怒火,只当被什么啃了一下,不去在意,可往后呢?若他再如此,她也要因为这份‘恩情’而忽略? “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很重要吗?”宁若颜见富锦心的神情不太对劲,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声询问。 如今与西楚太子婚约在即,富锦心心中还有着顾昊卿,若再来一个人与之牵扯,她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预防了。 传闻都说北顾国摄政王顾昊卿死于府中疾病,她却不太相信,一个完好的人即便是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也不会短短时日便殒 命,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只是她在这东陵,无法插手,否则也能为富锦心多打探一番,如今她也只能将想法寄托于富锦心的身上。既是希望她想起,自己做个了断,又不希望她想起,怕知晓其死亡的消息而伤心。 这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她不是富锦心,无法替其决断,只能顺势而走,必要时帮其一把。 富锦心压下心里的想法,笑着摇摇头。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的确无关紧要,回了该回的恩情,他们两不相欠,她嫁她的西楚太子,他做他的慕公子。 *** 醉荷楼后隔着条道的院落中 九曲回廊中,一人执手看棋,依旧如以往那般的一人对弈,其乐自得。 慕言站至其身旁,轻声汇报近来之事。 “线索断了,不过查到其在暗杀前曾出入许府,会不会与许府有关?” 慕昊卿神色悠闲的落下白字,将黑子吃了,捏在手中把玩,眼眸微抬,侧首看向廊边河水清清,红鲤在其中畅游。 “许府那些人不成气候,拿不住刺杀的人。应是提前打了关照一环扣一环,既是断了便搁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451章 悄无声息 慕言见慕昊卿此刻心情不错,出声询问。 “富姑娘那边……” “她最近在做什么?”提起富锦心,慕昊卿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眼中带着寒光,隐有戾气散发而出。 “富姑娘刚从太子府离去,回了皇宫。流言暂止,许清舒有意借力扩散,已被拦截。可要告诉富姑娘此事?” “不必。”慕昊卿放下棋子,起身离去。 慕言随后跟上,慕昊卿停下了脚步。 “你留下。” “您还不是要去找富姑娘,属下跟着也是为了给您放哨。” 慕昊卿闻声眉目上挑。 “讨债。” 声音冷冽,面无表情,似是公事公办一般。 慕言嘴角一动,险些没蹦住笑出了声。 说是讨债,可这关心的事没少做,又是寻东西,又是交易的,就差没把人拴在身边捧着供着了。 “你有意见?”慕昊卿目光定定,隐有寒气渗出,旁人无端生出颤巍之心。 慕言连忙摇头摆手,身体站的笔直,险些没撒腿就跑。 看了他一眼,慕昊卿转身离去,方向正是皇宫,慕言轻叹一口气。 “唉……希望公子还记得您要找的是什么。” *** 夜渐深,微风拂过, 稍带凉意。 此时富锦心刚沐浴过,正坐在镜前,轻轻擦拭身后的长发,春宁为其榻前准备冰块放着,好驱散点夏日的炎热。 她查看一下香炉,面带不悦。 “公主您就是太仁慈了,总是舍不得罚她们,这才多多出错,香炉内缺了驱蚊之草都忘记添了。” “无伤大雅,添了便是。”富锦心未回首,态度随意。 春宁见状无奈,起身去给她寻驱蚊之物。 长发及腰,实难打理,她随手擦了两下,正欲放下,眼角余光瞥向镜中顿时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却因这动作拉扯到了头皮,疼的她眉头一紧。 慕昊卿顺势接过她的长发,下意识的替她擦拭起来,动了两下,手便停下,略微不自在的收回了手,放在身后背着握紧。 富锦心错愕的看着他,头皮上的疼因他的举动而被遗忘。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 若之前随意出入太子府让她佩服他的武力高强,现在随意出入皇宫便是让她心惊,皇宫戒备森严,他丝毫没让人发现,就是她自己,都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她蓦地想到宁若颜的 话。 藕断丝连,牵扯不断。 慕昊卿眼看着富锦心眼里衍生出戒备,略微皱眉。 “明日醉荷楼等我。” 他只想着来见她,倒是忘了理由,便随口胡诌一个。 富锦心下意识的要拒绝,随后又想起了与他的交易,便应了下来。 “好。” 富锦心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慕昊卿意外,眉目上挑。 “刚巧我有话与你说。既是为报恩,总该有期限。你可以说出一个让我觉得能够接受的时间,在此期间内,不为本本意、道德,我皆会应下。如若你觉得不够,可再提出其他,我没有意见。” 他与她终究是不同路的人,还是早早说清楚分开的好,以免日后牵扯不断。 富锦心的话中意如此强硬,慕昊卿又怎会听不出来,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此刻突然的转变,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富锦心脚步后退一步,后腰撞到了桌边,传来刺痛,她扬首看他,已是退无可退。 “呵,你也有怕我的时候。”慕昊卿嘲讽的看着她。 若非他确定了这人真的是苏锦溪,就凭她此刻的神情,他都会以为是假的。苏锦溪何曾怕过他,对厌恶的 人只会用最狠的毒,即便是他也卜曾厉害。 富锦心扬首,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无丝毫畏怯之色。 “不是怕,是不想有太多牵扯。你的目的我不想知道,我亦不想欠你什么。期限一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见面初始,他给她的感觉就不太舒服,如今仍是,无半点改观。 可能她与他天生八字不合,就连朋友也没有办法。 “好一个两不相欠,既是如此,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两不相欠!”慕昊卿已是怒了,额头上隐有青筋暴起,他单手掐着富锦心的下颚,逼着她抬头与他对视。 四目对视,她看进他深邃的眼眸中,心底竟是一颤。 春宁带着驱蚊草从外头进来,殿内突然火光熄灭,一片漆黑。 “公主?”她疑惑的出声,四处转着,疑惑的向前走。 富锦心怒目而视,未曾挣脱开他的手,眼看着黑暗之中春宁要摸黑进来,她连忙的出声叫住。 “春宁,殿内灯不知怎的熄灭了,怕是烛火用尽了,你再去取些来。” “奴婢为您先点上,等来了再换上。”春宁不知她的处境,说着便要 去再次点灯。 眼看着身前这人越压越近,几乎将她半搂入怀,她双手抵着他,避免他靠的太近,连忙出声。 “不必了!” 声音有些大,吓了春宁一跳。 “公主?” “我头发还是湿的,你快些取来点上。”富锦心眼睛一转,随口说了个借口,引春宁离开。 春宁闻声不疑有他,将草放在一旁,便又转身出了殿。 待春宁出了点,富锦心才敢大声呼吸,神情也随之放松。 靠近身上的压力陡然没了,她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人已经消失,一如他来时悄无声息,好似不曾来过一般。 她愣愣的看着前方空荡荡的,竟是觉得有些许不适应。 好似他一走,竟是什么都没了一样。 她下意识的抚上心口,安抚着不安分的心跳。 “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你即将嫁人,怎能如此。”她小声的轻声呢喃,神色有一瞬间的落寞。 春宁怕富锦心等得及,便急急的取了东西回来,点上灯之后瞧见富锦心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不知说着什么,被这情形吓了一跳。 “公主,您怎么了?” 春宁的声音让富锦心回了神,看着她焦虑的神情,摇了摇头。 第452章 西楚太子要来 “把灯灭了,你下去歇息吧。” “您的头发?” “不用擦了,退下吧。” 富锦心神情坚决,春宁闻声只得退了出去,只觉奇怪,忽然之家觉得她冷漠许多,像是忽然的变了个人。 夜晚渐深,富锦心卧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脑海中画面频繁闪过,皆是一人——慕昊卿。头发湿着更是难受,让她一阵的不舒适,好不容易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脑海里的画面却又突然出现,惊得她立刻从榻上惊坐起来,额头上覆了一层冷汗。 出现在她脑海中五年之久的男人她一直不曾看清脸,却是不知在何时渐渐的变成了慕昊卿的模样,就连神态都与之一模一样。 此刻的她心里难受的紧。 她一边抗拒慕昊卿的靠近,一边忘不了他对她的好,她自知昨晚的那番话说的过分,却不得不如此。 对话不了了之,此次见面必须得说清楚。 下定决心,富锦心便没了睡意,天已微亮,她早早的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后便出宫去,为此被皇上好一顿的斥责。 “你是公主,平日里玩耍出宫一趟,朕不拦着你,但你也要适可而止,常常出宫不明 出处,不止百官要抓你的错处,百姓更是盯着你不放,你瞧瞧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成什么样了!你哪还有个公主的样子!” 近来,流言风语渐大,百官亦是频频弹劾,皇上亦是疲惫的很。 寻常只有采办的可频繁出宫,公主那是多少年都不能出一次宫的,除非皇上高兴允许,唯有富锦心是例外,可谓是随心所欲。 皇上疼她、宠她,将她视为珍宝,但也并非是让她变成众人诟病的对象,此番斥责实乃心忧。 “公主的样子不就是我这样的。”富锦心俏皮一笑,惹得皇上龙颜大悦,哪还有半分的不适。 “你啊,朕当真是拿你没有半点办法。”皇上无奈一笑。 “瞧父皇说的,您说的我都听,今儿个是真的有事,待回来后我便安稳些,绝不给您添乱。”富锦心伸着手指保证,一脸诚心。 “朕哪是怕你惹麻烦,近来听闻那西楚太子要来东陵游玩一阵,莫要叫他笑话。” 皇上这话一说,富锦心便明白是何意思。 虽说两国联姻,但女方终究是弱势,若再有些什么,难免会叫南方有所不适,借题发挥。 “就凭父皇的英勇神武, 我就是再如何,也定叫那西楚太子服服帖帖的,欺负不得,父皇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富锦心扬首,志得意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她这般模样倒叫皇上真的放心了一些,挥了挥手让她出宫去了。 待出了皇宫,富锦心神色沉了下来,无半点方才轻松的模样。 “去查查看这西楚太子何时进东凌城,随时盯着与本公主汇报。” “是。” 春宁得了令,当即停下脚步应声,随后便离去。 西楚太子要来将富锦心的心情扰乱,原本有一个慕昊卿就足够她头疼,再来一个西楚太子,当真是让她头痛欲裂。 父皇、哥哥他们都对这个西楚太子评价极高,她倒是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车一路行至醉荷楼,富锦心下意识的往之前所在大厅位置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无人坐,她这才想起,慕昊卿昨日只说了是在醉荷楼,却不知在哪里。 收回了看向那位置的目光,她抬脚上了楼。 索性面纱遮面,尚未有人认出,还算是平安。 与此同时,对面酒楼上,慕昊卿眼睁睁的看着富锦心进了醉荷楼,却未曾动一分,一旁的慕言 瞧着,等待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询问。 “公子,富姑娘已是到了醉荷楼,可要现在过去?” 自昨晚慕昊卿回来,这周身便泛着低气压,让慕言是苦不堪言,话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更别提富姑娘三个字了,今日才算好些,但这脸色已然还是沉的,煞是骇人。 慕昊卿未出声,在这纹丝不动,看着对面那座楼,他不动,慕言也不敢再问,更不敢动,就随着他在等着,顺着他的方向一同看过去,这一看才发现了神奇之处。 对面二楼似是来了人,没多久便有人开了窗通风,倚着窗户坐着,与之正好是斜对面,只是这边是死角,看得清对面,对面却看不清此处。 巧的是,对面这人正是富锦心,慕言不由得好奇的看向慕昊卿,心里一阵佩服。 看着对面的人,慕昊卿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目光微抬,眼睛眯起,带着寒光。 “通知的人可到了?” 他沉声开口,突然的声响吓了慕言一跳,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已是通知了,正在路上。” 慕言点头应着,下一秒就见慕昊卿又端着桌上的酒杯,一杯一杯的, 明明青天白日,却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一样。 不多时,桌上一壶酒就没了,慕言有眼色的便要将酒拿去满上,却见这人终于是起了身,脚步如风的往外走去,丝毫不像是醉酒之人,平静的不得了。 他欲跟上,那门却是被随手关上,将之隔绝,意思明确。 彼时,富锦心正坐在窗边看着集市上热闹的场景,耐心在一点一点的消磨。 “今日可有慕公子前来?”她终是安耐不住,叫了小二过来出声询问。 出宫已是让父皇不满,自是不能再待得久些,可却是始终等不到人来,也不知这人究竟今日来不来了。 富锦心眉头轻皱,已是有所不高兴。 小二疑惑的看向她,思索一番摇了摇头。 “您说的是哪位慕公子?” 富锦心闻声竟是哑口无言,不知说些什么。 正当时,屋外有了脚步声,小二被其挥退下去,那人正好出现在了门口。富锦心抬眸看了过去,与之对看一眼,眉头轻皱。 来人平步走进来,不过刹那间,酒味充斥屋内,煞是刺鼻,让人极为的不舒适。 富锦心眼神里略有变动,眉头越皱越深,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 第453章 只要你爱 富锦心起身走了过去。 “醉酒怎可前来?既是醉了,我便回了。” 明知有约,却是一身烂醉,极为的失礼。 和一个烂醉的人,她毫无话语可言。 她欲走,眼神却是一片黑影覆下,手亦是被人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肩膀上一重,慕昊卿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你起开。”她沉声怒斥。 慕昊卿闻声有所动作,却是压得更重了些,头歪着靠向她颈侧,轻声耳语。 “扶我坐下。” 刺鼻的酒味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冷香,颈侧滚烫的呼吸靠着肌肤,富锦心慌了神,无心思考,顺着他的话将他扶在一旁坐下,她站至其身侧。 慕昊卿抬起眼,眼中不复以往清明,深情滚滚,像是看着曾经旧识,亦或者在思念她人。 想法一有,她心里就像是被烙烫了一般,疼的她呼吸都变了。 慕昊卿的双手拉着她的手腕,扬首看着她,轻嘲一笑。 “说什么两不相欠,明明就是你欠我的,你欠的……还不清。” 他以身做饵,征战沙场,提早结束这一切,愿回去与她表明心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回来时所见却是她杀了他娘亲,毒发于牢狱 的消息。 多年寻觅终是见人,却已物是人非。 慕昊卿蓦地手用力,富锦心被其弄的措手不及,依着惯性摔了下去,下一秒已是被翻转了过来。 慕昊卿翻身为上,将其压在了桌子上,双手举起,人已是俯身靠近下去。 “你再敢动一下试试。”富锦心眼眸微睁,无丝毫畏惧的看着他,眼中冷情如铁,神情更是沉着。 慕昊卿的动作一顿,却并非听她的话,人已是俯身靠近。 “别动,再动我可就不保证发生什么。”他依旧窝在她颈侧,声音轻缓,带着丝戏谑之声。 此时,他们姿势亲近,大敞着门,无需靠近,有心之人便能看见,一如对面的慕言以及隔壁屋的云休。 ‘砰!’ 窗台被云休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满脸怒气,抬脚便疾步匆匆的往外走,蓦地从门外走进一人,将门关上,越过他,看向对面的情形,嘴角一笑。 “你以为的去救她,帮她,实则不过是打扰她而已。你与她熟悉,又怎会不知若非熟人,她岂会让人这般的靠近,还如此亲近?” 许清舒缓缓从云休身边绕过,目光饶有趣味的看向对面,回首看向他,语气 坚定。 她似是早就等在了这里,时机出现巧合。 云休神色愠怒。 “与你何干。” 未曾回首,甚至都不愿看许清舒一眼,抬脚向外走。 许清舒脸色微变,转身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你与她知心知底,她对你百般利用,甚至愿与一个陌生男子亲近都不愿与你两情相悦,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你若舍不得,我便替你毁了她!” 她紧握拳,神色凌厉。 云休该配的上更好的,有富锦心在,只会耽误了他!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富锦心把云休毁了! 已走到门口的云休,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屋内的许清舒,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什么都不曾说,看着他的眼神,许清舒心神一震,疼痛在心底蔓延开。 她自知身份低贱,不曾奢求他能多看她一眼,更不奢望站在他身边,甚至是不曾相识,然今日他厌恶的眼神宛若一根刺,狠狠的扎在她心底。 这一切,全都拜富锦心所赐! 如果不是富锦心,云休不会认识她!如果不是富锦心,云休不会对她露出如此的神情! “富锦心!!” 许清舒怒吼着,愤恨难掩。 ** * 醉荷楼包厢中 慕昊卿抬首看向对面的窗扉,嘴角勾笑。 再低首时,已恢复成之前醉酒模样,看着近在咫尺的富锦心,入目尽是细腻的肌肤,喉咙不自觉的滑动,他的眼神变得隐忍而克制。 深吸一口气,慕昊卿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富锦心察觉他的离开,心微定,几乎是立刻的伸手摸向袖中的暮云刀紧握在手中,隔在他与她之间,不让他再靠近半分。 慕昊卿立其身子,抬起袖子一挥。 “咚”的一声,门窗尽数隔空而关上,将屋内情形阻隔。 富锦心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暮云刀握的更紧,往前送了一分,只要他再靠近一分,刀尖便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身体。 慕昊卿看着抵在身前的刀尖,眼中混沌,却无畏惧。 “你杀过人吗?” “什么?” 富锦心不解的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低首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那泛光的刀尖忽的变红,鲜血鲜艳欲滴,脑海中画面翻涌,闪烁的极快,她欲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她握着刀的手松了一分,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慕昊卿向前一步,蓦地弯腰将其打横抱起 ,在富锦心愣神之间已是扔上了榻。 重力落差让富锦心回了神,瞪大眼睛看着他将自己锢在这一方天地。 “慕昊卿我告诉你借酒耍酒疯是没用的,你再动一下,我真的会动手!” 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原本来是为了与他说明期限,然而事情因为他的醉酒而一团糟,她更是跟着他的步伐而无法控制,总是不知不觉的跟着他的步伐走,这让她心生恐慌。 慕昊卿自上而下的看着富锦心,眼神渐渐清明,声音清沉。 “最后一次机会。”略微停顿,他低首覆在她的红唇之上,轻声呢喃。 “爱上我,就放了你。” 杀母之仇不能不算,你忘了,我便自作主张认为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 只要你爱,我便一切当做没有发生,你若不爱…… 富锦心愣神的看着上方的慕昊卿,再一次的忘了推开。 那一瞬间他散发的悲伤痛苦,令她无法忽视,暮云刀蓦地从手中掉落,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拥抱他。 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她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他所流露的脆弱让她无法忽视,心更是在那一瞬间疼的难以呼吸。 “砰!” 第454章 喜辣 房门骤然被打开,云休看着榻上交叠的两个人,眸中怒火溢出。 门声让富锦心骤然回了神,猛地推开身前之人。 慕昊卿挑眉,起身坐好。 此刻他已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富锦心恼怒的白了他一眼,已是懒得去追究他的问题。 她看了眼怒气冲冲的云休,再看了眼慕昊卿,眼帘垂下。 “云休,你先出去。” 听到这话的云休没有出去,他走进屋内,拉住了富锦心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目光阴冷的看着慕昊卿。 “你认识他?” 只要你说不认识,我便手刃他。 这样的云休是富锦心不曾见到的,护着她的身影高大,眼里却是阴冷,她不喜欢,也不习惯。 慕昊卿站在原地未动,目光灼灼的越过云休的身体看向她,亦在等着她的答案,眼底诡谲云涌,倘若富锦心说一个不,他眼底的情绪便会如滔滔流水一般,再也压制不住。 屋内一阵安静,他们都在等着富锦心的回答。 富锦心看着他们,温和的神色不再。 她拨开了云休拉着她的手,神情冷淡。 “云休,我不喜欢自欺欺人,亦不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一句话已是点明了一切。 如果说之前富锦心不能明白云休的心,那么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便全然明白。 他既是出现在这里这般问她,又岂能不知答案,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答案罢了,而这答案是他所期望,亦是他所想要的。 她一直把云休当成朋友,更觉得哥哥的话不过是护她心切,想的太多,如今看来,最看不明白的是她。 慕昊卿挑眉,神色稍愉,双手背立而站,微微侧身,与之同为一侧。 他们像是一体,而云休则是外人。 “慕公子演足了,也看足了,可还满意?”富锦心讥讽的看向慕昊卿,眼中带着寒光。 她身姿傲然,目光冷冽。 “慕公子真心相助,我不胜感激,无以为报。” 说着,富锦心速度极快的将墨月刀握在手心一划而过,她从袖中拿出白瓷瓶,攥紧拳头,将手心鲜血滴于瓷瓶中,放在慕昊卿的面前。 “我之血虽算不得珍贵,若用做药,普通的毒便立刻迎刃而解,虽比不上玄冥石,却也算的上稀奇。以此作为谢礼,若慕公子觉得不够,想要多少拿多少便是。力所能及我皆应,强人所难我不容 。” 鲜艳的血从掌心低落,富锦心执意以血相送。 她已然是没了办法。 若是敌人,她可以毒毙命,轻而易举。 若是朋友,她倾囊还恩。 可慕昊卿两者皆不是。 他以玄冥石相送,她的确感激亦感恩,但他后来别有用心,让她进退两难,如今牵扯更甚,他竟要她爱他! 她以血相送虽说此举忘恩负义,但已是她尽力挽回的局面。 他们该是回归到原点,非敌非友,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云休皱眉看着她的掌心滴血,忍着上前包扎的举动,怒目看向慕昊卿。 慕昊卿看着眼前的瓷瓶,血腥味在鼻尖弥漫,黑目蒙上一层冷意,沉声逼问。 “不悔?” 富锦心抬眸,声线清冷,眸光坚定。 “不悔。” 慕昊卿蓦地嘴角勾笑,眼中多了一份邪气。 “富锦心,我给过你机会。” 他生出手接过富锦心手中的瓷瓶,紧握在手心。 ‘咔嚓’一声,瓷瓶碎裂,随着他垂下的手,不知滴着的是她的鲜血还是他的。 慕昊卿眸光不明的看向她与云休,抬脚稳步离开。 富锦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身形忽的 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云休面露惊慌,伸手将其扶住,这才发现明明炎炎夏日,她身上却是一层薄汗,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 稳住了心神,富锦心站稳身体,推开了云休的搀扶。 “今日让你看了笑话,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先回去吧。” 既是明白,便不该给他不该有的奢望,一切礼仪皆要遵守。 富锦心突然的疏远让云休心底不适应,然看着她倔强而又清冷的神色,他伸出的手顿了顿,复又收回。 不容她拒绝的撕下衣角将其手心包扎好。 “送你去太子府,让太子殿下帮着你想着说法,免得皇上责问你。” 富锦心被皇上多么宝贵着,云休深有体会,怕是知晓她受了伤,就是掘地三尺也得刨根问底,而她不想回答。 云休的善解人意,富锦心没法拒绝,与之保持着距离,让其送到太子府门前,便匆匆进了府。 富思晏近来基本未曾出府,整日陪着宁若颜。 说是陪,其实也不过是各做各的事,原因在于,宁若颜不想见到他。 他又不放心,便搬至其旁边的院子,好及时照应。 这几日宁若颜的害喜稍微好 了些,但仍旧是闻不得荤腥,偏又喜辣,厨子做不出她想要的,富思晏倒是记得顾家商号有卖川辣子的,特地命人去买了来,亲自在一旁盯着,让人做了一盘辣子鸡。 富锦心听闻这事,特地偷偷的跑去看了一眼,当真是像模像样的,她未让人通报,先去了宁若颜的院子里。 此时,宁若颜正卧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躺着,初期她胎儿不稳,御医让其多卧榻休息,她觉得屋里闷,便在日头的阴凉下待着,一旁还放着冰盅,还算舒适。 “你这刚进宫便又出来,父皇也舍得?”宁若颜瞧见了富锦心,还以为自己睡着了做梦,细看之下才发觉她是真的来了,不免打趣。 这话一落音,脸色便稍显不好。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爹。 从前爹爹在时,也总是多疼爱她的,虽会斥责,却也总会由着她的性子来,一直呵护着她。 宁若颜的眼神暗了下去,眼中隐有水花。 她已有五年之久未曾回去了…… “怎……怎么了?”富锦心还未说话,便见宁若颜突然的热泪盈眶,吓得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一旁的人更是不明所以,站着也不是,近前也不是。 第455章 比比绣功 “哥哥给你做了辣子鸡。” “??” 富锦心的话成功的让宁若颜的情绪改变,还有一丝没反应过来。 见有效果,她只好提前将富思晏准备的惊喜说出来,心中默念:哥哥,对不起了,不然你娘子要是真哭出来,我可没辙。 提前泄露事情,富锦心哪还敢多待,话说完后就跑了,连富思晏面都没敢见。 宁若颜直无奈的摇头,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回了屋内。 富锦心未曾在宫外多待,便回了宫,直至回到宫内,她才发现春宁去查西楚太子一事尚未回来。 她敛了敛神,忽的想起了慕昊卿之前的神情,心里一阵不安。 “去派人到宫门口守着,春宁若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本公主。” “是。”宫女应声而去,不敢耽搁。 *** 慕言应着慕昊卿的吩咐将人手撤回,回来向他复命。 “回公子,阻拦许清舒的人已是都撤了回来,接下来如何做?” “帮着许清舒将谣言扩散,无我命令,勿动。”慕昊卿脸色不太好,站于庭院中,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慕言看不懂慕昊卿这又拦又放任的行为,却明白一件事。 富锦心又得罪他家公 子了。 不过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最后的结局总是意想不到的。 “属下撤回人手时,碰见富姑娘身边的婢女春宁正在寻找西楚太子的下落,路遇危险,便顺手救下送了回去。” “多管闲事。” 声音极近冷漠,慕言嘴角动了动,知晓慕昊卿并未生气,若真的恼怒,便并非这般简单了。 “这东陵有些太安静了,该是热闹热闹才是。” 慕昊卿一句话,慕言便懂了。 想来这次气的不轻。 另一边皇宫内 春宁回来的消息即刻就送到了富锦心的耳边,她在殿内等了许久这才见到了春宁,见其安然无恙,一颗心放了下来,然而靠近之时,她脸色骤变。 “你哪里受伤了?”旁人不知晓,她却是极为的灵敏,春宁身上的血腥味骗不了她。 春宁下意识的捂了捂手臂,面有躲闪。“小伤。” 富锦心皱眉,伸手拉过春宁的手臂,并未用力,然春宁脸色都变了。轻呼声溢于嘴角。 ‘嘶’ 春宁连忙缩回手。 “公主,奴婢自己回去上药便可。” 富锦心不依她,她掀开衣袖一看,神色越发沉了下来,将其按着坐下,恰是今日她命人端了伤 药进来,用上了地方。 春宁一开始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伤口,一瞥才发现富锦心手心的纱布,顿时急了。 “公主,您这是怎么伤的?可传了御医?” 见富锦心受伤,春宁比之还要紧张。 “无事,小伤,已是包扎好了。你这伤从何而来?为何晚归?” 富锦心将她重新按着坐下,不慎在意。 春宁做事她一向放心,断然不会出现今日这般情形,因此她才焦灼不安。 “奴婢依您的吩咐去探查西楚太子一事,然只知晓他的确进了皇城,至于居住何处,却是不清楚。奴婢兜转了一圈无甚结果,便要回来,却在此时遇上了埋伏,幸得慕公子身边的慕言相救,这才安然回来。” 提起慕昊卿,富锦心的手失了力道,疼的春宁龇牙咧嘴的,她蓦然回神,收了手,将药给了春宁让她自己上,怕自己再失手弄疼她。 “可知晓是什么人?” “那些人的身手不简单,瞧不出来什么,不过,奴婢好像曾看见了许婉柔,不知这事是否与她有关。” 听到许婉柔的名号,富锦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许清舒。 看来这许家真的是与她八字不合,碰上了就准 没好事。 翌日一早,富锦心特地起了个大早,去皇后那里请安用膳。 皇后喜静,住的地方略显偏僻,早上来请安的早就都走了过场,饶是富锦心起得‘早’也没能赶上,好在皇后听闻她要来,特地等一等。 进来的时候,富锦心双手垂下,倒是没注意到,待用膳时她抬手,皇后才注意到她左手上的纱布,当即沉了脸色。 “你这手怎么回事?” 富锦心抬了抬自己的手,不甚在意,憨憨一笑。 “我说是为了西楚太子来,特意练的刺绣却不小心伤了手,母后信吗?” 她这话皇后哪有不懂的意思,横了她一眼,声音不太高兴。 “他西楚若无绣娘,本宫送几个最好的过去,用得着你这三脚猫的手脚。” “母后怎的还当真了,绣娘总归是有的,只不过我一时心痒想偷学来着,听闻皇城里的大家闺秀皆是会,尤其许家姑娘更甚,母后可想瞧瞧?” 皇后瞥了她一眼。 “食不言寝不语。” 既没应,也没说不应。不过皇后倒是让人再加了道菜:鲜炖猪肘。 “母后,这一早的,这油腻的好吗?”富锦心无奈的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饭食 ,眉头轻皱。 皇后神态怡然,眼眸轻瞥。 “以形补形。” 富锦心讪讪一笑,顿时不说话了。 身体践行了食不言,寝不语六个字。 吃了一顿大补的,富锦心这才得以让皇后请了百官之女进宫比一比‘绣功。’ 她这边在算计着,外面的算计亦不少,然而消息堵塞,她知晓时已一发不可收拾。 *** 皇后宴请百官之女,众人应邀前来。 原本默默无名的许家四小姐,因流言之事被许太师敬重,如今的地位倒是不同以往日,许家几位一同前来,却都比不过其风头,惹得不少人追捧着。 “婉柔姐,你看她那个得意的劲!”许家三小姐看不惯许清舒,她自己没本事就来许婉柔身边嚼舌根,奈何许婉柔也不是善茬。 许婉柔瞥了她一眼,语露嫌弃。 “有本事你与她一样得爹爹器重。” 说着她已是向前,与许清舒碰了面。 “四妹妹,一起走?”语笑嫣嫣,好不亲切。 从前她与许清舒不对付,纯粹是看不惯,可如今不同,她与许清舒无深仇大恨,更是一家姐妹,在外自是要团结一致。 许婉柔的算盘,许清舒亦是知晓,嫣然一笑。 第456章 白白糟蹋了 “我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懂礼之处,愿大姐姐指导一二。” 姐妹俩似是感情深厚,你来我往的和气一团,供出一气,身后之人亦是附和着,好不热闹。 原本只是后宫之事,这热闹传到了前殿,皇上听闻百官之女皆在,便带着百官一同过来瞧瞧,今日富思晏亦进了宫。 后宫里 众人皆坐位置上,有事先准备好的绣布、针线,众人正执手做绣。 皇后本就是为了富锦心召众人前来,这众人都在绣,屋内静悄悄的,便容易引起她的夏乏,只坐这么一会儿便坐不住。 留众人在此,皇后离去歇息。 富锦心眼眸微动,让众人稍坐歇息,命人奉送上果盘。 “诸位绣功了得,各个是栩栩如生,瞧的我是眼花缭乱、心生敬佩。到底是手拙,绣不出这等的好东西来。这想绣个像样的送给……”似是一时口快,富锦心急忙的收住嘴,不再说下去。 话说到一半,留了一半,引得众人猜测她到底是要送给谁的,不过碍于她在这,而没有大声言论,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皆是不同。 ‘哐当’一声,杯盏跌落,摔碎了一地。 富锦心站起 身,擦了擦身上的痕迹。 做错事的小宫女满脸惶恐的跪下磕头,声音都带着颤。 “求公主恕罪!求公主恕罪!” “大胆奴婢,伺候公主竟是如此粗心大意,拉出去杖责二十!”春宁紧张的查看富锦心的身上,确保无误后,略微放心。 宫女闻声吓得头更低,身子都在打颤。 富锦心摆了摆手。 “无妨,随本公主去将衣服换了。” 宫女如蒙大赦,抬首看了她一眼,慌慌张张的退了下去,春宁不悦的看着她,奈何富锦心不计较,便没追究,跟在富锦心身后而去。 “你们暂且先坐一阵,本公主去去就来。” “是。” 富锦心走后,众人皆还摆着谱,未曾多言,后待宫女都下去后,气氛便慢慢的转变了,不似方才的紧张,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公主方才欲言又止,你猜她说的是谁?” 不知谁说话声音略大了些,让众人都听到了。 八卦之心瞬间燃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最多的便是——云休。 听闻云休,许清舒眼中阴毒一闪而过,目光高傲的瞥向她们,看了眼身侧的婢女一眼。 婢女顿时弯腰,对着 许清舒高声道:“小姐,方才奴婢忘了,这是您前两日在醉荷楼找到的公主锦帕,说着要交于公主的,是奴婢失职,望责罚。” 许清舒忽的拽过婢女手中的锦帕,急急的放入袖中,低声怒斥。 “胡言乱语什么!公主哪有去过醉荷楼!” “前两日公主不是与人在醉荷楼私……奴婢该死!”那婢女似是恍然大悟,话未说完便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顿时鲜红的掌印在脸上浮现,哪有半分说假的样子。 她当即跪下叩首。 “是奴婢胡言乱语,是奴婢该死。请小姐看在奴婢伺候您的身份,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此话一处,引得多方人围观,许清舒恨铁不成钢的将那婢女给撵了出去,随后略有歉意的看向其余众人,神色不自然的缓缓坐下。 “前两日就听闻公主与人私会,没想到这事是真的,还被人撞见了。” “说不准那是云休大人呢。” “怎么可能,你别胡言乱语。云休大人那两日正忙着呢,后来听闻他急匆匆的去了趟醉荷楼,但据说是因为公主发生了事情,随后他护送公主去了太子府。若是一早约好的,云休大人 必定不会让公主等的,他那般温柔。” 一时之间,各有各的说法。 因那日确有云休之事,众人不免就偏颇于富锦心与旁人私会一事。 “咱们这位公主可是最不嫌事大的,这西楚太子都要来了,还与旁人牵牵扯扯,这牵扯也便罢了,偏要弄的满城风雨,这西楚太子呀,也是可怜,白白的给糟蹋了。” 说话之人乃李太傅之女李涵双,旁人都道李姑娘性子温柔婉约,唯一不好便是爱说话,更有听风就是雨的毛病。 富锦心默不作声的站其身后,眉目轻佻,脸上满是寒意。 其余人噤声默默的转过头去,各自守着各自的位置,心里都是心惊胆战的,不知何时这人竟是默不作声的出现了。 突然的安静下来令李涵双诧异,顺着旁人奇怪的视线转向身后,看见富锦心时,她惊得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鬼字差点脱口而出,她紧紧的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的看着面前的人。 “公……公主。” 富锦心嘴角一笑,却是让李涵双觉得更加渗人,后背都渗出了一层凉意。 向李涵双伸出手,富锦心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 “本公主不过是 换了个衣服,怎的惹你跌了座?” 李涵双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目光游移,不敢去看富锦心,脸上的笑比鬼还难看。 “实在是公主沉鱼落雁,太过美丽让民女一时失态。” “你倒是会说话,方才竟没注意到你,许是位置太偏远了,给她加个座。”富锦心指了指自己下方的空地上,春宁闻声当即命人去办。 不过李涵双摆手说不要的功夫,椅子已是搬了过来,由不得她不要。 李涵双苦着脸坐在那位置上,看着下方一众人,尴尬的谢恩。 “民女谢过公主。” “不急着谢,本公主还有事要向你请教。” “啊?”李涵双吃惊的看着她,随后感觉失态,连忙闭嘴。 “近来未能出宫去,着实烦闷,不若你给本公主讲讲宫外的趣事,尤其是他们怎么说本公主的。”富锦心向后倚在那里,神色悠闲,不像是问责的,倒像是来停戏的。 这一举动弄得李涵双发愣,脑门上都是汗,随意的扯了个谎。 “回公主,民女多日在家,未曾出去,望恕罪。” 富锦心闻声眼眸微抬,安抚的道:“不用紧张,就像你方才说的那般就行。” 第457章 不小心沾上的 李涵双闻声惶恐,脸色灰白,瞪大眼睛的看着她。 “民女……民女都是道途听说,做不得数,望公主勿往心里去。” 公主未说话,春宁便先开了口。 “公主宽厚不予计较,李姑娘往后小心些便是。”这话虽是对李涵双说的,可春宁看着的,却是下方一众人,她们心里皆是有数。 这事算是到此为止,没人再提起。 春宁下去转悠了一圈,觉着许清舒的绣工便是最好,许清舒便上前,坐于富锦心身侧,教她刺绣,下方人或刺绣,或随着富锦心轻声交谈。 “这绣的是一份心意,莫不是你们都绣给云休的?” 她随口一句,却误导了众人。 许清舒的针停了下来,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听着她这话的意思,现在所绣似是为了云休,她瞧着绣布上露出的头角形状,倒真是像了鸳鸯。 李涵双爱八卦,方才富锦心未曾斥责,她觉得富锦心并非传闻中那般的嚣张跋扈,骄纵无礼,便大着胆子,似是玩笑般的询问。 “公主莫不是也为了云大人?听闻公主与云大人私交甚好,堪称青梅竹马呢。” 李涵双的话,富锦心没有回答,垂下眉 眼,目光温柔似水的看着手中绣布,不用多言,她的神态已是表明了一切。 许清舒暗地里几乎要揉碎了手中的绣布,低垂的目光阴沉的看着她。 李涵双也不敢多造次,问了这话没有回答后,便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看向四周,颇有些无聊之举。 许清舒猛地站起身,动作凶猛,吓了人一跳,她手中所握银针因起身而拉扯,从富锦心的手背划了上去,覆了一道血痕。 “嘶” 富锦心轻呼一声,看了眼手背。 许清舒亦是愣住了。 “公主,您没事吧?”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 春宁更是着急,略有些口不择言。 “许四姑娘,公主千金娇贵,岂是你能伤的!” “春宁!”富锦心皱眉,低声喝斥。 春宁不满的退了后去。 “不打紧,无需放在心上,继续。” 富锦心神色淡淡,用手帕将手背上的血痕擦拭,并不在意。 众目睽睽之下,许清舒脸色不大好看,低声轻语。 “公主,民女有些不适,可否先离开一阵?” 富锦心点点头。“去吧。” 许清舒应声离去,当时是,富锦心一口鲜血猛地吐在了绣布之上,血 溅当场! “公主!!” 原本欢喜带着众朝臣来看百官之女刺绣的皇上,尚未进殿,便听闻这一声惊呼,脸色瞬间变了,急匆匆的进了殿。 殿内,富锦心面色惨白,唯有唇上沾染着血色。 她略有无力的靠向一旁,春宁连忙扶住她,从她腰间拿了药服入她口中。 “怎么回事!锦平!” 皇上进来,高声怒斥,惊得一众人皆是回身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富锦心吃了药尚且好了些,眼中闪过不明情绪,起了身。 “父皇,您怎么来了?” 这一看才发现不止他,还有百官及云休。 云休站在皇上的身后,按耐着关心的神色不敢上前,拳头死死的攥紧,目光的扫视在场的所有人,眸中冷怒。 “朕不来怎知你出事!”皇上皱眉看向富锦心,当即命太医来诊治,责问一众人等。 首先被问责的便是春宁,她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仔仔细细的交代,下方一众人等皆是作证。 太医急急忙忙的过来替富锦心诊治,不多时便看到其手背上的伤。 原本鲜红的伤痕此刻已是变青,一看便知是中毒的现象! “启禀皇上,公主乃是 被人下了毒!” 太医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惊得立刻跪了下去,连头都不敢抬! “岂有此理!” 皇上震怒,富锦心皱着眉。 “给朕去查,究竟是谁有天大的胆子竟敢给锦平下毒!” 李涵双看着富锦心手背上的伤痕,目光躲闪,略有害怕之意,她方才是离她们最近的,她这一害怕,立马就叫人发现了,率先责问她。 本就是害怕,如今李涵双更是抖的厉害,不敢说些什么。 “皇上,不是民女所为,就是给民女天大的胆子,民女也不敢啊。” 慌忙之际,李涵双想起了许清舒。 “是许清舒!皇上是许清舒毒杀公主的!” 李太傅在皇上的身后,闻言看了眼侧首的太师,脸色都变了。 “启禀皇上,今日殿内人员众多,尚且无据,若真是小女所为,老臣必定大义灭亲,决不轻饶!”许太师率先站出来表明了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承认,也没有不认。 李涵双听闻许太师的话,当即不让了,将自己所怀疑的一一说出来。 “皇上,就是许清舒所为。” “方才她与公主坐的最近,她喜欢云大人,一听到云大人之事便 迁怒于公主,坐的好好的忽然就起了身,以至于银针伤了公主的手背,公主宽厚,未曾问责,她却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去,她前脚刚走,后脚公主手背上就起了毒,不是她还能有谁!” 李涵双说的字字在理,也算有理有据。 “云休,这事你可知晓?”既是事关云休,许清舒不在,皇上便先问责云休。 云休上前一步,弯腰拱手。 “回皇上,确有此事。” “许清舒何在?将其带上来。”皇上怒问,立刻有御林军前去寻人。 富锦心起了身,走至皇上的身侧,轻轻一笑。 “不过是小伤,无碍。许四姑娘哪里敢在皇宫下毒,倒是锦平身上有许多毒药,许是不小心沾上的,父皇无需动怒。此事交给锦平便是。” 富锦心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未曾想倒是惊动了那么多人。 皇上目光深疑的看着富锦心,片刻后应了声,却是不太放心,让太医再多看看,确认无误后,领着众朝臣离去。 听闻后来许太师被困御书房多时,出来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也因此,皇上不曾再提过让许清舒给富思晏当侧妃一事,似是从来没有过这回事一般。 第458章 风波初始 许清舒被人寻到时,其余人等皆散了,她独自被留在殿内。 不过短短时间,她已成了千夫所指。 富锦心坐于主位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伤痕,帕子上带了药,她轻轻抹过,青黑色渐渐褪去,露出皮肤原色。 “公主这是要杀人灭口?不过你此刻就是杀了我也无用。你做的那些事即便不是我,早晚也有人抖落出去。”许清舒冷哼着,眼中毫不掩饰对富锦心的厌恶之意。 下毒之事已成定局,任她辩驳也无人相信,富锦心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不过她也奈何不了自己。 看出了许清舒的想法,富锦心眼中寒光闪烁,起了身,走至她面前。 忽的,高抬起脚便踹了过去。 “啊!” 许清舒尖叫一声,猝不及防,捂着腹部后退,跌倒在地,错愕的抬头看着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公主不与你计较,你倒是真的把自己当颗菜了。” 眼神一凛,她再上前一步,抬脚狠狠的踩住其脚踝,用了些力道。 顿时,许清舒的脸色都变了,弯曲着身子摸着脚踝,欲搬开富锦心的脚,却未能搬动。 春宁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上放着几 盏酒杯,杯中呈红色。 富锦心端起其中一杯放在手中轻摇,蓦地倾斜,尽数洒在了许清舒的身上。 “像你这般蛇蝎的人,孩子都是多余的。” 她嘴角勾笑,扔了酒杯,转身坐回了主位。 立刻有宫女上前一左一右驾着许清舒起来,春宁捏着许清舒的嘴,一一灌了进去。 察觉到是什么之后,许清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富锦心,闭着嘴不肯张,却是被硬灌了进去。 “咳咳!富锦心,你等着!” “啪!” 春宁一巴掌甩在了许清舒的脸上,还觉不够,复又扇了两下。 “公主如此对你都是恩赐了,你谋害太子妃娘娘腹中皇子,就是碎尸万段也死不足惜!呸!” 出够了气,春宁嫌恶的挥了挥手,让人将许清舒给扔了出去。 恰逢云休过来探望富锦心,与之相碰。 富锦心的一切惩罚于许清舒而言,皆是比不上此时云休的目光,她脚步踉跄的狼狈离去,目光怨恨。 殿内,春宁将云休的消息告诉富锦心。 她略觉得头疼,眉头轻轻皱起。 “告诉他本公主无碍,让他回去吧。” 那一层窗户纸破了,她与云休相见便是尴尬,回 不去当初。 她此番大费周章,为的也不过就是撤了许清舒的侧妃之位,顺带着恶惩了一番,算是近来的喜庆之事。 身体渐渐变的乏困,她不自觉的睡去,意识渐失。 *** 许清舒因嫉妒毒害公主之事不胫而走,迅速在东陵城扩散开来,众人皆是惶恐,以至于她回府时被众人指指点点,回府后她的生活一落千丈,比之从前更是不如。 太子侧妃位置没了,府中留不下她,便意图给她说门亲事,奈何众人听闻她的事迹,无人敢上门提亲,尤其是不知何时有人谣言其不能有孕,更是无人敢娶。 她心生怨恨,待五日后,流言没那么严重时,用身上所有银两买通了人,大肆谣传富锦心与人私会,已非清白之身,更是多了不少的‘见证者’,云休亦在其中。 慕言最先知晓,先是让人拦着,而后去汇报给了慕昊卿。 “不拦,助她扩散,最好天下皆知。” 慕言挠了挠头,实在不明他这般做法,然而看着他阴沉的神色,慕言不敢多言,随后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许清舒的八卦已是过去,比起她,一国公主的事情更引人注目。很快 ,富锦心的事情众人皆知,更是五花八门,比之原来更甚,风声一度传入皇宫。 皇上震怒,却无法插手。 若是强硬让人闭嘴,倒有些默认事实的意思,可若放任不管,他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竟一时气短,险些晕了过去。 富锦心听闻,眉头紧皱,向皇上寝殿而去。 路上一急匆匆的太监径直往这撞了过来,错手瞬间,她手心里多了个东西,她看着那人的身形觉得有些熟悉,欲追时,那人已是没了身影。 她将手心里的纸条收好,待到皇上寝殿门口,被人拦住了。 “公主您还是先回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保不齐对您做出什么来,看着您也堵得慌,待皇上好些了,您再来。”公公好言劝她,实在是为难。 富锦心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殿门,终是转身离去。 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悠悠众口堵不住,无凭无据之事亦能掀起滔天巨浪,舆论便是利箭,她想挡也挡不住。 回殿后,她屏退众人,连春宁都赶了出去,这才将手心的纸条拿出来看,神色顿变! “慕昊卿!” 她压抑不住怒叫,咬牙切齿。 前两日她睡梦中闪现了 预知,惊了一声的汗,随后便当做梦,安安稳稳的待在宫内,她极力的忽视,却不想现实这般急促的到来。 她看见西楚太子到来时的宫宴上,自己当着众朝臣的面,向父皇提出悔婚! 那是父皇他们千挑万选的人,那是他们的期盼,她怎么会如此! 她一度不信,直至此刻。 一切不过都是慕昊卿而已,他竟用富思晏和宁若颜的性命来威胁她! “卑鄙小人!” 愤怒过后,她便冷静了下来,眼中皆是怒火。 春宁只见富锦心神色不悦的从内殿出来,便又匆匆的去了偏殿,直至半夜才回了房,翌日一早人便又早早的起来,桌上放了一个黑瓶,估摸着就是为了这个。 “公主,这是什么?”春宁好奇的看着那瓶子,伸手便要去触摸。 “剧毒。” 阴森冷怨的两个字吓得春宁立刻缩回了手,略有害怕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公主,您这是要用来对付谁啊?” 富锦心今日一袭深蓝色暗纹锦服,妆容冷艳,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触及到她眸中冰冷时,不由得打了寒颤。 闻声,她冷眉轻瞥。 “备公主轿,游街。” 第459章 迎难而上 春宁拦不住富锦心,刚一出宫,公主游街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众人皆是夹道围观。 皇上尚不知晓此事。 公主游街车在百姓的注目下缓缓而行,富锦心端坐于其中,眉目清冷而高傲,身姿挺直。 她冷艳的模样让百姓看的是目不转睛,人群中议论纷纷。 空荡的街道只有富锦心的马车在前行,其余人皆是避让。 忽的,一匹白马映入众人的眼帘,随之而看见的是马背上的人。 慕昊卿身着深蓝色锦衣,与富锦心身上的衣服倒是极为的相近,看着倒像是一对的。 他的马停在了轿子前面,蓦地翻身跳下马,往前去。 守在轿子前的士兵当即拦住了他的去路,刀剑横在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来者何人?” 慕昊卿遥首看向轿子中的人。 富锦心与之眸光对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遂抬了手,冷声道:“放他过来。” 因着这话,人群里更加议论纷纷,目光在她与慕昊卿之间巡视。 看着慕昊卿走过来,富锦心嘴角勾笑,手不动神色的摸到袖子里的瓷瓶。 ‘咻’的一声 利箭划破半空,径直向着富锦心而去。 “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 士兵乱了阵脚,在富锦心轿子周边守着。 富锦心嘴角的笑意凝固,眉头紧皱,蓦地起身,抬脚一跃,人已是从轿子里离去。 随着‘咔嚓’一声,她原本坐着的马车顿时四分五裂,碎的不成样子,马儿也因此受惊而奔走。 慕昊卿抬脚上前,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已是迎了上去,抬手将富锦心半拦于怀中,接了下来。 四周的屋顶上占据了黑衣人,他们的目标皆是路中央的富锦心,百姓们躲避在一旁,未见其害。 情急之下,富锦心将瓷瓶放了回去,伸手推开了慕昊卿,向着春宁的方向而去。 慕昊卿略微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慕言会护着她,跟我走。” 随着慕昊卿的话音落下,富锦心已是被他搂着带走。 见状,富锦心怒极,半空中推开他,继而平缓的下落在地面之上,慕昊卿不得不顺着她,与之一同落地。 富锦心怒目而视,猛地抬起手,忽的又放了下去。 “你闹够了没有!” 他约她出宫见面,她应了,以公主车出宫游街,望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够所有收敛,却不想他丝毫不收敛,倒是变本加厉, 弄这么一出刺客的戏码。 随着富锦心的怒吼,原本还在乱放箭的黑衣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望向了慕言,接收到信号后立刻撤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若现在答应,自然就够了。” 慕昊卿双手背在身后,挑眉看她,神色戏谑,无半分正经模样。 似乎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由他主导的游戏,随时可叫停,亦可随时结束。 闻声,富锦心脸色骤变,目光冷冽。 “休想,西楚太子妃的位置我坐定了!” 她不管慕昊卿的目的是什么,这西楚太子妃的位置她必然不会放弃。 她的放弃便是打西楚的脸,东陵与西楚邦交出现裂痕,更是违背父皇他们的期望,她断然不会答应。 似是早就料到了富锦心的这个回答,慕昊卿丝毫不生气,然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富锦心恨不得当场就将他活剐了! 众目睽睽之下,慕昊卿忽的伸出手放在了富锦心的脑后,带着她靠近自己,俯身吻了下去。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富锦心陡然回了神,眸光瞪大,已是第二次了,顿时让她心生恼火,暮云刀毫不客气的出手,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衣衫裂 开一道口,血痕骤现。 慕昊卿低首轻轻擦拭肩膀上的血迹,脸上带着邪笑。 “你是我的人,由不得你要不要。” 不远处脚步声凌乱,似是向着这里而来。 慕昊卿看了富锦心一眼,转身离去,慕言紧跟在其后。 一大队人马冲开人群,向着路中间的富锦心而来,瞬间将其护在中间,保护的滴水不漏。 云休在最前面,急匆匆的来到了富锦心的面前。 要关心的话陡然落在嘴间,无法再问出来。 迟了一步终究是迟了一步,说再多亦是无事于补。他脸色铁青,解开身上外袍,欲为富锦心披上。 富锦心回了神,抬手挡住。 “回宫。” 极尽冷淡的二字即便他知晓这不是对着他的,亦是觉得心里难过。 马车已毁,富锦心随手牵过一旁的马,翻身而上,挥鞭而去。 云休看着一旁议论纷纷的众人,扬声呵斥。 “今日之事,贼人猖狂,尔等若多说一个字,犹如此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长剑猛地挥下,入地三分,剑柄还在摇晃着,清脆一声,忽的断了,四分五裂。 如此威力吓得百姓们不自觉的缩成一团,目 光畏惧的看着他,一时间极为的安静。 没有人再议论,云休翻身上马,紧追着富锦心而去。 随着云休的离去,众人才像是被解封了一般,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皆是今日富锦心的所作所为。 其中议论最多的便是那深衣男子,皆在讨论他是谁。有眼尖的便认出来了,这曾与富锦心一起出现过。 有此言论,谣言便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坐实了富锦心之前的‘八卦’。毕竟当街与男子如此行事,这般举动,着实是不知羞了一些。 富锦心脸色铁青的回了宫,尚不知如何处理这事。 她本是做好了毒杀慕昊卿的打算,这才前去赴约,未曾想,竟是将局面弄的越发差了些。 她紧闭殿门,谁也不见,心中乱如麻,脑海中回响的是之前所瞧见的预知,难道她真的无法控制的要像预知所出现的那般,宫宴之上拒绝这门亲事吗? 若早知道,她当初…… 她本欲说出来的话忽的咽了回去,她自己选的路,即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如此选择,事情再糟糕也不会比宁若颜腹中胎儿不稳更糟糕。 既是避无可避,那唯有……迎难而上! 第460章 代其受罚 游街之事,大庭广众之下,堵不住悠悠众口,很快这事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当公公将此事一字一言传达给皇上的时候,皇上震惊的无以复加。 面前案桌都被其一掌拍散了,他怒不可遏,当即让人将富锦心给叫到了面前来。 皇后闻其事,在路上将富锦心拦截了。 “母后。” “啪!” 回应富锦心的是皇后的一个响亮的巴掌,当着众人的面。 “皇后娘娘!”众人惊呼,不知所措的来回看着她们。 春宁吓得动也不敢动。 “传本宫令!锦平公主顽劣成性,德行有失,即刻禁足公主殿,面壁思过,无令不得出!” 皇后怒视,声威并失,唯有掩藏在袖中的右手微微颤着,疼到了她心坎里。 “是。” 宫女们不敢妄言,依令而行。 “春宁纵主,未尽其责,杖责十下,以示惩戒!再犯此错,不得饶恕。” 本欲走的富锦心忽的停下脚步,转身跪下。 “母后,此事是女儿失错,与春宁无关。往母后将春宁放了……” “在其职,尽其责,你犯的错,她亦同等。你既是知错,便回去好好反省!”到底是心疼她,皇后脸上 的威怒缓了些,不似方才。 春宁知其错,不敢让富锦心为自己求情,当即应了声。 “奴婢谢皇后娘娘宽仁,奴婢受教了。” 见她如此,皇后未加为难,春宁被带下去杖责,富锦心被关公主殿。 她被皇后叱责掌捆之事在宫内传开,众人皆道她是做了天大的坏事,让皇后、皇上失望透顶,已是没了恩宠。 殊不知,真是因为舍不得,才愿舍小保大。 皇上召见富锦心,未得见人,皇后卸下凤冠,长跪御书房门前请罪。 “臣妾教女无方,教她单纯,忽其聪明,以至发生此事,愧不敢当。子不教,母之过,臣妾愿代其受罚,请皇上应允。” 皇后掌管六宫,却也是一个母亲。 她卸下凤冠,仅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为富锦心求情,替其一力承担,也算不得太为难皇上。 只是她终究也是一国之母,皇上考量更多,难以给予回应。 众朝臣就此事纷纷上了奏章,有严惩的,也有通情达理,只愿找出这轻薄之人的。一连多日皆是此事。 皇上烦不胜烦,便闭门不见众人。 然每日皇后皆在御书房门前跪着,朝臣有所转圜,皇上亦是心 疼。 第三日,皇上准了皇后的请求,将其罚紧闭,责令其对富锦心严加教导。 恰是此时,西楚太子默不作声的进了宫。 “启禀皇上,西楚太子来了,已是入了宫门!” “什么!”一头未清,乱事又来,皇上只觉头疼,一手扶额,一手挥了挥。 “速去备宴席,设宴款待,令几位朝中重臣速来进宫面圣。” 话又说完,他想起了刚刚才召见的富思晏,匆匆忙忙的让人领进来。 “父皇……” “你速去锦平那,问清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若不愿联姻,朕即刻与之说明,但那轻薄之人,朕不将他活剐一层,断不会同意他!” 此刻皇上还在气头上,只提起那人便觉得心里怒火直冒,怎么也压不住。但他既是说了这话,便是给了富锦心机会。 他千般求也不过就是为了富锦心能过得幸福,若她自己选择的那人对她好,他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听出皇上的话中急切,富思晏敛了眉,不太赞同,却也没耽搁,当即便去了富锦心那。 此刻,富锦心方才听说了皇后之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慕昊卿的目的不纯,她早就知晓, 却因为恩,因为心底的那异样感觉而没有远离,以至于酿成今日的后果。 母后说的没错,她的所行亦牵连着周身的人,而并非只有她自己。 “我要见父皇,去传令。” 春宁被杖责,后背还带着伤,富锦心要她躺着休息,她不肯,还坚持着在一旁,无论怎么说都不听。 此刻听闻富锦心要见皇上,春宁惨白着脸色直接跪了下来。 “公主您歇歇吧,皇后为了您的事已是受了苦,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您去见了也不得好,百官们正抓着不放呢。您就再等一等,等事情有个水落石出了就好。” 春宁跟在富锦心身边,比那些人更知道慕昊卿与她是怎么一回事,然而也怨念慕昊卿当街的举动,心底对他与富锦心一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如今怎么也不愿富锦心再与慕昊卿接触,更害怕富锦心将慕昊卿说出去,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富锦心眉头紧皱,她亦是想事情平息,可她摸不清慕昊卿的想法,就好像他早已放下了一张网,她在网中,无论往何处去,最终都被其所降服。 她不愿就此停下,她要再试一试。 至少,她知道 他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是她认可,是她向父皇母后说出他。 富思晏进来时,春宁还在跪着,富锦心脸色难堪,他目光焦虑,快步走了过去。 “你受委屈了。” “哥哥……” 看到富思晏,富锦心轻声,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里。 不是因为矫情,不是因为有了依靠,而是他的第一句,不是问责,而是关心。 “别怕,哥哥来了。” 富思晏安抚的拍了拍富锦心的后背,眼里闪过阴鸷,心里已是对那人起了极大的杀心。 听闻他这句话,富锦心才从他怀里起身,神色略有尴尬。 “怎么像哄小孩似的,你该不是拿我给皇嫂肚里未出世的孩子练手吧?” 她轻笑着,像是方才的情绪不复存在。 富思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西楚太子来了,此刻父皇正设宴款待,你若想与他成婚,便随我去,若不愿,好好在这待着,有哥哥、父皇替你撑着。” 富思晏的话让富锦心愣住,抬眸看他。 眼睛里神色复杂,她没想到这西楚太子来的这么快,当真是赶了个好时候。 她的犹豫富思晏看在眼里,神色更加沉了。 片刻后,富锦心有了回复。 第461章 我要嫁他 “我去。” 有了富锦心的回答,富思晏略觉意外,却也没说什么。 春宁当即为富锦心收拾妥当,富锦心随着富思晏离去,春宁留在殿内歇息。 宴客殿内,众人正欢畅,绝口不提富锦心一事。 “安楚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此番务必在我东陵好好歇息一阵。来,我等再敬您一杯。” 传闻中的西楚太子端坐于皇上右下首,一身锦衣,身旁有侍卫服侍。 富锦心闻着声而来,只瞧得见其侧脸一瞥而过。 富思晏在她右侧,弯身行礼,富锦心亦如是。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上招了招手,看了眼下首的西楚太子。 富锦心抬起头,目光与之直视,双手放于腹前,不由得紧了紧。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闻声,皇上眉头轻皱,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西楚太子。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这是西楚太子……” 皇上的话未说完,富锦心便急急的开口。 “儿臣要悔婚。” “西楚太子慕昊卿。”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回响在殿内。 富锦心身体一震,她蓦地转身,侧首看向一旁的人。 富思晏不赞同的看向 富锦心,将她拉了回来,在其耳边轻声低语。 “你到底在想什么?既是不嫁便告诉我便是,我……”话没说完,他看着富锦心复杂的神色,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向着一旁看去,顿时兄妹两个如出一辙。 ‘啪!’ 案桌被皇上拍的啪啪作响,皇上怒不可遏,随手拿起身边的酒盏便向着富锦心摔了过去,他愤怒起身,指着富锦心的鼻子怒骂。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宠着富锦心,若她不愿嫁,他也不会强求,可如今朝中大臣在,西楚太子在,她当众言这话,便是将皇室置于两难的境地,旁人往后也会戳着她的鼻梁骨骂,他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这个女儿了。 富锦心愣在原地,富思晏也未曾反应过来。 眼前黑影飘过,众人皆是惊呼。 “安楚王殿下!” 慕昊卿飞身而过,抬手搂着富锦心的腰身,将她护在怀里,后背被皇上砸过来的酒杯狠狠的砸了一下。 听着他闷疼的声音,富锦心陡然回了神,他的容颜扩散在眼里,不断的放大,像是深陷在心底,突然压的她心尖都疼。 她蓦地嘴角轻笑 ,不受控制的抬了手。 “啪!” 她毫不留情的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眼眶微红,身体都在压抑的颤着。 众人抽气着,惊诧的看着她,宁太师眼神一转,当即上奏。 “皇上,公主这……” 其余人皆是一脸叹息,实在是羞愧的模样。 “富锦心,你给朕跪下!” 皇上气急,头上青筋隐露,脸色涨红,身形不稳,险些晕厥了过去,公公连忙上前帮其抚了抚气。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富锦心猛地推开了慕昊卿,看向上方的皇上,目露担忧。 慕昊卿拽着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去。 “乖,是我的错,有气你对着我,别憋在心里。”他轻声低语,语中带着温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重新带回自己的怀里。 “不敢,安楚王殿下何等尊贵身份,我方才乃大不敬,自去请罚。”富锦心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 大步上前,来到了皇上的面前。 “父皇,您如何?是儿臣错了。”她担忧的看着露出老态的人,自责涌上心头。 她不该一意孤行,认为只要顺了他的意,事情会有转圜的余地,却没想到她的困境只是他一 手撒的网,她也不过是他手中翻来覆去压在手心的玩意罢了。 盛怒过后,皇上气息稍顺,看了眼慕昊卿,又看了看富锦心,哪能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之处,未曾吱声。 慕昊卿理了理衣襟,恭恭敬敬的站在下方,双手拱于身前,神态不卑不亢。 “东陵皇勿恼,之前我与她相识,并非有意瞒其身份,后来才知她是东陵公主,前些日她游街之时,我本欲与她诉说身份,奈何刺客来袭,唯有匆匆准备进宫相见。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让她受委屈了。今日特备薄礼,恳请东陵皇割爱,将锦心下嫁于我为正妃,缔交两国之好,日后我比对她疼爱有加,不负此生。” 随着慕昊卿的话,慕言将一旁的礼单尽数奉上,他们今日早就是有备而来。 富锦心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若非众人在场,她怕是要毒死他。 皇上正了正神色。 “原是误会一场,锦平被朕疼坏了,略有骄纵,朕还需好好教导一番,安楚王舟车劳顿,该是累了。” 言下之意,婚约再议。 慕昊卿略有意外的看向东陵皇,点头后离去。 富思晏看了 眼慕昊卿离去的方向。 “儿臣去送送安楚王。”随后抬脚转身跟了上去。 安楚王走了,其余大臣相继离去,皇上遣退众人,殿内只余富锦心与他二人。 “咳咳。”皇上轻咳两声,脸色略显难看,身体不太舒适。 富锦心担忧的看着他,自责之心更甚。 “父皇,儿臣让皇嫂来给您看看。”说着,富锦心便要走,被皇上拉住了。 “朕没事,你与朕说说你和西楚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摆了摆手,目光盯着富锦心,方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事情不简单啊。 听闻慕昊卿的名字,富锦心情绪不明。 “事情有些复杂,虽不是他说的那样,却也差不到哪里去。父皇不是最喜欢他,方才女儿要悔婚嫁的也是他。如今便不会有这些事情了,父皇请宽心。” 不管事实如何,局面已是这般,她唯有顺水推舟。 至少事情经慕昊卿这么一来,已是有了转机。 “你认真与父皇说,只单纯的看你心意,你当真要嫁于他?”皇上自是不信富锦心的这话。 富锦心沉默,在他的目光下缓缓点了头。 “是,我要嫁他。” 无关爱情。 第462章 技不如人 殿外,富思晏与慕昊卿站至一旁,周身侍卫皆退了下去,慕言等人守在一旁,旁人靠近不得半分。 “你离她远一点。”富思晏沉着声,警告慕昊卿。 他以为北顾国的顾昊卿已经死了,和富锦心再无半点关系,却不想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地。 不论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都不会再让这人靠近富锦心半分! 想起之前极力赞同他们成婚的自己,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哥护妹心切,我能理解,不过以后她便有我照顾了,多谢大哥成全。”慕昊卿神色悠闲,慢吞吞的语调像是缓缓的在割富思晏的心。 “谁是你大哥!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婿!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我妹妹也不会嫁给你的!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一点。”富思晏挥手,看着慕昊卿便来气,上前一步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低声警告。 “不管你是姓顾还是姓慕,都别再招惹她。” “我母妃可不能白死。她欠我的总该要还。”慕昊卿低首,漫不经心,眼中却泛着阴冷的光。 “你!”富思晏低喝,抬起拳头便要往着慕昊卿的脸上揍,慕昊卿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未曾 眨一下。 富锦心恰逢从殿内出来,瞧见这一幕,当即叫住他。 “哥哥。” 看见富锦心,富思晏有所收敛,狠狠的松开了拽着慕昊卿的衣襟,目光警告的撇了她一眼。 “还是夫人最是舍不得我。”慕昊卿略显得意。 富锦心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心疼的是哥哥的手,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也白费力气。” 富思晏对富锦心的话很是满意,亲自送她回殿里。 慕昊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言不甘心的站到他身边,替他抱怨。 “殿下,这富姑娘着实是心狠了些。前两日刺伤了您也便罢了,今日更对您大打出手,您千辛万苦的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她,结果她不领情倒还对您恼怒了,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慕昊卿置之死地而后生,将富锦心的声名扩散,众人皆知,今日他再以西楚太子身份出现,解释一切,待今晚过后,天下人便会皆知。 他二人私下相识,情投意合,乃至富锦心不顾一切要悔婚嫁给他,这将是美谈,而不再是不堪。 慕昊卿轻轻看向慕言一眼,慕言当即收声,不再说话。 公主殿前 富思 晏看着富锦心进去,面露犹豫,还是叫住了她。 “你如今见着西楚太子了,可有什么……感想?” 慕昊卿就是顾昊卿,她曾忘记的人再次与她相见,她可是会想起来? 当时的她明知毒发而不可违,交代了一切,却独独没交代顾昊卿,现在顾昊卿出现,报复之心尽显,她若想起…… 富思晏的话富锦心不明白,只当他是担心自己不能接受这段婚姻。 “哥哥放心,我已与父皇说过,我愿嫁他。” “不是!”富思晏急忙否认,然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当初极力赞同的是他,如今不赞成的还是他。 “一切随你本心。” 富思晏留了话便匆匆离去,他神色莫名,看的富锦心也是一阵奇怪。 离开之后,富思晏当即就去了御书房,将事情告知于皇上,他本以为皇上会与他一般不会赞同,却不想。 “既是躲不开的孽缘,随他们去。总归锦心现在也是铁了心的要嫁他,若他敢对锦心不好,朕扒了他的皮!” 皇上轻哼一声,丝毫不担忧。 *** 入夜后,皇宫安静异常,偶有守卫巡逻而过。 蓦地,一道人影奔走与屋檐 之上,动作迅速,声音静悄,竟是无人所觉。 不过片刻,黑影已是落了地,抽出腹部匕首握在手中,推开了殿门。 随着‘咯吱’一声,殿门开了一条缝,她身材娇小,微微侧身已是进去,屋内漆黑一片,唯有屋外月光淡淡照亮。 她摸索着上前,隐约瞧见榻上拱起的地方,眼中暗光一闪,手中匕首高扬,下一秒猛地向榻上之人扑了过去。 ‘噗’的一声,被褥破碎,棉絮纷飞,然榻上却无半点活人身影。 富锦心眉头轻皱,眼角余光向后,握紧了手中匕首,猛地起身挥向身后。 身后人影侧身闪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向着怀里带,富锦心拐着胳膊挣脱,二人你来我往,在内室打了起来。 十招过后,富锦心才渐渐的看出门道来。 这人分明就是保存了实力,逗着她玩,怒火从心中起,她握刀快速冲了过去,动作凌厉,招招致命。 察觉到她的气息变了,慕昊卿眉目上扬,不再用单手,双手齐上,将富锦心的一招一式化解,顺带将人圈进了怀里。 富锦心后背靠着他,双手被困,四周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 低声怒喝 同时,屋内灯光乍起。 慕昊卿与富锦心一同看了过去。 慕言嘴角微动的看着他们二人,俯身向前猛地一吹,又将灯给熄灭了,默默地走出去,顺带将门给关严实了。 他方才就瞧见了有人进来,只是觉得慕昊卿的身手足以对付,便没放在心上,时间久了,动静也越来越大,他耐不住好奇才进来看看,现在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奇都能看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殿门,走远了些。 屋内,慕昊卿松开了富锦心,走过去将慕言灭了的灯重新点上,富锦心揉了揉手腕,将暮云刀收好,走至桌边坐下,喝了些水。 看着她的举动,慕昊卿笑了。 “不气了?” “技不如人何来气。”富锦心白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他手段太高明,明明一切都是他主导出来的,偏现在倒成了她得万分感激他安排的这一切,将局面彻底打破。 这就是被卖了还得帮你数钱。 功错都是他,她若再气,气得也只是自己。 慕昊卿挑眉,听出了她的意思,识趣的不再提起这事,这事就此算是翻篇了。 “心挺狠。”他指了指肩膀上的刀口。 第463章 开仓放粮 衣襟掀开,露出了胳膊上的伤,伤口正在结痂,但因伤口深,隐有血肉露出,看起来尤为的狰狞。 富锦心冷眼看他。 “活该。” 话冷,动作却是轻柔,拉过他的手臂,将金创药洒了上去,重新包扎了一下。 慕昊卿低首看她面容温顺,眸色温和,目光渐渐深邃。 富锦心一抬头,与之目光撞个正着。 二人都是坐着,相距不过一拳,一高一下,呼吸间气息相融,只需再靠近一点便能彼此亲近。 富锦心轻转手中银戒,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我最不喜欺骗之人,今日既是开诚布公,便一次性说到底。你来东陵,究竟……意欲何为?” 她声音轻慢,神色悠闲,不见半分厉色,然眼中情绪多转,手中银戒转个不停,时而露出银针,时而又恢复如常,像是无声的威胁。 深夜来访,她可不是来陪他玩的。 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誓不罢休。 慕昊卿悠的向前一分,与之靠的更紧,眸中黝黑,像是旋涡一般,语气轻轻却是认真。 “你。” 富锦心微楞,片刻后又反应了过来,面露愠怒。 “安楚王殿下确定?” 看着她如同 炸了毛的猫一般开始警惕、甚至是恼怒,慕昊卿收敛了神色,退了回去,安稳的坐着。 “的确是你。” 富锦心见他神色没有假,愠怒稍退,然仍是不相信的。 “你倒是耳听八方,与东陵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是千里迢迢为我而来,我莫不是还要说声荣幸之至?” 她轻嘲,极度不信。 “洗耳恭听。” 极其的不要脸,富锦心目光冷然。 “西楚与东陵相近,为修两国之邦交,你我联姻,此番我前来自然是为了你。” 按理说是和亲,应是走了流程便是,但因东陵皇疼其公主,要求西楚太子先来东陵住上一段时日,与之相处,若是富锦心满意,自当择良日,下聘迎娶。若不满意,这婚事便另行再议。 如此事情,不合规矩,自是遭受朝臣反对,但耐不住东陵皇执意,再加上西楚那边同意,朝臣自然也就无话可说。 至于西楚为何同意这可谓是损国威的事情,其中自然有着猫腻。 慕昊卿知晓其中弯曲但不说,富锦心大概有数,对其说辞半信半疑。 富锦心起了身,居高临下。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大可皆冲着我来, 别动我身边之人。” 她沉声警告,慕昊卿的时好时坏她看在眼里,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但她知道,都与她有关。 只要不伤及她在意之人,她便受着,只当还他几次相助之恩便是了。 慕昊卿挑眉,侧首看她,既未应,也未拒绝。 *** 西楚太子进宫,皇上设宴款待,消息不日便传了出去,随着传出去的还有关富锦心的言论,因有朝中重臣的见证,这事情的可信度便增多了许多,流言已是好了许多。 皇上自也是知晓流言之事,因此特地给了富锦心一个机会。 近来皇城中多有难民乞讨,遂富锦心携慕昊卿在城中开仓放粮,也算是迎接慕昊卿到来的一种方式。 此消息一出,满城沸腾。 早早的众人便在御林军的带领下排起了长队,人人皆是翘首以盼,一睹富锦心容颜,亦亲眼看看传闻中未相识便相爱的公主与安楚王殿下。 可歌可颂的爱情故事最是打动人的心弦,不得不说慕昊卿这招极其的厉害,他们的版本已是分为多种广为流传,人人津津乐道。 众人已是忘了有关于富锦心不好的言论,只记得她与慕昊卿之间的‘ 爱情’。 “草民见过锦平公主、安楚王殿下,愿公主与殿下安康,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富锦心和慕昊卿一出现便掀起一阵热闹,众人齐声恭贺,皆是高兴。 富锦心挥了挥手,行至临时搭建的屋檐下,为百姓们分粮,不过刚分了两个人,她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去一旁歇息。”慕昊卿扬了扬首,在富锦心身后,慕言已是准备好了歇息的地方。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她手中的工具已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拿走,他占据了她之前的位置上,神色平静的给百姓分粮。 做的事情与他的相貌极为的不符,他身形隽丽,神色清冷,宛若高高在上,如此事情倒像是将他从云端拉下来,多了一份烟火气。 富锦心见状,便退到身后坐了下来。 众人瞧着,皆是纷纷议论。 “事情果真如传言中的一般,看安楚王殿下与公主多相爱啊,一点都舍不得她受累。” 如此言论日渐增多,富锦心倒是听了个分明,眼中神色多变。 与此同时,与之对立的巷口阴影处站了一抹人影,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看,像是要看进了心坎里一般。 目睹 了慕昊卿与富锦心的一举一动,手中拳不由得握紧,险些断了指甲。 “小姐,您何不大大方方的过去招呼一声,总归您是太师嫡女,落不得什么面子。”许婉柔身边的侍女见她翘首以盼,便多言两句。 许婉柔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慕昊卿看,眼中万般深情,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身边有公主,哪还能容得下我,还不是时候。” 她等了许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既是要出现,也该是要万丈光芒集一身,而非被富锦心抢了风头去。 思及此,许婉柔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回走。 “去将刚刚最先领粮的人查一查。” 婢女闻声应下,当即离去。 富锦心坐在后面百无聊赖,许是阳光热烈,令其昏昏欲睡,蓦地醒了过来。她眉头轻拧,心头一跳。 总觉得刚才梦中看见了什么,却因突然的惊醒而将所梦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思索许久,也未理出头绪来,她眉头皱的越发的深。 忽的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她已是许久……不曾见过梦中男子了。 她略微思索,这才想起,自那日梦中男子变成了慕昊卿的脸后就一直不曾出现,她嘴角轻笑。 第464章 血泪 许是觉得若是他便有些吓人,便不愿想起这事了。 眼前忽的阴影覆盖,富锦心敛下笑容,抬首看去。 他的容颜隐匿在阳光之下,看不真切,只有轮廓,蓦地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的起身,没了逆光,他容颜渐渐清晰,将她心中梦魇惊醒,额头上已是冷汗一片。 方才逆光之下,她竟觉得他便是梦中男子,只觉荒谬。 怎么可能,他不会是的。 富锦心下意识的否认,将想法扼杀在摇篮之中。 “乏了?让慕言送你回去。”慕昊卿没看见她眼神,只当她是坐在着无趣乏困,说着便对慕言招了招手。 富锦心闻声摇了摇头,起身至桌前,复又捡起了工具,给百姓们发放粮食。 “坐着也是无趣,这样刚好。” 慕昊卿转身站至她身侧,二人一帮一扶,配合的十分默契,来往之人皆是语带恭喜。 *** 太师府后院中 一身着布衣之人颇为狼狈的在洗涮衣服,一旁更是堆了许多。 不远处走来三两个人,为首的妇女长相尖酸刻薄,鼠目寸光,笑意盈盈的来到了衣服旁。 “四小姐这怎么还没干完活呢?这还有一堆呢,想偷懒是不是! ”说着,便抬脚踹了踹衣服,刚刚洗好的衣服,因为这不起眼的两脚瞬间又染上了污渍。 许清舒脸色阴沉着,手无声的攥紧,悠的起身,险些吓了妇人一跳。 “风水轮流转,李嬷嬷觉得什么时候会轮到你?” 许清舒阴险的笑容,让李嬷嬷浑身一颤,略有畏惧的退后两步,眼睛转了转,瞧见丫鬟们都转过了目光,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轻咳两声。 “咳咳……别说这些没用的,做事磨磨唧唧的,这是大小姐要的,速速送过去,若是晚了,大小姐饶不得你!” 李嬷嬷一挥手,身后丫鬟便将盘子里的东西交给了许清舒,李嬷嬷完了事便带着人离去。 “呸!贱骨头!” 许清舒对着李嬷嬷的背影怒斥了一声,神色阴狠,情绪不快的端着东西往许婉柔的地方去。 待怒火渐渐消下去,她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后便偷偷的掀开盘中的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快速的又盖了上去,脸色略沉。 思索片刻后,她脸上带了笑容,脚步轻快的将东西给许婉柔送过去。 此刻,许婉柔的院落无人,许清舒觉得奇怪,一 路行至她闺房门前,抬起的手还未落下,便听屋内传来声响。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那几人都是从外地来的臭乞丐,无情无辜,靠着乞讨为生,算不得什么人物。您想怎么用他们来对付锦平公主?” “啪!”丫鬟话一说完,许婉柔便抬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嘴给本姑娘关严实了,再有一次,本姑娘扒了你的皮!” 丫鬟捂着脸眼中含泪,委屈的点了点头。 “是,奴婢知道了。” 屋外许清舒眼睛转了转,复又走了回去,站在院门口轻声叫唤。 “大姐姐,您要的东西来了。” 许婉柔听着屋外许清舒的声音,眉头皱的更紧,恶狠狠的看了眼丫鬟,丫鬟当即不敢耽搁,跑了出去,着急的将许清舒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许清舒拉着盘子,倒是与她开展了拉力赛,不让她拿走,脸上带笑,好生提醒。 “这虽是恢复伤口的,但让大姐姐还得注意些才是,若是不小心与蛇草混在了一起,可是会要出人命的。” 话说完了,许清舒松开了手中的盘子。 突然的撤离险些让丫鬟后仰,慢慢的站稳了身子,目光不快的看着许清舒 。 “用不着你多事!” 许清舒脸色变了变,甩袖离去。 因耽搁了这一阵,丫鬟拿着东西进去的时候,看着许婉柔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下,只想着用什么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便将许清舒所言一一说了出来。 许婉柔本是因胳膊上的伤而恼怒,一听她这话,忽的心情好了起来。 “算你还有点用,过来给本姑娘上药。” 丫鬟闻声松了口气,连忙过去。 *** 施粮已有半晌,屋内设了饭食,又慕言和春宁替代一会儿,富锦心与慕昊卿进去用膳。 这三伏天看着快过去了,可真站在那外头,也是热的要命。 富锦心食欲不振,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慕昊卿见她如此,便让人用器皿装了水,将饭菜隔着冷水放一会儿,再放在她面前。 “多吃些,东陵的公主若是因为义举而晕倒,那可就成了笑话。” 话虽不是什么好话,但意思却有。 富锦心默不作声的又捡起了筷子吃了些。 正当时,施放米粮处却传来了些动静。 “我不要米行不行,能不能施我点药,我妹妹快不行了,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 “此处没有药,这些米粮你先拿着……”春宁见来人面色不佳,嘴唇干裂,心有戚戚,想与他好好说。 然这人却是红了眼,怎么也不要米粮,只一个劲的说着求药。 “我不要粮,我只要药!求求你们了!” 这边的动静富锦心在屋内听到些,便走了出去,然屋外情形已是加剧,男人走投无路,偏没有药只有粮,情急之下竟是要抢春宁身上的值钱物去卖。 慕言见状出手,一脚将人踹飞了。 那人跌趴在地上,鲜血喷洒,目光赤红,眼睛隐有红血。 “对不起,我错了。可我妹妹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我用命来换都行!求求你们了……” 堂堂男儿,眼中坚强,然此刻却因走投无路而苦苦哀求,眼中流出血泪。 富锦心瞧着这一幕,眉头轻皱,对周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去将人扶起来,问问情况。” 侍卫闻声立刻上前将其扶了起来,按照富锦心的吩咐去询问。 男子眼神已渐渐落下,闻声却又撑着一口气醒过来了,伸手指了指一旁不远处的树下。 富锦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树下竟还有个女孩儿。 第465章 来见故人 树下的女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已是陷入昏迷。 随行御医将人带进屋内进行诊治,有不少百姓都看着这一幕,见状有好心之人上前来对富锦心细声言语。 “公主,您心好,但有些人还是要注意些才是。这聂家兄妹可是出了名的狼心狗肺,您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春宁闻声担忧的看了一眼富锦心,遂又转身。 “多谢提醒,公主贵为皇室,不怀好意之人的下场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这话不知是说给面前这人听的,还是屋内之人听的。 待人散了,富锦心点了点春宁的额头。 “你这作威作福的也没半点长进,都晕过去了,谁听得见。”她轻笑,摇了摇头,似是在说春宁的傻,眼里却是带着暖意的。 春宁后知后觉的摸头傻笑。 不久后,御医出来。 男子只是因为饥饿再加上被打而晕厥了过去,姑娘的情况比较严重。 “这位姑娘自小就带风疾,会出现突然晕厥、不省人事、半身不遂等症状,只可用药吊着,无法根治。” 御医已是用了药,只等人醒来了就行。 男子姓聂,名泰河,自小生于东陵城郊贫困区, 双亲于他七岁时去世,只余下小他三岁的妹妹聂姣相依为命。兄妹两个自小就以乞讨为生,遭受多方困苦。 原本他们的父母因疾病去世后,与他们为邻的孤寡刘三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们,但三年前,聂太河将刘三暴打一顿后,便带着妹妹四处流离失所。 也因此事,众人皆骂其狼心狗肺,不愿施舍,也不愿给药,以至于聂姣病情复发,他不得不求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哪怕知晓这是皇家之人,不可随意靠近,也愿拼上一命为聂姣求得一线生机。 救聂家兄妹也不过是富锦心一时的举手之劳,时辰到了,她便要回宫,有侍卫来询问其如何处置。 “给他们二人一笔银两,为聂姣配上一些药,待人醒来就放了吧。” 侍卫领命而去,慕昊卿与她一同坐轿子离去。 当是时,聂泰河清醒了过来,得知是公主所救,又给予大恩,急匆匆的便追了过去,索性富锦心尚未走远,他拦在了轿子面前。 “草民聂泰河谢公主大恩,此恩永生难忘,若公主不嫌弃,必定竭尽全力为公主效劳!” 说着,聂泰河便对着轿子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沉沉 如雷贯耳。 他刚醒过来,还虚弱的很,面上无血色,看着柔弱不堪,可声音却是洪亮,一如他心明亮。 富锦心未搭话,慕昊卿挥了挥手,慕言上前将人带至一旁,马车继续缓缓而行,错过聂泰河身侧,聂泰河抬首看到了高高在上、神情冷艳的富锦心,目光定定。 慕言起身站置其身前,挡住其视线。看了他一眼后方离去。 轿子行至前方不远处,富锦心略有些疲累,刚要闭眼歇息,马车却又停了下来,她不解的看向慕昊卿。 “不是说了想见你哥哥,我已向东陵皇说过了,你可在宫外逗留几日,不过……你得住太子府才是。” 慕昊卿面色略有不佳,亦有些无奈。 东陵皇说的时候可不是这原话,竟是早就将他的住处安排好了,还派了人把守,当真是疼她。 富锦心闻声略有些恍神,抬手放在他的手心,跟着他的下了马车,随后坐上了轿子,直至轿子往太子府的方向去,她才真正的反应过来。 出宫前她曾去向父皇提议要去太子府,被驳回了。慕昊卿虽是来了,但她仍旧是在‘面壁思过’中,如今能出来,也全靠慕昊 卿的面子。 不曾想,他倒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里,替她谋划了。 轿子很快便到了太子府,富锦心以为他到了便回去了,因此下了马车后,犹豫的看了他,缓缓出声。 “多谢。” 慕昊卿挑眉看着她往前走的背影,嘴角勾笑,抬脚追了上去。 “娘子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 不要脸的语气慕昊卿说的是一脸坦然,甚至是荣耀的模样。 富锦心错愕的看着他径直去了太子府,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谁是你一家人?你为什么进来?” 说来看富思晏是假,富锦心朋友不多,如今因为慕昊卿心绪难平,能想到的自然就是宁若颜,却不想这人倒是跟着过来了。 “自然是为了……”慕昊卿扬高语调,目光转动,躲开她,脚步不停的向前。 忽的,他脚步停住。 “见故人。” 目光定定的看向前方,眼神情绪不定。 富锦心顺着他看了过去,对面站着闻声而来的宁若颜,眉头轻皱。 “不是说要卧榻歇息,怎的起来了?” 抬脚过去,扶着她的手臂,轻轻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富锦心神色柔和了些。 “已是过了紧张的 时刻,能够走动走动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别紧张。”宁若颜拍了拍富锦心的手,随后又看向了前方,神色一顿。 目光来回的在富锦心与慕昊卿之间转悠,她压下心底的情绪,轻声询问。 “这是?” 富锦心看向慕昊卿,她未出声,慕昊卿已是率先向宁若颜自我介绍。 “西楚太子——慕昊卿,听闻宁姑娘医术超群,特来请教请教。” “皇嫂正有孕,不宜问诊,你若病了找御医去。”富锦心白了他一眼,扶着宁若颜的手臂往回走。 “你无需理他,他就是闲的。” “哪有你这样说旁人的。”宁若颜轻笑,目光打趣的看了一眼富锦心,已是看出了富锦心情绪的不同。 往日即便是对云休,她也不曾这般肆无忌惮又情绪高扬,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宁若颜回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慕昊卿,心里轻叹。 虽不知如何,但显然这慕昊卿便是北顾国的三王爷顾昊卿,如今又与锦溪有了瓜葛,也不知是好是坏。 “皇嫂你怎么了?”富锦心拉着宁若颜坐下,却是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 宁若颜忽的回过神来,看着慕昊卿眼神转了转。 第466章 她的解药 “药库中有我给你准备的药,你去拿吧。”宁若颜对着富锦心开口。 富锦心点了点头,起身离去,走至院外,后知后觉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眉头轻皱,复又抬脚离去。 院内 宁若颜与慕昊卿对立而坐,谁都没有说话。 “安楚王殿下可曾去过北顾国?”宁若颜耐不住最先开了口。 “宁姑娘医术高超,可看出了心心究竟为何病?” 二人一来一往,似是打太极。 “你觉得呢?” “本王觉得倒有些装疯卖傻。” “安楚王殿下多虑了,心心历经磨难,重疾缠身,已是无力顾着其它。倒是不知安楚王殿下如今何意?可还耿耿于怀?” 宁若颜目光审视,虽说以往没看见他时,会为着他说话,但那也是出于关心富锦心,如今这人真的出现了,她更要好好的探听探听。 “不劳宁姑娘烦心,宁姑娘管好自己的事情便是。”没得到自己想听的事情,慕昊卿的神情不佳。 宁若颜还想再问些情况,富锦心却是回来了,她及时止了话头。 富锦心见他俩之间气氛怪异,不禁心生疑窦。 “你见的是哪位故人?” “是我。” 突 如其来的声音令在场的三人都回了头,远处富思晏缓缓而来,声音亦是出自他口。 “哥哥?”富锦心疑惑的看向他,目光在他与慕昊卿身上流连。 “我与安楚王也算是旧相识,如今见了便叙旧一番,你陪着你皇嫂坐一阵。” 解释的天衣无缝,富锦心不再怀疑,点了点头。 慕昊卿随着富思晏离去,刚一出院子,富思晏便回身伸手拽了慕昊卿的衣襟,恶狠狠的。 “你既然是西楚的太子与她相遇,就别把那些前尘往事带到她身上,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受不得半点激动,有什么仇恨你冲着我来!” 除非是富锦心自己愿意想起那些压在心底的回忆,一旦旁人强制性的打开她的记忆,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原本听闻皇上话的富思晏,此刻越发的觉得这婚事不可信。 慕昊卿分明就是带着仇恨而来,他若想对锦心不好,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慕昊卿抬首握住富思晏的手腕拿开,目光冷冽,身上自带寒气。 “忘记了也并非借口,她记起之时便是她偿还之时。” 当年之事现如今除了富锦心自己,谁也说不清楚,但总归有些 债是欠下的,即便不是现在还,以后也还是要还的。 富思晏看着慕昊卿离去的背影,目光越发的幽深。 *** 云休听闻富锦心不在宫内,去了太子府,便过来寻她,尚在太子府门前,便瞧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慕昊卿,二人狭路相逢。 二人目不斜视,即将相错时,皆是默契的停了下来。 “安楚王殿下不惜自降身份来东陵,也是煞费苦心了。” “为了心心也是值得,倒是你,竹篮打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慕昊卿嘴角轻笑,像是在嘲讽。 云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目光渐渐阴冷。 “锦心平日里被宠坏了,娇气又难哄,最是不喜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后还请安楚王殿下多担待,若是不能相容,殿下还是早早退了这门亲便是。”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得她心。她在本王面前既乖巧又粘人,又会撒娇又体贴,对本王照顾的是无微不至。若非时间仓促,此刻本王都想与她大婚,将她带回西楚,与之共度余生。届时还要请你多喝几杯喜酒。” 无声的炫耀简直像是跟刺一样扎进云休的心里。 慕言在身后听着,极力忍住颤着的身 体,才能没笑出声来。 原来他家殿下也有如此一面,果真夫人才是他的主,若少了,便没了趣。 此战,云休败。 慕昊卿站在那里不曾有离去的意思,云休站在那倒是连进去的想法都没了,气得转身便走。 慕昊卿见状,眉目轻佻,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极好的往驿站去了。 富锦心正在陪着宁若颜,忽的听人来报说是云休来了,却是没进门便又离去了,细问之下才知是与慕昊卿撞上了,她轻叹一声。 “你这都要成亲了,叹息个什么劲?可是那安楚王殿下不得你心?”宁若颜打趣的看着她,手里捏了个葡萄。 “不是他,是云休。” “云休不是与你玩的好,怎么了?” “我前两日才知云休竟是对我有意,尤其是在慕昊卿出现后,他的意思越发明显,可我只当他是挚友,绝无他意,如今倒是弄得尴尬,我已是躲了他多日,不曾想他都追到了这里,怕是不易死心。” 人生难得一知己,她珍惜这个朋友,却不想最后却是弄成了这样。 在云休的这件事情上,宁若颜与富思晏倒是达成了一致的意思。 “既是无意,那便直接与他说 明,长痛不如短痛,待日后你嫁给安楚王殿下,随着时日久了,他自也就死心了。” 云休这人宁若颜没什么话说,但富锦心的心里有人,那人不是云休,这便是最大的不合适。 “我亦与他言明,但他比较执着,如今也只能尽量躲躲,希望他早点想清楚吧。” 富锦心继续叹气,对这事也是无可奈何。 忽的,她想起了另外一事,目光灼灼的盯着宁若颜。 “皇嫂,我服这药日子久了,是不是就能痊愈了?近来我梦到那人的次数越发渐少,睡得也逐渐踏实,就是……”说到这,富锦心复又停了下来,不知如何跟宁若颜讲,她总把慕昊卿当做梦中之人。 “就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不一样了,或许真的有效呢。”她轻笑,将手中的瓷瓶握紧。 一日复一日的吃药,她已是习惯了,好不好也是听天由命。 宁若颜看着富锦心,她比富锦心更明白其中的变化。 她的药只治标不治本,归根到底还是富锦心自己的原因,怕是她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额松动,这么多年都毫无变化,慕昊卿一出现便不同,果真啊,她的解药只有慕昊卿。 第467章 顾家商号的糕点 云休已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然而迟迟未许婚配,又与富锦心有了那么多的言论,让云夫人更加的心急。 这不,安楚王殿下一来,她便又张罗着给云休说亲,好让其能早日回头,死了这心,未曾想云休却是反应比之以往更强烈,气得云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问题不大,大夫给了药便醒过来了,叮嘱着要多想些开心事,莫要纠结于心。云休的事情不了,她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夫人,您瞧着这绸缎多漂亮啊,若是做了婚服必定好看。” 绸缎庄里,丫鬟指着掌柜拿出来的绸缎给云夫人看,试图开导。 云夫人对这绸缎也是十分欢喜,爱不释手。 “他要是能听话,就是不穿喜服成亲也成。”想起云休,云夫人亦是一阵烦忧,脸上带了哀愁。 虽是如此,还不忘让人将绸缎带走,送去绣娘那早早做了婚服。 出了绸缎庄,云夫人被侍女搀扶着四处闲逛,许是天热,竟是让其头晕目眩,再次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丫鬟扶着云夫人在一旁的茶铺坐下,连声叫唤,云夫人却像是听不见一般,两眼直翻,急得丫鬟团团转 。 许清舒今日得了一个‘闲’活,出来采买,远远的便听到人叫唤,近处了才发现是云夫人有事,当即走了过去。 “快送夫人去医堂。” 许清舒当机立断的蹲下身子,让丫鬟将云夫人放在她背上,她背着云夫人一路小跑去了医堂。 好在她送的及时,云夫人这才没什么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云夫人醒过来,得知是许清舒帮了她,面露感激。 “多谢姑娘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虽说给银两是唐突了些,但现下云夫人也拿不出其他什么来。 许清舒温婉一笑,推拒了云夫人送过来的银两。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夫人身体不适还是要小心些才是,这是凝神的香囊,愿夫人能够心神安宁一些。” 说着,许清舒将随身带的香囊摘了下来,给了云夫人。 “这……怎么好意思。”云夫人诧异,目光打量着许清舒。 许清舒亦未想要得到些什么,随后便急急离去了。 事后,云夫人才知那是许清舒,便让人不着痕迹的去打听打听。 也不知是谁说的富锦心在太子府小住两日,以至于这两日太子府门前总有百姓堵 着,皆是为了当日放粮之恩,送上一些心意。 或是自家养的鸡鸭、或是亲手做的糕点,来往络绎不绝。 他们也不曾想富锦心真的会接受,也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罢了,恰逢今日富锦心出门,与前来送东西的人遇上了。 “小小心意,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来的人一身衣裳破烂不堪,瞧的出家境不好,但手中捧着的热乎乎的糕点却是色泽极好。 “咦,这是顾家商号的糕点?”春宁惊喜的看着眼前的那糕点,忍不住低声出口。 富锦心闻声看了过去,只觉得顾家商号这名字颇为耳熟,然翻遍记忆,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 春宁见她看过来,便出声解释。 “这是北顾特有的顾家商号的糕点,平日里众人都说着好吃,只是东陵却是少有。” “姑娘说的不错,只是这不是顾家商号的,是草民有幸见过,便有样学样的做了出来,手艺不好,让公主见笑了。” 富锦心见春宁眼睛直盯着那糕点,颇为想要的模样,便让春宁收下了那糕点,给了那人一些银两。 那人不肯要,但富锦心执意要给,他便只有收下 了。 路上,春宁还对着那糕点看个不停,像是舍不得下嘴一般,惹得富锦心轻笑。 “不过一块糕点,瞧你这样。” 春宁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富锦心收回了目光,脚步却是一顿。 脑海中画面兜兜转转,她蓦地回了神,侧首看见春宁将那糕点往嘴里送去,眼神凌厉,忽的抢过了她嘴边的糕点,捏在指尖。 “北顾国的糕点倒也是稀奇,本公主尝尝。” 说着,她便将糕点送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着。 春宁见状,便重新低首去拿另一块,还没吃到嘴呢,便又被富锦心夺去了。 “这北顾的糕点,确实也挺好吃的。” 接下来,春宁便眼睁睁的看着富锦心一块接一块的,不过片刻已是将她手中握着的几块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渣都没事剩。 “公……公主?” 春宁诧异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富锦心宛若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却是身形晃了晃,春宁立马伸手去扶,将她带至一旁歇息。 富锦心拉了拉她的手臂,往一旁的巷子指了指。 “我不太舒服,去那里。” 春宁不解,却也顾不得什么,带着她往那里去, 刚进巷子,富锦心便没能忍住的吐了一口毒血,吓得春宁血色顿失。 “公……公……公主?” 声音都是颤的,不知所措。 原本跟着的人见状快速的跑了过来,低首查看她的情况。 富锦心看见了眼前的人,觉得有些眼熟,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聂泰河?” 她不太确定的询问。 聂泰河身影一顿,未曾想富锦心还记得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草民带你去医堂。” 富锦心伸手拉住了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拐角躲着的人,眼睛微闪。 “刚才的糕点有毒,快去告诉我哥哥,捉拿方才之人。”说着,她脸色更加不好看,声音几番停顿。 聂泰河站在那里不动,执意要将她送去医堂。 春宁亦是扶着她,嘴里抱怨着。 “都什么时候了,公主您还惦记着贼人,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说着说着,春宁竟是哭了起来。 拐角人影一闪,富锦心随着春宁的搀扶站起了身,确定人已离开后,神色凝重的看着聂泰河。 “会拳脚功夫吗?” “会。” “去跟着瞧瞧幕后主使人。” 聂泰河看了富锦心一眼,转身便走。 第468章 男女授受不亲 春宁愣愣的看着这一系列的举动,直至被富锦心敲了下头才回过神来。 “公主,您没事啊?” 看着富锦心淡定的模样,春宁面露惊诧,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确认其真的无事,才放下心来。 方才那一刹那,富锦心看见了预知,随后阻拦了春宁,自己以身犯险,不过这点小毒还算不得什么。 如今那人该是慌不择路去找幕后主使人去了。 “让人在太子府门前等着,若见到聂泰河立刻禀报。” 虽是第二次见面,富锦心倒是看出聂泰河的聪明,不用多言便明白她所思所想,以往多也是如此过来的,揣摩人心呐。 春宁应声而去,富锦心前去使者驿馆,与慕昊卿相见。 慕昊卿闲来无事,倒是颇有闲情逸致的池边垂钓,富锦心坐至其身旁对着身侧挥了挥手,她侧首看向慕昊卿,然还未说完,余光瞥见一人直直的站着。 “下去吧,有事本公主会叫。” 那人看了看富锦心,又看了看慕昊卿,面露为难的站在那里,片刻后退了下去。 富锦心不甚在意,慕昊卿倒是抬手多看两眼,眉目上挑,眼中意味不明。 收回目光,慕昊 卿便瞧见了富锦心衣衫上的点点血迹,眉头轻皱,俯身靠近。 “受伤了?” 声音沉哑,目光凌厉。 富锦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迹,抬手遮住。 “旁人的而已。”她目不斜视的撒谎,神色正经,然手上的动作却是出卖了她自己。她不愿说,慕昊卿便没多问,只是看了眼边上的慕言。 接受到目光,慕言不用其多说,便已是起身退了下去。 正当时,刚刚退下的奴仆便又进来,将手上端着的果盘放在富锦心的面前,富锦心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多说话,只是又挥了挥手。 下人退了出去。 “父皇已是差人来唤回去,想你也是忙的很,定是无空与我一同回去,我便自己回吧,不用你送。”富锦心嘴角轻笑,目光却是瞥过其身旁的工具。 此时,下人便又送上来了茶。 富锦心这次没挥手让他下去,只侧首目光盯着他看。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随即眼睛被覆盖住,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察觉到脸上所触碰的那掌心的温度。 “看我还不够?” 耳边传来轻佻的声音,不用眼睛看,他的神态样貌已在 眼前闪过,她伸手抓了他的手拿开。 一旁的下人紧张的低着头,神色为难,额头上已是覆了一层汗。 “一会儿果盘、一会儿茶的你倒是深懂本公主的心。”富锦心轻笑一声,吓得那人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震天响,脸颊边传来温润的触感,她的脸随着他的手而被挪了过去。 似是醋意大发,他不愿她多看那人一眼,哪怕只是问责。 富锦心目光冷冽,瞥了慕昊卿一眼,遂端了茶起来喝,神态怡然。 “公主恕罪,是奴才自作主张了。” “本公主瞧你倒没那个胆子,说吧,谁让你来的?”富锦心无奈的放下茶盏,不用细想,人选除了她哥哥就是她父皇。 这二位着实是个折腾的主,今日之事便已然看得出。 “公主明鉴,皇上亦是为了公主好,虽公主与安楚王殿下已是情投意合,更是名正言顺,但到底亲事未定,皇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不宜过度亲近,请安楚王殿下自重。” 下人一笑,说着皇上的原话。 富锦心闻声,一个没忍住的轻笑出声。 慕昊卿神色淡淡的瞥了过去,接收其目光,富锦心收敛了脸上的 笑意,正儿八经的轻咳两声。 “退下吧,此番本公主就不计较了。” 言下之意,若再进来,可保不齐她要追究什么责任。 下人知晓其意思,麻溜的退了下去,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因着这事,场面多少有些尴尬,一时二人无言。 *** 送糕点之人名为刘才,皇城里的贫困户,家境比之乞丐还要家徒四壁,穷也罢了,偏这人好赌又好吃懒做,更是胆小如鼠,他跟在富锦心身后,一听富锦心要追查他,便急了,慌不择路的去找了他的幕后之人。 以接头暗号的方式私下传递消息,约于南郊桥下相见,那处较为隐蔽,没什么人来。 不多时,便有人来了。 头上纱巾拿掉,露出了下方的脸。 “原来是许家大小姐,我倒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刘才本是害怕,一瞧见许婉柔,心里便有了些底,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贼眉鼠眼的,心里也起了其他的心思。 “事情办得如何?”许婉柔眉头皱着,与之相隔甚远,若非因为想要知道富锦心的下场,她绝对不会亲自前来。 “我办事你放心,那锦平公主已是中了毒昏迷过去, 如今怕是难逃一劫,只不过她的人正在追杀,我们之前说好的钱也该算一算,让我出城去避避风头才是。” 刘才眼放精光,已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闻声,许婉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瞥了眼身侧的婢女。 婢女从腰间拿了钱袋子,钱袋鼓起来,一看就数目不少,上前递给了刘才。刘才见状,欢喜的双手捧着,怕是有假,还将银子拿来放在嘴里咬上一咬。 当是时,那婢女趁其不备藏着的匕首一举没入刘才的腹部。 ‘哐当’一声银两落地,刘才双手捂着腹部,面露痛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们。 “蠢货。”许婉柔嘴角讥笑,看都没看其一眼,转身离去,身上未沾半分。 婢女猛地拔出匕首,扔在了地上,转身跟着许婉柔一同去,刘才瞪大眼睛,临死前踉跄一步,也只堪堪抓了婢女的衣袖一角。 婢女深觉晦气,狠狠的甩了衣袖离去,袖中掉了一块东西而不自知。 刘才最后没能撑住,倒了下去。 聂泰河寻着人过来时,他已是死透透了,临去时,察觉到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随后离去,没多久刘才的尸体便县衙的人带走了。 第469章 要求甚高 驿馆内 富锦心躺在贵妃椅上,摇摇晃晃的休闲自在,一旁慕昊卿握着鱼竿垂钓,二人互不干扰,亦是无言。 随着日头渐热,富锦心待不住了,率先回了屋,没多久,慕昊卿随后也两手空空的跟着她进来了,目光偶与之碰撞。 ‘噔’的一声,富锦心放下茶盏,抬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西楚都这么闲的吗?你一朝太子逗留他国许久,也不知道要回去,莫不是被赶出来了?” 对比富思晏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的,再瞧他悠闲自在的样,富锦心实在是嫌弃的紧。 慕昊卿挑眉。 “就算是被赶出来了,也委屈不得你。我若回去,你自也得回去,怕你舍不得,没催着你,你倒是嫌弃我来了。” 说着,他伸手轻敲了富锦心的额头一下,眼中尽是宠溺。 他已传信回去,聘礼已是在来的路上,此番他来,既是见了她,再回去时,必然要将她带着,免得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又跑不见了。 富锦心闻声一愣,公主府也已即将建成,离她出嫁的时日倒是越来越近了。 “你若执意要娶,那倒也成,只是我要求甚高,你若觉得不能应, 那此番亲事便作罢。” 直至此时此刻,富锦心都难以相信慕昊卿千里迢迢来东陵是为了娶她,怕只是误打误撞的见到了她,才如此执着的吧。 她虽打听过西楚太子尚无正妃,亦无册封,更没听说有什么心爱之人之类,但那日初见,他将她认作他娘子,怕是有一段难以割舍的爱。 看他种种迹象,她倒觉得他是把她当做那位了。 既是如此,她便与之说明了。 慕昊卿点头,示意她说,没说应,也没说不应。 “第一,虽男人三妻四妾不足为奇,但在我这里不行,若无我准许的情况下,你立了侧妃,纳了妾,那便只有和离。” “第二,不管日后你我是否和离,东陵与西楚两国交邦,绝不能因你我之事而反目。” “第三,我虽是远嫁,但不是卖,我与亲人团聚时间不长便要出嫁,不能长久陪伴,算是亏欠,因此最少半年回来一次,为期一个月。” …… 富锦心列举了几条,要求算不得过分,但一般人也应不得。 虽说半年的时间长了点,但好歹能回来也是不错的了,半年一次,一年两次,两个月也差不多了,再多怕 是要恼怒人了。 富锦心说的时候,慕昊卿却不知从何处找来了纸笔,她说一条,他写一条,规规整整的写在上面,条理分明,最后落了他二人的名字。 “做什么?”富锦心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蓦地咬破了手指,以鲜血为印,按在了他的名字上。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你要的,我都给。”慕昊卿一笑,将字据放在了她面前。 富锦心抬首看着他,眉头轻皱,但心底却是带着一丝悸动。 她说的那么多,他竟是全都应下,没有犹豫,没有考虑,更没有改的意思,就好像什么都听她的一般。 那一瞬间,她忽的有些嫉妒藏在他心底的人,他曾经多么的疼爱那个人,以至于现在,连对着‘替身’的她都如此体贴、照顾。 富锦心伸手将眼前的字据拿过,刚要学着他的模样,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印,却被他伸手握住了手,带至一旁,按在了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印泥上,按了印记。 他动作轻柔的用手帕将她指尖沾染的点点印泥的痕迹全都擦了去,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笑。 “受伤流了血,我心疼。如此便好。” 不 知是他的话语,还是他的动作,富锦心的手指不自在的缩了一下,略有尴尬,她默默的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面不改色。 “我自己来。” 表面淡定,内心却如烧开了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冒泡,滚烫不停。 春宁在外求见,富锦心起身,没忘记将字据收着。 行至门外,春宁上前来,瞧见了她的脸色,奇怪道:“公主您不舒服吗?脸怎么红了……” “晒太阳热的,何事?”富锦心语速极快的掩盖住她的声音,目光往后看了一样,将门带上,与之走远了些。 春宁闻声不疑有他,将情况与之说明。 事情有了进展,富锦心便与慕昊卿说了声,匆匆离去。 女儿家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需不着让他知晓,再者他身份在这东陵城也算是有些尴尬。 富锦心匆匆离去,慕昊卿眼神变了变,召来了慕言。 “怎么回事?” “许家的人不太安分,用贫民以送礼的缘由光明正大的下毒,好在富姑娘身体好,这点毒没什么作用,那人欲逃跑,被许家人杀害了,估摸着富姑娘不愿善了。” 最后一句是慕言的猜测,不得不说他还是了 解富锦心的几分脾气的。 “给富思晏透个风,他有些太闲了。” 慕昊卿嘴角勾笑,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慕言没敢多说,默默地后退一步,领了命便离去了。 实则他清楚,他这主子是不嫌事大,按照那位护妹妹的举动,这许家算是要翻跟头了。 富锦心出了驿站没回去,径直往许府去了。 人家给她送了一份大礼,她总得还回去才是,礼尚往来。 殊不知,有人通知了富思晏。 富思晏近日正是忙的时候,桌上堆积了许多奏章没看完,偏厅里还有人在等着与他商议事情,一会儿还得去看看宁若颜,忙的是不可开交。 然听到了富锦心的事情过后,他眉头一皱,当即将许多事情撂下,前去找富锦心,好在临走前去了趟宁若颜那看看。 “太子妃已是在歇息,估摸着要一个时辰以后才醒,殿下要进去看看吗?” 富思晏摆了摆手。 “天气渐凉,她怕热,贪凉,待她熟睡后,将冰蛊拿走,用扇子离远些给她扇扇风便是。” 他小声的叮嘱,明明是站在屋外,却怕声音大吵着她,连声叮嘱过后,交代了去向,便抬脚离去。 第470章 去见最后一面 宁若颜尚未熟睡,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有说话声,便唤了声。 “是何人在外面?” 此时,富思晏已是离开,婢女闻声近前来,将话仔仔细细的重复一遍,末了,脸上轻笑。 “殿下还是心疼您的,将您放在心里头惦记着。” 宁若颜闻声,脸色变了变,挥了手,婢女见她面色不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她又哪里知道,此事于宁若颜而言便是一个死结。 北顾远嫁而来,她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却终究是将他放在了心里,只是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常有,他在她心里,她却没在他心底。 纳侧妃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在这深府里亦知晓得一清二楚,若非锦心,此刻……越想情绪越波动,宁若颜脸色变了变,不再去多想,躺下继续歇息。 *** 醉荷楼里,人声鼎沸。 二楼窗边左立一男子,面色微红,眼若桃花,手上拿着酒壶轻摇,已是微醺,许清舒上来之时,瞧着这场景,竟是半点也移不开眼睛。 她一直知道他好看,如今这番模样却是更加的养眼。 察觉到有人站立在门前,云休一开始以为是小厮,等了一会儿无人出声后, 抬首看过去,才知是旁人。 “滚!” 瞧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手在面前轻摇,他嘲笑一声。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管他眼熟不眼熟,反正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 云休复又抬手,壶中酒一饮而尽,酒顺着下颚滑过,浸了身前衣裳。 许清舒渐渐的回过神来,没有退出去,反而向前,一举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扔在了地上,‘啪嗒’一声脆响,酒壶已落地,尽数而碎。 “不就是一个富锦心而已,你何许如此丧失自己。”她最看不得他如此,她眼中的云休就该如云上之鹤,飞云直上三千里,而非这般的落魄之色。 ‘哈哈哈’ 云休蓦地笑出了声,笑得讽刺又落寞。 “是啊,不过是一个富锦心,我却得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他人。”忽的,他神色凌厉,眼中皆是阴鸷。 “当真是个废物!” 目光发红,深深的为自己而唾弃,眼角瞥见一人身影,他看过去,想起了她是谁。 “是你啊,许清舒……嗝……她讨厌的人……” 他的神色又转换了,指着许清舒,断断续续的说出口。 许清舒心口一刺,她来了许久 ,却不想他竟是才认得出来,当真是讽刺。原本她是放心不下他,过来看看他,可此刻她忽然觉得,也许告诉他事情也是好的,富锦心在他心中的分量,远比旁人要重得多。 “对,是我,许清舒。” 她吸了口气,目光紧紧看着他。 “我来是告诉你,富锦心她快死了。贱民给的东西也敢乱吃,如今她吃了有毒的糕点,中毒颇深,已是命在旦夕,你若快些的话,说不准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原本还微醺的人,立刻逼着自己清醒了过来,双手掐着许清舒的脖颈,怒声质问。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竟敢对她下毒?!”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云休认为许清舒下的手。 许清舒冷笑着。 “说不定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不去看看吗?” 云休蓦地松开了双手,下一秒人已是冲了出去。 “咳咳!” 许清舒跌落在地,重重的咳嗽两声,看着他急切而出的身影,眼角泛着泪花,脚步踉跄着往酒楼外去,与迎面的人撞上。 “你……” 对面的人出声,许清舒回过了神来。 “云夫人您身体不好,怎的出来了?”她缓了缓神色,整理 自己微乱的衣裳,柔声开口,举止温和。 “你这是怎么了?”云夫人看着她那模样,不免多问,随后叹了气。 “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竟是接连酗酒,我来捉他回去,让你见笑了。”对许清舒,云夫人说不出喜淡,还算温和,不过到底是许清舒曾救过她,以至于她心底多了些喜欢和信任。 想起方才离去的身影,许清舒脸色微变。 “云大人已是离去了,夫人回府吧,想来云大人忙完了事情便会回府了,夫人不必担忧。” “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了,不过有劳许姑娘多替我跑一趟,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一说,若他不回来,便自己看着办吧。”云夫人眼神闪了闪,将话叮嘱了,连醉荷楼的门都没进,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回走了。 许清舒愣在原地,半晌才消化了云夫人的话,不由得苦笑一声,追着云休的方向而去。 *** 富锦心出了驿站便往太师府而去,来至太师府门前时,太师府的门人都愣住了。 “公……公主稍后,奴才进去通报……” “放肆!公主来太师府还得等着不成,你这是蔑视公主,还是蔑视皇室?” 春宁上前一步,高声怒斥着,面色愠怒。 惊得那门旁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富锦心抬脚走了进去,紧跟在后,得了空跟她人禀报,有人去悄悄通传去了。 许婉柔尚沉浸在富锦心毒发的喜悦中,正兴高采烈的让丫鬟给自己染个颜色鲜艳的指甲,便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大……大小姐,不好了!” “住嘴!本小姐好着呢,有什么事快说。”若非手不能动,怕是许婉柔此刻已是巴掌招呼在丫鬟的脸上了,好好教训其一番。 丫鬟被其一吼,有片刻的愣怔,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露慌张。 “回大小姐,是……是公主突然来了太师府,已是往这里来了,她指着名要见您呢!” “什么!” 许婉柔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目光惊愣,手上拖了豆蔻,活像是鲜血,好好的指甲便这么毁了,看着自己这‘血淋淋’的手,她脸色骤变。 “贱婢!竟敢弄花本小姐的指甲,拖出去打死!” 她怒不可遏,丫鬟都没能哭救,就被人给带了出去,许婉柔擦了擦手,毫不犹豫的开口。 “说本小姐不在,避着些。” 第471章 说杀就杀了 “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见不得人。” 人未进屋,富锦心的声音已是传进了屋内,许婉柔惊愣,目光凶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婢女,不得已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不知公主远道而来,万望公主恕罪。” 富锦心站在院内未动,就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许婉柔见富锦心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目光里带着疑虑,四下打量着富锦心,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怎么?是觉得本公主是假的不成?”富锦心挑眉,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婉柔。 顿时,许婉柔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 “公主怎会有假,您又说笑了,您今日来是……” “听说你受伤了?”富锦心不等许婉柔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 许婉柔看着她,目光躲闪,点了点头。 “那倒是正好,方才本公主得了一味药,想来你正是需要。” 随着富锦心话落,一旁的春宁上前一步,伸出手,将帕子里的东西露在了许婉柔的面前,只一眼,许婉柔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之中皆是惊诧。 她抬头与富锦心的目光对上,脑海中回 想有关于刘才的事情,不久前她还收到了消息,刘才已死,尸体被人发现,衙门出面带走了。 刘才既死,死无对证,她又何须怕。 思及此,她脊背挺直了些,目光亦是无畏惧之色。 “公主何意?” “噗嗤!”听着许婉柔的话富锦心却忽的笑出了声,许婉柔听着目光变了变。 富锦心在许婉柔的周身转了转,目光打量着,她就这么看着,看的许婉柔心里发凉,越来越紧张。 “公主笑什么?我身上的伤已是不碍事,就不劳公主惦记了。” 富锦心勾唇一笑,忽的在许婉柔的后背停了下来,猛地抬脚对准她,狠狠地踹了下去。 “啊!” 这一脚猝不及防,许婉柔无准备,尖叫出声,整个人往前趴去,她下意识的闭眼。 富锦心依旧笑着,却是伸手勾住她的衣领,往回拉了回来,揪着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微微侧首,在她耳边轻语。 “既是冲着我来,就该再凶狠一些,留着把柄自投罗网,你这样的蠢货我还是第一次见,暂且就留你一条小命,若安分守己,本公主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富锦心阴狠的冷笑着,那笑声 竟让许婉柔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发着冷汗,神色都落了下去。 “原来你伤都好了,那还真是可惜了,这东西你用不着。不过瞧你好像还有些不对劲,这走路竟是都不稳了呢。”她高声扬起,目光瞥向四周,似是故意而为之。 四周侍女谁不知方才是富锦心所踹,众人皆是不敢抬头,低首看着。 “劳……劳公主惦记了,不碍事。”许婉柔磕磕绊绊的将话说全,此时此刻才真正认识了富锦心,与往日里传闻中的公主大不相同。 “是吗?”富锦心淡淡一瞥,语气微凛。 ‘哐当’一声,东西落地。当场有人脸色变了。 春宁笑着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还故意的放在面前好好观察观察。 “公主,您瞧我这记性,这是刚才桥边捡到的,忘了交给您了,不过之前便瞧着眼熟,如今见到了许姑娘,倒是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之前许姑娘身上的吗?” 一支金钗于春宁手中,正是许婉柔的婢女落下的。 许婉柔瞪着大眼看着那金钗,一时间慌了心神,忽的又想起,今日她并未戴这金钗,不由得侧首怒瞪那丫鬟。 丫鬟本就害怕, 被这一瞪更是害怕,慌乱之下竟是朝着富锦心跪了过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都是大……” 眼瞧着那丫鬟竟是要将事情说出来,许婉柔情急之下竟是抬手拔掉自己的金钗,猛地从背后戳向了那丫鬟。 ‘呲’的一声,顿时那丫鬟脖颈鲜血呲裂。“啊!”其余的丫鬟失声尖叫,抱成一团,皆是惊恐的看着许婉柔。 动了大动脉,那丫鬟连气都没喘,直直的倒了下去。 许婉柔手抖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贱婢,竟是敢偷拿本小姐的东西!怪不得近来少了不少的东西,原是有了家贼,死了活该!” 说完了,她才像是想起了富锦心的存在一般,歉意的对着富锦心笑了笑。 “吓着公主了,这丫鬟手脚不干净,竟是还胡言乱语,让您瞧笑话了,下一次决不轻饶。” 最后一句似是带着别的意味,不知是在说这丫鬟的事情,还是在说刚才的事情。 “许姑娘原来竟不是这般柔柔弱弱的,这好好的一个人,说杀就杀了。虽说她是你府里的丫鬟,不过她身上似乎还背负着命案呢。来人,将这丫鬟的尸 身送入衙门查办。” 富锦心神色一凛,轻笑着。 “如今认识死了,就劳烦许姑娘去衙门走一遭了。” 许婉柔手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 “这贱婢死了便死了,她做的那些事与我倒是无关系,太师府一向清正廉明,倒被这些个人弄得乌烟瘴气,公主放心,此事过后我必定好好整改。” 言下之意已是带上了太师府,若是动人,便是动太师府。 这里是太师府,虽说富锦心是公主,但她命令下去,旁人畏惧着许婉柔的脸色,亦是不敢动,场面尴尬的僵持在这里,直至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 “太子殿下这是内院,还请您去外院等候,太师已是在回来的路上。” “本太子有急事找妹妹,这光天化日的还能做出什么不成,若再多言,拖下去杖责!” 随着富思晏的威吓,身后护军齐齐扬首,如此阵仗吓得那些奴仆不敢再多言,连忙再去催人回。 富锦心听闻声响,眼睛微动。 “许姑娘说的对,这太师府的人本公主是动不得了,罢了,本公主走便是。” “我倒是要瞧瞧,谁动不得!” 富思晏人未到,声音中气十足的传了进来。 第472章 要见谁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许婉柔迎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富锦心转身看向富思晏,兄妹二人眼神对视,彼此都有了默契。 “你说谁动不得?”富思晏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凌厉。 “哥哥你可要把话听全了,许姑娘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殿下明鉴,民女的确不是这个……” “她的意思是她贴身婢女杀了人,与她无关,亦和太师府没有关系。自然是不能迁怒太师府的,你说是不是?”富锦心笑意盈盈的看着许婉柔,眼里一片寒凉。 许婉柔半跪在那里,弯着腰,她的贴身婢女,说没有关系,谁信,因此这话她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索性就不出声。 她已是明了,今日富锦心是故意来找她麻烦的,想来是觉得下毒之事是她所为,只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 “既是命案,交由府衙去办便是,本太子相信其定会秉公办理。” 富思晏盖棺定论,他带来的人便将底下已死去的侍女尸首带走,许是听到了风声,这府衙来的也是够快,当即请许婉柔去府衙里走一趟,有富思晏在,自是容不得许婉柔不去。 春宁将证据给了府衙,简 单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让其处理。 富锦心随富思晏往府外走。 “许婉柔之事顶多是个警告,不过一个许婉柔还需不着我放在心里,哥哥无需担忧,随意了事便罢了,免得这许太师借题发挥。” 朝堂之事富锦心不甚了解,却也知晓一些。 许太师根种朝堂数年,其人脉、权势非一朝一夕而成,若贸然与之抗衡,只是徒增朝堂风波,引起不安。 “我也正好借题发挥,平日里让着他便也罢了,今日他的女儿倒是要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了,今日这事定是要教他好好吃吃苦头,让其明白这东陵究竟是姓的什么。” 富思晏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着实是被气得不轻。 话落便与富锦心叮嘱两声,随后匆匆离去。 富锦心无奈一笑,怕是他还没听到她中毒之事,否则怕是比现在还要生气呢。 余光瞥见一人,富锦心脚步顿顿,春宁瞧见她的神色,当即过去,请那人过来。 “草民见过公主。” 来人正是聂泰河,之前也算得他帮助,富锦心对此人有印象,点了头,让其起来。 “你的妹妹可好些了?” 富锦心竟还记得这事,令 聂泰河十分惊讶,楞住一瞬,随后拱手,中规中矩的。 “回公主的话,舍妹的病已好许多,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看在你今日尚且算灵活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我那公主府即将落成,该打点的人还未打点好,你且代本公主去做这事,若办的好,以后便跟在本公主身边。” 富锦心看着聂泰河,故意停了下来,打量着他的表情。 若是寻常人若听见这样一个美差,喜色皆表露出来,他倒是平静的很,毫无波澜。 她尚且还算满意,复又开口。 “只不过你那妹妹这身子着实不太方便,公主府不养闲人,跟在本公主身边和你的妹妹,你只能选择一个。” 聂泰河脸色沉了沉,眼中隐有不悦,却未对富锦心表露出来。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聂泰河目光直视富锦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多谢公主好意,是草民身份低贱不能服侍公主左右。即便未跟在公主身边,草民亦竭尽全力保护公主,定还救命之恩。” 虽是不喜,却也因这‘恩情’而倾囊相报,妹妹与荣华富贵,毫不犹豫的选择妹妹,重情重义,不恋财物。 若说之前只是有印象,此刻富锦心是真的将这人记住了。 “你随春宁去公主府办事吧,公主府虽不养闲人,药堂的一个小丫鬟还是养的起的。” 聂泰河闻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富锦心,久久不能回神。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公主。”春宁拿捏着声音,心里却是无奈一笑。 她家主子到哪都忘不了心好,不过并非是对谁都好,想来这人以后也会有所成就,且看他今日表现就已注定。 “聂泰河谢公主殿下!”聂泰河忽的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险些吓坏了周围的人。 他木讷的起身,头一回露出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所显露出来的害羞。 “噗”富锦心没能忍住的笑出声,正了正声音,随后问道。“你这拳脚功夫跟谁学的?” 富锦心没看见过聂泰河出手,却是能感觉得出来。 “回公主,自学。” 简单两个字却足以概括,富锦心了然。 那般的生存环境,又有病弱的妹妹,生活可想而知,无非是拳脚下出真功夫,还不错。 富锦心挥了挥手,春宁带其去公主府办事。 原本要回去的富锦心,走了一顿路行至集市,听着周围的议论之 声,她忽的停下脚步,脸色微变,当即转身回去。 耳边犹响起众人所讨论之事。 “有人说看见云大人似是喝醉了,往驿站去,谁不知这云大人对公主的心思,怕是有好戏看了。” “皇家之事乱的很,哪能让你瞧得见。不过这云大人确实是落了一截,那安楚王殿下可是东陵太子,身份自是不同凡响……” 驿站门前 云休脸微红,隐约带着醉态,门口的守卫拦着他,不让其进去。 “云大人,此乃安楚王殿下歇息之所,无命令,您不得进,请回吧。” “给我让开!我要见锦平!我要见锦平!” 云休挥着手,力气不察大了些,将挡在门前的两个守卫甩开,闯了进去。 乱糟糟的声音不多时便传进了后院,慕昊卿召了慕言进来。 “何事?” “云休喝醉了,闯进了吵着要见富姑娘。” 慕昊卿闻声放下笔,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要见谁?” “富姑娘。” “见谁?” 慕言挠了挠头,一脸苦色,换了个说法。 “锦平公主。” 慕昊卿眸色微变,嘴角勾笑。 “见谁?” 慕言浑身一颤,只觉周身阴风阵阵,当即改口。 第473章 我能助你一步登天 “太子妃。”声音清亮,说完又怕不完整,补充了一句。“西楚太子妃。” 这个答案似乎才让慕昊卿满意了些,挥了挥手,继续手上的事情,声音漫不经心。 “扔出去。” “是。”慕言得了令便出去,直至门外才吐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这片刻时间,云休已是闯过前院,即将来至后院,慕言来得及时,将他拦了出去,对着周围的守卫下令。 “殿下有令,将私闯者扔出去!” 随着慕言的话,原本还有些忌惮的人,在此刻倒是没有了忌惮,纷纷上期将云休擒住。 云休此刻已是微醉,一心都是富锦心,想着要见她。 力道稍大,便挣脱了钳制,眼睛微动,人已是冲着慕言而去,手上招式狠辣,步步紧逼。 慕言未尽全力,记得慕昊卿的命令,是扔而非杀,因此手上动作皆是有意放水,似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云休招式越发凌厉,多次像是要了慕言的命。 防守了一阵,慕言觉得无甚意思,便要用尽全力将其制服,忽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他手上动作微顿,原本的防守就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云休猛地上前,一脚踹在慕言 的心口。 慕言轻哼一声,人捂着心口后退。 眼看着云休要乘胜追击,一道声音制止了局面。 “住手!” 富锦心上前一步,查看了慕言的伤势,慕言当即后退一步,隔了距离,怕慕昊卿知晓了会想剁了他。 “锦平?”眼前的人似是变了多个,更像是幻觉一般,云休摇了摇头,才勉强的清醒。 他抬脚上前,慕昊卿挡在了富锦心的身前,不知何时来的。 不过一个抬手动作,云休便被阻挡在一步之遥,再也靠近不得半分,他面色涨红,不知是因醉酒,还是因为奋力抵抗。 富锦心眉头轻皱,伸手拉住了慕昊卿的胳膊。 “他喝醉了。” 言下之意,不要与他计较。 闻声,云休似是来了力量,眼中燃起希望,用了全身的力气。 “他是我挚友,你是我未来夫君,他来与你切磋,给你个下马威,你给他面子便是了,怎的还动真格的了?” 她扬首看他,单纯一笑,说是教训,可更像是娇语,尽显小女儿姿态。 云休蓦然愣在原地,眼睛赤红,前进的脚步停下,全身的力量隐忍而迸发。 慕昊卿目光微动,听话的收回了手,嘴角勾 笑,眼睛里满是笑意。 “是我没考虑周全,娘子教训的是。”他拍了拍富锦心的手背,动作亲昵,随后侧首。 “慕言,去将娘子的挚友好生安排,酒醒后开宴,一同请他庆祝。” 戳心窝子的刀直往云休的心里去。 富锦心面上无恙,手反握住慕昊卿宽大的手掌,私底下手指甲恶狠狠的在其手心扣着,下了狠力。 云休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酒已是醒了多半。 “不必了,方才是我醉酒误食,叨扰安楚王了,既是安楚王大方不予计较,我便离去,再醒醒酒。” 敛下眼中情绪,云休动作正常,无半点虚浮之色,说罢便离去,未曾看富锦心一眼,好似她不曾来过一般。 府外,许清舒一直跟随着过来,亦见到富锦心进去了,虽震惊却还是担心云休,见府中久久无动静,心里焦急,正欲进去时,看见云休从里面出来,径直与她错身而过。 她转身,伸手捂着心口,那里针扎着般疼。 方才他的眼睛黯然无神,失去往昔光彩,竟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她做错了吗? 许清舒反问自己,目光却是越发坚定。 置之死地 而后生,方能涅盘重生,从前的云休被富锦心所束缚,往后,云休便再无情感可牵制,他将无所畏惧,一往直前。 昏暗的巷子内 ‘啪’的一声,云休手中的酒壶往着身后甩去,转身目光赤红,已是无焦距,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是谁。 “滚!” 许清舒无所畏惧,非但不退,还迎了上去。 “你喝醉了,该回去了。云夫人担心你。”她绝口不提之前之事,只是这般叙述着。 “呵呵” 云休大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上前,挑起了许清舒的下巴,目光直视着她。 “罪魁祸首是你,你倒像是个善者来劝着我,怎么这般的……恶心。” 眼中皆是厌恶,那目光如刀一般,一寸寸的割着许清舒。 许清舒望进他的眼里,踮起脚迎了上去,手紧紧的拽着衣角,掩饰紧张。 “我的确坏,你是好,可你还不是什么都没能得到。我的坏,我身后的太师府,可助你更上一层,得到你所想要的。你该是王者之上,所有的坏事我来,你的手上,绝对是干净的。这样,等你得到富锦心时,她就是连恨都无从恨起。” 她眼尾上扬,笑得阴森,慢慢的伸手扶上了云休的后颈,将他越发的压近自己。 昏暗的巷子不见天日,隐有月光透着,似是蛊惑,似是心碎神伤,云休鬼使神差的附和着她,与之共谋。 有些路,只在一瞬间有了偏差,此后便再也回不来。 *** 因着富锦心又回来,慕昊卿便将人留下了。 “娘子去哪?方才为夫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要娘子多多指教。”他似是叫上了瘾,越说越来劲。 然富锦心听到那两个字,反应出来的只有嫌弃。 他每次情深切切的叫这两个字都会让她觉得,她只是在代替,代替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富锦心,东陵公主,何以需着成为别人的替身。 眼眸微瞥,声音里尽是森然。 “再胡乱叫,我不介意往后有个哑巴陪着,总归也是病了,再加上哑,也没什么不好。” 说什么西楚太子自小有病,她看他好得很,壮的如同十头牛一样。 慕昊卿脸色变了,转瞬又恢复了过来。 “既是不喜,那往后我便唤你……溪溪。” 富锦心猛地抬首,四周声音皆是消弭,唯有‘溪溪’二字,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第474章 学不会矜持 “你……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富锦心目光无神,明明是在问着慕昊卿,眼睛里却无半点光亮,似是出了神。 脑海里的画面明明灭灭,无数的人影在重叠,动作、神态,说出的话,最终都汇编成了两个字。 ‘溪溪’ 心口窒闷,她伸手抚上,泪水不自觉的充盈眼眶,凝聚成珠,一滴一滴从眼角落下。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她置身在一片白色虚无中,无数的泡泡漂浮在眼前,散发着淡淡的光,光色温和,令她不自觉的靠近,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在最后停下。 周身突遭黑暗,光明退散,泡泡消失,她置身黑色中,伸手不见五指,无边的孤寂奔涌而来…… *** 富锦心突如其来的晕倒令慕昊卿措手不及,眉头紧皱着将人打横抱起,放置于卧榻之上。 “富锦心?” 他伸手拍了拍富锦心的脸,叫唤两声,然这人确是毫无知觉,呼吸还有起伏,但人偏是不醒。 慕言去叫了在驿馆的太医过来,为以防万一,慕昊卿让人去请了宁若颜过来。 “回安楚王殿下,锦平公主只是睡着了,应是太过劳累所致,不碍事,休息一阵便 好。” 慕昊卿挥了挥手,当即太医退了下去。 宁若颜越发的不愿出府,若非是慕言来了,说是有关富锦心之心,她断然不会离府,只是她走的匆忙,未告知于人。 宁若颜替富锦心看过之后,眉头轻拧,与慕昊卿出去说话,将屋内留给她歇息。 “她的确只是睡着了,没什么大碍。” 同样的话,太医说了,慕昊卿不太相信,宁若颜开口,他却是信了半分。 “我说了,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自己不愿醒,旁人强行叫醒她,只会适得其反。” 说话间,宁若颜的脸上染了怒色,情绪起伏亦有些大,她往一旁站了站,扶了柱子稍能好些。 慕昊卿看了一眼慕言,慕言当即去给宁若颜搬了椅子过来。 宁若颜缓了缓心虚,坐在椅子上,稍稍平复了些。 “当年她忽然毒发,已是无力回天,别看她如今好好的活着,没什么不好的样子,可事实上,她身体并非如表面的这般健全,有些心伤是比身体疾病更为严重。她将自己困在心底,每每牵动便能引起不适,她自己出不来,旁人强行帮她是将她推向死亡。” 这么些年,宁若颜看 富锦心为梦中人所困,亦是苦恼,何曾不想告诉她一切,可真说出来了,也帮不了她。 世上因果,皆是天定。 “柳贵妃……”宁若颜缓缓开口,见他没有不适才继续开口。 “柳贵妃之事真相不明,但是我清楚,她的手上觉没有无辜之人的鲜血。” 言下之意,即便是苏锦溪杀的,也是柳贵妃死有余辜。 当年她打听过,从苏染染那里知晓了有关于苏锦溪当日去找柳贵妃的事情,因着秦姨娘的死。 要么苏锦溪为秦姨娘报仇,狠下心杀了柳贵妃;要么苏锦溪为了慕昊卿,放弃报仇。 爱恨一念之间,全看慕昊卿如何选择。 宁若颜没将这事说出来,她不想再给他们二人之间增加诸多困扰,殊不知,这些慕昊卿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知道,他才无法放过。 五年之久,日夜思念,蚀骨之恨,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得到了满足,他劝自己放下了仇恨,给了她机会,可结果…… 慕昊卿眼眸转了转,未置一词,让慕言送宁若颜回去。 宁若颜起身,即将离去时,她停下脚步,未回首。 “三王爷,我爹……他坟前可干净?” 慕昊 卿神色严肃,语气沉稳。 “一生忠武,万民敬仰。” 八个字,宁若颜抬脚离去,嘴角裂开,泪如雨下。 夜色渐黑,因富锦心还未回宫,皇上派人来接。 富锦心从睡梦中醒来,神色迷糊,眼中映入一人身影。 站立于窗前,背后泛着月光,背影挺直,仿佛一副画般,她掀开被褥,起了身,走了过去。 慕昊卿听闻身后动静,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一时相对无言,谁都不曾开口。 “咕噜”一声,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富锦心的肚子,她面不改色。 “我饿了。” 慕昊卿挑眉未动,富锦心上前一步,认真的重复一遍。 “慕昊卿,我饿了。” “慕言,备膳。” 待慕昊卿转身时,富锦心脸上的面无表情的神色退散,露出一丝尴尬,她伸手捏了捏脸,慢慢悠悠的跟在了他身后。 “皇上派的人在前厅等着,用了膳便回去。” 慕昊卿头也没回,带着她往膳厅去。 富锦心闻声,轻哼一声。 “男人换脸如换心,一会儿一变,方才还一个劲的叫娘子,现在就翻脸不认人要赶我走,你让我走,我就走那多没面子。” 许是刚 醒,富锦心反应慢了一拍,嘴里小声嘟囔着,待话音落下,她才察觉不对,怎么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劲的呢? 一想出神,竟没留意前面人,径直的撞了上去。 她捂着额头,目光哀怨的看着他,似是在指控。 慕昊卿却无心顾及其他,目光与之对视,像是要探究些什么,然而看了半天他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的眼睛干净纯粹,疑惑、懊恼等等情绪皆有,却唯独没有对他的亲近、熟知。 他敛下眼眉,声音平静无波,喉结上下轻动。 “姑娘家家的,想听大婚后都满足你,现在……矜持些。” 富锦心嘴角动了动,忽的轻笑,妩媚万千,整个人像是柔弱无骨一般靠在了他的身上,靠着他的脖颈处呼吸,眼中秋波起。 “矜持为何物?” 明明是不知羞的话,却被她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倒叫旁人无理了。 幽香自身旁传来,颈侧呼吸轻动,一下又一下的拨动着平静如水的心,将其扰乱成一波秋水。 慕昊卿低首看她,望进她的秋波中,一眼不可自拔。 他亦嘴角勾笑,眸中深邃,低头靠近她。 “你学不会矜持,我亦学不会坐怀不乱。” 第475章 求娶许家四姑娘 “主子,晚膳已备好……” 慕言站在门外轻敲门,慕昊卿的动作蓦地停下,松开了富锦心。 富锦心错身,率先出了屋。 “富……太子妃。”慕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富锦心脚步微顿,便又抬脚离去,慕言奇怪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回首,吓了一跳。 “主子,您……” 刚开口,瞧见他的神色,识趣的闭上嘴,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自那日,富锦心便回了宫,未曾再出来,每日规规矩矩的陪皇后用膳,除却皇后歇息的时间,她是得了空便往皇后那去,惹得皇上有了空闲便也往皇后那去。 往日冷落的宫殿因他们的到来而热闹了许多,皇后脸上笑意不断,身子骨也好了许多。 此时,皇后宫院,一排排的侍女站在那里,手中皆捧着托盘,或是布匹,或是首饰,或是器皿,花样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富锦心一一走过,兴致不高。 “母后您这些我都没见过,莫不是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她打趣着,自知平日里她的母后节俭,这些奢侈的怕是真的压箱底的。 “你可喜欢?”皇后笑而不语,并没有直 接回答。 富锦心走到皇后身边,挽着她的手弯,像是个孩子似的攀着皇后撒娇。 “自是欢喜,不过这些我戴着虽是好看却不及母后戴着锦上添花,还是留给母后吧。” 皇后被富锦心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傻孩子,这可不是我给你的。这是安楚王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上次宴会礼数不周,他呀,是来讨你欢心来了。安楚王不止给你,连本宫那一份都给了,不比你的差。” 这些她虽说不热爱,但有人送也是欢喜的。 皇后言语中不乏对慕昊卿的夸赞。 “我和你父皇虽是不喜你远嫁,但你父皇的眼光没错。安楚王的确是值得你托付的人,只不过看着有些不好相处。看得出来他眼中有你,日后会好好疼你,也有能力护着你,只要你过的好,过的开心,我与你父皇便安心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富锦心的手背,原本是件开心的事情,说着说着便不免有些伤感。 富锦心看着那堆东西,眼眸轻动,嘴角裂开笑容。 “母后若是想我了,只需书信一封,我必定回来,不过想来母后是没这机会了,因为我三五不时的就要 回来看看母后与父皇,不然想念的很。” “就你嘴甜,最会哄母后。” 殿内一阵欢声笑语不断,母女二人感情深厚,羡煞旁人。 后宫欢乐一堂,前殿就显得严肃紧张的多。 大殿之上,早朝还在继续。 皇上看了看呈上来的奏章,见没什么重要之事便放了下来,目光扫视一圈,随后放在了云休的身上。 “云爱卿近来甚好,朕甚是欣慰,一眨眼你也长大成人了,如今也该是成家的时候,朕特为你赐婚,将……” “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皇上的话尚未说完,云休却突然的出声阻断,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九五之尊,说话时竟被打断,可谓是藐视龙威。 众人皆是惊诧的看着他,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皇上脸色变了变,手背在身后,起身走至下方,遥遥几步看着前方的云休。 “云爱卿何事如此急切,竟是等不及朕把话说完?说出来让朕听听。” 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然众人都能感觉到那平淡之下的威怒。 云休闻声,忽的双膝下跪,叩首。 “臣有罪,甘愿受罚。只是臣不 得不如此,臣已有心悦之人,已是约定终身,不愿做失信之人,既是皇上开金口玉言,臣便厚着颜面,恳请皇上为臣证婚,臣愿求娶宁太师家的四姑娘,许清舒。” 声音清晰、落地有声,字字箴言。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刚刚还开了口为其赐婚,云休又是一句失信之人,请求证婚,绝了任何转圜的余地,他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借着皇上的威势逼着皇上同意这婚事。 云休天资聪颖,文武卓绝,也正因如此,皇上才对其器重,然今日他之举动让皇上失望,更是震怒。 云休若与许太师联手,那他这二人必定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然话已至此。 许太师自是明白其中的弯道,皇上不能应,若应了便丢了皇家的颜面,堂堂一国之君竟被大臣在朝堂之上威胁,岂不丢脸。 可他亦不能不应,若不应,便会落得棒打鸳鸯,更是落得教人言而无信的榜样,他是一国之君,一国表率,自是不能如此。 如此情势下,许太师上前一步,将事情转圜。 “启禀皇上,是云大人过于急切了,前阵子他与小女之事,臣有所听闻,只当是小孩子胡闹 ,如今才知晓,他们是动了真格的。”说着,许太师转身,轻斥云休。 “你也是,慌慌忙忙的,这等小事岂能麻烦皇上,你既与清舒私定终身,回去准备提亲便是。” “是臣鲁莽了,方才对皇上不敬,云休自请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云休已是下定决心,对着皇上叩首后,竟是径直卸下官帽退了出去,一旁的执行侍卫看着眼色,见皇上不吱声,便知晓是默许了,当即动了手。 “啪” 结结实实的一棍打在了云休的后背上,他咬紧牙关。 侍卫们一边打,一边数着数,起先是放轻了力道,后来瞧见公公在一旁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将力道加重,实打实的打下去。 结结实实的三十棍,一下不落的都打在了云休的后背上,血肉模糊,他愣是一句都没叫过。 今日之事便以此为结束,他与许清舒的婚事如此便是成了。 退朝后,皇上怒气冲冲的进了皇后寝殿,脸色难看。 “砰!”的一声,皇上竟是一掌将案桌拍碎,顿时东西散落一地,惊扰了皇后,皇后与富锦心皆出来看看,皇上已然被气得不轻。 “父皇,您这是……” 第476章 两不相欠 “朕得亏没把你许配给云休,狼心狗肺的东西!” 连这等言语都说出来,皇上是真的气急了。 原本以为是一把利剑,却不想最后却是反过来伤着自己的,难怪他要大动肝火。 皇上盛怒中,富锦心还是让春宁去打听了消息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在安抚着皇上,富锦心抬脚要出去。 “给朕站住!朕不准你去见!朕告诉你,你若是还与他来往,朕现在就砍了他的头!” 富锦心想的什么,皇上是一清二楚,现在他是连云休二字都不愿意提,更别说放富锦心去见了。 皇后一听不乐意了,顿时松开了安抚着皇上的手,拉着脸色。 “瞧皇上您这火气旺的,要把臣妾这都烧了,御书房的温度刚刚好,您过去歇歇?” 皇后疼富锦心不比皇上的少,她知晓皇上此刻是在气头上,却也没忍住。 富锦心什么样,她最清楚,即便是去见云休,二人也断然不会回到从前,行差踏错,一步便足以毁掉一切。 “儿臣最喜欢的是父皇。” 富锦心目光定定的看着对面之人,眼神中无半点犹豫,一句话已是说明一切。 皇上不高兴的瞥了 她一眼,嫌弃的挥了挥手。 “去去去,在这碍朕的眼。” 富锦心抿了抿唇,起身离去。 她到时,杖责已结束,侍卫本欲抬着云休出去,云休却是自己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走,行动缓慢,额头上却是渗出的汗水,后背鲜血淋漓。 许太师不忘云休这个女婿,早已让太医等候,等云休出了刑罚台,太医便上前为其医治。 富锦心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他后背上鲜血淋漓。 许是富锦心的目光太过执着,云休抬起了头,与之四目相对,当即楞了一下,脸色骤变,下意识的想要以最好的姿态见她,可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想法而已。 他纹丝不动,目光却是越发阴鸷,渐渐地染上了恨意及其它。 二人遥遥相对,未说一句话,然各自的意思却都是明白了。 自己选择的路,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富锦心此刻来,不是因为云休站至了对立面,更不是因为愤怒,仅仅只是因为惋惜。 惋惜曾经那个是她挚友的云休,惋惜那个光芒万丈的云休从此消失。 富锦心敛下眼眉,从身上拿出白色瓷瓶,放在春宁手中,在她耳边轻语两句后,未曾再看 云休一眼,抬脚离去。 春宁捧着瓷瓶走到云休的面前停下。 “云大人,这是公主送于您的。公主说了,落子无悔,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欠您,您也不欠她。”春宁停顿了两下,将瓷瓶放在云休的身侧,直起了身。 “公主还说,若她的挚友云休回来,请您告诉她一声,她定欢喜。” 云休伸手将瓷瓶握在手心,几乎要将瓷瓶捏碎。 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只是她的挚友,而非夫君,更非心爱之人。 凭什么! 明明他与她青梅竹马,明明他最先认识她,亦最了解她,他究竟哪里不如慕昊卿! 云休目光凝聚,回首看向身后的大殿。 庄重威严,他不差,差的是那一步登天的机会。 *** 云休求娶许清舒的事情不多时便传至众人耳中,版本多变,许府后院。 许清舒依旧坐着最苦的活,只不过却没人再来欺负,消息尚未传至这里,许清舒站至拐角处,将站在拐角的少年拉了出来。 “不需要你的好心,管好自己别殃及鱼池比什么都好。” 声音带着些刻薄,说完她便转身回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无声的冷暴力。 她不 傻,府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争奇斗艳,想欺负她,除掉她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他谁还会多管闲事,活没多少,连找茬的人都没有,太过风平浪静。 “哎,姐你别走啊,我是来给你好消息的。” 许清舒不理会他,压根就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好消息。 见她一脸不信的样子,许子真来了劲,绕到了她的面前。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欲给云休赐婚,云休不惜触怒圣上也要求娶你,挨了三十板子,这事已是传遍了,现在他还伤着呢,可见他是多心悦于你。” “你……你说什么?” 许清舒完全的愣住,整个人都是抖的,满目不可置信。 那一日她的胆大而为,他说他厌恶她、恶心她,她以为梦结束了,他们不会再有瓜葛,却不想现在又重新有了机会。 “傻了,美梦成真了,云休他真的要……哎你慢点。” 许子真跟在许清舒身后喊,却见她跑的快,眨眼就不见了。 习惯性的许清舒到了云府后门,原来的小厮已不在,新人不认识她,挥手将她驱赶。 “闲杂人等不得久留,速速离去。” 被这么一驱赶,她的心反倒是安定了下 来,他已是重新做了选择,事情已有结果,她何必急于这一时,往后她会助他青云直上。 思及此,许清舒便又转身离去回了府。 碰巧,许婉柔刚从县衙里回来,臭着脸色,看见她,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她是许家大姑娘,人人皆想要求娶的,结果如今却成了心狠手辣的泼妇,还生生在县衙里待了几日,偏许清舒这个贱丫头却是一路好运,竟是被云休求娶! 心里怨恨,许婉柔抬手便狠狠的甩了许清舒一个巴掌,一个不够,还要来两个,许清舒先没有反应过来,第二下握住了她的手。 “有功夫在这嫉妒我,不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自己舒心才是。不过是件小事没让她不舒服,倒让你自己进去了,真是废物。” 许清舒语露嘲讽,目光转了转,又改强势表情,好似姐妹情深的替许婉柔正了正衣襟。 “你我同姓许,皆是一家人,姐姐想要的,妹妹我自是竭尽全力的为姐姐得到,她那人机警,直接出手无异于将自己搭进去,可她身边人就不一样了。” “妹妹这借刀倒是厉害,既是一家人,就不分彼此,这次就借你的人用一用。” 第477章 三皇子——富余 人满为患的药堂里,聂泰河照常到了药柜前。 “拿药。” 单子与银子皆是放在柜上,大夫抬眼看了他,颇有意外。 “你这才两日不见,倒是换了个人。”大夫有些唠叨,边拿药边说话。 不多时,便将药拿好递给了他。 聂泰河点头后当即取了药离开。 他离开后,有人从后堂出来。 “他若再来拿药,皆照着今日所取之物给他拿便是。”扔了银子给大夫,女人已是转身离去,一路左拐右拐,绕了个圈才回到了许府。 “大小姐,事情已完成了。” 说着人便要回许清舒那,许婉柔本就因这几日受气,见状抬脚踹了过去。 “一个贱丫头也敢在本姑娘的面前耀武扬威,拉出去好好教训一番。” 丫鬟跌倒在地,捂着被打的地方看她,目光满是不甘,却又不敢再放肆,只能忍着。 “奴婢知错了。” 许婉柔压根没放在眼里,进来两个丫鬟将她拖了出去杖打。 入夜后,丫鬟才得以回到许清舒的面前。 “小姐,那许婉柔太欺负人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您为她做事,她却这般对奴婢,她……” 许清舒上前,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知晓你受罪了,不过再等些时日,就由不得她这般得意,你且先去找些人盯着那聂泰河,寻着机会便是,此事若成了,少不得你的功劳。”她微微一笑,将银子放入她手中。 丫鬟得了银子,立即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办事去了,殊不知她身后,许清舒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在烛光的摇曳下,越发诡异。 *** “哥你别忙活了,快歇歇吧,我给你做了甜糕。”清净的小院中,传来恬静的声音,身材纤弱的聂姣从屋内端了盘子出来,放在桌上。 烛光摇曳,照着一旁忙碌的人影。 “这些粗活不用你做,你老跟着我跑身体吃不消,我今日把这椅子弄好,明儿个你便能坐着了。”不得不说聂泰河是聪明的。 他近日都在公主府监工,也时长自己动手,他不放心聂姣一个人,便一直带在身边,但站久了,对于聂姣而言并不是好事。 因此,按照马车的样式做了缩减版的,可让聂姣坐着,也可随时推动,紧跟着他。 聂姣闻声沉默,敛下了目光。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 候会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晕倒,吃许多许多的药也见不得好,更知道自己是他的拖累,她不想连累他,却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在这世上。 聂泰河放下手中的活,蹲在了聂姣的面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看不见姣姣,我会难过,姣姣可是觉得我烦了?” 聂姣摇了摇头,将甜糕放在他的手心。 “哥是姣姣的命。” 聂泰河嘴角弧度极小的扬了扬。 “姣姣一定会好起来的,哥在,别怕。” 说着,他将甜糕放入嘴中,甜腻的滋味在嘴里散开,一切的苦都消散。 聂姣神色不自然的笑,手紧紧的攥着,忽的她身形晃了晃,有些不稳。 聂泰河连忙放下手中的甜糕,扶着她起身。 “让你别做这些粗活,你非不听,可是累着了?进去歇着。” 虽是斥责,可声音轻缓,像是怕给她吓着,脸色却是紧张极了,小心的扶着她往屋内走。 聂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的就觉得像是一口气呼吸不上来,眼前晕乎一片。 “姣姣!” 聂姣突然昏迷,吓坏了聂泰河,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富锦心给予了帮助,聂泰 河为了方便,特地选了闹市的住宅,旁边不远处便是医馆,然此刻医馆大门紧闭,任凭他如何敲,皆是无人应答。 怀里的聂姣脸色越发不对,聂泰河等不及便又去了下一家,一连三家皆是如此,他察觉到不对劲,情急之下他径直去了皇宫的方向。 入夜后宫门紧闭,只有侍卫当值。 聂泰河拼着命往这里赶,聂姣在他背上。 “来者何人!皇宫不得擅闯,若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聂泰河将腰间令牌拿了出来,放至他们面前。 “这是公主令牌,我有急事求见公主!” 他在公主府当差,春宁为免他有事联系不到,特意给了他这块公主令牌,虽不能入宫相见,却也可让官差通报,及时联系。 当差的侍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上前将令牌握在手中,仔细查验,几人轮番看过之后,才将令牌扔给了他。 “你且等着。” 当即有一人小跑着离去,一路传达。 聂泰河在宫外等得及,不时的查看聂姣的呼吸,神经紧绷着。 暗处一直站着一个人,想找机会出手,却一直没有机会,一直在后面徘徊。 此时,通报的人一路相传,脚步匆 匆,却在即将达到时,撞着了人。 “奴才该死!” 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先认罪。 被撞之人拍了拍衣角,脸色不善。 “何事如此匆忙?” 通报之人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头下去。 “回三皇子的话,是宫外有人持公主令,说是有急事求见公主,奴才怕耽误了事,才如此匆忙,是奴才该死。” 他口中的三皇子乃皇上的三儿子——富余。 人如其名,乃是多余的一个人。皇上与皇后恩爱有加,这么些年来,后宫虽有佳丽,但孩子却是极少,当年富锦心走失之余,皇上伤心,皇后与之闹别扭,便被富余的娘——江妃趁虚而入,未曾想道叫她怀了孕,她又有意隐瞒,等皇上知晓这事时,已是月份大了,这才有了富余。 既是生了,皇上也是疼爱的,只是江妃总妄想着要母凭子贵,渐渐的皇上便对富余疏远,却也说不上不疼爱,关心也有的,只是比起富锦心,还是要差得多。 “求见皇姐?”富余重复,忽的面色变了,骤然踹在了那奴才的身上,竟是一脚踹断了其肋骨。 “你个狗奴才!皇姐何等身份尊贵,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第478章 你爱我吗? “可是……那人持了公主令……”通报人卧在地上,脸色惨白。都是主子,不报若是误了事,公主问责,若是报了,眼前这三皇子又为难。 “你怎确认那公主令真假?此时皇姐已是睡了,你若是为了个不相干的扰了她的清净,后果是你这个奴才能担待的起的?” 富余冷哼一声,目光阴冷。 “有什么事本皇子担着便是。” 奴才已是疼的要命,又听他说担着,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得起身离去。 瞧着人离去了,富余回了自个的寝殿。 宫门口,聂泰河久久等不到人,眼看着时间一晃一晃的过去,聂姣的气息也变了,他心急如焚。 忽的有人前来,在侍卫耳边耳语两句,侍卫的神色当时变了。 “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公主岂能是尔等说见就见的,滚!” 那二人推搡着,聂泰河神色紧绷,当即不再等待,带着聂姣便往别处去。 “砰”的一声,医馆的门被他踹开,强行将卧榻的大夫叫醒。 然而大夫看了一眼聂姣后,谁也不敢医治。 “她这是用错了药导致的昏睡,救不活呀救不活呀!” 聂泰河手中刀架在了大夫的脖子上 ,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隐有红丝,他忍了忍收了刀,抱着聂姣便往外去。 途径驿站,他忽的停了下来。 犹豫再三,他上前跪下。 “公主府聂泰河求见安楚王殿下!请殿下帮忙!” 正欲呵斥的人,听闻公主二字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进去通传。 慕言此刻尚未歇息,听闻这事未惊动慕昊卿,先去见了聂泰河。 这人他是记得的,当日富锦心中毒之时是他去追那刘才,之后才掌握了证据。 “何事?” “吾妹聂姣忽的病重,恳请安楚王殿下出手相助。” 话落,聂泰河竟是对着驿站磕了一个响头,声音响动。 慕言目光瞥向聂姣,挥了手让其进来。 聂泰河将聂姣抱了进去,御医闻声前来,为其医治。 慕言派人一旁看着,有事及时汇报,他去将这事上报给了慕昊卿。 “去问问为何找到我这了。”慕昊卿尚未睡,将一旁的纸张收拾起来,觉得有趣。 富锦心的人不去找她,却找到了他这。 见死不救,不像是她的性子。 慕言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回来了。 “去了等了许久才通传回来,富姑娘未见其人,怕 是不知晓这事。” 慕昊卿忽的笑了。 “这个没良心的,也合着几日未见了。” 慕言嘴角动了动,默默的退了出去。 黑夜中,一人身影轻松如风,几个起落间,人已是隐秘于黑暗之中。 公主殿内,富锦心已是歇息,春宁守在外殿,半睡半醒间忽的起了身,脚步轻动。 “谁!” 说是迟那时快,她已是上前与黑暗中的那人交手。 不过短短一招,便被击的后退半步。 “来……” “春宁,退下。”富锦心悠的出声,人已是来到了外殿,动静那么大,她就是想当不知都不行。 殿内的动静引得外面守夜人过来。 “掌事姑姑,发生何事了?” 春宁看着殿中黑漆漆的二人身影,起身出了殿门,将身后的门关上,阻隔一切。 “无事,风吹过而已,都退下去吧。” 春宁发了话,旁人也不敢逗留,皆是退下,她往后看了眼,守在门前未动。 殿内 “你这动作倒是挺熟,夜里走的多了?”富锦心眉头轻皱,不悦的看着他。 还以为他这几日消停了,没想到突然的就来了。 “什么事?” “娘子这可就冤枉为夫了,夜里也只 偷娘子这,可没去过旁人那。” 富锦心双手环着,白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内殿去。 慕昊卿跟了过去,双手背立在身后,神态逍遥。 “你刚收了个聂泰河?” 富锦心停下脚步,目光审视。 “你怎么知道?”说完又忽的笑了。“还没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安楚王殿下消息灵通的很,不若再说说还知晓了什么。” 慕昊卿曲起中指,轻敲一下她的额头。 “人找到我这来了,小没良心的,我打听还不是为了你。” 富锦心愣在原地,心底颤了颤,熟悉的感觉蔓延在心底。 之前她一度觉得,慕昊卿绝不可能是她梦中的男子,可自从他背光的模样与她梦中的身影重叠,她却是欺骗不了自己。 自他出现,她便不再时常见到梦中人,他每每做出的举动,都让她觉得熟悉,就像是……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经历,但……这可能吗? 她流落在外的那些年她记不得,若真的亏欠了谁,那个人也会不记得吗?会不在意过往种种,若无其事的这般与她相处? 她不信。 富锦心似是为了证明什么,上前一步,与之一拳之隔, 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我们曾经认识吗?” 她勾唇一笑,笑意嫣然。 “你爱我吗?” 慕昊卿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原本悠然的情绪消失,低头对上她的目光,眼眸深邃如墨,嘴角微扬。 “不爱。”他直起身,眉目上挑。“怎么?被我迷住了?” 富锦心的假笑蓦地变成了真笑,动作悠然的转身。 “如此甚好,我便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好,反正你我半斤八两,谁也亏欠不了谁。” 既是不识,既是不爱,他们因势而成亲,他是她的夫君,对她好理所当然,她予以回报同等便是,便不会觉得有负担。 只是,明明是算的清清白白的事情,她的心底却涌出一股酸涩,令她难受。 慕昊卿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骤然变了,如果富锦心此刻转身,必然会瞧见他此时的神情,与方才那轻松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目光里像是揉碎了爱恨,最后汇聚成了她一个人的模样。 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清,不然就是一把利刃,戳人心扉。 富锦心想探究的,对慕昊卿来说却是不可触碰的,柳贵妃的死成了他们二人的禁锢,谁也出不去。 第479章 不打自招 慕昊卿的突然离开令富锦心回了头,她站立门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口的不适却越来越重。 “不是就不是,生什么气,小气吧啦的男人。” 她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唤来了春宁。 “聂泰河来求见,为何无人通报?” 春宁闻声眉头紧皱。 “奴婢尚未听闻此事,现在去查。” 富锦心点了点头,目光变得凌厉。 翌日一早,富锦心照常去找皇后用膳,皇上一早去上了早朝倒是没在。 “我来陪您用膳这些日子,怎的没瞧见有人来给母妃您请安?”富锦心无意的提起,目光扫视前方,空荡荡的,无一人。 按照后宫规矩,早膳前那些个妃嫔需得前来向皇后请安,一日两日没来,三五日的总该来一回。 皇后看了她一眼,有些个明白。 “也是好些日子没来了,请安就不必了,都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富锦心笑的乖巧,坐在皇后身侧,腻歪着她。 越是如此,她越发的舍不得,即将远嫁,疼她的父皇、母后、哥哥,皆要许久才能见上一面。若非不可能,富锦心都想让慕昊卿来入赘得了。 但也只是想一想,他们 各自的责任不同,所承担的便不同,往后他若体贴她,她便多替他分担。 *** 皇后的突然召见让众位妃嫔惊讶,各自收拾后齐往皇后殿去。 “就说本宫不太舒服,回了。”江妃头也没回的对着身侧的婢女挥手,神色不太高兴,猛地甩手扔了手中的笔,脸色难看。 婢女闻声退下去,没多久人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皇后的掌令姑姑。 “奴婢见过江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江妃娘娘与三皇子一同去看看新开的花,听闻江妃娘娘不舒服,特地让奴婢来瞧瞧,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御医,不若让他来给您看看?” 江妃抬首看了过去,遂起了身,阴阳怪气的。 “既是皇后娘娘盛情难却,本宫便忍着不适走一趟。” 掌令未吱声,点头后离去。 富余那边已是派人去请了。 “啪”的一声,江妃神色阴狠的摔了手中的簪子,忽的眼神一转,脸上轻笑。 众人齐聚一堂,和乐融融,江妃摇曳着身姿进来,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样子,惹人爱怜,不过一出口便不是这般了。 “妾身姗姗来迟,望皇后娘娘恕罪。只是这也怪不得妾身,实 在是皇上赏赐的太多,妾身着实不知道选哪件合适,这挑来挑去,不成想还与皇后娘娘您撞上了。” 富锦心闻声轻笑。 炫宠也不过是如此了,真以为一句皇上就能目中无人?简直可笑。 “江妃娘娘此话有礼,我前些日子奉父皇之意去开仓放粮才知这百姓有多疾苦,江妃娘娘殿中既是东西多,不若以你为首多募集些有用的东西给予百姓,也算为父皇排忧解难如何?” 说着不等江妃回答,富锦心便拉拢着皇后的手臂。 “母后平日素来节俭,殿内无甚好东西,此番就从我这宫里拿吧,其余娘娘尽些绵薄之力便是,多为江妃娘娘排忧解难,免得憋在心里气病了。” 富锦心的‘善解人意’让江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然话是自己说出口的,这会儿被富锦心一锤定音倒是不好再改口。 不过就是个些不值钱的玩意,给什么还不是她说的算。 江妃心里念叨,压下愤怒的神情,不甘不愿的应下了这事。 似是知道江妃心里是怎么想的,富锦心随口便又说了句。 “事不宜迟,百姓们都急等着呢,你们几个现在去就将东西给聚集 起来,送出宫去。” 她伸手点了点几个人,皇后这边的占了三四个,还有两三个是别处的,皇后身边的掌令姑姑带头,将那几人带去办事。 见状,江妃的脸色都变了,上前一步。 “臣妾还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娘娘金体万安。” 富锦心眉目轻动,漫不经心的开口。 “江妃娘娘怎的这般便急着走了?我听闻三弟回宫了,刚好一起来热闹热闹。” 最后两个字在唇间来回碾压,带着股别的意味。 富余自及冠后娶了正妃便搬至皇宫外,除了必要皆是不来,更别提这后宫了,偏巧这两日留宿宫内,就惹出了事。 提及富余,江妃脸色陡然挂不住,回了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富锦心,好似能吃人一般。 “本宫许久未见他甚是想念的紧,就不劳公主费心,公主若有事,直说便是。需不着在这假心假意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今日这情形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不过是借着这势来达到某种目的罢了。 江妃原本不在意,却在富锦心提及富余时变了脸色。 为母则刚,孩子便是母亲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咚’ 一声轻响,一 直没说话的皇后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目光冷然的看着下方的江妃,只这一眼便叫江妃望而生畏,竟是不敢与之对视。 “女不教,母之过。锦平若有什么过错,是本宫的错,是皇上的错,江妃你这事想教训谁?” 一句话堵得江妃惶恐,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她虽是借着生了皇子嚣张,却也分得清楚什么是界限。 “妾身并非是这个意思……” 富余本是听闻了消息,从外头进来,入眼便是江妃双膝跪地,似是害怕的样子,当即脸色变了,挡在她的面前,目光阴狠的看着皇后身侧的富锦心。 “昨夜之事皆是臣弟一力做主,皇姐有什么冲着臣弟来便是,此事与母妃无关。” 富余以为富锦心这是借着事情为难江妃,殊不知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他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是互相看看不明所以,富锦心忽的笑了。 这就是不打自招吧。 她眼睛灵机一动,闪过狡点之色,收起笑容,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既是你承认了,那便怪不得我。” 江妃还在震惊于富余说的话,忽听富锦心这话回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挡在了富余的面前。 第480章 出事了 “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子不教,母之过,不管富余做错了什么,由我这个母亲替他受着便是。” 江妃不知道富余做了什么事情,但听他这意思,便知晓他是真做了事,所以一力保他。 富锦心认同的点点头,尚未说话,富余已是愤怒的怒视着她。 “不过区区一个贱奴,你如此维护,莫不是与之有些什么,皇姐即将出嫁,若让安楚王殿下知晓你与旁人不干不净,他还会娶你吗!” “放肆!” 皇后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案桌。 富锦心神色冷了下来。 她不过是想提个醒,让他们手别伸的太长,不该管的别管,未曾想竟是如此嚣张。 皇后生气,众人惶恐,皆不敢言。 江妃为了富余,连声附和。 “皇后娘娘如此激动,莫不是确有其事。” 皇后起身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走至江妃的面前。 “啪!” 掌声雷动,众人哗然。 “皇后娘娘。” “本宫平日里对你们真是太好了,竟是连礼教都忘了,今日起后宫规矩照旧,秉持礼教,不服管教者杖责出宫!” 话落,散了众人,江妃众目睽睽下挨打,心境难平,目光怨恨的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 富锦心停至他母子二人面前,眸色泛冷。 “没脑子就别出来瞎蹦跶,丢人现眼。区区贱奴?呵。” 她冷声轻笑。 “比你这皇室血统有用的多,至少他还有情有义。” “你!” 富余被激怒,抬手愤怒的用食指指着富锦心。 富锦心眸色一冷,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向上。 “啊!” 富余顿时惨叫,江妃上前欲拉开,却是纹丝不动。 富锦心甩开了富余的手。 “若有下次,本公主定会秉公执法。” 富锦心皮笑肉不笑,那笑容竟是充斥着诡异,吓了江妃母子二人一跳。 富锦心懒得再管他们,抬脚离去。 皇后待人平和,平日里见得不多,后宫相处也算融洽。此番动作,众位嫔妃皆是议论纷纷。 “皇后娘娘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甚至亲自动了手,怕是动真格的了。” “公主便是皇后的心头好,谁也动不得半分,那三皇子这么说公主,皇后能不生气吗?”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敢大声言论,说了几句后便散了。 这事也不知怎么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近日多不顺心,听到这事更加生怒 ,直接让人将富余送出宫去,又派人去盯着捐赠之事。 江妃与富余苦不堪言,只能先忍下了。 富锦心得了空便出了宫。 聂泰河之事她还需得过问一番,顺便去看看昨晚负气离去的人,未来总还是要好好相处的。 *** 聂姣的病情稳住之后,聂泰河放了心,驿馆重兵把守,亦有太医随时候命,聂泰河放心,便厚着脸皮与慕言说起了不情之请。 “舍妹暂在这待一阵,我片刻后就回来,多谢。” “你且放心,昨日之事是个误会。”相处之后,慕言还是佩服聂泰河的,对其还算有好感,因此多说了一些。 聂泰河自是心中有数,点了头后便转身离去。 昨晚的大夫与御医都说了,聂姣的突发疾病因药而起,那药不对,聂泰河第一时间便去了平日常去的那家药堂,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 ‘砰’ 聂泰河径直进来,一脚踢裂了案桌。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掌柜的看见他回来更是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就躲,被聂泰河捏住了衣领揪了回来。 “饶了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说!我都说!” 聂泰河甚至都还没问,胆小的掌柜的已是将 话全都透露了出来。 片刻后,聂泰河稳稳的出来,身后药堂已是一片狼藉,掌柜的呆坐在地上,似是被吓坏了,众人议论纷纷。 说起这事时,说的最多的还是聂泰河的‘狼心狗肺’,不知其中之委屈。 与此同时,聂姣在驿馆苏醒,慕言跟在慕昊卿身侧陪同,忘了叮嘱府中人,以至于聂姣醒来后觉得久待不适,便匆匆离去。 驿馆中人未曾阻拦,聂姣出了门往家的方向去,殊不知不远处,一直有一人紧紧跟随,自昨晚便开始。 那人趁着聂姣走至人少处,忽的上前,一个手刀下去。 “唔!” 聂姣轻叫一声,人已是晕了过去,那人将其抗在了肩上,匆匆离去。 不远处,有一人疑惑的循声看了过来,只见人影闪过,她眉头轻皱,未曾看的清楚。 聂泰河从医堂处回来,却是没瞧见聂姣,一问之下才知聂姣离去,便匆匆回去,然到了家中,也未曾见到聂姣,他一路寻找,无人见过,这才发现出事了。 伴随着‘咻’的一声,一张纸条钉在了身旁的木柱上,聂泰河将纸条拿了下来,只看了一眼,神色暴戾,纸条在手中捏碎。 他未回 驿馆,径直去了信上所指的地方。 *** 富锦心的马车正在集市上走着,忽的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前方有人晕倒了。” 富锦心掀开轿帘看了一眼,刚欲挥手让人将其打发了,身形却是一顿,眼前忽的出现阵阵晕眩,她扶住了车边,轻摇了头。 脑海中画面流转,却是地上那人重病在榻的样子,画面一转,地上尸体横流,一片狼藉。 “小姐?” 春宁的声音唤回了富锦心,富锦心眉头轻皱。 预知不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回想刚刚所见,她隐有不安,或许与此人有关。 “送他去药堂。” 她遂改了主意。 春宁应声,马车改了方向继而往药堂的方向去。 昏睡之人渐渐醒了过来,看见了富锦心,十分的惊讶。 “小生见过公主殿下。” “你认得我?” “小生蒋致,父承东陵城县官,有幸见过公主殿下几次,公主仁慈,是东陵之福,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蒋致这么一说,富锦心想起来了,前两日她还与蒋县令碰过面,因为许婉柔的事情,不过倒没注意过他。 “举手之劳,你这是?” “咳咳。”蒋致轻咳一声,面有发白。 第481章 黒樵寨 “不小心染了风寒,不打紧。公主就在这将我放下吧,回去歇息歇息便好。” 富锦心闻声了然,他既是坚持,她便没留,马车停在路边,将他放下。 “多谢。”在外人多眼杂,蒋致便未称呼,拱手相待,他抬眼看着马车渐渐离去。 富锦心对预知耿耿于怀,便让春宁留了意。 尚未行至驿馆,马车忽的颠簸一下,被迫停了下来。车夫下去看看,才知是一块大石堵在了车轮前。 富锦心听其解释,便安了心。 忽的一张纸条从车窗里飘了进来,她猛地掀开轿帘看过去,然行人匆匆,看起来谁都正常,看起来却又像是谁都不正常。 她看了一阵,无可纠察的,便放下了帘子,将纸条打开,脸色渐沉。 “小姐您去哪?” 春宁看富锦心下来,连忙跟上去问。 富锦心未说话,却是默默的将纸条给了她看一眼,当即春宁不说话,与之同行。 驿馆内 慕昊卿于案桌前将笔放下,看了眼身侧的慕言。 “多久了?” “一刻钟。” 慕昊卿抬首盯着他看。 慕言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所问并非是写了多久,而是富锦心出宫的时间,当机立 断道:“离太子妃出宫已有一个时辰,此时应是早就该……到了。” 后面的话在慕昊卿的视线逼迫下渐渐小了,他立刻出了屋子,去查看事情。 他忽的感慨,做慕昊卿的属下太难了,一个眼神就得明白…… 慕言没感慨完,经过客院时,才想起聂姣,一问之下才知聂姣已经离去,聂泰河来过了。 汇报之人两件事一起说,慕言便以为是一件事,未放在心里,哪成想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没多久,慕言便脸色不佳的回来,过了一阵,慕昊卿面无表情的离开驿馆。 与此同时,富锦心按照信上所说来到了地方。 “黒樵寨。” 她读着头上面的字,相应的关系在脑海中想起。 靠近东陵城东边有一座大山,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也因此让一帮为非作歹的恶霸占据了山头为王,这些人打家劫舍,让朝廷头疼不已,却无可奈何,只能加强周边防范,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富锦心忽的对这里来了兴趣,想知道究竟是谁费尽心思的把她引了过来,又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 聂姣渐渐的清醒过来,身上无力,察觉到周围的环境, 她心里一个咯噔。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面前的人围成了一排,五大三粗,有的人脸上甚至带着骇人的刀疤。 站在聂姣面前的都是黒樵寨的人,他们奉命看守,不予回答,目光却是放在聂姣神色黏着不放的,若非上头有命令,人未来前不能动,此时的聂姣怕早已是受尽磨难了。 聂姣见他们不说话,安静的待在那里,目光四处打量着,寻求着机会。 然不过片刻,便有人上前来将她强行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放开我!” 似是嫌弃聂姣太过聒噪,其中一人将她的嘴巴用布裹上,严声警告。 “若再不安稳,便将你打晕了事。” 模样凶狠,聂姣停了下来,不再挣扎,安安稳稳的跟在他们身后走。 行至空旷地方,她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人。 “唔唔!” “姣姣!”聂泰河看见聂姣,神色紧张,手中剑紧握。“有什么冲我来,你们放开她!” 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胡子拉碴,身体强健,似是有地位的人,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避让。他手中把玩的匕首放在了聂姣的脖子上。 聂泰河神色紧绷,眼 眶隐有赤红,抬脚欲上前,又踌躇着不敢动。 为首之人满意的看着他想动不敢动的样子,脸上带笑。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想要你的妹妹安然无恙,杀了富锦心。她人此刻应在上山的路上,只要见到她尸体,我就将她安然无恙的放了。” “聂家人绝不做忘恩负义之徒,今日栽到你们手上,是我聂家人之命。”聂泰河绷紧神色,手中剑猛地拔出,没入地下三分,剑柄摇晃。 聂姣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的明白了。 她于他从来都是拖累,今日她亦成了他的掣肘,若他因她而死,至少他也要活着,不再为她这个废人连累! 那一瞬间,聂姣猛地挣脱了身旁人的牵制,一心向死,目光死死的看着不远处的聂泰河,轻轻摇头。 为首之人亦被其动作给惊了,下意识的收回了放在她胳膊上的匕首。 “姣姣!” 聂泰河读懂了她的眼神,心下一个咯噔,拔起剑冲了上去。 两方混战,聂姣脖子上鲜血流下。 聂泰河满目都是流血的聂姣,身子发抖,周围的人见状将他二人拿下,为首之人本是利用聂姣控制聂泰河,却没想到事情未成,人 倒是这样了,正欲将二人押回去。 ‘砰’的一声,富锦心踏着风尘而来,黒樵寨的门破碎在地,她面无表情的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看见被围在中间的聂泰河时,神色一凛,侧首看了一眼。 春宁点头,眨眼间人已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抬脚将周围的人踹了过去,蹲下身查看聂姣的伤势。 “好在伤的不深,我替她包扎下,你带她去驿馆找御医。” 春宁一边说一边包扎着,不过三两下便解决了。 聂泰河不敢耽搁,抱起聂姣便下了山。 为首的人见情况不对,与其他几人眼睛一对视,便各自有了默契,默默的往后退。 富锦心抬脚将脚下的碎木板踢了过去,径直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是要我来,怎么我来了,倒是要走了?” “二当家的,这是我们的地盘……”身侧有人劝慰,原来那人竟是二当家的,看着倒像是个草包。 随着这人的提醒,那二当家的似是回过了神来,直起了脊背,一挥手,四面八方的人涌了过来,将春宁与富锦心包围在其中。 “来了我黒樵寨,便没那么容易出去。”二当家的一拍手,周围的人尽数涌了上去。 第482章 只身剿匪 “噗嗤” 富锦心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虽说是头一回遇见山匪,却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 她将春宁拉了过来,手中一把粉末撒在了四周。 山匪都愣了一下。 “你做什么?” “费尽心思的找我来,也得回点礼才是。”她轻笑着撇了撇他们的身后。 嘶嘶的声音在这呼啸的山中不太清晰,然就是这般若隐若现,才更加叫人觉得惶恐,脊背发凉。 “啊!蛇!” 胆小的人忍不住尖叫,无数的蛇自四面八方而来,扭着身躯、吐着红色的蛇信子,碧绿的眼睛盯得你心里发毛。然富锦心与春宁所在的地方,却是任何蛇都不敢靠近的,自成一圈。 “叫什么叫!砍了就是!” 二当家的为震势气,抬手便砍了面前的蛇,一刀两断,然一个过后还有无数个,山中本就虫鸟繁多,此时更是。 眼看着蛇越来越多,有几人已是葬身于蛇口之下,那二当家的便坐不住,抬脚就要走。 富锦心眸色一瞥,语气轻飘。 “再多走一步,小心你……万蛇缠身。” 被富锦心这么一说,那二当家抬起的脚怎么也落不下去,听着周围的声音,他默 默的将抬起的脚收了回来,跪在了地上。 “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了,我也没对他们怎么样,是她自己往刀上撞的!不关我的事。” “我一向好脾气,也好说话的很,只要你说了幕后主使者,我自然就放了你。” “我说我说!”二当家点了点头,目光看了看四周的蛇,面色惶恐。 富锦心将方才撒的东西一路撒了过去,走到那二当家的面前。 “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要取您的性命,那人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二当家唯唯诺诺的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讲得倒是仔细,然那幕后主使人却未说清楚。 当是时,二当家趁富锦心不备,忽的举刀相向,富锦心敛眉,一脚踹了过去。 出了这安全圈,那二当家的当即被蛇缠身,惊叫着往后退。 “都抓起来吧。” 富锦心发了话,时间差不多了,春宁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撒了过去,顿时万蛇退散,然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被蛇咬伤了,此刻中了毒皆是神志不清,逃跑不得。 唯有那二当家的因为有一时庇护,还算清醒,狼狈的爬起来便要走,春宁一脚将其踩在脚底下 ,愤恨的踢了两脚。 “公主岂是你敢觊觎的,找死!” 随着春宁的话落,县衙带着兵急急的上来。 “公主,老臣来迟了。” “刚刚好,这些人就交给大人了,尤其是这位要好好审讯才是。”春宁指了指地上已是晕过去的二当家。 富锦心自顾自的转转,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后院,这黒樵寨大的很,人数也不少,更有老弱妇孺,俨然已是成了一个小部落。 那些人已是被抓了起来,这些老弱妇孺面对官兵害怕的很,富锦心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估计引她来的人早已撤离了。 蓦地,富锦心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清脆一声,让她低首看了过去。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支简单的金钗,上面一个简单的花纹,中间镶嵌的珠子似是掉了,空荡荡的没什么美感,看起来也许久了,比较旧。 富锦心没在意,随手将钗放在了石头上离去。 不远处的山头,慕言吹了一阵的风,看着前方巍然不动的身影,忍不住的提醒。 “主子,该回了。” 他心中实则无奈,明明这人是担心才来的,至少也得露个面让人知晓才是,站在这也 不知道是为了个什么。 慕言哪知慕昊卿只是给了富锦心足够的空间,他只需站在她背后便是。 黒樵寨山匪落网,众人皆是惊诧,听闻富锦心不带一兵一卒将人归降时,百姓们更是觉得惊奇,纷纷言传,已然将富锦心传成了奇人,更甚者有人称富锦心乃东陵城福星,不可外嫁。 此事算是这阵子皇上最为开心的事,当即嘉奖,连带着县衙等人都被提及,一时风头极甚。 富锦心下了山便去了驿馆。 聂姣的伤势已稳住,不算太重,只是需好好的修养,加上其本来就有病在身,更要好好的养着。 “这事你们受牵连了,公主府的偏院已成,你们住进去,会有大夫时刻候命,安排守卫巡逻,你也放心些。”富锦心清楚,这件事情是冲着她来的,聂泰河二人是受她连累。 只是她想不出,究竟是谁有如此深仇大恨,要处处针对她。 黒樵寨还是有些蹊跷的,盘踞山上多年不被攻破,然她此次上去却倍感容易,就像是……刻意的。 富锦心哪里知晓,不过是慕昊卿提前为她铺好了路而已。 思及黒樵寨,富锦心又想起了那支金钗, 忽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公主,是属下给您拖累了。”聂泰河心有愧疚,觉得自己办事不利,不愿接受富锦心的馈赠。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聂姣着想,她需要人守着,也需要御医陪着。” 聂泰河不再说话,这样的条件他无法拒绝。 富锦心让春宁盯着这事,出了门,春宁面露不解。 “公主,纵使他再有用处,您也需不着这般对他好,若他有心还好,若无心那……” 相比较旁人,春宁更担忧的是富锦心的安全,这是她职责所在。 富锦心眉目轻敛。 “你觉得照顾一个人很容易?他妹妹自小就体弱,他少年时便背负起了这一切,数十年如一日,这便足以说明他的坚持与恒心,更证明了他的情义无价。一个人拥有这些,便足以强大。” 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成,她便能收复一名中心之人为她所用,若是不成,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何乐而不为。 春宁似懂非懂,却是看懂了富锦心的神情,知晓其中必有门道,便没多问。 “慕昊卿呢?” 来了这么久未见人,富锦心眉头紧皱。 春宁讪讪一笑。 第483章 见着我娘子,自行避让 一问之下,富锦心才知慕昊卿根本不在驿馆之中,而是去了醉荷楼。 明知她来,却还是离去,似是为了故意躲避。 富锦心眉头轻皱,在驿馆中等了一阵,未见人来,便将春宁留下,自己去了醉荷楼。 路上听闻百姓谈及之事,她敛下眉眼,将面纱戴上。她叮嘱了事情保密,未曾想纸包不住火,流转的速度倒是快。 不多时,她便到了醉荷楼,本还欲询问慕昊卿所在,却不想一眼就瞧见了靠窗屏风后的人。 身形扎眼,气势冷硬,想看不见都难。 除此之外,桌旁还站着一位姑娘,身形秀丽,举止得体,还是熟人,二人在说些什么,隔得远听不清。 富锦心走过去,才听得更真亮一些。 “方才多谢安楚王殿下了,若非您出手相助,我送与我妹妹清舒的嫁礼怕是要毁了,不知您肯否赏光,前来观礼。”许婉柔温和一笑,福了福身,语露期待。 若非她眼中情意绵绵、手上紧张的直攥紧,富锦心怕是都瞧不出来她的心思。 她未上前,只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她也想知道,前些日子皆是应了她要求的人,是否会如他所应下的那般,做到他所承诺的。 慕昊卿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的人,手中把玩着酒杯,姿态潇洒,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自是要去的。” 许婉柔闻声一脸喜色,尚未高兴许久,便又听他言。 “娘子的挚友成亲,娘子去,我自是去。” 他目光灼灼的侧首盯着不远处的那人,语气极为的熟稔、自然,就像是早已说了千万遍。 温和的神态在转回头看向许婉柔时陡然又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本王的眼睛小,容不得二人,下次许姑娘若见着我娘子,自行避让。”他淡漠的起身,眼神一瞥而过,声音冷若冰霜,似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小伎俩。 富锦心挑眉,眼中隐有趣味,不用看都知道许婉柔是什么样的伤心表情了,见他来了,不自觉的靠近,手在袖子的遮掩下,轻轻的勾了勾他的掌心,在他耳边小声言语。 “是我说错了话,提及了不该提的事情,安楚王殿下心宽仁厚,我请你吃这醉荷楼的醉香鸭可成?”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认识,最后成亲,他履行相公的责任,她也该履行娘子的责任,而非去计较那些爱不爱、认识不认识的事,他做的很好,甚至是对她更好,是她逾越 了。 慕昊卿看她一眼,便知她全部的心思,眸中渐渐深谙,最后柔和了目光,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应下。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刺疼了一旁许婉柔的眼,表情渐渐的变得扭曲,却是仍记得慕昊卿的话,不敢上前。 当时是,刚进门的二人亦瞧见了这边的情形,脸色陡然的暗了下来。 那道目光执着又紧紧的,盯着她让她觉得不舒服,富锦心回了头,才见到不远处的云休与许清舒。 不过一眼,慕昊卿便像是吃味一般,扭过富锦心的脸颊,让她面对着自己看。 “瞧你都热的出汗了。” 举动轻缓,声音宠溺。 富锦心不免黑了脸。 这入秋的日子,哪能这么轻易的冒汗,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他吧。 最后,许清舒毫无芥蒂的一笑,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许清舒上前一步,似是好友一般拉着富锦心的手,轻声软语。 “真是巧了,在这里遇见。我与云休的好日子正好定了,就在下月初六,虽说是匆忙了些,但该有的都不少。届时还望公主能来看看,毕竟您与云休也曾是知己。” 一句曾是彻底划清了云休与富锦心的界限,也在真真实实的提醒二人。 不过 许清舒这话明显是多余了。 即便她不说,富锦心也知道分寸。 她抬眸,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不相干的两个人。 “你与他也是天作之合,大婚之日我与夫君定会送上厚礼,祝你二人白头偕老。” 富锦心于云休有愧,毕竟曾是真诚以待的挚友,但自云休选择了那条路开始,他们就站在了对立面,如今她不指望他能收手,只愿他别做的太过分,以至于他们最后刀剑相向。 其实在她的心里,她希望云休只是选择了一个他‘喜欢’的人成亲,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非与许太师狼狈为奸,与她作对。 一阵寒暄后各自错开,许是方才慕昊卿碰了她的头,以至于她头顶上的钗不慎落下,掉落在云休脚边。 气氛一时又尴尬至极,富锦心萌生了不要了的想法,慕昊卿似是知晓,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放在手中轻握,语气宠溺。 “你的都是我的,不要了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记得了?” 随着慕昊卿的话语落下,被他握在手中的钗竟是瞬间粉碎成沫,他手微动,已是随风而扬,看的一旁的人目瞪口呆。 云休脸色铁青,愤恨的看了一眼慕昊卿,伸手拉着 许清舒离去,动作说不上温柔。 富锦心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的有些明白那日哥哥误会时对她所说的话。 她与云休的确不合适。 慕昊卿忽的伸手揽住了富锦心的腰身,目光冰冷。 “你是想本王将你的眼睛挖掉还是心挖掉?” 语气森冷,目光更是认真,无半点玩笑之意。 富锦心神情淡漠的拍下了他的手,语气淡淡。 “不若先挖掉你的心。” 看看有没有相信她。 慕昊卿嘴角勾笑,放下了她,揽着她一同离去。 行至一半,富锦心忽的停下,拔了头上的另外一支钗放在眼前细细观摩。 方才不过只是一眼,她觉得钗上的花纹熟悉,并未多想,然此刻她才惊觉出不对劲,在黒樵寨上所捡到的钗,上面的花纹与她头上的钗的花纹几乎是一模一样。 “怎么了?” “没事。” 富锦心摇了摇头,将钗重新放在了头上,语气惋惜。 “可贵了呢。” “小财迷,本王赔你就是。” 慕昊卿眼中宠溺。 说她大方,赠送给需要之人眼睛都不眨,说她小气,竟是连不打眼的东西都能让她为之惋惜。 富锦心得逞一笑,眼中狡点,宛若一只小狐狸。 第484章 确为疫症 聂泰河已被安置好,富锦心给了他金钱与权力,任由他自己发展。 黒樵寨的人尽数被官府抓捕,被困山中的妇孺老少皆被放出来,然安置却又成了问题。他们有的早已在山上待了数年,将那里当做了家,有的去时是黄花闺女,如今回来,家中亲人皆不想认。 后由县衙上报,由皇上做主,修路通山,将无辜之人尽数归还于黒樵寨,山的四周派兵把守,防止再有山匪驻扎。 县衙内 富锦心私下探访,为避免打扰,特指明了不必大张旗鼓,只是随意看看。 县衙明白便让蒋致陪之。富锦心看见蒋致时,颇有意外。 “你这病似乎更严重了,无需陪着,我自己去看看便是。” “无妨,吃了药了,劳公主记挂。草民已了解过,黒樵寨掳掠之人无数,但宫内之人却无涉及,更无抢夺官家物的,公主可否透露想找的是谁?”蒋致摆了摆手,掩住轻咳,细细将事情解释给富锦心听。 富锦心与之走在牢狱的路上,闻声眉头轻皱。 “说实话,我也不知要找的是谁,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我在黒樵寨捡到了一支钗。”随着富锦心的话,春宁将 钗交给了蒋致。 这是富锦心在想起来之后,特意让春宁去黒樵寨寻回来的。 “这钗上的花纹乃宫内专属。” 一句话已是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宫内之人与黒樵寨相连,是否这么些年都有来往,亦或者想杀富锦心之人来自宫内。 但仅凭一支钗,什么也说明什么不了,或许也只是黒樵寨的人从何处捡到的而已。 “既是来自宫内,那这事公主还需回宫找才是。据草民所知,宫内的物事都有自己的篆刻,这钗必然也是一样,只需找到与之对应的,便能知道是谁。” 蒋致的言论让富锦心醍醐灌顶,她平日不曾注意过这些。 “你言之有理,多谢。无需一口一个草民,在外不必如此多礼。” 随后富锦心在牢狱中待了一阵,那黒樵寨的山匪倒也是个有气性的,绝口不说幕后之人,没什么进展后她便离去。 “咳咳” 咳嗽声自后方传来,富锦心眉头轻皱。 身侧亦是如此,脑海里蓦地回响之前所预知的,心里警铃大作。 临行前,她看着对面的蒋致,出声询问。 “你的风寒有多少时日了?有何症状?” “已有两候了,只是 咳嗽,严重时身体发烫,过一宿便好了,吃了药之后会好上一阵。”蒋致虽不知道富锦心为何如此问,却也是如实回答。 “药堂里百姓感染风寒的人可多?” “药堂里的人数不多,但家中居多。有能力的人自是去药堂抓药,贫苦百姓能扛便扛过去,不能扛就只有等死的份。” 提起这事,蒋致面露哀叹。 富锦心了然,正欲离去,忽见蒋致的神情僵硬,目光出神的看向她身后,她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姑娘离去的背影,脚步匆匆,似是黯然神伤。 “姑娘家是要哄的,你不去可能她就要跟旁人走了。”富锦心揶揄的笑着,神色了然。 未料到,蒋致面露苦笑,眼中隐有悲伤。 富锦心不再多说,感情事只有自己才知道。 *** 因着立功,富锦心得以在宫外多待两日,便又回了太子府,惹得富思晏老是发牢骚。 “你这公主府建的当真是慢,父皇、母后舍不得你,倒是苦了我。” “哥哥说这话可要走心,怕不是我出嫁时,你哭的最伤心,惹得皇嫂笑话。”她打趣一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宁若颜的肚子。 随着时日渐大,小家伙长的也越来越好,不似之前总是喜欢折腾人。 “你这小没良心的,就惦记着出嫁,胳膊肘都要往外拐了。”富思晏伸手抵了抵富锦心的额头数落着,眼里却是流露着舍不得。 她虽未曾在他的身边,让他看着长大,但他的年少却是在寻妹妹的途中度过,这么多年从未放弃,如今也算上天厚德,让他得偿所愿。 宁若颜近来情绪不高,但听着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脸上也忍不住的浮现出笑意。 “可有商议婚期何日?” 富锦心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应是还要等他回去后与西楚皇商量。” 总归她现在还不想那么早的嫁出去。 宁若颜心里有了数,没再多问。 富思晏待了一阵便离去,让她二人说说话。 富锦心得了空便询问宁若颜有关于风寒的事情。她将事情如实说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预知在她的脑海里回放着,地上躺着那么多的尸体,蒋致的咳嗽,怕是都与之关联起来。 宁若颜闻声,脸色突变。 “近来府中也有人感染风寒,我并未太过注意,听你这么一说,倒让我警惕起来,怕不是风寒 ,而是……疫症。” 疫症可大可小,尚未确定前谁也不敢断言,怕引起百姓恐慌。 富锦心有了数,劝慰着宁若颜。 “你怀着身孕不宜劳累,在府中歇着吧,我让御医看看,若真确有其事,你还需得好好注意才是。” 她怀孕本就前期坎坷,若再与疫症接触,怕是惹上祸端。 宁若颜摸了摸腹中孩子,神色忧虑。 富锦心也不曾耽搁,就近让太子府的御医去了县衙一趟,为蒋致看看。名义上便是亦此番县衙立功,特为蒋致看病。 太医也不敢立刻就确定,在县衙待了两日后才去向富锦心回话。 “启禀公主,老臣观察数日,确定其为……疫症,如今虽用了药,但难保其能痊愈,须让太医院一同研制对症之药。” 太医惶恐,疫症一旦发展起来,不可设想。 富锦心眉头紧皱,未曾想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 “你随哥哥进宫一趟,如实上报。” 富锦心挥了挥手,当即召了聂泰河前来。 “近来别让聂姣出去了,想办法从外县调来药材,需得悄悄的,勿让人发觉。” 有备无患,若真到了那时候,就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了。 第485章 我冷 抽空富锦心去了驿站,然而她发现慕昊卿竟是比她还忙。 “他又去哪了?” 慕言眼神飘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东陵城的山风水景甚好,主子心痒已久,四处看看去了。” 富锦心勾唇一笑。 “慕言,你知道你的脸上写着什么吗?” “属下不知。” “信你有鬼。” …… 没见到人便作罢,慕言不肯多说,富锦心也没追问,反正慕昊卿不在,她也就懒得折腾,径直在驿馆住下。 守在驿馆的公公经上次事情之后,见状也未说什么。 未曾想,慕昊卿这一出去便是两日。 蒋致的疫症已是好转,城内但凡有此症状的皆可去县衙领取免费的药材,情况有所好转,富锦心每日盯着药材的流动、让春宁统计生病人数,忙的也是不可开交,直至今日傍晚才算有了歇息的时刻。 许是她忙累了,眼前有些发晕,天黑路滑,竟是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 富锦心整个人向前栽去,整个人跌入一个大缸之中。 ‘咕噜咕噜’ 她没忍住的扑腾两下,才挣扎着在春宁的搀扶下起了身。 “小姐您没事吧?” 春宁方才离得远竟是没能拉 住,目光焦虑的看着她。 富锦心摇了摇头,却是觉得越发的晕了,她鼻尖轻嗅,才觉得不太对劲。这缸里的…… “哎呦,我这上好的陈酿啊!” 掌柜的闻声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看着那一缸酒,心疼的直跺脚,险些要哭了出来。 富锦心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脊背挺直,毫无异样。 “春宁,去赔掌柜的这酒钱。”她摆了摆手,春宁应声去办。 就这转身的功夫,富锦心已是一人脚步轻松的回了驿馆,春宁在后面急的直追。 “小姐,可要御医来看看,您真的没事?”瞧着她面色无恙,春宁还是不太放心。 “洗个澡歇息便好,无需叫御医。” 口齿清晰、面色无恙,春宁瞧不出什么,便去给她放了水沐浴。 富锦心洗漱完出来,仰榻便睡,临睡前甚至吩咐春宁不用守着了。 “驿馆守备森严,无需守着,去吧。” 春宁见她许久都无异样,放了心应声退下。 夜半 慕昊卿未惊动人,从屋顶落下回了屋,门刚关上,他察觉屋内气息不对,手背在身后转身,借着月光看向榻上拱起的人。 指尖轻动,屋内明火窜动,照亮一室。 榻上 鼓气一个圆球,罩着里面的人,他面色生寒,抬脚走了过去,出掌迅速。 恰是此时,被褥里的人似是察觉他的靠近,忽的掀开了被褥。 “抓到你啦!” 清脆欢喜的声音在屋内回响,摇曳的烛火罩着那被褥内明亮的眼眸。 慕昊卿的力道及时的撤回,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沉着声音。 “胡闹什么!” 若方才他不是存了抓活口的心思,那一掌用了些许力道,后果不堪设想。 富锦心看着面前的人,眼眸焦距有些难以对齐,但她能感觉得出面前人的情绪,忽的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手放在他的后背,轻声安抚。 “卿卿乖,不气啦。” 单纯无辜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杂念,那一声缠绵缱绻的呼唤令慕昊卿身体一颤,指尖微微发抖,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自上而下的与她对视。 “你叫我什么?” “卿卿呀。” 她带着笑意的脸明亮亮的看着他,眼睛干净的无任何杂质。 只是单纯的这般唤着他。 慕昊卿有些难以自持,捏着她双肩的手不由得加紧。 “卿卿你轻点。” 轻软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唤回了他些许神智,鼻 尖香味浓郁,他才猛然发觉,她并非是记起,只是单纯的……喝醉了。 慕昊卿松开了手,情绪尚未转圜。 “你醉了,歇息吧。” “醉了?”富锦心疑惑的重复,似是不知他在说什么,抱着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我没有醉。”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卿卿你抱抱我,我冷。”她仰着头,眼眶里泪水涌动,没有了往日面无表情的高冷,狡点时的机灵,有的只是无助,像是一头困兽。 慕昊卿看着她的眼睛难以移开,伸手抱了抱她,然而却远远不够,不管他是抱着她,还是给她盖了许多的被褥,她仍旧是觉得冷。 “为什么冷?”他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不见彼此的目光,然而呼吸却是相融,似是融为一体。 富锦心一时沉默,慕昊卿以为她睡着时,才听到她的回答。 “四周黑暗暗的,没有光。好长好长的时间都没有光,我叫你,你不应我,我想你,很想很想,可是……卿卿不在,他不在。” 她的眼神空荡无神,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说着说着便悄然落泪,哭的不能自已,怎么也停不 下来。 慕昊卿推开她,与之目光对视,不停的告诉她。 “我在。” 但他唤不醒她。 明明此刻他就在她面前,却觉得隔了很远很远。 他的额头抵着她,渐渐的与之靠近。 “溪溪,我在。” “嗝” 富锦心打了个嗝,眼神渐渐有了焦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忽觉全身都暖了过来,似有一束光照亮。 她蓦地笑了,眼角泛着泪花。 慕昊卿以为的酒醉,殊不知她只是将内心最懦弱、无助变成困兽的自己放了出来,那头困兽已然要死在她的心底,却因他这一声轻唤而渐渐活了过来,等待着破心而出的一天。 翌日一早,富锦心渐渐的从睡梦中醒过来,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她轻拍着头起身,忽的察觉到一旁有什么,她睁开眼睛看过去,视线停住,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被她盯着的人因着那视线渐渐的苏醒,目光与之对上。 “还要抱抱吗?” 一句话惊得富锦心内心直跳,内心已然翻滚,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不如换个更近的?”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说出了这话,将情势推上更尴尬的地步。 眼看着那人起身靠近,富锦心忽的怂了。 第486章 夜长梦多 “梦做的够长,该醒了。” 富锦心一本正经,说完倒头便睡,甚至背过了身去,留了慕昊卿一个背影。 慕昊卿动作一顿,由得她去了,起身出了屋。 春宁昨晚未守在门前,因此一早便在门前候着,听着屋内有动静,却无人唤,便未动,房门打开,一瞧见慕昊卿,瞪大眼睛,仿佛见了鬼的神情。 “谁给她喝的酒?”慕昊卿神色不算难看,然语气之中仍有斥责意味。 春宁回了回神,低首一板一眼的回答。 “是奴婢失职,让公主不小心跌进了酒缸之中。” 慕昊卿转身看了眼屋内,倒是没说什么,将袖中的其兰草给了春宁。 “加点水熬制成汤药送过来,再让她睡一会。若问是什么,便说是醒酒汤,让她喝下。” 交代清楚了,慕昊卿转身离去。 春宁望着手中的东西眉头紧皱,没有直接去熬药,倒是去让太医鉴定了一番,不是她不信任,而是事关富锦心安慰,她总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才是。 太医连连看了多遍,才从书上找到了相关内容,一拍脑门,如数珍宝的捧着。 “这……这是其兰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洞中 ,不常见,想要得到也不容易,不过却也算不得珍贵,不过这药却刚好适合公主,对公主而言只有极大的好处而非害处。” 因着是给富锦心用的药,太医才再三的查验,确认后才又交给了春宁。 春宁知道有利无害便放了心,亲自盯着药的熬制,按照慕昊卿所言,声称是醒酒汤,哄着富锦心喝了下去。 富锦心已是记不得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唯有早上清醒历历在目,慕昊卿的那一句抱一下,让她心中皆颤,不敢去回想,于是故意回避,刻意没提起这人,却不想慕昊卿倒像是真的没回来一般,无人知晓亦无人提起。 她眉头轻皱,明知故问。 “春宁,慕昊卿外出可归来?人在何处?” 春宁嘴角动了动。 “回公主,安楚王殿下已归,此刻正在偏院的客房内歇息。” “是吗?那去瞧瞧。”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往慕昊卿那去。 这么明显的又愚蠢的对话,春宁简直都没眼看,不太想跟过去,却又不得不跟上去。 彼时,慕昊卿正在房内,身上衣衫半褪,后背之上皆是细小伤口,不深却密集,渗着丝丝血珠。 慕言在其身 侧,细细的将伤口上都上了药,慕昊卿面不改色。趁着这会,慕言将这两日富锦心的情况与慕昊卿说上一说,没什么特别的,唯有蒋致的名字三五不时的出现,引起慕昊卿的注意。 “富姑娘与蒋致还去了一趟县衙的牢狱……” “准备一下,明日进宫。” 慕昊卿打断慕言的话,慕言默默应了声,不再说话。 *** 春宁跟在富锦心身上,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公主您与安楚王殿下虽已是相互属意,皇上亦赞同此事,但婚期未定,还需得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男女有别。” 突然的冒出个人从公主房里出来,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又要变了样,皇上那知晓了,也是要大发雷霆的。 富锦心眼眸微动,哪是她靠近,分明是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进了她的屋。 她心里如是想,面上却未说,怕春宁又要唠叨,连连应声下来,好像什么都好。然即将要到地方的时候,她忽的停下了脚步。 她这般过去,倒像是上赶着一般。 “不去了,回宫。” 说走便走,富锦心来时匆匆,走时也匆匆,仍旧什么都没带。 她回宫之后才 知晓,蒋致的疫症已是好了,然而牢狱之中的黒樵寨等人,却是齐齐的暴病于狱中,就像是约好的一般。 因着这事,富锦心又想起了那钗,让春宁去好好的查一查。 不查不知道,查过之后富锦心才惊觉骇然。 那钗的花纹出自皇后的殿内,渊源不浅。 为此,富锦心特地将皇后往来人皆查看一番,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钗的线索好像就此断了,那钗就像是或有或无的,只是她想多了才觉得有用处而已。 春宁从外头进来。 “启禀公主,安楚王殿下进宫,皇后娘娘特派人来传了话,请您梳妆打扮后过去。” “他来做什么?” 富锦心眉头紧皱,像是在问春宁,然而春宁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依着皇后之言,富锦心随着春宁摆弄了一番后前去。 路上,春宁喋喋不休,言语之中无不是赞美。 “公主您今日这身流苏裙淡雅极为清秀,您的皮肤白倒是衬得这裙子都黯淡了几分。” 富锦心无奈伸手轻扣了下她的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春宁做了个懂的动作,没有再开口。 到了地方,富锦心才知,远不止她所知道的人 数,多了两个人。江妃与富余。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富锦心表情不冷不淡,径直往皇后那边去。 “母后。” “瞧你今日格外焕然一新,当真是为君红妆。”皇后见了富锦心,眼前一亮,不由得打趣道。 饶是富锦心再面无表情,耳朵也染上了些红色,娇娇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笑得越发开怀,将她拉直自己身侧坐下。 富锦心刚坐下不久,皇上便与慕昊卿一同过来,二人之间气氛尚佳,甚至还有些融洽,不知说了些什么。 见到富锦心,皇上脸上的笑意更甚,目光已自动忽略右前方站起身叫唤的富余,江妃在其身后,脸色不太好看。 自得到消息要来,她便觉得心里不安,尤其是在人都到齐了之后。 “今儿个你且听着,若非问起,绝不吱声。”江妃到底还是担心富余,怕他心有不甘,提前小声的在他耳边叮嘱,怕他愤怒之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富余未应声,脸色不佳。 见他如此,江妃却是越发的急了。 “你听见没有!你若争气些好好表现,你父皇亏不得你。” 许是这话有所触动,富余不情不愿的应下了。 第487章 十一月初三大婚日 今日似乎只是家常宴,皇后放了手,慕昊卿坐于富锦心身侧,其意明显。 在旁人面前,富锦心懂得分寸,与之相敬如宾。 “好好的进宫做什么?”低下头,她小声与之言语。 慕昊卿学着她的模样,与之靠近,在她耳边轻语。 “醉醺醺的小野猫挠了就跑,我不得抓牢了。” 富锦心抬眸横了他一眼。 二人间的小动作皇上等人看的清楚,皇后欣慰,皇上却是不大高兴了。 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还没待上多久呢,就得被人拐跑了,他心里都堵得慌。 皇后见状,便扶着他起身。 “西楚皇的意思,本宫与皇上都明白,你二人私下商量好便是,皇上有些醉了,本宫扶他去歇息,你们自便。” 临走时,皇后看了眼江妃。 “江妃你随本宫来。” “是。” 江妃应声,临行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富余。 待人都走了,富锦心遣退众人,看向慕昊卿。 “什么意思?” “我已将事情禀明父皇,西楚已是同意,聘礼不日便到,婚嫁日子全看你的意思。” 按理说,成亲的大好日子该是找大师合个好日子,再有两国商定,但慕昊卿知晓 富锦心舍不得离开,便将这事交给了她。 他顺着她,愿将成亲日子交由她定夺,但定亲是无路可避,自是越快越好。 不论是富锦心还是苏锦溪,都只能是他的。 富锦心没想到他会如此,有些哑然。 富余见他二人这般含情脉脉的样子,着实是觉得恶心,抬脚欲走,面前却闪了人影。 “你……你……” 他伸手指着面前的慕昊卿,再回首看看身后,宛若见了鬼一般,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突然就到了面前,明明刚刚还在他身后的。 慕昊卿嘴角微扬,眸光森冷,忽的掀起衣衫抬脚踹了过去。 “噗!” 富余被踹的措手不及,挡无可挡,整个人飞了出去,从桌上滑过,碎了一地的东西。 富锦心诧异的看着他,第一反应则是今日是个鸿门宴,专门给富余的,不过富余怎么得罪他了? “你想做什么?这里是东陵皇宫,不是你西楚的!”富余愤怒的看着慕昊卿,那一脚力道不轻,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咳咳!” 富余没忍住的重咳两声,嘴边隐有血迹。 慕昊卿不紧不慢的放下衣衫,擦了擦鞋底,似是觉得他脏,一举一动 皆是慢条斯理,看着却是有着别样的味道。 富锦心挑眉,宛若看戏一般,自行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 “该说的不该说的,嘴巴闭紧了,她若不高兴,你就得跪着赔笑。” 慕昊卿眸色森冷的盯着他。 富锦心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她原以为是因为富余得罪了他,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富余本就被踹,这会儿听这话,直接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到底还是在皇宫,富锦心挥了挥手,让春宁将他扶了出去。 “多谢了。” 若只是富余这事,富锦心自是不会与他说些,但她还知晓其兰草的事情。 她的身体状况她最为清楚,这两日身体轻松,状态也不同,她细查之下便会觉得不对,顺藤摸瓜,自然而然的就知晓了。 心底隐有触动,她却不敢深想。 爹娘、哥哥对她好是因为割不断的亲缘,朋友对她好是因为知心、相互怜惜,但他对她好真的仅仅因为她是他未来的娘子? 慕昊卿倾身过去,双手搂着她的腰身,禁锢在怀里,轻笑。 “如此敷衍了事?” 眸光扫过她轻妆淡抹的容颜,心跳的有些快,身体里的血液在急速的涌动 。 富锦心难得的起身靠近他,只需再靠近一分,红唇便能覆上,她却戛然而止停了下来,眸光潋滟。 “若不敷衍,你就告诉我所图为何?” 他来东陵无所事事,似乎只是因为她而来,虽是如此,她却并不相信。 一个把手伸进皇宫的人,一个对东陵城了如指掌的人,真的什么都不图谋? 慕昊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你啊。” 简单两个字,语气不同,意义自然也不同。 他放开她,她亦松开他。 两个人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彼此心知肚明。 他愿将婚期交给她定,自是大方,她亦知书达理,请人合了日子,在众多的‘好日子’中选取了折中的日子,不远也不近。 “那就定十一月初三吧。” 闻声,慕昊卿身体顿住,目光移至那众多日子里的一个,明晃晃的写着十一月初三,吉,宜嫁娶。 五年之前,她是苏锦溪时,那日嫁于他;五年后,她是富锦心,同选一日。 富锦心侧首,眉头轻皱。 “怎么了?” 他的目光情绪复杂,似是藏了万千情绪,教她看不真切,以为他不乐意。 她提笔欲改,慕昊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提笔圈出了十一月初三。 “就这日,挺好。”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呼吸温热,似是清晨的鸣钟,带着余韵,一圈一圈的敲打着她的心,引起心颤。 皇后拿到日子,也是满心欢喜。 “好,如今正值九月,还有两个多月甚好。” 原本以为西楚会尽快要求娶妻,不想倒是听从了富锦心的意愿,如此甚好。 婚期定了,皇后心定了些,急急的让众人赶制富锦心的婚服,头饰也准备着。 春宁趁着此刻,去查钗的来历,不想却是有了收获。 这钗上的花纹乃皇后宫内特制,此乃九尾凤,代表着皇室正统之意,除了皇后便是只有富锦心有,除此之外,若谁带着这花纹所制的衣钗,便有犯上作乱之嫌。 富锦心自是第一次去黒樵寨,那钗的年岁已久,自是不可能是她的,唯一的便只有是皇后。 但皇后何故与黒樵寨有联系? 心里若有疑问,富锦心便不愿藏着,尤其是与皇后有关。 随后富锦心便去了皇后宫内,遣散众人,将那钗给了皇后,当面询问。 “母后可认得这钗?” 皇后见她神情认真,便将钗拿过来细细看着。 第488章 只要你想,有什么不行 忽的,皇后将钗紧握手中,面色凝重的看向她。 “这钗你从何处得来?” 她的钗饰众多,花纹亦是独特,不用细瞧也知是她的,在富锦心手中亦算不得什么,但这钗年岁悠久,上面有她留下的印记,她绝对不会认错。 “儿臣在黒樵寨无意中捡到的,查了黒樵寨的人,没有结果。” 听闻是黒樵寨,好一会儿,皇后才反应了过来,是前两日富锦心去剿匪的地方。 她轻叹一口气,看着手中的钗,久久才将这钗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兵乱,情急之下我让人将你带走,带你离开的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和宋嬷嬷,为了日后好相见,我留了玉佩给你,给宋嬷嬷她们的便是这个钗。” 当时身无旁物,钗上凤尾的地方被她用刀刻了女,却因情况紧急,那一横没刻上去,倒有些四不像了。 “后来,寻到了你,我便让人去打听她们的下落,那小宫女成了你的养母,却早年不幸死了,宋嬷嬷也只多活了几年死了。只是她们都并非在东陵城,这钗又怎会在东陵城附近?” 皇后隐有疑惑,却不得解。 富锦心听完心里有了数,轻声 安慰皇后。 “是儿臣不是,让母后情绪不佳了,想来当年也因事发突然,这钗落下了便辗转回来。” “能找到你,母后便是最大的高兴,何来情绪不佳。”皇后将钗又给了富锦心,脸上带笑。“一支钗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宋嬷嬷她们,是母后愧对,已是安置好了。” 皇后怕富锦心有心理负担,尽量的多说些。 富锦心了然,将钗握在手中。 面对皇后时,她脸上带笑,不甚在意。 出了殿,脸色沉了下来。 一支钗是平平无奇,但若是当年陪在她身边之人的便不一样。 她记不得从前事,却清楚的知道。 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偶然,是计划下的必然。 当年的人都死了,不是死在东陵,随身带的东西却在东陵,若说是丢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也早就该埋在了土里。 巧的是最后回到了她的手里,富锦心将钗放在面前,抬手透着光看过去。 钗上灰尘细微,隐有些锈渍。 她重新握回手里,召了春宁过来。 “去查查宋嬷嬷的事,越快越好。” 幕后之人想引出的什么,她也很想知道。 *** 东陵城近来喜事连连 ,让众位姑娘心碎的则是云休娶妻。 云府热闹不已,身为主角的云休却是醉荷楼日日买醉,夜不归。 许清舒如今已是待嫁娘,府里的杂活轮不到她来做,她知道云休在醉荷楼买醉,却不曾过问。 有些人不能逼得太紧,云休已是选择了她,让他轻松一时,才能迎来焕然一新的他。 但许清舒不知道,她的放松会让她期待万分的婚嫁成了一场闹剧。 醉荷楼的厢房里,小二已是见怪不怪。 云休已连续多日买醉,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听到旁人说云府与许府联姻时,忍不住的摇头,若真是高兴,何以日日买醉。 云休已是醉的不清,眼前身影模糊。 脑海里回响的皆是那日她与慕昊卿的卿卿我我,像是刀一般在抬头的心里扎。 ‘砰’ 手中杯尽碎,云休面目赤红,满目的不甘心。 “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不如我们合作?” 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吵闹,云休晃了晃,勉强能看出站在面前的是个人形,不耐烦的用酒杯砸了来人。 “滚!” 来人侧身躲过,不甚在意,仍旧平静的坐了下来。 “你想要的富锦心, 只要你大婚之日娶了她,生米煮成熟饭,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家为了颜面,不会任由事态发展,西楚国也断不会再要一个已经娶了妻的公主,届时再找一个人补上,这事就算完了。以你如今在东陵国的地位,只要想要,有什么不行。” 事关两国大事在她的口中却宛若一件小事,那般的轻而易举。 云休虽是醉了,但神态还是清醒的,明知不可违,但他受了蛊惑。受了那句:只要想要,有什么不行的蛊惑。 这件事就像是在他的脑海里扎根了一般,挥之不去,激发了他想要得到她的妄想。 那人没听到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却是从他的神情中知晓了他的答案,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去。 云府,老夫人对着聘礼,丫鬟将云休已是试过的婚服送了过来。 “老夫人,少爷已经试过,刚刚好。” “他这最近是怎么了?进进出出的,里里外外都盯着,像是格外的上心。”老夫人轻叹,眼睛里着不住的忧伤。 “少爷这是幡然悔悟,知道要对少夫人好了,您怎么还叹上气了?”丫鬟满脸喜气,看着面前喜气洋洋的东西,越发的欢喜 。 这府里多少年没喜气了,如今还是件大喜事。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老夫人最是明白云休的心思,然而如今却又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他成家立业,我自是高兴。虽说他不太喜欢许家那丫头,但日子相处久了,他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怕的是他一头挑子一头热,扎进去了死心不改。” 云休的不对劲她看在眼里,这心就提着,怎么也落不下来。 身侧的丫鬟闻声脸上的喜气也渐渐的下去,让人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许清舒知晓云休不再买醉,心里自也是欢喜,只当他是想清楚了,欢欢喜喜的筹备一切,等着出嫁。 转眼秋风一过,天气渐凉,时日也渐渐到了九月底。 富锦心提前两日出了宫,去驿站找慕昊卿。 “云休成亲日快到了,你之前可是说了给他厚礼,准备的如何?” 慕昊卿的脸色转瞬便黑了。 “你准备送什么?” “你自己说的,这般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富锦心横了他一眼。 他既是成亲,她说了要给便真的要给厚礼。 也当是给他们的友情换上了句号,从此她无愧,他无欠。 “你要的去看看。” 第489章 我喜欢贵的 富锦心疑惑的看着他,着实没想起来是什么,待到了桌子旁,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偌大的锦盒。 在他的目光下,她伸手打开来看看。 盒子里放着约莫五、六支钗,模样精致,有玉色、有金钗,各式各样。 她看着这些钗才想起那日她随口一言,让他赔钗的话语,不想他倒是真的放在了心上。看着他的神情,她开玩笑的随口一说。 “这算是嫁妆?” 慕昊卿嗤笑一声,面上不屑。 “你夫君我还未穷到如此地步,给你的自然是最好,连我亦是。” “不知羞。” 哪有人把自己都送给她的。 然这样一想,她心却是不受控制跳的快,待从驿馆里出来,她才惊觉不对劲。 这话说着说着竟是岔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究竟他要送什么厚礼,随后作罢,她自己再备一份便是。 “公主,您的公主府已是建成了,您瞧着需要添置什么进去,再选个好日子住进去。”难得富锦心肯再出来一趟,平日没法做的事情,春宁便都询问了一遍。 听到春宁提起,富锦心才想起了公主府。 快要到十月,尚有一月她便要出嫁,怕是要等到出嫁 之时才能搬进去了。 “罢了,不去了,总归是住不了几日。” 春宁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怎么会?如今尚未到十月,赶在十月半的时候将一切归置妥当搬进去,大婚之日刚好用上,婚后您再住上些时日,随后再去……” “等等。” 富锦心猛地停下脚步,侧首看向身侧的春宁。 “我在东陵成亲?” 她觉得莫名,两国联姻不是要去西楚,怎么会在东陵? “您……不知道吗?”春宁哑然的看着富锦心,忽的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富锦心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该知晓什么。” “是奴婢多嘴,坏了安楚王殿下给您的惊喜。” 富锦心瞥了她一眼,春宁话已至此,不敢隐瞒,继而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本日子是赶得上的,但安楚王殿下给您准备的聘礼少了重要的一物,虽说后来补上,但待东西到东陵时,已是赶不上了。便与西楚皇商量,暂在东陵城成亲,婚后在东陵城住上些许日子,也让您缓解缓解婚后日子,随后跟着您的意愿再回西楚成婚。安楚王殿下真真是斗为您着想。此事皇上、皇后皆是知晓,奴婢就以为您 也……知道。” 眼看着富锦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春宁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暗自说自己多嘴。 “当真是难为他了。” 富锦心冷哼一声,说不出喜怒。 春宁默默低下头。 富锦心生气的无异于众人都瞒着,唯有她不知,但细想下来,能多留些时日,自然是好,便没有过多计较。 春宁陪着她去了趟公主府。 此时公主府门匾尚未挂上,但占地面积广,一眼看去,皆是房屋,门前放着石狮子当做门神。 大门无人问津,偏门倒是常有走过的痕迹。 许是听到风声,此时聂泰河已是站在门前等候,迎着她从正门而入。 看到聂泰河,富锦心便想起他的妹妹,随口询问。 “聂姣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有益于公主的细心安排,御医时常看看,已是好了许多,气色都变得不一样了。”说起聂姣,聂泰河的神色就变得不一样,话都多了。 富锦心脸上浮现笑意,看着略显空荡的公主府,眼睛里闪过光。 “这公主府巍峨大气,就是有些空,聂泰河你去驿馆找慕昊卿。告诉他,既是以后他也要住进来,也不是白住的,这公主府 里的一切摆置便就交给他了。” “是。” 聂泰河对富锦心顺从,她说什么,他便去做,不会多问。 春宁刚刚才说错话,这会儿哪敢再多言,默不作声。 眼看着聂泰河要离去,富锦心便叫住他,多加一句。 “对了,记得告诉他,我喜欢贵的,财多不嫌少。” 聂泰河点了头后离去,富锦心在府里逛了一阵便没了兴趣,光秃秃的还是摆置好了有意思。 迎面有人走了过来,待近了,富锦心才发现是聂姣。 “民女见过公主。” 聂姣对富锦心有印象,再看起身旁的春宁,便认了出来,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许是常喝药,聂姣刚一靠近,富锦心便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不必多礼,起吧。” 随着聂姣的动作,富锦心才看见了聂姣脖子上的伤口,已是掉了结痂,留下些许印记。 她与聂姣不熟,也无话可说,不过想起了聂泰河,神色便温和了些。 “平日里若是觉得无趣,便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姑娘家的刺绣、才子们的四书五经,小药童、拳脚功夫,想学的你说,自是替你安排,不必担心。” 聂泰河这人有些不善 言辞,若非不得已,他必然不会与她开口。 富锦心看中的是聂泰河日后的能力,但他这妹妹的确是个拖累,若他妹妹不好,他有再多的雄心都难以实现。 聂姣没有想到富锦心会如此说,略有意外,神情踌躇的看着她。 “多谢公主,民女自小体弱,学不得这些。” 能不能学一句话的事,但聂姣知道,她拥有的更多,她哥哥就得付出更多。 她与哥哥相依为命至今,旁人的出手相救皆是不怀好意,即便富锦心此刻未表露出意图,日后也会,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富锦心并未强求,察觉出了聂姣有些不自在。 “无妨,日后你若想学了与春宁说一声便是。” 聂姣未出声,看着富锦心离去。 富锦心此番出宫是为了云休的成亲,已是与富思晏提前打好了招呼,当下便回了太子府。 她去时,宁若颜正在小憩,睡颜安稳,腹部已微微向上,已看出孕相。 春宁在她身边小声言语。 “公主若这般喜欢孩子,待成婚后可要早早的准备才是。” 饶是冷静如富锦心,此刻也俏红了脸,目光瞥了一眼春宁。 却被春宁笑她戳中心思,恼羞成怒。 第490章 时常做噩梦 “生要趁早,与这孩子做个伴,不然他多孤独。” 宁若颜被她二人的动静吵醒,神色温和。 “皇嫂你也跟着春宁胡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富锦心笑笑,连忙转移了话题,让她们不再记着这事。 闲来无事,宁若颜许久未给人看诊,便让富锦心过来练手,这一把脉就瞧出了不对劲。 “你这两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挺好啊。” 宁若颜不说话,目光就盯着富锦心看。 富锦心被她看的心虚,扔了手中的糕点。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近来富锦心觉得身体轻松,越来越好,这是件好事没错,但随之而来的是她做梦的次数。 “许久没出现的梦开始频繁,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与以往一样,仍旧是看不清容貌,但这两次我醒过来仍旧是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富锦心回想梦里所见之事。 “我看见了他与我被困山林之中,看见他护着我,看见他……与我成婚。就像是一个人从相识到最后修成正果的一个过程,明明梦里的女人是我,但我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只是一个梦,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经历另一个人所经历的,而非自己的。 “你服的药挺好,继续用。”宁若颜知道这是富锦心开始慢慢接受心底的秘密,所以才会不排斥。这药在帮她平缓毒药的同时,也在助她接纳。 她与慕昊卿如今的处境算不得坏,她若能记起,是更差还是更好,谁都说不准,唯有听天命。 富锦心默然。 “其兰草可非容易之事,死不了便是好,无需求得更多。” 听到其兰草,宁若颜也沉默了,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兰草不易得,但可求卿兰草。刚巧你前两日也算救了蒋致一命,去找他说说。” “他一个县衙家,种什么花草。”富锦心轻笑,蒋致虽说的确有一股子书生气,但也跟花草沾不上边,县衙每日忙的头都大了,何来的闲工夫,若说县衙夫人,倒还是可能,但她听闻县衙夫人早年逝世,县衙未再娶妻纳妾。 春宁见状都忍不住笑。 “公主您真是好一阵未出宫了。” “这蒋致家不种花草,但温家种啊,那可是一片一片的花草园。” 从蒋致到温家,富锦心是越来越糊涂了。 “蒋致与温家的姑娘温婵相护爱慕,两心相悦,但温家看不上蒋致,二人便被迫分离,蒋致生了病无意中被温婵知晓了,温婵便不顾死活,坚持要与蒋致在一起。你救了蒋致的命,要卿兰草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说起旁人的事情时,宁若颜神采飞扬,兴趣颇深,不过也只是打趣而已,若真的要卿兰草,也得正儿八经的上门找温家购买,毕竟那也是人家的心血。 富锦心还是头一会儿听到这事,回想起那日见蒋致,确实是看见一个姑娘气呼呼的走了,蒋致一脸伤心落寞,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要不要都一样,我自己知道我现在好着呢。” 她摇摇头,不执着于卿兰草。 她身上常备几种毒药,以毒攻毒也并非没有效果。 宁若颜见她如此,便也没再提,让她再去拿这两日制作好的药。 “你如今已是六月有余,这些缓缓便是,你之前做的已经足够了。”富锦心见她这般,不免心疼。“医者不自医,这话一点没假。皇嫂你瞧瞧你这脸色,越发的不好了。” 人家都是越养越富余,但宁若颜本就消瘦,却是越来越瘦 了。 宁若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复又收了回来。 “无事。” 她未说,她身边的丫鬟却是开了口。 “太子妃近日总是梦里惊醒,做了些许噩梦,挥之不去,白日里食欲不佳,这才脸色差了些。” “哥哥呢?” 宁若颜瞥了身侧人一眼,面有不悦。 富锦心瞧她如此,便没多问,让她赶紧去歇息。 待出了院子,才让春宁去探听富思晏的消息。 近日因为云休的成婚,富思晏便显得更加忙碌,正是这种朝臣嫁娶的日子,才会惹出更多的事端,或是结党营私,或是私相授受,也恰逢还有两月便是新年,忙碌的事情便是更多。 富思晏已两日都留宿在客房,未曾去见宁若颜了。 不知晓便也罢了,知晓了富锦心就难以按耐住,煲了汤去给富思晏送去。 “你怎么来了?”富思晏看见富锦心时略有意外,他尚不知富锦心来。 “再不来,我怕皇嫂该是气的离家出走了。” “瞧你说的,你哥我像是要妻离子散一般。”富思晏笑着从案桌后过来,做到了餐桌旁,自动自发的喝了口富锦心带来的汤。 顿时神情放松,一脸满 足。 “可不是,我听说皇嫂近来夜半总做噩梦,人都消瘦了一圈,也不见你去关心关心。有了身孕,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一样,你再冷落皇嫂,皇嫂可不得伤心。” 富锦心见他爱喝,就多倒了一点出来晾凉,放在他的面前。 这不见不知道,一看才发觉他也消瘦了,人也没那么精神。她不免皱眉,两人接连消瘦,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富思晏突然间没了胃口,将汤放下,脸上也隐有愁绪。 “这事我知晓,她近来太过思念家乡,梦里念的也是死去的岳父,时常被惊醒,她自己明白心结所在,想要回北顾,我没同意。” 富锦心原本只是觉得富思晏不关心宁若颜,哪曾想还有这些事在里头,眉头紧紧的皱起。 若是平时,她大可让富思晏丢下事情陪宁若颜回北顾,正巧她现在月份不算足,只要注意得当,也并没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临近年关,需要富思晏处理的事情积压太多,容不得富思晏此刻丢下太子身份回去,再者当年说好听的,宁若颜是颐宁公主嫁过来,可实际上谁都明白,公主只是虚名,重要的是人质身份。 第491章 回去见见 “虽是如此,你也不能两日都不去看皇嫂,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富锦心提个醒,是真的怕宁若颜正伤心难过的时候,而富思晏不在。 “不若待明年春来花开的时候,我与皇嫂一同回去,那时皇嫂也已生完了。我还没去过北顾……” “不行!” 富锦心话还未说完,富思晏便猛然出声,声音大又响,吓了富锦心一跳,茫然的看着她。 接触到富锦心的目光,富思晏才缓缓的回过神来,遮下眼帘解释。 “你皇嫂也等不到那时候,这事她既已搁在了心里,久而久之会闷出病来。待你大婚之后,我带她去,小心些便是了。” 富锦心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不是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可看来看去,她也看不出什么来,没有再多问。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宁若颜更亲些,看到她不开心时,她会下意识的觉得是富思晏所为,心是偏的,大抵是怕她不开心吧。 有富思晏的话,富锦心看着他喝了汤,便回去歇息了。 入夜后,富思晏将事情搁下,去了宁若颜的寝室。 “爹!” 宁若颜再次惊吓着起身,满头大汗,衣裳都汗透了 ,双目无神。 富思晏闻声急急忙忙的进来,看见这一幕,眼底刺痛了一分,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别怕,没事了。” 低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宁若颜的目光渐渐回了神,温暖将她瞬间包围,让她贪心的想要多要一些。 “我又梦见了……他是不是还在怪我没回去见他最后一面……是不是还在怪我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他……” 宁若颜低低的哭泣,泪水成河。 没有人知道,她爱着他的同时夹杂着恨。 明明当年他就在北顾国,明明他知道,却没有传信回来,若当时他传信回来,她就是爬也要赶回去的,见爹最后一面。 他那么疼她,她却没能给他养老送终。 哭到伤心时,宁若颜难以自持的抬手锤着他的胸膛。 那些掩藏在哭声之下,是她埋藏在心底无人诉说的心事。 富思晏任由她捶打,直至她累了,重新将她拥入怀里。 “那我们回去见吧。” 宁若颜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目光不确定的看着他,仿若刚刚听到的只是幻觉。 看她那般不可置信的表情,富思晏勉强 的面上带笑,深深的替她心疼。 “锦心的成婚之日快到了,待她成亲后的第二日我便带你回北顾,我们晃晃悠悠的,不着急去,若能赶上过年是最好,今年便在北顾过新年,若不能,那便在路上过。到了之后,你多待一些时日,再随我回来。往后,我多陪你去。” 所以,别想着一去不回。 北顾虽好,但东陵才是你的家。 后来的话他一个字没说,如富锦心所说,她孤身一人,会伤心的。他想要她开心,一如当年初见时的高冷,一如她对着苏锦溪的笑颜。 “你……别骗我。”宁若颜宛若是个孩子一般,带着纯真的语气,仿佛眼前的人是个爱骗人的大家长。 多年以来,富思晏头一回见她如此的神色,心里猛然塌陷,轻笑出声,将她重新搂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心房,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她。 “绝不骗你。” 胸腔传来的震荡之声仿佛透过耳膜传入心底,宁若颜的心彻底的安定下来,仿佛多年飘荡的心有了归宿,有了遮风港。 “我信你。” 一直都相信。 隔日,富锦心听闻富思晏昨夜回宁若颜房里时心里高兴,脸 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缓和了下来。 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今日她未出去,看着面前已是十分光滑的玉如意,总觉得还不完美。 这是她废了心思找到的,本是想赠送玉佩给云休,但后来听春宁说赠玉佩有其他的意思,便将一块整玉打磨成了玉如意的模样。 玉身是她用药滋养的,因此带着青青斑痕,错落有致也是别样的美,将这玉如意放置于屋内,长时间可让人神清气爽、身体渐佳。 “春宁,你帮我瞧瞧还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她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却总是想不出来。 春宁从屋外进来,细细观察着,半天也看不出什么,轻摇了头,忽的又回过神来。 “公主,云大人这也是大喜,您这看不出任何的喜庆呀,虽说玉如意寓意很好,但这青不溜秋的,着实是少了喜气,不若找块红布来缠上?” 富锦心眼前一亮,似是缺少的便是这喜庆。 “你去找找最贵的一块红布来缠上,总归得要看得出珍贵才是。” 对于富锦心‘贵’的想法,春宁着实是理解不了,她依言照做去了。 富锦心将面前的玉如意找东西 盖上,等着明日送出去,正盖玉如意的时候,听着有脚步声进来,她以为是春宁。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回公主,云大人在外求见。” 富锦心直起了身,转过去看,才发现不是春宁,而是一个小丫鬟。 “他可说了是为什么?” 小丫鬟摇了摇头。 富锦心眉头轻皱,明日便是云休大婚,他今日来见……她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本公主随后便去。” 丫鬟闻声下去,富锦心在屋内坐了一阵,还是抬脚出去了。 不管云休今日来找她的理由是什么,她都该见见。 她曾说他若在做错事前有悔,她还是会把他当做挚友云休。 依言她要给他机会,而不是彻底放弃,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然富锦心若是知道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她断然不会前去相见。 *** 驿馆内 慕言刚刚将富锦心的行踪报告给慕昊卿。 “多盯着点云休。” “主子您是觉得他会做些什么?可他既已选择与许府联手,还能做些什么?” 慕昊卿冷笑着,面色冷然。 “当一个人穷途末路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何况云休的野心从来都不小。” 第492章 最初的地方 太子府前 云休孑然一身的站在那里,富锦心出来时,只看到他的背影。 “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她开门见山,询问他来的目的。若是挚友回来,她自是欢迎,可若不是,她没有丝毫的兴趣听一个敌人说话。 如此明显的态度,云休又怎会不知,脸上夹杂着苦笑,目光看向富锦心。 “我明日成婚。” 简单五个字已是摆明了立场,富锦心不多留一刻,转身便离去。 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云休的心刺疼,拳头渐渐的握紧。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挚友云休,明日即将不是了,今日不与他道别吗?” 云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里面夹杂了真心,让她无法忽视,停下了脚步,转身目光审视着他,看不出假意。 两方沉默,无一人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富锦心才重新开口。 “你想如何道别?” 云休忽的笑了,笑容明亮,一如当年的少年郎。 他知道,今日过后,他再也不是她期望的云休了。 “回到我们最初的地方。” 富锦心看着云休的目光,脑海中的记忆翻转回来。 他们的相遇因为一锭银子。 当年富锦心刚刚出 宫游玩,集市人多,一不小心钱袋子便给人给扒了,她一路顺过去找的时候,那小偷已将银子花完,手里捧着个破碗。 “姑娘你都追我八条街了,我实在没有,这个给你吧!”说着,那小偷便把手中的碗扔给了富锦心。 富锦心下意识的接住那碗,否则那碗就当空砸到她头上了。 恰是此时,云休从一旁路过,瞧见一个漂亮姑娘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随手给了一锭银子放在了碗中。 银子砸着碗的声音叮当叮当响。 富锦心气他把自己当成了乞丐,不饶不休的追上去解释清楚,不知怎的,说到最后就成了云休带她去醉荷楼用膳。 因为这一顿饭,他二人的友谊建立了起来。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然终究是物是人非。 当年是她追着他不休不饶,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富锦心回神,看着云休,红唇轻启。 “好。” 二人一路到了醉荷楼边上的巷子中。 巷子还是那个巷子,却不再有当年的云休与富锦心。 为了故地重逢,富锦心特意带了一锭银子,她与云休面对面。 “云休,谢谢。” 她抬手将银子放置于他的手心之中,仿 佛回到当年,将他的随手馈赠还回去,一如抹掉他们之间的友情。 云休自始至终都低首,直至那锭银子放在掌心,看着富锦心抬脚离去,他的目光陡然变了,上前一步。 “锦心。” 富锦心蓦然回首,脖颈处却是传来剧痛,眼睛发黑,昏迷前是云休狰狞的表情,她的心底咯噔一下,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 多年友情错付,终是崩塌于道别之前。 [云休,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的话未说得出口,云休也听不到。 “锦心,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只是没办法接受你是别人的,你是我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是。” 哪有什么随手赠予,不过是他一眼看中了她随意而为。 只是,他满眼是她,她的眼中却是旁人。 云休将富锦心打横抱起,转身却是愣住了,神色陡然冷了下来,厉声呵斥。 “你怎么在这?” 站在他面前的许清舒闻声脸色陡然崩塌,情绪激动。 “我为什么在这?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想做什么吗?!明日我们便成婚了,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连日来的欢喜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美梦已是不在。 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若非她安耐不住心里的高兴,偷偷的来寻他,也不会发现这一切。 “婚事照旧,只是不是你和我,是我和锦心。” 云休说到最后,目光已是疯魔,他低首看着怀里人的容颜,神情温柔,目光里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一幕刺痛了许清舒的眼,更无法压下心里的疼痛。 “那……我呢?” 她连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怪不得他后来不再纸醉金迷,怪不得他开始细细盯着成婚事宜,原来是早已打算好了而已,他早就存了心思。 她还是没能靠近他,哪怕一分。 许清舒别开了眼,心咕咚咕咚极速跳动,宛若即将要死一般。 “我帮你。” 云休抬眸看她,目光里皆是不信。 他知道她喜欢他,又怎会相信她的言辞。 眼看着云休即将要错过自己,许清舒已经顾不得心里的疼,只想抓住那微弱的,微乎其微的机会,哪怕粉身碎骨,她也想要陪在他身边。 “她是公主,不是平民百姓,一旦皇上知晓,云家定然留不得,你纳妾,我拉许家下水,由许家给你垫背,可护你平安。” 时至今 日,许清舒想的仍旧是云休,哪怕是要以许家作为代价。 她爱云休爱到不顾一切,却没想过对不对。 爱有很多种,唯有不顾一切最伤人。 原本要离去的云休最终因许清舒的话而停了下来,拒绝的话说不出来,因为他贪心的想要一切。 不管是富锦心还是云家往后的权势。 彼时,富思晏不知富锦心出去,他在抓紧时间处理未完成的事,准备空出时间带宁若颜回北顾。 宁若颜因富思晏的话,心情好,吃的多,睡的也多,傍晚醒时便多问了一句。 “锦平公主又去哪里玩了?” “奴婢今日未见她,不过一早见春宁姑娘往府外去了,公主约摸着有事找安楚王殿下去了。” 驿馆富锦心去的勤,之前也有没回来的时候,宁若颜便没放在心上。 用晚膳时,富思晏难得的得了空陪宁若颜用膳,问及富锦心时知晓她去了驿馆,甚至要夜不归宿,当下急了。 “姑娘家家的没有半点矜持,去让人叫回来!” 这话富思晏说出来,宁若颜倒不好再说些什么,虽说她相信富锦心,可旁人见不得会相信,便顺着他的意思让人去叫富锦心回来。 第493章 不该生而为人 太子府的人在驿馆外等着,慕言得了消息径直往慕昊卿的房间去。 “主子。” 他叫了一声,忽的双膝跪了下去。 如此动作让慕昊卿脸色冷着,目光冷冽。 “说。” “太子府差人来说男女有别,让公主回去。” 言下之意已是明了,慕昊卿未能忍住的抬脚踹了一脚慕言的肩膀,责怪其失职。 “说清楚了。” 慕言忍着肩膀的疼又跪了回来,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慕昊卿。 “属下查了才知,公主见过云休,却在之后消失了,聂泰河于丝绸铺的巷子后发现春宁,已是……奄奄一息。” “回来再找你算账!” 慕昊卿怒不可遏甩袖离去,径直往云府而去。 慕言不敢耽搁,紧跟在慕昊卿身后。 “传消息给富思晏,云府、许府守住了,不得出亦不得进,就是挖地三尺今日也得找到富锦心!” “是!” 慕昊卿脸色难看,他千防万防,却是没防住富锦心自己。 “讨打的女人!” 他轻骂一声,脸色已是十分难堪。 富思晏听说时亦是惊了起来,没让宁若颜知晓,径直带了兵去围住两府。 云府此时已张灯结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 红色,火红的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云老夫人此刻也因明日云休大婚而高兴。 一遍一遍对着明日需要的东西,怕有所漏缺,时不时的拉着云休,听听他的意见。 云休安静的听着云夫人的话,她说的都应下。 “你今日倒乖巧,到底是成家立业,有所不同了。”云老夫人欣慰的看着他,然欣慰的同时更加心慌,总觉得他越发的不对劲,却又不敢多问。 “这些日子让娘担忧了,以后儿子会更孝顺您的,不会让您……” “砰!” 忽如其来的声响的打断了云休的话,一群人鱼贯而入,将云府围个水泄不通,在他们进来的同时,云府的守卫也自四面八方而来,守在了云休的面前。 看着那阵仗,似是有备而来,慕昊卿冷漠的脸上带了丝笑意。 “不想今日我踏平你这地方,此刻将富锦心完好无损的交回来。”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众人皆是哗然,云老夫人吃惊的看着身侧的云休,手紧紧的抓着,一颗心吊了起来。 “何人在此喧哗,竟敢造次,还不快赶出去!”云老夫人不认识慕昊卿,却也能猜测其身份,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做不认识,发号施令。 然而如今两方已是对峙,要么是直接混战,看谁更胜一筹,要么是僵持着,看谁先认输。 “安楚王殿下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娘您别担忧,先回去歇息,自有儿子在。”云休出声安抚,不问云老夫人的意见,便让人扶着云老夫人进内屋歇息,不让其出来。 慕昊卿沉着脸色,已没有耐心听他说话,一个闪身人已至云休的面前,擒着他的脖颈,眸光泛冷。 “她在哪?” 云休任由慕昊卿抓着他不放,得意的笑着。 “安楚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明日我即将大婚,你丢了人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或许这是不是说明了,她不属于你。” 慕昊卿猛地松开了手,将云休甩开,面色阴冷。 “你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 冷哼轻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慕言带人搜云府,大动作之下,不过顷刻间,云府一片狼藉,红色的绸布落下,像是满地鲜血,带着凶煞之气。 不多时,云府众人围聚在前院。 被安抚在后院的云老夫人此刻亦被带了出来,两个人架着她,她已是昏睡过去了。 云休见到云老夫人,顿时眸色瞪大,愤恨的看 着慕昊卿。 “安楚王殿下莫要过分,你寻人便寻人,可有证据是我所为?” “看来你娘在你心里并不重要。”慕昊卿轻笑着,侧首看向慕言。 慕言抽出随身佩剑,走至云老夫人的面前,抬手便要砍了过去。 云休赤目,快速的冲了过去。 “你若有证据尽管抓我便是,若没有,此事我绝不会轻易饶过!” 慕言手中剑被挡,他后退一步。 慕昊卿出手,将云老夫人抓了回去,云休在半步之外,靠近不得。 因这动静,云老夫人渐渐醒了过来。 “休儿。” “娘。”云休看着云老夫人,面色急了。 他终究是百密一疏,让慕昊卿提前得了空,不然事情就会进行的十分顺利。 时至今日,云休仍是没有后悔,后悔的只是他做的不够缜密。 “富锦心究竟在哪?” 慕昊卿已没了耐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已是不能忍。 手中剑放置于云老夫人的脖颈之上,他冷眸看向云休,若他说了,他便放了人。 云休没有说话,神色犹豫。 认了便是承认绑了公主,云府同样是死,可若不认,他娘…… 云老夫人何曾看不出云休的犹豫,轻 叹一声。 “像你这般蝼蚁,不该生而为人。” 慕昊卿冷笑着,手中利刃毫不犹豫的划过云老夫人的脖颈,顿时鲜血喷出。 “娘!” 云休双目呲咧,奔跑着向前。 云老夫人倒在血泊之中,压下满目的伤心,伸手摸着着云休的脸颊。 “娘……不怪你……” “娘……啊!” 慕昊卿扔了剑,转身离去。 慕言留下,控制云府众人,继续搜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角落。 姗姗来迟的富思晏看着云府的血迹,脸色阴沉,询问着一旁指挥的慕言。 “可曾确定是云休所为?” “公主自与他见过便没有了消息,春宁重伤。” 富思晏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云府,眉头紧皱。 云休放下云老夫人,面色狰狞的看向富思晏。 “安楚王杀害我娘,此仇不共戴天,生死不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轰鸣的雷雨声忽然而下,天上风云变化,将地上的鲜血晕染开,越发可怖。 此话等同于宣战,从此云休皆站于他们的对立面,以云休的能力和所握权势,将对东陵城产生影响。 富思晏也沉了脸色。 “你最好别让本太子抓到你动锦平的证据,若真如此……” 第494章 结下梁子 “本太子踏平你的府,揉碎了你!” *** 慕昊卿带兵围了云府的事情,不过片刻便直接传入了许清舒的耳中,她深感不妙,遣退众人后,她打开榻下机关,进了密道。 昏暗的密道仅靠许清舒手中的烛火照亮,没多久便到了尽头。 富锦心双目禁闭,四肢被困于墙上,如同十字架下的罪人。 许清舒上前解开富锦心的绳子,绳索松开的那一瞬,富锦心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的擒住许清舒的脖颈往墙上撞去。 砰的一声许清舒疼的叫唤一声,扶着墙站住脚,额头上已是渗出些许鲜血。 随即松开她往外跑,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眼前发晕,腿也跟着发软,迈不动一步。 许清舒捂着头回过神来,急匆匆的上前再次抓住富锦心,将绳子重新绑上了她的手。 “服了药还能跑,真是该死的命大!” 许清舒怨恨的看着富锦心那张脸,眼中嫉妒如火。 “你为什么要回来!丢了就丢了,死在外头多好!偏要回来毁了他!你这个煞星,你去死吧!” 愤恨宣发于口,许清舒的表情都狰狞而丑陋,抬起手中钗要落了下去。 富锦心面无表情 ,目光却如利剑一般直视许清舒,好似在说许清舒的无能。 动作戛然而止,许清舒眼中浮现挣扎之色。 见状,富锦心忽的笑了。 “该是说你可怜还是可悲?” 不过一下,表情便又恢复了。 她知道许清舒恨她,嫉妒她,可同样的许清舒不敢杀她,更不敢动她。 “嫁不得你所爱之人,彼此彼此。” 许清舒嘲讽笑着,拽着富锦心的绳子往外走。 她动不了富锦心,如今云休眼里皆是富锦心,更甚者要娶富锦心,若富锦心出事,她难以想象云休会变成什么样。 她怕。 怕他好不容易的迈出去那一步因为富锦心而坠落至底,再无生息。 富锦心眼神动了动,眸光里闪过狠厉之色。 许清舒将富锦心与她都打扮成丫鬟的模样,与之紧紧相靠,用袖子挡住绳索,买通了后门的人悄悄出去。 与云府一样,当士兵围绕许府时,众人皆是惶恐。 慕昊卿径直而入,许太师脸色不佳。 “安楚王殿下这是何意?” “本王立刻要见到许清舒,三十声可够?”慕昊卿的耐心在云府已经消耗完,此刻他面色冷冽,其目光皆让人不敢直视。 慕言再旁高声而语。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直至三秒后,许太师才反应了过来,看着一旁站的笔直,却越来越靠近的士兵,他脸色沉了沉,挥了挥手。 “去将四小姐带过来。” 周身人应声而去。 “五、四……” 随着慕言的倒数,一旁的士兵已逼至眼前。好似下一秒便要举刀杀戮。 “回老爷,四小姐……不在府内。” 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慕言的倒数,慕昊卿神情凝重,已至爆发边缘。 慕言见状手向下一卡,士兵围了起来,为首当属许太师。 慕昊卿铁青着脸色,转身便离去。 “安楚王这是作何?你乃别国太子并非东陵人,扣押本国命官莫不是要挑起祸端?” 他的话未引起慕昊卿半点影响,脚步都不曾停。 慕言倒是有空回答他的话。 “那许太师以为许清舒绑架公主,让西楚无太子妃,又是作何?”他冷笑一声。 “虽礼未成,但锦平公主乃我西楚太子妃,她失踪了,若能安然无恙找回最是好,若不能……” 慕言阴狠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许太师闻声脸色顿时不好看,未质问,他也是明白许清舒 与富锦心的瓜葛,若问了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真让人拿出了证据,反而将事情置于不可挽回的地步。 许府门前 聂泰河急匆匆而来,与慕昊卿碰上。 “查过了,一刻钟前有人瞧见从许府走出两个姑娘,神色略为奇怪,径直往东南边而去。” 闻声慕昊卿脑海中已有了大概。 往东去人群渐少,若出城不远便是直通南皇,若不出城在此附近,有一寺庙,破败潦倒。 行至此处,慕昊卿看着眼前的岔路与聂泰河分开而走。 他往城内,聂泰河往城外。 此时,富锦心被许清舒带着走,头上带着斗笠,嘴里塞了东西,浑身没什么力气。 明明身处闹市,她连求救都做不得。 直至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努力的掀开眼睑,不远处一扇大门而立,然许是年久失修,显得残破不堪,蛛网成堆。 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许清舒阴冷的笑着。 “你最好还是期待云休没事,他娶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不然你要在这待上许久,指不定哪一日便死了。” 似是不担心富锦心再求救,许清舒拿了她口中的东西,从身上探出了药丸便要让她服下。 ‘嗖’ 一声轻响浮于空中,富锦心循着声,手轻轻的挣扎着,试图挣开绳索。 许清舒亦是察觉到了,却未能反应过来,石子已弹于她脖颈处,只一下便教她失去了知觉。 周身的气息不对,富锦心警惕,目光看向四周,脚步微动,药效未过,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黑衣人落下,拎着她奔向半空。 似是为了躲避,他动作匆忙,富锦心也不得不受其影响,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激的她心中难受不已,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你是谁?” 声音轻微,身侧的人却像是听到了,一身黑衣,面容隐罩在面具之下,那双眼睛阴冷,却浮上了不合时宜的趣味,就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东西。 这样的眼神令富锦心不舒服,心里产生了排斥,尤其是她隐约觉得在哪里看见过这双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出神间,她忽的感觉身体下坠,回神后才发现他们落于一片竹林,身后亦有动静传来,她转身看了过去,目光微张,心里产生了动荡。 “追的还真是紧,这就不太好玩了。” 身侧的声音如同他的眼睛一般阴冷,带着沙哑,似是刻意而为。 第495章 我替你杀 在看到富锦心的那一刻,慕昊卿提着的心才算落下,眸光带着怒气。 他矗立,周身气息翻滚,如同形成了一把把利剑直至前方。 黑衣人原本轻松的模样却在此刻微微变脸,手拽着富锦心的头发使劲向后,迫使富锦心抬起了头。 ‘嘶’ 富锦心轻呼,头皮似是都要被拉扯掉了,一阵发麻。 慕昊卿眸色突变,手掌轻动,一阵风迅速向着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当即察觉到,拉着富锦心侧身躲过。 风过,地上落叶纷飞,地陷三分。 黑衣人看出了慕昊卿的认真,将富锦心拎在了他的面前,结结实实的挡住,此举着实卑鄙。 “难得你也有这番失控的样子,我还真是好奇,她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黑衣人侧首目光上下打量着富锦心,抬眸看向几步之外的慕昊卿。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残,要么……我替你杀了她。” 黑衣人轻笑着,匕首已放在富锦心的脖颈之上,只需稍稍用力,便能立刻见血。 闻声,富锦心的眉间轻动,目光瞥向慕昊卿。 她没出声。 心里却对黑衣人的那句‘我替你’起了疑,他想杀她?为什么 ? 她知道他有他的目的,难道他一直所说的“她”,指的不是得到她,而是杀了她? 富锦心敛了心绪,情况不允许。 “你走……” 话音未落,她瞳孔微张,眼底倒映出他的身影。 慕昊卿毫不犹豫的抬起匕首直戳自己的心窝。 黑衣人见状忽的笑了,松开了对富锦心的钳制,眼中皆是惊喜。 似是情绪波动大,他轻咳两声。 “咳咳” 他放松的这一瞬间,慕昊卿抬眸,身影未动,不过眨眼间,人已来至他们面前,一脚踹了过去。 黑衣人捂着被踹的地方往后退两步,眼中闪过阴狠。 “英雄爱美,后会……有期。” 黑衣人看着他二人轻笑,转身径直而去。 富锦心没了钳制,身体却仍是发软,迈不动,勉强着才到了慕昊卿的面前。 此刻,慕昊卿的胸膛上匕首明晃晃的,刺痛富锦心的眼睛。 慕昊卿欲拔下匕首,富锦心伸手止住了他。 “是想着两个人都撂在这?” 动在心口上的刀哪能轻易拔,至少也该有大夫在场才能安心,她只能毒,不能医。 慕昊卿挑眉,看了她一眼,倒是没继续动那匕首,他伸手拦住了她的 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往前走。 “别担心,留了消息给慕言,很快就到,没事了。” 慕昊卿出声安慰着富锦心,得到的却是富锦心一个白眼。 她心里隐忍着怒气,不过是看在他是伤患的身上才不予计较,然而她觉得她自己想多了,这人分明好的很。 她试着脱离他的搀扶,却是身子踉跄,两个人险些正面摔落在地。 心里衍生了烦躁之意,让她没能忍住,目光生怒的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却又平复了下来。 他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说鲁莽了些,但是为了救她,他没有错,她不该生气。 明知不可为,心中却是难以忍住,说的就是此时富锦心的情况。 慕昊卿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轻声解释。 “自己动手也不过是障眼法,伤害多少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动你。” 他若死了,谁也救不了富锦心,这道理他明白。 富锦心听着心里一颤,轻呼一声。 “嘶” 脖颈处隐有疼痛传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摸去,才发觉方才被刀抵着的地方,渗出些血丝来,她看着手上的血,慕昊卿亦是低首看着她脖颈处的细小伤 口,眸光黑暗,越发深邃起来。 富锦心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方才的‘不会让他动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算不算是在线打脸? 听闻她的笑声,慕昊卿的脸色黑了起来。 *** 锦平公主丢失之事被掩盖起来,但云府与许府被官府围起来,众人都看在眼里,纷纷在猜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府里的红布皆被撤下,不过短短时间已换上了白绫。 既是找到了富锦心,在许府与云府的守卫亦撤离,许府里明明不在房间的许清舒,却又突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院子里,许太师脸色极为的难堪,将其带至屋内,独自谈话。 虽是未有人亲眼看见,但屋内传来的声响皆让众人知晓,许清舒被许太师好一阵打骂,许子真一直被困在屋内,听到这事点燃了火,很快引起众人前来救火,这才逃了出来,去了许清舒屋内,拦在了许清舒的面前。 许太师虽对许清舒恼怒,对他这个儿子却是极为的疼爱,不肯打骂,许清舒因此少受了不少的罪。 云老夫人死,云休誓要替母报仇,然富锦心已被找回,这仇他只能自己记在心里,不 能声称丝毫,也因此,他与许清舒的婚事暂停,需得守孝三年。 许清舒听闻此事,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第一时间赶至云府欲安抚云休。 灵堂之上,云休面色消瘦,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颓唐下去,许清舒站在一步之外不再靠近,默默的陪着他,替他处理一切琐碎之事。 半宿过后,许清舒便撑不住的晕了过去,露出身上血淋漓的伤口。 云休至此才分了半点眼神给她。 “扶夫人下去歇息。” 只一眼便收回,目光阴森,如黑如漆。 众人皆是诧异,转瞬便明白,这是承认了许清舒的身份,不敢耽搁,将许清舒扶了下去。 *** 富思晏没带富锦心回了太子府,让她回了驿馆。 宁若颜尚且不知她丢失之事,怕引起其担忧,便未告知。之前动静如此之大,皇宫那边瞒不住,他看着她好好的回来,提着的心落下,没敢耽搁,便径直去了皇宫,总要让他们也知晓消息才是。 况且此番是慕昊卿全力相救,相对而言,富锦心在慕昊卿身边他还算放心。 进了驿馆,富锦心坐在一旁,看大夫给慕昊卿拔刀。 此刻服了药,她的症状已有所缓解。 第496章 灵堂一抹红 慕昊卿看她好端端的坐在那,不免失笑。 “娘子乖,先回去,待只有你我二人时为夫再给你看。” …… 富锦心脸黑了半分,周身的下人都憋着脸色不敢笑。 “聂泰河有事找你。”慕昊卿正了脸色,未把玩笑开的太过。 富锦心起身离去。 站至门外她脚步顿了顿,侧首看向屋内,御医已拔刀,慕昊卿一声不吭,脸色未变,但眉间轻皱,似是不太舒服。 屋内隐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殿下您这刀离心口极近,刀虽拔了,却难免有风险,近期您需好好的卧榻修养,断不可再有大动作。” 御医将慕昊卿的伤口包扎好,开了药方。 富锦心眉头紧皱,想起之前某人所说的心里有数,一肚子恼火,瞥了眼身后,她转身离去。 待人都下去了,慕言才站到了慕昊卿的身侧,脸色不太好看。 “主子您都多久没受伤了,就算是为了让太子妃对您死心塌地,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慕昊卿眸色轻瞥,慕言下意识的噤声,反应过来后小声的嘟囔。“说是报仇,我看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王瞧你是胆子大了,脑 子没了。” 慕言憋着不出声。 慕昊卿神色渐沉,从对话之中,那黑衣人了解他,虽未与之动手,但他出手的那一下黑衣人挡过去了,足以说明这人身手不凡。 看着慕昊卿手指轻敲,目光渐深,慕言默默的往旁边站了站。 慕昊卿陡然间收了手,轻声道:“去查上次那批人的下落,找到了格杀勿论,尸体丢出城。” 闻声,慕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应声而去。 *** 春宁醒时,猛地起身,拉扯住了伤口,疼的满头大汗,单手支撑着床框。 听闻动静,富锦心回了身。 “躺下。” 看到富锦心安然无恙,春宁心下一松,没等富锦心扶着她,便跌回了榻上,疼的龇牙咧嘴。 富锦心无奈,也不知说她什么是好。 “是我疏忽了,让你遭了这罪。” “公主无需自责,保护您是奴婢的责任,他们一早就盯着的,是那些人心术不正,怪不得公主。”想起自己受伤时的场景,春宁心下一颤,斟酌着开口。 “公主,恕奴婢多言,云大人已是心变,断不可再不妨。” 这是富锦心回来后第一次听见云休的名字,神色已无波无澜 ,她伸手替春宁掖好了被角,声音轻缓。 “我知道,这阵子你住在公主府里好好养伤,你这伤我替你讨回来。” 富锦心目光微寒,表情还是那般,但气场却是变了。 春宁心里狐疑,没有多问,只是对富锦心要她留下一事不肯。 “公主,奴婢伺候您惯了,伤的不重,奴婢愿意陪在您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寻常都是她做,她怕富锦心不习惯,更怕有心之人趁机而入,伤了富锦心。 “你想什么呢,我没想丢下你。公主府已落成,搬出来也就这两日的事情,皇宫也待不了两日,何苦你来回奔波,你先养着伤,等你伤好了,公主府一堆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她信任春宁,更认可春宁的能力,若真让她放手,她还舍不得呢。 春宁闻声脸色微红,欢喜的应下了。 没待多久富锦心便离去,聂泰河已等在那里,富锦心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亭中,聂泰河紧跟而上,不用富锦心问,便将已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于她。 “属下查到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助许家,此次事情是有人在许婉柔的身边出了主意,但是谁没查到。” 听到许婉柔三个 字,富锦心眉目上挑,这许家的人还真是各个都和她过不去,天生八字不合。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说。” “您失踪后,安楚王殿下怀疑是云休所为,带兵包抄了云府与许府,杀了他娘,因此婚事暂停,云休戴孝,但对外承认了许清舒的身份,让许清舒头七后进府,婚事孝期后弥补。” 富锦心脸上浮现笑意,眼中一片冰冷,侧首看向聂泰河。 “踩着婆婆的尸体进门,她也不冤呐。” “是。” 聂泰河眼睛眨都没眨的应下,转身离去。 富锦心这下才真正的笑了出来,看着聂泰河的背影越发满意。 “要不怎么说你聪明,日后前途无量呢,但愿你……初心不变。” *** 云府依旧白绫高挂,今日已是云老夫人下葬之日,棺椁未起,云府上下皆是丧服裹身,哭声不绝于耳,正当时,场面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唯有大门处轻轻脚步声传来。 满目白色之中唯有一抹红艳丽如血,来人踏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本就漂亮的容颜略施粉黛,显得更加艳丽,与之灵堂对比,格格不入。 “公主,您这是……”云府管家 犹疑的看着富锦心,周围之人窃窃私语。 富锦心凤眉轻佻,无需她多言,身侧的聂泰河已上前一步。 “听闻云老夫人逝世,公主特来吊唁。怎么,不行?” 管家被聂泰河的气势喝退,回头看了眼云休。 云休自富锦心出现,眼中情绪复杂,既恨又爱,身体一直僵硬着,目光未动。 许清舒看见富锦心,浑身就不舒服,此刻更见她一身红衣似火,心中怒火直蹭,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公主既是吊唁,何以此番模样。就不怕冲煞了云老夫人,以至于晚上夜不能寐,噩梦缠上。” 说话时眼神恶狠,像是恶毒的诅咒一般。 富锦心上前一步,与之四目相对,神色平淡。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公主行的正、坐得端,何来怕字。倒是云夫人你该是好好想一想,为何本该大喜之日,却是白绫高挂,丧乐满堂。” 此话一出,众人看着许清舒的眼神却是变了,原本该是大喜之日、高高兴兴的,无病无灾、身体康健的人却是突然死亡,再思及这两日的流言,众人默默的退后两步,谁也不想与不祥之人靠的人太近,以免被波及。 第497章 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流言蜚语富锦心不放在心上,伤不得他们,只是让他们膈应而已。 看着许清舒青白交接的脸色,富锦心心情愉快,上前越过她,径直往云老夫人的棺椁而去。聂泰河紧跟其后,见她停了下来,将放于袖中的玉如意拿了出来。 两个巴掌大的玉如意上面绑着喜庆的红布,哪像是丧礼该出现的东西。 “活着时候没瞧见这热闹的喜色,死了可好好的瞧一瞧,就算心中有怨,也要债有头,冤有主,莫要找错了人。” 富锦心看向许清舒,别有一番意思。 许清舒宛若被定住了一般,瞳孔微瞪,云休更是如此,看着云老夫人的棺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步错,步步错。 但他已无路可退,亦无路可走。 “公主一番好意,云府心领。公主千金之躯,丧事不吉,还请回。” 云休面无表情,眼中隐有悲恸,说话时一板一眼,不再有半点柔情,公事公办。 富锦心转身看过去,嗤笑一声。 “原来你还记得本公主千金之躯。” 她抬脚缓步走至云休的面前,神态自然,瞧不出半点厉色,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就在突然间,她忽的抬手,落下狠 狠的一掌。 “啪!” 掌声清脆,响彻云府。 云休歪着脸,小麦色的脸上顿显五指印,不甚清晰,却代表着方才富锦心的愤怒。 “既是知晓,你又怎敢!” 富锦心怒声呵斥,厉色尽显。 余音落下,她平复心中情绪,仿若嫌恶的一般侧过了脸,不愿多看他一眼。聂泰河顺势递上手帕,富锦心拿起,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纤纤玉手。 “看在你娘替你受了的份上,本公主今日饶你一命,不予追究。但你记住了,若再生出些不该有的歪门心思,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手帕悄然落地,富锦心抬脚离去。 云府上下大气不敢喘一声,许清舒愤恨的目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侧首看向云休时,脸上染上心疼,却不敢过去。 云休的脸正了回来,却是低着头,未说一句话。 富锦心在云府生怒,当众打了云休一巴掌,二人已成敌人的消息不多时便传至众人耳中,众人联想到许清舒之事,前后一串联,便明白了,衍生出无数的版本。 这些都未传到富锦心的耳朵里,她无暇顾及,公主府的事情无需她过问,自有慕昊卿命人安排妥当,再有聂泰 河盯着,她完全放心。 此番云休与许家的设计,让她身边人受伤,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膈应他们只是开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 夜渐深,许府的烛火渐渐灭掉,月光下,一些黑影闪过,静悄悄的,无人察觉。 风吹起,带起一阵的烟雾,飘散四周。 各院门前的丫鬟、侍卫皆若泛起一阵困乏,不停的打着哈欠,不过三五时,便皆是靠在一旁歇息,夜更加的寂静。 富锦心从楼顶一跃而下,聂泰河亦随之跟上。 她恍若入无人之境,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在许府走着,姿态悠闲,仿若只是过来赏月。 ‘嘎吱’一声,许婉柔的院门被推开,接着便是房门。 脚步声轻缓有秩的不断传来,似有人不断靠近,许婉柔本就睡不安稳,听到声响渐渐的从睡梦中苏醒,忽的烛火照亮,惊得她心头一跳,猛地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 桌上的烛火摇曳,旁边坐着一人,时隐时现,惊得她尖叫起来。 “啊!” 待看清楚后,她惊讶的瞪着眼睛,伸手指着面前人。 “你……你怎么在这?”声音带着颤意,心里害怕,下意识的抱紧了被褥 ,不断的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脊背靠近床榻,让她心神稍定,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许府,她自己的家,在她自己的地盘上,还怕富锦心不成? 忽的,许婉柔猛地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叫着。 “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 聂泰河稳稳的站在门边,坚定不移,富锦心坐在桌边,屈起手指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节奏有序,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婉柔宛若无头苍蝇一般跑来跑去,最后退回原地。 叫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许婉柔惊醒,知道富锦心是做了完全准备而来,心里越发的害怕。 “你到底想做什么?” 富锦心闻声动都没动,懒懒的掀开眼睑看她。 被富锦心这般一个劲的盯着看,许婉柔被看的发毛,一动也不敢动,片刻之后,她实在是没法忍受这样目光的审视,硬着头皮开口。 “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主意。但……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给云休出了个主意而已!” 自打知道许府和云府被围,云老夫人死了,她就心里不安,惶惶度日,生怕什么时候就有人找到了她这里,一连过了几日都没有动 静,她心里渐渐安心,却没想到富锦心会突然的来了。 识时务为俊杰,她知道富锦心有了准备,就是杀了她也不在话下,她先认错,等富锦心放了她,以后找到了机会再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是。 许婉柔如此安慰自己,殊不知因为害怕,她的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富锦心是真的笑了。 就这么一个不足轻重的人,竟让慕昊卿、春宁受了伤,惊动了御林军。 “幕后主使者是谁?” 她现在有极大的兴趣想要知道一直以来在背后操纵的人是谁,若是找到了,她一定让其尝尝她的毒药,毕竟她的毒已许久未见血了。 “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真的只是做了这件事没有,别的都不关我的事!” 许婉柔眼神躲闪,说话时都没有什么底气。 富锦心一点头,聂泰河便上前,什么都都没说的直接钳制住她,逼得她张开了嘴巴,富锦心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抬起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拿了小瓷瓶。 白色的瓶身在光下都反光,好似带着杀气。 “没什么用的嘴巴,还是哑了好。” 她嘴角轻笑,眼睛弯如月,寒光自里面迸发。 “我说!” 第498章 不该有的心思 富锦心满意的收回手,聂泰河松开了对许婉柔的钳制。 以往仪态偏偏的许大小姐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害怕,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知晓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如实说来。 “的确是有人教我这么做,我不知道她是谁,是在集市上偶然遇见的,她号称是半仙,一切说的头头是道,我便信了。后来我再想找她,却是再也见不着,不过我之前听她与旁人交谈,似是与温家有关。” 富锦心目光盯着她,确认其没有说谎的迹象,心里稍定。 倒没想到这最后还与温家扯上关系了,她眉目稍凝,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灰离去。 见着人要走,许婉柔心里松了一口。 到底是半仙,连富锦心要问她的事情都提前知晓,还好她照半仙吩咐的说了,才逃过一劫。 正想着,却见已走至门口的富锦心又停了下来,许婉柔的一颗心也随之而起,睁大眼睛看着她。 “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该说的话下次就是缝了嘴也得闭紧了。”富锦心未回头,声音冰冷。 她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去,身影陡然间消失在黑夜里, 宛若鬼魅一般。 见人真的走了,许婉柔松了紧绷的神色,拍着胸膛喘口气。 [吓死我了。] “唔唔啊……” 她瞪大眼睛,惊恐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嘴巴张着。 [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了?] 她内心大喊,然而无论她用多大的声音,用了多少分的力气,出口得到仍是‘唔唔啊’的声音,想起富锦心临行前的话,她忽的明白过来是富锦心搞的鬼。 [富锦心我要杀了你!!] 许婉柔愤怒的锤地,满目阴狠,跌坐在地双手捂着嗓子失了魂。 许府的守卫醒来的时候还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捂着脖子四处转了转,没什么异常就当自己乏困,继续守夜。 *** 公主府落成,入住之日富锦心回了趟宫与皇上、皇后商议了一下,便定于十月初十。 事定了之后她便又要急匆匆的出了宫,只道是有事,未说明是什么,他们暂且不知慕昊卿受伤之事,不然西楚太子来东陵下聘,却在东陵受伤的消息一传出去,便又是一番风波。 原本他们是不同意富锦心再次出宫的,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皇后一连多日皆 是做噩梦,没能好过。 富锦心好说歹说的安抚着,这才让皇后松了口,只是还有条件。 “平日里你嫌守卫跟着不舒服,现在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守卫必须带上。” “好。” 皇后还要说的话停了下来,目光诧异的看着她,若是往日富锦心怕是又要拒绝许久都不肯,她未料到竟是如此轻松,明显的不相信。 “当真?” 富锦心笑着应声,为了让皇后更加相信,头也跟着点。 “若能让母后安心,就是带上几支军队我也愿意,不过几个人,防身也无不可。” 有人跟着自然是不舒服,但为了能让母后安心,她也只得应下。 皇后明了富锦心的意思,倒是不再多言,放了她出宫。 途径公主府,富锦心让人都去了公主府待命,她则去了驿馆。 应是应下了,只不过护的不是她,而是公主府罢了,之前那事若非是她轻信,旁人倒也得不了手。 思及此,富锦心的眼神暗了暗,对着一旁的聂泰河招了招手。 往日里都是春宁跟在她身后,但现在春宁受伤,便换了聂泰河,这两日她倒是发现了,聂泰河话不多,做事倒是勤恳、 扎实,尤其是一点就通,颇得她欢喜。 聂泰河近身向前,侧耳倾听。 “那两个人如何?” 忽听富锦心这话,聂泰河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富锦心所说是当时伤春宁的两个人。 想起那二人半死不活的模样,聂泰河神色平静。 “嘴牢,用了刑,不肯说。” “那留着也没什么用。”富锦心眸中泛着杀意,神色冷了下来,目光直视前方,神色平淡。 聂泰河闻声了然,应了声。 轿子缓缓行至驿馆,平日清冷的驿馆此刻却是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热闹的好像集市一般,偶有人手里捧着个盒子,偶有几个人抬着,倒是大架势。 慕言有条不紊的查验那些人,看见富锦心过来,连忙的迎了上去。 “主子在屋内呢,太子妃请。” 富锦心原本要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泰然。 “礼未成,言之过早。听着别扭,这里是东陵,如此称谓容易引人误会。” 慕言接触到富锦心平静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拱手。 “是,锦平公主。” 富锦心眉头轻皱,看了他一眼,随他去了,总比是叫太子妃好。 “他 们这是做什么?” 她随口问了句。 “主子闲不住,前些日子为您寻的摆置到了,他便让他们送过来瞧瞧,筛序一番随后送您府上去。” 闻声,富锦心又转身看了过去,这才看清楚了,小到一片叶子,大到床榻,应有尽有, 样式精致,材质上佳,皆是上品。 她随手掀开一块布,是面铜镜,将她的面容照的清楚,日光下略有刺眼,她将布放下,轻垂眼帘。 当时不过是玩笑话,有些公主府已经有了,不想他这般上心,自己精挑细选。 富锦心往前走,轻缓的声音在聂泰河耳边响起。 “着人将公主府的摆饰换下。” 聂泰河略有诧异,随后明白,未出声。 前方的慕言只看到富锦心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慕昊卿坐在桌旁,手里似是在看着什么,听闻外头有声响,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紫色罗裙偏偏,发髻简单,只有一支钗,简单、朴素,却不难看出其中饰物的精致,以及她身上傲然的姿态。 正因她的面容冷艳才让人看得更加入神,难以忘怀。 他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事无巨细。 第499章 可惜了 富锦心走得近了,才看清桌上的东西,一块未经雕琢的玉,不过掌心般大小,色泽剔透,不难看出是佳品。 她看半天也没看出他刻的是什么。 慕昊卿察觉到她的目光,眼角微扬,默不作声的将东西收了起来,似是怕她惦记一般。 富锦心嘴角动了动,眼里满是嫌弃,目光瞥向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右手交叠在左手,手臂弯着撑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微微俯身靠近他,脸上带着轻笑。 “既是闲得慌,不若此刻写下一封书信,提笔:遗书,留着那么多金银财宝让人觊觎也是一种麻烦,反正以后我也是要嫁给你的,不若先写了。” 明明她在笑,可眼中却是带着寒意。 慕昊卿默默的垂下眼帘,轻咳一声,侧首看向一旁站着的慕言。 “本王都说了要卧榻休养,你非要本王走动走动,该当何罪?” 慕言:“……” 富锦心绷着笑,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慕昊卿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道:“他的错。” 收回了目光,富锦心也懒得与他计较,将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这两日在公主府, 有事让人叫我。鉴于你伤没好,我会时不时的来驿馆转转,当然非常希望下次能够见到你的……遗书。” 对慕昊卿,富锦心是没辙,遗书是假,让他好好休息是真。 慕昊卿因为懂,才应下。 留她下来用了晚膳,也让她挑挑看喜欢的家具,让人送过去,临晚了,又要亲自送她回去,被她拦了下来。 “不急,我明日还来。” 慕昊卿莞尔一笑,看了眼一旁候着的聂泰河,不太放心,还是让慕言去送,见她要走,才想起来一事,复又叫住了她。 临倒嘴边的溪溪让他微顿,换了个叫法。 “心心。” 听到声音的富锦心一阵恶寒,明明旁人也有这般叫她,可偏偏这样的两个字出现在他一个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的人口中,她就觉得违和,浑身都觉得别扭,不太舒适。 “别这么叫我。” 她面无表情,声音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是让人觉得她好似生气了。 慕昊卿挑眉。 思虑再三,重新开口。 “锦心。” 富锦心的脸色好了些,声音平淡的嗯了一声。 “春宁受伤,你身边没个顺手的人,我给你找了一个,这两日便到。” 到嘴边的不用又被富锦心收了回去,既是他用心找的,等她见了面再说。 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慕昊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越发的深邃。 *** 皇城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好似随着云老夫人的死一切都沉寂了起来,没有了可言说的八卦,没有了任何的喜庆之事,平静的像是没有了声音。 云府仍旧白绫高挂,但府中人却是低调了起来,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住。许府一切照旧,将许清舒送过去之后,无人再去关怀,唯有许子真时不时的提起她,想要去找她,却被阻挠,不得不待在云府之中。 公主府有聂泰河掌事,进进出出皆有检查,东西也归置了进去,九曲回廊、湖中亭、百花争艳的花园、假山、鱼池等等一应俱全,宛若皇宫的缩小版。 可见当初建造之时皇上亦是花费了心思的,除此之外,还有专门归置的药院,富锦心一人出入,摆放她炼制好的毒药,以及平时制药所用。 随着日子渐进,富锦心着人将请柬都发了出去,但凡是重臣的,府中家眷她皆有邀请,许府也不例外,云府亦是。 不合归不合,该邀请的还 是要邀请。 着重送拜帖的则是蒋府与温府,她此事的做法一下子又令百姓的生活不再平淡,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蒋府也不过是一个县衙,官阶不大,却是在近来接二连三的与皇家攀上,不禁让人猜疑日后是否升职加官,而温府旁人倒是觉得正常多了,毕竟也是太尉府,只是平日比较低调,不为活跃。 最让人记住的便是与蒋府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蒋致与温婵两情相悦,却遭温太尉嫌贫爱富,棒打鸳鸯狠狠拆散,让人唏嘘了好一阵。 旁人所想,富锦心不知,但她万万没想到,送出的拜帖却又回来了。 “回锦平公主,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暂不能来,她心中过意不去,特让奴婢送来贺礼,望公主不嫌弃收下,日后她定找机会再亲自登门赔罪。” 帖子是给温婵的,却又让温婵以此理由给退了回来。 富锦心眉目轻动,眼中闪过趣味,她倒是对这个温婵感兴趣了。 “这倒是可惜了,我听闻蒋致说她那里有卿兰草,还想着让她带些来帮我这府里提提香,她病得可重?若无大碍,我还是欢迎她来的。若是病重,那便算了, 我叫蒋致来吧。”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像是对着那丫鬟说的,又像是自己的自言自语。 随意将那丫鬟给打发了,富锦心曲着中指敲着桌子,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着什么,周围的人都被遣退下去,她一人坐在那里,像是入了神。 半晌才回过神来,忽的想起慕昊卿说给她送了个人,她觉得确实也挺需要的,聂泰河一直跟在她身边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起身,往外走。 “去驿馆。” *** 温府内,丫鬟从公主府回来,径直找了温婵。 院内的树下坐着一个姑娘,杏眸微张,面色温和,看着岁月静好,可靠近了才发觉周身弥漫着一股悲伤,不自觉的便被带进去。 这就是温婵,眼眶微红,似是梨花带雨,身形消瘦,脸色也不太对劲,好似风一吹便没了。 丫鬟将富锦心说的话尽数转达给温婵,温婵的神色愣怔,眼底的晶莹慢慢褪下,悲伤少了些。 “去准备些卿兰草。” “小姐,您的意思是……” 温婵抬眸看向远方,渐渐的出了神,好似隔空在思念着某个人,红唇轻动:“应邀去公主府道喜。” 第500章 没命享 想去找慕昊卿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未坐轿子,步行而去。 行走在集市中,看着周身的热闹,她心里欢喜。 正是因为治理有方,才有这些国泰民安的场景,然不过片刻,富锦心便皱起了眉头,她转过身看过去,眼中神色渐深。 身后蓦地传来细微声响,眼中寒光闪过,她蓦地抬起手臂转过身去,手在高空没能落下去,眼前横生一个人,抬手抓住了那欲碰到她的手,沉声怒斥。 “哪里来的刁民,不知死活。” 说罢,面前的姑娘用了甩手,那人踉跄着两步后退。 富锦心眼神微动,将举起的手平静的放置于身侧,眼前的人背对着,她看不清其面目,声音倒是清脆,动作更是干净利落,一举一动都带着范儿。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一时鬼迷心窍,饶了小的吧。”遇到强势的,面前的人气势就矮了一截,男人面容消瘦,獐头鼠脑的,浑身破烂没有什么好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个破碗。 似是这东陵城里的乞丐,不远处三三两两的隔着距离坐着,目光都看了过来。 “饶你这一回,保不齐下次又在哪遇到,不若一次 性解决了,将你送官便是。”眼前的姑娘不依不饶,口口声声说要报官,吓得男人抖了一下,眼里生了畏惧。 富锦心在一旁宛若旁观者,此时才开了口。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上来,我便放了你。” “小姐想问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姑娘默默的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地方,让富锦心与那人能够面对面,她抬首看着富锦心,瞳孔微缩,眼里的情绪复杂,手不自觉的握紧,身体都略显僵硬。 那目光太过明显,富锦心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这才瞧见这姑娘有些不对劲,好好的却是看着她,像是要……哭了? 她眉头皱的更紧,收回了目光,先问眼前的乞丐。 “最近可有什么大事?据我所知,前一阵子尚有施粥、黒樵寨修建山路,用的人多,怎么如今这皇城里乞讨的人更多了?” 当时动用财力修建山路,一方面是为了安抚黒樵寨,让那些人都有安身之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带动贫苦劳动力,能够让无所事事的人有事情做,有收入来源。 她平日里忙,即便是经常出宫,也不曾注意到这些,若非今日她忽 的心血来潮来找慕昊卿,也不见得能发现,更遑论远在皇宫的父皇。 多日前关于蒋致的预言再次从眼里出现,只是这次有了些变化,没有了蒋致,画面中皆是数不胜数的尸体,烟雾弥漫,好似变成了一座死城。 她心有余悸,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隐有抖意,恍惚中她听到面前的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小姐说的不错,黒樵寨修山路,但凡能做苦力的都能去,不少人都去了,银两更是不少,可谁也不想有钱花,没命享啊。” 富锦心闻声,眉头皱的深,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了威严。 “说清楚了。” 那乞丐像是有所畏惧,四周看了看,上前要靠近富锦心,一旁的姑娘上前一步,微微挡住了他的步伐,那乞丐畏惧的停了下来,轻咳两声,这才小声的开口。 “大家都说啊这黒樵寨有鬼,不干净,都是有去无回,前些日子那个大刘肚还去了呢,结果呢,我今儿个上午在破寺庙里看见了他,人都死了,尸体都僵了,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说起来的时候,那乞丐也是隐有后怕,整个人缩着,眼睛四处瞥着,像 是在警惕着什么东西。 许久未见富锦心回答,他仰头小心翼翼的询问:“小姐,我能走了吗?” 听到声音,富锦心回了神。 对他所说之事,心有疑虑。 好端端的人却死了,其中必有蹊跷,她需得让人好好的查查,她下意识的想唤春宁,嘴张了张,才想起,春宁不在,她挥了挥手。 那乞丐如蒙大赦,连忙的跑了,像是脚底抹了油。 富锦心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有些入神,抬眼时才发觉那姑娘还没走,一直站在她身侧,她眉目上挑。 “若不是知道我为姑娘身,倒以为我做了什么负心的事情了。” 眼前的姑娘泪眼汪汪已是遮挡不住,看着她的目光既是欢喜又是哀怨的,活脱脱的像是被负心汉抛弃了,却又突然找到了的样子。 莫不是她真的欠下了什么债? 富锦心心里腹诽,眼神也变得越发奇怪,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了,却见眼前的姑娘放松一笑,又哭又笑,宛若不太正常一般。 “奴婢夏凝见过小……锦平公主。” 她的声音小,身体细微的福了身,虽是在闹市之中,但音量也只有她们二人能够听得见。 听着熟悉的声音,夏凝险些要哭出声来,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忍住,眼里、心里皆是欢喜,原来都是真的。 三王爷没有骗她。 她真的见到小姐了,活生生的小姐。 富锦心不知夏凝的想法,她葳着眉,仔细的想了想,也没想出眼前这人在哪里见过,更不知道是宫外的还是宫内的。 虽是没见过,但她却觉得眼前人不错,好像一切都甚合她心意,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合她心意。 瞧见富锦心的神色,夏凝便明白了,继而继续开口,道明身份。 “公主还未见过奴婢,奴婢刚刚才赶过来,奴婢乃三……”夏凝说习惯了,连忙的止住声音,改了口。 “奴婢乃安楚王殿下引荐的,特来公主身边伺候。不瞒公主说,奴婢一见到您就心生欢喜,老话常说,有缘人一见便知,大体是奴婢与公主这番了。” 夏凝声音轻缓,说着时眼中依旧带着泪花,神态却轻盈许多,不似方才悲伤,好似是莫大的欢喜,因此才喜极而泣。 “你倒是会说。”富锦心轻笑,一瞬间了然。 只是颇有意外,她目光上下打量了夏凝,心里有了结论。 第501章 早已备好退路 慕昊卿找的人还算不错,她心里如是想,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不用她多说,夏凝便亦趋亦步的跟着她。 “从驿馆过来的?” “是。”她瞧了眼富锦心的方向,犹疑的开口。“公主可是要去找殿下?” 富锦心轻声嗯了一声,略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方才那乞丐的话。 预知从未出错,她却越发看不懂。若是能多看到些就好了。 “殿下此刻不在驿馆之中,奴婢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有慕言陪着,公主安心。”夏凝怕她跑空,便提前说了。 富锦心的脚步停下,神色不变。 本就没什么事情,既是人不在,她自也没有去的必要,随后转身回去。 路上,她随口询问。 “待在他身边多久了?” 话一说出口便能有些歧义,富锦心尚未改口,夏凝却是明白,应声回答。 “公主误会了,奴婢从前并非伺候安楚王殿下,公主且放心,比起安楚王殿下,奴婢更忠于您,于奴婢而言,公主便是奴婢的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凝神色平静,说这话时停下了脚步,弯腰俯首,眼中自然流露出真诚。 富锦心侧首,眉间轻崴 。 她看出来了夏凝话里的真意,正是因为看出来了,她才觉得更加难以理解,明明不过是初次见面,眼前人却将她当成了她心里的神,未免有些荒谬。 “我们以前认识?” 这不是她第一次问出这句话,只是被问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答案也不尽相同。 夏凝眼角弯弯一笑,毫不犹豫的点头。 “是。” 富锦心眼神变了,轻抿着红唇,复又听夏凝开口。 “奴婢以往有幸跟在公主身后,只是公主忘记了。如今还能有机会,是奴婢莫大的缘分。公主不必向奴婢打听什么,只知道奴婢对您是忠心便好。您说过,往事如云烟,过了便是过了,无须惦记,无需追究。” 富锦心神色多变,渐渐归于平静。 这话倒像是她会说的。 *** 乞丐所说之事,富锦心不放心,便让聂泰河去查,夏凝初入府,富锦心特地让她与春宁熟悉,未免日后各自心有不快。 不过显然她想多了,春宁和夏凝似乎因为名字尾音相同,相处的格外融洽,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打成一片。 夏凝从院子里出来,看到旁边的偏院门开着,便往前走了两步,这才 瞧见了屋内的情形。 与之别的地方不同,这里药香浓郁,不远处一位姑娘站在那里,神情沉着,眼里似是闪过什么,隐有不耐。 夏凝略有诧异,猜不透这人的身份。 神态倒是端足了小姐的样,但身上却又穿的粗糙,不似千金小姐那般的精致。 “有事?” 聂姣声音沉沉,往前走了两步。 “打扰了。”夏凝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其身份,便没称呼,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聂姣将院门关上,神色阴着。 夏凝后来才从富锦心的口中知晓,那院子里住的是聂姣,聂泰河的妹妹,身体不适才会药香常伴。 公主府一切都准备妥当,随处可见慕昊卿的手笔,当真应了富锦心的那句‘贵’,桌椅等等皆是上等的红木,精雕细琢,茶盏乃是朱砂,最好的官窑所制,果盏等等皆是琉璃,更别说其他千金难求的书画、白玉等等。 十月初十,富锦心入住公主府。 众人皆前来道喜,皇上与皇后虽没来,圣旨却到。 他将东陵城四分之一的兵权交给了她,无论何等情况,只要她需要,便可立即调兵遣将,为她所用。 此举一出 ,众位大臣接二连三的进宫面圣,直谏,公主不可参与朝政,亦不可手握重兵,助他国之力。 他们担心的是富锦心生异心,举兵谋反,更担心富锦心守不住这兵权,让其流落到慕昊卿的手上。 可只有富锦心明白,她的父皇不过是想给她一份依靠,让她远嫁之后,不会轻易受人欺负。 接旨的时候,富锦心整个人都是颤的,心中一片暖意。 “怎的还红了眼眶,莫不是知晓哥哥给你带了大礼了。”富思晏轻笑着打趣,伸手温柔的擦拭她的眼睛,眼中一片温柔。 “你嫂嫂身体不便没能来,让我带了你需要的东西。”富思晏将一方小木盒给了富锦心,她不用看都知晓那是什么。 “皇嫂太过劳累了,这样我该有罪恶感了。”富锦心抿了唇,不想拒绝宁若颜的好意,却又怕收了之后,她还是不肯停手。 “这是她一片心意,有喜后,她已是停了许多喜爱的事,你只当她消遣娱乐了。” 富思晏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富锦心的头,这才将自己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一方金色小令牌,掌心大点,样式倒是精巧。 “这是什么?”若非她 刚刚已经见过兵符,不然怕是以为这是另一块兵符了。 “给你这个小财迷的,早些年安置在西楚的一些小铺子,都给你了,我远在东陵,也无心打理,往后你到了西楚,若有难处,只管去这些铺子,消息流通也不比你的差。” 他的妹妹就该娇生惯养,都要最好的,谁也欺负不得。 心里说这话的时候,富思晏全然忘记当年在北顾,是谁错怪她的。 富锦心拿着那令牌说不出话,以往他们要她嫁入西楚时,她只是觉得按照他们的喜好来,只要他们觉得开心就好。 可如今她才知晓,他们尽所能的让她能够嫁对郎君,一生幸福。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他们早已为她备好了退路。 眼瞧着富锦心的眼眶越来越红,富思晏神色顿了顿,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未曾见到人,神情铁青。 “今日也算的你喜事,他人呢?” 语气不悦,与方才温柔的判若两人。 听闻这话,富锦心转了心思,下意识的便为慕昊卿开脱。 “他的伤还没好呢。” 原本假装不高兴的富思晏这会儿是真的心塞了,心里无奈,妹妹这还没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第502章 说你温柔大方 富思晏虽是如此说,却也没有真的怪罪之意,毕竟慕昊卿身上的伤的确是为富锦心。 说曹操曹操到。 慕昊卿步伐轻动,来至富锦心的面前,不过人是来了,却是两手空空。 富思晏不大乐意瞧见他,他放心不下宁若颜,难得有借着这机会有些空闲,便匆匆回去了。 “你与哥哥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回回他都不待见你,像是仇人一般。”富锦心轻笑着,随口一说,却不曾想说对了。 夏凝刚刚才来,知晓方才来的是富思晏,想起远嫁而来的宁若颜,她眉目轻拧,还是歇了心思,只等着日后有机会再去。 前厅众人皆是差不多都到齐了,富锦心准备从后院过去。慕昊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拢至怀中,富锦心抬眸,目光不解。 夏凝有眼力见的行至门前等着,给他二人留下空间。 “有话说话。”富锦心手撑在他们之间,软声软语,对他的靠近仍旧略有不适。 言下之意,别动手动脚。 慕昊卿听出来了,手慢慢的上移,爬上她的手心,紧握住。 有什么东西隔在他们之间,略有硌手,富锦心下意识的便要抽出手,却没能 仇的出来,抬起头去看。 眼前一片阴影覆下,猝不及防。 两片唇瓣紧靠,一触即离。 故意压低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今日便不陪着你了,若有委屈,不必压着,我替你讨回来。” 心微的一怔,富锦心抿紧了唇瓣,阻挡的呼吸一瞬间涌了进来,眼前人亦退后一步。 “这话留着在你西楚说,在我东陵的公主府,谁敢胡来。”她挑眉轻笑,压下心里的悸动。肆意潇洒的是坚强的资本。 慕昊卿失笑,嘴角微扬。 日光微微落下,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那一瞬间,富锦心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声音。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确实不错,至少那清沉绝伦的长相笑起来时足以蛊惑她的心。 待富锦心回过神时,慕昊卿已是离去,手心里的东西仍旧硌人,她放在眼前看,晶莹剔透的血玉经过精雕细琢后,形成了此番模样。 一只抱团的小狐狸,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只猫呢。 她瞧着那图案觉得甚是眼熟,脑海中隐有画面闪过,定格在一个荷包上,心忽的漏掉一拍。 “公主,该走了。” 门外夏凝的声 音将富锦心的心绪抽离,渐渐回了神,将玉挂在了脖颈,藏了起来。 *** 前厅几乎能来的大家闺秀都来了,也有不少的官家子弟被邀请其中,因男女授受不亲,便分开而坐,只是离得不是很远。 许婉柔及许清舒等人坐在前排,后面跟着一众姑娘,对面坐的人就相对少了些,许子真本不在邀请之内,但他以许府的名义来,倒也不是不行,其次便是蒋致。 似是之前大病一场,此刻隐有病态,脸色白着,没什么血色,自进来便低着头,似是老僧入定一般,不曾动过一分。 在场的人皆是知晓他与温婵之事,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悠,皆是打量。 温婵倒是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频频往蒋致的身上看,越看脸上的脸色越差,神情越低落,眼帘渐渐的垂下,已是不愿再看了。 众人皆是看在眼里。 “蒋公子与温姑娘这是怎么了?前一阵子不还是如胶似漆,怎的如今却是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呢。” 许婉柔明知故问,捂着嘴轻笑,十分的做作。 她已然是忘记,当日她暂时性被富锦心毒哑,不能说话的疯狂模样,这会儿 像是怕往后说不了话一般,上赶着说话。 蒋致未理睬,温婵更是懒得搭理她,只是到底心有芥蒂,难以介怀。 恰逢富锦心从后边进来,将这话听了个分明,脸色沉了下来。 “本公主瞧你是记吃不记打,本性难移。” 初闻富锦心的声音,众人皆是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身华服的富锦心头戴金冠,在上位前,娉婷而立,神色冷然,无形的威严自周身而散。 许婉柔脸色变了变,对上富锦心的眼睛时,心有畏惧,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神情也憋屈的很。 “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众人齐声贺礼,富锦心缓缓坐下,略一挥手,众人便起身坐回原位。 “今日宴请,不必拘束,此番也是想与你们熟稔熟稔,毕竟往后本公主在宫外的时候更多一些。” 开场话富锦心简单说了两句,便让人上了宴,宴席期间还算安静,没什么人闹出事情来,席后,瞧着日光正好,便请众人去了后花园处。 瞧瞧府内之景,也给某些人机会才是。 此番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宴请之事,瞧瞧那幕后之人究竟还有没有胆子来她府里闹。 许清舒 自进府后十分安稳,安安静静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许婉柔除了开头便停了下来,此番众人围坐亭台中,摆好的戏台子正在铿锵有声的唱起来,另一边坐着官家子弟,场景一派祥和。 期间有人离去,有人回来,来来走走,不多时众人便卸下了心房,闹了起来。 富锦心抬首看了眼夏凝,夏凝明白的点点头,转身去一旁,不多时便带了个人回来。 “温婵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坐吧。”富锦心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温婵站着没动。 “温婵身份低微,与公主身份有别,不敢坐。”语气中明显带着一股子的怨气,自动的与富锦心站在了对立面。 富锦心轻笑,自是明白她怕是误会了,以为那日她与蒋致有些什么。 她故作恼怒,横眉冷对。 “本公主要你坐,何来不敢?” 温婵坐下了,却是动作大的很,怒气越发明显。 “听蒋致说你温柔大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真的?”一听蒋致,这姑娘便没了魂,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瞬间与富锦心亲近了起来,笑意不自觉的染上眉眼。 富锦心瞥了她一眼,淡然道。 “假的。” 第503章 一腔真心抵不过绝情 “你!” 温婵愤怒的站起来,动静略大,惹得周围人皆看了过来。 富锦心挑眉看她,未出声,就那般盯着她看,竟是看的她心里发毛,表情微僵,又慢慢的坐了下来。 远远相对的蒋致神色紧着,眼里闪过情绪,目光略有焦灼的看着温婵的背影。 只可惜温婵此时正愤怒着,压根就没看到,不然怕是再大的怒火也熄灭了。 另一桌的许清舒等人皆是注视到这边的动静,多数都在等着看好戏,未曾想都失望了。 不知道富锦心说了什么,温婵一改之前的怒气,神色平静的与富锦心一同去了后院。 她们刚一走,蒋致便有些坐不住,仿佛心事重重一般,不在状态,有人见状便调侃着:“蒋致兄莫不是余情未了?你若是不去,我可去瞧瞧了,说不准温姑娘会因为我的英雄救美而移情于我呢,是不是啊?哈哈哈。” ‘咚’的一声 蒋致手中的酒杯立于桌面,洒了些酒出来,说话那人见他神色不对,讪讪的停了话语,一旁的人打着圆场。 “说笑呢,说笑呢,你别介意。” 蒋致表情不对,僵着身体起身离去。 之前开玩笑 之人见他离去,面有愤怒,小声嘀咕:“装个什么东西。”在场之人多少都有数,没人搭理他,场面一时安静。 *** 后院之中,富锦心神色舒散的坐在树下的圆桌旁,对面则是站着温婵。 “你刚才所说什么意思?” 她是坐得住,温婵却是急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帮你约你想见的人,你告诉我,我想要的消息,各取所需。” “你利用他?”温婵的第一反应不是能够见到心上人,而是质问富锦心的话中意思,她更在意旁人怎么对待蒋致。 富锦心略有意外的挑眉,神色未变。 “算不上利用,我于他也算有恩,让他与你见上一面,好好的说清楚,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 她无意插手蒋致与温婵的事情,只是许婉柔所说半仙之事牵扯到了温家,比起从温家小厮那里打听,从温婵这里打听则更加的有效率的多,可信度也真。 温婵怀疑的看着她,渐渐的卸下了防备与敌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误会了,富锦心其实与蒋致没有什么,毕竟富锦心已有安楚王殿下了。 “你与他有什么恩?我怎不知?”她略有 怀疑,从未听说,也不曾听蒋致提起。 富锦心听闻这话,没有多想,只当是她用来试探的,便说了出来。 “他的疫症全好,其中也有我的功劳,也算是间接的恩情……” 刚说两句她停了下来,她也只是这么一说,想要温婵回答一些她的问题,倒真的没有挟恩的意思,然却见温婵的脸色忽然的苍白起来,她察觉到不对劲,顿时改口。 “瞧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本公主说着玩的,你喜欢他,用一腔真情,他不会舍得不见你的。” 温婵像是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没了精神气,眼睛耷拉着,没有丝毫的神色。 听到富锦心的话,才强硬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却像极了苦笑。 “公主何必欲盖拟彰,一腔真情也抵不过他执着的拒绝。” 此时此刻,温婵没了意义,连带着对富锦心的敌意也消失了,像是急需诉求,她将心理的难受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与他自小相识,本是青梅竹马,却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了想嫁给他的念头,或许是他年少时的细心呵护,或许是爹爹耳提面命不准与他交好的 时候,等发现时,已然是非他不嫁了。幸好,他与我一般的想法。” 提起往事,温婵眼中多了一抹柔情,却也仅此而已。 一个人再多么的无畏,踢到的铁板多了,也开始变得退缩了。 “只是,爹爹不同意我与他在一起,连提都不准提,更遑论提亲,哭过也闹过,却皆是无用,最后连他也退缩了,因为他得了疫症,可是我不在乎,管他是只剩下一天还是两天,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不怕。可现在,我怕了。” 富锦心看着温婵,倒是不知说什么好。 她明白温婵的意思,温婵怕的不是蒋致的疫症,而是怕蒋致的欺瞒。 明明好了,却仍旧以疫症来拒绝,其中意义细想便知。 “公主想问什么便问,权当今日没说过那话可行?”温婵抬眸,眼中泛着泪光,看着富锦心温和一笑。 笑和泪混杂,悲伤无限蔓延。 富锦心点了头,继而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听闻府上曾有一半仙,本公主近来也有些事想要问问,不知那半仙可还在府上?亦或者去哪里寻找。” 听闻这事,温婵明显有些惊讶,随后又平静了下来。 “ 这些江湖骗子,公主还是莫要相信的好。说是半仙,可其实就是一些糊弄人的玩意,那半仙是我爹在集市上遇见的,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带回了府上来,可笑的是,那半仙竟是以为我被附了身,才会被蒋致蛊惑,非他不嫁。” 说起这事时,温婵的情绪被冲散了不少,多了些愤怒。 “我自是清楚我自己,发现她是骗子后,就寻了机会,正巧碰见她去我爹书房中偷东西,被我爹当场抓住,遂赶出了府,之后便不知所踪。” 富锦心了然一笑。 “原是如此,那不知那人长什么样子,可有什么特征,本公主近日寻这些人多,得提防着些,免得再被骗了。”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老眼昏花的婆婆便是了。” “婆婆?”富锦心略有意外,在她的印象中,半仙这一类的多为男子,头一回听见的还是个女人,且是年老色衰的女人。 “嗯,若非她年纪大,又说的有几分像,我爹也不会被她骗了。” 温婵仍有愤怒,虽是对富锦心话中之意生疑,但此刻她心情不好,也没多问,说了话之后,她便起身离去,眼中流露着悲伤之意。 第504章 讨个公道 富锦心略有所思,见来人收了思绪。 “既无生离,亦无死别,可见她对你用情至深,你又何苦如此。” 她看不懂蒋致与温婵之间,若说只有温婵爹爹嫌贫爱富的阻拦,只要诚心,也不见得求娶不到。 蒋致在富锦心的面前坐下,眼中与温婵一般悲伤,只是还多了隐忍。 “万事不能两全,若他日公主要在安楚王殿下与东陵之间作出选择,又该如何?” 话落,蒋致起身离去。 富锦心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 一瞬间有些明白,只是不知道这作出选择的是蒋致还是温婵。 “那几人如何?” “自公主走后,一直安分守己,既未离开,也未说些什么。” 依着那些人的性子怎么能坐得住,随后却又反应了过来,估摸着是不敢动。想知晓的事情知晓了,随她们去,任凭她们翻天,也翻不出什么花浪来。 富锦心想法刚落,事情就来了。 果真是念叨不得。 “启禀公主,许大姑娘与聂侍卫闹起来了。” 闻声,富锦心略有讶异,径直往前院去。 “怎么回事?” “方才许大姑娘不小心弄脏了衣物,便有人带着她去内院 换衣饰,也不知怎的,就与聂姣姑娘碰见了,聂姣姑娘不爱说话,许大姑娘觉得是傲视、怠慢,心里不痛快,两相纠缠起来,聂侍卫经过,护妹心切,一时失手……伤了许大姑娘。” 丫鬟说到最后也不敢说了。 聂泰河平日里虽是冷着脸,不爱说话,但心思细,府内的丫鬟都对其有好感,此番亦是想为其说话,只是瞧见富锦心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说话。 “伤的如何?可请御医来看过了?” 富锦心加快脚步,一边询问,一边让夏凝快一步去查探清楚。 若只是争执了起来,不算什么,可若是伤了人,那就另说了。 正想着,哭叫声已是传至耳边,富锦心眉头紧皱。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他活活打死!公主府的侍卫就可肆意妄为,没有王法了!竟敢动手殴打,本姑娘扒了你的皮!” 连哭带骂的,声音嘶嚎,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泼妇骂街呢。 许婉柔当真是心里憋屈,被逼急了,此刻也顾不得大小姐形象。 周围的人唯唯诺诺不敢动,她身后的丫鬟看着聂泰河身高马大的,也是不敢,一时场面就僵硬在了那里。 聂姣面 色苍白,站在聂泰河的身后,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极快的隐藏起来。 “公主到!” 随着这一声呼喊,众人皆是看了过来。 富锦心一眼便瞧见了面色僵硬在那里的聂泰河以及她身后的聂姣,随后她瞥向了许婉柔,确实伤的不轻,额头上一道伤口,鲜血淋漓,正顺着脸颊流下来,煞是骇人。 她抬眼撇过去,目光凌厉。 许婉柔被其一吓竟是忘了哭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富锦心抬脚走至聂泰河的面前,沉着脸色,饶是谁都看出来她的情绪不快。 “公主!” 随着聂姣的一声惊呼,聂泰河的身形往后退了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单手捂着心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众人皆是惊了起来,没想到富锦心会二话不说就抬脚踹。 聂姣目光死死的盯着聂泰河嘴边的鲜血,转头目光愤恨的盯着富锦心,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愤怒,跪在了地上,伏下脑袋。 “公主明察,哥哥皆是为了我,要打要罚,聂姣甘愿,请公主绕过哥哥,一切都是我的错。” 聂泰河踉跄着起身上前,挡在了聂姣的面前,目光没 有半点的哀怨,神色甚至是平静,半点无悔。 他虽未说话,但意思却是明显。 许婉柔从惊讶中回神,看着聂泰河等人,眼中闪过得意,捂着伤口,恶狠狠的道:“一群贱奴而已,我如今伤了脸,公主可要为我讨个公道才是,莫不是公主想要徇私,以为一脚就能算了?” 夏凝早已请了御医过来,这会儿使了个眼色,御医便上前为许婉柔诊治,许婉柔却是不让他靠近。 “你别过来!本姑娘怎知你会不会用什么药来谋害,我信不过你!” 这话显然是对富锦心说的,但此事她的确是站了下风,不好多说。 “既是如此,许姑娘便找个信得过的御医,事情先不论,先瞧瞧伤口才是,免得真的留下什么。” 听富锦心一说,许婉柔当真是有些怕了,让人去请了府中的大夫过来。 不多时,那大夫便来了,诊断前,与许婉柔相护看了一眼,这点小把戏富锦心又岂能不看在眼里。 慢条斯理的将手中茶放下,眼神轻瞥过去,声音飘忽。 “这事你放心,若有什么本公主也自会为你讨回公道,可若没什么说有什么,本公主定会如你所 愿。” 什么什么绕来绕去的,听的人简直晕乎,许婉柔一听却是咯噔一下,想起那几日被毒哑不能说话的痛苦,心有畏惧,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什么动作都不敢做。 另一边聂姣与聂泰河跪在一旁,无人敢过问。 然聂姣身娇体弱,不过这么一会儿,脸上已是没什么血色,眼神亦开始飘忽,聂泰河看的担忧不已,想要为聂姣求情,被聂姣死死的拉住。 富锦心看了夏凝一眼,夏凝顿时明白,上前一步请命。 “启禀公主,聂姣此番行事莽撞,毫无礼教,乃是奴婢失职,奴婢愿弥补,将她带下去好好教训一番,给许姑娘一个交代。” “去吧。” 富锦心挥手应声,夏凝让人将其带了下去,许婉柔一见便急了,还未出声一旁的御医已是见状开口。 “许姑娘还是莫动的好,这脸上如有半点差池这脸就算毁了,谁也救不回来。” 一听这话,许婉柔便老实了,眼睁睁的看着聂姣被带了下去,不多时耳边传来说话声。 “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是没半点分寸,丢了公主府的脸,来人,杖责三十后关入柴房面壁思过!” 夏凝怒声高喝。 第505章 愚蠢 “啊!” 聂姣痛叫,棍棒的声音不断。 院内的人听个明白,许婉柔脸色好些了,倒也没纠结。 聂泰河却是不能忍,额头青筋暴起,目光看向富锦心,身体都是颤着的。 睫毛轻动,富锦心与之回望,遂看向了许婉柔,等待着结果。 “如何?” “回公主,小姐这伤……”大夫停顿,似在犹豫。“这伤算处理的及时,伤口不深,包扎后静养,再用凝香膏,便无大碍了。” 听闻这话,许婉柔心里放松了下来。 谁不在乎容貌,她当真是怕这一不小心就毁容了,那当真是得不偿失。 不知何时,院外的声音停下,不知情况如何,如此安静,倒是让院内的声音清晰。 “今日让你受苦了,凝香膏由公主府来,一定将你的脸恢复如初。” “公主不可谓不偏心,一个奴仆爬到主子上动手,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我许府的脸面丢尽了,那个小贱奴便算了,他必须送官入狱!” 许婉柔指着聂泰河,神色愤怒。 她知道富锦心最为看重这个聂泰河,公主府内的事情都交给这人去做,如今借着这事断了富锦心身边的狗奴才,让她孤立 无援,也是好的。 许婉柔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却忘了富锦心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嗤”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富锦心冷笑着,面露不屑,陡然冷厉的眼神,让人心生畏惧。 “你许府的脸面丢的一点半点?” 一句话噎的许婉柔的脸色青白交接,还没说话呢,就听富锦心又开了口。 “本公主留你一点薄面,你倒是会赶着开染坊。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数,公主府的礼教不够,自有本公主教训,还轮不着你在这指手画脚。” 富锦心目光轻动,唤了人过来。 “送许姑娘去敷凝香膏。” 言下之意,若许婉柔识时务,息事宁人,乖乖的去换药,一切都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可若她不愿,那可就不好说了。 许婉柔明显不愿,许清舒走至其身侧,笑着打圆场。 “姐姐就是一时恼怒,公主莫怪。不过是一件小事,何以伤了彼此的和气。”有许清舒打圆场,许婉柔缓和了神色,她心里对富锦心还有畏惧。 说着,许清舒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缓缓开口。 “对了,今日我夫君未到场,不过却让我带了句话。”许清 舒神色温和,眼神却是变了。“您的眼睛可要擦亮了,别一次又一次的看不清人,或许下一次再睁眼时,一切都不如你所愿。” 语句奇怪,让周围人费解,眼里露出疑惑。 富锦心却是明白其中意思,淡淡回应。 “拭目以待。” 明明她们两个声音平静,众人却是觉得气氛箭弩拔张,好似下一秒就会动手,心惊不已。 因着聂泰河的事情,富锦心便早早的遣退众人,也算还公主府一个清净。 “你跟我来。” 她低首看了一眼聂泰河,沉声吩咐,人已是抬脚离去。 聂泰河起身跟上,手从心口拿开,那里还传来钝疼,他却无暇顾及,比之身体上的伤他更担心聂姣,然此刻他需得面对富锦心。 屋内,聂泰河站在富锦心的面前,富锦心沉着脸色看他。 “你可知错?” 聂泰河闻声平静的跪下。声音却是执拗。 “劳烦公主,属下不该。” 听到这话,富锦心简直要气笑了,恨不得再踢他两脚,将他踢醒! “平日里你倒是挺精明的,今儿个却犯了蠢,你莫不是故意的!” “属下不敢。” 一问一答,聂泰河宛若榆木疙瘩, 气得富锦心心肝都疼,脸色铁青着,呼吸几下才平复了下来,指着他好一顿怒骂。 “脑袋被驴踢了不成,那许婉柔是故意寻难,你隐忍下来,等着本公主去便是,即便你护着聂姣,也不该动手!只要不动手,受的委屈我都能替你找回来,可你呢!没脑子!” 之前富锦心便知道聂姣会是聂泰河的软肋,所以好生养着,却不想如今倒是坏了事。 “人要懂得变通,身份不够时,能力就得卓越,她要为难聂姣,你私下动动手的事情,她能翻起什么水花,何至于你如今弄得这般狼狈。” 刚刚那一脚,既是给许婉柔一个交代,亦是富锦心真的动气了。 全因聂泰河那一下坏了事,说破了天,以下犯上便是错。 “属下知错,是属下愚钝,但是恳请公主放了聂姣,她身娇体弱,受不得这些,属下甘愿受罚。” 聂泰河伏下身子,眼眶赤红。 富锦心救过聂姣,所以无论富锦心做什么,他会服从,但是不能动聂姣,方才若非是被富锦心的眼神压了下去,他已然是不管不顾跑出去救聂姣了。 能忍到此刻,已是极致。 富锦心简直是被他的 愚蠢气笑了。 “既是你不觉得错,我教不了你,但你是我带回来的,我自是负责。收拾一下,你便去慕昊卿那,何时反思过,何时回来。” 说完,富锦心像是厌烦一般,甩袖离去。 聂泰河握紧了拳头跪伏在那里,身体在发颤。 院外,夏凝早早的守在那里,见富锦心出来,面色不佳,缓了缓靠近,一路无言的跟在她身后。 直至富锦心进了屋,坐在了圆桌旁,她才倒了杯茶给她润嗓子,状似惊奇的指着桌上的话本子道:“公主您看这是什么?” 富锦心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将话本子拿了过来,才发现是本奇异录,不免有了些兴趣。 “你从哪来的?” “安楚王殿下为您搜寻的,怕您闷。”前些日子她就发现了,只是富锦心忙,她一直没机会说,如今也算的是个好机会,借花献佛。 提起慕昊卿,富锦心的神色转变好了些,气归气,却也知晓聂泰河重情。 慢慢来吧,总有一日会成璞玉。 “聂姣如何?” “太医已是看过无碍了。” “你的演技倒是不错。”富锦心点点头,方才杖责那一段,她险些都以为是真的了。 第506章 质问 夏凝羞赫一笑,小声轻语。 “都是小姐教的好。” “嗯?”富锦心没听清她的话,夏凝连忙回了神,转而说起别的事情,一带而过。 温婵此次带来的卿兰草数量不少,夏凝将其磨成粉,让富锦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依据温婵所言,富锦心命人追查那半仙的下落,最后却是查到了慕昊卿的身上。 据探子回报,那半仙从驿馆后门而入,与小厮交谈之后,似是交了什么东西才离去,知晓这事时,富锦心安耐不住,径直去了驿馆。 夏凝急匆匆的跟在后面,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公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三……安楚王殿下毫无这样做的理由。” 追根到底,夏凝是慕昊卿安排过来的,她觉得从前慕昊卿便为富锦心处处着想,如今找她过来,亦是为了富锦心,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当她想到当年柳贵妃之死时,忽然就没那么确定了。 毕竟当年众人皆知苏锦溪杀了柳贵妃,证据确凿,他若是起了报复之心? 夏凝呼吸一滞,眸光复杂,表情皆一点不落的入了富锦心的眼中。 “你知道什么?”富锦心带着 打量的目光盯着她。 夏凝眼神动了动,轻摇头。 “奴婢相信安楚王殿下是真心对公主好,而非别有用心。” 富锦心眉目动了动,脚步不停。 思及以往慕昊卿所作所为,她的确相信他是用了心的,自是不会去怀疑什么,若真的有怀疑,那便是怀疑他来东陵的目的,而非因为一个什么半仙。 她倒是觉得,这个半仙似是有意而为之,从许婉柔的身上到温家,再到慕昊卿,一步一步的引她向前,究竟是想做什么?又在告诉她什么? 既是不知,那便顺着这路,总归是慢慢明了的。 正当时,富锦心尚未到驿馆,却于闹市之中见到了慕言,她站的地方形成了对角,以至于慕言没瞧见她。 她本欲出声叫住他,却见他径直往一个巷子后去了,似是有目的地,直奔而去。她眉头轻皱,抬脚跟了上去。 临行前,她轻声嘱咐。 “在这等我。” 夏凝没来得及拒绝,便见富锦心窜入人群之中,随后跟着慕言的方向而去,不免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跟上,在这等着。 有慕言在,她自是不担心富锦心的安全,怕就怕有什么不能被富锦心知 道的事情被发现了。 此时,富锦心不敢跟的太近,故意摒住了气息,倒是没让慕言发现,跟着后面,她才发觉,不止慕言,身后还有一名小厮的模样,手中带着一匹粉布,她一路跟过去,最后瞧见了慕言在一个后门处停下。 未免被发现,她停住不动。 不远处的人似是轻车熟路,未进去,身后那名小厮将手中的布匹奉上,不多时,慕言便带着人离去。 富锦心等人走了,这才靠近了看,的确是一处后院,她从后面绕到前方去,才发觉是一家布庄,眉头轻皱。 她是不是想多了,或许慕言只是因为慕昊卿的吩咐来做衣裳的。 思及此,富锦心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已经踏入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欲走,身后路过一人。 “掌柜的,我家小姐订的布匹可到了?” “正是巧了,温小姐订的布刚刚到。” 离开的脚步一顿,富锦心转身看过去,见那掌柜的从后院拿出了一方布匹,正是她刚刚所见,慕言给的那一匹。 *** 不多时,夏凝便见富锦心神色无恙的回来,只是不见慕言,不免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富锦 心入驿馆时,无人通报,直至慕昊卿见到了她,才觉惊讶。 “难得你今日有空。” 慕昊卿脸色不算差,但明显的看出来,与前两日不一样。 富锦心皱眉,二话不说的上前,抓着慕昊卿的衣领便要拉扯开。 动作惊了屋内人,夏凝连忙转身闭眼,慕昊卿亦伸手稳住了她的手肘,俯身靠近。 “我知娘子心急如焚,不过为夫清誉还是要的,多忍耐些,移步屋内。” 慕言看不下去的轻咳一声,找着借口离开。 “属下突然想起刚刚忘了件事,这就离去。” 夏凝见状,二话不说的跟着离去,顺带给他们带好了门。 人都走了,富锦心便毫无犹豫,用了点力气,拉开了他的衣襟,顿时伤口显露出来。 已有些愈合的伤口,在此刻却像是重新裂了开来,露出丝丝血印,伤口狰狞。 “做什么了?” 若是好好的静养,伤口却不会这般。 富锦心不知道此刻她像是个严厉的长者一般,仿佛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让慕昊卿有些啼笑皆非。 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伤口处,神情温柔。 “想你。” “别和我油嘴滑舌,若这事你不想 说,那你便说说何时在东陵城有了店铺,与温家姑娘倒是来往的频繁,连布匹都送上了。” 话语之中夹杂着富锦心都不知觉的醋意,她能想到的仅是如此,或许说她不愿再深想下去。 他们之间远没有到那般袒露无疑的地步,他解释,她便听,不多过问。 慕昊卿眼神微动,略一思索便明白。 “昨日遇见云休,切磋了两下,这才受了些伤,娘子勿担忧,我心中有数。” 富锦心神色一顿。 本以为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他解释了便是,却不想他竟不愿解释,左顾而又言它,他在瞒着她什么? 富锦心抽回了手,神色冷了下来。 “你自己不爱惜,与我何干。半仙之事你知晓多少?可与你有关?”她已经不和他兜圈子了,店铺之事不肯说,她便直问半仙之事。 他的眼线一向神通广大,若说不知,她绝不相信,除非他依旧不肯说。 慕昊卿目光收了回来,两句话便已知晓,富锦心今日来,并非是看他,而是来打听事情的,顿时脸色沉了下来,面有不悦。 “娘子再说一次,究竟有没有关系?”他目光微敛,声音暗沉,已是夹杂了寒气。 第507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富锦心侧首看他,目光亦是带着寒气。 桩桩件件皆与他有关,他却丝毫不言明,藏着掖着,像是她会坏了他的事一般,她不指望他们之间有多坦诚,但至少她询问之时,他能言明,不会让她心生猜疑。 沉默不语已然是给了慕昊卿答案,周身戾气尽显,没能按耐住,起身拉着她的手腕,靠近自己。 “本王在你眼中,就是可有可无的?”明知道答案,他却仍旧是不死心,还想要亲口听她的答案。 “未来夫婿而已,你还想要什么?”眉目上挑,嘴角似是轻笑。 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以嫁,更无怨言,除此之外,他想要的,权看她的心。 至少现在而言,慕昊卿这个人只如过客,即便是心有波动,也不至于随生随死。 比起爱情,亲情更让她在意。 富锦心的言语彻底惹怒了慕昊卿,手劲无意识的加大,蓦地向前进了两步,咚的一声,将富锦心压于门板之上,与之四目相对。 眸色深谙,似是带着旋涡一般,深不可测,看的富锦心心惊,下意识的垂下眼帘,然她沉默,不卑不亢的神情却是比之挣扎更让慕昊卿愤 怒。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比起挣扎,漠然才是最大的伤害。 他忽的轻笑一声,狭长的眼尾张扬,整个人都变了一般,清傲绝尘的人忽然坠入地狱,宛若妖魔,邪魅肆意,神色张扬。 “相处许久,娘子还是未曾了解为夫,在为夫这里,得不到便毁灭,为夫想要的,娘子还是乖乖给了便是,不然最后为夫一个不小心,伤了娘子就……可惜了。” 慕昊卿俯身靠近,薄唇掠过富锦心的唇瓣,明明血液温热,触感却是冰凉,宛若寒冰一般,惊得富锦心身子一颤,手不自觉的握紧。 压下心里的不适,她抬眸,眸中无波无澜,十分平静。 “恰恰相反,在我这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矗立此间。 “看在你我即将成亲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既是做事就得天衣无缝,若是有一丝威胁到东陵,我绝不姑息。” 富锦心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满心的好心情才此刻烟消云散。 原本因为慕昊卿以身犯险相救的那点好感,在方才的谈话中也消失于无踪。 这人追根到底,不是与她一个级别的,她看不 清,也猜不透,更是阴晴不定,或许他的每一步都有他自己的用意和计划,她也是其中一步而已。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动心,更不值得她有所惦记。 屋内 慕昊卿看着富锦心离去的背影,神色减缓,坐下将裂开的伤口上药,然刚露出伤口,手中瓷瓶猛然被摔碎在地,满目怒气。 臭丫头,还是那么伶牙俐齿,早晚让你改了脾气。 慕昊卿心底恼怒,眼不见心不烦的将衣衫穿好,坐在案桌前伏笔以平心气。 慕言要进去的脚步停了下来,默默地站在那里。 已是许久没见主子发那么大的怒气了,怕是此番被气的不轻。 *** 富锦心一路怒气冲冲的出去,众人皆是瞧见,不免讨论究竟为何,谁也不敢吱声。 夏凝待在她身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更怕她看见自己心烦,默默的走在后面,连让她的眼角余光都瞧不见自己。 屋漏偏逢连夜雨,富锦心正在气头上,迎面就遇上了更糟心的人。 “下官见过公主,这是怎么了?”云休神色平静,眼中却有止不住的笑意,显然是瞧见了富锦心从驿馆里怒气而出,特意过来询问的。 “与你何干。”富锦心沉着脸,没什么好脾气,说着便要离去,与之错身之时,隐约听见身侧的人开口。 “下官虽不在公主身边,却一心为公主,公主等着,东陵祸害下官必为你除干净。” 富锦心皱眉,侧首看去,只有云休的背影,心中隐有不安。 若之前听见这话,她绝对会认为云休之事卧薪尝胆,其实并没有变,可惜上次他已然让她失望至极,再无半点心软。 他是什么意思? 富锦心猜不透,直觉告诉他,云休要出手了。 不知怎的,富锦心脑海中还是闪过之前的预知,一直不断的在她脑海里重复,却不知究竟发生在何时,着实让人心焦。 “让聂泰河近期在府里待着,不用去驿馆了,每日盯紧之前从外地调过来的药材,另外去通知蒋致,若平日无事,多瞧瞧东陵皇城内的境况,尤其以风寒发热最要紧,每日统计。” 蒋致之前患过,若再出现,症状他也是清楚的。 富锦心一件一件的吩咐下去,夏凝尽心的听着,直到最后,也没敢问出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明明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进府时,富锦心原本 要回屋,脚步却是一顿,转而去了药楼,将藏着的药拿出来,放于夏凝手中。 “将这药交给妥帖的人送去驿馆,不许提公主府,只说是皇嫂让送的便是。” 怒气归怒气,慕昊卿那伤是因她而起,总归要看着那伤口好了才是。 夏凝瞧着富锦心的‘口是心非’,没去拆穿,应下后拿着药离去。 见她离去,富锦心一口气放下,然情绪还是闹着,索性就待在药楼内,一待就是一整日,听着有声响,她才回了神,将面前的东西尽数收好。 循着声音看过去,本以为是夏凝,却是另有其人。 “聂姣见过公主,不知公主在这,聂姣这便走。” 原是聂姣,看着脸色好了些,有了些活气,见到富锦心时隐有拘束,说着便要离去,富锦心出声叫住了她。 “无妨,除了这一块不能动,其他的你都可以。” 富锦心指了指面前的这块毒药区,本来药楼只有一层可随意出入,但因是聂姣,富锦心便没多在意。 “多谢公主。” 得了应允,聂姣便没走,四处看看,寻了药书来看,似是十分的有兴趣。 富锦心看她看的入神,情绪好转了些。 第508章 奸细 人只有好学上进,才有无限可能。 聂姣能够摒弃不好,努力向好的生活,也是极好的。 总归事情昨晚了,富锦心便将空间留给了聂姣,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思虑给聂姣请个老师。 药楼内的聂姣盯着富锦心刚刚坐过的位置,眼中无平日里的拘束,阴冷骇人,看了一阵,复又默默的看起书,好似方才的目光不曾出现一般。 驿馆内,慕言捧着刚刚收到的药,脚步轻快的进了屋,如若珍宝一般将药放在了案桌上,虚假的重重‘咳’了两声。 “主子,这是公主府的小厮刚刚送来的,据说是宁若颜宁姑娘差人送来的,上等创伤药,敷上去,效果立竿见影。” 闻声,慕昊卿从案桌上抬起头,眸光深邃的看着那瓷瓶,伸手将瓷瓶放入袖中,便没了动静。 慕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动静,大着胆子问一句。 “主子,可要属下为您……” 上药二字淹没在慕昊卿的眼神之中,慕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连两日富锦心都待在府中,直至第三日,才从夏凝那知晓外面之事。 “公主,坊间都在传闻许府的许婉柔姑娘得罪了谁才招至祸端,浑身上 下奇痒无比,抓心挠肺已是便体伤痕,不知是染上了什么东西。” 富锦心动作一顿,眉头轻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婉柔这事得罪谁了,被报复,只是这出现的有点太紧密了,近段时间内与许婉柔有嫌隙的唯有公主府,怕是有人故意如此。 “随她去,只当不知晓便是。还有别的事?” “剩下的便只有安……”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夏凝的话,聂泰河自屋外进来,拱手向富锦心禀报。 “启禀公主,蒋公子在前院求见,似有急事。” 富锦心一直让蒋致盯着疫症之事,闻声立刻起身赶往前院,心中不安,只怕是出了事。经这么一打岔,夏凝的话倒是没能说出来,只等着有机会再说。 方到前院,蒋致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公主,前些日子我盯着城中百姓,偶有两三个人感染风寒,无大碍,但今日一早,却发现人数暴增,甚者已闹出人命,城中人不以为意,我实在是担忧的紧。” “聂泰河即刻向城内各药堂求药,城中偏院开设药诊,传令下去,若有风寒者可来免费求药,安排住下,县衙处立刻在各街道、地区开设药 堂,无论有病皆来体察,可得十个铜板。速速安排下去,不得有误。” 富锦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一直觉得脑海中的预知久久不散,便有复发的迹象,但她也只能等,等有了苗头立刻扼杀。 蒋致与聂泰河闻声而去,夏凝也知事情严重,悉听吩咐。 “去太子府,让太子即刻进宫,禀明情况,派兵驻守。现在情况不明,低调行事,未免引起恐慌,只说公主府丢了贵重之物,全城搜寻。” “是。” 事情皆吩咐下去,富锦心抬步往驿馆去,慕昊卿身份特殊,若在东陵城内出了事,难免影响两国之交。 富锦心的决策一出,集市上都热闹了许多,众人争相看诊、排队,当时是,以云休为首的一队人马行于闹市之中,与富锦心错身时,二人目光交错。 军队路过,行至中段,她才看见了囚车,里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虽是落败之相,身上气势倒未减半分,待军队离去,周围窃窃私语。 “原这温家竟是奸臣之家,活该!” “可惜了温婵姑娘,这温太尉之前还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如今怕是追悔莫及了。” “奸臣当道,得亏云 大人明察暗访,才维护了东陵的安定。” …… 越说众人越是高兴,好似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富锦心眉头皱的越深,改道去了县衙,她去时,蒋致正急匆匆的从县衙里出来,富锦心略一思索,跟了上去。 她原以为蒋致是赶去温府,直至到了地方,才知晓是大理寺。 门口的守卫拦住蒋致,不让其进去。 “大理寺牢狱乃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非令牌不得见。” “二位大哥行行好,我就是进去看看刚刚被关进来的温姑娘,看完立马就走,绝不多留。” 说着,蒋致将一袋子银两交给了眼前的衙差,面有急色。 原来,云休带兵围剿乃是先斩后奏,压了温太尉后,他便带着温太尉游街,而温婵自府里出事便不堪受惊,昏了过去,直接被押入大理寺牢狱内,同被押的还有温府剩余之人。 富锦心抬脚走了过去,面目森冷。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贿,你二人倒是好大的胆子!” 银两还未在手中焐热,便听闻这一嗓子,那两人皆是一惊,连忙将银两还给了蒋致,遂看向来人,见一姑娘,面色倾城,衣着华贵,却是因为不识而不 知其身份。 “你休要狐言,大理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尔等速速离去。” 许是有些心虚,那二人挺直了身子,却也不敢太多放肆,拿捏不准富锦心的身份。 蒋致倒是意外富锦心会在此,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躬身行礼。 “见过锦平公主。” 此话一出,那二人皆是一惊,互相看了眼,不敢确认。 富锦心看了他们一眼,似是不经意的露出腰侧的令牌,只一眼,他们便能确定,连忙上前。 “公主千金之躯,何以来此地方?此乃重地,未有令不得见……” 富锦心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本公主不过是有些事要询问一下犯人温婵,蒋致也是受本公主之命,怎么?本公主还见不得?”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蒋致手中的钱袋子,意思明确。 那二人面露为难,不肯放行。 “不是我等拦住公主,实在是规矩不允许。” “有什么本公主担着便是,或者你们等着,本公主先进去见,让下人去找父皇求个手谕,待出来之时再给你,也是一样。” 她忽的勾唇一笑,神色冷然。 “只不过说了些什么,可就看本公主想些什么了。” 第509章 都是为了你 连说带威,富锦心得以带着蒋致进去探看温婵。 温婵早已从昏迷中醒来,只是觉得有什么误会,不断的拍着牢门,希望吸引衙差来,得到更多的信息。 远远的便听见温婵的呼喊,蒋致健步如飞的跑了过去,隔着牢门,与之双手紧紧相握。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别哭。” 温柔之声不绝于耳,温婵只觉得如梦之中,崩溃之下嚎啕大哭。 富锦心远远的看着,并未靠近,只是心里突突的跳着,看着温婵,她忽的想起那日跟着慕言所到绸布庄,当真只是她看到的那样? 温婵并未注意到富锦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蒋致的身上,紧紧的拉着他的手,已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蒋致,你帮帮我爹,他一生爱民,从未搜刮民脂民膏,他怎么会做出叛国之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你帮帮我爹……”温婵泣不成声,满目都是不相信。 在她的眼中,她爹爹是个好人,不欺民,不贪赃枉法,唯有一件事,那便是反对她的婚事,反对她与蒋致在一起,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法理解 ,就像是此刻无法理解,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叛国的奸细。 蒋致看着温婵哭的难以控制,满目心疼,手紧紧的抓着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无疑是让温婵重新陷入了绝望之中,嘲讽一笑。 “我不该缠着你的,你走吧,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温婵抽回了手,硬忍着心底的悲痛,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侧首不去看他。 她爹对他做了过分的事,他已与她断的一清二楚,她怎可再去为难他。 蒋致站在原地,看着温婵的身影,缓缓出声。 “我从未怪过你爹,我心里有你,等这次我带你出去了,我们四海为家,我们成亲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温婵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睛,反应了过来,眼神中尽是哀伤,无助的摇了摇头。 她越发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后背紧紧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才让胸腔里那颗极速跳跃的心冷静下来。 “或许是我们无缘,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你走啊!!” 一旦罪名成立,那便是诛九族的罪,蒋致何以能够力挽狂澜,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只怕他会被 她害死的。 她不能连累蒋致。 似是知道温婵在想些什么,蒋致忍了忍,劝说无果后,终是狠心将话说了出来。 “温婵你醒一醒,你相信我一次,我会带你出去,这也是你爹想要看到的。他都是为了你。” “你什么……意思?”温婵茫然的抬头看着他,已是预计到什么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哪有什么嫌贫爱富,温太尉岂是这般势力之人,他的确是别国奸细,只是因为祖上定居在这里,日子久了,便无人知晓,只是他虽为奸细,却从未做出伤害两国之事,递交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蒋致顿了顿,看着她震惊的目光,继续说下去。 “近来时局动荡,他多是察觉身份要显露,私下将你托付于我,只是近段时日不能与你有关系,怕的是此番场景,蒋家也与之牵连,最后护不住你。他早已做了打算,只想保全你。你信我一次,我会带你出去,温太尉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不会有事的。” 蒋致安慰温婵,只想让温婵相信他,接受他的安排,怕她反应强烈而使事情出了偏差,最后功亏一篑。 富锦心在不 远处听得明明白白,心里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温太尉的确是别国奸细,只是从未说明身份,而与之有联系的,怕是……思及此,富锦心眼神一亮,快速转身离去,临走前吩咐了守卫,安然让蒋致出来,好生对待温婵,不得毒打。 她脚步匆匆,一路去了温府,在不远处,与云休碰了个正着。 “公主今日倒是悠闲,与我更是有缘。可是也来瞧瞧热闹的?” “云大人这一出戏准备的也够久,看来势在必得。我倒是要提前恭喜你了。” “公主谬赞……” “提前恭喜你又进一步,早日迈向畜生道,毕竟以你的行事作风,不投此道,真是可惜了。”富锦心冷笑,骂人不带脏。 一步错,步步错。云休自对她出手的那一日,便已是如一根刺扎的她疼,如今看见了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想要连根拔起。 云休的脸色变了又变,忍耐倒是强,仍旧是笑着脸。 “公主如此悠闲,不若去看看安楚王殿下,听闻他伤口复发,不知是因为何事。此番臣能有此作为,也全靠公主。不枉我与公主未昔日旧友,望公主能够放下恩怨,他 日与我……重修旧好。” 一番话说的极其的不要脸,富锦心听闻眼睛张大,怒气陡然增了起来,却隐忍着。 忽的一道风自身侧而过,疾风阵阵,直逼对面的云休,逼的他退后三步,风吹过脸侧,带起一道血痕。 “亏得你原本还是个文状元,竟也是这般无知,本王瞧着该是要让东陵皇查查其中有何猫腻。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太傅竟也敢对本王的夫人无礼。” 慕昊卿一身锦衣,自富锦心身后而来,站直其身侧,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目光皆是温柔缱绻,关怀溢于言表。 “夫人受委屈了,为夫替你讨回来。” 富锦心眉目轻抬,声线冷然。 “你也说了是不入流的,还入不了本公主的眼,理他做甚。回吧。”富锦心轻拉着慕昊卿的手腕,像是面前没有这个人,她与慕昊卿携手而过。 云休站在原地,手紧紧握着,青筋暴起,目光里陡然发出阴森之气,周围人不敢靠近。 “早晚有一日,你会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此刻的云休宛若入了魔障,心中的执念越发深刻,已经化为了戾气,伤敌更伤己。 第510章 复发 出了云休的视线,富锦心猛地推开了慕昊卿。 “唔。” 慕昊卿哼了一声,面色多有难看,额头上青筋隐现,汗如珠。 伤口本就未好,方才那一掌隔空运用内力,将伤口挣开,此番又被富锦心推了一下,当真是伤痕累累,反复受伤。 富锦心脸色变了变,自知方才那一下不轻,愤怒使然,手紧了紧。 “给你的药没用?” 她皱眉,下意识的便要伸手去拽他衣襟,回神时连忙缩了回来,此刻他们还在大街上,地点不合。 若是用了药,绝不会让伤口如此严重。 恰是慕言赶着马车过来,富锦心看了他一眼,扶着他上了马。 “有劳娘子了。” 面前忽的多处一个瓷瓶,富锦心顺着那直接分明的手掌看过去,是慕昊卿微扬的神色,颇有些讨打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她接过了瓷瓶,掀开了他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替其上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伤口被反复重伤,已是变得越发严重,隐约有溃烂之色,瞧他面色无恙,和常人无异 ,体质倒是挺好。 慕昊卿低首,富锦心的脸庞就在自己眼前,微微靠近便能触碰 ,目光所及是她轻动的睫毛,根根分明细长,遮住了下方的黑润眼眸。 他不自在的轻动喉结,目光瞥向旁处,即便是不看,心口处亦传来密密麻麻的触感,宛若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与之相碰。 蓦地,慕昊卿停止了遐想,微微推开她,面不改色的扣好衣襟,眼神中已有些许波澜。 “多谢。” 富锦心狐疑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客气倒是一点都不像他,然思及温府之事,她脸色亦沉了下来。 “怎么?温家的事情解决了,不需要你去帮忙了?” 他既是出现在温府附近,必然是去收拾烂摊子的,只是她不知,这其中究竟涉及到什么地步。 突然听闻富锦心此言,慕昊卿目光看向她,略有审视,片刻后便明白了。 她还是聪明的。 “一个多年在外的暗子,无利亦无害,露了身份便露了,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事就在驿馆内待着,伤好了再动。” 富锦心脸色好转些,她愤怒,无异于他与温家来往,对东陵的伤害,他既已说明,她便信他一次,不去多想便是。 “让慕言跟在你身后,本王不放心,若娘子不放心,让聂 泰河来本王这便是。” 慕昊卿说的冠冕堂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瞧见了云休对她的无礼,他心中之愤怒有多难忍。 富锦心讶异的侧首看他。 方才云休那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她以为他会问,他没有,她以为他会在意,好像也并非如此。 或许,只是她与他只是表面关系,并未深交而已。 想通了,富锦心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的点头,算是赞成了他的话,总归她没什么好瞒着的,聂泰河受了些伤还未好,在他那,两人一块休养,正好。 当即,富锦心便带着慕言回府,聂泰河完成她交代的事情,知晓后便去了驿馆,不敢违逆。 富锦心的举动及时,算是将病症人群第一时间集中隔离了起来,后续有富思晏及朝堂帮助,控制疫情扩散。 虽是如此,但仍旧爱避免不了每日有人死去,那些富豪之家大门不出,闭府严查死守尚可,但多数的贫民百姓,却是不能守在家里,守在家里,无异于等死。 因此,富锦心派人开设粥铺,公主府刚刚落成,银两尚且算多,皆是用于赈灾之上,粥铺、米粮、医药等等。 恰逢此 时,温府算是免逃一节,以温太傅为首看守病人,查出病因,此番蒋致也是倾尽全力相助,为此,富锦心特意向皇上求了一个人情,放出了温婵。 温婵自愿每日为百姓施粥,从早忙到晚,蒋致亦忙着处理已死之人及调查人员发病情况,偶有几次从集市而过,只能与之轻轻一瞥,匆匆离去。 富锦心怕宁若颜心忧,不肯放松,特去太子府陪着她,不成想宁若颜没睡着,她自己倒是睡的沉,已陷入梦中。 阴暗潮湿的地洞,隐约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随着越来越靠近,富锦心才看清那黑漆漆一团,在黑暗中闪着绿色幽光的是什么东西。 一群老鼠聚集在一起,似是在进食。 一缕光落下,富锦心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 宁若颜关心的出声询问。 已是天气寒凉,却见富锦心额头上覆了一层薄汗,似是惊吓所至。 富锦心轻摇头,红唇紧抿,脑海中还闪现着方才梦中所见,触目惊心。 人人常说梦为日思夜想,这些画面她不曾想,或许是……预知,它想告诉什么? 当是时,有婢女来报,称慕言在外求见。 因是在太子府,且是后院,富锦心便没让慕言跟过来,然此刻突闻他前来,怕是出了事。 “许是慕昊卿的伤有些不适,我去去就回,皇嫂你先歇着,莫要累着了。” 随着日子渐久,宁若颜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只是人依旧纤瘦,看着令人心疼。 为了不让宁若颜担忧,她随口胡说,不等宁若颜回应,人已是急匆匆的往外去了。 宁若颜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倒也没在意,毕竟她此刻也算是特殊时期,只是虽是如此,也难掩医者仁心,不时的让人去打听皇城疫事,偶尔也会在药房研究一阵,只希望能有所帮助。 前院,慕言一见到富锦心,便上前,语气略急。 “东陵城疫症严重,已有不少人继而死亡,来势汹汹,集市上设的粥铺及药铺皆以闹了起来,有些疫症病人,觉得自己活不久了,便心生怨恨,已是突破兵围,四处掠杀,您随我回驿馆,不若主子放心不下。” 经慕言这么一说,富锦心才知已是十分的严重,她的防护只是杯水车薪,思及她梦中场景,富锦心脸色凝重,没跟着慕言回去,反倒是折身回了宁若颜那里。 第511章 熟悉的方法 慕言一脸懵的看着富锦心什么都没说的又进去,站在那里也进去不得,只好等着。 富锦心进了院,便随便进了一间屋子,将房门紧闭。 丫鬟见状皆是愣住,半晌才娶敲门。 “公主,可需要奴婢们进去伺候?” “不必,退下吧,勿叨扰皇嫂。” 门外的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低声应下。“是。” 屋内,富锦心拨开面前的衣襟,顺手拿了头上的钗落下心口,顿时划出一道血痕,她放下钗,用指尖取下心头血,点于手腕之上,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中画面纷转,最后定格于梦中阴暗的地洞之中,她凝神仔细去看,耳边隐有声音传来,一声又一声,格外清晰。 刹那间,画面一变,一朵透明之花自黑暗中升起,散发着白光,其叶似尖,呈五瓣状。 富锦心猛然睁开了眼睛,心口传来刺痛,她拧着眉,轻轻上了药之后,才穿好了衣衫。 指尖残留着血迹,她轻轻擦拭,眸中觉得不可思议。 方才也不过是一瞬间闪过这个办法,她才试一试,未曾想真的可以,她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未来得及多想,富锦心匆匆起身, 往前院去。 迎面与来人相碰,惊觉讶异。 “你……” “可有不舒适的?如此时机你乱跑什么!” 突如其来的呵斥,可见来人的愤怒,富锦心默默的收回被他抓着的手,看进他深邃的眼眸,虽仍是没看懂,却读懂了一丝真心。 “事关东陵,我身为东陵公主,不得不管。” 慕昊卿自知失态,恢复了神色,声音也软和了下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 富锦心愣住,隐约觉得这话熟悉,一时间晃了神,片刻后才回了神,倒也不急着走了,带着慕昊卿寻一处坐下,退下周围丫鬟奴仆。 “疫症来势汹汹,光这样控制不行,需得找到源头,源头不除,疫症不散。”她预见的那尸体或许就与疫症的源头有关,哪怕不是直接关系,也该是间接的,不然不会紧接着出现。 她仔细回响那声音,忽的明白过来。 “城南破败的寺庙有些不对劲。”那声音明显是钟声,且上次乞丐所说,寺庙内有尸体,与之合上了,不过她预知的地方明显更为阴暗,似是在地下,莫非是在那寺庙之下? 慕昊卿挑眉看她,目光隐有打量。 “你怎 么知道?” 富锦心皱眉,总不能告诉他,她会预知吧,怕是他要把她当成疯子了。 正思虑间,聂泰河替她回答了。 “前些日子听一乞丐说起那寺庙有尸体,公主觉得不对劲,便让夏凝去探查,最后却是查无所获,疫症与尸体出现时间太接近,且疫症开始便是黒樵寨,恰逢那附近,有些太过巧合。” 闻声,富锦心默默的看了一眼聂泰河,眼中有赞赏。 许多巧合之事经不起推敲,联合起来便是真相。 “公主聪慧,主子之前已派人去探查了那寺庙,寻到一秘洞,只是因恐其是根源之地,无人敢靠近,暂将其封闭起来。”慕言自动自发的替慕昊卿开口,为慕昊卿在富锦心面前博得一波好感。 近日,追查当年柳贵妃死之事查到一丝线索,可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如此对主子来说,必然是好事,至少二人之间或许根本没有血海深仇,只是主子沉木,不愿多言,只会做,不会说,与她不知要磋磨许久,还是要助力一番才是。 慕言那一脸求夸赞的表情,慕昊卿简直没眼看,颇有些嫌弃的意思。 见状,慕言一脸委屈,他这 是为了谁啊,还遭如此嫌弃,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富锦心目露意外看着他,倒不知他私底下做了这些。 随即,聂泰河和慕言带着兵,一律身穿铠甲,带着面罩去探查寺庙秘洞,慕昊卿陪着富锦心。 富锦心一心记着方才最后所看见的花,便找了笔墨将其画了下来,想要询问宁若颜,或许她能知晓是什么花。 谁知,她刚落下笔,身侧便传来了声音。 “这花我见过。” 低醇、暗哑,颈部隐有气息传来,她不自觉的颤了一分,缩了一下身体,不敢回头,一回头便与之碰上。 富锦心攥了攥手,暗自压下心里的不适,屏气凝神。 “在何处?” “城外往西三百里的山崖下。” “你去那做什么?” 思及那日他取回其兰草时场景,慕昊卿垂下眼帘,声音清淡。“路过。” 富锦心显然是不信的,但见他不愿说,便没多问。 最后,富锦心还是将这花拿去给宁若颜看,宁若颜看过之后,翻了一下典籍,才找到一点线索。 “这花名为凤仙竹,说来倒也巧,你之前所服其兰草便是依附其生长的,所以功效才如此 好。凤仙竹的记录非常少,不过倒真的是被你找到了方法,这凤仙竹性寒,取其花尖,碾碎入药,可治高热等症状,只是这凤仙竹既是与其兰草一起,那必然是轻易寻不到的,只怕也是无望。” 宁若颜轻叹,她之前皆是研究平常之药,试图能找出方法来,毕竟此次疫症人群太多,即便是稀世药品有用,想要都解决,也是艰难的。 富锦心愣神,注意力只在其兰草的身上。 那日春宁骗她只是解酒药,但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一番询问之下便知晓,是慕昊卿给的其兰草。 也因此,她特地查过其兰草,知晓其得到不易,本是没放在心上的事,如今提及,她却觉得心底泛出了一丝不一样。 他费尽心思为她取得其兰草,不邀功,不提起,只默默的坐着,图的究竟是什么?若只是他的一场戏,那他演技太高,她自愧不如。 “怎么了?像是丢了魂一样。”宁若颜许久听不清富锦心的回应,轻笑着打趣。 富锦心陡然间回了神,匆匆与宁若颜说了两句,便离去。 “这怎么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慢点。”宁若颜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512章 本就是公主的 “安楚王何在?”富锦心皱眉,原本该是好好在这的人,却是没了踪影,询问之下才知自她去找宁若颜后,便已是离去了,去向不明。 思及他刚刚说见过凤仙竹,富锦心隐有预感,面色难堪。 “若他回来,必是拦住不让其离开,若一日后我与他皆无消息,到城外往西三百里的山崖处寻。” 留了话,富锦心临时去宁若颜的药房取了些药,匆匆离去。 *** 城内疫症一发不可收拾,百姓们皆是慌了神,随时随地身边皆有人死去,皇宫内亦是接二连三有人因疫症死去,皇上的身边守卫更加严格,皇后思虑富锦心,却迟迟得不到消息,皇上亦派人去寻,然诸事紧凑,他抽不开身。 与此同时,云休带人清理皇城,但凡有一点症状的皆是火烧,下手毫不留情,动作狠辣,令人心颤。 得知富锦心往城外去了之后,他眉目一凝,抬脚欲跟过去,许清舒自是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轻声唤住了他。 “我这得了一偏方,或许可解皇城疫症。此次疫症虽是困苦,但未必不是一次机会。若真的解皇城于水火,得民心拥戴,何愁往后无路? ” 云休脚步停下,自是明白许清舒的意思,神色犹豫,举棋不定。 许清舒见状,眼中闪过了然,继续开口道:“夫君别忘了,你走到如今的原因,只有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得到更多的。更何况你自以为的救人,或许只是在坏了他们的好事而已。” 许是最后一句话,让云休在意,他回身,行至许清舒的面前,面色铁青。 “偏方何在?” “夫君莫急,妾身定会全力支持你,已是让人熬制一份,就等着人试药了。” 许婉柔得意一笑,将手放在云休的手心,欲拉着他进院内,云休仿佛嫌恶一般抽回了手,双手背在身后进去。 许清舒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讪讪的收回了手,紧跟在其身后。 *** 富锦心一路驾马而奔,行至集市中,正值百姓慌乱,悲愤杀人之时。 这些人自知感染了疫病,又无钱无势,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便想着能杀一个是一个,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如此心理着实可恶。 温婵在此施粥放药,不知是谁认出了她,高声呐喊。 “就是她!叛国罪人之女,温府的奸人!说不定就是他们 带来的疫症,此人该杀!该杀!” 声势浩荡,喊打喊杀,一人举刀,众人追随,竟是冲开了保护温婵的护卫,高声呐喊之人高举刀刃,面露狰狞。 温婵被困于案桌与门之间,进退不得,更是被人推搡了一下,倒像是自己送过去一般。 富锦心眸光一凛,暮云刀自袖中而出,带着凌厉的风直冲而去。 “噗!” “啊!” 随着这一声叫喊,高举屠刀的手背砍了下来,血淋淋的,洒了一地,众人皆退避三舍,这才瞧见了身后骑在马上的富锦心。 温婵自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见到这般的阵仗,已是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僵直,一动不敢动。 富锦心翻身跳下马,向着温婵而去,脚步轻缓,见识到她的厉害,周围百姓皆是畏惧,不敢动,他们终归是怕死。 直至被人搀扶起来,温婵才略微回了神,见是富锦心,陡然紧张起来,拉着她的手臂。 “他们已是失了理智,公主您不能在这。” 说着,人已是挡在了富锦心的面前,宛若护卫者一般。 虽说她们初次见面不太愉快,但此次温婵知道,富锦心帮她甚多,她无以为报,只能 倾尽全力。 富锦心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至身侧,这才看向面前这些已是失了‘理智’的百姓。 “吾乃锦平公主,今日宣告于众,谁若再恶意伤人,本公主定叫他尸骨无存!” 富锦心面色冷然,眸光凌厉,说这话时,声音略沉三分,若她此刻身穿铠甲,必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虽是一身华衣,也遮掩不住那一身的浩然之气。 “此次疫症来势汹汹,你们皆怕,但既是我东陵子民,皇家断然不会放着不管,尔等团结一心,该隔离的隔离,该喝药的喝药,一鼓作气,自是会将此时困苦挺过去。” 许是被富锦心的气势震到了,周围人皆是慢慢的退了下去。 温婵见状,紧张的神色松了下来,目光里满是对富锦心的崇拜。 “多谢公主。” 富锦心惦记着慕昊卿,见她无事,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难得见到她,温婵当即拉着了她,拦了下来。 “公主,温府已被抄家,一切东西皆以上交皇家,唯有那院中的卿兰草恐遭人毁坏,还请公主早日收回去。” 听温婵这话,富锦心以为是温婵舍不得那尽心养护的卿兰草,也并 未在意,随口应下。 “你若舍不得,改日叫蒋致护送下来到蒋府去,往后你继续养。” 她以为经历此事,蒋致与温婵会修成正果,却不想温婵神色不太自然,随后又遮掩了过去,轻笑一声。 “公主说笑了,那本就是您的东西,只是因为有了更珍贵的才用不上,即便是如此,也合该送到公主府,我又怎会舍不得。” “我的?”富锦心愣住,不等她询问清楚,温婵已是继续去给人施粥放药了,仿佛刚才那一段插曲不存在。 见状,富锦心来不及深想,翻身上马,就在那一瞬间,她晃了神。 忽的明白温婵话中之意。 她原就好奇温府怎么会养那么多的卿兰草,就算是喜爱也太过费心思了,如今明了。温府与慕昊卿有关,那卿兰草若非温府自愿养的,便只有慕昊卿,只是若这般算的话,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她? “公主,小心!” 富锦心猛地听到温婵的叫喊,转身回头,思绪岔了一瞬,令那人得逞。 “刺啦”一声,手腕被划了一刀,她抬脚踢了过去。 那人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富锦心翻身跳下马,这才瞧见了那人。 第513章 蓝影草 原来是刚刚带头扰乱被她断了手臂之人。 “本公主从不说假话,你既不放在心上,无谓生死,便如了你愿。” 她眉目冷冽,从袖中摸出黑色瓷瓶,只轻轻一洒,众人只瞧见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人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传入耳中,那人面目狰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身上冒出阵阵白烟,惨叫声不断。 最后真的如富锦心所言的那般连尸骨都不剩。 众人皆是被吓得脸色惨白,连退多步,这才真的明白富锦心真的不是随便说说。 “犯上作乱、造谣生事者犹如此人。” 富锦心字字铿锵有力,传入众人耳中,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是忙不迭的点头应声,不敢违背。 “公主,您受伤了,还是让大夫给您看看?”温婵见富锦心受伤,拉着大夫过来,富锦心结果大夫手中的白纱布,缠绕了两圈,便算是包扎。 “不必。” 话落,人已是上了马,极速而去。 “公主!”饶是温婵跟在后面喊,也叫不回她。 *** 富锦心一路向北,不多时便来到了断崖之处,此处断崖比她所预想的要大的多,所见之 处皆是山峰,面前一处深渊,深不见底,黑气缭绕。 她四处张望,却不见落脚之处。 若是慕昊卿来此,他从何处下去? 眉头轻皱,富锦心尚未得出答案,耳朵轻动,一声异响自身后传来,她猛地回头去看。 ‘咻’的一声,一支箭擦着她身旁而过,跌入断崖之中,瞬间消失于无形,无声无觉。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富锦心的胸膛被击中一掌,整个人不受力的往后仰,脚步后退,在断崖边停了下来。 黑衣人带着面具的模样落入眼中,与上次在寺庙面前劫持她的是为同一人。 蓦地,她从身上摸出瓷瓶扔了过去。 随着‘咔嚓’一声,瓷瓶落地而碎,带起一阵烟雾,与此同时富锦心脚下的断崖口碎裂,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仰,跌落万丈深渊之中。 那黑衣人跳后一步,透着烟雾看她跌落下去,尚未反应过来。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那烟雾竟是带着剧毒,他踉跄着起身,一挥袖已是快速离去,眨眼间不见人影。 极速掉落之中,富锦心紧握暮云刀猛地没入岩壁之中,刺啦一声带起阵阵火花,最后才堪堪停下 。 四周烟雾迷障,她只能看清周围三步之内的情形,脚下不远处是一株歪长的树,树下方隐约有什么东西。 她忽的甩出银针,所过之处无任何异动,稍稍放心,打量着距离,来回轻轻晃动身体,借着暮云刀之力向下落去。 有惊无险的站于树上,扶住了树干,这才能看的更清楚些。 树下方有一多余出来的半米平台,只是那平台之上似是多年未有人步入,长满青苔,极为的滑,若一个不慎,她便会摔下去,这一摔就未必有刚刚那般好运,能够安然无恙。 皱眉思虑间,上方传来轻响,她抬首看过去。 巨大的黑云遮天蔽日,挡住了光亮,待那‘云’靠近了些,她才发觉那并不是云,而是一只巨大的老鹰!! 那鹰高速俯冲向着她而来,速度极快,眼看着便要对上了,富锦心低首看了一眼那平台,俯身一跃而下。 ‘呲!!’ 青苔太滑,她一路顺着平台划了下去,暮云刀在地面上划出巨大的痕迹,她险险的挂在了平台边上,整个人都悬空,唯有握着暮云刀的手还在支撑着。 老鹰自她身后掠过,转个弯便又飞入高空之中, 好似只是来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悬挂的姿势太过难受,她费力向上却是枉然,手渐渐的握不住,几乎是脱力,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慕昊卿的好了,若是他在,这点自是不在话下。 “啧,真是用不着的时候天天晃,用着的时候反倒没影了。” 她轻摇头,说归说,也只是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话落便忘。 富锦心四处看了眼,身子略微后仰,才看清了在这平台下方似有一石洞,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情况。 “不管了,总归挂在这迟早也撑不住。” 她自言自语,怕那老鹰又下来,再次晃着身体,手太过脱离,只晃了一下,整个人便斜着划了过去。 ‘砰’的一声,富锦心安然落地,顺带滚了两圈,压到了手臂上的伤口。 洞内漆黑一片,空气中泛着潮湿,她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找到了火折,许是在药房时顺手带上的,她将其点燃。 灯火瞬间照亮周围,让她得以看清周围的情况。 石壁光滑,没什么特别的,洞口也宽敞,至少能容得下三人,洞口一路蜿蜒,从她现在所在之地,竟是看不到尽头。 落下之时腿上蹭破了些皮,她 暂且席地而坐,将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随后收拾好东西,顺着路往前走。 方才在外面烟雾弥漫,她尚且不知自己落到了什么地方,或许是半山腰,亦或者是崖底。 走了一段路,富锦心停了下来,用光照着地缝,她刚刚只顾着往前走,倒是没在意,她顺着眼前的东西一路看回去。 这才发觉,这地缝之中长了一种草,通体蓝色,隐隐有些发光的样子,只是不太明亮,她将火折移开。 当即那草摇曳起来,蓝色的光也越来越亮,不过眨眼间整条路便宛若白昼一般明亮,她好似深陷在花海之中。 前方隐有一背影,她紧紧的盯着看。 “慕昊卿!” 她大声呼喊,整个人向着那背影跑了过去。 “溪溪,过来。” 慕昊卿转过身去,对着富锦心招手。 富锦心不疑有他,脚步加快,却在那一刹那停了下来,脸色骤变。 不对! 她快速的将火折重新点开,放入眼前。 眼睛却像是被遮了一层雾,看不清东西,越发的迷糊。 她轻摇头,却是觉得更晕了,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迷糊。 闭上眼睛时,她想起来这草是——蓝影草! 第514章 你回来了 蓝影草,天生带幻,可让人迷失在幻境之中,无可自拔。 此时,富锦心从地上而起,虽是睁着眼睛,却是双目无神,抬脚顺着路往前走,已是无知无觉,陷进了幻觉里。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目光所及唯有一人。 慕昊卿背靠白光,在前方嘴角微扬,向她张开手。 他说:“溪溪,我回来了。” 她眸光放亮,宛若星光。 耳边隐约回响那日他虔诚的亲吻她额头,低声轻语:若此番回来,我定与你同赴……云雨之梦。 心急速的跳转,砰砰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眼中只有他。 脚步加快的奔向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 洞口尽头是一口石潭,足有百米之宽,深不见底,石潭为圆形,四面八方皆有洞口通向其他地方,道路错综复杂。石潭中央红花盛开,其叶似尖,凤仙竹绽放。 慕昊卿自知其中之险,站于边缘而未靠近,当时是,却见另一边传来声响,他隐匿身形于黑暗,暗中观望,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脸色骤变。 “溪溪!” 富锦心宛若不曾听到,径直往石潭中而去,口中呢喃自语。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慕昊卿察觉不对劲,脚尖轻点,眨眼间已是来到了富锦心的面前,伸手将其抱住,带着往后退。 平静无波的潭水开始轻轻涌动,里面像是藏着什么,正要冒出来。 富锦心被慕昊卿抱着,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人’消失不见,画面陡然变成了崖边,慕昊卿遭众人埋伏,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埋伏之人与眼前人重合,她几乎魔怔,下意识的带出暮云刀,向面前人刺了过去。 慕昊卿注视身后石潭之水,察觉到杀气时,转首已是来不及,徒手握住暮云刀的刀刃,鲜血顿时如红墨一般顺着掌心滴落。 富锦心双目赤红,极为悲恸。 他神色一怔,目光染上心疼,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让其动弹不得,轻轻拍打,小声安抚。 “溪溪,别怕,我在。都过去了,都是假的,别怕。” 一声又一声,极轻,极软。 富锦心颤着手,目光渐渐有了神,逐渐对角,周身场景变化,只剩下一方幽谭及眼前完好无损的人。 她猛然松开手,环抱住他,紧紧的,就像是怕他会消失一般。 石潭水动的厉害,慕昊卿受伤的 手放于身后,单手搂着她的腰身移至一旁阴影处,待停下时,脖颈处传来一滴温热。 他身体怔住,轻声低唤:“溪溪?” 富锦心埋首在他脖颈处,不可抑制的流下泪水,心口酸疼酸疼,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因为看见了他便如此。 从来没有过的疼,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感觉,像是溺死在悲伤之中。 慕昊卿松开了攥紧的手,轻叹一声,似是无奈。 “溪溪,你在榻上哭的如此梨花带雨,我自是欢喜。你现在这般,我可不保证真的不能坐怀不乱,幕天席地也甚好。” 突然的悲伤心酸全都消散,富锦心满脑子都是他俯身靠近她耳边极具轻浮的话。 猛地收住了眼泪,微微推开他,伸手怒指。 “你……”声音里隐有哭腔,如此倒像是哭的狠一般,令她心塞,默默的收回了手指,低首看见他一直放于身后的手,眼神暗了暗。 虽是陷入幻觉,感觉却有,她听得到他的呼唤,亦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默默的将他的手拉出来,丢开了暮云刀,随手扯了衣衫,为他包扎。 慕昊卿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云涌。 方才她那般隐忍的哭 ,当真让他难以自持,只想将她压在榻上,凶狠的警告她,不准哭。 ‘哗啦’ 水声轻动,隐有什么从石潭里冒出了头来,富锦心循声望去,尚未来得及看见什么,便被慕昊卿带着换了一个位置藏匿。 碧绿的眼睛在石洞中,尤为的透亮,蠕动的身子带动水声。 富锦心瞳孔张了张,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身形粗壮,身子在水中圈起,支撑着头部,不时的吐着蛇信子。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将沉睡在石潭中的巨蟒唤醒,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富锦心他们的方向,似是在确认着什么。 慕昊卿与富锦心屏气凝神,目光警惕。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掌,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银戒。 凤仙竹被困石潭中心,巨蟒似乎就是为了守护它,想要摘凤仙竹,就得避开巨蟒,凭他们二人的力量,想要将这巨蟒杀了,着实属于天方夜谭。 慕昊卿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然那巨蟒已然是确认了,猛地张开嘴,晃动身子,已是冲着他们而来。 慕昊卿与富锦心被迫分至两旁,各自为战。 一击不中,那巨蟒便又再来,始终盯着 慕昊卿一人,富锦心在后面跟着跑,寻找着实际,她的银戒中藏有银针,上面染了毒,打蛇打七寸,若能将银针没入蛇的七寸,虽不能置其死,却也能让其昏迷半分钟,让他们有机会夺取凤仙竹。 迟迟找不到机会,那蛇太过灵活,巨大的身子左右摇晃,富锦心既要躲避,又得盯着七寸,着实困难。 一步两步尚可,跑得多了,方才被蹭到的伤便不行了。 她自己强忍着未能出声,慕昊卿却是分神注意到了。 巨蟒直冲过来时,慕昊卿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不动,与之对峙。 就是此刻,富锦心手中银戒对着巨蟒的七寸,只听短暂的‘咻’一声,银针没入,那巨蟒极为的不适,大幅度的扭动身子,震得石洞都天摇地动。 慕昊卿侧首躲避,飞至富锦心身侧拉着她的手腕,一跃而入石潭中心。巨蟒巨大的身子摇晃着落下,圈起的尾巴横扫而过,他二人被尾风扫过,跌落石潭中心,从凤仙竹上滚过。 ‘咔嚓’一声,细微的声响。 慕昊卿与富锦心不甚在意,双手皆是握住一旁的凤仙竹,连根拔起,二人相视一笑,笑意未落,身子猛然下坠。 第515章 巧合 “唔” 富锦心忍不住的轻闷一声,突如其来的从石潭中心坠落,一路滚了下来,石子硌的身上皆是细小伤痕,疼痛难忍。 黑暗中,有什么缠上了她的手腕,让她心一惊,下意识的挣扎,下一秒落入温暖的怀抱,周身皆是他的气息。 天旋地转,却不再疼痛。 咚的一声落地之后,富锦心连忙从他怀里出来。 “慕昊卿?你怎么样?” 她焦急的低首查看他的伤势,欲要掀开他的衣襟,手腕猛地被抓住,眼前黑影闪过,瞬间他们调换了位置,她被他压在了那里。 四目相对,她错愕的看着他眼中燃起的欲,几乎要陷进去了。 看着她被吓到的眼神,慕昊卿压下身体的不适,凤眸扬起,嘴角邪肆。 “溪溪平日也是这般不知男女有别?” “没……”富锦心愣愣的回答,尚未反应过来,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 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黑沉,像是染了满天星光,漂亮的要命。 听着她的回答,慕昊卿喉结轻动,微微俯下身,埋首在她颈侧,声音隐忍而又克制。 “原来溪溪只对我这般轻浮,如此甚好。只是……下一次,就换我了。” “什么? ”富锦心茫然的询问,忽的反应过来,她眉头紧皱,心生恼怒,正欲发火,他却是整个人都压了下来,极重的压在她身上,几乎令她窒息。 “慕昊卿,你给我死开!” 富锦心咬牙切齿的怒吼着,身上之人却无半点反应,她费尽的将他推开后,这才发现他不对劲。 “慕昊卿你怎么了?” 她轻拍着慕昊卿的脸颊,只觉温度有些高,起先以为他发了高热。 随后才知晓,根本不是。 他面色紧绷,脸上汗如珍珠,隐有青筋暴起,手掌因死命的攥紧而鲜血渗出,扎染了凤仙竹。 喉结轻动,细听还有若无若无的气声,她将他扶起,目光触及到他后背上扎着的媚草,眼神一暗。 媚草如其名,枝叶细长,一旦触碰,其液便会遍布接触者体内,引起反应,需得与之动情,方能解毒。 慕昊卿难耐的靠在富锦心的身上,既想推开,又想靠近。 富锦心脸色变了变,小声嘟囔。 “既是中了毒草,就暂且原谅你方才的无颜之话。” 她不知慕昊卿闻声睁开了眼睛,眼中隐有轻笑。 虽是中了毒草,身体难受,但他意识清醒,一切源自内心,对她,他 的克制聊胜于无。 越想,慕昊卿越发难受,往后退了些许。 嘴角苦笑,若是时机恰当,他何须隐忍。 富锦心也自知此刻离他远远最好,可心底却是并不排斥的,更没有任何的别扭之意。 总归往后是夫妻罢了,她用这样的解释来哄骗自己,却不知心底真正的想法。 她将身上所带的药都拿了出来,仔细的研究着,还真是巧了,亏得今日她是随手乱抓,其中有两位药倒是真的能起些作用,只是真的要解开,还是不行。 “你暂且先忍忍,等我们出去了就给你找解决的办法。”她将药喂了他服下。 慕昊卿暗自也用内力,将毒性暂时按压住,不至于那么难受,只是他并未告诉富锦心,以至于后来富锦心见他那般样子,都没能觉得不对。 他们从上面摔落,此时所在地更为的巨大,不知周围情况,但看起来暂且还算安全,他们暂且歇息。 好在刚刚落下之时,手中抓住了凤仙竹,也算不得白来一趟。 富锦心将凤仙竹小心的收好,看见其兰草时神情愣住,随后与凤仙竹一同收起来。 二人一时无言,时分安静。 慕昊卿用没受伤的手拉过富 锦心,单手掀开裤脚,抹了点膏药。 “温府的卿兰草你让他们种的?为什么?” 心中有疑问,她便忍不住想要问,搁在心底总是让她觉得不舒服,更多生无畏的猜忌。 “只是觉得有需要,现在倒觉得多余。”慕昊卿神色淡淡,声音轻缓。 眸光不似假,闪过暗光。 当初只是觉得若有一日,他真的与她重逢,或许她会需要。 如今他与她真的重逢,倒是已经有了意外之喜——其兰草。 富锦心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消失,伴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好在她没直接说出来,不然会错意了,倒是真的尴尬,也许只是巧合,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未卜先知。 *** 太子府 富思晏放心不下富锦心和宁若颜,抽空回来一趟,也好进宫与皇上说明情况,让他们放心。 只是未曾想没见到人。 “公主已是出去许久,瞧着这天色快黑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去何处了?” “奴婢不知。”丫鬟摇了摇头。 富思晏要事在身,耽搁不了许久,既是没见到人,便让府中人出去寻一寻,若有消息及时来报。 趁着空,又去宁若颜院子 里看一眼,只是恰逢她睡着了,便未曾进去观望,只远远的看一眼便离去了。 慕言和聂泰河此刻身在寺庙秘洞中,暂不知外面之事,亦不知富锦心与慕昊卿已是出了皇城。 *** 云府后院 浓郁的药香味从一处偏僻的屋中飘出,许清舒见有了成效,便让人立刻去禀报云休,眼中闪过得意。 “路上可是安排好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夫人放心,定叫她有去无回。”跟在她身后的婢女,神色得意的笑着。 许清舒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命人将院内的人给看紧了。 院内之人本是一穷困潦倒的孤儿,不幸染上疫症,被带回来医治,云休进来看时,果真见他无半点疫症的样子,神清目朗,健康的很。 “小的多谢云大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必当知恩图报,为云大人效劳!” 那人头一回见到云休这么大的官,还有些颤,不敢抬头望。 云休眼神暗了暗,温和的笑着。 “我倒是真的有一件事需得你去办,若是办得好,我必有嘉赏。” “大人您说,小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闻城南那一处荒庙有些东西,你去查查看。” 第516章 下世轮回仍在一起 待人离去,许清舒遣散周身丫鬟,面露不解的看向云休,出声询问。 “夫君这是何意?既是这药有用,何不将这功名尽数揽下?”许清舒急于求成,想要在云休的面前表现自己,证明自己有用,却忘了讳疾忌医。 云休不甚耐烦的看着她,担心她闹出乱子,这才低声怒斥。 “太医院的御医都无法,你一个妇人便能解了东陵城的为难,你怕是觉得我云府的官做的太大了,想要踩上一踩!” 许清舒闻声,面色骤惊,上前拉住云休的袖子,连声道:“夫君误会了,是妾身愚钝,妾身绝无谋害云府的意思,就是为云府死,妾身也在所不惜,只求夫君别误会妾身才是。” 低声下气,毫无尊严可言。 即便她一腔真心为云休,云休也没给她半点好脸色,甩袖离去。 *** 寺庙本是慕言与聂泰河秘密探查,却因突如其来的杀人案而被迫终止行动,秘密撤离。 而云休在声称有‘杀人案’逃杀如寺庙之后,一路追击,中下了凶手在寺庙之中的埋伏,手臂受伤,虽是如此,却也又不负众望的将杀人犯斩杀于寺庙之中,同时将那些沉在寺 庙之下的无名尸身找回。 未免疫情扩散,他将这些尸身尽数烧掉,给了百姓一个交代,他自己也因此而染上了疫症,闹得云府上下人心惶惶,逃走的、远离的,让一度热闹的云府皆变得冷清起来。 众人都道是这云府要没落了,御医来了一趟又一趟,皆是于事无补。 “滚!都滚!就是让我死,我也得把我家夫君给救回来!” 许清舒高声怒斥,将一众丫鬟赶了出去,声嘶力竭。 此事不多时便又传了出去,众人皆是口耳相传,互相听听。 *** 崖下山洞之中,富锦心与慕昊卿歇息之后,保存了些体力,便在四周转转,寻找着出去的路。 “你之前进来是怎么出去的?” 富锦心皱眉,这里似乎就像是一个密室,除了墙壁别无他物,最奇怪的莫过于她们是从上面落下的,然而此刻抬头望顶,却是连条缝都没见到。 慕昊卿坐在原地没动,富锦心没找到路便又坐了回去。 刚坐回去,肩膀上就多了一个重物,她侧首看去,却只能看得到其浓密的乌发。 察觉到她的动作,慕昊卿更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富锦心支撑不住,他便从 肩膀掉落直她曲起的双腿上。 富锦心眉目冷着,正欲将他推过去,推他的手改为了扶着他,替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算了,他一个身不由己之人,若这样能舒服,就这样吧。 见富锦心无异样,慕昊卿眼中闪过一抹光,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遂慢慢说起。 “之前是误打误撞,无意寻来,来时那巨蟒未察觉,取了其兰草便从其中一条道路了离开了。” 思及上次之事,慕昊卿这才觉得上次未免太过幸运,也只是受了些轻伤,不似这次险象环生。 那些洞口看似都能够出去,可实际上,里面却在不停的变化,时不时的就变了道,以至于你不知在何处,亦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唯一不变的是,这洞口众多,走哪里都能进来,颇有些有来无回的意思。 原本想着要从慕昊卿那得知点有用的线索,他这简短的一句话,愣是让她找不出半点的异样,只好作罢。 “那看来,只能再找找吧,若是真的找不出,就只能被困死在这里了。” 没水没粮,他们最多能够撑三天。 慕昊卿倒是没那么急,脸上笑意渐深。“若出不去,娘子从了 为夫便是,成了这真正的夫妻,黄泉路下你我亦相伴,下世轮回如是。” 不着正经的话,声音轻浮,狭长的眉眼微扬,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好似天上地下他都说了算。 富锦心权当他是难受的糊涂了,随口敷衍。 “是是是。” 话音未落,后脑勺被人撑着向下,慕昊卿的容颜一瞬间在眼里放大,她眸光瞪大,神情僵硬,直至唇上的触感传来,她才猛然的回了神,伸手欲挣扎,却挣不脱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手。 他眸光满是温情,与从前的不一样,眸光深邃,只这般看着,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推拒的手渐渐卸下了力道,富锦心感受着他的强势中夹杂的温情,一颗心渐渐的沦陷,不自觉的跟着他,气息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一方天地,四下无声,唯有靠在那里的两个人难舍难分。 ‘唔’ 富锦心受不住的轻哼,慕昊卿吼间轻动,克制的停下这个吻,一股火在身体里迸发开,比之刚才难受数百倍。 他完全是在引火烧身,然他心甘情愿,现在亦无悔。 富锦心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猛然回了神,抬手推开了他。 这一下用的力道 大,慕昊卿未防备,从她的腿上跌落,手掌向下,伤口裂开,引得他眉头轻皱,不动神色的收了起来。 富锦心只觉得一颗心犹如火烧,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也中了媚草的毒,自顾自的检测一下,疑惑的皱着眉头。 明明她没有,这心跳的也太快了些……该不会她喜欢上他了?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脸上的红色瞬间退散。 这个地方邪门的很,一次亲近而已,怎么就能喜欢上了,一定是哪搞错了。 富锦心的心底对这个答案产生巨大的抗拒,以至于脸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难看,毫无血色。 慕昊卿见她久久未出声,抬眸看过去,心底凉了几分,眉头紧拧,轻声解释。 “抱歉,有些难以克制。” 话模拟两可,全靠富锦心自己如何解读。 终究是怕吓着她,突然的让她从合作跳跃到喜欢,怕是她一时难以接受。 殊不知,富锦心正震惊于突然跳出的喜欢,他的话如盆冷水一般,从头浇下,倒教她冷静了些许。 她回了回神,脸色也好了许多。 “无事,还是快些找出路吧。” 她匆忙起身,面无表情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第517章 镇守之物 “溪溪……” 慕昊卿眉目轻拧,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富锦心的手腕,不让她离去,却是抓了个空。 富锦心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消失太久,他们会担心的,有什么出去了再说。” 明显的回避状态,时机不对,慕昊卿便没再追着,起身跟在她身后,没有再起了别的心思。 石洞空荡荡的,一如富锦心所言那般,找不到线索,亦无出路。 “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富锦心皱眉,侧首询问慕昊卿,停下了脚步,总觉得是徒然。 慕昊卿弯腰捡起一块石子,随手扔了出去。 寂静无声。 是了,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无任何的声响,亦无任何的动静,密不透风。 按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感觉到不舒服,氧气越来越少,可他们却是安然无恙,甚至活动自如,不会觉得呼吸困难,这太奇怪了。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除非一切皆假象。” 随着慕昊卿的话音落下,他站定在富锦心的面前,伸手捂着她的双耳,让其闭上眼睛。 富锦心虽是不解,却也照做。 闭上眼睛,一切皆暗,感官也在逐渐 的被放大,一开始的寂静无声渐渐的有了变化,似有风声吹拂。 四周的黑暗渐渐褪下,露出一丝曙光,慕昊卿猛地睁开眼睛,掌风越过富锦心,攻向其身后。 ‘砰’的一声,挥舞的巨蛇嘶吼一声,退回石洞中。 富锦心睁开眼睛,与他同在一面,看了过去。 果真是假的,一切皆幻境,这地方长满了蓝影草,比之前看到的更多,她飞快的低首吃了一颗药,随后又塞给了慕昊卿嘴里。 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她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迷蒙,视线变得清晰。 “这蛇不是假的,可是方才上面不是有一条?怎么还有?我们该不是进了蛇窟了吧?”她皱眉,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一想起,浑身就毛骨悚然,十分的不自在,脚底亦泛起了寒气。 “这才是真正的,也算是误打误撞进来了,上面的才是假象。”慕昊卿伸手,将胳膊伸在了富锦心的面前,果真原本被‘巨蟒’扫过的地方,该是有着血痕的,此刻却是无半点痕迹。 若这伤口是假的,那媚草之毒……富锦心忽的停止了想法,不再深想,有些东西明白就好。 幻境多变 ,自以为是真实的,却是陷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假象,索性这些幻境并无恶意,若非如此,他们怕是早已死在其中,无法出来。 此刻,他们所在才是这崖底洞中的真正样子。 蓝影草遍地,蓝光满屋,一条巨蟒堵在前方巨大的洞口处,身子将其遮掩的严严实实,隐有光从缝中漏了出来。 巨蟒阴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们,一如之前遇到的假象一样,好似她们动一下,便会毫不犹豫的上来撕咬。 富锦心与慕昊卿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刻,左右开弓,对着巨蟒出手,银针咻的一声飞了出去,慕昊卿掌心内力凝聚,亦是送了出去。 巨蟒亦是在他们动的第一时间转动身子,只是身体巨大,虽是灵活,却也显得有些缓慢,这便给了慕昊卿和富锦心机会,一左一右相护牵制,以至于那巨蟒左右转动,最后竟是被他们绕了进去,自己缠住了自己。 就在此时,慕昊卿以掌心内力牵制其不得动,富锦心极快的手握暮云刀飞身上去,直击巨蟒的七寸。 刹那间,巨蟒一声嘶吼,声音震得洞内震荡,富锦心与慕昊卿皆是被弹开,踉跄 两步后站定,而那巨蟒巨大的身躯猛地坠下。 ‘轰’的一声,落地带起一阵的灰尘,富锦心掩住口鼻,再往后退了两步,方伸手在面前挥了挥驱散眼前的灰雾。 眼前的巨蛇以蜷缩的被困之姿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暮云刀仍置于其七寸,她伸手将暮云刀拔下,轻轻擦拭后,遂装入身上,对着另一边的慕昊卿开口。 “时间不会长,我们得快点找到出口出去。” 巨蟒之大,难以斩杀,且万物都有灵性,这巨蟒怕是年岁悠久,若是斩杀,太过残忍,她只是用药效将以暂时动弹不得,撑不了多久。 此举也是无奈,唯一的洞口就在此处,他们想要活,就只能先让其让路。 慕昊卿点点头,往那洞口处而去,富锦心抬脚欲走,却又是停了下来,终究是不忍心,将药洒在其伤口之上,可帮助其慢慢恢复伤口。 随后,抬脚离去。 巨蟒身子动了一下,又恢复原状,一动未动,仿佛方才那一下只是错觉。 穿过那洞口,便来到另一方广阔的天地,可见其洞穴之深。 一抹光从洞内正中放射出来,想来刚刚看见的便是如此。 待走 近了,这才看出来,一方水晶柱上悬置四方盏笼,笼中有一物件在闪闪发光,只是因其光芒,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正想着,富锦心眼角看着慕昊卿向前,欲伸手去拿,不由的小声提醒。 “小心些,怕是有什么机关。” “那巨蟒应是就镇守此处,既是除了,便没什么危险。” 似是为了验证慕昊卿的话,随着他打开四方盏笼,将里面的东西取出,屋内的光芒瞬间收敛,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异样,倒是真的没有半点危险。 靠近了,富锦心才看清,放置于慕昊卿掌心的,是一块小巧的圆形玉,只是这玉的样式奇怪的很,似是一尊玉佛,然这玉佛周身笼罩的却是一层红色火光,似佛似煞,吉凶相照。 “这是什么?”她敛眉,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同寻常,然搜遍脑海中的认知,也没半点有关这东西的认识。 “既是藏于这里,又有巨蟒镇守,必然不凡,你好好保管便是。”慕昊卿眸中闪过暗光,神色平淡的富锦心脖颈处的玉佩拽了出来。 “你做什么?!给我!” 她瞪大眼睛,怒斥于他,对脖子上的玉佩依依不舍。 第518章 试一试 玉佩贴身而放,便是重要之物。 听闻这是她能被认回来的信物,虽然后来哥哥也说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血缘错不了,东陵的公主只会是她,绝不会再错,但她仍旧不舍,还是将玉佩贴身带着。 慕昊卿见她如此紧张,瞧着上面刻着的溪字,眸光晦暗许多,手心一紧,便将玉佩紧握手中,而后不由分说的将刚刚得到的玉扣好,重新挂于她的脖颈处。 “既是你紧张的,便赠予我,作为定情之物。这也算得我的信物,你务必收好。”慕昊卿在她领口处指尖轻点,神情凝重。 富锦心被他的神色一弄,倒是打岔忘记了追回玉佩,低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自在的将玉佩放回了衣领里。 挺直了脊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知道了。” 看起来这玉确实比那玉贵多了,且是藏于此处的,必定不凡,这番互换,不亏。 慕昊卿挑眉看向富锦心,嘴角勾笑,只当她开了窍,若是知晓她此番心里想法,必然要好好的‘收拾’一番。 忽的,地动山摇。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山洞竟是开始坍塌,灰尘之中,那巨蟒身形而动,隐有冲 过来的迹象。 身后隐有光渗透出,慕昊卿当机立断的以掌风推开,拉着富锦心的手便向光的地方而去,山洞坍塌,碎石不断,他们一路躲避而去。 前面的光越来越亮,似是出口的方向,富锦心大喜,加快脚步奔赴过去。 ‘唔’她一声轻哼,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脚步放慢,原本就伤到的地方,此时被落下的碎石砸到,更是疼的锥心刺骨。 慕昊卿回首,眼神一凛,当即将她打横抱起。 “你……”她惊呼一声,双手不自主的搂上了他的脖颈,抬首却只能看得到他的下颚。 慕昊卿抱着她健步如飞,眼看着即将要到出口处,然身后却传来巨大的轰榻声,巨石滚滚而来。 富锦心只感觉到一股压力,将她贴向他的身前,她的眼前只有他坚实的胸膛,被他护于怀中,紧紧的不露分毫。 ‘轰’ 巨大的声响过后,崖底倦鸟皆惊,万鸟齐飞,野兽齐鸣,声势浩大。 富锦心缓缓的从慕昊卿的怀里露出头来,日光耀眼,刺的的她眼睛生泪,抬手挡住片刻才稍好一些。 余光里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难看,不由得一惊,低首看去。 “慕昊 卿?” 她轻声低唤,他眉头轻拧却无意识,薄唇轻动,似在言语。 富锦心皱眉,俯身侧耳靠了过去,腿边生疼,未能稳住,一头栽了下去,宛若投怀送抱。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手张开宛若鸟儿飞一般,咚的一声重新靠近了他的胸膛,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异常响烈,腰间一双大掌紧紧扣着她,让她动不得,亦退不得。 “溪溪。” 浓情缱绻的两个字,从他薄唇里跃出,落在她心尖,烫的她心神皆颤,眼神敛下,手无意识的攥成拳。 那些不可忽视的细节此刻在脑海里显得越发的清晰。 陉黑城里,他曾有一位深爱的娘子,只是因故不在,他与宁若颜是旧识,他们都愿唤她……溪溪。 她原来觉得好听,不过一个称谓罢了,这般叫便这般叫,然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她是富锦心,不是什么溪溪,亦不是谁的替代品。 纵然他答应了她那些‘荒谬’的条件,不去纳妾,她亦无法约束他的心,约束他不去想他心里那位深爱的‘娘子’,亦如她无法约束自己的内心向他靠近,为他心动一般。 富锦心深吸了 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神色冷淡、漠然。 慕昊卿已是反应,鼻尖涌动着血腥味,她低首掀开他的衣襟,才发觉伤口迸裂,不知何时伤到的,思及他一路保护她的举动,她眼神波动两下,最终又归于平静。 他们出来后,面前就只有一条大河,河水清澈,缓缓而流,此处安静,无甚人烟,寻了一处略微挡风的坡后,富锦心给慕昊卿处理伤口。 带来的药一路上用的差不多,她寻了点草药过来,不敢走远,确保他在她的视线中,三两步便匆匆回来。 等弄好时,她已是一身的汗,风略微大了些,她脱下外衫罩在了他身上,侧目看着他的容颜。 平日里总是一副沉稳冷漠的模样,寒气逼人,如今熟睡,褪去了冷漠,倒是多了几分温润,说是偏偏公子世无双也不为过。 她嘴角微扬,轻笑。 “得亏冷酷无情,不然怕是引得无数姑娘倾心慕之。” 天色渐晚,晚风略急,富锦心靠在坡上,疲乏顿来,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云府人心惶惶,云休病重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许清舒今日一早便上了药堂,面色憔 悴,脸颊浮肿,眼睛里都没了什么神色。 “云夫人,这并非是小的不给你这药,而是就这么多了。如今疫症疯魔,药已是千金难求,小的也只剩这么点了。” 掌柜的为难的看向许清舒,许清舒脸色变了变,后又看在那药的面子上,神色缓了缓。 “知晓你们也是不易,这点便这点,另外草河车可有?” “这倒是有。”掌柜的点点头,按照许清舒所需,给其拿药。 许清舒查看一番,随又开口。 “不知掌柜的可知桑菊?我还需要点这些。” 掌柜的面露疑虑,暂时没想起这桑菊是为何物,他在药柜里翻了翻,后来在顶上才找到了她口中所谓的桑菊。 “这药平日里几乎无用,不知云夫人要这做甚?” “疫症疯魔,人人受难,我从一个道士那求了个偏方,如今亦只能试一试,聊胜于无。”许清舒惨淡一笑,收了药便离去。 掌柜的看着许清舒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桑菊,并未放在心上,摇了摇头。 “都不过是穷途末路。” 许清舒买了药便进了云府,待进了院子后,悲伤褪下,神色哪还有半点的虚浮,再正常不过。 第519章 迟早都是 许清舒惦记着云休匆匆进门,尚未靠近,便听得一阵的呓语。 闻声,她脚步加快,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甫一靠近,声音便听得分明。 “夫君……” “锦心。” 她身体僵住,眼睛发颤,手死死的握紧。 时至今日,她在他心中无半点的分量,直至此刻,他唤的仍是富锦心的名字。 凭什么! 她一腔真心何以就比不上富锦心,就因为她不是富锦心吗!? 终归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富锦心你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许清舒眼里闪过阴狠之色,渐渐的放缓神色,不过眨眼间,已是面色无常的走至榻边,紧紧握住云休的手。 “我在,一切都已妥当,夫君你快要好起来才是,我誓死追随夫君,绝不悔。” *** 富锦心与慕昊卿同失踪的事情已是过了一日后,众人才发觉,本觉得没什么,毕竟二人也并非旁人可轻易欺负的,可随着时间渐久,而他们依旧无音讯时,慕言和聂泰河察觉到不太对劲。 探查之初便惊动了富思晏,当即让富思晏乱了心神,急急忙忙的便要去寻。 “太子殿下!” 众人惊呼,却见富思晏一个步伐不 稳,竟是要倒,幸得身旁的小厮扶住了。 宁若颜听闻富锦心的事情便过来,听闻这声惊呼,心紧了紧,脚步加快,丫鬟跟在身后面露焦急。 “太子妃娘娘,您慢点。” “去扶他坐下来。”宁若颜远远便瞧见富思晏神色苍白,不太对劲,连忙出声,说着话,人已是来到了他的身前,替他查看起来。 富思晏只觉得眼前发晕,就算是如此,也挣扎着起身,要去寻富锦心。 众人劝慰不住。 “坐下!” 忽的,宁若颜一声怒斥,皆是一惊。 本以为场面一度失控,二人争执,却不想刚刚弯着身子要站起来的富思晏,当真听话的坐了下去,安安稳稳,连半点反驳的话都没有,乖顺的不像话。 末了,还见他伸手牵过富思晏的玉手,轻声软语。 “别动气。” 宁若颜面色冷冽,闻声也没给他半点好脸色。 “有安楚王殿下在,即便是遇到了些什么,锦心也不会出事,只管放心便是。你当真当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够金身不坏。一味的胡来,比之三岁孩童还不如。” 宁若颜也是毫不含糊,竟是当众训起了富思晏,如她话中所说那般 ,像是训斥‘三岁’孩童一般。 偏富思晏好脾气的忍着,没有半点的不满,还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深怕她动气之后,惊动了胎儿。 自上次他说要带她回北顾,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她不似以往那般,只孤身一人,诸事不问,偶尔也会关心他,守着灯等他回来。 如今更是露出以往高冷之气,对他训斥。 富思晏打心底是真的开心。 五年了,他好似才将她找回来一点,他开始后悔,后悔为何没有早点提出来,明知她的心结是何,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了五年。 一瞬间,懊悔和心疼涌上,富思晏听话的顺着宁若颜的意思,回去歇息,但找人之事亦不曾停歇,交给手下信任之人。 宁若颜看他安稳歇息,心放了不少。 他主要也是忙的太过疲乏,无丝毫歇息时间才导致的如此,歇息一阵便无碍。 思及此,她眉间染上了一层忧虑,从屋内出来,找到了慕言与聂泰河,轻声叮嘱。 “他们一向有分寸,但难免会有什么意外之事,还需尽快取得联系,有什么还请迅速传消息回来。” 方才她虽是对富思晏那么说,但心底也是 担忧不已。 正当时,看守院子的小丫鬟颤颤惊惊的上前,将富锦心交代的话如数说了出来。 “其……其实公主与安楚王殿下是……是去了城北三百里处的断崖。” 这丫头那日记着这事,后来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生怕自己得了疫症,害怕的惶惶不可度日,便将这事给忘了,直至今日情况稍好,知晓自己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无大碍,才放了心。 然而刚回来便听说公主找不到,太子殿下正在大发雷霆,她吓得就不敢出声,直至此时才得以说出口。 宁若颜闻声,心放了一半,倒也没责备那丫鬟,只是不放心,让人跟着慕言与聂泰河一起去看看。 有了消息,慕言和聂泰河便立刻出发往城北三百里去。 *** 崖底土坡处 富锦心渐渐的醒了过来,入目便是慕昊卿那熟睡的容颜,眉目平静,鼻梁高挺,轮廓坚毅,薄唇恢复了些血色,却别有一种美。 她下意识的伸手从额前一路向下划过,指尖触感清晰,连带着她的心都鼓噪如雷,不安分。 忽的,手腕被人抓住,她尚未回过神,疑惑的抬眸。 浓郁的黑眸中泛着深情缱绻,那 目光像是能溺死人一般,他那般灼灼的看着她,好似她就是他心中所想要的那一个人…… 富锦心陡然间心惊了一下,回了神,蓦地挣脱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的头欲起身离去。 下一秒,眼前阴影覆盖,尚未反应过来,他的气息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好似要将她吞噬一般,呼吸间皆是彼此的气息交融。 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富锦心挣扎着推了他两下。 慕昊卿眸光暗了暗,克制的收了手,微微离开,却未完全离去,低首看着她眼波流转,脸颊泛红,微喘着气一般的秀人模样,眼神里的波光按耐不住,伸出手指,在其红唇上轻轻触动。 富锦心掩盖心中的羞意,侧首躲避了开来,声音里带着压抑。 “没有药了。” “嗯?” 慕昊卿轻应一声,随后才反应了过来,轻轻低笑。 她以为他还是中了媚草之毒,才会对她如此,殊不知,他早已就这般觊觎了,从他知道自己心意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停止过。 只不过以往将这些都隐忍下,不愿她发现,只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然而此刻他却不太想隐忍了。 因为,她迟早都是他的。 第520章 煞星 看着富锦心羞红的脸,慕昊卿眼神又暗了些许,无奈的轻叹从嘴角溢出,微微起了身,将她打横抱起。 “啊。” 富锦心轻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环抱住他的脖颈,抬首看着他,却只看得到他光洁的下颚以及紧抿得到唇线,似是隐忍的厉害。 “去……去哪?”哪怕她面上表现的再镇静,此刻亦慌了心神,遑论心底还有疙瘩未解,实在是觉得膈应的慌。 慕昊卿轻笑,本欲说些玩笑话,一低首瞧见她眼里的神色,忽的愣了愣,周身气息骤变,笑容落了下去,神色晦暗如深。 “回去。” 冷清的两个字无端的多了些冷漠。 富锦心疑惑的看着他,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磁场,怎么平常瞧着挺正经的人,一来了这便如此的不正经,当真是有毒,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一路顺着河流而上,行至山顶,可俯瞰天地。 绵延山脉,颇为壮阔,富锦心亦被这恢弘大气而震慑,她从慕昊卿的身上下来,多有不好意思,这一路他抱着她走过来,未见半点疲累,明明他自己也有伤。 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出了山便往东 陵城方向而去。 途中行至茶楼,便稍作停歇,断崖下着实折腾的够呛,顶多野果裹腹,像是绝了人间烟火,现在才有种活了的感觉。 只不过暂且只有一些馒头,连像样的食物都没有。 “不行了,等回去,我要先去醉荷楼尝尝烧鸡。”难得的,富锦心苦着脸,就着茶水将馒头咽下,只觉得口中无味。 “好。”慕昊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顶,知晓是委屈了她了。 当是时,坐在其余几桌的人,闲来聊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云休的头上。 富锦心本无意听,听到有关于疫症,便入了耳。 “这许清舒许姑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简直是活菩萨转世,听说那云休当真是被她给治好了。” “可不是,还真是玄乎。听闻她是去祈福从道士那寻来的偏方,我听人说云休已是疫症缠身,只剩一口气了,硬是让她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出来。不仅如此,听说她供出良方,现在全东陵城的百姓都有救了。” “如此说来,倒也是上天眷顾之人,可谓福星。相比较起来,咱们这位锦平公主可就是个麻烦了。” 几人一言一语,从云休的身上便又说到 了富锦心的身上。 “自她回来,东陵就没有什么喜事。前两日还当街杀人,据说是尸骨无存,手段那叫一个狠辣。” “有皇上、太子疼爱,平日里骄纵,如今东陵城疫症严重,她偏是来扰乱,来一个失踪,弄得东陵城士兵横行,险些要掘地三尺,太子殿下亦累晕了。” “听你们这么一细说,倒是觉得这锦平公主就是个煞星了,可惜啊,人是公主,奈何不得。” 最后做总结的人无奈大声笑着,皆是讥讽。 富锦心面无表情,手在案桌下压着慕昊卿。 左不过是无聊的人,聊些无伤大雅的话题,认真倒显得小气。 “掌柜的。”她轻叫一声,将银子放置于桌上,话落已是拉着慕昊卿离去。 慕昊卿与富锦心并肩而去,未被拉着的左手,指间轻动。 即便他们已走出数十里,也能听到身后的一声声惊呼。 ‘轰’的一声,那岌岌可危的茶棚已是轰然倒塌,惊叫声、咒骂声不断。 富锦心闻声,无奈的看向慕昊卿。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你若在意,便不止这些。”慕昊卿神色压制着冷意,却盖不住那眼中泛着的寒 冰。 富锦心抿着唇,眼神多变,几次想动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比起那些不足为人道的闲言碎语,她更在意的是东陵城的安慰。 虽说她意外许清舒能够有药方救治百姓,但这姑且算好消息,至少有一句话那些人说对了,东陵城的百姓有救了。 她不想多的,慕昊卿亦是了解。 未做耽搁,一路回城,然至城外百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有深意。 方圆十里,皆有人息,可见是有人埋伏。 富锦心与慕昊卿并肩而立,面上是同样的面无表情,颇有些相似,慕昊卿的神色更为冷冽,亦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躲在暗处的人见他们没有动作,心中都打着鼓,互相看了看,意欲冲上去。 忽然之间,一片树叶破空而来,直入身边之人的喉咙,顿时鲜血横流,其他几人皆被其动作给吓住了,然一想到事成之后的银两,便又觉得动力十足,众人齐上。 “呀!” 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富锦心眸光微敛,轻轻拨动手上银戒,面前几人顿时倒下,身后的人畏惧的停下脚步,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暮云刀在手中玩转,她嗤笑 一声,扫视众人。 “胆子倒是不小,命可不大。” 慕昊卿略微挑眉,双手环臂,悠闲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恣意慵懒,目光里唯有她一人。 他喜欢看她如此潇洒恣意的样子,亦知晓她绝不是安心甘于在他身后的人。 “来玩个游戏,谁若能再近一步,我便留他一命,给他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富锦心眼中闪过狡点,暮云刀停下,她稳稳的收于袖中,负手而立。 埋伏的刺客犹豫着,相互看了一眼,当即便冲了上来。 尚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觉眼前一阵迷雾,紧接着身上疼痛难忍,皆是难以忍受的躺倒在地,无一人再近一步。 富锦心无辜的双手向两边摆了摆,十分无奈。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些人太不经打了。 慕昊卿嘴角微扬,起身走向她。 “胡闹。” 虽是斥责,但其中的宠溺之意却像是能把人溺死一般,声音低沉、暗哑,富锦心的心颤了一下,嘴角微抿。 她感觉到了。 自断崖开始,她就无时无刻的容易心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她也且只为他一人心动,这着实算不上是个好事情,可她无法控制。 第521章 已有良方 富锦心下手不算重,只不过让他们疼痛难忍,活口倒有,虽是如此,却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批人与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明显不是一个组织的,可见想要她命的也不少。 “主子!” 慕言疾步而来,瞧见富锦心与慕昊卿,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若非方才他听到茶棚的动静多看一眼,不然怕是要与之错过了。 聂泰河也随后而来,目光紧盯在富锦心的身上,多为担忧。 察觉到聂泰河的视线,慕昊卿眸间微动,‘不留痕迹’的站到了富锦心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富锦心面露疑惑,微微探出了个头,还没露出来,便被一只大手稳住。 “不是饿了?回城。” 思及醉荷楼的烧鸡,富锦心眸光放亮,觉得其他的也不重要了,点了点头。 慕昊卿大掌放在她的腰间,带着她向前。 富锦心觉得不太自在,略微动了两下。 “我自己可以……” “你腿受伤了。”慕昊卿神色淡淡,语气笃定。 富锦心:“……” 身后被无视的两个人站在原地未动,慕言侧首看了一眼聂泰河,给了他一个习以为常的眼神。 早就知道主子一遇到富 姑娘便不按常理出牌,如今更是一层楼啊。 慕言心里感慨,默默的挑了两个看起来还算有用的人带回去,聂泰河折身,将带着的人手悉数带回。 因疫症,城门紧闭,若无令,城内的不得出,城外的不得进。 守城的门外不认识富锦心,却认得皇家令,当即开了城门,迎他二人进去。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的开始窜涌着上前,意图混进去。 守城的人当即高举屠刀,一刀斩杀,鲜血淋漓。 富锦心眉头轻皱。 “何以赶尽杀绝,城内不是说已有良方,既是有救,便该放其进城。” “我等职责所在,望公主莫要为难。”守城人拱手,话虽是如此说,但语气却谈不上恭敬。 想来,也是觉得富锦心是煞星中的‘一员’。 富锦心神色冷了下来,起身离去。 城内情况未明,他的确职责所在,这并无错,既是要让疫症平息,还需看明皇城内的情况。 眼见着富锦心往太子府而去,慕昊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不解的回头看他。 慕昊卿未说话,侧首看向身侧的醉荷楼,一阵饭香自其中溢出,芳香扑鼻。 一瞬间, 富锦心了然,挣脱了他的手掌。 “我说说而已,不饿了。你方才没吃,先去用膳,我担心哥哥,先去看看,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着,她便要离去。 慕昊卿脸色沉了下来,脚步微动,看向了醉荷楼门前揽客的小二,与之说上两句,便起身离去,追上了富锦心。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身侧有阴影落下,看见是慕昊卿,富锦心略微意外。 “不用特意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她刚刚好歹还吃了些,他却是只喝了水,如此哪里能饱腹,更遑论他之前抱着她走了许久。 一股心疼染上心尖,富锦心的眉头轻皱,眼神忧暗。 一进太子府,富锦心便吩咐下去。 “准备些膳食给安楚王送过去,沐浴水也准备好。” 语落,她转身看着他。 “我先去看看哥哥,你先去歇息,注意些,伤口别沾水。” 行色匆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慕昊卿眼神微暗。 近些时间她倒是比他还忙。 *** 富思晏听闻富锦心回来了,一颗心总能是放下来了,欲起身去看,被宁若颜阻止。 “她既回来,便没事,你安心歇息。”宁若颜神色微缓, 如今肚子已大,她只坐一会儿便觉得难受,不自在的动了两下。 富思晏目光察觉到,径直起了身。 “你……” “我不走。”富思晏出声安慰,将宁若颜打横抱起放置于榻上。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温和的目光看向她高凸的腹部,慈爱溢于言表。 这个孩子来的意外,但他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欢喜,只是如今看她这般辛苦,他更是心疼。 以往他疏忽于她,怨着她的高傲冷清;怨她心里放不下,不愿与他亲近;然而现在他才明白,她不愿亲近,他何曾不是在躲避。 宁若颜神色微顿,躺在他刚刚躺下的地方,温暖瞬间包围,身子略颤,她侧首翻了个身,没说话。 屋内一阵安静,富思晏盯着她的后背,目光渐渐暗沉下去。 许久,才听到她略显闷的声音。 “你需要休息。” “嗯。”富思晏轻轻应了声。 身后摸摸索索的声音传来,宁若颜缓缓的闭上眼睛,蓦地,腰间多了一只手臂,轻轻安抚着她,一瞬间,心里充满了暖意,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屋外,富锦心敲门的手顿了顿,脸上多了一丝暖色,心情颇 好。 从前哥哥与皇嫂虽是夫妻,但是相敬如宾过了头,如今两个人肯彼此亲近,相处融洽,想来有了很大进步。 担着的心放了下来,脑海里现出一张脸,她脚步轻快的转身。 慕昊卿是临时过来,便在富锦心平日里居住的院落歇息。 进了院,富锦心拦住婢女,小声轻问。 “安楚王用过膳了吗?” “未曾,殿下一直在等着您。”丫鬟你摇了摇头,面上难掩羡慕之意。 有权有势,长相俊美,虽是冷,却会心疼人,嫁给这般男子,该是多么的幸运。 富锦心闻声眉头紧皱,遣散了下人,推开门进去,满室饭香,她鼻尖轻动,伸手揉了揉肚子,抬首看向四周,却未见人。 往里走了两步,隐约见屋内有身影,她抬脚进去。 面前黑影一闪而过,凌厉的掌风从耳侧袭击而来,富锦心侧首躲过,手腕猛然被拉住,一个用力,她便不自觉的后退,手臂被扭着,脖颈间一只手紧紧的扣着。 “嗯……” 疼痛让她轻叫一声,脖子间的手立刻松开,她得以呼吸,手肘活动,她拧着眉转过头去看。 “你……” 话语被堵在喉咙里,她眸光瞪大。 第522章 每日上药 白色衣衫半披,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上面残留的水滴顺着胸膛而下,额前的黑发微湿,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这是怎样的一种绝色。 富锦心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耳边鼓噪的很,咚咚咚的吵个不停。她极快的转身,伸手放在心口,按压下心口的鼓噪。 “我……我出去等你。” 轻咬着唇,她略显慌乱,脚步匆匆,险些绊倒在门槛上。 慕昊卿眸光深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轻扬。 本以为她去看富思晏需很久,才想着在她回来前沐浴,以为是哪个胆大的贼人进来,却不想险些伤了她,不过有了意外收获,也还算不错。 这是不是也算她归心似箭的想他念他? 慕昊卿心情豁然便好,以至于他脸上的神色都温和了许多。 屋内烦躁,富锦心坐立不安,眼中皆是闪现着方才所见之情形,挥之不去,让她脸色红着,无法静下心来。 最后只得在院子里四处转着,以手作掌,试图来驱散心里的热。 她想的入神,一不留神便撞到了什么,抬手揉了揉额角,目光微顿。 “你……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如 今衣衫整洁,一身墨衣,沉冷而又稳重,不似方才白色里衣时的邪肆慵懒。 然不论哪一种,只要配上他的脸,就足以倾倒众生。 慕昊卿久久听不到富锦心的回答,抬手忽的敲上了她的头顶,不轻不重,倒是真的教她回了神。 “啊?” “不饿?”慕昊卿挑眉。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话,富锦心却想歪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忽的回过神来,面上无其他表情,点头应了应声。 “嗯。” 待至饭桌上,富锦心才瞧见了还有一只烧鸡,香味扑鼻,只闻着味,她便能知晓。 “这是醉荷楼的烧鸡!” 高兴之余她看着他,心里暖意洋洋。 烧鸡需提前通知,不然要等上一两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够吃的上,想起他方才落后的那会儿时间,她才惊觉,那是他特意去醉荷楼嘱咐的。 慕昊卿对她好,她心中高兴。 只是在思及这好的另一面,她不免会多想。 有根刺梗在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慕昊卿……” “嗯?”慕昊卿轻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慢条斯理的将烧鸡扯开,慢慢的褪骨,取出鲜嫩的肉来。 富锦心犹豫着,正欲开口,面 前却多了一碟子肉。 是他刚刚弄好,放在她面前的。 忽然间,她就问不出来了。 管他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娘子,管他是不是当她是替身。如今他对她好,她也有点……喜欢他,但他们如今是未婚夫妻,名正言顺。 如若到最后,他仍旧心爱于他的娘子,那她…… 一口气堵在心里,她说不出放手的话,却也对他无可奈何。 只有逃避的,不去想,不去问。 “想说什么?”慕昊卿目光盯着她看,隐有深思,似乎想要通过她的眼睛,得到她心里的想法,但显然是无用的。 富锦心摇了摇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露出满足的表情。 “饿了。” 最后只有这两个字。 看出了她不想说,慕昊卿眸光顿了顿,并未多问,垂下眼睑,依旧慢条斯理的用着膳,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后面便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膳后,他们都深觉乏累,富锦心留在房间休息,慕昊卿的房间安排在了隔壁。 眼瞧着他要出门,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才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连忙叫住了他。 “别动,忘了重要的事情。” 话落,她已是来到了慕昊卿的面前 ,将他重新拉进了屋内,紧闭房门。 慕昊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却见她已是伸手解了他的衣襟。 动作熟练,速度极快。 额角青筋跳了跳,面上闪过无奈。 近来她倒是当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些举动倒是越来越熟了。 慕昊卿及时阻止富锦心已经扯开他衣襟的手,声音里透着无奈。 “做什么?” 富锦心抿了下唇瓣,微微用力,不容拒绝的将他的衣襟拉开,看着他心口上的伤口,已是有些狰狞。 裂开、结痂、再裂开、再结痂,如此几次反复,伤口痕迹越来越重,怕是要留下了伤疤,此刻边缘处翘起了皮,更甚者隐有发白的迹象。 怕是刚刚沾了水的缘故,还不知晓之前到底裂开了几次,流了多少血呢。 “怎么也是因我而伤,你不上心,我惦记。以后每日一次我为你上药。”她轻轻开口,从腰间将药拿出,轻轻撒了上去,末了低头轻轻吹了几下。 轻若浮毛,温热的气息在心口处扩散,慕昊卿的身体紧了紧,神色越发深谙,眼角隐有红意扩散。 富锦心一无所觉,直至手腕被紧紧的缠住。 “嗯?”她不解的扬首看他,声音 轻软。 慕昊卿不可抑制的喉咙轻动,闭了闭眼睛,强硬的将眼里的渴求褪下,复又睁开,面色无常。 “不用,我自己来。” 虽然不想再忍,但他看的出来,这两次他的亲近让她隐有抵触。 不能吓着她,需得慢慢的来。 富锦心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目光凉凉的看着他。 瞧着差不多了,便也没再自己上手。 慕昊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虽说他自己难受了些,但让她多接触接触,少些抵触,也没什么不好,便勉强应下。 “嗯。” 话落,人已是往外离去。 富锦心回首看他,略有奇怪的撑着手臂,手指轻点唇瓣,总觉得他的背影有那么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她轻摇了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又没做些什么,何至于落荒而逃。 *** 近一天一夜的危险奔波,让富锦心一睡便是昏天暗地,直至翌日清晨才醒。 富思晏一早便来看过了,知晓她还在睡,便安了心,继而继续办公事,想趁早解决了事情,回来好好的陪宁若颜。 富锦心知晓他来了,身体无恙,心下略安,回头便去寻了慕昊卿,只是屋内并无他人,一问之下才知…… 第523章 尸体后的真相 慕言来寻,慕昊卿回了驿馆。 脚步一转,富锦心便去了驿馆,聂泰河一直在外候着,见她离去,便紧跟而上。 较于之前的陷入死气的东陵城,此刻的东陵城明显多了一些活力,没有暴怒的百姓,亦没有满地鲜血,有的只是脸上安定、平和的笑意。 此番疫症解围,许清舒功不可没,皇上已下圣旨,授位一等侯夫人,赏赐亦多。云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百官夫人给踏破了。 攀上了,自然就是跟着升官发财,有福同享。 这些事听后过耳,不留痕迹,富锦心不在意。 驿馆内,看着富锦心前来,慕言略有诧异,一时没忍住,调侃出声。 “富姑娘与主子感情是真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还没一日呢便出现了,担忧主子等的急?” 富锦心听得出是玩笑话,但被慕言这么一说,倒真显得自己有多猴急一般。 狡点一笑,她负手而立,眉目轻佻。 “看来他这两日是闲着你了。” 话落,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好似已能见到下面慕言会有什么惩罚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 慕言诧异的看向富锦心,刚刚那一瞬间。 他还以为她的 记忆回来了,就连目光都与曾经一模一样,不过现在看她自己皱眉的样子,他忽然挺同情主子的。 追妻之路尚远,可有的受了。 “不闲,主子在呢,富姑娘请。”做作的弯腰伸直手臂,做出请的动作。 富锦心无奈一笑,顺着他的动作走了进去。 屋内,慕昊卿站立于案桌前,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及方才慕言的话,富锦心怕他倒真的以为她迫不及待,要出口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改了词。 “我来给你上药。” 听到声音,慕昊卿转身在榻边坐下,靠着身子看她。 富锦心神色默了默,本来觉得没什么,却偏被他这幅等着伺候的姿态给弄的面如火烧,觉得空气都稀少了许多。 平日里不说话,直接扯开倒是没觉得尴尬,现在她愣是瞧着,也伸不出去手。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慕昊卿眉目轻轻上挑,意思不言而喻。 富锦心见状,按压下心里的不对劲,面上自认为不露一丝破绽的表情,殊不知只一眼便被慕昊卿识破。 饶是表情再如何,眼神也骗不了人。 她的眼睛在告诉他,她在害羞,在慌乱……慕昊卿的眼神 不可抑制的暗了暗,喉结轻动,不打算僵持下去,想要放了她。 身前却是多了一双白皙的手,纤纤玉手,皮肤白皙,白到手上的青筋明显,隐隐泛着光,纤弱的手腕若有若无的从袖子里冒出又缩回去,好似能勾人的魂。 慕昊卿移开了眼睛,任由她的手解开他的衣衫,如往常那般上药。 屋内太过安静,富锦心便越发的窘迫。 遂想起来的目的,小声轻问。 “慕言一早来找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嗯。” 轻轻的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见人再说话,富锦心面露疑惑,抬头才发现,这人竟是走了神。 许是富锦心的目光太过热烈,慕昊卿回了神,收敛了神思,只是眼睛始终没去看她放在身前的手以及那一小截皓白的手腕。 “寺庙的尸体被发现,他们暂时撤离,虽然云休一把火烧了寺庙及尸体,但还是查到了点线索。” 慕言一直在忙着事情,停下来时也太晚了,怕打扰到慕昊卿的休息,便依着平日他的习惯,早早的到太子府等着。 闻声,富锦心略有意外。 近来发生事情太多,让她有些烦乱,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层事情 。 “那些人都是开辟黒樵寨山路的人。”她轻声问他,然而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当时那乞丐说的时候,她就好奇怎么会有尸体出现在寺庙之中,而现在被发现的尸体众多,最后却又一把火烧了,便显得更加可疑。 只要稍加想想便能知道,一时之间死了那么多人,却无人报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些人都是黒樵寨修山路的人,因此家人都以为他在为官府做事,不能回来,不能通书信,该拿的银两照拿,哪怕几个月,甚至一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慕昊卿未出声,默认便已是答案。 富锦心的眉头紧皱。 “这些人是因为什么死的?” 若是因为疫症,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因为疫症,死在外头的,死在路边的,比比皆是 ,何以要放在寺庙之中,遮遮掩掩。 “开辟一条山路,皇上下发两万两白银,百姓拿到手里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为其一,其二,修山路说简单也简单,之前已有走过的痕迹,只要稍加开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许久都未有明显动静,且‘山路’开的太多,有一条已是靠近了断崖。” 他们从断崖里出 来,站在山脉之处,高处眺望,有什么一眼便尽收眼底。 慕昊卿点到为止,虽不说多,但他知晓富锦心已是明白。 说到底,这也是东陵的事,她本就不愿他插手东陵,他若插手越多,她怕是越反感。 思及,慕昊卿面露无奈。 越发觉得她心中干扰的事情太多,在意的事情太多,他反倒是成了最不在意的那一个。 富锦心震惊于慕昊卿的回答,不用多想,便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有些事情刚冒出头,他便能知道这背后的事实如何,如他的外貌一般,他很厉害,厉害到她心生佩服。 朝臣中饱私囊这是常见,不值一提,若只是为了银两而大动干戈的杀了那么多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是,那些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一定要查清楚这背后究竟谁在搞鬼,她决不允许东陵城有旁人的威胁。 “你费心了。” “为娘子费心,甘愿。” 一个巧笑嫣兮,目光深究;一个坦然自若,满目柔情。 各自为相,滴水不漏。 “伤口已是好了很多,记着不能沾水,明日再来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第524章 当年隐情 富锦心点点头,很是满意,好在还有一日,不然她还得多受些窘迫。 她眼底的释然,慕昊卿轻而易举的瞧见,心中微窒,眉头轻拧代表着不高兴,眼眸一转,蓦地伸手拉住了富锦心的手腕。 纤纤玉手,手腕亦是纤细的不堪一握,好似再用力,就会断了一般。 富锦心突然的被他这么一拽,一个没控制住,便跌落他的怀里,衣衫半开,她的侧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属于他独特的冷香气息将她包围,裹得她密不透风,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耳边是他同样有力而又规律的心跳声。 不同于她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声更为的沉稳,一股安全感由心而生。 慕昊卿低首,将下颚抵在富锦心的头顶上,宛若恋人间的低声喃语。 “药还未干,娘子这般急着走,可是要瞒着为夫做些什么?” 富锦心听着从他胸腔里迸发出来的颤音,浑身一震,猛地回神,双手抵在他身上,撑着自己,面露红色。 “我……没瞒着你,不走,留下用膳。”略显局促,富锦心好不容易将话完整的说出口,只觉得现在面对他,越来越难了。 果真,人一旦 动了心,这心里的东西就再也守不住了,任凭她如何的控制,也控制不了跳动的心,怕是到死都要惦记着他。 偶尔她也会想,或许是他无知无觉的给她下了蛊,才让她这般难以自拔。 慕昊卿轻笑一声,十分满意富锦心的回答,松开了她的手,慢条斯理的将衣衫合上,一举一动都仿佛是在无声的蛊惑着她。 富锦心猛地转过头去,眼里闪过懊恼。 “我还有些事要交代。” 话一说完,人就跑了个没影,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惹得慕昊卿笑声连连,见富锦心走了才进来的慕言,意外的看着慕昊卿的笑意,诧异明显。 主子已有许久都未曾这般开心的笑过了,果然只要有富姑娘在,主子才是最有血肉的。 “什么事?”除却在富锦心的面前,慕昊卿一向是冷漠的,一如此番,神情冷漠,眼中更是覆了一层寒冰,与方才判若两人。 听到他的声音,慕言懵的回了神,连忙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私底下查的消息又有进展了,根据当年一个因做错事而被放到皇后宫的小宫女证言,柳贵妃娘娘那一段时日都不太正常,身体也越 来越差,然太医看过之后,却无任何说法,依这般看,其中隐情怕是更多。” 慕昊卿的神色阴寒,周身泛着冷冽之气。 已过去这些年,能够查到的线索越来越少,可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一根刺,拔不干净,他心难平。 “继续查。” 阴沉的声音,慕言亦是表情凝重。 柳贵妃对主子的所做他皆是看在眼里,有哪一个母亲能如此这般控制自己的儿子,就是死,也死不安宁,还要生生纠缠,阴魂不散。 叹了口气,慕言无声的退了下去。 *** 两日未见,夏凝十分担忧富锦心,直至现在见了人,这才心里安定,一双眼睛红的跟红兔子似的,无声的哀怨。 富锦心无奈勾唇,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无声的安慰。 “公主,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那许清舒已然是成了这东陵城的福星了,云大人这病生的可不止一点的及时。” 语气难掩针对,富锦心挑眉,有些意外。 若是春宁,她倒是知道,春宁看不惯云休与许清舒,如此敌对也是正常,可夏凝刚来。 “怎么了?” “我可是看见了,那许清舒之前就已经偷偷摸摸的买了 这药,早不说,晚不说,却是在云休生病之后,在药堂里说了起来。她这分明就是有鬼,公主您劳心劳力的,结果功劳全是旁人的。” 越说夏凝越生气,越为富锦心不值。 富锦心眉头紧皱,抬眸看了一眼夏凝。 只一眼,夏凝心里一惊,连忙弯腰拱首。 “是奴婢逾越了,公主息怒。” 她面露懊恼,一时愤怒,倒是忘了公主不喜人多言,尤其是这些。不知公主的好,是旁人的有眼无珠罢了。 “许清舒什么时候买的药?从何处得来?”富锦心虽不喜夏凝埋怨的话,但这个还是在意的。 她本来觉得能够让东陵城安然无事便不多过问,但是许清舒与云休的用意,她不得不多想。凭许清舒的能力,能够突然的治愈全城人,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要么这疫症就是由她而来,要么就是她背后有人相助。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想要知道答案。 “就在云大人生病的前两日,我看见她在一个巷子里与什么人说话,不敢靠近,便没过去,看见了她从那人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后来就一路跟着她,直至她回府。当天傍晚,我去药堂给春宁抓 药时,恰巧碰见了她身边的丫鬟,后来才知那丫鬟买的药就是她那药方子上的。” 事实上,若非春宁对夏凝说了许多关于云休与富锦心的事情,她也不会注意到许清舒。 在她心上,能够与富锦心相之匹配的,唯有慕昊卿一人。 从前苏锦溪有多爱顾昊卿,她是看在眼里,又怎会允许其他人趁着苏锦溪不记得时出来扰乱,索性一切都还未发生错误。 只是,到底觉得膈应的慌。 富锦心挑眉,答案显而易见是第二种。 心下了然,她越发的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 转眼便到了用膳的时间,未免二人尴尬,富锦心便让夏凝在一旁陪着。 慕昊卿倒是未说什么,一如既往地安静用膳,偶尔贴心的给富锦心夹些喜欢的,夏凝在一旁看的直姨母笑,慕言则是不忍直视。 本来是想着两个人独处不那么尴尬,结果被他们这么一弄,倒是比他们两个人还要尴尬,受不住,富锦心便让他们退下去。 “有头绪了?” 突然的问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富锦心却是听出来了意思。 “自是要找源头,尸体出自黒樵寨,要查也是查黒樵寨。” 第525章 被公主抢了 慕昊卿指尖轻点桌面,遂开口:“查源头没错,但现在管着黒樵寨的不过是一个听从上级的奴仆,你就是抓了也没什么用,该查的是这个人。” 他手指轻动,沾了点水,已是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哪怕只是沾水,字形也如他的人一般,落笔有力而沉稳,有雷霆收震怒之美。 一个‘礼’字,几笔已落痕,渐渐消失于桌面,富锦心瞧着那字,若有所思。 一瞬间,脑海里画面闪过,太过杂乱,让她头疼欲裂,伸手扶住,勉强的支撑,下一瞬已是落入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过来的,画面已散,疼痛减缓,她撑着身子摇了摇头。 “无碍。” 慕昊卿眸光微怒,抬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起。 夏凝目瞪口呆的见着这一幕,随后反应了过来,脸色略红,慕言则习以为常,但仍是招不住慕昊卿这般模样。 富锦心愣怔之后,已是出了屋,连忙的埋首在他怀里,眼里闪过无奈。 “去寻御医。” “啊?”夏凝猛然间回神,惊讶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身边已是没了人影,她略有纠结,最后追了慕言而去。 跟在慕言身边,总比挡在他们之间要好。 富锦心觉得夸张了,让他不用去叫太医,慕昊卿却是执意,劝说不成,她便由着他了。 “我这段时日会很忙。”她犹豫着开口。 “嗯。” “大婚之日快到了……”她抿着唇,未曾想在大婚之前,遇到的事情如此多,连带着一些事情都没有时间准备。 慕昊卿拍了拍她的头。 “有我。” 话落,觉得太少,便又追了一句。 “大婚不急,我尚未回西楚,待你忙完,随我回去。你想做什么尽管去,有我。” 富锦心的心尖一颤,耳边似乎也曾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有我在,别怕。 她颤着睫毛,敛下神情,轻声应下。 慕言带着太医站在门前,直至屋内声音停了,这才敲了门。 太医进屋看看,片刻后便有了结论,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神情倒是让夏凝吓着了,连声询问。 “公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公主……身体康健,并无任何异样。”太医也十分无奈,本以为是有什么着急的大事,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安然无恙。 屋内一阵尴尬,富锦心挥了挥手,让他们 都下去。 不过却没离开,顺着他的意思,在这里午休了,醒来后见他在忙,便没去见,让慕言告诉他一声,便转身回了公主府。 *** 翌日晌午之前,富锦心带着夏凝出街,亦没什么目的,就是随处逛着,偶尔采买了些东西。 “这个不错,买了。”看着那精致的花瓶,富锦心点了点头,给了银子。 店家欢喜的将东西打包好。 夏凝无语凝噎的看着那面前的花瓶,交给了身后的聂泰河,看着他已是无处可拿,不免有些无奈,转而让店家将花瓶送到公主府上去。 她抬脚追了上去。 “公主,您累了吧?听闻今日醉荷楼有书画,不若您去瞧瞧,那里应是有您想要的。” 她知道富锦心不是奢侈的人,今日忽然买这么多东西,自然是有其目的。 富锦心挑眉,十分赞赏她的聪慧,抬脚便往醉荷楼去了。 醉荷楼平日里是吃饭的地方,但偶尔也有附庸风雅的日子,比如今日,就是将那些无人问津的书画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喜欢的大可付了银钱买下,也算是为旁人多了一份生活的路子。 其实,她心里对于这醉荷楼还是十分满意的, 至少方方面面都是新颖的,让她多为欢喜,只是这醉荷楼的掌柜的十分的神秘,至今也无人见过。 到了醉荷楼时,小厮便勤快的过来在前领着,富锦心来的多,他自也认识,特地选了一个好位置,四周隔档隔了起来,不过却未见人,许是还未来。 富锦心缓缓落了座。 醉荷楼的动静一向热闹,不少人都赶着过来看看,官中女眷亦不在少数。 “气死了气死了!” “凌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生气?” 怒气冲冲,脚步生风而来的是凌尚书之女凌竹月,一旁小声询问的是与之交好的小姐妹,父亲官阶不够,便只能跟在凌竹月身边讨好她。 “还不是那锦平公主,今日我定好的那青花月瓷瓶竟是被她先给夺去了!那可是我提前一个月定的!” 凌竹月声音高亢,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犹不自知,身旁的人都因被人围观而觉得羞红。 “凌姐姐别生气,没了再定一个便是,犯得着与公主对上吗?公主可是……” “可是什么,她是一国公主,却也没见着她为东陵国做些什么,倒是惹的麻烦不少,她就是东陵的煞星!” 凌竹月 显然被气得不轻,怒气冲冲的寻了个位置坐下,好巧不巧,坐在了富锦心的隔壁。 当时是,外头又一阵的热闹声音,许婉柔缓缓而来,托许清舒的福,近日许家可是热闹的很,连带着许婉柔都成了热门人物。 “许姐姐快来这坐。”凌竹月瞧见许婉柔,倒是缓了愤怒的性子,热情的招呼她来自己的身边。 许婉柔脸色也不太好看,颇有些怨气的在她身旁坐下。 凌竹月与身旁人互看一眼,皆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许姐姐这是怎么了?” 闻声,许婉柔眼睛里闪过光,面上露出些委屈的神色。 “没什么,就是早给四妹妹订的龙凤镯,今日去看,却是被人提前买走了。罢了,回头我与四妹妹解释便是,总归是惹不起的。” 一句柔弱之话,将自己衬托的既大方又委屈。 那‘惹不起’的三个字,只一听,便知是谁。 “这锦平公主当真是太过分了!别人看到的,她竟是用自己的公主身份去压,私自抢了去!如此何以为法!” “凌妹妹莫要冲动,想来公主也是真心喜欢,并无抢的意思,她是公主,咱们惹不起,躲着便是。” “呸!” 第526章 一千两 凌竹月恶狠狠的啐了一声,胸膛起伏着,难掩愤怒之火,脸色十分难看。 “这锦平公主也太过分了!旁人费尽心思提前定好的东西,她倒是好,说拿走就拿走,这不就是仗着她是公主身份,仗势欺人!哪有这般的道理。” 声音之大,众人都是听个分明。 有不少人已是私下议论起来,毕竟近来关于锦平公主的‘事迹’他们都有所耳闻。 “这公主当真是被皇上骄纵惯了,疫症惹了乱子,如今又强取豪夺旁人的东西,实在是……” 一言难尽,那人已是难以说了下去,其余人纷纷附和。 听着周围的声音,许婉柔眼里闪过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柔弱怕被欺负的模样,拉了拉凌竹月的袖子。 “凌妹妹,快别说了。可不能当众议论锦平公主,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她锦平不怕麻烦,谁还嫌麻烦了。我定要让皇上知晓知晓她做的那些事!简直欺人太甚!” “嗤!” 一声嗤笑,让凌竹月神色变了变,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因屏风阻隔而看不清楚。 “谁?” 屏风后的人微微挥手,便有丫鬟来将屏风撤下, 那后面的人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凌竹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随后而来的则是惊慌。 “你……你……” 一句话竟是说不完全,许婉柔神色亦变了,然思及方才自己所言,并无不妥,遂又放下心来,面上却是无辜而后担心后怕的模样,与从前落落大方的许家大小姐倒是有了些不一样。 “公主莫怪,我等只是惋惜,并无其他意思,还望公主海涵。” 听到许婉柔的声音,凌竹月回了神来,继而义正严明的看着她,随后附和着开口。 “原来是锦平公主,既是公主在此,敢问公主何以要夺人所好,如此这般,又置皇家法规于何地?” 区区一个尚书之女,这般嚣张,着实是不给富锦心面子。 富锦心未开口,夏凝已是冷着神色,上前一步,说话之音,掷地有声。 “凌姑娘可要谨慎说话,我家主子贵为一国公主,夺人所好这等事还不耻去做。”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在与公主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凌竹月一挥袖,满目怒气。 只觉得富锦心高傲至极,端着公主的架子,派个丫鬟侍女来与她说话,实为侮辱之意。 “啪” 响 亮的一个巴掌声,众人皆哗然,就连凌竹月都愣住了,目光错愕的看着夏凝。 夏凝的脸上明晃晃的一个巴掌印,鲜红的,是她刚刚自己打的。 只听她言:“是奴婢不懂规矩,逾越了,竟是冒犯了凌姑娘,自惩以表悔过之心。” 凌竹月神色缓了缓,心情好了许多,摆着小姐的架子,表现出落落大方。 “与你计较是降低了本姑娘的身份。” 夏凝闻言,嘴角闪过一瞬间的轻笑,直起了身子,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凌竹月,忽的猛地抬手挥了过去。 “啊!” 痛感一瞬间传遍全身,凌竹月尖叫着,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伸手怒不可遏的指着夏凝,话都被气得说不完整。 “你……你竟敢……” “凌姑娘有异议?”夏凝面露疑惑,表现的天真无邪,竟叫凌竹月一瞬间愣住了。 “奴婢身份低微,冒犯了凌姑娘,这倒也叫奴婢想起了,凌姑娘左不过是尚书之女,何以刚才对公主那般高声呵斥,就是当今皇上,对公主亦是百般疼爱,舍不得多呵斥一下,凌姑娘又怎敢?这是不把公主放在眼里,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短短两句话, 转瞬就将凌竹月的怒火给吓了回去,面上更是露出一丝惶恐。 方才气急,又听闻众人的附议,一时得意忘了行,竟是忘了眼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 凌竹月脸色白了白,身子险些都撑不住,瞥向了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淡然坐在那里的人,心里忽的泛了凉意。 许婉柔一直在一旁看着,眼睛转了转,状似心疼的走到凌竹月身边,目光中皆是惋惜。 “方才凌妹妹也是没了心爱之物,一时气急,此乃人之常情,并无恶意,还望公主高抬贵手,不予计较。” 简单的一句话便将这事归咎在富锦心的身上,最终还是绕着那句夺人所爱。 明里暗里的都在向周围人传输一种思想:富锦心恃强凌弱,行身份之便,获一己私利。 听到许婉柔的话,凌竹月的思绪转了回来,收敛了些性子。 “那青花瓷瓶于公主而言不过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东西,于公主唾手可得,于我却是要登上一月有余才能有的,原本是想祖父高寿送上,如今却只能化作空想,心中自然怨恨,一时失了言,若这一巴掌能让公主消气,愿将青花瓷瓶转卖于我,我 愿受着。” 夏凝闻声气得肺都要炸了,心里直骂她二人不要脸。 明明是她自己以上犯下在先,如今三言两语的,倒成了公主狭隘心肠,借机报复了。 富锦心轻敲桌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收起,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凌竹月,漫不经心道:“你要买?” 凌竹月顿了顿,实在是没想明白富锦心的重点为什么会放在这上面,但是自己已经说了这话,众目睽睽下,自是不能改,便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是,只要公主能愿意割爱。” “好说,一千两银子。”富锦心轻笑着应声,二话不说。 凌竹月脸色都变了,震惊出声。 “一千两?!” 许婉柔的脸色也变了变,纵使平日再怎么得家中爹爹宠爱,这一开口就是一千两,也是如何都拿不出来的。 富锦心眉头皱了皱,隐有不悦,目光里都带着一寸寒意。 “有问题?” “可是这青花瓷瓶我定的时候,也才三百两银子。” “你方才自己也说了,本公主贵为一国公主,手里卖出去三百两的东西,岂不让人笑话,你与那掌柜的如何买卖本公主不清楚,但从本公主这出去的东西,这一千两已是最低了。” 第527章 求而不得 凌竹月被堵的竟是说不出话来,然心里却是不甘心。 被抢了东西,却还要花几倍的价钱买回来,把人当傻子吗? “公主未免太过分了,这青花瓷瓶本就是我先定的,因您的身份,我愿花钱买回来,可您出的价岂是我等能够承担的起的。” “你这话说的真是好没道理。”富锦心虽是在笑,但眼中及身上却是泛着巨大的寒意。她起身走至凌竹月的面前,与之当面对峙。 只那么一靠近,凌竹月便被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给煞到,一时竟不敢喘大气。 “本公主从哪里知晓这是否是你定的,本公主看上的时候,那掌柜的二话不说便卖了,怎的本公主花钱买的东西倒是成了你定的了。说本公主的不是,也不用你的脑袋想想,平日里仗着身份夺人所爱的时候。掌柜的在你那里看菜下碟可以,怎么?到了本公主这就是成了以权欺压,不可饶恕的大罪了!本公主是逼的他卖,还是逼着他不卖你了!” 富锦心声音微怒,目光森然。 扫过凌竹月时,凌竹月的身体可见的颤了一下。 她轻笑一声,满是嘲讽,转身悠然回座。 富锦心所说的这些 ,凌竹月这些都懂,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女的身份抢了别人先看好的首饰、布匹等等,只是从未有人敢吱声而已。 看菜下碟已是掌柜的自动自发形成的了,既是富锦心看上的,他自也不会得罪公主,宁愿得罪凌竹月。 这一番话说的不过是身份不同,纵使是抱怨,也无处,毕竟风水轮流转。 方才还有些同情凌竹月的人,此刻都没了这想法,都抱起了看好事的态度,毕竟这些与他们亦是无关,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越是掐架,不能顾及他们这些贫民百姓越好。 许婉柔眼看着富锦心这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恼怒,偏面上不敢显露半分,还得卑躬屈膝的尽显温柔之意。 “公主教训的是,的确是我等狭隘了。那对龙凤镯我确为喜爱,亦是作为贺礼送与四妹妹,愿其与云大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公主与云大人曾经交好,想必也是愿看着他与四妹妹幸福的,这一千两着实太多,不若我拿出五百里,就当是从公主这买来的,作为你我共同送于四妹妹和云大人的礼物,这般可好?” 许婉柔一副我尽力在配合你的样子,看的夏 凝直想说恶心,只能忍住。 听到龙凤镯,富锦心向后挥了挥手,聂泰河当即从众多东西中,找出了红色木盒,交予富锦心,一对龙凤镯赫然在里面。 她轻轻拿起,放在手中把玩。 “就是此物。”许婉柔面露欢喜,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富锦心眯了眯眼睛,忽的将手中的龙凤镯扔了出去。 “这东西,不卖。”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那龙凤镯已是从半空中落了地,‘哐当’一声,尽是被砸的变了形,可见那一下扔的是有多用力。 而在那龙凤镯落下变形之后,却是听得‘咔’一声,已是碎成了几瓣,纵使是拼,也拼不回来了。 许婉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小声轻喃。 “公主莫不是还在惦记着云大人,可那是四妹妹的夫君……” 声音不大,却在此刻安静的场景下,显得清晰可辨。 她恍若察觉自己说漏了,立马停止,一脸惶恐的看向富锦心。 “是婉柔多话,望公主不要往心里去。”如此,倒叫富锦心找不到错误之处。 “背情弃义之人,还没资格让本公主分神,既是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那就别再让本公主再听到, 不然本公主会以为你是故意的,届时别怪本公主不给许太师的面子。” 眼神凌厉,语气中仿佛都带了戾气,许婉柔被她盯得心头起了一阵的害怕,脸色不由的变了变。 许是被她们二人弄得没了心情,富锦心起身甩袖带着怒气而去。 临行前,她让聂泰河将今日所买的东西随意赠送于今日在场之人,除却凌竹月及许婉柔。 “这等东西,本公主尚不放在眼里。” 语气狂妄,骄纵自高,但她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于凌竹月等人而言,这些难得的东西,在她眼里却是一文不值,可随手送人。 拿到东西的人皆是兴高采烈,毕竟这也算不得便宜。 凌竹月气得脸色都涨红,身子都在颤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来羞辱我们的!” 富锦心,这个该死的! 许婉柔目光闪了闪,手死死的攥着,声音里皆是颤意,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凌妹妹算了算了,她是公主,我们的确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皇上宠爱她,这是整个东陵城都知道的事情,她又即将嫁于西楚太子,身份自是更上一层楼,珍 贵无比,又岂是我们能够比拟的。” “可她这般羞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又能如何,我们又没有像西楚太子这般尊贵又俊美的人。” “我是没有,可你……”有我哥啊。 凌竹月看着许婉柔的表情顿了顿,没将话说出口。 许婉柔自是知晓她口中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心中只觉得愤怒至极。 一个小小尚书之子竟也敢肖想她,以后她自会嫁给慕昊卿,成为西楚太子妃,又岂是这等小民可觊觎的。 按压下心里的怒火,许婉柔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唉,若是能有那么一个人让公主欢喜,而又让其尝尝喜欢却又不能得的滋味那就好了,那今日之委屈也不算白受,不过也只是想一想罢了,连云大人那般人都入不得公主的眼,怕是只有既坏坏的,又会疼人的这种公子,才能让公主注意到了。” 凌竹月闻声,眼前一亮。许婉柔虽未明说,但这人说的可不就是她哥嘛。 “你说的对,就该让她吃点苦头才行。” 凌竹月仿佛已经看到日后富锦心跪地求饶的画面了,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许婉柔见状,也在心里无声的笑了。 蠢货! 第528章 已决定出家 驿馆内 慕言向慕昊卿一点一滴的报告关于富锦心今日在醉荷楼的事情。 听完后,慕昊卿眼里里浮现了点笑意,不过片刻便已明白她想要做些什么,没让慕言插手。 “注意这两日她的周围,若有图谋不轨的,直接解决了便是。” “是。” 慕言已是习惯,领命便走。 慕昊卿不放心的多提一句。 “别让她发现。” 慕言嘴角动了一下,他家主子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不被人发现才怪。 *** 尚书府,凌竹月急匆匆的回来,院中无人,转身时恰巧见她哥从外晃晃悠悠的过来,尚未靠近,身上便是一股子的酒气。 “哥,你又去哪里喝酒了?”她嫌弃的捂着口鼻,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嗝~” 凌胜文打了一个响亮的嗝,酒气瞬间蔓延出来,醉醺醺的,眼前的人影都变换几个,他摇了摇头,这才看清了眼前人是谁。 “你怎么在这?” 凌竹月满目嫌弃的看着他,忽的有些怀疑,就她哥这个样子,到底能不能吸引到公主。 “也不知道你这样,究竟谁能看上你。” “呸!看上你哥我的多了去了,她们全都上赶着过来,妹妹你 这就不懂了,只有对她们坏,若即若离,这才能让她们心心念念,一直记着你呢。呵呵呵……”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凌胜文高兴的大笑起来。 听到这话,凌竹月眼睛一亮,要说的话藏在嘴里,这下也不嫌弃了,拉着凌胜文便进了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哎,你别拉我啊。”凌胜文不高兴的扯回了袖子,险些将凌竹月甩在了地上。 凌竹月勉强的稳住了身子,忍着不高兴,对凌胜文开口。 “我今日可是见到许姐姐了,她今日可是被那锦平公主好一顿羞辱,都被气哭了。” “什么!” 凌胜文陡然拉高了声音,醉酒的状态有一丝清醒,然而脚步却都站不稳。 凌竹月看着他那副状态,简直要被气死了。语气不好,将话一连串的说了出来。 “听闻那锦平公主不爱云大人那样的,就爱你这样坏的,你若是能让锦平公主对你倾心,对你念念不忘,让她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那也算是替许姐姐报仇了,皆是许姐姐会对你另眼相看,倾心相慕也说不定。” 凌竹月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蛊惑一般停在凌胜文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觉得要 做些什么来,才能让许婉柔消气,才能让许婉柔开心。 *** 回府的路上,富锦心坐于轿子中,脑海里放的是有关凌竹月的画面,睁开眼时,眸光渐冷。 隐有声音自屋外传来,有着熟悉的声音。 “停车。” 轿子缓缓停下,夏凝走至窗边,轿帘已打开,尚未说话,便已被挥手阻止,她顺着富锦心的目光看过去。 人群中隐有谩骂,一女子被隐于其中,众人手中的臭鸡蛋、菜等等皆是扔在了她的身上,恶言恶语不绝于耳。 “奸细之女竟敢堂而皇之的走在集市之上,简直无耻之极!” “对,说不准此次疫症就是由他们而来,打死她!打死她!” 温婵静默站于人群中,双眸红着,隐有水的痕迹,周身的恶意将她湮没。 忽的,人群中冲出了一抹人影,高达的披风陡然落下,将她遮掩的严实。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我蒋致的妻,若有什么,冲着我蒋致来便是!” 怀里的人瑟瑟了一下,蒋致眸中闪过心疼。 事已定局,他已无力更改。 富锦心一直看着不远处,对着聂泰河招了招手。“请他们过来。” 聂泰河抬脚而去,从 人群中穿过,站至他们二人面前,躬身有礼。 “蒋公子、温姑娘,公主有请。” 还要恶言相向的众人皆是一愣,顺着聂泰河来时方向看过去,果真见到不远处的轿子,只是不见其中人,但即便如此,公主的名号谁也不敢胡乱冒充,那可是皇上纵宠的人。 思及此,众人纷纷让道。 蒋致搂着温婵过去,温婵微微用了力,挣脱开他,落后一步而去,蒋致停下来,看着她越过自己,目不斜视而去,心中痛苦更甚,终究是她们之间有了不同。 “多谢公主替民女解围。”温婵说的平静无波,整个人的气势已是变了,不似从前的温柔、骄纵,多了一分沉稳,好似一切都已看淡。 富锦心也是方才才听夏凝提起,温大人已在疫症中不甚染上疫病去世,如今她一个人苦苦撑着,偌大的东陵城无所去出。 蒋致紧随而来,恭敬的对富锦心行礼,随后目光像是胶着在温婵的身上,紧紧不愿放开。 “你们一直如此也不是个结果,若你不嫌弃,可来我公主府,虽无小姐身份,却也不会亏待了你。” 隔着轿帘,富锦心声音传出去。 如今的东陵城朝堂不 安稳,以后少不得人才添补,蒋致心正,以后好好提点,前途亦是不可量,也算为哥哥多加了一个帮手。 温大人叛变,但温婵确实不知情,实为无辜,留在府中也并无不可,也算间接的让蒋致受了她人情。 得以人情,才更心诚。 温婵意外的抬头,却是什么也没看到,眼里闪过暖意,最红垂下眼帘,声音轻若浮毛。 “多谢公主好意,温婵已决定……出家。” 事实已定,东陵城无家,西楚亦无家,她无处可去。 若让她嫁给蒋致,毁了他的前程,她断然不愿意,不如就此出家,离他近些,也能看着他。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出家?你!” 蒋致震惊的看着她,险些没能从她的话里回了神。 富锦心略显意外,掀开轿帘,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忽的有些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宛然一笑。 “若你心意已定,可来公主府寻我,我为你安排一处最合适的地方,无人打扰,亦动不了你。” “温婵多谢公主,愿公主千秋、一生无忧。” 温婵恭敬的对富锦心行礼,低下头,声音里皆是真诚。 富锦心放下帘子,马车缓缓而去。 第529章 下元节 十月十五,下元节,水官解厄。 富锦心一早便让人备好了东西,于傍晚时出游。 船停靠在岸边,她扶着夏凝的手抬脚而上,甫一进船舱,她目光微楞,而后收敛了情绪,轻轻在一旁坐下,看向早已安然坐在对面的人,轻声问。 “你怎么来了?” 慕昊卿抬袖,目光隐有不悦的看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 富锦心顺着他的目光而动,眸光闪躲,轻咳一声。 “咳,我忙忘了。” 事实上,他的伤已是好的差不多,她今日的确有事要忙,却也是有意躲避,这才没过去,不想这人竟是直接追到这来了。 下巴蓦地被抬起,触感微凉,她抬首看去,猝不及防落进他深邃的目光中,心跳都漏了一拍。 “小骗子。” 沉稳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富锦心猛地回神,‘啪’的一声拍下了他的手,局促的往旁边坐了一坐。 “你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再让我上药了。”说完,怕他揪着不放,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是,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今日乃上元节,水官解厄。可月出时乘彩船在河湖之上巡游,并可以在船上摆放祭品 ,置备乐器,悬挂灯笼,进行纪念祖先、祭下元水官,同伴结游的不在少数。 那日她激怒凌竹月与许婉柔,她们已是教唆凌胜文有所行动,今日她大张旗鼓在河上游船,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慕昊卿眸光暗了暗,蓦地倾身覆过去。 “娘子眼中可有为夫半分?” 四目相对,仅有一指,他垂下眼眸,目光盯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动的红唇,眸光暗沉,喉结轻动,手蓦地紧了些。 紧促的呼吸在耳畔,富锦心的心里衍生出紧张,脑海迷糊成一片,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疑惑出声。 “什……什么?” “引人前来可以,你若教他动的你半分,可被怪为夫在你这东陵地界作乱。”慕昊卿眼神一凛,像是惩罚一般。 蓦地低首覆盖上去,不愿听那红唇吐出一丝一毫的拒绝。 唇上的触感让富锦心呆愣住,不止一次的被他这般对待,但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激烈而又带着强烈的霸道。 她眉头轻触,自断崖开始,他就变得有些奇怪,她不懂这奇怪由何而来。 ‘嘶!’ 他的撕咬,让她觉得疼,回过神来,然却换来他更加带着惩罚 意味的吻。 好一阵,慕昊卿才强硬的压下心中的悸动,将她放开。 若再继续下去,他当真是半点都不想忍了。 “可记得了?”他声音低沉,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是带着蛊惑一般。 “嗯。” 富锦心只觉得他的气息将她包围,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 慕昊卿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坐了回去。 一瞬间,空气涌入,让她仿若换得新生,脸颊也因此而羞红,面上是克制的面无表情,因而显得有些怪异。 她不自在的往旁边去了去,方才得了好处,慕昊卿心情正好,也便不与她计较。 富锦心无奈的看着他,知晓他今日是一定在此了。 有的时候,她觉得他特别厉害,神通广大,东陵城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了她,包括她,而她却忌惮他的神通广大。 这般的人,却是甘愿来东陵,作出俯首称臣的样子,她实在是想不出他的目的究竟为何,而如今,她却在他的温柔下,渐渐迷失自我。 她知道不对,想克制,想压抑,却控制不住。 夜晚的护城河灯火明亮,无数的游船在其中漂泊,香气缭绕。 富锦心 的船只轻轻靠在一侧,其奢华尊贵,更是体型巨大,只一眼便能被轻易吸引。 “放心去吧,为夫护着你。” 慕昊卿悠闲自在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遥遥看着富锦心,话虽轻,眼中却染上了些寒气。 他的话犹言在耳,富锦心不自在的眉头轻皱。 好似今晚从一开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就从她心虚开始,果然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这不,报应就来了。 临走时,她不太放心,回首嘱咐着。 “若非万不得已,你别出来,我自己能搞定。” 慕昊卿挑眉,不置可否。 她收回了目光,抬脚走了出去。 慕言此番没有来,富锦心为了更容易引人上钩,聂泰河也没带,只带了夏凝出来。 好似此番真的只是来游河祭祀一般,夏凝将准备好的香烛拿了出来,点燃,面前漂浮点点烟雾。 富锦心伸手接过,对着这月光,当真恭敬的弯腰叩首,虔诚祈祷。 [愿东陵一切安好,我在乎的、在乎我的,亦如是。] 今日月明,月光洒落湖面,波光粼粼。 不远处的船只晃晃悠悠而来。 ‘咚’的一声,两只船相遇,撞起了水花。 富锦 心眉目轻动,身形不稳,往夏凝那跌去。 “公主。”夏凝小声惊呼,连忙将她扶住。 遂将她扶坐在身后的圆桌,桌上早已摆好了糕点。她起身走至船头,对着前方的船只,语气凶狠。 “谁家的船竟是这般的不长眼,公主的船岂是尔等可靠近的!” 对方的小厮装模作样的进去船舱,不多时走船舱里走出一个人,笑意盈盈的遥遥拱手,一双眼盯在了富锦心的身上,故作姿态的闪了一下。 “竟不知是公主殿下,在下凌尚书之子凌胜文,手下奴仆鲁莽,不知可有伤着公主殿下,若是公主不介意,可否让在下上船一见?” 富锦心面色冷着,险些要被他这番模样给弄的吐出来。 借着月光也能瞧清楚这凌胜文的长相,也算七七八八的凑合,不是那般的难看,却也并非十分俊美。 不过倒真的让许婉柔说对了,坏笑着时那五官都因这表情而出彩了许多。 她轻抿了口茶,轻轻嗓子,这才开口说话。 “让他上来吧。” 凌胜文一直在等着富锦心开口,见她一直不出声,心里直打鼓,正当失落之时,猛然听见她这话,脸上浮出了些笑意。 第530章 欲行不轨 夏凝依照富锦心的吩咐,让凌胜文上了船来。 一上船,凌胜文忽的感觉到莫大的寒气,只觉得寒气逼人,有些寒冷,不自在的揉了揉手臂,见富锦心看过来,连忙摆好了神色,浅笑着走了过去。 “在下初见公主,竟不知公主是如此天资过人,教众人都失了颜色。让公主受到惊吓了,当真是我的过错,不知该如何才能弥补公主?” 他一脸讨好的笑着,赞美的话亦是手到擒来。 眼看着他自动自发的要坐在自己身边,富锦心感觉到自身后的一股寒气袭来,心中无奈。 他这是开了天眼了吗?明明什么都没见到,却还是这般的生气。 顾及着船舱里的某人,富锦心连忙出声阻止。 “夏凝,赐座。” 凌胜文的动作一顿,默默的收回了靠近富锦心的脚,站在原地未动,夏凝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给他拿了座椅过来,放在了富锦心的对面,足有五六米的位置,不像是朋友,倒像是审问一番。 凌胜文的脸色变了变,忽的有些拿不准富锦心的意思。 既是肯让他上船,自然是有些好感的,可如今这般,倒让人猜不透了。 富锦心 看得出凌胜文的想法,嘴角勾着阴冷的笑容,简直想将面前这人直接丢在河里,她侧首看了一眼夏凝。 夏凝接受到她的眼神,当即缓着神色开口。 “原来是凌尚书的公子,早闻大名。您莫要误会,前些日子疫症太过厉害,公主接触的多了,也怕相互……” 说到后面,好似不好意思,连忙的停了下来。 但这没说完的意思,谁都明白,分明就是他所想的意思。 凌胜文喜不胜收,只觉得出师大捷,想到日后许婉柔会对他另眼相待,更想着待收服了许婉柔之后,再将富锦心也收入自己囊中。 他简直不要太异想天开,连带着看富锦心的脸色都变了。 “公主如此善解人意,当真是令人心生欢喜……今日月光正好,我的船与公主的巧然遇上,想来这是上天的安排。” 船舱内的慕昊卿,脸上一片寒意,酒杯在他手中,蓦地碎成了渣,索性周围的热闹声大,将其掩盖了下去。 船头的香慢慢的燃烧下去,富锦心偶有的应了两声,凌胜文一个人说的正热闹,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胜文的表情也渐渐的变了。 话说的多了 ,他自己也陷入了一种这是事实的感觉里。 船只轻动,已是慢慢的向河中央游过去了,那里正是人多的时候。 富锦心看了一眼夏凝,夏凝自动自发的退了下去,船头只有富锦心与凌胜文两个人。 “公主殿下,今日月光正好,不如你我一起喝两杯?”说着说着便起身要往她这来。 已经隐约要与旁人的船只靠近了,富锦心终于不再忍,冷着神色看向对面的凌胜文,怒声呵斥。 “放肆,本公主岂是你可随意羞辱的,还不速速退下,再靠近半分,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富锦心的声音一出,顿时引得周围船上的人出来看看,一见到是凌胜文颇有些意外。 当时是,凌胜文已是头脑不太清醒,踉跄着步伐往富锦心而去,手扯着身上的衣襟,竟是打开衣衫。 众人皆是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做什么?!滚!”富锦心怒极,捡起桌上杯,猛地扔了过去,擦着凌胜文的脚边而去,碎落一地。 凌胜文仿若无所觉,继续向富锦心走去,口中声音不断。 “公主何必又拿捏着,有多少人拜倒在我之下,你与我,不亏。” 随 着凌胜文的声音落下,富锦心身后的船舱内猛然窜出一个黑影,刹那间已是来到了凌胜文的身前,捏着他的手臂往后一折。 “啊!” 凌胜文的惨痛声在空中回响,下一秒腹部受了一圈,下颚被打,一口牙几乎都被打掉了,和着血落在地上。 似是嫌脏一般,慕昊卿蓦地松开手,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 凌胜文宛若一具尸体一般倒下去,如今是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众人惶恐的看着这一幕,待看到那人是慕昊卿时,皆是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凌胜文压根就不冤,简直是活该。 “他这是疯了,敢对公主下手。” “何止是疯了,简直就是不要命,尤其是在安楚王殿下的面前,如今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平日里在外头便也罢了,如今竟是将主意打在了公主的头上,他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人纷纷议论着,不远处的另一条船上,许婉柔和凌竹月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声音才出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皆是惊了一下。 凌竹月愣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样,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她爹要打死她了。 富锦心的船上,富锦心有些头疼的看着前方那个正盛怒的背影,果然是一切都验证了,她之前就十分担心,结果这人还真是不负她的‘期望’。 眼看着他还要抬脚再补上一下,她连忙的开口。 “慕昊卿。” 听闻声音,慕昊卿沉着脸回过身去,暂时放了躺在地上的那个败类,转身往富锦心而去,一伸手便将她搂进了怀里,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吓着你了?” 富锦心本欲说不,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强忍着,轻声‘嗯’了一声。 感受到身边人的波动,她不动声色的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再离开半分。 慕昊卿沉着声看向不远处卧倒在地,爬不起来的人,眼中闪过阴狠。 早在他开口的第一句,他便想着要让这人永远开不了口,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觊觎我西楚的太子妃,当本王是死的,慕言将其卸了胳膊送回凌尚书府,此事本王必定要有一个交代。” 他声音沉,带着不怒而威的威严,众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然随着他的低首看向怀中人时,神情陡然转变,眸中寒光不再。 第531章 关我什么事 “别怕,为夫带你回去。” 他的目光透着缠绵缱绻,声音更是轻柔,好似这一生所有的柔情皆是给了她一般。 随着话音落下,他将她的头暗压在自己怀中,不让众人觊觎着,而后将其打横抱起,脚尖轻点,已是从船上,一跃入半空,几个蜻蜓点水后已是消失在黑夜中。 夏凝留着收拾残局,慕言不知何时来的,如慕昊卿所言那般,卸了凌胜文的一条胳膊。 “啊!” 凌胜文再次惨叫,却是被疼的直接晕死过去。 众人皆是不敢再看,纷纷的回去,不过片刻,周围的船只就只剩许婉柔的那个了。 凌竹月面色惨白,一个劲的拉着许婉柔的胳膊,急切的询问。 “怎么办?许姐姐怎么办?”此时,她已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许婉柔将方才的事情瞧了个分明,如今更是明白,安楚王殿下说到便会做到,凌府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 思及此,她陡然挥下了凌竹月拉着她的袖子,冷笑着。 “什么怎么办?你哥哥自己蠢,非要惹到了安楚王殿下,怪得了谁。” “你?!”凌竹月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明白许婉柔态度的 转变,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我哥哥这样可都是拜你所赐,是你说希望有人去让富锦心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是你出的主意,他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呵呵。”许婉柔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哈大笑,许久才停了下来,一脸阴狠。 “你可得好好的说话,本小姐何时让他去做的,他自己想要去做的,关我什么事。又或者你觉得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当日是你与富锦心争锋相对,而我劝说着你,如今出了事的更是凌胜文,而非与我有关的人。你觉得他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识相的就给我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别说,不然……这护城河的水也挺深的。” 许婉柔出声威胁,满意的看到凌竹月变得苍白的脸色,高傲的甩袖进了船舱。 方才许婉柔的表情,凌竹月都看在眼里,她这才明白这是上了许婉柔的当了,然而她却不敢说些什么,她是真的怕会被丢进了护城河里淹死,她更怕回去后爹爹的责罚。 对,不能说。只要她不说,就谁也不知道。 哥哥如今已是昏迷,指不 定还能不能醒呢,绝对不能说。 凌竹月的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不敢进去,就一直站在船头,等到船只落下,急匆匆的便跑走了,宛若身后的许婉柔是洪水猛兽一般。 *** 富锦心直接被慕昊卿带回了驿馆,如一抹黑影落了屋,无人知晓,亦无人所觉。 进了屋,他便急匆匆的将她放下,转身将其压在了门板上。 富锦心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他,心里是真的慌乱了。 今晚的他格外的愤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昊卿,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很晚了,我该回公主府了。” 她单纯无辜的提醒着他,欲挣扎,却被他压着,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慕昊卿俯身靠近,额头抵着她的,薄唇轻启。 “富锦心,我生气了。” 认真的话,透露出几分孩子气。 富锦心愣住了,从未在他口中听到他如此一本正经的叫着她名字的样子。 他靠的极近,气息将她包围,目光亦是落在她的身上,好似用了所有的情。他在向她诉说着她的不开心,委屈的像个孩子一般。 “我……我知道。” 她略显慌乱,显然是被他这般的样 子给弄的不知所措。 情之一字,她知之甚少。 从前接触最多的便是与家人的亲情,与宁若颜的友情,却独独爱情她从未碰触。 她喜欢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直以来,他沉稳、冷静,默默的护着她,却从未是今日这般模样,教她不知所措。 “都是假的,我并未与他靠近,更未与他多言,那香便已足够。你不是知道吗?我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你……别生气了。” 她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仅有如此,单薄的言语安慰。 让一个人突然的起了坏心不难,辅助外力便可,至少今晚来看,她的香做的极为的成功,至少无人察觉。 慕昊卿看着她走神的目光,忽的被她气笑了。 “你这安抚人的心太假了,你何时能认真对我,嗯?”一声轻问,似是包含了许多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富锦心未反应过来,懵懂的抬起眼帘看他。 慕昊卿却是不给她看他的机会,低首狠狠的咬上了她的红唇,似是为了惩罚一般。 “哪怕是假的,他也不能对你如此的污言秽语,除了我,旁人都不得对你起别的心思。你亦是,是我的。从前是,现在是, 往后亦如是。” 惩罚的吻渐渐的变了味道,富锦心扬首承受,脑袋里盘旋着问号,没能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忽的脑海中闪过他的娘子,她动作一顿,蓦地咬了他一下。 口腔里泛着血腥味,慕昊卿的目光深如黑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好似要盯着个窟窿出来。 富锦心无所畏惧,她扬首语气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是富锦心,东陵国的锦平公主。” 除此之外,谁也不是。 气氛在富锦心的这句话下消散。 富锦心自驿馆出去时,门口的守卫皆是宛若见了鬼一般,互相的看看,不太确定。 “刚刚公主有来过吗?” “没有吧。”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吓得瑟瑟发抖, 默默地合手祈祷。 果然,下元节,不太吉利。 恳请各路鬼神,各找各家,千万别来找我们。 *** 上元节,大家忙着祈祷的日子,亦是有人趁着这个由头,互相结交的日子。 凌尚书喝的满脸红,踉跄着步伐拜别众人,从酒楼里出来,往自家府上而去,远远的便瞧见了一人躺在那里,活像是给府前找晦气一般。 第532章 气饱了 “这是谁啊!那么没眼力见,赶紧给我弄走!滚滚滚!” 凌尚书撒着气,大手一挥,便要让门口的小厮将人给抬走。 “这……这……这是大少爷!” 小厮一直在焦急的等着他回来,闻声连忙的上前,指着地上的人开口。 凌尚书闻声这才有了点反应,低首看向那地上的人,虽是血迹污了半边脸,但的确是那不省心的逆子。 他摇了摇头,清醒了些,抬脚就踹了面前的小厮一脚。 “混账东西,养你们都干什么!还不把大少爷扶起来!” 被踹的人跌倒在地,看向身后的方向。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凌尚书这才看见了面前柱子旁还有一人,略有些眼熟,却一时没能想起来是谁。 察觉到凌尚书的动静,慕言直起了身,向着他而去。 “人,我给你送到了。凌尚书今夜便好好想想,你的好儿子当众对我西楚太子妃图谋不轨,明日该如何给我们主子一个交代。” 话落,慕言目光寒凉的看着他一眼,随后离去。 凌尚书被他那一眼看的心底直打颤,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冷风一吹,他这是彻底的醒过酒来,看着地上半死 不活的人,简直都要哭了,到底是唯一的儿子,不敢耽搁,当即让人抬进去医治。 凌胜文对富锦心欲行不轨之事,众人皆是看的分明,没多久这事便传入了皇宫,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反了天了!他想要干什么!” 富思晏临危受命,受富锦心的嘱托来进宫面圣,正是皇上愤怒之时,瞧见他,脸色更不好看。 “让你看着锦心,护着锦心,结果你就是这么护的!还不如那慕昊卿有用呢!”皇上指着富思晏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富思晏脸色黑了黑,半晌才遣退众人下去,慢慢开了口。 “父皇您消消气,儿臣哪能让锦心真的受了委屈,这还不是那丫头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这不特地与儿臣打了关照,就怕您不高兴,一气之下将那凌府都斩了,那她做的这一切可都白费了。” 富锦心猜的不错,富思晏来的正及时,再晚来那么一步,怕是皇上当真要开口斩了凌府上下。 “哼,她倒是了解朕,倒是也不见她进宫来瞧瞧,当真是有了夫家,就忘了娘家。”皇上冷哼一声,这怒火算是下去了。 富思晏跟在后面安抚,劝 说了一阵,最后答应这两日带富锦心进宫来瞧瞧,这才让皇上放过他,得以出宫回了府去。 饶是如此,皇上震怒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一时之间,众人皆与凌府保持距离,谁也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慎,便与之牵连上。 凌尚书被凌胜文气得直接晕倒了,没敢真的等第二日,当天晚上便急匆匆的去了公主府门前跪着。 他知道,如今之际,唯有公主可救。 富锦心倒是不意外他过来,没有见,眼看着天要明了,凌尚书是真的跪不住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就是再继续跪下去,他也愿意,可这事情等不及,若没有个满意的答复,安楚王焉能放得过他儿子? 富锦心一觉好眠,心里惦记着事,醒的早,知晓凌尚书还在外跪着,遂叫了夏凝来出去传话,不多时夏凝便来到了凌尚书的面前。 “尚书大人跪了一宿也没跪出个所以然来,这是不愿给个满意的答复了?公主也不是闲空的人,还有好多的事情去查,事关东陵的安危,就是普通人命她都尽心尽力。凌公子这命……” 话未说完,夏凝点到为止,但能不能听得懂就全靠凌尚书 自己了。 凌尚书又岂能听不懂其中的意思,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见状,夏凝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还请公主与微臣一见,微臣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尚书的声音成功的让夏凝停住了脚步,还未说话,瞧见远方的人,微微俯首低了下去。 “奴婢见过安楚王殿下。” 凌尚书身子一震,亦是低首。 慕昊卿缓缓而来,在凌尚书身侧站定,声音轻沉。 “本王来的倒是巧,正好也听听凌尚书的答案。” 说着,便已是进了府。 慕言停留在凌尚书身侧,不容他拒绝的带着他进了府。 富锦心万万没想到就是让夏凝去传个话,结果倒是带了慕昊卿回来,眉头轻皱,然触及他那深沉的目光,遂又解了开来。 罢了,他这气若是不消,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思及此,她抬脚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命人上了茶。 已是连问都懒得问了。 凌尚书看着他二人在一起,略显局促,片刻后才欲开口,富锦心瞥了他一眼,接过了丫鬟手中的茶,亲自给慕昊卿倒上。 “用过早膳了吗?” 她的话成功的将凌尚书的话 给阻止了。 慕昊卿连自己喝茶的举动都免了,直接就着富锦心的手喝,如此一来,倒像是富锦心伺候他一般。 富锦心被他的举动给气笑了,实属无奈,默默的放下手,不肯再动手。 “气饱了。” 片刻后,慕昊卿的声音在回响在房间里,意思不言而喻。 慕言在一旁听着险些要破功,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凌尚书闻声,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急急忙忙的开口。 “此事是小儿胆大包天,还望安楚王殿下与公主能够饶了他这一回,微臣必定全力弥补,绝不让你们失望。” 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忽然间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便慌了神,以至于忘了想这事情为何如此的巧合,直至听到了富锦心所想要的。 “这事说来也简单,说到底也是没伤着本公主,只不过受到了些惊吓。若有事情能够安抚本公主,自然也就无事了。恰巧本公主近来对那寺庙之中的事情更为的感兴趣。不知凌尚书可为本公主解趣一二?” 凌尚书这才明白富锦心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一时间脸色更加的苍白,险些要晕了过去。 第533章 约见 “怎么?凌尚书这是不愿意?” 富锦心见他久久不出声,冷着声,眼睛瞥了过去。 凌尚书忽的回过神来,目光犹豫的看向富锦心,嘴里说着无心的:“不敢。” 心底上,是不愿意的。毕竟她们前脚重伤了他儿子,后脚就要他如实相告,他不乐意。 但有句话叫,形势比人强。 如果不说,怕是只会引得她们更加愤怒,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若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保住凌府才是。 凌尚书瞬间做了决定,当即点了点头,应声道:“不知公主想知道些什么?” “寺庙之中的尸体都来自你黒樵寨的修路人,这些人因何而死?” 提起这事,凌尚书略有心虚的不敢去看面前的两个人,低着头将话说了出来。 “他……他们是因为不肯劳力而死。” “啪!” 富锦心猛地拍了案桌,愤怒的看向他。 “你当本公主是傻子不成,既是不愿诚心,本公主也不愿见你。” 见富锦心愤怒,慕昊卿眸色冷冽,手指轻动,桌上的茶盖不知何时到了手中,被他径直扔了出去,直直的打向了凌尚书的膝盖。 疼的他‘啊’的一声叫唤 ,跪了下去。 “公……公主息怒,我说,我说。他们是因为工钱少,不肯干活,而被活活打死的,还有的是因为发现不该发现的而被灭口。” 原因与富锦心当初猜到的无二,但此刻听来,她仍旧觉得愤怒,她压着愤怒,听着他把话说完。 “什么不该发现的?” “除了修山路,我们还……还把路扩向了断崖。那个人说,那断崖下有宝贝,只是到底是什么,却没说过。” “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每次见面他都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面具,会教我替他做事,事成之后他会给我银两,亦会给我提供些消息。” 凌尚书如今算是把自己的老本都给掀起来了,只为了保命。 既是富锦心查到了他身上,不可能不会有动作,如今他只期望能够活下来。 富锦心的拳头无声的攥紧。 这些黑衣人自第一面见过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出现,其动作之大,显然不是简单的,就是不知她们究竟要冲着什么。 蓦地,富锦心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心口。 那衣襟之下,藏着的是慕昊卿强硬拿她的玉佩换下来的一个玉,这玉正是从断崖下寻来 的,更是有巨蟒镇守着,莫不是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 富锦心眯起眼,脑海中将这些线索汇集。 凌尚书看着她的神色,犹豫着继而开口。 “不过最近已是没有动作了,他突然的就说不用了,将这些都撤离,那寺庙之中的人险些被发现,我就将工钱给恢复了之前的,他们如今也安分。” 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偏了,察觉到富锦心的戾气,他才陡然收了声。 “你们每次碰面是什么地方?他约的你,还是你约的他?有没有什么交头暗号。”慕昊卿轻声询问。 富锦心回了神,亦是看向凌尚书。 “每次都是在我家后院,夜晚时分,都是他找的我,我若想找他,就只有向药堂传递消息,他若有空便来见,若无空,那也只能落空。” “你写一份信,让他于今晚丑时(凌晨一至叁点)见面,有要事相商。” 慕昊卿下了命令,凌尚书不得不执行,从公主府出来后便去办这事。 等人走后,富锦心皱着眉头的看着他,显然是不赞成他的举动。 “凌尚书这事闹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道,那黑衣人自然也知道,他不可能来的。” “他在暗,你在明。他自然知晓,必定不会上当,虽是如此,他也必定会将你按照他的计划引过去,将计就计,也未必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闻声,富锦心目光发亮。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的也并非一定会实现。 *** 众人本以为凌府会破散,然等了一日之后,竟见它安然无恙,更不曾传出什么消息来,众人皆是疑惑,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尚书如往常去递了信,慕言在正门外候着,聂泰河在后门外候着,就等着有什么可疑的人过来好一探究竟。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直至,傍晚许清舒进了药堂。 巧了,这药堂就是当日给许清舒药的药堂,也是因此,众人才知晓许清舒得了‘偏方’。 许清舒从药堂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府,之后哪里也没去。 慕言将这事告诉给了慕昊卿及富锦心。 “许清舒身后的人与凌尚书身后的人或许是一伙人。”富锦心的心头越发的不安,这些黑衣人竟是无孔不入,几乎是敌对的都有他们的人,其他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此危害东陵城,她一定要揪出 来! 聂泰河此事也从外面回来,带回了新的消息。 “回公主,凌尚书拿收到了回信,不知不觉送进他府内的,竟是无法查起。信上点名道姓的要您今晚只身一人前去。那信上说,若您带了旁人,那宋嬷嬷便只有死路一条。” “宋嬷嬷!” 富锦心惊讶的站起身,目光透露出不可置信。 她前些日子才从捡到的那支钗那得到了母后所言的宋嬷嬷的事情,可当时她听到的明明是宋嬷嬷已经死了,如今又怎么会活着? “信上写的的确是宋嬷嬷。”聂泰河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不知道富锦心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慕昊卿隐约是知晓苏锦溪曾经身边曾经有一个嬷嬷,只是在她五岁时死了,如今冒出来的这个人倒是不知是真是假,但不管是真是假,这目的绝对是不纯的。 “你不准去。” 为了查一个幕后黑衣人,让富锦心置于危险之地,这事情慕昊卿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富锦心自然也知晓这些人的目的不纯,但她着实是好奇,只要去看一看就知晓答案,让她不去,着实是一种痛苦。 “富锦心。” 看出了她的想法,慕昊卿陡然沉了声音。 第534章 我陪你去 “我知道了,不去。” 富锦心按压下心里的疑惑,无奈的看着他。 这人若真的霸道起来,谁也拦不住。 显然此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慕昊卿见她回答,确实是没有要去的意思,情绪好了许多,让慕言与聂泰河出去。 待人出去了,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才会让你去。别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任何时候都不能。你若真的想去,我陪你。” 死了的人突然活了,不止是她,他亦心有疑惑。 但这点疑惑比起她的安危来说,不值一提。 富锦心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这些都是花了心思得来的,不去着实是让她觉得可惜,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那凌府算是给拔了,也是为富思晏少了一个敌人,东陵城亦少了一些危险。 似是不放心富锦心,慕昊卿今日便留在了公主府,直至用膳后,富锦心歇息去了,他才与她分开。 富锦心本无意午睡,全靠他逼着,然如今躺在榻上,亦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强硬的闭上眼睛,不知何时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极不安稳,她做了个梦。 醒来之时,身上覆了 一层的汗,神思未定。 她梦见了,不,是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想起了在一座宅院中,她的‘母亲’富雅因她而难产死,可事实上,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富雅是被那个男人害死的,因为她。 而宋嬷嬷在悉心照顾她五年之后,亦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所有的记忆都定格在这里,她不知道那个将富雅杀了的男人是谁,但此刻,她的心难以平静。 她想起了那几年,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宋嬷嬷对她的好。 于此时,并不合适。 “公主,您醒了?”夏凝走进来,看着坐在那的富锦心吓了一跳,面露疑惑。 “嗯。”富锦心轻轻应了一声,回了神,觉得身上黏腻,不太舒服,便让夏凝备了水沐浴。 等水都放好了,富锦心沐浴之时,夏凝才反应了过来。 “公主,奴婢方才忘了,温姑娘与蒋公子入府求见,已安排在前厅候着了。” ‘哗啦’一声,富锦心转头,简直要被夏凝气笑了。 夏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着实是方才被她那失神的模样给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富锦心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哪还有闲心来泡泡澡,只得起身赶 了过去,饶是如此,这么一番折腾都已是许久,索性她让人备了晚膳,准备留他二人用膳,才能挽回一些,不至于太过怠慢。 她过来时,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坐的位置相差十万八千里,互不说话,见到富锦心进来,皆是起了身。 “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也算是老相识了,无需在意这些礼数。”富锦心挥了手,让人上了茶。 刚开始,温婵与蒋致还有些局促,一杯茶过后,已是缓和了些,说起了正事。 “此番来叨扰公主了,我已下定决心,麻烦公主费些心思了。” 此时此刻,温婵才明白当日富锦心所言究竟为何。 她有心出家,然要么是不收她,要么是被蒋致给私底下阻止,至今也没有合适的,他似是铁了心的阻止到底。 在富锦心这,蒋致倒不放肆,只是那幽怨的目光看着富锦心,其中意思已明,希望她不要出手。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遂让夏凝带温婵去后院歇息一阵,看看花。既没应下,也没不应。 温婵神色顿了顿,看向一旁直盯着她的蒋致,点了点头应声离去。 待温婵离去,富锦心温和的 面色褪下,目光凌厉的看着蒋致,猛地将茶盏放于桌上,声音巨大。 “你是想要逼死她?!” “不是。”蒋致斩钉截铁的回答,面色却是难看,他自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富锦心神色略缓,轻轻摇了头。 “蒋致,你若再如此,会害了她的。” 蒋致与温婵两情相悦,本该是件美事,如今却走到了这步田地。 此时温婵爹已死,恩怨既去,但温婵心里到底还是有疙瘩未解,她爱蒋致,却也不愿害他。而蒋致同样的爱温婵,先前放手是为她好,如今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也是为她好。 但他不顾温婵意愿,这便是错。 蒋致神色一紧,挫败的坐了下去,面容苦笑。 “我不想如此。” “因疫症百姓的情绪尚未下去,他们对她皆是敌对,纵使你护,也护不周全,她亦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在你身边,她怕拖累你。此刻她无处可去,你再逼她至此,怕是真的要逼死她了。出家倒是真的不必,她暂且留在我身边,待日后机会合适,我再从中调和,她心结解了,自然也不会抗拒与你在一起。” 富锦心的话, 蒋致自也是明白,有公主照拂,自是好。 最终,他起身拱手,神情认真。 “多谢公主,还望公主多费些心思,臣感激不尽。” 一句‘自称’便在不言中。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白来的,谁都明白的道理罢了。 蒋致就此离去,甚至不曾与温婵告别,怕是一见了面,便难以控制了。 温婵知晓他离去后,便欲离开,被富锦心拦了下来。 “他自是将你交予了我,何来让你离去的道理,公主府不养闲人,自也有你的事情做。” 她眸光微抬,语气却是断然,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承蒙公主厚爱,只是我无福消受,还望公主放行。” 富锦心敛了神色,眸色清冷。 “你知晓蒋致的心,你一走,便是毁了他,如此若也愿,你自是走,本公主绝不拦着你一下。” 温婵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敢再动办法,无奈的敛下眼眉,神情落寞,眼中何曾不是悲痛。 若非情势不容人,谁又能愿意与自己相爱之人生别。 “一切都会过去,他尚且年轻,功成名就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你问心无愧,又何惧于旁人的闲言碎语,如此倒真的毁了你们自己。” 第535章 重要吗 终是不忍,富锦心开口劝慰。 然这话一出,温婵的表情却是变了,彻底崩溃,低着头小声缀泣起来。 抽噎着将那些心事说出于口。 “言语微弱,在意时却如利剑,我为愧于心,他却要凭白遭受。” “我爱他……自年幼时便将心思藏在心里,直至如今,终有回报,却不想……” “若无我,他该有锦绣前程,娶一个……与之匹配的世家姑娘,人人……艳羡。” 温婵难受的双手捂着脸颊,哭的难以自持。 她也曾试着不去在意,不去听那些难以入耳的不堪言辞,可她受不了,受不了旁人嬉笑着说:“原来是蒋公子啊,与逆贼之女互相倾慕,你可离远些,指不定何时也将你拉上垫背呢。” 他们怎么可以。 他苦读寒窗,只望明年参试,求得功名。 怎么可以就因为她,让他染上了污点。 富锦心眸光看向她,心里有了触动,她将帕子送至温婵的面前,待她平复了些,才轻问着。 “重要吗?” 温婵抬着泪目的眼,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她目光里的坦然和无畏,那般的自信几乎如火一般灼伤她。 “真的重要吗 ?”富锦心继续问,仍旧是之前那般模样,身上泛着自信的光芒,那是她与生俱来的气势。 温婵被她的气质吸引,好似悲伤在这一刻停止,内心的不堪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诺诺的反问:“不……不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富锦心理所当然的态度再一次的让温婵吃惊。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人心种种不一,你是逆臣之女,这一点毋庸置疑,亦罪证确凿。但你问心无愧不是吗?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没有伤害过别人,相反的你曾用一己之力帮助过旁人。” “他们咒骂,肆意的指责着你,只是因为你是逆臣之女。当时间过去,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么一件事情,他们会有新的责骂对象,他们会抓着旁人不放。如果你一味的抓着这些不放,过不去的只有你自己。可相反的,你若放过自己,将这些过去,强大自己,那么最后人们记住的只会是那个强大的你,甚至最后会感叹一句,曾经的你是如何,而今的你是如何。” “强大才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当你变得足够厉害,他们就算想要说也要思虑再三。世界的规则看似在变 ,可说到底也终究不过肉弱强食四个字。” 富锦心言尽于此,若温婵还不能明白,那也只能是她看错了。 温婵目光瞪大,至今未从富锦心的言论里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夏凝,看着富锦心,目光里是止不住的崇拜。 果真还是小姐,一如当年风采,想来小姐那个时候也是这般撑过来的,不然便不会有现在的她了。 准备好的晚膳到底是没用上,蒋致离去,温婵一个人在屋内反思,不肯出来,坐在房内等着晚膳,忽的觉得一个人用膳显得索然无味,半晌才想起来这院里还有一个人。 “慕昊卿呢?” 夏凝无言的看着她,忽的觉得殿下也是挺可怜的,特别的容易被遗忘。 “安楚王殿下午休后便进了书房,奴婢去请他过来。” “不必,我自己去找。”富锦心起身,往书房而去。 此刻,慕昊卿在书房内,聂泰河在门外守着。 慕言倒是被慕昊卿派了出去,暂时不在。 聂姣多日未见哥哥,听闻他在府中便过来,并不知屋内还有旁人。 “哥哥近日瘦了许多,给你做的桂花糕。” 她脸上露 出甜甜的笑容,将盒中的桂花糕拿出来,放至聂泰河的唇边。 因着幼时营养不良,此刻的聂姣显得跟个孩子似的,但可以见得在公主府中养的好,皮肤白皙了许多,脸上也带了些血色,不似以往的苍白。 见此,聂泰河心中无比的感激。 若非是当时的富锦心,此刻嫣然能有他们两兄妹的好日子过。 “哥哥不瘦,你才是要好好的,近来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必想着做些什么,你好好待着,我最是安心。” 欠公主的,他倾尽一生用命来还,只愿聂姣能够安然无恙、乐活一生。 富锦心踏入院子中时,未曾想到聂姣也在,后见到她身后的聂泰河便心下了然,本不愿打扰,奈何去房内的只有这一条路。 “公主。”聂泰河见到富锦心,便急急的起身,以为她有事要吩咐。 相比较他的急切,聂姣便显得平稳许多,躬身向富锦心行礼。 “聂姣见过公主。” “无妨。”轻声带过,已是往屋内而去。 门开,一眼便见到那案桌前坐着的人,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抬起头来,嘴角微扬,压不住的喜色。 门渐渐的关上,聂姣 尚有些发愣,侧首看向了聂泰河。 “我不知这屋内有人,哥哥不是跟着公主,这是?” “那是安楚王殿下,公主让我跟在安楚王殿下后面学习一阵。”聂泰河未注意聂姣的神色,说起慕昊卿时,眼中隐有神采。 聂姣回了神,愧疚之色抚上脸颊,就算他未明说,她也知晓,还是因为上次许婉柔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默默的攥紧拳头。 “好了,既是公主来了,许是没我的事情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久没与姣姣一起吃饭了。” 聂泰河隐去神色,欢喜的带着聂姣出去。 聂姣回了神,亦是欢喜的点了头,与之同去,临行前回首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 屋内 富锦心在一旁的随意坐下,看着他那安定的神色,知晓他这是不相信她,非等在这里了,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心里却是浮现出一点欢喜的。 至少他这是担心、在意她,才会如此做。 想起她午休时梦里所见,她眉头轻皱,心里带着犹豫。 慕昊卿见她不说话,抬首时便见她满目纠结的神色,眸光微动,起身站在她面前,曲起手指轻弹她的额角。 “想什么?” 第536章 宋嬷嬷 “嘶” 富锦心伸手揉了揉额角,抬头目光满是哀怨的看着她。 “弹坏了脑袋可怎么办?” “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 “把我的给你。” 富锦心呼吸一滞,明明该是心生暖意的情话,然想到他把头换下来的画面,她却觉得血淋淋的。 触及他认真的目光,她知晓他没有在开玩笑,而是以十分正经、严肃的态度在告诉她,的确是真的。 她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低下头,忽的伸手环住了慕昊卿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慕昊卿眸光里闪过惊讶之色,手下意识的环住她,回抱住她。 “怎么了?” 声音暗哑,因为她的靠近,而不自觉的动了情,染上了欲。 他哑然失笑。 富锦心,你瞧,你只靠近一点,我便缴械投降,甘愿陷入其中,无可自拔。 “慕昊卿,我记起来了。” 闷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慕昊卿的身体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了。 富锦心毫无所觉,自顾自的说着。 她想过了,这件事还是要与他说一说,她不能白费了他的关心。 “我记起了,宋嬷嬷的确是我身边的人,是在我回东陵城之前悉 心照顾我的人,但是她之前已经死了,我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又活着回来了。” 慕昊卿的神色缓了缓,薄唇微张,缓声问出了口。 “还记起了什么?” 他的心跳的却是缓慢的,似乎是将时间拉长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突然记起来了,她们之间要面对的太多。 直至此刻,慕昊卿仍旧是纠结的。 想她记起,又不想要她记起。 富锦心茫然的抬起头,目光看向他,摇了摇头。 “没有了。似乎那是在五岁的年纪,记忆就到此为止。” 她已是将那个男人忽略了,她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人,如今最重要的是宋嬷嬷。 “只有五岁?”慕昊卿皱着眉头的询问着。 “嗯。”富锦心点点头。 总觉得慕昊卿的神色有些奇怪,然仔细看过去之后,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或许是她想多了。 慕昊卿已恢复如此,提着的心放下了,眼底的纠结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不用富锦心多言,他已是知晓她要做些什么。 当时是,房门被敲响,慕言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主子。” 富锦心此刻方如梦初醒,松开了搂着慕昊卿的手, 端着神色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心头却是一热。 慕昊卿轻轻的拍着头顶,暖声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人已是去了外头,因房门隔着,富锦心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想起刚才的举动还觉得尴尬,起身走向他放在坐着的地方,随意的看着。 一张纸被押在书简之下,似是刚才他所写,她不免好奇,便拿出来看看。 笔劲有力的‘溪溪’二字跃然纸上,富锦心的脸色在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变得惨白,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情绪跑了上来,一瞬间几乎将她淹没,让她控制不住。 究竟是谁让他这般的放在心上,一刻也不能忘。 既是这般欢喜,又何以对她这般好,让她沦陷其中。 拿着纸的手抖着,富锦心用另一只手握住,那将纸重新放了回去,别开眼,好似这般就看不见一般。 可随着她对慕昊卿的欢喜渐深,她便越发的在意,在意‘溪溪’。 她……究竟是谁? 蓦地,富锦心想起了宁若颜。 宁若颜也曾这般的叫她,她与慕昊卿相识,她来自北顾,名叫‘溪溪’的姑娘来自北顾吗? 一旦有些事情冒出了苗头,就难以克 制的不去想。 开门声惊醒了富锦心,一瞬间将脸上的情绪收起,好似不曾发生过一般,看着他从外面走进来,浅浅一笑。 慕昊卿虽觉得怪异,然却喜欢她笑时的模样,对她心中的想法一无所觉。 “我让慕言去查过了,那宋嬷嬷与之前许婉柔口中所说的半仙是同一人,你若要去,我陪着你。” 他告诉她事实,几乎已经知晓了她的想法,不容拒绝的要陪着她一起去。 富锦心眉头紧皱,眸中难掩讶异,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突然间有些看不懂了,可谁知道呢,过了这么多年,曾经对她细心呵护的宋嬷嬷经历了什么,变了心也不无不可。 “我去。” 她眸光坚定。 纵使是宋嬷嬷的一出好戏,她也要探查清楚,总比一直搁在心里猜忌的好。 对于她的答案,慕昊卿不无意外。 *** 凌尚书的后院中 凌胜文因着被慕昊卿打了两下,虽说是救了条命,可几乎就跟废了无异。 这口气凌尚书又怎会真的咽的下去。 面前的黑衣人仍旧是带着面具,在他二人之间摆着的是一杯毒酒。 “你真的说话算话?”他仍旧是不太相信的 询问着。 “你在与我讨价还价?”黑衣人冷哼一声,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看着身侧那杯酒。“即便没有这杯酒,你又认为你能如何?” 似是这话说到了凌尚书的心坎里,他神色一凛,目光坚定。 “我只要我儿子好好的。” 随着这话音落下,他已是一杯毒酒下肚。 看着他喝了毒酒,黑衣人眼中闪过兴味,手微抬人已是趁着黑夜离去。 凌尚书看着那桌上已是空的毒酒,眼里皆是不舍,他坐在书桌前,在纸上一笔一划的书写着,直至最后笔墨晕染在纸上。 他恍然回了神,将纸叠好,藏于身后书画的暗格之中。 做好这一切,他神色无恙的到后院等着富锦心的到来。 而此刻,富锦心只身一人前往凌尚书府后院,慕昊卿一直隐匿于黑暗之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让她偏离自己的视线半分,与此同时,另一人亦是赶往凌尚书府的后院。 当富锦心踏入尚书府后院中时,凌尚书的神色变了几分,看向她身后无一人,面上闪过讥笑。 “那人呢?” “公主莫急,那人很快便到了,公主你可要做好准备,保不齐也是你熟识的人。” 第537章 他会害死你的 随着凌尚书的话音后,身后有了动静。 富锦心在看见来人时,目光微顿,眉头紧皱。 “我从前倒是真的小瞧了你,竟不知你将下作的手段使的如此熟悉,云休,你当真是让我越来越刮目想看,越来越觉得当初的自己眼睛瞎了。” 自与云休决裂之后,云休一次次的刷新她对他的看法,如今已是做到波澜不惊,可心里涌起的却是恶心。 她无比的庆幸,当初父皇给她选的夫婿是慕昊卿,而非云休。 云休本是扬起的嘴角因富锦心的话,而神色冷了起来。眼中闪过悲痛,却也只有一瞬间。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往后我会一直让你刮目相看,让你的眼里一次一次的有我。”目光阴冷,在这月光之下越发骇然,他抬脚靠近一步。 富锦心手中的银针已是向他而去。 ‘叮’的一声,落入他身后的树木之上。 云休脸色变了变,眼中阴毒更甚。 “你倒是真的不留情面,想置我于死地。你看看这是谁,若想她活命,可得想清楚了。” 云休阴鸷的眯起眼睛,走过去,将身后之人拉了出来,放于富锦心的面前。 只见那脸上饱含沧桑的人此刻 眼中涌起的激动,她想要过去靠近富锦心,却因身后云休像是牵着狗一般的牵着她,而不得动。 极具侮辱的动作,富锦心眸光中闪过杀气。 到底是曾经照顾她的人,在富雅逝世的那几年,都是宋嬷嬷精心呵护着她,然而如今却是被云休如此的羞辱。 “你想做什么?”富锦心压下胸腔里的怒意,看向他。 宋嬷嬷似是怕他说出什么对富锦心不利的话来,挡在了云休的身前,遥遥的看着富锦心,面上满是释然。 “小姐,老奴终于是见到你了。如今,老奴已是心满意足了,你千万别为了老奴,而陷入旁人的陷阱里。呃……” 云休突然的一拽链锁,宋嬷嬷被迫的向好仰起头,脸色已是变了,双手紧紧的抓着链锁,试图轻松一些,然而也只是徒劳。 “云休,你放了她!” 富锦心怒极,银针往它而去,暮云刀亦是闪现在手中,她紧握着暮云刀,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刀斩杀了云休。 愤怒及恨意在累积,手都有些颤。 云休却是极大满足的笑了。 “哈哈哈。” 瞧,她也会在意他的不是吗?会因他的举动而愤怒,不再是从前冷漠而冷淡 的性子,富锦心,早晚有一日,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好啊,我放了她,你过来。我们好好的‘谈一谈’。”语气极具轻浮,目光更是不怀好意的看向富锦心,而后挑衅的看向不远处的那颗树上。 似是早就发现了慕昊卿的所在。 慕昊卿浑身泛着寒意,一双眼睛如死神一般的盯着云休,脚步轻动已是从树上下来,克制的拉着富锦心。 然手下掌风轻动,一股力已是向着云休而去。 ‘砰’的一声,云休被其掌风伤到,往后退了几步,饶是如此,他亦没有放开手中的锁链,宋嬷嬷被他带着往后仰倒,被拖行了几步,险些被绞杀。 富锦心眸光一紧,上前一步。 慕昊卿拉着她不让他上前。 “咳咳。” 云休轻咳两声,得意的笑着,从地上站起身,目光看向慕昊卿时,眼睛里带着滔天的仇恨。 他没忘记那日母亲是如何死在慕昊卿的手下,这仇,他一定报! “不肯过来也没关系,锦心,我对你始终是宽容。只要你杀了他,我就将宋嬷嬷放了。你知我,向来说话算话,却不欺你。” 云休宛若一个胜利者一般,挑衅的看向慕昊卿。 慕昊卿始终神色淡淡,除了方才他对富锦心的言语不敬时的寒冷,此刻亦不把他放在眼里,宛若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富锦心未回话,宋嬷嬷却像是惊了一般,目光害怕的看向慕昊卿,忽的急匆匆的要上前,对着富锦心大喊着。 “小姐,别信他!” 富锦心起初以为宋嬷嬷口中的他是指云休,然听到下面的话才知晓不是。 “他会害死你的!他对你不怀好意,你千万别信他,你要离他远远的!你要离他远远的!” 宋嬷嬷伸手指着慕昊卿,一个劲的上前,仿佛这样才能更好的劝说富锦心,哪怕铁链绞着她的脖颈,亦无所畏惧,好像只要阻止了富锦心与慕昊卿靠近,她死了也没关系。 听到宋嬷嬷的话,富锦心明显神色一惊,身体也僵硬起来。 云休见状,似是得到意外的收获,便微微送了点力道,让宋嬷嬷不至于那么的难受,能将话继续的说下去。 “所有人都支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就你还有点眼光,不若你好好说说他为什么不好,若说的有理,我便放了你。” 宋嬷嬷懒得理云休,目光紧紧的盯着富锦心,等着她的回答。 然 此刻,富锦心难以相信一个死了的突然又回来的人说的话。 “宋嬷嬷,当年你不是死了,又怎么会活了?”这是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小姐,当年我是被人害了,你尚且年幼,我又怎敢离开,可是没有办法。苏振茂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看上了富雅的美貌将她带回了府,也不计前嫌的接纳您,可他无意中知晓了小姐您的身份以后,就……就妄想着用你得到什么,富雅也是被他害了。害了富雅不够,他还要来杀我。我当时九死一生,因缘巧合才活了下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您,路途艰难亦不曾停下,直至最近我找到您了,却不敢与您相见。” 宋嬷嬷的话让富锦心浑身一颤,脑海中已是回想起了相应的画面。 她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叫苏振茂,她回东陵以前,名义上的‘爹’,是苏振茂杀了富雅,这点没错。 “为什么……不敢相见?”她颤着声音出声询问,一时之间,心里乱极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也不知道小姐还记不记得老奴,老奴私底下护着小姐也是一样的,见不见面都无所谓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如今的方式。” 第538章 他的娘子叫苏锦溪 说着说着,宋嬷嬷难掩情绪,竟是落了泪。 富锦心抿着唇,脑海里乱成一团,一时无言。 似是回过了神来,宋嬷嬷指着慕昊卿,缓缓的出声。 “小姐,他真的不可信。他的目的不单纯,他只是为了利用你。” “嗤”慕昊卿嗤笑一声,显然对宋嬷嬷的指责无所谓。 “你说你是为了她,那你做的那些事是如何解释?” 听到慕昊卿的话,富锦心才回过神来。 宋嬷嬷是半仙确为事实,还有曾经许婉柔的事情。 “那都是为了让你远离小姐!谁知道她竟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别以为你作出这幅爱小姐的样子,小姐就会为你所骗,绝对不可能!” 宋嬷嬷恶狠狠的看着慕昊卿,显然对他带着极大的恶意。 云休在一旁听着愉快极了,完全忘了今日是他的主场,只默默的听着。 “小姐,老奴绝对没有欺骗你。他……他真的是别有用心,他的目的是称霸天下。娶了您以巩固他西楚的势力,更甚者是为了得到您身上的某种力量。” 宋嬷嬷说的隐晦,然富锦心却是一瞬间听懂了,瞳孔紧了几分。 她身上的秘密,她以为只有她自己,可现在 看来却不尽然。 “不止东陵有他的人,北顾、南皇皆是,他一步一步的筹划着,您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看着富锦心陷入思绪里,云休竟觉得快意。 然就这片刻的失神,手中蓦地一松。 慕昊卿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眸光里的寒意渐深。 他从未想到,她对他的信任仅仅如此,如此的不堪一击。 眼角有黑影闪过,他心中警惕,下意识的出手。 宋嬷嬷本是冲向富锦心,然这一瞬却被慕昊卿一掌打在地上。 “宋嬷嬷!” 富锦心惊呼一声,人已是跑了过去,将地上的宋嬷嬷扶起。 那一掌极为的重,当即让宋嬷嬷吐了血出来,她伸手紧紧的握住富锦心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言语。 “小姐,他……他有心爱之人,名为……富锦心。千万别信他。” 磕磕绊绊的将一句话说完,宋嬷嬷已是不堪此伤,彻底断了气。 富锦心瞪大眼睛看着,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脑海里回荡的皆是宋嬷嬷临死前的那一句话。 她说,他有心爱之人。 她说,那位姑娘叫苏锦溪。 苏锦溪,溪溪,原来如此。 几乎是不用证明,那一刻富锦心已是认定 了,这是在她心里始终徘徊的‘事实’,她极力的忽视,然此刻终于不能够再自欺欺人起来。 一旁的云休见状,不怕火大,对其火上浇油。 “不过说了你两句不是,你就杀人灭口。安楚王殿下真是一身的好本事。” 慕昊卿身上染着戾气,轻瞥云休,那里面的寒气刹那间像是已经冻了千年的寒冰一般,云休敛了神,忽的一声甩袖离去。 “你最好睁大了眼睛,这次别眼瞎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 富锦心久久不能回神,慕昊卿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神色却在她的沉默中越来越寒。 负在身后的手,无声的攥紧。 气氛降至到零点,让这寒夜在此刻更加寒冷,仿佛要将人洞成雕塑。 恰是此时,凌府忽然的热闹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几乎是在眨眼间,叫唤的人已是走进了后院之中,将院子里的人围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迅速,不似刚刚才被惊醒,倒像是早就准备好的。 为首之人是凌竹月,她先是被站在那里,散发着寒气的慕昊卿吓了一下,随后才回过了神来。 当日她只匆匆一见,如今才知晓这人是多么的俊美 无双,然身上泛着的寒气却教她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她侧首看向一旁宛若失了魂的富锦心,眼中闪过愤怒和嫉妒。 这么好的人凭白被富锦心给糟蹋了! “原来竟是锦平公主!公主深夜偷偷摸摸的来我凌家后院,意欲何为?” 随着凌竹月的声音落下,有一名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对着凌竹月便跪了下去。 “小姐,老爷他……他被人毒害了!” 来的不是一般的及时,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什么!”她故作惊讶的目光流转,随后愤怒的看向富锦心,这其中的情绪倒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假。 “昨晚之事,我哥哥已是受到了惩罚,我爹亦是在你公主府门前归了一夜,不曾想锦平公主你竟是赶尽杀绝,竟是上门来杀害。纵使你是公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她拿下!” 话说的威风凛凛,随着凌竹月一声令下,众人已是围了上来,势必要将富锦心拿下。 慕昊卿此刻正怒,见着人上来,已是挡在了富锦心面前,无需大动作,只掌风轻动,上前的人尽数往后倒了去。 凌竹月瞪大了眼睛,隐有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慕昊卿再次负手而立,一身寒气。 周围人皆是不敢靠近。 富锦心从思绪里抽了身,将一切都按压下,面色冷漠,目光宛若寒冰一般,扫视众人,语气森然。 “凌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今证据确凿,给本公主……拿下!” 随着富锦心的话语落下,聂泰河带着兵径直入府,将府中一干人等皆是拿下。 此事富锦心早已上报,先行拿下,再细说他事亦是正常,她明知凌府有鬼,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孤身而来。 凌府自她准备动的那一刻,便留不得。 从凌胜文开始知抄府结束。 若凌尚书泉下有知,怕是此刻要气得诈尸来。 “你胡说!你胡说!你分明是杀人泄私后找的借口,你仗着皇上疼宠,胡作非为,这天道不公,竟是让你胡作非为,富锦心,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看着那些人马进了府,将府中弄的鸡飞狗跳,凌竹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尖叫的指着富锦心怒骂,满目愤怒。 ‘啪’ 富锦心伸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彻底将她打楞了,疼痛袭来,她仍旧不可置信。 “你……” 她颤着手,指着富锦心,仍旧不能平复。 第539章 你不信我 “我得不得善终就不劳你惦记了,总之你没善终就是了。我奉劝你这张嘴巴最好说点能说的,若再让我听见一个字不好的,我有千万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那一瞬间,富锦心身上的气场强大,凌竹月被惊吓住,不知所措。 脑海里忽的想起疫症时,富锦心当街杀的那个人,尸骨无存,她虽未亲眼所见,但听到时仍然是心惊,该是怎样的狠辣,才能做起这事来,不眨眼睛。 今晚富锦心得到的消息太多,一时难以消化,县衙没多久便来了,她将这事交给了他,转身便走。 慕昊卿跟在她身后,态度不容拒绝的搂着她的腰身。 挣脱不开,富锦心便随他去,直至进了公主府,眼见着他还要进来,她沉着脸色,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我累了。” 声音里难掩疲惫,她是真的累了。 宋嬷嬷的指证不无道理,并非全对,可也并非全错,她需要时间来笑话,来看清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慕昊卿神色在那一瞬间阴沉的难看,看着富锦心的表情,忽的嘲讽的笑了。 “你不信我。” 不是疑问,而是事实。 富锦心抿着唇, 没有回答,她现在也回答不上来。 她一直都知道他带着目的来与她成亲,这是不争的事实,宋嬷嬷说她身上有着眸中被人觊觎的能力,她也知道,那是旁人所没有的预知。 宋嬷嬷说他有心爱之人更没错,她知道他之前有娘子,却不知道他的娘子叫——苏锦溪。 溪溪,他一遍遍叫着她的时候,是否也在想着他的娘子。 思及此,富锦心只觉得头疼欲裂,心尖泛着尖锐的疼,一下又一下,像是一把利刃在不紧不慢的刀割着她的心,仿佛要将她的心戳个窟窿出来。 呼吸在这一刻挺直,富锦心直直的倒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听到的仍是那句包含深情的:“溪溪!” 心在那一刻泛着冷,跌入更深的寒冬,彻底冰封万里。 慕昊卿,你怎能如此,你怎能让我喜欢上你,却又要亲手将这颗动了心的心脏从身体里挖除,从此变成无情的血肉之躯。 凌府的人自有旁人去做,富思晏听闻了这事也只是听了一听,并未往心里去,然当他在陪着宁若颜散步,看着慕昊卿抱着富锦心进来,整个人都惊了。 “锦心怎么了?!” 慕昊 卿脸色阴沉着,仿佛能滴出墨来,一路疾行将富锦心放在榻上,宁若颜亦是焦急,吓得富思晏径直将其打横抱起。 “啊!” 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心悸就在一瞬,随后便是满心的担忧,眉头紧紧的皱起。 慕昊卿被宁若颜赶了出去,她一人在屋内给富锦心看看。 富思晏看着慕昊卿,猛地抬起手向慕昊卿而去。 ‘砰’的一声,拳头擦着慕昊卿的脸颊而过,打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他愤恨的开口看着他。 “若非过两天你便要与锦心成亲,我绝对饶不了你!” 话虽如此,他却是复又抬手,冲着慕昊卿的腹部而去。 慕昊卿本就脸色难看,见他如此挑衅,二话不说的与之动起手来。 说是两个人在打架,倒不如说两个人是在相互宣泄。 各自没受什么伤,院子里的摆设却是倒了霉,倒的倒,碎的碎,坏的坏,无一处完好。 紧跟而来的慕言和聂泰河看着此刻,皆是惊了,默默的往旁边站了站,看着他们,没敢靠近。 屋内宁若颜给富锦心看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目光触及富锦心脖颈上露出的东西, 眸光微顿,她伸手将其拉了出来,整个身子都是一动。 若非此刻怀着身孕不方便,她怕是都要跳起来了。 宛若烫手山芋一般,连忙将东西给富锦心放回去,给富锦心扎了两针。 不过片刻,富锦心便醒了过来。 看着周围的装饰,对上了宁若颜的眼睛,明显的一怔。 “皇嫂,我这是……” “没什么,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好好歇息一阵便没事。你这晕过去可不打紧,把安楚王殿下和你哥哥吓得半死,安楚王殿下那脸色可不是一般的阴沉。” 不知他二人之间的嫌隙,宁若颜如常的开口,却见眼前的人神色不太对劲。 “怎么了?” 富锦心头脑乱的很,然此刻看到宁若颜,忽的一瞬间像是有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的拉着宁若颜的袖子,轻声开口。 “皇嫂,你为什么认识慕昊卿?他之前可有……娘子?” 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实在是难过心坎里的关。 宁若颜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怀疑的看着她的眼睛,没见到别的异样,心有戚戚,小心的开口询问。 “你怎么会突然问想起这个了?” 避而不答的态度一瞬间让富锦 心认定了这便是事实,不肯再开口。 宁若颜怕富锦心胡思乱想钻牛角尖,故作轻笑着开口。 “不止我认识,你哥哥也认识。安楚王殿下就在外面,有什么你问他便是了,夫妻间需得坦诚,没有什么不能说,藏在心底的。我去帮你叫他进来。” 说着宁若颜便要去,却被富锦心拉住了,面上全是恳切。 “皇嫂,我现在不想见他,别去叫他。” 她摇了摇头,仍旧是乱的,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面对。 宁若颜看她的态度是真的觉得事情大条,不太对劲,目光扫视了她脖颈上的东西,随口的询问。 “好,不叫他就是了。你这脖子上的玉之前好像之前没见过,倒是挺新奇的,他送你的?” 富锦心略有意外的将脖子间的玉扯出来,思及被他换回去的玉,眸色又暗了几分,闪过悲伤。 “嗯,在断崖下找到的,他说交给我保管。”她随意的应声,明显不愿多说,将玉又放了回去。 宁若颜眸色复杂,不知不觉的走了神,富锦心叫了好几声,她才回了神。 “我方才没听见,你说什么?” “皇嫂认识……苏锦溪吗?” 第540章 溪溪是你小名 宁若颜瞪大了眼睛,许久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锦心,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还是说你……” 宁若颜的话未说完,便被富锦心打断。 “其实慕昊卿的娘子是苏锦溪对不对?她于你应也是知己,不然你不会在我面前闭口不言,更不会叫我溪溪,其实没有关系的。我是富锦心,便只是富锦心,除此之外,谁都不是。” 她的目光黯淡,尽量劝说自己看开,但终究还是难过的。 慕昊卿如此,宁若颜更是如此,她本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的,本以为她们才是再要好的。 宁若颜简直被富锦心这几句言论给绕晕了,好半天才想明白,略有无奈的看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溪溪叫的就是你,这件事情你可以去问母后。 你出生时本取小名为溪溪,溪五行属水,代表灵气,富贵荣华,富有灵智,也因此你的玉佩之上刻的便是‘溪’,而你皇兄刻的则是宴,与你这玉同为一个材质。 只是你幼年丢失,历经坎坷,回来后,母后听信佛家之言,说溪主凶,认为这字与你不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给你改了名,为锦心,封号锦平。 所以他们平日里从不叫你溪溪,只是我觉得叫溪溪亲切,才私下叫你。 你这傻丫头,这是想哪里去了。” 她无奈一笑,然目光之下却是担忧,不知如何是好。 富锦心愕然的看着她,半天没回过神来,本以为这‘溪溪’与她毫无关系,却不知这竟是她的小名。 可纵是如此,也难以抹灭慕昊卿曾有娘子的事实,还十分巧合的与她的小名重合了。 富锦心不说话,宁若颜思及她方才所言,有几分明白。 自始至终,她都赞同慕昊卿与富锦心在一起,他们二人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互相弥补,是绝配。 遂开解道:“安楚王的确曾有一位娘子,不为人知。” 亲口听宁若颜承认了这事,富锦心心底仍旧是骇然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该怎么做,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像是被冰冻在了那里。 宁若颜轻叹,慢慢的解释。 “溪溪,你别过于纠结此事。那位娘子藏在安楚王的心底,他的情义不假,对你亦不假,与你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难道就不 好奇,你梦里常见的那位男子是谁吗?你就不好奇,你曾丢失的过去吗?” 从前宁若颜只想着顺其自然,不让富锦心去想起那尘封的记忆。 然而如今,她却是愿意富锦心去想了,去找回曾经的记忆,如果不找回,‘苏锦溪’这个名字便会永远的隔在他们中间,永远无法消融。 至于富锦心身上的毒,皆是也未必就是毒发。 宁若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富锦心的脖颈。 “我的……过去?”富锦心呐呐的开口,脑海里尽力的回想着,然而却是徒劳无功,脑海里一片空白。 “对,你的过去。安楚王殿下陪你一起找回了你的过去,皆是你就会明白苏锦溪是谁,你也会知晓安楚王的真心。” 她不难看的出,富锦心对慕昊卿动心,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爱一个人是骨子里难以磨灭的本能,即便是重逢,心动也不过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富锦心眸色复杂,宁若颜知晓她需要时间笑话,给她掩了掩被角。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起来了再说,你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休息。” 话落,人已是离去。 屋外的动静早已停下,二人 各站一边,相差十万八千里,就差没隔条银河了。见屋内有动静,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往门口看去。 见到是宁若颜,皆是急匆匆的抬脚走了过去,面上难掩担忧。 富思晏吃味的站在了慕昊卿的身前,隔开了他与宁若颜的距离,宛若护食一般护着面前的宁若颜。 宁若颜的表情瞬间黑了,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富思晏,却不知道里面饱含了多少娇气。 “她如何?”慕昊卿站在一步开外,沉声询问。 宁若颜眼中闪过暗光。 “她没事,歇息一阵便好,只是,不想见你。” 果然对面的人一瞬间脸色更加阴沉,寒意不断,她有些瑟缩的往富思晏怀里站了站。 富思晏闻声眉头紧皱,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若真如此,只说明富锦心是动真格了。 看着一个两个的都黑着脸,宁若颜停了玩笑的心思,遂正儿八经的开口。 “她在吃自己的醋。” “??” 富思晏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宁若颜,慕昊卿亦是如此。 宁若颜看了眼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待走远了些,才缓慢的开口。 “不知怎的,她提起了苏锦溪,我观察一阵后发现 ,她并没有想起什么,然而却十分笃定的开口,苏锦溪是殿下您之前的娘子。” 一瞬间,慕昊卿脸上的神色阴转多云,宛若放了晴,没了方才的半点阴沉。 宁若颜无奈,这人要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不过这也是恰恰证明了,他是真的在意富锦心。 “我已暂时安抚她,我告诉她,苏锦溪的确是您之前的妻子,你亦深爱,但与她也有关系,我与她说了,只要您陪着她一同找回了记忆,便会知晓一切。殿下您稍后进去,可别穿帮了。” 宁若颜叮嘱着。 富思晏的神色却阴沉了下来,脸色凝重。 “我不同意。你明知道锦心若是找回了记忆会如何,你到底想做什么?” 富思晏的凌厉让宁若颜一瞬间冷了脸,没有去管他,只一个劲的对慕昊卿叮嘱着。 “殿下您尽管去陪她找回记忆便是,有些事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有什么两个人好好解释清楚便是,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牢不可破。您……费心了。”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她没点名,慕昊卿隐约知晓是什么,轻轻额首。 富思晏看着宁若颜无视她,与慕昊卿说的热闹,心里气急。 第541章 为主子抱不平 “我说了我不同意,慕昊卿你敢让她回忆一点试试。” 富思晏阴狠这表情,看向慕昊卿,眼中皆是警告。 宁若颜沉着脸,抱歉的对慕昊卿一笑,将富思晏拉走。 顾及着她的身孕,富思晏不得不跟着她身后,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待进了屋内,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宁若颜,你究竟想做什么!” 一句话却是气得宁若颜心尖都疼,一瞬间打破了一直以来相濡以沫的假象。 她苦笑的看着富思晏,眸光里隐有泪花。 “富思晏,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锦心是你的妹妹,她更是我挚友,如今亦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一家人,难不成我会害了她不成?” 宁若颜怒吼的话让富思晏一瞬间慌了神,关心则乱,他担忧富锦心,尤其是在她即将遇到的性命之忧上更是担忧。 现在,听到这一席话,突然的回了神,忽的对着自己的脸颊便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十分的响亮。 “对不起,我不该这般说你,我只是……担忧锦心。” 声音难掩苦涩,没人知晓当初丢了富锦心,他看着他的母后几乎疯魔的样子,没人知道,若非是他,远离 多年的该是他。 他的妹妹该是捧在心尖上的人,受尽恩宠的人,而非在苏家,受尽了委屈和苦楚,更不会被下了毒,时时刻刻提着命过活。 宁若颜简直要被富思晏气死了,气他不信她,却他恼她,却更气她自己没出息,只看着他这般,就难以狠下心。 她气呼呼的转身坐下,险些忘了自己怀着身孕,惊吓了一瞬,一只手掌揽上了她的腰,将她稳稳的稳住。 心落回原地,她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锦心身上有玄凤佛。” “哦。”富思晏此刻一颗心都在宁若颜的身上,观察着她的神色,没怎么听清,便随意的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了过来,眼中带着惊讶。 “她怎么?” 宁若颜方才还奇怪他反应怎么这么平淡,如今见他如此,心里倒是平衡了。 “哦,也没什么。就是在断崖之下,安楚王殿下寻到之后,就这么给了锦心。” 她轻飘飘的说着,然心里到底是羡慕的,如此之物,眼睛都不眨的就给了,可见其真心,她为锦心高兴。 富思晏沉默着不说话了,脸上带着意外的表情。 他倒也是真没想到,这妹夫也还算有点用 ,锦心跟了他,受不得苦。 宁若颜看着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轻哼一声。 “安楚王殿下这般的认为的确不多,比起某个小气又小心眼的人好多了。” 虽未点名,但明晃晃的‘某人’不用再明显。 富思晏嘴角动了动,放在腰上的手掌轻动两下,带着不用言说的意味。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定当好好改进。定不教夫人失望……” “没个正经。” 宁若颜轻哼,拨下去他作乱的手。 富思晏紧跟而上,好生安抚着她内心的怒气。 *** 慕昊卿未进屋,就在外面守着,不过倒是让夏凝过来伺候她,顺带着让人准备了膳食,怕她饿着。 时不时的让人给她添被子,添火炉,一件一件的小事做着,不厌其烦。 屋内的富锦心时不时的看着下人进来,放了东西又出去,来来回回数次,到底是烦了,让夏凝出去吱个声。 “让他别来回的让人在我面前动,看着心烦。” 的确是厌烦的语气,夏凝一噎,原话倒是不敢传,婉转的转告一声,看着慕昊卿沉着脸未说出声,等了一会儿便又进了屋。 “公主,安楚王殿下 一直在外候着呢,这寒冬腊月的,风寒刺骨,时间一长,怕是受不住。” 富锦心闻声,敛了敛眉。 “让他回去吧,今晚我真的不想见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凝闻声便又出去传话,明明屋内屋外,只消见个面就能解决的事情,偏是不,她也是搞不懂他们了。 慕昊卿站在院中,看着屋内的灯光,似是要透过那墙砖看到屋内一般,半晌才给了回应。 “我明日来接她。” 只留下话,人已是离去。聂泰河本是欲留下,被他叫走了,慕言倒是留下了。 夏凝回去禀报,富锦心点了点头,便让她下去,临行前,夏凝看了眼富锦心,终是忍不住的开口。 “公主,您别怪奴婢多言,奴婢始终是站在您这边的,但有些话也得说。不论您与安楚王殿下有何嫌隙,但真心这是骗不了您的,他对您的所做所言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您放心,若他做了什么对不住您的事,奴婢也定与您同仇敌忾。” 夏凝看着富锦心那状态便觉得不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些话了。 她心底是感激慕昊卿的,若非他,她如今还见不着富锦心,但也仅此而已, 自始至终,她都是站在富锦心这边的。 富锦心点点头,似是听进去了,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夏凝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退了下去。 富锦心一人在屋内,将事情前后思索一阵,已是慢慢的放开,纠结于更多的是关于记忆之事,她已是决定找回,但她心底隐隐约约的出现排斥与抗拒,让她心神不安。 屋外,慕言守了一阵,见屋内久久没有声响,轻敲了两下门。 ‘咚咚’ “谁?” “是属下。” “何事?” “为主子抱不平。” 富锦心愣了愣,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慕言这般耿直的也真是…… “进来吧。” 得了声,慕言推开门走了进去,却也知道避嫌,只站在门边,且门留了一条缝,足以让人看见屋内所有,而非有所误会。 这一细细的举动,富锦心看在了眼里。 “为他说些什么?”慕昊卿怕是给她身边人都种了蛊了,一个个的都为他说话,忽的她又反应了过来。 可不都是他的人,难怪要为他说话了。 “主子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当初与东陵国联姻乃是圣上所派,他并不同意,只是一个虚有的口头婚约罢了……” 第542章 真心无二 “后来见了您,主子才改变的心意,接受了这婚约。” 富锦心略有意外,这事她并不知晓,不过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当初他见到她时,便将她误认了,也是在陉黑城时他亲口承认有娘子。 只要一想到他的娘子,她的心口就疼的厉害。 眼见着富锦心脸色变了变,慕言有些着急,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然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来,继而继续开口,想要再挽回些什么。 “下聘礼主子都是亲自动手的,事无巨细,力图将最好的都给您,知晓您身子不好,便只身一人去寻其兰草,受了伤养了许久,而后为了救您,又甘愿挨上一刀,更甚者怕您在东陵城成亲让人笑话没有住所,选遍了东陵城,寻了一处最好的宅院,虽比不得您的公主府,却也是花了心思为您准备的,还准备着给您一个惊喜呢……” 话越说越多,以至于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他猛然的回了神,堵住了嘴,脸上全是一片完了的表情。 “总之,这些主子从不让说,属下却是看在眼里的,他对您是真心无二的,您就对他好些。” 说到最后,他脸上已是染上了 凝重。 因为慕昊卿是真的喜欢,真的把富锦心放在心上,他才会去尊重富锦心,把她当做女主人来对待。 他知道他今日这话是逾越了,但他见不得,见不得慕昊卿把什么事情都做了,却又什么都不出声,如今更是要对她委曲求全,哪怕是他愿意。 富锦心未说话,神色却是一片凛然。 她忽的有些恼怒自己,也明了在凌府后院时,他那般看着她的神色,他在质问她为何不信他。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懊悔。 她该相信他的,纵使他是带着目的,纵使他之前有娘子,那也是之前,他虽带着目的,却从未伤害她,相反拼了命的对她好。 她不该忘记他对她的好,更不该不相信他。 慕言将话说到位了,却也怕富锦心一不小心说漏了口,踌躇着开口。 “那个……宅子那事,您权当不知道就好。” “……”富锦心无言的看着他,在他十分恳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慕言如同大赦,出去了,顺带将富锦心的门关好。 他连忙的出了院子,向偏僻的角落而去,那里站着一抹高达的身影,不是慕昊卿又会是谁。 “主子 ,都已说给富姑娘听了,她虽未说什么,但那神情却是变了,想来不会再纠结。” 慕言十分无奈的向慕昊卿报告者。 他实在是佩服慕昊卿的手段高明,能一直默默付出,不愿示软,却也会为了让富锦心不再陷入烦恼里,将这些全都说给她听,当真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包括放下自己的尊严。 只是一想到他刚刚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宅院,他不禁紧了紧神色,只希望着富锦心当真不要提起才是。 若慕昊卿知晓,怕是想让慕言去跳河的心都有了。 他至今也不过就准备了两次惊喜,一次被春宁给说了出去,一次又被慕言给说了出去,确实也……挺惨的。 富锦心的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萦绕着苏锦溪与慕昊卿,以及宁若颜那摸不着头脑的话,最后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突然梦见了许久未见的男人,还是顶着慕昊卿的脸,只是这次他开口说话了。 他说:“来找我吧。” 像是蛊惑一般,他忽的温柔一笑,好似世间万物的温柔都在这笑容里,温暖如沐,吸引着她。 一晚好眠,富锦心自然而醒,一睁 开眼便见到了梦中之人,她尚有些迷糊,只觉得还在梦中,下意识的伸手去抱他,却是抱了个满怀。 她眸光瞪大,眼睛里闪过惊讶,彻底的清醒过来。 还未挣脱开,却是被人紧紧的回抱住。 她动作一顿,若推开了,四目相对反而尴尬,不若此刻相拥,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也不至于尴尬。 如是想,富锦心心安理得的靠在慕昊卿的怀里。 “对不起。”富锦心忽的开口,目光中满是愧疚。 只要一想起她曾误会了慕昊卿,心中就一阵的难受。 若连他豁了命出去护她也是假的,那她也认了,好歹他也曾用命去保护她。 至于苏锦溪,颜颜说了,只要找回记忆,一切都能明白,那她便找回记忆,是好是坏,她都受着,总好过现在不明不白的好。 慕昊卿喉结轻动,眼中黯然,手不自觉的搂紧了些,险些让富锦心呼吸不过来,察觉后松开了些力道。 声音低沉、暗哑,莫名的有些沧桑之感。 “我只爱你一人。” [从前是,如今亦是。所以,你别让我失望。] 富锦心心头一颤,努力的将苏锦溪摒除,将他的意思理解为 现在只爱她一人。 “我知道。” 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然慕昊卿却是听出来了,她压根就没有多少的相信,气得心尖都颤了,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将她从怀中放出来,捧着她的脸,以吻来证明一切。 富锦心微楞,片刻后反应过来,与之回应。 强烈而又温柔的一个吻,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她忍不住的轻哼一声,双眼朦胧,带着动情后的媚态。 慕昊卿的眸光暗了又暗,眸光之中皆是她动情的样子,他亦如是。 明明寒冬腊月,屋内的气息却是干燥的很,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能点燃了。 ‘咚咚’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将这屋内的氛围敲散,夏凝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公主您起了吗?”说着便要推开门进来。 富锦心颇有些害羞的推了推慕昊卿,眼看着夏凝便要进来,心下焦急,竟是一个动作便将慕昊卿压了下去,顺势用被褥将他盖好。 慕昊卿一时不察,倒真让她得了逞,眼前一片漆黑,他觉得头疼的厉害,被气的。 夏凝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看到富锦心面色露出不自然的红,略显慌张的坐在榻边,心下疑惑。 第543章 顺手藏人 “公主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夏凝便要上前。 “我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夏凝一跳,狐疑的看着她,却见富锦心冷了神色,似乎十分不悦,她连忙的收回目光,低首退了出去。 慕言就离开了一分钟,就见夏凝从屋内出来,惊得魂都要掉了,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屋内,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夏凝不解的看着他,实在是没明白他这要表达的意思。 慕言见着没有动静,也没见有人从屋内出来,疑惑的挠挠头。 难不成主子已经离开了?不应该啊。 一清早的,夏凝看着这一个个的都不正常的样子,忽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就差没回去,躺在榻上再睡一觉了。 不然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奇怪呢。 屋内 富锦心见夏凝总算是醒了,连忙的回身,将慕昊卿身上的被褥拿开,看着他黑了的脸色以及凛着的神色,这才觉得好些不太对。 “呵呵”她尴尬一笑,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我就是……情急之下,情急之下顺手。”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慕昊卿的脸黑的更快。 “顺手?”嗤笑一声,他的目光紧盯着富锦心,半撑着身子起身,一只手横过富锦心,撑在榻上,将她围困在自己手臂之间。 “娘子倒是顺手往榻上藏了不少的人?不若说说,都有谁?” 看着他那危险的神色,富锦心哪里还敢造次,结结巴巴的应声。 “没有谁,只有你,我保证。” 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她急急忙忙的竖起手指保证,却不想一个紧张,却是把发誓的手势变成了兰花指。 慕昊卿的脸色更黑了,身上寒气迸发,脸色紧绷着,只是被死死克制住了而已。 富锦心看着他不对劲的脸,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讪讪的笑着:“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说完,连她自己都哭着脸了,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慕昊卿忽的邪笑着。 “比起相信,我更愿意这个。” 语落,他复又低下头去,将那火红的唇含在嘴里,不肯放。 富锦心哪里受的住他这般,仰头承受着,眸光渐渐染了一层迷雾。 场面一度失控,院子里隐有声音传来,再次将这事打断,慕昊卿的脸色黑了又黑,强忍着怒气站起身,目光如刀 一般盯着门口看。 富锦心低着头,脸上一片红色,眼底是未褪的情动。 宁若颜哪能不知屋内气氛,一时也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来的如此巧,怪不得院子里无人。 “已许久未去母后那里,今日可陪我一同去?” 宁若颜忍着前方的那抹要杀人般的视线,故作平淡的开口,心里却是一阵尴尬。 富锦心求之不得,她怕是再待下去,真的连渣都不剩了。 “我与皇嫂进宫,你先回驿馆。” 她急匆匆的站起身,像是迫不及待一般,连看都未敢看他一眼,慕昊卿气笑了,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宁若颜已准备齐全,富锦心直接与她一同上了轿子。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皇嫂怎么想起进宫去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尤其现在身子不便,其实不必去的。” 宁若颜目光暗了下来,撇开目光。 “我以前总觉得孤身一人,无可依,不愿去接触太多,怕自己依赖。如今都不重要了,我腹中孩子最为重要,他最为重要。现在试试接触也未尝不可。” 其实她心里明白,往后富思晏必是皇室唯一继承人,她想要逃避,根本避无可避。 富锦心看 到宁若颜想开,心里最为高兴,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这个孩子来的当真是及时,可真是个小福星。 此事宁若颜已有七月身孕,确实是不太方便,富锦心一步不离的挽着她,不肯松开一步,见她这般行走缓慢,不太舒适的样子,不免紧皱着眉头。 现在她才知,怀孩子竟是这般辛苦的事情。 宁若颜瞧她皱着的眉头就知晓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辛苦,因为只要你想着他/她是你的孩子,一切辛苦就都值得,你和安楚王殿下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莫名的提到自己,富锦心脸色一红,然脑海里已是想象出了画面,不免觉得好笑。 孩子于他们而言,还有十万八千里,尚早。 她笑笑不说话。 皇后早就听闻宁若颜要来,在殿内等着,看似平静,手却没闲下来过,一会儿喝喝茶,一会儿让人看看准备的软垫合不合适,亦或者让人多添些炉火来。 殿外早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来看望宁若颜的。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家的第一位皇孙,自也是要来看望看来,其心鬼胎,众人互相皆明。 正是因此,皇后一个也未见,退散众人,更声称 了今日只享婆媳之乐,不见众人。 话虽如此,却仍旧有不识趣的赶过来嚷嚷着要见,比如江妃。 “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众人想要见见也无可厚非,怎么皇后娘娘偏是藏着掖着,莫不是在隐瞒着些什么?” 她自己进不去,便在这鼓动着众人,意欲让众人一同随她进去。 有人听了,眼睛一动,跟着江妃后面鼓动。 “听闻这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感情不睦已有多年,这突然的有了孩子……” 话未说完,然这未说的话已是明确,众人皆知那是什么意思。 知晓是知晓,谁也不敢说而已。 富锦心站在后面,听着她们的大放厥词,看着宁若颜略有些白的脸色,心里鼓动着怒火,她要动,却被宁若颜拦了下来。 “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之人,既是来了,就断然不会叫自己受委屈。” 闻声,富锦心站在原地未动。 总归以后是宁若颜的主场,有皇兄在护着,出不了什么事。 “劳各宫娘娘记挂,诸位有心了。” 不冷不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众人皆惊,转身才看到宁若颜大着肚子站在三米之外,脸上皆是一变,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第544章 有母后撑腰 说坏话说到正主耳边,她们皆是尴尬。 宁若颜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走了过去,即将进去时停了下来,冷漠的扫视众人。 “殿下与我闹了些小脾气,不值一提。” 那模样哪里是不值一提的样子,倒像是被伤心了,来皇后这里求安慰来了,一时之间神色各异,有人看好戏般的开口。 “太子妃要保重身体才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有些什么你让着便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总归夫妻要和睦,才不会有什么意外。” 说着,别有目光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意有所指。 江妃几人皆是轻笑,像是已经笃定了,那肚子里的非皇室血统。 宁若颜笑了,刹那间冰雪消融,宛若跌入人间的仙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泛着无辜的神色,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本宫要给他纳妾,他死活不肯,就与我闹了起来,这不意外就来了,有了皇嗣可把他高兴坏了,已是言明往后绝不纳妾。是要依着些。” 一句话便让众人如吃了苍蝇一般脸色恶臭,富锦心险些笑出声来,默默的给宁若颜一个大拇指。 她倒是忘了,宁若颜性子清冷,不愿与人结 交,可也不是个软弱的人。 这番话一处,不止恶心了那些人,更拿她们的话堵着她们,以后谁要是想让她皇兄纳妾,那可真的是无门了。 富锦心眼睛一动,不给她们多说话的机会,带着宁若颜进了殿。 皇后虽是未动,却也将屋外的情况知晓的一清二楚,见宁若颜进来,眼中带着赞同之意。 将来是一国之母的人,气势不能输,心思更不能浅。 宁若颜要行礼,被皇后急急的阻止了。 “你我之间这些就免了,你怀着身子不易,如有什么皆说出来,母后定给你做主。”越看,皇后是越满意宁若颜。 当时是她一眼看中,执意让富思晏求娶的,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如今看来,她眼光不差。 皇后身上放出的善意让宁若颜心头一暖。 她来东陵五年,皇后从未对她有过敌意,相反十分如母亲那般照顾着她,只是她从前有意疏离,怕是伤了她的心了。 “有母后撑腰,儿媳自是不怕。” 皇后微楞,随后便反应了过来,笑着握了握宁若颜的手,一切皆在不言中。 富锦心也是高兴,几人缓声交谈,时而说到孩子,时而 说到慕昊卿,亦有着富思晏小时候的趣事,相处的十分融洽。 为此,宁若颜还特地提起了溪溪的事情,皇后虽是神色不太愉快,但也是说了出来,的确是与宁若颜说的一模一样。 富锦心心下了然,安抚着她。 “哪有什么凶煞,命里有的罢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到您身边了,溪溪也的确好听,更是您与父皇的期许,不该埋没。有父皇和您在,再大的凶也会冲散。” 富锦心的这一张甜嘴让皇后喜笑颜开,眼中隐有光,笑着应声。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皇后便着人备膳。 结果这话音刚落,就瞧见有人进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 “你不是上早朝,怎么今儿个那么早?”皇后心知肚明,却还是如此揶揄着。 富思晏自也不藏着掖着,见面就问她宁若颜的去处,像是看的紧,一刻也不能离。 “瞧你这样,本宫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富思晏也无奈一笑,上前捏着她的肩头安抚着。 “您不也知道,她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交际,儿臣怕她心里憋着不舒服,还望母后也多担待一些。” 这话里面的宁若颜自也听个 分明,心尖流过温暖,全身都泛着暖意。 富锦心闻声,却是想起了慕昊卿。 他这人也是个闷的,做什么都是默默的,从不告诉她,若非她发现,怕是要一辈子都藏在心底了。 屋内一片暖意洋洋,富锦心看着富思晏来了,也算是安了心,趁着还未用膳到外面散散步。 夏凝跟随在一旁。 “慕昊卿回去了?”她来时匆匆,倒是忘了他要做什么了。 “回公主,殿下这两日还是忙的,西楚使臣这两日便到了,他需得一切准备妥当。” 听到夏凝的话,富锦心才陡然想起。 十月十五已过,没有多久便要到了她二人成亲的日子。 其实,她倒是欢喜能够在东陵成亲,有着她疼爱的人,见证着她嫁人的时刻。 嘴角渐渐的染上笑意,整个人都变得温和多了。 夏凝看着瞪大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面前这娇羞如花,陷入爱情蜜意里的人是平日那个面无表情,眸光冷淡的人。 有人唤来用膳,富锦心回身,皇上也过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提起富锦心的婚事,也都是欢喜。 被他们打趣的揶揄着,富锦心受不住,脸色红的紧,用完 膳便急匆匆的离去,像是怕她们再跟着说一般。 宁若颜有些乏,富思晏便陪着她在宫内再多待一阵。 出了宫,富锦心的马车没走多远,便被人拦了下来。 “何人胆敢拦住公主的轿子?”夏凝神色一凛,上前一步。 面前的男子脸色难看,却是看都不看夏凝,欲上前被夏凝挡着,他伸手将其推开,站到了轿子面前,却未敢有所动作。 “臣弟见过皇姐。” 夏凝踉跄着站住,要说的话停了下来,看向面前这自称臣弟的人。她来的时日尚短,也未见过富余,但确实知晓有这人的,却不知他来的目的为何。 富锦心同样的疑惑,她未掀开帘子,就这么隔着,她不喜见到他。 “何事?” “臣弟有一事请皇姐相助。” 富锦心“嗤”的一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助的?三皇子的威名不够你挥霍?” 富余这人,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与红妃一样,多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这么说也不对,红妃此生最大的计谋就是生了富余,竟还得逞了,真是讽刺。 富余被噎,脸色难看,但转瞬便又恢复了过来。 第545章 你也配? “听闻皇姐府上新收了个人,臣弟不才,向皇姐讨要此人。” 富锦心眸光流转,一瞬间明白,语带嘲讽。 “不过是讨个人,给你便是了。” 富余闻声,面露惊讶,狐疑的看向那轿子,却什么也看不着。 轿子起来,继续往前,富余骑马跟在后头,直至到了公主府门前,他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富锦心就这么答应了?不像是她的风格。 轿子停下,富锦心从轿子里出来,看了眼跟在后头的富余,连让他进去都不曾,招来夏凝在耳侧言语,夏凝了然的点点头,进府去了。 不多时,聂泰河与夏凝走了出来,身后拽着一人,看不清样貌,富锦心有意挡在富余的面前,余光瞥见他激动的神情,眼里寒光更甚,在人到面前时,才堪堪让开。 “喏,人给你了。”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富余大喜,径直越过她上前,然在两步之外,堪堪停下,满目怒气,侧首看向富锦心。 “你耍我?!我要的是温婵,这是谁!” “哦?那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的是你的走狗呢。我说呢,这两日怎么老有人在府外徘徊,原来竟是你别有用心。” 富锦心 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眼中却是寒风如剑。 陡然冷厉了神色,抬起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温婵?你也配!” 纵使富余是三皇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可她也没觉得能够配的上温婵,这点货色也来觊觎,派人在公主府徘徊,当她是死的? “你!”富余抬手怒指着富锦心,想要上前一步,聂泰河已然是挡在了富锦心的面前,他略有畏惧。 “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本公主滚!若再有一次发现其在周围徘徊,我让你连这三皇子都做不成!” 富锦心怒哼一声,甩袖侧立。 富余气得牙根都痒痒,然到底是忌惮,他阴沉着脸色,不肯罢休。 “皇姐既是不肯,那就做好了准备,温婵,臣弟势在必得。届时可不要后悔!”留下话,富余捂着被踹的胸膛怒气冲冲的离去。 富锦心眸光微敛,看了眼身侧的聂泰河,聂泰河自是明白,已是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被富余这么一打闹,富锦心想见慕昊卿的心思消散了些,也想起了温婵,自她放在府里,还未去看过,便先去瞧瞧。 “温婵在何处?” “回公主,在别院呢,情绪已是好了许多 。” 富锦心点了点头,抬脚过去。 别院内 温婵坐在树下,饶是寒冬,她也像是无所觉一般,脸色都变了些许,也没见她眉头皱着一下,目光看在远处,像是在放空思绪一般。 察觉到有人来,轻敛着眉,侧首看去,这才发现是富锦心来了,连忙起身。 “温婵见过公主。” 富锦心摆了摆手,在她对面坐下。 “想明白了?” “多谢公主开导,已是想明白了,的确不值得在意。” 富锦心就喜欢这样的,思想改变,做起事来才能更有动力,她向后挥了挥手,当即有几个丫鬟,手中捧着一摞的本子过来。 “公主,这是?”温婵不解的看向富锦心,在富锦心的目光下,随手拿了一本看,这才发现是账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想明白了就干活,最近你就别出去了,就将这些都看完便是。看完了告诉我你学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这……这么多?”温婵瞪大了眼睛,手都有些抖。 “多吗?”富锦心皱着眉头反问,目光看向那一堆,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堆起来有人高的书到底有多少。 瞧着她的神情,温婵哪敢多言, 硬着头皮应了声。 “不多。” 富锦心笑了,温婵那赴死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姑且就多给你些时日,在我大婚后看完吧。” 温婵愣愣的看着这一堆,神思还不在,随口的一声,等数了一下才发现,大婚的话压根就没几天。 “公主……” 她叫着富锦心,然富锦心早已不知何时离去了。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静下心来,将这些一本本的看完了。 富锦心出了别院,倒是遇见了聂姣,便走了过去。 “最近在做什么?” “回公主的话,随处看看。”聂姣的声音不冷不淡,只是双手有些紧张的攥了攥。 富锦心闻声并未在意,只是在看着聂姣手中拿着的药草时愣了愣。 没有多说的转身离去。 聂姣一直目送着富锦心离去,眸光沉了些,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意义上说起来,聂姣并非是公主府的奴仆,所以她单独的居住在这里,享受着御医的精心医治,这一些全依靠着聂泰河为富锦心拼命,所以下人们对她时常也是尊重。 这一点,富锦心都不担心,也未曾怎么过问,只是今日见了聂姣,才发觉有些不太合适,但 具体的哪里不合适,她说不出来,也就没多想。 此刻闲了下来,她倒是越发的想念慕昊卿了。 明明不过早上才见过的人,可是就是十分的想他,他不在,就觉得像是缺失了什么。 “慕昊卿此刻在哪里?” 富锦心的话真是难住夏凝了,她连忙出去找聂泰河,聂泰河刚刚从慕昊卿那与慕言换过来,自是最明白慕昊卿所在之处。 没多久,人便回来了。 “回公主,安楚王殿下尚在驿馆之中。” 富锦心手指轻点桌面,蓦然起身。 “我去找她,不用跟过来。” 临行时,她又侧首看了眼夏凝,轻声嘱咐。 “给聂泰河放假,今日没有他的事情了,让他去陪着聂姣吧。” 劳逸结合才能最好,这阵子的确事情不少。 夏凝应声而去,无事也就去看了看春宁,二人相处融洽,春宁的伤势其实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富锦心担忧她劳累,便让她多歇息一阵。 富锦心只身一人,倒是走的快,好在这驿馆与公主府离的并不算太远,没多久便到了。 她是常来,众人皆认识,谁也不敢拦。 进了院子,看见那俊美而立的人,一颗心又躁动起来。 第546章 李涵双 慕昊卿手中正在把玩着弓箭,听着身后声响,以为是慕言,顺手叫了他过来。 “陪本王练练。” 说着,他已是张弓拉箭,动作轻松,手一方,那箭已离弦,如疾风一般,落入靶心,正中。 富锦心挑眉,慢慢走了过去,如他一般抬手张弓拉箭。 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皙,慕昊卿下意识的皱眉,以为是哪个女子进来了,正眼看过去时,紧皱的眉头陡然间松开,走至富锦心身旁。 他自伸手包围着她,薄瘦均匀的五指握住她的手,纠正着她的姿势。 本是欲松手的富锦心,被他这般一弄,倒是有几分心猿意马,顺着他的摆弄。 直至手中轻动,箭离弦,如他一般,正中靶心。 “娘子好厉害。” 呼吸在颈侧,带着温热,她忍不住的瑟缩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你最厉害。” 慕昊卿的呼吸陡然一滞,难以克制的,吻上了她的脖颈,极大的力道嘬的富锦心感觉到脖颈处都疼,像是要被咬破了一般,下意识的伸手推拒着他。 “别……” 声音轻软,无尽蛊惑。 双眸赤红,慕昊卿不敢再动,抬起头来,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之上, 平息着心内的怒火。 总归没有几日,再等等。 富锦心哪知他的煎熬,只知晓这般被他围着实在是气息太强烈,让她难以呼吸。 推拒不成,只得随他。 半晌,慕昊卿幽怨的声音才从上方传来。 “这话娘子往后只在你我合二为一时说,为夫更开心。” “嗯??” 富锦心没反应过来,一脸的问号,待反应过来之时,脸色爆红,忍无可忍的抬脚狠狠的踩了他一下。 “没个正经。” 那恶狠狠的一瞥,倒像是撒娇一般,惹得慕昊卿眼神又暗了几分。 富锦心见状,气得是压根都痒。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般的不正经?装的倒是一本正经的。 似是知晓富锦心在想些什么,慕昊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为夫只对娘子不正经。” “……” 富锦心头疼的扶额,忽的觉得是自己送上门,羊入虎口,半点不剩。 *** 尚书府的事情虽尘埃落定,但到底是有些牵强,富锦心深夜在尚书府后院出没是事实,众人亲眼所看见。 纵使以私下捉拿凌尚书为借口,亦引得人不满,这两日便有人一直弹劾上奏,只不过都被皇上给压了下来 。 而先前的李太傅,因为云休的上任而变成在旁辅助,如今恰好凌尚书死,尚书一职空缺,皇上便用他将其补上。 只是从太傅降至尚书,李太傅也是心有不甘的,只是却无力反抗罢了。 李太傅之女李涵双,之前与富锦心在宫内刺绣上有过一次小小的交集,也是那一次让她心有戚戚。 爹要她和公主好好相处,她却是不敢。 目光所及有一人款款而来,李涵双的眼睛微动,小心局促的上前一步,言语间都有些小心翼翼。 “李太傅之女李涵双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可是要去找长公主?我们可一同去。” 富余脸色难看的看着这突然蹦出来的女人,本要呵斥的话到嘴边又回去了,目光闪动,脸上已是一副温和的表情。 “原来是涵双姑娘,不过一些时日未见,却是越发漂亮,险些没认出来。” 花言巧语,偏李涵双就是欢喜,脸上满是欣喜,心里激动。 “原来三皇子竟还记得我。”她娇羞一笑,抬首又低下,来回反复。 富余眼中闪过厌烦,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涵双姑娘如此貌美,可让本王记忆深刻,又怎能忘记。” 女人最喜欢 听的是男人的夸奖,尤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听富余这两句夸奖,李涵双已是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翌日一早,李涵双便带着丫鬟以及亲手做的绣品过来找富锦心。 富锦心初闻时,还有些茫然,实在是没想起来这李涵双是谁。还是春宁过来提醒,她才知晓。 “公主您忘了,之前您特意准备的比绣工,当时指证许清舒的就是她。” 指尖轻点桌面,脑海里画面闪过,富锦心勾唇一笑。 “让她在外候着,替我梳妆,今日出府转转。”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让温婵准备着,先陪我出去一趟,回来再看书。” 春宁应声去做,夏凝过来给她梳妆,知晓她心里定是有什么打算,思虑片刻,妆化的比平日素颜妆稍微浓些,钗饰也略显尊贵,自上而下的都透着尊贵之气,众人仰止。 富锦心满意的看着她的手笔,是越来越喜欢夏凝了,颇得她心。 李涵双在府门前久等不见富锦心,还以为这事没有结果了,心下一阵失落,当时是,看见有人从府内出来,眼睛里带着惊讶。 随后才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民女李涵双见过公 主。” “起来吧,你来的不是时候,正巧本公主要出去一趟,若是不介意,可随本公主一起。” “民女荣幸之至。”李涵双一脸温和,哪还有初见时半点的嚣张之气,准备的绣品在手中也未来得及送出去,看着富锦心走远,连忙跟上去。 走了一阵,她才发觉富锦心像是无所去处,随意闲逛,眼中闪过疑惑,只是掩下心思,不敢表露出来。 富锦心眼角余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招了她上前来。 “公主府的那些衣裳温婵觉得不太喜欢,又不肯麻烦宫内定做的,不知你可有什么好地方?” 李涵双闻声眸光微缩,呐呐的开口。 “民女平素在家,倒是不知。不过倒是知道许姑娘常去一家铺子,想来也是不差的,民女带您过去。” 话一扯便扯到了许家,富锦心挑眉,就是不知道这许姑娘指的是许婉柔还是许清舒。 一行人往李涵双口中所说的铺子过去,温婵平静的跟在富锦心身后,心中如明镜,怕是今日那李涵双想要做些什么,且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也不至于她要出来陪着。 想着还有那么一堆的账簿,温婵神色略紧,脚步加快了些。 第547章 刻意维护 醉荷楼门前,富余和一群人哈哈大笑着出来,周身泛着浓郁的酒气,显然喝了不少,不过酒量不错,尚未出现醉意。 蒋致今日听闻富锦心要带温婵出来,多日未见,他甚是思念,按耐不住心中的想念过来,只盼望着远远能瞧上一眼,看她安然便已足够。 富余目光中看见了蒋致,眼中闪过阴狠,面上却还是嬉笑着与一群人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蒋致与富余互相撞了上去,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富余踉跄着,身后那一群人给他扶住,才不至于倒地,蒋致却是因那力道径直被撞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往本王的身上撞!给本王打!” 富余似是醉醺醺的,怒气冲冲的开口,抬手便是叫嚣着要打,说着在蒋致尚未反应之时,便抬脚踢了过去。 一脚踹在蒋致的腹部。 蒋致闷着声,捂着腹部。 其余人明显看出来富余这是故意找事,平日里都受他照顾,这会儿争先恐后的上前踢打着蒋致。 “瞎了你的狗眼,三皇子也敢撞!” “打!活活打死才是!” 蒋致被一群人围在其中,无还手之力。 这边的动静引得人注目,只一时之间 便有百姓围了上来,谁也不敢上去救蒋致。 恰逢富锦心等人路过,温婵本是无注意到,直至听见众人口中言论。 “这蒋公子是哪里得罪三皇子了,怎么惹得他动怒,下这番狠手?” “皇家还不是一个不高兴了便拿人出气,这不是常事,也只能说蒋致他倒霉。” …… 温婵整个人一颤,目光猛地看向众人围着的地方,三两步便跑了过去,推开了那群人。 “别打了!都别打了!” 再多的克制也在看见他受辱被打的时候烟消云散。 富锦心眉头紧皱,只能跟着温婵身后去。 富余在看见温婵时,眸中闪过迷恋,挥了手让人停止,那群人倒也没伤温婵,听话的退了回去。 “三皇子仁慈,放过你一马了!” 蒋致拳头紧握,面色铁青,脸上青红交错,那群人是专门的向他脸上打的。 “蒋致,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啊?” 温婵焦急的看着蒋致,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想替他看看,却是不敢下手,怕弄疼了她,眼眶里微红,泪花已闪烁。 看着她那般,蒋致心疼,轻轻拍了她的手背安抚。 “没事……嘶”一开口说话,人已是忍不住 的轻叫起来,嘴边亦是青了一块。 富余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鹣鲽情深,眼中燃烧着浓浓的嫉妒,被他按压下去,却也没忘记今日的目的。 “今儿个本皇子便绕了你,下次睁大你的眼睛,再有一次,丢的可就是你的命了。” 这话虽是对蒋致说的,但目光却是放在温婵身上的,什么意思已是明了。 他在彰显他的权力,既是威胁,亦是警告。 富锦心又岂会听不出来,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插手。 若是蒋致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她也没必要护。 因此,富锦心是漠然的站在一旁,未动丝毫。 蒋致扶着伤口站起身,目光无畏的看着前方醉醺醺的富余,声音沉着,亦是无声的握紧了温婵的手。 “三皇子也唯有如此了,也做不出其他来,不过今日之事我定当追究到底,敬请三皇子与我对簿公堂。” 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然却是惹来富余的轻嘲。 “本皇子倒是要瞧瞧谁敢审。” 这等事情做得多了,便觉得理所当然,无所谓了,可那只不过是因为被受辱之人委曲求全,怕他后续的报复罢了。 蒋致却是不怕的,他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 其余人听到蒋致的话亦觉得天方夜谭。 “这要审三皇子的案子,怕不是嫌脑袋在脖子上碍事。” “就是,别以为你爹是县衙就能说出如此大话,今儿个就瞧瞧他能不能审这案子!” 温婵看着那些人丑陋的脸,面上泛着讥讽的笑。 她之前究竟是为何那么在意,那么在意那些人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值得。 如公主所言那般,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远没有蒋致来的重要。 温婵紧紧的握住了蒋致的手,亦给了他力量。她心里已是坚定,再苦再难她都要撑过去,强大自己,不再成为他的累赘,而是他的后盾。 她愿陪着他一起,终不叫人所欺负。 富余面色难看的看着温婵那副对蒋致深情不悔的样子,酒意上来,迷糊了眼,虚浮着脚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摸温婵的脸,口中言辞教人恶心。 “瞧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简直是傻了,他能给你什么?本王能给你的远要多的多。” 温婵嫌恶的退后了一步,那目光刺痛了富余,更欲伸手去抓温婵。 蒋致的动作还没出手,一只纤细的手已从温婵后方袭来,径直抓住了富余的手,轻轻的往上一 拉。 “啊!!疼!” 顿时,富余的惨叫回响。 富锦心轻轻挥手,宛若嫌弃一般推开了他,接过夏凝递过来的手绢,轻轻擦拭手中,紧着的眉头始终没松开。 “富锦心你到底想做什么!” 富余疼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左手扶着被折的右手,满目愤怒。 “别仗着有父皇的疼宠就为所欲为,我……” “你又如何?”富锦心轻飘飘的撇过去,只是深沉的四个字就让富余脸色变了变,停住了话头。 “皇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还敢在这放肆,旁人不审,今日我来审。”富锦心眉色狠戾,竟是一时之间将富余唬住了。 然听到她话中意思,富余险些怒火攻心。 “你……” “公主深明大义,蒋致在此谢过。若此时三皇子能够为方才所做之事道歉,这事便算了。” 蒋致颇为‘大义’的诚恳建议,顺着富锦心的往下,借势可不要用的太快。 富锦心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准备与他计较。 本是不想管的,奈何这富余动手动脚,着实是让她恶心。 “哼!我看你与他是串通好的,一丘之貉,就是不知皇姐你如此为他,是何意?我才是你的臣弟。” 第548章 待成亲后 富余的话有歧义,不消想,结果都浮现在众人脑海。 富锦心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富余,像是要把他看出了个窟窿来。 “亏你还记得是她的臣弟,这张嘴永远吐不出象牙来,不如不要。” 狠戾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众人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瞧时,慕昊卿已是到了富余的面前,手捏着富余的下巴。 只听得‘咔嚓’一声,富余的下巴已是脱臼。 众人嘶的一声,倒吸一口气。 李涵双脸色都惨白着,想要上前一步,抬首却是触及到富锦心不冷不淡的眼神,一瞬间宛若被定住了一般,踏不出去半分。 慕昊卿手上动作未停。 “慕昊卿。” 只这么轻缓一声,慕昊卿的手断然离开了富余的脖子,只那么一下,富余便会丧命。 他眼中的戾气更甚,未回头,怕吓着她。 只目光泛亮的盯着富余看。 富余被他的目光震慑,踉跄的后退一步,下巴传来剧痛,他却是叫不出声。 慕昊卿的出现众人皆惊,更震慑于他的威严之下,不敢动弹。 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也是富余自食其果。 “知错了?”富锦心轻飘飘 的看了过去。 富余捂着下巴,不服输,亦是不认错。 蒋致倒也没想到会惹得慕昊卿出来,只是如今事情摆在面前,若说算了,也是不太可能。 场面一时僵在那里。 富锦心倒也没想在这件事上耽搁下去,上前一步,拉着慕昊卿的袖子。 “这张嘴不中听,却也不能毁了,也算小惩大诫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是无礼伤人,让父皇惩罚便是了。” 若他们插手,倒显得故意算计。 慕昊卿缓了神色,手极快的伸了出去,眨眼间便又收了回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已是将富余的下巴又接了回去,接回去比卸了更让富余痛苦,那脸色都疼的便紫了,一时没回过神。 富余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无人敢审。他毕竟是三皇子,那身份摆在那,若无大事,旁人又怎敢动。 不过旁人不敢审,皇上可就不一定了。 这两日富锦心隐有所闻那些大臣不安分,刚好推出一个富余出去,皇上正好借以大惩,以示公正,堵住那些人的口。 富锦心心中将一切都推算好了,富余还不以为意。 蒋致身上有伤,温婵带着他去看大夫,富锦心也没 拦,有富锦心在场,富余就是有心为难蒋致他们都无法,却又丢了面子,甩袖离去。 临行前,目光微妙的看了一眼富锦心身后的李涵双。 富锦心眸光微动,只当不知。 没了热闹看,不多时众人便都散去了,细说这事时隐有激动,被慕昊卿的英勇折服。 “你怎么来了?” 她扬首,欢喜的看着他。 本以为他今日还会待在驿馆中,她恰逢有事,便未去寻,不想这人却是找了过来。 “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倒不见对旁人凶。”他语气严厉,略有不快。 若非今日富锦心出声,富余早已命赴黄泉,上一次他就该借机杀了他,免得乱嚼舌根。 察觉他周身泛着的霸道,她拉了拉他的袖子,隐有讨好之意。 “总归他讨不得好处罢了。” 语落她想起身后一人,遂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今日不巧,事情繁多。改日再陪你。” 李涵双如临大敌一般,连忙摆手。 “公主严重了,我尚且有事,就不叨扰公主了。” 话落就急匆匆的离去,方向不巧便是富余离开的方向。 富锦心平静的收回视线,慕昊卿搂着她的腰身往前。 “不轨之人,离她远些。” 他知道她心中有数,但总归放在身边亦不是什么好事,远离总归无坏处。 富锦心轻笑,随口应声,而后才想起了重要之事。 “皇嫂想必已与你说过我要找回记忆之事,只是我尚且茫然,不知从何找起。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前两日情绪太过波动,满脑子都是想着见他,如今才稍稍平息了些。 只是,哪怕是现在,只要看见他,她的心跳就异常的快,都快要不是她自己的了,倒像是为他而生的。 “不急,待成婚后再想办法。” 慕昊卿敛了神,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掌,转而与之十指紧扣,像是要紧紧抓牢她一般。 或许成了亲之后,她再想起来那些记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数,总归她是他的人,纵有波折都会过去。 慕昊卿如是想,倒不如说他不自信,不自信富锦心想起了记忆还会这般的坦然与他在一起,才会想着成亲之后再找回记忆。 富锦心倒是不疑有他,也确切的认识到,她的确快要嫁人了,左不过这两日,仍有些做梦的感觉。 本就是闲逛,慕昊卿尚未能陪她逛多久,慕言便急 匆匆而来,在他耳边言语两句。 慕昊卿松开了她的手,神情平静,看不出方才慕言所说究竟是好是坏。 “让慕言送你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没事,我自己逛逛便回去,让慕言跟着你,夏凝跟在我身后,且在这东陵城,不会有事的。” 富锦心出声安抚他,推了推,让他安心。 慕昊卿是真的有事,见她决定了,便未多说,将慕言带走了。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富锦心心中泛着不舍,不过转瞬便被她压下去了,她亦不闲。 想着脑海里的画面,她勾唇一笑,点了点身后夏凝空空如也的发髻。 “你这头上配饰太少,我今日顺手给你挑两件回去。” “啊?”夏凝看她前一秒依依不舍,后一秒却又面色如常,被弄的不知所措,默默的跟了上去。 富锦心直奔一家首饰铺,掌柜的瞧见了便迎了上来,只是不知她公主的身份。 “小姐想要些什么?” “拿些最好的来。”富锦心看都为看摆在那台面上的,直接点名了要最好的。 掌柜的闻声喜笑颜开,自也知道她身份尊贵,当即便从后面的屋子里将珍藏的都拿了出来。 第549章 也只能看看 “小姐,请看。” 摆在面前盘子里的皆是做工上品、样式精致的首饰,从手镯到发饰,一应俱全,富锦心将一支墨绿色宝石簪子拿在手中细细观摩着。 “小姐好眼力,这簪子乃是由上等的墨绿打造而成,不敢夸大,但在这东陵城内,可只此一家,更只此一支。” 夏凝本就见富锦心拿最好的簪子心有戚戚,如今听闻这是独此一支的,魂简直都要被她吓没了,连忙出声阻止。 “小姐,这太贵重了……” 掌柜的一听这话,狐疑的看着她二人,眼神有些不太自然,却也因为拿不准富锦心的身份,而不敢表露出来。 “好漂亮的簪子,我要了。” 忽的,一声娇气声自屋内响起,一叠银票也随之而摆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掌柜的犹豫的看了一眼那姑娘,又看看富锦心,见她没什么表示,便要收了这银票。 却见拿银票的姑娘侧首看了一眼,忽的面露惊讶起来。 “原来是公主殿下,民女眼拙。”许婉柔故作惊讶的看着她,随后蓦地将银票收了起来,一脸无辜。 “民女不知这是公主看上的,只是一眼瞧见这簪子,十分喜欢 ,未曾想竟是抢了公主的东西,实在是该死。” 说着泫然欲泣。 掌柜的一听这是公主,当即脸色颤了颤,默默的收回手,讨好的看着她。 “公主大驾光临,是我等福气,这簪子便送给公主了,还望公主不予嫌弃。” 富锦心看着那簪子未动,许婉柔却是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那簪子,目光中皆是留念。 “这簪子的确好看,若是公主喜欢,我便忍痛割爱了。想来我与公主喜好倒是一样,不止是簪子,还有龙凤镯,亦有看人的眼光。只不过有些东西能让,有些可无论如何也让不得。” 最后一句意味不明,可谁都听的出来其中的意思。 富锦心忽的勾唇笑了,目光里却是森然。 “本就是我的,何来相让之说。你若喜欢,只管看便是,看穿了他也不会是你的。” 文字游戏,富锦心也会。 她伸手将簪子拿了过来,转身便将其戴到了夏凝的头上。 夏凝受宠若惊,许婉柔脸色却是变了。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般簪子却是戴在了一个丫鬟头上,岂不是在嘲讽她的眼光还不如一个丫鬟!! 心中萦绕着怒火,面 上还要压着,许婉柔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掌柜的站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也不敢得罪,一张脸都苦了起来。 富锦心倒也不会平白无故拿了旁人的东西,直接放下一锭金子。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然却不敢收。 “公主,这……” 话音未落,富锦心亦是转身离去,他也只好收下。 许婉柔看着富锦心的背影,目光一转,脸上已是露出委屈、哀怨之色,看的苦苦可怜。 “公主教训的是,您地位尊贵,看上了什么就一定是您的,我等望尘莫及,定不敢觊觎。”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门口往来的百姓听个分明。 富锦心之前的事迹还未消散,方才还有富余当众打蒋致的事情,如今许婉柔又说这么一句话,很容易便让人浮想联翩,然这人是公主,到底是没人敢得罪,虽有议论,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说。 听到声音的富锦心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不远处的许婉柔。 那目光泛凉,带着极大的寒意,竟是让她身子一颤。 不远处的许清舒见状,温和的笑着过来。 “这是怎么了?” 好似不知何事一般,轻声询问。 然这般问 ,却是给了许婉柔极大的发挥空间,添油加醋的将方才之事说了出来。 “也没什么,就是我与公主喜好倒是一致,先前看中了龙凤镯未能买给妹妹你,如今又看上了同一个簪子,的确,公主看上的我等也只能看着而已,就是喜欢的紧,也罢了。” 语气里难掩哀怨,然真因此才更加的让人觉得真实。 遭受过王权欺负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更能体会,共鸣一来,便有人起哄。 “呸!皇家是人,我们也是人,怎么我们看上的就一定要让!” “有权有势也不代表就是如此行事作为,那这国法又有何用。” “许姑娘还是算了,这是皇上捧在心尖的公主,您惹不起。” …… 听着众人的声音,许婉柔心底带着得意,私下挑衅的看着富锦心。 随着那两人的声音,周围起哄的声音渐大,最后变成了严惩不贷四个字。 许清舒略有意外的看着这一幕,眼睛微动,做这和事老。 “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平日里穿戴的皆是宫内定制的上品,此等小物件若不是喜欢的紧,还请给清舒一个面子,相让一番。” 说着微微上前一步,像 是姐妹好的一般要拉着富锦心的手臂。 富锦心往后退一步,然那抬起的手臂就像是挥了许清舒一下。 “啊!” 许清舒尖叫着一声,在众人面前往后倒地,身后摆着的首饰尽数落地而碎,摔的稀碎。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清舒便先入为主的一脸委屈指责着富锦心。 “公主不愿便不愿,何以这般推我?” 方才那一下,富锦心没用力,一旁的夏凝看的最是清楚,眼瞧着许清舒倒打一耙,她气得眼睛瞪大,冲上前一步。 “云夫人莫要睁眼说瞎话,刚刚公主可只是退了一步,并未使上力气。” “的确……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怪不得公主。” 一句话不过短短几个字,却说的异常艰难。 夏凝的强势、许清舒的柔弱,退后一步,情势一目了然,众人的情绪更加激烈。 “明明就是摆着架子,仗势欺人,倒是逼的云夫人自己咽下委屈。” “云夫人之前可为疫症出了许多的力,倒是公主惹了不少的乱子,如今竟还动手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起劲,冷不丁的触及到富锦心的冰冷的目光,皆是一颤。 第550章 身上带毒 “本公主先看上的,先付上前买了的,怎么就成了抢你的东西了?莫不是此刻你瞧上了哪家的相公,也要说是你的,让人家让给你?” 富锦心嗤笑着,目光皆是寒凉。 眼里的自信,几乎是刺疼了许婉柔。 她这一句话可是真正的引起了女子的共鸣,任谁也不想把自己的相公往外推,都巴不得看紧些。 “说起来,你也是到了年纪了,怎么至今也无消息,莫不是真的看上了哪家的相公,等着要抢回去呢?” “这倒是,先看上的,先付了钱的,自然也不存在抢的关系。再说了,堂堂公主,想要什么没有,还用得着抢别人的?” “看许姑娘那不出声的样子,该不是真的被说中心思,盯着哪家的相公了吧。前些阵子瞧她跟凌胜文走的倒是挺近的,结果人这半死不活的,她也没什么样子。” “不管真不真,这些日子可要把自家的看好了,别到时候没地方哭去。” 那些议论隐隐约约的入了许婉柔的耳朵里,气得她快炸了。 这些贱民,那些个东西岂能入得了她的眼,简直是痴心妄想!贱民!贱民!都是贱民! 许婉柔内心怒吼,眼睛仿 佛要吃人一般的盯着富锦心,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也就只敢说些棱模两可的话,若真的计较起来,也得不着什么便宜,最后她也只能隐忍了下来。 “公主说笑了,我只是说喜欢,并未说是我的。” “原来竟是我误会了,方才见许姑娘那般柔弱、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差点让我以为我真欺负了你,抢了你的东西。” 富锦心淡然一笑,漫不经心的说出话来,极其的无辜。 然她这么一提醒,众人可是回过神来了。 若不是这么回事,那她刚才装出那副模样做什么?等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之后,众人看许婉柔的眼神都变了,目光里全是鄙夷。 那目光让许婉柔像是被刀割一般,然而她也只能受着。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就是。 许清舒慢慢的从地上起来,眉目轻拧。 平日里倒不见富锦心这般的伶牙俐齿,竟三两句便将事情给化解了,让众人改观。 当真是便宜她了。 “既是误会,解开了就好。我相信公主也不是故意的。”许清舒缓缓一笑,看似无辜的话,却又让众人想起了方才富锦心推她的事情。 一时间目光万变, 有了许婉柔的前车之鉴,这会儿倒是没有人说话了。 富锦心深不可测的看了一眼许清舒,淡淡开口。 “云夫人说话一向如此?推没推你,我自己最是清楚。你可要想好了说。” “若你说我推了你,真查出来如此,我定要向你赔罪的。” 许清舒脸色变了变,敛了神色。 “没什么要紧的,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那这意思便是我推了?” “何必执着,我并无怪罪之意,伤也已经受了。” “不过一句是不是,何以这般难以回答,让云夫人左右而言他,不肯直说?”富锦心句句紧逼,执意要许清舒给个答案。 许清舒狐疑的看向富锦心,却见她目光清澈,好像真的只是要个答案而已。 可是一个答案又有什么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的确看见了她‘推了’。 思及此,许清舒面色坚定,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然公主推了,但方才也是我突然的靠近,想来公主并非是故意的……” 随着许清舒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又对富锦心的不满,深深的觉得她光明正的欺负人,还如此的步步紧逼,着实是有些可气。 “堂堂公主,竟是无半 点敢作敢当的气势,当真是丢人。” 这句话冷不丁的从人群里冒出来,富锦心顺着目光看过去。 说话的女人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尤其是在她向自己走过来之后,顿时怂了,眼睛里流露出害怕。 “公主莫怪,是草民胡言乱语……” 富锦心却已是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手掌心。 “生命线不太长呢,瞧着也不是个长命的人。” 她浅笑嫣嫣,然目光中的寒意却让她整个人都如修罗一般,尤其是在说出这句话以后。 女人简直要被她吓晕了。 众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明明方才还在说她推许清舒的事情,转眼间却又给人看什么手相去了。 一旁的许婉柔见她如此,笃定了她是下不来台阶,故意转移话题,因此不满的开口。 “公主莫要左顾而又言它,方才众人可是都听见了,您推了四妹妹,可是要当众谢罪的。” 很明显,众人比较对这个感兴趣,皆是看着富锦心。 富锦心早就松开了那姑娘的手,往回走了两步,并未说话,就站在那里。 众人又是不明所以,直至被她看过手相的女人忽的嘴里 吐出白沫,像是中毒一般的倒地。 富锦心给了身旁的夏凝一个瓶子,夏凝将瓶子往那姑娘的鼻尖放了放,只顷刻的功夫,那姑娘就醒了过来,正不明所以。 “我……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瞪大着眼睛,宛若看修罗的表情看着富锦心。 只觉得这事也太玄幻了,方才她刚说过这人不长命,下一秒便已是口吐白沫,简直比阎王还要准时。 “诸位也瞧见了,我一向不喜人靠近,若是单独外出,身上都是带了毒,若是接触过,自然就会染了毒,会毒发身亡,比如这位姑娘。不过我有些奇怪,许姑娘如今一点事情都没有,也未听说许姑娘有什么避毒的本是才是。” 随着富锦心的话一出,众人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忽然的提起了手相,竟是在这等着呢。 不过说的也是,刚刚就看了那么一下手相,碰了一下,转眼就中毒倒下,相反被推了的许清舒,倒是安然无恙。 再思及方才富锦心哪自信而又无愧的模样,众人皆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许清舒脸色刷白了两分,尴尬的笑着应声。 “我一时恍惚,倒是没在意,误会公主殿下了,对不住。” 第551章 夫妻争吵 一句道歉就想解释清楚,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富锦心眯着眼睛,寒光骤现。 “云夫人的确不是故意的,只是针对本公主罢了。云休在你眼里是块香饽饽,在我眼里,却是连渣都不是。云夫人还请放心。” “不是,我没有……” 纵使许清舒万般解释,她方才先是两模棱可的话,再加上后来的笃定,结果又被打脸,她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已经变了,如今再加上这事,几乎无人相信她。 富锦心眼里寒光闪过,更加关心的对她说道:“瞧你这腿不知何时划伤了,快去抓些药才是。说起来,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云夫人。” “什……什么?”许清舒已经被富锦心突然的这些事情给弄懵了,几乎是后怕的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生怕再说出什么事情来,结果天不遂人愿。 “疫症刚开始你就抓了能治疫症的药,想来已是知晓,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直至云大人得了疫症,可是有什么良机说法不成?” 无辜懵懂的语气,更是天真无邪。 许清舒绷不住脸色,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瞳孔都瞪 大了些,明晃晃的吃惊。 富锦心怎么会知道? 她现在说出来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许清舒的脑海里,让她好一阵失神。 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百姓,如今见她这样,倒是觉得有那么些可信度了。 富锦心仍旧是那副闲散的模样,仿佛问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一般。 众人小声的议论,终于将许清舒从深思里拉了出来。 脸上陡然换了一副可怜又失望的表情。 “公主何至于说出此话,莫不是因为我因缘巧合得了良方,倒是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了?知晓这是良方时,我就犹豫过,担心这样的事情,但想着能够解救百姓于水火,毅然决然,本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 装可怜倒是一把好手,就这么三两句话让已经动摇的百姓,立刻就深信不疑起来。 富锦心本就没指望这件事能够起什么作用,对这样的结果也不无意外,随意的摆了摆手。 “瞧你,紧张成这样。我也是有所疑惑,随口问问而已。不过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有疑问在脑海里,望云夫人当真是如你所言。如此,本公主亦是十分感 激于你。” 最后一句话倒是不假,若许清舒没在这件事上插什么手,当真是真心实意的救百姓于水火,不论她们之间是否有仇恨,她都要感谢。 ‘误会’解开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事,百姓们该散的散,富锦心也不多留,抬脚便离去。 许清舒和许婉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都恨得牙痒痒,正想着却见那人又回来了,皆是不由得一惊。 富锦心见她们那副恍如见了鬼的样子不由得挑眉,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吧? 将想法驱除,她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招来了掌柜的。 “虽说不是因为本公主,但这的确是碎了,本公主也不是那般推卸责任的人,这银两还是要给的。” 话虽说是如此,但是却没见她给银子,亦没吩咐夏凝。 许清舒站在一旁,自是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然话在这里,她亦不可能当听不见,只能僵硬着神色开口。 “是清舒不小心,理应由清舒来。”她遂转身,温和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这一共多少银子,全算在我的账上。” “云夫人亦是识大体的人,既是如此,本公主倒不好抢了你的,那这银子 就由你付吧。” 富锦心一开口,掌柜的当即回了神,对着地上简略看了眼,立刻给了价。 “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两银子,夫人您是给银子还是银票?” 许清舒闻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地的首饰,确实不少,还有些许碎玉,看起来价值不菲。 然五百两银子,她什么都没落着,本想着让富锦心丢人现眼也不成,什么事情都搞糟了。 这笔银子许清舒并不是那么痛快的想付,然富锦心未走,掌柜的在一旁看着。 她也只得装这个面子,将银两给了出去。 云休的俸禄并不多,再加上还要养着云府一群人,如今又是五百两银子出去,许清舒脸色都青了。 富锦心却是心情正好,看着掌柜的收了银子,许清舒那吃了瘪的神色,她是越发的高兴,带着夏凝离开了。 或许乐极生悲说的便是她。 走了没两步,身旁的小摊上,也是个卖首饰的,一对夫妻本是挑首饰挑的好好的,却不想忽然的争吵起来。 “这钗竟是你之前买过一次,我未曾见着,你说,究竟是买给哪个不要脸的?!”妇人激烈的争吵着,目露凶悍。 “你个 杀千刀的,我不嫌弃你带着病怏怏的身体,花了所有的继续将你养好了,你怎能辜负我!” “我非得打死你,我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将你们这对狗男女统统打死!” 那男人被她纠缠着不放,当着众人的面,又是打,又是骂的,怒火也上来了,猛地推了那妇人一下,竟将那妇人推到在地上。 恶狠狠的指着她骂。 “就你这丑样子,我真是忍够了,整日说着你如何如何养我,哪有小红半点的柔情可爱,你这母老虎活该没人要!我要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的丑八怪!” 那男人咒骂,竟是在对妇人拳打脚踢之后离去。 那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心有不甘,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却是猛地起身追了上去。 她靠近男人时,手中高举着钗过来,眼中皆是恨意,明显着要男人于死地。 似是察觉到了,男人忽的往旁边一闪。 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妇人已是冲了过来,手中钗高举着。 “公主!” 夏凝惊吓着怒吼。 那男人移开后,竟是将身后的富锦心露了出来。 富锦心眼睁睁的看着那钗向着自己迎了过来,脑海中光一闪。 第552章 不是意外 富锦心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身子一动也动不了。 那钗就那么硬生生的从她的心口上扎了下去,一切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直至那妇人被夏凝的怒吼给惊吓住了,竟是一紧张,将那钗又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顿时鲜血涌出。 富锦心闷着一声,单手抚着心口,身子有些发软,夏凝连忙走了过来,从身后将她扶住。 “还不快将凶手拿下!叫太医!” 夏凝赤红着眼睛怒吼一声,完全不敢去碰富锦心的伤口。 恰逢富思晏在这附近,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身后的侍卫当即将那妇人还有那男子都抓了起来。 “锦心!” 富思晏走至富锦心的面前,阴沉着脸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往最近的药堂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人都走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不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倒是十分的附和场景,众人皆是一怔,越发的觉得像,流言蜚语渐渐传开。 许婉柔与许清舒在一旁相视一笑,脸上竟是得意。 谁也不曾想到她们千方百计的要富锦心死,却不想这样简 单的一个意外都能让富锦心死,果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此刻,慕昊卿正在城外。 慕言看到飞鸽过来,神色一凛,当即去查看消息,然看完后却是脸色大变,快速走到慕昊卿的身边,低声言语。 “主子不好了,富姑娘她……被人刺伤了。” 慕昊卿瞳孔一动,周身顿时泛着寒冷的戾气,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眸光里的戾气纵生。 当即转身离去。 “谁?” 简单的一个字,声音却是压抑的,低沉到不能再沉。 慕言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亦是紧张的,不敢行差他错,将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解释给他听,然他得到的消息也不多,也只能尽于此。 “去查。” 丢下两个字,慕昊卿已是不见人影。慕言想追都追不上,不过他也不担心,怕之后会承担慕昊卿的怒火,抓紧的去查这事。 *** 富锦心的伤口不深,但那钗却是没经过太医手就这么拔了出去,伤到了心口的筋脉,以至于现在鲜血涌出。 太医亦是不敢随意动着,只能先想办法给她止血。 富思晏不太相信这些人,却也不敢离开,派了夏凝去请宁若颜 过来。 慕昊卿到的时候,宁若颜刚刚好给富锦心包扎好了伤口,额头上满是汗,累的不轻。她已是许久没这般的紧张过了。 “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要注意休息,且不能让她发高烧,一定要细心看着才是,时不时的喂些水,我开些方子,两个时辰喂一次。” 留下话,宁若颜便出去。 慕昊卿此刻难以分出心神去惩罚那些伤了富锦心的人,看着她血色全无的躺在那里,他的心仿佛都停止了一般,脚步沉重的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手轻碰她的脸颊,却不敢向下去看那伤口。 触感让富锦心慢慢的清醒过来,入目便是慕昊卿阴沉着的神色,那巨大的气场压得她都不由得颤了颤。 “我没事。” 她轻声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呀,想要摇头,眉头却是一皱,一动,伤口便是泛着疼。 其实,她是有预感的。 从富余的事情开始,她就预知到了,她虽没做什么大的改变,但一些小细节还是被她改了,她有她的目的。 但预知又岂是那么好改的,直至她看着那钗过来,想躲却躲不开,才知晓惩罚已是来的这么快。 索性就只是心口 受了些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一刻她其实最怕的是死,只要一想到死了便看不见他,不能与他在一起,亦不能知晓他的娘子苏锦溪是什么模样,他心里是否有苏锦溪,想想就觉得悔恨不已。 很奇妙,人一旦有了在意的,死便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慕昊卿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的声音而有半分的改变,相反在看到她眉头紧皱的那一刻,眼中的阴沉更深,黑不见底,像是能吃人一般。 “卿卿,你抱抱我。” 她委屈的撒娇,眼中虽没有泪花,却已是红了一圈,可怜兮兮的,像是被遗弃一般,深藏在眼底的更是带着后怕。 慕昊卿心都在割着疼,哪舍得她露出这般的模样,轻轻的俯身抱着她,紧绷着身躯不敢落下,浮空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将她全数包围,那一刻是沉淀的安心感,富锦心鼻子有些酸涩,伸手轻轻的环住了他,拍打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 “我怕。” 慕昊卿身子一震,呼吸都有些困难,半晌才克制住那股子要杀人的气息。 微微抬首,而又准去无误的落在那失了血色的红唇之上。 极轻、极轻的一个 吻,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却不知是安抚着她,还是安抚着他自己。 直至后面越来越重,一如他身上的强势。 半晌,他才停了下来,却未离开,咬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道:“别怕,我在。” 只这四个字就已足够。 富锦心笨拙的回应着他,脸上染上了一抹红。 若非此刻她受着伤,慕昊卿当真是要把她一点不剩的吃进肚子里。 他起了身,手却是紧紧的拉住她的,可着劲的与她接触。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你便把自己弄伤了,我看你是要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一眼都不能离开。” “连体婴也不是这么连的,意外而已。” 她小声的反驳着,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以至于脸上都恢复了点血色,好看了许多。 然提起这事,慕昊卿的脸色仍旧是不好看,像是淬了寒冰一般。 “这可不是什么意外。” 他冷笑着,眸光骇然。 富锦心闻声也正了正神色,当时她在场,那对夫妻争吵的正常,动起手来也正常,包括那动的手都是愤怒之后的表现,何以不是意外? 许是看出了富锦心的疑惑,慕昊卿紧了紧她的手,这才出声解释。 第553章 没什么大用 “那妇人是许家的厨娘,不管是不是意外,总归与他许家脱不了干系。” 自是敢动,就得承受后果。 慕昊卿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富锦心却是愕然,还在消化着这事实,万没想到,这受惩罚,竟也误打误撞与许家扯上了关系。 只是她看着慕昊卿的神色,多有些不赞同。 “你别做的太过,总归是一个厨娘,扯得再大也没什么用。”如此闹大了,到最后倒显得皇家仗势欺人一般,坐实那名声,引得百姓更加不满,这未必就不是他许家的计谋。 慕昊卿未出声,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 夏凝此时正端着药进来,他们便也没再说这事,平白无故多了不高兴。 许是真的被吓到了,夏凝此刻眼睛还红着,看到富锦心醒了过来,总算是心里安慰,然这一放松,这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让富锦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着夏凝哭,却是出了神,脑海里闪过一些光。 好似曾几何时,她也看着夏凝这般哭过。 许是被伤了想多了,夏凝与她不过相处寥寥数日,今儿个还是头一回在她面前哭呢。 慕昊卿扶着富锦心起身,尽量 的避着她的伤口,富锦心知道他心里气未消,乖乖的将面前的药给喝了。 苦味顿时蔓延上来,险些让她作恶。 夏凝早就准备好了蜜饯,当即放在了富锦心的面前,有了蜜饯,富锦心才觉得好受了些。 到底是被伤着了,只喝个药便觉得有些累,喝了药她便睡着了。 慕昊卿在一旁陪着,见她呼吸渐渐平稳,这才放了心,叮嘱夏凝看好她,随着声音,人已是走出去了。 似是早知晓他要出来,富思晏等在外头,看见他一点也不意外。 慕昊卿能查到的东西,富思晏同样也能查到。 二人目光对视,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事情。 这还是他们两个人头一回如此的赞同一件事情,不用多说,已是并肩走了出去。 宁若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稀奇,当真是第一回见他们两个如此‘和平相处’,以后必然也还有这样的机会在。 *** 公主在集市上被刺,这般明目张胆的事情,众人皆是看见个分明,私底下全都是在说这事,也不知是谁提起了,说那妇人有些眼熟。 话题就此展开,后来有认识的人才说那妇人是许府的厨 子,如此一来,众人便不免将事情与许家牵扯上来,纷纷都注意着许家的动静。 这不,便见着太子及安楚王殿下一同去了许府,各个脸上都带着八卦的光。 毕竟谋杀公主,可比对公主欲行不轨要严重的多了,想想凌府的下场便知晓了。 除却百姓关注这件事情,富余同样的也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他真是高兴的哈哈大笑,甚至开了两坛酒来庆祝。 等酒下了肚,他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既是她受伤,便是管不了什么事情,温婵在哪里?” “温姑娘已是回了公主府,想要进去并不容易。” 富余却是挥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显然是不爱听,起身离去。 李涵双见到富余的时候,显然是惊讶的,随后反应了过来,便又是惊喜。 “三皇子,您怎么在这?” 毕竟这是她自家门前,定然不会是刚巧路过,除非是刻意的,思及此,她的心头泛上甜蜜。 “自是来等你的,今日被皇姐那么一恼怒,倒是忘了还有涵双姑娘了。” 本就是怀疑的话,在听到这话时彻底的认证,李涵双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一般,娇羞的摇摇头。 “没有关系的。” “不过说起来,皇姐她也是太过分了,实在是让我心里过不去,不知涵双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三皇子请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姐倒是挺在意温婵的,你与皇姐看起来也算有些关系,不知可否帮我去公主府中带温婵出来,我也能让皇姐生生气,平了这心里的怨气。”富余说的冠冕堂皇,然而那话里的意思谁又能真的不知道。 李涵双欣喜的表情陡然间落下,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可纵使是知道,她也架不住富余的温柔神情,那是她肖想了许久的。 “三皇子当真觉得我……我漂亮吗?” “那是自然。” 李涵双虽说不上绝美,身上没了一开始的自傲,现在多了一份恬静,也有一份小家碧玉的美,算不上什么丑,但若是跟温婵一比,那高下立见。 “好。” 就为了一句称赞之话,李涵双即便是心里害怕富锦心那样泛着寒气的样子,也应了下来。 她难得能入得了他的眼,如此也算不得什么。 听她如此的乖巧,富余倒是真的温和的笑了,甚者奖励一般摸了摸李涵 双的头顶。 李涵双更加的害羞一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公主府离的温婵尚不知晓此事,陪蒋致看过伤口之后,她便被聂泰河带了回来,美名其曰要好好看书。 只是她刚看没多久,就听闻了富锦心被刺伤一事,焦急的不行,急匆匆的便要出去。 “公主说了,您暂时只能在这看书,其余的地方哪里也不能去。” 聂泰河同样的焦急,然此刻他必须要听从富锦心的命令,守着温婵。 公主已是受伤,他断然不能再给她添乱。 “我并不走远,我只是想要去看一看公主究竟伤的如何,有没有大碍,你若不放心与我一同去也是可以的。” 温婵试图说服聂泰河,然聂泰河比她想象的要固执的多,压根劝不动。 似乎被她缠的心烦,聂泰河才开口多说了两句。 “公主说了,三皇子不怀好意,公主府尚且安全。” 仅有这一句话,但其中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若温婵贸然的走出去,遭遇什么那就为时已晚,很显然,富锦心的担忧没有半点的道理,她深知富余那德行,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也定然不甘心。 听到这话,温婵不再闹了。 第554章 乐意逗着玩 许太师府里 富思晏与慕昊卿带着人从正门大张旗鼓的进了许太师府里,惹得众人皆是看了过去,不明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许太师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公主前面刚受伤,转首就来了许家,怕不是跟这许家有关吧?” 有人开始大着胆子猜测,声音不高不低,恰逢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许是这话太有道理,以至于周围人都这般想了起来,只是到底人进了屋,见不着,亦不了解里面的事情,看了一阵,发觉没什么动静,众人也就失望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 然许府里,许太师听闻富思晏与慕昊卿来,脸色变了变,但到底面上磨不过去,上前一步应了上去,恭恭敬敬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臣不知太子殿下与安楚王殿下远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许太师你这罪怕是恕不了。”富思晏冷哼一声,面上一片愤怒之色,目光沉着,身上一股威严之气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只要一想起富锦心就这么被人当众刺了一刀,身上流了血,疼的脸色惨白的样子,他这心里就跟刀扎似的。 那两个人谁也逃不掉一个 ,与之关联的许家,他必也替富锦心出气。 “臣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说。” 慕昊卿身上自有一股寒冷之气,他自进来一句话也没说,但身上气势已是骇住众人,只目光这么轻瞥过去,心头都是一颤。 此刻,他身上寒气更甚,薄唇轻动。 “不废话,一赔十,她今日因你许府受了伤,挑你许府十个人赔了便是。” 语气轻飘,仿佛他口中的并非是人命,而只是一只蝼蚁。 众人皆是抽了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却不敢吱一声,饶是许太师,此刻听闻他这猖狂的语气,面上也绷不住神色,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富思晏虽不赞同,眉头轻皱,却也断然没有在此刻打断他的道理,不然倒是显得富锦心有多么好欺负一般。 随着慕昊卿的话音落下,慕言已是带了人进了许府,动作迅速又整齐,好似已经来了许府多遍一般,速度快的连许太师都未曾反应过来,直至那十个被挑中的人都被带了出来。 富思晏嘴角动了动,默默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慕昊卿。 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那十个人断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平日里要 么纵凶,要么仗势欺人,更甚者有两三位是许太师的妾室。 这些妾室虽身份不高,但为了许太师如今的地位也出了不少的力,其中还有许清舒与许婉柔身边的人。 只能说这些人活着也是为祸人间,死了也算好事。 “安楚王殿下你这是何意?公主受伤虽是我许家厨娘所为,但她已是被赶出了许家,如今你却要拿我府中人出气,可要三思而后行。” 许太师被慕昊卿的举动恼怒,声音高怒,话里却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 慕昊卿脸色沉了沉,像是没听到许太师的话一般,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动手。” 声音冰冷至极,毫无温度。 “不要……” 那些人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便皆是整齐划一的被抹了脖子,鲜血喷洒,死了仍不瞑目,瞪大着眼睛。 “啊!” 此等场景吓得一旁的丫鬟失声尖叫,有些承受不住的亦晕了出去。 许太师直接被气得脸色涨红,身子都踉跄着两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说出这两句话。 慕昊卿身上戾气不减,只杀了这么些人,仍旧没减,见他这般,慕 言神情动了动,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愤怒,果真是只有太子妃才能压制的住。 场面一时安静,富思晏眉目稍动,却也没说话,本来是来讨伐来了,如今瞧见慕昊卿的动作,他倒是觉得舒服,索性就在一旁看了过来,总归是不叫许府安稳便是了。 “这就是欺人太甚了?”慕昊卿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神情陡然间有狠戾起来。 “她既是我的娘子,便是西楚太子妃,纵奴伤她,还觉得自己无辜不成?又或者你觉得你府上大千金该担下了这罪责?” 慕昊卿声音轻飘,却突然提及了许婉柔。 许太师神色一变,一口气憋在心里。 当是时,慕言离开一阵,待回来时,手上已是捏了许婉柔,似是被教训过了,许婉柔被慕言提早在手里,没了往日的骄傲,然在看见慕昊卿时,眼中又泛起了光亮,希翼的看着他。 “安楚王殿下……”语气轻柔,目光中更是难掩爱慕。 他身子俊挺,只那般冷漠的站在那里,哪怕是此刻发了狠的狠戾模样都能让人心生爱慕,这些已然盖过了她内心的一切想法,让她只痴痴的看着他,一眼 也移不开。 慕昊卿眼中闪过厌恶,几乎是按耐不住要亲自动手。 慕言瞧见了他眼中的表情,立刻的上前一步,有自知之明的挡在了许婉柔的面前,遮住了她那令人恶心的目光。 “她不想闹大,此事就这么算了。本王虽乐意她逗着你玩,却决不允许有人伤她,哪怕是不该有的心思都不能有。” 一句话爱恨分明,话是对谁说的,一目了然。 语气中的疼宠可想而知。 许婉柔整个人都宛若雷劈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竟然这样说! 她就是富锦心手中的一个乐趣不成! 富锦心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才能让他这般深情不移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不会的!不会的! 一个骄纵的只会惹事的公主,更甚者是煞星,究竟哪里能比得上她,她是许家千金,知书达理,众人梦寐以求的才女,定不会就输给富锦心,绝对不会! 许婉柔仿佛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只这么安慰自己的功夫便已是重振心思,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 “安楚王殿下,您误会了。怕是公主与您说了什么,众人都说公主是煞星,也不尽……” 第555章 你个蠢货 “啪” 声音震天,众人皆是惊着。 许婉柔眼睛瞪圆,伸手捂着被打的脸颊,刺痛的痛觉在提醒着她,刚刚被打的事实。 慕言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打她? 等她成为了西楚太子妃,她定是要好好的摸磋磨错,让他生不如死! 纵使心里万般愤怒、怨恨,然面上许婉柔仍旧在死死的压制着,红唇已是被咬破,柔弱可怜的模样更甚,引得人怜惜,想要好好的呵护一般。 “慕侍卫,你为何这般对我?遑论我说错了什么,你直言便是,怎能……”说到最后,许婉柔说不下去。 若非顾忌着慕言是慕昊卿身边的红人,她断不会这般的低声下气。 只是脸上刺痛,一下一下的让她脸滚烫,疼的要命,心里的愤怒涌了上来,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才能不让自己失控。 慕言往后退了一步,似是嫌恶一般,眼神里也满是嫌弃,声音冷哼。 “许大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这张嘴,断不是什么人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今日我替主子打这一巴掌,已是看在了许太师的颜面,若真触怒了主子,可不只有这么一巴掌那么简单。” 维护起富锦心来,慕言倒 是一脸正气,话说的更是满。 分明方才慕昊卿什么也没说,只不过眼神沉冷了几分,他已是察觉,自动自发的作出这举动来,求生欲也是很强了。 许婉柔瞪大眼睛,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心口一股怒气上涌,险些怒火攻心吐血。 她以为是有什么理由,却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因为她说了富锦心两句坏话……不,甚至是算不上坏话的,怎么能! 怎么能够如此! 心里绞着怒火,面上,许婉柔哀戚戚的看向慕昊卿,好似这般,他就能怜惜她,为她撑腰一般。 “安……” 她刚开口一个字,便被一旁的富思晏打断了话头。 “安楚王此举确实是过分了,既是想动手也不该如此。” 富思晏似是为许婉柔发声,可那话里的意思明白着说了暗下动手,仍旧是许婉柔有错。 许婉柔受辱,这伤的也是许家的面子,许太师的脸色自他们二人进来便没有好过,此刻闻声刚要发怒。 慕言却又是开了口。 “您说的是,此举是慕言欠妥了,但事已至此,便也罢了,望许大小姐谨言慎行,如我们主子之前所言那般,见着我们太子妃,绕着走,再这么 眼巴巴的靠上去,可不怪我们主子。” 二人一头一尾,像是串通好了一般唱着双簧,直将许太师要说的话给逼了回去。 慕昊卿目光凉凉的瞥过他们,算着时间,转身离去。 估摸着这会儿她该醒了。 富思晏见状留着收尾,的确不过是一个厨娘的事情,纵使说破了天也动不了许府半分,如今膈应膈应也是不错。 “今日之事既许太师说与许府无关,本太子便给你这个面子,那二人已是处置完了,如今也归还给你们许府。” 富思晏眼神一凛,眸光中泛着阴寒,竟也是沉了脸色,着实让人意外。 平日里他最多的便是一副温和的神色,全然没有过这般的神情来。 果然,再温和的人遇到在意的,也是会咬人的。 许婉柔咬着唇,目光哀怜的看着慕昊卿离去的方向,脚步微动想要追上去,却被慕言不动神色的挡住。 她下意识的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痛感越发强烈。 随着富思晏的挥手,那两人已是被带了上来。 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许婉柔眼皮跳了跳,忍住心里涌上来的恶心,只一眼,就不敢再看。 地上的两个人已 是断手断脚,没了四周,伤口处没有包扎,此刻已是化了浓水,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那残废的身体动了动,片刻后又没了动静。 虽是如此,却也能看出来是个活的。 只不过…… 强撑着一口气死不成罢了。 如此,才是最叫人痛苦的。 既是赶对富锦心动手,必然就要付出这代价。 此番也算杀鸡儆猴,让他许府的人瞧瞧,别有事没事的上赶着到富锦心的面前。 “人已送到,许太师安心歇着便是,本王便不好打扰了。” 似是存心恶心人,这血腥的东西放在院子里,倒是如何教他安心,怕是气的都要吐血了。 富思晏意味深长的一笑,临走时目光阴侧的一瞥站在旁边的许婉柔,转身离去。 目观全程,富思晏离去,慕言也顺势离去,也好将这剩下的事情汇报给慕昊卿听,总的让他消了气才行。 富思晏一行人尚未出院子,便听身后一阵响动。 “噗!” 即便未回去看,也该知晓身后那人被气得吐了血,富思晏轻哼一声,人已是大步踏了院子,仿若未闻。 “爹!” 许婉柔担心的看着许太师吐了血往后倒,身后的管家及 时将他扶住。 她的一张脸惨白,万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爹,您没事吧?” 本就气急攻心的许太师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的动了两下,伸手怒指着她。 “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关起来!关起来!” 语气愤怒,手指都缠着,若非吐血没有多少力气,怕是他要亲自动手。 许婉柔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爹你怎么了?女儿没有做错,女儿没有!” “滚!若不是你今日教人拿捏了把柄,我何至于被气到如此,也不能还一下,既是做,就得做的干干净净,你倒好,拖泥带水,最终害了你自己,你个蠢货!” 许太师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气愤,没能撑住,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许婉柔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这才明白刚刚为何这般被动。 整个心都颤着。 她是准备了刺客,可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出手,富锦心便已是被刺伤了。 这不是她做的,跟她没有关系! 然此刻,看着晕着过去的人,她这话就是说出口,也无人理会。 富锦心被厨娘刺伤这事的确是意外,可偏巧许婉柔自己撞了上去,只能说命运弄人…… 第556章 不是现在吃 许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十具尸体接连从府中抬出,惹得人注目。 管家将这事简略的说个明白,最终只有一个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你们要报仇,也该寻到慕昊卿的身上。 殊不知,片刻间许婉柔欲谋害公主一事已是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那十人因她而死。 其余几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多是平民百姓,平日里仗势欺人,死了亲属亦畏惧,不敢上门来寻,倒是那两位妾室可算是有些用。 其中一名妾室的娘家乃是当今盐运使司,也是从三品的大员,如今女儿命丧慕昊卿之手,又岂能无所动弹。 盐运府上 盐运使司宋昆正面色张怒,挥手将桌上茶盏尽数打碎。 ‘咔嚓’ 声声脆耳,惊住一众奴仆。 他身边的奴才快速从屋外进来,弓着身弯腰行礼。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老爷,奴才去考证过了,的确是因为许婉柔私下谋害,奴才还抓住了她所指使之人,已全数坦白,可要您亲自见见?” “果真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倒是要瞧瞧他许府为了这么个人,究竟能有什么 好处!这个月应允的五千两银子不必给了,他许府什么时候来人,什么时候再议!” “是。” 奴才不敢有异,应了声出去。 宋昆仍是暴怒,一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他虽是从三品,不及许乾这个太师之位,但他宋家也非吃素的,胆敢动他的千金,他必不让其好过! 这么多年,也真是受够了他许府的耀武扬威,呼来喝去,当真是把自己当做皇帝了不成! 哼! 盐运使司也是说做就做的,当即这话就传到了许府许乾的耳中。 本是刚刚醒过来,听闻这话,直接又气晕了过去。 盐运使司这个职位油水多的是,更与多家商号来往密切,说是掌握着这东陵钱脉也不为过,正因为这职位抢手,许乾也是费了多番功夫才让宋昆坐上了这位置,以供许府驱使。 也为巩固两家来往,不为人所疑虑,而娶了他的女儿。 万没想到,如今也正因此而有了嫌隙。 安楚王这招当真是狠! 愤怒存于许乾的心中,倒也不担心宋昆真的与许府断绝关系,总归是要为他女儿讨个公道罢了。 多年来,宋府与许府已是生死相依,相护牵制,闹归闹,但断 是绝无可能。 富锦心此刻悠悠转醒,尚不知外面之事,目光所及便是男人沉着脸的模样,仍旧是脸色不太好看。 目光微转,她心下传来暖意。 “我饿了。” 委委屈屈的声音,带着多少娇气。 慕昊卿闻声回了神,与之明亮的双眸对上,里面隐有些撒娇之意。 脸色虽未彻底放下,但已是缓和了许多,默不作声的将她扶起,命慕言准备了清粥来。 一听闻是清粥,那张惨白的脸顿时皱了起来。 “就只有清粥么?” “那你还想吃什么?上天入地都给你找来。”微凉的目光轻瞥而过,富锦心的心里陡然因他的目光生气了几分寒意。 只见他刚刚落下去的沉怒又上来。 脸色微变,讨好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讪讪的开口。 “够了够了,只要你……让人准备的,都行。” 一点骨气都没有,硬是将那句你做的改成了让人准备的,满满的求生欲。 慕昊卿神色未变,默默的撇开她的手。 将被褥朝她身上裹了裹。 已是渐入冬季,气候寒冷,她这般不知冷暖,若让伤口复发,怕是更加难忍。 富锦心不知其心中所想,见他沉着脸色久久 不言语,心中的那股子气也上来了。 “今日之事本就是意外,谁想受伤了。明明是我受伤,你却还要这般给我脸色看……” 说着说着竟是委屈了起来,一双微红的眼眸明亮亮的盯着他看,满是委屈。 慕昊卿神色一顿,低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划过无奈的神色,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没给你脸色看。” “你就有,刚刚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慕昊卿喉结轻动,一丝轻笑从嘴角溢出。 “就算是吃了你,也非现在。” 富锦心张开的红唇又合上,来来回回才低嗔一声。 “谁要被你吃。” 屋外端着粥要进来的慕言,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 愣是没搞明白怎么刚刚两人皆是一副气势相当,要争吵个你死我活的模样,突然间就转成了如此无法言说的场面。 富锦心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 他就算沉着脸也是他担忧她的伤势,一切都是为她着想而已,反观她自己倒是有些不知好歹,见哄他不成,反跟他生气了。 富锦心自己不知道,从她知晓溪溪是她小名时,而非苏锦溪的‘溪溪’时,她心中已是放下了一 丝芥蒂。 不论过去如何,他现在是她的,口中的溪溪也只是叫她一人,如此便足矣。 额头上传来一阵轻疼,她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回首时,却不知慕昊卿已放开了她,慕言亦是将粥端了进来。 当真是被饿坏了,粥的香味此刻都显得有些引人,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接了过来,还未送入嘴边,手中的碗便落入修长的双手之中。 “烫。” 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一个字。 她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倒也不计较了,总归他是在意她,担心她的。 慕言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当即识时务的退了下去。 慕昊卿倒是无空注意他,待将勺子里的粥吹凉了之后,送至富锦心的嘴边。 富锦心略有尴尬的看着他。 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要人喂啊,又不是断手断脚。 “我自己来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将碗接了过来。 手已是摸至碗边,她却是如何也动不了一下,脸色悠的涨红,低着首不敢去看他,眼中皆是羞意。 “你……你……” 嘟囔着说着半天的你字,也愣是没把话说全,脑海里全是刚刚他的那句话。 “不想吃,我便亲自喂你……” 第557章 事关公主 话语太有歧义,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富锦心默默的张嘴,将面前的粥咽了下去。 一个喂,一个接,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一碗清粥已是见底。 慕昊卿细心的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她的嘴,却是让她心生臊意,连忙抬手接了过来。 她还未顾得上与他说些什么。 便见慕言从外急匆匆的进来,在其耳边言语两句,慕昊卿便站起了身。 “你先歇息,一会儿我来带你回去。”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他的脸色算不得好,只是面对她时,自动缓下去几分,不至于那般骇人。 当真只是通知一番。 富锦心连唇都未张,他已是起身离去。 夏凝进来伺候,富锦心想起慕昊卿之前离去的事情,便多问了一句。 “外面如何?” 夏凝当下明白了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安楚王殿下用许府的十条人命给予许太师警告,许婉柔谋害您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盐运使司的人去了一趟许府,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算不得好便是了。” 最后一句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夏凝只恼怒当时自己没能护好她,倒叫她受了如今的罪。 富锦心眉头轻动,目光深 思。 盐运使司与许府来往,总归不过是钱财上的事,毕竟盐运使司可算得上是肥差。不过,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点风还吹不断。 *** 公主府门前 李涵双站于门前,身后丫鬟提着篮子,上前与守卫好声打招呼。 “尚书大人之女李涵双小姐知公主殿下受伤,特来看望,烦请进去通报。” 门口的守卫看向她二人,没什么影响,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撵人。 “公主殿下尚未归,请回。” 语气冷硬,无半点好脸色,倒不是刻意针对,而是本就如此,笑意盈盈、漫不经心怕也守不住这公主府的门。 李涵双的眸光变了变,侧首看了一眼的丫鬟。 她自然也是知晓富锦心不在才来的,若是富锦心在,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丫鬟接收到她的视线,随后又笑意盈盈的上前,软着声音:“我叫小姐平日崇拜公主,不敢靠近,也是荣幸公主近来挂念,如今也只是想多关心一番,温婵姑娘可在?若是在,不妨让我家小姐进去,与之一同等公主殿下回来。” “不会久留,若两个时辰公主还未归,我们出来便是。”怕他二人不同意,丫鬟遂又 加了一句。 恰逢此刻聂泰河从里面出来,门口的守卫便将这此事告知于了他。 “我此刻去接公主回来。” 聂泰河挥了挥手,只说了这么一句,人便已是离去,究竟是让进还是不让进,也没个说法。 丫鬟见此便带着笑,曲解他的话。 “聂侍卫都同意了,想必也是无碍的,且让我家小姐进去等着公主殿下便是。” 聂泰河意思不明,守卫倒也不敢拒绝的太过,遂让人带着她二人进去,却也没让其去别的地方,只带去了温婵的院子。 富锦心受伤,情况不明。 温婵哪里还看的下书,忐忑的在院子里走动,本有个聂泰河她尚且能安心,却不知聂泰河为何突然之间就离去了。 她担忧富锦心,脸色更差。 “温婵姑娘。” 听着一声唤,她回了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是有两个人进来了,很是眼熟。 不过片刻,她便已是记起来了。 今日公主带她出府前遇到过的。 “李姑娘。”温婵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眉头轻拧,隐有疑惑。“不知李姑娘何故在此?” 公主府也非一般人能进来的,今日公主与其交谈,明显是相识,但且看 这李姑娘身上的气质,且不说如何,就是看着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倒也不像是与公主交好的人。 拿捏不准李涵双的身份,温婵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这点李涵双自也看出来了,想着不久之后富锦心便要回来,不免有些心急,眼神转了转。 “其实是因为公主。” “公主如何?”听到富锦心,温婵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中难掩焦虑,上前一步。 本就是心心念念的等着结果,如今听到了如何按耐得住。 李涵双神色轻松了一瞬,遂继续苦着脸看她。 “公主的具体情况我亦不太清楚,不知温婵姑娘可愿与我一起去?” “什么意思?”温婵察觉到了什么,退后一步,眉头紧皱的看着她。 “事关公主,自是马虎不得。若非事出突然,我亦不会来公主府,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来到这院子里,有些话不便多说,温婵姑娘只需告诉我,是否愿与我一同去?” 李涵双故作神秘,事事与富锦心牵扯上,偏又拿捏着温婵担心富锦心的情绪,不挑明,只让她自己猜测。 温婵从李涵双的话语里读出了两个意思。 一,现在是去见公主的。 二, 公主有急事找她,不方便多说。 而眼前的李涵双便是传话人。 温婵的目光在李涵双的身上看了两下。 李涵双被她的目光看的浑身都不自在,身子僵硬,表情亦有些不太对,极力的克制着些什么。 “若是温婵姑娘不愿,那只算是公主……” “我陪李姑娘一起去。” 温婵一句定音,李涵双悄悄松了口气,没表露出什么神色,点了点头,往外去,温婵在后面跟上。 李涵双自己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轻松。 只是想到三皇子,她不免眼神又暗了下来。 纵使他花言巧语,她也明白,她不过是被他利用了,目的便是身侧的温婵。 她心中顿觉委屈。 她有什么比不上温婵的,明明不过就是个乱臣之女,仗着自己容貌有几分资质罢了。 心中怨念,李涵双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 她对富锦心是畏惧,对温婵只有嫉恨。 已是出了公主府门,温婵看了眼身后的守卫,却是不动了,她不傻,明显的看出了李涵双眼中的不对劲。 “我想起来公主还有事情交代,便不随李姑娘一同去了。” 李涵双眼里嫉恨的情绪收回,惊讶浮现在眼里。 第558章 闹小脾气 “温婵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怕我?”李涵双看向温婵,似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温婵看着李涵双那坦荡的目光,反倒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李姑娘应该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吧。 “都站在这做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二人后方传来,温婵脸上带着笑意迎了过去。 “自是在等公主,见到公主无碍,替您高兴。”这话说的极为的顺从,但眼中的关心却不假。 李涵双目光微瞪,转身看着富锦心,眼中的不可置信褪下,陡然间回了神。 “温姑娘说的是。” 低眉应手,无半点的不对。 话题就此岔开,富锦心在夏凝的搀扶下进了公主府,温婵陪在其左右,李涵双倒是没再进来,突然有了‘急事’离去。 *** 城门外 慕昊卿与人交涉,慕言忽的进来,在其耳边言语。 “主子,富姑娘已是回了公主府,暂无大碍。可还要派人护着?” 忽然间,气氛骤然降低,明明已是寒冬腊月,可还是觉得冷风更加刺骨了些,一切皆源于眼前的男人突然放出的冷气,再瞧那脸色,已是阴沉的很。 “不必。”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然却夹杂了许多寒意。 慕言闻声默默的退了出去,其余人却是不解,也不敢问。 “太子殿下,我等……” “明日进城。” 声音清冷,带着寒意。 只四个字便让面前一众人停了话头,再抬眼时,眼前冰冷的男人已是抬脚大步离去,背影匆匆,神色略急。 *** 富锦心回来便进了院子,温婵随其左右,临进屋前,她忽的出声看向身侧的温婵。 “罚你多看一摞册子,看不完不许出院门。” 温婵怔住,目光看向富锦心,只一瞬便明了,不卑不亢的应了下来。 “是。” 随后便转身离去。 她心里清楚,富锦心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般。 问题是出在她身上。 既是罚她不许出院门,唯一的解释,便只有…… 方才引她出门的李涵双。 温婵惊出了一身汗,脸色不太好看。 到底是关心则乱,好在未曾酿成大祸。 富锦心倒是对温婵的举动而颇为称赞,虽说她让聂泰河离去,看看温婵的反应,温婵有些让她失望。 但转瞬便认识到错误而及时改正,也不是那么不可谅解。 总归是要慢慢的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过是小伤, 没什么大不了的,瞧你们一个个的,弄的我倒像是瓷娃娃似的,都退下去吧。” 富锦心挥了挥手。 夏凝与春宁等人皆是退了下去。 许是一路回来有些劳累,屋内暖气正足,她略觉困乏,躺在榻上,只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 一抹人影悄无声息的进了屋,本欲抬脚过去的动作停了停,在暖炉旁足足站着一刻钟,直至身上无半点寒意,他才抬脚过去。 饶是如此,那一身清冷气息扑面而来,富锦心也有了感觉,只是未曾睁开眼睛。 虽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进了一步,但总是让她不安心。 就比如今日,他一声不响的离去,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她一无所知。 并非要他事事告知于她。 只是,她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何时归,可无危险, 让她安心,仅此而已。 半晌,慕昊卿一个字也未说,只伸手替她捏紧了被角,手指轻触她熟睡的容颜,一路向下,经过下颚,再往下。 蓦地,一只纤纤玉手捉住了他的手臂,一黑一白颜色交替,极为的显眼,却让他眼神暗了暗,眸光中情动。 他不可否认,如今的她比五年前出落的更加美丽,一举一动 皆牵着她的心弦,比之五年前更甚。 让他只想将她藏于他的一方天地,捂得紧紧的,不教外人窥得半分。 思之所想,他伸手反握住那纤纤玉手,执于唇边,薄唇微张。 “嘶!” 富锦心倒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手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却没能收回来。 眸光中瞬间充满了怒火,翻坐起身。 “发什么神经,属狗的?” 瞥眼看着她的手指还在他嘴里咬着,头皮都发麻。 本就是行事不定,如今更加神经了。 不声不响的进来,一个字不说,却是忽然的对她动手动脚,如此便也算了,最后竟还咬了一口,不用看,那指尖怕已是通红。 越想越难心安,富锦心恼怒的低首覆过去,抓着他的手臂便落下了一排牙印,深可见痕,隐有血丝冒出。 富锦心有一瞬间的当机,她是心有怒火,却也没想过要把他咬伤。 然看着男人无所谓的样子,脸色平平,软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二人僵持着。 慕昊卿不紧不慢的将她被咬伤的指尖放在手中轻抚,随后抬手避开她的伤口,按着她倒下,遂直起了身体,轻轻的拍着,如同哄孩子那般。 “睡吧。” “……” 富锦心是有气没出发,如今更憋的紧。 “明日带你进宫,负荆请罪。” 一句话让她的怒火,偃旗息鼓。 她受伤,父皇生气怕是免不了,但这怪也怪不得他的头上,更遑论这负荆请罪,着实是严重了些。 但见他神色认真,无半点玩笑,自也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如此在乎她的表现,她自是安心。 “可别想着我帮你。” 轻哼一声,她侧过身,将被褥搂在怀里,那气得不轻的模样引得慕昊卿嘴角微扬,声音里都难掩笑意,哪怕只有一个字。 “嗯。” 富锦心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嘴角亦不由自主的扬起。 然刚刚睡过了,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屋内静谧了一阵,她面无表情的起了身。 “睡不着。” 慕昊卿微楞,随即拿起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命人备了膳进来。 富锦心的‘不用’两个字被堵在嘴里,慕昊卿根本不容她拒绝。 她眉头皱了皱。 不是吃,就是睡,这是拿她当猪养呢? 看着慕昊卿那殷勤的模样,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养猪人,勤劳的喂着猪,到最后却是……她一个激灵,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559章 惊动皇城的聘礼 “我自己来。” 富锦心颇为严肃的,将他手中的碗拿了过来,自己小口小口的进食,宛若小仓鼠一般。 慕昊卿眉目微微上挑,倒没在意。 说说闹闹已是不早,慕昊卿在她用膳后便离去,临行前留下了话。 “明日一早我来带你进宫。” 富锦心眉头轻拧,招来了夏凝。 “近日皇城可有什么动静?” “除却许府那事,并无其他。”夏凝摇了摇头,不知富锦心问这话的意图。 怪不得富锦心这般多想。 平日里慕昊卿甚少进宫,如今却是突然进宫,不知为何。 翌日一早 富锦心便被夏凝叫了起来,一阵洗漱过后,人还有些晕沉沉,便被送上马车,马车上慕昊卿闭着双目养神,直至她进来,才睁开了眼睛,伸手扶着她一把。 目光掠过她今日妆容,眸光中闪过惊艳之色。 今日回宫,夏凝特意给富锦心化了淡妆,容色晶莹如玉,眉目流转,自有一股清雅华贵之气,与之寒冷漫天冷意融合,倒是越发的显得清冷。 如天上之雪莲,可观而不可碰。 马车缓缓而向皇宫行驶,与此同时,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从皇城口持令牌而入。 自有 护军在两旁开路,迎接着他们。 如此阵仗,引得百姓夹道观看,纷纷议论。 “这些是什么人?如此阵仗。” “瞧这大红的喜球,莫不是哪家来下聘的?” 经这人一提醒,众人皆是反应了过来。 放眼望去,能有如此阵仗,又尚未来下聘的,可不就只有皇上最疼爱的那位了。 带头之人缓缓的停了下来,看着众多百姓,以及身后的那长长的队伍,这才高声微扬。 “西楚使臣前来替太子殿下给东陵锦平公主下聘。”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身后自有人高声报着此次下聘的礼单。 “珍珠玛瑙九箱,黄金珠宝九箱,绫罗绸缎九箱,西楚皇城小商铺九间,东陵地契九张……” 等等此类。 从礼单的开始直至礼单的结束,整个集市上安静一团,众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无论什么,皆是以九相赠,寓意长长久久,此等暗下心机的狗粮,让众人吃的猝不及防,除此以外,他们皆是认清了一个事实。 “西楚国当真地大物博,瞧这下的聘,这世上仅有这一人能有此风头吧。” 且不说那绸缎首饰一类,就是这商铺、地契就足以让众人望尘莫及 。 慕昊卿此次当真是为了给富锦心长脸,下聘的使臣在东陵城内绕了一圈,不过片刻众人皆是知晓。 姑娘们无不羡慕嫉妒恨,男子们心中也是激动,将其当做梦想,待他日迎娶心仪的姑娘。 此等事情,富锦心皆不知。 此刻她尚在皇宫之内,进了宫,慕昊卿便不知所踪,她在皇后这说了一阵子话,才与皇后一同去了正殿。 “溪溪,母后是真的为你高兴,安楚王殿下肯如此用心,必是将你放在了心里。” 皇后慈爱的看着富锦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今日这下聘礼,与他们所想超过了预期,慕昊卿更是贴心的为她准备了惊喜,她前两日见久久没有动静,还以为他二人都未放在心上,如今倒是证明,她想错了。 亦证明,她看人的眼光无错。 当年不过就是轻轻一瞥,便知其与锦心多么的契合,好在如今终于要成正果了。 富锦心一连疑问的看着自家母后,却见其神秘的样子,心里微微打鼓。 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也只是想象有限,大概知晓,却不得具体。 待进了殿,看向已安稳坐至一旁的人时,她眉间陡然松了开来。 心中隐有激动地情绪流转。 他明显已是有些不一样了,明明还是平日里的墨衣加身,明明还是那般的清贵高冷,可她就是从眉眼间看出了半分的不同。 皇后带着富锦心行至慕昊卿面前,慕昊卿起身对皇后拱手,皇后郑重其事的将富锦心的手交给了他。 富锦心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丝毫未反应过来皇后的动作,直至手上多了一抹微亮,她低首看去,是他宽厚的手掌,将她细长的手指握在了手心。 脸上悠然多了一抹红。 皇后笑而不语,坐至皇上的身侧。 对面的富思晏看见他二人站至一起,目光微动,却未说些什么。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既是无可避免,便顺其自然,总归他的妹妹,受不得欺负。若他待她不好,他定不饶他。 随着众人坐下,甚至都无人说话,皇上一挥手,外面早已绕了一圈进宫的使臣们缓缓进来,身后还抬着那数不清的聘礼。 一箱又一箱,一箱又一箱。 聘礼十八担,然这瞧着倒像是有一百零八担之多。 饶是富锦心再镇静,此刻也被摆在殿中间的东西惊着了,眼睛都要被闪花了。 心中微动,她侧首看 向身侧之人,却是面色平静。 “多吗?” 趁着还在搬着,四下无人,慕昊卿微微低首询问身旁的富锦心。 富锦心抿了抿唇,点头。 确实是多,多到她有些心惊。当日听他言聘礼出了些问题,她倒不知是出了何问题,如今看来,怕只是出在了‘少’上,需要补,才如此。 “给你的。” 富锦心默然,不知作何回应,却听耳边又有一语。 “以后爱我。” 毫无关联的四个字,然却在他出口的一瞬间,她明白了过来,默契的让她侧目。 她爱财,从不嫌多,他亦知晓,从钗饰到公主府的摆设,再到如今的聘礼,皆是他一手所为。 她亦是听懂了他潜意思的话。 以前爱财,以后爱他。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堂堂西楚太子殿下,怎把自己比作了那些身外之物的俗气。 然也正是因此,她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他所表现出的那份情,那份在意。 若这些也是假的,那他段数太高,她甘拜下风。 “参见东陵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来东陵,替太子殿下下聘礼……” “好。”富锦心的应声淹没在西楚使臣的声音之下。 第560章 好坏都在心里 前方使臣说着聘礼,后方慕昊卿执手富锦心,死死不放。 目光中情意涌动。 那浅淡的一声落入耳中,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喜不自禁上眉梢。 她肯认了,终是承认他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唇上蓦地传来一些寒凉,猝不及防,富锦心瞪大了眼睛,稍有反应过来时,伸手欲推,却被眼前之人紧握于宽大的手掌之中。 他疯了! 父皇、母后他们皆在,他…… 富锦心心乱如麻,脸上羞红难退,欲滴出血来。 主位之上皇上的脸色可见的阴沉了下来,皇后亦是觉得臊得慌,轻咳一声。 “咳咳。” 慕昊卿眼神微暗,克制住眼神里的翻涌,松开了富锦心。 一抬首便是富思晏那满含怒火的目光,他清淡瞥过,看向了主位之上的二人,目光坦荡。 好似刚才那般的人不是他一般。 瞧着皇上的脸色不太好,欲发作,皇后连忙的出声,缓和气氛。 “夫妻感情好,吾甚欣慰,即将新婚,该收敛也还是要收敛。” 富锦心本就脸红,闻声更加羞,侧首瞥的看了一眼慕昊卿,目光哀怨。 慕昊卿嘴角微扬,心情倒是难得的好。 皇上冷 哼一声,虽不大满意,但此刻正是下聘的时候,总不至于反了脸。不过这笔他记下了便是。 冗长的聘礼终于读完,使臣送上笔墨放至慕昊卿的身前。还有一册空白的红色竹简。 慕昊卿微微抬手,左手拦住袖口,抬笔蘸墨。 婚书二字跃然纸上。 [两国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落笔慕昊卿三个字,苍穹有劲,笔走龙飞,堪称大气之风。 慕昊卿将笔递给了身侧的富锦心。 富锦心执笔,径直落下富锦心三个字。 小字温婉,然笔锋锐利,不失一分英气。 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如他们一般,般配不已。 直至此刻,婚书缔结,富锦心才真的有一种她成亲了的感觉。 她是真的要嫁人了。 嫁给西楚太子——慕昊卿。 聘已下,婚书已写,如今便只等着三日后的大婚。 毕竟是西楚时辰来访,皇上特地备了宴,为其接风洗尘。 富锦心随皇后回宫里,慕昊卿则上了宴会。 除却他们几人 ,还有云休等一众朝臣。 来此既为接风洗尘,亦未道喜。 “锦平被朕宠坏了,脾气骄纵,但心地善良,识大体,往后远嫁西楚,望你多加照顾,若有诸多不事,那也是朕的错,朕定好好管教。” 语落,皇上执杯一饮而尽。 话是对着慕昊卿说的,其意明显。 就算是富锦心有什么不对的,她也还是他东陵的公主,有错他这个做父皇的担待着。 无形中自然是给了慕昊卿一个下马威。 来的路上,西楚使臣便听闻这东陵陛下极为的宠爱其锦平公主,如今才是真的明白,何为宠爱。 给未来姑爷下威胁这事寻常人家做起来,自是没什么道理,可一国之君为两国邦交,也断然不能说出此话来。 使臣们互相看了看,眼中神色都不太好。 如此倒像是他们西楚怕了他东陵一般。 本就因太子来这东陵小住一阵而被说成入赘,如今更是如此下马威,当真是欺人太甚。 其中一位使臣要说话,却顾及着慕昊卿,便停了停,转身看了过去,这一看,险些要气晕过去。 慕昊卿起身,心情甚好,端着酒杯,与上位者遥遥相对。 “既是嫁于我, 那便是我的娘子。往日她只会更骄纵,有什么我担待着,您放心。” 语落,慕昊卿扬首,一杯酒尽数落于腹中。 杯盏倒置,一滴不剩。 使臣的脸色变了变,然这些又岂是他们能够改变的。 谁人不知西楚太子低调多年,平日冷冰冰,最是神秘,若不长眼的惹怒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皇上闻声,心里舒坦了些,方才慕昊卿下聘时的无礼也就忘在了脑后。 总归他二人感情和睦,慕昊卿待她真心。 由此开始,富思晏便与慕昊卿对酒三回,皆是一口一杯。 皇上的气消了,他倒是还未消气,存了心的要让慕昊卿难受。 慕昊卿的心情今日真的是很好,对富思晏的挑衅不放在心上,陪他多喝了两杯。 唯有,云休过来时,他的好心情没了,神色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并非是有多在意这人,而是至今想起富锦心从前所受伤害,他便心中难受。 若非富锦心想要自己处理,不愿他插手这东陵之事,此刻焉能有云休的身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扰他心烦。 他如此,云休见状倒是欢快,觉得自己气到了他,殊不知,在慕昊卿眼中,他不 过是个跳梁小丑。 “安楚王殿下说的是,锦平公主的确是骄纵坏了,好时能整颗心都掏出来,坏时却是恨不得碎尸万段。不过是好是坏,皆存在她心里,消不去,也抹不掉。骄纵的有些非常人能忍受。想来安楚王殿下已是做足了准备。” 云休话里有话,当着众人的面挑衅慕昊卿,亦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在拿她们的过去来告诉慕昊卿,提醒慕昊卿。 皇上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 以往他只觉得云休能力不凡,虽与锦平交好却也不打紧,也曾动过一些心思,只是看锦平无意,且云休野心不小,便罢了这打算。 如今看来,他的选择当真是对的。 拿曾经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往事说话,不分场合,这般目光短浅,将来也没什么出息。 “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好坏都在她心里,不过锦平这心着实有点小,我这做哥哥的往后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位置了。恭喜你啦。” 富思晏轻笑一声,说出道喜的话都漫不经心,然云休的脸色倒是撑不住了。 在富锦心的心里,富思晏是什么位置,他们皆知。 若富思晏都没什么位置,更遑论云休。 第561章 喝醉了 被这一通话堵得,云休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三人场面却也稳定了下来,皇上寻着话头支开了云休的注意力,使臣们虽觉得没了面子,但慕昊卿还在,却也不敢放肆,各自忍着。 慕昊卿喝了些酒,趁着酒意,便率先离了席,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富锦心本是陪在皇后身侧的,后来听闻慕昊卿喝了酒便过来等着。 按理说她是要在皇宫住下,待大婚日慕昊卿进宫迎娶,再入住公主府,但慕昊卿身份特殊,并非是东陵人,更是西楚太子,身份尊贵,若真如此,倒真的是入赘了。 所以,皇上与皇后便做主,让其循着普通人的嫁娶之礼,从公主府出嫁,迎至慕昊卿的宅中,也不算落了脸面。 唯一的不满,大概就是皇上与皇后看不见富锦心出嫁时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他们也曾想过,那日同出宫去,但那样动静太大,帝后出宫,仪仗非凡,更担忧有心人的设计陷害。 届时怕是喜事变丧,这才是他们所担忧的。 此时,富锦心刚在殿外站着没多久,便见着慕言扶着人出来了。 “这是喝了多……少。” 话音渐渐落下,富锦 心也不打算问了,这还未靠近呢,便是一身浓郁的酒气,只怕是多,不得少。 她伸手接着扶着,好在准备了布撵,将人扶了进去,她跟着坐了进去。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眸光依旧深邃,但明显那目光没有聚焦,倒显得有些虚浮,像是神游太空,狭长的眼角微微泛红,整个人的神色清冷,然这般清贵的模样,带着那眼角一点红,就显得邪肆。 富锦心略收回了眼神,心底隐有动荡,不敢再看下去。 许是喝了酒,他额头上已是出了些汗,衣襟也被拽着松开了几分。 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无形中多了一分慵懒。 心绪上涌,富锦心没出息的微微扬首,默默的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干燥无物,才确认方才那鼻尖上涌的是她的错觉。 若真只是因为看,而流了鼻血,才叫丢人。 面前就突然放大了一张细腻无暇的脸,富锦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放在心口,心跳在手下极速跳跃。 “清醒了?” 她崴着眉头轻问。 眼前的人却是勾唇一个轻笑,下一秒人已是靠了过来。 慕昊卿揽着富锦心的脑后,唇瓣相贴,他闭上眼睛,略有 些急意,压抑了一整个白日的小心思都在这里。 “溪溪,你说的可算话?” 他未离开红唇,贴着她小声轻问。 一张一合带起若有若无的触碰,更教她心猿意马,脑海里乱成一片,许久才将他的意思拼凑出来。 “算话。” 她思及之前,说的唯一的便是那句好。 他要她以后爱他,她说好。 情意自在不言中,周围的气氛都骤然变了。 轿子阻隔,外面看不清里面清醒,却抵不住那里面的点点声响,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低声细语,那点点咛声,亦是清晰。 到底还是在外面,且是白日,慕昊卿收敛些,便没得寸进尺,只不过仍旧赖在富锦心的身上不肯起。 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吐出的气尽数呼在她的肌肤上。 “不算,你没有亲口说。” 声音幽怨,更带着不自觉的委屈,仿佛是个没糖吃的孩子一般。 富锦心闻声,顿时头皮发麻,身体僵硬,一时之间都不知作何是好。 谁来告诉他眼前的慕昊卿是不是被人附了身了,不然怎么变得这般不像他呢,何止不像,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富锦心的沉默不语,让慕昊卿极 为的不满意,眼神敛了一些,寒意四散,蓦地张嘴轻咬了一下。 “嘶~” 富锦心没忍住的低叫一声,伸手捂着脖颈处被咬的地方,目光凶狠的低首看他,眼神蓦然软了下来,嘴角不自然的动动。 “疼。” 她轻声细语,却无责备。 他眼角仍旧红着,那一方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盛了漫天的星光,闪闪发亮,看着她时,无声的控诉。 不知怎的,她就没法生气,亦没有办法承受住他用这般的眼神看她。 “咳咳,主子、富姑娘,到了。” 轿子外响起莫言略有尴尬的声音。 富锦心陡然间回了神,实在是觉得那眼神太过可怜,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住。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话题既是被岔开,便没有回去的道理。 慕昊卿眼神暗了一瞬,已无方才的漂浮,却也并未执着,他伸手蓦地将富锦心打横抱起,将身上的披风下垂,盖住了她,倒有些遮掩的意思。 富锦心楞然的看着他,万没想到刚刚还十分‘醉’的人,此刻竟脚步平稳将她一路抱回了公主府。 “你骗我。” 没有疑问,而是实质性的质问,心头涌上无名怒 火。 后头本欲不跟上去坏主子事的慕言,突然一听富锦心带怒的话,陡然间心惊,连忙的跟了上去。 “公主您别误会,主子的酒量平平,醉与不醉都看不出来,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 慕言的话并能让富锦心开解多少,想着他方才那般执意要她说爱他,竟连那委屈的眼神都使了出来,她深信不疑。 平日里指不定还要被他骗多少次,她心中恼怒。 她倒是不知他的演技竟有这般高。 不论她们说些什么,慕昊卿稳稳的将富锦心送回院子里,更甚至亲手抱上了榻,动作平稳,更是细心的将富锦心扶下,默默的掖好被角。 富锦心看不懂他的操作,只当他避而不谈,心中怒火更甚,欲起身却还是被推了回去。 这下她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你……你做什么?” 心中已有慌乱之意,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宽厚的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外衣褪下,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 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是真醉了?酒后那啥? 念头一起,她心中寒意更甚,下一秒嘴角动了动,无言的尴尬在蔓延。 第562章 绣球择婿 慕昊卿脱了外衣后,将富锦心往里面抱了一抱,然后掀开被褥就躺了进去,闭上眼睛,转瞬的功夫就气息喘匀,睡着了…… 富锦心额角突突的,抿紧了唇,心里松了一口气,怒火也随之而消散。 果真是半醉不醉,分不清。 她何必跟他计较。 外头日光正好,富锦心实在是不想与他一起躺在这里……睡觉。 她轻叹一声,起身欲跨过他。 蓦地腰上覆上一只手臂,一股压力而来,下一秒她已是侧着躺下,面前是他之前扯垮的里衣,半露不露的胸膛近在咫尺,古铜色的肤色紧绷有力,不用多看便知那藏在衣襟下的是何种身材。 猛地闭上眼睛,阻止心里这混乱的想法。 片刻后再睁开,已是清醒许多。 然她尝试三次都未能撼动那腰上的手臂半分后,她放弃了。 今日起的够早,来来回回的她也染上了一丝乏累。 索性,她就在慕昊卿的怀中闭眼浅眠。 殊不知她闭上眼的那一刻,面前的人勾唇一笑。 *** 西楚太子的下聘羡煞众人,也让某些人气的要死,屋中摆设尽数甩落在地,连带着一声一声的咔嚓碎响。 “该死 的富锦心!这都应该是我的!我的!” 许婉柔摔了一屋子的东西还不能解气,眼中皆是狠毒。 一想到今日下聘的那些东西,她心都被割着疼,若是她早一些,便不会是如此了……如今还不算迟,她一定会夺回来的,什么公主都比不得她! 下人们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不敢进去,瑟瑟发抖,瞧见来人时,皆是一惊,尚未出声,门已是被打开。 “没出息的东西!除了在这里摔东西,你还能做什么!” 一声怒斥,中气十足。 许乾拉着脸,额头隐有些赤红,被气的。 许婉柔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然到底是她爹,她亦不敢反抗,眼睛转了转,委屈巴巴的上前,拉着他的衣袖。 “爹教训的是,是女儿一时冲动,下次不会了。” 声音委屈,再加上认真认错的模样,许太师的脸色好了些许,但到底还是对这个女儿有些失望的。 “往年爹爹最疼的便是你,就连你那几个妹妹都不如你这般的待遇,然而你却是越长大越叫爹爹失望,前两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让许府成了笑话,多了不少的事,如今你这又是要做些什么? ” 说着,许太师的心底又不平静了起来。 官越做越大,盯着的人也就越多,再来一个不省心的,那…… 许太师心里的想法被许婉柔打断。 “爹爹,女儿已是过了出嫁的年龄,该是择婿了。” “你当真?” 许太师惊奇的看着许婉柔,只觉得有些奇怪。 她早已过了择婿的年龄,只是因他疼爱,才一直耽误着,劝说多次无果,却不想如今倒是自己主动提起了。 莫不是被今日安楚王与锦平公主的事情激着了? “那是自然,女儿何曾骗过爹爹。只不过女儿依旧无‘心仪’之人,还要劳烦爹爹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肯择婿,爹爹自然开心。人选都给你备好了……” 许太师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许婉柔给打断了。 “女儿想要绣球选亲。” “胡闹!” 许太师气急,脸色铁青,险些没一巴掌扇了过去。 养了这么个女儿,本指望着还能够有点出息,却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他,简直要气死了。 “爹爹莫急,女儿也是为了爹爹好。你为女儿选的定都是好的,可如此一来,不免旁人说我们许府野心大,为此煞费 苦心。绣球选亲虽说有些荒唐些,但担的是天定姻缘,命中注定。 届时让爹爹选的那些个公子站于其下,女儿挑着好的选便是,既不辱没许家门风,也叫旁人说不出话来。” 许婉柔的一番话让许太师有些心动。 毕竟近来因为人命那事,许府没少受到波及,虽说是无伤大雅,却也糟心的慌。 择婿本就是喜事,若再有‘天定姻缘、命中注定’这个彩头,必然是喜上加喜,更胜一筹。 “此事为父就依了你,但你给为父安分守己、好好的,若再闹出什么事来,为父饶不得你。” 许太师到底是同意了,只是仍旧提醒了一句。 许婉柔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扯着嘴角笑了笑,眼中闪过暗光。 除却安楚王殿下,她谁也不嫁。 富锦心想要安安稳稳的嫁给安楚王殿下,抢了她的,她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的,走着瞧! 许太师走后,许婉柔走进榻边,伸手将一直珍藏着的玉佩拿出来,细细的放在眼前观摩,眼中皆是浓浓的爱恋之情。 “安楚王殿下,你等着我。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玉佩乃是上好的翡翠玉,雕刻成云纹,半 青半白,倒是极为的相称好看,一看便知,非凡品。 许婉柔极其的珍重,观摩后小心擦拭而后放入脖颈间,藏于衣襟之间,若非拽出来,看不出来。 太师千金绣球择婿一事由着许太师的故意宣传,很快就闹得全城皆知,不过现有慕昊卿的天价之聘,众人听过知晓便是,并没有多做议论。 比起许婉柔,他们更想知道三日后的公主大婚又是何等的气派,毕竟这聘礼都极为的珍贵了。 且他们更好奇的是公主的嫁妆。 既有聘礼,也有嫁妆。 嫁妆乃是一国脸面,更是代表着公主身后的力量,若嫁妆少了,免不得要被西楚的人欺负。 也因此,皇上近两日有些头疼。 嫁妆他自是早就准备好的,最好的都给了富锦心,若非这皇位不能给,怕是这皇位他都要给了,然此刻因为慕昊卿的天价聘礼,他亦有些焦虑。 总觉得给的不够多,富锦心会受委屈。 为此,富思晏倒是进了宫一趟,特地给了皇上一样东西。 这才让皇上将富锦心的嫁妆准备齐全,就等着三日后与富锦心一同出嫁了。 富锦心倒是不知这事,此时她收到了一份邀请。 第563章 公主府前来贺喜 “公主,可是要去?”夏凝在一旁出声询问。 拿不准富锦心的意思。 富锦心将请柬轻轻放下,神色淡淡。 “不去。” 这许婉柔心里憋着坏水,借着绣球择婿这事请她过去观看,怕是没什么好事。 若是平日,她且去看看也无事。 如今大婚在即,她诸事烦身。无甚闲空去看其班门弄斧。 她手略顿,眸光看了过去。 “本公主虽未去,但也要送其一份厚礼。” 夏凝抬脚过去,站起身侧,听其言语,随后便退了出去。 *** 绣球择婿的话不过刚放过去,这阵仗便摆了起来,颇有些与富锦心大婚争喜气的意思,不过众人倒是不曾在意,总归有热闹看,管她们与谁争。 这次为扩张声势,许太师特意选择了在醉荷楼。 一来醉荷楼平日里最为热闹,二来这二楼临街而立的窗既是隔绝了众人的窥视,也能让绣球抛出去,可谓是绝佳场地。 醉荷楼的掌柜的早已将这房间给准备好,乐滋滋的给人宣传着,招揽更多的生意。 许太师提前到了场,正室许夫人亦在场。 许婉柔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而来,本该精心打扮过的人此 刻却是如平常无二,甚者比平日里还要朴素,一身粉色衣裙,妆容清淡,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虽是如此,但许太师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随后又想起许婉柔之前那般不太情愿,如此朴素的装扮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相比较许太师的不高兴,许夫人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径直走过去,拉着许婉柔的手,笑的越发开心。 “柔儿就是好看,如此装扮,更别具一格。” 许婉柔闻声羞赫一笑。 “爹,您别怪女儿擅自主张,女儿也是为了许府好。今日虽说是喜,但在公主大婚前不免有些不合时宜,且如此也能少些强势,不教旁人多谢口舌。” 口口声声皆是为了许府。 许太师脸色稍微转圜了一点,顾忌着今日是大喜,便没有多说些什么,但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心中有数。 “诸位,今日乃是小女绣球择婿的大喜日子……” 一通客套话下去,下方的百姓早就围的水泄不通,此时更是高声附和,看向那许婉柔的眼神之中,不乏欢喜,赞美之声亦不绝于耳。 “许姑娘不愧为大家闺秀,一举一动皆是大家规范。” “今 日若能被选中,少说这一生都无需上进了。” …… 接受着众人的赞美,绣球玩于手中,许婉柔得意而自信的笑着。 目光在下方搜寻,眺望远处,也未曾见到想见到的身影,不免觉得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便是。 正是时,夏凝带着聂泰河从人群中一路冒了出来,遥首对上二楼的许婉柔。 许婉柔没见到富锦心,轻笑一声,眼中闪过阴狠。 到底是怕了,连面都不敢露,富锦心也不过尔尔。 夏凝不知许婉柔心中想法,眉眼弯弯,忽而高声道:“公主府前来贺喜。” 一句话,引得众人皆是回过神,看了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这不过是绣球择婿怎么就来贺喜了,且公主并未出现。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凝转身,让众人瞧个清楚,遂又回了身。 “许姑娘的盛情邀约,公主不好推辞,只是大婚将近,公主的确抽不开身,特派奴婢前来代为道喜。虽说许姑娘先前凶悍了些,不过也非知错不能改之人,如今若能觅得良婿,自也是喜事一桩。公主说了,今日不论哪家得了头筹,公主都将奏请皇上,请之赐婚。 ” 话说的冠冕堂皇,可许府各个都面如菜色。 许婉柔的表情尤为的不好看。 经夏凝这么一说,众人倒是想起来了。 “可不是,这许大姑娘瞧着是娇弱的样子,可之前对奴婢非大即杀,那都是实证,人人皆知。” “怕的不是凶悍之人,是那笑里藏刀,假意温柔之辈,不知何时就对你起了恶毒之心,将你手刃。”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这要是娶过门,怕是家无宁日咯。” 议论声不断,有些声音高高,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一般。 如此言语一出,原本密密麻麻围在前方的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虽说还有不少人,可跟原来相比却是少了不少。 来参加的不少世家公子都是许府打过照顾的,本就是来接绣球面子上弱了两分,如今再听这言语,就不太有兴趣。 许婉柔一双美目带着阴毒,却不敢显露出来,低着头压抑着,片刻后才像是回过了神来,凄惨的苦笑一声,抬起头来。 “公主又何须这般小人得志,她本就是抢……”似是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许婉柔停住了话头,颇有深意的看向夏凝。 “罢了,与你这婢女也说 不出什么来。” 夏凝皱眉,直觉许婉柔不怀好意,还没反驳,就见那高楼之上的人陡然间矮了一身,向着许太师跪了下去。 窗是矮窗,此刻纵使许婉柔跪了下去,也能见其面容,凄惨无光、面露悲伤。 “女儿不孝,又让爹爹失望了。本以为能够不去在意,绣球择婿,天定姻缘,不望过往。如今才发现竟是枉然。女儿不敢再欺瞒父亲,女儿早已与一人私定终身,更与其互赠定情之物,只是那人身不由己,即将迎娶高贵之人,女儿这才心灰意冷。如今方才明白,心有他人,不可耽误旁人。此次过错皆在女儿,任凭父亲责罚,女儿亦会给今日诸位一个交代。” 许婉柔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场之人皆是听的分明,声音高低婉转,可歌可泣,简直是要听者流泪,闻着伤心了。 惊讶其与人私定终身,其遭遇更是让人惋惜。 “有道是温家姑娘不知廉耻与人私定终身,却不想许家姑娘也是如此,既是如此,倒教我等当做是一个笑话了。” 有人不满,讽刺出声。 也不知这东陵城是怎么了,一个个皆是如此,倒教旁人没得活路。 “啪!” 第564章 大婚前离去 高怒之下,许太师当众挥了一巴掌,响声嘹亮,让闲言碎语停顿一阵。 许婉柔捂着被打的脸颊,疼的梨花带雨,泪珠不断地坠下,眼神却是倔强。 “女儿不悔,只道自己无能,迫于权贵,不能将心爱之人挽留,让爹伤心,是女儿不孝,女儿给您赔罪了。” 这是到死都不放弃的意思。 许婉柔对着许太师磕了头,因这动作,脖颈间的玉因此而显露出来,她略作慌忙的伸手紧紧的握住。 此举动瞒不过近在咫尺的许太师,他目光微动。 “爹!” 许婉柔大叫一声,焦急的起身去看,许太师一口气没上来,已是晕了过去。场面一度混乱。 一群人找大夫给许太师来看看,事已至此,楼下的人都散了,但到底是对这许府生出了几分的不满。 夏凝目光沉沉,没放过一点细节,她方才分明就觉得许婉柔那话是故意说出来的,怕是心怀不轨,且直接对着的公主。 富锦心听着夏凝将今日之事尽数说完,眸光微敛。 许婉柔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有暗示。 即将成亲,迎娶高贵之女。 说的不就是她与慕昊卿,只是许婉柔与慕昊卿? 他们 何时何地有了关系。 富锦心思及所有,皆未能明白,她是知晓许婉柔那对慕昊卿的一点心思,却不知他们之间还有过交集。 私下探查和直接问慕昊卿,富锦心在二者之间游移不定。 “夏凝,糯米圆子还是桂花糕?” 被突然问及的夏凝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自然是糯米圆子,软糯……” 话还未说完,眼前闪过人影,再瞧富锦心已是出了屋,她连忙抬脚跟上。 其实在问出来的时候,富锦心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她即将与慕昊卿成亲,夫妻间该有的是坦诚,藏着掖着、私下探查都是一种不信任,更是不尊重。 有什么说开了便是,若结果不尽如意,亦有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总好比过一个人。 富锦心的突然到访,让慕言神色略变。 “富姑娘这是?” 富锦心闻声挑眉,目光打量慕言。 “慕昊卿呢?” “主子他……” 慕言神色略纠结,话还未说完,身后便有人来,他察觉到,转身看了一眼,当即退至一旁。 “怎么了?”慕昊卿上前一步,揽着她的腰身。 一旁的慕言、夏凝自动退了出 去,不过片刻,院内只剩她们两个人。 富锦心眉头轻动,往旁边一步,退出了他的怀抱。 她将今日许婉柔的所作所为当做是一个笑话说给他听,最后却浅笑嫣嫣的问他:“你猜她所说的人是谁?” 富锦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试图要看出些什么来。 聪明如慕昊卿,又岂会不知许婉柔话中的意思,更明了富锦心来这里的目的。 “无关。” 淡漠的两个字,神色未动一分,连语气都没有变化,只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富锦心点头,没有再多问。 她不再问了,慕昊卿反倒是笑了。 “不再问了?” “你说的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那还要问些什么。” 慕昊卿失声笑出来,他双手扶着她的脸颊,俯身靠了过去。 一个浅淡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 “你明明看出来了,小骗子。” 声音略沉,似乎带着无奈。 富锦心敛下眉目,神色绷紧。 她的确看出来了,自进院子,她就看到了匆忙的慕言,不是在为大婚准备的忙碌,而是在准备离开。 大婚之前,他要去哪? 明明慕言还是如之前一般忙碌,但 她就是看出了不同,看出了慕言在替慕昊卿准备离去。 “看不看出来有什么关系。” 富锦心嗤笑。 他并没有准备告诉她,若不是她突然出现的话,是不是要在大婚的时候才会知晓? 现在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来询问他的举动变得十分的可笑。 她在尊重他,他却从未想过与她坦白。 之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我会回来,这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一定回来。”慕昊卿察觉到她生气了,语气尽可能的柔软,却不知如何去哄。 他的确是没准备告诉她,他以为时间足够,只要他提前回来,她不会知晓,不会担心,不会难过。 但一切都超乎意料,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关系。”富锦心嘴角勾笑,眸中却是寒冰万丈。 “回不回得来,一切照旧。” 这桩亲事是连她在内所有人都同意的,临到举行,绝不可能说停就停,最坏不过婚礼无新郎,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而后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她心里如是想,却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与寒意,一半热一半冷,夹杂的她备受煎熬。 富锦心甩袖,转身欲走。 慕昊 卿伸手拉住她,神色认真的与她解释。 如若现在不解释,他怕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心又要冰封起来。 “我要回西楚一趟,与你有关。待我回来,再与你细说,相信我,我一定回来。绝不会耽误半分。” 新来的线报,事情紧急,若非如此,慕昊卿无论如何也不愿在此刻离去,然事关她,他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如今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起,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富锦心神色微动,转瞬便恢复原样。 “嗯。” 轻应一声,算是回应。 然态度冷淡,有过之而不及,她难以释怀。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有点进展,让她亦觉得他与她心意相通,可不过转瞬,她却觉得,在他心里,比她重要的比比皆是,他亦不曾学会尊重。 到底是她强求了,她与他相识甚短,怎会轻而易举便将其镌刻心底。 慕昊卿还欲说些什么,然慕言在一旁已是转了两三回,不敢叨扰,时间亦不早了,再耽搁慕昊卿当真是怕赶不回来。 他蓦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首覆上去。 红唇相触,相濡以沫。 动作略急,霸道而又狂劲,让富锦心招架不住,身子往下落。 第565章 试验品,别嫌弃 慕昊卿放开了她,将她扶好,瞧见她脸若红霞的模样,眼神翻滚,克制的移向别处。 “等我回来,若有迟,将心剖出来给你。” 留下这一句话,慕昊卿转身离去。 富锦心眉头轻拧,眸中怒火已是消退三分。 *** 大婚前一日,富锦心进宫陪伴皇上、皇后,以补明日不能出席之遗憾。 当富锦心换上喜服出来时,众人眼中皆是惊艳。 眉目冷艳,未施粉黛,凤冠霞帔,金丝勾勒的凤凰自领肩散发,栩栩如生,宛若一只金凤凰盘旋于她肩膀之上,随着她的走动,裙摆微动,隐有亮光闪过,细看才发觉其中夹杂了金丝,只是不太显眼,唯有走动时散发光芒。 平日里的富锦心着素服,宛若高山之上雪莲,只可远观,如今的富锦心身穿大红喜服,高贵冷艳之气直扑而来,连让人直视都不敢,心有几分畏惧。 皇后欢喜的上前替她理了理裙摆,看着看着竟是低首暗自抹泪。 “将你找回的迟,让你在外受了许多苦,这才几年你便又要离开了。若非不能拖了,母后定然是不愿放你离去的。” 皇后拉着富锦心的手,拽的紧紧的,声 音哽咽。 女子十五便可许亲,十八早该成婚,相夫教子了。 而富锦心因找回来时便已十五,那两年皇后便未着急,眼看着如今已二十,闲言碎语渐出,她才动了心思。 不过亲事说的迟,但人选却是她早早就删选后,定下来的。 “母后若是舍不得,那便再迟两年。”富锦心眸中闪过暗光,情绪有些低落。 心意不通,早些迟些也没什么区别。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早晚都惹事,你当我不知这东陵城里的人都怎么说你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那也是他们该罚、该打,若非如此,父皇哪能由得我胡闹。” “你这话可伤了你父皇的心了,他可是最疼你。” “母后胡说,父皇这心里分明最是心疼您。” 皇后被富锦心这么一说,眼中含羞带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等事还被女儿拿出来说。 胡说乱拽一阵,富锦心倒是将心里的那些个情绪给忘了。 在皇宫住了一宿,晚宴众人齐聚,宁若颜比之以往要活络多了,虽是大着肚子,也在富思晏的护送下来了。 说说笑笑,倒是过的快。 他们亦 在宫内留宿,怕是有史以来皇宫最热闹的时候了。 皇上夜宿皇后宫内,宁若颜不舍富锦心,与她同住,倒让富思晏吃味,却也无奈,只得一人住下。 夜渐深,富锦心与宁若颜却都是睡不着。 各自藏着心事。 宁若颜起身,寻了个舒适的坐法。“不太高兴?” 之前宴会上,富锦心表现如常,宁若颜未曾看出些什么来,现在夜深人静,一眼便看出来,那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缘由,本该大喜的事情,不高兴可是因为…… “没有。”富锦心轻摇头,眼神黯淡。 事实上,她并没有不高兴。 只是觉得有一种无力。 她和慕昊卿之间看似恩爱、互相喜欢,可她总觉得有问题,心里隔着一道坎过不去。 以前她以为那道坎是苏锦溪,可后来她知晓了,苏锦溪也不过是‘曾经’,他们的坎一直在,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道坎将他们隔绝,就好比牛琅织女之间的银河,明明近在咫尺,就相隔天涯。 尤其是她知道他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却没有一件事是可以和她共享,与之坦白、承担的。 想的多,富锦心的神色暗了下来,那些 心里的想法也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宁若颜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宁若颜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如何说。 爱情这事她亦是头一回,自己尚未成功,又何来经验传授于富锦心,不过她却是明白一件事。 “慕昊卿他在乎你这点毋庸置疑。他不告诉你,有他的道理和苦衷,这些话你不但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他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说了,一点点的引导,才会达到你想要的。两情相悦固然重要,但努力也必不可少。” 富锦心的眼神陡然间亮了起来,将最后一句话放在心里反复念着,心下陡然开朗。 是她自己太过在意,钻入了牛角尖。 她都能够郯城县相对,直接去问,不去猜疑,她自己又怎么能不相信他,在这里胡乱猜疑。 当真是婚事来临,让她心烦意乱,陷入了死胡同。 爱他这件事都已是承诺出口,路途尚远,她又怎能此刻怀疑。 从前他为她所做的那些,桩桩件件都是真,做不得假。 他说会回来,那必然就会回来。 她等着。 见富锦心如梦初醒的模样,宁若颜心下瞧瞧松了一口气,不然她还真 不知道怎么开解。 “此次你大婚后,我与你皇兄便前去北顾,日后有好一段时间不见,这算是新婚礼物也算临别之礼。” “皇嫂你替皇兄这么省钱,皇兄知道吗?哪有新婚礼与临别礼作一样的。”她嬉笑着,自是不在乎。 礼轻情意重。 宁若颜将所带之物拿了出来,放在富锦心的掌中。 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呈现在眼前,淡淡凉气从掌心四散,瞬间身体都觉得清凉一阵,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我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些医术。这玉镯是我用珍贵药材滋养着的,玉养人,你长期戴着,对你自有好处。不过你别嫌弃,这是个试验品,若是你戴的好了,往后我如法炮制,给这小家伙也弄出一个。” 宁若颜俏皮的眨了眨眼,哪还有高冷的模样半分,伸手摸了摸肚子,慈爱之色溢于言表。 富锦心无言的看着掌心里的玉镯,一头黑线。 不过还是将玉镯戴在了手上,这非凡品,必然是她花了许多心血的,又怎会嫌弃。 “辛苦你了,一路小心。” “溪溪,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依旧如此开心。” 第566章 他不在 翌日天一亮,太师府里便发出一声惨叫,惊醒了众人。 “一清早吵吵闹闹的,存心找晦气!都干什么!” 许太师近日被气得脾气见长,眉头紧皱,呵斥着跑进来慌慌张张的奴才。 奴才一进来便双膝跪下,战战兢兢的抬首,伸手指了指身后,气都喘不匀,磕磕巴巴的开口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她自尽了!” “什么!” 许乾心下一惊,人已是快步往许婉柔的院子里去了。 如那奴才所说,一清早丫鬟听着屋内一声响便过来瞧瞧,站在门外许久不见屋内有声音,担心出事,便开了门进去。 这才发现了上吊自尽的许婉柔,当即惊叫出声,喊了人来。 不过片刻,许婉柔上吊自尽的事情已是传遍了许府。 大夫急急忙忙的进府,给许婉柔看看,片刻后才松了口气,转身面向众人。 “太师放心,许大姑娘幸亏被救及时,没什么危险,我给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还需要好好开导才是。” 大夫一旁开药,许乾脸色难看,本要去上朝的,因这事也耽搁了。 这许府的动静也没人想着要拦着,倒是越发的被传的离谱 ,转瞬就弄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连在宫内的富锦心都听到了风声,眉头轻拧。 许婉柔这人最会扮作柔弱,吸取旁人的同情之意,以此来达到自己想要的。 要说到自尽,她是万万不相信的,可若用自尽来达到某种目的,她倒是觉得十分有可能,而且巧合的是就在刚上吊没多久就被发现救回来了,连‘假死’都没有,也当真是胆小如鼠了。 富锦心冷笑一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是没多久,这事便又与她扯上了关系,来的猝不及防,让她头疼。 众人的注意力本来都在许婉柔的身上,可不知最后说着说着,这注意力就放在了她的绣球择婿上面。 听闻她是因情而伤,这才选择自尽。 之前口口声声说是不得已放下心爱之人,而这心爱之人即将迎娶贵女,再加上今日这自尽这事。 众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富锦心与慕昊卿,富锦心可不就是当之无愧的贵女。 他二人的大婚就在明日,且选择今日自尽,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明日又有谁还关注着她,怕是都忙着看他二人的大婚了。 事情一连接起来,众人就像是打了 鸡血一般,口中议论的皆是这事。 也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在四处扩散。 “公主大婚前,祸事一个接一个的,没个停歇的时候,也不知这究竟是喜事还是祸哦。” “本以为这西楚太子神秘莫测,最终不也没离开这个世俗情缘,瞧这关系,当真是精彩。” “这有什么,你们是不知道,我刚刚可是听说了,这西楚太子可是有正妃的,现在人已经是回西楚找他的正妃去了,明日的公主大婚可精彩了。” “真的假的,大婚在即,他公然如此,不怕毁了与东陵的和气?” “估摸着是那正妃的来头比公主还大,不然他怎敢如此。不过谁又知道呢,他不在东陵这是事实。” …… 一群人议论纷纷,一个传着一个,越来越离谱,却也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给富锦心的嫁妆已经准备好,皇上正盯着人去将这东西准备好,随她今日一同去公主府,明日出嫁时带着,也不至于让人说些什么。 隔着假山便听到有人在说话,一听这谈话的内容,气得他脸色铁青,当即下了令。 “乱嚼舌根,拖出去斩了!让 锦平过来见朕!” 气冲冲的留了话,他甩袖大摆着离去,额头隐有青筋暴起,实在是愤怒难忍。 富锦心正与皇后道别,忽闻父皇让人来请,眉头轻拧,尚不知何事,安抚了皇后便去了御书房。 路上才听夏凝说起了此时,脚步一顿。 万没想到,许婉柔打的竟然是这心思,倒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慕昊卿的行踪虽不是什么隐秘,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打听到的。 传出这话的人……她眸光微动,闪过寒意。 “让聂泰河去私底下查查许婉柔近些日子都与什么人接触过,有了消息立刻回复,若她这边查不到什么,便从许清舒、云休入手,注意安全。” 他们三人,一丘之貉,总归有个是与那幕后之人连得上的。 只是这幕后之人,几次三番,究竟意欲何为? 蓦地,富锦心想起了上次所遇到的黑衣人,她总觉得那些黑衣人不对劲,尤其是每次碰到的身后,她更加觉得不舒适。 好像有什么被她遗忘,以至于她心底揣测难安,或许她该是要抓紧找回记忆的脚步了。 带着心事,富锦心进了御书房,这才察觉御书房的气氛凝 重。 宫女、奴才皆是靠边站,低垂着头,动也不敢动,主位之上的人脸色铁青,见到她进来,亦没有什么好脸色,重重的挥手,一旁的人皆是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清空了。 “慕昊卿呢?” 开门见山,皇上目光直盯着富锦心。 虽说那话荒唐,却也不是空穴来风,驿馆内有他的人在,慕昊卿究竟在不在驿馆,他派人探查便知。 富锦心见状,也没想着隐瞒。 “有事出去了,明日回来。” “砰!” 伴随着她的声音,皇上怒气冲冲的拍了一掌,桌子都颤了三分。 “简直胡闹!明日是什么日子他不清楚,你不清楚?临近大婚,有什么事能有你重要,他就是这么在乎你、关系你的?我东陵还轮不到他这般欺辱,朕即刻就撤了你们的婚事!” 皇上当真是被气到了,连撤婚这事都说了出来。 富锦心抿唇,自然知道这是为她好,心下滑过暖意,她上前一步,轻声言语。 “父皇,您别开玩笑。这婚会如期举行,他说会回来,儿臣信。父皇难道也不相信儿臣吗?” 她目光发亮的看着他,好似他说不,她就会十分伤心一般。 第567章 祖上的规矩 皇上神情一滞,无言。 最后似是无奈的轻叹一声。 儿大不由娘,他已是老了,他们却还正年轻。 “罢了,你只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便是。” 闻声,富锦心松了一口气。 随后却又觉得,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父皇从来都是疼爱她的。 流言蜚语依旧,皇家久久未表态,众人心里存疑,皆是都收敛着些。 皇上虽未说些什么,却是转眼便下了文书到下方,让许太师放了两天假,意思不言而喻。 打的是险些痛失爱女的名号,让其好好在府中安慰。 如此倒也合情合理,毕竟皇上本身就是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就在众人还谈论的时候,这事的主人公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刚刚回公主府的富锦心闻声蓦地回首,目光凝着看着身后的春宁。 眼中闪过光。 “一个时辰之前。” “人呢?” “还在驿馆,不过已是让人传了话,不得打扰。” 富锦心眉头皱的越发的深,总觉得奇怪。 按理说慕昊卿人回来了,她该是高兴才对,可这心底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提了起来,惴惴不安,就像是有什么要发生了一般 。 “让慕言来见我。” 她自是知道从慕昊卿身上问不出什么来,倒不如从慕言那开始。 春宁应了声,不过富锦心没让她去,让夏凝去了。 比起春宁,夏凝与慕言更为的熟悉,也更为方便一些。 随着富锦心回来的,还有一箱箱的聘礼及嫁妆。 皇上爱女,众人皆知,公主回宫的阵仗非凡,一路回来,怕是个瞎子都要闻风而动,只不过现在众人明显兴致高,等着看明日的大婚。 富锦心看着那一箱箱的珠宝觉得颇有些头疼,突然的暴富起来,反倒她有些无所适从,反倒要多找些人手看守着。 然思及嫁妆,她心中亦是震惊的。 皇上不止将慕昊卿所下的聘礼都给了富锦心,在此基础上又给了富锦心一倍,就连富锦心都被此吓了一跳。 她本欲不要,后来是皇上强硬的让她带回去,才收下的。 她心里知道,父皇那是在想着法的弥补她没回来的那些年,虽然钱财俗气,却也不失为一个让她傍身有安全的东西。 至少看在这些财富的份上,西楚的人想欺负也需得掂量三分又三分。 富锦心一向喜欢物尽其用,已是在想着那些店铺 、首饰珍珠作何用途了,只等婚后她慢慢筹划便是。 而此时,夏凝一个人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太对,停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公主,慕侍卫……并未回来。” 富锦心的眉头皱的越发深。 “怎么回事?” 夏凝摇了摇头。 “殿下只说是有事安排慕侍卫,并未多言。” 慕言一向是紧跟在慕昊卿的身边,极少的有不出现的情况,况且此番是他二人一同出去,理应一同回来才是,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富锦心想要去找慕昊卿探查个究竟,然众人皆说大婚前夕见面不吉利,各个神色紧张。 “公主,当真是万万不可,这是祖上的规矩,若真冲煞了什么,不若您现在就直接从奴婢的身上踏过去吧。”春宁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富锦心:“……” 她到底是忍了下来。 *** 护城河桥下,人烟稀少,树木遮蔽,借着夜晚的月色,自成一方小天地,无人知晓。 一抹身影立于河边,来来回回的走着,似有些烦躁。 一甩袖子似是等不了,在其身前忽的多了一抹黑影。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不在,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急切,更是带着急不可耐,焦急的此刻也停不下来,原地双脚走动,焦躁不安。 “不是说你们能够拖住他,绝对不会让这婚事成的,如今倒是见他好好的回来了,真是没用!” 声音恶劣,面目张扬。 眼前的人似有不悦,目光看了一眼面前人,一瞬间气势闪现,高下立见。 被盯的头皮发麻,焦躁的女子转了头过去,压下心底的烦躁。 那人见她安静下来,才开始此番来的目的。 “你照我说的去做,必然让他们成不了事。” 听到这话,女人来了精神,顿时神采奕奕的靠了过去,黑衣人在她耳边言语,只见她眼里的得意越发的遮不住,露出了然的表情,像极了阴沟里的鼠辈窥见天日。 *** 夜幕降临,富锦心安睡,然睡梦中极为的不舒服。 额头上一层层汗水落下,她惊醒着从榻上坐起身,已是记不起梦中究竟出现了什么,以至于她现在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未惊动夏凝等人,她坐着一阵便又躺下,脑海里明明灭灭,乱成一团,却是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直至天翻着鱼肚白,她才在夏凝的呼喊中起了 身,由着她们像对待提线木偶一般。 从开始到结束,竟是花了两三个时辰,坐的富锦心浑身都泛了疼。 心里直感叹,这成亲就是受罪的。 虽说此刻的她是真的漂亮。 眉目冷艳,未施粉黛,凤冠霞帔,金丝勾勒的凤凰自领肩散发,栩栩如生,宛若一只金凤凰盘旋于她肩膀之上。 微微额首,脊背挺直,姿态傲然,仿佛睥睨于天下,眉角染着微红,却徒增一抹魅色。 说是勾人夺魄也不为过。 集市上,百姓们夹道相观,早就等着这一日了。 这人马比之他们想象的还要壮大,为首的新郎官一身红衣,面色冷凝,坐在马背上不动如山,后面浩荡的迎请队伍紧紧跟着。 中间有二三十人的小宫女模样,手中提着花篮,然那篮子里的不是花瓣,却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一串串的铜钱由红线串着。 随着队伍的走动,而扔至两旁,围观的百姓见状都急红了眼。 迎亲队伍围绕着整个东陵城,无一不透露着西楚的‘富庶’。除此之外,高大的轿子由八人抬着,标准的八抬大轿,抬轿的轿夫各个雄壮,饶是如此,也被那轿子压得弯了身。 第568章 大婚之日的异样 龙凤榜轿身,红绣球高挂。 锣鼓喧天。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绕东陵城一圈,最终停在了公主府的门前。 落跑震天响,夏凝和春宁皆是高兴地往回跑。“来了来了,公主您快坐好。” 拾起一旁的红盖头,夏凝给富锦心盖上。 一瞬间,轻薄的红纱布满眼前,隐隐约约透着外面的情景。 夏凝与春宁一左一右搀扶着富锦心往院外去。 前来迎亲的慕昊卿在一众人的闹和下已是进来,就在院中守候。宫中嬷嬷在一旁说着喜话,富锦心一步一步的往他而去。 她抬眸看向他,脚步微顿。 夏凝和春宁皆是下意识的停下来,疑惑的看着她。 不过两日未见,眼前人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富锦心眉头轻拧,目光细细打量。 容貌未变,周身气息却是变了,眼神亦是。慕昊卿虽说一向冷漠,眼中无情,但对着她时,眸中总会浮现淡淡温柔,柔化那一身的戾气。 然此刻站着的人,依旧冰冷,眼神更冷,毫无半点喜气。 “新郎太俊美,新娘子都看呆了,不过可别耽误的太久,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嬷嬷和气的点着手高声告 诉众人,周围人皆是目露了然的神情,不乏嬉笑。 富锦心在这声高喝中回了神,继而走向他。 富思晏目光扫视他二人,一切皆在不言中,他抬手递过绑着红绣球的红绸,交于二人的手上,二人各执一端,并肩向外而去。 他眸间已有淡淡红色,嘴角轻笑。 场面喜气又热闹,富锦心鼻尖轻动,一片虚无,握着红绸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行至公主府外,她身后跟着的是聘礼及嫁妆,队伍庞大,将这公主府的门都给堵的严严实实,就要随着她的离去而落入他的府邸中。 锣鼓喧天,众人脸上笑意不断,打头的丫鬟挎着篮子,一如来时那般散发银两,在他们身后另有两排侍女,散落着红色花瓣。 喜气洋洋,一片和乐。 就在这一片喜庆中,忽的从一旁的道路冲出一人来。 为首的侍卫当即举刀,就要落了下去。 “许太师之女许婉柔来给安楚王殿下与公主贺喜。” 高叫的声音及时的阻止那即将要落下去的刀。 许婉柔脸色惨白,眼睛不自觉的瞪圆,心突突的跳着,就差那么一下,她就死了……心有余悸,许久都缓不过神 来。 富锦心未动,身侧之人却是抬了手,挥了挥。 拦着的侍卫自动散开,给许婉柔让出了一条道,就连前方散钱的侍女皆是如此,喜乐陡然停下,嬉闹的声音渐小,一时之间安静至极。 夏凝和春宁互看一眼,愤怒已于眼中闪现,不知慕昊卿此番何意。 富锦心神色淡淡,眸光未动半分,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此时,许婉柔已是行至他们面前,虚虚的行了礼,起身后目光便胶着在慕昊卿身上,好似长在那里一般。 “今日安楚王殿下喜得所愿,恭喜。” 许婉柔嘴角苦涩一笑,委屈溢于言表。 无人应她,她却也不在意,一人自导自演、自说自话。 “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此物最为珍贵,如今也算……物归原主,望你……不忘初心。”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声音哀怨,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将挂于脖颈处的玉取下,双手捧着递在了他的面前。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心底多少有些数。 这两日的言语可还未下去,如今三位主人公皆到,一切就都对的上了。 身为娘家人的富思晏一直都在,不出声 是为了给他们保全面子,然目光在触及慕昊卿的神色时,彻底的被激怒了。 眼睛赤红一片,大步向前。 “怎……” “皇兄。”富锦心声音清淡,叫住了他。 与此同时,一只手伸了出去,从许婉柔的手中接过了玉,什么都未曾言说,抬脚与之错过。 富锦心被拽的跟了上去,她侧首看了一眼富思晏,眸光轻点。 愤怒的富思晏一瞬间平息了下来,然而拳头却是紧紧的握住,他虽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但冲着富锦心的指点,他亦不会去坏了她的事。 但他心里清楚,若慕昊卿敢有半点对不起锦平,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富锦心被送于轿中,慕昊卿眼里闪过光,的看了一眼轿子里的富锦心,随后翻身骑在马上,喜乐再次的响起,迎亲队伍接到了新娘子,往着府中而去。 许婉柔眼中浮现不可置信,半晌才反应了过来,猛地转身却已是看不见那人,她急急的跟在身后而去,然捡钱的百姓众多,她被围困,暂出不去。 方才那一幕众多百姓都瞧见了,要是说慕昊卿与许婉柔之间没有什么,他们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与此同 时,轿子晃晃悠悠的往慕府去。 夏凝看着前方的人马,渐渐的落后两步,与后方的聂泰河平齐,脚下一崴,人向着他倒去。 聂泰河皱眉,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他看向她。 夏凝目光撇了撇轿子,聂泰河心中已是了然。 这一点小插曲无人看见,夏凝站稳了身便加快脚步行至轿子边陪着富锦心。 聂泰河却是默不作声的撤离了这迎亲队伍,好似不曾出现一般。 本是很短的距离,但因新婚日不宜走回头路,他们便绕了半圈,从后头行至正门口,耽搁了这一阵。 也因此,许婉柔急急赶过来之时,他们也刚刚还到。 这一次她想过去,却无人放心,她亦心悸方才的提刀之命,不敢过分向前,等着合适的时机。 前方,慕昊卿下了马,越过众人,来至轿子前,喜乐停下,等着他接新娘子出来,然他尚未靠近,便听闻轿子中传来声音。 明明是喜事,却听不出声音里的高兴,反而多了一丝冷冽。 “那日我应了嫁你,你曾与我相约三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我远嫁,念及父皇母后,每年回来一次,你可还记得?” 第569章 我来接你回家 “记得。” 富锦心眸中冰冷更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本只是怀疑的事情,然此刻的答案却是验证了。 她当日说的是两个月亦或者半年一次,一年太久,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慕昊卿! 饶是如此,她亦心里备受煎熬。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却食言了。 对旁人而言,此刻当做不知,将一切掩埋过去,直至成亲后便无人再知晓才是最好。 然对于富锦心而言。 即便此刻她没有新郎官,亦不能让一个替代品顶替! ‘咻’ 接连三声利箭穿梭而过的声音,划破天际,直奔今日的主角而去。 “护驾!有刺客!” 侍卫一声大叫,已是各自动了起来,将他二人围了起来,保护的水泄不通。 *** 房屋暗处,慕言悻悻的放下手中弓箭,察觉到身侧的寒气,整个人往旁边移了移,都不敢开口。 明明不过几步之遥,然另一个‘相似’的自己正占着属于自己的位置,怕是主子想把那人千刀万剐来的心都有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 话音刚落,慕言蓦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富锦心的动作。 明面之上。 众人因刺客的出现 皆是慌乱,将她二人护在其中,富锦心脚步生莲,下了轿子,头上红纱随风飘动,隐约露出些妆容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也不过如此。 “你怎么了?” 随着她的一声轻问,引了人的视线看过去,假慕昊卿亦是如此,然转头的一瞬间,一股幽香入鼻,几乎是瞬间他皱着眉头,停止呼吸。 富锦心嘴角勾笑,双手平置于身前,轻轻转动手上的银戒。 细微的声音掩藏在周围的兵声之下,只一下,便如见了血的蛊一般,钉入他的手臂之上,他伸手握住。 “他不舒服,先护送回府吧。” 富锦心默默的收回手,声音冷淡,眼神都不曾给过一个,径自又转身回了轿子里。 一众人早就被她的举动看的目瞪口呆,久久未回神。 然也是奇怪,方才还兵戎相见的刺客,转瞬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撤回的极快,连影子都抓不着。 假慕昊卿神色不虞,单手握住被银针扎入的手臂,目光阴鸷的看了一眼富锦心的方向,在一旁手下的搀扶中进了府。 直至轿子再次抬起,众人才隐约回了神。 喜乐再次响起,仿佛刚刚并没有发什么插曲一般,仍旧 是嬉闹喧天。 本来有许多复杂的礼仪,然现在新郎官不在,新娘子出了轿子又回去,一旁随行的嬷嬷也就不注重那些个礼节,只想着尽快将事情平息,而后回宫复命。 轿子虚虚的走了两步,复又停在了慕府门前,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过场,动都没动两步。 毕竟方才是富锦心一声不响的自己下轿,着实不太好看。 嬷嬷轻咳两声,清了清嗓门,正要说些吉利的话让富锦心下轿子,慕府门前却又突然的多出一人来。 本就寒冷的天气随着这人的出现越发的冷了,寒冷刺骨,着实奇怪。 来人一身喜服艳红,衬的他肤色越发白皙,身子挺直,宛若雪山之巅,寒气自内而外的散发。 众人傻眼,看着这人缓缓向轿子走去,不明白这又是个什么套路。 明明方才说身子不适,如今却又好端端的出现。 到底是公主大婚,不同于旁人,实在是难以揣摩。 轿子里的富锦心眉头轻拧,众人的议论声已是传入耳中,让其明白两分情况。 看来那人身手不凡,没能抓住,不过也是,寻常人谁又敢明目张胆的装扮西楚太子,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的。 身份暴露还要不知死活的前来,她倒要看看他有几条命。 目光流转,轿子前已是传来了声音。 “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声音低沉、暗哑,丝丝入弦。 富锦心的心头一颤,下意识的抬手抚住心口。 一直不曾听到那假人说话,还以为是怕出口露馅,原来竟是连声音都这般的像。 尚未来得及思考,眼前的轿帘已是被掀开。 富锦心回神,一抬眸却是愣住。 深邃如墨的眼神,好似藏着万千星辰一般,然如今那眼神里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只一人,便足够。 她心尖颤颤,几乎是立刻起身迎了过去。 动作之大,看着人心惊,就怕她突然站不稳,从轿子里滚落。 慕昊卿伸手将她紧紧的搂入怀里,呼吸在其颈侧,小声言语:“溪溪,我回来了。” 一句话令富锦心眼眶红着,手死死的攥着他的喜服,不敢松手。 她还以为他赶不回来,要食言了。 她还以为他要留她一人举行大婚。 好在,他回来了。 虽然有些插曲,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回来了……就好。 直至此刻,再见面。 她方知他在她心中有多么重要 。 那些安慰自己的话不见面时尚可聊以慰藉,一见面便抛到九霄云外,半点作用不起。 夏凝和春宁亦是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们,说不好说,劝不好劝。 一旁的默默见他二人感情又好了起来,看了眼天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安楚王殿下、公主这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吉时了。” 本就诸事烦身,耽误了不短时日,这要再耽搁下去,可真不吉利了。 闻声,富锦心方如梦如醒一般,松开了攥着他喜服的手,却是改为了握着他的手,紧紧的不放。 绣球红绸布已是用不上。 慕昊卿反手握住她弱小的手掌于手心,眼睛里多了一份柔意,嘴角都不自主的上扬两分。 天地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这男人不笑则以,一笑倾城。 慕昊卿牵着富锦心的手,一步一脚印的走进慕府,嬷嬷在一旁高声说着喜话。 众人的热闹也算是看个够了,进了府可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看的,多是邀请来的达官显贵。 不过碍于慕昊卿在此处没什么朋友,因此来的大都是东陵的人。 许婉柔一直在寻找机会,却没想到到最后都没有,她绕到了慕府后门。 第570章 他是假的 一个身影从慕府后门而出,身着红色喜服。 她瞪大了眼睛,来回来的在他与慕府后门看着,有些疑惑。 不等她看清楚,那人便快速离开,她没能跟上,脚底似是踩了什么东西。 许婉柔捡起那玉佩,忽的明白过来,眼睛里闪过阴狠,手攥的紧紧的,那玉佩似要嵌入手心里。 *** 前方喜堂内,囍字贴于堂中,面前摆着花生、枣等物,红绫高挂,喜气洋洋。 富锦心与慕昊卿执手站于堂中,两把椅子空在那里。 “一拜高堂。” 二人对着前方弯腰行礼,起身后,慕昊卿牵着富锦心的手转向身后。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慢着!” 满堂喜庆之中,忽的多出一声不和谐。 在场宾客皆是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交头接耳,隐有私语。 “这不是许家大姑娘,怎么穿成了丫鬟的模样?” “方才见她与安楚王有私交,这会儿出现,估摸着这大婚顺利不了。” “没影的事情,上赶着出来丢人现眼,这许家也没个人管。” 随着这声音,众人皆是朝许家坐席上看去,然许太师声称抱恙,来的却也只是许夫人,被这么多人看着,脸 上有些挂不住。 不过她倒是也听说了方才那些事情,保不齐她这女儿国色天香,当真能与那公主共侍一夫,思及此,她倒是当真当做不认识,看不见一般。 她坐在后方,许婉柔站在前方,说看不见,也算勉强吧。 旁人不敢吱声,目光看向那站着的二位新人。 慕昊卿侧首看过去,神色冷凝,眸光中迸发出的寒意吓退了许婉柔,许婉柔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直至手心硌住,传来细微疼痛,她才回了神。 想起那人所说,胆子也大了些。 众人只见许婉柔蓦地指向慕昊卿,语气笃定。 “他是假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西楚太子,东陵公主的驸马爷,谁又有胆子来冒充? “她这该不是失心疯了吧。”有人讥笑道。 比起相信慕昊卿是假的,他们更倾向于许婉柔是失心疯了。 许婉柔身子略颤,顶着他们二人寒戾的目光,将手心的玉佩翻转上来。 “若不是假的,这玉佩作何解释,方才众目睽睽之下,我将这玉佩还给了安楚王殿下,我方才在慕府后门见有人被抬走,这玉佩从那人身边掉下来。足以可见那人才是真正的安楚王殿下,而 他……是假的!” 本是不信的众人在许婉柔放出玉佩之后,神色皆有些怀疑,目光来回在他们身上扫视,不敢发言。 富锦心眼中杀意尽显。 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平淡的婚礼,可偏偏总有不长眼的往她身上撞,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扔出去。” 声音带了一丝沉怒,富锦心撇开目光。 旁人不知,慕昊卿却明白,这已是她在压着怒意,给人一次机会。 可惜了…… “你心虚了?这玉佩乃是我与他的定情信物,决不会认错,你是东陵公主,他娶你,为了什么你也该清楚。若你不信便罢了,我巴不得你与他不能成亲。” 许婉柔以退为进。 光搅了这婚礼还不够,哪怕是假的,只要顶着安楚王的名声,那慕昊卿便与富锦心密不可分,她要让这场婚事作罢,要他慕昊卿与富锦心再无半点的关系,哪怕连名字放在一起都不能!! 富锦心的怒意压制不住,嘴角勾笑,抬脚往前走了两步,直逼许婉柔。 一旁的春宁走向院门处,招呼了一声,守卫站至于门口,另有三人去门处,将各处的门关进,别说人,就是蚊子也跑不进来半只。 突如其来的动作 惊动众人,面面相觑。 夏凝弯腰行至富锦心面前。 “公主,奴婢在。” 富锦心狭长的眼睛滑过许婉柔,回了身。 慕昊卿伸手将其拉住,微微用力,便将其抱入怀中,弯腰抬手,将其打横抱起,动作行云流水,宛若做了千遍万遍。 礼已成,吉时亦赶得上,不过是将原本的宴客改成了教训不长眼的人而已,需不着保持那些礼仪。 他将她放在椅子上,似是怕她累着,动作轻柔,目光尽显温柔,一举一动无不都在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意。 看着这恩爱的一幕,众人都有一种刚刚自己是疯了,才会怀疑的想法。 富锦心情绪好转了一些,一早起来至今,她滴水未进,额头处突突的疼,倒真的是累极了。 ‘啪啪啪’的声音让众人的思绪回来。 夏凝动作利索,一手钳着许婉柔的下巴,一手来回极快的在她脸颊上扇着。 只开始的‘啊’一声尖叫,后面许婉柔完全是被虐着打,毫无还手能力。 不一会儿,一张脸肿的像是猪头。 “噗!”一旁的宾客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察觉到不太合适,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许夫人堪堪回神,连忙的起身跑了 过去。 “住手!住手!” 这会儿不当看不见了,急的像是命要没了。 二十个巴掌也打的足够了,夏凝甩了甩手,颇有些累了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 脊背挺直,双手放于身前,不卑不亢。 “这二十个巴掌是替我们公主打的,今日公主大婚,不与许大姑娘计较,还望许大姑娘谨言慎行。” 言下之意,还是留了薄面的。可别连这点薄面都不要了。 许婉柔眼冒金星,嘴角滴着血丝,脸肿的把眼睛都盖了一部分,需得睁大眼睛看,既可笑又丑陋。 哪还有官家小姐的半点气质模样。 “我没胡说!他就是假的,若是真的他怎能看我这般受辱而无动于衷。” 许婉柔激动的大喊,她笃定富锦心是心虚,脸上浮现阴狠。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极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她破坏了这婚事,他还是一定会如之前那般喜欢她的。 许夫人见她如此笃定,心里对富锦心亦是怨恨。 “公主身份尊贵,不识婉柔好心力荐便也罢了,何苦这般折辱她,以往有些恩怨,但安楚王殿下亦上门讨还,今日更是带着诚心上门贺喜,如今看来倒是我等自讨没趣了。” 第571章 以命相抵 许夫人这话傻子都能听得懂。 但思及她其中意思,众人心里也是有疑惑的。 那玉佩有人看着是为真,本该在安楚王手中又落在了许婉柔的手里着实有些蹊跷,许婉柔对安楚王的心思已是表现的很明显,按理说那人若是假,与她方才话里的见不得他们成亲亦是负荷。 本该不闻不问,却好心提出。 可不就是力荐吗?如此却被当众掌掴,一时之间众人心里都泛着冷意,看着外头守护的侍卫,心里皆戚戚。 “公主此举可觉得过了?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有人出声,想将此事的情势缓解,但此刻又岂是她等能够说解决就解决的。 许夫人见状,便打蛇上棍,扯着许婉柔将其护在身后,看向主位上的富锦心。 “若公主今日不能给一个回复,怕是要寒了朝中重臣的心。” 富锦心神色淡漠,屈起手指轻敲扶手,抬眸漫不经心的看过去。 “本公主倒也想要一个说法。” 众人面面相觑。 富锦心收起了敲桌子的手指,脸上已是没有什么耐心。 “今日乃是本公主的大喜日子,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现身阻挠、胡言乱语,如今倒 成本公主的不是了。本公主倒要父皇好好的问问许太师,枉顾礼法、阻拦两国姻亲,究竟是何意思!” 声音铿锵有力,目光扫视,众人皆是低头。 眼角余光默默的瞥向堂中母女二人,带了些反感。 细想之下,才觉不对劲。若成亲当日被这般阻挠,泥人也该有三分脾气了。反倒她们蹬鼻子上脸讨要说法来了。 “你们倒是说说,若本公主自己的夫君本公主不认识,你们又何来认识?” 比之方才问责的气势,这句话倒是软了许多,反倒是软弱的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夏凝不解的看过去,未曾发现堂中的许婉柔眼睛发光。 富锦心嘴角勾笑。 恩威并施才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不就来了。 “我说的句句属实,他根本就不是安楚王。” 许婉柔斩钉截铁的看向主位上的二人。 为了达到自己所想要的目的,她已是下意识的撇去该有的真相和答案,杜撰出了她自己想要的。 “安楚王殿下曾经与我有救命之恩,赠予玉佩定情。今日我虽恼恨两情不能长久时,但也不愿他被人假冒。公主既是觉得他是真的,那就拿出证据来让 人信服。公主这般遮遮掩掩,莫不是有所隐瞒?” “仅凭一个玉佩你便认定了,许大姑娘怕是要太天真。” “自然不止,我还知他手臂上有一颗红痣,绝对错不了。一看他手上便知,若是假的,绝不可能有。” 许婉柔说的有鼻子有眼,神情更是笃定,不似有假。 一直充当局外人的慕昊卿神色恹恹,哪怕被提及当事人是他自己都无半点波澜,唯有在富锦心侧首看过去时,眼中有了神采。 她嗤笑着,眼中寒光迸发。 “你当我这夫君是什么,任你说看就看的。本公主称你一声许大姑娘,是抬举你,望你知进退,没想到你反倒不知抬举,得寸进尺。既是如此,也休怪本公主今日不留你情面,在这大喜的日子大动干戈。” 她挑眉,眼里的光忽明忽灭,闪着狡点。 “他若是假,礼已成,本公主亦许他做驸马爷,与安楚王的婚约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道阴恻恻的目光自身旁而出,富锦心明显的感觉到,在一刀两断时这目光便黏上了自己,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寒气更甚,宛若刀刺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她选择性 的忽略,他姗姗来迟的帐待人退散后,她慢慢跟他算,暂且就让他气着吧。 似是察觉到富锦心的想法,慕昊卿的眉心跳了跳,眉头轻皱,隐忍了下来。 许婉柔听到这话,喜悦溢于言表,好似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提出质疑和反对。 “可若他是真的,看也看过了,在这大婚的日子让他受了辱,本公主自也不会善罢甘休,轻则让你受点教训,重则以命相抵。你可想好了?若此时你想退却,本公主只当这事没发生过。” 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为了激发许婉柔,由不得她说不的权力。 许婉柔本心有退却,此话之下,她脸色一白,盯着富锦心的眼睛看,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她的眼神平淡一如脸上表情,掀不起任何波澜。 或许只是在故作平静,这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据。 思及此,许婉柔高扬着下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殊不知配上那猪头似的脸,十分的难以直视。 “我自说真话,又何须畏惧。只管看便是。” 许夫人不似她这般有底,焦急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然这点动作还不足以让许婉柔回神。 瞬间富锦心眯着眼高兴的笑了,侧首笑意盈盈的看向慕昊卿,声音轻柔。 “有劳夫君了。” “这点何惧,夫人要什么,为夫都给。”慕昊卿微微俯身,落在她耳畔,声音轻缓。 “命也一样。” 他说了什么,旁人不知道,只看见富锦心神色愣怔一瞬,眼睛里涌出光,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上下透露着温柔之色。 许婉柔表情扭曲着,心里的嫉妒都快发疯了。 纵使是当初定情也不见得他这把温柔款款!他怎么能! 慕昊卿满意的看着富锦心的表情,回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掀起了左边手臂上的衣袖。 古铜色健壮的手臂与红色喜服交接在一处,极为的晃眼。 然那手臂上光滑无一物。 富锦心神色未变,众人却是哗然,几乎一瞬间认定了,眼前的人便是假。 许婉柔紧绷的神色一瞬间放松了下来,越发的得意扬首。 “公主您可看清楚了?” “不是还有另一只手臂。” 众人回神,便又将目光放在了慕昊卿的身上。 慕昊卿放下左手臂,又掀开了右手臂上的衣襟。 众人脸色皆变。 手臂上依旧……没有所谓的红痣。 第572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的人止不住惊讶站起身来看,还有的人揉着眼睛,满目不可置信。 许婉柔一颗心彻底的放下来,盯着富锦心,露出狠毒的目光。 “公主您方才亲口说的,礼已成,婚约一刀两断,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闻声,富锦心点点头。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 “如此便好。”欣喜几乎将许婉柔湮没。 蠢女人,轻轻松松的就把婚约丢了,若是她,就是死咬不承认,也该是留着的。 许婉柔心里讥笑,看着富锦心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起来。 富锦心单手撑着头,疑惑的看向许婉柔。 “不过,他身上有没有红痣都基于你的说辞,仅凭一块玉佩又算什么证明。玉佩可假,人却假不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能够毫无破绽的伪装成另一个人。没有红痣也只能说明与你定情的并非是他而已。” 一番话瞬间让众人回过了神。 他们不知不觉的就被许婉柔给带偏了想法。 人是做不得假的,纵使是最精致的面具,也不能完美无瑕的伪装成另一个人而不被发现。 富锦心忽的伸手在慕昊卿的脸上摸索了一阵,甚至屈起手 指用劲的捏了捏。 冰冷孤傲的人忽的被捏成了团子,多了一分可爱,产生了极大的反差萌。 落入富锦心的眼里,心跳猛地加快。 慕昊卿眼神里多了许多无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了下来。 “别闹。” 声音清冷,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纵容。 世上宠溺如厮,上山入海也不过如此。 ‘咳’富锦心轻咳一声,端端正正的坐好,再抬首时,眼中清冷。 哪还有半分失神的模样,变脸之快,令人轻喂。 “掐一下都能红出血来的脸,莫不是你们以为还有假?” 众人:…… 确定不是在tiao戏吗? 为什么他们听出了些奇怪的想法。 许婉柔脸色惨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是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失控的跌落在地上,狼狈至极。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断断续续的小声低语,一抬头便对上那人的目光。 冰冷狠辣,像是不见天日的黑洞,阴冷的让她心底发颤。 她恍然大悟,一开始就是她先见为主的以为是假的,心里妄想是假的,明明眼神还是那般的可怕,是她没能认清,一错再错。 可是她怎么甘 心啊。 明明眼看着婚约要没了,明明就要一刀两断了,就差一下。 “那这玉佩呢!玉佩呢!这是定情信物,不会错!” 许婉柔不死心的将手中的玉佩扬起。 众人看了过去,心中还是疑惑的。 慕昊卿未出声,慕言已是上前一步,代为说话。 “这玉佩的确是西楚皇室所有,只不过并非是太子殿下的,且这玉佩已丢失许久。方才你将这玉佩给了殿下,殿下不愿这玉佩流落他人之手,自是收下。不知你手中这块又是从何处而来,这玉佩不就在这吗?” 慕言一本正经的将玉佩拿了出来,装作疑惑的看向许婉柔。 那玉佩果真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怎会!” 许婉柔大吃一惊,怀疑的看向自己手里的玉佩,却看不出什么来。 她整个人都乱了,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回答来。 慕言笑着。 “连殿下都能认错,与你定情之人当真是殿下?” 一句话,众人恍然大悟。 真的就在这里,却硬生生的认成了假的。怕是之前与她定情的也是哪个小贼冒充的。 “哎呦呦,这许府教出来的姑娘还真是大开眼界。公然承认与人私定终身, 还不知是哪冒出来的。如今更是闹到了公主大婚之上,真是丢人现眼呐。” 不知道是谁讥讽了一声,后面的人就像是开了闸一般,一声应着一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许姑娘该不是不认,拿这玉佩做幌子吧。” “谁知道呢,这许家的为人处世可不同凡响。” 一声又一声,许婉柔脸色惨白,想要否认的话梗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出来。 许夫人见状却是急了。 “此事确实是柔儿欠妥,但也是为了公主好,臣妇回去定当好好教导,公主宽宏大量,看在太师府的面子上,不予计较。臣妇感激不尽。” 话落,不等富锦心开口,便径直的跪了下去,对着其俯首称臣。 许婉柔被她拉着身子前倾,亦是一副跪着的模样。 见状,众人嗤笑,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许婉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口传来滞息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她眼睛一转,当即就想要装晕躲过这一劫。 “许夫人放心,太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御医随身,虽说方才她确切说是以命相抵,总也不能闹出性命来不是,小惩大诫便也过去了。” 富锦心皮笑肉不笑 ,成功的让准备晕死的许婉柔来了精神。 心里大喜。 果然就是个蠢女人,逮着这么个机会也不知道利用,既然说了小惩大诫,她若是做的过火,旁人都盯着,不会放过她。 思及此,她倒是坦坦荡荡的接受了,仿佛一身傲骨一般。 “一人说话一人当,我自是不会不认。公主若不识好人心便罢了,我活该多管闲事。” “嗤”富锦心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瞬间,明艳的脸上表情生动了起来,宛若雪白天地间的一支红梅,独自绽放,妖艳而又魅惑。 教人不免看的呆了,只见她红唇轻启。 “好心?你一开始便想着要破坏,定好的绣球择婿却突然的大肆宣扬你与旁人定情,话里模棱两可,惹人猜忌。若真的定情又怎肯绣球择婿?若真的定情,你以为你和温婵能一样。 温婵与蒋致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更是有目共睹,他们私定终身不叫羞耻,而叫爱情。” 一字一句让许婉柔表情骤变。 连自己定情对象都搞不清楚,这又算什么爱情。 “什么时候不能还玉佩,你非得赶在本公主出嫁前,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573章 说吧,我听着 “你胡说!” 许婉柔紧张的浑身都在发抖,怒视富锦心,恨不得此刻将她的嘴缝上,让她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偏不如她意。 “一块破玉佩吧了,偏拿着它,鸡毛当令箭,来找本公主的不痛快,既是如此,本公主又何须对你客气。命是给你留下了,至于人。” 她偏头嘴角勾笑,眼中阴戾让人心悸。 许婉柔此刻才感觉到富锦心的狠辣,只可惜,为时已晚。 “带走。” 不留情面的两个字震落在堂中,众人皆是心悸,大气不敢出一声。 聂泰河带两个侍卫进来,他们动作利索,绳索一绑,东西一塞,许婉柔已是被不留声的带走了。 直至身边空了人,许夫人才回了神,大惊失色。 “不……不!” 似是听到声音,富锦心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收起了笑容,连看都不看,低首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已是染了红色的豆蔻,十分的喜庆。 但若配上她的表情,那便有些阴森恐怖了。 “太师的面子本公主给了,许夫人回去后需得如实禀报,今日看见许府的人着实晦气,就不留你用喜宴了。来人,送许夫人回府。” 一番话 说得毫不留情面,将许府的里子面子都放在脚底踩。 但这又怪得了谁,全都是许婉柔自己作的。 自食恶果罢了。 许夫人还想为许婉柔求情,直接被人强制性的送了回去。 没有扔出去,已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礼已成,因着这档子的事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富锦心倒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只让夏凝和春宁二人招呼着宾客用膳,人已是和慕昊卿去了后院。 俗称‘送入洞房’,本就不敢闹洞房的众人,此刻亦不敢去看望一眼,潦草的用了膳,便离去。 守卫已是散开,府门也如常打开,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但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公主与太师是明面上撕开了,若论权势,公主不得干政,亦掌管不了朝堂之事,如此一来太师自然是更胜一筹。 但今时不同往日,公主亦非之前所能比,他们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赢了。 比起前院面上的假意和谐,后院才是真正的战火燃烧之地。 慕言连近身都不敢,那寒气直逼脚底,冷的他只打颤,远远的守在院门口。 富锦心颇为乏累的靠坐在椅背上,脑袋昏昏沉 沉的,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却一直找不到出口,令她头疼不已。 她眉头轻皱,面上倒没什么显示,还记得慕昊卿的事情。 正欲抬眸找他问个清楚,头顶一片阴影覆下。 身体陡然的失重让她险些叫出声,手下意识的环上了他的脖颈。 看着他的容颜出神,回过神来已是被卸了凤冠霞帔,躺在了榻上。 “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累了先休息。” 方才他便看出来了她眉宇间疲惫的神色。 那些个人她想自己收拾,他便没动。 如今心尖倒是泛了一丝心疼。 若早知她这般疲乏,该是再早些回来,将那些人统统赶出去。 慕昊卿想的简单,丝毫没觉得有多困难。 两天,东南两地来回与时间赛跑,其中的危险与紧张只有随行的慕言知晓,他是怎样的不要命。 富锦心敛眉,神色恹恹。 然心里藏着事,想睡着也并非那么容易。 “你说吧,我听着。” 声音虚无,似没什么力气。 慕昊卿心疼的将她鬓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层层环绕,似是红线一般,想将她彻底的绕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看她无丝毫睡意,他轻叹 一声,声音低缓。 “那面具是我之前命人定制的,因为一些原因,假的那个人需得在西楚待着,我回西楚后便没用过。此次来东陵,西楚那些人有了动作。不过你不必担忧,你去了西楚,谁也不敢轻待你。” 富锦心睁开了眼睛,无言的看着他。 自选择嫁给他,她便明白他身上背负的不少,这些她早已想到,又哪里让他看出来怕了。 慕昊卿不知富锦心的想法,那一眼差点让他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然而一切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眸中越发深沉,他移开目光,继续说。 富锦心渐渐的听了个明白。 慕昊卿虽为西楚太子,然西楚皇膝下子嗣众多,其中以二皇子慕修文最为出色,只是因其生母乃为一贱婢所生,而被人戳着脊梁骨。 他与慕昊卿不对付,事事都想压着慕昊卿一头。 面具便是其中一个突破点,他伺机得到了面具,之后便开始顶着慕昊卿的身份,不过不敢大肆张扬,只敢私底下,且远远的。 许婉柔也是误打误撞的被他给碰见了,便以慕昊卿的名义与之‘定情’。 慕昊卿的这趟院门,恰好让慕修文钻了空子。 他以剥夺慕昊卿的一切为乐,自然也不会放过富锦心。 未曾想,富锦心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以至于后面都没能实施什么,就被慕昊卿及富锦心二人联手捉个措手不及。 不过,到底是临时,而无完全之准备,让慕修文给逃了。 “玉佩是怎么回事?” 方才慕言对外所说,那玉佩是皇家之物,这话她相信,但许婉柔身上的那块绝对是真的。 倒是慕昊卿手中有个一模一样的,她便不能理解了。 莫不是皇室批量生产,人手一个? “仿着慕修文的做的。”慕昊卿挑眉,说的光明正大。 “这玉佩也算他身份的象征,留着有用。” 既是敢担着他的名号做事,就得付出代价。 自发现面具丢失后,慕昊卿便一直派人死盯着慕修文,慕修文想甩掉这些人也是花费了些功夫,倒没来得及做些什么。 唯一算得上的便是与许婉柔的定情,以及今日的替身。 陡然间,慕昊卿眼中寒光乍起,双眸黝黑,宛若盯住了猎物的狮子。 他低头收敛眼中的冰冷,松开了缠绕的发,轻缓的拍了拍她放在外的手背。 “面具已寻回,绝不会再有此事。” 第574章 第一次成亲 “唔。” 富锦心听得迷迷糊糊,轻声应下,人已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慕昊卿无奈一笑,原本打算守在她身旁,见她睡得熟,岁月静好的模样,忍不住的合衣躺在她身侧,一伸手便将其搂入怀里。 突如其来的滞闷感让富锦心不舒适的动了动,鼻尖是熟悉的冷香味,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去。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貌似今日大婚,该是她洞房花烛的……算了,不管了。 富锦心没心没肺,睡得安稳,可苦了慕昊卿。 睡醒后疲乏尽消,大喜的日子,美人在怀,却只能看,不能吃,憋得一身的火。 眸光深谙,他俯身不甘心的在那皙白的脖颈处轻吸。 “唔” 富锦心不舒服的摆手挥了挥,眉头轻拧,翻个身子侧着。 这一翻身,那脖颈处的晶亮便越发的明显,深红的印子昭示着他的所有权。 慕昊卿满意的勾唇轻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小没良心的。” 声音低缓,无尽宠溺。 *** 红绸高挂的三王府门前,忽的跑出来一个身穿喜服的男人。 富锦心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出声。 “慕昊卿。” 那人似 是听到了声音,向她这里快速的奔跑了过来。 富锦心却是皱眉疑惑,大婚不是已经结束了?三王府是哪里? 疑惑间,慕昊卿已是来到了面前。 她抬首望去,整个人被钉在了那里。 面具自那张脸褪下,出现的竟是……慕言!! 一股拉力自身后传来,富锦心整个人都弹坐了起来,惊魂未定。 “怎么了?做噩梦了?” 轻缓的声音自身侧传来,带着温柔之声,突然放大的脸令她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慕昊卿的脸色以可见的阴沉下来。 不可否认,富锦心在怕他,下意识的举动。 真假让她心底有了触动? 富锦心紧紧的盯着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冷香,刻在骨子里的清冷,这世上除了他慕昊卿,绝无第二人。 放松过后,她整个人如淋了雨般,衣裳尽湿。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她扬首,眉目委屈的伸出双手。 慕昊卿收敛情绪,看出了她的意思,弯腰掐着她的腰身抱起。 姿势变换,两个人如同连体婴一般面对面相互拥抱。 富锦心埋首在他的脖颈处,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以为是梦,然细想之下才发觉不对劲 。 除了看到慕昊卿、慕言,她还看到了自己。 她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响那个梦,盯住了一切细节,最后睁开了眼睛。 “慕言自小就跟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她起身,目光与之对视。 慕昊卿的脸色沉了又沉,放在她腰侧的手紧了紧。 “现在问这话合适?” 他挑眉,语气里多了两分阴沉。 富锦心回顾四周,嘴角动了动,把不该说的放在肚子里。 外面天色已晚…… “的确不合适。”她浅笑嫣嫣,自他身上下来。 看着他缓和的神色,目光闪过狡点。 “该用膳了!” 她轻笑一声,人已是往外跑。 累了一天,刚刚歇息,却是忘了她至今未用膳。 慕昊卿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总觉得没那么顺利。 大婚两次都没能名正言顺,这滋味着实是……罢了,只要她开心便是。 他快步上前,将人抓回了怀里,困住了不能动之后,放对着屋外开口。 “送些膳食进来。” 富锦心面上带着笑意,在桌前乖乖的坐了下来。 夏凝早早的就在外候着,很快就将膳食给送了进来。 富锦心倒是不忘问,实在是梦中场景让她心有余悸。 若 慕言也有那个面具,那慕言可否代替他娶过什么人,那个溪溪吗? “你问这做什么?”慕昊卿现在实在是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 脸色不太好,语气就更不好了。 富锦心眉头轻皱,觉得他是在敷衍。 目光闪动,她冷哼一声,冷不丁的将筷子一放,看向他。 “你有你想做的,想隐瞒的我不管,但若涉及到我,便别想糊弄过去。一个溪溪还不够,让慕言带着你的面具成为三王爷又替你娶了谁?” 夏凝闻声,手一顿,碗碟从手中哐当一声跌落在桌子上,撒了一桌,她连忙回神,跪下。 “奴婢手拙,请公主、安楚王殿下责罚。” 富锦心瞥了一眼夏凝,倒没在意,挥了挥手,夏凝见状连忙起身,随后带人进来收拾,未耽搁半分,便出去。 人一出去,只剩他们两个人,才得以继续刚刚的话题。 慕昊卿神色冷淡,片刻便从富锦心的话里提取到了信息,略微崴眉。 “你怎么知道?” 不过是试探的话,却不想这人竟的承认了。 怒火自心底猛地窜出,富锦心的脸色难看,却是不说话了,眼前飘香的饭香味都变得清 冷起来,无半点食欲。 她忽的有些后悔,不该在用膳前问的,至少得等她吃完。 慕昊卿见她这番模样,心中便有了数。 神色未变半分,动作轻缓的给她夹了一碗的膳食。 这才缓缓开口。 “你忘了,那是我们第一回成亲,在你尚未回东陵时。” ‘咯吱’一声。 富锦心宛若雷劈的站起身,目光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随后冷笑。 “为掩护那个人,连我都拿出来用了。就算我不记得我以前的事情,成亲这种大事怎么会说忘就忘,若真忘了,也只能说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一口气将话说完,富锦心说的比顺口溜还溜。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是事实,但她始终觉得那段记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以至于她怎么也不肯去记起,甚至在牵扯其中的时候感到心窒,像是要死了一般。 慕昊卿闻声沉默,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 他觉得她说的没错。 的确是他没护好她,若是护好了,若是没有母妃的那件事……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现实。 “你自是想起了,又有什么不相信的。还记起了什么?” 一句话堵得富锦心哑口无言。 第575章 那我们两真厉害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用膳,没搭话。 仅有的一个片段而已。 第二次成亲……她竟在同一个人身上绊倒两次吗? 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要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她至于忘记吗? 心里涌起的悲愤化作眼神,变成刀子直向慕昊卿而去。 气呼呼的,倒是多了份可爱。 心里这样想,面上他还是收敛些的,只是嘴角扬起。 慢慢的向她解释。 富锦心听他说,了解了一些。 成亲当日有人作祟,不得已慕言装作他的模样,在刺客混乱之时重新换回来。 “那我俩可是真厉害。” 慕昊卿:“?” “不止成了两次亲,连状况都几乎一样。” 慕昊卿知她心中有怨言,却不知如何弥补。 的确,两次成亲,皆是让她不如意,是他的失职。 一顿饭吃的并不是很愉快,对他离开的原因,富锦心始终没问。 她不问,不代表慕昊卿不说。 趁着她去沐浴梳洗时,慕昊卿在院外,交代了慕言。 “人抓到后,废了一脚腿,送回西楚。” 慕言诧异的看向他,触及眸中狠辣,顿时了然。 平日里小大小闹,主子不放在心上,但一遇到夫人,就是亲兄弟都 不认,何况是异母兄弟。 慕昊卿挥了手,慕言退下。 “等等。” “主子吩咐。” “有什么能够哄人开心的?”想起富锦心,慕昊卿眉头仍皱着,未曾松开。 富锦心爱钱财,这他知道。 但她现在足够有钱了,似乎并不能让她像以前那般开心。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该如何做。 慕言嘴角动了动,未敢表现出不满。 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得出来。 让他上阵杀敌行,哄人这事……真不行。 “要不主子您……献身?” “哎呦!”抬手便是一个爆栗,慕言捂着头后退一步,察觉其阴沉的目光,连忙放下手,又笔挺的往前站,一本正经。 “属下是觉得,都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女人应该也是一样,您献了身,就是她的人,哪还有什么气。” 慕言说完闭着眼睛,已是一副等死的模样。 等了半天,没一点动静,不由得睁开一条缝看了过去。 慕昊卿沉着脸,陷入沉思,倒真的在思虑其可能性。 慕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回过神来,趁其没空与他计较,脚底抹油,转眼就没了人影。 正当慕昊卿要实施其可能性的时候。 门锁了。 他晃动了两下,没能打开。 “今日颇为乏累,习惯一人独睡,为你我都好,要劳烦夫君睡卧房了。” 富锦心仰躺在榻上,谎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已是夫妻,行夫妻之礼她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然今日她心中有气,便不想,就想了个这么理由。 她以为慕昊卿会纠缠两分钟,然门外安静如斯,好似没有人在一般。 坐起身,目光盯着门扉处,心里的火越来越重。 “娘子好生歇息,为夫便不打搅了。” 富锦心瞪大眼睛,确定门外真的人走了之后,脸色反倒是拉了下来。 果然,男人都靠不住。 只有她的钱才最能靠得住!! 之前睡过,现在倒很难入睡。 富锦心索性起来,将现在所知的所有皆写在纸上,将一切都勾勒清楚。 现在她所知道的。 慕昊卿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西楚的太子,另一个不知是哪个国度的三王爷。 而这个三王爷娶了她为妻…… 蓦地,富锦心回神,眼中有着错愕。 莫不是这三王爷娶的是……溪溪! 如此便对上了。 溪溪是他的娘子,她与溪溪有同样的名字,初见他将她错认成了溪溪… …不对,是她就是溪溪,所以他才认得。 所以他娶的是溪溪,亦娶的她! 这才是两次大婚。 心里震惊,富锦心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从未如此在意过记忆的缺失,如今却十分的想要知道。 究竟是在哪里?哪里的三王爷?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慕昊卿一直站在门边未曾离去,听着屋内的动静,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内陷入一种安静,唯有火红的烛灯点亮。 等了许久,也不见屋内有动静。 他眉头轻葳,人已是伸手推开了房门进去。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富锦心回了神。 方才还绞尽脑汁想的人就出现在眼前,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桌上的宣纸被她胡乱揉成一团扔在一旁,显示着她烦躁的心情。 慕昊卿寻了件披风给她裹上,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细小的手。 手心里的触感冰凉,不知她坐在这里多久。 他弯腰将她抱起,下一秒人已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将其紧紧的搂在怀里,用体温焐热。 “我此番去了南皇。” 话一开口,富锦心便讶异的抬首看他。 东陵与南皇相距甚 远,来回两日,他是有多赶,才能赶在今日回来。 “你去南皇做什么?” 虽说现在四国的关系并非那么融洽,但也没有什么需要他亲自去南皇一趟的,且这么赶。 “因为神女。” “神女?” 富锦心皱眉,越听越糊涂。 随着这两个字,她脑海里闪过画面,应该是有印象的,但她记不清了。 并没有什么触动的感觉,应该也是无关紧要的。 慕昊卿知晓她将神女的事情忘了,便简略的阐述。 “神女有神知,可与天沟通,窥得天机。四国关系正紧张之时,谁若得神女帮助,自是事半功倍,天下霸主尽在手。也因此,神女成了世人争抢的对象。只不过神女一族,早已没落,才维持了如今和平的假象,事实上,四国皆在暗地里寻找神女的下落。” 富锦心神色一僵,默默的将眼底的神色掩藏。 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她已然是震惊。 神知,是否就像她的预知一样? 窥得天机是不错,可相应的也要付出代价。 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寻找神女的也包括他吗?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赶在大婚前离去。 因为重要,比她还重要。 第576章 洞房花烛 “溪溪?” 看出富锦心的魂不守舍,慕昊卿轻声叫唤。 富锦心冷漠的应了一声。 “可找到了?” “我并不希望找到。” 慕昊卿摇了摇头,神情渐深。 富锦心抬眸看他,目光追寻着他。 手有些紧张的攥了起来。 “比起捷径,努力更重要。想要称霸天下,靠自己也一样。只是这神女已成众人趋之若鹜的,势必往后寻到之时会引起大乱。不出现则是最好。此番去南皇,便是南皇星师有了发现。我去时,已晚。” 富锦心愣愣的看着他说着此番言论。 忽的明了,西楚皇为何要立他为太子。 虽他深居简出,可他的实力、他的魄力并非一般人能比。 他像是天生就该站在那至高点之人,一身傲然正气,虽神情冷漠,骨子里透着冷,却绝不枉杀无辜。 他有他的底线和信仰。 蓦地,她想起他临行前所言。 他说与她有关,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疑惑,心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是以前那个丢失记忆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在某些事上被他发现了? 她并非想故意隐瞒,只是觉得还不到那个时候。 “那 星师并无太出众的能力,窥得天机,尤其是神女之事更不可能得知,但其他却是可以,比如神女身边之人。我得到密报,你的母后曾是最接近神女之人,此事若被众人得知,只怕祸乱天下,更殃及鱼池。” 他虽有能力护她,却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守在她身边,若这消息真的走漏,难免有漏网之鱼,不如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好在一切都还算及时。 那星师测算过后,尚未来得及告诉其他人,便暴毙。 虽是如此,他亦不放心的将周遭之人皆是严查一遍,确认无误,便回来,如此才耽搁了一些。 富锦心此刻一次比一次震惊。 心里的怒火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手上传来热度,是他的体温。 他所做皆在暗处,从不肯与她多说。 她以为是他不信任,有心隐瞒,却不知他这般拼命是为母后,是为她。 “即便如此,你也要都告诉我。什么都不说,我……会担心。” 富锦心抬首与之四目相对,略有羞赫。 烛光摇曳,衬得他怀里的姑娘美又娇,眼尾处一抹红,好似勾人魂。 目光深谙,慕昊卿不受控制的滑动喉结,眼中隐有红光。 伸手抬 起她细滑的下巴,低首覆了上去。 轻轻试探两分,循序渐进,越吻越深,鼻间全是她身上细腻的体香味,勾人魂般,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富锦心的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了他的脖颈,仰头承受。 夜渐深,慕昊卿抱着富锦心入榻,倾身覆了上去,衣带渐解,屋内传来若有若无的细响,夹杂着富锦心的低声哭泣。 “别……不要了……” “慕昊卿!”娇气的声音夹杂着低泣,像只小奶猫一般,露着凶狠的表情,却又可爱的紧。 最后化成一句句的 “卿卿。” 翌日一早,富思晏带着宁若颜回北顾,临行前给富锦心留了封信。 他们化成一队商人,回北顾省亲,一行十几个人,皆是精选的能者,确保宁若颜的安全,行程也并不赶,慢悠悠的。 宁若颜坐在马车之上,看着一跑而过的驴,脑袋上一排黑线,一只黑乌鸦嘎嘎叫飞过。 “不用如此慢吧,这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为了娘子的安全,还是要慢些的。不用着急。” “那东陵怎么办?”宁若颜虽说归国心切,但到底没忘记富思晏身上背负的。 照他们这路程,怕是真的要等 她生了才能回来。 东陵那些人虎视眈眈,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富思晏神秘一笑,宽慰着她。 “无需担忧。” *** 日上三竿,富锦心方才起身,比之昨日更为乏累,反观慕昊卿生龙活虎,一早上便让慕言过来陪练,直让慕言叫苦不迭。 “主子,属下知错,自己下去领罚,这陪练就……就算了吧。” 揉着肩膀,慕言讨好的笑着。 直后悔自个昨儿个失心疯,竟然说出那样的馊主意,这不祸事来了。 不过主子这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啊,下手狠辣,神情看着倒是挺好。 该不会是憋狠了吧? 慕言一个激灵,难言的瞥过慕昊卿,越发肯定。 慕昊卿心情颇好,不知慕言心里想法,见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放了人。 “这个月的陪练免了。” “啊?”慕言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慕昊卿离去的背影。 忽的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拍掌。 “这是……成了!” “什么成了?”夏凝刚好路过,瞧见他那失心疯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昨日富锦心并未要她们随侍,她们早早的便歇息了,便不知后来之事,瞧着昨日他二人之间的神情 ,谁也不敢多看多问。 慕言狐狸一笑,附耳在夏凝耳边。 蓦地,夏凝脸色通红,但神情却是欢喜的。 “终是成了,成了,好事。” 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然是想象出小主子的模样,笑得像个傻子。 春宁正端着洗漱的水过来,瞧他们笑得那个样子,略有好奇,便一同加入。 不多时,这事便传遍了整个府里,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面上不显露,私底下却都是高兴的。 这府里的人有不少都是从公主府带过来的。 富锦心平日里不苛待,俸禄高,活少,天大的好事,他们自也对富锦心忠心。 身为主人公的富锦心倒是不知道这事,洗漱后便要去前厅用膳。 慕昊卿恰逢此时过来,将她拦在了屋内的桌上。 “让人送进来,可还好?” 富锦心云里雾里的,看着他眼里的笑意,陡然间明白过来,羞红着脸推了他一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慕昊卿将其伸过来的拳头握在手心,拇指轻动,已生了些其他之意。 扶着她坐下,宛若是重伤之人。 下人将膳食送过来,夏凝拿着宁若颜送过来的信进来。 “公主,太子妃给您的信。” 第577章 不要也得要 富锦心见到信才想起来,今日是富思晏及宁若颜出发北顾的日子,连忙的抽出手来。 手心里忽然的空了,慕昊卿神色微变,收回了手。 见她看的入迷,便自动自发的为她夹了饭菜。 “皇兄还真是,就将这烂摊子扔给我了。” 富锦心无奈一笑,将信给了慕昊卿看。 信上没什么交代的,除却开头的说了他与宁若颜去北顾,一时半会回不来,剩下洋洋洒洒的两张,皆是写了一件事。 声称东陵离他,众人虎视眈眈。 她作为妹妹自也要分担一些,刚巧新婚,驸马爷在,该出力的时候出力。 “他倒是没把你当外人。” 富锦心轻笑,心里却是明白。 皇兄这是因为信她,所以才信慕昊卿。 之前她以为他别有用心,可事实上,随着相处才发现,他一颗赤诚之心,如他所言那般,他的目的便是她。 如今,他也算得偿所愿。 不过,东陵是乱,他西楚未必就好。 “你留在这里,西楚那边?” “常驻的蛀虫而已,压制的越厉害,越不敢动。没了压制,反倒是动的欢,如此才能一网打尽,不碍事。” 西楚之事,慕昊卿并不急,任何时候都讲究一 个时机。 他亦愿多给她一些时间,熟悉成为他的人,渐渐明白要随他回西楚,与爹娘分离,他给她缓冲的时间。 富锦心见状,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若让她现在就离开东陵,她心里也是不乐意的。 如富思晏所言,东陵正乱,而那些在她面前蹦跶的人,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膳后,富锦心躺在太妃椅上慢慢的消食。 慕昊卿在一旁,手不自觉的从她的脸摸到了腰,眼看着越来越过分,富锦心无奈的伸手抓住,盈盈浅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吃不成胖子,夫君这是想要一次吃个够?” 闻声,慕昊卿一脸正经的将手收了回来,表情严肃。 “娘子说的对,该克制还是要克制。” 他煞有其事的走了出去。 富锦心松了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呢,眼前便覆上一片阴影。 下一秒,她已是被其抱起。 “娘子可歇息好了?为夫觉得是时候了。” 话落,不给富锦心反应的时间,已是倾身覆了上去。 富锦心瞪大眼睛,险些被他气死。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后。 夏凝等人在院外偷着笑,到后来反倒是笑不出,面露焦急。 “这……这都天黑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 夏凝也略有些头疼。 “这主子都憋了多少年了,该要一次回本了。”慕言在一旁小声的言语,反倒是乐见其成。 这样主子就没空找他,若是得不到,最倒霉的反倒是他了。 屋内,富锦心已是累的连动都不想动。 本来是准备着收拾许婉柔的,被这么一打岔,已是抛到脑后。 怎么洗漱、怎么吃饭到最后她都不知道,睡了个昏天黑地,直至第二日清晨。 富锦心是差点被闷死的,猛地推开身前的‘一堵墙’这才得以呼吸。 这一动,反倒是牵扯了全身,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受伤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 看着他睡得安稳的容颜,她心里一阵的恼火,伸脚便踹了过去。 “三日内不准进我屋。” 咬牙切齿,阴恻恻的。 慕昊卿被她一脚踹醒,险些掉了地,堪堪抓住边缘。 闻声,摸了摸鼻子,隐有心虚。 昨日的确是狠了些。 “这下为夫是真的克制了,娘子勿恼。” “信你个鬼!” *** 后面饶是慕昊卿如何磨,富锦心都没让他近身一步。 直至下午时分,这身上的感觉才好了一些。 脖 子上都是痕迹,简直没眼看。 好在冬日穿的衣领高,全都遮住了,也不至于被人瞧见。 没了慕昊卿的打扰,富锦心这才有心思询问许婉柔。 “人如何了?” “还在府内关着,听从您的发落。每日只给些水,死不成。” “许府那边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听闻许夫人回去后向太师哭诉,但大闹一场后也没什么结果,太师这两日也不曾提起,该休养休养。” “哼” 富锦心冷哼,知晓这许乾是准备放弃许婉柔了。 原本培养个大家闺秀,想为自己所用,带来些好处。 到最后,什么好处没落成,还白养了。 如今就许婉柔这名声,就是白送给旁人,旁人都不要。 为了她再受牵连,许乾自然是不傻。该放弃就得放弃。 这就是人心狠辣。 自己的亲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比只狗还不如。 不过,以为这样就能无事,也未免太小瞧她了。 “着人给太师府送个消息,三日内来将这许婉柔领走,若不领,本公主便要问他图谋不轨之罪。” 可不是,用着时不出声不出气,任其胡闹非为,用不着了,就想一脚踢开,哪有这般的好事。 这 许婉柔他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夏凝带路,富锦心去看了许婉柔。 不过两日,人已是大变样子。 头发乱成一团,身上亦是脏兮兮的,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内,只有门上的一口窗能透出少许光亮。 屋内隐有些恶臭之气。 富锦心坐于院中椅,许婉柔被人带了出来。 突然的出现在烈日之下,许婉柔的一双眼睛都像是要被刺瞎了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双手捂着。 脸色惨白,唇色干裂,活脱脱的像四五十岁的乞丐,没有往日半点如花似玉的活气。 睁开眼睛一瞬间,看着安然坐着的富锦心,漂亮如高岭之花,嫉妒、愤怒一瞬间涌入。 她像是个疯子一般,对着富锦心张牙舞爪,却被困,而不得。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都是你抢了慕昊卿,都是你!” “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句句狠毒,眼睛里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至今,她都没接受事实,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认为慕昊卿是她的。 可事实上,从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富锦心宛若看戏之人,冷漠的看着许婉柔的一举一动,既不为其可悲,也不为其愤怒,只是局外之人。 第578章 诛人不如诛心 直至许婉柔吼叫过了,累的停了下来,富锦心才有了动作。 “拿来一面镜子给她。” 旁人皆是不解,就连许婉柔都愣住了,不知道富锦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到镜子拿来,放在许婉柔面前时。 许婉柔脸上满是惊恐。 “啊!” 她尖叫着甩手,那镜子却始终在她够不着的地方,将她现在所有的模样都收纳其中。 狼狈不堪,丑到极致。 原本风光无限,众人膜拜且讨好的许家大小姐,已是变成了镜子里,那个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的丑八怪。 这一副模样,她自己看着都恶心,更遑论高高在上,无人可配的慕昊卿? 诛人不如诛心。 富锦心这一招可谓是狠,好戏还在后头。 “你亦在我府中关押了两日,你觉得许府可有人来?” “你个无耻之人,定然是你使了手段,让我爹爹不能看我,若我爹爹看到我这幅模样,必定饶不了你。不过一个区区公主而已,又怎能与当朝太师相提并论!” 许婉柔被富锦心的话找回了些理智。 她所说,亦是现在所有人想的。 公主再宠爱,那也只是皇上给的,一国之君要考虑的多,不能永 远被宠爱阻挠。 国家大事,公主仍是靠不上边的。 因此,许婉柔才有底气,没将富锦心放在心上,亦或者说从来都是看不起的。 觉得她不过是出生好,空有公主的位置罢了。 却忘了,富锦心虽出生好,却是多年流落在外,她所经历的,远是她们所不能比的,亦无法想象。 纵使记忆丢失,有些东西却不会丢。 比如她聪明,她性子的执着,亦比如她处事果决、狠辣。 富锦心轻笑。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想等着太师府的人来带你,免得还占我一些地方。纵使只有这么点,我也觉得脏。只可惜,的确是无人来。不过本公主善良,特意为你传了信。不出三日,太师府便着人来带你回去。” “你……你有那么好心?”许婉柔疑惑的看向她。 可她太想出去了。 关她的屋子里暗无天日,不知今夕何夕,她被困在那里,吃喝拉撒全都在,每日只有一些水维持着。 仅仅两日,她却觉得宛若两年之久。 腹中空无一物,焦灼又难受,这样的痛苦她再也不要经历。 可如要让她像富锦心低头,她做不得! 她宁愿去死! 富锦心 觉得许婉柔是真的蠢,这种人是怎么到她大婚上闹的,她突然有些嫌弃这府里的守卫,太没用了。 若是被慕言知晓,这些他尽心挑选过来守卫她的被说成这样,怕是要吐血。 “本公主自然是没那么好心。许乾已是准备放弃你这个废物了,他不想要,本公主硬给,你白费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心,还成了烫手山芋,你觉得回去后,他会如何对你?” 杀人不见血。 说的便是如此。 有的是人教训许婉柔,用不着她脏了自己的手。 她倒是有些期待,许婉柔最后是什么样的下场。 若就这么死了,反倒是让她觉得可惜,毕竟这么愚蠢又好利用的,可找不到第二个。 “你……你简直蛇蝎心肠!” 细思极恐,许婉柔不可置信的看着富锦心,半晌也只能骂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已是没什么力气了。 见状,富锦心反倒是笑的欢了。 正当时,春宁将准备好的下午点心送了过来。 醉荷楼的醉香鸭,八宝点心,样样俱全,摆满了一桌子。 香味随着空气飘散,四周都洋溢其食物的香味。 旁人无所觉,许婉柔却宛若苍蝇见了肉一般,目光瞪 直,身体不自主的前倾,眼睛里都是食物的倒影。 富锦心笑了,春宁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解开醉香鸭,顿时香气四溢。 “咕嘟”一声是许婉柔咽口水的声音。 春宁故意将那鸭腿从许婉柔面前绕了一圈,随后才放在富锦心的面前。 只不过富锦心并未动手,而是令人找了一只狗过来。 将那些食物尽数喂给了狗。 好似在说。 你看你,堂堂的许家大小姐,如今却是连条狗都不如。 “啊!” 此情此景,许婉柔奔溃的尖叫,受不住的晕死过去。 富锦心觉得差不多了,便让人将她带下去,眼不看为尽。 收拾了许婉柔,富锦心的心情倒是不错。 温婵知她在这里,特意的寻了过来。 这里已是慕府,她们尚在公主府,不宜过来。 大婚之事她亦有所知晓,便一直提心吊胆,昨日已来过一回,不过没见到人,今日便又来了。 慕昊卿正是想哄富锦心的时候,便将温婵放了进来。 富锦心看见温婵时也略有意外,明白她的意思过后,脸上倒是闪过不好意思。 昨日慕昊卿的疯狂,她至今想起仍觉得羞的慌,好在这事没传出去。 “公 主成亲后气色更好,容光焕发,不一样了。” 温婵看着富锦心的神色,便觉放心。 以往的富锦心冷,即便温柔的时候也还是冷,而如今身上已是变得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她亦说不出来,只觉得温柔了许多。 “咳咳。”富锦心轻咳两声,不愿在这上面纠结,请温婵到屋内坐下,转移了话题。 “书可是都看完了?” “看完了。”温婵点点头,眼底隐约可见黑眼圈。 她以为富锦心会问,却没想到,富锦心就说了这一句话,别的什么都没问,反倒是让她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了。 事实上,富锦心最近事多。 明天是按照习俗回门的日子,他们要进宫一趟。 如今她手上钱财甚多,自然要将其利用在合理的地方。 钱谁都不嫌多,怎样钱生钱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情一时半会她与温婵亦说不清楚,只得等到她空闲之时。 因此,这会便只剩沉默了。 “公主可是想要温婵从商?”最后,是温婵先开了口。 自富锦心给她账簿开始,她便隐约觉得会是如此。 只是她不敢想。 女子从商,除却北顾国的三王妃先例,世上再无旁人。 第579章 从商 “的确是有这种想法。” 富锦心本是想改天找个合适的机会与温婵细谈,如今温婵提起来,她倒是改变了主意,有另一种想法。 当一个人想要去好好的做成一件事时,比按照旁人制定好既定的线路去走要容易的多。 “我拨一部分银两给你,随你去做什么,亏了算我的,盈利便你我分红,我七你三。” 富锦心说的明确。 她出钱,温婵出力,亏的是她,三七分再正常不过。 温婵却被富锦心的言乱给吓着了。 她一个从未经商之人,突然的去从商,该如何去做? 下意识的,温婵心里抵触,想要拒绝。 然话到嘴边,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温府已不在,她如今孤身一人。 支撑的唯有蒋致。 三皇子虎视眈眈,蒋致更受其折打。 她纵然不能帮蒋致,也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女子从商,也没什么不好。 “温婵多谢公主再生之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温婵起身,对着富锦心,行正规之礼,丝毫不含糊。 富锦心并不意外,受了这礼。 只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温婵,我既有心提拔你,那你便是本公主的人 。本公主允许你们内心藏有想法,但丑话说在前头,本公主绝不容背叛、欺骗之人,你若有异心,此时告知,本公主并不会为难,亦会放你离开,可若错了这机会,你再生异心,本公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这世上的利益太多,谁又能保证初心不变。 她是提醒,也是警告。 “温婵明白,绝不悔。” 至此,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富锦心直接拨了一万两的银子给她。 温婵直接被这一万两的银子给吓傻了。 “公主这……这太多了。” 她以为顶多一千两便足以让她开一个店铺,万没想到这公主一出手便是翻倍。 富锦心皱着眉头,看着那银两,眼神怪怪的。 “本公主不差钱。” 温婵:“……” “一万两已是算少的,本来是想给你十万两的,后来怕有心人惦记,给你招惹祸端,就先给你这么多,不够你直言,我再给。” 温婵深吸一口气,才能没被这十万两银子给砸死。 忽的有些明白,有钱和没钱的区别。 “够了,够了。” “温婵,我觉得你光看书不够,还需得开开眼界,过些日子来找我, 我带你逛逛。既是要从商,便不止是那东陵城内的一间小铺子。你需要有目标。如本公主这般,目标便是铺子遍地生,钱财滚滚,唯有首富配的上。” 这目标砸的温婵两眼冒晕,险些没缓过来。 她嘴角动了动,硬着头皮应下。 “公主说的是,温婵现在就只有一个目标,亏就好。” 闻言,富锦心赞赏的看了眼温婵。 “书没白看。” 初初开铺子经商,亏才是最正常的现象,关键是后面怎么把亏的赚上来。 前期看着是都亏,可亏赚来的都是经验,有了经验,避免踩雷,才知道后面如何快速的钱生钱。 温婵被这么一夸,反倒是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 慕昊卿进来时,便是她二人互相对视,笑意盈盈的模样。 忽的,心里产生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待在一起时间长久,倒像是要长长久久一般。 突然起来的寒气让温婵不自觉的缩了缩,对上慕昊卿阴沉的表情,一时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刚新婚,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似乎待得有点久了。 于是,温婵快速的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公主、安楚王殿 下,民女已无事,告退。” 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 没人在,富锦心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不高兴的看着慕昊卿。 “停,你别过来。” 将他拦在了两步之外。 她现在是看见他就头疼,尤其是触碰到他那双眼睛时,宛若惊恐之鸟。 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情动时是怎样的撩,只一眼她便不可自拔,结果便是至今还酸疼着,浑身不舒适。 慕昊卿无奈,知晓这是将人吓着了。 反倒是乖乖的站在两步之外,没有靠近。 “我给你揉揉,绝对克制。” 他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当真是没半点其他的意思。 富锦心打量的看着他,实在是有些怀疑。 不过她倒也不想真的与他闹,只是真的怕了。 “真的?” “娘子不相信为夫?” 话里已有危险的意思,富锦心连忙摇头,没再阻止他靠近。 宽厚的手掌落在腰上,轻轻按压着。 酸疼感渐渐消失,倒也是真的舒服。 见他一本正经,她也松了口气。 “去趴着,坐着你不舒服。”慕昊卿轻拍她的后背。 富锦心闻声懒洋洋的不想动,就坐这么一会儿,她就难受的很。 慕 昊卿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近来这个动作做的多了,越发的熟稔,富锦心亦是习惯的很。 两手搭在他脖颈处,头埋在他身前,窝了个舒服的位置,简直不要太享受。 不过路程就这么短短两步,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人已是落在了榻上,乖乖的翻身趴着。 慕昊卿的手一下一下的给她按压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已是累的眼睛紧闭,呼吸平缓的睡着了。 手掌下隔着衣襟的肌肤有多么细滑,慕昊卿最为清楚,不可抑制的心猿意马起来。 然看她累及了的模样,到底心疼,收回了手,将她翻了身,盖好被子。 舒服了一阵,回门这日,富锦心已是心情大好。 哪还有之前那不得劲的样子,以至于慕昊卿都险些怀疑自己是否不够努力。 若富锦心知晓这想法,怕是想一脚将他踹到隔壁屋,再也不许他进来。 带着一车的回门礼,轿子幽幽的向宫里出发。 富锦心一路上心情都好,看的慕昊卿嘴角都扬了起来。 此次进宫,富锦心带了春宁,夏凝则去了温婵那,看是否有需要的地方。 毕竟温婵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而身边也没个得力的。 第580章 回门日 马车一路进了宫门,然后又换了轿撵。 一路进了宫,不巧,遇见了熟人。 许清舒远远的瞧见了富锦心的轿撵,躬身行礼。 “见过公主,安楚王殿下。” 轿撵闻声自动的停了下来,富锦心侧首漫不经心的看向她。 “走吧。” 完全的漠视。 比之仇恨,愤怒,漠视更让人心里难受。 这一眼看的许清舒眼睛里闪过阴狠,低着头遮掩。 她真想看看富锦心从那高高的云端跌落下来时,是否还是这般的高傲!目中无人! 富锦心,迟早有一天你会臣服于我,像个狗一样!! 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许清舒疑惑的抬首,神情僵直。 慕昊卿冷然的收回目光,好似不曾有那一眼一般。 直至人影消失看不见,许清舒才送了一口气。 那样的眼神太过可怖。 她咬了咬牙,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富锦心皱着眉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过神来。 看来她近日真的太忙了,以至于忘了关注这些人,许清舒等人最近倒是安静,安静的格外不对劲。 依照许清舒的身份,来往宫内频繁,简直比她还积极,怕是又做什么算计呢。 慕昊 卿不满的看着富锦心,身上气压渐低。 周围偶有走过的宫女太监,众目睽睽之下,他倒是不能做些什么。 他将富锦心的手握在手心,放置嘴边,轻咬。 “嘶” 富锦心猛的回神,疑惑的看向他。 宽厚的手掌间,纤细的手指尖,牙印明显,红了一圈。 “怎么了?” 尚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慕昊卿眯起眼,冷淡的松开了她的手,不置一言。 富锦心歪头,更加疑惑。 一时之间安静至极。 思绪被打断,她没继续想,思索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 冷不丁的身侧之人冒了一句。 “你盯着她看,想的认真。” 富锦心:“??” 莫名其妙的话,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好半天,富锦心才跟上了慕昊卿的脑回路。 嘴角抽了抽,目光不明的看着他。 这种事情也能生气的吗? 她怎么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的小气? 富锦心无奈扶额,还没想出哄人的招呢,就快到皇后宫里了。 她眼睛闪过光,一转。 侧首飞快的在他脸侧碰了一下。 “啵。” 还故意的发出轻轻一声,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 “别气了,人都是你的。” 慕昊卿僵硬在那里,脸侧触感温润,香气残留。 那一声像是啵到了他心里,宽慰着他久藏冰天雪地里的心。 他指尖轻动,默默地蜷缩起,按捺住心里的悸动,冷静而又克制。 很快便到了,富锦心看身边的人气息越深,不免皱眉。 不太好哄啊,怎么好像更生气了呢。 以至于皇后看见他们时,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目光打量着他们,心里一个咯噔。 新婚之喜,怎么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冷若冰霜,这慕昊卿对锦平不好? 思及此,皇后脸色沉了下来,欲给慕昊卿下马威,因而开口。 “皇上尚未过来,你去外面侯着吧。” 满殿安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 富锦心也是奇怪看着母后,平日里也不是这般凶狠的人,怎么对慕昊卿敌意这么大? 她正欲为慕昊卿开口,却见这人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恭敬有礼,尊卑有序,无任何怨言。 见状,皇后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殊不知,慕昊卿是需要出去平复一下自己,不然他怕是忍不到出宫,便要将富锦心给关进屋子,听她一遍遍的诉说她的心意。 毫 无危机感的富锦心正‘不舍的’看着慕昊卿离去的背影。 皇后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阻隔了她的视线。 “男人啊,就得晾着些,你上赶着,满足了他,反倒是让他觉得你太容易依附他,继而不珍重。” “可是母后,真正喜欢的人是不会这样想的,依赖和信任不是负担,是心之所向,只有欢喜,而非厌烦。” 她始终觉得,若一个人真的喜欢另一个人,是不会厌烦的。 会事事想着对方,想要依赖,想要靠近,想要一切都与他有关。 皇后闻声,反倒是愣住了。 在宫里太久,连这些都不如一个孩子通透。 “你说的对,看来他对你很好。” 皇后打翻了自己方才的想法,若慕昊卿真的对锦平不好,锦平是不会有此心态的。 富锦心目露了然,心中被爱充满。 “是不错,就是有点太小气。方才竟因为我多看了旁人一眼而生气呢,可不好哄呢。” 她娇羞的笑着。 虽是抱怨的话,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欢喜与幸福感。 皇后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冰冷的人会因为这点小事与锦平生气的模样,如此也说明了,他的确看重锦平,这很好。 看来是她想多了。 不过也并非是皇后故意针对慕昊卿,男女有别,尤其是深宫后院。 富锦心回来,自有皇后在身旁陪着。 慕昊卿自是与皇上一同,本来皇上是要过来的,因事给绊住了,最后索性让人叫了慕昊卿过去。 该说的还是要说,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这么个掌上明珠,皇上自己都还没捧得过来呢,就转首让人给摘去了,心里难免有些不太舒适。 慕昊卿倒也不恼,张弛有度,倒是让皇上没话说。 另一边,富锦心与皇后其乐融融,只是说起富思晏与宁若颜时,皇后的情绪不免低落。 “你皇兄这人就是一根筋,从小就嚷嚷着要寻你,结果十几年都不曾改,到最后还真的将你寻到了。” 说起往事时,连笑带哭,倒也不是故意提起,只是情到顺其自然。 “如今他执意要带你皇嫂去北顾,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只留了一份书信,气得你父皇这两日食不下咽。对外也只能声称去下方巡察了,一时半会能瞒得住,但那些可都是人精,更遑论你皇嫂还怀着孕……” “这也罢了,你父皇正在气头上,反倒是有提拔江妃的意思。” 第581章 长公主福熙 听到这富锦心算是有些明白了。 富思晏丢下这太子位一走,朝臣里如他所言,开始有动荡之意。 首当其冲的便是三皇子富余及其母妃——江妃。 皇后虽平日里不计较这些,但若涉及孩儿,她必定有所考虑。 这便是为母的心思。 她说这些告诉给富锦心,只是想让她心生警惕,免得为人所害。 只不过是富锦心自己想的更多。 “母后无需担忧,父皇疼爱您众人皆知,您与父皇琴瑟和鸣,江妃算不得什么。” “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好争好抢的,纵使你父皇如今不再唯一,我亦无悔,彼此最好的年少都给了彼此,不亏。怕的是你父皇他被人蒙蔽,做下悔事。” 皇后神色淡然,豁达开朗。 她连挥了挥手。 “你今日回门,母后高兴,不说这些。你抓紧些,尽快的让母后抱上外曾孙才是。” “母后,您说的太早了些。”富锦心无奈一笑,这话题的跳跃让她有些接不住。 待临午时分,回门宴开始,富锦心才随皇后一同起身赴宴。 本来走的好好的,皇后身边的嬷嬷走过来,在其耳侧耳语两句,皇后挥了手,她退 下之后,退散众人。 一圈人在两步之外守着。 皇后拉着富锦心的手轻声言语。 “待会若见到年长者位居高位之人,莫要无礼。她是你父皇的姐姐,长公主福熙。你称她姑母便是,你第一次见她,乖巧些便是。” 皇后未曾多言,说完便带着富锦心继续走。 富锦心挑眉,眼中闪过兴趣。 长公主福熙,她有点印象。 或许是东陵皇室向来男儿多,姑娘反倒成了稀奇物,长公主福熙是先皇的嫡长女,亦是唯一的女儿,受到先皇的疼宠万分。 不巧,富锦心亦是皇上这一辈唯一的女儿,也疼的紧。 不过她二人若比起来,自是自小生长在皇宫的长公主要更胜一筹。 长公主在东陵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哪怕是当年先皇逝世,传位皇上之时,亦让皇上多多照顾长公主,不可教其受了委屈,不可伤她。 皇上即为后,也曾按照先皇所言,好心相待。 只不过长公主这人性情跋扈、容易暴躁,朝中上下让她得罪了个遍,最后皇上受不住,便将其送去东陵南边颐养天年。 虽离得远些,但书信往来却也不少。 这不,眼看年关将近,这 长公主便顺着日子来了。 巧得很,富锦心大婚之日刚刚进城,皇上与皇后本打算私下去见上一见,因其到来,倒是没了空闲,亲自接待。 进入殿内时,龙椅左下首放着一把椅子,右下首空着,富锦心以为那椅子是皇后所坐,却不想皇后竟是落入下方,虽坐为首,却也是与众人平坐。 不少妃子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尤其是近来最为得意的江妃。 那眼睛就差没扬到天上去了,声音里带着奚落之意。 “皇后娘娘平日里在那高高在上的坐着,倒教臣妾等人不敢靠近,如今与臣妾离得如此近甚是好,方便臣妾与您交流感情。” 那得意劲太明显。 富锦心算是明了。 那位置必然是为她那所谓的姑母长公主留下的,架子倒是不小,一点都不知道客随主变,以为还是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不成。 她倒要看看那个老巫婆要做什么妖。 皇后未搭理江妃,无关痛痒的话你去搭理了,反倒是显得你没档次。 江妃见皇后不搭理,反倒是认为她是怕了,笑得越发的得以张扬。 富锦心随着皇后一同坐下,目光清冷的看了一眼江妃的方向。 明 明是平淡无奇的目光,只是稍微带了些冷意,江妃却愣是感觉到其中的警告之意,甚至被其威慑到了,表情变了变,压下心底的不快。 “皇上、长公主、安楚王殿下到。” 公公那鸭公嗓的声音离得好远就传了进来,众人皆是起身相迎。 为首的便是身穿龙袍的皇上,显然喜气加身,喜气洋洋,如此一对比,最后冷冰冰的慕昊卿反倒是不近人情的那一个。 不过,他抬首看见富锦心时,眼底的冰冷融化,温柔立显。 在皇后一旁的便是长公主福熙。 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然虽是如此,身体却是健朗,眼里满是精明,人虽老,身上气势不见,那股子强势、跋扈的意味在她绷着脸与皇上平齐的时候尽显无疑。 丝毫未曾客气,皇上落于主位上的龙椅,她于下方的木檀椅。 若真的讲理的人,该是明白现在情势不同,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平身。” 随着皇上的声音,众人皆是落座。 慕昊卿行至富锦心身侧,倒是没坐下,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有丝丝冰凉,倒是不太过。 虽是如此,他亦是让人送了暖炉过来, 放在她手心捂着。 照顾的无微不至,众人看着皆是眼红。 富锦心反倒是理所当然的受着了,她夫君自然是疼她的,用不着羞。 随后,慕昊卿又伸手试了试她身上的温度,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在她身侧坐下。 皇上看的倒是欣慰,皇后亦是如此。 反倒是长公主脸色不太好看,阴沉沉的开口。 “你就是皇帝家的小丫头?” 突然被提及的富锦心,起身微微行礼,而后不卑不亢的抬首回答。 “锦平见过姑母,姑母万安。” 她用的自称乃是皇上钦赐的‘锦平’,意思很明显。 果然,那长公主的脸色又沉了半分。 “容貌倒是继承了皇后的模样,嘴也伶俐的很。”说着,她又转首看向上方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呀,你这小丫头不错。就是这规矩还需得好好学学。” “皇姐夸赞了,她呀顽皮的很,如今倒也有人管了。”皇上随和的笑。 富锦心却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知晓这是父皇在护着她呢。 这老巫婆倚老卖老,想在父皇面前说她的不是,还是想的太美了些。 忽的,这殿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岳丈,您说错了。” 第582章 需得以儆效尤才是 众人皆是看向那说话之人。 慕昊卿像是看不见周围人的目光,只低首看着他身侧的小姑娘。 “无需管,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护着。” …… 殿内一片安静。 富锦心看了他一眼,手在桌子底下,慢慢的挠着他。 若有若无的麻意从手心传来,他无奈的伸手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掌。 “如此甚好。”皇上最为高兴,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看着慕昊卿的目光越发的欢喜,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昊卿才是他的儿子,富锦心只是顺带的。 不过,半个女婿半个儿,似乎也没差。 长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险些要砸了一桌子的东西,倒是给忍了下来。 今日不同往日这六个字,她深深的明白。 流落在外的野丫头倒是有些本事,一个两个争相护着,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果真与那皇后一个模样,勾人魂的很。 “这倒也是,小丫头嫁出去了,与皇室便离得远了。还是男儿好,富余呢,本宫有些日子没见了,让他来本宫身边坐坐。这孩子从小乖巧懂事,惹人心疼的很。” 富余之前被皇上惩罚,若非召见,不得进宫,今日虽是富锦心 的回门宴,但皇上亦不想他来给富锦心找不痛快,便没让人传召。 这会儿长公主要见,这么一件小事,皇上倒也不至于不允,便让人去请了。 江妃闻声险些要哭出声来,感激的看向长公主,她亦许久都没能见到富余了。 富锦心漠不关心的看着他们,眼睛里闪过光。 她眉头轻拧,稍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嘴角勾起。 “想什么呢,坏丫头。” 一看她这神情,他便知道那小脑袋里怕是又装了什么诡计。 富锦心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夫君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回门宴,怎么能败坏兴致呢。” 慕昊卿失笑,不多过问,由着她了。 总归有什么事,他在后面担着。 早就安排好的歌舞此刻也慢慢的上来了,千篇一律倒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有些人爱看啊,比如笑得乐呵的长公主福熙。 富锦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她的位置,悠然的收回了目光。 ‘咚’的一声。 来斟酒的小宫女一个手抖,竟是将半壶酒都撒在了富锦心的身上。 这酒都是温过的,落入身上时尚且有余温,冷风一吹,便只剩寒凉。 富锦心皱着 眉头起身,衣裙上已是浸湿不少。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一时手抖,不是故意的,公主饶命。”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喘。 做错了事说饶命已是成了顺口,真的有几分惶恐、几分真意,自己最清楚。 这种小事,若没什么打紧的,都会放了。 众人心照不宣,便没注意,各自看着自己感兴趣的。 富锦心冷眸一瞥,神色认真。 “拖下去。” 跪着的侍女身体一僵,意外的看向她。 众人也被其声音给吸引了过来,有的露出不太赞同的目光。 长公主闻声也看了过去,宛若主宰者般的开口。 “没什么大事就放了吧,一个小宫女而已。” “姑母这便错了。殿前伺候这种差事,需得小心又谨慎,今日洒的是侄女,来日洒的或许就是不可得罪的贵客,需以儆效尤才是。” 当众呛声,不给长公主留情面。 这锦平公主当真是胆子大,被皇上宠坏了。 长公主接二连三被富锦心堵着气,脸色都白了不少。 “本宫倒是夸的没错,伶牙俐齿。你说的倒也不错,不过今日也算喜日子,便放了。莫不是,本宫这 些年远离皇城,连说句话都不成了?” 说不过便开始用威压,拿出长公主的面子。 本来不过一个小宫女,皇上也不甚在意,便想开口让人带下去,打发了。 慕昊卿起身,将带来的披风盖在了富锦心的身上,神色温柔。 “去换了,别着凉。” 富锦心点了点头,目光撇过了那小宫女,倒也没执着。 她就是想要那老巫婆不痛快罢了。 一来皇城,便让母后落了面子,遭人奚落,搬着长公主的架子,当真是把自己当棵葱了。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做个懂事理的姑母她自也是尊重,不会为难半分。 只可惜,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此次来皇城,怕也不止探亲那么简单。 富锦心离去,长公主的脸色好了不少,认为这是富锦心退缩了。 慕昊卿往身后看了一眼,一直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慕言瞬间站了出来。 不用慕昊卿多说,他已是上前,拎着那宫女的后颈便提着往外走,像是个物件似的。 “奴婢知道错了!皇上饶命!长公主饶命啊!” 宫女在慕言的手上挣扎着,慕言嫌她吵,直接一掌劈晕了过去。 刚刚脸色稍有好转,长公主气 得脸色涨红。 深觉慕昊卿这是在打她脸。 “宫女而已,晚辈代为处理了,免得惹您心烦,锦心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性子直,不过没坏心便是。” 慕昊卿端坐于位。 字字轻缓,可却像是有千斤重般压在重人的身上。 冰冷双目扫视在场之人,皆是无人敢对上。 长公主闻声倒是有气没得撒了,憋屈的紧。 既已说了‘为她好’,难不成她还要自降身份去与一个小辈计较不成? 再者,说是他宠坏的,可众人皆知,皇上最是疼宠这个公主,若说错了,不是在说皇上的错。 末了,长公主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忧叹一声。 “到底是老了,易心软,想当初先帝在时,本宫也是这般,如今半只脚踏进那地里,反倒是生了怜悯之心。皇帝呀,你可还记得从前也是有这么个宫女,也就这般大。如今一晃,我们都老了。” 看似平淡无波的话,却蕴藏着深意。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 当年他尚未登基之时,有个宫女仗着身后权势,对他无礼,当时出手相救的便也是他这位皇姐,这是要提及旧事了。 “长公主风韵犹存,妾身可是心生艳羡呢。” 第583章 会魔术的苏妃 江妃忙不迭的跟在后面附和,若不是不能动,怕是都要紧跟着,像个狗一样。 皇上也在这个时候表态。 “锦平不懂事,让皇姐见笑了,朕回头教训教训她。” 如此,也算是给了长公主面子。 有此话,长公主倒也没再揪着这事,说多了,掉身份。 慕昊卿神色平静的端坐于座,谁都未看,只低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掩下的眸中,冰冷刺骨的寒光立显。 *** 富锦心回公主殿换了身衣裳,临近殿前时,她脚步停下,从袖子摸了摸,复又回首看向一侧的春宁。 “本公主出来的急,倒是忘了温婵交代的事情,温婵让本公主交给蒋致的信丢在了殿内,你且去寻来,出宫前往县衙,交予蒋致便是。” “是。” 春宁不疑有他,径直离去。 富锦心见她离开,便转身往殿内的方向而去,目光扫视过不远处的树,嘴角勾笑。 待她离去后,一抹身影自树后而现,正是被临时叫进宫来的富余。 “三皇子,该迟了,您还是快进殿吧。” 他身侧的奴才焦急的出声,心里急的如火烧眉毛。 富余却是死死的盯着春宁离开的方向,眼睛一转,吩 咐身后之人。 “本皇子有三急,莫让父皇、母妃他们等得急,你先去通报一声,本皇子去去就来。” 说着,人已是快速的没了人影,那奴才就是想拦都拦不住,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回去禀报了。 富锦心回去时,已是风平浪静,不过她在殿外遇到了慕言。 不用她问,慕言已是自动自发的将慕昊卿的‘英勇事迹’说给她听。 她微微侧身,靠近他。 “你近来有没有事?” 轻柔的呼吸扑着他颈侧的肌肤,血管脉张,因她的靠近而跳动。 慕昊卿眉头轻拧。 “你想住下?” 瞧着她那眼睛里闪动的光他便知晓。 有一刹那,富锦心险些要以为他会读心术了,不然怎么她还没说,他就已经知道了呢。 “留下来陪她们玩玩,母后性子喜静,有些事情她不愿去计较,但我也不愿看她被欺负,母后不愿做的,我来。” 至少,要看着这老巫婆离开皇城才是。 平日里,母后有皇后的名声在,再加上父皇宠爱,不会出事,可这老巫婆在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就想掌控后宫? 别说门,就是缝都没有。 慕昊卿随着她的话,眉头越 粥越深,身上的寒气也散发的越重。 住在宫内,多有不便。 他们正是新婚燕尔,他实在是不愿她住进来,但她喜欢。 “三日后。” 这已是极限,原本他想说半个月,怕富锦心觉得太久,最后选了三日,足够他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富锦心细细想了想,府上还有个许婉柔,还有两日便到期限,解决了再进宫也是正好,她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三日后吧。”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靠在一起软声交流,看的众人是羡慕嫉妒恨。 无论样貌、身材、权势,慕昊卿都是万中无一的人,得到这般的人,富锦心真是好福气。 正当时,富余身边的奴才进来禀报,知晓富余已进宫,江妃激动不已。 看了眼富锦心,她眼睛一笑,盈盈起身。 “皇上,臣妾听说有位妹妹刚入宫,更听说其身怀绝技,会变些魔术,不若让苏妹妹来表演两个,也为讨个喜庆。” 皇上对这些倒是不太在意,看向了下方的皇后。 “有这么个人?” 皇后目光扫过江妃,与上方的长公主对视,起身行礼。 “回皇上,确实是有。” 长公主从南边带回来的,这话皇后 没说,脸色却不是太好看。 “那便让她来瞧瞧。” 富锦心眯着眼睛,手指轻敲着桌面。 脑海里已是回放着刚进来时闪现的预知。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江妃今日与长公主联手,第一步便将目标对准了她。 一来就想给她送份大礼,她自然也要回礼才是。 “江妃娘娘说的这个人我方才应是见过,年纪轻轻、样貌也煞是好看,原来还会魔术呢。”富锦心轻轻一笑。 江妃闻声,却是笑了。 这还真是老天都在帮助她,本来还想着要用人证来证明富锦心与那苏妃见过,如今倒好,她自己承认了,反倒是省事了。 听富锦心有了兴趣,皇上便让人去传召。 与此同时。 春宁脚步极快的往公主殿而去,富余满眼都惦记着富锦心口中温婵给蒋致的信,以至于都没发现这不是去公主殿的路。 直至春宁忽的消失了不见,他才骤然间回神。 “咯吱” 一声轻响,厚重的门在富余的眼前关上,他脸色骤变。 却已是晚了,大门紧闭,他根本就开不了。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他是被富锦心骗了! “该死的富锦心,等我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富余恶狠狠的发着狠话,狠狠的踹了一脚门,却疼的龇牙咧嘴的。 大门紧闭,他便往其他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来传话的公公带着奴才过来,见苏妃的宫门紧闭,不免觉得奇怪,命人将门打开,一路进了里面,蓦地看到一抹背影。 “何人!” 富余刚走没两步,便听到有人叫他,转身。 “三皇子您怎么在这!” 公公大惊失色,看了看富余,又看了看里面,手一挥,周身的奴才便进去查看查看。 富余本就窝着火,听到一个公公都对他如此给脸色,顿时恼怒。 “本皇子怎么就不能在这了!你个奴才,多管闲事,给本皇子滚!” 门开了,富余便没往里面去,转身便要走。 进去查看的奴才惊慌的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 “公公……死……死了!” “谁死了?”公公大惊。 “苏……苏妃死了!” 富余猛地转身,脸色骤变,猛地推开面前挡着的人,径直往殿内去。 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富余险些吐出来,忍着气味往里面走。 雪白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目光瞪大,隐有死不瞑目之样。 富余惊得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第584章 您的教养我望尘莫及 “启禀皇上,苏妃她……她死了!” 歌舞的舞者顿时停了下来,声乐亦如是。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死了?”江妃惊讶的出声,目光却是看向了富锦心。 “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血流成河。” 江妃害怕的往后面缩了缩,这会儿是真正的问到了苏锦溪。 “锦平公主刚刚还碰到了苏妹妹,可见她有什么异样?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她装作惋惜的模样。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看向了富锦心。 毕竟,刚刚只有她离开过,但宫内那么多人,也并非只有她有嫌疑,况且她与苏妃素未谋面,亦无仇怨。 “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查,苏妃初进宫,本宫记得与你不合?” “皇后娘娘这话可就冤枉妾身了,虽说初见与苏妹妹闹了些不愉快,可妾身与其解开误会后,亦是姐妹,不然也不会在今日提起她,为皇上引荐了。” 江妃宛若受了委屈的模样,再加上众人平日里都知晓她的性子,若当真这样,也无话可说。 富锦心倒是不急不慢,接着方才江妃的话继续说。 “方才儿臣见到她时,的确是好好 的。也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看了过去。 “不过儿臣离开后,好似看见了富余过去了,可能是儿臣眼花了,就没太在意。” 她缓缓一笑,倒真是觉得看错了,觉得不太可能。 “锦平公主话可不能乱说。平日里你不待见富余,这便也罢了,但他好歹是你弟弟,好不容易进一次宫,你就往他的身上泼脏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妃可不干了,心里的那口气至今都没法出,这会儿就像是抓到了一个把柄,想要死死的拽住,最好将富锦心拽入地狱。 “皇上,妾身知道您疼爱锦平公主,但也不能因为疼爱,就亲眼看着她往富余的身上泼脏水不是。这么些年,富余过的哪里是个皇子的日子,时不时的就被惩罚,不准进宫,这些妾身都认了,可如今他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要惹上这事,您若偏心,如此倒教妾身寒心呐。” 说着说着,江妃便哭哭啼啼的,眼泪都上来了。 皇后冷着脸,心里亦堵着一口气。 正欲说话,便被人堵住了。 “皇帝啊,你这可就厚此薄彼了,富余这孩子虽说来的时候是 个意外,但也是皇室骨血,也是你儿子,本宫瞧着他从小乖巧懂事,怎的就不受你待见。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皇室。” 长公主语重心长,好似一字一句皆是为皇上好一般。 富锦心听着却笑出了声。 “姑母您莫不是老糊涂了。哪个孩子从小不乖巧懂事,可再乖巧懂事的孩子,长大了也不见得仍旧乖巧懂事。您说的没错,富余虽是意外,却也是父皇的儿子,也是我弟弟,回宫的这些年,我也不曾苛待。可若说要放纵他,那倒是真叫人笑话了。” 三个字老糊涂,砸的长公主眼冒金花,颤着手,连抬都没能抬的起来。 完全听不见富锦心后面的话。 “没教养的东西!” 终是忍不住,长公主怒吼一声,随手扔了个酒杯过去。 慕昊卿一掌拍在了案桌上,筷子从桌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酒杯,直接将其弹了回去。 ‘哐当’一声,酒杯在长公主的脚边落下,虽未砸到她,但酒水顺着衣服而下,颇有些狼狈的意思。 “胡闹什么!” 皇帝一声怒吼,众人皆是颤了颤。 好好的回门宴就成了这般。 这话虽是吼 着下方小辈的,可长公主位居下首,自然也在其中。 她险些要气晕过去,她虽无从前风光,偏居远方,可那也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说一不二的,何时看过旁人的脸色,更被一个小辈辱骂。 如此大辱,被她死死记在心中。 富锦心倒是舒缓了,侧首看了一眼慕昊卿。 “瞧你激动什么,我就是挨了姑母这一下,也是应当,毕竟她是长辈,虽说老了不中用,犯糊涂,却也要尊敬才是。毕竟也是堂堂的长公主。” 明着斥责慕昊卿,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明确。 皇上略微头疼的看着富锦心,倒不知她对这长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方才长公主那句没教养却也让皇上放在了心上,还从未有人对富锦心说过如此重话,此刻也权当听不见,任富锦心开口了。 “侄女说的话虽是不中听,却也是实话。您不在这皇城中,有许多事不知道,这富余从小就仗着自己身份,欺压宫内奴仆,十二三岁便闹出了人命,如此可算乖巧懂事?后来虽是出了宫,有了王府,却也没收敛个办法。强迫民女之事出了不少,前阵子还出了事呢。 这弟弟,本公主是无能为力去亲近。 如此行径在姑母眼中实为教养,如此倒叫侄女大开眼界,您这教养侄女望尘莫及。” 富锦心这嘴像是开了光,咕嘟咕嘟的直往外冒。 最后还把长公主骂她没教养的给光明正大的骂了回去。 慕昊卿身上寒气渐收,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他倒是白担心这小狐狸了。 精着呢。 富锦心这长篇大论下来,长公主直接招架不住,一句不舒服便直接离开了。 皇上命人在其左右陪侍着。 “皇帝呀,你这公主不一般呐。”似是存了心,长公主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富锦心及其身侧的慕昊卿。 闻声,富锦心明眸皓齿,咧嘴一笑。 “姑母盛誉,比起您还差得远呢。” 长公主气急,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急匆匆的离去。 富锦心似笑非笑的再次扫视过江妃,眨巴着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 那双发着亮光的眼睛好像在求夸奖一般。 慕昊卿轻笑一声,心情极好。 他们好了,江妃可不好。 越看,她越觉得富锦心的状态不对劲,越看,她越觉得富锦心看她的目光带着些什么。 难不成她发现了? 不可能! 第585章 苏妃死了 想法一出,江妃连忙的否认下来。 殿内自长公主出去后,一阵安静。 被这么一通搅合,苏妃死了的事情反倒是没人提及了。 江妃眼睛一转,可怜兮兮的掉着眼泪。 “皇上,如今皇后娘娘与公主都这矛头都指向妾身与富余,您可要彻查苏妹妹一事,还妾身一个清白啊。” 经江妃这么一提醒,皇上倒是想起来还有苏妃这么个人物。 本来也只是刚进宫的,没什么重要,但如今闹得皇宫人人皆知,不查倒也说不过去。 因此,皇上便命人去查了。 本以为告一段落了,富锦心状似无意的提醒。 “这富余弟弟啊,一出现准没好事,这没出现,事情也不少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早就说到了的富余还没来呢。 皇上见状,脸色也沉了下来。 “去!把富余给朕叫来!” 富思晏离去,江妃野心勃勃,富余自也成了香饽饽,皇上近来也确有提拔一点这儿子的意思,若能迷途知返,有点用处,能让富思晏心里紧张一些,对这皇位负责,倒也不算坏事。 只是,到底烂泥扶不上墙,指望不上。 听着皇上的发话,跪在下方战战兢 兢的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来,一五一十的交代。 “回……回皇上,在苏妃娘娘处发现了三皇子,人赃并获……” “什么!” 江妃惊的直接站起来,两行眼泪还挂在脸上,眼里却无半点悲伤。 她脸色惨白,忽的回想起富锦心的目光来,悠的往对面看去。 富锦心心情颇好的对着江妃笑了笑。 江妃惊得直接跌坐了下去,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太恐怖了,富锦心太恐怖了,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富锦心自一开始便知道。 苏妃初初进宫,但背后之人是长公主。 以她的支持,让苏妃扶摇直上也不是不能,只不过这一开始若就说是她的人,不免教皇上心生抵触。 所以她找了江妃。 江妃想要让富余手握重权,光她自己不行,所以她需要长公主的扶持。 她们二人也算互惠互利,但是江妃心眼小。 苏妃年轻貌美,她嫉妒,更忌惮。 因此选择在回门宴时,设计一出戏,杀了江妃,再嫁祸给富锦心。 这样一来,富锦心讨不到好,皇后甚至因此与皇上闹翻,苏妃也死了,而表面上,她仍旧引荐苏妃,与长公主合作 。 一箭多雕,可谓是完美。 只可惜,棋差一招,她低估了富锦心。 一个富余就足以让她全盘皆坏。 她现在算是有些理解,长公主为什么要选择江妃和富余了。这母子两个有野心,但是够愚蠢,只要拿捏住了把柄,日后便是傀儡一般的人。 富余被带进来的时候,是被绑着的。 本来侍卫们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富余不配合,便只能这样押着进来。 一见到富余,皇上的血压就上升,若不是顾忌着他是亲生的儿子,早就一刀处斩了! 江妃看到富余这样,心疼不已,但是不敢随意出声。 富余在人命现场,这样一来,她方才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倒显得有几分假意。 “混账东西,你去苏妃宫里做什么,给朕说清楚!” 皇上震怒,若是私底下,东西早就往富余的身上扔去了。 富余颤着身体,看到富锦心时,猛然的回了神,伸手便指向了富锦心。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是跟着皇姐去的,儿臣没有杀人,您要相信儿臣!” 富余知道这都是富锦心算计好的,他现在方寸大乱,只知道死的那个人是父皇的妃子,他本就不受待 见,若因此被剥夺一切,那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因此,他慌不择路,都没想好要怎么说,就直接指着富锦心了。 富锦心神色平淡,没有半分的意外。 “且不说我到底去没去,就说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与你可不是能够心平气和相见还要说一句好久不见的人。” “我……我……” 被这么一问,富余立刻就显得局促起来。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偷听,想要拦截温婵的信,才偷偷跟去的。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就非常的惹人嫌疑了。 眼看着皇上越发的不高兴,江妃气急,直接跑到了富余的身边,拽着他的肩膀,厉声呵斥。 “你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跟着她去,她究竟做了什么!难不成你要赔了命才肯说是不是!” 这言下之意,是富锦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威胁他,才让他不敢说的。 江妃本意是误导众人,却没想到富余当真是害怕,比起命和偷听,他当然选择前者,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说了出来。 “是……是我听到皇姐有温婵给蒋致的信,便偷偷跟了过去……”声音在皇上愤怒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等说完了,他 连忙的直起身,义正言辞。 “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虽然不争气,但儿臣绝不敢在皇宫内杀人,更不敢杀您的妃子!” 富锦心闻声,嗤笑一声。 “你就是想找个借口,也该找个像样点的。我是有书信没错,但那书信因为换衣服而丢在了公主殿里,春宁去拿了,这会儿应该早就出了宫。在宫内这么久,公主殿在哪里,你分不清?苏妃的殿离我的公主殿可远着呢。” 她目光陡然凌厉,直视江妃。 “想要嫁祸,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才是。” 江妃被她盯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觉得这富锦心越来越邪门。 她当真有那么厉害,不止知道了一切,还将富余给算进去了? 江妃不愿承认,可眼下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慕昊卿目光轻飘的往富锦心身上看,手上有着与富锦心同出一辙的小动作。 手指曲起,轻敲桌面。 富锦心做了什么,他最为清楚。 身在宫外,却对宫内的事情了如指掌,继而做出行动,将敌人击溃。 他的娘子何时这么厉害了? 目光里带着探究,富锦心察觉到侧首看了过去。 心下惶恐,他这也太机警了。 第586章 小雏菊图案 富锦心坦然的目光让慕昊卿收敛了不少,没再盯着看。 富余百口莫辩。 他在苏妃的殿内是事实,被人抓获是事实,苏妃死了亦是事实。 皇上细听之下便能发觉事情的不对劲,虽未对富余直接下了命令,却也是命人将其困守在屋内,听候发落。 苏妃死有蹊跷,皇上命人追查。 这事就此算是告了一段落。 好好的回门宴就这样毁了,但还是要继续下去。 歌舞继续上来,皇后的脸色自进来就不怎么好,如今更是不好。 江妃心急富余,此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一双狠毒的目光看向富锦心。 富锦心压根没受影响,反倒是心情舒畅的该吃吃,该喝喝。 除了身侧那温热的目光,终是她按耐不住,侧首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慕昊卿挑眉,显然是没想到富锦心会回过头来问。 “什么时候知道的?” 富锦心目光闪了闪,凑近了慕昊卿。 “母后说长公主来的时候,被人洒了酒水就确定了。” 她没见过苏妃,会那么说,无非是为了混淆江妃的视听,让其觉得计划已成,无可破绽。 可事实上,江妃准备的还是 差了。 既是想要给敌人致命一击,就该万事都要细想其中,而不是只盯着那一条道路。 一条路,什么时候会走岔,谁也不知道。 见慕昊卿没什么要问的,富锦心便做起了身。 那一瞬间。 心口忽然泛疼,熟悉的感觉袭来。 富锦心隐有感觉。 预知虽给予她便利,却也让她付出代价。 原本江妃的计划是落实的,只不过最后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小宫女,而她改变了事情的轨迹,必然要付出代价。 富锦心坐起身时,左手上的银戒触碰到边缘,随着她的动作而转了一圈。 ‘咻’的一声。 银针划破空气,向着正中央的人而去。 此时正是一舞毕,乐师停下演奏的时候,因此她这发出的声音反倒是清晰可辨,众人皆是看了过来。 “啊!” 为首的人被富锦心的银针扎到,惨叫一声,径直倒在了舞台之上,口吐血沫。 “有刺客!” 一旁的公公见状,只以为有刺客,大叫一声,立刻有御林军出来,维护皇上。 富锦心站起身,险些身形不稳。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扶住了她。 她抬手,与慕昊卿的目光对视上,他的眼里隐有 探究,似是在询问她这般做的缘由。 富锦心无暇顾及他,反倒是比较担心被伤的那人。 惩罚她自己受着便是,可若伤到无辜之人,她便心里难安。 本就盯着富锦心的江妃,此时正是逮着一个好机会,当即开口。 “锦平公主你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在皇上的眼前伤人,你眼中可有皇上,可有东陵律法!来人,还不快将其拿下!” “谁敢?”皇后站起身,身上威严不减。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亲眼瞧见的,妾身可没诬蔑,皇后可是要包庇,就因为其是锦平公主?” 江妃的质问可是把富锦心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若此刻,皇上和皇后都维护于富锦心,那必然是被人抓到错事,揪着不放。 富锦心敛眉,声音清冷回响于殿中。 “的确是我动的手。” “皇后你可是听见了,锦平公主自己都承认了,倒是敢作敢当。”江妃得意的冷哼一声,眼中闪过快意。 就这样吧,就这样犯的错越来越多,从公主的位置上退下来。 到时候,所有人都对你失望,看有谁还护着你! “你倒是对我关心的 很,有这功夫不如多去关心关心富余,毕竟他变成现在这样,你也少不了功劳。” “你!”死到临头还嘴硬,真想把你的嘴给缝上! 江妃目露阴狠,已是盘算好,等富锦心入了狱,要怎么去‘好好’的对她,才能更痛快。 “皇上,您对富余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处罚,莫不是您当真偏心如此?”江妃红着眼睛质问皇上。 现在这样子倒不是作假,而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受冷落了这么些年,心里多少怨恨和委屈都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这又怪得了谁,还不是她咎由自取。 皇上看向富锦心,显然也是不赞同她这样的做法,虽说只是死了一个舞者,无关紧要。 但也是一个无辜的人,他身为天子,更该体恤民心。 皇后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富锦心会无缘无故伤人的,虽然富锦心是无意,但的确因她而伤了人。 慕昊卿招了招手,让慕言上前检查一番。 顶着众人的目光,慕言倒是丝毫没有压力,径直到那舞者的身边去检查,撩起衣袖之后,看着那图案,他目光动了动。 让开点位置,好让身后不远处的富锦心等人能够看到。 一朵 小雏菊的图案,富锦心看着那图案只觉得略有眼熟,头部传来钝钝的疼,她轻摇头,却是晃得更疼了。 那小雏菊的图案就像是在她脑海里扎根了一般,让她挥之不去。 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渗出来。 慕昊卿担忧的看着她,见她没什么力气,直接伸手将其打横抱起。 “此人乃是刺客,隶属于一个暗下组织,锦心虽是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却也是心急。她身子略有不适,小婿先带她离去了。” 慕昊卿清冷的声音回响于殿中,话音落下,他已是抱着富锦心离去。 富锦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的,十分有力,反倒是听不清他的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身上的力气好似在这一瞬间都被抽走,她浑身乏力,眼睛也渐渐的闭上,不省人事。 江妃见他们直接走了,心中极度的不平衡,正要说些什么。 皇上命人下去检查,除却在那舞者的手臂上发现了小雏菊图案,更是发现了其藏着的毒药和匕首。 以此可见,这的确是刺客无疑,死有余辜。 皇上未再追究,将回门宴散了,只是临走时看向江妃的眼神,令其心惊。 第587章 吃饱了该为夫了 长公主虽是早早的就退了出去,但对于殿内的情形还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江妃那个没用的东西,和她儿子一样蠢,烂泥扶不上墙。” 因为富余,而被富锦心骂的样子,历历在目,福熙光是想想都觉得折辱。 “不过也正是因此才好拿捏,眼下还用得上,该是要与皇上说说,将三皇子放出来。” “做的太过反倒起疑心,先让他关着吧,正好你也去警醒警醒江妃那个贱婢,这次因为她折损了一枚好棋,真是可惜了。” “是。” “去将那富锦心那个贱丫头好好的打听打听,她不是那么好对付,她身边的慕昊卿更不好对付,需得找到他二人的把柄,他们不行,就身边人,总得找到些有用的。” 长公主一点一点的吩咐下去,气渐渐的顺了下来,眼中皆是野心。 *** 公主府内 富锦心是被慕昊卿抱回来的,可把春宁和夏凝吓了一跳。 早在出宫之前,慕昊卿便让太医诊断过了。 他绝不会拿富锦心的生命做玩笑。 但事实是,富锦心这般只是……睡着了。 “怎么好好的睡着了?” 春宁惊奇,小声的嘟囔,见人没事,也不敢 站在这里,从温婵那回来的夏凝也不敢多待,二人纷纷的走了出去,将屋内留给富锦心与慕昊卿。 慕昊卿却因她二人的话而出了神。 以往富锦心也有这般,忽然睡着的事情,只是他一直以为是她疲累了,且之前还有一次断了双臂,却又在几日后恢复如此。 他记得当时好像是说是因为毒。 现在也还是因为毒吗? 慕昊卿眸光渐深,看着榻上熟睡的人,眉头皱的紧紧的,许久都未松开。 富锦心醒来时,已是翌日一早。 看着熟悉的房间,她还有些愣怔,回想之后,记忆断在回门宴的时候。 也不知道后来究竟怎么处理了。 不过看她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 “慕昊卿?”坐了一阵没听见任何声响,富锦心才起身,便走便叫着。 夏凝听闻声音,连忙的进来。 “公主,安楚王殿下出府去了。” “说了去什么地方没有?”富锦心皱眉。 “说了,给您买您爱吃的醉香鸭了,说是知晓您昨儿个在宫里没吃好,醒来会惦记着,估摸着这会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春宁的话刚落下,慕昊卿就从外面回来, 一阵的香味传了进来。 富锦心眼睛都发光,朝着慕昊卿就奔了过去。 见状,慕昊卿伸出手欲将人抱个满怀,结果手上东西一空,小没良心的已是拿着食物坐到了桌边,还傻兮兮的对他咧着嘴笑。 “这一早上就吃这么好,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不吃?”慕昊卿挑眉。 “吃!” 富锦心护犊子一样的把醉香鸭护在怀里,声音大的吓得夏凝一个激灵,无奈一笑。 不过,富锦心倒是没忘记,撕下来的鸭腿,细心的分好可方便食用的肉递在了慕昊卿的嘴边。 犒劳犒劳,以后才能买的勤呀。 慕昊卿神色一愣,倒是不知富锦心内心的想法,不然怕是要被气死。 随后,富锦心才从慕昊卿那知道了后续。 知晓不是无辜之人,她心里的那股愧疚便没了。 小雏菊图案的事也被她转眼忘在了脑后。 一顿吃饱喝足后,富锦心揉着肚子,一脸的满足。 “吃饱了?” “饱了饱了。”她满足的眯着眼睛笑,没看见慕昊卿深谙的眼神。 纯粹的把自己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慕昊卿轻笑一声,往她压了过去。 “娘子吃饱了,那便该为夫了 。” 富锦心:“??” 这跟养肥了猪宰了吃有什么区别? 脑海里最后清明的只有这一个想法。 卒。 富锦心提醒着慕昊卿克制,慕昊卿拿三日后进宫小住来堵她。 堵的她哑口无言,最后只能顺着他。 这般的后果便是……一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她都还没起。 夏凝倒是不想打扰的,只是府门口站着的人实在是有碍瞻观,她这才硬着头皮来叫人。 “公主,您醒了吗?” 迷迷糊糊的,富锦心听见了夏凝的声音,要起身,腰上放着的手臂直接将她拦住。 额头上一抹温润的触感。 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那人退开。 “乖,你再睡一会。” 声音低醇,微微打着沙哑,像是蛊惑一般,富锦心继而又沉沉的睡去了。 夏凝在外等了一阵,见没有声音,便想着再等等。 这房门却突然的打开了,一股寒气袭来,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 “什么事?”慕昊卿压低了声音,怕吵着屋内的富锦心。 昨夜却是闹得狠了。 “三日期限已到,许府来人了,一直站在府门前,引起围观,奴婢不知如何处理。” 慕昊卿看了眼 身后的房门。 “让他们且等着,无需打扰她。” 他知道富锦心想自己处理,便没过问,交代后便往前走,临行前又回首。 “准备些热水,让她泡上一泡,最好是药浴。” “是。” 慕昊卿说了不让人打扰,夏凝她们当真是半点也没敢去打扰。 许府的人直接从一早站至晌午过后,来看热闹的人一波又一波,纷纷对其指指点点,口中议论。 许婉柔一直在屋内关着,前几日都是给的水,后来见她实在要撑不住了,就给了少许的粮食。 如此什么都没动,反倒是最是让许婉柔难受,简直要疯了一般的感觉。 富锦心一觉至晌午后才醒,若非肚子里空荡荡的,被饿醒的,她怕是要睡个天昏地暗,也不见得会醒。 醒来后,她便将慕昊卿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顿。 说好的克制,到最后完全的放飞自我,让她苦不堪言。 她懒洋洋的躺在那里,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还是听夏凝说有药浴,这才肯动一动去药浴里泡泡。 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若非夏凝怕她晕死在里面,她还想继续。 泡完过后,一身清爽,乏累减少了不少,脸色更是好了许多。 第588章 我错了 见富锦心身心舒畅,夏凝这才跟她说了许府来人的事。 富锦心挑眉,眼中兴趣正浓。 待夏凝梳洗好,她抬脚便往关押许婉柔的地方去。 许婉柔此刻已被人带了出来,比之以往身上的恶臭气味更重,富锦心站于三步外,不肯过去了。 接受到众人嫌弃的目光,许婉柔简直如刀割。 短短几日,她已是瘦骨嶙峋,再无往日半点风采。 丫鬟提了桶水泼在了许婉柔的身上。 “啊!” 突如其来的冰水冻得许婉柔失声尖叫,双臂紧紧抱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天气寒凉,转瞬她身上就挂了一层霜。 似是被这寒冷掩盖,那气味没那么浓了。 “拆了。” 富锦心轻飘飘的开口。 下一瞬,已是有侍卫拿着东西将面前曾关着许婉柔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敲碎。 许婉柔瞪大眼睛看着。 她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富锦心踩在脚下,毫不留情的碾碎。 富锦心是……真的狠毒!! 承受不住的许婉柔直接晕了过去,富锦心令人抬走。 其余奴仆心有戚戚的看着这正在拆的地方,寒意不自觉的从脚底蔓延。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夫人。 府门前 许府的人还在 等着,站的久了,都有些撑不住。 许太师自是不会亲自过来,就连许夫人也没出现,不知是不能来,还是不肯来。 来的只是许府的管家,见了富锦心,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不敢造次。 “见过公主殿下,奴才来接大小姐回去。” “你当这公主府是借宿的,来迎接的?”富锦心似笑非笑。 夏凝见她有些异样的动了两下,遂命人去搬了张椅子过来。 富锦心姿态端庄的坐了下去。 一瞬间,舒服自周身袭来,她忍不住轻叹。 还是夏凝贴心啊,哪像慕昊卿那个混蛋,还不见人!! 被提及的慕昊卿此刻正在醉荷楼用膳。 对面坐着青色锦衣的男人。 慕昊卿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好像对面没坐着一个人一样。 终是对面的人忍不住,轻声道:“找我做什么?要提要求了?” “她身边缺个帮手,你去帮她。” “谁?” “她对从前的事情不记得,你无需提起,任她自己想起来便是。不用太过刻意的出现,疑人她不用。” 慕昊卿一开口便是一句一句的往外,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交代了。 随后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抬脚往外走。 至 始至终眼神都没给一个。 对面的男人嘴角动了动,忍着怒意,半晌也没听到他口中的‘她’是何人,不过听闻他最近成亲了,该是他夫人没错了。 男人起身,立刻去查这事了。 *** 许府管家知晓富锦心是故意为难,顺着她意之后。 富锦心倒也没打算揪着不放,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将许婉柔给送了过去。 “你可仔细的让人查验好了。本公主可确实是完好无损的给她放了,一根头发都没损,可别回去后又有什么要来找本公主算账。” 富锦心冷笑。 管家哪还敢查验,忙不迭的点头后,直接找来车把昏迷的许婉柔给拖走了。 富锦心见状,心情甚好。 正欲起身回府,慕昊卿恰好回来了。 一下就懒得动了,她目光凉凉的看着他。 察觉到她身上的情绪,慕昊卿眉目轻佻。 “怎么了?” “啧,一大早不见人影,找野花去了?” 伸手指了指他的胸膛,表情有些凶,活脱脱的一个善妒的小妇人。 周围的奴仆皆是底下眼去,不敢看。 慕昊卿轻笑一声,握着她纤细的手指将其打横抱起。 声音低醇、暗哑。 “是为夫没能让娘 子满足,为夫的错。” 本笑着的富锦心陡然间的睁大眼睛,落入他如狼似虎的眼神里,吓得一个机灵,讪讪的窝在他的怀里。 “我错了。” 委屈巴巴的三个字,惹得慕昊卿笑的更深,不过也只是吓吓她罢了。 接下来两日,慕昊卿倒真的安生。 夜晚只是抱着她,偶有邪肆的手在她身上走动,但也仅此而已。 富锦心倒是难得的睡了好觉,心情都便好了不少。 午膳时,她到底是还有担忧的。 “西楚真的没事?你待在东陵都好久了,皇兄还没回来,我估摸着还有些日子才能离开。” 她皱着眉头。 皇兄离去,尚且有她在,但西楚他离开了,还有谁在? 虽然他说没事,但总归她心里是担心的。 上次出现的慕修文,怕也只是其中一个。 事实上,慕昊卿手里堆了不少的事,不过都无伤大雅,没有富锦心重要便是。 思及富锦心近来要住进皇宫,他眉头轻皱。 “你在宫内待多久?” “半个月吧,和那老巫婆还有的耗,不会超过一个月。” 至少她心里是这么打算的。 温婵的事情还要她过问,一直在宫内,并不能很好的得知消息 ,朝堂上的人也接触不到,算起来,她事情也挺多的。 如果不是这老巫婆突然过来,她用不着进宫。 “我动身回西楚,半个月回来。” 言下之意,她只能住半个月。 富锦心撇了撇嘴,但对他突然离去比较好奇。 “真的有事?” “嗯。” 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富锦心继而去吃饭,没看见他眼中藏着的阴鸷。 大婚这笔账他还没细算,慕修文逃回了西楚,以为这样就没事简直愚蠢,抽个空回去收拾一下,也不错。 富锦心本来也只是问一问,没想到最后他反倒是要离开了。 不过,她去皇宫住着,靠近后宫,他在里面也的确不合适,半个月就半个月吧。 于是,谈好了之后,富锦心收拾东西去皇宫住了。 慕昊卿回西楚,他要把慕言给富锦心留下,富锦心没要。 “你身边也没得力的人,我这边用不着担心,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好好的。” 被当成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慕言,嘴角抽了抽。 一直在暗处的燕七和慕宇…… 富锦心丝毫不知道这些。 慕昊卿听着她关心的话,便也没强求,他知道她的本事不小。 “每日给我写信。” 第589章 皇后病了 富锦心嘴角动了动。 “要不,别了吧?” 这一封信从东陵到西楚,怕是要把那信鸽给跑死了,一天一封,她哪有时间写啊。 慕昊卿神色微凛,目光轻飘的看了过去。 富锦心顿时怂了。 “五天一次?” “三天。” 富锦心顺势就往下说。 “一天。” “行。” …… 慕言在一旁死死的憋着笑。 最终在富锦心的‘讨价还价’下,三天一次,慕昊卿还特意贴心的给她留了一窝子的信鸽,确保信能准时的发出去。 对于富锦心回到宫里头去住,皇后自是开心,有的人可不见得那么开心了。 也因为富锦心的回宫,坊间不少人都传闻他二人感情不和,因富锦心的善妒。 慕府众人:一群没眼见的,没人比他们更和了。 *** 许府 管家将许婉柔带了回去,直接放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许太师如今是真的打算放弃了这个女儿,对其不闻不问。 许夫人这些天与他闹的不欢而散,知晓许婉柔回来,立刻便扑了上去。 “柔儿,柔儿,天杀的,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许夫人骂骂咧咧的,顾不得什么,连忙让大夫来看看。 早年时候,许夫人为许太师生死相护,落下病根,最终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虽是如此,许太师倒是对许婉柔也十分的疼爱,毕竟比起许清舒来,那是要好上太多了。 只不过,在妾室生下许子真后,对许婉柔的疼爱也不如从前。 虽是如此,好歹也是他的女儿,若有利用的余地,自也不会放弃不管,谁曾想就是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二人闹得凶,妾室早有所闻,每日汤水好好的伺候着,乖巧懂事,与之歇斯底里的许夫人一比,高下立见。 许乾是越发的觉得许夫人没用。 “老爷,这大小姐还是让人去瞧瞧,好生养着才是。若是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没用的东西,难为你还想着她。” 至今,许乾还在气头上,连提起都不愿提。 若不是富锦心逼的,他怕是早就让许婉柔死在了外头。 妾室眼中闪过得意的光,面上还是温顺的。 “妾身这是在为老爷您着想啊。宋大人上次因为大小姐还生着气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总归还要有点用处不是。” 闻声,许乾倒是想起了宋成,倒是觉得这可行,便让人去看 看许婉柔。 许婉柔因着被浇冷水,受了风,再加上多日未进食,一下子就高烧不退,许夫人衣不解带的陪着。 哪怕是在病重,许婉柔都对富锦心咬牙切齿,骂的叫的都是富锦心的名字。 许乾派过来的人帮许婉柔看看,许夫人以为他是回心转意。 殊不知,许乾这是想着将人治好再让宋成出口气。 富锦心尚不知他们的这些勾当,慕昊卿已是离去,她亦住进了皇宫。 未曾想,刚一进宫,她的脸色就变了。 “你再说一句,谁病了?” “皇……皇后娘娘。” 富锦心陡然色变,抬脚便往皇后殿内去。 此次进宫,她把夏凝、春宁都带过来了,顺带着的还有聂泰河,春宁随她进去,夏凝则转身离去。 皇后宫内,御医正束手无策,猛地一阵寒气袭来,他们还以为是门窗没关紧,刚一抬头便对上了阴冷的目光,皆是吓了一个激灵。 “见过公主。” “母后如何?”富锦心未看他们,径直走到了皇后身边。 此时,皇后脸上没什么血色的躺在榻上,眼睛紧紧的闭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体温一切都正常。 御医们面面相觑,随后 有年长一人上前一步。 “回公主,皇后娘娘并无大碍,脉象一切正常,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醒。” 富锦心闻声,冷笑,侧首目光扫视。 冰冷的目光如刀刃一般。 “这么说你们是查不出来了?” 言下之意,病都瞧不出来,留你们也没什么用。 太医们一口气提上来,哪敢应。 “是臣等医术不精,再瞧瞧看。” 继而他们继续查找原因。 富锦心让春宁把皇后宫里的宫女侍卫都叫过来,在偏殿一同询问。 “三日前母后还好好的,如今母后病了,你们难辞其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若谁说出有用的来,暂且留下性命。” 宫女侍卫们低首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言。 为首的是皇后的身边的嬷嬷,也是老人了,更是大婚当日陪富锦心从公主府到慕府的人,相比较而言,她倒是没那么胆子小。 旁人不敢说的,她都说。 “回公主,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因长公主的事情,常与皇上争执,前两日回门宴后,皇上过来,不知怎的,皇后娘娘又与之争吵了起来。皇上负气离去,已是多日未来。皇后娘娘一直没有什么异样,却是在今日忽 的倒下了。” 的确是个敢说的,连皇上与皇后争吵都说。 不过富锦心倒还算信她。 “可还有什么人来过?” “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这两日要来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一个也没进来。” 闻声,富锦心眯起了眼睛。 没有外人来,那就是内鬼了。 这宫里的奸细不少,倒不知现在都敢动到母后的头上来了。 “如此那就有劳嬷嬷,一个个的去搜查了,但凡有些异样的,严查暗访,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老奴这就带人去查。” 嬷嬷应声,当即带了人去查。 富锦心带着春宁在皇后寝宫内转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一时半会,太医也查不出来什么,不过皇后没什么生命危险,这倒是好事。 一人留守,其余人回去研究。 皇上尚且不知晓这事,富锦心让聂泰河带人守在皇后殿外,这才转身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富余那事到底是证据不足,最后还是一个小宫女背了锅,皇上虽是放了他,却也觉得富余品行堪忧,便将他留在了宫内,专门找人教导,除此之外还不许江妃探望。 江妃这些日子可是憋得很了。 第590章 皇宫风变 “老奴参见公主,公主还请在此等候,老奴去通报皇上。” “有劳公公了。” 富锦心冷着神色,声音清冷。 御书房内 江妃给皇上盛了补汤,温柔细语的陪着。 也得亏皇后与皇上闹僵,才能让皇上多见她两次,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们母子的日子就要好起来了。 “皇上瞧您这些日子劳累的,这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您尝尝,臣妾亲自煲的。” 皇上本不是太想喝,香味传了进来,胃口便来了。 一旁的太监拿银针测了测,无毒后才让皇上碰。 “朕倒是不知你还有这手艺。” 入口香甜,清淡不腻,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些倒是颇合他意。 “往日皇上都与皇后……”看皇上脸色拉了下来,江妃眼底极为的快意,连忙止住了话,继而开口道:“妾身的本事多着呢,皇上以后就知晓了。长公主殿下常和妾身说,皇上您小时候的一切趣事,妾身听着笑的合不拢嘴。” “皇姐脾气大,难得你能与她合得来。” “哪是妾身与长公主合得来,是因为皇上您才合得来的。皇后娘娘性子倔强,身份端庄,自是不愿与长公主常谈,长公主也老了 ,最会忆起往昔了。说起来,她还常说锦平公主呢,说公主虽是跋扈了些,但与她倒是极为的想象,她心里担忧,怕往后锦平公主也与她一般,年轻时不懂事,老了便后悔。” 江妃说了一通,可唯有最后一条说到了皇上的心里。 皇上疼爱锦平,也从长公主那个时候过来,他心里清楚长公主以往什么样,如今什么样,他最怕的是他不在时,无人护得住锦平,教她受了委屈。 见皇上沉默着不说话,江妃心里笑的越发开心,面上却是越发难过。 “公主有您和安楚王殿下宠着是好事,但到底年轻气盛,有些事情控制不住得罪了人,往后可要提心吊胆了。” 正当时,公公进来通传。 “启禀皇上,锦平公主在外求见。” 江妃不说话的看着皇上。 皇上眉目沉着,思考一阵,连带着公公都抬头讶异的看着他。 往日,只说一声,几乎是没犹豫的便被通传了进来,这怎么还犹豫上了? 思及皇后病重,公公怕是觉得这皇宫要有动荡了。 “说朕诸事烦身,不见。” 公公愣了一瞬,看了一眼一旁的江妃,应了声后离去。 江妃神情欢快, 没再提及富锦心和长公主一个字,只是表现的越发乖巧可人。 殿外,富锦心等了一阵才见到公公走了出来,她抬脚往前去,却被公公拦了下来。 “回公主,皇上正忙着,无暇召见,您改日再来?” 皇上虽是没见,但公公也不敢懈怠,语气温和的劝着。 主子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好。 富锦心眉目凝着。 “父皇何时有空?” “这……”公公为难的看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见状,富锦心倒是没执着进去了,转身离去。 临近晚时,夏凝从殿外回来。 富锦心没回公主殿,直接在皇后宫内住下。 “回公主,您走后没多久,江妃从御书房内出来。” 富锦心握着香炉的手紧了紧,目光在烛火下越发幽深。 她倒是不知道这江妃还有这等本事,不过说的也是,若没有本事,也不能让富余出生了。 “别的可还有探听到的?” 夏凝点了点头。 富锦心这才知道,她不在的这宫里可不止一点半点的事发生。 皇上与皇后离心,有心人便跃跃欲试,尤其江妃,皇上放了富余,其中也不乏长公主的手笔,她二人算是真的绑在了一条 绳上。 皇后本就性子寡淡,平日里虽对众人不错,但却也因其而没管什么事情,以至于有欺压的事情,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 看似和平,可这后宫又有哪一日是和平的。 长公主一来,目的性极强。 不少人都被收买了,以至于宫内现在乱了不少。 长公主到底是在皇上面前有恩义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放在南边也未曾动过心思,可谓是能答应的就应下了。 长久搁置的慈寿殿乃为太皇太后所居,也因她来,而重新翻新修葺,改为了她的居所,后宫不少嫔妃都与之来往。 江妃时常在皇上的身边刷脸,以至于水涨船高,越发的有了地位。 所有人都往好的地方发展,除了皇后一脉。 “对了,还有一个人也时常在长公主身边晃悠。” “许清舒。”毫无意外的,这个名字从富锦心的嘴里出来。 夏凝一怔,惊奇的看向富锦心。 “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自回门日看见许清舒,后又听闻福熙那个老巫婆来了,她心中便有了数。 父皇念亲情,福熙借此利用,野心勃勃,年纪一把了,也不知道害臊。 她常年久居南边,势力薄弱 ,除却好拿捏的富余和江妃,她还需要有人支持。 许清舒与她敌对,且许清舒乃是太师府的人,后又嫁给了云休,这两方势力不可小觑,她有心想利用。 可是却忘了,久在朝堂的老狐狸可不是轻易就能为其所用的。 福熙利用许清舒,与他两家联系,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利用福熙在皇上的身边作祟。 彼此利用罢了,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倒是想要看看,最后这些人狗咬狗,两败俱伤的模样。 “近来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与她们有冲突,能避就避。” 夏凝愕然的看着富锦心,很难想象富锦心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越发的看不懂富锦心的行事了。 不过她相信,公主自有打算就是。 “奴婢会吩咐下去,公主放心。” “别担心,本公主自也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得让她们蹦跶蹦跶,才知道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惨痛,毕竟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也不知道失去的疼。” 富锦心眯着眼睛冷笑。 夏凝明白其中的意思,抖了抖身上的寒意。 啧啧,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狠辣啊,那些人着实不开眼,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主子,这下可惨了。 第591章 你躲什么 皇后的病仍旧没有头绪,富锦心也没了再去找皇上心思。 宫内的其他人自也不愿意皇后分走皇上的心神,各自心照不宣的没说这事。 皇上因此而被蒙在鼓里。 *** 富余暴躁的在殿内来回走动,东西踢得叮当哐当响,吓的守在殿内的奴才们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该死的富锦心,都是因为她,现在连出都出不去!来人!来人!”富余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的说着。 他烦躁的踢了踢门,如往常一般,没人应答。仿佛整个宫殿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皇上虽是命人来教富余,但老师离开后,富余就得被关在殿内,不准离去。也不允许任何来探望。似是想孤立他。 江妃趁着夜色偷摸着的进来,命人打开了殿门进去,一个人进了殿内。 “余儿,你受苦了。”江妃一眼就看见殿内被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又看了一眼烦躁不堪富余,敛了敛眼神,看着富余说道。 “母妃!母妃!”富余听见声音,猛的转了个身,看着走近的江妃。 初见江妃,富余目露惊喜,连忙跑着过去,又看了眼开着的门,想也不想的就想往外跑。 江妃见状, 眼睛瞪着眼睛看着富余,伸手把他给拉了回来。然后赶紧关上了门,推着往里面走,然后拉着富余坐下来。 “你刚刚在做什么 !”江妃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只觉得脑袋生疼。 “母妃,儿臣不想再待在这里,再待下去儿臣要疯了,您就放儿臣离去吧。”富余拉着江妃的手,蹲在他面前,一脸委屈的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真的要疯了,他现在只想出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富锦心。 富余可怜兮兮的看向江妃。希望江妃可以放他出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四书五经,实在是要疯了。 江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咬着牙将他推了回来。 “你给本宫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不要想些不该想的,给本宫安分点!”江妃咬牙切齿的看着富余,只觉心累。 “母妃!” “你要是想娶那个温婵,你就得听母妃的话!” 本来要挣脱江妃的富余,闻声猛地停了下来,咽了下口中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真的?”富余惊喜的看着江妃,没想到母妃竟然愿意帮他。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之前母妃可是明确的说过,娶谁都不能娶温 婵。他根本没想过母妃愿意帮他,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想听听母妃打算怎么做。 江妃见状气急,深呼吸一口气,沉着脸色开口。 “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 然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找个时间将温婵那个贱婢给除了。否则绝对会坏了她的好事。 她缓了缓情绪,顺了口气。看着富余说。 “现在正是你的大好机会,皇上难得有提拔你的想法,又有长公主帮我们,你只要好好的表现,若能让皇上另眼相看,日后等你夺得那个位置,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那温婵为何看不上你,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那个破书生蒋致有才华有前途,她现在就是在拿捏着你而已。” 江妃利用温婵来让富余有奋斗心。虽然她很不想承认温婵那个贱婢竟然比她还能说服富余, 富余心里虽是觉得温婵不是那样的人,但他现在毫无办法,加上江妃说确实也有些道理,便微微的动摇了。 “那儿臣要怎么做?” 看着富余的反应,江妃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慢慢的跟富余说。 “你好好表现,寻着机会见上你父皇一面,表明心意,以后那些不靠谱的事情给本宫少 做,哪怕是想,也得给本宫藏着掖着,给本宫藏的严严实实。你若表现的好,本宫自有法子让你得到皇上的倚重。” “母妃说的是,儿臣知晓了。” 待了一阵,趁着夜色,江妃从富余殿中走出来,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事实上,这些全都落入了富锦心的耳中。 富锦心靠在椅子上,歪着身子,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曲起手指,轻点在桌面上。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清脆又悦耳。 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是在假寐。 眼睛猝然睁开,流露着暗光。 她招来夏凝,在其耳边言语两句,夏凝点头,应声去做。 *** 皇后闭殿不出,公主殿内服侍,江妃起了势。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春宁依着太医之言来太医院抓药,太医们不在,多是小药童在里面忙碌。 寻了位年纪小好说话的,她将那药方子给他看。 “劳烦小师傅了。” “不……不客气。” 许是小药童之前一直受人欺负,春宁突然的客气令他心生惶恐,结巴着道谢,转身抓药时,脸上闪过懊恼之色,脸色微红。 春宁踮着脚尖看了看,脸上忍不住 浮现笑意。 拿了药后,再次道谢离去。 行至御花园中,远远的瞧见了江妃,思及富锦心所说的避让,春宁便转身,欲绕开江妃等人。 江妃眼尖,看着春宁避开,疑惑在心里散开。 “站住。” 春宁闻声,下意识的要走快,转瞬便又停住了,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何至于要跑。 避不开,不与她们起冲突便是。 于是,春宁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弯腰行礼。 “见过江妃娘娘。” 等春宁走近了,江妃才发现是富锦心身边的小宫女,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眼底闪过得意。 “你躲什么?” “回江妃娘娘,奴婢赶着回去复命。” 江妃目光扫视春宁,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包上,瞥了眼身侧的侍女。 那侍女见状,对着江妃点了点头,抬脚向春宁走了过去。 两个侍女驾着春宁的肩膀,带头的那个一把夺过了春宁手中的药,没有丝毫犹豫的拆开来。 春宁眼睛睁大,欲夺回来,却挣脱不开。 “那不能拿,那是给皇后娘娘的!” “啪!” 侍女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春宁的脸上,顿时鲜红的指印落在春宁的脸上。 第592章 鬼鬼祟祟 “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竟敢对江妃娘娘大呼小叫,还敢拿皇后娘娘来压?你好大的胆子!” 侍女厉声呵斥,脸色因为打人的快意而有一瞬间的扭曲。 话落,她反手又是一下。 江妃在身后,伸手看了看自己新染的指甲,一副悠闲,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看吧,看吧,很快,她就能够取代皇后的位置,再抢夺富锦心的银两。 这样,权利与金钱她便能够都拥有了。 皇上以后都离不开她,这东陵城的天下都是她的了!! 春宁紧咬着牙龈,压下眼中的愤怒,她不再挣扎,变得平静下来,遮下了眼睑。 “奴婢不敢。” 温顺而又怯弱,没有丝毫的凌厉。 见状,江妃倒显得兴趣缺缺。 原来富锦心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真是没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本宫宅心仁厚,不与你这小宫女计较,走吧。” 江妃挥了挥手,一副你要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全然忘了,春宁会这般,完全是因为她。 眼看着这人要离去,春宁盯着那侍女手中的药包,松了口气,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本欲离开的江妃,目光在其和药包之 间来回的扫视。 她顿时觉得不对劲。 富锦心那么强势,身边的人也是狗眼看人低,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服软。 除非…… 江妃眼中闪过原来如此的光芒,又转身回来。 “你这里面装了什么?” 闻声,春宁的眼中闪过紧张,似是不敢对上江妃的目光,侧过身,没什么底气的开口。 “回江妃娘娘,奴婢说了……是给皇后娘娘的。” 如此行径,十分可疑。 江妃当即便要让那侍女将东西打开。 正当这时,富锦心带着人过来。 “怎么回事?” 一见到春宁,她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推开了压着春宁的两个侍女,目光扫向江妃。 “你打的?” 语气寒冷,目光似刃。 明明是个黄毛小丫头,可这身上陡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却是那般威慑。 江妃压着心里的害怕,挺直了身子,与之对视。 “本宫瞧她鬼鬼祟祟……”话刚开口,江妃脸色就变了变,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要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是她们形迹可疑。 思及此,她板着脸。 “不听话的狗,教训两下而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锦平公 主回来还以为能和以前一样?” 没嫁出去之前是东陵的公主,嫁出去了,可就是别国的人。 想在东陵指手画脚,没门。 “鬼鬼祟祟?如此本公主倒想起来,昨夜无聊,在宫内闲逛,好像是看见了那么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关富余地方的附近。江妃你觉得本公主是不是看错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妃,眼睛里却冷的无半点笑意。 江妃猛然间身形震了震,眼中闪过心虚,别开了目光。 “本宫怎么知道你看没看错。” 声音高扬,欲盖拟彰。就差脑门上没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随后她才反应了过来,狐疑的看向富锦心。 转移话题,左顾而又言他,莫不是这药包里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她眼睛转了转,得意的扬首笑了起来。 “不过本宫没看错就是了,藏着掖着的,查查不就知道了。” 那东西在侍女的手上,一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江妃这么一说,当即就要伸手将东西拆开来看。 一旁一直盯着她的夏凝,手疾眼快的伸手直接从她手上把东西抢了过来。 速度之快,那侍女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 江 妃惊得嘴张了又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得上来。 阴测测的看了眼富锦心,最后只能转而踹了身旁的侍女一脚。 “没用的东西。” 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踹的就是富锦心。 但到底按耐住了,总有机会的。 富锦心没空与她多做纠缠,眼神阴冷的盯着她。 “江妃娘娘还是要小心些好,长夜路滑,别一脚摔死了才是。” 说完,富锦心带着夏凝和春宁离去。 江妃表情扭曲,一双眼睛都跟啐了毒似的,咬牙切齿的看着富锦心离开的方向。 “呸!得意个什么劲,迟早抓到你的把柄。” 骂了一通,她才顺了气,脸色好看了不少。 “没用的东西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给本宫查查,她们到底又做了什么勾当!再干不成事,本宫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想起方才夏凝的动作迅速,再看自己身边这个没用的。 两相对比,江妃是越发的嫌弃,恶狠狠的,目露凶光。 侍女看着她的脸色,吓得脸色都白了,战战兢兢的离开,脚步踉跄,险些摔了跟头。 *** 富锦心将凝香膏拿出来,给春宁的脸上抹抹。 春宁受宠若惊 ,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缩着手去拿那药膏。 “公……公主,奴婢自己来。” 因为紧张,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手放在面前,要伸不敢伸的模样。 平日里主仆有序,春宁感激富锦心温柔以待,没有苛刻,如此便已足够了,哪里还敢接受这般的待遇。 富锦心手躲避了一瞬,没让她拿走。 手上动作不停,眉眼却染了几分寒气。 “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能为公主效力,是奴婢的福气。” 春宁温和一笑,夏凝看不过去了,伸手接过富锦心手中的药膏,白了白眼。 “公主您可别惯着她,可把她能耐的。平日里她跟我可是嚣张的很,一口一个小夏子,跟个太监的名字似的。” 夏凝嘟着嘴抱怨着,不过手上却是细心的,将那手指印的地方全都覆盖住,不敢使力,只轻轻的圈着圈,试图最大化的将药膏覆盖到脸上。 富锦心见状,便走至一旁,勾唇一笑。 “小夏子。” “哎。”夏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惹得两个人都低低的忍着笑。 她满脸窘迫。 平日里春宁这样叫她惯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真是丢死人了!! 第593章 愚蠢的东西 “挺好听的。” “公主您可就别取笑奴婢了。” 说说笑笑,反倒是把刚才凝重的气氛给消散了。 其实,富锦心明白,这不过是夏凝宽慰她而已。 如此,便足以证明,她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完全护住她们的地步。 春宁脸受了伤,富锦心便没再让她出去。 继而这两日,都是夏凝去拿药,还是找那一个小药童取的药。 这动静,江妃想不注意都不行。 “可查清了,每次她们拿的是什么药?” “回娘娘,没……没有。” 侍女想起江妃的话还隐有害怕,恐惧的摇了摇头,身子都缩在一起。 江妃越发觉得其中有古怪,倒是没对那侍女做些什么,让她继续查清楚。 她心中有些不太平静,犹豫片刻后她命人摆轿,去了长公主那里。 *** 长公主正在养神,冷不丁的听到江妃过来,脸色不太好看,晃晃悠悠的坐起身,虽头发花白,但整理妥当,人也还是精神的。 “她这个蠢货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长公主面色不悦,问着身旁的侍女。 虽说一条绳上的蚂蚱,偶尔来往可以,太过频繁就引人注目,惹人怀疑。 因此,能不见江 妃,就不见江妃。 更遑论,江妃愚蠢,长公主每次都不待见,还得压着,脾气都烦躁了不少,压根不想见她。 她怕自己再被江妃气两回,活的更短了。 “并没有,不过看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您要见见吗?” 沉吟片刻,长公主点了点头。 “让她进来吧。” 侍女闻声去叫人进来。 江妃提心吊胆的进来,看到长公主那气势后,心里的担忧被一点点的抚平,脸色也好了不少。 “你来做什么?”长公主撇过她,越看越觉得心口闷着一股气。 江妃完全不知道长公主心里的想法,闻声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将富锦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担忧的看着她。 “长公主,莫不是那富锦心察觉到了什么?您那药……” “哐当!” 猛地一声巨响,长公主颤着手将周身的杯子尽数向江妃扔了过去。 那杯子就擦着江妃的脸侧砸了过去,她脸色瞬间惨白,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愚蠢的东西!” 长公主怒骂,手指着江妃,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更疼了。 “长公主?长公主?” 侍女担忧的扶着她,险些就要叫太医来。 长 公主颤着眼睛,又回过了神来。 江妃站在那里,心里恐惧,被那种要砸中的感觉包围着,好一阵才反应了过来。 紧紧的绞着手中的手帕,目光哀怨的看着快要晕厥的人,心里反而闪过快意。 该死的老妖婆,都是过气的了,真把自己当回事,若不是需着你,才不会让你这样耀武扬威,等本宫取得一切,一定要扒了你皮! 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江妃才觉得心里痛快,面上不敢显示,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长公主,妾身这是做错了什么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长公主更加气的要死了。 这会儿倒是万分想念那不太算听话的苏妃了,虽是如此,倒比眼前这蠢货要好的太多。 怎么就有这么个愚蠢的东西! 压下心里的怒火,长公主渐渐的回了神。 “你还敢问你做错什么了!那富锦心不过是做做样子,倒教你杯弓蛇影,怕的都找到本公主来了!若那富锦心真的有什么良药,她还会怕你不成!她那分明是在引蛇出洞!”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一字一句的骂着,恨不能这一骂就把江妃骂聪明了起来。 越听,江妃的脸色就越沉 一分。 再思及富锦心的所作所为,她才恍然大悟,觉得长公主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脸色僵硬,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半晌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如今怎……怎么办?” 长公主已经不想给江妃回答了,嫌弃的挥了挥手。 还是一旁的侍女出声缓和两个人的情绪。 “长公主,江妃娘娘也是被小人算计了,如今还是要指条明路才是。” “对对对!” 江妃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权当不知,顺其自然。” 现在就连长公主自己都没什么好办法,又怎么给江妃指路。 富锦心做了局,江妃傻傻的跳了进去。 顺势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她倒是不怎么担忧。 毕竟就算富锦心查到了,也没什么证据,只要再过几日,那皇后也是没用了,无需怕。 江妃神情僵硬,只以为长公主是故意藏着掖着,放下就屈下身子给长公主跪了下来。 她一想到事情败露,她会有的下场,浑身都泛着冷意,实在是接受不了。 “求长公主救命!!” 这一下把长公主都吓着了,一旁的侍女下意识的就挡在了长公主面前。 “你做什么?”长公主 瞪着眼睛,一脸不悦,气都喘的快了些。 “求长公主救命,是妾身愚蠢,叫人钻了空子,妾身一定不会再犯如此蠢事,长公主想要的,妾身一定给您办到,还请长公主救命!” 江妃是真的急了,眼眶红着,差点就哭了出来。 声音恳切,然心里却是将这老巫婆骂了多少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长公主是听明白了,这江妃误以为藏着掖着的,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没个出息的,一点事就急成了这样,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指望她做些什么了。 江妃不知道长公主心里的想法,只恳切的看着她,时间越久,她心里骂的越厉害。 侍女见状,扶着长公主进去歇息,随后才走出来对着江妃开口。 “江妃娘娘,长公主并非有半点隐瞒,您若想要安然无恙,就照长公主说的做就行了。锦平公主她查不到您这。” “可是……”怎么可能查不到,都已经给她挖了坑了。 江妃想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侍女以为是江妃想通了,便没再多言,等将人送走了,才去了长公主身边。 只江妃来这一趟,长公主就老了十岁。 第594章 皇上没有动静 江妃的动静都传到了富锦心的耳朵里。 “公主,您不过去找长公主质问吗?”春宁不解的看向富锦心,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为了引江妃露出马脚,好不容易江妃有了动静,怎么又不动了呢。 富锦心未出声,脸色阴沉着。 春宁见状觉得不对,就没有再多问,退了出去。 当晚富锦心便写了信,用信鸽传了出去,同时召了聂泰河进来。 “任凭公主吩咐。” “查查东陵外地人员的情况,尤其以南边为主,货物,人,都给本公主查清楚了,一个也不放过。” “是。” “三天时间够吗?”富锦心冷声开口。 聂泰河的动作顿了顿。 如此人口密集的搜查,其中还包含货物,三天时间…… “没有。” 聂泰河沉声应下。 富锦心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聂泰河默默地退了出去,当即去办。 翌日,富锦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没有什么动作,夏凝也不再去抓药,一切都风平浪静。 江妃怀疑的看着她,观察了半日之后,心里渐渐地放宽松起来。 本来安分半天的人,突然又炸了起来。 起因在于一件小事。 江妃的势力起来 了,但往日穿的清贫,毕竟所有钱财都用在人脉上了,也因为其不太受宠而没有多少回报。 因此,她首当其冲的就是为自己多置办点首饰,衣物。众人看菜下碟,知晓她近来得宠,也没说些什么。 皆是依照她的意思给置办了。 可偏巧的是,富锦心知晓了这事。 有仇必报,暂时动不了江妃,让她不痛快却也是可以的。 当即,富锦心命人去彻查尚衣局。 如果是富锦心自己,当然是不行,不过皇后却是可以。 皇后虽是病着,可知道的人不多。 命令一下,尚衣局便紧张,思虑再三,也觉得不能得罪皇后,毕竟这么多年的荣宠在身,何况还有公主与太子。 但是江妃那她也不想得罪,因此在回话的时候尤为的聪明,将一切都推给了富锦心的身上。 江妃知晓其原因,心里怒火便高涨,忍不下这口气。 可偏偏她又不能说皇后病了,富锦心假传皇后之意。 若是闹到了皇上那,让皇上心生怜惜,便又麻烦了。 如此,江妃便想了一个法子。 御书房内 江妃照旧端着补汤到皇上的身边。 一反平日的多话变得十分的沉默,一个字都没 说,甚至显得有些局促,像是刚进宫的小宫女一般。 引得皇上注目,继而放下手中的事情,看了过去。 “爱妃藏着事要与朕说?” 江妃闻声,连忙点头,与皇上对视一眼后便又摇了摇头,低着头没去看,双手紧张的放置于身前。 见状,皇上便也没有多问。 直至离去,江妃都没多说一句话。 待出了内殿,江妃神色才缓了下来。 随身的侍女给她理了理衣裙。 “娘娘您这衣裙都破了,让人瞧见该笑话了。要不奴婢去与公主说说,兴许能够有特例呢。” 江妃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别胡言乱语。锦平公主提倡勤俭节约,于皇上而言是好事,你莫要多嘴多舌,本宫往日清贫惯了,这些算不得什么。” “可明明锦平公主最是富有,若拿出些银两来,也需不着如此。方才奴婢还见其命令丫鬟在御花园一角烧其不要的旧衣服呢,分明那些衣服好得很……” “住嘴!” 江妃忽然严声呵斥,目光不善的看向那侍女。 那侍女当即吓得跪了下来,一脸惶恐。 “奴婢多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你且回去受罚吧,在这宫内要谨言 慎行,本宫说了多少次,怎的你还记不住。” 江妃恨铁不成钢的气势,呵斥两句后便转身离去。 在她二人身后,一身明黄衣袍显露。 待人都离去后,方现了身,没有回御书房,而是去了那侍女口中所说的御花园一角。 行至那角落,一阵刺鼻的味道便传了过来。 那是衣物烧焦后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一声威严呵斥,吓得那正在焚烧的小宫女一跳,连忙起身。 一见到是皇上,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直接跪下。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只是奉命将这些衣物焚烧了,不关奴婢的事情!” 皇上还没问呢,这小宫女就自动自发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看似诚惶诚恐,可事实上那眼里哪有害怕之意。 皇上目光扫视那小宫女,落在她身后的衣服上,冷哼一声。 “带下去。” 只严肃的吩咐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连想询问的缘由都没有,皇上走后,公公倒是明白的很,让人将小宫女带走。 “不!” 至此小宫女才回了神,脸色惶恐,眼里更是害怕。 她才觉得不对劲,却已是晚了。 “不关奴婢的事情!皇上饶命啊! ” 她大声叫喊,却也没什么用了。 公公见状,好心的提点她一句。 “在皇上面前戏弄,也就你们这些刚进宫的不怕死了。” 意有所指,小宫女脸色都惨白着。 此时,江妃还在等着好消息。 魂不守舍的坐在桌前,面前的茶是纹丝没动,表情都不知道转了多少次了。 正当时,侍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可有动静?”江妃面露喜色,忍不住的开始幻想富锦心被皇上嫌弃、惩罚,而她有多少赏赐。 光是想想,她都要笑出声来。 侍女看了看她脸上的喜色,那话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察觉到不对劲,江妃从幻想里出来,皱着眉头问。 “怎么回事?说!” “回娘娘,皇上什么都没问的把那小宫女给处置了,脸色难堪的回了御书房,至此便没了动静。” “没了动静?怎么可能!” 江妃陡然间提高了声音,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以为会按照她的计划来,可事情却一点都不一样。 侍女艰难的点了点头,没发再说更多。 江妃仍旧是不相信,去让人打听打听。 得到的仍旧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皇上没有动静。 第595章 有鬼啊 既没有处罚富锦心,也没有赏赐她。 江妃怎么也想不通,便借着送点心的名义再去了一趟御书房。 以往都能通过的,然而这次她却被拦在了外面。 “江妃娘娘请回吧,皇上这阵子饮食需清淡,由营养御厨控制,这些皇上不便再碰。” “这是皇上的意思?”江妃皱着眉头看他,隐有不信。 她忽的明白,有些事情变了。 公公温和一笑。 “自然是皇上的意思。” 江妃见状,不甘心的要往里闯,认定了这是公公被富锦心收买,为的是不让她靠近皇上。 公公也未拦着,只是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提醒一句。 “奴才提醒江妃娘娘一句,皇上疼爱锦平公主那是真真切切的,您动心思也要敞亮点才是。皇上此刻正生着怒,您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一句话成功的让江妃停下了脚步。 计谋被戳破,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她有些不明白,这怎么就没有按照她所想的去走。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地方,江妃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敢闯,讪讪离去。 江妃耍的小心思,糊弄旁人尚可,但皇上那是疼爱锦平公主的,虽平日纵容了些,却也明白其 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而且偏是那么巧的让他把话都给听全了,直指富锦心。 这事怎么看都蹊跷,只要一想便知其中缘由。 没有问责江妃,已是皇上给了极大的面子。 富锦心对此毫不意外,因此在知晓这事时,什么事都没做,就看着江妃把事情搞砸。 如此,她才能够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临近傍晚之时,太医院的太医们尽数到了皇后殿内。 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后才离去。 听闻锦平公主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消息一层层剥开,最后传到了江妃的耳朵里。 “回娘娘,那边有了消息,据闻皇后病变,已是熬不过今晚。” 江妃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 满目惊喜,激动的双手交叉,在殿内走来走去。 “消息可确切?皇上那边知晓了没有?” “千真万确,奴婢亲自去确认过了。皇上那边应是锦平公主顾不上没有通报,据闻在殿内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闻声,江妃笑得越发的欢。 “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结果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欣喜之后,她很快的冷静下来,当即吩咐了下去。 “快,去让人守着皇后殿, 若有人想通报皇上,务必拦住。切不可让皇上知晓。” “是。” 因着这消息,江妃激动的半宿都没睡着。 等进入熟睡的时候已是半夜了。 关好的门窗忽的透出一丝寒气来,渐渐的将屋内的温暖驱散。 没多久,江妃便被这寒冷给驱醒,轻唤了两声婢女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殿内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她迷迷糊糊的起身。 走在空旷的殿内,寒气四面八方而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蓦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吓得她尖叫出声。 “谁!” 回答她的只有四面八方的风声,在这一刻尤为的诡异。 渐渐的夹杂了其它若有若无的声音。 江妃冷的双手蜷缩,不断的动着身体。 她渐渐的将声音听个分明。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一声又一声,渐渐的清晰而又尖锐,无数的黑影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啊!!救命!救命!” 江妃吓得四方逃窜,一边跑一边喊着,声音如此大,却无人可听见,无人来救援。 绕着殿内跑了好几圈,江妃气都喘不匀了,停在一处歇息。 耳边嗡嗡的,那些声音似是没了。 她 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抬起头来。 “啊!!” 尖叫声环绕在殿内。 黑色的长发在眼前飘荡,尖叫过后,她宛若被定了身,怎么也动不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鬼魅转瞬消失不见,随后又出现在视野前方,慢慢的飘动过来。 “不……别过来!别过来!” “我死的好惨呐,江妃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撞着江妃的心房。 脑海里印出一个人的面貌。 江妃瞪着眼睛,满脸惶恐,极速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长公主!是她找来的药放在了糯米糕里让皇上送给你吃了下去!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长公主,真的不是我!”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先找你索命,我再找她。” “啊啊啊!!不是我!是她找的什么西域之美,真的不关我的事情!” 一波有一波的惊吓,江妃口不择言,满脑子都只剩害怕,哪还有脑袋思考。 说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她疑惑的慢慢的放开眼睛。 突然放大的鬼脸近在咫尺,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两眼向 上翻,身子直接的倒了下去,她已是被吓晕了。 富锦心冷笑着看她倒下去的声音,眸光在这月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冰冷刺骨。 “放在我母后身上的也该让你们尝尝才是。” 她慢慢的蹲下身子,若有若无的低声喃语,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捏着江妃的下巴,喂了进去,又将她的嘴合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妃将那药吃了下去。 见状,富锦心勾唇笑了。 慢悠悠的起身从正门口出去,正大光明的让人难以直视。 殿外,倒得倒,睡的睡,偶有清晰可闻的鼾声在院内回响。 夏凝在外守着,见富锦心出来,便又跟了上去。 刚刚她在外头,可是听见了里面的鬼吼鬼叫,想也知道那是怎样精彩的画面了。 “你回去好好的守在母后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准相信。我出去一趟,你且先帮我掩护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富锦心敛着眉,毕竟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多长时间。 白日她不方便离去。 母后已是病倒,若她再离去,危险极大。 夏凝不放心富锦心一人离去,可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应下。 第596章 红殿 月朗星稀,乌云蔽日。 一道黑色身影极快的自黑夜中一闪而过,带动风声,守备军闻声而动,侧首细看时却无半点异样。 其中一人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还真是见鬼了,什么都没有。” “兴许你看错了,走吧。” 黑色夜行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富锦心一双冷眸在黑夜中泛着寒光,不过片刻,她已是从一条幽深的小道越过暗门,出了皇宫。 这条道迄今为止都未能有人发现。 众人皆是恐惧着那小道前的‘鬼’,谁又敢真的跃进来。 *** 太子府后的暗巷,富锦心闪身进去。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房屋前停下。 ‘咚咚’ 有规律的三声后,不堪一击的木门缓缓打开,来开门的人见到她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立刻躬身请她进去,态度极为的恭敬。 简单到有些破旧的房屋,开门的人在前方战战兢兢。 最终在屋内的墙壁前停下,明明是与周围一样的花纹,一样的墙,那人手在墙上摸索了两下。 咔的一声轻响。 墙裂开了缝,隐藏在墙壁的暗门打开,幽深的通道,两旁烛火照亮,明亮一堂。 与外面的破旧截然不同 ,里面大且宽敞,无数的道路、无数的房间。 虽是深夜,道路两旁皆是站了人,见来人。 身躯一同弯下,齐声。 “恭迎主上。” 声势浩荡,屋内回响。外面却听不见一丝一毫,声音被隔绝的极好。 富锦心的脸上不再是冷淡的神情,一股肃杀之气显露于眉宇间。 褪下女儿家的温顺,她身上带来的杀气令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畏惧。 她大步向前,直至坐在了那主位上。 泛寒的眼睛微抬,漫不经心的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娜木姗带过来。” 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屋内,众人皆是心悸。 却无一人敢置喙,他们静静的分开站于两旁。 直至中间的道路上出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红衣半遮,腰间白肉都亮的晃眼,随着她的走动,叮叮当当的声音自她身上传来。 看着眼前的阵仗,她勾着眉眼,一笑。 顿时秋波起,电击人心。 “主上,人家可是好久没见你了。” 她嘟着嘴,脸上委屈的紧,声音里的魅意都要扬上天了。 说着,人已是上前,要靠了过去。 “是吗?” 富锦心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女人,对她伸手招了招。 娜木姗 被富锦心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恐惧,随后见她对自己招了手,顿时欢喜。 主上何时对人这般亲近,果真是她的魅力无可阻挡。 婀娜多姿的娜木姗摇曳着身姿,一步一步的向那主位之人靠近。 “主上……” 甜腻的声音令人作呕。 富锦心神色未变,眼中闪过亮光,蓦地向其伸出了手。 娜木姗大喜,更加的靠了过去。 下一秒脖颈被狠狠的扼制住。 瞳孔因此而张缩,面上闪过惊恐,眼神四处的转了转,掩饰心里的恐惧。 “主……主上。” 声音不由自主的结巴,昭示着她的紧张与惶恐。 富锦心冷笑一声,纤细的五指在那纤弱的脖颈之上越发的用力,嘴角勾起,眼中皆是阴狠。 “我倒是不知你平日里这般的不安分,背叛红殿?” 她声音轻飘,却如水滴石穿般的力量传入众人的耳朵里,皆是不可自已的颤了颤身子。 娜木姗整个人都发抖了起来,脖颈处能得到的呼吸越来越少,脸色都涨紫了。 “属……属下不知主上说……说什么。” 一句话说的万分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闻声,富锦心笑的 更加冷,手却是陡然间松开来。 “咳咳!” 娜木姗重重的咳了两声,往后跌倒在地上,终于是缓过了气来。 她心头松了一口气,连忙的爬起身来跪下。 “主子,属下绝没有背叛红殿,请主子相信属下。” 富锦心神态睥睨,手指轻点在椅背上。 片刻后,她眯着眼睛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伸手抬起娜木姗的下巴,与之对视。 “不掉棺材不掉泪,娜木姗你真让我失望。你说你,与谁作对不好,偏偏与我作对,啧啧。” 她轻笑着摇头,蓦地松开捏着娜木姗下巴的手,眼中皆是一片森冷的寒意。 “啊!!” 跪着的娜木姗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双手绷直了,五指张开,想要去碰自己的脸,却又不敢碰。 下方的人心里皆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直至她承受不住,尖叫的翻滚从台上摔下来,才看见那脸上的神情,头皮皆是发麻。 那张方才魅惑众生的脸上,此刻血痕加注,溃烂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雪白的肌肤,变成一个又一个的窟窿,十分可怖。 那剧烈的灼痛感让娜木姗生不如死,惨叫声不断的在屋内回荡,夹杂 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主……上,属下没有!属下没有……啊!!” 富锦心神色平淡的一直看着,直至那翻来覆去打滚的人再无半点的声响。 站在两旁的人撇过了头,不敢直视。 富锦心抬首,双眸如炬。 “从你们踏进红殿开始,就是属于红殿的人,胆敢有异心,就得承受其下场。你们以为这便是结束,那便错了。红殿绝不善待背叛之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皆是狠辣。 所有人弯腰躬身,显示屈服。 “效忠主上,绝无异心。” 声音浩荡,传遍殿内。 富锦心狠辣的神色缓了缓,伸手一挥,所有人便退了下去。 地上的娜木姗动弹了一下,血腥味在屋内散开,眼睛动了动,血珠挂在上面。 不用多看,那张脸已是毁了。 娜木姗最擅长蛊惑人心,最厉害的也是那张脸。 如今脸没了,和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娜木姗踉跄着从地上爬鬼起来,面色狰狞,在那丑陋的血脸上显得更加的恶心人。 “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之前的恭敬,声音里亦不似之前的柔媚,剩下的只有愤怒和记恨。 富锦心并不意外她的质问,神色平静。 第597章 小巫月越来越会说话了 “毒蓝的解药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 娜木姗忽然的大笑起来。 那笑容宛若鬼魅,死盯着富锦心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吞噬。 “想要?你求我啊。” 她笑,富锦心亦笑。 “不过区区毒蓝,我还不放在心上。看来你丝毫无悔改之意,这让我很不高兴。” 嘴角咧开笑,目光寒戾。 “背叛红殿的人,就是到死……也得忏悔。” “很可惜,你连我给的三次机会都没能抓住,娜木姗,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炼狱吧。” 随着富锦心的声音落下,她伸手按了按椅子上的一个按钮,当即有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宛若拖着死尸一般的将娜木姗拖走了。 “不!” 娜木姗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殿内,她瞪大眼睛。 脑海里只剩下富锦心所说的话。 她说她给了三次机会? 骗子!根本就没有! 可娜木姗却是忽略了。 一开始她被带进来的时候,那便是一次机会,她若自己先说出来,她不会被掐住脖子,只可惜她以为富锦心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想要亲近; 富锦心问她的时候,那便是第二次机会。 她若老实回答,她的脸不会毁。 第三次机会便是富锦心问她解药在哪,她若有忏悔之意,一刀毙命,痛快的死去,这是她给的仁慈。 可偏偏,她三次都没有。 只能说天意如此,她余生终将在炼狱里忏悔。 红殿是富锦心所创建的秘密组织。 从创建初始至今,红殿的规模已是大范围的扩大,从原来的一间小破房至现在的底下延绵数百里的范围。 这里乃为红殿的主殿。 富锦心从未刻意掩藏自己东陵公主的身份,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效忠的是什么人,听从的是什么人。 红殿的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皆是佼佼者。 他们或许情报能力出众,或者蛊惑人心的能力出众,亦或者武功出众、书画出众,他们皆是能者,而甘于屈居人下,为富锦心所用,只能证明富锦心比之他们要强,亦或者让他们敬佩。 此时,能力出众的情报者——巫月,正站在富锦心的面前。 不同于娜木姗的婀娜多姿,巫月长得小巧可人,一张脸萌的你心头都发甜,那张小巧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起来十分无害。 可就是这样的人,混迹于各种地方,没有她查不出的事情,亦没有她打 听不了的。 “娜木姗一个月前在南边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长公主福熙的儿子所救,因此而结识了长公主,后来回到皇城,福熙进皇城时与她碰到了,二人私下便有了来往。” 向富锦心报告时,巫月的脸色紧绷着,严肃不已,没有长相那般的乖巧可人。 她停顿了一瞬,直起身看向富锦心。 “明面上查出来的消息是如此,但事实上,娜木姗从来都不是安分的,她擅长魅惑之术,让男人为其争的头破血流是常态,但她嫉妒心强,尤其是嫉妒比她长的美的。” 富锦心眉头轻皱,隐有不耐。 “说重点。” “她看上了主上您的男人,心生嫉妒,却又不敢对您出手,便辗转利用长公主妄图用身边之人牵制您。” 巫月语速极快的开口,炮语连珠也不过如此。 一段话说完,她神情忐忑,目光定定的看向富锦心,本以为主上会发怒,却见她神色依旧淡淡。 她心里有些疑惑。 或许主上对于她所嫁之人并不是那么在意? 应该就是如此了。 巫月找不到正确的答案,便勉强的想了这么一个答案。 “福熙想做什么?” “初步看,她 应是想扶持她的后代上位。” “她的儿子?” “并不是,她的儿子碌碌无为,且年纪大了,就算是扶持了,最后也没什么用,相反的她的孙子盛博裕倒是比较的出众,只是她们虽以皇室身居南边,但那边自有地头蛇压制,这两年越发的落魄。盛博裕年轻聪颖,只是一直被那边的人压制,无出头之路。” 听到这,富锦心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这老巫婆一来便要掌控后宫,原是想要回来。 有母后在,虽不能掌控朝政,但毕竟是身边人,且父皇与她恩爱,母后必然不会同意这老巫婆带着自家人回来,如此一来便是成了阻碍。 所以这老巫婆一开始就存了离间母后与父皇的心思,而她只不过是其中起了作用的一颗小石头。 她这一趟宫倒是没白住。 “将盛博裕的消息打听清楚了,不日呈给我。” 若这盛博裕与那老巫婆是一个德行,她也没必要心慈手软,留着祸害。可若这盛博裕品行端正,那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绝对的恶人。 该留的还得留。 “是。”巫月应下,这点小事对她来说,简单 的很。 交代完了事情,富锦心神情略缓,挑眉看向巫月。 “啧啧,小巫月你最近白了不少。” 巫月神情一僵,皮笑肉不笑,眼前闪过刚才娜木姗的惨状。 “主子您看……”原本说要看错了,转瞬她就改了口。“主子您看的真准,抹再多的香膏也不如主子的天生丽质。” 一波吹嘘,可见其求生欲。 富锦心轻笑,笑的越发的欢了,轻轻抬脚往下走,立在巫月的面前。 “小巫月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么漂亮的脸可别浪费了,该走动的时候还要走动。” 皙白的指尖轻轻抬起那下巴,观摩着那小巧可人的脸。 下一瞬便收了回来。 全程巫月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 完了完了,主子该不是嫉妒了吧,虽然她这脸最近是挺好的。 不对! 主子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主子无缘无故夸她做什么? 想的深,不知不觉眉头都皱了起来。 再回神时,猛地一个激灵。 谁说主子不在意的。 娜木姗刚刚毁了容,该走动的要走动,可不就是要去娜木姗面前晃悠晃悠,激怒这个女人嘛。 主子的心……可真毒。 第598章 皇后醒了 “一个月为期。”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滑过,巫月猛然间回过神。 眼前却空无一人,再回首,富锦心的身影已消失在黑夜中。 片刻后,她才明白。 娜木姗那个女人在炼狱活着的时间一个月。 原本是无期徒刑,现在或许是因为娜木姗的觊觎? 看来,主子还是很在意她的男人的。 *** 夜色褪去,黎明的曙光慢慢的显露出来。 富锦心沉着眉,加快了脚步。 天色越明,她回宫会露的更快。 她走的匆匆,眼角余光瞥见一旁阴影,眉目轻拧。 脚步快,已是来不及。 几乎是碰到的那一刻她往后退了一步,饶是如此,身上还是沾了东西。 一瞬间,身上寒气冷凝。 肉包子的味道在身上久久不散。 面前的男人一手拿着肉包子,一脸尴尬的看着她。 “抱歉姑娘,要不这个包子给你吃?” 男人伸手,将他那手上的仅剩的一个包子递在了富锦心的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一身青衣,儒雅书生的气息浓重,因为这一笑,反倒是显得更加温润。 富锦心不耐的抬眸,一眼看了过去。 眼中闪过暗光。 虽然行头和举止皆是书生 样,可富锦心却觉得这人本不该是这模样,不免有几分兴趣。 只是,她看了看天色,已是不能再耽搁下去。 冷沉着声拒绝。 “不必。” 语落,高冷的抬脚便离去。 男人歪了歪头,看着富锦心迎着曙光的背影,三两下便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给吞了进去。 “不太好相处啊。” 片刻后,他伸手挠了挠头,自言自语。 “怎么感觉那么这冰冷的神情那么眼熟呢?”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 夏凝一晚上都没敢睡,守在皇后身边。 时不时的出去看看富锦心有没有回来,天明之前,蓦地有道人影往着,她心里陡然一跳,待人走近了,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母后怎样?”富锦心揉了揉额角,一晚没睡,脸色有些苍白。 “皇后娘娘还是没醒,一如老样子。”夏凝担忧的看着她。 富锦心闻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夏凝。 “隔一个时辰给母后闻一下,顶多闻三下。” 一边走,富锦心一边交代,看了眼皇后,放心了之后便回去歇息。 她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人影转变,画面也是一副一幅 的,她像是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画里,却又像是局外人旁观。 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富锦心幽幽转醒。 屋外天光大亮。 “春宁。” “公主,奴婢在。” 春宁从外面笑着进来,早已准备好的洗漱东西带进来,放在富锦心身边。 富锦心洗漱后,整个人才顿觉清爽。 “什么时辰了?” 声音略有沙哑,她喝了杯茶,嗓子才感觉好些了。 “回公主,已是未时了。” 富锦心闻声一愣,她这一觉明明感觉就是一晃的功夫,没想到都是下午了。 春宁已是备好了膳,富锦心没什么胃口,简单用了两下,这才起身去看望皇后。 她到的时候,夏凝还在守着,刚刚给皇后闻了那个小瓷瓶。 见到富锦心时,她退至一旁,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你去歇息。” 富锦心挥了挥手,夏凝点了点头退下。 脸上闪过凝重,富锦心坐在皇后身边,简单的替其把了脉。 神情减缓,轻轻的叫唤两声。 “母后?” “母后。” 皇后这两日一直昏睡,没法用膳,只靠糖水喂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如从前好看。 明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头发上已是染了几根白发。 富锦心目光渐深,轻抚过那几根藏于黑发间的白发。 时光不等人,她长大了,母后亦老了。 榻上的人睫毛轻动,隐有眼珠滑动的迹象。 富锦心脸上大喜,握着她的手,越发的出声唤她。 “母后,你醒醒,溪溪来看你了。” 随着一声声轻柔的呼唤,皇后渐渐的睁开眼睛。 白光刺眼,她颤着眼睛,许久才适应起来,睁开了眼睛,眼角隐有湿润。 看着皇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富锦心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了,欣喜的扶着皇后起来,见她要说话,便先喂了些水。 春宁见状,连忙去安排了清粥,长时间不进食的人太过虚弱,需得慢慢的调养。 “你这孩子怎么进宫来了?母后就是睡了一阵,别担心。” 皇后苍白的脸色扬起,试图咧着嘴笑,只是显得有些无力。 她目光中满是温柔,有的是对孩子的关心,对孩子的安慰。 那是母亲想把最好的呈现给孩子,不愿她们担心、难受。 富锦心敛下眼中的寒意,声音尽量的克制。 “母后睡的有些久,溪溪多陪您些。” “说什么呢,你如今已是嫁了人了,该… …长大了。”皇后温柔着神色,安抚的拍了拍富锦心的头顶。 在母亲心里,孩子再大也是孩子。 唯有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她最希望孩子长大,长大了可以好好的照顾自己。 到底是身子虚弱,皇后醒来没说两句话,便又睡了过去。 富锦心一直表现的很好,全程温顺,哪怕一点的寒意都未曾显露出来。 然在她出了殿中之后,那眸中泛狠的杀意,看的春宁都心惊胆战,不肯靠近。 毒蓝这毒药虽称为西域之美,却也算最温顺的毒了,可让中毒者陷入昏睡中,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随着时日渐久,不过七日便会静悄悄的死去。 这与她体内的鸠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没她体内的毒厉害便是了。 如今人醒来,毒也解了,只是还需要好好的修养,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皇后醒来的消息,只有富锦心几人与其身边的嬷嬷知道,其余在外殿的人皆是不知,尤其是看着富锦心那狠辣的模样,更是觉得皇后活不久了。 消息被富锦心刻意封闭起来,无人知晓。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风平浪静,殊不知,风暴已在富锦心的心中燃起。 第599章 别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聂泰河已从宫外回来,一直在等着富锦心醒来,见她出了殿,便靠了过来。 富锦心沉着脸色看了他一眼,二人去了书房。 “公主,这是调查筛选后的。” 聂泰河伸手将踹在怀里的几张纸摆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富锦心接过,粗略的看了几眼,越看,眼中的温度越低。 动作倒是不小,看起来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她必定陪她们好好的玩一玩。 “你去歇息一阵,两个时辰后陪本公主走一趟,本公主请你看场好戏。” 富锦心嘴角在笑,眼中却是冰冷。 半隐在黑暗的脸显得越发的阴狠诡异。 聂泰河顿了顿,随后应声出去。 等富锦心出了书房,一个时辰后才知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皇宫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还真的是瞬息万变,时时刻刻都是不同。 宫里人一早发现江妃睡在了地上,等醒来的时候,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直都很害怕,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别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厉鬼来找她索命来了。 不过这事众人也只敢私底下议论,明面上谁也不敢 说。 富余倒是这两日表现良好,以至于皇上见过之后,觉得他还有补救的余地,便不再控制他出入的范围。 毕竟富余也是皇上的儿子,纵使不是坐那至高的位置,也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最后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 相比较他们母子两个的热闹,长公主那边反倒是安静的多。 听闻长公主是病着了,脸色不太好。 这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命太医去看看,人也亲自去了一趟,可谓是让长公主面上有光。 兴许是富锦心这两日在宫里的缘故,许清舒倒是不曾再出现。 而富锦心说的两个时辰后,正是长公主福熙的接风洗尘宴。 因着富锦心的婚事及她的回门宴,这洗尘宴便被耽搁了,一直拖到今日才举办,规格不必回门宴小,彰显了长公主的身份。 众人对这洗尘宴也是跃跃欲试,心怀鬼胎。 富锦心陪了皇后一阵,见她又睡下了才起身离去,聂泰河已是在外面准备好,紧跟在富锦心身后离去。 春宁和夏凝她一个都没带,护在了皇后的身边。 夜色落幕,华灯初上。 尤其是慈寿殿灯火大量,格外的耀眼。 富 锦心站在那门口处,遥遥看着里面的光,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眼中寒光渐深,愤怒的火焰在眼底跳跃。 她们害的娘亲至今卧榻,身体病弱,如今自己却在里面欢声笑语过的自在。 天底下哪有这般的好事,她十分期待今日洗尘宴上的下场。 想把她们母女两个都拉下去,她倒是要看看,这群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有没有那个能力。 “呵。” 一声轻笑从富锦心的唇边溢出,身上一袭绛紫锦衣,白色毛逑披肩挂在肩膀,大大方方的抬起一脚又落下。 身姿笔挺,目光寒戾,脚下如生花。 “锦平公主到。” 公公一如既往的公鸭嗓自空中响起,传进内殿。 里面的一阵欢声笑语停了下来,随后又起了细小的声音,隐有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怎么只有锦平公主一人,皇后今日不来吗?” “上次回门宴,闹得不欢而散。锦平公主莫不是想把这洗尘宴闹了不成。” 有人倒是一语中的。 “皇后掌管六宫,替长公主准备的回门宴,她却是不来,这于理不合吧。” “谁让皇上宠爱呢,瞧这一个锦平公主就足以可见了。” 此次宴会的主人公,长公主福熙端坐于上位,自听到富锦心的名字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便骤然冷下。 但好歹是小辈,明面上不能有所失礼,她调动了下情绪,收敛了些,脸上虽无不喜,却也没表现出喜,如此态度众人了然。 富锦心踩着众人的议论声走进来,一眼便与主位上的福熙对上,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继而上前。 “侄女锦平见过姑母,姑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听闻南边山川水美,想来姑母这么些年已是习惯了,您也是一只脚踏进黄土的人,比起这东陵城的热闹繁华,那边的山川水秀怕是最得您心了,您说,是吗?姑母。” 富锦心浅笑嫣嫣,最后两个字咬的尤为的重。 长公主自她开口,脸色就绷不住,死死的咬着牙,不至于绷的太难看。 “公主有心了,到底是长公主从小住的地方,这年纪越大,便越念旧,您说是不是?”福熙未开口,她身边的侍女倒是替她开口了。 闻声,福熙的脸色才好转了不少。 心里也平静了。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就只能口头上逞口舌之快气气她了。 她从小生长在这 东陵皇城,老了也要回来。 她是先帝最疼爱的长公主,这皇室也该有她的一份,她一定要拿回来。 福熙想的理所当然,富锦心可不高兴了。 眼尾上扬,漫不经心的瞥向那说话的侍女。 “本公主与姑母说话,有你这个宫女什么事。原来姑母身边就是有你这般不懂礼数的人,才会让姑母以为这样才是教养。” 她嗤笑一声,继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冷声开口。 “来人,将她给本公主带下去,好好的教教。” 这变脸变的极快,满殿鸦雀无声。 她话音落下,聂泰河便派上用场了,当即上前两步,就在福熙的身旁,一只手抓着那侍女的肩膀。 径直将人从福熙的身侧拖下来。 没错,是拖。 富锦心依旧浅笑嫣嫣,然那眼神中却表现出来了。 她这是对福熙的蔑视,她在告诉福熙。 不久,她会如聂泰河捉那侍女一般,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拖下来。 那侍女年岁不小,一看就是待在福熙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这会儿被聂泰河拽着走,一身老骨头感觉都要散架了,途径富锦心身边时,她陡然的清醒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第600章 安好,勿念 “公主,是奴婢逾越了,奴婢愿受罚,长公主习惯了奴婢的伺候,还求您高抬贵手,奴婢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侍女低声下气的祈求。 毕竟一个侍女没有什么分量,富锦心的跋扈众人也是知晓的,就像上次回门宴,哪怕是长公主开口要保下的小宫女,最后也难逃厄运。 富锦心闻声,嘴角微扬,看向了上方的福熙。 福熙这下是气得手都有些颤了,闭了闭眼睛,又睁了开来。 “锦平,她在本宫的身边待久了,是本宫示意的,也并非是不懂,你且放了她吧。” 此话,便相当于福熙在向富锦心服软。 富锦心笑了。 她本也没指望能够真的治这侍女的罪,若真闹起来,反倒是她沾不得好。 不过,能看到福熙这般气得要死却又憋着的模样,却是也是挺好的。 “既是姑母习惯了,那此次便作罢了,改日再找时间。不过姑母,这南边不比东陵城,规矩还是要有的,就是天子也不能幸免,您说对吗?” 一旁已是松开手,默默站在富锦心身后的聂泰河。 听到这熟悉的话,眼神动了动,眸光看了看对面的人,没动。 福熙听到富锦心不追究时脸色缓了一瞬,不想再听到她说话,便随口应了声。 接下来,富锦心倒也安分。 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等着,桌子上的水果食物,她一律没动。 不是 怕下毒,反正什么毒到她这也算不上什么,她就是单纯的,觉得福熙恶心的让她吃不下这些。 她还是比较怀念慕昊卿给她带的醉香鸭。 也不知道这人在西楚怎么样了,处理人应该也挺欢喜的吧。 虽然他没说,可她临走时从慕言那打听来的。 啧啧,她有些惋惜没在现场,毕竟她挨呲必报,那慕修文她还是想亲手修理的。 与此同时的西楚皇宫。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皆是看着最前方那抹墨色身影。 中间站着的则是与之脸型相似三分的慕修文。 比起慕昊卿身上自带的冰冷,他故作伪装的冷倒显得十分的做作。 一个把慕昊卿当做目标,什么都想要抢的人,一举一动都已按照平时观察的那样模仿慕昊卿的样子。 学的不太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最后连最终的自己都迷失了。 说是人,却是比傀儡还不如。 慕昊卿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扫视下方众人。 唯有一张泛黄的宣纸被他拿在手中反复观摩。 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浓墨渲染了纸张,印出点点痕迹。 [一切安好,勿念。] 简单的几个字,简直无情到极点。 若是忽略最后那一句小字的话,或许是更好。 [不能亲手报仇有点遗憾,要不你留他半条命,等我过去?] 或许是怕他吃醋,她后面还特意的画了一个图案。 一张笑脸上带 着讨好的表情。 平淡无奇的话因这最后的图案而显得十分灵动。 若不是因为那不相干的人,会更好。 慕昊卿眼中闪过笑意,脸上的棱角都柔和了许多。 下方坐着的许多官员皆是好奇的看着那张纸,似乎想看出个窟窿来,只可惜瞪得眼睛再大,也看不透那张纸。 慕言嘴角动了动,颇有种嫌弃的感觉。 蓦地,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他侧着眼睛看过去,顿时僵立在原地,默默的将那嫌弃的情绪收好。 目光瞬间消失。 慕言:“……” *** 东陵皇宫的回门宴 等了一阵,众人才等来这最后的人,当今皇上。 一套流程走完,皇上看向了皇后空着的位置上,眉头紧皱,却也没说些什么。 他一向知道皇后不太喜欢皇姐,没来便没来,她若高兴便也罢了。 皇上的不追究,让众人心里都有了数,自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旁人不敢说,长公主却是不一样了。 方才有口气憋在心里,偏那丫头明明说着无礼的话却又挑不出刺来,如此便只能转移到她身边的人身上。 “皇帝,怎么就你一人,皇后呢?莫不是她不喜欢我,若是如此,我也不叨扰她,这两日便准备回去。” 一番话进退有度,一开始就想要给皇上传输想法,暗示他,皇后于她有异,有失大度。 只不过这事,皇上早就知晓,倒也没有 必要真的去计较。 他本不予过问,如今既是提及,便不能不问。 “皇后人呢?” 遂皇上对着身侧的人问了一句。 公公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自也瞧出了皇上的态度,没立刻回答,便含糊过去。 “奴才不知,这便去探听一番。” 皇上挥了挥手,至此,到后面无人提及,这事便也过去了。 长公主瞥了一眼富锦心,这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好似也在无形的炫耀。 皇上待她是不同的,她这东陵长公主的身份仍旧高高在上。 富锦心端端正正的站起身,拱手。 “听姑母提及回去,侄女才想起来。姑母膝下也是有儿孙的,尚且未见过面,怎的不见与之同来?侄女有些好奇,不知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忽的被提及儿孙,福熙的脸色变了变,不知富锦心的意思。 富锦心问完之后,脸色没了轻快,同样的也沉了下来。 这话熟悉,熟悉到她觉得自己曾经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隐有画面一闪而过,她想抓却是抓不住。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目光直视福熙。 皇上也是饶有兴趣的开声。 “的确,朕这么些年来,倒也没见过那几个小辈。皇姐平日里总是念叨,怎的没带过来?” 连皇上也提及了,福熙心里有些犹豫。 她本没有那么早的打算将儿孙提起来。 可此刻如此自然而然的提起,且是由富锦心提起来,是 再好不过的机会,若错了这机会…… “那些个顽皮小子可让我头疼,本来是想要带我那大孙子,博裕来的,谁曾想到这……”似是提起了难言之隐。 福熙哀叹一声,反倒是没了说下去的想法。 脸色多变,隐有委屈萦绕,不免引人多加猜忌,想要一探究竟。 “瞧姑母这神态,莫不是被人欺负了?”说着,她又轻笑一声。“瞧我,说的话没理。姑母是长公主,父皇极为尊重,谁又敢欺负到您的头上,是我白担心了。” 一句话直接将福熙要说出口的苦水给堵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 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富锦心,收回目光时看着下方那些嫔妃们异样的眼光,神色更难看。 “是皇帝重情。” 她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没法再提及剩下的事情。 站在她身旁的侍女经过方才的教训,不敢随意的开口,但她又顾忌的看了看眼不远处的皇上。 想着在皇上的面前,这公主总不能抓着这礼教的事情说个不停吧。 皇上可是最看重长公主的。 这么一想,侍女反倒是有底气了,笑着就像开口。 富锦心眼角的余光瞥过,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眼神垂下暗了暗。 一只手握着眼前的杯子。 ‘砰’的一声,富锦心没拿住杯子,那杯子跌落在一旁的地上,有些水渗出,不过没沾到她身上。 因着这一声响,众人都看了过来。 第601章 金羽军 一旁的宫女自动自发的给富锦心的杯子换下。 这一下也成功的让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没法说出话来。 富锦心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向主位上的皇上。 “一时看着对面走神,手滑了。” 她出声解释,丝毫不担心自己这样仪态会被人拿出来说。 长公主见缝插针,就要开口。 富锦心却抢在她面前率先开了口。 “怎么不见江妃娘娘?姑母初来乍到,也唯有她最与姑母合得来了,今日倒是不现身了,可是她得罪了姑母?” 一脸无辜,又像是不谙世事的模样。 若非见过她的嚣张跋扈,阴冷模样,长公主怕也是要被她给骗了。 江妃的事情皇上是知晓的,状态不对,的确不适合来这样的宴会。 “她身体有些不适,朕让她留在殿内休息。” “这样啊。”富锦心点点头,似是认可,陡然间却是抬眸,目光直视那九五之位的人,眼中无温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父皇对江妃娘娘近来倒是真的关心,连她身体不适都知晓。” 这话着实是带了一股子的阴阳怪气,不止众人听出来了,皇上更是如此。 她们都看向富锦心,眼中都透露出一个信息。 富锦心疯了,竟是如此敢挑衅皇上的威严,果不其然。 “你的意思是朕与谁亲近都要告诉你一声?”皇上神情严肃,语气不算太 严厉,但话里的生气却是不用多想便感知到的。 比起皇上的生气,富锦心反倒是平淡的多。 “儿臣并非是这个意思,对父皇与谁亲近也不想知道。儿臣只是想知道,母后才是您的皇后,六宫之主。纵使她惹您生气,您也不该用毒害她,如今她生命垂危,您丝毫不理,对江妃的一个小小的身体不适倒颇为的上心。您这样,是想抛弃母后,抛弃儿臣吗?” 富锦心的声音由轻到重,直至最后变成了沉重。 似是不相信,却又因现实而难掩失望,声音颤颤,眼中更是悲愤。 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人,此刻脸上竟然出现难过,眼角更是带着红,可怜委屈极了。 若慕昊卿在此,必然已是发怒,将那些惹她生气的人全都丢出去,不论是谁。 他也不想她露出如此表情,他会护着她,替她出气。 这一句又一句的砸的皇上脸色都变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至今还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因着前两日的闹翻,又有众多要事,皇上几乎整日整日的宿在御书房,虽是如此,去却也每日派御膳房的人给皇后做些独一份的可口饭菜,却没想到,这最后竟是一口都没进皇后的肚子。 他更是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长公主亦是吃惊,对富锦心的那句皇上下毒而感到心底危及, 目光打量的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平静。 这会儿便放下心思,想把这事给带过去。 “原来竟是皇后病了,若是早知如此,本宫也就不准备这宴会了,倒是成了笑话。快去皇后那看看才是。”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终是要落空,既是开了口,富锦心就不允许这事停下。 听到长公主的话,皇上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要问原因了,抬脚便要往外走。 富锦心朝着身后的聂泰河看了一眼。 当即聂泰河起身走至门前。 ‘蹬蹬蹬’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顿时表情都是吃惊,一动不动的看着。 排列整齐的金羽军从远处走过来,直接将整个殿给包圆了,也在这个时候,殿门关闭,将里面的人都困住了。 嫔妃与宫女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出,各自抱成团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远离那是非之地,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波及。 “锦平你这是要谋反不成!!” 长公主忍不住的高声怒斥,心里的恐惧在看到金羽军的那一瞬间放大。 她自小生在皇宫,最是明白。 金羽军是独属于皇帝的军备,可护君,亦可斩杀叛乱等图谋不轨之人。 只是,为何这金羽军会落在富锦心这个黄毛小丫头的手上?! “瞧姑母这话说的,侄女要造谁的反?”她轻笑一声,眼中寒意不减,又变回 了一个冰冷的人。 仿佛刚刚那受委屈的只是一个假象。 这调动金羽军的符是皇上早在立太子之初便交给富思晏的,富思晏如今离去,便留了一手,将这符交给了富锦心。 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众人皆是吃惊,唯有她端正在位置上,都没动一下。 长公主被这么一反问,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反倒是沉默了下来。 皇上从思绪里回神,有些事情他只需一想便通,只是原来他没去想罢了。 这会儿他反倒也不急着去见皇后了,又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只不过表情仍旧是严肃的。 “你把金羽军调来做什么?” 这话已算是承认了富锦心有调动金羽军的能力,惹得众人更加艳羡,同时也对富锦心更加畏惧。 “儿臣能力有限,正好查出些不该查的,自是要找点东西护着。” 富锦心说的轻飘飘,好似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她身后的聂泰河,神色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就是眼角不可抑制的跳动一下。 “哼。” 皇上哼了一声没说话,眼神里流露出的自然是不信的。 他自己的公主什么样,他最清楚。 本就悬着心的长公主随着富锦心的话越来越心惊,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两下,隐有不自在。 她将想法藏在心底,面上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可又怎能真正的冷静下来。 自 从江妃出事,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可能好好的人突然就跟撞见鬼一般疯疯癫癫,唯一的解释便只有她遇到了什么,只是她猜不透,富锦心到底是怎么把江妃变成这样的。 她到底从江妃那里得到了什么? 这话像是主心骨一般让长公主的心神定了定。 江妃本就是个棋子,一个棋子知道的事情不多,纵然江妃疯了的事情与富锦心有关,那她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此,长公主倒是平静下来了。 没有再说话,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但富锦心又怎么允许。 “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皇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提起皇后时,皇上神色顿了顿,眼中隐约闪过悔恨和懊悔。 皇上的表情沉了沉,显然是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富锦心倒也不急,慢条斯理的一点一点开始。 “哦,也没什么,就是陷入了昏睡之中,怎么叫也叫不醒,太医也查不出什么来。” 随着富锦心这话开始,长公主是越发的平静,眼底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以为富锦心不知道什么,却忘了,富锦心一开始咬定的就是毒。 或许,这只是她自欺欺人的安慰。 皇上眉头紧皱,没理清富锦心的话。 “那你所说的毒。” “自然也是真的。母后中了毒,这毒便是让她昏睡不起,最后安静的死去。” 第602章 她们不敢惹 不等皇上发问,富锦心就将事情说了下去。 “儿臣查了许久,才知道这乃号称西域之美的毒蓝,此毒带有一定的香味,儿臣寻遍母妃的宫殿,也未看见有什么是带着这香味的。直至儿臣查到了御厨的头上。” 话说到这,不用富锦心多言,皇上就知晓是怎么回事。 那日回门宴富锦心最后是被慕昊卿抱着离开的,皇后心里担忧,却又不能出去看,偏巧那会皇上过来。 想起皇上因为福熙而忽视富锦心,皇后心中便一阵恼怒。 一时情绪失控,二人争执了起来。 说是争执,其实是皇后委屈,皇上单方面的发脾气,毕竟他是九五之尊,皇后再怎么生气,也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 因为她知道,她是他妻子的同时也是一国之母。 这个身份就足以将她困住。 两个人不欢而散,但皇上是真心疼爱皇后的,事后便有些后悔,却又拉不下脸面。 直至第二天晚上,他有心要与她和好,却又没什么办法。 也就是在那时候,江妃命御厨做了一份糯米糕。 闻到那糯米糕香味的事后,皇上便觉得新奇,后来想着皇后也有爱吃甜食的嗜好,便将那糯米糕拿着去讨好皇后。 皇后虽是恼怒,却也对皇上气不起来。 见他有心讨好自己,便将那糯米糕吃了。 原本已经和好的两个人,却又因为福熙吵了起来。 因为福熙要在宫内住一阵子 ,皇上对其有亲情之念,便想着让皇后多为之照顾照顾。 然而皇后却是清楚,福熙压根就不需要她的照顾,更甚者福熙会想要害她,便委婉的提醒皇上。 如此,倒让皇上觉得,皇后是因为执掌六宫惯了,怕有人抢她的位置。 因此,二人便又不欢而散。 这次,皇上没想着要去讨好,最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情形。 “你怎么就能断定那糯米糕有毒?” 一想起皇后身上的毒是因自己而来,皇上就忍不住的皱眉,询问富锦心时,声音都沉了几分,情绪夹杂其中。 一旁的长公主随着富锦心的话,一颗安定的心却越来越忐忑。 实在是富锦心厉害的像是曾经在现场一般,教她心惊不已。 她与身侧的侍女对视了一眼,侍女思考了一瞬,坚定的摇了摇头。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福熙没有那么担忧。 只要没有证据,都是江妃做的,与她们的关系倒是不大。 富锦心自然是将那二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讥讽一笑,却也没有着急,怎么也得等人来齐了不是,现在就当开胃菜了。 “这糯米糕是江妃让人做给自己的,可怎么就 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您就没注意那糯米糕上的图案,那正是您与母后情定的凌花。” 若非如此,母妃定然不会那么快的和好。 正是因为凌花是他们的定情之花,因为那糯米糕是她所喜爱的, 她知晓那是他有意讨好的心思。 九五之尊肯如此放下,仿佛回到了他们定情的那一年。 她又怎会不原谅他。 如此,倒也可见,下毒之人是做了许多功夫的。 想起罪魁祸首娜木姗,富锦心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她低眉,将情绪掩藏,整理好后,才又抬起头来,眼底一片冷意,又是往常那个面无表情的富锦心。 皇上此刻脑袋里嗡嗡的,许多许多的话都问不出来。 他仔细的回想那日所见到的糯米糕。 她的那句轻声呢喃“原来你还记得。”在他耳边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可见。 他当时只见她动了动嘴,见她高兴的吃了起来,便没有多问。 如今想来,都是他被迷惑了心。 这么多年,她还能将这些都记得,看到的第一眼便全数想起,足以可见她对他的心意,反观他自己相伴最多的却是奏章奏章,以至于最后连她病了都不知道。 “把江妃给朕带过来!” 皇上沉着声,吩咐。 富锦心毫无疑外,倒也不开口说话了,便在这等着。 金羽军已把外面围了起来,他们只听从富锦心一人的命令,皇上既是吩咐了,富锦心也不会去阻拦,聂泰河便间接的接了这吩咐,去把江妃带过来。 比起其他的公公太监,聂泰河的表达方式有些狂野。 至少众人看见的是江妃被聂泰河一手提着,直接从门外带进来。 伴随着的还有江妃 一句高过一句的尖叫。 “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 一句又一句,她似是疯魔,然而目光在看到长公主的时候,忽然的大笑起来。 “是你啊。” 嬉皮笑脸的指着长公主,脸上带着怪笑。 聂泰河刚刚松了手,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长公主的面前。 “你个老太婆!人老心却不老。我不过就是上了个当,你就对着我又打又骂!你才是蠢东西!蠢东西!” 显然江妃在长公主那受了不少委屈,以至于怀恨在心,这会儿见到长公主已是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将心底的怒火撒出来。 “来人!快来人!” “长公主!” 江妃疯了,这力气也是大的,更遑论她直接冲过去对着的是福熙,就算是她身边的那丫头再反应快,也是没顾得上。 福熙结结实实的挨了江妃几个手掌。 ‘啪啪’一声高过一声,江妃是胡乱打的,更是毫无张法。 长公主的发髻都被拽了下来,顿时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些红,跟着老奶奶似的。 富锦心看戏看的正热闹,完全没有那个去让人拉架的意思,毕竟这两个人狗咬狗可是她最喜欢看的。 如此才能让她心里的气舒坦一些。 她能冷漠,皇上却是不能,当即让人把江妃从长公主的身上拖了下去。 江妃本就罪该万死,如今又动手打了长公主,无路 如何都没活路了,不过她自己疯疯癫癫的,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 江妃被皇上给绑了起来,本来是堵着嘴的,后来皇上还想问话,便把她嘴里堵得给拿了出来。 这一拿出来,她就更疯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嚣着。 “不是我!我没害死你!” 陡然间,她的目光放在了长公主的身上。 长公主被她看的一个激灵,想要去阻止,已是来不及。 “冤有头债有主,是她害你的,你去找她!是她让我这样做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江妃说完十分的害怕,哪怕身体不能动,她也扭曲着尽量的躲在后面,面上却是害怕的神情。 随着江妃的开口,长公主神色僵硬,动都不敢动,好似一动就什么都回不了头了。 可她是在自欺欺人,哪怕她不动,也回不了头。 此刻的她狼狈极了,头上发丝乱了,身上衣冠不整,就连脸上都是一块又一块,哪还有高高在上的半点样子。 殿内除却江妃自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安静的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唯有富锦心是这唯一的鲜活画面,舒快的松了口气。 声音漫不经心的传了过去。 “哦,原来是姑母啊。” 这话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直接传进了众人的心底。 有不少人很快就接受了,比起这个,她们更畏惧富锦心,能将这事查的一清二楚,还能造成现在局面的,她们……不敢惹。 第603章 辱我母后者,当逐 长公主脸色扭曲了一瞬,看着江妃的眼神里多是怨恨。 若不是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会让那富锦心有机可乘。 压了心里的吩咐,长公主神色端庄,丝毫没有紧张。 “你瞧瞧她如今这幅模样,说出来的话你们也信?疯子而已。” 皇上闻声皱了眉头。 富锦心浅笑,只遥首对着还在魔怔的江妃说了一句话。 “江妃,皇后没死。” “不是我……不是我……皇后你找旁人,皇后……皇后没死,皇后没死。” 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江妃说着说着发觉不对劲了起来。 若是没死,哪来的魂。 江妃胆子小,心眼也小,更是愚蠢。就是算是死了成鬼,那也是头七来寻仇,哪有当天晚上就来的。这江妃被竟是被吓疯了。 “皇后没死,皇后没死!” 陡然间的回神,江妃抬头对上了皇上的目光,心跳仿佛都停了下来。 方才她的所作所为都在脑海里回放,提醒着她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妃面如死灰,脸色惨白如鬼魅。 “这不是正常了。”富锦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长公主,指尖轻点桌面,笑意盈盈的看向失 魂落魄的江妃。 “江妃娘娘,父皇尚且在这里。你当真没什么要说的?主犯与从犯可不是一样的惩罚。” 只不过在她这里,都一样罢了。 一个都不会放过。 敛着眉笑,富锦心遮住眼里的狠意。 江妃恍惚听到她的话,当即便明白过了。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可是…… “本宫也相信皇帝定会查清楚真相。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倒要看看有什么证据是与本宫有关的,皇后虽与本宫不亲近,但也是亲缘,本宫还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长公主铿锵一声,震得江妃身子都颤了颤。 嘴张了张,几次都没能把话说出来。 她抬首看向富锦心,眼睛里带着恶毒。 对,长公主才是与她是同一个绳上的蚂蚱,分明是富锦心设下陷阱,才让她落到如此的地步。 不行,富余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青睐,她一定不能让富余毁了。 忽的,江妃神色坚定。 “皇上,妾身冤枉!” 江妃忽然的哀嚎,引得众人都皱了皱眉头,皇上脸色更是难堪。 相比之下,长公主的神情倒是好了不少。 应是觉得没什么威胁了。 江妃将事情一力承担 了下来,声称只是因为之前富锦心的事情而想要富锦心不好过,将主意打到了皇后的身上,更是言明是被身边的小宫女唆使,只以为那药会让人沉睡,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一通解释下来,她虽有罪,可细想之下,好像又不至于罪该万死。 富锦心静静的看着她们表演,自己宛若置身事外。 江妃最后的下场已是注定不会好,那最后的开口之后,就被人带了下去。 皇上心里也明白,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终归是与福熙脱不了关系。 只是因为有着亲情的这曾关系在,不愿挑明。 富锦心深知他的想法,却不打算放过福熙。 今日,她要让那老巫婆看个清楚,这东陵城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在皇上要下令撤了金羽军之时,富锦心拦住了。 “父皇,儿臣的话可还没有说完。姑母觉得江妃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儿臣恰恰相反,正是觉得疯魔之人说出的才是内心所想,而不会有所隐瞒。您说,对吗?” “这事江妃已是受到了该受的惩罚,暂且算了,朕要去看你母后。”皇后眉头紧着,眼中暗含警告。 富锦心低首,恍 若未见。 “算了?” 她冷哼一声,轻笑,抬起头时,讥讽之色遮掩不住。 “呼啦”一声,巨大的声响冲击着人心。 伴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富锦心掸了掸衣服,慢条斯理的起身,将白色毛逑披肩理了理,目光睥睨众人。 “母后命悬一线,罪魁祸首占着母后的位置,对这后宫指手画脚,甚者摆这洗尘宴。齐聚一堂,欢笑晏晏,可曾把我母后放在眼里。如此,父皇你让儿臣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紧绷,眸光之中寒光如刃。 “今日,我便是要做这不仁不义之人,也要关起殿门来,将那该修理之人好好的修理了。父皇您责也好、打也好,我之决意不改。” 富锦心抬脚一步一步,往长公主身边而去,最后站至她面前。 居高临下,眸光如刃,声音如冰。 “辱我母后者,当逐。” 那身上傲然的盛世凌人之气强大,看的周围人皆是心惊。 饶是长公主再怎么定心性,如今也被富锦心这宛若看小人的眼神给激怒了。 “放肆!本宫乃你长辈,东陵之长公主,你怎敢如此?!” 长公主伸着手颤着指向富锦心,见她神情 不变,那张沧桑的脸上多了折辱,在侍女的搀扶下,晃悠悠的起身,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皇帝,语气都是悲的。 “皇帝啊皇帝,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公主。从前本宫待你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如今本宫老了,想找你来叙叙旧,倒是要被你这个好公主给如此欺辱,本宫自傲至今,当真是看错了你。皇帝,你真叫……本宫失望。” 一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拿着以往的情分来与皇上说情。 若以往,她无野心。 这番话,自然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就是如今,也让皇帝有几分动容。 但这仅有的动容也被富锦心给掐死了。 “是该失望。这么多年,父皇待姑母您不薄,虽在外,也不曾苛待姑母什么,若是换了其他的,早就死于刀下,怎会有如今好好的活着,还子孙昌盛。但凡是个知恩图报的,就算常来往,也不会动不改动的心思。姑母您可真真的让父皇失望。这么多年的亲情情义都喂了狗了。” 富锦心炮语连珠,说起毒话来能语出惊人死不休。 皇上皱着眉,听不下去,声音严肃。 “锦平。” 隐有让她收敛的意思。 第604章 闹剧收手 “好啊好啊!原来你们就是这么看本宫的。本宫当真是……咳咳咳!” 长公主气的脸色都涨红了,话都说不利索,急急的咳着两声,竟是咳出了血来。 本就是有些心软的皇上,见状脸色都变了。 “皇姐。” 一听这声,长公主的目光微动,两行泪从她的脸颊滑过,哭的是悲恸难忍。 “父皇啊,您瞧见了吗?儿臣就是这么被人看着的啊。儿臣枉费您当年的疼宠,如今将您的脸都丢尽了,您让三弟照顾儿臣,亦是所托非人啊,父皇啊,儿臣真是愧对您,死了都无颜去见。” 已是头发花白的人哭的如此模样,尤其是曾经那被宠坏的人,众人见状都有些恻隐之心。 她们抬头看了看那站在面前纹丝不动的修罗,都没敢出声。 “皇姐。”皇上无奈的叫了一声,十分头疼。 如今他倒是真的夹在中间两面不好做。 富锦心默默的看着,倒也没打扰长公主的发挥。 等福熙发挥过了,父皇那仅有的心软都展现了出来,她必一下定局,让福熙再无的翻身之地。 该拿出的杀手锏,都拿出了,她倒是看了一个年老色衰的福熙还能有什么 手段留下。 她必将之驱逐。 福熙又说了些儿时的趣事,她又怎样维护皇上,令皇上心里越发的动容。 有一句话没错,年纪越大,回忆的越多,心也就越软了。 “锦平这孩子被朕宠坏了,朕……” “罢了罢了,本宫也不在这待了,惹人嫌隙。你与皇后好好的便成。”长公主挥了挥手,像是怕了的模样。 可实际上,以退为进,何尝不是另一种方法。 富锦心勾唇一笑,让开了路。 “姑母怎么来想怎么走,可不行。” 随着富锦心的让开,聂泰河抓着一人上前。 比起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这个人才是她所信任的。 那侍女只能说是奴婢,都不能称之为走狗,而这个人才是长公主真正信任的,一直在她身边,为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就连与娜木姗接触的也是这个人。 “你!”长公主瞳孔瞪大,隐有不可置信。 如此隐晦的一个人,却是被富锦心给抓出来了。 没有哪一刻她比现在更惶恐、心惊,她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完了。 “是你!” 皇上一声怒斥,盯着那人总算是想起来了。 哪怕岁月悠长,该熟悉的脸还是不会 忘。 被带进来的人名叫小才子,是自小就跟在皇上的身边做陪读,从年幼到少年。 虽是奴才,皇上却待他不薄。 后来这人犯了错,皇上念在往日情分便放了,却不知最后会在这遇到。 “父皇,这人已是全都交代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姑母放在您身边的人,哪怕他离了您,也一样的跟在姑母身边。从南边到皇城,姑母在您不知觉的时候,已是安排他进了宫。母后的毒便是由他而来。” 富锦心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剩下的不用她说,便已是会揭晓开来。 皇上心底纵容是有亲情,会心软。 可他无论如何一个曾经在他身边背叛的人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边,连同他的皇姐一同在暗地里设计陷害。 那一点可怜的心软在这些事情下,显得不堪一击。 “福熙,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对皇后下狠手?” 皇上至此都不明白,曾经好的人如今为何会这样心思歹毒。 一想到,他因此和皇后吵闹,以至于皇后变成现在的模样,皇上心中的愤怒便难忍。 福熙身子晃了晃。 自回来开始,皇上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一直以皇姐称呼她, 那是给了她尊严,让她一如以往那般高傲,如今这简单的福熙两个字,已是证明了,他对她的想法。 一切都无退路,一切都……完了。 饶是如此,福熙也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 若让皇上知晓,她觊觎的是他的位置,那她的儿孙们便再无好日子了。 转瞬之间,福熙好似老了几十岁,本就不再年轻的脸,如今更是沧桑。 “因为愤怒。我是先帝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就是先帝也不曾给我脸色,反倒是到了你这,皇后对我百般给脸色,我何曾受过这般的气,我是东陵长公主,就是你的皇后也不能如此对我。” 福熙字字坚定,脊背妄图挺直,却忘了,早在多少年之前,她的背就如她的人一般,挺不直了。 如此借口倒也符合她高傲的性子。 虽是怀疑,皇上亦没有再追究下去,有些事再追究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如富锦心所言那般,福熙带着长公主的名号而来,最后亦是带着长公主的名号……被逐。 当天晚上,福熙便被皇上派的人连夜送出了宫。 洗尘宴讽刺的变成了送别。 小才子直接被处以死刑,血溅当场。 江妃也难 逃其咎,赐白绫吊于寝宫。 一场闹剧好像就此收手,可有些事情也才刚刚冒出了头。 众人对富锦心又恐惧了一层,谁也不敢随意去惹这位皇上宠着的公主,能躲多远躲多远,连带着对皇后巴结起来,大声说话都不敢。 金羽杰撤下,富锦心倒也不敢拘着令符,上交皇上。 皇上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富锦心,并未收下,依旧由她保管。 富锦心抿了抿唇,总觉得皇上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意义太深。 皇后安然无恙,皇上松了口气,趁她熟睡看了一眼,便离去,未敢多留。 恐怕还是心里愧疚,不知如何面对吧。 富锦心倒也没劝。 这么多年,二人说是夫妻恩爱,可从她走失时,便已是有了不同,如今这一风波,倒也算是调和剂,过了这一阵,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她每日照常陪在皇后身边,时常注意她的身体,倒也不觉无聊,只是偶尔午夜安睡,总是不能安心。 夜深 富锦心翻来覆去的卧于榻上,脑海里的画面明明灭灭。 “轰隆” 突然一声巨大的雷声在耳边回响,她骤然起身,有些烦躁。 她抬首看去,却是愣住。 第605章 娘 屋外月亮皎洁,乌云散开,星星散落天际。 天气好的不像话,何曾有乌云密布,雷鸣轰打的现象。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复又躺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富锦心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轰隆! 一声又一声的雷鸣声。 月夜如墨,浓的化不开。 黑夜中隐有呜咽之声,一男一女在这瓢泼大雨里拥抱。 女子哭的悲痛不已,声音嘶鸣。 她似是与其感同身受,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画面忽的又变幻,黑漆漆的屋子里,血腥味浓郁。 拐角处躺着一个人,屋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忽的,门被打开。 有人走至那人的身边,声声哀切。 “娘!” 富锦心猛然从榻上坐起,冷汗涔涔,心口处泛着针尖般的疼。 她伸手扶上心口,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口中轻声呢喃。 “娘。” 一声呼唤,万般思念。 宛若有刀在她的心口割着肉一般。 脸颊有微微凉意传来,富锦心指尖抹上脸颊,点点痕迹在指尖散开。 她一愣。 她这是……哭了吗? 她复伸手再次抹了脸颊一下,眼中愕然。 明明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楚,她竟是有这般的 共鸣。 夜渐凉,她却比这寒冬的夜晚还要感觉冷。 两次惊醒,富锦心已是睡不着。 她起身,铺开宣纸,点点墨晕染开。 一笔一划,柔弱中带着坚韧,最后一撇拉长,整个字的气势已然变了。 巍峨大气,气势逼人。 宣纸上只有偌大的一个秦字,铺满了整个画面。 那是她回想记忆多遍后,仅能抓住的一个字。 外头光渐亮,富锦心一直坐到天亮,才又回了榻,小憩片刻。 夏凝进来时,被她吓了一跳,苦着脸。 “公主您这是……这脸色也太难看了。” 原本是想要简单妆容的,如今也只能浓些了。 富锦心看了一眼,确实难看。 夏凝见状不敢再说话,富锦心的心情不太好,低气压冷的她心里打鼓。 照例去皇后那,皇后今日气色比以往要好的多,看出富锦心的不对劲,她遣散众人,屋内只余她二人。 “你这一早便不开心莫不是想你夫君?也对,你二人新婚便分离,是该想。” 皇后打趣的笑着,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这一声让富锦心回了神,脸颊上带着些许红。 “母后还说儿臣。” 她轻笑着,瞥向屋内窗台上放的花。 可不就是定情的凌花,谁放的一眼便知,毕竟在这宫内,旁人还没那个胆子。 皇后目光微闪,笑意减淡,正了神色。 “有什么可以和母后说说。” 富锦心神色踌躇,她一想起那些画面,她就觉得心口难忍。 她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死的十分痛苦。 感同身受的痛让她想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母后可知我是从何处寻回来的?之前的亲人……”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 虽然当时皇兄已经和她说过,她已无亲人,可她却总是觉得有什么是不对的。 或许,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她之前的亲人,最可能的是她的养母? 那声娘的呼唤久久在耳边不散,直达心底,她难以忘怀。 皇后没想到她会突然的问出这个问题,轻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被宴儿找回来的,母后也不知你具体的情况,他如何说便是如何了,你可是近来有不舒服的地方?若不便与母后说,便书信给宴儿,他会告诉你的。” 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情,皇后心底是愧疚的。 走失了那么多年,找回来了都出嫁了,还让她心里留下了如此的痕迹。 她这个母亲, 很失职。 看出了皇后眼里的难过,富锦心收了神。 她这话不该问的,当真是糊涂。 “没关系,该来的还会来。母后待儿臣最好,儿臣舍不得母后。” 富锦心柔着声,双手抱住了皇后。 心里的那刺痛也在逐渐的褪下。 这几年来,母后对她如何,她心里是最清楚。 逝者已逝,她该好好对着活的人。 等富锦心从皇后殿里出来,眼神疑惑。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想了一阵没想起来,她便忘在了脑后。 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想着去看望一下父皇。 说到底,她那日言行还是有些偏激了。 富锦心去的时候不太凑巧,皇上正在里面会见朝臣。 她想了想便没让人进去通报,在外寻了个歇息的地方等着。 寒冬腊月,冷风嗖嗖的。 夏凝想让她先回去,可瞧着她今日心情不太好,便没敢出声。 等着等着,富锦心手支着脑袋,竟是睡着了。 夏凝拿了披风,轻轻的给她盖上,人站在风处,替她遮挡了些风。 好在现在也是晴天,太阳高挂,此处又是阳光之地,一直照着,不显阴冷,反倒是有些热燥 。 御书房外 公公不在,两个太监在一旁小声的谈论有些犹豫。 “究竟要不要进去通报一声,毕竟皇上最疼锦平公主了。” “公主不是在一旁等着了,再等等吧,若还未出来,便进去通报一声。” 毕竟是议论国事,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的通报,只能一味的等,可却也怕,等久了又怕一会儿皇上着急。 他们最是难做。 从里面走出来的高大声音,听着他们的议论站住了脚步,一直到听完才离去。 突然见到里面出来人,可把那两人给吓了一跳,不敢吱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已是结束了,连忙进去通报。 与此同时 富锦心头轻点,整个人恍惚的坐起身,眼神里都是迷糊的。 她似是做了个梦,梦里场景纷飞,乱七八糟,可唯有一个人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 从起到落。 一生短暂,令她心悸。 即便是此刻醒过来,她也仍清楚的记得里面的人和事。 清晰的就像是她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夏凝见富锦心醒了,正要过去,看见她时陡然愣住了,站在原地,脚步如生根了一般,怎么也过不去。 她吃惊的道:“公主,您……您怎么哭了?” 第606章 卿卿,我好难过 站在不远处的人闻声,脸色一变。 她哭了? 会吗? 她那般坚韧,笑得没心没肺,感情也是冷漠的,她原来也会哭的…… “是吗?” 富锦心恍惚的应声,微弱的像是没有开口说话。 她伸手将脸颊上的痕迹擦去。 短短一日,她竟是在不知觉的时候哭了两次。 当真是……悲伤的紧。 她看着面前的手,眼眸里闪过寒光。 银针入骨是怎样的一种疼痛,能让那个人被活活的疼死了。 夏凝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富锦心摸出了身上的银针往指尖扎去。 “公主!” 放大的声音让富锦心的手抖了一下,只扎了一下便离开。 血珠从孔中冒出,争先恐后的,鲜艳不已。 同一时间,她的手腕亦被人紧紧的抓住。 只这一瞬,富锦心感觉到心底的厌恶,抬手甩去,立刻站起了身。 身高的体现让她从逆光里出来,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人。 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神里亦是厌恶。 这种如跗骨之蛆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立刻拿出手绢将他握住的地方擦拭干净。 对面的人见她这样的动作,手猛地握紧,眼睛里闪过悲伤,然随之而来的 更多的是愤恨。 “手不想要了可以直接跟本公主说,你这样会让本公主……杀了你。” 她掀着眸,寒意尽显。 比之冷更多的那是厌恶,毫不掩饰的厌恶。 事实上,如果云休不曾怀着那样的心思,用她的友情来对付她,她或许只会与他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再有瓜葛,不记恨,只是当做平凡的陌生人。 可他那样做了,这件事留在了她的心里,让她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件事。 心里便恶心的不行,连平静的目光都给不了,那一刻她的心里在叫嚣的是——杀了他。 云休神色动了动,在她的目光下退了一步,声音平静。 “为什么哭?” 他太好奇了,好奇到忍不住。 她会为了谁哭,会不会除了慕昊卿之外还有别的人,会不会他也曾是让她哭的一个人? 心底无数的想法在动荡,让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忘了,他们本不是这样你问我答的关系。 富锦心额角跳了跳,眼尾有些赤红。 她抬脚往左边。 明明从他的面前过去才是最近的路,可她不愿。 只是那一方空气,都会让她觉得难受。 她这样的想法,云休又何曾看不出来。 瞬时,眸光变得狰狞,他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欲抓着她。 夏凝停下脚步,转身拦住了他。 身后的富锦心亦是停下了脚步。 轰隆隆的雷声又来了,在耳边不断的回荡。 她扶着一旁的树轻摇了摇头。 脑海里画面明灭不定,这次不再是只有画面,清晰的声音亦在耳边回响。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若,眼皮重的往下耷拉,她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艳阳高照的天气忽然变得忽明忽灭,几朵乌云聚集。 突然的一声雷响,吓了众人一跳。 富锦心撑不住的往下倒。 蓦地,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了起来。 她眉头轻皱,以为是云休,伸手去推,直至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 神色一怔,她强撑着眼睛,抬起头去看。 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她愕然。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略微嘶哑,干涸的不像话,但不妨碍她想要表达的情绪。 离半月之期还有几日,他怎么就默不作声的回来了? 富锦心想不通,也在同一时间,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情。 说好的三日一封书信,除了最开始,后面她完全给忘了。 思及此,她心虚的 看了看他。 慕昊卿脸色阴沉,见她越发的站不住,抬手将其打横抱起。 “你最好是想想什么是完好无损。” 阴沉的声音夹杂着怒意,慕昊卿低首瞥了她一眼,抬脚离去。 富锦心心虚的窝在他怀里,这才想起来。 在他出发前,她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受一点伤,现在她是没受伤,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力,连站都站不住了。 夏凝跟在他们身后离去。 云休一人站在原地,目光阴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富锦心的一颦一笑,她的强势执着消失不见,有的是小女人姿态的温柔。 她不是不会,只是他不是那个人,所以她不会。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多,像是要将世界覆盖。 进了公主殿,夏凝去叫了太医。 慕昊卿将她放在榻上。 富锦心双手搂着她的脖颈,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身后便是床榻,她却怎么也不肯下去。 抬眸,一双水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有不舍,有娇气。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我不走,你先躺下。” “不要,我就要在你怀里。” 慕昊卿:“……” 拗不过她,慕昊卿只得抱着她坐在了榻边。 “怎么了?” 她这么的依赖和害怕,是他所没有见过的。 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慕昊卿皱眉。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将富锦心要说的话给掩盖住,她身子一缩,趴进了他怀里,身子有些发颤。 双手死死的搂着他,双手都发白。 她忍不住的闭上眼睛。 周身的一切都被屏蔽,只剩下她所看见的。 “溪溪?” 慕昊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欲伸手将她放到眼前看看。 可那双手死死的抓紧,宛若最后一根浮萍稻草,他不敢让她松,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却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虽然,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溪溪,别怕。” 熟悉的声音与脑海里的那道声音重叠。 绵延大雨自殿外倾盆而下,一如当年雨中,她为之相拥,他在她耳边说这句话时的场景。 “卿卿,我好……难过。” 闷闷的声音自怀里传来,慕昊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知道。 他的溪溪说她难过。 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他没法做出回应,只能将手收的越来越近,试图这样给她更多的安慰。 他无力又无助。 第607章 疼的不行 “她死了,她死了。” 她无助的哭泣,重复着这一句。 心口刺痛一下又一下。 如此,却不能让她有所缓和。 她的肩膀让他依靠,她似是在长久的呜咽中寻找到了宣泄口。 “卿卿,我好难过。” “她很善良,对我很好很好,在所有人都不疼的时候,只有她疼我。可我不知道她的好,伤害了她。后来,她不计较,重新疼我。可是,可是……” “她死了,活活疼死的。” “根根银针入骨,那是怎样的疼,我没办法体会,所以我用银针扎了一下,就那么轻轻的一下,手指就疼的不行,她要有多疼啊……” 雨声滴滴答答,富锦心哭泣的声音却将其掩盖。 她哭的撕心裂肺,难以自拔。 所有关于秦艳欢的事情全都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 那是她的母亲,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们却如同亲生。 她挨饿时的第一口热包子是她给的,她的第一件新衣裳是她做的,她生病挨打时,是她在照顾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死了。 慕昊卿定在原地,他的眼中倒映着那日哭的难受不已的小姑娘。 哭声与现在重合。 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哭的赤红的眼睛,心都在抽疼。 “溪溪,都过去了。我会比她更爱你,更疼你。” 安慰的话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想不出更好的 ,唯有给她这样的承诺,试图安慰她受伤的心。 富锦心迷蒙着眼睛看他,头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得迷糊。 “溪溪!” 富锦心的身子后仰,慕昊卿及时的抓住了她,才能将她抓了回来。 可她双眼紧闭,他下意识的伸手放在她鼻下,隐有点点呼吸传来,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铁青的脸色回了温,他将她放在榻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别担心,我一直在。” 慕昊卿坐在了富锦心的身边,伸手拿出了她挂在脖颈上的玉。 一股力量自他掌心内散发,围绕在玉的周身。 若细细看去,那佛身好似在发光。 等他收回了手,那玉重新放在富锦心的脖颈处。 原本浅薄的呼吸渐渐的加深,富锦心的眼皮动了动,然实在太重了。 只觉得一股温暖靠近,让她不自觉的靠过去。 慕昊卿爱怜的将她搂入怀中,眸光里皆是温柔。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一直在下,直至翌日清晨才停下。 富锦心清醒的时候,已经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 仿佛昨天那样失态的人不是她,可细看之下,她的眼神不同了。 多了悲伤,浓的化不开。 慕昊卿见她这样,便想让她在皇宫里多住两日。有皇后在身边,时不时的关心、开解,会比她在他面前装作无事要好的多。 但 富锦心不愿意。 她不想让父皇母后看见她这般的模样,哪怕他们什么都不说,心里也还是担忧的,有些事情她自己解决就好,不用麻烦他们。 因此,慕昊卿去和皇上、皇后打过招呼过后,直接带着富锦心回去了。 皇上和皇后隐约觉得蹊跷,但慕昊卿不肯说,富锦心也是低着头陷入沉思的模样,他们便没有多问,临行前,皇上多警告了慕昊卿一些,到底是怕他欺负富锦心。 此举惹得富锦心嘴角都裂开了笑,虽然有些牵强,但比之前是好许多了。 回府之后,没有宫里的拘束。 慕昊卿怕是要将她当成祖宗供起来了。 吃喝玩乐,没有照顾的不细致的。 若不是富锦心抗议,怕是她已经被当成三岁孩儿,还是不能自理的那种。 接连三日皆是如此,富锦心有些受不住了。 “你今日去忙你的吧,我有事要与温婵说,两个姑娘家,你在不方便。” 莫名听出嫌弃意思的慕昊卿眼神凛了凛,心里已是在考虑,怎么把温婵给弄走。 一看他那神情,富锦心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沉了脸。 “温婵又不是旁人,若……”若你实在不高兴便算了。 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富锦心就听到这边有回复了。 “去吧。” 她怀疑的看着他,下意识的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一直盯着他看,确定没有玩笑 的成分后,点了点头。 就暂且相信吧,总归她是能出去了。 虽然他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她好,可就是这样无微不至让她心里产生了压力,他在她身边干扰性太强,让她难以思考。 富锦心一声清爽,连夏凝和春宁都没带,独自一人出府去了。 慕昊卿虽然是答应了,但到底不太放心,让慕言暗处跟着她,随时汇报情况。 富锦心本来是去找温婵的,后来知晓温婵出府去见蒋致了,便没跟着后面去。 她总不能做个大电灯泡阻碍人家两个。 最后兜转一圈,她去了醉荷楼,寻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坐了下来,临窗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 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想起来的,也只有秦艳欢。 秦府的人,待她极好,除此之外,还有出现旁的人,只是那些人她看不太清面貌,亦不知身份。 唯一确定的便是当时抱着她的安慰她的,就是慕昊卿。 他们曾经或许真的有过一段,只是她忘了,而他一直都记得。 她有些害怕,曾经被她遗忘的定然不太好,可又矛盾的想知道以往发生的事情。两种情绪交叉,她越发头疼。 其实,只要她想,她现在就 可以让红殿的人将秦艳欢的消息,然后顺藤摸瓜,将另一个自己的消息找到,但她不太想。 她想要顺其自然,就如同天意,不是她想看就 能看见,想看不见就看不见的。 富锦心拎了拎手中的酒瓶,要喝下去时又犹豫了。 “算了。” 她泄气的将酒瓶放下。 要不然,等她一身酒气的回去,他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还是不给他添堵了,毕竟他赶回来也挺辛苦的。 不过,幸好他提前回来了,不然她怕是有些难以走出来。 正想着,眼角一瞥,隐有熟悉的侧脸一晃而过。 她愣着起身,仔细回想。 那女孩的确与她所看见的画面中相似七八,思及此,富锦心陡然的留了钱,追着那姑娘离去的方向。 热闹的集市上,各种吆喝声。 此时,一群公子聚在醉荷楼一旁的巷子处,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点子不断。 “宋兄今日又输了,不若今日玩些厉害的。”其中一人油头粉面,瞧着就磕碜的慌,饶是如此还要在旁人面前晃来晃去。 “什么厉害的?”为首的公子哥,一身衣袍看起来便价值不菲,隐有金光闪烁,脖子上、腰间,包括脚上那不起眼的靴子,从头到脚无一不昭示着有钱。 其余几人似乎也以这人为首,纷纷的想点子,力图哄他高兴。 “这集市上人来人往,姑娘家也最为多,漂亮的更不少,不若就用这惊马上集市,让这马儿为公子您觅得美人,那马儿踏下若是男儿,给了银两便是,若是姑娘家,岂不正好……” 第608章 集市寻美人 一群人嬉笑着,寻找着最好玩的游戏。 富锦心正巧从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眼中闪过浓浓的寒意。 这些人怕是没想到,那惊马上集市,该是多么的危险,有多少的人会因此受难。 眼前的人就快消失不见,富锦心回首看了一眼,见没有声响,略微皱眉,随后抬脚离去。 然她刚踏出去没两步,那道声影便不见了。 思及方才所听,她转身回去。 然而那巷子里已是空无一人,好似不曾有人来过。 或许,那些人不敢这样做,已经离开了。 她不知道究竟如何,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最后只好算了。 银两已结,时候也不早了。 富锦心便没再回醉荷楼,往慕府而去。 与此同时,找了马过来聚集在一旁的公子哥们,看着那马,眼中都闪着激动的光。 “这马不错,有眼力见,一见公子就扑了过来,肯定是天意为宋兄你选的马。”出点子那人继续说着好话。 被众人这么一追捧,姓宋的那人便有些飘飘然。 酒气有些重,当下一点头便应了下来。 “去去,让这宝马给本公子找个漂亮迷人的美人来。” 情绪高涨,一挥手就猛地一鞭子打在了马儿的身上。 那马本好好的,突然受了这么一下子,当即嘶吼的叫着,抬起了马前蹄。 ‘嗒’的一声,双脚落下,眼睛都是红的,当即就如 一支箭一般,飞快的窜了出去。 “快快快!它跑了!” 众人兴致高昂的叫着,连忙脚不停的跟了上去。 极速奔跑来的马儿吼叫着,众人当即注意到了,腿脚利索的人快速的闪身躲避。 “快让开!这马疯了!” 他们顺道提醒着前面的人。 饶是如此,有两人没跑开,直接擦着马儿的边上,摔落在地上。 马儿受力减少了一分速度,可还是快。 正当时,路中间站了一位姑娘,躲闪不及,直直的站在那儿。 众人看的都心惊。 “快!快让开!” 他们叫的惊险,身后那群公子哥却是高兴了。 “宋兄你瞧还真的有位美人,快快快,跟上去!” 一听有美人,被称呼为宋兄的男人当即跑的更欢,首当其冲的跑了过去,众人不敢抢其彩头,放慢了脚步落后一步。 前方的马儿似是见那人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猛地提起了双蹄,那架势像是要从那姑娘的身上踏过去一般。 富锦心目光一凛,欲过去。 眼前却窜出了一人。 一掌拍向那马头,另一只手牵着他的缰绳径直往另一边的摊子而去。 那摊子的主人因为害怕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块反倒是没人。 也正是如此,那马儿倒在了那摊子上,摊子上的东西都毁了,不过幸好,减少了人员伤亡,没什么损失。 富锦心神色缓了 缓,径直走向了路中间的姑娘。 “没事吧?” 那姑娘似是受到了惊吓,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对着她虚虚一笑,摇了摇头。 “没事。” 另一边,慕言松开那马,见已是出来,便没离开,守在了富锦心的身后。 富锦心的目光意有所图的看了他一眼,暂时没空理他,看向了眼前这姑娘。 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呢,一群眼熟的人便跑了过来,径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嘿嘿,好标志的美人。” 为首的男人看了眼那姑娘,忽的将目光定在了富锦心的身上。 她二人站在一处,他方才离得远,不知谁才是马儿寻到的,他便遵循着自己的心意,选了最美的。 富锦心目光微寒,面上皮笑肉不笑。 刚刚她还以为这些人消失是有贼心没贼胆,没想到胆子是挺大的,光天化日,放马伤人,只为玩乐。 呵,和他们一比,富余倒是显得没那么不堪了。 那姓宋的说着,便要伸手摸上了富锦心。 富锦心伸手握住了袖子,连肌肤都没露一分,攥着袖子的边缘,手握成拳,一拳打了过去。 “哎呦!” 那男人疼的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跟上来的那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惹到了个厉害的主。 不过,他们看了眼被打的人,底气又上来了,扬着胸膛上前。 “这位姑娘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实在是太过粗鲁。你可知你打的这位可是盐运使宋大人的儿子,宋成。你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趁宋公子还没生气之前,好生的哄着才是。” 言下之意,看上你都是福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下,不用富锦心动手,慕言之前上前,一手钳住一个人的胳膊,轻拧了一下。 顿时,周围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那声音陡然让喝醉的宋成醒了两分,看了看面前的富锦心,再看了看被打的人,这会儿倒是好好的说话,没有动手动脚的了。 “这位姑娘,是在下一时喝了酒,鲁莽了。在下向你道歉,这马不知怎的受了惊,惊扰了姑娘,在下向您道歉,姑娘家住何处?若是不方便透露,在下愿请姑娘移步一下,好让在下能够解了这心中的愧疚。” 人模人样的,说的话也还算有礼。 富锦心若是刚才没听见那番话,可真的是要相信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那已是晕过去的马,目光讽刺,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人。 “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倒是见识了。怎么,方才在巷子里吆五喝六的讨论怎么用这马上集市寻美人的不是你吗?” 富锦心这话一出,顿时有百姓出声了。 “什么上集市寻美人?” 纵使他们是平民百姓,平日里受官兵欺负,可亦是有血有肉。 本以为是一 场意外,却好像并不是这样,顿时心里都不舒服了起来,想要听个明白。 宋成的脸色难堪一瞬,盯着富锦心,语带警告。 “姑娘听错了,在这东陵城里人多的是。” 一语双关,既为东陵城的人太多,你听错了也是正常。又为东陵城的人多,大人物也多,得不起的更多,亦比如眼前的他。 富锦心简直要被眼前人的无耻气笑了。 她晃晃悠悠的转身,看向周围的百姓,蓦地伸手指着宋成开口。 “方才在醉荷楼旁边的巷子里,这位宋成公子与他身边的几个人议论着用一匹受惊的马在热闹的集市里奔跑。伤着男人赔钱了事,可若惊扰了姑娘,便要占为己有,若是遇到刚烈的,就用马儿受惊之事与之联系。” 富锦心话一落。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是讨伐的看着宋成。 纵使他们身份低贱,却也容不得这般草菅人命。 方才因此而受伤的两个人已是被送医馆,正是他们这群公子哥随意的给了钱了事,而宋成方才对富锦心的所言亦是证明了这话的真实性。 富锦心回首看他,眸光里皆是冷意。 宋成的身子退后了一步,被她眼中的寒意吓到。 眼角余光瞥见一团黑影,他尚且没反应过来,人已是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声音巨响,众人皆是吃惊,饶是富锦心都忍不住的看了过去。 第609章 燕丽姝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姑娘,却是在众人声讨的时候,出其不意的上前,直接一脚踹在了宋成的身上。 让他当即合拢了腿,面色痛苦的往后退了几步,在原地跳着。 片刻后才好转了过来,然脸色是惨白的不行。 富锦心眼里闪过光亮,对着姑娘的兴趣以斜线上升。 “你……你” 宋成和那一群公子哥愤恨的看着富锦心他们,然此刻形势不利,他们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转身便想跑。 富锦心只侧首看了一眼。 慕言便直接上前,拦住了他们的道路。 “让开!” 宋成不耐烦的怒吼一声,就要推着慕言往外走。 然一触及慕言的目光,以及那横着手臂上爆发的力量,他就不敢动弹,硬着头皮回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姑娘。 哪还有心思欣赏,更不要觉得那是美人了。 他只觉得这两个人就是灾星。 富锦心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来了兴趣。 “宋公子别急着走啊,这马伤了人,你那点钱可不够,还有这掌柜的摊子,还有这位姑娘受的惊讶,还有本姑娘觉得眼睛、心灵皆是受到了折辱,他们亦是。今日若不把该给的留下,宋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能离开的。” 盐运使啊,那钱可不少,怎么也得扒拉一层下来。 谁叫他儿子不长眼,非要往她面前送呢。 富锦心的眼睛眯起 来笑,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奸诈的气息。 宋成的嘴张了张,看了看周围的人,以及被破坏的东西。 想着没多少钱,给了就给了。 他现在真的是冰火交加,那个地方叫嚣的疼。 “一百两给你!” 为了能够快点离开,宋成缓了神色,从身上取了一百两的银子放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那小摊主闻声都被吓傻了,那摊子小本买卖,也不收入什么钱,如今却有那么多,简直是天降的喜事。 富锦心看都没看那银子一眼,淡定的看着他。 宋成被他看的心虚,咬了咬牙,将一百两银子收回,拿出来五百两的银票。 “五百两够了吧!” 富锦心眼神动了动。 慕言自动自发的将银两收着,富锦心似是觉得脏,距离都离得远远的。 这简直要把宋成气死了,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富锦心,便要走。 “谁准你走了,这么点你就是打发叫花子也不够。本姑娘今儿个心情还算不错,饶你一次,五千两,一分钱都不能少。” “五千两!” 宋成惊得直接都跳脚了,诧异的看了眼富锦心。 他身边的人也坐不住了。 “你怎么不去抢啊!” “抢是违反东陵律法,官府是要追查的。” 一本正经,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公子哥的嘴角抽了抽,这是重点吗? 慕言忍着笑,那姑娘也是 憋笑憋得厉害,眼里看着富锦心的时候亮晶晶的,已是不自觉的化成了迷妹的样子。 “不可能!五百两银子已是极限。”宋成甩了甩手,不跟富锦心多言,说着便要离开。 慕言宛若一堵墙似的,他们走哪,慕言就站在哪,总之一句话,想走没门。 周围的百姓本是愤愤不平的,这会儿可都顾着看好戏了,就想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如何。 富锦心倒是不担心,神色淡淡的开口。 “不给没关系,直接报官,公堂上见。纵马行凶、恶意伤人,死不悔改,这些足够了。保准宋公子在里面实实在在的吃些苦头。” 虽然没有轻薄公主这一个,不过也够他受的了。 宋成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蠢吗?本公子的爹是盐运使,哪个敢不给我爹的面子,你别以为现在仗着这个手下就能困住本公主,识相的乖乖听话,本公子还能放了你。” 显然平日里宋成就是这样嚣张惯了,以至于他身边的人听到这话时都露出赞同有底气的目光。 富锦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原来是这样啊。” “哼,既然知道,还不……” 富锦心蓦然一笑,整个人的身上都灵动了多,让人移不开眼。 宋成看的眼睛都直了。 “不巧,本姑娘倒是认识蒋同,有些交情,比起你爹,想来 也更愿顺我的意。既然你不乐意,那就送官了。” 她灿烂一笑,忽的好心的提醒。 “哦对了,怕你不知道,提醒你一句。蒋同是东陵城知府,刚好够格抓你。” 众人:“……” 知府的名字都可以随便拿来说,这真的只是‘有点’交情?? 宋成的嘴角抽了抽。 狐疑的打量着富锦心。 从上看到下,也没看出来有哪点不同,该不是吓唬他的吧? 似是为了证明,慕言抬脚便要走,正是县衙的方向。 眼看着他要离去,宋成急了。 若只是吓唬便也罢了,可若真的,依照她所言,可不得吃些苦头,倒是他爹又得骂他了,思及此,宋成僵着表情的叫着慕言回来。 “区区五千两银子,给你就是!” 为了保持最后的尊严,宋成故作大方,从怀里拿出一叠的银票,数了几张一千两的,交给了富锦心,富锦心自然不肯碰,慕言收着。 也是恰逢今日他出来收点钱,不然哪有这一出手就是五千两的银票,杀了他也不会有。 众人瞪大了眼睛,目光如虎的顶着宋成。 给了银票,富锦心倒是没再为难宋成,放他离去,最后好心的提醒他一句:“东陵城是不少人。” 原原本本的话都还给了宋成。 宋成气得脸色铁青,憋着气,走路姿势奇怪的离开了。 富锦心见状,心情大好。 慕言按照富锦心的吩咐去把那银两分了下去,受伤的该给的给,东西坏了该给的给,一圈下来,手里还不少。 富锦心抽了一张给眼前的姑娘。 “给姑娘你的,受惊了。” “不不不,姑娘客气了,我不能拿。”这姑娘也是个实在人,推拒着不肯收。 富锦心见状,便没为难。 不过她倒是极为的好奇,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刚才那一下那么狠,啧啧,和小巫月有的一拼。 “不知姑娘芳名。” 富锦心本欲脱口而出富锦心,后愣了一瞬,微笑着开口。 “姓苏,苏锦溪。” 慕言闻声都愣住了。 那姑娘听闻,亦是温和一笑。 “我姓燕,名丽姝。” “燕丽姝这个名字特别的称姑娘。” 温婉柔静之中不乏大气,字如其名,果真如此。 燕丽姝尚且有事,不能久留,后便留了个地方给富锦心,以便日后再聚,她对富锦心一见如故,想要与之做朋友。 富锦心对她也挺感兴趣,便应了下来。 隐约对这个燕姓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让慕言把剩下的银两给百姓做慈善之后,富锦心便打道回府。 却不想因耽搁了这一阵,错过了完美的午膳时间,慕昊卿正坐在桌前等她回来,脸上寒气已是一层一层比之更深,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第610章 三朝将军 心情颇好的富锦心,一路回了府,直至看到众人守在门前,而桌前黑沉着脸的慕昊卿。 半撑着手肘,手指摸上了下巴,眉头轻拧。 她似乎……应该没有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吧? 想了半天也没有,富锦心收了手,走了进去。 “夫君,我回来了。” 略微欢喜的声音,她目光却是看着他。 只见他眉目稍动,她心中一喜,连忙的自他身边坐下。 瞧着桌上有道红烧肉,色香味美,她很是喜爱,夹了一筷子放在他的碗里。 “夫君,尝……尝?” 声音在触及他冰冷的时候打了个转,越发心虚。 不用他回答,她立刻连带着碗都给还回来了。 “我自己吃,嘿嘿。” 她对着他讪笑着,低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身旁像是有个小猪,一头栽进碗里,哼哧哼哧的,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慕昊卿略有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倒也不是生气。 只是她说好了午膳前回来,迟迟不归,他心里担忧,且她早上神情恹恹也没吃多少东西,这一会儿怕是饿极了。 不久前在醉荷楼吃了一只醉香鸭、一份八宝斋、一份青玉小卷、外加一只烧鸡的富锦心此 时正在努力的将红烧肉给咽下去。 之前吃的太多,以至于忘了回来用膳,这会儿一口红烧肉下去,肚子里都冒油腻。 “夫君,我……没什么胃口。”把不太饿给咽了下去,富锦心眉目底下,眼中无神,隐有伤心的模样。 慕昊卿侧首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待着。” 轻飘飘的两个字,没再让她吃,不过改为了她看着他吃。 富锦心:“……” 坐了一阵便待不住,富锦心左右看看,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慕昊卿的身上,将遇到宋成等人的事情说给他听,不过隐去了宋成要对她动手的片段。 不然她怕这醋坛子打翻了,就不好了。 慕昊卿虽是用膳,但动作缓慢,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贵气和礼仪,在富锦心说话间,会停下来看她。 富锦心注意到了,便改为他夹菜后继续说,他用膳时停下。 一来一回,慕昊卿用完膳,富锦心倒也说的差不多了。 “燕这个姓不多,夫君可知道?” 到底是她心里对燕丽姝有兴趣,这会儿也憋不住询问慕昊卿,总觉得他见多识广,应该会知晓的,果不其然。 “燕家,东陵三朝将军元老,精忠报国, 世代皆是将才,自上一任东陵帝开始,便以以往功劳自请休老,举家隐居西边,已多年未出。来年开春科考,隐传燕家即将出山,参加科举。你既是遇到了,那便不离十了。” 富锦心吃惊的长大嘴巴,显然也没想到燕丽姝的身份会与三朝将军元老扯上关系,也难怪她会觉得燕这个姓耳熟,毕竟之前皇兄也总是会提及,只是她不爱听,渐渐的皇兄说的次数便少了。 燕家,的确不凡。 三朝为官,皆是手握重兵的将军,选择明哲保身退隐山林,如今子孙一辈却要出山,参加科举…… 她忽的一笑。 “你说是这燕家的子孙厉害还是云休厉害?” 毕竟现在朝野中手握重兵的是云休,且一人身兼两职,若燕家的子孙争气,云休手中必定要让出一个。 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燕家的人了。 忽的,周身泛起了凉意,富锦心一抬首便对上了慕昊卿深谙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有些心虚。 “在我心中,夫君最是厉害,只此一人。” 一本正经,仿佛无虚言。 虽是像讨好的话,但她的确是这般认为。 不论是云休,还是那个没见 过面的燕家子孙皆是比不得慕昊卿,他的实力她知道强大,却不知道究竟到何种地步。 面对他时,她总有一种天下尽在他手,信手拈来的感觉。 慕昊卿勉强算是听进了富锦心讨好的话,寒意收了收。 “燕家不错,你可以收下。” 不是接触,而是让她直接收入囊中,为她所用。 富锦心嘴角抽了抽。 说的像是买菜,看好了直接付钱拿走一样,这人是说就收就收的吗? 慕昊卿见她那表情,就知道她什么想法,继而又提醒了一句。 “燕家世代为将,男儿看的比女儿更重一些,燕家这一代家主膝下有一男一女,皆为双生,男儿体质稍虚,小时病症不断,相反女儿体质甚佳,从无病症,继而对这女娃不甚疼爱。” “那女孩便是燕丽姝是吗?”富锦心皱眉。 初见燕丽姝时,她安安静静的,即便要被马儿踩踏下去,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若不是她将宋成的劣迹说了出来,她难忍愤怒,怕也不会有那一脚。 倒是没想到,这姑娘从小的生活竟是不太好。 看着富锦心那一脸同情的模样,慕昊卿额头隐有青筋跳起。 “虽是不被燕 家人看好,但燕家独子最是疼爱这个妹妹。” 言下之意从燕丽姝着手,不愁燕家人不被收服。 “燕丽姝是我朋友,心思不纯遭雷劈呀。” 富锦心对收服没那么大的执着,她的确是对这燕丽姝有兴趣,但也不会带着目的去靠近,那与她讨厌的背叛没什么两样。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富锦心跳起来,失声尖叫。 “唉呀妈呀。” 声音魔性,一片安静。 艳阳高照的暖冬,忽的来一场一刻钟的太阳雨。 富锦心嘴角动了动,对上慕言怪异的目光,默默的……转过头,当没看见。 最近这天是故意与她作对吧,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 故意的吧!! 慕昊卿将原本想要帮助她的话停留在嘴边。 她或许自己有办法,暂时需不着他的帮助。 富锦心若是知晓慕昊卿此刻心里的想法,怕是要对着这天大喊一句:苍天啊!何苦为难人啊。 燕家的人出现在东陵皇城,知晓的也并非富锦心一人。 这曾经名极一时的将军元老一派,至今让人想起仍旧会念及以往的风光,心生敬佩。 他们的荣耀是踩着血和尸体一步一步而来。 第611章 姑娘,不记得在下了? 慕昊卿似是有事要忙,富锦心见他都待在书房内一整日未出,也不便去打扰。 她自己也无空闲。 不论是聘礼还是嫁妆,她手中的商铺众多,东陵城内的亦是不少,她亲自去跑了一趟,针对其地理位置,对各个商铺的用途都有了些规划。 只是她到底身份不允许,不能时刻盯着商铺的情况,她有心培养温婵,就是怕时间太过急切,温婵一个人应付不来。 为今之计,还是需要找个知根知底又懂商的人来,不太好找罢了。 温婵听说了这事,这日来找她时,便提及了一句。 “蒋致近来熟识了一位朋友,我看账簿时的一些疑惑,他无意听闻,竟也能顺手拈来,想必对这经商也有一定的了解,且这人谈吐不凡,处事圆滑,看起来非普通人。就是有些面生。” 富锦心闻声,倒是来了些兴趣。 若不是东陵城人,只要底细清楚,倒也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东陵城人会让她有所忌惮,毕竟这城里想要夺她手中银两的也不止一两个。 财、权、兵三样众人皆是野心勃勃握在手中,殊不知这三样沾了多少人的血和命,可世人依旧为此拼命。 “你一向眼睛比我独到,你且先看看这人再说,若是不行再找便是。”温婵笑着,温温和和,看着富锦心的目光里有着崇敬。 富锦心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若是人才,说什么也得留住。”富锦心挑眉。 温婵知她这是应了,当即便回去找蒋致将这事说了,尽快的安排见了一面。 翌日一早,富锦心便动身去醉荷楼。 临行前,慕昊卿把披风落在她肩上,轻声叮嘱。 “午时等你回来用膳。” 富锦心皱眉,轻摇了头。 “不用等我,不知何时能回来。”她目光转了转,看了眼身侧的慕言。 “聂泰河陪着,让慕言留下陪你。我若回来便让聂泰河提前知会你等我。” 事实上,富锦心已是打定主意今日不回来用午膳了。 只是她做的事情不太适合让慕昊卿知晓,自然是要瞒着。 慕昊卿盯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会,目光微沉,却没说些什么。 “去吧。” 聂泰河陪富锦心离去,刚出街角,身后无慕昊卿的视线,富锦心便停下了脚步。 “今日不必跟着我,私下里去护着燕家的人,不必让他们发现。” 燕家的人怕是 不止被一个人盯上,既是不为敌,那便是友,他们初到皇城,脚跟未稳,宋成那德行若是安分还可,若是不安分,刚好她再让他长长记性。 聂泰河神色犹豫一瞬,眼里满是对富锦心的担忧。 随后便又反应了过来,支开了慕言,怕是有事情要做,便没出声,点头后离去。 与此同时,慕昊卿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富锦心离去的方向。 “让他趁早应下离去,勿耽误。” 慕言闻声,身体动了动,隐约闻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的醋味。 唉,他们这日子当真是不好过了。 *** 夏凝亦趋亦步的跟在富锦心的身边,途径一商铺时停了下来。 前方隐有人围了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争执,隔着层层人群看不清楚,站了一会倒是听了个明白。 这铺子是卖书画古董等东西,好东西确实也有,只不过只有掌柜的清楚罢了。平日里卖的都是些弄虚作假的东西。 有不少人发现上当后,都无可奈何。 毕竟这东西就和赌石差不多,买真买假全凭运气。 恰逢前些日子这掌柜的以五百两卖出了一副毕至大师的字画,与那主顾银货两讫,不曾想这 书画是假的,这主顾曾来找过,掌柜的自然是不承认。 到手的银两岂有吐出去的道理。 二人不欢而散,掌柜的以为这事了了,其实不然。 后来这主顾让下面的奴才过来,将那副书画反买给了掌柜的,无论是细节还是上面的落款都是真迹,掌柜的确认好几遍,甚至研究了一阵。 他心里明白是真的,自然不敢说是真的。 只告诉那奴才是假的,最多五百两。 那奴才一听不干,直接要了五千两。 掌柜的嫌五千两太多,与他讨价还价,最后便以四千两的银子成交了。 可等拿到手了,掌柜的才发现,这画只不过是上面盖了一层像是真画,等这上面的画脱落,下面的话就显露了出来,就是他曾卖出去的一副。 不止没赚,还亏了三千五百两银子,掌柜的心里不甘,便报了官,府衙来人的时候,正巧那一主一仆从他店前路过,抓个正着。 这才有了如今的热闹。 “掌柜的可是你自己说的,买真买假各凭眼力,我给你画,你给我银两,各自交手,便是两清。你若觉得冤枉,那这往日来你这店铺买东西的主顾……” 清朗的声音 看似无害,可话中意思可深了。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 如此一比较,损失了三千五百两已算是轻的,若以往那些主顾来,怕是要将他这铺子都砸了。 富锦心自那人开口时,抬头望了眼,没瞧见人便算了,抬脚离去。 她知道这事自那公子开口的时候,便已成定局。 这人倒是个聪明的。 走了没几步,富锦心脚步停下一瞬,夏凝亦是跟着停下了,疑惑的出声:“夫人,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自身后伸了过来,直接越过她,要触碰富锦心的肩膀。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夏凝抬首曲肘,钳制着那人的手臂,当下便要撞上那人的腹部。 那人也立刻的反应过来,反手就推开了夏凝,两人各据一方。 富锦心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那人,眉头轻拧。 “跟着我做什么?” 陌生的一张脸,她亦想不起有关这人的事,可偏巧就这么跟上了她…… 男人的嘴角动了动,掩下尴尬,露出温和的笑容。 “姑娘,不记得在下了?” 男人双手理了理衣襟,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笑意温和的看向富锦心。 富锦心眉头皱的更深。 第612章 六尘里的沉生 “我已有夫君。” 她神色淡淡,话落便转身。 说的话足够委婉,她相信她能理解。 男人一脸尴尬的站于原地,嘴角动了动,眼看着富锦心要走远,复又抬脚跟了上去,拦在了她的面前,温和一笑。 “在下唐突,那日弄脏您的衣裙,未能赔罪,今日既见,还望夫人给个机会。” 声称夫人便是应了那句她已有夫君的话。 富锦心神色动了动,眸光看着他。 脑海里响起那日她从红殿出来的清晨,遇到了一位公子,这么细看,倒是相似。 “不必。” 一件衣裳,她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然男子不肯让,执意要为之赔偿。 见他如此,富锦心挑眉,目光打量了他一瞬,复又收了回来。 神色依旧淡然。 “不必。” 接连两次否认,话里已是多了些冷意。 她抬脚往前,身后的人确紧跟而上,自顾自的侃侃而谈。 “夫人可是前来用膳,若是可以,夫人赏脸,在下愿以此为赔罪。” 叽叽喳喳,比之女人还要聒噪,竟是一路跟着富锦心上了包厢。 “原来夫人也在此用膳,真是巧,在下今日也约了人……”男子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的 人转过了身,一句话断了半截。 富锦心这才转身细细的打量着他。 关注之后,才觉声音也略觉熟悉,她眉目轻动,请其进了屋。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沉生,乱世浮沉的沉,生死的生。” 如此介绍别有心意,不像旁人都是姓什么,字什么,名什么。 名字也很有深意,她隐约觉得熟悉。 “沉生……想来公子信佛,佛家有六根、六识、六尘,即六尘中便有声,虽字不同,但这沉生二字,不免让人联想到。” “能如此联想到的只有夫人,想来夫人与赐名之人倒是想法所见略同。”沉生温和一笑,看着富锦心的目光中夹杂了些别的情绪一闪而过。 富锦心讶然,自知提到了不该提的,便没在这名字上多做纠结,继而说起了其他。 若不出她所料,这沉生便是温婵与蒋致引荐之人。 亦是方才人群之中与掌柜的争执之人,的确是聪明,是块为商的料,只是她目光瞥向他身上衣着,眉目轻动,压下眼中的沉思。 “公子瞧着面生,不是东陵人?” “家居北顾,游玩至此。” 听闻北顾,富锦心低眉。 近来听到北顾二字越来 越多了,她对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皇嫂一直惦念着她的故乡,想来也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只可惜她是无缘了。 富锦心没有再多问什么,二人随意的聊着,偶尔有一句没一句的,看似平平无奇的话,皆是在找着对方的信息。 一番对话下来,富锦心已然有了数。 的确如温婵所说,这人最合适。 不过…… 温婵与蒋致早就该来的,却因事情给绊住了,他们到的时候,沉生正出去,蒋致身为挚友,送他离去,温婵进屋,与富锦心会面。 “如何?” “再看看吧。”富锦心既没说应,也没说不应,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温婵愣了愣,有些疑惑,不过见她有主意,便没多问。 本来沉生在的时候,富锦心倒也想尽地主之谊请他用膳,不过沉生推脱有事,她便没多留,与一个男人单独用膳,她倒不觉有什么,就怕慕昊卿知晓了,醋坛子又翻了。 思及此,她本来是不准备回去用膳的,想起临行前他的叮嘱,不免皱眉。 恰逢蒋致也回来了,她起身。 “午后在府里等我,我带你出去一趟。” 留下话她便离去,温婵愣愣的应声。 蒋致自也不会 放过这个与她接触的机会,留她在醉荷楼用膳,待膳后才将她送了回去。 比之以往,温婵倒不是那么排斥了,她也在逐渐的适应,在更加的努力。 *** 沉生出了醉荷楼,便直接去了慕府,不肖旁人通报,但他出现在慕府周围,侍卫便有所反应,慕言一早便等在周围,见他真的来了。 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惊奇,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沉生一路进了慕府,直至见到了慕昊卿。 “她是不是……” 质问的话尚出口,他便见眼前的男人眸光瞬间阴沉,阴寒也自那双眼睛里迸现,无边的威压铺面而来,惊得他心头一冷。 “本王说过,你只需助她,无需多问。我于你之恩,一笔勾销。” 他们并非是主仆,沉生所认主子仅有一人,慕昊卿曾出手救过他,有恩,他答应慕昊卿为其做一件事情,只要不叛主,皆可。 慕昊卿从未提过要求,但提了,他必应,只是他没想到,会是那人。 太过不可置信,让他一路过来求证,直至此刻听到这话,他才明白,的确不会错。 慕昊卿绝对不会认错。 “不必,一码归一码,助她,我心甘情愿。” 话落 ,也不指望听到慕昊卿的回应,沉生离去,原本不放在心上的事情,他此刻格外的上心,他必然要做到最好。 慕昊卿倒难得与他争执,随他去了。 沉生刚走,慕言便过来了。 “主子,夫人回来用膳了。” 慕昊卿眸光微动,明明还是那般冰冷,慕言却觉得他脸上的神色好像缓和了很多,嘴边的肌肉都有些上扬的样子。 他想,一定是近来劳累,眼花了。 富锦心兴致高昂的回来,原本以为会看到等着她的慕昊卿,未曾想倒是一室清冷,这人没影子了。 她咧嘴无奈苦笑。 貌似,她把这人看的太重了? 一顿午膳而已。 她嘀嘀咕咕的低首转身,没注意到门边站了一抹身影,等注意到时,已经刹不住脚步,一头撞了上去。 “嘶” 这疼来的猝不及防,她牙缝漏风的轻呼一声,抬眼看他,眸中隐有泪珠。 慕昊卿一眼将她的面容收进眼里。 如此娇气的模样像极了她与他极近之时,婉转求饶的模样。 他喉结轻动,眼中顿时深谙些许,未能克制的伸手搂着她的腰身,俯身靠下去。 一抹温热停留于额头,像是在给她细心的吹着伤口。 第613章 分房睡 片刻,那薄唇已是向下,虔诚而又隐忍。 准确无误的捕捉到红唇,辗转。 富锦心脸色爆红,纵使已为人妇,也经不起他这般的撩。 “别……天正亮……”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眸光泛着水色。 半个月未见,回来后她情绪不稳,他克制未曾显露一分,然这克制却经不住她的投怀送抱,哪怕只是无意。 抗拒显然是无用的。 富锦心被他带着,等清醒时已是午夜。 用了膳之后,有了体力,她才回过神来。 “我约了温婵……” “已派人通知过了。”慕昊卿坐其身侧,衣冠整整,一身冷意退却,只余温柔,眉目上扬,欢喜遮掩不住。 反观富锦心,衣衫不整,脸色红俏,仿佛能滴出水来,一举一动皆是媚态。 看的慕昊卿目光轻动,只是怕她累着而隐忍。 最近相处,富锦心又怎会不知慕昊卿眼中所想。 气得拾起枕头砸了过去。 “我歇息了,你今晚偏殿歇着吧!” 她轻哼一声,蒙头便睡。 被娘子深深嫌弃的慕昊卿,为了以后的幸福着想,倒是没敢赖在这,当真是去了偏殿睡。 惹得慕言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感情不睦,心里 着急上火。 于是,翌日一早,富锦心便一直听到春宁在她耳边唠叨。 “公主,今日这八宝羹可还可口?” “还不错。”富锦心点点头,软糯香甜,一碗下去,暖心又暖肚。 春宁闻声笑了,意有所指。 “公主喜欢就好,这新年将至,就该喜庆些的。像花生啊、子嗣绵延,红枣呀,早生贵子,多喜庆啊。” 富锦心:“……” 见富锦心没什么表情,春宁神色僵了僵。 坏了,怕是闹得严重了。 春宁眼神转了转,果断又提起了别的事。 “皇后娘娘近来心情已好了许多,身体也健朗不少,这心情还是要保持愉快的好,瞧皇上与皇后娘娘这事闹的,就是没说清楚,有什么说清楚了便好……” 若是换了平日,春宁是断断不敢议论皇上与皇后之事,只是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件事最好下手,且这里无旁人,她便开了口。 神色小心翼翼的盯着富锦心,想着她能开解一些。 这新婚刚过,还没一月就分房睡,这可怎么得了。 “春宁。” 富锦心厉声,吓得春宁心里一个咯噔,人直接给跪下了,神色紧张。 “公主,是奴婢逾越了,请 公主责罚。” “扣半月的俸禄。”富锦心看都没看她一眼,神情冷淡。 春宁不敢多待,应了声便下去。 待她离去,她的脸色才好转了些,颇有些无奈。 她哪能听不出春宁的弦外之音,估摸着是昨晚分房引得她们误会了,只是她也不能向她们细说,如此便将事情盖了过去。 扣掉的俸禄再寻个由头补偿回去,不然她要是放任,春宁怕是要念叨几日。 春宁受罚,夏凝便跟着富锦心出去。 昨日失约,她便和温婵重新约了今日。 慕昊卿见她要出去,日常询问。 “注意安全,早些回来。”他照例将披风给她披上。 富锦心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任由他动作,等他系好绳时,忽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指甲轻动,在暗地里挠起了他的手心。 眼看着他神色变了,眼眸发深。 富锦心眯起眼睛笑得如同小狐狸,忽的放开了他的手,两步之外,遥遥相望。 “今日我与温婵叙旧,便不回来了,夫君勿等。” 她狡点的笑着,趁慕昊卿未反应过来,连忙上了马车离去。 颇为得意的坐在马车之上,隔着窗,与之挥手,眼中尽是笑意。 慕昊卿 瞧着她远去,无奈轻笑。 心里的那股子燥意却久久挥散不去,明知她是故意而为之,可偏她像是药,看似好了,最终却让你依赖上,如痴如狂。 *** 马车一路行至公主府,富锦心也已几日未回来,便进去看了一看,顺便将温婵带走。 途径后院时,看着那站在院中之人,她微微一愣。 “聂姣?”她轻声唤。 前方身影闻声而动,转过身时看到富锦心,眼中闪过惊讶,片刻后便消散,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聂姣见过公主。” 多日不见,富锦心险些忘了还有聂姣,不过看她脸色正常,想来那病已是好了很多,她也为之欣慰。 方才聂姣站在院中,身影落寞,一时之间倒让她怔住了。 “可是府中烦闷?不必拘泥于府中,你想去哪里,可以带着府中随从出去,我会知会一声。” 聂姣的年纪尚小,也该是欢乐的时光,独在府中,不与人来往,属实不合适。 之前,她也想过带着聂姣与温婵她们一同进入慕府,也不过就两个院子的事情,这样也方便些。 只是后来慕言提及慕昊卿不喜人多,且温婵做的事情也不方便待在慕府,她便歇 了这心思。 或许,她该把聂姣带进去? 聂姣垂下眼帘,声音平静。 “多谢公主好意,聂姣身体不适,不宜出府,如此便已很好。” 富锦心闻声,没开口。 应了两声,温婵从远处来,看见聂姣也略显惊讶。 聂姣行礼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影消失不见。 “聂姣平日在府中总是一人这般独处?”富锦心与温婵向外走,不免多问一句。 “平日里几乎见不着人,见着了她也不爱说话,不过虽是如此,却也不是难相处的,许是比较不喜与人相处。” 温婵温和一笑,并未在意。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能因为她与你不一样,你就觉得她怪异,心生异想。 富锦心默默的记下了,想着等日后见到了聂泰河,让他与聂姣好好说说。 毕竟旁人与聂姣都不熟,说了聂姣也未免会听得清楚。 聂泰河不一样。 他是聂姣的哥哥,聂姣很听聂泰河的话,有几回她也听聂泰河说起过。 聂泰河口中的聂姣,单纯可爱、细心体贴,而非方才她所见那个略显落寞的姑娘。 本是与她无关,但既是顺手救了,那便稍稍上心,究竟如何看他们造化。 第614章 再入斗角场 轿子太引人注目,富锦心与温婵就在府中换了男儿装扮。 辫子高束,未施粉黛,娇细的脸,多了一分英姿飒爽,却也不难看出是个女儿身。 本意也只是稍微遮掩一下,富锦心便没多计较,带着温婵出府。 聂泰河在府外等候,见她们出来,默默的跟了上去。 东陵城里有许多暗巷,每一条路都尽不相同。 她的红殿就在其中一条暗巷,看起来是毫不起眼。 她们今日所去之处,亦是在暗巷里。 周身瓦砾平屋破旧,路面曲折不堪。偶有路过的房屋前咳嗽声传来,似是病重,亦有半大的孩童在冬日的冷水下仍旧做着粗工,更有怀孕的妇人累的满头大汗做着苦力活。 温婵知道东陵城有这些地方,却从未踏足过。 从前是温大人管得紧,现在是居住公主府,无人管。 如今走进来,既是好奇,又是心生悲悯。 在富庶的表面下,又有多少这样的穷苦而不为人知。 她看着身侧平静无波的富锦心,忽的明白今日富锦心带她出来的目的。 印证前几日她所说的开眼界。 她从前深处闺阁,知晓甚少,眼界的确不开阔。 四人一路从巷子 头越走越深,前面深不见底,似是没有尽头。 直至在一处挂着红灯笼的门前停下。 夏凝上前敲了门。 门从里面打开,有两个魁梧大汉,看见夏凝时明显愣住了,又看了眼富锦心与温婵,神色更惊疑。 夏凝给了一袋银子。 那二人见状,立刻将门打开,恭敬的将她们迎了进去,没多问一句。 总归来这里给得起银子的都是有钱人,他们有钱拿就是。 送富锦心等人进去,那二人便又回身守着门口。 富锦心等人在旁人的带领下通过密道,进入了地下暗场。 自进入隧道温婵心里就透着一股紧张,等看见了眼前的场景,惊得险些失声尖叫,下意识的伸手拽着富锦心的衣袖,指尖泛白,带着恐惧。 “公主……公子,这是……” “不必怕,斗角场而已。” 富锦心轻描淡写,倒是没让温婵撒开手,夏凝跟在她二人伸手,原本见她们两个女伴男装要过来的人,看见她们身后的聂泰河便愣了愣,没上前来。 寻了个最前方地方开阔的地方,富锦心带着温婵做了过去。 她们身着不凡,再有开场的银子足够,这里的人也不敢懈怠,上 了茶水、瓜子,近侍在旁。 “二位今日只看还是来点彩头?” 富锦心未说话,聂泰河挥了挥手。 那小厮看了眼富锦心,见她没吱声,便讪讪的退了下去。 “那公子们先看,若有需要,晃这铃铛便是,小的立刻来。”指了指桌上的铜铃,小二便退了下去。 温婵至今都云里雾里的,只是看富锦心神态处之的模样,心里便安定了几分,坐稳了身姿。 继而从富锦心口中了解了何为斗角场,不免惊奇。 她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转为要钱不要命的人准备。 彼时,场面还算安静,不过有不少的看客都略显高兴,对着那空着的场上指指点点,隐有声音传来。 “听闻今日那齐公子也来,那我们不若跟着他一起选一号。” 斗角场上没有姓名,只有序号。 看客们根据序号下注,赌注越大,赢的就越多。 “那一号连赢了几场,实力确实不错,那二号每场虽然都输了,实力却也与一号相差无多,这最后一场了,摸不太准啊。” “怕什么,宋公子财星附体,你没看见他选谁都能赢得满盆钵吗?跟着宋公子选准没错。” “对对对。 ” 众人附和着,毫不犹豫的开始选择了一号。 彼时,场上已是开始上了人,一左一右各自上来,左边二号,面容粗犷,凶神恶煞,一身肌肉壮的像是要爆体而出。 右边一号,相比要瘦些,虽是如此却也是相比较,比之普通人还是要粗壮的多。 看着看着,富锦心便入了神。 脑海里不禁闪过慕昊卿那衣衫褪下时露出来的身材,古铜色肌肤蓬勃有力,那双厚实的大掌钳着她腰时,饶是再轻,也捏的她像是要断了似的。 “公子?” 身侧陡然传来的声音让富锦心回了神。 “嗯?”轻声里带着疑惑,遮掩下眼中闪动的情,再抬起头来时,已是冷淡如常,无半点变化。 “那边来的好像是盐运使司的公子,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宋公子。听闻上次你们有了些不愉快,可是要避开些?” 对于宋成,温婵是鄙夷的,把人命当做草芥,实在是心狠手辣,然这会儿她们到底是换了装,不易正面相冲,这才起了回避的意思。 不过,她所想与富锦心所想,倒是刚好违背。 富锦心冷笑一声,看着宋成的身影,隐有深意。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 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 如此,便怪不得她了。 “带你看场更好看的。”富锦心轻笑,没回答温婵的问题,反倒额首指了指那场上的人。 “你觉得谁会赢?” 显然这个问题温婵难以回来,看着场上的二人,思虑片刻后有了回答。 “应该是二号,这赌场既是要盈利,最后一场了显然是要收本,一号投的人太多,会血本无归。” 近来,温婵也学习了不少,思虑的也更多了一些。 她不好赌,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赛。 随着温婵的话音落下,那边宋成已是下了注,声音传来。 “宋公子押二号,赌注两千两白银。” 本来要投一号的人,见宋公子投了二号,不免都看了过去,犹豫着到底要投给谁。 “宋公子,您这……二号可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有人疑惑的问出声。 因为集市闹马之事,宋成被他爹关了几日,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受,得意的笑着,扇子合上,伸手指了指粗犷的二号,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 “那么多场,一号这瘦弱的身子也累了,如今这最后一场,二号倒是精神依旧。” 第615章 翻 听着宋成的话,众人回过神来。 纷纷觉得有道理,他们与温婵想的一样,最后一场,该是收场了才是。 赌场的规矩玩久的老手心里都有几分明白,不少人都跟着宋成投了二号选手。 小厮一直盯着富锦心,眼看着筹码都下的差不多了,过来小声询问。 “公子,您瞧哪位得您心意?”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聂泰河。 “你觉得谁能赢?” “一号。” 富锦心闻声,勾唇一笑。 “去吧。” 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落下,聂泰河上前,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众人看的瞠目结舌,聂泰河要将银票放在一号的位置上,富锦心看了眼,指了指另一个位置。 “放在那。” 聂泰河顿了顿,毫不犹豫的将那一叠银票放在了富锦心所指的位置。 直至开始到落下,众人鸦雀无声,目光紧随,等那银票落下去,众人声音忍不住的提高。 “他押了翻!” 随着这一声,宋成也从位置上站起了身,沉着脸的看着富锦心的方向。 他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却没能想的起来。 他起身走过去,想要说些话,已是下了注的聂泰河回到富 锦心的身边,死死地挡住宋成,楞是让他一眼都看不到。 “小公子初来乍到,怕是不懂这赌的规矩。你这翻压下去,若是输了,就是倾家荡产。”他愤愤的走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那翻上的银票,手紧握成拳,隐有泛白。 富锦心神色漠然,声音传遍场内。 “所以,输不了。” 众人一噎,纷纷猜测她的来历,却不得而知,她的确是第一次而来的生手。 “哼,好大的口气。”宋成冷哼一声,不再去理会,目光紧盯着场上的人,神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咚!’的一声铜锣响,随着这声,场上的两个人开始活动,开始只是试探。 趁着这会儿,温婵才小声的询问身侧的富锦心。 “这翻是什么意思?” 富锦心分了眼神给她,两手一摆。 “不知道。” 众人:“……” 饶是温婵,此时也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 “那你为什么押翻?” “估摸着是翻倍的意思,应该能赚的更多。” 声音无辜且认真,另一边的宋成闻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本公子倒是看看你怎么输不了!” 富锦心无所谓,连眼神都没分给他。 倒 是一旁的小厮见状,上前来为富锦心解答。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翻的确是是翻倍的意思……” 赌盘上,一二号中间一条线将二者隔开,押一便落一,押二便落二,除此之外在一二的右下角各有一个圆圈圈起来的角落,名为翻。 押翻的人,所押银两必须必对方的一倍还要多,若是赢了,可得对方押的银钱十倍,可若输了,就得将自己所押银两翻倍给对方。 以小博大,但纵使来赌的人再多,谁也不敢押翻,一来抵上去的银两太多,二来几率一半一半,着实不敢赌。 富锦心一出手便是那一叠的银票,按数值估摸着最少也得有万两,也因此叫人看红了眼。 场上打的如火如荼,听完了解释,富锦心也循声望了过去。 一号与二号有体力上的悬殊,如宋成所说,之前一号赢了那么多场,如今已然呈现了败势,从一开始便被二号掣肘的节节败退,身上已是添了不少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 众人看得情绪激昂,高声呐喊。 温婵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了富锦心淡然的目光,着急的心忽然的就定了 下来。 没有人比富锦心还要厉害,她像是天上的神只,无所不能。 若是富锦心听到温婵心里的话怕是要笑了。 ‘砰’! 众人皆是惊得起身,二号拳拳重击,一号无力抵抗,二号一拳打在了一号的腹部,一号躬身倒在地上,隐有垂败之事。 “好!”宋成忍不住的惊呼,欢呼的站起身,脸上隐有激动。 跟着他投二号的人也是如此,一号的人隐有气愤的看着富锦心,若非聂泰河拦着,众人怕是要上来将她吃了。 场上的人踉跄着爬起来,富锦心对着周围的目光视若罔闻,看着前方爬起来的人,那双眼中阴冷,富锦心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情绪。 眉头轻拧,她的眼中闪过熟悉的感觉。 一号被二号压着打,好似至死方休,正当众人以为一号要被二号打死的时候,一号蓦地奋身而起,紧握的拳爆发着巨大的杀伤力,手臂抬着,青筋爆起,一拳落了下去。 ‘砰’ 巨大的声音响彻场内,隐有颤意,众人惊得鸦雀无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紧紧的盯着那场上的人。 那一拳似是一号最后的力气,落下之后,他亦躺倒在那里,大口的 喘着气。 而他身侧二号已是没了声息。 他那一拳落在的是二号的心口,若只是脸不会如此,那心口一拳,让身体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震散心肺、肋骨尽折,就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 胜负已定,有人不信,自己上前去试探,然任凭他们怎么对二号拳打脚踢,二号也不可能再有动静。 已死之人,何谈醒来。 宋成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 富锦心眉头松开,将目光从一号的身上收了回来。遥首看向宋成的方向,浅浅一笑。 “宋公子,愿赌服输。” 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落下,赌场的人将那盘上的银两尽数归于富锦心面前,无疑她是今日场上最大的赢家。 宋成想起自己压的两千两,心口像是压了巨石。 他来这里多日,每日压的不多,赢得却不少,这是最后一场,他便押的大了一点,却不想最后却是阴沟里翻船,若只是两千两便也罢了,他不缺。 可翻了十倍,就是两万两!! 一时之间,他喘不过气来,竟是产生了要逃跑的念头。 赌场的人习以为常,堵在了门口,连宋成的身边都围了人。 第616章 锦家商号 “原来是你!” 宋成回看富锦心,越看越眼熟,终是想了起来。 他看了看富锦心,再看了看周身的人,忽的明白过来。 “你们勾结好的是不是!” 这话说的富锦心着实冤枉,她不过带温婵出来转转,谁曾想就碰到他了,有句话叫冤家路窄,说的一点没错。 富锦心勾唇一笑。 “瞧宋公子说的,你赢了便是正常,我赢了就是作弊?” “可不就是,之前宋公子你赢的可也不少。” 人群中有跟着富锦心赢了钱的,皆是附和着。 宋成被这话憋的说不出来。 有一瞬间,他想认了作弊,这样就能把这两万两的银两甩掉,可也只是一瞬间,他拿不出证据,若是认了,最后反倒还要将赢来的吐出去,怕是这两万两也不得少一分。 这女子究竟什么来头,只不过见面两次,却次次将他逼入死路。 富锦心始终淡然的坐在那里,若上位者,聂泰河守着,谁也不敢靠近。 她挑眉看向宋成,声音温和。 “想来宋公子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银两,不若便写了欠条,想你家底殷实,总归会有办法的。” 言语意有所指,赌场之人将纸笔拿过来 ,按照富锦心所言,写下欠条。 宋成本欲拿出他爹的身份威吓,可后来才意识到,这人根本就不怕。 无奈之下,他只能签了这欠条,按下手印。 三日内还清两万两,宋成的心宛若在滴血。 “你究竟是什么人?”宋成不甘心的看着富锦心,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这号人。 这接二连三的让他吃亏,若不是有仇,他绝不相信。 聂泰河将欠条收好,富锦心站起身。 屋内暖黄烛光摇曳,将她地上的身影拉长,她眉目轻动,墨色眼睛深邃,姿态睥睨,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透露出一种可远观而不敢近看的气势。 她轻瞥宋成一眼,转身施施然离去。 宋成震在原地,脸色难看。 那一眼蔑视,透露出的你不配知道,让他心口郁结。 双重打压之下,宋成……晕了。 富锦心不甚在意,这也不过是开始而已。 他们在挥霍东陵子民的血汗钱时就该想到,有一日会遭到这样的惩罚。 一直在暗门处的身影观看全程,直至见她离去,眉眼中多了一丝笑意。 “主子,那人怎么办?” “让他把伤养好,待好时借机留在她身边。” ** * 富锦心敛着心思,一直到醉荷楼了,才回过神来。 “去查查那个一号。” 聂泰河神色略顿,不过没说什么的转身离去。 温婵急不可耐的看向富锦心,眼睛里都闪着光。 “公主你是怎么确定那一号会赢的?” 至今想起来,温婵都觉玄幻,她觉得二号能赢的。 “自古套路得人心。” 富锦心眯着眼睛笑的像个狐狸。 温婵一脸的疑惑,富锦心有心指点,便多说了两句。 宋成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出手阔绰,会玩的人,且没什么脑子。 但凡去哪里都是任人宰割的主,先给点甜头尝到了滋味,一步一步将其引入,赢得越多,下的注就越多,到最后一场,他心里觉得不安,赢得太顺遂了,自然就想要得到些消息。 他自以为聪慧,不掉入旁人的陷阱,选择了二号。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他不贪,一心一意的选择了一号,最后反倒是赢了。 可偏偏,他动了歪心思,赌场乐见其成。 只不过,突然出了一个富锦心横插一脚,虽是如此,倒也不算损失太大。 听完富锦心的解释,温婵脸色都变了。 “这真是比后 宫的娘娘们还难。” 高门大院、宫内斗争,她有所耳闻,然如今都远不及亲身经历的这一场赌拳来的震撼。 “见得多了,自也习以为常。最终秉持一颗初心是最好。” 温婵点点头,若有所思。 匆匆用膳,富锦心与温婵一边悠闲的喝着茶,定着接下来的计划。 富锦心做事雷厉风行,锦家商号当即提上了日程。 温婵是富锦心的人,若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却也不好,因此富锦心让她做幕后之人,由沉生出面,担任商号老板。 沉生一个外地人,来东陵城发展,开商铺倒也没什么不对。 虽说那铺子都是富锦心名下的,但她与沉生之前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出戏,将商铺‘出租’给沉生,她再让温婵来交涉细节。 如此,在外人面前看来,富锦心与锦家商号全无关系。 当然,也有不相信的,私底下查探,确认富锦心确实与锦家商号没有半点关系,这才放了心。 这拦人的功劳,慕昊卿当之无愧。 富锦心一连忙碌了半月都不见人影,慕昊卿脸色越发难堪,最终在公主府里把人抓到了。 不过短短半月,富锦心原本刚刚好的圆滚的脸 颊这会儿都瘦出了尖下巴,慕昊卿看着脸色都变了。 “回去。” 声音沉沉,虽听不出息怒,却教人心惊。 富锦心此时正在给温婵将锦家商号的开业活动,由温婵代为转交给沉生,没想到慕昊卿会过来,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让温婵先下去了,夏凝亦出去,屋内只余他二人。 “怎么了?”她起身,扬首看着他,目光疑惑。 慕昊卿见她如此,脸黑的更沉。 偏生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终憋得心里怒火交加,带着狠意的低首咬住那令他生气的红唇。 这一吻霸道又急切,富锦心云里雾里的,身子软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着。 他这是……欲求不满? 慕昊卿本意是想惩罚她,见她软在怀里,迷蒙的眼睛里泛着水雾,不由得心神动荡,喉咙不可抑制的上下滑动。 然思及她脸色,眸光越发深谙,克制的停了下来,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你该歇息了。” 闻声,富锦心心中划过暖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段日子,她确实有些急功近利,她想让锦家商号快速的成长起来,流传于百姓口中,将钱财收敛回来。 第617章 独一份的宠爱 富锦心深知,钱之国运极其重要。 奈何东陵野心之人何其多,盯上了国库,若非借着这次大婚,将一部分转移至她的身上,怕是再过不久,国库就要被他们给搬空了。 想要暗中以钱财控制东陵,她必让其计划落空,将其从东陵剔除。 许是近来太累,富锦心靠在慕昊卿的身上,靠着靠着便睡着了。 察觉允缓的呼吸声,慕昊卿低首,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神情柔和了许多,一声轻叹,将其打横抱起。 *** 锦家商号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铺子从装修到定档,到活动,全都是富锦心出的主意,沉生将其细化,落实到地方,温婵在他二人的传话当中,学到了不少,偶尔也会私下与沉生请教。 慕昊卿自那日来看富锦心,虽未再为难她,捉她回去,却也每日来公主府。 饮食、睡眠一一盯着,尽心照顾。 富锦心觉得自己忙碌,愧疚于他,便事事听从,倒也将那丢了的肉慢慢的养了回来。 忙碌了许久,锦家商号终于正式开业。 锦家商号的开始寓意着属于富锦心的时代开始。 胭脂铺、首饰铺、典当铺、酒楼、货铺等等皆在今日开 张,其余几家店都是以半价活动的优惠,唯有胭脂与首饰铺,是以当日在店消费五两赠送普通会员,以后享受八折优惠。 而与此同时,告知客户,若想成为高级会员,定制以后新品,需交齐五百两银子。 金额不同,会员不同,享受的待遇也不同。 锦家商号的会员从金雀—云鸟—白鹤—凤凰四个级别,且数量有限。 金雀一百个,云鸟50个,白鹤20个,最后的凤凰只有一个。 独一无二的特殊待遇谁不想要? 当日推出的“精致”组合最受姑娘们的欢迎,一套便可满足姑娘们的所有,且价格适中,包装精美。 最重要的是那句:备受宠爱的姑娘更配精致的你,爱你从精致开始。 本来只是试试的姑娘小姐们,感受到了锦家商号的号召力,当即都来购买,更积极的想要买下会员。 一时之间,锦家商号风靡东陵。 姑娘们闲话家常时若提及没有锦家商号的“精致”妆品,众人都会认为其很失败,没有人宠爱。 就连男人们不论是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渐渐地从妻子和女儿的口中知晓了“精致”。 而最让人意外的莫不是富锦心 了。 累了许久的成就,到了验收,她自是不会缺席,只不过身边还有一个人。 “今日只是巡视,不必跟着我的。”她无奈看向身侧的人,近来总是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她,弄的她头都大了。 “好了就回去,该是你用膳的时候了。”慕昊卿目不斜视,声音平缓。 富锦心:“……” 算了,她已是习惯了。 私底下虽是巡视,明面上她却是来捧场的。 好歹也是她“租”出去的铺子,得来捧捧场,沉生早就知晓,因此便巧合的与富锦心在各个铺子里遇到,直至到了最后的胭脂铺。 照例,富锦心想让人买了一些算捧了场,只是那突如其来的银票落在了掌柜的面前,众人都看了过去。 富锦心敛眉。 “你做什么?” 慕昊卿面色如常,薄唇轻启两个字溢出。 “凤凰。” 沉生立刻明白了过来,看向了慕昊卿,连连摇头。 “安楚王出手果然不凡,公主所受宠爱怕是天下之人望尘莫及。” 这一句话说出来还有谁不明白的。 绕是富锦心此刻也不免看向了他,脸色偏红。 掌柜的接受到信号,欢天喜地的收了银子,将金灿灿额 的凤凰令牌给了富锦心。 这不止是胭脂铺的会员,更是整个锦家商号的。 正因为如此,才让众人趋之若鹜。 不曾想,刚第一日那令牌倒是落入了自家。 富锦心无奈一笑,虽是如此,心中却是暖暖的。 也因此,富锦心往后行事倒是方便了些,独一份的凤凰令牌,就是多来个十次百次,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姑娘们最是艳羡富锦心,把他们二人的故事说的惊天动地,偶然听闻的富锦心都惊了。 “都说公主与安楚王殿下两情相悦,无奈云大人挡在其中,安楚王殿下不远万里也要求取公主,如此爱情当真是可歌可泣啊!!” “可不是,独一份的宠爱就这么没了,公主的命当真是好……” 富锦心一笑而过,她倒是不知她与慕昊卿之间有这么的坎坷,记得最多的倒是与他争锋相斗,最后一无奈与之为谋,最后失了心。 她忽的想起,若非初见,他那般死缠烂打,再之后有了婚约,否则她与他倒也不会有后来。 慕昊卿看着她低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了身后的慕言一眼。 慕言咧着嘴笑。 看来主子对此十分的 满意,还是要加大力度宣传,要让人人皆知才行。 思及此,慕言一个闪身已是不见了。 聂泰河在身后见着了他们的“眉来眼去”,意欲告知富锦心,可后来看见她嘴角绽放的笑容,终是没能开口。 一行人本于打道回府,不巧,富锦心看见了一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典当铺。 富锦心抬脚便要跟过去,却发现……走不动?? “回去歇息,聂泰河盯着,醒来处理。” 慕昊卿拉着她的衣领,拽住了她,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富锦心沉默一瞬,乖乖的将脚收了回来,站在他身边。 慕昊卿满意的看着她,将手从衣领上改为十指相扣。 纤细的手指与修长的手指相扣,掌心相靠,传来的热度让彼此都是觉得暖的。 “走吧,我们……回家。” 富锦心仰首望着他,忽的一笑。 顺时,冷风化作春风,抚慰他多日被冷冻的心。 慕昊卿喉咙轻动,轻轻的应了一声,别来眼睑。 轻柔的“嗯”在耳边拂过,富锦心笑的更欢,眼睛里满是璀璨的星光,格外的要耀眼。 日光将他们靠在一起的身影拉长,好似没有尽头,永远如此……相依相偎。 第618章 卿卿,我心悦你 聂泰河早就在富锦心收回脚的时候就自动自发的去典当铺寻人去了。 鬼鬼祟祟进典当铺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输了的宋成。 富锦心忙着锦家商号开业,无法分心,倒是把这人给忘了,若非今日多看了一眼,她怕是还没想起来。 宋成战战兢兢的等了三日,将自己所有银两加起来,也就只有五千两,之前给富锦心挪用的五千两,还没补上,他不敢动其他的。 他已是把能卖的都瞧瞧卖了,凑来凑去,也就只有八千两,他急的如火上眉梢,非但没有因富锦心的遗忘而放松,反倒是更加忐忑难安。 若有时日,他尚有等待的日期,没有时日,他反倒是心中忐忑,时时刻刻的担心她什么时候就来找他要债。 弄得他是寝食难安,整个人已是变得烦躁,偏生不敢在他爹面前显露一分,如今是有点能有银两的法子他都想着去,那些个吃喝玩乐的地方都没去,众人都直道他是改性了,却不知他是有苦说不出。 *** 富锦心在慕昊卿的目光下用完膳,躺在了榻上歇息,然左转右转她睡不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身侧陪着她的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温 柔,亦或者这难得的片刻宁静让她的心安定,她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声音温缓。 “卿卿,我心悦你,所以……可以陪我一起吗?” 富锦心轻咬唇瓣,眸光潋滟的看着他。 不自觉的亲昵与温柔显露在慕昊卿的面前,那一刻她放下心中所有的防备与猜忌,只遵从自己的本心,想要回以同样的温暖,想要他陪着她。 慕昊卿端坐那里,修长的手指被她勾在手心,目光所及是她温和的目光,他心中砰砰的快速跳跃,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他难以压抑的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动作虔诚而又养心悦目。 他闭上了眼睛,耳边仿佛听到了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 宛若置在梦中。 他一直等的结果,一直隐藏于心的心意,在她是苏锦溪时没能听到,在她毒发后而无处可诉,却在如今一个安静又平凡的时刻听到了。 “溪溪……别骗我。” 冷静而又克制的声音,富锦心眼中闪过心疼。 他一直都很强大,更无所不能。 然在此刻,那平静的声音中却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尽显出来。 她似乎让他太过不安了。 可他却时时刻刻的护 着她,想要给她最好。 再认真的言语也不如行动来的好,她拉着他倒下,翻身而上时如是想。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慕昊卿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免得她倒下去,眼神却在转瞬就间变得深邃如墨,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夜悠长,他们在彼此的纠缠中寻找着心灵的慰藉,弥补这些时日那颗被冷落的心。 富锦心主动的后果便是一直在屋内待了两日,才彻底的缓过气来。 她是累惨了,慕昊卿却是越发的心情愉悦,连带着慕言都日子好过了不少,这两日都不敢来打扰,更是如门神一般,站在院外,防止旁人来打扰。 被慕昊卿如同照顾娃娃般的照顾两日,富锦心不敢再待下去,若非她命令不能再来了,怕是得一辈子待在屋里了。 慕昊卿自是都顺着她,放她出了屋,只是仍叮嘱夏凝不宜让她多走动,最好是坐着、躺着。 于是,聂泰河终于见到富锦心时,她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躺着。 聂泰河将宋成的事情尽数说给富锦心听。 至此,富锦心才想起来宋成这号人物,眼睛发亮,目光转了转。 “慕昊卿此时在何处?” “慕言将 其叫走了,应是有事,出了府,去向不知。”夏凝规规矩矩的回答,只觉得眼前一阵风而过。 原本还躺着的富锦心已是窜到了门边,宛若脚下生风一般。 “公主,殿下吩咐了,您……”夏凝的话没说完,富锦心已是走出去了,她只好跟了上去。 不过却是没再说,她知晓富锦心的主意已定,劝不回来,不若跟着,以不变应万变。 富锦心直接让聂泰河去把宋成带到醉荷楼,她自己先去。 鱼儿上了钩,也不能一直放着不管,万一这鱼死了,反倒是白费了她这一番心思。 只是没想到,在醉荷楼门口,她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迎面而来的人看见富锦心时,身子抖擞了一下,脚步下意识的停住,往前面的人身后躲了躲,等反应过来时,才惊觉不对,又往前站了一步,不似方才躲的深。 “见过公主,我与公主倒是有缘,何处都能遇到。”许清舒只口上说了两句,并无动作,毕竟不是在宫内,礼仪没那么多的讲究。 她心中是有气的。 虽是嫁给了云休,然云休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好不容易抓住了长公主福熙,得以有一番作为,却不想尚有些 结果,那长公主福熙竟是被富锦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弄走了,让她的一番心思白费了。 如今再见到,她心中隐有不安,总觉得还要出事。 富锦心不知她心中那么多的计较,目光淡淡的瞥过她,随后落在了她身后的许婉柔身上。 她以为许婉柔该只是剩一口气了,如今倒是好好的,不过看起来与许清舒脱不了关系,想来这许府还没彻底放弃,就是不知道还要用那仅剩的价值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只要与她无关便随意了。 “说是有缘,不如说是阴魂不散。从前到后闹得如此不快,你还能面不改色的与本公主打招呼,这厚脸皮的程度不比那柱子薄。” 富锦心懒得与许清舒周旋,她是真的惊叹许清舒那能屈能伸的精神,每每与她闹得不愉快,下一次见面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么一对比,她身后的许婉柔倒是好多了,至少知道怕,会躲。 她抬脚越过之时,停顿了一下,侧首看向身侧的人。 “下一个……会是谁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她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打转,随后抬脚离去。 然二人心里都生了寒意,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 第619章 剁你一根手指 许清舒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侧的许婉柔,冷声道:“你若胆怯了,那便回去,若非看在爹爹的份上,我也无需帮你。” 态度强硬,许婉柔攥紧了手,眼中闪过狠毒。 该死的贱丫头!早晚有一日将你踩到脚底下!! 许清舒搭上了云休,被许太师高看,相反许婉柔因得罪了富锦心,闹得人尽皆知,没了用处,反倒一身的祸事,让许太师觉得糟心。 如今借着这最后的一点‘余地’,许婉柔才得以存活。 她心知自己的处境不利,如今也只能隐忍着。 “劳妹妹分心了,此恩姐姐我定不会忘。” 许婉柔表面上的柔顺,许清舒也没放在心上,彼此都是知根底的人,又装什么,不过是表面上的虚伪而已。 思及今日之事,她总觉心里不安,临进厢房时,她停了下来。 “一会儿人就来,姐姐你且先在这里等等,等人来了,自己好好表现便是,若做的好,爹爹自然不会再为难你。我腹痛难忍,去去就来,你别担心。” 随着许清舒的话音落下,她已是抬脚离去。 “你!” 许清舒临时离去,许婉柔站在屋内,眉头紧皱。 抬脚便 要出去,然只迈出了一步,便退了回去。 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 爹爹说了,只要她向宋大人道歉,为之前的事道歉,两家和睦,一如既往的供给许府银两,那便无事。 许家大小姐仍旧是她,一如之前那般风光无限。 想着,许婉柔便安稳了下来,坐在屋内等着。 另一边,聂泰河将宋成带到了厢房内。 宋成挣扎着将头上套着的麻袋拿下,一边动,一边怒骂。 “是哪个不长眼的,连本公子也敢……绑……” 声音渐渐的落了下去,看着眼前的人,他宛若见了鬼一般,害怕的直往后缩,险些被一旁的椅子给绊倒,一手扶着椅子惊魂未定。 “你……你你……” 一连三个字,他都没能把话说完整了。 富锦心眉头轻拧,她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吓成了这样,胆子也太小了。 “我什么?” 她轻声道,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目光打量着他。 几日不见,似乎过得也不太好,看来那钩是咬上了,可还在垂死挣扎呢。 宋成拍了拍心口,安静下来,看着富锦心,目光打量。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已是第三回见面,他仍不知 眼前这人究竟是谁,未知让他心中恐惧放的更大。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银子准备好便是。我多宽限了几日已是格外开恩,你今日若将银两交齐最好,两相无事,可若没有……” 富锦心拉长了声音,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了他的手上。 “那就剁你一个手指,若明日还没有,就剁第二个。” 她顺口就来,自己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耳熟的,只是自然而然的便说了出来。 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聂泰河动作是一点都不含糊,抓着宋成的手指就放在了桌上,泛着寒光的匕首抬手就要落下去。 “壮士饶命!我有!” “等等。”见宋成快被吓哭了,富锦心给面子的挥挥手,聂泰河松开了他,他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 饶是平日耀武扬威的宋公子此刻也恨不得躲富锦心十万八千里,颤颤惊惊的将完好无损的手掌缩了回来,声音颤颤。 “我这……这有一万两,就再给宽限一日,一日我便将剩下的一万两给你!” 富锦心闻言,眼中闪过小狐狸的光芒。 “那可是一万两,不是一千两,一天你就能凑齐?莫不是当我三岁孩 儿好骗?”她轻笑,语气算不得好。 宋成听到这话,顿时急了。 “你不是说了我家缠万贯,我自有方法凑钱给你,只管再给我一日便是。” 富锦心眸光微冷,聂泰河上前一步。 刚刚硬气点的宋成顿时又软弱了下去,缩着脖子,好声好气。 “就再一日……” 富锦心站起了身。 “再信你一回,对了,我不要白银,要银票。明天你带着银票来这便是。最好别与我玩心眼,白纸黑字的欠条写的清楚,就是你爹也来了,也得去衙门走一趟。” 她轻飘飘的撇过去,宋成的心里一惊,在她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富锦心转身离去,聂泰河随后。 等人走了,宋成才站起了身,一摸额头,头上满是汗渍,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了两步,才缓过神来,口干的很。 恰逢对面迎来一个婢女托盘里端着茶,他顺手就截胡喝了下去。 “公子……你这!” 婢女吃惊的看着他,然说话已是迟了,眼前的人竟是一口气提着壶都喝完了。 “不就一壶茶!本公子赔!!” 宋成在富锦心那受了气,心中憋屈的很,如今一个丫鬟还要爬到他头上,气得 直接摔了茶壶,打翻了托盘。 那婢女见状,不敢多言,赔礼后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这里的动静隐有人看,宋成脸涨红,因为自己心虚,反倒觉得旁人的眼神都有异样,踉踉跄跄的倒回去,又进了刚才的厢房。 一回屋,他便气得一脚踹翻了桌椅,着实恼火。 “晦气!” *** 许婉柔包厢,她坐在屋内等了许久也未见人,心中越发烦躁,只觉得屋内闷热,即使开了窗也不能缓解。 渐渐的,她察觉出不对来。 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她伸手摸向了脸侧,温度高的烫人。 平日里这些事情她没少听说,然而此刻自己真的遇到了,才是手足无措。 想起许清舒临时离开,她心中顿时明白。 “该死的贱丫头,使计都使到我头上了,看我翻身了怎么收拾你!” 做不了什么,许婉柔也就只能骂骂咧咧了,踉跄着往外走去。 然一到外面,她心神更加慌乱。 若在屋内,相信许清舒准备的人就快来了,可若到外面,更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许婉柔的脑海里闪过一人。 富锦心! 不过一瞬,她就歇了心思。 富锦心怎么会救她。 第620章 最近你很奇怪 “哐当” 门被撞开,许婉柔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宋成在屋内坐了一阵,内心越发的烦躁,正欲离开,怀里却突然的跌入一个人。 他听不见她说的话,眼前像是有无数个人在晃荡,手掌心的触感软和,令他心神荡漾。 误打误撞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就连房门都忘了关。 许清舒在不远处的厢房内,听婢女来汇报此事,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事已至此,只能顺着这事过去,去把这事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是。” *** 富锦心让聂泰河盯着宋成,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宋成与许婉柔在醉荷楼里苟合,引得众人皆知,许婉柔清白毁了,宋成自是要对其负责,出人意料的是宋成清醒后,当众骂许婉柔不知廉耻,对其下药。 拒死不娶许婉柔,许婉柔顿觉羞辱,为证是被人故意陷害,以死明志。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两府脸上无光,宋府为表诚意,私下与之协商。 说是协商,可事实上,谁都没准备要许婉柔这个烫手山芋。 当日富锦心大婚,许婉柔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她心里的心思,娶这么个人回去,怕是嫌 弃自己头顶上不够绿的。 碍于其是许府的大小姐,宋府为保两家和气,做出让步,可以让许婉柔过门,但只能是作为妾,而非正室。 即便是妾,宋成也不乐意。 “这个女人心思深着呢!别说是妾,就是丫鬟我也不敢用!爹你若嫌弃你儿子活的长,你就去吧。” 宋成梗着脖子,已是别无他法,且他心中有鬼,哪敢像平日那般胡闹。 见他这样,宋昆气得当下就拍了一下他的头,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蠢东西!两府还需要友好来往,不过是个妾,娶了便娶了,面上过得去便是,进了门,私底下是生是死,在不在这府上,还不是你说了算!蠢东西!” 宋成脖子缩了缩,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眼看着他爹又要发火,傻笑着脚底抹油跑的飞快,惹得宋昆又是一阵骂,险些气晕过去。 可奈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成器也得受着。 宋成这答应了,许府那边也答应的快,只是到了说彩礼的时候,宋昆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显然,许乾趁着这最后,利用许婉柔身上所仅有的价值换来了许多银两。 许婉 柔自清白没了之后,便被府中人困住,这妾她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一口牙龈都咬碎了,眼睛哭的通红,绕是如此也被送上了去宋府的轿子。 若是以往,许家大小姐出嫁,必是众人追捧、艳羡的时候,如今却是萧条的很。 陪嫁的东西少的可怜,连门面许乾都懒得装了,许婉柔更是从偏门而出,宛若见不得人的样子。 此时,富锦心正坐在不远处的茶馆,看着许婉柔那最后可怜的样子,眼睛弯弯的笑着,偏首看向身旁的人。 “今儿个好像有热闹去看,去不去?” 慕昊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动都没动一下,懒散的应声。 “看完回去。” 富锦心:“……” 她歪着头看他,眉头轻拧,眼中带着审视。 “你这最近怎么……那么奇怪?” 半晌,她才找到了合适的词。 前一阵子,她因为忙着锦家商号的事情,还没发觉,直到现在才惊觉不对。 饭被他管着要按时吃,到点了,觉也得睡,就连外出,也是克制着时间,恨不得她永远在府里,不要再出去的样子,就连房事都减了不少…… 一时想歪,富锦心晃了晃头,将 思绪带回来。 总之,他很奇怪。 慕昊卿目光暗了些许,屈指轻弹了她的额头。 “胡思乱想,身体重要。” 富锦心嘴角抽了抽,有些明白了,他这是把她当做瓷娃娃养呢。 磕不得、碰不得,就得放在手心捧着。 她想跟他说不用,她没那么脆弱,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什么话都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索性她不开口,一路去了宋府。 宋府与许府差不了什么,唯有门前挂了两个红灯笼,昭示着喜事,其余的连半点喜庆的模样都没有。 唯一算不错的便是新郎官宋成在这坐镇,也算是给了面子。 虽然这喜事不光彩,但这二人的身份摆在这,来贺喜的也不少,不请自来的……就只有富锦心和慕昊卿两个人了。 第一次初登宋府,门口的小厮不认识也是常事。 富锦心也并未想为难,一旁的夏凝上前,报上了名号。 “锦平公主与安楚王殿下初闻宋府喜事,特来给宋公子贺喜。” “公……公主?”小厮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看了看富锦心,又看了看她身侧的慕昊卿,连忙的将人迎了进去,另一个人快速的跑进屋去通报。 原本就足够热闹的喜事因为富锦心与慕昊卿的到来而显得更加热闹,众人皆是向着入口看去。 宋昆未见喜色,反倒是面色惊疑不定。 “你何时结识了公主与安楚王?”他狐疑的看向身侧的儿子。 对方指明了来给成儿道喜,自然是认识,可他清楚成儿的性子,断然是不会与他们做朋友的人,除非是…… “可能他们也是想结交我们宋家,既是来了,去迎便是。” 平日里因着宋成的盐运使司之位,来结交的人不少,宋成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他早就听闻这锦平公主美貌天仙,宛若仙女下凡,久闻不如一见,他已是迫不及待。 不等宋昆说话,人已是迎了上去。 宋昆心里不安,然人已是来了,他也只得跟了上去。 本欲打道回府的许清舒,在路上听闻了富锦心去了宋府,目光疑虑。 “转道宋府。” 马车随着她的声音而缓缓停下,转了方向去宋府。 与此同时,宋成见到了传说中的锦平公主。 他瞪大了眼睛,惊得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两步,一个不慎,猛地跌坐在地上。 “你……” 富锦心见状,眉目上挑,满目笑意。 第621章 想挖了她的眼睛 宋成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甚至在想,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只不过是与那人相像,可在一旁的众人齐声呼锦平公主时,他就知道,他没认错。 难怪,她连报官也不怕,难怪她之前那般行事嚣张,这东陵城下,除却她锦平公主,还有哪个女子敢如此。 然,一切都为时已晚。 宋成心惊胆战,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总觉得富锦心在赌场赢得那两万两是她故意而为之,一直提心吊胆,神色恍惚,频频出错。 惹得宋昆脸色更加不好看,目光狐疑的在宋成与富锦心之间来回扫视。 许婉柔早在知晓慕昊卿来的时候,便安耐不住,心里总抱有一丝希翼,可到底不敢过分,隔着红纱,那般目光潋滟的看着他。 目光之热烈,让身在慕昊卿一旁的富锦心都察觉到了,眼里寒意多了几许,与慕昊卿换了个位置,阻挡了许婉柔的视线。 许婉柔脸色变了变,手紧紧的攥着,甚至有一瞬时间想要跑到慕昊卿的身边,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可最后也只能是想想。 她的情景不允许她做出别的举动,她唯有接受现在情 况的唯一一条路,反抗既死。 对于许婉柔的目光,慕昊卿恍若未觉,一直都在看着富锦心,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眼中情意流转,羡煞旁人。 一直到礼成,都没出什么事情,宋成狐疑的看向富锦心的方向。 莫不是他想错了,富锦心就算是公主,也无法干涉朝政,更不会未卜先知的知道他用了……不过是一个姑娘家,行事张狂了些而已。 他在心里如此的劝说自己,将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 礼成后便是送入洞房,新郎官可将新娘子送入新房后再出来敬酒,只是许婉柔乃是妾,需不着如此周全的礼数,自有丫鬟扶着去,宋成则回身入了席。 第一个敬的便是富锦心与慕昊卿。 “公主与安楚王殿下大驾光临,宋府蓬荜生辉,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宋成这杯酒敬的倒是诚心,虽说是体面话,但言行举止挑不出错来。 当是时,宋府的门被人破开。 县衙的人径直而入,衙役站至两旁,将众人围在身后,蒋大人缓缓从正门口而入,随着他的进入,宋府的门又重新关了起来,又府衙的人看守。 如此,倒像是把众 人困在了屋里一般。 蒋大人率先进了屋,行至富锦心与慕昊卿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富锦心眼睛里闪过笑意,轻轻应了声,没有多说。蒋大人这才看向不远处的盐运使司宋昆。 “宋大人,打搅了。” 弯腰拱手,说的话配合着动作显得十分的有诚意。 宋成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更是不安,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视过富锦心,继而对着蒋大人开口道:“今日小儿办喜,是我疏忽,忘记给蒋大人下了请柬,倒是劳烦你兴师动众来贺喜,是我的不是,你且与我进内屋,我亲自与你喝酒赔罪。” 说着,宋成便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要去拉蒋大人用进了屋。 蒋大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躲避了宋昆的拉扯,站起了身子,表情严肃。 “改日下官再与宋大人您赔罪,今日下官而来,正是为了宋公子。” 宋昆脸色变了变,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蒋大人。 奈何蒋大人油米不进,像是没看到一般,对着身后使了个颜色。 今日的新郎官宋成便被两个衙役给架起来了,宛若一个犯人一般。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状,宋昆沉不 住气,沉声质问蒋大人。 宋成更是慌了,尤其是对上了不远处富锦心的眼神,心里的想法在一点一点的成真,吓得他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身子都是颤的。 他咽了口口水,慌张的看向他爹,下意识的想要求助,然众人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或许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究竟说什么才能有用。 “宋大人勿恼,下官也是依法办事,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宋公子,不便与您多说,宋公子随下官去府衙走一趟,若无事,自会将人放了。” 蒋大人公事公办,一点也不含糊,当即就把宋成给带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蒋大人油米不进,宋昆就是想与之好好商量都不行,在大喜日子,宋成被衙门给带走了。 许婉柔在后院听到这故事时,整个人都惊住了,身形有些僵硬,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富锦心,忽的明白富锦心今日突然会来的理由了。 是因为报复,她毁了富锦心的成婚,富锦心便也借此毁了她的! 新婚之日,新郎官都没了,她本就是个妾室。 一时之间,丫鬟们也学会了给她脸色看 。 憋了许久的许婉柔,心里的怒火上涨,脑袋里乱哄哄的,不知怎么的就命人打听富锦心与慕昊卿的去处,她起身跑出院子,拦住了他们。 许婉柔二话没说,就在他们的轿子面前跪了下来,哭的声嘶力竭。 “求公主饶过夫君一回,无论我们与您有什么恩怨,我给您磕头了,求您绕过他吧。” 知情的人知道宋成是被蒋大人带走的,不知情的听到这话便以为是富锦心故意为难,以至于许婉柔到了如此的地步。 这个世上,总是有人无论缘由的同情着表面的‘弱者’,殊不知在这不知情中,他们也成了‘弱者’的帮凶。 富锦心掀开轿帘,起身走至她面前。 原本她是不准备搭理许婉柔的,有什么仇怨在她出手后自也就没那么深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一样。 可偏偏许婉柔心里没点数,偏要在她面前耍存在感,偏要用那般恶心的目光盯着慕昊卿看。 就好像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忽然被别的脏东西给盯上了,不知在心里想着什么,恶心的让她浑身难受,以至于现在看着许婉柔,都产生了不愉快的情绪,想要将那双眼睛给挖了。 第622章 贪污枉法 “你求也该是求你爹许太师才是,本公主帮不了你什么。” 富锦心面无表情,弯身靠近许婉柔,声音轻缓。 “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宋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就是不知,你一进门就克死了宋大人的儿子,他会如何……” 许婉柔瞪大眼睛,愣怔在原地,心里的恐慌在蔓延。 昔日的许大小姐已是不复存在,如今的她任人宰割,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思及此,许婉柔的脸色瞬间变了,狠辣浮上眼睛,她猛地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着前方的身影刺了下去。 轿子内的慕昊卿寒气绽放,眨眼间,人已是下了轿子。 身后气流传来,富锦心眉目都没皱一下,侧身抬手,抓住了许婉柔的手腕,抬脚踹了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未被碰到。 对于许婉柔这样的举动,她丝毫不意外,甚者说是有意而为之。 许婉柔走投无路、气急败坏之下被她激怒,能做出的蠢事可想而知。 直至许婉柔真的出了手,她心里的气没了。 这样一个愚蠢的对手,也值得她生气,着实是让她自己脸上无光。 慕昊卿来到富锦心的面前,看她安然无恙, 神情缓和了下来,单手搂着她的腰身,将她紧锢在怀中,不愿放开。 见富锦心还要停留,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目光阴沉,周身寒气越重。 “我来处理,回去。” 语气轻缓,倒不似表情那般怒气深重,有意克制。 富锦心闻声,心一暖,抓着他的手。 “不用,随她去吧,我们回去了。” 她温和一笑,并未再看身后的许婉柔,慕昊卿对此不甚在意,在意的唯有富锦心,扶着她离去。 许婉柔会如何富锦心已经不去在意了,总归是个没有价值,更掀不起风浪的人。 哪怕后来听闻许婉柔在宋府被毒打后自尽而亡的消息,她也只是眉目淡然的点头,知晓了,却不会有半点反应。 此时,能让她关心的,倒是宋成。 聂泰河盯着宋成,果真宋成按照她所预想的交齐了剩下的一万两银子。 这银子从何来,宋成知,她知。 她特意寻了个好日子,也就是宋成大婚的时候送过去,也可谓是一份厚礼。 蒋大人依律受审宋成,当宋昆知晓宋成是因贪污而被抓的时候,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宋成平日里花钱如流水,大手大脚,一 个盐运使司何来这般多的银两可供其使用?虽说引人怀疑了些,但心里明白的人,断然不会去触这眉头。 旁人不敢,富锦心却是必须。 一个宋成贪污,便足以牵动他身后的宋昆,若这网大些,便是许乾。 他们二者脱不了关系,此番动宋成,不让他们死,也得脱一层皮。 东陵基业,他们想中饱私囊,也得问她乐不乐意。 后面的事情,富锦心的身份到底是公主,她不太好出面,全权都是蒋大人在操作,不过富锦心也事先与皇上打了招呼。 有皇上的圣旨在,旁人还动不得这事。 慕昊卿见她忙上不上,不得安稳,脸色越发难堪。 只是,到底没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富锦心之前一直对他有所防备,以为他出使东陵有所目的,虽然的确是有目的,却并非是她所以为的那般。 哪怕这会儿他们成亲后,她心里仍有一丝疑虑。 她的事情,他尽量不去插手。 只是见她这般劳累,终究心有不忍。 富锦心坐于案桌前,纸上写了几个人名,有宋成、宋昆还有许乾这些人,这是她思考时一贯的流程,这样才能更便于她心中思虑, 如何将这些人串起来,一举端了。 只是,一个宋成的分量永远不够,若宋昆狠心些将宋成如许婉柔那般抛弃了,那宋成这事便只能以宋成为结束,掀不起太大的波浪。 慕昊卿进来时,便见她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失笑。 虽是如此,她倒也没能发现他进来,专心的不得了。 直至身侧有人影坐下,富锦心才恍然回了神。 “你来了。” 她已是见怪不怪,如今只要慕昊卿得空,必然是陪在她身边的,颇有些成连体婴的架势,能多待一阵是一阵。 她虽说觉得奇怪,却也乐的享受。 有他在的地方,她事事顺心,想要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给她,吃的、喝的,她还未想到,他都能安排妥当,送至她身边。 以前,富锦心觉得父皇、母后、皇兄十分疼爱,如今她才知晓,慕昊卿这是一百分,甚至比这更多。 他像是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一点一点的温暖她的心。 慕昊卿轻声‘嗯’了一句,片刻后伸手抬起了她的脸,揉了揉她皱了许久的眉心,声音轻缓。 “不必想的太多 ,从百姓入手。” 他突然的举动猝不及防,富锦心略有不适,她与他靠的极近,明明更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偏偏这些日常靠近,她还是会心悸。 心口砰砰的极速跳个不停,响的让她几乎耳鸣,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眼中只有他。 她抿了抿唇,低首,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才慢慢的回了神。 “百姓?” 声音疑惑不解。 慕昊卿见她并无不适应的神态,亦没有戒备,神色一怔,忽的心神放松了下来。 一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四散,让他整颗心都为之鼓噪。 “盐运使司职位甚好,既是有这么多钱财,必然少不了敛财,船运、盐运的百姓遭受其害,若能减少赋税……” 话点到为止,慕昊卿相信她聪明,能够想到其中的想法。 富锦心闻声,果真如醍醐灌顶一般。 一个宋成的确是不成气候,可如果在此基础上,增加了百姓,那效果可就不是一般的了。 她蓦地抬首看着眼前的人。 他天生就该是那九五之尊的独一人,离开西楚,也能对西楚掌控,亦将东陵的事处理的游刃有余。 忽的,她想起知晓他身份时,她曾问他的话。 第623章 让公主来提人 她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说:你。 以往她不相信,如今却明白了。 若东陵他想要,怕早就是他的了,他的回答是真的。 他想要的,是她。 富锦心抿紧唇瓣,心中因他而动荡,她平日情绪内敛,他比之还甚,她看了他几眼,望进他如墨的眼睛里,她没能忍住的……扑了上去。 当真是扑上去的。 整个人趴在慕昊卿的身上,双手搁在他肩上,不自觉的握紧。 慕昊卿被她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眸光顿了一瞬,下意识的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护着她。 “胡闹。” 声音低沉,隐有不悦。 富锦心的身子顿了顿,慢慢的撑起来一些,低首看他。 “不是胡闹,我就是……想你了。” 声音越说越小,面上露出羞赫。 她就是一时情难自禁,未曾想倒是吓着他了。 她欲起身,腰上却是一个用力,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又跌落下去。 耳边是他鼓噪的心跳声,砰砰一下又一下,隔着衣襟回荡在她耳边。 “是为夫的不是,让娘子惦记了。” 熟悉的道歉声,反倒是让富锦心的心头像是被烫了一般,火烧火燎。 也不知是从谁 那学来的招数,事事都说他错,反倒是成了她事事都对,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唇上蓦地传来轻微刺痛感,让她骤然间回了神,不知何时,他们已是变了位置,他浮于她上方,只轻轻贴近,不敢用力,像是怕压着她。 富锦心本就是心生感慨,哪能受得住他这般的贴近,绯红着脸色埋首在他怀中。 屋内碳火正热,噼里啪啦掩盖屋内重叠的身影。 这一缠绵便是翌日,富锦心这才得空将事情吩咐下去,如今聂泰河事事上手,已是熟练许多。 有他在,富锦心相信他能办的稳妥。 宋成一事,牵扯甚多。 盯着的人自也不少,待众人知晓宋成所欠款之人乃是富锦心之时,脸色多变,心思也就多了起来。 审宋成一案的是蒋大人,又有皇上加持,明面上众人倒是不敢动,可私底下却是各种阴招都来。 富锦心早知晓他们心思不正,一直让人盯着,不料如此严防死守下还是出了事。 蒋致一心考科举,许给温婵未来,平日里甚少出门,虽是如此,他也总不能日日不出门,未曾想,他一出门,便被人盯上了。 今日他出门乃是到 书坊寻些书籍,他所看中的皆是被人抢先夺去,三番两次下,他便明了有人找茬,不欲多生事端,抬脚欲走,却被人拦下。 “呦,巧得很,哪哪都能遇见你这个小白脸,怎么今日没有姑娘在,便不敢与本王正面对了?” 拦住他的正是富余。 红妃出事后,他安稳了好些日子,如今又出来,却是比以往多了个心眼,手下的人将书坊围住,他将蒋致围堵在书坊角落。 “三皇子应明白凡事三思而后行。”对于富余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蒋致心里大概有了数,因而不卑不亢。 眼睛里毫无惧意,更多的是平静。 “你也配教训本王!生的如此娘相倒不知温婵是如何被你迷得五魂三道,不过没关系,很快温婵就会迷上本王,她的纤弱身姿最是迷人,哪哪都合本王心意,尤其是那……” 说着说着富余便笑得不堪起来,眼睛里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光。 蒋致已然是听不下去,拳头紧握,饶是知晓富余这是激将法,他仍是控制不住,挥拳扑了过去。 那一下极为的猛烈,富余没反应过来,被压在地上,一拳打在了脸上,鲜血溢出,蒋致难 以忍受他的污言秽语,几乎是逮着机会,一下又一下的挥了过去。 一颗牙从富余嘴里蹦出,鲜血横流。 富余忍不住的痛哼,周围的侍卫这才像是回了神一般,纷纷的上前拉开蒋致,将富余从他的魔爪下拖出来。 蒋致被侍卫驾着,富余站起了身,捂着被打的脸,抬脚便是狠狠的踹了过去。 “唔” 蒋致闷叫一声,表情痛到扭曲。 “给本王狠狠地打!留着一口气让富锦心来提人便是。”富余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道。 周围的侍卫闻声怕富余追究刚才失职,皆是下了狠劲的往蒋致身上挥舞着拳头。 一直在架子后的燕丽姝,没敢大声呼气,然这会儿见那男子要被打的没气了,眉头紧皱,她小心翼翼的伸出头看了一眼,对比了一下距离。 忽的伸手将面前的书架给推倒了。 ‘嘎吱’一声,书架倒了下来,尽头的富余被砸个正着。 ‘轰隆’巨响,地面都颤了颤。 “三皇子!” 侍卫们都围堵了过来,搬着书架,试图救出富余,反倒是没人在意不远处的燕丽姝,她脚步飞快的跑到了蒋致的面前,拉着他就往外跑。 蒋致 挨了一顿打,全身上下都疼,看见燕丽姝时是愣怔的,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在燕丽姝的搀扶下往外走。 此时若不走,落在了富余的手中。 就真的如富余所说,要让公主来提人了,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以他来换取宋成,不论是对公主还是对他爹。 他断不能落入富余的手里。 书架虽是落下砸到了富余,可偏了一寸,也就是碰了下腿,没什么大碍,侍卫三两下便将富余从那架子里给拖出来了。 富余拖着受伤的地方,一抬眼看的更是怒了,狠狠的甩了面前人一个巴掌。 “蠢货!赶紧把他给抓出来!” 侍卫们这才注意到蒋致不见了,抬眼见简直被人搀扶着走,皆是醒悟过来,围了上去。 蒋致走不快,燕丽姝急的满脸是汗,不时回头看向身后,见他们跟过来更是着急了。心思一动,连忙大声喊道。 “抢人了!三皇子光天化日抢人了!救命啊!!” 燕丽姝的声音高亢,虽是在书坊之中,可这墙不隔音,外面总能听个两三分。 富余听见这声音更是着急,急急地怒吼着。 “还不快把他们给本王抓住!抓不住砍了你们的头!” 第624章 三次放人 侍卫们蜂拥而出,持刀而去,临近门口时却又被逼着退回来,面上皆是惶恐。 一道清丽的嗓音自门外传来,明明声音温柔,可配合那话说出来,却偏生了几分寒意,让人心颤。 “你想砍谁的脑袋?” 随着这话,富锦心俏丽的身影自门边而入。 外面寒风簌簌,身上披了件红色的披风,厚实的将她娇小的身躯包裹其中,越发衬得其娇小。 可就是如此娇小的人,身上的气势却如泰山压顶一般。 两步之外,侍卫不敢靠近。 富余瞧见来人,脸色骤变,若是之前他怕是要得意的猖狂大笑,然而如今人跑了,事情还被发现了,他心里咒骂不断,伤口处更是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眼睛转了一圈,他当即站起了身,强势开口,先发制人。 “他与臣弟有些瓜葛,不料竟是要谋杀,如此歹毒之人,自是不能留。谋杀皇子这事不小,若闹大了便是诛九族之罪,今日臣弟便看在皇姐面上,留他全族性命,但他必须……死。” 富余的如意算盘是叮当想,蒋致方才被他激怒,的确是先出手伤人,下手其重一旁的人都瞧见了,若真要按一个谋杀皇 子的罪却也不是不可。 思及此,富余挺直了身子,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富锦心神色淡然,对着富余招了招手。 “皇姐有话直说便是。”富余站在原地,没过去。 见状,富锦心也不强求,只轻轻的问一句。 “你打定主意要找他麻烦?以后都不肯收手?” 如此问话,让富余心惊了一瞬,目光狐疑的盯着富锦心看,没能看出什么来。 他怀疑富锦心是在诈他。 “皇姐怎能如此偏袒一个外人,臣弟身上的伤可都是拜他所赐,他不死,臣弟心头恨难解。” 闻声,富锦心了然的点了点头。 “将他绑了送回府中,着人在三王府看着,何时悔悟何时出府。” 富锦心淡然开口。 富余却是瞪大了眼睛,宛若不可置信。 “富锦心,你敢!本王是三皇子,除非父皇,谁敢绑!” 接二连三的在富锦心这受气,富余又岂能忍,当即就嚷嚷着要离去,富锦心既是开了口,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聂泰河上前直接将人绑了,叫其动弹不得。 那些个侍卫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根本就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富余被绑,忌惮着富锦心。 “比 起你,父皇更相信我。两次教训还不够,还往我面前来,怕是觉得自己活太长了。富余,你记住,事不过三。我三次放你,是看在你那薄弱的血缘面上,若你还不知晓惜命,与我作对……” 后面的话,富锦心没说出来,可偏是这样的半截话,更引人深想,继而恐惧。 今日也亏得富余留心眼,只在书坊里围住人,没叫外头百姓瞧见,虽说燕丽姝的声音弄出点动静,却也没什么大碍。 如此,其中事情,只需他们自己解决,就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对此,富锦心并不畏惧。 富余连话都没能说,直接被聂泰河直接送回了三王府。 至于那些个侍卫本就是害怕富锦心,富锦心再加以威慑,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今日这事明显是富余被当成靶子送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其中意思细想便知。 蒋致后来被打的不轻,已是送入医馆,燕丽姝陪着去的,富锦心处理了富余,便过去瞧上一瞧。 也不知这蒋致是不是与富余八字不合,回回都是碰上富余。 红颜祸水,这话果真没错。 富锦心到的时候,大夫还在治,燕丽姝在外头,瞧见她来 ,眼睛都亮了。 “富姑娘。” “今日多亏燕姑娘出手相助了。”富锦心含笑,两次相见,燕丽姝都刷新了她的认识,她一开始还以为,燕丽姝人如其名,乃是一名温柔安静的女子,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富锦心的目光忽的一顿,看着燕丽姝,脑海闪过一个人影。 静时端庄,动时却如火,总是一身红衣,手握银鞭。 画面消散,富锦心回了神,对着面前的燕丽姝温婉一笑。 “不过是凑巧罢了,若非替兄长寻些书籍,也碰不着这事。富姑娘还未见过我兄长吧,他这人一心沉浸于武学,像是个武痴一般,走哪都要与人比试,都年过二十了,仍未娶妻,急的爹娘都拿鞭子打,若非他即将科举,怕是这会儿还在媒婆那见着各式各样的姑娘呢……” 可以看得出,燕丽姝与其兄长的感情十分好,一说起来便没完,富锦心轻笑,她深有体会。 富思晏平日里可没少拿她出去说,走哪说哪,她这名声有一多半都是因为他。 聊了一阵,富锦心与燕丽姝格外的投缘,不论说什么都是有兴趣的。 直至大夫出来,也不知是因为蒋致抗打的能力 强了还是那几个人一时疏忽,没打对地方,总会蒋致这会儿受的伤不重,都是些皮肉伤,养两三天便好了。 她未进去看,总归身份不合适,让人将蒋致送回去了。 燕丽姝书还没买完,便先行离去,约了改日再聚。 富锦心回了府,没多久聂泰河便回来了。 “还有心思玩这一出,还是闲的很,加快速度,最晚明日。” “已准备妥当,今日便可。” “去吧。”富锦心点点头,待聂泰河快要离去时,出声叫住了他。 “这事过后你便休息一阵,聂姣平日孤单,多陪陪她,亦能出去结识一些新朋友,有个玩伴你不在时,总归是好的。” 上次她倒是给忙忘了,聂泰河也跟着忙,如今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聂泰河颇有意外的看向富锦心,继而觉得逾越,低了头,声音却是感激的。 “是,属下多谢公主。” 话音落下,人便转身离去。 盐运使司一职掌管盐运,各家码头往年上交的赋税不少,经商的百姓交的盐税更是多,可纵使再多,谁也不敢有怨言,毕竟她们就靠这吃饭。 当宋成贪污税钱花天酒地的消息一传开,百姓们就急了。 第625章 赶不回来 百姓联名上奏,声称赋税过重,宋昆有心拦着,却也拦不住百姓伸冤的心。 这事在富锦心的推波助澜下直接闹上了朝堂,由蒋大人带头,将百姓所列字迹及证据一一呈上。 皇上看过其证据后,勃然大怒,当场便革了宋昆的职,押入狱中查办,连带其党羽都被牵连,其中关系最密切的就是许太师。 未料许太师下朝后密见皇上。 三个时辰后方出,无人知其与皇上说了些什么,只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最后却是平静的落下了帷幕。 宋家贪污一事成事实,宋昆不日后处斩,以儆效尤,宋成流放。 连带几位小官受到牵连,然与之联系最密的许太师府却是安然无恙的,丝毫未受牵连。 聂泰河进屋,看着富锦心斟酌着开口。 “公主,可要继续?” 富锦心低首,眼皮耷拉着,听言后抬起头,声音清冷。 “不必,你且去休假。” 如此,便代表着此次事情结束。 聂泰河不知其深意,却看得出她心情不佳,并未多言,应声后起身离去。 此次,富锦心手里捏了些许太师的证据,不过作用不大,本想着宋成之事能有所牵 连,未料许乾这个老狐狸。 弃车保帅,直接抛开了宋昆,先发制人的揭露其罪行,又声情并茂的将自己‘被逼与之同谋’的事情一说,缴上来些银两。 如此一来,倒是让皇上没法再说些什么,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便顺水推舟将这事情了了。 总归眼下正在一点一点根除朝中隐患,没了宋昆这个盐运使司,也不算空手而归。 既是停歇了,富锦心便没准备继续,吃了一亏他们总是会多加防备的,且眼下就要到了年尾,事情还多着呢。 十二月初,天寒地冻,冷风呼啸而过。 富锦心坐在轿子里,暖炉在手中握着,饶是如此,仍旧是觉得冷风嗖嗖的,好在身旁慕昊卿在陪着,将人半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着她。 年关将近,富锦心已许久未见皇后,听闻她身子略有不适,便进宫来看看。 后宫慕昊卿不便进去,去了皇上那,他将披风给富锦心盖好,这才看着她离去。 富锦心到了皇后殿时,尚未进去,便听闻一阵咳嗽声。她眉头紧皱,脚步加快的走了进去。 “母后。” 初闻富锦心的声音,趴在榻边的皇 后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染了一丝笑意。 “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快去将屋内的碳火烧得旺一些。”皇后挥着手吩咐,在侍女的搀扶下从榻上起身。 富锦心快步过去,接手了侍女的活,坐在了皇后身边,握着她的手只觉一阵寒意刺骨,这殿内也是如此。 她面上不显,只紧紧的捂着。 “母后该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段时日她忙的不可开交,一直未能进宫,却不知母后已是病成这般,瘦骨嶙峋,脸上也无甚光彩。 瞧着比之以往要憔悴多了,一时之间,她心中难受,却不知该如何。 侍女将殿内炉火点亮,一时之间温暖包围着周身,皇后身上的暖意也在一点一点的回来。 她不提这事,却是岔开了话题。 “慕昊卿对你可好?”问出来,她才觉得多此一举。 好不好从神色间便能瞧的出来,女儿神色温和,眉宇间无甚烦恼,幸福之意洋溢出来,想来慕昊卿对她十分照顾,如此,她便放心。 “虽说你才与他成亲,不过这子嗣还是极其重要的,你年纪已是不小,能尽早还是尽早。” 富锦心因着在 外流落,被认回来时年纪已是不小,只是皇上与皇后疼惜,这才多留了两年,不然如她这般的年纪,早就该孩子满地跑了。 如今成了亲,皇后自是盼望着能够早早抱到外孙。 “母后,这事随缘。”富锦心无奈,未曾想这一回来,便是被催生。 孩子之事她未曾想过,成了亲自也当考虑,只不过她想着随缘,顺其自然,再加上慕昊卿也未提起,她便没多注意。 “是该随缘,可也得早早提上日程才是,你年级不小,他更是等不得。好在他那些个兄弟虽是有孩子,却都是妾室所生,算不得什么,你这若是第一个生,自是最好。” 若在东陵,皇后自是不担心,迟些便迟些,可在西楚,若是成了亲久久不孕,还让次子抢先,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她相信慕昊卿自是不会让女儿受委屈,可百密终有一疏,日久见人心。 富锦心哭笑不得,未曾想母后竟是担忧到如此地步,连慕昊卿在西楚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 她只得无奈应下,结束这个话题。 “您啊,就该放宽心,这般劳心劳力您不病着谁病着。您放宽心便是,儿臣何曾受 过旁人的欺负。” 听这话,皇后便知她没把这话放在心里,怕说多了让她心里反感,便没多言,日后再惊醒着便是。 侍女端了药进来,皇后喝过之后,便与富锦心促膝长谈,说着便提到了富思晏。 “你哥哥写了信过来,已是顺利达到北顾,尚且安好,只是路途遥远,是赶不上新年了,如此一耽搁,你皇嫂生孩子时怕是要在路上了,也是两个任性的,说走便走了,孩子似的。” 说到富思晏,皇后不免有些怨言。 想起宁若颜那大着肚子的在路上颠簸,她就心里担忧不已。 那些个万一,连想都不敢想。 富锦心的心里也是担忧的,只是瞧着皇后坐立难安的模样,便宽慰着。 “皇兄何时这般儿戏过,他有分寸的,您的皇孙准没事。皇嫂这些年在东陵也是受苦的,尤其是她爹爹一事是心结,如今怀了孕,难免伤感,出去走一趟未免不是好事。” “你呀,就向着你皇嫂,跟亲姐姐似的。” 皇后险些被气笑了,伸手点了点富锦心的额头。 面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将那担忧放下。 人在远处,她纵是再担忧,也没什么法子。 第626章 突如其来的病 皇后身子不适,富锦心陪着她用膳之后,便扶她去歇息。 待了一阵,见她安然熟睡才离去。 慕昊卿一早便在外院等着,见她出来,便伸手将其带入怀中,用自身体温包裹着她,一双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的纤纤玉手。 二人一道往外走,直至上了步撵。 富锦心本欲留下陪皇后两日,不过皇后怕给她过了病气,不让她留下住,她这才消了心思,回去。 只是此刻,脸上带着愁绪,显然还是放心不下。 “近些日子你闲赋下来,想去哪里,我陪你。”慕昊卿见她不高兴,便想着法的逗她开心。 富锦心闻声,轻摇了头,捏了捏他的手掌。 “外面太冷,不想动。” 冬日寒凉,近日尤甚,若非她有事情要外出,她一步都不想出屋子。 锦家商号一如既往,有沉生和温婵在照顾着,需不着她太过费心,许太师等人也安歇下来,她近日倒真的是闲下来了。 一连几日,她都懒洋洋的待在屋内,一步也未挪动。 只是这身上总是软绵绵的,更是四处酸软的疼,看着某人生龙活虎的在面前,她不由得娇气的看了他一眼。 脸上染上了些许俏 红。 “今日再来你便去书房睡。” 声音软糯,半点平日里的冷淡都没有,好似娇气的小姑娘一般。 慕昊卿面上含笑,走过去将人搂入怀里,讨好的替她捏揉腰部。 “娘子舍得?” 富锦心撇了撇嘴,动了动,趴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任由他捏着腰部。 当真是酸软无力,整个人都快散架子了。 他身材极好,胸膛健硕,腹部更是一块一块的,平日里练武,力气更大,饶是她看再多回也是忍不住的心猿意马。 不过,这力气若真用在她身上,可谓教她叫苦不迭。 明明她身子也不弱,力气也不小,偏生无半点作用。 富锦心不作答,闭着眼睛假憩,想的太过入神,不知不觉的便熟睡了过去。 慕昊卿见状,松了手,动作轻柔的将人打横抱起,落入榻上,细心的替她掖好被角。 这一睡便至夜深,慕昊卿进来左看右看,最后躺在了她身侧安睡,担心着她腹中饥饿,一直让人备着膳食。 半夜,迷迷糊糊的听见身侧有了声响,天生的警觉性让他醒来,半起身看着身侧的人。 “溪溪?” 他轻声的唤着她。 富锦 心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疼,具体的说不出来,却是极为的难受。 她不自在的动了动,更是疼的紧,身子颤了一下,颤巍巍的伸手向着身前的人,环住了他的腰身,唇张合着。 “疼……” 声音嘶哑,像是干涸许久,语气更是娇弱的惹人心疼。 慕昊卿何时看过她这幅样子,瞬间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在触及到她身子的滚烫之后,更像是心尖被烫了一下。 眉头紧皱,眸中的黑云深得吓人。 半夜,府中人皆是被惊醒。 太医颤颤惊惊的给富锦心把脉,开了药,慕昊卿把药给喂下去。 富锦心浑身滚烫,虽是发着烧,却也知晓事,腿边不太舒服,让她极为的难受,推搡着让慕昊卿出去。 因着高烧,她脸烧红,眼睛半阖,隐有水光,唇瓣干起。 慕昊卿看着心里就觉堵得慌,想着昨夜她因他的兴起而掀了被褥,肌肤露在外,寒风飕飕,他心里便更加难受。 只想她快点好起来,又怎会此刻离去。 富锦心见他久久不动,也推不开他,不由得恼怒的埋首在他怀里,小声的道:“我……月事来 了,不舒服……”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出来,更添羞。 慕昊卿这才恍然回了神过来,明白她的意思。 若不是富锦心羞,他倒是想帮她,见她神色恹恹,他将她放好,沉着脸出去。 富锦心唤了夏凝将东西准备好,因为高烧,整个人都是无力的,等弄好之后已是许久,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的汗,颤颤悠悠的往榻上去。 一靠近,她就舒服的在心底轻叹一声,半点也不想动,说话也不想。 慕昊卿在冷风中吹了一阵,待夏凝出来,都不用问,便让她去准备了红糖水。 这并非是他第一回遇见富锦心来月事,他们重逢那一次,也是如此。 思及以往,慕昊卿脸上的神情柔和许多。 他想起富锦心之前用了药,怕有所不妥,便将御医又叫回来,仔细的询问一番。 明明是妇人家的事,他一个男子问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好在御医眼中无性别,只道安楚王殿下是个疼夫人的,将事情仔细的交代下去。 用药并无不妥,只是平常来月事身子都会不太舒服,更遑论是高烧的时候,只怕难受加倍。 慕昊卿不敢大意,冬日寒冷,富锦心身 上热,暖炉再烧便只会让她更加闹心,他便让人灭了炉火,开了扇小窗。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富锦心浑身舒适,眉头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继续熟睡。 虽是开了窗,可到底冬日寒凉,他怕落下隐疾,便将手捂了暖炉之后,贴在她的肚子上。 一阵阵的暖意传来,不似暖炉那般烧心,身上舒适了不少,她眼皮轻动,微抬了眼。 入目是他沉稳的脸,眼睛里满是关心。 她心忽的一动,暖的不像话。好似也没方才那般的难受了。 见他一直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不断的将手焐热了又放在她肚子上,她心疼。 “你上来吧,夜深了,不必守着我。” 声音不似刚才的嘶哑,却也还是不舒服的,只说了一句,她便不想再多说。 慕昊卿伸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 “无妨,你睡吧,别乱动。” 像是哄孩子一般,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好听的不像话。 本就精神不济,被他这么一哄,富锦心更没精神,眼皮耷拉着落下,只是手还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像是提醒着他要睡下。 慕昊卿眉目微扬,隐有笑意。 一直保持这般,直至她身上温度降下。 第627章 他们什么关系 清晨和煦的阳光自窗外落进来,照亮身侧人的脸颊。 富锦心抬首看着上方温润的脸,心中甚是温暖。 平日里慕昊卿冷着脸色,就连眼睛都是讳莫如深,教人看的害怕,现下平稳的熟睡,没了那锋利的眼神,整个人都柔和许多。 只是眼下难掩乌青,怕是昨夜照顾她受累了。 自他们相识以来,他对她百般照顾,事事以她优先,不知不觉的,她便习惯的享受他的照顾与关心,倒是忘了,他也是需要照顾的人。 甚至之前对他还多有猜忌,他是一个好夫君,但她并非是一个好夫人。 她敛下眼睑,眼中多有懊悔。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吧。 虽是一夜未睡,慕昊卿却也醒的早,因为担忧富锦心,入目四下无人,他不由得愣了愣,待看清,当真无人,且她睡过的地方冰冷时,脸色陡然阴沉了起来。 极速的起身,穿好衣衫抬脚便往外走。 不过一瞬,便停了下来,眉眼转圜,只是还不太好看罢了。 “你起来做什么,回去。” “多亏夫君照拂,已是无碍,不必担忧。”富锦心看他醒过来,脸上也染了一丝笑意。 屋内 无旁人,她将手中的碗碟放下,走过去如普通夫妻一般,伺候着他梳洗。 富锦心的举动让慕昊卿十分的费解,却也不想累着她,从她手中接过,自己动手,随后目光打量着她。 见她面色红着,无半点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来尝尝,我头一回下厨,也不知手艺如何。”富锦心仿佛没看见他的打量,伸手拉着他坐到了桌前,替他盛了一碗粥。 软糯的粥香味顿时环绕满屋,桌上放着几个可口的小菜。 她一早醒,想着多照顾他,还怕赶不及在他醒过来之前,好在倒算是及时。 慕昊卿听到她的话,不由得再次愣了愣,心中一片暖意,片刻后却是沉了脸,不太高兴的看着她。 “你大病初愈,莫要累着。府中自有奴仆,无需你动手。下次不准。”霸道而又带着上位者的不容拒绝。 若非这话里都是带着关心之意,富锦心怕是早就与他撂脸子了。 “做给夫君吃的,自是欢喜,哪有受累。”她弯着眼睛,一脸喜气,半点没有恼怒。 慕昊卿算是看明白了。 虽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不过看着倒是开心,还算不错。 “为夫也 尚未娇气到需要夫人来伺候,夫人安心享受,为夫自是开心。” 富锦心勾唇一笑,眼中笑意更甚,知他固执,便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陪他一同用了膳。 虽说她风寒褪下了,这小日子却还是在的,忙碌了一早上,身子便有些撑不住,躺在贵妃椅上不愿动弹。 慕昊卿去处理事情了,并不在身边。 不过他不太放心,便让府上的御医过来继续帮她瞧一瞧。 自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公主身子健朗,不过也需注意休息便是,孩子一事天定,还望随缘,莫要强求。”御医年纪稍大,仁者医心,一直待在府上,了解的事情也多,便不由的多说两句。 富锦心本是没什么反应,都快睡着了,听闻这话,勉强睁开了眼睛,侧首看了过去,眼睛光亮一闪,声音低哑,似是不开心。 “成亲也不短日子了,他并未提及,本宫却是担忧……” 话说一半,剩下引人遐想。 果不其然,御医便耐不住,顺着说了下去。 “公主多心了,殿下自是最关心您,前些日子还来询问臣有孕女子的注意事项,早早的便准备着,殿下疼您,世人皆知。 ” 闻声,富锦心愣住了。 她不过就是觉得御医说的话有点不太对,就有心引了一下,未曾想倒是引出这么个事情来。 她并未怀孕,慕昊卿突如其来的问这些做什么? 打发了御医走后,富锦心让夏凝打听了一般有孕女子该有的反应和事项,等听完之后,她颇有些哭笑不得。 前些日子,她因为忙着锦家商号的事情,日夜颠倒,不可开交,那一阵子睡不好,胃口也不大好,月事也因此而推迟了。 还是夏凝反应了过来后,她私下找女医了解了一番。 未曾想,慕昊卿倒是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误以为她怀孕了。 也难怪这些日子他特别奇怪,事事盯着她,哄着她早些睡,膳食营养均衡,哪哪都不对劲,昨日他听闻她来月事时,稍有些愣怔,她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倒是真的。 想来,他也该是觉得自己误会了,不过并未对她说。 因着这事,富锦心来了精神。 一直以来,她的确是未曾听过他是否想要孩子,不过他们也顺其自然,并未刻意避着。 她有些坐不住,问了慕昊卿在醉荷楼,便有些耐不住,起身其寻。 刚出了府门没多久,她便见到了他自远处而来,只是因为她所站之地稍微偏了些,他并未看见她。 她刚要出声,却见他身侧多了一抹身影,那身影隐有熟悉,让她喉咙里的叫喊声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 待那人面对她时,她才看清了那人容貌。 竟是……沉生。 她眉头紧皱,眼中多了沉思。 沉生外地来的,头脑不错,不是泛泛之辈,却是巧合的与蒋致结交,令他深信不疑,最后短短时日为她所用。 她本不觉得有什么,且是蒋致介绍来的,温婵也说他不错。 然今日见他与慕昊卿站在一起,却是不由得神思起来。 沉生与慕昊卿是什么关系? 他在她身边做事,可是存了其他心思? 有些念头不该有,一旦起来便克制不住。 富锦心不愿深想,她与慕昊卿之间刚刚有些的柔情蜜意,她不愿就此揭破,却也不愿这般被人蒙在鼓里。 思及此,她抬脚走了过去,面色沉着,轻声唤着:“夫君。” 听闻这声音的两个人都转身看了过来,沉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想要离去,可他知道,若离去,更惹怀疑猜忌,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第628章 记起揽星阁了 “公主。”沉生唤了一声富锦心,态度恭敬,神色坦荡。 慕昊卿见她来略有意外,却无慌张,眉头轻拧,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声轻斥。 “天寒地冻,你出来做什么?” 他知晓她不舒服,若出来受了寒更加不舒服。 富锦心无奈。 他这是完全把她当瓷娃娃了,哪有那么娇气。 不过谁又不想被自己的夫君放在心生,宠的娇气。 她摇了摇头。 “没事。”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轻问。 “你们认识?” 没有怀疑,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神色比之慕昊卿还要坦荡。 慕昊卿原先瞒着她,只是怕她知晓他插手她的事情,怀疑他有所目的,既是她已信任,自是没有瞒着她的必要。 “有点渊源,不过皆是因为你。” “我?”富锦心诧异,看了看慕昊卿,又看了看沉生,着实是没想起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渊源。 慕昊卿担心她的身子,不欲多说,请了沉生进府,屋内温度正高,比起外面简直是两个样子,富锦心轻喟一声,满是舒适的模样。 即使如此,慕昊卿也给她拿了一个暖炉放在手中 ,好生捂着。 慕昊卿未曾多说,只说了曾经救了沉生,而后知晓她想开商号,沉生聪慧,最会经商,便以报恩将其引荐给她。 富锦心抿着唇看着他。 不用多问,她也知道,他这般的大费周章是因为她曾怀疑他,不信他。 他对她这般好,她却愧对于他。 沉生神情端正,没了往日的玩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富锦心,试探性的开口。 “我来自揽星阁,曾效忠于阁主,只是星主五年前消失,不知所踪,揽星阁寻找至今,亦未有半点线索,我斗胆敢问一句公主,可知晓揽星阁?” 虽然他已是确认,但揽星阁无主多年,她若一直记不起也是麻烦事,若他提起,她能想起一星半点也是极好的。 慕昊卿神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眸光泛寒。 不等富锦心回答,率先开了口。 “慕言,送人出去。” 他之前便已警告过,但沉生似乎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富锦心不知他突然而来的怒火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他是在乎她,关心的她的,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软声道:“我倒是对他口中的揽星阁感兴趣,再听一听?” 慕昊卿不悦也是 怕富锦心突然触及以往之事向之前那般晕厥,如今见她神色无恙,且没有半点不适,便放下心来,情绪缓和了不少。 “若有不适,便不听了。” “嗯。”富锦心眉眼弯弯的笑着,满心暖意。 沉生见他二人这般,才恍然记起慕昊卿曾对他说过,富锦心听不得这些往事,原本要说的话在他肚子里绕了几圈,最后他只讲了些大概。 富锦心听完之后,神色无恙的摆了摆手。 “听你所言,你这星主可知世事,自然非凡人,该出现时必然会出现的,与我可能无甚关联。”虽然富锦心也惊讶于这个星主竟与她一般能够预知,不过世上能人众多,她会,旁人不见得不会。 且她确实对这揽星阁没什么印象,许是沉生认错了人。 沉生看她神色平稳,不免有些失望,他以为,在她心中,揽星阁虽不是重要的,至少也该有一席之地,能让她想起分毫,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罢了。 他抬头看向她身侧之人,原本有的那点失望转瞬便消散,比起这人,揽星阁也不见得有多惨。 “无妨,星主我们会继续找,我与你订了盟约,自是不会改,两不耽 误。”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沉生并未多留,把话说清后离去。 富锦心神色平静,慕昊卿也放下心来,冷不丁的却听她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夫君,想要孩子吗?” 她扬首,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眼睛清澈如月,只是平静的询问他。 慕昊卿不知为何她突然提起了这事,却是如实的回答。 “喜欢娘子为我所生的,全凭娘子意愿。” 他们成亲时日尚短,需不着考虑这些,但私心里,他不愿她这么早的生孩子。 她的身体看似健朗,可实则多是问题,现在怀孩子无疑是给她增加了许多风险。 这事马虎不得,他自是询问了医者,风险不大,若她真心想要,他亦满足。 他只希望,她开怀便好。 富锦心还以为他着急,如今看他这神色才知,他并不急。 虽说在旁人看来,她的年龄已大,可她自己不觉得,她觉得尚未到时候,她心里隐有不安,这不安说不上来是什么,却始终让她不安宁。 孩子的事他们心照不宣的皆说随缘。 不过,慕昊卿倒是明了她的意思,没有多问,平日里照旧盯着富锦心晨昏定省,营养均衡,更 是替她寻了不少的补药,就算不能解其体内的毒,也想着给她强身健体,少些伤害。 不知是这补药的作用,还是富锦心的精神好了,半夜里富锦心冒汗,悠悠转醒,却再也睡不着。 慕昊卿闭着眼睛将人搂入怀里,手掌轻拍她的后背,皆是安抚。 “我在。” 低沉的两个字在她头顶,却足以抚平她心里的不安,顿生安定之感。 她伸出手搂着他,埋首在他怀里,不多时便又安然的睡去。 慕昊卿未将这当做一回事,直至早膳过后,才知她梦醒知由。 “我记起了些事情。” 慕昊卿神色微顿,藏于袖中的手轻动,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面上却是平静的很,眸光深邃。 “想起什么?” 富锦心皱着眉头,似有犹豫之色,半晌才吐露出来。 “记起揽星阁了。” 前两日她刚万分确定的跟沉生说她与揽星阁无半点关系,谁知道不过两日,她就记起来了,这不但有关系,其中关系还大着了。 难不成现在还要她跑到沉生的面前,告诉他,她想起来了? 这话她也就能对慕昊卿说说而已。 闻声,慕昊卿的神色放松,脸色都缓和了下来。 第629章 宫宴 富锦心的记忆正在一点点的觉醒,从秦艳欢到沉生。 慕昊卿乐见于这样,却又担忧于此。 若是以往的她,可曾会这样心无旁骛的关心他?若是以往,她可爱他? 她说他们不过是交易,虽在他这里早就不是这样,却不知于她而言,究竟是如何。 慕昊卿安抚着她,富锦心便未着急,时不时的也多想想有关揽星阁的记忆,试图记起其他的来,只是效果不大。 转眼已到年关,百姓们都变得心情洋溢。 集市上人影匆匆,富锦心与慕昊卿坐在轿子里前往皇宫。 皇上在宫内设宴,文武百官皆一同进宫庆贺,今年富锦心出嫁,本是该回西楚,皇上自是不舍,如今他们留下,皇上与皇后更是高兴,已是准备他们留宿,后日设小宴,一家团聚。 只可惜,富思晏远在北顾,未能参与,不过信件倒是及时的送了回来。 富锦心坐在轿子里,看着身侧的人,不由得垂下眼帘。 她知晓他陪她在东陵已是够久,本欲体谅随他回西楚,未曾想他倒是拒绝了。她不安心便去问了慕言,这才知晓。 他的母妃已是不在,父皇忌惮其势力,在这样 的节日里,又何来的兴高采烈,欢聚一堂,往年都是他一人,孤身冷影,回不回去也没什么差别。 注意到富锦心的视线,慕昊卿抬眸看她。 见她眉间轻拧,以为她不喜进宫与众人周旋,便轻声开口道:“若不喜,进宫后便以身子不适为由,与母后独宴。” 富锦心摇了摇头,将手心放在他宽厚的手掌中,让他捂着,不知不觉已成习惯,他不捂着,她反倒是不太自在了。 她与他乃一体,若宫宴上,她不在,他只身一人,怕是要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谈。 二人说话间,已是进了宫。 花灯璀璨、歌舞升平,一派喜乐融融之相。 到殿门,便有公公通报,待他们进去时,说笑的众人停了一瞬。 门口处,慕昊卿亲自为富锦心身上解开披风,而后放入侍女手中,似是怕她冷,牵着她的手举步向前。 富锦心自始至终安静的站着,仿佛这一幕他早已做了千万遍,已是习惯,眉眼间却是柔情,二人仿佛身处密闭的世界里,旁人进不来分毫。 今日来的不止文武百官,其家眷有身份地位的自也跟着来的,同为女人,看到这一幕,眼中皆 是难掩羡慕。 平日里都是她们伺候夫君的份,哪有夫君伺候她们的时候,且慕昊卿身份尊贵,却肯毫无怨言,且心甘情愿的做这些小事,众人岂能不艳羡。 男女分席而坐,富锦心及众位女眷坐在外殿,而慕昊卿则走进屋内深处,越过一道殿门,进入内殿。 临行时,他似有不放心,小声叮嘱。 “有事叫我。” 简单四个字,却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富锦心无奈一笑,替他理了理方才在外沾了一些雪的衣襟。 “今日留宿,少饮酒无事,不可多喝。” 她亦如一般夫妻那般,小声叮嘱着他。 慕昊卿仍旧那般神色冷冽,眼中却是一抹柔情,知晓她的心意。 今日宫宴,众人皆是饮酒畅怀,他虽是西楚太子,却也免不得要被众人劝酒,虽说可用身份威吓,旁人不敢敬酒,但如此,倒让人心生不满。 此刻她当众人面叮嘱,倒是给他解围的理由。 众人瞧着他们二人依依不舍的分别,直至富锦心落座了,才回过神来,有人轻笑着出声。 “公主与殿下当真琴瑟和鸣,恩爱如此,羡煞旁人。” 这话倒是说到了众人的心里, 不免附和着,一时殿内又热闹了起来。 富锦心闻声,嘴边浅浅一笑,并未多应。 外殿与内殿相隔不远,且中间只一道开着的殿门,两相可望。 女眷离得近,看的更清些,内殿却也同样看得见,不似外殿的热闹,内殿倒是有些气氛不对。 最年轻的当属云休,位高权重,自是成为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前提是慕昊卿未来之时。 慕昊卿来了,众人又瞧见了方才那一幕,眼神在他二人之间飘忽不定。 谁都知道云休与富锦心之前关系极好,是因富锦心嫁给了慕昊卿之后才决裂的,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然如今看着云休脸色阴沉的模样,众人皆明。 这情意犹在啊。 比起云休铁青的脸色,慕昊卿的神色则自然多了,公公欲将他引到上位去坐,慕昊卿回首看了一眼富锦心的方向,在门口不远处站定,径直走了过去,悠然落座。 “本王坐这。” 四个字让人一惊,公公也是一脸的为难。 这位置都是越高、越往前的最是珍贵,反观慕昊卿那位置在最下首,又是末尾,最是不好,四周坐的皆是小官。 众人起 先不明,后看他落座后,目光遥首看向外殿,瞬间便明了。 这位置虽不好,可离外殿最近,尤其是一眼便能瞧见公主,可谓是最近的位置了,也是难怪。 皇上过来时,恰逢瞧见了这一幕,脸上浮现笑意。 慕昊卿对富锦心越好,越伤心,他自是越开心。 皇上的到来,让众人皆惊,起身齐呼万岁,皇上摆了摆手,众人皆是落座,众人本以为皇上会提醒安楚王的座位一事,未曾想,皇上倒是提都没提。 若说没瞧见吧,也不应该,毕竟皇上还特地慰问了一番安楚王在东陵住着可还舒适一类之话。 随后,他们便明了。 皇上这不是不知晓,而是知晓了默许了。 这字里行间都是在话家常,却不难听出皇上对其喜爱,百官心里都有了数,云休心里却是越听,怒火越盛。 他又哪里比慕昊卿差! 荣登太傅时,他亦听不见圣上一句夸赞,就连他想求娶的话也被憋在腹中。 他努力向上,奋博一切,把富锦心捧在心上,又做的哪里比慕昊卿差! 凭何这般看不起他,无视他! 皇上对慕昊卿的每一句夸赞都成了一把利刃,刺向了云休。 第630章 给你们脸面 相比较慕昊卿那边的紧张气氛,富锦心这就轻松多了。 她本就身份高贵,一众人等唯有巴结的份上,除却许清舒那一边的人,不过也还好,不似那般的剑拔弩张。 在座的人富锦心不太想结交,因此态度都是冷冷的,旁人看着倒也不敢太过靠近。 燕丽姝自富锦心进来,就一个劲的盯着看,实在是那目光太过持续,让富锦心都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了最末尾的燕丽姝,眼中闪过诧异。 来这的女眷大都是王公贵臣,燕丽姝其上三代为将才,以往若来也算不得突兀,但如今燕家在朝中无重位,理应来不得才是。 她有心想让燕丽姝过来,却又怕因她的举动,而让众人注意到燕丽姝,遂召来夏凝,耳语两句。 夏凝听声后点了点头,没多久便离去了。 许清舒一直注意着富锦心的一举一动,不过没有燕丽姝的明目张胆。 富锦心察觉到了,只是不想多理睬罢了。 众人目光所在,皇后倒是不能与富锦心贴心交谈,只问了两句便收了话,她身体不太好,简单的用完膳后便让人扶着去歇息。 皇后一走,殿内的气氛显得热闹多了。 宫宴为了庆祝,不过也是给百官放松的时间,皇上待了一阵便也离去了,往着皇后殿去,众人皆道皇上、皇后恩爱,公主与安楚王殿下也不遑多让。 没了皇上、皇后在场,众人便都放开了,内殿推杯换盏,外殿热热闹闹。 姑娘家嫁人前最爱的是衣服首饰,谈论的也最多,嫁人后,无不为夫家打算,孩子便成了最常谈论的话题。 不少的人围在了许清舒的身侧,当然,她们也不敢去富锦心身边,怕她。 燕丽姝倒是想去,可想起自家兄长的嘱托,还是安稳的待在位置上,没有走动。 她吃了一口刚刚上来的软糕,顿时美味在口中爆开,眼睛都止不住的弯着笑。 有了吃的,燕丽姝便没有方才那么无聊,专心吃食。 富锦心瞧了一眼,眼中浮现点点笑意,眼角余光瞥见有影子过来,她便敛了笑意,抬眸看向来人。 眉不可察的动了动,隐有不耐。 她当真是不知道许清舒究竟是如何想的,她们之间远没有那么平静,甚至是仇,可偏偏许清舒每次都能若无其事的过来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令她作呕。 当初,她竟多管闲事,想 来许家那两姐妹,怕是一直都被许清舒蒙在鼓里,又怎么会是许清舒的对手。 “听闻公主有喜,臣妇甚是欢喜,特来恭贺。” 许清舒举着茶杯过来,看向富锦心。 她低眉顺眼,温和的一句话宛若炸弹一般在原地爆开,惊得里、外两殿皆是安静无声,众人的目光在富锦心与慕昊卿的身上审视。 若是真有孕,该是喜事,怎能没有半点的动静? 富锦心端坐于位,抬眸看向许清舒,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本公主的夫君尚且不知本公主有喜,你又如何得知?” 闻声,众人明了,这便是没有了。 许清舒面上无辜,婉转一笑,目光扫视了富锦心肚子一眼才开口解释。 “前阵子臣妇有些许不舒适,夫君便请了太医,不巧想请的太医被公主府召过去了,后来无意得知,是询问有孕事由,莫不是臣妇误会了?” “本公主并未有喜,不过是夫君疼爱,怕有孕让本公主难受,提起问了好有些准备。不过……与你何干?”富锦心先是言语轻笑解释了一番,转瞬便冷了脸色,目光冷冽的盯着许清舒看。 “臣妇……” “就算 本公主有孕,昭告天下亦或者藏私,皆是本公主的事情,你无端打听事由却又广而告之,本公主倒不知你是如此长舌的人。家风不严,本公主管不着,亦无心管,可若犯到本公主头上,可不轻饶。” 富锦心身姿端正,手指若有若无的轻敲桌面,配合着她的话,不给许清舒解释的机会,犹如一记棍子敲在了众人头上。 原本都想要看热闹的人慌忙的低下头去,谁也不敢看。 公主的事情又岂是这般好议论的。 富锦心所言,指的不知是云府,更是许府。 许婉柔的事情刚出不久,众人还记忆犹新,姐姐与公主闹的天翻地覆,妹妹却恍若无事,一个劲的往公主身边凑? 任谁都要被恶心到了,众人缄默不语,许清舒站在那里,进不得,退不得,宛若笑话一般。 就在众人皆以为她会尴尬落幕之时,却见其面色无恙,甚至是温和的低首服软。 “公主教训的是,是臣妇逾越了。纵使是念着夫君与您交好,也不能如此无礼。臣妇任凭公主处置,公主与夫君多有误会,望公主能不计前嫌,与夫君重归旧好。” 说着,许清舒竟是众目 睽睽之下,给富锦心跪下了。 原本是热热闹闹的宫宴,因她的举动而尴尬不已,欢喜也停在了之前,众人皆是瞧着眼前这一幕。 如此,倒是显得富锦心仗着公主身份,咄咄逼人,仗势欺人了。 云休目光停留在富锦心的身上,丝毫未分给许清舒一眼,好似默认了许清舒的做法,更像是个事外之人。 慕昊卿的脸色平静无波,看似和平,可眼里的深冷却是越来越多,坐在他周边的人叫苦不迭,却不敢有丝毫的想法表现出来。 富锦心看着面前的许清舒,心里的怒火被挑起,似笑非笑。 “你是要本公主重提此事?” 许清舒跪着未动,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像是早已知道她的回答一般,目光从许清舒和云休的身上滑过,讥讽道: “一个两个还真是好样的,阴毒下贱与阴谋诡计狼狈为奸,当真是绝配。不提不是不计较,而是看在你如今官位给你脸面,既是你们不要脸,本公主也不想做那大度之人。” 她声音停顿下来,继而走向慕昊卿,众目睽睽之下……扑进了他怀里,埋首在他怀中,声音哽咽。 第631章 夫君,他们欺负人 “夫君,他们欺负人。” 众人:“……” 究竟是谁欺负谁? 不管旁人怎么想,慕昊卿是当真看不得富锦心受半点委屈。 他轻轻的替她擦拭眼角那几乎没有的眼泪,柔声道:“为夫给娘子做主,饶不得那些人,娘子宽心。” 有了慕昊卿的话,富锦心破涕而笑。 他们二人你浓我浓,旁人倒是显得十分尴尬,尤其是许清舒还跪在那里,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云休起身走至许清舒将她扶起。 “有何臣担着,内室柔弱,还望公主手下留情。” 许清舒身子一震,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里隐有激动。然云休对上她的眼睛转瞬便移开,冷情的无半点在意。 刚刚还欣喜的眼神逐渐落了下去,若非云休护着,许清舒怕是要跌落在地。 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可到头来,她还是没法控制,嫉妒的像是要发了疯。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压得许清舒难受,没能控制情绪,连忙的用帕子捂着口鼻,压下那上涌的恶心感。 她紧紧的攥着帕子,面色略有慌张的看了一眼富锦心,私底下拉了拉云休的衣袖。 “ 夫君,妾身有些不太舒服。” 说到底,许清舒也是云休的正妻,她若没脸面,丢的也是云府的,众目睽睽之下,纵使他心有不快,也会压着,一副恩爱情深的模样带着许清舒先行离去。 众人心里都看的分明,有他们做对比,则更加艳羡富锦心。 是多大的福气,才能有安楚王殿下这般的荣宠。 随着云休与许清舒的离去,众人皆把慕昊卿方才那番话没放在心上。 毕竟慕昊卿是西楚太子,手伸的再长,东陵朝堂又岂是他能轻易插手的,且云休非一般人。 富锦心一脸无谓,到了慕昊卿的身边反倒是不想再回去了,知她无聊,慕昊卿便先带她离开。 临走时,富锦心让夏凝去给燕丽姝带了话。 夜幕时分,宫宴渐渐散去,燕丽姝在宫女的带领下前往了公主殿,见到了富锦心。 她作势要行礼,被富锦心拦了下来。 “上次多亏了你,蒋致才无事,无需多礼。”燕丽姝的人情,她都记得,倒是怕燕丽姝会和她生分。 显然,她想多了。 燕丽姝也是个心性大的自来熟,亦或者,往日里潇洒惯了,对这些礼节也不在意,自然的 坐在了富锦心的身侧。 周围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夏凝上了茶与点心。 她二人自由的畅谈,不过一会儿,气氛已是十分融洽了。 “皇宫虽好,可规矩是真的多,皇上恩怜,是看得起燕家,这我还是知晓的,若非兄长沉迷武学不肯来,我倒不会来了。” 听出这语气中的不愿意,富锦心微微一笑,明了父皇的心思。 让燕丽姝来,是提醒着他们,三朝元老的功勋犹记在心,没有特意提及,也是给燕丽姝一片宁静,不然她方才哪能那般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吃食。 不过,几次三番听燕丽姝提及她的兄长,她不免也来了一些兴趣。 “我倒是听闻你与你兄长是双生子,一弱一强,瞧你活剥乱跳的,你兄长应是体弱,怎的那般醉心于武学?” 她着实也是好奇,一个体弱的人,却痴心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且极度痴迷,她实在难以想象的出。 听到富锦心的话,燕丽姝俏丽的神色黯淡了一瞬。 呐呐的开口。 “兄长的确自小身子不好,小时受了不少的苦痛。” 从小到大,她在家人的疼宠下长大,可却也明白,每每兄长苦练 武学,而家中亲人失望的模样。 她与兄长乃双生,若她让着些,她病怏怏的,而兄长强壮,如此该有多好? 听出了燕丽姝语气里的落寞,富锦心的眉头皱了皱。 思及其乃将军世家,怕是家中有人不满,便并未多言,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命天定,事在人为。谁又说女子不如男,你这拳脚,一般的姑娘家可架不住你,你兄长这般努力,当会有回报,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公主说笑了。”被富锦心夸得不好意思,燕丽姝羞的偏过了头。 二人合得来,聊着聊着,时间便已很晚。 富锦心原本是想留着燕丽姝在宫内,不想燕丽姝拒绝了。 “若是晚了,兄长会担忧,多谢公主好意,丽姝心领了。” 如此她倒是不好将人留下,却也不太放心,让人护送着她离开。 在宫内小住了几日,皇后的身体倒是越发的好了,没了往日的病态,皇上亦是时不时的与她们母女说些话,一片融洽。 除却慕昊卿越来越绷不住的脸色。 只因富锦心平日多关注皇上与皇后,反倒是将他给冷落了,虽是日日看着,却是吃不着,这着实 有些煎熬。 以至于旧年最后一日,用了膳,他便将打横抱起,将人带回了殿内,屏退众人。 那急切的模样,吓得夏凝脸色尽失,还以为富锦心出了事,还是慕言将人拦住,才没让她进去坏了主子的好事。 屋内温度适宜,随着人影交叠而越发升高,隐有轻咛的声音回荡在殿内,将这寒冬都温暖了许多。 翌日,富锦心是被饿醒的,悠然转醒,却见身侧之人睁着眼睛看她,不知看了多久,眼睛里都带着笑意,眼角上扬,好看的不像话。 她竟一时看的呆了,直至肚里一声轻响,才教她回了神,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背对着他。 慕昊卿知自己惹恼了她,起身出去吩咐人备膳。 富锦心本还等着人来哄,一转眼屋内已是没人,气得她狠狠的揪着了枕头,似是把它当成了慕昊卿一般出气。 愤恨了一阵,抵不过饥饿,她欲起身,殿内又传来脚步声,她连忙的躺下,盖着被褥闭上眼睛熟睡。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巍然不动,等着他来哄。 冷不丁的一只手落在她脸颊,冷的像是冰块一般,激的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第632章 诞下龙凤胎 “你做甚?” 她怒目圆瞪,鼓着脸看他,眼中仿佛能冒火来。 身上还泛着疼,皆是这人的杰作,原本夫妻间如此倒是正常,可偏他不知晓节制,每每害的她苦不堪言,得亏她身子骨健朗,不然早被他弄的没命了。 慕昊卿将手上的水迹擦了之后,继而向富锦心伸出了手邀请。 “屋外大雪,娘子肯否赏脸,一同前去院中赏雪?” 闻声,富锦心惊愕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就要应了,后又摆着脸,一本正经的道:“别想借此敷衍我,这两天你休想与我同睡。” 她气哼哼的落下话语,已是起了身往外去了。 刚一打开门,寒风直入,便打散两分想要去看雪的想法,着实是太冷了些,寒风刺骨,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肩上一重,温暖的暖意也随之而来,一件披风已然是落在身上。 富锦心回首,不出意外的瞧见那人在自己身后半拥着她。 温度正暖,她暂且就不去计较了。 如是想着,身子便也放松了些,靠在他身上。 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白色,富锦心看着,不由得生出几分欢喜来。 每年冬日皆有雪,雪后意味着寒 冬已快结束,随后便是温暖的春日,没有寒风刺骨,没有厚重衣衫伴随,想想都觉得高兴。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迟,她道是寒冬还远,未曾想,已然是落下了。 富锦心在看雪,慕昊卿在看富锦心。 皆是眼中最美的风景,叫人心猿意马,着实欢喜。 若不是富锦心畏寒,倒是要去雪地里玩上一阵,慕昊卿倒是神色无恙的去外头,顶着风雪,一点一点的将那雪堆积起来。 从巴掌大点的雪球渐渐的变成了有人高般的雪人,他面无表情的堆着雪人,那场景看的富锦心嘴角笑意绵绵,直至进了屋,都没消散,连带着之前的气都消了不少。 瞧他一双厚实的大掌已是通红,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将暖炉放在他手中牢牢的握着,她的手亦是放在他的手背,替她捂着。 慕昊卿何时怕过这般冷,反倒是捉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将暖炉紧紧的放在她手中,怕她冻着。 除夕夜,皇上特地摆驾皇后殿内,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用着膳,欢声笑语不断。 皇后面上虽笑,心里却有些失落。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如今新年却没在眼前,多少也是担 心、失落的,只是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知母莫若女,富锦心明白,便尽可能的说些有趣的事情,分散皇后的心神。 因是除夕,宫内特地放了烟火,富锦心欢欢喜喜的拉着慕昊卿去看,倒也能够忍着寒风了。 炫目的烟火在头顶燃放,照亮富锦心珠圆玉润的脸颊,眼中星火熠熠生辉。慕昊卿不可抑制的低首轻触红唇,唇齿相依的轻声呢喃。 “溪溪,吾愿生生世世倾心以赴,绝不负你。” 富锦心闻声,心颤,眼睫轻动,落下一片阴影,纤纤玉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与之相触,幸福之情在心中蔓延,身心皆是舒缓。 一声‘好’隐没于唇齿之间,气氛正浓。 新年清晨,富锦心尚未起身去拜年,倒是先收到了来自北顾的富思晏的书信。 她迫不及待的启开信封查看,慕昊卿见她捏着信久久没回神,不由得眉头紧皱,走过去,在其身边低首看向那信,眉间渐渐松开,趋于平静。 “他运气倒是好。” 低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呼出的热气仿佛落在她的心上,一阵滚烫,富锦心猛然间回了神,激动的站起身。 “我……我这是 做姑姑了?!还是两个?!” 她惊诧的瞪着眼,不等慕昊卿回答,便又将信仔仔细细的看个来回,难掩激动的心。 信上所写前两日宁若颜在北顾国诞下双子,一男一女,现出生的是哥哥,妹妹多待了些时日,富思晏第一时间便将信送回来报喜,只是因为路远,隔了几日才送回来。 慕昊卿神色平静,眼神却是幽暗的紧。 他虽不愿让富锦心冒险生子,却也喜欢她给他生的孩子,如今听闻富思晏一生便是两个,不由得有些不高兴罢了。 富锦心一时沉浸在做姑姑的喜悦之中,倒是未曾发现慕昊卿的情绪。 不等慕昊卿有所回答,已是抱着信离去。 “我定要快些告诉父皇和母后,他们怕是要高兴坏了。” 那欢呼的模样宛若黄莺一般。 慕昊卿瞧着,心底有几分动容。 如今的富锦心已是褪去当年的锐利与冷静,变成娇俏可人的模样,多是被惯出来的。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令他心动,可他更喜欢看见后者,他愿一直这样宠着她,让她如此欢快愉悦。 他很庆幸,庆幸她活着,亦庆幸她有疼她的家人,养成如今的模样。 往后,他只会待她更好。 即便是孩子,亦不能分走他的半点宠爱。 富锦心倒是不知慕昊卿心中想法,还在殿前等着呢。 昨夜许是高兴,皇上留宿,已是许久未曾放松,便想着多陪皇后一些,谁曾想一早便听闻富锦心来了,以为她是讨要新年喜气来了,便有些不待见。 “给了红包让她识趣些,勿打扰朕与皇后。” 略有不快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公公吓了一身的汗,心里却是埋怨,这新年第一日差事便如此苦,往后怕是没得好运气了。 皇后正醒来,听见这话,也难掩羞意,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 “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 说着便要起身,未曾想外面却是传来了富锦心的声音。 富锦心本也想识趣的等等再来,可着实是想将这好消息给分享了,便迫不及待的站在殿外,高声道: “父皇、母后,皇兄传来信件。嫂嫂于五日前诞下双子,乃龙凤胎。” 随着富锦心的这一吆喝,殿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不久她便瞧见她的父皇、母后略有‘狼狈’的从殿内出来。 见状,她心下一松。只道,并非她自己这般失态。 第633章 一起去北顾 富锦心的这一声嚷嚷,让众人皆知皇室有喜,皇室添了皇孙与皇孙女,喜气连连。 百官闻声亦是在第一时间进宫面圣贺喜。 新年初始,皇上大喜,大赦天下,减免赋税,百姓皆道皇恩浩荡,亦是欢喜,一时之间国泰平安,和乐融融。 皇上与皇后心急的很,巴不得早早见到皇孙与皇孙女,立马派人传信,务必让其早些回来。 富锦心亦是心中焦急,想等着他二人回来。 只不过天高皇帝远,任他们再焦急,宁若颜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孩子尚小,且宁若颜还要坐月子,再加上路途远,几经周折,没有两三月是回不来的。 就是知晓这事,皇上与皇后心里才不大乐意,焦急的很。 这两日总是念叨着,许是听得多了,富锦心夜里做了梦。 醒来时,殿内隐隐月光落下,腰间横着的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脑海里明明灭灭,记得的已是不多,唯有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停留许久。 慕昊卿目光清醒的看着她,眉目上挑。 “睡不着?” 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眸子倒是极为的清醒,像是早就看她呆呆的坐在那里,看不过去才出 声的,略有些不正经。 神思回笼,富锦心侧首看向身边之人,神色认真。 “我们去北顾国吧。” 不是商量,而是直接肯定。 慕昊卿觉得,他若说不去,她下一句定是说自己去。 他坐起身,看着她眸光渐深。 “怎么想起去北顾国了?” 富锦心自动自发的趴在他怀里,耳边靠在他胸膛上,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安全感十足。 “就是突然的想去了,皇兄与嫂嫂都在那里,也想去看看刚出生的小外甥、小外甥女。而且……我刚刚梦到了一些关于北顾国的事情,总觉得或许以往我去过,想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其实从秦艳欢的记忆里,她就能感觉得到不一样。 提起北顾时,她的心会紧张,既怕又想,这种情绪很矛盾。 她也不是盲目说起这事。 如今朝堂之事需不着她插手,且是新年伊始,不想闹出些什么动静来,情势相对缓和不少,她去北顾,也可同皇兄他们一起回来。 届时春闱在即,朝堂上也是该换一拨了,应是十分热闹。 腰间有些疼,疼的富锦心回了神来,才发现慕昊卿搂的她极紧,像是 怕她跑了一般,她欲起身,却被他禁锢着不得动,继而听见从头顶传来的幽幽之声。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或许那并非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富锦心默了一瞬,平静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曾经经历的,没有记忆的活着,无意识的做出对不起旁人的事情,这比日后记起还要痛苦,不若趁早想起来。” 时至今日,富锦心才恍然的回过神来。 她的年岁已大,寻常女子该是嫁过人的,她记忆中亦是有这些片段。 若非知晓他乃记忆中所嫁之人,她怕是对不起曾经所嫁之人。 浑浑噩噩的活着,终是不该。 曾经她未思虑完全,如今想起却是后怕。 其中或许还有许多她没能记起然后无意中伤害别人的事情…… 慕昊卿的身体一僵,拥着她的手更是紧的很,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当年之事他已有些头绪,怕的不是真的是她所为,而是怕她记起后,反倒疏远了他,可终究是瞒不住的,她的记忆在一点一点恢复,她亦心心念念想要以往的记忆,他……拦不住。 “好。” 他丢了她一次 ,断不会再丢第二次,纵使她恨他,他亦要留她在身边,半步不离。 富锦心向来是行动派,说走便走。 第二日她与皇上、皇后说了这事,皇上与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一双儿女皆是要跑去那远处的北顾国,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一般,他们又怎能开心,富锦心哄着好一阵,说要把他们的皇孙、皇孙女带回来,磨了许久才让他们松口。 路途有些远,东西便要收纳一阵,富锦心此番只打算带夏凝,就连聂泰河都未想过带上,毕竟有慕昊卿在,慕言也会随行,出不了什么事情。 皇城虽说近来平静,却也需要有人照看,来往消息若非心腹,她信不过。 因着这两日,富锦心往锦家商铺跑的勤快些,将事情安排妥当,旁人只当她去锦家商号采买,却不知她是为了管理。 温婵自是少不得,这些日子她在沉生的帮助下,可谓是进步神速,如今已经能管的井井有条了。 从铺子里出来,富锦心身子晃了一下,温婵手极快的扶住她,不明所以。 “公主?” 富锦心的脑海中画面明明灭灭,惊得她大喘气,猛地站起身看向身后的方向 。 “春宁呢?” 近些时日春宁都是放在温婵的身边,这次也跟在她们身后来了,然此刻却是不见了人影。 温婵闻声,脸色缓和了,心里被她紧张的神色弄得吓了一跳。 “她方才见公主看的认真,便与我说为您买些吃的来垫垫,很快就回来了。” 然,富锦心听到这话,更是惊。 预知出现了。 她看到春宁在买酥糕的时候,与许清舒碰上了,届时许清舒的马车坏了,她不得已在旁边酒楼坐等一会儿。 许清舒与她早已闹的不快,她将这不快摆到明面上,也是不想明面上再与她虚与委蛇,绝了她搞些小动作,可是未曾想,许清舒见不到她,却是死缠不休。 许清舒本是来寻她的,却是因为先见着春宁而改了心思。 她有心为难春宁,春宁急于脱身,反倒是给了她机会,春宁一个不察,推倒了许清舒。 如此便也罢了,可偏偏许清舒怀有身孕,这一推,孩子没了。 富锦心尽力的赶到春宁于许清舒出事的地方,然终究是晚了一步。 许清舒坐在地上,鲜血蔓延,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春宁颤着身子站在那里,双目无措,众人围观。 第634章 蓄意谋害 许清舒眼尖看见富锦心,眸光里闪过毒辣,面上却是软弱可期,哭的泪两行,颤着手指幽幽的指向了正前方的富锦心,声音尖锐。 “公主你为何要如此对我的孩子!!” 一声嘶吼,众人皆惊,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面容姣好、一身华贵的富锦心,这才明了这是锦平公主。 惶恐的跪下行礼,在这众人的行礼之下,许清舒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仿佛满腹冤屈。 “你与大人青梅竹马,我知比不上,可大人既是选了我,其中再多误会,你冲着我来便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如此狠心,竟是连她/他也容忍不下。你若不喜,我带着孩子找个偏僻地便是,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竟唆使你身边之人对我下毒手!!” 许清舒的话一字一句的落入百姓耳中,渐渐的便变了味道。 先发制人便是如此,有了许清舒的先入为主,之前还恭敬的百姓,顿时便言语了起来,即便是刻意压小的声音也渐渐的传入富锦心的耳朵里。 “可怜见的,恩怨再大,祸不及胎儿,这公主未免也太心狠了些。” “孩子算什么,有皇上 等人庇护着,我们这些卑贱的性命在公主面前就是不值一提。” …… 诸如此类,不堪入目。 俨然在他们眼中,富锦心就是一个以权谋私、心狠手辣的骄纵之人,却忘了,这城中的医善、施粥等等皆是富锦心所为。 她给过她们的恩惠何止这点,他们却只记得她的坏。 春宁在一声声的议论中回了神,颤着身子摇头。 “不是公主,公主从来没有教奴婢做过这些,是……是……” 春宁不知怎么办,下意识的就想把事情都认下来,她无意中推了许清舒是事实,可绝对不是公主所为,她断然不会连累公主。 富锦心与她乃是主仆,日夜相伴,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在她开口前,让温婵将她带了回来,护于身后。 她一双冷眸看向许清舒,清冷的声音宛若夹杂了寒风。 “你胡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令本公主刮目相看,原来你怀孕了啊。” 后半句显露出惊讶,她扫了眼许清舒的肚子,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想来是月份不大。 这次,许清舒未开口,她身后的婢女倒是忍不住了,语气冲的很,像是完全没把富锦心放在眼里 。 “未曾见过比锦平公主还要冷血的人,我们夫人已是身孕两月,正是要紧的时候,您蓄意谋害不说,竟还装疯卖傻,怎能如此折辱人!!” 富锦心眸光一凛,并未开口。 原本在身后安慰着春宁的夏凝便坐不住了,看了一眼富锦心,见她无反对的神色,上前抬手就是狠狠的扇了那婢女两巴掌,一左一右,声音响亮的很。 “放肆!编排公主岂是你等贱婢可以的。” “是公主就可这样不论清白,为所欲为吗!我们夫人好歹也是太傅正室,你们伤了太傅的孩儿不说,还如此行事,着实是欺人太甚!” 夏凝皮笑肉不笑的轻讽一声。 “原来云夫人是怀有身孕,才流了这么一摊子血,奴婢还以为是来了月事了呢。” 这话着实大胆了些,且当着众人男女老少的面,如此说,实在是折辱人。 富锦心眉头轻拧。 “夏凝。” 夏凝闻声,弯了弯腰。“奴婢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望夫人谅解,若不行,您多骂奴婢几句。” 许清舒脸色青白交替,快要憋出内伤了,脸色也着实不太好看,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因为 这血流不止。 可她是太傅夫人,若自降身份与一个奴婢计较,更是会成为笑话,也只能忍着。 夏凝收敛了不少,富锦心这才开了口。 “若非你这血流不止,本公主见你眉清目明,声音洪亮,还真以为是这么一回事。你若说本公主蓄意谋害,可就是太过了。本公主又非与你一样是神算,见血流便知孩子没了,连找大夫都忘了,只抓着本公主不放。本公主又怎知你今日停留在此,还能让丫鬟从东街来到西街恰好与你相撞,伤着你。” 富锦心心平气和的一番话,顿时便让众人心思又转了几回。 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一个在东街,一个在西街,这马车又是临时坏的,好巧不巧的便撞上了。 许清舒脸色白了一瞬,惨白着笑容,似是被逼无奈的样子。 “公主未为人母又怎会知晓母亲的心思,她/他在不在,母亲都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未曾想,公主竟是如此记恨,更敢做不敢为。虎毒尚且不食子,莫不是公主以为,就为了诬蔑公主,我会拿亲生骨血来做赌?” 许清舒凄惨一笑,忽的神色正经起来。 “我孩儿丧命, 断是皇上护着公主,我也要为孩子讨回一个公道,若普天下没有王法,我又何须遵从!” 这话已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结合许清舒此时清醒,旁人也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富锦心明白,许清舒这是要揪着这事不放了,不过也是,单拿捏住虎毒不食子,她便是占了上风,又怎肯放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公主亦是。你既是认准,那本公主也给你一个承诺,若此事是本公主所为,本公主定为你那孩子陪葬,可若不是,你蓄意诬蔑,鼓动民心,本公主倒是要问问云休,他究竟意欲何为。” 许清舒想抓着这不放,她就给一个机会,夫妻同体,云休自也该下水才是。 她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最后谁赢。 许清舒未曾想到,富锦心竟是要以云府作陪,神色一时愣怔,她眼睛动了动,身子更是颤了两下,意欲倒下,耳边却传来不急不缓的声音。 “方才还挺有力气,这会儿你莫不是要晕了?若是如此,就当你应下便是。” 攥紧了手掌,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里,许清舒狠心应了下来。 “孩儿死的冤枉,我定要公主赔罪!” 第635章 本公主受不起 应下话,许清舒倒是没晕过去,而是撑着惨白的脸色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目光定定的看向富锦心,有了那么一丝骨气。 富锦心虽不待见许清舒,倒也没想惹人命,尤其是在她即将去北顾国的时候,因此她直接让人把许清舒带着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向来是明断是非的地方,且有众人看着,旁人不会说富锦心徇私舞弊,也不会让许清舒有动手脚的地方。 这事自是惊动了慕昊卿,他未过去,不过倒是让慕言去了。 与此同时,聂泰河接受到富锦心的命令,亦去查了点东西。 许清舒到底是受了伤,未到大理寺便晕了过去,由大理寺卿派女医进去替其查看,待处理干净后,遂又让御医进去瞧瞧。 御医与女医的话没什么不同。 许清舒的确是伤了身子,且腹中孩子没了,孩子不足两个月。 当事人未醒,大理寺卿先审案子,春宁将她所言一字一句皆袒露出来,许清舒那边的车夫及小厮也言明,马车是临时坏的,问题不大,所以许清舒才在那里停留。 一切都像是巧合,许清舒身边的丫鬟却是一口咬明了是春宁有意而为之 ,理由便是许清舒与富锦心不合。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倒是无可反驳的地方。 办案要讲证据,大理寺卿派人去查这事,留下富锦心在堂内,与她一同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府衙回来了,将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云休,许是从宫内急匆匆回来的,官服还未脱下。 见着堂内的富锦心,他目光收敛,径直的走了过去。 “扰公主清净,内室痛失爱子,情绪失控,公主海涵,望见谅。改日云休带内室亲自上门给公主赔礼道歉。” 云休自也是听闻了事情的始末来的,如此低声下气,便知他心中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他与富锦心相处五年,情同手足,又怎会不知她的为人。 且她们已是就这事做了赌,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云府必然要被牵扯。 两相比较之下,这点低声下气也算不得什么了。 富锦心闻声,看着云休,忽的笑了,嘲讽的笑。 “如此大礼本公主受不起,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今儿个本公主大度不予追究,她日背负骂名的就是本公主,这事若不弄个清楚明白,谁也离不开半分。” 原 先拉扯着不放的是许清舒,现在不肯言和的是富锦心。 她心里清楚,若今日之事不让百姓瞧个分明,认出了许清舒是什么货色的人,她日许清舒就能拿这事说个千百遍,毁她名声。 她是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她身后代表的是皇室,这包庇的罪名一下来,怕是本就内乱的朝堂更要四分五裂了。 云休沉着脸,显然是没想到富锦心会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尚未说话,里面躺着的许清舒便被人搀扶着出来了。 看见云休时,许清舒眼里亮了不少,转瞬又变得黯淡,眼睛里满是泪水,要落不落最是煽动人心。 她踉跄着步伐行至云休的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抓了云休的袖子一角,声音难掩悲痛。 “夫君,孩子……没了。” 她潸然泪下,哭的不能自已,偶尔伴随着她的自责之声。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只是念着月份不足,想要给您一个惊喜,未曾想最后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她/他虽小却也是一条生命,如今就这么没了……妾身无用。” 许清舒哭的是梨花带雨,云休也断然不是那般无情的人,且在富锦心的 面前,他眉头轻拧,到底是拉住了许清舒,将人半搂入怀,轻慢的出声安抚。 “莫要伤心,保重身体。” 然富锦心瞧着,却是觉得恶心的慌。 本就不是什么能让她在意的人,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他就是纳妾数十个,与多人有染,她也不会另眼相看一分。 从前的兄弟情义早在他对她动手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连渣都不剩。 如今这般,只会令她更加觉得自己当初看走了眼,竟是与这样的人掏心掏肺做兄弟。 她懒得看他们,偏他们在这,没有半分的自觉,碍事的紧。 一旁的大理寺卿见情况不对,便轻咳一声,将注意力都拉了回来,继续之前的事情。 方才云休已是给了台阶,见富锦心不肯下,自也是与许清舒站在一处,只不过他没许清舒那般愤恨,倒是平淡的多。 好像那死的并非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旁人的,漠不关心的样子。 许清舒当然是继续指认富锦心的,将他们之间的恩怨多少说了点给大理寺卿听,言语之中皆是富锦心对云休纠缠不休的意思,恶人先告状,说的十分的隐晦,可旁人又不是傻子,一 听便知。 富锦心坦坦荡荡,倒是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蓄意谋害纯属无稽之谈,春宁做事冲动,撞了你这倒是事实,公主府认,帮你养伤亦是出些银子皆可,可杀人不认。本公主反倒要问问你诬蔑之责。” 顿了顿,她继续开口。 “即便是你在茶楼歇脚与春宁碰见了,那也不是能打招呼的,你蓄意为难目的所为何你心知肚明,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想找人顶替,哪那么容易。” “公主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夫君与公主到底是有以往的情分在,如今孩子已经是没了,成了事实,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公主的道歉,一个交代。” 这会儿许清舒倒是装大度的样子,没了在茶楼面前的咄咄逼人。 可如此一来,经由她口,反倒是富锦心背负一切罪名,许清舒到是有心软心善的大度形象。 “本公主无错,何须道歉。既是你执意,那本公主便让你死心,看看证据,好让你知道什么叫事实胜于雄辩。” 随着富锦心的声音落下,夏凝将刚刚知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云夫人怀孕是不假……” 第636章 杀人灭口的恶人 “云夫人怀孕的确是不假,可奴婢怎的听人说,您十日前便已知晓。宫宴上亦有所不舒适,这本是喜事,却闭口不言,这是为何?” “大夫说前三月正是不稳的时候,本夫人怕有所闪失,便没声张,如此却也错了?” 夏凝闻声挺直了脊背,目光直盯着许清舒。 富锦心在一旁坐着,神色淡淡。 “如云夫人所言,确实没错,可若是个死胎呢。若是死胎,必尽快清理,免得伤了身子。已是十日,拖得越久越不利,您明知死胎,不处理,却是留着。也是巧了,春宁出去买个糕点,就与你撞上了,明知死胎,还计较上了,若非心怀鬼胎,天下又岂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夏凝一字一句,皆是犀利,指出了许清舒心中所想。 许清舒面色一紧,手紧紧的攥着,眼中泪水蓄满,令人心怜。 “简直荒谬!公主为脱罪,当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我腹中孩儿好好的,虽因月份小不太稳,可却是活生生的,怎的到你口中就成了死胎!!” 一顿呵斥后,许清舒仰首看着身侧的云休,声音哽咽。 “夫君,妾身不求其他,只愿我们的 孩子能安息,您若觉得妾身做的过了,那……那便算了吧。” 看似体贴的一番话,可却是逼着云休做选择。 此事端看云休的态度,若云休态度明确,就算最后没什么满意的结果,她亦满足了。 “既已去,不能复生,你看开些。”云休拍着许清舒的手,轻声安抚。 一旁的府衙及大理寺卿神色各异,许清舒脸色更是难堪。 心下正失落,却又听闻其声音。 “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本太傅自是追究到底,不叫你受了委屈。” 心底仿佛是开了花,许清舒惊喜的看着他,紧张的手都在颤。 至此,她明了,云休与富锦心之间便再无可能。 他二人浓情蜜意的站在一处,将尖端对准了富锦心,反观富锦心只身一人,便显得略微可怜。 一直在外马车上候着的慕昊卿,听着慕言汇报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越听脸色越阴沉。 起初,他听闻这事,并未过来,是为了富锦心。 她的公主身份已是让众人说其仗势欺人,局面对她不利,若他再出现,只怕言论更甚,然如今听着慕言的汇报,他倒是有些恼,未能陪着她了。 “她心里有 主意,你且进去随身候着,若必要时,将证据给她。尽早护她出来,天冷夜凉。” 慕言抖着身子一个激灵,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是断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主子对着说一句:天冷夜凉……虽然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堂内,大理寺卿就夏凝所说死胎一事调查,富锦心一如来时那般,静谧的坐着,两眼不闻窗外事,仿佛此事的另一主角不是她一般。 眼皮轻敛,似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有些不耐。 她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将这事情解决了,而是担心,慕昊卿会不会因为这事就找着了借口不陪她去了。 纵然他什么也没说,甚至在她提起这事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回答了一个好,可是,她没忽略他眼中的情绪。 不是很乐意,但因为是她提起,所以应下了。 思及此,她嘴角微勾,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他既是答应她了,必然不会出尔反尔。 当时是,慕言从外面进来,走到了富锦心的身侧,躬身轻语两句。 只见富锦心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暖笑浮现,再无方才半点的冷情之色。 与此同时,府衙在大理寺卿的面前开 口。 “回大人,替云府夫人诊治的李大夫,在两日前便未归家,经过一番查探后,属下们发现其尸体在城郊巷子,身上酒气熏天,脑后有重伤,应是醉酒后不慎磕到了伤处,从而身死。” 衙役的声音并未故意遮小,因此在场的人皆是能够听得分明。 没有丝毫意外的,许清舒背地里勾起笑意,眼中满是算计和得意。事情虽是临时起意急促了些,可有些事情却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自是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只是千防万防,倒是不知富锦心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知晓她腹中怀的是死胎?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遮掩,满心欢喜的等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可老天太亏待她了,让她一场心思变成空,她不好过,富锦心也别想好过! 从前交好又如何,以后她会将夫君牢牢的抓在手里,富锦心没了,夫君才能是她一个人的! 在一次次的贪心之中,许清舒已经失了初心,开始奢求云休的一切,首当其冲的便是被云休放在心里的人。 唯一知情的大夫没了,事情好似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时候,局面向着许清舒好转。 场面一度安静,当是时 ,云休看向了富锦心,眼神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公主若是诚心悔过,此事便罢了。” 方才云休已算是讨好了一次,开口将事情化解,如今大夫死了,死无对证,事情看似站在他们这一面,可云休深知,远没有那么简单。 若继续的追究下去,最后不利的反倒是他们。 不如就此收手,将事情盖棺定论。 许清舒虽然对云休的话不太认同,觉得此刻正是打击富锦心的大好机会,可看了一眼云休,她犹豫了。 他刚刚还向着她说话,若转眼她就露出了计较,步步紧逼的模样,反倒是会让他心里不舒服,总归富锦心身后有人护着,一时半会,她能耐不得,不如就此算了,还能全了脸面。 思及此,她便点头应了。 云休仿若受害者的模样,与许清舒装模作样的向着大理寺卿说着场面的客套话,就想要离去。 富锦心见识到了他们无耻的程度,心里更是觉得恶心的慌,当真是半点都不想与之牵扯上,遂冷声开口。 “说不明白谁都不准离去,今儿个水落石出前谁若踏出这大理寺一步,本公主便做一回那杀人灭口的恶人。” 第637章 细细记上两笔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富锦心冷哼一声,半点都未看向云休,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作为当事人站在了堂内,脊背挺直,亦不卑不亢。 “今日有劳大理寺卿为锦心断案了。” 她弯腰行礼,语气谦让。 大理寺卿宛若受惊一般,看着富锦心认真的神色,已是明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站在了这堂上,便是受害人与被害人的关系,再无其他身份。 心里对这公主多了几分尊敬,想来也并非如外人所言传的那般,虽然一开始自公主进来便旁听有那么几分骄纵的意思,但如今还是认真的。 “既是信任本官,本官亦秉公断案,绝不徇私舞弊,望请云大人及公主放心。” 富锦心点了点头,这才一字一句的道明今日来意。 知晓慕昊卿在外面等着,她便想着速战速决,不教他多等。 “许清舒利用腹中死胎阴谋算计,陷害于我,更是毁我名声,今日我便声讨回来,此事证据确凿,望大人允许,出席人证。” “带人证。” 随着大理寺卿的声音落下,堂下两名女子被带了上来。 左边绿衣丫鬟服饰,与许清舒边上站 着的同出一辙,许清舒更是在看到来人时,颤了两下,手紧紧的攥着,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云休的表情,却见他神色阴寒,她心中恐惧更甚,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眼前更是有发黑的迹象,她连忙掐着手心稳住。 右边则是一个粗衣妇人,约莫三十的年纪,脸上皆是风霜,三十岁却宛若六十岁,垂老之像明显。 富锦心看着她二人,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看向了许清舒。 “此乃云府的婢女,你可认识?” 院中人多耳杂,许清舒即便是想否认也否认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含糊道:“府中婢女甚多,此女长相平平,不打眼,许是府中之人。” “虽然你老眼昏花,连伺候自己的婢女也不认识,也没关系,有证据便行。”没有意料之外,富锦心倒也不算惊讶,看着侍女开口。 “你且将你所知的说出来便是是,有大人在,自会保你平安。” 那婢女看了看富锦心,又畏惧的看了眼云休与许清舒,最终在富锦心的目光下缓缓开了口。 “奴婢小红乃是夫人外院的丫鬟,自十日前,夫人便神色阴毒,对待奴婢等人皆是非 打即骂,奴婢的好友只不过是因不小心将水洒了夫人衣裙一角,便被夫人命人活活打死了……” 富锦心本以为她会直接说重点,没想到却是心心念念她好友的事情,眉头不由紧皱。 不过衣裙一角,竟是一条人命没了,心狠手辣也不及许清舒狠毒。 眼中情绪渐渐敛下,富锦心看了一眼许清舒气急败坏的脸色,嗤笑一声。 不过如此也好,叫人多听听许清舒的真实面目,也能让人更相信这事一些。 丫鬟还在继续说着这事。 “之后那几日,夫人常常腹痛,更伴随着流血,奴婢疑惑不敢多言,却是无意中听到夫人让人时不时打听公主的去向,见公主这两日似是有出远门的举动,便越发焦急。” 丫鬟的陈述自此结束,她一说完,许清舒便忍不住的急了起来。 “不过一个卖主求荣的丫鬟,其话语中的可信度让人生疑,胎儿不稳,此举亦是正常。公主所谓的证据就是将一切退回在我的身上?公主此举倒真让人寒心。”许清舒嘲讽一笑,意有所指。 “比不得你将人活活打死来的寒心,哦,说你寒心都是夸你,毒如蜈 蚣这般的畜生都比不得,我东陵有你这样一个人,当真是可怜。” 富锦心反唇相讥,噎的许清舒气急败坏,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腹部疼痛伴有出血的症状此乃死胎之症,大人叫任何一个大夫来验证便知,许清舒说胎儿不稳有此症状,倒也无可厚非,但她调查我的行踪为事实,为让大人信服,我便将这第二个证人公布。” 本就没准备一个丫鬟就将事情扭转过来,富锦心没什么意外,看着许清舒焦急的样子,她心中觉得轻快,继而让早就等在一旁的妇人开口。 那妇人乃是李大夫的发妻,两日未见李大夫回来,便心焦不已,一直在寻找,一直在等,如今才得知李大夫已是身死,伤心不已,一双眼睛都红的不像样子,好似要哭瞎了一般。 上了公堂,她才明白李大夫是因何而死的,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将李大夫近日来的动静都说出来,其中不乏许清舒给予李大夫众多的银两,也可称之为封口费。 只是天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人死了,才能最大程度的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保留。 李大夫便是其中的一个。 “我与夫君成亲已久,好不容易有了些动静,自是更容易上心,李大夫平日里为云府做事,我欣喜之际便多奖赏了些,怎么如今全是成了我的错?” 许清舒哀叹一声,似是十分的后悔,至今仍旧执迷不悟,不到黄河心不死。 “不错,夫君的确为云府做事,也正因此,他知晓这差事不好做,高门大院是非多,夫君为了更好的赚银两,也不得不步履维艰,每日出诊回来,他都会细细的记上两笔,翌日都不敢落下。原先我还抱怨他麻烦事多,如今却是明了,他是为了给我们这个家做最后一层庇护!!” 李夫人声嘶力竭的看向许清舒,眼中满是仇恨。 她心里更是明白,若非对簿公堂,此时此刻倒下的便是她们。 堂内一时寂静,许清舒脸色苍白,连最后一丝抓着云休袖子的手都下意识的松开了,目光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灭口,她把李大夫杀了,若非今日事急,死的便是其家中人,可万万想不到,就因为这个急而坏事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大夫竟是如商贾那般每日记着流水账,既是如此,那她的事情…… 第638章 顶包 自李大夫出事后,李夫人便将那记事本藏好了,直至今日被富锦心带到这堂上,仍旧死死的抱在怀里,等大理寺卿传证,她才依依不舍的将那证物交了上去。 如李夫人所言,李大夫会时不时的记上两笔,寥寥的便是写了去哪里义诊,若细致的便如许清舒,细到什么症状,用了什么药。 证据就在眼前,容不得许清舒狡辩。 许清舒惨白着脸,毫无血色,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云休,惊得她踉跄的往后一步,跌坐在地上。 那眼中满是失望,更夹杂着对她的斥责。 好似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就是个废物! “不……”她想要否认,却连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证据确凿,她还有何可说。 春宁一直不敢出声,怕自己说的话连累到自家主子,如今见事情水落石出,放松了一口气。 “奴婢深知不该给公主惹麻烦,见着云夫人都是绕着走的,可偏云夫人叫奴婢到跟前,蓄意为难,如此便也罢了,她却口出妄言,竟是说之前与云大人不清不楚,玩弄大人的感情,实在是有辱公主名声,奴婢气不过才与之争执,如今向来皆是云夫人算计 好的。” 春宁忿忿不平的看向许清舒,恨不能现在就将她送进牢狱,以报方才之仇。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理寺卿拍下堂木,喝问。 “云氏,你还有何可言?!” “都是奴婢的主意!!”忽的,许清舒一旁的婢女冲了出来,跪在了堂内,她回首看了一眼许清舒,眼中皆是泪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扬起声音。 “夫人什么都不知晓,是奴婢自作主张。李大夫确实是说了夫人腹中乃为死胎,是奴婢有心隐瞒,哄骗着夫人说是活的,夫人打听公主事情不假,也只是为了大人。” 在一开始的高声后,丫鬟陈述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似是找到了主心骨。 “大人与公主从前交情深,夫人嫁过去,大人对其冷淡,夫人心地善良,愿大人与公主重新交好,这才令人打听公主行踪,想要促使大人与公主。是奴婢心生怨愤,将计就计,引到夫人出门,继而说了公主与大人之前有私情的事情,在夫人与公主身边丫鬟交涉的时候,故意引得夫人情绪不稳,激怒那丫鬟,继而才有了这事。” 那奴婢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 说了出来,与方才所富锦心所证明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主犯从许清舒变成了奴婢。 她将事情一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富锦心不禁多看了那奴婢一眼,如此忠心护主倒是难得,只可惜跟错了人。 “你费尽心思谋划事情,目的是什么?动机何来?” 她与许清舒有仇,所以许清舒做那些事情情有可原,这奴婢想要全都引到自己身上,必然有足够的动机,否则许清舒这罪责逃不了。 “我等贱民又怎会让公主记住。当日公主不过被一支钗伤了些许,竟是要丞相府中十个人赔命!!那十人并非行刺公主之人,他们又犯了何错!我兄长亦是无辜,午夜梦回时,公主就不曾噩梦缠身?” 那奴婢恶毒的笑着,看着富锦心的目光里满是仇恨。 那仇恨滔天,她知晓自己今日已是逃不了死,在众人愣神之际,蓦地起身,似是要徒手掐死富锦心。 富锦心身后的慕言最先反应过来,身形一档,已是站在了富锦心的面前,不过一下便将那奴婢轻松制服,让其叫苦不迭。 富锦心倒是没把这人放在眼里,这点还伤不得她。 不过却是 明了这奴婢忠心护主的意图,比起许清舒,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根本报不了仇,她替许清舒顶罪,说出了自己的仇恨,希望借此让许清舒替她报仇。 说不得这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眉目轻拧,她思虑半晌才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慕昊卿替她去丞相府报仇来着,但她记得,那十人皆是心怀不轨之人,既是心生恶,早死早超生,也免得留下祸害旁人。 她丝毫不觉得有所愧疚,毕竟世界法则在那里,不是一句无辜就可抵消曾经所做的事情。 “你尽管让它们午夜来寻本公主,活着都任本公主宰割,死了若敢来索命,本公主倒还敬佩是条汉子。” 富锦心冷哼一声,清冽的声音在堂内回荡。 满屋寂静,众人一时之间大气也不看出,目光奇特的看向她。 “咳咳。”大理寺卿轻咳一声,将场面又拉了回来。 那奴婢说的头头是道,且是许清舒身边最亲近的,如此一来,便说不清楚,虽然真相众人心里多多少少便心知肚明。 如此时刻,云休便显得极其重要。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夫君……”有了一线生机 ,许清舒立马起了身,手紧紧的攥着云休的衣袖,声音委屈。 一瞬间,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当初云休娶她,为的便是她身后的丞相府,近些日子,云府与丞相府私下处的极好,如今有了人顶罪,只要能说的过去,她就还是云家夫人。 现下只要将事情圆了过去,让云休提她说话便好。 富锦心嗤笑一声,事情已真相明了,她自是不必再站着,继而坐到了先前的位置,夏凝将手炉放在她手心。 暖意回来,富锦心便更有闲情逸致,与他们算算账。 “云夫人不止老眼昏花,更是容易贵人多忘事,本公主提醒提醒你,之前众人面前可是亲自应下的,你……该当何罪?” 森冷的声音在屋内回荡,让本就冷的气氛更冷两分。 经过富锦心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回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纵使此番许清舒无罪,可当初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的应下战约的可是她自己!! 许清舒心里恨死了富锦心,然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依旧保持着受委屈的模样,眼含热泪,煞是梨花带雨,加上那十分苍白的脸色,越发的楚楚可怜,引人疼爱。 第639章 禁管三月 踌躇了两分,她才缓缓的开口,面上却是为难之色。 “之前是臣妇有所误会,是臣妇的不是,臣妇在此给公主赔罪,所谓不知者不罪……” 夏凝闻声气得脸色都涨红了,就没见过这般无耻不要脸的人。 自信满满是就步步逼人,将事情闹大,眼看没法收场了,就装疯卖傻,想要以不知者无罪蒙混过关,这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富锦心冷笑一声。 “云夫人的无耻下限可真让本公主大开眼界。你当本公主好糊弄不成?”她凤眸一瞥,宛若猎人盯上了野兽一般,惊得许清舒动也不敢动。 适时,云休上前一步。 “内室心系胎儿,有所失礼,我替其给公主赔罪,公主心善大方,乃百姓之典范,想必不会与之为难。” 话说的倒是恭维的很,就不知有几分真意了。 许清舒的脸色变了变,一口牙龈几乎咬碎,也不敢动半分。 手指曲起,在椅木上轻敲,咚咚的声音宛若在敲着人心,堂内安安静静。片刻后,富锦心抬首,却不是对着云休,而是上方的大理寺卿。 “既是这婢女全都应下,大人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至于 云夫人,按律大人应觉得如何?” 她这是把权利移交给大理寺卿。 虽说她的身份是公主,可云休亦是重臣,孰轻孰重,她心中有分寸。若大理寺卿对上太傅,那便是不一样了。 “造谣、诬蔑公主,图谋不轨之人,按律,轻则写下悔书,重则押入牢狱三年,若有官职,禀明圣上后可罢其官。” 大理寺卿将事情的严重性先说了一遍,心中已是有了思量,继而开口。 “此案许清舒罪责难免,罚其写悔书,禁管三月,公主您看如何?” “大人秉公断案,实乃百姓之福。” 如此便是认同,当即大理寺卿拍了堂木,将此案定下,这般安排,倒是让云休说不出半点话。 纵使他是当朝太傅,在事实面前,也无可奈何。 许清舒听闻这消息,彻底坚持不住,晕死了过去。 这惩罚听着倒是轻巧,可却是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反复摩擦。 写悔书便是认同了这事,更甚者这悔书是要贴到告示上的,再者禁管三月,说起来是没什么影响,更不控制行动范围,可偏是要有府衙的人随时跟着,无论出行亦或出街,形影不离,让人一瞧 就知晓这是犯了事被禁管了。 这下,云府是彻底的被许清舒给连累了,里子、面子都没了,新年之际还得让皇上责骂两句。 毕竟这事已经闹上了公堂,皇上在宫内再如何不知事实也是要知晓的,公主一向被他放在心尖上,更遑论此番。 这事让东陵城百姓更加热闹了许久,激的许清舒多月不出府,各家官眷最爱八卦,皆是笑她缩起头来没骨气。 府外如此,府内许清舒更不好过。 上头还有个云老夫人管着,平日里虽温和,可丢云府脸面的事情再加上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是死胎,气的犯病,着人去将许清舒带到祠堂,说是诵经求福,可不就是变着法的惩罚。 云老夫人更甚在此期间给云休纳妾,原本云休独看上富锦心,不娶妻也不纳妾,然而既是娶了许清舒,云老夫人便明白,纳妾他亦是无所谓的,便自个张罗着给他纳妾,果真,云休没反对,甚至都没过问。 许清舒知晓后,月子没做好,更是气出心病来,原本是装无辜的弱美人,此番倒是真的成了病怏怏的了。 这些富锦心倒是不太知晓,此刻她已是与慕昊卿踏 上了回北顾之途,已是大半月过去,他们即将抵挡北顾皇城。 随着越来越靠近,记忆也越来越多,当她发现其中多是慕昊卿的身影时,不知怎的,心中越发难受,以至于她没告诉他。 新年已过半月,北顾偏暖,已是察觉不到什么寒意,倒是清风送爽,格外怡人。 然而富锦心倒是没能像是这清风,只能窝在临时居住的屋子里。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在东陵身体健朗,然出了东陵,就开始不太舒服,她起先以为是水土不服,后来才渐渐的有所明白。 那些记忆上涌,令她不舒服,情绪多变。 一开始她没察觉是记忆的原因,直至在这同仁县时晕倒,她才惊觉不对。 毒素在扩散,且以一种不可控的方式,不过幸好来时多带了药,还不算严重。 只是随着毒素扩散,她到底是生出了几分犹豫。 记忆固然重要,却也没有她的命重要,且她珍惜慕昊卿,若最后代价是她死,那她宁愿不要那些记忆。她……舍不得他。 不过也或许是她杞人忧天了,毒素虽扩散,却也并非一直如此,只要她休息好了,就有回转的迹象,奇怪 的令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身上的毒怕是千年奇毒吧,反反复复的。 富锦心莞尔一笑,实在是躺的浑身骨头都疼,耐不住的起身推开门。 此处院落居于偏僻一角,因此十分安静,药香在空气中飘散,院内一人屹立于炉火前,像是与那炉子对上眼了,许久都没动一下。 她眼里闪过狡点之色,轻手轻脚的过去,手刚伸出去,便被牢牢的抓住,天旋地转间已是落入他怀抱之中。 鼻尖是他身上冷冽的清香味混合着漂浮的药味格外的浓重,却不刺鼻,倒是让人觉得舒缓。 “我还以为你入了神。”她尴尬一笑,想做坏事被抓包…… “你一来,便醒了。” 慕昊卿神色认真,瞧她脸色泛红,心下放松许多。 昨日来至同仁县,刚踏进她便晕了过去,昏迷不醒,吓了他一跳,似乎这便是在预示着是一种不好的开端。 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当年在同仁县,她陪他一起,险些生死相离,不也过来了,还有什么比这还不好的。 记忆找回来,也算不得坏事,令他心安,不用再惦记着往事。 若她心生恼怒,他……再用心追回来便是。 第640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同仁县近年来发展迅速,屋瓦皆新,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富锦心待不住,慕昊卿带她出来转转,待明日再启程离去。 “不过一个个小小的县也能如此富庶、热闹,可见北顾国也不差。”富锦心与慕昊卿相携走于集市中,若有所思。 “同仁县靠山,更处山谷处,易发山洪,多年前曾有过山洪,全县覆没,后来山洪退却后,才渐渐的整治回来,北皇登基初始,便命众朝臣为同仁县解决山洪之险,因北皇看重,随着日久,这里也成了富庶之地。” “如此说来,这北皇倒是个仁政爱民的好皇帝,也是百姓之福。” “的确,他最合适。” 富锦心侧首疑惑的看着他,直觉这话里意思不一般,然还没细想,袖子上传来一股力,令她侧首看了过去。 在富锦心身侧乃是一个粗衣加身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四岁大的孩子,急匆匆而去,却因那孩子的手抓着富锦心的袖子而被拉了回来。 几乎是立刻的,她伸手拽着孩子,硬生生的将孩子的手从富锦心的身上拉了回来,动作粗鲁。 “惊扰夫人了,这孩子累极了。” 妇人陪着尴尬的笑,点了头 后便要抱着孩子离去。 富锦心眉头拧着,看了眼她肩上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当即伸手将她拦住。 “小孩子不懂事,你为人母也不懂事?本夫人身上乃是上好的锦绣,如此一拽便皱了,就想如此离去?” “那……那你想怎么办?”妇人被富锦心这厉声呵斥给吓了一跳,眼中隐有不屑。 都说越富越抠搜,果然一点都没错。 这夫人长得貌美,看衣着更是高贵,未曾想就这么碰了一下就讹上了。 “本夫人今日心情正好,去因为你而坏了心情,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银子本夫人瞧不上,不如就……”富锦心咧着嘴角笑,蓦地伸手抓住了那妇人的胳膊。 “报官吧。” 那妇人闻声,闪过惊慌,想要从富锦心的手里挣脱,却挣脱不开,看着周遭的百姓,她忽的就席地而坐,大声的哭喊起来。 “哎呦没天理啊!贵人欺负人,要我们母子命啊!!” 这一嗓子,让围观的百姓都可怜弱者,不由得为其出声。 “不就是碰了一下,又没有多大事,夫人您行行好,就将她们给放了吧。” “报官。”富锦心神色冷清,丝毫不让。 周围的怒骂 声更甚,慕昊卿泛着寒意的眸光一扫而过,那些声音渐消,谁也不敢再说半分。 此番她们出行,没带慕言,百姓们只可怜弱者,倒是没有人去报官,不过一般集市上多有官兵巡逻,若是看见人员聚集,必然会过来。 那妇人见富锦心不肯松口,打定主意要报官,且她身后那人不好惹,坐在地上默默的往后挪了几步,逮着机会便想跑。 察觉到其意图,富锦心伸手过去,一把将孩子抓了回来,抱在了怀里,脚步踉跄着两下。 这小公子瞧着粉雕玉琢的,可着实沉的很,差点没把她摔倒。 那人想跑,慕昊卿已是第一时间将人堵住,一脚踹了过去,妇人倒地哀嚎不已。 “何人在此!还不速速散开!”巡逻的士兵过来,高声呵斥,围着的人群顿时散开了些,露出了一条道,士兵先是被慕昊卿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转头再看到肌肤胜雪的富锦心,心里皆是一惊,知晓其二人非凡人。 他不敢懈怠,了解情况后,便恭敬的放人离去。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这夫人一直强势不肯退让,全应是瞧出了那妇人是人贩子,他们再仔细的看过去,心 下皆是惭愧。 他们竟是没能看出那妇人的衣服粗制滥造,而那小公子的衣服轻软华贵,怎么也不该是母子。 有官府来了,富锦心自是想脱手,然看着怀里的小团子,她愣住了。 这孩子应是被喂了药,这会儿睡的正熟,还动了动身子,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继续睡去,就连慕昊卿伸手来抱,他都像是自动自发的缠上了一般,死活不肯松手。 闹到最后,富锦心哭笑不得,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再逗留一阵?” 总归得要这孩子醒了,才能知晓父母是谁,好将人送回去。 慕昊卿目光泛寒的看了一眼窝在富锦心怀里的孩子,倒也没那么狠心,沉默着算是应下了,只是…… “你身子还未好全,我抱着,他若再不松手,就丢给衙门。” 这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听得富锦心汗颜,瞧了眼四周,见无人看过来,心里才放松了不少。 这小家伙不轻,就这么一会儿,她竟是觉得胳膊都酸了,便试着将孩子递给慕昊卿。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小家伙好似知道了他们不会走一般,这下倒是不费什么力气的到了慕昊卿的怀 里,若不是他睡着,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的了。 慕昊卿体态高大,面色生寒,怀里却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越发的衬得他身影清冷,但却与往常有些不同,就像是给人一种口是心非的感觉。 看着面上冷冽,心底却是柔软的不像话。 她没忍住的轻笑出声,察觉到他的目光扫过,绷紧了嘴角,强忍着笑意。 他们跟在衙役的身后往衙门而去,慕昊卿直视前方,声音无波无澜。 “想笑便笑。” 他这么说,富锦心倒是真的不想笑了,神色却是泛起了柔光。 “不是笑你,而是觉得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她停下脚步,侧着头扬首看他,目光里满是柔情。 “他会让你变得不那么冷,心里也会生出些许柔软,多了柔情。旁人家的孩子尚且可以,我们的孩子,你该会更欢喜。” 富锦心脸颊有些红,她警惕的看向四周,遂踮起脚尖,附耳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卿卿……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她想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 慕昊卿僵硬的站在原地,四周的喧嚣都消失不见,眼中只有她,耳边是她轻呼的气息,像是挠到了心底。 第641章 七宝 慕昊卿沉着脸,眼睛深黑,像是迷雾一般,一圈一圈的圈着她,她看不出他的喜乐,不禁抿了抿唇。 之前他说随缘,现在却是这般反应。 “你……”她想问问他,是不是不想要,话刚开了口,说了一个字,便听他低沉的声音。 “别说。”慕昊卿喉咙发紧,克制着内心的想法。 富锦心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知其想法。 在她的目光下,慕昊卿最先败下阵来,最先无奈的开口。 “溪溪,你再说,我便想把这孩子扔下去了。” 因为克制不住。 走在前方的衙役见他二人停下来说话,也不敢上前催促,这会儿见慕昊卿走过来,却见其面色冷冽,宛若寒霜,更是不敢问了,便抬脚往前去。 富锦心莫名其妙的看着慕昊卿离开的背影。 本以为他是不喜孩子,才会在听说她要给他生孩子的时候想把孩子给扔下去,可当她无意中触及他看她时的灼灼目光,眼尾染了红,像极了他与她独处时在她身上翻来覆去的模样,吓得心口一惊,算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心底暗骂一声,面上有些许红,不再去瞧他。 没多久便进了府衙,衙役去 禀报县令,富锦心与慕昊卿在堂上坐了一阵,她本以为只要衙役经过那人贩子口找到这孩子的家人就好了,却未想到,县令会突然的过来。 只见这县令约莫五十的年纪,姓俞,见到他们时脸上是明显的错愕,好似是多惊奇的事情一般,着实有些怪异。 她敛着眉,细细思索。 慕昊卿神色清冷,却是站在了富锦心的面前,挡住了俞大人看向富锦心的目光,沉声开口。 “在下姓慕,与夫人路径此地,巧遇人贩,孩童在此,大人带回去便是,我与内子尚有些。” 言下之意很明显,赶紧把孩子抱走,他们要走了。 如出一辙的态度惊得俞大人回了神,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忙不迭的要去抱那孩子。 属下的衙役见大人亲自去抱,亦是惶恐,先行一步伸手。 当是时,慕昊卿怀里的孩子却是醒了。 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四周,最后看向了富锦心,嘴角一撇,在众人的目光下,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哇呜呜……姐姐……不要……七宝了……” 小娃娃哭的是伤心欲绝,从慕昊卿的怀里张 着双手便要往富锦心的怀里去,挣扎的很。 场面一度尴尬,只听小娃娃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脸都涨红了,眼睛水汪汪的,实在是可怜的紧。 富锦心连忙伸手将其抱过来,哪里还舍得他再哭下去,暖声安慰。 “不哭不哭,姐姐在呢。” 顿觉失宠的慕昊卿站在那里,目光复杂的看向富锦心,越发的觉得还是不要那么早要孩子了…… 七宝哭闹的厉害,富锦心好不容易才哄好了。 俞大人见状便要给他们安排厢房,请他们住下。 富锦心婉拒,留了地址,若是有孩子的父母找过来,自是前去院子找他们。 交代好了事情,自是没什么好逗留的,慕昊卿抱着七宝,富锦心跟在他身侧一同离去。 直至人都没了身影,俞大人仍旧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衙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耻下问。 “大人,他们可是什么显贵的大人物?”他还从未见过大人如此模样,在这同仁县可不是众人都看大人的脸色,怎么今日如此,反倒是又尊敬又畏惧的模样。 俞大人看了那衙役一眼,轻斥道:“不该问的别问,务必将那人贩子处理好了 ,且同仁县上下加强守卫,务必要确保县内平和,等那二位安然无恙的离去。” 虽是五年之久,俞大人仍旧是记得当年同仁县洪灾时,出手援助的三王爷及三王妃。 只是听说三王妃谋杀贵妃已是死于牢狱,三王爷册封摄政王后自请退职,幽闭府中,已是暴毙而忘,如今看来,传言也并非可信。 瞧这二人恩爱更比从前。 思及此,俞大人更上心了些,知晓他二人不愿打扰,便不让人靠近,尽心尽力的抓着城中秩序,也在尽力的寻找那孩子的家人。 *** 慕昊卿与富锦心回了院落,夏凝等在院内,瞧见他们回来,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哪里来的孩子?” 她狐疑的看了眼富锦心的肚子,随后才反应过来,就是神仙也没那么快的,不过出去一趟就能有这般大的孩子。 “与家人走丢了,这两日便留下来。”富锦心轻咳一声,哪里能没注意到夏凝的目光,真是哭笑不得。 七宝睡了一路,刚刚又哭了好长时间,现在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夏凝带着他先去洗漱一番,擦去脸上的泪渍,越瞧越欢喜。 富锦心出去了一 趟,倒是累的紧,不过转眼的功夫已是躺在了榻上,慕昊卿陪在其左右。 “那俞大人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何处奇怪?” “他看我们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认识一样。”富锦心低首,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脑海里闪过一阵阵的画面。 四处可见的洪水,俞府大宅,她漂浮在水中,四处都是喧闹的声音,直至熟悉的人跃入眼帘。 “呼……” 富锦心猛地抓紧了心口,心律极速的跳着,额头上已是大汗涔涔,耳边是慕昊卿焦急呼唤的声音。 “溪溪!” 她抬首虚弱一笑。 “我没事。” 心悸已是过去,她渐渐的缓和过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怀里,那些画面被她抓住了,重新回了脑海。 她明白,那是她原本的记忆。 那俞大人当真是与他们认识,想来,当年同仁县洪灾的时候,她在,他也在。 怪不得,她到了同仁县看到了富庶的景象会觉得诧异,原来是因为与她记忆里的变化太大,怪不得俞大人会有那样的表情。 富锦心直起身,张了张口想要告诉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只不过一瞬,却让她无法坦然处之的宣之于口。 第642章 模样像秦将军 “小问题,不碍事,你别担心。” 改了话头,她没再提起她想起那些记忆的事情。 她的犹豫、她的隐瞒,慕昊卿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没将这事提到明面上,他装作无恙的点头应了声。 轻叹一声,扶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姐姐。” 童稚的声音在屋外想起,富锦心下意识的就推开了慕昊卿。 慕昊卿完全没有防备,身子往后仰了仰,富锦心吓得心里一惊,又生出双手拉了他回来。 力气过大,慕昊卿猝不及防的整个人将她压了下去。 富锦心瞪大了眼睛。 慕昊卿脸色阴沉沉。 刚刚进来的夏凝和七宝站在原地,夏凝手疾眼快的捂住了七宝的眼,慌慌张张的带着他往去。 “小公子,你是不是饿了?奴婢给您准备好吃的……”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富锦心抬首对上慕昊卿的目光,下意识的开口:“夫君,我可以解释。” 慕昊卿闻声,眼里的阴沉褪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富锦心,尾音上扬,声音低沉:“嗯。” 本意不想让小孩子看到少儿不适合的画面却弄巧成拙的富锦 心:“……”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富锦心被这么一闹,倒是没什么想休息的意思,便命人摆了午膳,不过临用膳前,慕昊卿倒是又出去了。 没告诉富锦心去了哪里,只说去去便回。 富锦心倒是不担心,坐上桌时,瞧见七宝,脸上闪过一片红云,装作无事的模样唤七宝过来,细细询问其家中亲人。 “七宝,你在何处与家人走丢的?” 七宝摇了摇头,显然是年龄还小,记不得事。默了一阵他反倒是抬头,睁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富锦心。 “姐姐别怕,七宝会保护你的。爹爹说了,他打跑了坏蛋就回来,要七宝回皇城找娘亲。” “七宝乖,你爹爹和娘亲叫什么?” “爹爹就是爹爹,娘亲就是娘亲啊。” 富锦心默,接连问了几句,得到了为数不多的消息。 怕是这孩子出身显贵,因爹娘而招惹了祸害,从而落入人贩子手里,若是如此的话,她与七宝倒也算顺路,到了皇城,七宝自然也就找到家了。 七宝尚小,但该知晓的却都知晓,比如用膳时不需人伺候,只不过到底是孩子,竭力克制不撒出来,却也难免。 夏凝在一旁仔细伺候着,待见他食量不错,吃完了才过去要给他擦擦嘴。 富锦心也不知怎的,顺手接过夏凝手中的帕子,将七宝抱过来放在腿上,亲自给他擦着。 七宝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倒也是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吵闹。 “姐姐真好,像娘亲对七宝一样好。” “是吗?那娘亲好还是姐姐好?”她笑着打趣,眉眼弯弯,眼中皆是温柔。 夏凝在一旁看着,更加欢喜,只暗暗的想何时主子与殿下能够生出个小公子,不论像谁,都是眉目俊朗,惹得众家姑娘追着跑的。 七宝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像是极为的为难,过了一会儿像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姐姐和娘亲一样好,姐姐的好和娘亲的好又是不一样的。娘亲好是因为她是娘亲,姐姐好是因为姐姐救了七宝,心地好。” 小小年纪倒也说的头头是道,善恶分明,可见其爹娘也是个知晓大义的。 富锦心轻笑着点了点七宝的鼻头。“就你嘴甜,等上两日,若寻不着你爹,姐姐便带你去皇城寻你娘可好?” “姐姐说的都好!” 声音洪亮,惹得夏凝与富锦心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 “小公子不止嘴甜,模样也俊俏呢。您瞧方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眉眼间倒是有几分像秦将军……” 话不自觉的说出口,说完夏凝才想起来富锦心还没想起来事,心道坏了。 她紧张的去看了一眼富锦心见她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连忙的说了其他事,将这话给混过去了。 七宝也是想着法的逗富锦心开心,在富锦心与夏凝没看见的地方,虚虚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露馅。 若是让姐姐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该是要丢下他了,那可就危险了。 不过夏姐姐怎么知道爹的名号? 对了对了,姐姐说要去皇城的,应该也是认识的,不过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啊…… *** 府衙那处没有消息,接连等了两日,都没人来领七宝,富锦心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富锦心便与慕昊卿说了打算。 她以为慕昊卿会有想法,再不济也会觉得七宝是累赘,万没想到,她不过刚开了口,他就答应了。 “夫君真的应下了?”富锦心总还觉得有些玄幻,不确定的再问一声。 慕昊卿的脸黑了黑,看见七宝那巴掌大的粉雕玉琢的脸,眼底的阴沉 退散了些。 “不过是个孩子,带着也无妨,莫不是在娘子的心里,为夫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富锦心默。 她虽未见过他凶狠杀人的模样,却也知晓他绝非良善之人,不过这话她现下是不敢跟他说了,说了多影响夫妻感情…… “那自然不是,夫君在溪溪心里是世上最好的人。” 这话倒不是作假。 夏凝和慕言在身后忍着笑,自出了东陵,富锦心的身子虽说不上好,可他们都能感受的出来,他们两个的感情是越发的和睦了,如此便是好事。 不消富锦心说,只看她那表情,慕昊卿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奈的轻笑一声,一只手提留其七宝,放入怀中安稳抱着,另一只手揽着富锦心的腰身往马车上而去。 他惦念着她的身子,马车里铺的十分柔软,再颠簸也磕不着她。 马车缓缓的出了同仁县,一直盯着的衙役回去禀报俞大人,闻声俞大人松了口气,继而询问道:“东西可都送出去了。” 俞大人惦念当年慕昊卿的出手相助,因此在知晓他们要离开之后,以嘉赏之名送了些银两与吃食,他知晓他们不需要,但这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第643章 不必在意 衙役摇了摇头,斟酌着开口。 “那位公子并未收下,让属下带了些话回来。” “什么话?” “听人事、尽天命,前尘往事皆于身死而落于土,人已不再,不必在意。”衙役挠了挠头,一脸莫名的将这话尽数说了起来。 若非那公子相貌堂堂且气质不凡,他怕是要以为这人与大人有些情爱上的瓜葛了。 俞大人不知手下想法,不然怕是要气死了。 听完这话后便明白了过来,没再去在意,只将这事埋在了肚子里。 毕竟死了的摄政王若突然活过来,还回了北顾,不知会惊了多少人,朝堂之中怕是又要不安稳啊。 *** 富锦心在离开同仁县的第三日夜晚做了噩梦,身上惊了一层的汗。 她在梦中看见了熟悉的红色身影,这次比以往看的更清楚些。 只不过那个姑娘确是凶狠的与一头狼对峙,最后肩胛骨自上而下被伤,血流成河,她看见梦中那姑娘后背满是伤痕,而她在一旁……泣不成声? 富锦心疑惑,下意识的伸手摸上了脸颊,却真的摸到了眼泪。 她十分错愕。 慕昊卿轻轻的将七宝放在另一边。 七宝年纪小,随 着马车奔波也累的紧,夏凝本是要带他去睡的,但七宝比较黏富锦心,相处两日,富锦心越发喜欢七宝,便让七宝跟着他们一同睡。 慕昊卿纵使不乐意,却也不忍富锦心伤心,到底还是同意了。 心里却是默默的记上一笔。 他回身将富锦心搂在怀里,轻声询问。 “怎么了?” 富锦心沉默着,片刻后下了榻,行至院中。 有慕昊卿在,便没有让夏凝她们守夜的习惯,院中无人,慕昊卿陪在她身侧,将披风给她披上,身子更是靠了进去,怕她冷。 富锦心在他怀里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声。 将自己所梦见的告诉他,继而说出了她方才从梦中知晓的名字。 “我只知她是染染,不知是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挺重要的。” 慕昊卿听后同样沉默,不过没多久,他便记起了富锦心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也是与同仁县有关的,他们在同仁县遇到了身为红衣卫的苏染染,闹市杂耍,狼露凶相。 慕昊卿将那事说给富锦心听,隐去了苏染染与顾安白的关系,只说了她是富锦心的妹妹,而她担心妹妹才会如此急切落泪。 如此说 法倒也合理,富锦心虽是觉得怪怪的,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她现在何处?” 富锦心下意识的把慕昊卿当成百科了,问出来之后才觉不妥,就算他曾经在北顾,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了,他在西楚应该待的更多些,哪里能知道。 而且兄长说过,她曾经的家人都……思及此,富锦心的眼神暗了暗。 慕昊卿哪里知晓富思晏曾经说过这般的话,不过此刻他倒也没有多说便是。 “待你记起更多,我再告诉你些。” 他眼神微暗,进了皇城,触及的事情更多,她想起的也该更多了,若可以,他想她最后再去皇宫,那里曾留下有关于她不好的事情,他不愿她去。 可细数之下,皇城之中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能够让她觉得高兴的了,大抵只有秦家一脉了吧。 闻声,富锦心倒是越发的期待到了北顾皇城了,这小插曲没过多久,她便也忘了,唯一没忘的是,她知晓她有个妹妹,名叫——苏染染,关系很好。 一路晃晃悠悠的,等到了北顾皇城外,已是过了正月,二月初始,春暖花开,阳光正好,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本是打算一早进城 的,未曾想,被耽搁了。 近来,富锦心嗜睡,今日起的倒是早,颇有些迫不及待,出门时看见不远处的人愣住了。 “沉生你缘何在此?” 她眉头轻皱,关于揽星阁的事情她记起了些,但也并非完全。 且沉生该是在东陵看顾商铺而已,如今怎的倒是在这了? 不过站在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富锦心请了沉生进屋。 沉生自知晓富锦心离去,便紧赶慢赶的跟过来,如今总算是到了面前,心下松了一口气。 “我来寻星主,揽星阁的据点在北顾皇城,或许星主会回来。” “既是来了,那便去吧。我这两日有些忙,过两日再去寻你。” 富锦心的话令沉生瞳孔一紧,下意识的抬脚,想起来却又硬生生的停住了,怕逾越了规矩。 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真切,待看到富锦心的目光时,已然确定。 沉生神色柔了下来,压制着心底的欢喜,两步之外,恭敬的微微俯身。 “是,属下尽听主子安排。” 话落,人已起身离去。 富锦心看着沉生离去的背影,隐约的想起了当年为何收了沉生。 因为其聪明,更因其忠心。 在众多人中 ,沉生最得她心。 不过后来,她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把揽星阁交给了染染,不知为何如今揽星阁变成这般,若有时间了,还需得问问才是。 慕昊卿自然是知晓沉生来过了,并未多插手,当初安排沉生也是因为沉生最为执着罢了,如今看来,结果也不算太差。 收拾妥当,马车继而向皇城里而去,随着离着城门而去,七宝倒是显得越发高兴,一张嘴张张合合的,就没停歇过。 “姐姐,皇城可好玩了,东街的糖人,西街的糯米糕,还有还有醉荷楼……” 富锦心哭笑不得,人不大,嘴里念叨的全是好吃的东西,如数家珍一般。 末了,七宝小心翼翼的拉着富锦心的手,声音软软的。 “姐姐,姐姐,等进了皇城,你随七宝回家吧,我们家可大可大了,肯定把最好的都给姐姐,七宝也有好多想说的话想跟姐姐说呢。” 等回了家,便没了危险。 他就能跟姐姐道歉,他并非故意骗她的。 姐姐是真的好,但七宝很不好。 富锦心不知七宝心里的想法,突然见他如此失落,心里也是心疼的紧,赶紧开口。 “自然是先送七宝回家……” 第644章 秦府 富锦心的话还没说完,七宝就拍手叫好,高兴的手舞足蹈。 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你看时,萌的让你说不出拒绝的话。富锦心将七宝抱在怀里,软着声劝说。 “不过姐姐不能去七宝的家里,七宝有家人,姐姐也有。姐姐是来看小侄儿、小侄女的,他们是一对双胞胎,才一个多月,比七宝还小呢。” “双胞胎是什么?他们比七宝还讨姐姐欢心吗?” 本该劝慰七宝别难过的富锦心,接下来的路程全都在解释双胞胎是什么,七宝年纪小,求知欲却很强。 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富锦心渐渐回答的吃力,连忙的把一旁作壁上观的慕昊卿给拉了进来,如此才彻底的从为什么里解脱出来。 随后她才意识到尚不知晓七宝所居何处,她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已是入了皇城,城中百姓涌动,人来人往,吆喝声在耳边不绝余响。 “兄长与嫂嫂在何处?若不知七宝住处,我们暂且去寻他们。” 一入皇城,富锦心便急不可耐的想去找那素未蒙面的小侄儿、小侄女,见面礼她都早早的备好了。 她不善针线,也没法替这两孩子做小衣物,不过想 来嫂嫂应该早就是备好了,便只准备了长命锁与一枚暖玉,特地去寺庙寻了大师,开过光的,也愿他二人能够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富思晏乃东陵太子,身份不凡,此番回北顾皇城,为的也是宁若颜,探望已故的定国公。 宁太师当年剿灭叛徒有功,死后被封定国公,宁若颜的母亲早已死去,他府中姨娘一直未被扶正,在他死后仍旧是妾室,他膝下有姨娘所出两位公子,按照长幼,由庶长子继承他的衣钵,成了定国公。 宁若颜说到底也是外嫁之女,且老定国公已死,他们客气的说了一句让宁若颜在府上住,宁若颜自也不会真的去府上。 富思晏早从出发之时便安排妥当,寻了处安静的院子,瞧着是没有定国公府大,但里面的东西样样都是顶好的,初见时,宁若颜还责骂他败家。 如今,二人便住在那院落处。 慕昊卿本也准备好了宅院,巧得很就在富思晏的隔壁,一墙之隔,来回倒也方便。 富锦心的心里都是暖意洋洋的,他总是如此,在她不知晓的时候,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让她安心。 慕昊卿看着富锦心,静默着开口。 “七宝的家人我已派人去送了信,你若想将七宝送回去,现在亦可,若不想,便带着一同回院落,待七宝的家人上门来寻。” 这话一出,不止富锦心,就连七宝都惊了,瞪着眼睛,小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恨不得把自己塞在马车缝里,生怕慕昊卿会动手扔他一般。 富锦心见状,哭笑不得,安抚的拍了拍七宝的后背,这才疑惑的看向慕昊卿。 “你什么时候知晓的?” 他一直与她在一起,她倒是不知晓他何时做的这些事,蓦地富锦心想起来在同仁县她曾出去过一次。 不过,那时她们与七宝刚相见还未有两个时辰,他便知晓了? 慕昊卿斜睨了七宝一眼,那孩子与秦子晋一个模样,像是缩小版,他就是再眼瞎也能认得出来,不然他也不会由得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与她亲近。 “嗯,是北顾秦将军之子,秦将军因故带他远行,遭旁人算计,这才得了空。” 他没说,他通知秦子晋故意晚了几日,教秦子晋一阵好找,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小年纪就想讨女人欢心,是该好好教教,不过看在夫人那么喜欢的份上,还 是由他父亲承受吧。 都说小人和女子难养,淹在醋缸里的男人同样也如是,不过富锦心不知晓这些罢了。 富锦心听闻那秦将军三个字还有些楞,转而想起来夏凝曾提起过一句,倒是误打误撞了,她脑海里闪过秦府两个字。 与之关联起来的是秦艳欢。 从踏入北顾开始,她就有种知晓秦艳欢是北顾人的感觉,她现在知晓没想错,秦艳欢的死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让富锦心起了退却之心。 她刚入北顾皇城,心里还未做好与秦家人接触的准备,因此犹豫之下,便打算先回去。 七宝生怕富锦心会因此而不高兴与他相处,哪里还敢说些什么,乖乖的跟着他们一同回去。 来之前,富锦心与富思晏通过一封书信,并未告诉他自己要来北顾,一是给了惊喜,二是她下意识的觉得,富思晏应该是不会喜欢她来的。 她也不知晓是因为什么,便瞒了下来。 以至于,富思晏听隔壁的院子来人住下了,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这宅子买下来的时候,那房子还空着,他本想清静,要买下来,后又怕被宁若颜说败家,就放下了,后来便知晓这宅子 被买去了,本以为会很快有人来住。 倒不曾想,一直空着,直至这半月才有了动静,是有人在打扫,听闻主人家快回来了。 一进院落,夏凝便忙了起来,虽说宅子干净,也打扫过,但她更喜欢自己亲自把关,且把富锦心的喜好都归置好。 富锦心倒是不如她那般忙碌,反倒是心心念念着她的小侄女,她急急的要过去,还未用膳便要过去。 “这会儿隔壁怕是已经用了膳,你若再过去,便又要忙碌一阵。” 慕昊卿说的有道理,富锦心也怕宁若颜刚用完膳正是歇息的时候因她过去而劳累,便压下心思。 用完膳后,慕昊卿怜她身体疲劳,便让她午休过再过去。 富锦心也惦念着七宝,清晨起的有些早,怕累着他,便带着他一同去歇息。 慕昊卿颇有些头疼的看着一大一小往屋内走去,沉着脸询问身侧的慕言。 “给秦府的人话没稍到?” “早就送过去了,秦将军尚未归,秦夫人进宫去了,回来便应当知晓,会赶过来。”慕言听明白慕昊卿的心思,嘴角动了动,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连一个孩子的醋都吃,主子真是……太不知羞了。 第645章 只放肆一回 北顾皇宫 偌大的皇后殿里,主位之上的女子雍容华贵,降红色锦袍也遮不住其下的曼妙身姿,面容艳丽,目光中更是带着严肃。 一举一动皆是行之典范,一点红唇,不苟言笑,当真是万人之上的皇后典范,旁人敬畏、艳羡,居于下首的何笙暖却是心中微涩。 当年的恣意潇洒的红衣姑娘已是被这宫闱压成了高高在上的端庄皇后。 苏染染虽是冷艳,但对着自家人总是会柔和几分神色的。 她略微挥手,殿内人尽数褪下,她起身走至何笙暖面前,面上有些头疼。 “劳烦舅母了,下次舅母不必听他的意进宫一趟,总是烦你叨扰。” “你与皇上好好的,我就是再来多少趟都乐意。” 何笙暖微笑,皇后与将军夫人的身份也不能阻碍她们之间闺中密友的情分,有些事她知晓,却也晓得不能让旁人听见,不然怕是多惹事端。 苏染染的神色冷了冷,遮去眼中的伤感,许是实在是累了,她看着何笙暖,竟是压不住心中的情绪。 “暖暖,我……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他总觉得我生气了,请你进来与我说说话,开导开导便过去了,可是 ……过不去。” 苏染染敛眉,眼中伤痕累累。 一点点的事情累积到最后,便成了巨石,压在她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又如何能过去。 何笙暖眼中亦是发红,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皇上待染染如何,她皆看在眼里,可夫妻俩的事情,她又如何能插手。 天家婚事,若非皇上放手,谁又有办法,更遑论染染心里也是有皇上的,可一直这般下去,也不是事。 五年了,皇后无所出,宫内无嫔妃,大臣们的折子一本又一本,若真算起来,怕是要堆满一屋。 怕是再不久,染染就要担着祸国殃民的名声。 何笙暖惦念着儿子,却也说不出什么让苏染染宽心的话来,平生她做了一次极为胆大的事情来,一如当年的苏染染那般无畏。 “染染,不若你与我出宫去吧,日日相见,两看生厌,若分离片刻,彼此静心,也未必不是好事。” 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皆是愣住。 何笙暖却无悔。 五年来,除却必要的祭祀,便是回秦家,如此之外,苏染染再没出去这皇宫半分,这皇宫困着她,将曾经的她淹没,若能出宫肆意一回,拾 起曾经,或许心态便没那么压抑了。 苏染染忽的笑出声,没了方才的端庄之色,却多了几分灵动,然那笑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多了许多苦涩。 “你瞧啊,连你都劝我出宫,可见……可见我……” 她笑着,连话都说不完全,却是态度坚定的将头顶上那凤钗摘下。 “今日就且让我放肆一回,只……这么一回。” *** 御书房内,明黄色的身影端坐在那里,身姿笔直,案上堆了许多的奏折,温润如玉褪下,面容严肃,眉间已是多了一缕痕,已是多年累积的皱眉。 公公躬着身快速的低首进来,不敢看那上位之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皇上,将军夫人来瞧过皇后便走了,皇后……皇后装作宫女的模样也跟着出去了,可要拦?” 批奏折的笔一顿,瞬间成了两瓣,笔尖墨水甩出,沾染了明黄衣袍,案上的人愣了愣,公公不敢催,片刻后才听到了回答。 “派人暗处跟着,不必惊扰。” “是。”公公应声下去。 顾安白却是如何都看不进那奏折,片刻之后他捏了捏眉心,起身去了皇后殿内。 屋内摆设熟悉,空气中隐漂浮她 的香味,他行于镜前,看着放在那里的凤钗,想着平日里她端庄的皇后模样,心口闷疼着。 脑海里明眼的红衣黑鞭挥之不去,她今日肯出去,可是愿回到以往?是否会如以往那般,红衣黑鞭,肆意张扬? 只一想起,心里的念头便挥之不去。 一个时辰后,顾安白换了衣衫,隐去行踪,公公稳稳的守在御书房前,宫内人不知皇上不在,只以为皇上还在御书房内批写奏折。 而与此同时,苏染染与何笙暖出了宫,才知晓她小侄儿不见了,顿时急了起来。 “可有结果?七宝还那么小,舅舅怎的就狠心带他去外边……”话说道一半,她连忙收了口,怕影响何笙暖与秦子晋之间的感情。 但心里是真的焦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只想着快点把人找到。 “他也是为了七宝,秦家的儿郎哪有畏怯的。” 何笙暖倒是不如苏染染那般顾忌,她虽心疼,但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秦家一脉因着苏染染有多少人惦记,她心里清楚,若真因心疼而宠溺,以后怕是连命都没了。 只是经过这一遭,她也看明白了,七宝还小,不急于这一时,再不济 ,往后秦家休养,不再入职朝堂便是。 她也见不得他总是在战场上厮杀,带了一身的伤回来。 苏染染心里明白,一时也不再说些什么。 秦府的下人见何笙暖终于回来了,连忙过去。 *** 小憩一会儿,富锦心醒了过来,入目是熟悉的容颜,面上一愣。 她回首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七宝,无奈的嘴角上扬。 这人怎么还和孩子较上劲了。 慕昊卿早在她醒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将她的偷看与笑意抓个正着,爱怜的俯身在她唇上轻吻。 富锦心娇真的看了他一眼,顾忌着身后的七宝。 慕昊卿本就只是心之所动,没想做些什么,却因她这一眼而勾的心念欲动,不过到底是碍着七宝,没做些什么,手脚却不太老实,好一阵才放开了她。 富锦心羞的像是被蒸熟的虾,红彤彤的。 等到真的起来,忍不住的抬脚踢了他一下。 慕昊卿也不恼,反倒高兴她如此。 她越高兴的像个孩子,他越开心,他想把她宠的像个孩子,再不复当年初见时的警惕与冰冷。 富锦心倒是没继续跟他闹,将东西都带上,等七宝醒了就准备去隔壁。 第646章 夫人会着急 七宝醒来一听能够去看小宝宝,高兴的不得了,他是家中独子,还没弟弟妹妹,心里高兴,便从富锦心的礼物中挑选了两样小玩意,央着富锦心借给他,说等他回府有了银两,便给弟弟妹妹买更多好玩的。 富锦心被他说的笑意连连,心中更暖,也更舍不得。 府中,宁若颜已是醒了过来,给孩子轮流喂了奶,正逗弄着,富思晏在一旁协助。 自宁若颜生产后,他便形影不离,孩子也是能自己尽力便自己带,宁若颜也是如此,不然府中有奶娘,也需不着她自己喂,但她还是自己想,毕竟是自己历经十月生下的孩子。 “殿下,隔壁新住进来的公子、夫人带着小公子来送礼,可要见一见?”下人在屋外禀报,富思晏与宁若颜都是愣住了。 他们也不过是暂住,并未打算久留,这些自然是用不着的,但隔壁邻居初来乍到,倒是不知她们的打算,上门送礼,也是为了邻里和睦。 富思晏不想去应付这些,便想让人回绝了。 丫鬟平常也是在富思晏和宁若颜伺候的,自是知晓富锦心的模样与身份,但这府里不比东陵的太子府,许 多奴役都是后挑选的,尚未认识富锦心等人,一路路的传下来,到最后就变成了如此。 宁若颜本就是心善,旁人来送礼乃为心意,也是识大体的,若就这般拒绝,倒也不太好,只不过陌生之人,还是不愿见的,以免多生事端。 “你且准备贵重的回礼亲自送过去,只消说我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改日再登门拜访。” 不过也是客气的话,不教人心里不舒服,倒没真的打算登门前去。 丫鬟领了命前去。 富锦心是故意想给兄长与嫂嫂一个惊喜,只以邻居的身份前来,倒是忘了想他们会不会见面,等见了丫鬟前来,才稍稍放心。 丫鬟本欲按照宁若颜的说辞,远远的看见是富锦心,惊得险些摔了跟头,慌忙的走了过去。 “奴婢见过……” 人多耳杂,又不是在东陵,富锦心趁她说话前摆了手,免了她的礼。 “兄长与嫂嫂在何处,领我们去便是,不必多礼。” 丫鬟应声,连忙的带着他们进去,因为惊讶都忘了让人去通知富思晏和宁若颜,更不敢去注意他们身旁的七宝。 直至富锦心与慕昊卿进了屋,与富思晏他们 双目对视,富思晏和宁若颜都没反应过来。 富思晏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就差没表示出见了鬼的样子。 富锦心轻笑,拉着七宝的手到了摇篮边。 两个小家伙或许是吃饱喝足了,这会儿正睁着咕溜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像是在端详他们是谁一般。 “弟弟妹妹好丑呀。”七宝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圆嘟嘟的小脸都皱了起来。 说着说着,便又忍不住的再去看,离得有些远,就苦着脸的上前一步盯着瞧,一边看一边将手里拿着的小玩意放在了他们的面前,逗弄着玩。 左边的小姑娘似是瞧见了好玩的,高兴的手舞足蹈,伸着软软的手臂向上,好像要去抓他一般。 富锦心弯下腰,与七宝的身子平齐,指着摇篮里的小宝宝,低声轻语。 “他们刚出生不久,还很小很小,七宝小的时候也像她们一样,可渐渐的就长大了,变得很好看。” 七宝:…… 他并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小时候也这么丑。 宁若颜眼瞧着七宝快要哭了,连忙的回了神,补救的开口:“七宝长得这般好看,小的时候也是最好看的。” 七宝顿 时,表情恢复了过来,颇有种破涕为笑的意思。 看着屋内其乐融融,富思晏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一眼慕昊卿,二人不约而同的往外走。 富锦心眼角余光瞥过眉头紧皱,一瞬间便明白他要做什么,沉着声。 “皇兄,是我要来的。” 她就知道他不乐意,果然这样。 富思晏压着怒火看了她一眼,快要被气死了。 果真,姑娘嫁人了,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 “我与妹夫许久未见,有许多事要了解一番,你着急个什么劲,老实待着。” 听到这话,富锦心略微放心了些,也就随他们去了,低着头看小侄女。 富思晏往前走了两步,身后没有声响,他回头看,却见慕昊卿不动如松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他挑眉看着。 慕昊卿面不改色的开口道:“夫人会着急。” …… 富锦心本都不管他们,又因这声音而回了头,嘴角动了动。 旁人不知晓他抽了什么风,她倒是明白两分。 怕是刚才皇兄那最后一句惹得他不快了,这人都能跟七宝这样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较上劲,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他又是为自 己好,皇兄也是为她好,她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场面一时之间僵硬在那里。 末了还是七宝开口缓和了局面,也不知是真是假。 “姐夫,急急急。” 七宝急切的上前拉着慕昊卿的手。 慕昊卿一见他情况便明白过来,这是要去小解了,只好抱起他往外走,富思晏自也是跟着去了。 富思晏与宁若颜回来这事,也只跟定国公府见过面,一是宁若颜怀着身子,不宜引人注目,而是他们的身份有些特殊,低调些总是好的。 也因此,他们没见过七宝,更不知晓这是秦子晋与何笙暖的孩子。 七宝自动自发的叫富锦心姐姐,想叫慕昊卿哥哥,被慕昊卿纠正改了过来,也因此一直叫的姐夫,如此倒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叫对了。 屋内,富锦心看了一会儿,小孩子精力有限,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有夏凝和丫鬟在看着,她们便移步到偏厅,坐着说话。 “嫂嫂瞧着瘦了不少,路上辛苦了。” 怀着孕又不远千里来北顾,就算再怎么护着,也是不如家里好的,更遑论生过孩子,太过伤身。 明明已是出了月子,却显得更加瘦了。 第647章 七宝的家人 宁若颜低首看了看自己,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肉,没觉得哪里瘦了。 “怎么想着来北顾了?东陵可一切安好?”她笑着,将话题给转了,对于她们的到来还是十分的惊讶。 至今都觉得像是梦一般。 就像是突然的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她未出嫁,爹爹未死,而苏锦溪仍是北顾国的三王妃,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这种想法也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最终她还是认回了现实。 到底是不同了,如今她亦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相信爹爹在天之灵会有所慰藉的。 富锦心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宁若颜给她把了脉,看她脉搏正常,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不必太过强求,你现在既然想起了许多,正是说明你心里的围墙正在渐渐褪去,看来殿下对你是真的十分好。” 若非如此,短短时日内,又岂会这么快的卸下心房。 富锦心敛下眉,她自是知晓慕昊卿对她很好,可随着记忆的回笼,她心底却衍生出更大的不安。 “他与我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我们仍是夫妻,那为什么最后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我不记得了?” 慕昊卿的身份是 西楚太子,她亦问过了,太子从来都只有一个,不会是什么三王爷,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旁人叫的明明就是三王爷。 而她是苏锦溪,他的三王妃。 若只是因为她找回了身份,而不慎丢失了记忆,那他呢?他记得,却为什么觉得她会死了?? 初见之时,他说她像他已故的娘子。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若颜被问的哑口无言,当时的情景除了当年经历的人,她远在东陵无可知晓,即便知晓一星半点,她也不能说。 她不清楚事实,若轻易说了,只会造成他们之间有更大的嫌隙。 “溪溪,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等你全部都记起来了,自然就知晓了。我们都不是你,没人能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与感受。” 富锦心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然片刻后便了然。 是啊,他们都不是她。 她也不是当年的苏锦溪,现在的她不完整,想再多都是多余的。 富锦心之后便没再提起这事,与宁若颜说了些别的话。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来了一趟北顾国,宁若颜心中的不快似乎都消散了,整个人明媚又慈爱,身上泛着母性光 辉,格外的不一样。 她庆幸于兄长的雷厉风行,毅然决然的带宁若颜北上,不然现在不会有此恩爱,羡煞旁人。 正当时,夏凝从一旁过来了。 “公主,守门的人从隔壁过来传了话,说是小公子的家人来求见,您看是现在见吗?” 夏凝尚且不知七宝是秦子晋的孩子,不然必定是惊讶其缘分的。 “七宝是?”宁若颜这才想起来随他们来的还有个孩子,叫富锦心姐姐。 “七宝遇上了人贩子,我顺手救了,瞧他可爱的紧,便顺道带来皇城了,之前已通知了其家人,我去瞧瞧一会儿便来,嫂嫂先好生休息。” 富锦心先简单的解释两句,等着回来再细说,看她着急,宁若颜便没再多问。 外去时,慕昊卿已是抱着七宝等在院内,想来应该是听到了消息。 七宝看见了富锦心便挣扎着从慕昊卿的身上下去,走到了富锦心的身侧,自动自发的将小手放置在她纤弱的手心,一边走,一边仰着头,试图用美食诱着她。 “姐姐,我娘亲做的荷叶鸡可好吃了,你随我去府上吧。” 那模样着实可爱,让富锦心忍俊不禁。 “改日姐姐得空便去 瞧你,你要记得姐姐府中的位置,姐姐还要在皇城里待上一两月,你可以随时来找姐姐玩。” 一两个月足以让她将事情都处理好,然后随皇兄他们一同回去,不然父皇、母后该着急了。 “七宝记得了。” 七宝的表情有些奇怪,既是欢喜能够见到娘亲,却也失落姐姐不能陪他。 如果姐姐和娘亲在一起那就好了。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富锦心不知道七宝的想法,看了眼身旁的慕昊卿,与他说了,她自己可以。 总归是在自己府上,出不得什么事情,无需他作陪,但他非要跟着来,她也就没去管,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不像是他做事的风格。 事实上,慕昊卿是担忧她见了何笙暖之后,会出事,才一直要跟着来的。 秦子晋还在路上,估摸着也是才收到消息,没那么快赶到。 因着富锦心要见,下人见何笙暖等人一直站在门口也不太好,便领着进门坐在厅堂,她们端坐着,可心里却是急得很。 何笙暖紧张的多快把帕子搅碎了。 苏染染见她这般,倾身过去小声安慰。 “暖暖你别怕,若那些人是真心救七宝,七宝应也是无事, 我们自当备重礼感谢人家;可若心怀不轨,既是能送信,便知晓七宝身份,断然不会轻易对七宝动手,我已派了人在暗处,若情况不对,你带七宝先走。不过应当是前者。” 何笙暖一直被秦子晋保护的很好,不愿以恶意揣测旁人,虽是如此,却也不是个傻的,看似愚笨,但大智若愚。 苏染染虽久居深宫,但聪颖,见惯了宫内各种各样的人,也能大体看出些简单的东西来。 报信的人态度随意,可见对这事并不是太上心,颇有些顺便而为之的意思,院落虽不大,但摆设皆是儒雅,其物件都是珍贵的,可见富贵。 下人恭顺有礼,可见主人宽厚。 如此想来,她倒是放心了下来,想来七宝有福气,遇上了好心人。 富锦心带着七宝回来,刚进院没多久,七宝就瞧见了堂上做的人,当即撒开了腿脚跑了过去。 “娘亲!” 一声呼唤惹得富锦心的心里多少有些心酸,不过也是为七宝高兴的。 屋内的人听见了声音,立刻站起身,看到飞奔而来的七宝,连忙的迎了上去,将七宝抱个满怀,两个人的视线皆是放在七宝身上,忘了随七宝一同来的人, 第648章 我不能有孩子?? 富锦心往前走近了,才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人,脚步微顿,瞳孔也随之而缩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片刻后又抬脚过去,直至在她们面前站定。 何笙暖和苏染染看见面前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七宝的恩人也在,皆是抬起了头。 顿时都惊在原地,一时没回过神来,目光里满是惊讶于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一种心酸,这种情绪直接让她们红了眼眶,眼中泪目。 “娘亲,皇后姐姐,这是姐姐,是姐姐带七宝回来的。”七宝从何笙暖的怀里抬起头,仰着头看向富锦心,眼里满是欢喜。 富锦心温和一笑,看着七宝。 “七宝很乖……” 话音未落,苏染染已是回过神来,难以克制的上前将富锦心抱个满怀,险些让她往后摔落。 慕昊卿站于后,默不作声的单手抵着她的腰,撑着她的重量。 富锦心侧首看了眼身后的慕昊卿,眼中含笑。 颈侧却是传来一片温热,烫的她回过头,却也只能看到同样含泪的何笙暖,虽是觉得莫名,可心中却是觉得暖。 “姐姐,我不是在做梦是不是,你真的回来了。” 苏染染收紧了手,明明人都被她抱在了怀里 ,可总觉得是不真实的,就像是黄粱一梦。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连染染也不要了嘛,染染很想你,很想你。” 说到最后苏染染泣不成声。 时间太久,渐渐的她都以为苏锦溪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时常在想,如果在知晓苏锦溪入狱的那一刻,她不顾一切的带苏锦溪离去,她救她出来,会不会她就不会死,不会有后来的结局。 这五年,苏染染都是活在了自责、内疚中,她把这世上最爱她的姐姐给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与顾安白的争吵、对立何尝不是因为苏锦溪,她明知道,却被困住。 既对不起苏锦溪,亦对不起顾安白,两相拉扯,像是要将她撕碎。 那其中浓烈的情感让富锦心的心颤了颤,原本想要装作陌不相识的话落在了肚子里。 她并未完全想起,可她的身体更记住了对苏染染的感觉。 富锦心不自觉的抬手,轻拍苏染染的后背,小声安抚。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七宝都该笑你了。染染做的很好,很乖。” 明明像是哄孩子的话,苏染染却是哭的更凶了,宛若要将她一辈子的眼泪都 哭出来。 富锦心恍惚的想起,在她的印象中,染染很少哭,哪怕后背鲜血淋漓也会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哭,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哭。 她细细的想了想,却想不起那人是谁。 七宝很乖,默默地替何笙暖擦了擦眼泪。 他虽不懂娘亲为什么哭,却知道不能让娘亲哭。 “娘亲别哭,七宝是男子汉大丈夫,会保护你的。” 童颜童语将悲伤的场面一下消散,苏染染擦了擦眼泪,从富锦心的怀里出来,却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等场面缓和过来了,他们才注意到身后一直站着慕昊卿。 两人的神色倒是不如之前那般惊讶。 当年慕昊卿虽对外宣布是病死的,但她们都清楚,这般的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会因病而死。 她们最在意的还是他与富锦心的关系。 富锦心见她们都看着她身后,回头看向了慕昊卿,眼神动了动。 “我没事,你先去找兄长吧,可让她们备晚膳。” 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她,只是他在,场面明显有些束缚。 慕昊卿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无半点不适,略微 放心。七宝主动要去看弟弟妹妹,慕昊卿便牵着他离去。 苏染染和何笙暖宛若被雷惊了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她。等人走了,异口同声的问: “你有孩子了?” “你有孩子了?” 富锦心脸黑了黑,反问:“我不能有孩子?” 苏染染amp;何笙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富锦心见她们这样,轻笑一声,带着她们坐下,这才解释了。 “是我兄长的孩子,就住在隔壁,是一对龙凤胎,很可爱。” 苏染染坐不住,坐到了富锦心的身边,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了出来。 “姐姐你这几年跑去哪了?身体里的毒可好了?怎么一次也没来看我。” 说到最后便有些怨念,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富锦心看着心疼,便将自己的现状三言两语的说了出来。 如此,苏染染和何笙暖才知晓她现在东陵的公主,记忆不全,而慕昊卿则是西楚的太子,与她成婚。 “他倒是好算计,有记忆没记忆都早早的给你娶回去,还闷着声不说,一点都没把安白当兄弟。” 苏染染忍不住的气愤,但凡顾昊卿早说一点,她也何至于等到如今。 这话 完全是牵强,不过富锦心也勉强听懂了一二。 “不关他的事,我与他刚相识不久,他之前并不知晓。” 明晃晃的护犊子,让苏染染吃醋,轻哼一声,问起了别的事。 何笙暖一言不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正自己努力想。 富锦心原本想问秦艳欢的事情,这一直放在她心底,她有些迫不及待,但看着苏染染高兴的神色,眼睛里都遮掩不住的喜色,她只能暂时放下。 正当时,何笙暖反应过来了,激动的站起身看向富锦心。 “苏苏,你说你是东陵公主?” 富锦心疑惑的点点头,估摸着这句苏苏是叫她的,便没多想。 “那你方才所说的兄长是东陵太子富思晏?” 富锦心再次点点头,苏染染感觉到不对劲了,同样站起来。 “那孩子是颜颜的??” 她略微想了一下,嫂嫂的名字是叫宁若颜,那颜颜也该是没错。 所以,她又点了点头。 完全不知道,她这一点头,将宁若颜给露了出来。 两人眼中冒着火花,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颜颜难得回来,还生了龙凤胎,我们也该好好去看望看望才是,暖暖你说是不是?” 第649章 撒撒娇 隔壁院落中,富思晏见慕昊卿又把七宝带回来了,而富锦心没有回来,不由得疑惑出声。 “锦心呢?七宝的家人没带她回去?” 七宝刚要说话,被慕昊卿一个眼神阻止了。 慕昊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富思晏。 “她有些事,估摸着快过来了。” 姐妹谈心,说不了几句便会露馅。 富思晏从前如何对富锦心,他身为妹夫不好算账,但身为另一边的娘家人,一个妹妹,一个舅母,不能对宁若颜,那这火…… 富思晏忽然的一个激灵,觉得慕昊卿那笑十分的不怀好意,却想不出其中的关键。 若是他知晓七宝的身份便能明白,可惜,他不知道。 没多久,富锦心带着何笙暖和苏染染进了隔壁。 富思晏正在书房与慕昊卿对坐,尚不知府中来了人。 苏染染和何笙暖说是去找宁若颜撒气,可看着那两可爱的小宝宝,顿时也就什么气都没了,一个一个的争先恐后的要抱要看。 “瞧他们多小啊,七宝小时候也就这般大,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小孩子长得快,一会一个样。” 逗弄了一会儿,没多久他们便又睡过去了,丫鬟 抱了下去,夏凝同样的也是激动,久久没回神,给她们添了茶,站在一旁,眼眶微红。 许久未见,她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可都默契不去提当年之事,那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有些难。 而书房内,慕昊卿看到了慕言微微点头的模样,继而对着面前身侧的七宝缓缓开口。 “你娘亲和姐姐应也是看过弟弟妹妹了,七宝可要去寻?” 七宝正玩着面前的九连环,尽兴的时候,想要说不,还没开口,就觉得冷风直灌,激的他忙不迭的点头。 慕昊卿挑眉,赞扬的看了眼七宝,带着他过去。 他二人走了,富思晏一个人独坐书房也没什么意思,更遑论也想着妻儿,便跟着一块去,只是路上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 慕言看着尚不知何事的太子,憋笑十分的厉害,没敢多言,先行退下了。 富锦心等人本来都在内室说话,听他们来了,就都往外去。 慕昊卿见过了,她们也没什么表情,看到富思晏时,神情就有些意味不明。 动不了宁若颜和孩子,还堵不了东陵太子? “姐姐,你要不还是回北顾,有北顾皇室给你撑腰,怕不得他 东陵。他是不是总欺负你?” “回来也好,你的族谱还在这,在不在都算。他当年如何对你,我们可都看着呢。” 听出了她们堵富思晏的话,富锦心一连的莫名,尚不知其中曲折。 富思晏哪能还不明白,斜看了眼身侧作壁上观的人。 就趁这空荡,何笙暖和苏染染一人一句的把当年富思晏对富锦心的所作所为给说了出来。 认错了妹妹,还动了手,更是为了假妹妹而欺负她,种种事情。 富思晏想到有一日会露出来,所以加倍对富锦心好,这会儿倒是没怎么怕,但心底总归是紧张的。 宁若颜在一旁瞧不过去了。 怎么说也是自家夫君,如果不是代她受了一半的过,她是不会开口的。 “你们怎么还忘了王爷呢。” 一句话,祸水东引的很成功。 如今慕昊卿是西楚太子,身份不同以往,再者还有柳贵妃一事,她们皆怕他欺负了富锦心,继而开口。 “有北顾皇室在,姐姐莫要担忧,陪嫁少不得。”有钱才能更有底气。 “有将军在,你且放心,他若不好,让将军去替你讨回公道。”有兵,才能无所畏惧。 “有东陵在 ,他若动你一根毫毛,踏平他西楚,哥哥接你回来。”有娘家人,心才会安。 富锦心默默的往慕昊卿那靠了靠。 “嗯,我有夫君。” 表情认真,声音轻缓,只是一个简单的在陈述事实。将讨伐变成了炫耀。 慕昊卿却觉得心尖都在颤。 他俯身靠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语。 “娘子说的对,夫君神通广大,定会护你周全。”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富锦心默了默,这人好生……不要脸。 不过貌似,是她开的口。 玩闹过后,情绪都放松了过来,七宝是男孩子,便自动自发的与慕昊卿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偶尔也能说出些有趣的话,引得场面爆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四个女人在一起,宛若茶话会,那话开了口就没停过,喋喋不休,像是要把这五年的话都在此刻说完。 直至日暮,都未停歇,惹得慕昊卿和富思晏两个大男人吃味,互看了一眼,各自左右散开,走向了自家的娘子。 话也不说,就像是个保镖守在一旁,目光时有时无的扫过苏染染和何笙暖,颇有些逐客的意思。 正当时,慕言从外 头进来了,躬着身禀报。 “主子,外面来人,将两座宅院围了。” 屋内静默一瞬,苏染染却是陡然的反应过来,站起了身,面色生怒。 何笙暖见状,连忙的拉住她,好声劝慰。 “别急,他也是担忧你,你好好与他说,别紧张。” 她生怕苏染染再与皇上争执起来,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可后来伤心的还不是苏染染自己,可说实话,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也不知究竟是谁对谁错,受苦的都是她们彼此罢了。 慕昊卿倒是明白是谁来了,却也没有避着的意思。 “去将人请进来吧。” 他欲请,苏染染倒是不让了。 “不必,我去与他说两句便回来。”苏染染沉着声。 她本是打算就出来一日就回去,未曾想会见到了富锦心,富锦心定然是不会愿意与她去皇宫的。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定是要多待些时日才行,最好是能让姐姐一直待在北顾,再也不离去了。 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太可能。 富锦心不知其中事情,却也能隐约察觉到该是染染的夫君。 待苏染染临走前,她微微出声。 “不必受委屈,合适时也该撒撒娇。” 第650章 陪你留下 苏染染脚步一趔,险些一头栽下去。 府外 如慕言所说那般,一众人等将院子围住,正中央停着一辆四角马车,苏染染眉头轻拧,抬脚过去。 宫人扶着她进去,屋内坐着闭眼小憩的人听着动静睁开了眼睛。 眸色讳莫如深,已是没了当年的温润,相反的沉熟内敛,苏染染心跳一滞,默不作声的坐至他身侧。 甫一坐下,顾安白便伸手将苏染染面对面的搂在怀中,下巴隔着她的肩膀,眼底下难掩乌青之色。 苏染染顺遂的坐着不动,半晌抬手轻拍了下他的后背。 顾安白身子一怔,却僵硬着没动,眸中有些许光。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外面站着的拿不准里面主子的心思,也不敢动,就这般定在那里。 顾安白在苏染染身上靠了一会儿起了身,目光微敛,手却没松开,半搂着她。 “我想留在宫外过两日再回去。” 苏染染抬眸,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直来直往。 顾安白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成铁青之色,目光沉沉,手亦握紧了些。 “你若想玩,明日我再送你出来。”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他能忍受她一日离宫,却 不能忍受她离宫不归,好似这样,她就会一去不回。 苏染染的脸色变了变,本是要表露出坚决之色,脑海里忽的想起富锦心的话,她目光犹豫的在他脸上来回扫视。 嘴唇动了动,话未说出口,身体已是先行。 她上前靠近,坐在他的腿上,鼻尖轻触,与之面对面,比以往都要亲近的多。 “安……安白,我想留下,你就应了我好不好?” 娇软的身躯在眼前,细细的嗓音仿佛如蛇一般,忽的从他的耳朵里窜进心房,激的顾安白克制不住的动了动,如暴风雨般的唇落下。 苏染染被迫承受,渐渐迷失,朦胧间还不忘提着要留下来的话。 顾安白惩罚似的轻咬一下,片刻后放开了她,目光更深谙。 “留下可以,我陪你。” “皇上的位置不要了?”她故意轻笑。 “不要了。” 他说的没有丝毫犹豫,苏染染的心却跳快许多,哪怕早就知道答案,可听着他说出来,仍旧是不一样的。 顾安白牵着她的手轻轻磨,不时的放在唇边。 他想知道,她出宫一趟变得不同的原因。 她已是许久都未唤过他的名了,哪怕他说过多次, 她仍旧执意的唤他皇上,硬生生的将她们彼此之间隔开。 他乐意见她这般的改变,却又怕她只是为了离开他而一时服软。 围着的人随着马车缓缓离去而消失,似乎并没有让人注意到。 片刻后,苏染染从另一边的路上绕了回来,同行的还有顾安白。 富思晏回北顾,就算动静再小,再低调,也是踏进了北顾,顾安白心里知晓,只让人盯着些,并未多做举动。 今日之举着实是因为他跟在苏染染的身后,察觉到她有不归之意,刻意提醒才让人围了起来,并未有其他意思,不成想,最后他还是没能拗过她,跟着来了。 此时恰逢用膳,下人已将膳食送上了桌,众人围聚一堂,只等着苏染染回来便能开膳,正说着话呢,便见她回来了,随后又看见了她身后的人,皆是一愣。 何笙暖虽为苏染染的舅母,但到底是臣,未忘行礼,七宝倒是开心的多,看见顾安白迈着圆嘟嘟的腿跑了过去。 “皇上表哥,七宝好想你啊!!” 苏染染与秦家走得近,七宝也时常进宫,对于顾安白很是熟稔,更是欢喜,直把人抱住不撒手。 若是往日 ,顾安白必定欢喜的掐着七宝的腋下就把人抱起来,这会儿他看见了桌旁的人,脸色有些许变化,站着没动。 富锦心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毕竟在苏染染说出有北顾皇室撑腰的时候,她多少能猜出来些,便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思及他与慕昊卿的关系,便抬头看过去。 慕昊卿面无表情,因着都是熟悉的人,身上的冷冽退散不少。 他看向了顾安白,却也只是看了看,并无其他。 富思晏完全像是没看见似的,旁若无人的与宁若颜秀恩爱,时不时的关心这些,关心那些,愣是让宁若颜没能分出心神来看周身之事。 顾安白似是缓和过来,牵着苏染染的手落座,刚巧在慕昊卿的隔壁坐下,而慕昊卿的隔壁则是富锦心。 苏染染有些不乐意,想和富锦心坐一块,只是看了眼顾安白,到底还是就这么坐下来,没动。 膳食早已准备好,这会儿温度正适宜,一同启筷,谁也没说话,好像都在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偶尔夹杂着身旁之人布菜的场景。 等富锦心她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顾安白拎起了一旁的酒壶,给富思晏还有慕昊 卿都给倒上了酒。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拱手向前,像是敬他们一杯,而后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富锦心觉得气氛不对,苏染染她们亦是觉得,不过这是他们男人的事情,便都没过问,各自识趣的去了宁若颜的屋内,看着两个孩子,继而继续说说体己的话。 酒过三巡,富思晏率先停下,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有什么话说开了便是,你们两个斗酒拉着我作甚,我是有儿子、女儿的人,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着,人便起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故意炫耀,让两个人的脸色都黑了黑,彼此看了一眼,顾安白伸手将已是有些醉意的富思晏又给拉了回来,笑着开口。 “说到此事,尚未恭喜,此杯就祝富兄你喜得贵子。” “好,多谢。” 富思晏一听这酒是敬孩子的,豪迈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以为一杯就结束的,结果顾安白愣是拉着他,围绕着孩子说了无数次的敬酒话,时不时夹杂着慕昊卿的酒。 等再一次的酒过三巡,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然酒意上涌,已是醉的不省人事。 下人扶着他却歇息,酒桌上还剩两人。 第651章 随菩萨的缘 慕昊卿与顾安白没再喝酒,二人在屋檐上随意而坐,此时月亮挂上树梢,难得的安静。 许久之后,顾安白侧首看向慕昊卿。 “哥,过得好吗?” 纵使他们非亲生,但有些东西早已超过了血缘,他如何到这个地步,慕昊卿付出了什么,他看得清楚。 经年再见,纵使他们的身份都变了,但那份感情永远不会变。 “越过越磨叽了。”慕昊卿仍旧是面无表情,然眼中却有了些神采。 好像所有的距离在这一刻消散。 慕昊卿站起身,觉得时间不早了。 临走时,提醒了一句。 “女人是需要哄的。” 顾安白失笑,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可却也觉得好像没什么错。 *** 一连待了几日,富锦心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奇怪的是,自遇见苏染染她们,她脑海里再没有浮现什么记忆。 虽然听她们说了个大概,但因为记不起,反倒是没有多深的感触,仿佛只是听故事一般。 恰逢青龙节到了,郊外的普渡寺十分的热闹,富锦心便想着要去看一看。 富思晏陪着宁若颜和孩子,便没去,苏染染和 顾安白两个人之间似乎是有了些不一样,回宫内去了,何笙暖也是有事,七宝跟在她身后,最后与富锦心同行的只有慕昊卿。 她狐疑的看向身边的人。 “他们一个两个的恰巧都有事,你确定不知道?” 慕昊卿一本正经的看向富锦心。 “娘子不愿与为夫一同来?” “那自然不是。”说道这,富锦心便没再细问,确实也挺伤人的。 普渡寺人声鼎沸,十分的热闹。 许是一年一度难得的节日,上山的两道摆放满了小玩意,吃的喝的不少,一路闻着香味上山,到山上倒是清净许多,人们的说话声都小了不少。 毕竟是寺庙,百姓多少都带着敬畏之心的,三三两两有序的往寺庙里去。 富锦心本身也是凑个热闹,散散心,这会儿便不愿与百姓同去,和慕昊卿寻了个小路,往着寺庙后方而去。 不多时进了一处大殿,她也不知面前这是什么佛,便跪下拜了拜。 她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想要佛祖保佑的,便也只是拜了拜,慕昊卿比她还随意,只在一旁看着,并未随她去。 她正往其他地方转悠呢,便被他一把拽了过去。 “怎么了 ?” 慕昊卿没说话,待她进去了,看着眼前的佛像,眼神动了动。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却也没说什么,与他一同在观音的佛像前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磕了头。 末了,慕昊卿极为冷清的落下两字。 “随缘。” 随菩萨的缘。 *** 普渡寺周身的精致不错,富锦心随处看看,不多时便走远了些。 远方有人影攒动,她眉头轻皱,意欲离去,耳边却传来说话的响声,慕昊卿忽的拉住她的手往一旁林中隐蔽,耳边听着那方的说话声。 她不解的抬头看他,却见面带坏笑,眼中更是变得不一样。 慕昊卿微微俯身,压着富锦心,在她耳边轻语。 “林中静谧,娘子可有想起些什么?” 富锦心闻声瞪大了眼睛,心下一颤。 脑海里的念头不可控制的胡思乱想着。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该不是往昔她与他也有这般在寺庙中与旁人一样,做着……富锦心猛地停下了想法,不敢再想下去,脸上红彤彤的,犹如被火烧过一般。 这个念头一起,她脑海中顿时想起了烈烈大火,她孤身一人在其中挣扎着。 铺面而来的火星子像是要 给她吞噬一般,激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会儿脸色是真的红了,被脑海里的画面憋红的。 慕昊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没有了玩笑的心思,低首看她,见她情况着实不对,蓦地俯身,给她镀了两口气。 富锦心这才缓和了下来,脸色也渐渐平复。 然一想起他方才所作所为,顿时脸色又不太好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她起身欲走,不远处那二人却不知何时离得更近一些,断断续续的遐想之声也传了过来,夹杂着二人的说话声。 “英朗,你说是我伺候的你好,还是那长公主伺候的你好?嗯~” “她那等无趣的等比得上你这般美妙的滋味,你放心,就算她进了门,我也护着你,你若能将她教的好,我还重重有赏!” “那可不行,不说了都是你的心上人,我若敢动手,你还不得跟我急呀。” “诓骗而已,不然皇上怎能许她嫁给我,待婚后你教好了,便将她带给我那几个兄弟,为我谋大事才是最要紧的。谅她顾及她那心上人,也不得说出去。” 一句比一句更过分,富锦心一字不落的听完,整个人脸色都变 得阴沉起来,慕昊卿也不遑多让。 富锦心起先只是因她二人的恶心程度而生气,然听着那长公主之名,脑海里浮现个娇笑的小姑娘,明媚皓齿,可爱的紧。 再一想到,这般的小姑娘被眼前这狗东西给盯上了,怒从心来。 已是许久不动怒的富锦心,这会是真的忍不住,抬脚便走了过去。慕昊卿知晓她生怒气,自己心中亦气,却不愿叫那脏污浊了她的眼,先拉住了她。 富锦心忍着怒气,看慕昊卿从她面前走过。 那厢正搂的紧的两个人入了神,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等察觉时,人已是到了面前,两个人接连被踹倒在地,一个比一个狼狈,神情慌张。 “你……你是谁?!”被叫英朗的男人惊恐的看着慕昊卿,半晌才想起来,将裤子提上,战战兢兢的起身,还不忘护着身后的女人。 女人尖叫过后,看到面前英俊的慕昊卿,眼中闪过惊艳,再看身旁的人,面上多了些嫌弃之色,只是思及处境,将那嫌弃之色又收了起来。 这会儿,富锦心才从后头走了过来,表情阴沉。 她眉目上扬,冷笑一声。 “就你这样的,长公主?你也配?!” 第652章 诓骗 此处在普渡寺的后面,鲜有人烟,这也是周英朗在这胡作非为,无所顾忌的原因,却也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 “误会,这位姑娘误会了……”周英朗不知他二人身份,却觉得他们气质不凡,定然不是普通人,想起自己方才一时的胡言乱语,不由得着急。 想着先诓骗过去,然后再寻机会,最好是能将他二人杀了,以绝后患。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好,富锦心和慕昊卿却不会放过他。 “方才不是挺能说的,如此你便将你如何诓骗长公主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方才只有个大概,富锦心尚且需要了解全部。 她有些想不明白,顾安白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成为驸马。 有慕昊卿在一旁,那周英朗就是不想说也得说。 他身旁的女子目光频频的看向慕昊卿,眼送秋波,惹得富锦心眉头紧皱,心有不快,手腕微转,暮云刀从袖中飞出,直接擦着那女子的脖颈过去,而后返了回来,被她紧握手中。 “还想看吗?”她笑意盈盈的询问着。 女子被吓得脸色惨白,狼狈的跌落在地,慌忙的摇着头,手捂着脖颈的地方鲜血丝丝溢出。 经过这遭,周英朗心中畏惧,一字一句的将所做之事皆说了出来,不敢有欺瞒。 顾妙颜自顾安白登帝后便是北顾的长公主,地位不同以往,新朝开始,朝中不免有打着歪心思的,便将这心思动到了顾妙颜的身上。 那一年,北顾正乱,顾妙颜遭贼人给掳走,虽顾安白最后将人找了回来,但多少名声有损,他便未急着给顾妙颜说亲。 一耽搁便耽搁到了去年。 周英朗三番五次求娶顾妙颜成了百姓里的佳话,顾安白本是不同意,周英朗的父亲也不过是五品官,算不得大,与顾妙颜配不上。 但不知为何,顾妙颜却是铁了心的要嫁,甚者,以死相逼,且朝中亦无人肯求娶顾妙颜,顾安白甚至起了送顾妙颜去外地出嫁的想法,但是又怕山高皇帝远,顾妙颜会受人欺负,不得已便只能应了这亲事,顾安白命人敲打了一番周英朗。 若是如此,郎有情妾有意倒也算是佳话。 但周英朗简直是个畜生。 哪里来的倾心相慕,不顾世俗求娶,不过是他狼子野心罢了。 当年救顾妙颜之人乃是深山野林里的一个野人,顾安白寻到人时, 那野人不知所踪,顾妙颜与之相处数月,心念之,一直等了多日不见人回来。 不得已,只好跟顾安白回去。 这事她惦记在心底,曾与顾安白说过,顾安白也上了心,命人去找,但依旧无结果。 渐渐的,顾妙颜便没再提起这事。 那周英朗知晓这事便费了心计,先是打听清楚那人的样貌,然后让人盯着那人所住的深山,盯了一年之久,他总算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他拿着那人的一枚信物去接近顾妙颜,起先哄着顾妙颜信任他,后来等时日久了,看顾妙颜越来越焦急,便放出了饵。 此时他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要顾妙颜答应嫁给他,他胡编乱造了那人因惹了麻烦,被人抓住了,只有他知晓在哪里,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周英朗以自己与长公主非亲非故,不想帮忙,逼迫顾妙颜嫁给他。 实则都是欺骗之言,只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告诉顾妙颜真相,这样即便是顾妙颜知晓了,也无力回天。 不仅如此,周英朗的心思更是恶毒。 他本就是寻花问柳的放浪形骸之辈,看上了顾妙颜的美貌,更想着顾妙颜的身份为自己 所用,竟肖想着日后用顾妙颜的身体来替他笼络朝中之人。 其心歹毒,令人叹止。 富锦心恨不能现在就一刀了解了他,目光冷冽。 慕昊卿与她想的一般,直接抬手便要一掌打死他,富锦心将其拦住。 “你现在打死他,亲事未消,妙颜还得为他守活寡。若不将他的正面目公之于众,岂不让妙颜受尽了委屈。” 此时此刻,富锦心已是想起了那个整日会跟在她身后叫苏苏的小姑娘。 却不想小姑娘长大了,由得人这般的欺负了。 周英朗连同那姑娘都被放了回去,安然无恙的回去,周英朗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富锦心和慕昊卿亦没什么忌惮,压根就没按照富锦心所言,去找皇上取消这亲事,更没有将其所做之事公之于众。 待一个时辰后,周家的人只见他们家的公子忽的倒在地上,声称疼痛难忍,像是有刀子在身上割。 大夫急急的进门,一个接一个的进来又出去,无人能看得出其究竟是个什么病症。 渐渐的,周府里下人便说这周公子去了趟普渡寺,中了邪祟。 旁人不知,周英朗却知是因为什么源头,疼了一个时辰 过后,他已是虚脱的厉害,趁着没那么疼的时候,连滚带爬的往皇宫里去。 一边去,一边说着自己诓骗顾妙颜的种种行为,因着富锦心特意叮嘱,他没说出那野人的事情,只说自己肖像长公主,欺骗为之。 与此同时,那姑娘带着家人找上了周府,声称周英朗见色起意,逼迫了她。 说起来,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而是朝中一户人家的妾,平日里与周英朗的父亲交好,却不想转瞬就被周英朗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气的当即进宫参了一本。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叫人唏嘘不已,皆道普渡寺上有神灵,不可妄生歹念。 皇上自是撤了顾妙颜与周英朗的亲事,顾妙颜自知自己被骗,心生怒火,待知晓时,周英朗已是被押入牢狱,她心中怒火无处可发。 怒气冲冲的带人出了宫,径直去了周府。 皇上知晓了,便随她去。 恰逢苏染染按耐不住,便与之同去,这事等二人走了,宫内的人才禀报,顾安白担忧苏染染一出宫见着富锦心便不想回来了,随后便又出了宫去寻。 富锦心知晓顾妙颜出宫,怕是要撒气,便特地出府。 第653章 究竟是爱还是报恩 周英朗做的那些个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周英朗他爹自身难保,现在还在宫内困着,而周府已是无人敢靠近。 本该是门庭清冷,谁曾想这会儿却是站了好些许个人,只见穿着兵甲的侍卫将周府围成了一圈,周府内的男女老少皆是被赶了出来。 侍卫们有条不紊的将一堆堆的柴堆积在四周,不多时便站至一旁。 顾妙颜面上生怒,眼眶红红,这会儿见准备的差不多了,怒喝一声。 “给本公主烧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等货色活该烧死!” 她是长公主,那些侍卫不敢不听,不过却是先看了一眼苏染染,见她没说话,众人才敢动手。 一点即燃,火苗瞬间窜的老高,惊得百姓都后退了几步不敢靠近,周府的男女老少哭不敢哭,靠近也不敢靠近,堆坐在一旁的地上,既是无奈又伤心。 顾妙颜心中有怒,更多的是伤心。 她费心费力以为寻找到了人,最后却成了一场空,可同时伴随的又是一种心安。 那人至少没有落入凶恶之徒之手,应该……也是无恙的吧。 富锦心在不远处看着,倒是未靠近上前,看着那火苗,她脑海中 已是翻起了许多的画面。 苏府,火势,她被入棺,假死后又活了过来。 她甚至都有些恍惚,那些事情已经过了许久许久,哪怕现在她想起来了,也记不完全,只记得大概的事情。 顾妙颜的气是出了,但情绪没有丝毫的高兴,反倒是越发的低落。 苏染染命人看着周府的火势,不准旁人相救,一定要烧为灰烬,这才带着顾妙颜去了将军府。 富锦心本是要回府的,慕昊卿低首看她,询问了一句。 “秦子晋今日回来,估摸着快到了,可要去看看?” 富锦心闻声有片刻的愣怔。 随后反应过来了,这秦子晋是她与染染的舅舅,如今秦家的当家人。 她听暖暖说过,秦家二老在一年多前已是因急病而离世,不过走时二人相依相偎,带着笑容,想来也是心中无愧,安然走的。 按理,她是要去看看的。 因着她的犹豫,慕昊卿便知晓了答案,带着她往秦府去。 皇城外三百里。 秦子晋一身便衣,身后跟着几个训练有素的人,一路骑马而行,此时停在山丘上,稍坐歇息,秦子晋站在山头,看着远处的东陵皇城。 他的肤 色略黑,脸上带着些许赶路的沧桑,颇有些像粗糙的山野莽夫,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极为的好看。 浑然正气从那双眼睛里蹦出,让人心生安定,更生出些敬畏。 他的身后同站一名男子,只是比之要消瘦的多,只是表情木讷,好似没什么生气一般。 只歇息一阵,他们一行人便再次上路,不多时便入了东陵皇城。 因之前的休整,他们便未做停歇,径直往秦府而去。 其余几人因为在城中皆有家室,在城门处便分道扬镳,唯有那清瘦的男子一直紧跟在秦子晋身后,途径周府时,看着周府的火势,他们停歇了下来。 “为何不救这火?”秦子晋皱眉,如今他虽是将军,可因着从前是护军参领,对这皇城的安全看的十分重要。 如此火势,幸得周围没什么房屋,不然怕是要牵连太多。 “你这是刚入城吧。”那人看秦子晋的打扮,确定的开口。 秦子晋平日里待在皇城里不多,皇城里能认得的也没几个。 那人显然就是没认出来,不等秦子晋反问,便又开了口,将事情与他说了个明白。 秦子晋面无表情,他身后木讷的男子 眼中闪过幽暗的光。 既是长公主的吩咐,周英朗又做了那番猪狗不如的事情,秦子晋便没过问,相反的还让人去牢狱里打了一番关照,更甚者让人搜集了些证据送到了皇上的面前。 周家至此来说,只会更惨,没有最惨。 等一切都吩咐好了,秦子晋回府时,天色已是不早。 饶是如此,何笙暖等人也都等在屋内,若非怕富锦心她们都跟着自己到门外站着不好看,她早就到门外等了。 一如往常,他哪一次外出亦或者出征,她总要在门上等上一阵,毕竟他行踪隐蔽,有的时候提早告知,定会多加几道伤口,延迟一阵。 秦子晋的马尚未到门前,眼尖的门房就去通报,他身后的男子侧了马行至偏门,进了院落,不打搅旁人的和和美美。 他如往常那般,行至偏院,却是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不过转瞬,他已是下意识的侧身躲过,借着月色掩藏在树下。 不远处,富锦心与顾妙颜同坐一处。 因着她二人说话,慕昊卿便去了院外,目光不可避免的与树下那人对望,他眸色微动,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仿佛没看到那人一般。 四周安静,下人早已被遣散,不若也不会让那男子一路进来而不知。 院内的声音渐渐的传了出来。 “那周英朗已是在外面前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并未告诉顾安白,若他知晓了,岂止这点动静,不过无妨,既是教他与你解除了亲事,还了清白,我与夫君定是不会绕过他。” “苏苏,我……” “从前道你小,却不知一转眼你便长大了,有了爱慕之人。只是妙颜,你当真分得清那是爱还是报恩?” “自然是心悦于他的,若非如此,那周英朗以他性命做要挟时,我必然不会答应下嫁他。我愿想着,不告诉皇兄,待我见了他,将他从旁人手里救出,再与周英朗解了婚约,若他不嫌弃,愿与我成亲,那自是最好,若他嫌弃,我便放他离去,削发为尼,从此不嫁便是。可未曾想,那周英朗竟是连这都是欺骗于我,我险些就上了当。” 越说,顾妙颜心中就越发愤怒。 一想到,她因此而错嫁她人,与他生生错过,她心中就疼的紧。 可说到底,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富锦心敛眉,低声轻问。 “那你置他于何地?” 第654章 解子墨 顾妙颜不解的看向富锦心。 到底是被皇室保护的很好,仍旧是娇养的长公主,心思浅,可也正因为这样才难能可贵,让人心生欢喜。 “若这事是真的,你以自身谋出路,即便他不喜欢你,也不会拒绝你。若你藏着掖着不说一句,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会知晓,他知晓时,若已娶了亲,又该如何对你。若未娶亲,你却另嫁又或者如你所说,削发为尼,终身不嫁,他又该如何。” 不论何种,皆是让人难以接受。 “我这是……做错了吗?”顾妙颜神色紧绷,整个人都面如死灰。 心中一阵一阵的揪着疼,设身处地,她忽然觉得,若是按那人的性子,怕是会在她救出他之前,就以死逼迫了。 他虽木讷,待她却好,磕着碰着都不让,又岂会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说你做错了,你没做错。你尽自己所能,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是对的。错在你把事情设想的太过悲观了。妙颜,顾安白是你哥哥,再不济你还有染染,她是嫂子,却也是你的朋友。你若将这事告知于他们其中一个,事情都简单的多。当局 者迷,四个字足够警惕众生。” 富锦心轻叹一口气。 顾安白是男人,苏染染性子又直,哪里又能兼顾到这种事情,若不及时点明,下次顾妙颜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一次能够幸免,下一次就未必。 “你该把事情想乐观点,猜想其中的结果,尽自己所能,亦可借助身边之人,而非任由自己,凭一己之力,胡乱猜测结局,乱了心。” 富锦心的话让顾妙颜十分的上心,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晓了什么,却又想不起具体的,迷迷糊糊的应答之后,独自回了屋。 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富锦心起身,却见慕昊卿站在属下,手中银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剑尖直指对面一个瘦弱的男子。 月黑风高,看不太清容貌。 “怎么了?”富锦心不解的走过去询问。 着实是猜不出来人是谁,若是刺客也未免太过愚蠢了,别说秦府有守卫,就是没有,有秦子晋和慕昊卿坐镇,也不会让人窜进来。 慕昊卿闻声剑尖往旁边歪了一瞬,好似是让他自己开口解释。 男子听着声音,分辨出来是其中一个人,眼睫动了动,片刻后恭敬道:“秦家军副 将——解子墨。” 一句话道明身份,他不知眼前人是什么身份,但从方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些什么来。 直呼当今圣上及皇后之名,世上也没有几个人。 只是猜不到是他们其中的谁。 富锦心意外的挑眉,没想到是秦子晋手下的人。 也正是巧了,随着解子墨的出声,不远处传来的下人的声音,转瞬便到了面前,看着眼前的情况惊了一瞬,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 “解副将您怎么在这?方才将军吩咐过了,今日府中来客,您若不愿见如往常便是,若是愿见了,便随奴才一同去。” 说着,便又转头看向富锦心和慕昊卿,仍旧恭敬。 “小姐、姑爷,将军方才回来了,尚不知您在此,夫人一顿好找,可是要现在过去?” “原是舅舅手下的解副将,我与长公主私下说了些话,夫君在外等着,不成想把副将认成了偷听墙角的贼人,得罪了。” 听着倒像是一回解释的话,但暗里意思太过明显。 好在解子墨也是个沉默木讷的人,应了声,便看向那下人。 “将军有客,不必叨扰,便不去了。” 说着对富锦心等人 稍一拱手,人便要离开。 慕昊卿将那剑还给了解子墨,没回头的带着富锦心离去了。 走在路上,富锦心眉头轻拧,微微靠近慕昊卿,小声言语:“那解子墨看着倒像是回事,不知嘴角严不严实,一会儿你再让慕言去提醒一番。” “不必,他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富锦心眉头皱的越发深,慕昊卿停了下来,正欲与她说个清楚,何笙暖却是眼尖,看见了两人,连忙的去招呼。 “苏苏,快来。” 富锦心收回靠着慕昊卿的身子,抬首看了过去,不期然的与对面的秦子晋目光对个正着。 “你……你……” 秦子晋显然是比何笙暖她们要激动的多,伸手指着富锦心,你字说了半天都未说完全,还教七宝笑话一遭,说他结巴了。 富锦心的心中念动,不由得抬脚走了过去。 看着秦子晋堂堂一个男儿,眼角微红,心中更是激荡。 好似一瞬间,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她强烈的感受到了身体里灵魂的召唤,往昔关于秦府的一举一动皆变得鲜明起来。 娘亲的关心问候,舅舅虽端着表情,可对她时总是和颜悦色 ,染染有的,她亦没少过半点,甚至更多,秦家二老将她入了族谱,平日里更是好生相待。 他们皆是用自己所能给她带来一个家,抹去对苏府那些不好的回忆。 她的前半生算不得好,却因她们而变得好,因她们而有了娘家,因顾昊卿,而有了家。 富锦心红唇颤动,看着秦子晋,红唇轻启。 “舅舅。” 清脆的嗓音却带着许多的情感,浓重的让秦子晋几乎落泪,瞥见了身旁的妻儿,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如此,显得那张脸都红了,更像是喝醉酒了那般。 半晌,秦子晋才缓缓开口,声音略有些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待看见慕昊卿时,神色又变得复杂许多,但到底是看在富锦心的面子上,没多去追究,也算是间接的沉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秦子晋风尘仆仆,一回来就在这,身上还略显狼狈,何笙暖催促着他去沐浴,下人招呼着富锦心和苏染染等人。 这会儿正坐着聊天,苏染染颇为抱怨的看向富锦心。 “姐姐你瞧舅舅还是一样的偏心你,你一回来,舅舅就瞧不见我了。” 第655章 隐瞒 富锦心哑然失笑,不过却无话可说。 她忘了一圈,没看见慕昊卿,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想了一阵没想起来便算了。 顾妙颜没来用膳,何笙暖派人去给她送了些吃食。 只是顾妙颜心情不佳,便推拒了。 不远处的院落旁,男人站立在那一方天地,许久未动,后来才转身去了秦家后厨。 顾妙颜神色落寞,门外的门声又敲响了,她心生不耐。 “本公主不吃,退下吧。” 门外的人将手中东西放下,继而又敲了一下门。 顾妙颜略有不耐的起身打开门,却见门外空无一人,刚要关门,目光黏在地上的瓷盘里。 烤鸡的香味慢慢的扑入鼻中,令她胃口大开,眼中却有莹润的水色。 她抬起头狐疑的看向四周,却是什么也没见到。弯腰将瓷盘端进了屋内。 当夜富锦心回了自己的府中安睡,苏染染趁顾安白没来之前,跟着她离去。 不过二人都念得紧那两个小家伙,便先去宁若颜府上看看,好在这会儿天色尚早,他们还未歇息。 慕昊卿待了一阵,便回去了。 富锦心没在意,看着苏染染欢喜的逗弄两个孩子,目光动了动。 “ 啊切!” 忽的,苏染染没能忍住的打了个喷嚏,鼻子不太好受,连忙将小家伙给放下来,免得把自己身上的不好过给他们。 富锦心心思微动,看了眼宁若颜。 “染染你可是身子不太舒服,让颜颜给你看看。” “我身子好着呢,没事。” 苏染染丝毫不在意,以往比这严重多了,她也没放在眼里。 宁若颜起身过去,直接坐到了她身边。 “你现在可是皇后,身子骨可重要着呢,我来给你瞧瞧,眨眼的功夫,又不打紧。”说着已是拉过苏染染的手臂,抬手覆了上去。 被宁若颜这么一弄,苏染染也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给她把脉。 片刻后,宁若颜放下手,神色平静。 “的确是挺好的,没什么大碍。” 没过多久,顾安白便过来带人,脸色似是不太好看,看着他身后的慕昊卿,富锦心明白,估摸着是慕昊卿与他说了周英朗隐瞒的事情。 等苏染染走了,富锦心再问宁若颜一遍,确定苏染染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心里才放心。 这两日她多少也了解苏染染的处境,一国皇后,几年未有子嗣,众人诟病,若是身体无大碍,怕 也只是她们之间的问题了。 *** 翌日一早,富锦心独自一人去了秦府。 慕昊卿自来了北顾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多少有些感觉到他的意思,但她是真的不想让他跟着她一起去秦艳欢的墓前。 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心里不想而已。 因而一早趁着他未醒,她与慕言说了一声便离去。 她刚走,‘还在睡’的慕昊卿便睁开了眼,独坐无言。 昨晚富锦心与秦子晋私下说了两句,因而今天一早,秦子晋便等在了门前,要与她同去。 “可用过膳了?你舅母准备了些清淡的。” 富锦心摇了摇头,已无心用膳。 见状,秦子晋倒也没再坚持,带着她往城外走。 当年,为了让秦艳欢死后安心,秦子晋替她在城外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那地方离普渡寺倒也不远。 方至城门口,富锦心眼尖,看见熟悉的人影,眸光微顿。 “师兄。” 不远处白衣身影闻声转过来,目光中映入富锦心的身影。 “师妹。” 陆冥抬脚走过来,依旧如以往那般,白衣飘飘,身上带着谪仙般的气息,仿若不入凡尘的仙。 秦子晋见状颇有意外,多年前 ,他也曾见过陆冥,知晓他是富锦心的师兄,然现在看来,这些年,他们两个应该是从未断了联系,不免教他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城门处,人口攒动,不宜说话,三人往旁边的茶楼坐了下来。 “师兄怎会在此?”富锦心疑惑的看向陆冥。 按理说,师兄此刻应该还在六尘盟才是。 陆冥目光直视她,倒是没有隐瞒。 “我来寻你。” “寻我?” “你的药效这两日便会过了,我来看看你,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的多,可是有了什么奇药?” 陆冥神色无恙,一路至此,他知晓她的去处,自也知晓她的事情。 几年前的心思早在她拒绝之时便慢慢消散,如今倒也真的只是师兄对师妹的关心之情,只是未料到兜兜转转,她还是选择了同一人。 约莫,这便是师父所说的缘分。 富锦心闻声,倒是愣住了。 没想到陆冥出山却是为了她的身体,不过,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无妨,劳师兄担忧了。” 至此,画面像是被禁止,三人相对无言。 秦子晋看了一眼,随后邀请了陆冥。 “我与苏苏正要往城郊而去,陆公子若 无事,可一同前往。” 陆冥的目光从富锦心的身上滑过,随后点了点头,三人起身离去。 在他们不远处,慕言看着自家主子脸色阴沉的厉害,不敢说话,见他半晌不动,以为就此停下,转眼却见主子已是在几步之外,他连忙跟上。 大气不敢喘一声,谁也猜不透夫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主子待她这般好,却还是瞒着主子,莫不是不信任? 慕言冷不丁的接受到冷暗的目光,心下一惊,急忙的停住脚。 “主子,有何吩咐?” “不必跟来。” 慕昊卿留了话,人已是离去。留下慕言在风中凌乱,左思右想到底哪做的不好,才惨遭‘抛弃’,想了许多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行人直接到了普渡寺旁的山头,一座坟孤荡荡的躺在那里,一旁的花起了花苞,隐有蓄势待开的模样,倒是多添了几分暖意。 陆冥识趣的往后面站了站,没靠近。 富锦心与秦子晋往前走了两步,在秦艳欢的墓前站定。 风微微吹过,带着一阵阵的花香。 “姐姐,我带苏苏来看你了。” 秦子晋的声音暗哑,眸光泛柔。 富锦心一动不动,目光盯着前方看。 第656章 用药吊着 秦子晋看了一眼身旁的富锦心一眼,默不作声的往后退过去,将空间独留给富锦心一个人。 富锦心看着面前的墓碑,悲从心来。 她缓缓的在墓碑旁坐下,眼中有一瞬间迷惘。 那句娘许久都没从红唇里叫出来,似是隔了千山万水。 唯有风从而便呼啸而过,山上静悄悄的,安静的不像话。富锦心动了动唇,低下头去,脑海里那些远去的记忆渐渐的变得分明。 她忍不住的闭上眼睛,脑海里皆是那些翻转的画面。 一幕又一幕的冲击着她的脑海。 从不受宠的相府千金到后来的三王妃,她所经历的人和事,身边的朋友亲人,视她如恶的仇人,以及那高高在上,近乎偏激的柳贵妃。 那柳贵妃自诩是慕昊卿的生母,做出的事情却是令人惊愕,怒从心来。 以母身份相要挟,步步逼他入死路,柳贵妃病重,慕昊卿亲寻飞烟兰,以血滋养,柳贵妃就不心疼吗? 回想前尘往事,富锦心的心里难受的紧。 在柳贵妃弃他时,在他身入危险时,她又做了什么? 她与柳贵妃一样,将他弃了,没遵守与他的约定,任由毒素蔓延,懦弱的用死 来掩盖这一切。 当年之事,她心中最是明白。 秦艳欢之死,固然与柳贵妃有关,却也是关系不大的,她却心里拎不清,导致了最后的局面。 思及此,富锦心的心口宛如针般扎。 他对她用上百分心意,她却对他如此,她怎能配的上他的欢喜。 “噗!” 富锦心一口气没上来,竟是硬生生的吐了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后仰去。 “苏苏!”秦子晋脸色大变,上前一步,陆冥如是。 二人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眼时,富锦心已是被那人抱紧。 慕昊卿脸色阴沉,查了一下富锦心的气息,放下心来,打横将其抱起,快速的下了山。 此处虽离皇城不远,却也是有些距离的。 最近的,不外乎是普渡寺。 慕昊卿将富锦心径直带去了,秦子晋去寻大夫过来,陆冥跟在他身后。 富锦心的气息隐有不稳,慕昊卿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一丝丝的真气往她的身上去,护住她的心脉。陆冥进来便见是如此情形,眉头皱起,目光里带着不赞同。 “你如此只能护得住她一时,你自己却是极为的危险。” 慕昊卿未出声,对此置 若罔闻。 陆冥靠近,将手中早已备好的药丸要放在富锦心的口中,慕昊卿神色越发的冷,却未阻止。 然而富锦心却是紧闭红唇,眉头紧皱,唇间的药怎么也喂不下去,陆冥神色隐有急色。 慕昊卿忽的伸手从陆冥的手中接过药丸,放置唇间,低首俯身,对着富锦心的红唇吻了下去,唇间辗转,一颗药已是喂下。 陆冥神色愣怔,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早在察觉到他意图的时候,起身离去,屋内只余富锦心与慕昊卿二人。 富锦心的神色仍旧是不打好,闭着眼睛,额头上覆了一层汗渍,脸色微红,口中似有所无的呢喃着。 慕昊卿与她靠的极近,不用多去猜,耳边声音缓缓,像是一股暖意传入他心尖。 辗转于她红唇间的是他的名字。 “卿卿……卿卿……” 一声又一声,似是带着深情缱绻。 慕昊卿目光深深的盯着她看,捉起她的手放至唇边,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唤一声,他便亲吻一下。 难以克制,又要生生克制。 直至看她眼尾流下泪水,他喉咙轻动,难以克制的俯身往下,在她唇上辗转,轻咬出血珠来。 慕昊卿的 眼睛里满是红色,他闭上眼睛,轻喂一声,靠在她身侧,鼻尖是她身上的淡淡香味,若有若无,仿佛勾人的线,将他紧紧勒住。 榻上的富锦心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她已是陷入了自己的记忆当中,一时抽不出来身。 她心头涌出无数次的后悔,看着‘另一个自己’写下数封书信,躺于牢狱之中安然死去,她泣不成声。 “你起来啊,他还深陷在危险之中,你怎么能不要他了!你怎么可以!!” 她无力的想要扭转这一切,却最终发现不过是突然。 做过的事已成既定的事实,她再如何也只是徒劳。 记忆突然的灰暗下来,黑不见光,她仿若置身无边的黑夜之中,不知今夕几何。 *** 普渡寺内,秦子晋看着又一个大夫进来又出去,明明他们口中皆说富锦心安然无恙,好好的,可偏生榻上的人就是不醒过来。 陆冥提出要带富锦心回六尘盟,被慕昊卿拒绝了。 富锦心未醒,他们却是从陆冥口中知晓富锦心能够醒过来的真相。 当年,富锦心的尸体被带回了六尘盟,她并非完全死去,毒素基于心间,反倒是堵着她的一口气 ,是富锦心的师父即将垂死,用自身所有功力去将富锦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虽是如此,但她身体却是不太好,需要用各种各样的药吊着,或者名贵,或者稀奇。 她醒来后便没了记忆,富思晏知晓,便顺势将她带回东陵修养,认祖归宗。 谁都知晓她这身体看似健朗,可实则早已千疮百孔,能不能好,谁也不知道。 “这样拖着一时也不是办法,我带她回六尘盟,尚且有药吊着,翻看盟中古籍,或许也可再寻到解决之法。” 他心知慕昊卿对他有成见,因而开口。 “你若不放心,可与我同去。” 六尘盟虽不让外人踏足,可他既是师妹的夫君,那也算不得外人了。 秦子晋自然也是不愿让富锦心有所问题的,倒是十分赞同陆冥的意思。 慕昊卿从屋内出来,脸色沉沉。 “来不及,六尘盟相距甚远。” 陆冥和秦子晋皆是一怔,他们并未想到路途的问题,可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 慕昊卿眸光微动,声音暗哑。 “劳舅舅前去寻顾安白。” 这还是慕昊卿第一次叫秦子晋舅舅,他们年岁差不多,这一声倒是显得秦子晋老。 第657章 想要的只有那一个 慕昊卿未藏着掖着,当着陆冥的面前便将自己的话说出来,二人皆是一变。 “让他把青雷根拿出来,若他愿,西楚可听从于他。” 如此便是臣服。 秦子晋不知其青雷根为何,然慕昊卿将其与偌大的西楚绑在一起,又岂是凡物。 陆冥略有所闻,看着慕昊卿的眼神都变了变。 世上能有几人会如慕昊卿这般,将这些东西置身事外,如此看来,他之前瞥见富锦心脖颈处的一抹红,倒不是假的了,当真是那玄凤佛。 一时无言,秦子晋目光沉沉的看向慕昊卿,终是离去。 临走时却是留了一话。 “此物我必拿来,你既是与苏苏唤我一声舅舅,自也当是我秦家人,无需担忧。”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顾安白要西楚臣服,他亦是护着。 慕昊卿额首,没再去里屋,只在外站着。 陆冥被他的目光盯得瘆得慌,略有尴尬,觉得今日慕昊卿大体还是惦念着他从前对富锦心的心思,便起了解释的心思。 “锦心只是师妹。” 慕昊卿神色平静,轻轻的瞥他一眼。 仿若在说,若不是,他早就不在世上了。 陆冥别开脸,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倒是又听他说了话。 “救她时,她可受了苦?” 陆冥微怔,忆起往昔时,脸色也不由的变了变。 “自是苦的,从阎王手里夺人又岂非寻常事。” 那时,富锦心气息微弱,为疏通那心口憋着的毒气,全身穴位皆要轮流扎上银针,银针细长,扎入骨中,每一下都是疼痛至极。 可偏要不止一日,需得日日扎上,半月后方才可停下。 那时她已是不成人样,瘦骨嶙峋,眼中空无一物,浑身都没了活气,好似活死人一般。 她记不起往昔,记不起自己是谁。 偶尔也会跟他说:师兄,太疼了。好像活着也没什么用,疼痛过后还是抵不过天命,何必呢,不若就这样死了吧。 慕昊卿赤红着眼,身体颤着,不敢去想那样的场景。 陆冥的声音仍在继续。 偶有一日,她身体还算好,出来到林中晒晒太阳,明明不过一只白色的兔子跑了过去,她偏生说是只白狐,回来便画了个四不像的小白狐,还嚷嚷着要做成香囊挂在腰间。 只是精力有限,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后来好像没再听她提起过。 但自那之后,再也没听她叫过疼,有时候他忍不住, 想安慰她。 她却说:“师兄,我好像找到活的意义了。哪怕只是绣一只小小的白狐香囊,也足矣了。” 等她身体好时,被带了回去,也没见她动手。 他不善针线,买了现成的送给她。 她没要。 “不知怎的,可能就只觉得那日见到的白狐好,不肯动手,怕没了那白狐好看的模样,师兄这只甚好,只是我想要的只有那一个,多谢师兄了。” 后来,他便明白,她要的并非是白狐香囊,只是她记忆深处残存的记忆。 *** 秦子晋下了山,径直往富锦心的府中而去,却是并未见到顾安白。 “那位贵公子与夫人一早便离去了,并未说去了何处。”府中下人不知顾安白与苏染染的身份,实话实说。 秦子晋明了,估摸着顾安白能够回宫了,急匆匆的出了府,却是恰好与迎面而来的富思晏对上了目光。 “富公子。”他神色凝重,微点头便离去。 他虽知晓富思晏与富锦心的关系,但现在富锦心情况未明,富思晏尚且有妻儿要照顾,他便未多说。 富思晏是知晓秦子晋对富锦心如何,因而也算是尊重,额首点了点头。 “往日锦心多谢秦 将军的照顾了,不若今日我做东,请秦公子小酌两杯?” “多谢富公子好意,照顾锦心乃分内之事,不必言谢。我尚且有要事,别过。” 秦子晋心系富锦心,言语两句便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富思晏瞧着,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太多在意。 等他进了府,询问一番才知,富锦心一早就出去了,慕昊卿也不在,不知晓去了何处,后又打听了一番,听闻秦子晋过来是寻顾安白的,估摸着是有要事,就没多想。 彼时,顾安白正在早朝,听着大臣们无趣的上奏,翻来覆去的也不过是那一件事。子嗣问题,纵使他说了多遍,也阻挡不了那些大臣的直谏。 秦子晋昨日刚回,顾安白特意放他两日假休整,不必上早朝,因而这会儿听太监禀报时,他眸色微深。 啪的一声放下奏折,引得下方大臣谏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朕与皇后鹣鲽情深,子嗣一事尚不着急。众卿若无要事,且退下。” “皇上!皇后已有五年尚无子嗣,后代乃国之根本,若无子嗣,皇室堪忧,我北顾堪忧啊!” 若说方才顾安白还算和颜悦色,这会儿却是正襟危坐,目光直 盯着那直谏的大臣,声音阴寒。 “朕登基不过五年,就想着后继有人,嫌朕活的太长不成?” “臣等惶恐,皇上恕罪!” 众人惊呼,当即满朝文武皆是跪下,冷汗惊了一身,尤其刚刚直谏的大臣,更是面色死灰,嘴唇蠕动两下,不敢再言语半分。 “朕暂且对子嗣无望,谁若再提及,便当弑君处之。” “臣等谨听圣言。” “退下吧。” 顾安白先行离去,众位朝臣才敢退下,谁也不敢再提及一句。 朝堂之上的事情不用苏染染多打听,已是有人告诉她了。 听着顾妙颜清脆的声音,若非看见她眼中的落寞,苏染染还当她无事呢。说起来,也是她太过疏忽,才让顾妙颜被贼人所骗。 “你且让画师将那人的画像画出来,我让红衣卫去寻,皇上也会让你去找。但你切勿高兴太早,若那人品行不端,亦或者有所家室,嫁娶这事便作罢。你是北顾的长公主,嫁给谁旁人都是高攀的,莫要自降身份。” 从前苏染染身份不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因而她对顾妙颜的亲事也是看的重,满皇城看不上一个合适的,再加上顾妙颜无心说亲,这才耽搁了。 第658章 记忆恢复 “他没有妻妾!” 顾妙颜心中欢喜,像是怕苏染染反悔一般,急急的开口,反应过来后,脸色悠的一红,呐呐的开口。 “他与我说过的,且他一人居住,自小是个孤儿。” 说这话时,顾妙颜小心翼翼,怕的是苏染染她们不答应,也是因此,她才没敢同她们说。 那人出身不好,她的身份又如此,宛若天差地别,皇兄一向对她严苛,想着给她找一个比她略低的,让她能够有所拿捏,不至于受了欺负。 却也怕她将人欺负的太狠了,旁人只剩畏惧,因而想着找只比她的地位低那么一些的。 不是那么畏惧,却又动不得她。 如此条件怎能容易。 苏染染无奈一笑,万物抵不过两个字,心悦。 “出身不是问题,只要心正,对你万般好,我与你皇兄自是不会反对。寻人这事你莫要插手,对外只说是曾对皇上有恩,予以重赏。待寻到了人,再与你说。” 如此,便与顾妙颜没多大关系,且是对着皇上,晾谁也不敢撒谎,只是也不知晓那人肯不肯认。 顾妙颜眼睛有些热,心中暖意加剧。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 顾安白下了朝,便与秦子晋在书房说谈,屏退左右。 秦子晋径直的说明来意,且将慕昊卿的意思代为转达。 顾安白沉吟片刻,便开了口。 “不过是个死物,旁人传的玄乎罢了,若能救命,自是最好。” 话落,顾安白让秦子晋在外等候,自己则进了皇室只有皇上知晓的密室之内,将藏在最里面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紫檀色的木盒,暗沉无光,巴掌大的大小,看起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顾安白重新召了秦子晋进来,将那盒子交于他。 “打开的方式他知晓,你交给他便是,若有消息通禀。” “是。” 得了东西,秦子晋一刻都没耽搁,拿着顾安白的令,在皇宫内奔马疾驰,一路出宫,惹得宫人频频看望,不知出了什么样的大事,众人议论纷纷,却不敢多问。 这消息不多时便传到了苏染染的耳朵里,她正欲去找他说顾妙颜的事情,听到这消息,眉头紧拧,加快脚步过去。 “发生了何事?舅舅为何如此的着急?” 苏染染的语气有些急,北顾这些年平安无事,她心中也是平静,可听宫人所言,秦子晋太 过急切,怕是要出了大事。 顾安白未料到苏染染会这么快过来,不愿让她知晓,只随意推脱朝中有急事让他去办。 苏染染不疑有他,牵扯到朝中之事,她也知晓避讳,便没有多问,继而才与其说起了顾妙颜之事,顾安白倒是没反对,只是终究是对那素未蒙面之人不太放心,多上了些心。 *** 普渡寺内,富锦心仍旧未醒,只是脸色不如之前那般有血色,如今倒显得有几分苍白之色。 慕昊卿时不时的在一旁为其渡真气,不过短短时间,他脸色也变得和富锦心差不多,隐有枯竭之相。 陆冥在一旁时不时的注意着,若是发现苗头不对,便出手替他稳住。 一来一回,倒也让富锦心撑到了秦子晋回来。 秦子晋将护在怀中的紫檀木盒交给了慕昊卿,将顾安白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陆冥和秦子晋都到了外头等。 慕昊卿抬手覆盖在紫檀木盒上,用了些许真气,手掌心裂了一道痕,泊泊鲜血流注紫檀木盒的表面。 隐有一道光而过,他沉着脸将木盒打开。 只见那四方四正的木盒里仅仅是放着一个银镯,看起来与普通的银 镯别无二样,然那镯身遍布雷电之痕,有三根细长的银丝蜿蜒成圈,成了银镯,仿若雷电攀附在银镯之上。 在光下,那银镯竟是闪过青光,着实诡异。 慕昊卿将那银镯取下,指尖触感微麻,他毫不犹豫的将那银镯戴在富锦心的右手之上。 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捏就断,银镯与她的肤色极为的相配。 不过转瞬,就好似隐隐有青光自她白皙的手臂上蜿蜒之上,直入心间。 慕昊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那脖颈处的玄凤佛,目光微动,随后陷入了黑暗的沉寂。 富锦心深陷黑暗之中,不知待了多久。 隐隐约约周身传来了动荡,眼前浮现点点光亮,一座棺材置于中间,一旁长着一株花,此情此景极为的熟悉。 她抬脚走过,眼前光亮大盛,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 适应了好一阵才放下来,眼前场景陌生,唯有入眼中那人她格外的熟悉。 一点一滴都仿佛入了心间,十分珍惜,不敢忘,也不敢动。 慕昊卿见她醒来,眼中的紧绷之色渐渐退下,他声音轻缓,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嘶哑。 “饿了吗?” 富锦心摇了摇头,一时还未 缓过神来。 她记得自己之前是在秦艳欢的墓前,不知怎么到了这里,耳边隐有诵经的声音,她想,应是在普渡寺。 屋内的说话声,屋外自是听得到。 秦子晋松了一口气,先是往顾安白那送了消息,才走了进来。 陆冥先他一步,看到榻上的人安然无恙,脸色恢复正常,面色有些怪异,不过转瞬便被他收敛下去。 目光在慕昊卿的身上转了转,终是什么都没说。 几个人围着转,反倒是富锦心有些无所适从,刚刚睡了不短的时间,一时半会也不困,听着他们嘘寒问暖,就差没把身上所有都说了一遍,她略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目光若有若无的从一旁的人身上瞥过。 自她醒来,他问了那一句后便没开口说话,这会儿也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所有记忆都想起来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怕提起的每一句都让他陷入不好的回忆里。 她忽的有些难过,若没有想起这些记忆,或许她能与他安安稳稳一辈子的。 可转瞬又唾弃自己,这般自私。 第659章 有些不太对劲 秦子晋与陆冥见她心不在焉,便没有再多问,一同走了出去。 热闹的声音一下退散,屋内只余他们二人。 慕昊卿目光沉沉,默不作声。 富锦心半靠在榻上,遥遥望着他,不知如何说。 目光落下,不经意的看见他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尖血滴慢慢滴落,地上已经晕染了一小圈。 她目光微沉,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下了榻,径直行至他身侧,举起他的手腕。 掌心血痕蜿蜒,周身隐有伤疤。 看着那伤疤,她记起了,他曾用自身的血滋养着飞烟兰,想来就是那时留下的。 他当时说是为了柳贵妃,如今细细想来,未必不是也为了她。 心中钝疼,她眼里都蒙了一层雾气。 以为她觉得自己独身一人,心够冷,可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有了朋友和家人,那颗心渐渐的没那么冷了,在他的面前也变得娇弱。 她不想哭的,不想让他瞧见了这狼狈的模样,可眼泪不听话,一下上涌,让她无所适从。 慕昊卿沉着脸,本欲让她有个教训,想起方才的感觉都心有戚戚,然这会儿见她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手心,眼 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直落在他手心,腌的疼。 半晌,他轻叹一声,将人落在怀里,手掌心随意的用帕子包了包,放在她眼前。 “这不就行了,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富锦心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像水一般止不住。 “谁……谁像你这般粗糙了。” 她哭的抽噎,还不忘反驳他,伸手将他手腕上的帕子重新解开,在身上找了一阵,才找到了伤药,覆上过后,又重新包扎好,这才脸色好了许多。 眼泪被宽厚的大掌抹去,她动作微顿,觉得气氛没方才那么僵了,心情缓和了不少,不敢去看他,低首抿着唇。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让慕昊卿神色愣怔,目光不解的看着她。 “好端端的与我说这干什么。” “我……” 富锦心刚起了个头,正欲把话说开了。 门却是突然的从外打开了,进来的是苏染染,满脸急切,在看到富锦心时神色才缓和了过来。 再瞧瞧她与慕昊卿之间的气氛,心里咯噔一下,咧着嘴展开一个尴尬的笑意。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找皇上。” 说着,转身就开溜。 富锦心眸 光暗了暗,被这么一打乱,想好的说辞没了,这下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很明显屋外来的不止苏染染与顾安白,瞧着这热闹的声音,富锦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神色恹恹的从慕昊卿的身上起来。 慕昊卿看着她的神色,知她有话要讲,但这会儿气氛不对,便没去开口,将她带了出去。 富锦心这事让众人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是有惊无险,便没多去提及。 在府中养了两日,富思晏与宁若颜启程回东陵,他本是要富锦心与慕昊卿同她们一块离去,但富锦心提出要多留两日,随后再跟着回去。 富思晏见她执意,且有慕昊卿护着,并未多说,与宁若颜回了东陵,毕竟的确待得够久,他是该回去了。 送走了富思晏与宁若颜,富锦心难得的有了空闲,可慕昊卿却是不见人影,她无法只得放下心中之事,去揽星阁原来的旧址,打算过问一下揽星阁的事情,毕竟再过不久,她也要离去,总要先把事情安顿好。 北顾城还是那般的繁华,所到之处皆有从前的影子,走着走着,富锦心反倒觉得无趣了,没了他,纵有记忆也是空。 迎 面有马车缓缓驶过来,她往一旁站站,给那马车让了路。 一阵风吹过,那车帘掀了起来,露出马车里坐着的人,年过四十左右,脸上一片愁容。 匆匆一瞥,富锦心未在意,却在抬脚之时,脑海里闪过画面。 竟是那人日后坐牢狱的模样,她眉头轻拧,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心口。 无半点异样,不应该啊。 以往若有预知,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提示,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的像是那画面是她臆想出来的一般。 她觉得有些怪,那人她也只是瞥了一眼,怎么就能看见了预知? “夫人,怎么了?”夏凝担忧的看向富锦心。 总觉得富锦心从普渡寺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和殿下之间似乎也没那么融洽了,好像有了隔阂,看的他们心惊胆战的,却又不知从何劝。 做下人的自是想着主子好,看到这情况,他们更是急。 富锦心摇了摇头,没再去想,到了巷子里。 揽星阁的招牌挂在墙头上,与往常一般不大起眼,门前更是清冷,她抬脚走了进去,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沉生这些时日都在揽星阁,几乎在富锦心刚踏进的时候就 知晓了。 此时,在揽星阁中的,也不过从前的六个主事外加两个人,一个也未缺席。 看见富锦心时,他们都比较激动。 以往富锦心都是作着乔装打扮,如今众人才瞧见她的正面目,虽觉得陌生,可那目光与动作却又是他们所熟悉的,一时之间倒是站在原地,都没动。 相比较六个主事的安静,一旁站着的两个男人则激动多了,手足无措的来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堂堂男儿硬是憋红了脸。 “小姐。” 他们不是旁人,正是以往伺候在富锦心身边的沈大与沈二,几年过去,倒是没怎么变,目光与当初无二样,对她仍旧是忠心耿耿。 富锦心进了屋,听着他们说起揽星阁的往事,这才知晓。 揽星阁自她离去后,便关门大吉,不过他们私底下却也是没有散的,各自在地方谋生,顺带着打听她的消息。 沈大与沈二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去,沈大与揽星阁倒也熟,便也随着他们一起,这些年四海为家,也是近来听到消息才赶了回来。 令富锦心没想到的是,她当初挑选的人倒是各个都顶用,不过几年时间,揽星阁倒是被壮大了不少。 第660章 巧遇严律唐 夏侯商年纪不小,自她走后,便一心带儿子,将顾家商号交给了苏染染,沉生倒是意外的接手了,管理的挺好。 她当日在东陵的拳场见到的一号则是沉瑟,这些年倒是仍旧喜好打,那拳场是慕昊卿的,那日竟是他故意安排的,不然沉瑟倒也不会上场。估摸着是想与她混个熟脸,她当时也觉得熟悉,还没多问呢,已是来了北顾,而后就忘了。 一个个汇报完之后,富锦心倒是觉得她这个星主反倒是无用武之地了,他们一个个都挺好的,便没多说些什么。 当初揽星阁是交给苏染染的,但苏染染已是皇后,到底无暇顾及,身份也多有不便,且揽星阁众人不愿易主,苏染染争取到她们意见后,放她们离去。 未曾想,他们并非解散,而是一直在找她。 原本她是想要重整揽星阁的,这会儿倒是起了让位的意思。 他们已经足够出色,没有她在,也一样能好,反倒是她显得没什么建树,继续统领,不太合适。 富锦心将想法一说,本以为会是众人同意,反倒是遭到了反对。 “揽星阁是星主一手建立起来的,星主能力超凡,理当由您来 镇守。” “若不是星主,我等岂能有今日,除却星主,我们谁也不服。” “好不容易等来了星主,您倒是心狠,就想着把我们撇下了。” “星主若是觉得烦,我们不打搅便是,只每月去向您汇报一些事情,您捡着想听的听。” 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可却是难得的同仇敌忾。 他们从前或是乞丐,或是垂死之人,不过都是沧海一粟,是因为富锦心才有了今日,他们心中感怀,自是不能忘。 这世道太险恶,那难得的一份宛若火中取栗的温暖,他们铭记于心,谁也不敢忘。 她们如此,富锦心倒是不好推脱,只好继续坐着这揽星阁的星主一职。 不过有个事情却是让她极为在意的。 当初她一直让揽星阁的人追查小雏菊黑衣人的下落,如今不知如何。 富锦心问了话,他们兴致高昂,恨不得立刻将所知晓的都透露给富锦心。 因而富锦心知晓了,那黑衣人究竟听从于谁。 这黑衣人下手秦艳欢,几次三番在她背后动手,一路从北顾跟到了东陵,不遗余力,她倒是想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想要做什么。 在揽星阁待到天黑 ,富锦心才起身离去。 照例,沈二去悬济堂,沈大跟在她身后。 如今沈二也成了悬济堂赫赫有名的大夫,不少人也要重金求医的,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秉持着悬济堂的规矩,按照从前富锦心所吩咐的那般,隔上七日便义诊,那日来看诊的人便是最多。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黑,路上没什么行人,富锦心这才想起来没让人通知慕昊卿,她去了揽星阁。 他会不会找? 思及此,她脚步加快,身后的夏凝等人也跟着加快。 没走两步,宽阔的道路上出现了两个人。 准确的是一个醉醺醺的壮汉以及一位公子。 富锦心听了两句,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那醉汉脑子糊涂,许是瞧见那公子身着不凡又只身一人,便大着胆子要打劫,不知从那寻来的砖,以此来威吓。 面前的路被人挡着,富锦心正欲让沈大动手,却听背对着她的公子不急不慢的道:“杀人劫财者,人无伤亡,轻者杖责三十,重者十年牢狱;若人死财散,一命抵一命。” 语气正经严肃,半点不见玩笑,此人脊背挺直,更是不见惧色。 那醉汉竟也是一时之间被他吓住 了,有几分清醒,本就是借酒打劫,冷风一吹,人便醒了,慌慌张张的逃跑而去。 富锦心闻声,忍不住失笑。 前方的人转过了身子,见到富锦心时,眸色微张,竟是小声嘀咕起来。 富锦心一连疑惑,细听之下才知是律法,不由得脸色黑了黑。 “严大人,多年未见,您还是这般正经严肃,我若是冤魂,您这律法也护不住。” 眼前的人正是大理寺卿严律唐,也对,除了他,这世上也没人比他更正经严肃了,面对劫匪时仍旧如此,这位置当真是与他极为的相配。 严律唐闻声反倒是回过了神,面色严肃,一如既往。 “苏姑娘吉人天相,是我多想了。”及时承认错误,严律唐说的极为认真。 如此,富锦心倒是不好再继续说些玩笑话了。 她与严律唐也不过是几次相遇,且那时严律唐帮了她不少,她自是记在心中,恰逢顺路,便走了一段。 严律唐为人正经严肃,虽是好奇富锦心如何的死而复生,却也没有多问,只偶尔的普通问答,仿佛朋友一般。 富锦心在听闻他尚未娶亲时楞了一下。 如他这般的人,竟是至今未娶也是 稀奇。 “不知晓的还以为严大人心有欢喜之人,为其终身不娶呢。”她玩笑出声。 “未有欢喜之人,不愿耽误了别的姑娘,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严律唐倒没有多大反应,显然已是习以为常。 他的人与他的性格一般,极为严谨,自也不像旁人那般有通房和妾室,只等着有缘人。 如此,便让富锦心高看。 她脑海里忽的有画面在翻转,她不由的愣住,片刻后失笑。 突兀的笑让严律唐觉得好奇,不免看向了富锦心。 富锦心敛了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普渡寺香火鼎盛,严大人若无事,可去普渡寺上香寻佛,指不定也会遇到你口中所说的有缘人。” 此话怪异,但细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严律唐点了点头。 “借苏姑娘吉言。” 富锦心但笑不语,不多时便已到府门前离去,与严律唐分别。 她方才已是看到了,严律唐在普渡寺遇到了他那位有缘的姑娘,没多久就把人娶回了家,急的让百姓们都津津乐道。 那般正经严肃的人也有这般模样,倒也让人唏嘘。 她一抬首,瞧见门前站立的身影,顿时眉眼弯弯,染了笑意。 第661章 说句话太难了 到了面前,富锦心反倒是停了下来,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慕昊卿。 自醒来后,他对她就有些冷淡,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着隔阂,可现在看他站在门前,等她回来,仿佛之前他对她的冷淡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让她琢磨不透。 慕昊卿伸手将披风兜头落下,搂着她的肩膀往屋内去。 要说话的富锦心突然被带帽的披风遮盖住,没办法只好再寻机会。 “夫君,用膳了吗?”富锦心轻问。 慕昊卿没出声,慕言倒是答的极快。 “膳食已准备好。” 言下之意,便是一直没用膳,在等着呢。 慕昊卿瞥了一眼慕言,慕言浑身泛冷,不敢多言,当即便退了下去。 慕昊卿格外的沉默,富锦心有想说的话,看他的脸色便又觉得不是个好时机,这么一耽搁,连着几日都没能开口。 夏凝和慕言都变得矜矜战战的,不敢多说话,时不时的观察两个人的状态,心中越发焦急。 富锦心这些时日在北顾露面不多,饶是如此,也让人逮住了机会。 从前见过富锦心与慕昊卿的人太多,不过五年,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北顾的百姓记得 他们的仍多的是。 摄政王与王妃死而复生回北顾的事情一度在百姓之间流传。 不过是流言,富锦心本没有在意。 自她踏入北顾,就没打算隐瞒。 只是与她情况不同,慕昊卿的前身份为北顾三王爷,五年前已是让众人知晓他并非北顾正宗皇室,如今若再让人知晓他是西楚太子,其中缘由难免会令人猜疑。 这谣言来势汹汹,若说身后无人推,她倒是不相信。 富锦心让揽星阁的人上点心,这两日倒是没再出去。 慕昊卿对她仍旧是不冷不热的,她甚至不知他究竟因为什么而置气。 往日总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如今却是忙的神龙不见尾,就好像突然间蒸发了一般,夜晚虽是同榻,可她还没开口说话呢,他就已经睡了。 见他面容不佳,她倒也不想打扰他休息。 这日,富锦心特意去厨房下了厨,在桌前等着他回来。 慕昊卿故意避开了富锦心用膳的时间,估摸着人差不多歇息了才回来,一进屋,看着等在桌旁小憩的人,不由愣怔,片刻后眸光里泛着暖意。 他倒是也不想冷着她,只是她自那日在普渡寺醒来,就变得怪怪的,面对他时总也不是 自在。 且那日她竟是瞒着他一人离去,如此该罚。 可若说是罚她,倒不如说是罚他自己。 与她冷了两日,反倒是他更急难受了。 富锦心睡得正香,慕昊卿一进来她已是警觉的醒了过来,本是要醒过来的,思及这两日的冷战,她忽的就装睡,仿若未醒。 直至整个人被腾空抱起,闻着熟悉的清冷气息,她不自觉的动了动,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埋首在他怀里。 “夫君。” 慕昊卿刚把富锦心放置在榻上,压在她脖颈处的手臂还未抽出来,听闻这一声软叫,动作顿住,眸光里深谙许多。 他趴伏在她上方,彼此靠近,低首看着她蜷缩在一起向他靠近的模样,喉结轻轻滑动,想法昭然若揭。 富锦心无所察觉,往他身边靠近一瞬过后,双手搂过他的脖颈,仰着头看他。 “卿卿,我……” 她刚开了头,身上的人已是压了过来。 富锦心略微挣扎一下,想要与他说清楚。 慕昊卿却未给她机会,近乎啃噬的咬着她的唇不放,她承受不住的,喉间溢出点点声响。 红宵帐暖,烛火未歇。 等日上三竿,富锦心哑着嗓子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才反应过 来。 她要说的话没说完,费心做的美食也浪费了。 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真是活见鬼了,平日里也没见着想说句话那么难。” “夫人您说什么?”夏凝闻着声进来伺候,便听富锦心说话,只是离得远,没太听清。 昨儿个那动静远远的即便在屋外都能听得些许不真切的,见状,夏凝面带喜气,比富锦心还要高兴呢。 “他人呢?” 一早醒来不见人,富锦心的脸色不太好,尤其是昨夜到很晚,几乎就没睡安稳,现在她是连动都不想动。 最要紧的是话没说出来,憋的心里难受。 夏凝听这语气,面色一惊,斟酌着开口。 “殿下一早被皇上请进宫了,约莫是有要紧事谈。” 富锦心闻声眉头轻拧。 一早进宫,都未等她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不太放心,想要去看看,还未起便又停了下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兴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话要说,纵使是有事,旁人也奈何不得慕昊卿,如此,她去了反倒是不太好。 富锦心在府里等,期间又恍惚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 府内格外的安静,静的让她不太适应。 微风轻拂,树叶唰唰落下,有了些活气。 夏凝急匆匆的从外进来,躬身行礼。 “夫人,有两个不长眼的要闯进来,如何处置?” 平日这事是慕言管的,但今日慕言随着慕昊卿去进宫了,府内无人,下人便问了夏凝。 夏凝原是要将人处死的,但想着那些人的身份,便进来通报一声。 “人在何处?” “还在外院处游荡,并未惊动。” “让府里的人放松警备,暗处盯住,看他们要做什么,若有伤人行为,暗处解决。” “是。”夏凝领命而去。 富锦心坐在窗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上的暮云刀。 刀身锃亮,在光下泛着寒,无端端的夹着冷意。 她轻哼一声,嘴角勾笑,眼中夹杂着无边的愤恨。 当年秦艳欢是如何死的,她要一刀一刀全都还给他,让他也尝尝那般痛不欲生的滋味。 *** 两个人影小心翼翼的寻走在王府边缘,自以为无人看见,却不知晓那暗中盯着的一双双眼睛。 走了许久,其中一个人觉得不太对劲。 “这怎么走了半天还在外边,瞧着这府里也没多大,而且怎么安安静静的,之前派过来的不是都说有去无回?” 第662章 的确是死我手里的 “是有点奇怪,估摸着是因为慕昊卿不在,守卫都松懈了。不行叫外面的人一块进来,找的也快一些,要是慕昊卿回来了,就没那么顺利了。” 两个人在暗处嘀嘀咕咕,周围的暗卫面如菜色。 派这么个没用的废物是瞧不起谁呢。 那两人一合计,放了消息去外头,说了里面的情况。暗卫都盯着,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了富锦心。 富锦心点了点头,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往外走,随处转转。 不巧,转到了那几个黑衣人的附近。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小步挪着,陡然间全都围上了富锦心。 富锦心毫无意外,若不是因为猜到了他们的目标是她,她也不会忍着身上的不适出来了。 黑衣人尚未动手,暗卫已是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悄无声息。 “我只给一次机会,你们互相残杀,赢得那个可安然无恙的回去。” 富锦心的话令那些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正常的不是应该问他们来做什么,是什么人吗? 见他们不动,富锦心倒是没了耐心。 “既是兄弟情深,那便都解决了。” 随着富锦心的话,几个人反应了过 来,原本一致对外的刀刃瞬间都对准了自己人,他们本就是刺客,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并没有太多的反应,相反的为了活他们才会觉得这是正常的。 最后剩下的那个也不过还剩下半口气。 “告诉他,让他好好的等着,不日我亲上门,取他之血以祭亡灵,滚!” 刺客拖着残废的身子忙不迭的离去。 富锦心转身离去,下人自动自发的将那些尸体拖走,清洗干净。 府中的事情慕昊卿多少知晓一些,从皇宫里出来,他便回了府。 “夫人呢?” “在书房。” 慕昊卿往卧室的脚步一顿,转而去了书房,眉头轻皱。 书房内 富锦心端坐于案,手中提笔,神色认真。 听到声响,她将笔放下,嘴角微弯的看向来人。 “夫君,回来了。” 略带欢喜的声音令慕昊卿站在原地,仿若生出了如在梦中的感觉。 月上眉梢,有人待他归家,见他回来,笑意迎来。 他喉咙轻动,看着她脖颈处的点点,敛下眼中欢喜,克制的轻嗯了一声,走了过去,坐于她身侧。 昨夜太过,她身子应当还不舒服,不能再要了。 富锦心不知慕昊卿心里的想法,见 他还这样冷淡,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推己及人,她不记得他,甚至冷眼相对的时候,他怕也是这般的难受吧。 思及此,她反倒是觉得不难受了,心里却是酸酸的。 他是好夫君,她却从来都不是好娘子。 “怎么了?”慕昊卿见她不开心,出声询问。 富锦心闻声,心头更酸。 一个起身坐在他怀里,与他四目相视。 “卿卿,我知晓从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错了,那你是不是得给我改正的机会?” “我没有。”慕昊卿僵直着身子,手托着富锦心,尽量的让她离远些,脑侧青筋隐有爆裂之相。 “那你干什么不理我,还对我那么冷淡。” 慕昊卿的脸色变了变,压下了心里的想法,面色阴沉。 “这么说,是有。” 富锦心:…… 慕昊卿正了神色,也想要与她谈一谈,不能一直再这样下去。 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陆冥的话摆的很正,没有丝毫纠缠的念头,她的目光亦是坦荡,那日她只是与他偶遇。 他在气,只是气的是他自己。 听着陆冥说她往昔受的苦,他恨 不能替代,然他却是连陪都没能陪她在身边。 那段时光,她孤身一人,甚至不曾想活。 富锦心感受到面前的人手勒得紧,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里。 她俯身,紧紧的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是故意留下你一个人的,那个时候我没想起来,只是凭着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想让你去看娘的墓,总觉得是不好的。”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秦艳欢间接因柳贵妃而死,她记忆不全,若他陪着一起去,想起了什么,必然要迁怒他。 慕昊卿的手微缩,眼里有过疼痛。 她原是都想起来了,怪不的这两日总面对他不自然。 那她可是想要离开他…… 他不准。 “夫君,我……” 富锦心要说的话被慕昊卿堵在了喉咙里,她目光哑然的看着他,伸手推拒两分。 如今气氛正好,刚好一次说清楚,免得之间有隔阂,断不能再没说完。 想着,她用力了些。 慕昊卿面色铁青,手紧紧的勒着,没有放开,却也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抱得紧,富锦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是生气了,一时没想明白,只想着先开口把话说明白了。 “柳贵 妃的确是死在我手里的。”她说完停顿了一下,想听他的话,哪怕是骂她也好。 然等了许久,也未见他有反应,心中打鼓,继而说了下去。 将那日柳贵妃威胁她所言,包括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兴许是那日的情况太让她难过,以至于到现在,仍旧是清楚的记得。 她将柳贵妃以他身世来威胁她的事情隐瞒,只说柳贵妃是以他和师兄们为难她。 那些事情离他已远,她不想他再经历一遍。 柳贵妃对他纵有生育之恩,她却觉得柳贵妃用养来磨搓着他,根本就不配为一个人母。 她的卿卿没有家人疼爱,她来疼,她与他已是夫妻,夫妻一体,她会尽他所能。 从前她做错许多,往后,她只守着他一个。 慕昊卿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是慢慢的放松下来。 知子莫若母,那人是什么样子,他远比她更清楚。 当年,她该是受委屈了吧。 觉得他会怪罪,所以写了那样一封信,没了活下去的想法。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她怎么这般的傻。 富锦心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他的声音,蓦地脖颈处传来温热,似是有什么滴落,烫的她心神一颤。 第663章 四元聚,神女现 富锦心敛眉,遮住眼底的红,她抬起手轻拍在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片刻后,她灿然一笑。 “卿卿,你说让我等你回来,还算数吗?” 慕昊卿轻拭眼角水迹,微微推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真挚,泛着的光倒映着她的模样。 “等我回来,我们洞房花烛。” 声音低沉、暗哑,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们分离的那一刻。 “好,卿卿,我爱你。” 慕昊卿手指颤着,等了许久的话猝不及防的落入耳间,一切都失了真。 越发的觉得他像是在做梦,不然他该是孤寂一身的人,怎么会听到她说爱呢。 原来,也是有人爱着他。 不是利用,不是欺骗,只是单纯地……爱他。 慕昊卿赤红着眼,挥手一扫,桌上东西尽数洒落,他俯身在她上方,颈侧青筋紧绷。 他克制不住的覆盖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语。 “爱了便逃不开了,再也不会放开你了,碧落黄泉、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 *** 再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富锦心以为是第二日,却不想已是三日。 整整三日她未离开过房门一步,更未离开过那张 床榻。 说开之后,他像是彻底暴露了本性,不知节制,纵她挠他,也没丝毫有停下来的举动,最后她甚至想摸着药包,给他放点软骨散。 却不想,他俯身在她耳侧,阴测测的威胁。 “娘子莫不是觉得为夫不够卖力,需要什么来助兴?” 吓得她手一抖,反倒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是不多,却也让她浑身软绵绵的,反倒是得了他的兴。 ……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抵便是如此。 富锦心浑身无力,侧首看了眼慕昊卿,脸色都冷了下来。 不解气的捏了他脸颊两下,捏着捏着自己反倒是笑了,手上的劲软了下来,慢慢的变成抚触。 慕昊卿将醒未醒,闭着眼睛将在脸上的手抓住握在手心。 “该起了。” 富锦心无奈一笑,手动了动,没抽出来,便由着他去了。 慕昊卿应了声,却是将她又重新搂入怀里。 “你再休息一阵,我给你传膳。” 富锦心摇了摇头。“不想睡了。” 再躺下去该是要废了,她现在都不晓得如何见人,实在是羞的很。 富锦心起了身,夏凝她们放了膳食就离去,富锦心和慕昊卿二人单独用膳,倒是 融洽。 话说开了之后,她们之间的气氛就融洽的多了,眉眼之间好似都带着情意绵绵,相看两不够。 手腕上一串银镯,时不时的叮当响,富锦心伸手摸了摸,指尖有微弱的麻意,抬眸看向了慕昊卿。她记得这银镯是在普渡寺醒来的时候才有的。 “你送的?” “嗯。”慕昊卿看了眼随意应了一声,并未太过在意。 富锦心本也就是随口问问,便没放在心上。 饭后,二人在院中亭台小坐,这才说起了正经事。 “时日差不多了,我们该是要赶回东陵。”本来说是在富思晏离去两三日便回去的,如今却是耽搁好几天了。 在北顾的记忆她已全数找回,那些黑衣人时不时的进犯,这次过后应该是不会再来。 慕昊卿不反对富锦心回东陵,他看了眼富锦心手上的银镯,眼神动了动。 继而缓缓的开口。 “上次和你说的神女的事情还记得吗?” 富锦心闻声一愣,忽的想起来,她还有一事没告诉他呢,他这是在打探?? 她点了点头,想着告诉他,却先听他开了口。 “众人皆言四元聚,神女现,长无忧。古时有星师预言,天下将有 大难,才有了这么一句话。” 四元归四国各执,相互庇佑,以示平衡。 北顾的青雷根,东陵的玄凤佛,西楚的玄虎铁,南皇的冥雨璃。 东陵的玄凤佛当年因为叛乱而不慎丢失,后来也是慕昊卿费了心思,才寻了出来,最后用在了富锦心的身上,北顾的青雷根前两日顾安白也割爱,如今富锦心的身上已有两件,若是让旁人知晓,那必然又是一阵风波。 富锦心愣怔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玉坠和手腕上的银镯,她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物件,却不想是这番来源。 她始终觉得神女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就算是这世上真的有神女,那神女也必然是不开心的。 之前在神女殿所见的神女不也是那样,心若玲珑,看的透彻,却难逃情爱,最后惨死。 她抬眸看向慕昊卿的方向,手微顿。 “你是不是知道?” 她有不同的地方。 预知是她和旁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她从未当回事,然而近来却由不得她不重视。 她的预知能力似乎变得更强了,以往还会有不适,现在却是随心所用,哪怕只是轻瞥一下,就能看到。 不过她近来出去 的少,没有去阻止过什么事情,倒是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反噬,也不知晓那反噬是减轻还是会危及她的性命。 她的心里忽然衍生出无数的不安。 他们才刚刚和好,还要走过好多好多年,她不想就这般的与他分离。 一句莫名的话,慕昊卿却是听的明白,他点了点头。 从很早在揽星阁的时候,他便知晓。 她是揽星阁的星主,推算从无错误,如此能力,当非凡人。 后来他知晓了东陵皇后曾与神女族有关,更加确定了,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富锦心该是与神女有关没错了。 富锦心神色默了默。 她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结果一开始就露了。 “你忽然提起这事是为什么?”神女一说本就玄乎,可他突然的提及,应当是有了打算。 “我要回西楚一趟。” “嗯?” 话题突转,富锦心的心里一梗。 她是想要回东陵,可他要回西楚,那她跟着便是,若是说出来…… 她抿了抿唇。 “你不希望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疑问,是肯定。 若是想,便不会先抛出神女的事情,继而再说这事。 慕昊卿闻声,将她轻搂入怀,好生哄着。 第664章 比颜颜的肚子皮实 “西楚尚且有事要处理,我回去一趟,取玄虎铁,再接你过去。” 一件玄凤佛尚且不会让人注意,两样便会让人生了心思。 既是都给了她,那便都是她的。 西楚的也是。 富锦心趴在他的怀里,神色恹恹。 “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们已是有了五年的空档,人生又有几个五年。 这些事情若是可以,她都不想去再管,她想和他做普通的人一样,守着他,给他生个孩子,日后儿孙绕膝,平安喜乐一生。 可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事情既开了头,就算她想安静,也安静不了。 那些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溪溪乖,你回东陵两日,我很快就接你回去,决不食言。” 慕昊卿又何尝想与她分开,只是西楚的那些事他不想让她接触,烦了她的心神,且他们尚且还有一次大婚。 他要她从东陵,万里红妆,盛装嫁他,让众人明白,她是他珍而重之的太子妃,而非是与他就这么回西楚去。 慕昊卿打算好了一切,富锦心自也是听他的,定下行程后,慕昊卿翌日一早便离去,他欲将慕言留下,被富 锦心拒绝,她身边尚有沈大。 只不过慕昊卿不放心,执意让慕言留下。 富锦心也便不再推辞,有慕言在也好,他身边还有燕七和慕宇,慕言与他们最是熟悉,两厢来往也是方便,可让她知晓他更多的消息,不至于空等。 她顺带给了他许多的毒药,不能解决的,一瓶毒药就全解决了。 “你安心等我。”他俯身,在她额上留下轻吻。 富锦心敛下眉眼,轻应一声。 慕昊卿离去的那日,富锦心进了一趟宫。 苏染染近来出宫太频繁,这两日便安稳了些,顺带着关心顾妙颜的婚事。 富锦心的身份不同往日,想进宫需得有诏令,颇有些麻烦,于是,等了晚上的时候,沈大和慕言在红墙处等着,富锦心一人翻过了宫墙进了宫。 等富锦心站到了皇后宫前,才陡然的想起一件事。 这么晚了,苏染染和顾安白总不该是分榻睡的,她这要是……可是人都来了,她亦准备明日就离去。 她进了院,院中随伺的人不多,药撒了过去,没多久,院内的人便都歇了。 站在门前,她伸手轻敲了两下。 屋内坐着的人相护看了眼,他们知晓 有人来的时候,便等着外面的刺客进来,好一举拿下。 不过,这刺客还挺有礼貌的?? 顾安白看了眼苏染染,伸手拍了拍她,随后点起了屋内的烛火,朗声道:“何事?” 富锦心要敲第二下的手顿了顿,心里庆幸。 得亏她是敲了门,不然若是大喇喇的闯进去,碰见不该见的往后真是的见面都尴尬。 “咳咳,染染呢?我寻她有些事。” 顾安白一愣,苏染染反应的比较快,随手拿了件披风就出来了。 “姐姐,你这是?”她疑惑的看向富锦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不是慕昊卿他欺负你了?你别怕,我去找他算账!”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连忙拉住她。 “他没欺负我,我这是找你有事。” 顾安白穿戴好出来,看了眼地上横七倒八的宫女侍卫,神情有些不太对,让她俩进屋,自己则走了出去。 他怕富锦心下手没个轻重,一路倒了一群人,让旁人有了机会。 不过显然,他想多了。 富锦心进来还是颇为顺利的,若非是担心碰见不该碰的,她不至于给院子里的人洒药。 屋内 富锦心简要与苏染染说了 些事情,另外说了她近来要离去的事情。 苏染染很是不舍,可也明白,现在富锦心的身份已不是从前的苏锦溪,不该待在北顾。 “等姐姐大婚的时候,我一定到。” 她可是特地了解过了,富锦心与慕昊卿只是在东陵举办了婚礼,按照习俗,还需得到西楚再来一遍,之前因国之间的关系,她没去东陵,现在是万分后悔,若是早去了,说不定还能早些遇见。 现在既是知晓了,无论如何也要去。 富锦心倒是被她说的给愣住了,恍惚之间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含糊的应了声。 夜色渐深,富锦心也只是来说一声,说完了便要走,临行前,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染染的肚子。 “你这比颜颜肚子里的要皮实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些。近些日子你与顾安白分开还是比较好。” 苏染染:??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富锦心,而后才反应过来富锦心应该说的是孩子。 “姐姐你从何处听说的,我尚且无孕。” 以前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了,近来看过宁若颜的一双孩子,却是越发的喜欢的紧。 可人就是这样。 不想要的时候或许会意 外来,想要的时候,偏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 富锦心神色顿了顿。 解释起来太麻烦,只含糊的让她多注意些身体,末了她眼睛转了转,附身在苏染染耳边轻语。 “你若怀孕了,必然是个皇子,不过你与顾安白说的时候,说是公主就行。” 顾安白自然是染染生的男孩女孩都好,那群盼天盼地的大臣可就不是那么想了,平日里竟用没有子嗣来打压染染,也该是时候长点教训。 若是顾安白认定的是公主,那群大臣自也相信,皆是定当按耐不住,作的时候有多欢快,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死的就有多快。 苏染染全然不知富锦心心里的想法,糊里糊涂的应下。 等到日后真的被查出有孕,她才惊觉到什么,按照富锦心所言,声称是个公主,就连衣物都准备的小公主的,以至于大臣们认定了就是公主,继而做了一系列的事情。 彼时,富锦心要从皇宫里离去,自然不是再偷偷摸摸的出宫,顾安白特地护送。 未免富锦心日后再晕倒人进来,他给了她一块令牌,可随意进出宫,无所畅行。 富锦心摇摇头。“不必,我明日就要离去。” 第665章 进献使女 顾安白想了想便没执意让她收下,下一次再来北顾,他们的身份必然是有些不同的,令牌倒也的确用不着。 富锦心本是无意问,如今见到顾安白,就顺便提了一问。 “多谢你的银镯,不过我想知晓,他与你说了什么。”如按慕昊卿所言,这也该是极重要的,顾安白如此轻易给了,单说兄弟之情未免有些太过脆弱。 若是往昔顾安白只是二王爷,她定是相信。 如今,顾安白已是皇帝,考虑的不仅是自己,也还有他的子民。 “于我这不过是死物,他一向聪颖,胜券在握,不过是顺手人情罢了。而且你是染染珍视的姐姐,从前亦多有照拂,于情于理都该。”顾安白并未刻意隐瞒,他身上有他的责任,却也不会泯灭他的人性。 从前如此,如今亦是。 富锦心不再多问,然离去之时,她还是听到了慕昊卿与顾安白说的话。 他以西楚为筹码。 她忍不住一笑,笑他傻。 可后来却觉得,自己多半是被他传染的。 *** 翌日清晨,富锦心拜别了秦子晋和何笙暖后便离去。 可惜的是七宝还在安睡,没能与她打招呼,不过她留下 了礼物,想来七宝应该是喜欢的。 回去的路倒是比来时的路顺利又快的多。 没多久,她便已是入了陉黑城。 又或者是因为,她想早早的回去东陵,将事情处理好,而后去寻慕昊卿。虽说他要自己等着,来接。但是她想,默不作声的去给他个惊喜,或许会更好些。 往日都是他准备好了等她,如今她也想着与他一起了。 陉黑城和往日无恙,三教九流皆有,不过显然这段时日安静多了,没有了以往的乱。 到了酒楼坐下,俯瞰下方景象,三三两两的说话声不断传来。 “刚刚走过去的那是谁啊,那么大的排场。” “听闻是南皇国的使臣,特去东陵进献的,那使女的样貌倾城,身姿婀娜,像天仙似的,这南皇国倒也舍得。” “为两国交邦,不舍得也得舍得,不过这南皇说来也怪,怎么好端端的在这个时候进献。” …… 声音渐小,几个人喝多了,很快就提到了别的话题。 富锦心听到这些上了心,让慕言出去打听打听。 不多时便得了消息,果真是南皇前往东陵的使臣。 四国虽说是各自占据一方,但为了维持和平,偶 尔也会在年关的时候也都会互相进献一点东西,彼此交换,以示交好。 有的时候只是一封书信,有的时候便是一些珠宝,或轻或重,不过是图个意思。 南皇的皇帝据说是身子不好,年关的时候未有人前来,不过倒是给了书信,如此便也算是交邦。 但如今不过开春三月,却是大张旗鼓的差使臣来进献美人,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不巧,那些使臣就驻扎在城内的南皇驿馆处,富锦心想要去探个究竟,让沈大先去了解一番情况。 她在酒楼里坐了一阵,觉得无趣,又不能喝酒,便起身想去转悠转悠。 迎面楼梯上走来一侍女,中间围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衣衫单薄,媚骨天成,身姿婀娜,一举一动都透着勾人。 那些侍女态度嚣张,上来就想着要清场,有一位客人刚巧是要下楼的,径直被她们推到在地。 若只是侍女便罢了,偏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人不敢惹麻烦,踉跄着站起身便跑了。 富锦心本是欲走,这会儿却是不想走了,径直又坐了下来。 这二楼的风景是极好的,也是为了方便,做成了屏风相 隔,不远处还有上好的包厢,富锦心为看风景,便选了这屏风处。 此刻隔着屏风,她能看到屏风外的情形,屏风外的人确看不见里面。 越看,她觉得那面纱之下的容颜有些眼熟。 只不过记忆有些悠远,又看不太清容貌,让她一时没能想起来。 “南皇使女大驾,无关人等且速速让开。”身份不大,排场倒是不小。 那些侍女话音落下就想要驱赶旁人,更是财大气粗的丢了不少银子,颇有包场的意思。 不过,他们显然是估摸错了陉黑城内的人。 陉黑城内的人非凶即恶,这般官小姐的做派非但不能令他们屈服,反倒是让他们心中生怒火。 若非被这些官家追杀,谁也不愿到这陉黑城里苟活。 “呸!南皇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什么公主太子,一个个小小的礼物倒摆起架子了,那也得看那东陵收不收!” 有人被挑起怒火,直接的开口骂。 一旦开了口,后面就没法收场,在场的不少都是有保命功夫的,饶是那使女身后有人也占不到什么好处。 不过那人的话有歧义,很容易将南皇与东陵两国拿到明面上。 “不得无礼,退 下。”那使女轻声呵斥,声音里都夹杂了媚意,说着羸弱的身子弯了弯,迎风摆柳,也不过如此。 “是我唐突了,只是素来喜静,若是打扰到各位,便赔个不是。今日我请客,还望各位侠士莫嫌弃。” 如此彬彬有礼,又摆出了弱势,更用钱财拉拢人心,还有美人作陪,众人都心猿意马,当即便一笑置之,上赶着要将人迎进来。 本来这事便要结束了。 偏巧那使女就看重了富锦心的位置,站在屏风处缓缓开口。 “我少时体弱,吹不得风。不知公子可否割爱,将此处让于我,若可以,我愿以千金答谢。” 话说的豪迈,一掷千金。 可这话却是让富锦心陡然笑了。 若她真是个公子,当真要被‘这般的美人’给折服了,心甘情愿让出这位置,都没搞清楚身份就上赶着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使女等了一阵不见人说话,眼中闪过厌恶,面上仍旧是平静的,正要再开口,却见那屏风后有了动作,她眼中闪过了然。 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拒绝她这般的绝色,楚楚可怜,迎风弱柳便是这些男人最喜欢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清场。” 第666章 老熟人苏凌烟 富锦心换了个姿势坐着,声音淡淡。 她想起来了,这人也算是她的老熟人。只不过她以为死在了某个犄角疙瘩,却不想摇身一变成了南皇的使女。 想来,当年也没少出力啊。 如今在这遇到了,算不算……冤家路窄。 她勾唇一笑,眼中寒光顿现。 富锦心的话一落下,慕言已是极有眼力的去做了。 陉黑城是混乱的地方,这里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可陉黑城的主人不是那城主,而是青海殿的主人。 不巧,青海殿的主人便是慕昊卿。 调两个人把这些不长眼的赶出去,于慕言而说,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眼瞧着刚刚还恶声恶语的人乖乖的离去,使女面色变了,越发的觉得这屏风后的是了不得的人物,她的目光放在了慕言的身上,顿时一喜。 “莫公子,你可还记得我?” 使女突然的出声,令慕言一脸懵,这人胡言乱语什么。慕言赶紧的看向富锦心,以示忠心。 “夫人,我不认识她。” 使女的神色一僵,犹豫之下,将脸上的面纱摘掉了,轻声低语。 “莫公子,我是苏凌烟,我与你从前的主人摄政王也是亲戚, 你不记得了?” 她以为顾昊卿是真的死了,而莫言是认了其他了不得的大人物为主子,这才有这些话。 慕言脸色难看,从前他与慕昊卿一般隐瞒身份,所以取了谐音叫莫言,但早就换回了名字,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的确是惊讶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活着。 为活路,出卖同榻共枕、一心爱她的太子殿下,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简直是谁碰谁倒霉。 不过下一个倒霉的,或许是东陵?? 这话慕言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当没听见似的往旁边站了站,坚持杜绝莫须有的关系。 富锦心一直隔岸听着苏凌烟的攀亲戚,眉目中的冷意越来越多。 虽说她现在亦可一刀直接毙了苏凌烟的命,但这到底还有南皇的人在,为了这么个人贸然出手,耽误了她去寻慕昊卿的进程,实在是不划算。 “还不清理干净?”富锦心不耐的侧首看向慕言。 慕言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要清场,当即便要让苏凌烟出去。 苏凌烟还想要说些什么,奈何慕言油盐不进,碰巧有人来寻,她便借势离去,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心,私底下留着两个人 ,让人盯着。 “夫人,要不要属下去解决了?”苏凌烟是个什么样的人,慕言清楚,为避免祸害到了东陵,还是尽早除掉比较好。 况且,从前苏凌烟对夫人可谓是坏极了,这样的人留着怕是不用夫人多说,主子都要发火了。 出乎慕言意料的,富锦心拒绝了。 “不必。” 她不想耽误进程,不过也不想让苏凌烟踏入东陵便是了。 “派人盯着,出了城无人看见,可就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她轻笑着,眼中隐有光在闪。 城内不行,东陵境内也不行,唯一可以的也就是出城时的那一小段路。 死在路上也不失为苏凌烟的一个好归处,就是不知苏凌烟见到她时,该是何种精彩的表情。 慕言听懂了意思,按照富锦心的要求去做。 南皇既是向东陵进献,也不敢耽搁,在陉黑城休整两日后便出发,与此同时,富锦心也从陉黑城离去。 原本的骑马改为了马车,避免耳目。 他们先行一步,人手早已埋伏在了路上,寻了个隐蔽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就等苏凌烟的人马过来。 午时刚过,南皇使臣的队伍缓缓而来,中间一 架布撵,四面通风,露出里面的苏凌烟,像是故意展示给众人看的,布撵旁的侍女不时的撒着花。 阵仗倒不是一般的足,眼看着就要到埋伏地点了,那人马却突然的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富锦心眉头轻拧。 他们的人足够隐蔽,莫不是被他们知晓了?不应该,她特意让慕言掉了青海殿的人,这些人都训练有数,绝不会出现奸细,即便是出现了,也不会知晓全盘计划。 她分散着人去做的,那她们到底为什么停下? 南皇的人停下后,众人站在原地,倒是苏凌烟被侍女搀扶着往一处隐蔽的小树林里去了。 富锦心下了车去看看,她们的马车在小树林后,眼瞅着苏凌烟要过来了,她正欲暮云刀解决,却听有声响,便停了下来。 苏凌烟身侧的侍女被挥开,一个肥胖的男人直接就扑了上去。 富锦心脸黑了黑,觉得不堪入目。 不过她倒是知晓那胖男人的身份,这次南皇派过来的使臣。 不远处的两个人直接交叠在一处,夹杂着苏凌烟的拒绝。 “大人,如烟还要……要方便,这荒郊野地的,侍卫就在不远处,知晓了可不好,待 入了东陵城,如烟再随您如何。” 说是拒绝,那柔弱的声音若有若无,倒像是故意勾着人一般。 “他们都是本官的人,你怕什么,你这别扭了一路,到了东陵城,本官哪还有机会,别废话!” 显然,那胖男人一开始就看上了苏凌烟,只是因为她拒绝,这才一直拖延至今。 眼看着要入东陵城了,自然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苏凌烟眼中厌恶,看着他那颤颤的肥肉,心中一阵恶心,却不敢做的太过,小声的提醒。 “大人,我是南皇的使女,若是被东陵皇上发现我非处子之身,怕是有损东陵与南皇的交邦。” 苏凌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惹怒了胖男人,胖男人直接将其扑倒在地,骑在她的身上,恶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下去。 “啪!” 苏凌烟尖叫一声捂着脸,面色痛苦。 “你以为你是去做东陵皇的女人,你也配。这次不过是本官去助人一臂之力的,你不过是赏赐给那人军中的物件,算个什么东西。你若将本官伺候好了,看在那城外一万士兵的份上,本官讨个赏,那人兴许还会放了你,这样你便只用跟着本官一个就好。” 第667章 狼子野心 胖男人的话说的好听,可事实上,他也不过是为了哄骗苏凌烟,压根不会为了她去找那人求情。 无意听了墙角的富锦心却不想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看来,是东陵有人按耐不住与南皇的人狼狈为奸,要对东陵下手了。 怪不得南皇突然进献,却是为了完成某些交易。 既是如此,更要叫他们有去无回了。 富锦心看了眼身侧的慕言,慕言手一挥,暗处的人便闻声而动。 他们皆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一听行动,几乎是立刻的将那放松警惕的南皇人马拿下。 而这边正上演精彩一幕的两个人听闻了些动静。 “大……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苏凌烟推拒着上方的胖男人,被他压得脸色都有些憋紫,似乎是要喘不过气来。 那胖男人正兴起呢,哪顾得了别的,只当她是推脱之词,又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直至,冰凉的刀锋擦着他的脖颈处而过,低落几滴鲜血,这才反应了过来。 那鲜血直直的低落在苏凌烟的脸上,吓得她失声尖叫。 “啊!” 慕言也实在是没眼看,随处从刚刚才死的南皇侍卫的身上扒了件衣服扔给了苏凌烟,暂且遮住 ,至于那胖男人,在他的眼神威逼下,不用多说就穿好了衣服,生怕慢一步就死了。 “你……你是什么人?我是南皇使臣,我……” “闭嘴。”慕言不耐烦的呵斥着,那胖男人顿时就停了下来。 苏凌烟冷静了下来,见是慕言,还以为是慕言对她有意,特意来救她的,正想着要靠过去,却见慕言恭恭敬敬的退至一旁。 她若有所觉的转身看着身后,当那瑶华纤姿的人一身冷艳缓缓而来,她惊得瞪大眼睛,整个人像是置身在冰河万里。 “你……你怎么可能活着?!” 本以为早就死了的仇人却突然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而她却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如此打击让苏凌烟脸色顿失,仿若晴天霹雳,她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久久不能回神。 “我都还没杀了你,怎么能不活着。”富锦心冷声轻笑。 看着苏凌烟这幅模样,她心中着实的快意。 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大小姐,不也是如今这幅万人可睡的低贱模样,比之楼里的那些姑娘还不如。 至少那些姑娘还有银钱,这苏凌烟有什么?一顿打罢了。 “你明明就死了,你不该活着的,你怎么能活着。 ”苏凌烟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富锦心,一直不断的重复。 随后才陡然反应过来,在酒楼里的人是富锦心。 两相对比下,她更加无法接受。 一旁的胖男人见状知晓了富锦心是为苏凌烟而来,顿时就想讨好富锦心,求得一线生机。 “这位姑娘,你要报仇找她,我与她绝无关系。我是南皇使臣,不过是使女而已,找谁都一样,你尽管带她走便是,只愿你能放我一条生路。” “你方才所说的一万士兵在何处?助谁一臂之力?那人马听何而调动?”富锦心暂且不理苏凌烟。 比起苏凌烟,她更担心那一万人马。 若是真有心人里应外合,东陵城内无将领,怕是很快就要被突破了,她需得尽快回去,但在那之前,要查清楚事情。 那胖男人既是做了使臣,虽是贪色,关乎自己性命的倒是极为的在乎,拿捏着这个想要与富锦心做交易,不肯言明。 到底是不了解富锦心,她想要一个人开口说话,有千万种痛不欲生的方法。 比如刺客,她不过就是给他喂了一点小小的毒,就疼的他在地打滚,死去活来,不过片刻,就已是忍不住的 拿出匕首一块一块的割着自己身上的血肉,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场面鲜血淋漓,夏凝有些受惊的别开眼去。 富锦心面色如常,神色却是越发的冷,偏生今日天气不太好,在这阴沉沉的乌云遮盖下,宛若鬼魅。 那胖男人在割了十刀之后反而是没了效果,痛不欲生的趴在富锦心的面前,喘着一口气求饶。 “我说……我都说。” 富锦心满意的勾了勾唇。 等胖男人交代了一切后,富锦心给了他解药,让慕言给他简单包扎一下,留着一口气死不成便是。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给你的解药里不小心混了点进去,每隔五日需要一次解药,不然只会比现在要痛苦十倍。” 胖男人一听脸色直接惨白,想到那般的痛苦恨不得立刻去死,可他现在缓过来了,又不敢去死。 富锦心也不是一直都欺负人的,这会儿就挺‘和颜悦色’的。 “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解药少不得你。” 本来是都准备杀了的,但现在既是有了新发现,那这使臣自然是杀不得,没有了这使臣,怕是要让人疑心,那么自然就不敢动手了。 这使臣必然是要达到东 陵,还得和那幕后之人交接,让那人信服,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至于护送的人,直接都换成青海殿的人,这样也能有些人马,在出事时庇护些。 使女自然是留不得的。 苏凌烟像是知晓富锦心的心思,不等富锦心开口,她已是拔下头上的簪子往富锦心那求死了。 慕言出刀极快,她还没靠近富锦心面前,就已经被慕言一刀刺死了。 死前睁大着眼睛,眼睛里都是愤恨。 “这样死,倒是便宜你了。”富锦心冷哼一声,不过人既是都死了,那么一切也就都算了。 一地的尸体全都处理好,很快就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方才的样子。 那使臣被喂了毒药,不敢动,尤其是见着富锦心冷血的样子,更是战战兢兢的,富锦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比狗还要听话。 方才那些侍女全都被杀了,不然还能留一个做使女,重新找一个也不太方便,思来想去,富锦心让夏凝先代替。 面纱遮面看不清样貌,再者进了东陵只要不与那些人见面,就不会识破,还有青海殿的人保护着,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富锦心还是让慕言陪在了夏凝身边。 第668章 和离 安顿好一切,南皇使臣的人继续上路,一切都与之前无异。 富锦心弃了马车,换了马,一路疾行,先行而去。 没几日,她已是进了东陵城外,身边沈大作伴。 此时天色已晚,她便在客栈里歇息一晚,准备明日再进城,与此同时,她传了信与公主府里的聂泰河,命他明日来接。 此番回来,她必要大张旗鼓,让众人都知晓。 聂泰河接到消息时,天色已是不早,他正送聂姣回公主府。 近些时日富锦心不在,他就空闲了许多时间,便能多陪聂姣,聂姣这阵子也开朗多了,时不时的会过来慕府寻他。 “哥哥这是有什么喜事了?”看着聂泰河面上隐有一丝欢喜,聂姣神色微动,扬着无辜的笑脸轻问,好似十分期待。 聂泰河敛了敛神色,将信件收好。 “公主已到城外,明日一早我去城门处迎,你明日便待在府中,无需来寻我,免得跑空。” “公主此番与安楚王殿下外出许久,如今终于归来,也是好事。只是哥哥又要忙了,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聂泰河没有说话,揉了揉聂姣的头,将她送了回去。 城外客栈,用完了膳,富 锦心早早的便歇息了。沈大住在富锦心的隔壁,留作照应。 夜半时分,细碎的声响惊动了富锦心,她猛地睁开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暮云刀,不紧不慢的从榻上坐起身,目光里闪着寒光。 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她眸光半掀,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 ‘咚’的一声巨响,在黑夜中炸开来。 沈大踩着一个人直接从屋顶冲下来,那人被踩死了,数十个黑衣人都围了过来,看到富锦心时,眼中都是带着杀气,握刀径直而来。 沈大挡在富锦心的面前,以一敌众。 富锦心起身,抬脚便将沈大周身的一个人踹了过去,手中的暮云刀也随之而挥了出去。 出刀见血。 “噗”的一声,暮云刀直接一刀穿过刺客的心脏,她起身过去握住,猛地带出来,鲜血横流。回身便又是一刀,刺客脖颈处落下一个窟窿。 她与沈大合力,不过顷刻间的功夫,屋内已是死伤无数。 来的黑衣人尽数折损,屋内血腥味浓重。 富锦心皱了皱眉头,觉得刺鼻。 沈大将这些都处理干净,她身上沾染了些血迹,店内的人似乎都被迷晕了,她本是要动手,在看 到躲在厨房后瑟瑟发抖的店小二时,眉目舒展开。 “送些水,我要沐浴,寻一间干净的屋子。” 说着,她放下一锭银子。 店小二本来是怕的要死,后见她给了银子,当即就忘了怕,欢喜的拿了银子,按照富锦心的吩咐去做。 不多时,热水已备好,直至身上的味道没了,她才起身歇息。 这次,她倒是放聪明,叮嘱店小二不用靠近,在屋子周围洒了毒,任谁再来,也靠近不得半分。 前半夜闹腾过了,后半夜倒是睡得极为的安稳,无人打搅,富锦心一连餍足,起身回城。 已经有人等不及的对她动手,看来皇城里的风浪可不小。 富锦心出了客栈,沈大早已在外面等候了,二人依旧骑马而行,直至行至城门口。 远远的就瞧见了属于公主府的马车,她疾驰而去。 聂泰河见到富锦心,当即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 “本公主要先回府收拾,让行人速速避让。”富锦心挥了挥手,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已是一步踩上了马车,可谓是英姿飒爽,引得人频频注目。 她的声音不低,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些 ,议论纷纷。 聂泰河十分听从富锦心的话,当即调转马头,高声呵斥。 “公主回府,尔等退让!” 城门口的守城兵之前就看见过聂泰河的公主府令牌,如今听他一言,当即放行,亦有人先行清理道路,给富锦心让路。 短短时间内,眼前拥挤的道路顿时变得冷冷清清,中间只余富锦心那一辆马车,众人对着那马车指指点点,有人艳羡,有人嫉妒。 更有的人眼尖,看见了只有富锦心一人回,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这公主不是说与安楚王殿下游历去了,这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莫不是殿下流连美色不肯回?” “公主那脾气又有几个守得住的,若是寻常王公贵族便也罢了,被皇上压着不敢动,可这安楚王殿下就不一样了,一个不高兴就能把她给休喽!” 这话像是说到了百姓的心坎里,许多人都跟着附和。 一时之间,富锦心与安楚王感情不睦,即将被休的说法流转于百姓之间,百姓们津津乐道,越发的关注起富锦心来,恨不得能再多发现点什么。 而作为流言蜚语的主人公富锦心,却是在回府 之后,好好的沐浴享受一番,更是睡了个昏天黑地,直至翌日晌午才醒。 这期间,聂泰河与沈大各自不相让的守在富锦心的院门前,各自暗地较着劲。 富锦心醒来时就见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各自木着脸,活像谁欠了他们银子似的。等到两个人都围上来的时候。 她觉得,欠他们银子的那个人可能是她。 “夫人,这是您的信。”沈大率先开口,将手中的信交给了她。 聂泰河不甘示弱,当即说起了她不在皇城里发生的事情。 “锦家商号一切安好,您特意叮嘱的几个人,其中有两位……” “我先回信,你等会再说。”富锦心看到来信之人,迫不及待的就想回信,打断了聂泰河的汇报,径直去了书房。 聂泰河的唇抿的紧紧,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 沈大不急不慢的跟着富锦心往书房去,颇为识趣的等在外面。 刚刚准备好膳食的春宁,提着食盒过来,便见聂泰河气压不稳的站在那里,不由得疑惑的皱了皱眉。 “公主还未醒?” 得来的却是聂泰河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去,她之后才知晓公主去了书房,便在原地等着。 第669章 杀了朝廷命官 来信的是慕昊卿,说着一些在西楚的事情,然后便是诉说着想念之情。 附在书信里的是一颗红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知晓的。 她亦如他一般思念着他。 只盼望着快将这里的事情解决,而后她去寻他。 富锦心亲自去寻了一颗又圆又润的红豆,与慕昊卿送过来的放在一起,又重新的放在了书信里,命沈大送了出去。 望红豆如她心,安稳的落入他手中。 *** 富锦心的事情被百姓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恰逢她回来,富思晏不放心,便要招她入府来叙旧。 富锦心以累了为由拒绝了。 这事不知怎么回事,又传入了百姓的口中,将这事说的更加的确有其事。 以至于刚入皇城的慕言和夏凝都有些懵,明明感情好的不得了,却突然的要和离了,险些坐不住的要去富锦心那寻个真相。 他们进了驿馆,夏凝假扮使女不用多出去,倒也没有人发觉。 使臣出行都有青海殿的人随行,再加上毒药,他也不敢胡乱说话。 富锦心在府里休整了两日,闭门不出,而慕昊卿迟迟不现身,越发的让人觉得这事是 真的,以至于朝堂之中都有人开始奏她的折子了。 声称两国联姻,若因富锦心而惹怒西楚,那于国不利,要让皇上将富锦心送回西楚去。 富锦心反倒是对此没有想法,寻了个日子出府,本是要去铺子里转一转,顺便看看温婵如何。 走半道,却是被醉荷楼的香味给吸引过去了。 她许久未尝到醉荷楼的香酥鸭,此时闻到香味,胃口大开,便进了醉荷楼,寻了个包厢坐着。 偶尔的也能听到百姓对她的事情置喙,不过她并未放在心上。 闲言碎语罢了,你若较真,倒显得你斤斤计较。 香酥鸭不多时便上来了,春宁在一旁为富锦心处理,沈大和聂泰河站在外头。 富锦心还未能吃到美食,便见沈大脚步略急的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声的尖叫声和挨打声,两相掺和,格外的引人注目。 “公主,聂泰河不知看见了什么人,急匆匆的过去了,就在不远处的包厢里。” 富锦心闻声,敛下了眉,遮住眼中的光芒。 不紧不慢的将春宁处理好的香酥鸭放在嘴中,直至咽下去了,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去看这些,别让他 把人打死了。” 沈大略有意外的看着她,却没多问,径直走了出去。 没多久,外面的声音便停歇了下来,刚停下来没多久,那挨打的人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个劲的直嚷嚷。 “本官是吏部尚书,你们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定要你们偿命!!” 那声音着实是吵闹的紧,富锦心不耐烦的丢下碗筷,径直走了出去。 不远处站了一圈人,春宁上前一步,将闲人驱赶。 “公主来了,尔等还不速速退让。” 随着这一声,众人皆是向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时皆被费尽心的外貌给迷惑住。 富锦心成亲后,身上的骄纵似乎退散了些,更添些了女人的知性,此刻锦衣华服,踩着金莲缓缓而来,一举一动皆是带着皇家风范,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公主万安。”片刻后,众人才反应了过来,皆是弯腰行礼。 “什么事如此喧闹?”富锦心冷声低问,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中间的两个人身上。 左边那个年过五十,胡子拉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个完整的,腿脚也跛着,似乎是被打的不轻。 右边那个妙龄少女,神情柔弱, 这会儿被聂泰河紧紧的护在怀中,那娇俏的脸上挂着泪珠。 富锦心看了好一阵,才看出来了。 那哭的那个是聂姣,难怪聂泰河如此的气急败坏。 他与聂姣相依为命,更是把聂姣看的比命还重要,见聂姣出事,他又怎能不急。 那鼻青脸肿的人恶人先告状,指着聂姣,声音不堪入目。 “公主,您来的正好,可要为下官做主。前些日子下官救了这位姑娘,今日她说要答谢,便约了下官至此处,却不想,一来就往下官身上靠,下官知其心术不正,便严声呵斥了,不想这姑娘确是倒打一耙,说下官轻薄她!” “放你的狗屁!我妹妹何等清白,怎容你诋毁!”聂泰河赤红着眼,当即便要冲上去,将那吏部尚书打死。 聂姣死死的拽着他的腰身,不敢放手。 怕一放手,就酿成了大祸。 “哥哥,是聂姣识人不清,误以为是救了命的好人,最后闯了祸,他如此羞辱,聂姣无颜面存活于世,就这样吧,往后也不再成为哥哥的累赘。” 聂姣紧闭双眼,声音无奈,泪珠更是从眼角低落。 聂泰河堂堂七尺男儿,却因此而被逼的流下 滚烫的热泪。 在一旁看着的富锦心脸色难看,目光落在聂姣的身上更是复杂。 吏部尚书闻声倒是面上闪过不屑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他们,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富锦心面色凝重,众目睽睽之下从袖中带出暮云刀把握在手中,刀刃在吏部尚书的脖颈处轻轻碰着。 “她是我公主府的客人,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且年过半百,放着大好的青年才俊不要,她要你这等货色?” 富锦心嗤笑一声,神色越发冷。“你倒是给本公主说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说不出来,本公主要你的命!” 因富锦心的这话,众人的目光顿时变了。 毕竟贫苦的年轻姑娘诱着达官贵人,以此来做妾也不在少数,可若是公主的客人,就算身份差了些,有公主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给青年才俊做正室和年过半百做妾室,但凡不是个蠢货,都能选的上来。 吏部尚书的脸色也变了,他本以为不过就是个普通姑娘,见其貌美,便生了些心思,万没想到还是个性子烈的,竟是惹出了这等事来,还得罪了公主。 然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应了,这事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第670章 严惩不贷 应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的官怕是要没了,皇上最不喜强抢民女、为非作歹之人。若是咬死了不应,这事没什么证据,且他是朝廷命官,就是公主又如何,照例奈何不了他。 思及此,吏部尚书梗着脖子,硬生生的道。 “下官又何以知晓她的心思,有些人就喜欢老当益壮的,也更贪念权势,这世上青年才俊的读书人不少,饿死的更多!” 瞧着这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富锦心忽的笑出了声。 “强词夺理,既是你不肯说个明白,那你就去阎王爷那里说吧!” “噗!” 吏部尚书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富锦心割破了喉咙,鲜血横流。 温热的鲜血洒落在地上,吏部尚书捂紧着脖子瞪大眼睛的倒了下去,置死都不敢相信。 “你……你竟敢杀……朝廷命官……”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人已是断了气。 聂姣和聂泰河也愣在一处,聂泰河完全没想到富锦心是真的会杀了朝廷命官,与此同时,心里更多的是感激。 公主这般,便是说明真的信任他。 往后,他更加效劳公主,万死不辞。 聂姣睫毛颤颤,似是害怕的躲在了 聂泰河的怀里,整个人还有些颤,没去看那地上的尸体。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说富锦心此举是杀了逞凶作恶的坏人,是百姓之福,有人说富锦心嚣张跋扈,不过是个公主,竟是斩杀朝廷命官,更是因其骄纵,坏了两国联姻。 一时之间,拥戴富锦心的有,对其喊打喊杀的也有。 富锦心全然不顾,这事皇上那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其态度不明,让众朝臣又怒了不少,奏折一本接着一本,好似在无声的逼迫。 那日,富锦心杀了吏部尚书后,转而就用银两让众人指出其恶行。 但凡有证据证明其恶行的,皆有银两可拿,且数量不少,不多时便聚集了足够多的证据,继而送给了皇上。 大臣们继续奏,皇上将其证据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如此之人,竟是瞒天过海进了朝堂,朕看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皇上震怒,众朝臣也不敢再激进,怕下一个便是自己,于是没有再强烈的要求皇上惩治公主,却又在另一方面委婉的表示了富锦心的骄纵跋扈,希望皇上加以约束。 奏折言语不算太激烈,皇上也只当没看到,护犊子的意思 明显。 三月半,皇上为南皇使臣设宴,富思晏进宫赴宴,富锦心紧随其后。 她目光闪了闪,脑海里的画面越发的清晰起来。 不远处,云休缓步而来,看到富锦心身侧空无一人时,眸光动了动,远远的相望一眼,并未过来,径直离去。 富锦心乐见其成,她怕云休要是真的过来,她会忍不住的直接手刃,这样接下来就太过无趣了。 皇上召见的是使臣,按理说那使女也该来,不过夏凝之前经常在她身侧,她怕一出来就会被认出来,这样局面就不太有利,便让那使臣谎称使女身体有恙,怕折煞了皇上,暂歇驿馆。 有不少人听闻了使女的国色天姿,如今却是没见到,不免有些遗憾。 皇上倒是无所谓,连过问都没过问。 酒过三巡,歌舞暂歇。 不知是谁,竟又提起了吏部尚书,旧事重提,斩杀的罪魁祸首还坐在其中,有大臣便不满了起来,借着此时气氛,当众向皇上谏言。 “启禀皇上,锦平公主骄纵跋扈、肆意妄为,竟是当众斩杀朝廷命官,此罪不可恕,望皇上严惩!!” 有一人,便有两人,继而便是三人。 皇 上的脸色越发难看,酒杯重重的砸在案桌之上。 反倒是富锦心,安然于坐,半点不见惊慌,反倒是平静的很。 她目光轻微扫过众人,只见被她盯着的朝臣不约而同的心里生了些寒意,下意识的往她的方向看过去,可又见她神色平平,半点也没有冷厉的样子,不免心生疑惑。 只觉得今晚的锦平公主太过安静了,自进宫来便一直安安静静的,从开始到结束,如此的平静,反倒是让他们心里更衍生出恐慌。 若是富锦心知晓他们心中的想法,怕是要气笑了。 说好的是他们,说不好的也是他们。 似是被朝臣的声音给弄得厌烦,皇上神色恹恹的看向云休的方向,面露严肃。 “云休你怎么说,你也认为公主该罚?” 众人的目光皆是放到了云休的身上,好似成败在此一举。 云休闻声,神色微楞,随后目光看向了富锦心,却见她低首,压根就没注意到这里,眼中带着一丝不甘。 顶着众人的目光,云休扬首,一口喝下杯中酒,声音沉了下来。 “臣以为,锦平公主……该罚。” “臣等恳请陛下重罚公主,以儆效尤!” “哐当”一声,富思晏怒不可遏的将手中酒杯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云休的脚边。 他怒目而视。 “本太子看谁敢!不过区区一个品行堪忧的吏部,本太子倒是觉得她做的对,若是真任由这样的人来做吏部,东陵的先祖都要气活了!!” 富思晏最见不得旁人说富锦心的不是,此刻见一群人吵着要罚富锦心,终是忍耐不下去。 这话就像是开了一道口,众人对富锦心的不满堆积到了一个点,此时便全面爆发了出来。 “太子与陛下如此袒护锦平公主,可见其祸国殃民,臣等寒窗苦读才得来的功名,不过转瞬就成了公主的刀下魂,如此还有何意义可言!” “对,没错!若是皇上与太子如此袒护,倒教我等寒心了。” 当是时,厚重的殿门却是从外被人打开了,富余一身铠甲提着剑缓步而来。 “不过一个公主,他们却是视你们为无物,若你们奉行与本王,本王必重视你们,不教你们受如此折辱!” 伴随着富余声音的,则是公公急匆匆跑到皇上的身边,还有公公那急促的传报声。 “启禀皇上,三王爷带兵包围了!” 第671章 吃里扒外 大殿内箭弩拔张,随着一声声的护驾,御林军护在皇上的面前。 皇上拍案而起。 “富余你竟是要反!朕当真是小看你了。”他随后怒目而视看向那一群大臣。 “怎么,你们觉得这个废物也能坐这皇位?” 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本也只是想要皇上惩罚一下富锦心,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谋反的了,早先知晓这局面的几位大臣,倒是极为爽快的站起身。 “皇上盲目疼宠公主,纵着公主斩杀朝廷命官,太子如是,反观三王爷心性未定,悉心教导,未必不可行。我等愿悉心辅佐三王爷。” “好,待本王登基,必定重赏。”富余面色雀跃,握着剑的手亦是激动不已,隐有颤意。 富锦心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富思晏已是起身护在她的面前。 与之遥遥相对的云休亦是神色平静,富锦心指尖轻点桌面,在这箭弩拔张的时候显得尤为的清晰,众人将目光转了过来。 只见等下的美人嘴角微勾,一声轻嗤从嗓子里溢出,格外的嘲讽。 “你手下无实权,无兵无将,能闯进皇宫来,不过也是你买通宫人罢了,你那点看家护院的 ,何以是御林军的对手。还妄想称帝,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错。”皇上附和的点点头,当即下了命令。 “将逆徒富余给朕拿下!” 随着皇上的下令,殿外走进来两队御林军,左右开弓将殿中围住,然却不是对着富余的,而是对着上方的皇上。 富锦心脸色变了变,富思晏更是怒不可遏。 “御林军只听命于令,你们竟无令行动?!” “三王爷仁德有心,我等自是为他效力!”御林军高声齐喊,他们皆是军中之人,如今不过是传上御林军的衣服罢了,他们心中只听命于云将军,富余这个废物自是配不过,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也只能如此。 反正这间接的也算效忠云将军了。 富余越发欢喜,高扬着头,意气风发的走向富锦心的面前。 “谁说本王无兵无将?御林军一半归了本王,南皇使臣带来的一万精兵亦在城外驻扎,更遑论,本王还有云太傅,有他坐镇,本王亦能堪任皇位!东陵亦不会不稳!” 说着,富余又转身走向了云休,拱手尊敬的行了礼。 “太傅,本王今日做的可还满意?” 云休看而不语,他只 安静坐在那里,像是置身事外的人。富余也不甚在意,他等这一日已是等了许久,转身就下了命令。 “给本王将他们拿下!” 一声令喝,御林军尽数围了上来,真正的御林军护着皇上,富思晏与富锦心陷入了厮杀当中,慕言在一旁护着富锦心,春宁在他们中间,虽是有些拳脚功夫,但是比起经验多的军中人士来说还是太弱了。 大臣们躲在一旁,殿中一片混乱,南皇使臣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看着殿中的情形,富锦心奋力挣扎的模样。 云休的眼中渐渐染上了红,他终于即将达到胜利的顶端,纵使她再厌恶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的束缚在他身边。 果然,权力才是让人满足一切的最好选择。 云休站起身,脸上带了些期待之色。 “众将士听令,皇上昏庸无道,溺爱公主,三王爷富余仁德,乃明主,谁若拿下昏君,按功行赏!” 云休手握重兵,官职亦是不小,如今有他发话,谋反之人更加兴奋,觉得胜券在握。 富锦心踹开眼前的人,嗤笑一声,觉得有些累了,便退了回去,慢慢悠悠的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仿若是 个看戏的。 “将逆臣贼子全都拿下!!” 随着殿外的一声高喊,无数整齐有序的御林军快速进了殿,将原先的假的全都围了上去,本该是富余赢的场面,却是一时倒转,变成了空。 很快富余便被压跪在地上,而云休则被刀剑围着,逃不出一步。那些附和着的乱臣同样被刀架在脖子上。 “怎……怎么会?”富余顿时傻眼了,没看明白,到现在都是不可相信的模样。 富思晏冷笑一声,忍不住的上前一脚踹在了富余的身上,语气愤怒。 “吃里扒外的东西!纵使你是意外而来,父皇也未曾亏欠你半分,你若懂事知进退,何曾会落到如今地步,竟还妄想弑父,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那一脚下去不轻,富余跪卧在地,嘴角吐出鲜血。 另一边的云休意欲冲突包围,富锦心却是一眼扫了过去,冷意万分,夹杂着厌恶。 “别废那么些劲,你的远水解不了近火。” 她嗤笑着。 时至现在,云休都还想着会赢,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手中握有重兵又如何,在他当太傅之时被削减了不少,余下的亦是在边境守着,他自以为 默默地调了一支军队前来皇城,却不知富思晏在北顾的归途中,求助了一下顾安白,借兵调缓。 他亲自上阵与那些士兵谈,若谈得拢是最好,将士回归本位,若谈不拢,不过两方厮杀,谁输谁赢也不一定。 他抱着这个想法而去,好在他的太子身份足够有用,谈成了。 云休自以为是的布局完美,却不知早就被富锦心知晓,一个一个逐一击破,连他最后的救命之本都没有了。 此时,南皇使臣战战业业的从暗角里出来,寻着富锦心要解药。 “公……公主,我都按你说的做了,解药求求你给我吧。” 时日已到,使臣这会儿疼的难受。他亦是今日才知晓,富锦心的身份是东陵公主。 富锦心浅浅一笑,娇艳的脸在烛火的摇曳下,忽明忽暗,宛若鬼魅。 “南皇勾结云休,欲挑起战事,斩使臣,挂于城楼,以儆效尤!” 南皇既是插手,她就没打算让使臣安然活着。 南皇使臣被带了下去,再多挣扎都成了无用。 一众人等皆是被带走,该罚的罚,该死的死,富余交由皇上亲自惩处,富思晏整顿宫内,富锦心带走了云休。 第672章 云休已死 云休被喂了软骨散,整个人半点力气都没有。 他径直被富锦心带出了宫,见状,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愉悦。 “你我相处四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若死于你手,我很是欢喜。” 富锦心闻声连笑都不愿意给半分,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云府的面前。 云休谋逆,消息一早便传了出来,云府已是被重兵封住,府中各人皆是被关,等着上头的处置。 谋逆,乃诛九族的大罪。 富锦心未进府,自有人将许清舒给带了出来。 夫妻二人得以见面。 “夫君!”许清舒看到云休,眼眶都红了,扑着过去。 云休却是下意识的嫌恶躲向一旁,许清舒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皆是带着狠辣,然转瞬就将情绪掩盖,换上了盈盈泪水。 “富锦心,我对你的事情他全都不知晓,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无关,我求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放过他!” 任凭许清舒说了许久,富锦心都不为所动。 后来一度嫌她聒噪,富锦心一掌劈晕了她,马车不多时,停了下来。云休和许清舒被带着从红光摇曳的巷子里进入 了一座楼里。 此刻,华灯初上,欢声笑语不断,空气中挥发着香气,香气杂乱,闻多了便觉得令人作呕。 富锦心略有不适的皱了皱眉头,隐忍着那股不适,让沈大将许清舒和云休送进了一间房里。 这间房与别的房间不一样,这间房铜墙铁壁,似是为了防止人逃跑用的,屋内只有烛火,无其他光亮,墙壁上隐约挂着些东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直至此时此刻,云休才明白过来,富锦心带他来的用意。 他脸上青筋暴起,想要起身,却是因为柔弱无力而动弹不得,只能一双眼睛看着她。 “富锦心,我从前待你如何,你竟真的这般狠心对我!!” 不论何处,总有些肮脏的地方令人不齿,富锦心也是花了些心思,才知晓皇城里有这么个地方,从谋划开始,她就给云休找好了归宿。 这间屋里的,自进来,就只有横着出去。来的多数是有癖好的,大多暴力亦或者喜好男人,他们夫妻天造地设,又如此恩爱情深,自然是连死都要死在一起。 “识人不清,出了教训,这是本公主的错,你自问那些可曾单纯,不带有目的?云 休,你明知我心思,竟还做出了那等的肮脏事,你做的时候可记得我对你如何!!” 至今想起,富锦心的心里仍是有些后怕。 女子清白,何其重要。 若那日,真的叫他得逞了,她如今又如何面对慕昊卿? 纵使慕昊卿不介意,她心中也无法接受,怕是两个人又要因此而错过。 如今,她当真是庆幸,庆幸那日他来了。 思及此,她脸上的阴鸷更深。 云休别有目的的靠近她,她却是心无杂物的以朋友真心待之,却不想最后看走了眼,如今一切都该回到原点。 “你不是喜欢这些个肮脏的手段,那你便好好体验一回。可别那么快受不住,你死的太快,我反倒觉得心头不解气。” 富锦心冷笑,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直至出了那楼,空气清新许多,那股子恶心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里面的胭脂俗粉的味道当真是太重了,夹杂着别的气息,简直是不能忍。 轻拍两下心口,富锦心也没忘了正事。 “暂时先让慕言带着青海殿的两个人在附近守着,切记让人时不时的喂药,云休的武功不弱,若是让他得了机会,又是 一个麻烦。就是死了,也得放火烧成灰,斩草必除根。” 云休那人诡计多端,若不是这次她有预知,再加上碰到了南皇使臣,不然想教他定罪,难得很。 因着富锦心的特意叮嘱,慕言上了心。 时不时的去查看云休的状况,每次进去的人他都会让人事先检查一番,药也是按时喂的,果真让他无半点的反抗之力。 两日后,慕言去向富锦心禀报。 “云休已死。” “不过两日就撑不住了,比我预想的少多了。”她面无表情,不过觉得似乎也差不多了。 “他受不住这些,觉得折辱,多次让许清舒杀了他,许清舒不肯,今日去的人下手凶狠,许清舒也受不住,最后动手杀了他,而后自己也自尽了。尸体确认无误,的确是云休,已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富锦心点点头,心头却是欢快了许多,她惦记着要去寻慕昊卿,却不想先接到了慕昊卿的消息。 “夫人,殿下已是派了迎亲队伍前来,不多时就能达到,届时您可风光从东陵出嫁,到了西楚,殿下亲迎。” 富锦心一愣,从西楚到东陵要不短的路程,他怕是早早就准备 了。 其实,她觉得如今她与他已是夫妻,在东陵也是成过亲的,这一来一往的着实劳神费力,不过看他好像还挺乐意其中的。 莫不是男人都喜欢如此,昭示着自己的所属权。 她忍不住的微微一笑,心中却又更加的想要见着他了。 “你和沈大去准备准备,我们不日出发去西楚,皆是迎亲队伍按照规矩来便是,你切莫通知他,若说了,便没有惊喜了。” 慕言嘴角动了动,有些苦不堪言,这独自去,若是出了危险,殿下可饶不了他,可看夫人这样,也不是他能劝得住的。 富锦心见慕言不回应,脸色不太对,狐疑的看着他。 “慕言,通风报信的后果……” 阴森森的眼神激的慕言心里一颤,忙不迭的应声:“绝对不会,让夫人给殿下一个惊喜!”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主子最要紧的就是夫人,听夫人的准没错。 富锦心满意的看了看他,让他下去忙了,自己这会儿也简单的收拾了些。那些慕昊卿和父皇给的聘礼届时由迎亲队伍带回去便是了。 她别的没带,毒药倒是带了不少,瓶瓶罐罐的,春宁和夏凝都不敢动。 第673章 聂姣心怀不轨 富锦心正收拾着,听夏凝说,聂泰河来了。 她眸光微闪,整理了衣襟,随后让人请到了偏厅。 聂泰河与聂姣双双站在厅内,聂泰河一向沉稳的表情,此刻显得有些急。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聂姣感觉的出来,然她问了之后,聂泰河什么也没说。 他心里其实产生了慌张感。 以往,富锦心的身边只有他一个护卫,他心中不觉什么,然如今看到了那个沈大,他才明白,推心置腹的意思。 很明显的,富锦心对于沈大更为的信任。 他一向忠心耿耿,然这次的计划却无半点知晓,他猜不透富锦心的想法,这才迫不及待的过来,怕富锦心误会了什么,想要仪表忠心。 即便聂泰河不来找富锦心,富锦心也准备去找聂泰河,只是没提上日程罢了。 “公主。”富锦心遥遥走进来,聂泰河面色一缓,对其躬身相迎,一旁的聂姣也是如此。 富锦心罔若未闻,径直到了主位坐下。 目光扫视过厅内站着的两个人,片刻才出了声。 “起来吧。” 聂泰河与聂姣皆是起了身。 聂姣今日神色恢复如常,整个人都很安静,目光低 垂,明明还是当初的那个样子,可却觉得有些不同了,大抵是没了以往的那一份害怕吧。 “公主,属下听闻皇宫内变,不知可有效劳之处。” “那日聂姣受惊了,可是好了?”富锦心没回答,倒是问了聂姣的情况。 聂姣的手指紧了紧,抓住了指尖处的衣服,目光仍旧是低垂着,没敢抬起来。 聂泰河不明所以,看了看聂姣,继而开口。 “回公主,已是无碍了。” “我知你与聂姣感情甚好,但你虽是他兄长,她往后也是要嫁人的,若嫁了人,也你这般护着她?聂泰河,你太纵容她了。不想说的话你替她说,不想做的事你替她做,一切苦难都由你替她承受了,可她好似并未体谅你的苦处。” 聂泰河的神色紧绷着,脸色已是变得难看。 他心里知晓,富锦心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些,她并非是管这些事情的人。 聂姣脸色有些苍白,看着聂泰河沉沉的目光,她心里涌上一阵酸涩,指尖亦是紧紧的拽着衣服。 “聂姣不嫁人,守着哥哥便好。” 她的脑海里闪过书房内惊鸿一瞥的侧脸,心中仍有羞意,却被她硬压了下去 。 她知道,那人贵胄,不是她所能匹配的上的,嫉妒一瞬间染上眼睛,又迅速的退了下去。 聂泰河闻声,却是直直的向着富锦心跪了下去。 “公主,若聂姣做了什么,请您明示,我愿代为谢罪,可若没有,还望您勿要冤枉了她,生了嫌隙。” 一边是相依为命的妹妹,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主子,两边都是重要之人,聂泰河不想被其分割,更不想不明不白,愿求个结果。 见他如此,富锦心便不再隐瞒。 现在悬崖勒马未必不是好事,越拖越久,对聂泰河而言并非好事。 “我回城前一日且只给你一人写了信,当晚遭遇了刺客。” 她让聂泰河来接,只是为了大张旗鼓的回东陵皇城,让众人知晓,继而才有接下来的事情,可未曾想到,倒是让她察觉了某人不该有的心思。 聂泰河整个人宛若重击。 不过一瞬,他就明白了缘由,当时他只与聂姣一人说过。 可他心底仍旧是不愿相信的,聂姣在他的心里,只是个柔弱的妹妹,何以会做出这般的事情? “公主,这其中……可有误会?”他声音涩涩,连开口都变得难以启齿 ,他更无颜面对富锦心,头磕在地上,眼眶红着。 “那些刺客乃是富余的手下。” 她点到为止。 富余乃是谋逆之身,她既是没说出聂姣,那便是没关系,但也要聂姣适可而止,若非因为聂泰河的关系,这会儿聂姣不可能会见到她。 “以你的身手在我这里是屈居,你该是去寻自己的出路。” 她这话说的是认真的。 聂泰河有勇有谋,若是入朝为官必将有所重用,她虽还想用他,但聂姣的事情着实让她心里膈应的慌。 聂泰河不可能舍弃相依为命的妹妹,如此倒不如让他带着聂姣重新谋出路。 为东陵效力,与为她效力也没什么区别。 聂泰河身子一颤。 聂姣看着却是心疼,她自己清楚,聂泰河以往为了富锦心有多么的卖命,而她亲手断了这机会。 “求公主网开一面,是我心生不轨,愧对公主大恩,望公主看在哥哥忠心耿耿的份上留下他。” 聂姣屈膝跪下,将她利用聂泰河,将消息递给富余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并不知晓富余会谋反,她只知道富余想要报复富锦心。 而她因心里一时的念想,起了心思,这才 出卖了富锦心,聂姣已是承认,聂泰河更是无颜面见富锦心,狼狈的带着聂姣离去。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死缠烂打的跟在富锦心身后,可他知道不行。 有聂姣在,他便无颜面见,而他割舍不掉聂姣。 聂泰河不问聂姣因为什么,聂姣也不肯说,只是自这日起,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已是不如以往那般亲密无间了。 聂姣以为不说,旁人就不知晓她的心思,殊不知富锦心全都看在眼里。 当日那吏部尚书虽说是有心对聂姣图谋不轨,但也不乏聂姣的故意为之,不论如何,最后聂泰河知晓这事,相瞒瞒不住,她必然是知晓。 最后,还是她为聂姣处理这事,结果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她是先知晓自己过去而非她走入聂姣的圈套。 不过,那吏部尚书的确该死,在他说中被糟践的姑娘不知几何,死的那般痛快都是便宜他了。 而聂姣这么做的原因,富锦心想起来就膈应的慌。 不过一次相见,竟是让聂姣生了情,慕昊卿着实是太过招花引蝶了些!! 一想到,有个情敌就一直在身边,她还好生的照顾着,从未发觉,她心里便窝了火。 第674章 西楚 东陵彻底的平静下来,富锦心多待一刻都待不住,甚至于两个侄女侄儿的满月宴都没参加,悄悄摸摸的带着沈大和夏凝等人前往了西楚,准备着给慕昊卿一个惊喜。 而此时的西楚皇宫,同样悄然上演着一场谋反,只不过比起东陵的大动静,这里就安静的多。 恢弘的宫殿里,西楚皇端坐于上,一身龙袍,可若细看,他的身姿颤颤晃晃,隐在龙袍下的手亦是颤的慌。 殿门打开,慕昊卿缓步而来,看着主位上的人,眉目轻敛。 “垂死挣扎而已,这皇位我不夺你,但东西我要定了。”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上位的不是他的父皇一般。 的确,这世上,除了富锦心,旁人已掀不起慕昊卿心里的半点波澜。 西楚皇抬起老态龙钟的脸,看着下方熟悉的容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神色复杂。 也不知慕昊卿是像极了她,还是像极了他。 罢了,罢了,早在养着他的时候,就知道他非善类,总归是亲生的,西楚落在他的手里,也非坏事。 西楚皇晃晃悠悠的往龙椅下摸着,不多时将龙头上嘴里咬着的那颗金珠拿了出来,谁曾 想到,这放在眼前的便是四元之中的玄虎铁。 “这是你要的,算父皇求你了,你与他们虽无情义,但血缘还在,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西楚皇指的自然是他膝下的几个儿女。 自古以来,兄弟夺位,少不了厮杀,他知道这事为难模号了,甚至没什么结果,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他考虑过其他人,却从未考虑过慕昊卿。 “其他人若安分守己,我自不会赶尽杀绝,但慕修文他死有余辜。” 不单单是因为慕修文是西楚皇最疼爱的,更因为慕修文从带着他的面具替他与富锦心成亲,虽然没得逞,但一想起,他便觉得慕修文该死。 觊觎富锦心,是慕修文最大的罪过。 非死不能饶。 西楚皇愣在那里,到底是没能再说下去,他身体不太好,已是到了垂暮之年。 慕昊卿毫无犹豫的拿着东西转身离去。 至此,西楚虽还是西楚皇在位,但众人皆明白,太子监国,等的无非就是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罢了。 *** 富锦心一路往西楚而去,因为急切的心思,倒是动力十足,看的夏凝和沈大都不断的劝说她歇息。 踏入了西楚边 境,她才堪堪停下来歇息。 之前她每日照例与慕昊卿互通书信,只不过近来她急着赶路,便推脱说有要事,不得书信,怕引起麻烦。 如今,眼看着自己即将要到了他身边,自是欢喜,想要写一封信给他,却又怕他知晓了书信的来往地,洞悉了她的心思,那便没什么意思了。 只能按耐着,一步一步的往他靠近。 西楚,慕言更熟,有慕言带路,她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辗转五日,她便到了西楚皇城。 “慕昊卿住在何处?若是现在过去,可容易?”西楚不必东陵,富锦心凡事都先问问慕言,打听清楚情况再说。 “主子一般都住在宫内,这两日皇城的守卫紧,怕是有事情发生了,贸然进宫有些不太好。主子在宫外亦有府院,属下先带您过去。” 富锦心赞同的点点头。 只是人已经到了,却不得见,颇有些烦恼。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不给他惊喜了,不然现在就能看到他在城门口迎接了。 不过想归想,既是已经来到了东陵皇城,也不急于一时。 富锦心头顶纱帽,慕言与沈大护着左右,在这西楚城里也不算突兀, 毕竟姑娘家若是想上街,不肯见人的,戴纱帽的也不少。 西楚物产丰富,集市上也是热闹非凡,富锦心瞧着,心里已是打算,让沉生尽快过来,将西楚的铺子都尽数发展成锦家商号,这样她就能坐等银子到手了。 越想,富锦心越高兴,眼里都闪着光。 她记忆力不错,恰逢一间杂货铺,瞧着生意兴隆的,她问了慕言两下,确定是富思晏给她的嫁妆里一间,她便顺势去打量打量,也好日后再做打算。 富锦心进去时,屋内正有几位客人,她没在意,只打量一下四周,看着物种与店铺的情况。 这应该是比较大的一间杂货铺,各种东西均有售卖,且分门别类的摆好,平价的倒是不多,价值不菲的倒是不少。 她也着实是好奇,皇兄是怎么把手伸到西楚来的,还开得这般有声有色的。 正想着呢,她却是让人给撞了一下,手上的玉镯一个没拿稳,碎掉了。 “这是哪家的姑娘,这般的没眼色!” 富锦心还没说话呢,几人其中的一个人便开了口,怒气冲冲的指着富锦心,而撞她的是面前正中的一个。 肇事者没发话,旁观者 倒是趾高气扬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可见这群人是什么德行了。 “的确是个没长眼睛的,径直往本姑娘身上撞来了。怎么着?还想讹人?”富锦心冷笑一声,掩盖在纱帽下的凤眸微抬。 不怒而威,她身上的气势让说话的那女人忌惮。 而面前的这位打量了下富锦心,许是看不出身份,也从未见过,便觉得是小地方来的,没什么眼见,觉得富锦心怕赔钱,便以大发慈悲的样子买下了那摔碎的玉镯。 如此举动活像是施舍,打着富锦心的脸。 别说富锦心,就是夏凝都看不过去了。 “不过区区一个玉镯有何金贵的,金贵的是我们夫人,就这碰一下,将你发卖了都赔不起。” 说话间,夏凝不经意的转动手腕上的玉镯。 那是富锦心平日没事赏的,富锦心是东陵公主,平日里活的金贵,即便是小耳饰都是旁人望而不得的,更遑论是个玉镯,出自宫廷之物,自是这铺子里比不得的。 再者慕昊卿给的聘礼、稀奇物多的是,比起来,这的确是不值一提。 比起物,更金贵的是人。 夏凝说的一点没错,无形打脸最为致命。 第675章 神医 面前的几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尤其当头的那个。 不等她开口,她身后的人自也会替她开口。 “哪里来的刁民,竟是出口成诳,好生嚣张。这可是镇国大将军之女路萱禾。” “那又如何。”夏凝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在她眼里,天大地大,富锦心最大。 富锦心闻声,没忍住的笑出声,默默的给了夏凝一个赞。 她对路萱禾倒也有些印象,觊觎慕昊卿的其中一个。 当年路萱禾到北顾做客,颇得柳贵妃的恩宠,旁人都道路萱禾才是柳贵妃的儿媳,柳贵妃也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慕昊卿自然只能是她的。 五年过去了,她还以为路萱禾嫁人生子了,听着这称谓倒是应该不像。 也对,慕昊卿从北顾回了西楚,这于路萱禾倒是一个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本来还高兴的富锦心,想到这一件事,顿时心情有些不愉快,对着慕言招了招手。 “她与慕昊卿什么关系?” 慕言闻言大惊,脸色都变了,顿时紧张的摇了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这好端端的,夫人又害他做什么,这路萱禾与主子哪有半点关系啊。就算 有,那也是路萱禾一厢情愿的。 不过慕言现在瞧着富锦心的神色,可不敢多说些什么。 只希望这路萱禾识趣点,赶紧离去便是。 富锦心半信半疑的看向慕言,不过倒是没多说些什么罢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小,路萱禾听不见,但是她能认得慕言,知晓他一直是跟在慕昊卿身侧的,这会儿见慕言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带着纱帽的女子,她心中升起了危机感。 “慕侍卫,你不是该陪在太子殿下身侧,怎会在此?她是谁?”路萱禾颐指气使的,一点倒是没客气,不知晓的,怕是以为她才是慕昊卿的正妻呢。 听路萱禾一言,她身后的几个女子脸色都变了变,尤其是一开始呛富锦心的女人。 谁能想到这女子看着平平无奇的,竟与太子殿下扯上了关系。 富锦心是秘密来访,若是一来便露了身份,自然是没了惊喜。 慕言目光转了一圈,眉头轻皱,不喜的看向路萱禾,声音冷冽。 “太子妃的身体不太好,不日进皇城,这是太子殿下特意为太子妃寻的神医,看重的紧,这位神医喜静,若路姑娘无事,就请让开。” 这么一说,倒是有那 么几分意思。 刚好,就这身份进慕昊卿的府邸,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和怀疑。 富锦心赞赏的看了眼慕言,觉得日后可以多给点赏钱。 完全不知晓富锦心想法的慕言,只希望眼前这不懂事的人赶紧走,别惹得富锦心情绪不佳就是了。 因着是太子看重且请来的神医,顿时那几个人的脸色就好看了,远远的便恭维了起来。 “原来是神医啊,瞧着这仙子出尘的模样,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神医年纪轻轻便如此,着实厉害,方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轻慢了神医,望神医莫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路萱禾的脸色可谓是非常精彩了,她怀疑的看向富锦心,总觉得这人她有些眼熟。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现某人的身影,可随即她又觉得荒唐,那人分明已是死了,什么太子妃,还不就是因为联姻!! 路萱禾自我否定之后,看向富锦心的眼神却越发不善。 “慕侍卫看人还是要看清的些,怕不是个江湖骗子。宫里的御医医术都是极好的,东陵的医术不行,我西楚的医术如何你自是清楚。” “不巧,本神医就是来自东陵的,不 过游历在外,才未能与太子妃同行。倒是比太子妃先一步见识了西楚人情,你这样的倒是比那太子妃的头发都比不上,着实污了本神医的眼。” 富锦心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与路萱禾一步之遥,纱帽下的眼睛目光泛着寒意,直盯着路萱禾。 “路姑娘下次说话可要三思而后行,可别哭着来求本神医。” 富锦心勾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路萱禾一眼,抬脚转身离去。 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不对,上一次说话的苏锦溪已经死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什么捞什子神医到底什么来头!! 路萱禾气急败坏,她身边的人却是都惊恐的看着她。 “路……路姑娘,你的脸……” 路萱禾疑惑的看过去,忽的明白了什么,当即寻了面铜镜过来看着。 “啊啊啊!” 路萱禾失声尖叫,不可置信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手中的铜镜落下,摔成了碎片。 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般,更是丑陋的很。 罪魁祸首不用想就是方才那人,她身后的几人对神医更加敬畏,唯有路萱禾不知教训,还死死记恨着,哭着回将军府, 就找人撑腰去了。 富锦心倒是心情极好的以神医之名入住了慕昊卿的院子。 她让慕言小心些,将神医的事情压住,免得让慕昊卿知晓了起疑虑,同时,她还得让慕言打听一番,看什么时候能进宫去见慕昊卿。 不然她这惊喜可就白准备了。 一路舟车劳顿,富锦心在水里泡着泡着就不自觉的睡过去,还是夏凝在外头喊,才让她醒了过来。 脑海里还有懵,她隐约的记得自己刚才好像瞧见了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夏凝好奇的看着富锦心,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还以为是她担忧见不着慕昊卿,连忙的出声安慰。 “您别担心了,慕言会想到法子的,殿下突然见到您,必定是十分的欢喜的。” 富锦心半睡半醒的,压根就没怎么把夏凝的话听进去,含糊的应了一声,撑不住在夏凝的伺候下又睡了过去。 一觉好眠,等天光大亮时,她懒懒的坐起身,昨晚上瞧见的画面也更为的清晰了一些,让她面色一喜。 “慕言呢,去把他叫过来。” 如此急促的声音让夏凝不敢耽搁,连忙的叫慕言过来,没多久便又见人出去了,她一脸好奇。 第676章 老姑娘 富锦心笑而不语,直至傍晚时分慕言才匆匆回来。 “夫人已是打点好了,可以走了。” 富锦心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儿等慕言回来,直接就跟着走了。 府外是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只是少女很怕生,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见到了富锦心上了马车,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马车里格外的沉默。 少女名叫安满容,户部侍郎之女,虽是嫡女,但户部侍郎这人有些软弱,连带着这嫡女的性子都跟着软。 也是因此,差点被人给欺负了。 富锦心预知了之后,便让慕言去等着,等救了人,再以神医之名进宫给皇上看病,只是因为是秘密的,不能让人知晓。 安满容心思单纯,她也是忍得慕言的,便听信了慕言的话,将富锦心带进去。 今夜宫中设宴,各家臣子带着女眷都进去。 户部侍郎身体有恙,他虽对安满容管的不多,不过临行前还是多叮嘱了一番,让她乖乖的被惹事,殊不知她偷偷带了人进去。 此时,马车上正是安静的时候。 富锦心打量着安满容,见她不敢看自己,忍不住一笑。 “我也没那么 可怕,你无需害怕。” “不……不是的。”安满容闻声紧张,紧紧的拽着帕子,不过三个字,说的结巴,脸都红了。 格外的可爱,惹得富锦心多看了两眼。 这般性子能安然无恙的长大,也着实难得,难怪有人打她的主意了。 “是神医长得好看,格外好看。”安满容语气认真的看着富锦心,逗得富锦心又笑了。 “怎么个好看法?” 这着实是问倒安满容了,瞪着眼睛像是在认真的思考。 片刻后,才若有其事的开口。 “比进宫给太子殿下选侧妃的都好看。神医更适合。” 富锦心:“……” 安满容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不知道神医突然间怎么了,表情十分的怪异,就连眼神都阴侧了许多。 “太子不是迎太子妃,怎么会选妃?”富锦心咬牙切齿的开口。 她之前光顾着知晓安满容要进宫,却不知要进宫做什么。 也对,一个户部侍郎之女,好端端的能进什么宫。 可饶是她相信慕昊卿不会选侧妃,此刻也因为这似真似假的一句话给心里堵得慌。 她满怀欣喜的从东陵到西楚来给他惊喜,他倒好,先给了她一个惊吓。 安满容不知富锦心的想法,诚实的摇了摇头。 “是他们说的,说好端端的,太子殿下设宴,召女眷进宫,是为了选侧妃。” “她们是谁?” “路姑娘,李姑娘……”安满容倒是诚实,富锦心问什么,她回答什么,渐渐的也没了方才的害怕,更没有那么沉默了。 富锦心越听,心里越明白。 估摸着是慕昊卿的突然设宴,让众人心里猜疑,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说法。 “那你想给太子殿下当侧妃吗?” “不想。”这下,安满容回答的极快,还隐有惧意。 “为什么?”富锦心倒是来了兴趣,旁人都想,怎么就她不想了。 安满容面容纠结,犹豫了一阵,后来想起了神医是太子身边的人,应该说了更好,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都说太子殿下阴郁,杀人不眨眼,太可怕了。唯一能镇得住太子殿下的就是太子妃了,他们感情很好的。若是有了侧妃,那他们就不好了。” “你怎么就知道了?” “书上说的啊。”说到这,安满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往富锦心那靠了靠。 “我平日没有朋友,就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东陵 那边的事有人就写了书,可好看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是真真的好,让人艳羡。” 安满容见富锦心有兴趣,便拉着她说了起来,末了还要记得下次把书给富锦心看。 富锦心神色尴尬,虽然有些是真的,但有些实在是编的太离谱了。 说什么慕昊卿为了她,九死一生,又是上刀山,又是滚油锅的。虽说要是真的有这种,他会毫不犹豫,但是这上刀山滚油锅的毫发无损,那也太扯了,太过神话了。 不过,她看着安满容眼底的欢喜,顿了顿,还是没告诉她真相。 小姑娘单单纯纯,看些书就挺好。 比那路萱禾可爱多了。 没多久,马车便渐渐的进了皇宫,进了宫便不能坐马车,徒步而行,富锦心头上仍是戴了纱帽。 人就不能念叨,一念叨就出现。 不远处的可不就是路萱禾等人,有人是认识富锦心的,这会儿面露惊讶,不自觉的把心里话也给说了出来。 “神医怎么也来了?” “哦,初到西楚有些无趣,太子殿下设了宴,不好不来。” 她这话说的就有歧义了,她自己知道,是因为慕昊卿设了宴才来的,可在旁人听来,这分 明就是慕昊卿为了她而设宴。 一时之间本就对设宴目的猜疑的更加怀疑了,尤其是在见到她身边的慕言。 若不是真的,慕言这般重要的人,也不该随时在她左右吧。 安满容看着富锦心一本正经的说话,也这么信了,等走了一阵,她才回过神来,神医分明是她带进来的,若是为了神医设宴,该是专门来请才是。 她头一回看到人面不改色的说谎,还说的如此让人信服的,不免心生敬佩。 无形中,富锦心为自己多收了一枚小迷妹而不自知。 路萱禾今日明显是盛装打扮过的,她对神医的身份抱有怀疑,却也没在慕言的面前做些什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富锦心后,带着人趾高气扬的离去。 慕言本以为富锦心进了宫就会直接去见慕昊卿,正想着为她引路,却见富锦心倒是真的与安满容一块去了宴会的地方,他拿捏不准富锦心的想法,只得跟在身后。 因为今儿个进宫,富锦心就没带夏凝和沈大。 宴会里已是有许多人在,妙龄的女子不少,富锦心越看越气。 若真算起来,她如今已是‘老’姑娘了,那些十三四岁的才是风华正茂!! 第677章 孤的太子妃甚好 吏部侍郎的职位低,安满容的位置便在席间最后,上头靠的正近的自是路萱禾,脸上的痕迹已是消退了,这会儿看着富锦心也落座了,她眼中阴狠更甚,却只能死死憋着,不能发作,指甲都要硬生生的折断了。 富锦心随安满容一块落座,因着她纱帽未摘,倒是引人注目了些,即便是她落在末尾,都不得安静。 “安妹妹,这位是哪家的千金,怎的入了宫还不摘下纱帽,可是无颜见人?” “不过是上不台面的手段怕了,太子殿下沉稳内敛,又岂会看上这般的小把戏。” 前头来问话的还没得到回应,旁人便率先开了口。 目光皆是狠狠的讹了富锦心两下,心中皆是恼怒,未能想出这么个点子,满场的头一位,指不定就让太子殿下注意到了。 知晓富锦心神医身份的几位这会儿断然不会说出口,只作壁上观看着好事。 安满容有心要解释,被富锦心拦下,她虽不知如何,却也照做了,默不作声的不说话。 见富锦心不说话,那几人便越发觉得她好欺负,应当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言语也越发的不堪起来。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抬眸 看她们一眼,伸手摸过眼前的筷子。 指尖微微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原本完好的筷子硬生生的断成了两截。 “没用的东西,轻轻一捏就断了,真是不太结实。”她轻啧一声,扔了筷子,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手。 擦完了之后随意的扔在脚下,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那两人面色惨白,被富锦心的举动给惊着了,总觉得她那话中所言是她们二人,惊得不敢再出言不逊,慌忙的转身离去,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安满容瞪大眼,吃惊的看着她。 用手擦了擦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筷子,再看看她的,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 “你……你真厉害。” “不算什么,人也能断了。”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惊得脸色苍白的安满容,半晌红唇张了张,也没想出什么称赞的话来。 “骗你的,人又不是筷子,哪那么容易。”她轻笑一声,觉得安满容实在是有趣。 说这人胆小吧,偏把没见过面的她往宫里带,出了事可就摘不干净了。可若说这人胆大吧,她说什么都信,吓得不成样子,还有些呆。 富锦心与安满容说话间,一 身绛紫锦衣的慕昊卿已是抬步来到主位。 众人行礼,得了声后起来。 慕昊卿神色冷漠,目光只看了一眼下方便收了回去,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珠串。 富锦心眼尖,一眼看到了,眼睛里染上了笑意。 前些日子他已红豆附信送过来,她虽回了一颗红豆,却怕路途遥远丢了,因而随后又趁着夜深人静,便用菩提磨成了骰子,置入了红豆配合着墨石做成了手串,继而重新送了过来。 墨石黑曜璀璨,在他宽厚的手掌心里与其肌肤相称,越发的好看。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怕盯着看让他发现,他向来警觉的很。 今日这宴会目的不明确,慕昊卿来了也未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待着,极为的敷衍,有歌舞进来,大臣们相互谈论两句,只不过谁也不敢去对着上方的人说话罢了。 等歌舞退下,有些人拿不准心思,开始慢慢的介绍其自家的千金了。 为首的便是路萱禾,她不似平常女子端的是琴棋书画,她玩的是舞刀弄剑,因而要表演舞剑。 镇国将军说完,慕昊卿既未应,也没不应。 沉默间路萱禾已是上了场,她今日早有准备 ,本就是轻便的装扮,再稍微束起些,便不阻碍,反倒是透着一股柔中带刚。 路萱禾乃镇国将军之女,习武弄剑自是比旁人要抢,一招一式配合着鼓点,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然上方之人,只在她开始时看了一眼,随后便没了动静。 一直到一舞毕,路萱禾头上出了些热汗,她满目期待的看着他。 慕昊卿神色冷淡,薄唇轻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花拳绣腿。” 空有其表,无实用。 路萱禾的脸色都白了,下方与她不对付的人不免都露出了笑声,颇有些得意。 继路萱禾之后,便是琴棋书画舞,各个都来了一遍。 然慕昊卿从头到尾,点评都实在的很。 “毫无节奏。” “布局浅显。” “宛若蛇游。” “草木不识。” “不堪入目。” 众人头一次见识了太子说了那么多的话,可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他还不如不说的好。 殿上颇有名望的大家闺秀基本都被太子殿下批评了遍,下方无名无姓的小家碧玉就更是不敢上去了,一时殿内鸦雀无声。 他们是越发看不懂这宴会的目的了,若说是选侧妃,那这条件未免也太 苛刻了,就是太子妃都无这般的。 “殿下,现在不行,往后加倍努力便是,还望您放宽松些要求。”有大臣开口,借以劝慰。 今日是宴,不是朝堂,没那么严谨,不然若是朝堂之上,谁也不敢这般开口说话。 慕昊卿闻声,嘴角勾笑。 “孤的太子妃能歌善舞,绝色倾城,样样精通,孤甚是满意,不想惹她生气。” 一句话已是让众人明了心思。 珠玉在前,这些自都是比不上。 一瞬间,今日宴会的目的全都明白,什么选侧妃,压根就是无稽之谈,这是为了杜绝以后提出纳妃之事,明晃晃的告诉他们。 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富锦心好的人,只此一个便够了。 满殿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原本都有些心思的,现在全都稀碎一地。 末尾处的富锦心脸上笑意更甚,凤眸轻瞥主位之人,眼睛里闪过狡点。 在满殿安静之时,悄然站起身,往殿外离去。 她所在之处虽是略有些黑,但在众人都安静下来的情况下,如此起身实在是突兀,想不注意都难。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主位上的慕昊卿陡然起身,目光如炬的盯着那方向…… 第678章 惊喜吗 众人皆是一惊,不明所以的看向慕昊卿离去的方向,不知他怎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路萱禾顺着他看向远处的背影,再瞧末尾处已经空了的座位,当即脸色变得十分的难堪。 一个骄纵跋扈的太子妃便也算了,一个不知从哪个山野疙瘩蹦跶出的劳什子神医也来凑热闹,竟是还入了他的眼!! “殿下!” 朝臣们呼唤一声,慕昊卿见着日思夜想的身影,哪还顾得了旁人,恰逢路过慕言的身侧,慕言心领神会阻挡了众人的步伐,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殿下的意思已是很清楚,殿下事忙,诸位可尽兴。待宴散后出宫。” 慕言拦着,旁人自也过不得去半分,众人只得作罢,心大的已是寻酒作乐起来,心里堵得便如路萱禾等人,坐了一阵便耐不住的想要出去走走。 奈何今日虽是宫宴,能去的范围也只有那么几个,反倒是落得无趣,翩然离去。 与旁人不同,路萱禾乃振国将军之女,其姑母是皇上后宫里的娘娘,倒是接着职位之便进了后宫。 富锦心出了殿倒是不认识路,她想找慕言来着,却没见着人,不过看到了慕 宇。 “慕昊卿住在哪里?”她想着先他一步回到他的殿内等着,看见时,他应该很是欢喜。 慕宇皱着眉头的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刀拔开又落下,但思及这熟悉的语音和气势等了一瞬。 至今可唤殿下名讳的尚无几个。 富锦心见他不语,隐有怒气,她这才了然,顺手掀开纱帽衣角,露出了纱帽下的容颜。 这是慕宇初见富锦心,还以为见了鬼了,尤其是配合着这阴暗的天气,格外的渗人,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拿着刀的手。 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应该不是这般,瞧着语气里的熟稔,慕宇不敢怠慢,抬脚带着富锦心前去。 “苏……请随属下来。” 慕宇斟酌了两分称呼,最后选择略过。 富锦心没注意这等小细节,只等着去给慕昊卿一个惊喜,殊不知,在她身后不远处,慕昊卿径直追了出来。 然他脚步慢了一瞬,出了殿便寻不着人,脸色有些阴沉的厉害。 虽只一眼,可他看不得错。 那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可如今出来就寻不着,倒让他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若非确实看到了慕言,他 怕是真的要这般认为了。 他招来了一旁站着的小太监。 “方才站着的姑娘往何处去了?” 小太监平日里听闻太子殿下的阴鸷狠毒,这会儿被猛然的点了名,惊得脸色都变了,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回太子殿下,人与慕统领说了两句话,便随慕统领去了,瞧着方向,应是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得了话,慕昊卿便径直离去。 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富锦心的心思,来了不告诉他,去了宴会看了一阵便又离去,径直去了东宫,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她这般做的意思,只能暂放脑后,快速往东宫的方向去,只盼着先见到人再说。 富锦心前脚进了东宫,后脚慕昊卿便跟来了。 他与慕宇对看一眼,慕宇自动自发的交代富锦心的去处。 “人进了您的寝殿。” 回应他的是慕昊卿如一阵风的影子。 富锦心进了慕昊卿的寝殿,目光随意的看着,想着是坐在案桌旁等他,还是寻个地方藏起来,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听着外面的动静,以为是慕宇回来了,转身看过去,神色愣怔。 “你……你怎么这么快 就回来了?” 慕昊卿看着殿内站着的熟悉人,听着声音,抬脚上前,将人紧紧的搂入怀里。 富锦心被他大力的抱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随后温柔一笑,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惊喜吗?” 慕昊卿放开她,难以克制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动作狠却又不自觉的放柔,想将她拆入腹中,却又舍不得她疼,大体是两种极端,让他的动作时而狠,时而柔,让富锦心招架不住,止不住的轻嘤出声。 天旋地转间已是被推入榻间,床幔落下,遮住羞怯一幕。 富锦心倒是听不到他的回答了。 等到初日上升,殿内隐约才有了动静。 东宫的人皆是知晓慕统领昨日领回来一个姑娘,不多时太子殿下便回来,这姑娘宿在太子殿下一宿,未曾出去,其间关系不言而喻。 前头才听闻了太子殿下当着众人面夸赞太子妃,后头便有这么一出。 东宫里的人不免觉得未来的太子妃可怜了些,不过谁也不敢说便是了。来东宫当值的心里都有数,东宫里的一切都不能说,因而这会儿慕昊卿叫了人进来给富锦心伺候,众人也不敢多瞧,只 低首做事。 富锦心累的很,连续多日奔波,昨夜又被他翻来覆去,此刻还未醒,只是他人起了身,许是她在陌生的地方,没法安心,这会儿也没法入睡,便顺着一块起了。 虽是起了,可神色却是慵懒的,凤眸半睁未睁,整个人挂在慕昊卿的身上。 见她眼下有少许青色,神色间带着疲乏,慕昊卿便心疼,不忍她劳累。 “你再歇息一阵,孤陪你。” 低沉的声音入耳,富锦心睁开了眼睛,隐有血色,实在是累的很。 “不打紧吗?” 她迷迷糊糊的开口,知晓他该是有要事的,只是她不想刚见面他就离去,算起来,他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她心下数了数竟是要一月了。 不见时凭着书信来往,不觉得有些什么,一见面,那思念便如滔滔洪水,哪怕是那红豆也说不尽这无尽的相思意。 “不打紧,睡吧。” 慕昊卿挥了挥手,抬手将富锦心搂在怀里,随后陪着她一同躺下,轻柔的捏开她鬓角的发,怜惜的在她额头上落下轻吻。 只听得了意思,富锦心便紧紧的抱着他,埋首在他怀中安然睡去,不知今昔何年,沉沉睡去。 第679章 为皇上试药 路萱禾昨夜一直在后宫,待到天明时将将离去。 她有心往东宫而去,然尚未靠近便被拦住,不得入。今早醒来,她特意让人留意东宫的动静,纵使是捂的再严实,有没有人进出还是知晓的。 她心中越发的怀疑,那名神医究竟是什么人,却是探得不了半点。 马车缓缓使出皇宫,她看着身后的红墙,手紧紧的攥着。 东宫里藏了人,起先也只是在宫内流传,议论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猜测那人的身份,有人瞧见了路萱禾自东宫内而出,且路萱禾在宫内留宿一日。 因此,不少的人都以为那住在东宫里的是路萱禾。 镇国将军府的门槛因此都要被前来道喜的人给踏破了,询问路萱禾时,她态度不明,模棱两可的话几乎认证了这事是真的,起了一阵热闹。 富锦心不知这些个事,睡的是昏天暗地,醒来时,四目皆黑,唯有眼前是熟悉的轮廓,鼻尖的清冷香味令她心安。 她不自觉的伸手搂的更紧些,埋首在他胸膛里。 慕昊卿未睁开眼睛,准确无误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片刻后伺候着她起身,招人传了膳。 休息一阵,富 锦心已是好了许多,脸上的气血都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细孔纤弱。 东宫里摆设冷清,富锦心看了半天也没寻着铜镜来,只头上戴着简单的一支碧瑶,却意外的透着别样的风情。 膳后,慕昊卿让人寻了铜镜来,站在她身后,将一串耳饰亲手戴在其耳朵上。 样式简单,中间坠着一个金珠,金本该是有些老气的,因着样式好看,戴在她身上,反倒没了老气,多了些成熟韵味。 一戴上,富锦心便觉得有些不同,身体里自然而然的充斥着一股轻盈之气,令她全身都舒坦了不少。 “这是?”她侧首疑惑的看向他,心底隐有个想法。 慕昊卿未说话,只是指尖从她脖颈上的玄凤佛滑过,意思不言而喻。 “你辛苦了。” 短短时间,他能拿到这东西,怕是用了些功夫,昨夜宴会由他一力主导,估摸着西楚该是内里安定了。 只是,她心中仍有一个结,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问他答案。 罢了,等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就说了。 富锦心将自己来时用的身份告诉他,毕竟迎亲队伍还未来,让人知晓她却已到了西楚,指不定要怎 么说她等的迫不及待呢,自己先来了。 她虽说不在意这些,可好歹也是婚姻之事,总该要他多吃亏些的。 说着说着,她便忍不住的将安满容所说的那些话本里的内容说给他听,笑意浮上脸颊,只觉得有趣的很。 慕昊卿全城安静的听她说着,偶尔也搭上两句。 两个人一日未出殿门,就这么腻歪着,倒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翌日一早,慕昊卿去上早朝,富锦心一个人待在东宫内有些无趣,让慕言去宫外传了话,免得夏凝与沈大担心,不过却因此知晓了近来的流言蜚语。 路萱禾的心思多少有些明白,不过是念上了慕昊卿的权势,若真说感情,怕是也没多少。与苏凌烟倒是差不多,都自认为自己是顶好的,配得上的也该是顶好的。 不过,她的人,自是容不得旁人的觊觎。 富锦心招了慕宇过来。 “你去传话让路萱禾进宫来,别的不说,只说是慕昊卿召她进来的。” 慕宇不知富锦心要做什么,可他看得出慕昊卿的态度,因而倒是听了富锦心的话。 “等等。”富锦心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叫住了慕宇。 “顺 道去安家敲打一番吏部侍郎,嫁女当选合心意的,应多有考量,不急于一时。”这还是安满容昨日与她闲聊时,随口带过的。 吏部侍郎性子软弱,选的夫婿自也不是什么好的,安满容隐约知晓吏部侍郎有这个想法,稍稍打听了一下对方,品行并不怎么好。 安满容也算是帮了她的忙,如此倒也不算什么。 慕言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没敢说什么,只是按着富锦心的意思去做。 路萱禾听闻被太子召进宫时,整个人都是喜悦的,镇国将军府亦是如此,将她好好的收拾妥当了,这才放了人。 本以为是直接进宫的,却没想到还绕了一下,去了安府。 慕宇将富锦心吩咐的都做了,安府的人一头雾水,尤其是吏部侍郎,不过这意思他却是听懂了,再看看慕宇的身份,他被脑海里的想法给惊了一下。 莫不是,太子殿下想通了,看上了阿容?? 思及此,他便应了下来。 等人走了便去找安满容问问情况。 安满容本也是疑惑的,后来听到太子殿下的名号,她便知晓了,心中亦是一片暖意,未曾想不过是随口而言,神医便放在了 心上,神医真是个顶好的人。 将情况与安父说了一遍,安父性子软弱,虽是有些失落,却也没想过做什么春秋大梦,不过倒也是不急着给安满容寻亲事了,只说先让她挑挑看,总归是还没到年纪,顺带着让安满容与神医多多相处。 彼时,路萱禾正心情愉悦的进了宫。 本以为能够见到慕昊卿,却被带到了太医局。 “殿下召我进宫,为何来这里?我要见殿下。”她隐约察觉不对,声音隐有怒意,只不过碍着慕宇是慕昊卿身边之人,没太发作。 慕宇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将富锦心的话表达了出来。 “皇上的身体抱恙,太子殿下特请神医进宫相看,其病麻烦,陆姑娘昨日舞剑可见其身强体壮,特此让您来给皇上试药,以表忠心。” 这话说的可是严重了。 镇国将军手里有些兵权,行事便张狂了些,选中路萱禾倒也有了名头,若路萱禾不愿,那便是望君不好,这一名头下来,镇国将军府都要跟着遭殃。 路萱禾一听这话哪里还能不知晓是那神医所为,偏这么顶帽子压下来,她不止不能拒绝,还得感恩戴德的接了下来。 第680章 上一辈的恩怨 “能为皇上试药,民女自当倾尽全力。” “陆姑娘且放心,若皇上痊愈,少不得您的功劳。” 如此,这事便定下了。 接连几日路萱禾都被召进宫试药,一次都未得见慕昊卿。 外面的人不知情况,只见她日日进宫,皆以为是去伺候太子殿下的,镇国将军府亦是如此认为。 接连两日慕昊卿都很晚才回来,脸色亦是不太好看。 她看着没说什么,平日里也只能尽量的做些让他开心的事情。 皇宫里气氛紧张,各人都感觉的到,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清明前,忽如其来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 夜色渐深,往常该回来的慕昊卿却迟迟未归,富锦心等在殿中,心神不安。 殿内灯火明灭,她单手撑着额头坐在那里,阖眼间,她恍惚的看到一些画面,等睁开眼时,已是一身的冷汗。 “他还未回来?” “尚无消息,今日边境传了消息,殿下应还是在忙。” 听着慕言的话,富锦心却无论如何都坐不住,她起身往外去。 殿外大雨还在下,富锦心从慕言手中接过雨伞,往雨幕里而去。 “慕言,你从前一直跟在他身边,最为的 了解他。你觉得对于他而言,亲情如何?” 富锦心不轻不缓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慕言神色一变,亦是明白了不寻常之处,然面对的人是富锦心,他想要多说,却又怕说的太多让主子生气。 “属下不明夫人的意思。但属下知晓,在夫人离去的时间里,主子的情绪反复,当年贵妃的死被他反复的琢磨,主子难过,却从不伤心。” 富锦心脚步微顿,继而走的更快了些。 纸伞遮不住这泼天大雨,衣衫淋湿不少,她却顾不得。 耳边回响的皆是慕言的话。 难过却不伤心。 柳贵妃之死她从前以为对他颇为打击,毕竟弑母之仇,她无法断定他能不能轻易释然,继而在当年选择了那样的决绝,可重逢后,她方明白。 他在乎的非贵妃之死,而是她。 他向来心思深沉,她能明白生养之恩早已偿还,他不欠贵妃的,他又怎么能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不在意。 亲情于他而言,从来就不存在。 思及此,她心里就更紧张。 *** 御书房门前,富锦心被人拦下。 “慕侍卫,殿下吩咐了,他有要事处理,谁都不得进。”小太监战战兢兢的 站在,突然看到美人在此,不免的想起这两日都说东宫里藏了人,不敢多看。 富锦心轻轻擦拭身上水迹,抬眸看了过去。 “让开。” 轻飘飘的两个字,威严却更甚,她径直走进去,身后的小太监面露为难,慕言未敢进去,在外候着,让那小太监放心。 殿外瓢泼大雨,殿内安静不已,甚者未点明灯,漆黑一片。 宽大的案桌后,仅有一人端坐于位,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听闻脚步声,慕昊卿低沉凌厉的声音从空中划过。 “出去!” 冰冷而又阴暗,仿佛下一刻他便能顺着这声音来要了你的命。 富锦心呼吸一滞,脚步飞快的往他靠近。 “卿卿。” 一声轻唤阻止了慕昊卿的暴怒,伸出去的掌收回,隐有颤意,若非她出声,此刻没了命的便是她。 他僵硬的坐在那里,声音克制。 “你……先回去。” 富锦心不为所动,径直来到他身边,跪在他身侧,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在黑暗中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开一下。 “我陪你一起,还是你不想要我?” 大胆而又直白,噎的慕昊卿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 情绪有些重,不愿将不好的对着她,却抵抗不住她这般的靠近。 沉默许久,他缓和了脸色,将她抱了过来。 触手一片湿意,脸色又沉了沉。 “下次不准。” 说话间已是将人打横抱起,往不远处的偏殿而去。 与御书房连着的后殿里有一座汤池,常年温度适宜,疲乏时泡上一泡,能缓解不少。 慕昊卿没有犹豫的带着富锦心过去,命人煮了姜茶,然等富锦心解开衣襟,没入汤池里,他才深觉这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烟雾缭绕,美人卧池,肌肤细腻白皙,因着泡汤而染上了绯红。 偏她不知这是怎样的绝色,半阖着眼向他招手。 “你陪我一起。” 声音似钩,夺人心魄。 慕昊卿欲拒绝,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过去,扶着她的身体在池边靠住。 他不敢多看,闭上眼睛,想起某些事时,神色闪过阴鸷。 因她到来,情绪已是缓和了许多。 富锦心就在边上定定的看着他,眸间多是水润。 她没来这个世界时是孤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可看着他,她的心中总是钝钝的疼。 有些遗憾,没能早早的来到他身边,更 是后悔,曾经没能早早的对他倾诉爱意,让他明白,这世上,还有她在爱他。 身边久久没有动静,慕昊卿睁开眼,将她的神情纳入眼中,心底轻轻的颤着,将她伸手拉入怀中。 “吓着你了?” 她摇了摇头。 “慕康安死了。”慕昊卿的声音平静,已不复方才的阴沉。 富锦心慢慢的听着,结合预知所见,了解的亦是差不多。 她堵住了他要继续说的话,这些伤疤不该再揭开,他会觉得疼,他是人,也是会疼的啊。 当年,柳雪颜也是名震西楚的美人,家中显赫,乃大将军之女,她与当今圣上及康王慕康安皆是青梅竹马。 提及青梅竹马,众人皆是艳羡,若两个人,那必然是好的,可三个人,那便是灾难。 俗套却又难以避免的故事。 慕康安野心勃勃,柳雪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慕康安一心为民,倒也不失为储君明选,可偏慕康安心术不正,如此,先皇定不能让柳雪颜嫁给他。 当时正是多事之秋,慕康安哄骗柳雪颜嫁给皇上,以此来当内应。 皇上一心爱慕柳雪颜,万事不隐瞒,接连两次失误后,先皇心有担忧,因而下了套。 第681章 你做的很好 柳雪颜样貌生的好,妩媚勾人,那时为缔结友好,四国皆有皇子前去陉黑城相谈,当时去的是慕廉,也就是慕昊卿的生父,当今西楚皇帝。 慕康安不欲放弃这个结交盟友的机会,私下去了,柳雪颜嫁人后也心心念念着他,便私底下偷偷跟着去了。 那一次,北顾先皇见到了柳雪颜,心生欢喜,误以为柳雪颜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还闹出了要求娶的事。 回了西楚以后,因着这事埋下了祸根,不久后,柳雪颜陷入了与他国通敌的事情当中。 西楚先皇不顾慕廉跪地求情,执意处死柳雪颜。 慕康安也被牵连,没法救柳雪颜,慕廉私下动用了不少的能力才将人救了回来,明面上柳雪颜也死了。慕廉将她养在外院,却不想柳雪颜心系慕康安,寻着机会逃跑了。 彼时,柳雪颜已是有了身孕,便是慕昊卿。 她去寻了慕康安,本以为慕康安会护着她,两人一直在一起,可她忘了慕康安的野心怎会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若她被人发现,慕康安便是前功尽弃,全都白费了。 在知晓了柳雪颜有身孕后,慕康安诓骗柳雪颜,那是他们 的孩子,哄着送她离去,将她当成了礼物送到了北顾先皇的面前。 柳雪颜知晓真相时已无可挽回,几近疯魔。 她孤身一人,远在北顾,知晓没有办法,便将希望寄托了尚未出生的慕昊卿身上。 柳雪颜成了北顾的柳贵妃,胎儿早产,可北顾先皇自己知晓,那并不是他的儿子,他曾一度要杀了慕昊卿,但柳雪颜拼死相护,柳雪颜的讨好让北顾先皇心软。 没有杀了顾昊卿,可事实上,他不过也是把慕昊卿当成了西楚的质子,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掣肘西楚。 在旁人看来,极尽皇上宠爱的三王爷风光无限,可谁有曾知晓。 在慕昊卿尚五岁时,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北顾先皇将他当做棋子,年少时便送去战场,待建功立业回来,无限荣宠,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刺杀、毒杀接踵而来,目不暇接。 柳贵妃对他无爱,心中只惦念着向慕廉报仇,步步紧逼,将她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 富锦心呼吸紧紧的,不敢大喘气,心中似是喘不上来。 若只是如此,那尚且叫做幸运。 可不止。 北顾先皇与柳雪颜该死,西楚皇又何曾 不该!! 早在许久之前,他便知晓了这么个儿子的存在,他膝下儿子接是懦弱无能之辈,慕昊卿于他而言,简直是神赐,因而有这么个‘体弱多病’的太子存在。 他想的不是疼爱儿子,而是想要趁着慕昊卿羽翼未满之前,夺取北顾,一举得两国。 慕廉的野心并不比慕康安的少,这些年,他与慕康安斗,难以拔除,便利用慕昊卿去,他以为慕昊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忘了,慕昊卿早已不是那个几岁任人宰割的孩童。 今日,是远在边境的慕康安死了。 自慕昊卿回来,他便一直盯着慕康安,设了重重阻碍,包括去东陵迎娶公主,只不过是为了放松慕康安的警惕。他去东陵亦是为了寻找玄凤佛。 未曾想,他遇到了富锦心,便改了计划。 慕昊卿伸手搂紧了富锦心,声音有些消沉。 “他死了,我也算为了她报了仇。” 只是,溪溪,我原以为已是无波无澜,可今日心中仍是起了心绪,不甚太平。 后面的话,慕昊卿未说出口,单纯的不愿富锦心因他的情绪而受到影响。 他的溪溪一直安好,快乐无忧便是,无需接 触这些阴暗的东西。 富锦心埋首在他怀里,眸中泛着水光。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放弃了他,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 富锦心抬首,蓦地轻吻上他的薄唇,辗转着。 唇齿相依,声音含糊,却如一汪清泉注入慕昊卿的心中。 “卿卿,你做的很好,我最是欢喜。” 言语已是变得苍白,不足以表达她心中的重视,唯有彼此相依相偎,合为一体,方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精神共享。 殿外大雨依旧淅淅沥沥,仿若下个不停。 直至清晨,方才渐渐停下,露出东方的一抹鱼肚泛白,带来曙光。 雨过天晴,天气难得的好,艳阳高照,带了些许热意。 路萱禾接连试药七日后被放了回去,然与此同时,镇国将军府出了事。 他们自诩握有军权平日里嚣张管了,尤其是路萱禾进宫后,只觉得风光无限,日后更加扶摇直上,镇国将军平日不在府中,跟随慕康安镇守边境。 府内有将军夫人主管,虽对儿子耳提面命过,却也没什么用。 将军府起因是因其儿子在醉酒后口无遮拦,犯了大不敬,被关押了起来。 慕昊卿下令严 查,一查之下,便查到了将军府贪墨与图谋不轨之事,镇国将军府一众女眷被关押。 而随着慕康安病逝的消息传回皇城,镇国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死的不甚光彩,起因是看上了蒙古部落的公主,肖想不成便想着突袭强抢,未料到护着公主的守卫兵强马壮,他带的人数不多,径直落入人家的陷阱。 蒙古族有意拿人质交换城池,慕昊卿早就派人驻扎此处,以免惹出祸乱,一个慕康安的走狗,他们自是不会拿城池去换,蒙古族气急,只能杀了人以儆效尤,重振军中气势。 消息一传回来,皇城中的人皆是傻了眼。 本以为将军府会扶摇直上,奈何却是落了狱,众人唯恐避而不及。 镇国将军一死,将军府的人便不成气候,落了罪名,该流放的流放,该斩首的斩首,路萱禾往日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千金,如今已是一介平民,沦落到人贩那里等着发卖做丫鬟。 不少人为了去看她的下场,特意去那里转悠,目光奚落,言语嘲讽。 一夕之间天差地别,她心中难忍,却只能默默的忍受,只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翻了身。 第682章 六皇子 慕康安一死,后续事情繁多,慕昊卿的情绪只有一开始有了变化,有富锦心在之后,明显好了很多。 他去忙西楚之事,富锦心也未闲着,将名下的铺子都整合起来,继续开设锦家商号,开展商号是顺带的,查探消息倒是真。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雏菊黑衣人虽说近些时日安分了些,但追根到底,还有仇未报。 在了解他们的意图之后,富锦心反倒是不着急了,着急的是他们,该是要让他们等上一等才是。 沈大与夏凝依旧在宫外,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届时富锦心出宫,再以太子妃的身份,正大光明的进来。 传了消息,让他们继续盯着黑衣人的动静,富锦心得了闲。 她将纱帽戴上,慕言一直是跟在他身边的,这会儿见她出了殿门,紧随其后。 “藏书阁在何处?我想去瞧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在现世看的书虽多,但也并非都是有用的,地域不同,书自然也不同。 难得有了空闲,慕昊卿又不在,她倒是对西楚的藏书阁有了兴趣。 她体内的毒暂时没有什么危害,可保不齐哪日就又起了作用,还是要多 想些办法才是。 思及此,她不自觉的摸上了脖颈处的玄凤佛,丝丝冰凉绕上指尖,令她心头稍定。 途径御花园,一阵浓郁的花香传来,此时正是花争相开放的季节,一眼望去,百花齐放,倒是难得的奇景。 只是那花香浓郁,让富锦心脚步顿住,眉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胃部有些不舒服,只一瞬,她抬脚快步走过去,待走了过后,心底才好受了些,眉间亦松开。 富锦心未把这插曲当成一回事,随处汇报富锦心行踪的守卫却是瞧见了,正在御书房里事无巨细的向慕昊卿禀报。 慕昊卿一边低首看着案上的奏折,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 手下的动作微顿,而后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将御花园内的花都给拔了,换成薄雪草。” 下方的人顿了顿,而后回过神来,恭敬的应了声:“是。” 藏书阁 富锦心漫无目的的翻着书,掌管藏书阁的总管将类目一个个的指给她看,听了一阵,富锦心找到自己想看的那一类书,便挥手让他出去了。 寻了个地方,抱着本杂书看了起来。 这本书许是以往前辈自己的手札,看起来略有些 杂乱,偶尔也夹杂着趣事,看起来倒不如一般的书生硬,令她颇觉得有趣,一时之间看的入了迷。 直至有微弱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这两日皇上病重的厉害,宫中气氛正紧张,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是两个打杂的小太监,许是藏书阁平日里没什么人,富锦心又坐在角落里,被遮挡住,他们误以为没有人,便在这偷了闲聊天。 “自古以来夺嫡多是人命堆叠,近来还是小心些做事,少说多做吧。虽说皇上病重,可近来召见六皇子却多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二人说着说着,就忘了顾忌,提起了近来的事情。 慕昊卿是太子,当之无谓的储君,可即便如此,只要皇帝一日还在,这储君之位就会有变动,在外人看来,二皇子慕修文倒是能与之相比。 可在富锦心看来,慕修文远比不上慕昊卿一分。 慕修文原本是在皇城的,只是不知何故去了苦寒之地,众人以为是去建功伟业的,不过半个月便听到其在苦寒之地感染风寒,不慎离世。 此事一出,众人皆明白,这是要变天了。 紧接而来的康王、将军,无 疑是印证了这一点。 众人皆是忌惮着慕昊卿,不敢去拔虎须,正当众人觉得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事,病重的皇上却是频繁召见六皇子,不免让人心里一阵猜测。 六皇子是当今皇上最小的皇子,生母是当今皇后,亦是太师之女,贤良淑德,颇有皇后之风。 当年柳雪颜的风头盖过了她,率先进了宫,做了妃,后来将军府犯事,一众人等皆斩首示众,慕康安没多久就扶持了路家做将军,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皇上为平衡,娶了她。 虽是皇后,却一直没有什么子嗣,直至十年前才生下了六皇子。 六皇子也算是皇上老来得子,疼爱自也多了些,加之有皇后的保护,倒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算是在万众瞩目的疼爱下长大。 皇上频繁召见,难保不是起了改储的意思。 富锦心不知道那皇上如何想,只是在听到六皇子的事情时,脑海里想的皆是慕昊卿。 同是一个爹,一个遭受众人利用,不被重视,一个却备受宠爱,享尽一切。 她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若是皇上不是她想的那般是最好,若是真的是她想的那般…… 富锦心的眸光里泛起寒意,脚步泰然,并未刻意隐藏。 正说着话的小太监,忽然见到一个带着纱帽的锦衣姑娘自角落里出现,宛如见了鬼一般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没敢动弹。 等着人走了出去,他们才恍然的回过神来,头上已是一层薄汗,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那……那应该是神医吧??” “完了完了,都让你少说多做了。” 两个小太监在原地嘀咕,不敢再耽搁,心里战战兢兢的,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惩罚,却也不敢松口气,尽心的做着事情。 富锦心将那本手札带了回去,心里有些不太舒畅,便随处走了走。 别说是宫内,不论富锦心想去哪,慕言都不敢拦,还得尽心尽力的替她引路,因此这会儿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富锦心也没想走远,心里想着慕昊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路不对,这才停了下来按照原路返回。 一只球咕噜噜的滚到了脚边,她停下了脚步,低首将球捡了起来,身侧有了动静,小路上冲出个黄衣的小孩子,径直的来到她面前,指了指她手中的球。 “这是我的球,能还给我吗?” 第683章 死也得捂紧了 童声稚气,彬彬有礼,俊俏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心里猜出了孩子的身份,富锦心却难带着怨恨去面对这样的天真无邪的孩子,怕是真的被皇上与皇后教的极好,一举一动皆无跋扈,只有纯真。 可他越是美好,越让她心里难过,泛起一阵的酸意。 她的卿卿童年也该是在这样的爹娘疼爱下长大,也该是这般明媚的模样,而不是只有刀与血的光影,不用她去问,她也知道,年少的慕昊卿亦是阴沉内敛,比之她初见的时候还要沉默的多。 富锦心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球给了面前的人,面色微沉,尽量用着软和的语气。 “我捡到了你的球,那你帮我个忙可好?” “神医姐姐是要给父皇看病吗?” 富锦心微楞,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医?” “因为宫里的人都差不多,只有神医姐姐最特别,也最漂亮。” 小孩子毫无芥蒂的话,说起来却是理所当然。 富锦心顺着他的话开口。 “我想去给皇上看病,但无召不得进。你能带我过去吗?” 默默在一旁的慕言闻声动了动,脸色紧绷。 “夫人。 ” 富锦心起身,阻止了他的话,她知道慕言要说什么。 她也不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不想让最不堪的事情发生罢了。 不过是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无需告诉他,我心中有数,不会出事。” 慕言脸色略沉,心里担忧富锦心,却又阻止不了她随着六皇子离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希翼着慕昊卿能知晓这事后快速过来。 近来六皇子常入皇上的殿内,门口的守卫见着也不敢拦,目光在一旁的富锦心身上游移了一阵,再看到了慕言,没敢动,放着人进去。 慕言和一众太监都留在了殿外,六皇子只身带着富锦心进了殿。 殿内候着的人不多,远远的便瞧见一人躺于榻上,偶尔传来咳嗽声,听闻是六皇子来了,榻上的人才有了些动静,渐渐的起了身,目光在几步之外的富锦心身上顿住。 “锦心见过皇上。”富锦心不紧不慢的福身行了个简单的礼。 虽未说明身份,但锦心二字已是足以让面前的人知晓她是谁。 “父皇,神医姐姐是来替您看看的。”六皇子对着皇上十分亲昵,此时已是走了过去,站在榻边,仰着头看 着皇上,眼中一片欢喜。 皇上轻咳两声,称赞了两句六皇子,着人将他带下去玩了。 随后,才抬首看向了不远处的富锦心。 “也难得他有这份孝心让你过来。” 富锦心眉目轻动,眼神冷了冷。 “皇上说笑了,您于他无情,他于您并非无义。” 偏激如柳贵妃,他也念着生母之恩受了多年,死后也不忘为其复仇,该还的早就还了。而对于西楚皇,多年不在身边,若说感情未免太可笑了,可如今他们能好好的在这宫内,便是他心底的一念之善。 富锦心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见了六皇子之后想着来见一面。 她庆幸自己现在来了,将那些不堪的一面阻隔下,即便他不在意了,她也不想让这些人再入了他的神。 “义?他屠戮手足,掌控国事,他可还有半点心!!朕给他太子之位,他就是如此对待朕的!” 说起慕昊卿,皇上的情绪显得激动,目光愤恨的看向富锦心,随着皇上的目光,四周出现了不少的暗卫将她困于其中。 富锦心凤眸微动,半点不见畏惧之色,相反,脸上带着厉色。 指间轻动,银戒中的银针顺势 而发,暗卫不见她是如何动手的,面前的几个人已是尽数倒下。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将暮云刀从袖中拿出自手中把玩。 “我不甚喜欢有人在我面前碍事,你若觉得自己活得差不多了,那我便送你一程。” 她眉目冷凝,暮云刀随着她纤细的手臂舞动,侧身二人亦倒下。 皇上的脸色凝了凝,又咳出一阵血来,思及情势,让剩下不多的暗卫退下。 “谋杀朕,你倒是敢。” “有何不敢,你不正是这般谋划的,区别不过是在我还是在他罢了。” 富锦心冷笑,眸中的阴寒更甚。 这就是慕昊卿念着善留下的人,不若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频繁召见六皇子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让众人觉得他有心改储君之选,鼓动人心,若在这时,再逼的慕昊卿兵刃相见,亦或者直接陷害他弑君,留下一纸让六皇子登基的诏书。 那慕昊卿便成了众矢之的的,即便他最后登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可在旁人的眼里,名不正言不顺,那些罪会一直跟着他。 哪怕他不在意,旁人却说的欢心,无人知晓他曾经受过什么,只是记住了表面的那般。 这般算计 当真是好。 富锦心眯起眼,压下心中的情绪,缓了缓神色。 “他会念善留你一命,我不会。今日来,我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可你记住,这种想法你就是死也得捂紧了,不得让他知晓分毫。安安分分的等死尚且有一份体面,你若敢在他面前露一分,就是屠了这西楚,我也替他找回这一分的委屈。” 屋外轰隆一声,明明灭灭照的富锦心冷厉的身影如鬼魅一般。 “你好大的口气!”皇上单手捂着心口,愤怒至极的看着她。 荣登宝座几十载,他何曾被人这般的折辱过。 富锦心却没有半点的恻隐,他们在抛弃慕昊卿的那一刻就该承受带来的所有后果。 “你尽管试试。你是将死之人,不怕什么,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你就试试,六皇子会不会也紧随你而去,单纯无邪,倒也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她嗤笑一声,脸上的神色做不得假。 他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唯有这疼爱的儿子能让他所有犹豫,若他真的心冷,连六皇子也不顾,她便先送他上西天。 慕昊卿遭受的苦难也够多了,她看不得他再受半点的委屈,哪怕这委屈他不在意。 第684章 三次成亲 权衡利弊之下,皇上僵硬着脸色开口。 “他也是朕的儿子,爱屋及乌,他若能善待兄弟,朕自也不会逼的太紧。” 富锦心面露嘲讽,未说话,转身离去。 多说无用罢了。 当年柳雪颜被送北顾国,他真的拦不住吗? 不是,他拦得住。从一开始先皇构陷柳家,他都能拦得住,只是在女人与权力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而已。如今也是一样,在没什么感情的儿子与疼爱的儿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富锦心出了殿,殿外大雨淅淅沥沥,慕言候在一旁,看着她欲言又止。 “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无需烦他。” 本欲说些什么的慕言闻声便没再开口,见她安然无恙,也是放了心。 问了慕昊卿的所在,富锦心抬脚往御书房而去。 富锦心到的时候,慕昊卿正处理完事情,欲去寻她,恰逢她来,便待在了御书房内。 一场春雨过去,万物复苏,五月初,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从西楚到东陵的迎亲队伍回来了,已是在城外,富锦心提早一日出宫,与他们会合。途径集市时,人群拥堵,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她掀开轿帘往外看去。 原是家奴做错了事,遭主子惩罚,在集市上便用鞭子鞭笞了起来,众人看的兴起,没多久就将路给堵住了。 她看了一眼,目光在触及被鞭打之人时愣了愣。 长发凌乱,枯燥如杂草,脸上伤口凌乱,皮肤干裂,整个人都缩在一起,这样的人与前些日子她所见的路萱禾没有半点的相同。 熟悉的不过是那眼中的恶毒罢了,到如今的地步,她尚不能思己过,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富锦心放下轿帘,冷声道:“绕过去吧。” 车夫闻声转了方向,走了另一条的远路。 慕言近来都是跟在富锦心的身后,到了府邸尚未歇脚,便被富锦心叫了过去,本以为是有事,未曾想富锦心将路萱禾放在了心上。 “路萱禾身后的暗卫是怎么回事?” 旁人看不见,她方才可是见到了。 在路萱禾欲挣扎的时候,暗卫出现,一度将路萱禾给压了下去。 若非如此,依着路萱禾的功夫,估摸着那打她的姑娘早没了活路。 “是主子的意思。”慕言没有隐瞒,说出来后怕富锦心多想,便将前后的因果说给富锦心听。 “当年贵妃之所以那么偏激,也是 因为身体差,因而被她钻了空子,利用贵妃的偏激心下了蛊,最后才……” 顾忌着富锦心,慕言没说完全,说完之后便退了下去。 富锦心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柳雪颜当时那么偏激,她只以为是因为慕昊卿远离皇城去了边境之事。她也曾听闻有蛊之说,只是这事多为凶险,一般人倒不会去做。 如此,让暗卫盯着路萱禾,让她饱受痛苦此事也算不得过分了。 若不是因为路萱禾横插一脚,当年她也不至于面临那般境地,最后有了那般的局面。 指不定当年她就安安稳稳的等着慕昊卿回来,能够亲耳听到他的告白,放下心房,而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越想,富锦心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明明刚刚才从宫里出来,却觉得已是许久未见,想要见一见他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古人诚不欺我。 翌日,迎亲队伍喧嚣着进城,十里红妆,场面极大。 在队伍绕着城转的时候,富锦心已是在夏凝的装扮下穿戴整齐。 凤冠霞帔,比以往更艳。 已是第三次,富锦心颇觉得熟门熟路,然心里还是不同的。 第一 次,他们不过是交易,并无真心。 第二次,慕昊卿满怀欢喜,她却带着猜忌。 如今第三次,才算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欢喜而嫁。 队伍路过府邸时稍坐歇息停顿,慕言一切准备的妥当,富锦心在夏凝的搀扶下入了花轿,无人知晓,这新娘子不是一路坐花轿从东陵来的。 待她坐好后,队伍重新上路,旗鼓喧嚣。 宫门前,慕昊卿亦是着红衣,站在那里相迎,薄唇微扬,眼睛里止不住的笑意。 待花轿落地,他上前两步,掀开轿门,亲自将她打横抱起。 一旁的公公愣在原地,刚要说不合适,触及慕昊卿的目光,只得将话语停住,只能这般看着,半晌后极速的跟了上去。 虽是太子妃,可排场也不比皇后的小,满朝文武皆是站在此处相迎,看到此举虽有讶异、不满,但谁也不敢说便是了。 繁杂的礼仪过去,富锦心被送入东宫。 外面宾客尽欢,她难忍的掀开了红盖头,让夏凝给她寻了些吃得来。 许是一早至今,未进吃食,让她腹中空旷,隐有不适。 太子的洞房自是无人敢来闹的,再加上慕昊卿平日里冷漠的很,基本没 什么好友,不过女眷倒是有人过来,来的皆是朝中家眷,皇后虽是未来,但让人送了礼过来。 人群后的安满容只抬眼看了一眼,便缩了回去,眼中难掩讶异。 她只觉得这太子妃太过美艳了,想着想着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这不是神医吗?!! 安满容大吃一惊,忽的明白太子对神医的珍重如何而来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见无人发觉,更加将头低得很了。 怕自己一不小心泄露出什么来。 富锦心一开始便注意到安满容了,看她脸上的神情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红唇微勾,笑意浮上,美艳更甚。 众人瞧着,既是艳羡又是嫉恨的,不敢再多看,怕忍不住自己的嫉妒心,纷纷的告辞。 人群后的安满容顺势而去,富锦心倒是没让人特地叫过来,只是特意吩咐了夏凝,让人看着些,待宴席散后好生送出宫去。 她觉得那姑娘虽是胆子小,有些软弱,可也少不得是被娇养着的,免得让不长眼的欺负了去。 慕昊卿在前殿只坐了一阵,喝了杯酒便往富锦心这来了,沿途遇着的宫女太监皆是明白的退了下去,殿内安静许多。 第685章 喜脉 头上的凤冠早已卸下,富锦心见慕昊卿进来,复又规矩的坐在喜榻上,等了片刻没有声音,不由得起身去看。 外屋没人,东边的里屋听着有些水声,她料想着应是他喝了酒,怕酒气熏着她,故而先去沐浴。 她怕他饮酒后沐浴引起不适,进去伺候。 果不其然,热气腾腾的内室飘散着一股酒香,酒香不散,她轻唤一声。 “卿卿?” 慕昊卿很清醒,征战沙场,偶有停歇时,与将士们寒夜对酒,千杯不醉,今日不过一杯清酒,算不上什么。 然此刻烟雾缭绕时,听闻新婚妻子满含担忧的轻喃低语,他觉得自己……醉了。 富锦心继续叫了两声,不闻声响,人已是来到了面前。 浴桶里,均匀的麦色肌肤上滚动着几滴水,宛若珍珠,长发半遮容颜,发丝湿挂在鬓间,双眼紧闭,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方阴影。 轻缓的呼吸在告知她,眼前人不过是醉酒,尚且安好。 “卿卿,别在这睡,起吧。”她怕他着凉,伸手扶着他的手臂,欲扶着他起身。 慕昊卿头一歪,枕在纤弱的手臂上,声音慵懒的应了一声:“嗯。” 虽说应了,人确 纹丝不动。 热热的呼吸就在身侧,加上眼前的场景,富锦心的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些,平日里都是慕昊卿对那事急切,可如今她看着才明白。 他对于她,也是最为致命的。 她不受控制的低首,轻落在因水而隐约泛着粉色痕迹的薄唇上。 一声低笑自慕昊卿的喉咙里轻溢出声,富锦心闻声,脸色爆红,欲离去,慕昊卿反客为主,不过转瞬已是将她拉入浴桶之中。 水花四溅,彼此却密不可分。 *** 慕昊卿新婚,本有休沐日的,但皇上已是病重,朝事不可无人理,因而他仍旧按例去上早朝。 他早起时,富锦心还在睡;他回来时,已是深夜,富锦心等的睡着。 后来她没睡,但时间已晚,哈气连天,眼中隐有红血丝,慕昊卿看的都心疼,便没让她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两个人说不着话,唯有深夜半睡半醒间身侧躺着人,才有种他在的感觉。 这日,富锦心在午睡。 平日里她顶多睡一个时辰,夏凝常在身边伺候,皆是有数,在一个时辰后见她没有醒的迹象,便轻唤两声。 富锦心睡得熟,呼吸平缓,她便 没打搅。 直至日落西山,富锦心还在熟睡,她心中不太放心,复又进去叫唤。 富锦心仍是没有回应,呼吸也是平缓。 她心中觉得不安,总觉得富锦心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些,多唤几次无果后,便让人去请太医。 富锦心恍恍惚惚醒的时候,只觉得头沉的厉害。 耳边是夏凝带着哭腔的声音,她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哭什么?” 声音略有暗哑,夏凝顿了顿,连忙起身去倒了水给富锦心,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太子妃,您吓死奴婢了,竟是一睡就睡的如此熟,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怕出了事便请了太医来。” 这会儿太医也是刚到,夏凝平常也不爱哭,着实是因为方才富锦心有一瞬呼吸停止,没了心跳,转瞬又有了。 这一来一回的反复倒把她给吓得不轻。 她见富锦心初醒,便没敢把这情况说给她听。 富锦心笑了笑,着实有些无奈,单手撑着额头。 “我不过多睡了一会儿,怎么就动用太医了。请人回去吧。” 虽说这一觉着实是有些沉了些,不过她却没觉得哪不舒服,除却头有些疼,多半还是因为夏凝的哭 声吵的。 她已是许久没睡的这么沉了,好似什么都没有感知,只是沉沉的睡去。 思及方才睡着时的沉,她心中略有心悸。 “太医既是来了,便请他来给您看看,奴婢也安心些。”夏凝不敢掉以轻心,执意要太医来看看。 富锦心觉得看了一看也没什么,便应了下来。 太医隔着帐帘在外,伸手给富锦心把了脉。 静默一瞬,太医的表情有些奇怪,片刻后起身,轻咳一声开口。 “恭喜太子妃,您这是……喜脉。” 富锦心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与慕昊卿若真算起来,也成亲大半年多了,一直没有怀上,虽说是随缘,却也在看到七宝过后,越发的想要个孩子。 还因月事没来,让慕昊卿误会了。 却不想,在这段时间,孩子便悄然来临了。 夏凝简直比富锦心还要激动,这会儿一动不动的,宛若雕像。 还是富锦心率先反应了过来,皱着眉问:“既是喜脉,太医为何如此神情?” 自把脉过后,太医的表情便一言难尽,这会儿被富锦心这么一问,表情就更加怪异了,看了眼四周的侍女,似有犹豫。 富锦心懂他的意思 ,让周围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只留了夏凝。 虽然有秋落的事情在前,但到底是半路过来的,但夏凝不同,从前穷苦便跟着她,任劳任怨,一心护主,从未生过半点的心。 若真算起来,夏凝陪她的时间都比慕昊卿与她的多,这般的夏凝,她自是不会去怀疑。 太医见人少些了,这还是斟酌着开口了。 “太子妃的身体康健,只不过有些气血虚,虚的多补补,除此之外,胎儿略有不稳,还需好生安胎,太子殿下生猛也是难免,但实在是该克制些了,您也可趁着有孕多多补补,避免日后气血亏损的厉害。” 开了头,后面的说的自然就顺畅许多,作为医者,太医也没了为难的地方。 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富锦心起先听着还好,听到后面实在是……夏凝如今还是个姑娘,起先没明白,还傻乎乎的追问了一句,等反应过来后,脸色红的不成样子,不敢再多问,只听着便是。 送太医出去时,连连的多问些该注意什么,事无巨细,恨不得全都照顾到位了。 富锦心安静一瞬后,心平气和许多,后来才想起来,这事还没告诉慕昊卿。 第686章 西楚皇薨逝 怀孕一月有余,估摸着是她刚来西楚那阵。 想起近来他的不知节制,富锦心都不知该说他身强体壮还是该说这孩子生命力顽强了。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富锦心都没能等到慕昊卿回来,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心里的担忧也随之加重。 “还是没有消息?” 夏凝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近来忙,怕是还有一阵,您先歇息?” 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夏凝知富锦心有身孕,不敢说之前太医院都往皇上宫内去了,怕是皇上要不行了。 下午睡了一阵,这会儿富锦心还不困,但顾虑着肚子里的孩子,便歇息了。 翌日清晨,她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触手却是一片寒凉,无半点温暖,昭示着身旁人的一夜未归。 富锦心唤了夏凝进来,梳洗后才开了口。 “他在何处?” 慕昊卿从未这般一晚未归,更没有人来通知她,怕是出了事,仔细一想,她心中便有了猜想,只是还需要个明确的答案罢了。 “昨夜皇上薨逝,殿下正在处理事情,今早慕言来了一趟,见您还在睡,奴婢便没叫醒你。”这等事,夏凝不敢瞒。 如今宫内正是悲哀的时候 ,满宫白绫,偶尔也能听到低声哭泣之音。 富锦心还未说话,便见沈大在外通报,慕言来了。 她起身,顺带叮嘱夏凝。 “我有孕之事暂不外传,不可多说。” “是。” 到外头时,慕言正等着,看见富锦心,明显的神情放松不少。 “皇上于今日一早薨逝,殿下万事要忙,少不得忽略娘娘,特让属下来说一声,娘娘放心。” 富锦心点点头。 皇帝死了,富锦心身为太子妃也该到场,因而跟着慕言后去。 一边走,她一边询问。 “他的情绪可还好?” “一切尚好。” “皇上可有留下什么?”比如遗诏之类的,她先前去叮嘱一番不过就是为了这事,她倒是想一直安插人手注意着皇帝的意向,但到底是在西楚,不是在东陵,人手有限。 知晓皇帝安分,她便没多加注意。 但如今人死了,她还是怕。 怕皇帝不开眼,心里只惦念着旁人,而临死时还不忘给慕昊卿心里添堵。 大抵这就是所谓的由爱生恨,皇帝多年前多爱柳雪颜,后来便有多恨。 毕竟天之骄子,位及最等,倾心相爱之人哪怕生了孩子,到死惦念的也 只是旁人,如何能让高傲的皇帝心里不介意。 是以,对着慕昊卿,他何尝又不是恼恨。 若非他膝下无有用的儿子,怕是怎么也轮不到慕昊卿坐这太子之位。 慕言说话有一瞬间的迟疑。 皇帝的动作他们尽收眼底,的确是有了遗诏,且传位六皇子。 但这事被截住,西楚的储君由不得皇帝决定,只是这事,他不敢多言罢了,主子耳提面命,不过是为了让夫人放心,无需烦忧罢了。 “皇上去的急促,尚无这事,殿下身为储君,登基是理所当然,娘娘莫过于担忧,殿下还提及娘娘请了太医之事,可是有何不适的地方?还望娘娘保重身体,莫让殿下担忧。” 这事慕言也是刚刚在等的时候听宫女提了一嘴,知晓无事便随之而去了,现下随口而来,并未放在心上。 “无妨。” 清淡的两个字仿佛无关紧要,富锦心的神色却有一瞬间的冷然,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说话间已是来到殿内。 哭声环绕,皇帝刚死,还在榻上,后宫妃嫔皆是悲恸哭泣,最首的便是皇后坐在皇帝榻边,哭的不能自已,慕昊卿站于其下侧,身旁是六皇子。 外殿还有众臣在跪着哀悼,富锦心来的最晚,因而在一众哭声里最为的醒目,她抬步至慕昊卿身侧安然的站在。 两个人比肩而立,脸上皆是差不多的面无表情,眼中同是冷漠,如此场景显得有些诡异。 但他二人身份特殊,旁人也不敢置喙什么。 慕昊卿没多久便要与众朝臣商议,他担忧富锦心,便想着让她回去歇息,总归这里没什么要她帮忙的,富锦心含糊的应下,见他走了,也未离去。 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看向榻上的人。 她并非痴傻之人,相反慕言那一瞬间的迟疑她看在了眼里。 事情并非如慕言所说那般,相反应是她预料的没错,可现在作孽的人已经死了,让她一腔怒火难以消散,若是可以,她倒是想让这人死了也不得安生,可偏是不行,目光渐渐的放在了趴在榻边的皇后身上。 皇后心中该是什么样的想法? 若她知晓皇上有意将储君之位留给六皇子,她可是要争一争? 想法不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富锦心便敛了心思。 争不争都由不得皇后做主,若没有心思最好,可若有了心思,想来慕昊卿也是留不住他 们的。 殿内哭声环绕,吵得富锦心头疼,心里的烦躁越盛,她抬脚往外去。 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坐着,冷风吹着,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夏凝在她身后想说些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也不敢多言,默默等着。 富锦心其实不过就是自己心里难受罢了。 一直以来慕昊卿都尽力的保护着她,她能为他做的少之又少,她以为她能为他减少一些烦心事,却不想,最后反倒是还让他来顾忌着她的心情。 她就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用了。 更堵的是,她与慕昊卿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尚未将喜讯告诉他,便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心里着实是不太愉快。 因着这么一耽搁,怕是要许久才能说了。 皇上薨逝,仪式必不可少,慕昊卿忙碌的事情更多,只头一日,富锦心见了,后来便很少见到他,她也没给他添麻烦,尽量的待在东宫内。 作息正常,她倒是养出了些肉,看起来越发的娇美一些,连带着胎儿都稳了不少。 富锦心自己平日就会些简单的把脉,便没劳烦太医,以至于慕昊卿至今都不知她有身孕。 皇上落葬后,慕昊卿登基之事便提上了日程。 第687章 登基 五月初八 慕昊卿登基,富锦心陪着他,一路从殿前的台阶节节而上,头顶的凤冠如千斤重,金色的凤凰在日光的照耀下发着光,宛若下一秒便展翅翱翔于天际。 因在服国丧,他们的服侍从简,颜色深红,如墨般晕染,皇后的服侍上本该是牡丹,意欲天香国色,但因富锦心的喜爱,慕昊卿便换成了薄雪草,蜿蜒而上,倒也丝毫不必牡丹逊色,反倒是有种茁茁而上,欣欣向荣的感觉。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富锦心忍着侧首看他,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的瞥向他,心中满是暖意。 若是按着规矩,皇后该是千岁,可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他却上了心。 他是万岁,所以她也得是万岁。 生死相依,同穴共寝。 接受了众臣的朝拜,慕昊卿去上登基后的第一日早朝,富锦心则回皇后寝殿。 先皇后……不,如今是太妃了。 六皇子册封晋王,宫外赐了府邸,因晋王年幼,太妃特准留下,没有与先皇殉葬,安置于晋王府中。 慕昊卿的性子她了解,既是没 有赶尽杀绝,那必然是这两位拎得清的,若是一直安分,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可若有一丝不安分的苗头露出来…… 不知是想的多,还是因为一早起来准备太过劳累,富锦心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眼前黑了一瞬。 “娘娘!”幸得夏凝一直扶着她,及时的拉住,才不至于富锦心一头栽了下去。 富锦心缓了缓神。 “没事。” 夏凝看了看四周,没说话,一直到殿内,遣散众人,她这才露出焦急的神色来。 “娘娘,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吧,您这肚子里还有皇子呢,可不能大意。” 近期在国丧,这会儿若传出皇后有孕必然是不太好,但再怎么说,这也是要紧的事,不能因此而出什么差错。 富锦心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上次太医来,看不出什么,她自己却是有点感觉的。 她体内的毒未解,这会儿怀了孕,孩子怕是要受其影响了。 因而在有孕之事没说出口,因国丧耽误过后,她反倒冷静了下来,没想让慕昊卿知道。 好在她身上还有玄凤佛等物压制住毒性,暂且不算有什么大碍。 “暂时不必,可有若颜的书信?” 她特 地写了书信给宁若颜,询问情况,之前她想要孩子并非说说,特意问了若颜,她体内的毒与孩子没什么冲突,但现在的状况谁也没料想到,若实在不是很乐观,这孩子便不留了。 余生很长,比起孩子,她更想要陪慕昊卿一起走过余下的日子,她们尚且年轻,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她若不在,已是孤苦一生的慕昊卿,又该如何。 她分的很清,所以才隐瞒。 伤痛她来承担,他该是怀揣着欢喜的心期待着她们下一个孩子,而不是缅怀这个。 “有,今日刚到的,奴婢还没来得及交给您。”夏凝最是清楚宁若颜的医术,听到这个忙不迭的去将今日的书信送进来。 富锦心屏退左右,将书信拆开来看。 字数不过,两三页纸,前一页诉说着琐事。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也越发的标志,眼睛里开始有了神韵,不会很哭闹,乖巧的很,父皇与母后夫妻恩爱,一切都安好。 后面说了她的情况。 她体内的鸠毒自小而来,毒素深厚,又因之前毒发而积累了不少,根除之法几乎没有,但玄凤佛等物都可算的上神物,功效不明,总归有益处 无害便是了。 虽是如此,体内的毒却还是不安分,近来出现的头晕、沉睡,便是毒发的预兆。 为今之计,便是要找到解毒的办法,尽早解毒,孩子也不会受到影响,随着孩子的成长,毒素难免会带给孩子。 看到信的一半,富锦心几乎心就凉了一半。 她深谙毒的危险,宁若颜说的简单不想让她担心,但她自己最是清楚。 这毒下的太深了,解毒非一夕一朝而成,因为孩子,加快了毒发。 要不要是个两难的抉择,若完全没有了活路,她必然选择不要。 可偏偏就是有个万一,毕竟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慕昊卿下朝后,便来了富锦心这。 却不想,殿内无人,他询问了一圈才知晓人不在这,去了锦平殿。 此殿为富锦心的东陵公主封号命名,是慕昊卿专为富锦心设置的。 知晓她平日里喜好这些毒药,这里搜罗着各种毒药与解药,全给她解闷用的。因为危险,所以平日里皆是暗卫守着,常人不得靠近。 特意空出来的,还有专门养了毒物,比如蝎子、蜈蚣等等,层出不穷。 只不过近来富锦心基本 上没来,今日不知她如何想得起来了。 富锦心因怀孕便克制了,但宁若颜的书信给她提了醒,要抓紧时间。 之前,她已是测出了这毒药里的六十六种成分,对应了解药,做出了压制的药丸,剩下还有三十三种,越来越稀奇,又因为事情繁多,她便压了下来。 慕昊卿来的时候,富锦心正聚精会神,也没察觉到他来了。 他便在一旁守着,直至日暮落下,富锦心才从里屋出来,脸上难掩疲惫之色,看到外面守着的慕昊卿时,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等很久了?” 慕昊卿闻声起来,揽着她,将手握在掌心,细心的按摩着。 “刚来。你不太舒服。” 虽是疑问的话,但语气是肯定的。 宫里的人都是他的,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不是监视,只是担忧,他知道自己最近忙,怕疏忽了她,因此格外上心。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体内的毒有些动荡,吃了药好多了。” 说着,富锦心拉着他在桌边坐下,讨好的扬首看着他。 “卿卿,你答应我件事情好不好?” “先说。”慕昊卿面色平静,不为所动,心里却有了猜想。 第688章 做了个梦 “我想去一趟南皇国。” 富锦心缓缓说出来,注意着慕昊卿的表情。 慕昊卿没有犹豫。 “好。” 富锦心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怀疑他怎么那么好说话,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他又开了口。 “给我两日准备的时间。” 几乎是一瞬,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陪她去。 “我说的是我一个人。” 她知道,他刚刚登基,西楚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西楚,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自己一个人去。 给她下毒的是宋嬷嬷,虽然宋嬷嬷是东陵的人,但当年的逃亡途中,她已是落入南皇人的手里,成了旁人的棋子。 给她下毒是其中一件,消失又出现引着她将仇恨拉到慕昊卿的身上是另外一件,只不过没成功便身死而已。 她的毒要解,她的仇也要报。 这两件事的主谋在南皇,所以,这一趟南皇之行她必然要去,且是越快越好。 慕昊卿没说话,但那神情已然是表达了一切。 他不会放任富锦心孤身一人去南皇。 “权力于我而言,都没有你重要。天下大义我若能帮自是最好,可若要因此而舍弃你,断断不能 。” 早在富锦心五年前‘死’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所经历的让他心中有大义,为百姓筹谋一切,造福祉。但他也不过是千万百姓中的一个,他不是神,做不了主拯救天下,这天下没了一个慕昊卿,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慕昊卿没了富锦心,却是不行。 “不过是皇位罢了,天下若有贤能者皆能任之。即便没了这皇位,我亦能护住你,所以,无需担忧。” 富锦心要说的话全都被慕昊卿堵在嗓子里,他将一切都言明,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护着她风雨无可碰,前路坦荡。 最终,她什么也没能劝得住。 慕昊卿自知晓她要去南皇国,便已是在准备,说两日当真就是两日。 他将所有事情交于慕言,慕言带着曾经那张仿制的面具,装成他的样子,平日里皆是待在御书房中,若无要事不上朝。 倒也能撑得住一时半会的,到最后若是不太好,便会有一场刺杀,让‘慕昊卿’不得不养伤,倒也惹不得人怀疑。 而她自己,在隔日慕昊卿的一道圣旨下,因身体不好,回东陵‘养病。’ 马车自宫内而去,在出城门口时,一 模一样的马车一南一东,各自而行。 一辆去往东陵,一辆去往南皇。 路上颠簸,富锦心的精神不济,时不时的熟睡,不过两日,慕昊卿便发现了不对劲。 恰逢马车停在了小镇里,寻了个客栈暂停歇脚。 慕昊卿没惊动她,召来了夏凝。 “夫人近来身子有何不适?” 夏凝低首,闻声心里有了数,既是主子吩咐的,即便是殿下,她也不能说。 “夫人身子尚且安好,之前太医也看过了,并无大碍,许是春困,便睡得多了些。”有理有据,更合情合理。 慕昊卿眉头紧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来,便作罢,挥手让她下去了。 富锦心这一日熟睡的又长了些,双眼紧闭,眉头轻拧,似是做了梦,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红唇微启,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慕昊卿行至里屋,拍着她的身子轻轻安抚。 “溪溪。” 一声轻唤,把熟睡的富锦心唤醒了,眼睛陡然的睁开,突如其来像是魔怔了一般,双目无神,片刻后才有了神采,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 她眨了眨眼睛,缓和了情绪。 “做了个梦。” 掩下眼帘,轻声道出, 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梦到我还差几味药,没能来得及做出解药,便毒发了。”她咧了咧嘴角,想轻松的笑,却十分艰难。 财权她可以掌控,要与不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唯独生死,她不是神魔,掌控不了。 再强大的人在生死面前有了牵挂,都是弱者。 她能有一次生的机会,上天可愿再给她第二次? “卿卿,如果……” “别乱想,不会有那样的事。”慕昊卿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即便是差了药,还有四元。 从来不信这些子虚乌有事情的慕昊卿头一回想要那句话是真的。 神女现,四元聚,长无忧。 他不要长生,只愿她与他在一起时,平安无忧便好。 话题太过沉重,富锦心不想再提起。 见她精神好些,慕昊卿带她出去转转。 小镇虽不是繁华,但该有的都有,此刻正是集市热闹的时候,商家的吆喝,杂耍的艺人,嬉笑的孩童,一切都是繁华的景象,好到有些不太真实。 她寻了一方茶舍坐下,望着不远处杂耍的人,而后转过头来,双目泛光的看着他道:“我想吃刚才街角的那家软糕了。” 难得的娇气,慕昊卿摸着茶杯的手一顿,嘴角微扬。 “等我。” 富锦心忙不迭的点头,目送他离去,待他的身影不见了,目光陡然的冷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喝了口面前的水,不多时,身侧有人坐下,覆盖下一片阴影。 胭脂的香粉味稍有些浓,刺的她鼻尖不太舒服。 她拿起帕子轻掩住口鼻,才稍微好些,抬眸看向来人。 “坐远些。” 对面的沈昭要出口的话就愣住了,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下意识的挪了位置,等挪了位置才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恼怒。 转瞬,她就明白了过来,当即起身要离去。 富锦心手中暮云刀翻转,“叮”的一声,直接没入桌中,将其拦住。 “既是来了,不坐坐可说不过去,夏凝,送茶。” 夏凝倒是镇定,这会儿还能给小二银子,端了茶过来。 这边的动静不小,但谁看了富锦心的表情都不太想靠近,周围空了一圈。 沈昭这会儿才明白自己中了计,却也不想落了势,她手轻敲桌面,黑衣人便围了一圈,与此同时,隐藏在后的暗卫也出现,将黑衣人给围了出来。 一层控一层,倒也说不出谁的气势更强些。 第689章 我必诛之 百姓们如惊鸟四散,慕昊卿逆着人群而来。 周围的人让开了一条道,他无阻的行至富锦心的面前,将手中的软糕放在了她面前。 “烫,凉一凉。” 富锦心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谢谢夫君。” 沈昭的表情动了动,脸色难看至极,想走却不得不停留在原地。 她本就是趁富锦心落单的时候行动,却没想到,在她看来的好机会却是富锦心特意准备的陷进,更何况现在慕昊卿回来了。 她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厉害,她不敢动。 这一次是她轻举妄动了,但是富锦心怎么会知道? 有人泄露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昭便否定了这个想法,眼中闪过疑惑。 富锦心像是没有沈昭这个人般,与慕昊卿说着话,待到软糕凉了,才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软糯香甜又可口,只不过吃了一块,她便觉得腻的慌,停下了手,没有再吃。 晾够了人,这才重新看向沈昭。 “我知道你是背着他来的,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帮我找样东西,我放你离开。” 富锦心知道有人一直徘徊在她身侧,起先也没理会,不过只是无关大雅的刺杀而已,暗卫足以解决。 况且还有慕昊卿,安危她丝毫不担忧。 但后来她无意中知晓了是沈昭派的人,沈昭也来了之后,她便改了想法。 五年前,沈昭被南皇的人带回去,供奉成神女,其余三国知晓消息,自也是派了人去探望的。 毕竟神女关系重大,若神女力量强大,其余的人自然也不会白白放过,就连东陵也派了富思晏去打探。 纵使南皇有心隐瞒,沈昭并非神女的事情也传了开来,因而其余三国的人也只是观望一番后便作罢。 富锦心回了神,因为知晓沈昭来了之后,她便用了下预知。 算是明白了沈昭为什么要刺杀她了,虽然她也很无辜。 不过,这倒也算一次机会,她总要做两手准备才是。 沈昭因为富锦心的而震住,目光复杂的审视着她,越发的心里不平静起来,但她不敢应。 “既是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 “爽快。那就把你押到南皇修齐的面前,本宫也想问问,他派身边人来刺杀西楚的皇后与皇帝,他要如何?” 富锦心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南皇自神女之后便渐渐落败,不及以前强盛,两军对垒或许说不 出孰胜孰败,可因为是富锦心,便不一样。 北顾、东陵、西楚皆与她息息相关,区区一个南皇,也算不得什么威胁。 只不过因为这事到底也是富锦心的私事,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两军对垒,死伤无数。 沈昭沉默着不说话,紧握的拳头却是露出了她的紧张。 不过转瞬,黑衣人被暗卫拿下,带了下去。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屈指敲着桌面。 “看在以往你也算救过我的份上,我便不为难你。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替我打听一下消息,还是一力担下所有到南皇修齐的面前,你想好了回答我,机会只有一次。” 沈昭犹豫不决。 她这次私自行动,已算是背主。 可她忍受不了,他的身边只有她,她对他何其的忠心,陪伴在他身边多年,哪怕他心里没有她。 她能接受他们一直这样主仆尊卑,却不能接受他心里有旁人,更甚者,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你想要打听什么?” “哦,也不是什么难事。找找你们南皇的冥雨璃在什么地方。” 沈昭神色一怔,陡然的变得严肃起来。 冥雨璃是什么东西,她十分清楚。 四元之一的 宝物在富锦心的口中竟如此轻飘,仿佛不值一提…… “冥雨璃是什么,我不知道,南皇也没这样的东西。” 沈昭否认,刚刚有的想法在这一瞬间推开。 冥雨璃对于南皇修齐而言十分的重要,即便是让他失望了,她也不能帮着富锦心打听。 富锦心敛了神色,目光泛冷的盯着沈昭。 “送她到南皇修齐那,顺带告诉他一声,半个月后我即将达到南皇,他若不能给我想要的答案,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必诛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遑论南皇修齐与她有深仇大恨。 小雏菊黑衣人看似是个没什么头领的阻止,可事实上,他们听命于南皇国,众人都知晓南皇国有双胞皇子,一强一弱。 南皇陛下喜爱太子南皇修然,独宠一身。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比起身体强健,可脑袋不太聪明的南皇修然,南皇陛下更喜欢野心勃勃的南皇修齐。 南皇修然在明处理政事,南皇修齐在暗,铲除奸佞。 一明一暗可谓是好手。 当年东陵的祸乱也由南皇陛下主导,富锦心走失,流落北顾国,自小就被下了毒,便是出自他们之手。 为的不过是 待她及笄日,用毒来牵制她。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事情会有了偏差。 富锦心没能毒发,反倒是牵扯的人事越来越多,能力不显,南皇修然误打误撞的将沈昭带了回去,南皇陛下故意将沈昭捧到神女的位置,混淆视听。 与此同时,也借住沈昭那微薄的预知之力为自己效劳,从而得到了许多的好处。 富锦心的毒只要一日在,他们便都安心。 迟早她要找上南皇,与之谈判。 所以他们并不着急,只不过时不时的安排些刺客,闹一闹,想要引着富锦心加快速度毒发,也提醒着富锦心他们的存在。 沈昭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不过她知晓冥雨璃。 富锦心将她送回南皇,一来是让南皇修齐有所忌惮,二来也算是试探。 若有人觊觎宝贝,沉不住气的自然就想要看一看宝贝的存在,是否安全,沉得住气的自然就另说了。 将沈昭送走,富锦心与慕昊卿倒是速度缓慢的向南皇而去,一点也不着急,总归还有半个月呢。 只是,富锦心看着越来越时时刻刻盯着她的慕昊卿,觉得心虚。总觉得他那表情像是知晓了什么,又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690章 南皇修然 嘉铜郡 此处是离南皇最近的一个地方,奔波数日,他们停下歇息。 一路上夏凝都将富锦心照顾的很好,肚子里的那个也十分的乖,至今也没出现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慕言传了书信过来,慕昊卿正在回信处理,富锦心便一人下了客栈,在附近转转。 这几日她虽还是嗜睡,但比起之前可谓是清醒多了,至少睡的时间不长,也不似那般的沉。 “揽星阁可有了消息?” “还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提及了。”沈大缓缓应声。 这次跟来的不止有夏凝,还有沈大。 慕昊卿那边,慕言虽是未来,但慕宇留在西楚,与之相互照应,而燕七则跟了过来,只不过不常出现,多数是在暗处,且不会跟的太近,毕竟还有慕昊卿在。 这会儿,沈大与夏凝跟在富锦心的身后。 “说说看。” “近来南皇附近多了不少创天盟的人,南皇宫内曾有过一次混乱,对外说是进了贼,不过没多少人信罢了,揽星阁的人查到,那次混乱时,南皇修然不见了。” 揽星阁遍布各地,南皇亦是有人在。 那次的事情闹得动静有点大,便 查了查,这次接到任务便邀功似的全都报给了沈大,希望能有所帮助。 富锦心略微思索有了头绪。 创天盟也不过是个小门派,比起六尘盟可差远了。只是六尘盟弟子少,但各个都是能手,而创天盟弟子众多,招收的三教九流,参差不齐,名声打响了,倒是让众人以为这创天盟比六尘盟还要厉害。 可实际上不过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曾经创天盟盟主之女边如梦在南海的时候她们碰到过,只不过她命数短,葬身在那地底下了。 传闻里,创天盟盟主对这个女儿着实喜爱,多数为其招贤婿,一度想要他女儿接手创天盟,只不过边如梦死的早,没机会罢了。 那次边如梦的死也确有蹊跷,三个人都在里面,却独独死了一个,也不知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现下创天盟与南皇修然扯到了一起,事情要有趣多了。 说起这南皇修然,本该是风光无限的太子,只等着将来继承皇位,只可惜自从他将沈昭带回去做了神女,一切都变了。 南皇先皇三年前便逝世了,在他逝世前,废了南皇修然,另立南皇修齐为储君,南皇修然一朝逝世, 本该死的,不知为何却又被关在了宫内,由专人看守。 如今南皇修然从皇宫里逃离,与创天盟联手,这南皇也是要乱上一阵了。 富锦心嘴角勾笑,心里已是有了些想法。 正当时,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突兀的响起。 就在富锦心的周围,一阵白烟升起,她站在其中。 四面八方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响的震天,白烟冉冉,她捂住口鼻,闭了闭眼睛,手上蓦然多出一股力。 几乎是转瞬之间,她手中的暮云刀的反手便挥了过去,擦着那人的脸颊而过,一道血痕立见。 夏凝与沈大在烟雾里寻着富锦心,陡然见到刀亮,皆是跑了过去。 然迟了一步,那里已是空空如也。 他们挥手赶走烟雾,脸色骤是惨白。 四周空旷,哪还有富锦心半点影子。 “怎么办?” “我去寻着印记找夫人,你去找殿下。”沈大迅速做了决定,也得亏是刚才有鞭炮,燃烧过后的灰烬容易留下印记,虽是有些杂乱,但富锦心的足印与旁人的不同,倒也还算好认。 夏凝不敢耽误,当即就转身回客栈,沈大按照足印去寻。 一百里外的院落,富 锦心稍有了些力气,便轻而易举的挣脱手腕上绑着的绳索。 方才烟雾之中,许是那烟太浓,以至于她心里觉得恶心,一阵脱力,便给了那人可乘之机,将她带走。 原本提着的心在这会儿倒是安了下来,她缓了缓胃里翻滚的恶心,几乎是转瞬,她手中的银戒转动。 ‘咻’‘咻’几声,银针破空而出,面前的人有所反应,缓缓躲过,银针落空,没入地面,深不可见,地面四周黑了一圈。 男人脸色变了变,若那银针是没入他的体内,后果不堪设想,他变了变脸色,声音平缓。 “富姑娘得罪了,此番也是不得已,还望见谅。” 富锦心问生产嗤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与之拉开了距离。 “先兵后礼这般虚假的做法你还是收回去吧,直爽些我倒还能多听你说两句。” 眼前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所提及的与创天盟联合在一起的南皇修然。 刚刚在听说这事的时候,富锦心的心里便有了些想法,此刻见到了南皇修然,那想法便更为的清晰了,只是她没想到,这其中还包含她。 看来她来南皇的事情一早就在南皇传遍了 ,不止是南皇修齐。 南皇修然顿了顿,一句话噎在嗓子里,他看了看富锦心,继而转变了话。 “不过是情势所迫,并非想要伤了富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也需要西楚皇的帮助。” 这下比方才直白多了,不过还是委婉了些。 “你直说你想用我换慕昊卿帮你夺回南皇就是,何必绕那么多口舌。” “的确是这个意思,只是并非是这般的方式,我只是在与富姑娘做交易,而非威胁。”南皇修然不敢把话说的太过绝对,毕竟当初他可是见识到富锦心与慕昊卿是什么样的人。 用富锦心威胁慕昊卿这是最下下策,若是可以,他愿意当交易,而非仇敌。 “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你,我不愿。” 富锦心心里隐有动怒,说着拒绝后便转身要走。 南皇修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想法已是说了出来。 “富姑娘,还望你多多考虑,方才是我鲁莽,我再次道歉,只是这事与你我都是有益的,何乐而不为?” “既是有益,那你便说说,兴许我会改了想法。” “还请富姑娘移步,我与你细说。” “不必,夫君该是寻我了,你若有意,再说。” 第691章 毒圣 富锦心怕慕昊卿知晓她失踪后焦急,急着要离去。 南皇修然却是要抓住难得的机会,执意留下富锦心,最好的结果是达成协议,最坏的结果便是如富锦心所说那般,用她来控制慕昊卿。 因此,他无论如何不会让富锦心离去,更不会让慕昊卿寻到人。 南皇修然再次的站在了富锦心的面前,神色冷了下来。 “我会派人通知慕公子,富姑娘安心歇着便是,待到了南皇宫,我自会让你们相见。富姑娘也别白费心思,这院中我都加派了人手,若富姑娘要走,我也不留。” 随着南皇修然的话,隐在各处的弓箭手纷纷冒出了个头,昭示着他们的存在。 箭光寒冷,富锦心的眸色更冷。 “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自然不是。”南皇修然挥了挥手,弓箭手应声而落。“我只是希望事情顺利,富姑娘也能得偿所愿罢了。” 既是走不了,富锦心便也不急了,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南皇修然看。 “我是能得偿所愿,你倒是说不准了。” 死无全尸与千刀万剐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结局。 院中有桌椅,富锦心径直坐下,南皇修然坐其对 面,看似平和,谁也不曾想到是暗箭蓄势待发。 南皇修然率先开了口。 “南皇修齐夺我所有,将我困于皇宫,日夜磋磨,我虽是逃离,但可用之人甚少,在占神殿中藏有南皇的兵符和国玺,若富姑娘能相助取得,富姑娘所想要的,我自当双手奉上。” 说起这事时,南皇修然面上皆是愤恨,身上的怨恨翻倍。 在此之前的南皇修然阳光又心善,不似现在这般阴气沉沉,被怨恨缠绕。 富锦心屈指敲在桌面上,低垂着眼睑,片刻后抬起了头。 “既是交易,那便要公平。我素来爱毒,此番除了要找冥雨璃,也是听闻你们南皇还有一个毒圣,你若将他抓来,我自是会助你。若是不能,便免谈。” 语气狂妄又嚣张,仿佛此刻被困的人不是她一般。 南皇修然被富锦心的气势给震住,下意识的便要应,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及时止住了话头。 “富姑娘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吗?”富锦心忽的红唇勾笑,目光无畏的看着南皇修然。 那自信的模样令南皇修然心底生出不安,下意识的召唤弓箭手,提醒富锦心这些人的 存在,也让自己有所安全感。 然而任凭他如何的召唤,四周埋伏的弓箭手都悄无声息,好似不曾存在一般。 他陡然间的回了神,目光瞪大的看着眼前神情自若的富锦心。 “你……你做了什么?”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与我多待些时间吗?”这话略有深意,富锦心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南皇修然的身上滑过。 不过转瞬间,主导者便颠倒了过来。 早在进院子的时候,富锦心便动了毒,不会很厉害,只不过会让人无力罢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南皇修然离她最近,本该是最先受到影响的人,最后却是没什么影响,反而最远的人倒是先倒下了。 南皇修然反应了过来,抬手便要先下手为强,只不过他早已失去了先机。 顺着印记赶来的沈大,不过三两招便将南皇修然困住而动弹不得,依着富锦心的意思,在他的身上搜了半天,才在怀里搜到了一个香囊。 里面放着解百毒的七叶黄,自然也就不受影响了。 将七叶黄拿在手里,富锦心的眸光亮了一瞬。 如此,倒是说明她的毒还算有的救。 能把七叶黄给南皇修然的人必 然也是懂毒的,且毒术不凡,最有可能便是她刚刚提及的毒圣。 南皇有这么一个人,宋嬷嬷又与南皇的人接触过,她身上的毒很有可能就出自毒圣,若是将人抓住,问清了那差的几样,她的毒自然也就解了。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富锦心迫不及待的问着南皇修然。 她的态度令南皇修然看出来了,再思及她方才说的话,怕是要找…… “我甘拜下风,但想合作的心是真的。富姑娘若能答应我方才所言,这人我便替富姑娘送到你面前。” “你当我找不着?”富锦心嗤笑。 南皇总共不过这么大点地方,只要花了心思总能找到的,只不过她有些急罢了,她的急自然不能让南皇修然知晓,不然便失了先机。 南皇修然被噎住,情况越来越不利,让他面上染了焦急。 *** 知晓富锦心不见了,慕昊卿便陷入了焦急之中,如一阵风般来到了富锦心出事的地方,跟着沈大留下的记号一点点的寻来。 直至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安然无恙的富锦心,提着的一颗心才缓和了过来。 他上前蓦地将人打横抱起搂在怀里,一言不发的往 客栈里去。 “夫君……”富锦心双手下意识的搂着慕昊卿的脖颈,仰着头看他,触及他眼中的黑沉,不再说话。 两位主子都走了,沈大自然也是要走,只是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南皇修然,便直接手刀劈了下去,将人打晕带走。 南皇修然压根就没来得及说话和挣扎,人便晕死了过去。 燕七与沈大同行,看着前方散发着怒气的主子,心里凉飕飕的。 忍不住的抬手拍了一下沈大怀里的南皇修然。 心里忍不住的腹诽。 “抓谁不好,抓夫人,这下好了,主上该是要气好久了。” 沈大宛若看着智障一般的看着身侧的燕七,加快脚步离去。 燕七只觉得沈大那一眼莫名其妙,心惊胆战的跟了上去,只希望夫人能够好好的安抚一下主上,别让他还有余威发到别人身上就是了。 富锦心和慕昊卿自是不知她们的想法,她们沉默的很,彼此间也十分的安静。 直至到了客栈也是如此,夏凝因为吩咐,就一直等在客栈里,远远的见她们回来,而且富锦心还是被慕昊卿打横抱起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惨白的迎了上去。 “夫人她……” 第692章 分头行事 夏凝话还没问完,眼前人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眼前。 她惊疑不定,想要看看富锦心的情况,却又怕自己碍事,正瞧见沈大和燕七回来了,便没跟上去,继而问了沈大方才的情况。 *** 屋内,慕昊卿一言不发的将富锦心放在了榻上,富锦心坐在床沿,抿了抿唇,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是后怕,不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道:“夫君,我没事。” 一句话让慕昊卿的身形怔住,埋首在她怀里,闷闷的道。 “不过一会儿你就不见了,真想……把你藏起来。” 这样,便不会看不见,不会弄丢,只他紧紧的盯着,不教旁人觊觎。 闻声,富锦心忍着笑没憋住,笑出了声,微微推开了他,双目发亮。 “好呀。”我给你金屋藏~娇。 慕昊卿的眼眸暗了暗,低垂着,喉咙动了动,没能忍住的俯身吻上那说出令他心动的红唇。 富锦心仰着头,带着些安抚的意思轻轻回应。 却不想,渐渐的却变了意味,仰倒在榻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懵。 双手却已是搁在他们之间,阻挡了他。 正在兴起,冷不丁的被推开,慕昊卿有些发愣。 “怎么了?”他复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低沉,夹杂着些嘶哑,格外的引人。 富锦心别开了头,脸色有些发红。她眸光暗了暗,紧紧的克制住。 “不能误事。” 她摇了摇头,思绪又回到了正经事上。 “我有了些线索。” 提及正事,富锦心又无意,慕昊卿便压了心里的想法,面色缓了缓,起身坐在了一旁,喝了些水,这才与她聊起了正事。 等慕昊卿再出房间时,天色已是黑了下来。 南皇修然已经醒了,只不过被捆着,慕昊卿单独去审问了南皇修然。 回来之时,富锦心已经睡下了,他躺上去后,将富锦心翻了个身,随后搂在了怀里。 富锦心察觉到冰凉之处,往他怀里滚了滚,眼睛睁开一瞬又闭上,迷迷糊糊的想:慕昊卿当真是好用,冬暖夏凉,舒适的很。 翌日一早,燕七带了消息回来。 根据南皇修然提供的毒圣的居所,乃是在南皇城附近的一处峡谷里,峡谷光而道窄,更杂乱,进去后想要出来则十分的难。 且因为那毒圣所居,四周遍布毒物,让人防不胜防,以至于没人能够进得去。 毒圣必然是要 找的,如此危险的地方,慕昊卿不愿富锦心跟过去,却又不放心富锦心留在这里。 他生了一人去峡谷的想法,要将暗卫乃至燕七都留给富锦心。 富锦心断然是不会同意的,二人僵持不下,最后慕昊卿妥协。 商议的结果是慕昊卿带着燕七去峡谷找毒圣,富锦心在客栈里等他回来,暗卫护着。 夏凝随身伺候,沈大在外守着,倒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当天慕昊卿便带着燕七出发,临行前,他将富锦心搂在怀里,眼中隐有担忧。 “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富锦心点了点头,从他怀里出来,眸光欲言又止,最终掩下目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眉间轻拧,慕昊卿随口说了一句。 “怎么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似的?嗯?” 故意拖长的尾音,隐约透着危险。 即便没抬头,富锦心也知道头顶上的那道目光有多凝重。 “路上小心,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你好好的,我才安心。” 没瞧出富锦心这是在转移话题,慕昊卿顺着应了几声,安慰和沈大几人他也叮嘱了几句,这才和燕七翻身上马离去。 等到慕昊卿的身影在眼底消失, 富锦心脸色沉了下来,召来了沈大在其耳边言语。 沈大听着,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眉目间带着不赞同。 “夫人,此举怕是……” 富锦心及时的阻止了他的话,只轻声吩咐。 “按我说的去做。” 如此,沈大不敢有异议,起身离去。 夏凝看了看沈大再看看富锦心,隐约觉得不安。 慕昊卿离去的第二日,富锦心离开了客栈,暗卫跟随着她离去,沈大却没了踪影。 坐在马车里,夏凝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没能忍住的开口询问富锦心。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殿下若是回来,看不见您,会急疯的。” 富锦心闻声,表情也是凝重。 她又怎会不知,可他若在她身边,南皇修齐便忌惮着不敢动手,如此便增加了难度。 既然南皇修齐的目标是她,不若她以自己为饵,请君入瓮。 她掀开轿帘,看了眼身侧装扮成侍卫的南皇修然,眼中闪过寒光。 昨日她预知了一些事情,自然是明白他的目的与办法,不过却不能让他生疑,便假装不知的开口询问。 “你当如何送我入宫寻冥雨璃?” 瞥了眼四周的人群,南皇修然靠近了 轿边,出声解释。 “南皇宫每隔五年就会举行预神仪式,凡被占神殿选中的姑娘皆要入宫进行预神仪式,有一位姑娘今年入选,我曾与她有恩,你顶替她的名字入宫,既名正言顺,又不为人察觉。” “那人是否可靠?我派人查一查,这事自当谨慎。”富锦心随口一说,也不过是为了演戏演的更足。 南皇修然出声解释了一番,说明了那姑娘的可靠性,便停了下来。 富锦心更不愿意搭理他,直接放下帘子。 从听到话开始,夏凝整个人都急了起来,这会儿见帘子放下,连忙凑到了富锦心的身边小声开口。 “夫人您只身一人进南皇宫太过危险了,奴婢恳请您回去,等殿下一起。您的身子要紧,腹中皇子更要紧,万不可如此大意。” 不说这外面还有创天盟的人,就是进了宫,那便是进了旁人的底盘,夏凝一直知道自己主子胆大、厉害,却没想到她竟敢只身一人怀着孕闯龙潭虎穴,若殿下知晓了……夏凝简直不敢想。 富锦心神色未变,安抚的拍了拍夏凝的手,出声宽慰。 “别怕,我已让人通知了慕昊卿,计中计罢了,不会有事。” 第693章 以自己为饵 富锦心说的笃定,人已经在路上,夏凝见状也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富锦心的身边,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沈大赶在慕昊卿他们进峡谷前将人拦住。 “你为何在此?夫人呢!”燕七一看沈大来,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抬首看向身侧的人。 慕昊卿神情阴沉,目光晖暗,宛若一把利刃悬在沈大的头顶。 “殿下无需再进峡谷,夫人昨日有了预知,即便殿下进了谷,找到了毒圣,也没有办法。那毒圣早已身死,解药更是没有。”沈大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 几乎是一瞬,慕昊卿身上爆发的阴沉之气让他受不住,忍不住的后退两步。 “她在何处?”慕昊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 “夫人以自己为饵,将计就计进了南皇宫寻冥雨璃。” 随沈大话音而去的是慕昊卿极速奔驰而去的身影,燕七脸色也沉了下楼,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数落沈大。 “你们怎么能随夫人胡闹,若夫人有个什么好歹……” “主子不会有事。”沈大笃定的开口,将燕七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要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富锦心胆大,沈 大愚忠。 *** 南皇修然对南皇宫的地形熟悉,再加上有身份的掩护,富锦心倒是一路顺畅的进了宫,得以到了占神殿。 占神殿有千百年的传承,自神女没落后,占神殿便占据着南皇国的首要地位,占卜神女的下落已是成了重中之重,南皇的子民深信神话之说,对神女也是十分的信仰。 哪怕是沈昭这样的假神女,也因有一星半点的神之力而被百姓推崇。 历代占神殿的长老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只是因为神女的久久不现,而让他们逐渐没落,也只有在预神仪式的时候,才会被人们重新重视。 占神殿位于南皇宫一角的高楼之上,殿内昏暗,直至夜明珠在角落里散发光亮,才将殿内照亮。占卜所用的铜钱、龟甲悬挂于墙壁之上,四周符文密布。 不让人心生敬畏,反倒是生了畏惧之心,仿佛入了什么凶神恶煞之地,才需这些来压制。 殿前站着一位发色花白的长者,目光浑浊的看着前方,好似再看不进旁人。 殿中间有一座玉石,形状奇怪,然其玉石不同于普通的,这玉石黯淡无光,顶上凹进去的有五指掌印。 见富 锦心一直盯着那玉石看,南皇修然看了眼四周,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这是测神石,若是真正的神女,便可让其褪去黑暗,发光发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冥雨璃就藏在那玉石之下。” “没人说过你一本正经忽悠人的样子,更像是个骗子吗?”富锦心嗤笑。 “什么?”南皇修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却是紧的冒出了汗,紧跟在富锦心的身侧。 富锦心没再说话。 前方的姑娘一个个用匕首在手心割了道伤口,鲜血流淌在那玉石之上,却无反应。 那玉石也难怪被人奉为神石,鲜血流注,不过片刻就顺着方向流淌下去,上方的五掌印却是干干净净的,宛若不曾沾染过鲜血一般。 若非其身还挂着血滴,任谁也不相信的。 很快就轮到了富锦心,她没动旁边人递过来的匕首,却在转瞬间抽手转出了袖中的暮云刀。 ‘铿’的一声,自上而下的劈开了面前的玉石,在众人的愣神间,几乎是眨眼便取出了玉石中的冥雨璃。 “神……神物!” 随着旁人的惊呼与尖叫声,一支支队伍冲了进来,夏凝几乎是在第一 时间守在了富锦心的身侧,暗卫也自黑暗中现身,将富锦心围在中间,保护的密不透风。 白衣长老似是有了神气,目光移动,放在了富锦心的身上,伸出皮包骨头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富锦心。 “你……你……” 有话却是说不出来,像是被阻隔在嗓子里。 富锦心将冥雨璃握在手中,神色冷然。 “如此一个死物,你们竟称之为神,呵~” “东西你已经拿到,废话什么,我送你离开,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南皇修然阴着脸色,抬脚便要靠近富锦心。 挡在富锦心面前的暗卫,手中刀立刻出鞘,刀锋贴着南皇修然的脖颈,擦出一条血痕。 南皇修然面上恼怒,目光盯着包围中心的人。 “你这是要过桥拆河?” “那也得有桥可过。”富锦心漫不经心的看向不远处的人,既是冥雨璃得手,她也没那么急切了,总归现在她是走不了。 不过,她有预知在手,危险的可不是她。 “你和南皇修齐联手,不就是想控制我,当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南皇修齐什么也的人,你难道不知?就算你为他卖命又如何,事情得手之后 ,他只会斩草除根,而不会放你和你的心上人一条生路。” 话一出,南皇修然的脸色都变了,再没有之前的盟友之态,身上的刺都竖了起来。 可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用。 南皇修齐用心上人威胁他,他不得已蒙骗富锦心,想要求得一线生机,若他一开始便坦诚布公,或许富锦心还会可怜他们相爱而不能在一起,还会帮扶一把。 只可惜,南皇修然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后果也必须自己承担。 他们自顾自的交谈,长老和其余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尤其是在看见南皇修然的面貌后,露出震惊的神色,还未反应过来。 殿内有片刻安静,一道无力的声音尤为的突兀。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目光惊疑不定,随即在后者面前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南皇国的南皇陛下在簇拥下缓缓而来,与南皇修然相同的样貌,只不过一个看着健朗,一个看着却是病弱的多,就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可偏是这般的人,目光阴鸷,像是淬着毒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尤为可怖。 第694章 南皇神女 “好久不见。”南皇修齐像是老朋友一般对着富锦心打着招呼,那阴鸷的目光里也闪现了一抹温柔。 只不过转瞬即逝,仿佛不存在一般。 “你活着挺好。”富锦心面色生寒,眼睛里更是淬了寒冰。 活着让她亲手为干娘报了仇,也不枉她为人子女一趟。 南皇修齐自是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却不想与她多说,想要的人近在咫尺,虽说与他的计划有了偏差,不过一点小失误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贼人盗取神物,拿下。” 随着南皇修齐的命令,一层层的护卫军小跑着进来,瞬间将本就包围一圈的人又围了几层,任凭富锦心插翅也难逃。 夏凝见状,脸色都白了。 她不畏惧生死,却怕伤着富锦心腹中的孩子,整个人都以护卫者之姿护在富锦心的身边,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暗卫更是戒备,手中刀刃皆是准备好。 富锦心神色自若,自她打算进来,就没有打算逃出去。 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行动自如。 “我拿回自己的东西何为盗,倒是你们,不过放在你们手中保管,就变成囊中物,不怕天谴吗?” 她声音轻缓,语 气更是漫不经心。 不过如此轻飘飘的话语却十分的有威慑力,就连老天都帮她,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晴朗的天气,一响雷忽然而下,仿佛应了声一般。 富锦心嘴角动了动,心道这还真是说的早不如说的巧。 如此,她心里倒是把握更多些。 冷冽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落在南皇修然的身上。 “你以为的生机不过是愚蠢罢了,你心上人早死了,你若不信,创天盟的人该来了。” 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落下,殿里又进来一拨人。 南皇修然除了带了富锦心进来,还悄悄地带了创天盟的人,其中便有创天盟的盟主。 “你耍本盟主是不是!救你那什么心上人,人早死了,我都险些死在那里面,南皇修齐那个龟儿子人呢!我要替梦梦报仇!” 正说着呢,那边盟主陡然的瞧见了南皇修齐,猛地一跃而起,就要冲过去杀了南皇修齐。 “南皇修齐,你拿命来!!” 南皇修齐的神情阴鸷,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他身边的侍卫已经是冲上去,与之厮打起来。 任凭他们两边的人如何斗,富锦心所在的地方都是安全的,半点也没被 波及到。 南皇修然宛若被雷轰的一般立在那里,眼睛充血,拳头紧握,许久才缓过了神来,和边盟主一样,不顾一切的要杀了南皇修齐,只不过连南皇修齐的边都没碰上。 “噗嗤”接连两声,南皇修然与边盟主先后离去,到底双拳不敌四手,更遑论,他们的人手不够。 一具具尸体都抬了出去,殿内的血腥味有些严重。 来参加预神仪式的姑娘早就被这场面吓得想要尖叫,但一抬头看见了南皇修齐,却是谁也不敢叫出声,有的硬生生的被憋晕过去了。 富锦心眉头皱了皱,拿着帕子放在嘴边掩盖些四面的气息,那血腥味刺的她胃一阵的不舒服。 夏凝早有习惯,连忙的从袖子里拿出个橘子,放在富锦心的面前。 橘子的清香一瞬间消退了那难闻的气味,让富锦心的眉头松了开来。 南皇修齐看着富锦心,忽的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嘴角勾起。 “别做无畏的挣扎,此时此刻慕昊卿已入毒谷,你难道就不想救?” 阴谋诡计的话能说的如此坦然的也就只有南皇修齐了,也对,一个阴沟里生活的阴暗人会的不过就是这些手段罢了 。 明明富锦心什么都没说,南皇修齐却是能看出她眼中的讥笑,脸色变了变,想着今日这人就落到自己的手上,心情缓和许多。 富锦心的沉默更是让他觉得,她已束手无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沈昭的那点皮毛你觉得能有多大用。别做无畏的挣扎,这话倒是适合你。”富锦心神色松散,无半点的紧张。 看着南皇修齐宛若看着一个死人般无波澜。 冥雨璃乃是一颗雕刻凤凰图样的金珠,此刻被她把玩在手中宛若一颗普通的珠子,看的南皇国的人是心惊胆战的,只不过谁也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罢了。 相同的一个念头相继在她们心里响起,她们心里激动,却不敢贸然出声。 白衣长老浑浊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神采,目光触及富锦心把玩着金珠微微抬起露出的手腕时,更加的激动,踉跄着上前,忽的双膝一跪,对着富锦心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参……参见神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却又没有多少的意外。 毕竟从刚刚富锦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道出先知时,他们就有些感觉了。 因此,没有迟疑的他们都转了 方向,原本对着南皇修齐的人改为对着富锦心恭敬参拜。 虽说有些荒谬,可事实就是如此。 神女从南皇国横空出世,祖祖辈辈夸大其词,让他们对神魔之说信以为然,哪怕在后来,有君主统治,他们心中尊崇的还是神女。 历代寻找的神女就在面前,他们仿佛看到了南皇国恢复以往的强盛,一统天下之时。 “南皇陛下觉得我不是神女?”富锦心这会儿有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南皇修齐。 众人皆是反应过来,看着过去,白衣长老表情不悦,继而开口。 “陛下,神女不可冒犯,这可是关乎南皇国的国运,还请让护卫军退下。” 占神殿长老都开了口,认定了富锦心就是神女。 南皇修齐虽为皇帝,可到底上任没有多长时间,且众目睽睽之下,若不认神女,那便是不敬,向来奉神的南皇子民必然不会同意。 思及此,南皇修齐隐忍的垂下眼帘。 “既是神女,那便是误会,只是预神仪式已毁,且有假神女在前,万不可大意,怕是要难免冒犯了。” 南皇修齐挥了挥手,那些护卫军包围的不是那么紧密,可仍旧把富锦心困于其中。 第695章 你不配 南皇修齐意欲用护卫军控制富锦心,却是忘了,富锦心的神女身份一旦摆在了明面上,他就落了下风。 “我承上天之恩德,有神泽庇护,自会庇佑一方子民。但小人戚戚,意图控制我为他所用,实不能忍。来人,将南皇修齐这个包藏祸心欲祸乱天下的贼人……拿下!!” 局势一瞬间翻转,被困的那个成了南皇修齐。 场面一度僵持,白衣长老欲劝说,却因年纪大,不过刚才走动两步,说了两句话,已是累的动弹不得。 围在富锦心周围的护卫军退了下去,可也没有对着南皇修齐,倒是南皇修齐身边的数十个护卫军不动如山,应是他的心腹。 退到一旁的护卫军齐齐跪下,苦口婆心的劝着。 “神女,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陛下一心为南皇国,怎会成了小人,定当是有人离间,还望神女与陛下和睦相处。” 找到了神女对他们来说,固然是天大的喜讯,但陛下也是不可少的,二者合作,南皇国才能更加的壮大,他们心里想的美,却是不知道南皇修齐和富锦心已是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富锦心倒是还想借着护卫 军再拖延一阵,等慕昊卿来便万无一失。 只不过时间一久,南皇修齐便察觉到她的意图,不与她多说些什么,命身侧亲信上前,欲将富锦心抓住。 混战顷刻间开始,护卫军夹杂在其中,一边阻拦,一边厮杀。 夏凝护着富锦心从一旁暗卫开出的路而走,南皇修齐目光紧盯着富锦心,紧追不舍。 南皇修齐的心腹众多,武功也不差,拖住了暗卫之后,两三人便围上了富锦心与夏凝,一刀下来。 夏凝被迫与富锦心分开。 “夫人!” 不过两步,却恍若咫尺天涯,夏凝惊得大叫,一边躲避,一边望着富锦心的方向去。 被隔开后,南皇修齐已是来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富锦心的银戒散出银针,暮云刀也握在了手里。 咻咻两声,银针落空,南皇修齐抓着她的肩膀,手臂向后,刺啦一声,匕首割破南皇修齐的衣衫,富锦心弯腰躲过他的钳制。 转着银戒,再次散出了银针。 围着夏凝的心腹死了一人,南皇修齐动了怒,脸色阴的厉害,取出旁边护卫军的刀径直向着富锦心而去。 “小心!”夏凝看的心惊胆战,富锦心侧身躲过 ,刀落地,哐当一声。 她目光一凛,眼里多了几分杀气,暮云刀握紧,真气也不自觉的汇入。 南皇修齐与富锦心各自提刀而去,长刀滑过富锦心耳边,富锦心的暮云刀刀剑抵住了南皇修齐的心口。 然差了那么一分,南皇修齐挥出一掌,落在那已是碎了的玉石之上,那玉石炸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屋的颤动。 富锦心与南皇修齐所在的地面更是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富锦心收回了刀,整个人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南皇修然亦如是,然到了此刻,他也不忘收回刀再重新挥向富锦心。 “陛下!” 一道女声横空而来,浑身脏兮兮的沈昭飞身过来,趴伏在洞口处抓住了南皇修齐要落下去的手腕。 南皇修然停住,富锦心以暮云刀回击,刀与刀的碰撞,叮铃一声,极为的脆响,带起一阵的火花。 富锦心另一只手拽着南皇修齐的脚踝,才不至于跌落下去。 她往下看了一眼,四下漆黑一片,隐有一条条的纹路浮于表面,看不清是什么,但那阴森的气息看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昭一个人拖着颇壮的南皇修齐 本就是吃力,再加上一个富锦心更是撑不住。 “殿下您撑住。” 额头上已是覆了一层的汗,她也没想过放弃,忽的眸光一动,她暂时松开一只手摸到了旁边的刀,径直往底下的富锦心扔了过去。 洞口本就不大,富锦心更是撑着,那刀落下来,她抬首看了过去,尚未作出反应,一只手已是横了过来。 “咔嚓” 一声,她没忍住的闭上眼睛,身体晃动,那温热的血液挥洒而下,她被溅到,心里一阵的恶心。 “陛下!”沈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南皇修齐那光秃秃的手臂,心里宛若被割着一般的疼。 此时的南皇修齐已是有些病态。 在他看来,他利用富锦心、想控制富锦心,亦或者要杀了富锦心,这些想法他可以有,但旁人不行。 也因此,才会在沈昭扔刀的时候,下意识的伸出了手臂,哪怕这会儿断了手臂,他也丝毫没悔之心。 有个想法在他心里形成,只是他始终不愿正视罢了。 经历了黑暗的人,哪怕一丝的光明都能让他心生畏惧,不敢去想。 血腥味挥散不去,晃荡着的身体,引得富锦心心里一阵的恶心 ,眼前更是有些发黑。 地面越来越动荡,好似要塌了一般,众人自顾不暇,夏凝被这地动阻拦动不得,暗卫死的死,伤的伤。 富锦心预估一下下方的距离,身体渐渐发软,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瞬。 似是察觉到富锦心的状态,南皇修齐眼睛动了动,深谙的光将他罩住,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 阴暗半生,与她共死,好像也不错,或许下辈子,他能……接触到光。 沈昭看的大惊,还没等她说话,抓着她手臂的大手已是松了开来,更甚者是推开了她。 几乎是眨眼间,沈昭没有犹豫的,从边上跳了过去,试图抓着他,然而只是徒劳,他们下坠的速度太快。 富锦心脸色变了变,松开了手,暮云刀划过墙壁,试图缓减下坠的速度,然她垫底,她的速度慢下来,南皇修齐就跟了上来,他生了共死的心,便不会让自己孤独上路,硬是抓了富锦心的衣袖,要拉着她一起死。 察觉到他的意思,富锦心的脸色暴怒,阴狠盯上他。 “你不配!”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暮云刀转了方向,翻身刺向了南皇修齐的心口! 第696章 不过是谎言 “噗!” 富锦心拔出暮云刀,踩着南皇修齐跃上一步,与迎面而来的沈昭对上。 此刻的沈昭已是分不出半点的心神对上富锦心,她眼中近乎绝望的飞身而下,试图抓着那个不断下坠的人,可一切不过是徒劳。 富锦心向下看了一眼。 “咚”的一声巨响,南皇修齐落于底下,沈昭再最后的时刻握住了他的手,与之一同而落,二人的尸首分隔两处,唯有沈昭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另一处的手臂空荡荡。 富锦心握着刀的身体在下滑,手渐渐的无力。 迷糊间,她仰望着上方的光,恍惚间好似看见了慕昊卿。 *** 占神殿倾塌,幸存人数不多,南皇陛下深埋地下,神女不知所踪,南皇国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 南皇宫一角,重兵把守,慕昊卿目光沉沉,手紧握着富锦心的手掌心,源源不断的真气自她的手掌心传入,燕七等人在一旁看着,皆是心惊胆战,却不敢言。 夏凝哭的眼睛红红,给富锦心在煎药,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有总比没的好,万一就碰上了呢。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白日到黑夜,慕昊卿的 手未曾离开半分,真气不断的传入,他额头上的汗一滴又一滴,脸色也渐渐的难看起来。 燕七看不过去,时不时的在其身后帮忙。 直至深夜,榻上的富锦心脸色转圜了一点。 “噗!” 一口黑血吐出之后,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慕昊卿扶着她半搂入怀,手都是颤的。 闻着身侧清冽的味道,富锦心放松了下来,扬首目光颤颤的看着他。 “对不起。” 开口却是如此三个字,她知道这次是她任性了,即便是做好了准备,也还是将事情弄到了如此的地步。 慕昊卿垂着眼睛看她,手渐渐的收紧,听闻她擅自行动时便生出的怒气早在她昏迷时便消散了。 只要她活着,做什么他都不生气。 “做错了要罚,就罚你好好养身子,给我生个孩子。” 富锦心微楞,随后反应了过来,定然是他知晓了她有孕之事,她张嘴欲说话,夏凝听闻她醒了,将药端了过来。 慕昊卿自然的接过,其余人见状便自动自发的退了出去,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醒了就好。 屋里没了人,慕昊卿喂富锦心喝药,一勺又一勺,安静无声。 药 有些苦,富锦心眉头轻拧,几乎是整个人缩在慕昊卿的怀里,自醒来,她便发觉自己身体的变化。 几乎是没什么力气,说是残废也不为过。 在他怀里缓了一阵,她才低低的开口。 “我并非有意要瞒着你,体内的毒发作,我也不知这孩子究竟能不能留下,便不想让你徒增烦忧。” 慕昊卿的下巴搁在富锦心的头顶之上,眼神晦暗,声音低沉。 “别怕,我在。” 没有半点的生气,却让她心中更加难受。 怕是她的毒发真的让他害怕了,才会连生气的想法都没了,若是往常,他必定生气,需着她去哄。 她眼睫微动,触及手腕上的银镯,眼里有些许光亮,当即将银镯给拿了下来。 “卿卿,这个或许有用。” 富锦心嘴角扬着笑,像是献宝一般的放在了慕昊卿的面前。 慕昊卿不问缘由,将她扶着坐正,微微用了些力,那银镯便碎裂开来,富锦心想伸手去拨动,却是没有力气,眨巴着眼睛的看向慕昊卿。 随手拨动了几下,碎裂的银镯里露出了颗黑色的药丸,慕昊卿捏着药丸,将碎片扔掉。 见到药丸,富锦心眼里多 了些许光亮。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神魔之说,长生不死皆是妄言。神女有预知的确不错,这点无法解释,但除此之外都是杜撰的,人心不足罢了。” 南皇国的子民坚信神女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因而十分的信仰,千百年前的第一届神女的确是给他们带来了好处,但却因为当时的四国皇帝贪心,皆想独占神女,为自己效力,一统天下,却因此而害死了神女,这才有了四元聚,神女现,长无忧这句话。 他们为掩盖自己犯下的过错,荒谬的用极其珍贵的药材做了四颗药丸,分别藏在了青雷根、玄凤佛、玄虎铁与冥雨璃中,即便是不服用,佩戴的人也因此而能够得到裨益,因而这话便被世人更加的相信。 这储藏的容器里添加了五蕴冰,而能使其长久的保存下来,虽是如此,但时间太久,谁也不能保证还能不能食用。 这些她还是让揽星阁的人查遍各国典籍、野史,最后按照当时的记载所拼凑起来的,费时已久,但也不算全无收获。 虽然她自己本身是穿越过来的,更带有预知,非人类常识所能理解,但她同样也是根正苗红的 社会主义人,并不相信这世上有太多的神魔。 若真各个都有所不同的能力,那世界便乱了套了。 慕昊卿没让富锦心吃那药丸,先让她休息一阵,继而让燕七将东西拿去查验,顺道将占神殿的长老带了过来。 当时占神殿坍塌,长老倒是因为熟悉环境,开了后门,早早的逃离了,没有受什么伤害,不过即便如此,长老年纪大了,经过这一番动静,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就连走路都晃得很,仿佛下一刻便心脏骤停,忽然离世。 长老见着慕昊卿便念叨着神女,仿若入了迷,神志不清。 声音不停,慕昊卿面上浮现一丝不耐烦,中指与食指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只听咔嚓一声,所落之处已是带着一丝裂痕。 长老神色骤变,默默的闭上嘴,不再多言一句。 “无需多作解释,她体内毒发,有什么可解?” 长老仿佛没听懂一般,声音苍老。 “中了毒找大夫,宫里的太医皆是医术高明……” 长老话还没说完,转瞬便被慕昊卿弹的手指击的跪下来。 咯噔一声,几乎是散了他的骨头。 “占神殿的先辈……” 第697章 时日无多 “占神殿的先辈若是被挖出来让众人唾骂,似乎也不错。” 一句话拿捏到长老的七寸。 他人将死,必然也是不怕死的威胁,可若因他而让占神殿的先辈荣耀毁于一旦,即便是死了,他也没脸去见先辈,愧对祖宗。 长老垂败的低下了头,老实的将话说了出来。 自神女没落,占神殿曾兴起过一阵,但很快随着神女被人遗忘,他们也渐渐的没落,不得圣上倚重,直至到了这一辈,他们测到了神女的迹象,只是没能将人带回来,上一任长老便离世了。 神女的痕迹再次失踪,后来偶然的机会,他与毒圣相遇,有了交情,借着毒圣,他知道了神女身上带有剧毒,不可催发,若提早催发便会毒发身亡,便一直等着。 他心里也有了私心,若他握有解药,那神女便会为占神殿所用,占神殿必会重振以往的风光。 只可惜毒圣对这事藏得紧,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毒圣将全部告知于他,虽是如此,他也了解到一星半点。 在北顾的最北边有一片海洋,被人称之为北海,穿过北海之境,偏可见一片孤岛,荒原万里,无人居住。 但在其一处 峡谷之中居住着隐世的医师后人,此谷为白山谷,谷中有一秘药,可起死回生。 “但这也不过是那毒圣的片面之言,究竟是否有这样的事情,尚且不知。”长老不敢得罪慕昊卿,好生劝慰。 *** 富锦心自醒来一遍后便又陷入了昏睡,脸色苍白,没了半点的活力。 知晓了消息,慕昊卿当即带着富锦心离开南皇,出发北顾。 不论真相如何,他都要去试一试。 富锦心期间醒来过一次,看着他担忧的目光,心疼的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生死之事,由天不由己。 她嘴角咧开一笑,轻哄着他。 “眉头皱着都不像你了,别担心,昨夜我预知过了,我命大,死不了,孩子也会安然无恙的。” 话音未落,唇间便被狠狠的压着,带着撕咬,像是要被他吃入腹中一般。 直至她受不住的微微推开他,慕昊卿才起身,目光却是阴沉的,阴郁的紧。 他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不许说。” 不愿听她说出那不吉利的话,也没拆穿她的谎言,就是拼了命,他也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富锦心扬首亲了亲他的嘴角,眼中含笑的应了一 声,埋首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渐渐的安宁下来。 即便是真的无力回天,她也要用药物撑着,直至十月怀胎,生下孩子。 可每每想到此处,她便心疼不已。 她不在了,却让他独自一人面对他们的孩子,感伤,教她如何舍得;可若不留孩子,难道真叫他陪着她一起死吗? 穿过来遇见他是她唯一的幸运,她真怕她死了,却又回到了现代,而他陪着自己死,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富锦心将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压下,只愿上天能够怜爱他们一些,她定当收回以往所有恶意,怀才救世,普度众生,感谢上天之恩德。 迷迷糊糊的,富锦心闭上了眼睛,身体越发的疲累,无力的躺在他怀里,近乎全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察觉到怀里人的气息微弱,慕昊卿手一顿,几乎是立刻的握住了她的手心,传输真气,然而以往管用的办法这会儿却失了效,半点也没有作用。 眼看着富锦心的脸色越来越差,气息将近没有。 慕昊卿是真的怕了,一双眼睛赤红,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 “燕七,药。” 马车外的燕七一愣,从未听到主子这般无助又无力的声音,心下骇然,当即将放在身上的药透过车帘送了进去,瞥见富锦心苍白的神色,他也愣住了。 余光只看得到一眼主子红了的眼眶。 轿帘被放下,慕昊卿颤着手,试图将那药喂进去,然富锦心红唇紧闭,没有半点的反应。 他扬首,将药放入口中,低首渡了过去。 到底是保存了长久的药,他不敢轻易让她服下,本想着到了让宁若颜来北顾看看再做决定,然而现在却是等不及片刻。 “溪溪,别那么狠心……丢下我。” 服了药后,富锦心一直没有反应,但微弱的气息还在,算是有了一线生机,慕昊卿命人加快脚步,跑死了六匹马才进了北顾。 富锦心昏昏睡睡,一日比一日迷糊,到了北顾这天,倒是醒了过来,许是久违的没有回来,热闹的集市气息让她心情好,整个人都看起来好了许多。 慕昊卿事先给顾安白写了信,他本是想让富锦心安置在皇宫内,毕竟人手安全,且有苏染染护着,但富锦心不愿进皇宫,总觉得束缚。 商量之后,富锦心回了秦家。 秦家也算是 她的娘家,她回家住,秦子晋和何笙暖都高兴不已,尤其是七宝,欢欢喜喜的叫着姐姐,只是看她脸色不太好,没敢太过闹腾,待了一阵便离去了。 几乎是她刚到秦家的时候,苏染染便来了,宁若颜从接到信的那一刻便启程,富思晏也随同她一块来了,不早不晚,刚好一块来了。 不过几个月不见,富锦心就瘦了一圈,整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富思晏看的心疼,即便知晓不关慕昊卿的事,也没忍住的与他出去过招了两回。 慕昊卿心情亦是不好,顺着他的意思,倒也没真出几分力,恰到好处罢了。 一个时辰后,宁若颜从房里出来。 “姐姐的情况如何?” 宁若颜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带着人到了院子里,这才开了口。 “情况……不太好。” 一句话开口,众人皆是沉默,苏染染顺时红了眼眶,泪珠在眼里打转。 宁若颜眉头紧皱,压下心里的难过,将实情说出来。 “毒发的太快,压根克制不住,她之前可能服了什么药,暂缓了毒性,可也只是杯水车薪,再加上她腹中有孕,吸取她的营养,精神也有所受影响,怕是时日无多。” 第698章 我会听话的 院内死寂,气氛沉静。 慕昊卿将剩余的三颗药给宁若颜。 “看看这个是否有救。” 宁若颜拿着药进药房研究去了。 秦子晋此刻不在京城,何笙暖驻守,因着他时常有伤,便在府内设了药房,如今倒也算方便。 慕昊卿与顾安白移步到客房,苏染染怀有身孕,这会儿情绪不稳,却执意待在富锦心身旁伺候,夏凝在一旁小心伺候。 富锦心这会儿醒着,见她眼眶红红的,心下叹息。 “那些老臣可还为难你?” 苏染染摇了摇头,不愿她多说话,浪费力气,便说个不停,说些富锦心想听的话。 “头三月没宣扬出去,他们便急着给他纳妃,人都明晃晃的送进宫内了,他一生气,便杀鸡儆猴,斩了那人,后来他们便不敢多言了,只不过偶尔也提及,倒是催的不难紧了。待有孕的消息传了出去,便都消停了。只不过都盯着呢,我按照你说的,特地让人知晓怀的是女胎,各自便又坐不住了, 不过到底不敢做的太过明显,安分着呢。” 事情再闹,也闹不到苏染染面前,顾安白都不让她知晓便都处理掉了,至今宫内也只有她一人 ,就连宫女都缩减了不少,这是顾安白给苏染染的独宠,旁人即便是有意见,也不敢多言。 “虽说有皇帝护着,你也不许委屈了自己,该发火发火,该动怒动怒,就是皇帝有意见,姐姐也给你撑腰,怕不得他。” 苏染染说的安好,可富锦心还是听出来了。 顾安白对她好不错,可到底还是君主,既是顾及天下,也要顾及她,总有两者不能平衡的情况,她怕就怕,苏染染为了顾安白,而委屈了自己。 一旦有了苗头,后面势必就会越来越多,最后的结局见不得好。 “那是,我有姐姐还有舅舅,断然不会让他欺负去了,所以,姐姐,要好好的才是,我可还等着你撑腰呢。” 苏染染笑着说话,可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小时候她多是护着姐姐,大了,却是姐姐护着她了,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却不想眼看着各自幸福美满,却又面临这样的事情。 上天如何能这般薄待姐姐,让她遭受此番劫难。 富锦心嘴角咧开笑了笑,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小声的轻语。 “别怕,姐姐在呢……我累了,歇息一阵。” 苏染染见她 连话都说不全,便累的闭上了眼睛,到底是没能忍住,咬着唇的无声哭泣,泪珠一颗又一颗,眼眶红如血。 另一边,慕昊卿将事情交给顾安白,借了一队人马,便蓄势待发准备出发北海之境。 顾安白深知此行危险,却拦不住他,只能尽力安排最好的人,让他得以后顾无忧。 “西楚便多劳你照看一些了。” “兄长客气了,愿兄长此行如愿归来。” 兄弟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楚有慕言和顾安白的照看,慕昊卿放心,燕七此行与他同去。 宁若颜那边也有了消息。 “这药都是用三十八种名贵之药制成的,只是时间已久,药效大打折扣,仅有一半,可隔段时间喂她服下,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撑三个月,越到后面,药效越低,几乎没什么用。若找不到解药,便只有……” 宁若颜也费尽心力要寻解药,可对毒十分了解的富锦心,也还差了药,更遑论她。 “三个月……够了。” 哪怕拿不到想要的,他也回来,陪着她一起。 富锦心刚刚陷入昏睡,慕昊卿陪着她,直至翌日下午,富锦心才悠悠转醒,他喂了些清粥,这 才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吻上她的红唇,眷恋不舍,缠绵缱绻。 “瘦了,多吃些长肉,抱着舒服。天气好的时候,让人推着你出去晒晒太阳,阴冷天别贪玩出去,若着凉了,我饶不得你。” 平日里话不多的人像是个唠叨的小老头子,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叮嘱时还夹杂着恶狠狠的威胁。 富锦心何曾见过他这般可爱的模样,心里欢喜的紧,忍不住的搂进些,扬首欲亲吻他的薄唇,却意外的吻上了他脖颈处的喉结。 喉结轻滑一下,她像是被烫着一般缩了回去,脸上有些红,连带着近日苍白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慕昊卿垂下眼帘,手指念念不舍的抚过她的红唇。 “溪溪,别在这个时候勾我。” 富锦心靠着他,小声嘟囔。 “还不是你太勾人了。” 听个分明的慕昊卿:…… 两人腻歪的待了一阵,富锦心便昏昏欲睡,眼神不甚清醒,直至躺下,她才睁开了一条缝,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掌,念念不舍。 嘴角的笑意垂了下去,她勉强的扬起笑容。 “我会听话的。” 所以你要安全回来。 明明谁都没提起离开的 话题,但他们都知道,分别就在眼前。 慕昊卿声音暗哑的应了一声,轻拍着她,哄她入睡。 直至眼前的人呼吸平缓,他才念念不舍的将手收回,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离去。 燕七带着人已是整装待发。 富思晏一群人在等着,富思晏要跟着去,被慕昊卿拦下。 “她的侄儿若是没了父亲,她愧疚难安。”哪怕是死了,也不会平缓。 富思晏沉默,想骂他一句,咒他早死,都说不出来。 宁若颜安抚的拍了拍富思晏的手,继而将手中一块小巧的牌子递给了慕昊卿。 “这是我早年间偶遇一名医者他所赠的,他说来自云山谷,我本疑惑世间哪有此地方只当他胡说,便没放在心上,但这牌子精巧,便留了下来,对你或许有帮助。” 那牌子似玉非玉,只单独一个云字。 当年她收下后便放于闺阁之中,好在宁国公府还算人性,没把她的东西丢掉,她翻找一阵才找了出来。 慕昊卿接过。 “多谢。” 时日不早,众人便不多留,望着他翻身上马离去,愿他能安然回来,亦能如愿归来。 天色渐沉,慕昊卿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之中。 第699章 丢下海里 前往云山谷的路上有一片海域,有顾安白的安排,慕昊卿一行人顺利登船行驶向那片海域。 一眼望去,广袤无垠,无边无际。 海的宽阔难以想象,不免叫人想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几日天气尚且不错,一路无阻,然眼看着要登陆之时,天气骤变,阴云万里,海浪翻卷,整艘船都晃动不已。 暴雨来袭,船只无法前进,只有寻了一处避风之处,暂且将船停下休整。 翌日雨停,却是大雾弥漫,失了方向。 慕昊卿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时日越久,他心里便越担忧。 好在太阳一出,大雾便退散,没多久,便登了岛。 一行人整装,慕昊卿巡视四周情景,蓦地眼睛看向一处。 西拐角有一处暗礁,礁后露出一抹白,他挥了挥手。 “燕七,去看看。” 在一旁清点工具的燕七闻声走了过去,片刻后从礁石后拖出一个白衣公子来。 看着燕七粗鲁的拎着那公子的腿将人拖了出来,慕昊卿扫视了一眼。 燕七忽的感觉一冷,讪讪的将那人放下。 日光正盛,那人浑身湿透了,一袭白衣靠在身上,眉目似画,肌肤白的发光, 一点都没有男子的感觉,倒像是个姑娘。 可看那脖颈处,的的确确有个喉结,确实是男儿无误。 慕昊卿低首打量了一番。 “将人送到船上照顾一番。” 云山谷情况未明,既能在这岛上出现,多半也是有关系的。 顺手救了,或许对他们也有帮助。 燕七一下就明白慕昊卿的意思,在那公子的胸膛上双手交叠按压了几下,一口水随之而吐了过来,眼刚睁开,便又晕了过去。 试探了一分,见还有气息后,燕七便将人扶到船上去休息,慕昊卿随处走走,查看地形。 岛上如长老所说,一片绿林遮盖前方的道路,空中隐有鸟兽嘶鸣,想来,林中野兽众多。 望着那密林,他眸中隐有思量。 晌午时分,那人醒了。 “你们是什么人?”白衣公子轻声淡语,丝毫不见畏惧。 本就是好看的人,如今醒了,眸光清澈,飘飘欲仙,似非凡人,就连嗓音都是如他的人一般,清色的很。 “慕昊卿,家中夫人病重,前来云山谷求药。” “云山谷不赠药亦不卖药,去了也是白去,请回吧。”白衣公子站起身,方才燕七见他衣服靠在身上 ,便给他换了一件,他们一向喜欢深色,便换了蓝衣。白衣似仙,蓝衣却是多了抹阴柔。 方才他醒来,光顾着询问眼前这些人了,这会儿才瞧见衣服换了,脸色骤变,不过也是转瞬,思及前后因果,又都是男儿,便没那么计较。 但好歹旁人也是救了他一命,态度倒没那么冷淡。 “既是求到了云山谷,想来已是病入膏肓,如此还不如早些回去,尚且还能多相处一些时日。” 他是好心提醒,却是触了慕昊卿的逆鳞,脸色骤变,目光阴鸷的盯着他。 “燕七,将人丢进海里,怎么救的怎么送回去。” “是。” 那公子脸色变了变,亦是被慕昊卿身上的气势给惊到了,不过神色倒是不急不缓,拿出了身上的药囊。 “不想受苦就别动。”白衣公子目光瞥向燕七。 懂医的人想要教训人,也不过就是点药材的事,出行在外,若无傍身实则找死。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慕昊卿。 他手中的药尚未出手,慕昊卿已是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人从船上给扔了出去。 “噗!” 猛地摔进了海里,云景明喝了好几口海水,嘴里咸的要命,连 连吐出好几下。 “就你这样的,能求到药那都是祖上烧高香得来的!” 从未如此动怒的云景明恶狠狠的看向了慕昊卿的方向,起身往岸边走去,救人又丢人,算是两清了,再见到,他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船内,眼看着慕昊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燕七打了个颤,斟酌着开口。 “属下派人跟着他?” “留一部分人待在原地候命,随时注意动向,另一部分与我跟上,无需教他察觉。” “是。” 燕七去准备了。 慕昊卿低首摸了摸腰间的香囊,眼中是深深的思念。 不知溪溪如何了。 思及此,他眸光墨色更深。 远在北顾的富锦心陷入了昏睡中,已是多日未醒了,夏凝跟在一旁伺候,每日换着花样的做着营养汤送入她口中。 不过短短时日,富锦心像是瘦了一圈,本就是没几两肉的,现在一模都是骨头,她看的心疼。 好在她虽是昏睡,但还能喂进去些。 宁若颜一直在研究着药,将富锦心之前研究的拿过来继续,只可惜她对毒懂得不多,研究的比较困难。 富思晏不敢将这事告诉父皇母后,只推脱有事,要待三个月 ,让他们帮忙照顾两个孩子,好说歹说是糊弄过去了。 何笙暖每日也会带着七宝过来,七宝喜欢富锦心,会说些有趣的事情,尤其是盼望着能够早点见到富锦心肚子里的孩子。 每每何笙暖和他说,那是外甥、外甥女,可七宝年纪小,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趴在富锦心的身边,摸着她的肚子叫弟弟妹妹。 无奈,何笙暖只得随他去了,只想着大了再好好的教。 富锦心隐约的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她知道自己睡的太久了,耳边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可她醒不过来,就像是被禁锢在那身体里。 生命在流逝,她能感觉的到,却无能为力。 渐渐的越来越虚弱,当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之时,她觉得自己忽然轻松了一分,耳边隐约传来了慕昊卿的声音,好似离得很远,又好似离得很近。 她想要细听睁开眼睛时,轻松陡然消失,身体又变得沉重起来,光亮消失,她又恢复到黑暗之中。 耳边又传来七宝说着趣事的声音,仿佛刚刚听到慕昊卿声音的那一瞬间,只是她因为思念产生的幻觉罢了。 身体依旧沉重,她明明醒着,却睁不开眼睛。 第700章 魂魄离体 云山谷居住地隐秘,外人不得入。 虽是隐居,但他们也需要出入,云景明便是外出采药,却因暴雨而意外跌落水中的,若非慕昊卿等人路过,或许真等谷内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毕竟外出采药,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 密林中多有野兽出没,他们私底下便从岛的边缘处开辟了一条小路,一路洒了避蛇虫的药,也是为了谷中人的安全。 云景明虽是觉得慕昊卿救他是不怀好意,但到底也是欠了人命,因而在察觉身后有人跟着的时候,倒也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毕竟就算到了谷外,能不能进去全凭他的本事。 一路带路,带着人到了峡谷外围,他身形一晃,已是不见了。 燕七着急忙慌的从后面出来,四处察看,绕了几圈也没发现人,脸色有些难看。 “主人,人跟丢了。” 慕昊卿倒没多少意外之色,看了眼四周,峡谷蜿蜒,入口处繁多,一旦进去迷了路,想要出来便是不易。 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他下了命令。 “停下休整,明日进峡谷。” 云山谷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无处可寻,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进去 。 哪怕慕昊卿心里着急,也不得不几番思量。 夜如墨,天空隐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暗卫都入睡了,燕七守在慕昊卿的身侧亦是闭上眼睛。 慕昊卿环着手臂半靠在树上,眼睛紧闭,似是酣睡,可唯有那隐隐动的眼皮在昭示着他并未入睡。 “卿卿。” 恍惚中,他仿佛听见了富锦心的呼唤,紧闭的双眸顿时睁开,眼眸深邃如墨,映照着面前的点点星火。 他眉头轻拧,就连鼻息间都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富锦心身上的香味。 慕昊卿不知道的是,富锦心半跪在他面前,凤眸深深的盯着他的面容,看进他的眼睛里,她缓缓的抬起手,欲触碰,却是扑了空。 她的手径直的穿过慕昊卿的身体,宛若虚无。 若非她之前特意回去看了一下,她怕是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才会出现这种魂魄离体的状态。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的就变成了这样,出现在他身边,但他看不见她,她像是一缕幽魂,无所归处。 或许是因为她曾从现代而来,才会出现了这种情况。 富锦心没来得及多想,一股巨大的拉力突然将她拉了回去,她像是 重新回到了那个黑暗的驱壳,眼前再无慕昊卿。 耳边传来若颜的声音。 “溪溪她今日情况如何?” “夫人今日情况尚好,膳食都喂了进去,脉息也正常。” *** 天亮之后,慕昊卿便带着燕七等人进了峡谷,里面虽是蜿蜒,道路复杂,但有人走过和没人走过还是有区别的,侦查一番,倒也不算无迹可寻。 虽是如此,他们找白山谷也找了整整三天,此时,他们在一汪清泉旁停了下来。 “这怎么好像来过?”燕七挠挠头,目光四处看看,越发觉得像了,就好像昨日刚刚来过。 慕昊卿目光沉沉的巡视四周,忽的抬手向泉水旁的石头后挥了过去。 一掌过去,泉水波动,石头应声而碎,石头后的人应声而倒,痛叫一声。 “哎呦!” 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声,燕七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有些怀疑的揉了揉眼睛。 他一向警觉,没道理被人跟着还没发觉啊。 “这是……这是哪冒出来的?”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天上掉的了,随后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 怎么听了一阵神女的事,都觉得自己玄幻了呢。 慕昊卿闻声,回头看了一 眼燕七。 燕七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心里备受打击,走过去目光审视的看着那姑娘。 小姑娘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这样,生的乖巧,眼睛里亦是天真无暇,却不乏鬼灵精怪,即便现在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害怕的,反倒是觉得越发的好玩了一样。 “你刚刚那招好厉害啊,能教教我吗?”小姑娘一口劲的绕过燕七,径直的来到了慕昊卿的面前,目光里难掩惊喜和欢悦。 燕七见慕昊卿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走到他身边挡着他,质问着眼前的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我们身后?” 没有在慕昊卿面前的那种乖巧,面对燕七时,小姑娘就差没把眼睛长在天上了,仰着脖子,趾高气扬。 “我叫云若南,白山谷的人。我知道你们要去找白山谷,所以弄了点小动静,让你们绕了几圈罢了。看在这位哥哥长的这么好看的地方,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白山谷外人不得进,还是趁早离去吧,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云若南也是这两日偷偷出来的,偶然发现了他们,如她所说的那般,见慕昊卿好看,便‘委婉’的 提醒一句。 听说她是白山谷的人,燕七的脸色正经了不少,态度也好了许多。 “云姑娘,我们夫人生了重病,急需你们云山谷的药,还望云姑娘能够帮上一帮,我们定当重谢。” 云若南闻声顿了顿,她只知道他们要进白山谷,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听到这话时是哑然的,眉间皱着看向慕昊卿。 很显然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已是成亲了,还是为他夫人求的药。 身为医者,自有仁心。 但云若南也没忘记谷中规矩。 似是看出了云若南的为难,慕昊卿声音清冷。 “无需姑娘如何,只需带我找到入口,余下便与姑娘无关,方才那招式若无内力深厚,学不得,但我可让人教你些防身术,于姑娘家也有益。” 声音虽能,但难得是慕昊卿能够与无关紧要的人说那么多的话。燕七在一旁心有难过,他们主子何曾需要这般与人说话。 果然,夫人就是主子的命啊,只望夫人能够多撑些时日,等到他们回去。 闻声,云若南的眼睛亮了亮,眉间也松了开来,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需得蒙着眼睛,这是进谷的规矩。” 第701章 你要缠心丝? 云若南提的要求不算过分,燕七等人便如她所要求,蒙上了眼睛。 见他们这般乖乖听话,云若南眼中多有惊讶,脚步慢慢的向后,目光警惕的看向她们,趁着他们眼睛看不见的时候,猛地抬脚便往后跑。 慕昊卿耳朵轻动,身形一动,眨眼间已是落在了云若南的面前,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眼上的黑布未拿掉,只是声音已是跌到最低。 “事关我夫人性命,我如你所愿,愿你也乖乖的。”刀锋轻动,紧靠着云若南的脖子,只要她再动一下,便是血溅当场。 云若南被慕昊卿给吓到了,整张脸都没了血色,却也倔强的站在那里没动。 “我又怎知你们是否用这事诓我,我阿爹说了,谷外的人最是阴险狡诈,信不得。你要杀便杀,但我提醒你,我阿爹可是最疼我了,他是白山谷的谷主,你若真杀了我,我阿爹定当饶不得你。” 声音里难掩颤意,还要装作无畏的样子,不过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既是他疼你,那定也舍不得你,如此是最好。我无意打扰谷中安乐,只是想救我夫人,拿到药便走,绝不停留。” 这话已 是说的很明白了,况且慕昊卿眼睛上的黑布未拿,燕七等人亦是如此,这便是给她最大的诚意。 现在对慕昊卿来说,唯有富锦心最重要,旁的掀不起半点波澜。 云若南皱着眉头的看了他一阵,最终趋于现在的情势,她正是如花的年纪,也怕死的很,没想到这人和他的面貌一样冷,半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无趣极了。 “看在你对你夫人如此情深的地方,我便应了你,带你入谷,但你也要做到你说的,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慕昊卿默默地收回刀,将刀还给了暗卫。 “跟我来。”云若南转身离去,她自知慕昊卿武功高强,即便是蒙着眼,也厉害的很,倒是不敢像刚才那样逃跑了,认认真真的在前方带路。 *** 云景明穿着湿哒哒的蓝衣回了谷,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熟人。 “阿明你这是怎么了?” “不巧遇了水。”他对着正在晒药的云伯摆了摆手,不远处还有孩童的嬉闹,妇人则三三两两的成团说着有趣的事情。 “那得快去换了衣裳,别感冒了。虽说一帖药便好,可也是受罪啊。” “知道了云婶。” 云景明认真 的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却又转身回来。 “云伯、云婶近来谷外多了不少的外人,若无必要,还是让谷中的人尽少出去。他们人……”云景明顿了一瞬,继而继续开口。 “他们虽说人也不算坏,但怕与之起了冲突,最好不要出去了。尤其是阿南那丫头,要多盯上一些。” “好端端的怎么来了外人?” “让人都机灵着些便是了,小姐还被关着呢,应该没什么事。” 云景明交代之后便往自己的小木屋而去,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他走后,谷中的人还在谈论着外人的事情。 他们也万万没想到,本该被关在屋里的云若南却是在之前就瞧瞧的偷跑出去了,还把人给带了回来。 *** 彼时,云若南将人带到了峡谷的门口。 峡谷崎岖,路不好找,若非谷中人,很难寻到,因而这白山谷的大门倒是简易的很,石头砌成的拱门型,上面用木头做成的圆形写成的‘白山谷’三个大字,门口更是空荡,连个拦门的都没有。 如此简易,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某个山寨呢。 慕昊卿已是将脸上的黑布拿掉,看到云山谷时,脸上的冰冷也缓和 一些。 “多谢,方才所说皆应,燕七会叫你一些防身的功夫。” 被点名的燕七看了一眼云若南,莫名的就觉得自己多了个麻烦。 慕昊卿的态度如此的诚恳,云若南想起自己还在惩罚中,却又偷偷的跑出来,还把人给带回来了,就觉得头都疼,她走动了两步,打着商量的看着慕昊卿。 “要不……你看你夫人缺什么药,我帮你带出来,你们拿到药就尽快走吧。”这样还算神不知鬼不觉,阿爹身后就算知晓了,这人都走了,死无对证,也就过去了,她定多再被关两天就没事了。 若她真把这么多人带进了谷中,那可就不是关两天的事情了。 云若南的如此做法,让慕昊卿都有些意外,燕七更是不解。 看着她的神色,转瞬慕昊卿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如此倒是多谢姑娘的相助,姑娘还想要什么,尽可说,定当竭力而为之。”若是真的能如此顺利的拿到药,慕昊卿也不介意再多报答些。 这谷中人如此的怕外人,他们进去了,怕也是多些麻烦,有个‘内部人’的确省事多了。 “白山谷的药虽然多,但都在……有专人保管 ,你且先看看你要什么,我看能不能办事再说,若不好取的,你们还是直接回去吧。” 真要是不好取的药,她就是死了,阿爹也不见得会给。 “听闻白山谷有一秘药藏在深渊……” “你要缠心丝?!” 云若南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声音略大,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身后便是云山谷的大门,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像是摇拨浪鼓一般,摇着头,转身就跑进了白山谷内。 溜得比兔子还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一般。 看着云若南的神情,慕昊卿也反应过来了,脸色渐沉。 他取药心切,倒是忘了,既是秘药,纵使是谷主女儿也拿不到,是他急切了,未取药,便先露了来意,怕是将事情推入更复杂之地。 “主子,可是要将人追回来?还是跟上去?” “不必,已是打草惊蛇,在谷外休整两日,勿教人发现。” 燕七不懂慕昊卿的意思,明明都已经到了门口了,虽是如此,倒是极为听话的寻了地方,离入口处不远。 暗卫最擅长的便是隐匿,如此倒对他们来说是容易。 谷内,云若南惊恐的一路前行,如同一阵风一般。 第702章 不好养 “哎,刚刚那是谁啊?我怎么瞧着像是小姐啊。” “你眼睛看花了,小姐还被关在屋里呢,怎么可能出来,估摸着是李姐家那小丫头。”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像了。” 云伯、云婶相护搭着话,没把这事放心上。 那厢,云景明刚刚沐浴出来,便瞧见了本该关屋里的云若南。 “站住,你这是从外头回来的?” 陡然的被叫住,云若南一阵的心虚,神色都有些慌张。掩盖似的走到了云景明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 “嘿嘿,明哥哥你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你最好了,回头我多陪你去谷外摘药好不好?不然,若是让我阿爹知晓了,我怕是又得挨罚。” “你既是知晓,还明知故犯,就是仗着云叔叔疼你,你也该是让人省省心了。”云景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这阿南从小就是在谷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性子是越发的收敛不住,这要是去了外面,保准吃亏。不过她没事也去不得外面,他倒是想多了。 云若南听云景明这意思,当下眉开眼笑,知道他是不打算追究了,又陪着说了一阵。云景明想起遇到 的人,便叮嘱着让她近日少出门。 云若南听得是冷汗直冒,犹犹豫豫,想要将这事情与他说,可转瞬又觉得那些人虽是要进谷,可想要秘药是不可能的,应该拿不到就走了。 自我安慰着,云若南便停住了要说出口的话,敷衍的应了两声,就连忙的赶了回去。 *** 月夜寂寥,谷中一片安静,忽的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进了谷,随后分开,四处转悠。 这两人便是慕昊卿与燕七,他们在谷外驻扎,趁着夜色前来白山谷打探。 谷里除了药香味比较重一些,其余的倒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云景明白日落了水,这会儿正不太舒适,便早早的歇下了,相反云若南则惶惶不安。 也不知晓那些人走了没有。 她盼着人走,却又不敢再出去,免得碰上,这事更不敢跟旁人说,急的心神不宁,屋内来回走动。 后来实在是心烦,索性扑上了榻,蒙上了被子,想要直接睡过去。 片刻后,她闷红着脸从被褥里抬起头,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随后简单的梳理一下,便往云景明的屋里去了。 “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呀?”服饰她的 丫鬟见她出去,急忙的跟上,却被她呵斥于原地。 “我随处走走透透气,不用跟着我。” 云若南本意是真的想随处走走,结果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云景明的房门口,思虑再三,她还是推了门进去。 “明哥哥你睡了吗?” 她站在外屋轻唤两声,许久都没得到回应,觉得他可能睡了,便要走,可又觉得不太对劲,便又转身回来往里屋去。 “明哥哥?” 她又叫了一声,回应她的是两声咳嗽,还有些厉害,像是要咳出血一般,她觉得不大对劲,加快了脚步过去。 榻上的人面色红,闭着眼睛,像是热的慌,被褥都掉了一半,额间发湿哒哒的靠在脸上。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果然触手滚烫。 这下也顾及不得自己烦忧之事,立刻去煎了药,用帕子给他擦拭一番,散散热。 等一番功夫下来,夜渐深。 不过云景明的风寒却是退了,脸色不似刚才的那般红。 犹豫片刻,她小声的在一旁询问着。 “明哥哥,你好些了吗?” “唔。”云景明虽是风寒,却仍有一丝回应,不甚清晰。 “我……我今天碰到了那些外来人,本 以为是普通的求药,万没想到她们竟是想要缠心丝。虽说缠心丝放的位置极为安全,可我还是有一些担心,那人的武功还是很厉害的,长得也很是俊俏,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说着说着便不由得将话题偏了,云若南摇摇头,连忙的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你说,缠心丝会被他们拿到吗?” 云景明迷迷糊糊的,听到什么就下意识的回答什么。 “缠心丝长在深渊,极为苦寒,想要取,需得从云叔叔那知道入口,但是取它不容易,养它更不容易……”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云景明不肯再说,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 只想诉说,无意中听到重要事情的云若南一脸懵,也不敢再问些什么,将被褥给盖好,见他平安熟睡,才是真的放了心。 “既是明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便是没什么问题了。” 云若南小声的呢喃,脚步欢快的回了屋安睡。 屋顶之上的慕昊卿趁着夜色转回了驻扎之地,燕七那边没什么事情,早早的便回来了,见慕昊卿也回来,便要迎上去。 看清他的眼神后,便没多言,转身去休息了 。 慕昊卿没什么睡意,拿出皮革和笔,将刚刚所去过的地方都画了下来,他画的极为仔细,每一处都标好了,直至天将明才堪堪停下,休息片刻。 燕七醒了后就去找慕昊卿,将自己昨晚打探的都说出来,他说,慕昊卿画,不多时,一张云山谷的布局图便显露在面前的皮革之上。 慕昊卿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如云景明所说,要想取缠心丝,必须要与云山谷谷主打交道,先礼后兵,若礼不行…… 燕七默默地为云山谷祈福,希望他们还是知趣些,毕竟主子要是真放在了心上,那边不是一个死字可以言明的了。 云景明不知自己迷糊间透露过什么,只记得云若南照顾他,说了些话,至于说了什么全忘在了脑后,他也没去计较。 云若南更是在知晓不会出事后,心安理得的睡了几天好觉,以至于等人真的上门时,才开始觉得心慌。 了解的差不多,慕昊卿便直接带着燕七从白山谷的正门而入,彼时谷内忙碌的众人,忽然瞧见这么一队人进来,都惊得瞪大眼睛,呆立在原地,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燕七上前一步,率先开了口。 第703章 分明是别有目的 “在下燕七,身后乃是主子慕昊卿,夫人重病,特来白山谷求药,望诸位能够相助,此乃小小心意,不成敬礼。”随着燕七的声音落下,身后的暗卫便将一箱箱的东西提了过来。 白山谷不通外人,即便是用银两,那也是极少数的,且谷内百姓和睦,谁家缺短,补补也就有了,故而慕昊卿给的不是银两,而是一些药材。 来之前,他特意从顾安白的国库里寻了些奇珍异宝,也算是‘诚意’。 众人本就是愣着,互相的看了看,对那箱子里的药材也是感兴趣的,但理性克制着,云伯算是年长又有地位的,态度客气。 “云山谷不迎外人,但既是公子诚心求药,还请公子在这暂时歇脚,我们去请示谷主。” 慕昊卿额首,在一旁寻了处坐下。 谷内的人警惕的看了她们一眼,当即围上了云伯,‘小声’的道: “空口无凭,谁知道是真是假,这些年打主意的又不少。” “不过那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几个人七嘴八舌,云伯应付后便离开了,临走前让他们离得远些,免得产生纠缠。 云若南这两日睡得好,等一觉睡醒之 后才知晓有外人进谷了,惊得她脸上顿时血色。 “那人呢?” “谷主正在前院招待,听说那位公子长得极为的俊美……”丫鬟说了两句,才惊觉小姐的脸色不对,连忙停住了。 云若南不安的来回走动,本以为应该离去的人却又回来了。 走了两步她又定住了脚步。 就算来了又如何,缠心丝他取不走,不过是无功而返罢了。 思及此,她心里安定了些,不过让人随时注意着前方的动静。 白山谷谷主云致年过四十,却依然如三十那般年轻,岁月仿佛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或许云山谷的灵气极为的养人,他的精神很好,一双温和的目光,不难看出也是个温柔的人,只不过有着岁月的沉淀,更加的沉稳。 在慕昊卿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也没有立刻将人赶出去,而是将人给安排了下来。 云若南听到这消息得到时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往她爹那去。 彼时,云致正在书房之中。 “阿爹!” 门忽的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云致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脸上的怒火瞬间转变成无奈。 “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阿爹又不要求你成什么淑女,但你这风风火火的,阿明都没有你这么调皮,你说说你……” 云致对这个女儿是真的没办法,打不得、骂不得,更舍不得她吃苦受委屈,以至于养成了现在的样子,每每看到便忍不住的要说起长篇大论。 云若南听得头疼,连忙的跑到云致的面前,一副认真听进去的模样。 “阿爹,您说的女儿都知道,我这不是陪着您,让您开心嘛。要是换了旁人家,巴不得有这么一个乖巧可心的姑娘,您说是不是……” 哄了半天,云若南才将人给哄好了,眼睛转了转,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了慕昊卿的事情。 “阿爹,我听闻我们谷里来了人啊,是谁啊?” 听闻这话,云致猛地回了身,目光打量的看着她。 被他盯的发慌,云若南垂下眼睛,往旁边转了转,仿佛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问这做什么?你乖乖的待在谷里,若是再给我惹事,你就一辈子待屋里别出来了!”云致没看出什么,但思及方才所见之人,脸色还是沉了沉,多了警告 。 “我这不是好奇嘛,我听说他们是来求药的,我们谷里从不让外人进来,更不赠药,您怎么把人给留下了?”万一是图谋不轨的呢。 对,就是图谋不轨的。 竟然想要缠心丝!! 思及此,云若南好奇的看了看她爹。 缠心丝是谷中秘药,她都没敢提起两次,这人来取宝的,她爹怎么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你少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来的那人不简单,但绝不是个温和的性子。不过是来找解毒的药材,让他们待几天,阿明找到了解药,让他们离去便是。你可别给我闯祸,这几天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屋里,别去招惹那群人。” “怎么就是解毒的普通药材了,他们分明是……”云若南激动,看了眼云致,将话咽了下去,硬生生的拐了弯。“分明是骗您的,要真找普通药材,他们至于不远千里的来咱们白山谷嘛,肯定是因为别的。” 难得的,云若南有这般想法,云致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颇有些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不过还是没跟她多言。 药材的确也是不好找,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那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 大,目光看着他时,他心里都有些颤。他几乎就可以确定,若他不同意,那个男人便会毁了白山谷。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能帮助,给了便给了,但若觊觎别的,他白山谷也不是吃素的。 云致没和云若南多说,让她老实待着便让她出去了。 云若南知晓慕昊卿的目的,却不敢说,只好先离去。 客院 慕昊卿与燕七住了起来,至于暗卫则去了谷外,避免与谷中人接触,他们‘势单力薄’,倒也会让人放松。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慕昊卿让燕七去寻云谷主,询问医仙的徒弟什么时候到。不如意外,得到的是等等的答案。 后来,慕昊卿便没让燕七再去。 一连两日,他们都在院中,没出院落,也没做什么,好似就没这号人一样。 云若南时不时的让人注意那院里的消息,慕昊卿越是没动静,她越是心惊,不过两日便等不住,亲自过去瞧瞧。 明明是在自己的底盘,却像是做贼一般猫着身子,交头接耳,像是怕人瞧见一样。 还没探听着什么情况呢,便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衣领,被迫的直起身。 “哎哎哎,谁啊!” 第704章 鸠毒 云若南恼怒的转身,看见那人,顿时缩了缩身子,恨不得缩到地里去。 “明……明哥哥。”她讪笑着。 “你在这做什么呢?” “我……我就是随便转转,明哥哥你怎么在这啊?” 云景明狐疑的看了一眼云若南,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玩闹,便没多想。 “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若南不满的嘟着嘴,小声的嘟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随即,眼睛一亮,上前挽着云景明的胳膊。 “明哥哥,你是不是要给他们解毒的药方,我来帮你吧。我保证不闯祸,就在你旁边看看就行。阿爹都说了,要我跟在你身边多学习学习,你不会阳奉阴违吧?” 炮语连珠下来,云景明竟是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里面的人虽是气场强大,但也不是什么坏心之人,便没说什么。 “你安分些,若惹了祸,看我就不救你。” 云若南一阵欣喜,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慕昊卿知道云景明会过来,倒没想到还是熟人,只是目光顿了一下,便若无其事,仿若不曾见过这人。 云景明也大人有大量,不去拆 穿他,只公事公办的询问他是什么症状。 在他们身后的云若南目光打量着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只偶尔看一下,自以为做的隐晦,可其余人都看的清楚明白。 “咳咳。”云景明轻咳两声,将云若南的视线拉了回来。 不知道这丫头又想什么,这般盯着人看。 “这毒的确很严重,既已到肺腑,还能撑住,也是个有福之人。” 这话算是夸赞,慕昊卿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可有解药?”即便是没有解药,若能多撑上一阵也是好的。 “可知这毒为何名?你提供的毒种类不全,相差一味,便差之千里,若能知晓名字,更会有益处。” 慕昊卿想了想,时间有些长,云景明几乎没想他能回答的时候,听到了答案。 “鸠毒。” ‘砰’的一声,云景明站起身,周身的东西都被带着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响。 他之前只觉得有些熟悉,可随后一想,这毒物无外乎就这么多,熟悉也是正常,可现在才知晓为什么熟悉了,竟是鸠毒! “明哥哥你怎么了?”云若南头一回见到云景明这般的失控,难掩关心的想要伸手,却被云景明下意识 的甩开。 云景明瞳孔缩了一下,复又伸手将人给拽了回来,拉在了身后,目光凛凛的看向眼前的人。 “若是其他,云叔叔吩咐的,我自是会尽力帮你配出解药,但既是鸠毒,你们便请回吧,这毒无解,节哀顺变。” 说完,云景明便拉着云若南离开,没待一分。 云景明的神态,慕昊卿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去查查云景明,事无巨细。” “是。”燕七应声而去。 *** 北顾将军府 今日天气不错,何笙暖和宁若颜将富锦心从屋里带出来,往屋外晒晒太阳。 苏染染时长也过来,只是她怀有身孕,情绪多变,顾安白便控制着她来的次数,七宝今儿个便去宫里陪陪她,少了他,这府里倒是冷清了许多。 富锦心自慕昊卿走后,便一直没有醒过来,渐渐的她们都习惯了。 只要人在,迟早会醒过来的。 “也不知殿下他们的情况如何,也没个消息回来。”何笙暖忍不住的轻叹,已是半个多月过去了,究竟如何尚且不可知。 难道真这么坐以待毙,只等着那边的解药? “白山谷不与外人通,没有通信也是正常,殿下心系 锦心,必然会安然回来的。”宁若颜出声宽慰,对慕昊卿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她担忧的是白山谷没有那传说中的秘药。 思及此,她便坐不住,继而又一头扎进了药房之中。 何笙暖也是心疼,知晓她近些日子一直待在药房里,命人多做了些有营养的膳食,时不时的送过去。 一转头,她好似瞧见了富锦心的手动了一下。 她的心都因此而停止了,目光定定的看着,然而盯得她眼睛都红了,那手却是没半点有动的迹象。 轻叹一声,瞧着晒的时辰差不多了,便又将富锦心移到屋内。 *** 白山谷内 云景明的事情不多时便传到了云致那,云若南被叫了过去。 方才,云若南一直跟在云景明的身后,可到了他屋里,便被他关在了门外,无论她如何叫,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她心里担忧。 便没再出声,只是站在门外等着,一直到云致来叫她。 “阿爹。”云若南的神色恹恹,连笑意都没了。 云致皱着眉头的看着她,心里多是有数。 “你刚刚在阿明那?” “嗯,明哥哥去给客人解毒方子,不过没说两句便回去了。阿爹, 你知道鸠毒吗?”说着,云若南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 她对医药了解的甚少,吃喝玩乐倒是在行。 说不准,阿爹能够知晓。 正想着,云若南便见云致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那位公子的夫人中的是鸠毒?” “听那位公子是这样说的。” 云若南不解,不知道这鸠毒究竟是什么毒,竟然让她阿爹和明哥哥都是这幅表情。 云致瞥见女儿探索的目光,神色变了变,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模样。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姑娘家就该知晓男女授受不亲,别总是去黏着阿明……” “我知道啦,知道啦。”云若南见她爹又要长篇大论,连忙开口,说完便离开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小时候是她阿爹要她和阿明哥哥一起玩的,玩的好他还挺高兴,等长大之后,却是越来越不高兴,往往都要念叨多少回了。 也不知道阿明哥哥怎么样了,那什么鸠毒真的那么厉害? 破天荒的,云若南去了药房查询典籍,让众人都楞了一阵,不过全当她是三分钟热度,没管她。 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还记得都是跟在阿明身后的。 第705章 若肯另娶 当天下午云致便来到了慕昊卿的客院。 慕昊卿早有预料,并无意外,燕七奉上了茶,明明是客,但更像是主。 “这两日,慕公子住的可还好?” “多谢云谷主的款待。不知云公子何时能调配出解药?内子病重,迫在眉睫,还望云谷主谅解。” 一字一句恰到好处,云致表情动了动,抬头看了看慕昊卿,继而开口。 “我已听阿明说了,慕夫人这毒白山谷也无能为力,解不了,还望慕公子节哀。不过,我让谷中之人多搜罗些奇珍异草,望能有所帮助。”说着,云致露出惋惜的表情。 慕昊卿神色无恙,一直听着云致说完,收敛起严肃的表情,换上了漫不经心,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谷主的诚意我收到了,既是云谷主肯诚心帮助,我自也不会有所亏待,需要什么只管说便是,只要……云谷主说出缠心丝入口便可,置于如何取,便不劳云谷主烦心了。” 云致的脸色骤变,温和的神色退却,目光不断的打量他。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明了慕昊卿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缠心丝。 也难怪,鸠毒 的毒性强,却又发作慢,能撑到如今,也非凡人,看来,这缠心丝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场面一时安静,谁也不曾说话,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北顾将军府 夏凝照例这个时间点来给富锦心喂些汤水,待喂完了,便给她擦拭一番。 她手一顿,整个人都有些颤。 “夫……夫人?” 夏凝轻唤着,手再次的放置在富锦心的鼻息间。 只觉那里冰凉一片,无半点气息,吓得她跌坐在地,整个人都没能回过神。 眨眼间,她猛地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 “太子妃!太子妃!” 宁若颜正从药房里出来歇息,远远的便听闻夏凝急切的叫喊声,担忧富锦心出事,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忽然没了气息了。”夏凝已是落泪,泣不成声。 宁若颜闻声大骇,连忙进屋,探了探富锦心的鼻息,狐疑的看了眼正从外面进来的夏凝,复又坐下,凝神给富锦心把脉,片刻后才松了手。 何笙暖也因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不敢出声,站在一旁。 “锦心的情况还好,脉息虽还是弱,但近些日子是不会有问题的 了。”她放下了心,听着的人也放了心。 夏凝还有些错愕,她方才是明明感受到的,怎么会没事? 她觉得有些怪异,却说不出上来。 “你近来一直贴身照顾,精力都放在这上,许是恍惚了,你好好的去歇息两日,这里自有人照顾,等你歇息好了,再来照顾锦心也不迟。”宁若颜担忧的看向夏凝,方才那一瞬,当真是要将人给吓死了。 “锦心也是在意你的,你若因她而累倒,她醒来也该是要伤心的。”何笙暖也劝慰。 夏凝思及方才自己所为,也不由得皱眉,便只好应了下来。 也算是有惊无险,夏凝回去歇息,何笙暖安排可靠的人过来照顾富锦心,宁若颜不太放心,守着一阵。 她们不知,富锦心的魂此刻已是离体,再次来到了慕昊卿的面前。 富锦心知道自己一直在沉睡,醒不来,陡然间亮光一闪,她便来到了慕昊卿的身侧,只是他仍旧看不见她而已。 许久未见,再见他时,她总觉得恍如隔世。 她颤颤的伸着手过去,触摸仍是一片虚无。 心间陡然涌起一阵失落。 看见却触碰不到…… 慕昊卿只觉脸侧一阵寒风 而过,眉目轻拧,看了眼门窗,皆是关闭,不解这风从何来。 他只是因风而皱眉,看在云致的眼里,便是别样意思。 “慕公子既是知晓缠心丝,那也必定知晓这缠心丝乃我白山谷秘药,如此重要之物,慕公子又何以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云致再开口,声音微沉。 不等慕昊卿开口,便又径自说话,语速极快。 “若慕公子真想要,也未必不可。小女已到适婚年龄,尚未婚配,我这白山谷后继无人,若慕公子肯休妻另娶,这缠心丝作为嫁妆,也不无不可。” 云致话落,便被慕昊卿一掌镇出数米远。 慕昊卿神色阴沉,就连燕七也没什么好脸色。 “云谷主怕是糊涂了,主上若非痴心夫人,又何以不远千里来取药。再者夫人身份尊贵,又岂是这小小白山谷可比拟。望云谷主三思而后行,主上给面子,可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缠心丝乃白山谷秘药,要拿人家珍贵的东西,纵使时间紧迫,主上也愿以物换物,虽不能相比,却也有过而不及,这是尊重,不然这白山谷早就被夷为平地,强取缠心丝了,何必与他在这里废话,听 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旁的富锦心默默观看这一幕,刚升起的怒火也随之而熄灭了。 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夸赞。 慕昊卿只觉又一阵风而过。 那一掌慕昊卿下了三分力气,对云致来说却是严重,半晌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敌强我弱一瞬间分明。 “来我白山谷取缠心丝的何止慕公子一人,慕公子以为缠心丝又如何这般好好的。慕公子既是想,那便去,我自是不拦着。过两日自会告诉你入口在何处。” 云致冷哼一声,表情完全的沉了下来,不愿再多待一下,捂着心口往外去。 “主上,他松口的如此快,怕是有古怪。”燕七皱眉,怎么看那云致在提出那要求后,不像是有那么好心,突然就开窍的样子。 “云景明那里可查到了些什么?” “只知晓他是个孤儿,医术高明,性子温和,和谷里的人相处的都很好,尤其是与云谷主一家。别的暂时没查到,他们的警惕性重,若有人问,几乎是不回答的,这些都是偶尔从他们的闲谈中知晓的。对了,还有一件事,好像近些日子会有人回来,只提过一次,他们便闭口不言。” 第706章 高文彦两兄妹 “再查查。” 直觉告诉慕昊卿,云致与云景明都知晓鸠毒是什么,更曾与之有过关联,那即将要回来的人或许会和两日的期限有关。 燕七退了出去,慕昊卿一人在屋内。 富锦心在他的面前蹲下,仰着头看他,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也碰不到,她还是双手搂着他的腰身,靠在他身上。 那一瞬,慕昊卿僵硬着身体,只觉得有些怪异。 他低首看过去,却是空荡荡的,可他分明感觉到了些什么。 慕昊卿用手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是情绪太紧绷了,才会如此。 富锦心嘴角轻笑,站起身在他身后转了一圈,手虚虚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却见他抬手穿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富锦心的动作微顿。 她狐疑的歪头看过去,对上慕昊卿的眼睛。 一度以为他能看见自己,可对上之后,她才发觉还是看不到的。 *** 云致伤的不轻,这两日便在房中养伤,云若南不知道这事,只当她爹又有事情去忙了,她多数都在云景明这。 云景明自那日之后沉默了许多,人不肯多说什么话,却十分的用功,典籍都快被他翻烂了。 “明 哥哥,你歇一歇吧。” 云若南担忧的看着云景明,不过两日,他眼下的乌青便十分的严重,像是许久都没睡觉了一般。 云景明恍若未觉,还再配着药,直至手中的药被人夺了过去。 他脸色陡然的沉了下来,目光里也带着几分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被那情绪触及到了,云若南慢慢的松开手,将药放回原位,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委屈。 “不管你因为什么,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觉要睡,饭也要吃,不然你累倒了可怎么办。” 她知道他是因为鸠毒,可她却查不出什么,任她查了许久,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就像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毒一样,更没有与之相关的事情。 可明明这毒就是存在,明明她阿爹和明哥哥都十分的在意。 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没了以往明目张扬的骄纵,委屈的不得了。 云景明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你先回去,这药味太浓了,我沐浴一番便去用膳歇息,饿不着。” “真的?”云若南双目发光,蓦地抬头看他,语气里夹杂着不确定。 那明亮亮的目光倒是让云 景明偏过头去,没再看,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明哥哥你快去,我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就做你平日喜欢的那两道,你可快点来啊!” 说着,人就已经跑远了,云景明的一句不用了噎在嘴里。 而此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在靠近白山谷,他们从另一处上岛,倒是没与慕昊卿留在海边的暗卫碰见,不过驻扎在外的暗卫倒是发现了他们的痕迹,及时的与慕昊卿通信。 慕昊卿收到消息时,他们刚入谷,转瞬云致便过来了,巧合的像是算好了一般。 在他身后的富锦心,目光冷厉的看向云致。 心里极为的不喜,毕竟那人可是打过她夫君的主意,虽然她夫君为她出了气,可她还记着呢。 莫名的感觉到冷飕飕的云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向慕昊卿时,眼睛闪过光芒。 “这两日慕公子可是做好了准备?若是可以,今晚便可进入永门渊入口,寻找缠心丝。” 缠心丝生长在极寒之地,其名为永门渊,永门渊里冰封万里,天寒地冻,寒棱处处可见,而缠心丝,谁也不知道它究竟长在哪里,只知晓其状似彼岸花,唯一不同的便 是,花瓣乃是白色天丝天然而成,与冰雪混为一色,因此而更加难寻。 永门渊里险象环生,常人待七日便是极限。 将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云致看了一眼慕昊卿。 “现在还尚未进去,前路难明,慕公子深爱慕夫人,若是此时回去尚且还能多相处些时日,若是不幸留在里面,那可就是……”说到这,云致悻悻的摸向了心口,那里还伤着,到底没说的那么明显,但意思还是有的。 云致的话虽是不好听,但是却不是那么没道理的。 富锦心侧首看向慕昊卿,眼睛里多有担忧。 “卿卿,那么危险,你还是别去了。” 说完,她忍不住的轻叹。 若不去,那便不是慕昊卿了,若她在他身边还能劝一劝,可惜他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慕昊卿低首,手无意识的握紧。 “既是来了,便不会无功而返。”声音沉沉,带着一股执着和坚定。 答案不出意料之外,云致倒也没再多说,只提及了与永门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请了两个人进来。 一高一矮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正是刚刚进谷不久的两个 人。 “谷主。” 两人来到云致的面前,皆是恭敬的行了个礼,脸上无表情,不见喜悦,也不见其他。 云致对于她们,神情也是淡淡的,仿佛无关紧要的人,额首示意后,看向慕昊卿,出声解释。 “他们兄妹二人是高文彦和高文岚,曾经是我谷中之人,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寻找缠心丝,你们目的相同,正好结伴而行,当然最后谁能取到缠心丝,各凭本事。” 随着云致的说话,高文彦和高文岚皆是看向了慕昊卿,目光打量。 高文彦觉得有些不太高兴,看向慕昊卿的目光里都带了些轻慢。 而高文岚目光里则是闪过惊艳,一动不动的盯着慕昊卿看,那灼灼的目光不用看都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富锦心脸色沉了下来,走到了高文岚的面前,目光盯着她看,一股气憋在心口里。 恨极了自己现在这幅只能看不能动手的样子! 没等慕昊卿动手,燕七已是上前一步阻挡了高文岚的目光,更是在转瞬间向高文岚出手,一刀划过高文岚的胳膊,高文岚躲过,但慢了一步,带出了一道擦伤。 “收好自己的眼珠子,不想要我可以帮忙。” 第707章 嫁出谷去 高文岚捂着受伤的胳膊,眼中阴狠尽显。 “阿岚。”高文彦低喝一声,面露不悦的看着她。 高文岚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云致仿佛见怪不怪,倒没多说什么。 “永门渊凶险,你们各有长处相互补短,还能有一丝机会。” 话点到为止,说完,云致便已离去。 慕昊卿目光平静,随后看了燕七一眼。 “你去准备准备。” 虽然不知云致为何要他们晚上去,但能尽快,慕昊卿自是没有异议,他若有所思,抬脚出了门。 富锦心跟着他出门,看了眼另一边的方向,抬脚往高文彦两兄妹去了。 那两人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既是要同行,她得盯着点。 可随即又生出了挫败感,她就是知晓也没法提醒慕昊卿,毕竟他看不见她。 正想着,富锦心突然又感觉到一股拉力,恍神间她已是又回到了慕昊卿的身边。 她抬眸四处看看,试探性的往反方向走,没多久便又被拉了回去。 这下她可以确定,她只能待在慕昊卿的身边,她试探性的走了机会,确定了最大的范围数,仅仅不过五十米。 富锦心:…… 行吧,反正又帮不上忙 。 富锦心便又回到他身边。 而此时,慕昊卿从云景明的住处转到云若南的住处。 云景明似乎累极了,许是精神放松的原因,吃饭吃到一半睡着了,云若南半扶着他到床榻上睡,自己坐在一旁看着。 丫鬟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自小关系好,小时候常常住在一起,只不过长大后便疏远了许多,偶尔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压根就忘了男女有别。 云若南听到丫鬟说慕昊卿来寻的时候,还有些错愕,看了眼云景明,继而走了出去,下意识的屏退丫鬟。 “慕公子有何事?” “我找云公子。”慕昊卿找云景明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侧面了解一下高文彦两兄妹。 看云致的情况与他们虽熟,但不亲密,而且原本是谷外之人却出了谷,回来便直接去找缠心丝,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这谷里的人不肯多说,云景明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不似谷内人古板,且有鸠毒这个兴趣点。 “他不在。”云若南下意识的拒绝了。 明哥哥好不容易睡着,她自是不想人打扰,可话说出口她便又后悔了。这人既是找了过来,自是知晓在这的。 果 不其然,一抬眼,云若南便看见慕昊卿眉目轻佻,别有意思。 “他刚刚睡着,不能见客,慕公子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云若南不情不愿的开口,随即又加了一句。 “如果是缠心丝的事,免谈,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说了也没用。 慕昊卿寻了一处坐下,淡淡的开口。 “不知云姑娘可知高文彦、高文岚两兄妹?” 提起高文彦和高文岚,云若南的脸色变了变,声音里都多了一分冷意。 “不知道,慕公子又从何处得知?” 慕昊卿将云若南的表情看在眼里,慢条斯理的道:“方才见过了,便有些好奇。” “什么!” 显然,云若南不知高文彦两人回来的消息,听闻之时,十分的惊讶。 “慕公子请回吧,我尚且有事,恕不招待。” 急匆匆的留下话,云若南已是一脸怒气的离去了。 慕昊卿倒是没走,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像是无事人一般。 富锦心在他身边,觉得无趣的人,盯着他看了一阵,便起了玩心,在他周身四处晃荡,时不时的碰碰他的肩膀,拽拽他的衣裳,不过都是虚无的。 她是玩的开 心,慕昊卿只觉得不时阴风阵阵,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 云若南直接去找了云致。 “阿爹!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回来!”一见面,便是怒声的质问。 当年她年少,没有能力,让他们两个离开,她以为白山谷再也不会让那两个人踏入,可没想到,最终放她们进来的会是她阿爹。 云致虽是预料到云若南会来,但没想到是她这幅没有礼貌的样子,眉头隐有不悦。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次离开后便不会再回来了,你这两日在屋子里,等事情过去了,便好了。待日后,阿爹为你在谷外寻一个可靠之人,将你嫁出去,日后定能护住你一生。” 云若南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隐有慌乱。 “阿爹是要我出谷再也不回来?您究竟在打算什么?”竟还是以嫁人这种荒唐的方式。 “白山谷很好,我就是要嫁,也要嫁给谷里的人,绝不出去!我陪着您不好吗?”云若南已经忘了质问高文彦的事情了,满心满眼都是她要嫁人的事情。 云致脸色沉了下来,目光盯着云若南,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是你爹,你想什么我能不知 道。说是要陪着我,还不是想要嫁给阿明那小子。阿明性子和善,待你也很好,若说交朋友,做兄长都是极好的,但若说做你的夫君,他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阿爹以往还说只要我喜欢,对我好,都可以,怎么如今就不行了!” 云若南语气有些焦急,她年纪小,纵使不知道情爱,可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她心里知道谁好谁不好。 她知道若说做夫君,她心里唯一的人选便是阿明。 就连她觉得好看的慕公子,她也只是觉得好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可对阿明她是不一样的,说不出怎么不一样,可就是不一样。 云致沉了脸色。 若是以前,有他在,南南嫁给阿明也没什么不好,阿明知根知底,对南南也好。可今时不同往日,越来越多的人盯上了白山谷。 高文彦两兄妹,慕公子还有其他尚未过来的人,白山谷越来越多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迟早有一日会被心怀不轨之人踏足。 更何况阿明的身份……阿明虽好,却并非能够护得住南南。 他所求不多,只愿南南一生平安。 云若南不知她阿爹想法,两个人不欢而散。 第708章 欺骗人小姑娘 云若南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怒气还没消散,看到院子里还坐着的人,心里更加不高兴。 “慕公子还有事吗?” 慕昊卿并不意外,看了一眼云若南,笃定的开口。 “云姑娘因为云公子与云谷主意见不和,若解了我的疑问,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云若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本不予理会,可想起方才她无论怎么说,阿爹都是不答应,心里便有了一丝侥幸。 慕公子厉害,万一真的能有办法呢? 想通了,云若南也不扭捏,在慕昊卿的对面坐下,情绪低落的开口。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 白山谷的人都很和睦,彼此信任,因为都是自小长在一起的,知根知底,但高文彦兄妹两不是。 他们是在四五岁的时候被云致在密林里捡回来的。 原本谷里不容外人,即便是救了人,也不会带回谷里。 但高文彦两兄妹说起来是云若南母亲的亲戚,虽然这关系离的有些远,但好歹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且他们年岁小,云致觉得即便是带回来也没什么。 因为亲戚的这一层关系,云若南对他们也很好,当哥哥姐姐的照顾着,尽量的给他 们最好的,哪怕自己受委屈。 高文彦两兄妹一直在谷里待了十年。 在他们十四五岁的时候,竟是打起了缠心丝的主意,甚至是联合外人,好在那个时候,云若南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事,云致及时的更改了密林的机关,才将那些外人关在了外面。 但云若南落在了高文彦的手里,高文彦以云若南为筹码,让云致取缠心丝。 后来,云若南是被云景明救下来的,到底是念着多年的情,高文彦两兄妹没有死,而被云致逐出了谷外。 然而云致不知道。 当时的高文彦不止用云若南逼云致,更曾有些龌龊的想法,幸亏云景明相救,而高文彦没能成事,当时云若南愤恨交加,想要他们两死,但这事羞于开口,没法和云致说,以至于最后放跑了二人。 而现在,他们两个又回来了,当年的情景仿佛重现,只要听见名字,云若南的情绪都有些难以控制。 “他们心里一肚子坏水,若慕公子与他们有接触,还是小心为上。”比起高文彦两兄妹,云若南对慕昊卿的感觉更为好些。 至少这人目的明确,长得也好看,做事坦荡荡,不像那两个,说是 阴险小人也不为过。 慕昊卿了解的差不多了,心里也有了底。 对于这么两个人,云致却是让他们与他一同去永门渊,怕是只有一个目的。 让他们都死在那。 思及此,慕昊卿的眸光冷了冷,瞥了一眼云若南,垂下眼睫。 说完了,云若南再提及正事。 “我阿爹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是想把我嫁出谷去,只怕是这两日便要有动静了。”她最是了解她阿爹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事,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办成。 也因此,云若南才有些着急。 “你是云谷主的掌上明珠,他自是舍不得你外嫁,但若是提了,那便是与谷里有关。他已经同意让我和高文彦两兄妹去取缠心丝,应当是白山谷要保不住了,他心有担忧,才想着将你外嫁,好求得安稳。你若不想,表明心意,你执意,云谷主也奈何不得。” 慕昊卿一语道出云致的想法,对云致想要杀了他们的事情闭口不谈。 云若南陷入愣怔之中。 慕昊卿继而开口。 “时候不早,我便不等云公子了,若他醒了,云姑娘可代为转达。今晚我便出发,云公子那日听到鸠毒表情不对,如今有 机会见到缠心丝,他应当也是乐意的,若是能取得缠心丝,解开心结,也算是一桩美事。” 富锦心在一旁听得是连连摇头。 慕昊卿真是太坏了,连小姑娘都骗。 什么完成一桩美事,压根就是利用云若南对云景明爱慕的心,再加上要嫁人的事情让云若南心慌,急于的扭转事情。 如此,云若南认定了云景明会去永门渊找缠心丝,而她不愿云景明陷入险境,必定会自己去。 而云景明在得知云若南去永门渊时,怎么可能放心,也会跟着去。 届时,永门渊里有云致的女儿,纵使他想使坏趁机杀了慕昊卿,也还要掂量掂量他女儿,最好的情况,说不准还能因此而对慕昊卿施以援手。 这一连串产生的反应不可谓不妙。 不过,云致也是活该,自作自受。 “卿卿最厉害。”富锦心嘴角带笑,面扑着面,虚虚的在慕昊卿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冰凉的触觉转瞬即逝,慕昊卿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燕七收拾好了东西在等慕昊卿,突然见他这般的表情,吓得站在原地,都没敢靠近,丝毫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酉时刚到,云致便让人送来了消息,连人影都没露。 只由一个小厮带路,若是云致来看一看,也不会没发现藏在后面的云若南。 如此,倒是方便了慕昊卿的行事。 夜色已黑,他们跟着小厮走进了一间空院子,许久都无人居住。小厮带他们进入一间,直接打开了地板,露出了地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入口,进去后一直顺着路走,永门渊一共有地下三层,越走越危险,出口无路,全凭机遇。” 小厮神情淡漠,仿若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站在一旁等着人进去。 高文彦两兄妹在入口处看了一阵,连个阶梯都没有,往后退了一步,大有让慕昊卿先行开路的意思。 慕昊卿连眼神都未给他们,燕七忽的阴恻恻一笑,出其不意的抬脚直接将边上的高文岚踹了下去。 “啊!”高文岚尖叫一声,却已是摔了进去,临进去时,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脚,顺带着将高文彦也给抓了进去。 两兄妹一前一后,声音起伏,只不过高文岚的是怕,高文彦则是恶语,都把燕七给记上了。 云若南在后面看着,见状出了一口气,脸色都好了。 第709章 缠心丝的来历 慕昊卿瞥了一眼身边的燕七。 不用他说,燕七已是一手抓着身后的云若南,径直跳了下去。 “啊!” 突如其来,云若南失声尖叫。 与此同时,云景明匆匆赶来,却只见到云若南消失的身影。 “南南!” 那小厮此刻也才反应过来跳进去的是谁,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 他惊觉出了事,看了眼慕昊卿,连忙跑了出去,慕昊卿倒是任由他去,他不去,可没人通知云致。 云景明脸色难看,更顾不得慕昊卿,径直跳了进去。 慕昊卿最后跳入,在他身后,富锦心倒是不着急,果然他跳下去没多久,她自己便被拉力拉了过去,连动都没动,一瞬间达到,省力的很。 地窖里黑漆漆的,他们落了地之后,燕七点燃了火,照亮了四周,只是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隧道。 高文彦和高文岚虽然没受伤,但灰头土脸的,目光不善的看向她们。 然而也只能阴狠狠的瞪了瞪了,若要真动气手来,还是他们吃亏。 云若南被燕七护着,倒是没出事,只是对着四周好奇的很,等看到云景明也进来了,目光瞪大。 “阿明哥哥,你怎 么也来了?!” 云景明面有怒气,抬手便敲了她一下脑袋。 “胡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说完看着她眼里冒着泪花,心里哽了一下,到底没舍得,又揉了揉她的头顶,轻声叮嘱。 “跟紧我,别乱跑,照顾好自己。” 云若南点了点头,还没明白过来是因为自己才把云景明拖了下来。 高文彦的目光从云若南的脸颊上划过,继而接触到一道阴冷的目光。 云景明不动神色的挡住了云若南,手渐渐的握紧,即便是过了几年,也能一眼认出那人是谁,怒火在胸膛鼓动。 队伍自动的分成两队,高文彦兄妹两站一边,慕昊卿这自成一边,两队人往前面走,夹杂着中间的富锦心,只是众人都看不见罢了。 周围安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中间的烛火在微微照亮,行走一段路后,便见一截回转楼梯,似是往下面而去,但楼梯只有两节,凭空断了,好像不通路。 各自分开在四周转了转,试图寻找其他的路。 慕昊卿走至云景明的身边,表情沉沉,忽的开口。 “无风却惊觉冷风阵阵,偶尔能听见熟悉的声音,但四周无人, 此为什么症状?” 他声音压低,但足够云景明听得见。 云景明目光凉凉的看他一眼,本欲不理睬,但到底医者仁心,多问了一句。 “那声音可是慕夫人?” 慕昊卿点点头。 云景明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直接将话甩给了云若南。 “南南,你告诉他,这是什么病。” 说着便往前走去了,云若南面带趣笑,故作神秘的开口。 “慕公子这病可不轻,那可是……相思病。” 说着便连忙追上了前方的云景明。 慕昊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嘴角勾起,自言自语道: “溪溪,我为你得了相思病,回去了你可得好好医治。” 富锦心:…… 头一回见到得了病还如此笑得开心的。 不过,她靠近时他会有感应吗? 富锦心试着往慕昊卿身边靠了靠,用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慕昊卿丝毫无反应,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加深了。 “卿卿?” 她试探性的开口,却没有得到回应,慕昊卿毫无异样。 “卿卿,卿卿,卿卿。” 一连叫了许多声,慕昊卿都没有反应,富锦心放弃了,觉得那可能是他的错觉 。 众人找了一圈,确定了唯一的路便是那阶梯,便都往阶梯那去。 燕七目光扫视过高文彦两人,高文彦心里一哽,脸色转变的极快,不用燕七动手便先往台阶上去。 这个时候自然是先到者先得。 高文岚随后跟上,接着是云景明和云若南,燕七垫后。 那楼梯看着就两节,像是没路了,但踏上去之后才发觉,往下走便会一直有楼梯,直至前方路通明。 一座巍峨的宫殿在眼前闪现。 高文彦和高文岚目光里都是带着欣喜之色,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 云景明和云若南靠在一起,倒是警惕的看向四周,鼻尖隐有香味。 慕昊卿默不作声的往里面去,富锦心先他一步进了宫殿,只觉得空荡荡的,没什么危险,便又回到了慕昊卿的身边。 然在高文彦和高文岚目光里,那座宫殿巍峨,泛着金光,里面装饰的画十分的精美,他们顺着画看过去,这才发觉那画是将的缠心丝。 传闻这缠心丝是由一位姑娘为救自己病入膏肓的夫君,上寺庙拜佛烧香,是菩萨托梦,给了她一颗种子,种下这缠心丝。 然这缠心丝珍贵,一般的凡间俗物养 不活它,那姑娘便日日用自己的心头血灌溉,终于将这缠心丝养成了。 但她的夫君却因为没能及时服药而死了,姑娘心死,便跟随夫君去了,这缠心丝便被留下了。 辗转多年,这缠心丝便入了这永门渊,曾有人有幸见过这缠心丝绽放,传有异香,顿觉身体轻便,药香浓郁。 只可惜那人没能将这缠心丝带走,而这人出去后却是活到了一百多岁,着实高寿,也因为这件事,缠心丝便更为的神秘。 墙壁上的画只画到了缠心丝可使人长寿便戛然而止,后面似乎被特意隐藏了,任凭他们再找都找不着。 而在宫殿最前方,一颗半人高的花绽放,白色的丝缠绕,就像是……缠心丝! 念头一起,高文彦和高文岚同时冲了过去,二人你追我赶,眼中都闪现了杀气。 “哥哥你要同我争吗?你比我大,也算是多活,你该让着妹妹我,等我用了一半,剩下一半留给你,我们兄妹两一起,这世间便无人可敌。” “你既是叫我哥哥,那也该孝敬我,我先替你享用,若有毒,妹妹也不亏。” 二人你争我抢,谁也不肯让一步,在那花的面前大打出手。 第710章 分隔两处 云景明和云若南进来后,同样看到了那花,眼睛里都显现了惊讶。 他上前一步,尚未看清楚,身后的云若南却是被高文彦突然的钳制住了。 “南南!”云景明顿住脚步,目光愤怒。 “高文彦,你放开南南!” “你不是最厉害了,那你就看看能不能救她,这药可是世上最毒的药!”高文彦目光阴鸷,掐着云若南的下巴,捏着一颗黑漆漆的药丸便要让云若南吞下。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云景明怒极,手中握着银针向着高文彦而去,离远了些,香味轻淡,他眉头轻拧,手上送了些力道。 腹部却被打了一下,弓着身子跌坐在地上。 疼痛让他额头冒汗,眼神又清明了些,连忙的将身上随身带的药囊拿了出来,服下一颗,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 哪里有高文彦挟持云若南,分明是燕七扶着云若南,正在给她喂些药,而不远处高文彦和高文岚两个人还在厮打,身上都受了些伤。 云景明这下算是看明白了,方才闻到的香会让他精神恍惚,看见不想看的。 “多谢。” 他向燕七道谢,燕七将云若南给了云景明,这才去 看慕昊卿的情况。 慕昊卿神色无恙的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但显然是受到了波及。 他周身气势暴涨,燕七欲给他药,却连身都靠近不得。 燕七请云景明和云若南帮助,一块去压制慕昊卿。 然而此时的慕昊卿已深陷环境之中,富锦心便是他的命。 他看见了缠心丝被毁,富锦心一尸两命,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跳,撕心裂肺的疼,身体像是要炸开。 慕昊卿陡然的睁开眼睛,眼睛里赤红一片,抬手便挥向最近的燕七。 燕七惊骇,翻滚在地上躲过去。 “卿卿!”富锦心站在慕昊卿的面前,哪怕是徒劳,也叫着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带着杀气靠近云景明和云若南。 她连忙又转身,在他面前,随着他的靠近而倒退。 “卿卿,你清醒一点,我是锦心啊,我们不找药了,好不好?你回去吧,我在等着你回去,我在等你啊。” 她低首,一滴泪自眼角滴落,伸手去拉着他的手臂。 一瞬间的触感让慕昊卿整个人顿住,耳边恍惚听到了她的声音,凉风袭来。 神智在这一刻回笼,眼睛渐渐聚了焦,仿佛看 见了富锦心在他的面前垂泪。 他伸手欲触摸,却是落了空,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主上?”燕七轻声呼唤。 云景明趁着慕昊卿愣神的间隙,靠近他,让他服了药。 慕昊卿眼睛闭上又睁开,深邃如墨,已是恢复正常。 另一边的高文彦和高文岚还在大打出手,云景明不欲救他们,但慕昊卿开了口。 “先带上,必要时可挡一下。” 前路未明,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危急时刻有人挡总算是一个机会,云景明觉得慕昊卿说的有道理,便去给了药。 高文彦和高文岚身上都有伤,反观慕昊卿等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心里都带着怒气。 富锦心围绕在慕昊卿的身边,刚刚有一瞬间,她好像能碰到他了,但也只是转瞬,她还以为他能看得见了,然而试探了几下之后,那几分欣喜又没了。 她看着慕昊卿继续向前,很想让她回去,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多了,仅仅是第一层而已,而那画,她总觉得后面应当是还有更严重的。 她不愿慕昊卿再继续下去,却没有办法。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进来了,来 路已关,只有前方未知的路。 刚刚经历过幻觉,给人都有些疲惫,便先随处找了个地方歇息。 云若南想知道云景明刚刚看见了什么,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问,她想,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等出去了他总会开口的。 慕昊卿坐在那里盯着手臂看,目光低垂,仔细回想刚刚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想起,他便觉得荒谬。 富锦心此刻该好好的在北顾,断然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他宁愿她好好的在北顾待着,等他回去。 慕昊卿神色阴沉的抬起头,殿内安静。 高文岚和高文彦两兄妹正在处理身上的伤口,云景明怕之后的路太过凶险顾及不到云若南,将身上但凡能保命的药全都给了云若南,先让她服下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燕七正在四处看看,是否能找到新的路。 上好了药,高文岚向着慕昊卿的方向而来,在三步之外停住。 不是她不想靠近,而是慕昊卿的距离就摆在那里,她若再靠近一分,就只有先去见阎王的份。 “既是一起进来,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空有敌意不行,不如我们都放下成见,反正目的 一致,等找到了目标再各凭本事。” 他们处于弱势,自然是想要找到庇护,毕竟三番两次的都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找不到东西,人就要先死了。 慕昊卿没出声,云若南却是脸色难看,但到底顾及着,没说的太过。 “既是说了各凭本事,方才也是我们先救了你们,不然你们还在幻象里出不来,现在便是个好机会,你们自行探路,我们跟上,如此也算公平。” “那便说定了,我们暂时结盟……” 高文彦站起了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放在身后的手摸向了柱子,只轻轻一动,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 忽的,殿内开始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蓦地,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将慕昊卿还有燕七等人隔了开来,而高文岚却是站在了慕昊卿这一边。 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支支利箭便从那缝中发了出来。 众人侧身躲避,不过就是转眼间,那缝里突然起了一块石头,将两边隔开,原本一个殿彻底被隔成了两个殿。 “主上!”燕七上前一步,看着紧闭的石门,脸色阴沉。 云景明和云若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颇有担忧。 第711章 阴风阵阵 慕昊卿气势强,也厉害,有他护着,他们自是安全,可现在完全被隔开了,还有一个图谋不轨的高文彦,情况着实是危及的多。 “这殿里肯定还有机关,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早点与慕公子汇合。”云景明呼出一口气,率先找了起来,云若南紧随其后。 燕七目光瞥了一眼高文彦,见他面色无恙,便知这事多半与他有关系,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他暂且按耐住,只想找着人。 而另一边的慕昊卿与高文岚则安静多了。 高文岚近乎贪婪的目光看向慕昊卿,面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欲靠近慕昊卿,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冷住了。 “慕公子,我们被分开了,他们不会有事情吧?”说着不等慕昊卿回答,便又露出柔弱的表情。 “还好有慕公子陪着我,不然我太害怕了。” 莺莺燕燕的声音实在吵杂,慕昊卿不欲理会,却是被她吵得头疼。 “闭嘴!”他低声呵斥。 高文岚的神色僵硬一瞬,收敛起了表情,目光恨恨的看着他,转瞬又恢复过来了。 反正时间多的是,总会有机会的。 富锦心看着那女人恶心的目光,只觉得额头 突突的跳,若是慕昊卿能听见,她一定第一时间让慕昊卿把这女的给拍死了。 什么玩意,也敢盯着她的人。 这两兄妹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这高文彦分明就是知晓哪有机关,居心叵测。 富锦心忍着怒火,先去墙那边看看燕七的情况,还算安全,便又自己随处转转,大多数都是实墙,没什么地方,直至她转到了那壁画面前,径直穿了过去,看见了一条路。 她往前走了几步,还没看清前方是什么状况呢,便被拉了回去。 “卿卿,要往壁画那去。”她靠在慕昊卿的耳边,然而只是徒劳,慕昊卿根本就看不见。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富锦心忽的眼前一亮。 既然慕昊卿能感觉到风的存在,那她扇风不就行了! 说做就做,此刻慕昊卿正在最左边,而壁画在右边,富锦心便从左往右,从他的面前飘过,为了不让他误导,她故意绕了一圈,从他身后几步外再绕到他的左边,往右去,如此几回,她都跑累了。 然而,就在此刻,慕昊卿停下了脚步。 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怪异的很,那一阵阵的凉风从左往右,就没停过,他看向了 右方壁画的方向,总觉得很是奇怪。 遵循着内心的想法,他抬脚往右边去。 富锦心见他动了,眼睛里都发着光,直接改为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引导着他往前,直至站到了壁画的面前。 “就这了,卿卿,你找找机关应该就能出去了……” 富锦心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面前的墙壁被慕昊卿一掌给击碎了,露出了后面的路。 富锦心:…… 这样的确更快了。 另一边的燕七听到那声响往这边看了看,试图砸开中间那石头,但那巨石实在严实,纹丝不动,他只好放弃,转而找其他的机关。 “慕公子,你好厉害啊!” 做作的女声又响起来,富锦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在高文岚的身边绕了两下,给她一阵阴恻恻的风。 没曾想,高文岚竟是借着这凉气往慕昊卿那边靠。 “慕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到阴森森的,人家好害怕呀……” 慕昊卿皱着眉头,给她一个眼神。 顿时,高文岚没敢再靠近,讪讪的跟在后面三步远。 墙后面的隧道与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慕昊卿点燃了火折,一 瞬间将四周照亮。 高文岚从后面绕到前面去,好奇的看向四周,想要抢占一个‘先’机。 ‘咔嚓’一声轻响,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松开脚的一瞬间冲向半空翻转往后落地。 慕昊卿停住脚步。 只见前方的地上闪过寒光,一排排的刀刃立在地上,若是方才高文岚再往前一分,必然已是死于乱刀之上。 刀刃繁密,墙壁空空,若想过去,怕不是要飞。 高文岚只看了一眼,便心生退意,想退回原路,重新找出口。 然就在这时,后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墙面裂开了缝,本以为是出路,却不想冒出了石块来。 正缓慢的向他们移动,石块上看似没什么,可靠近了才发现,上面布满了细针,要么破刀而过,要么被针扎死,前后无路,怕是要折在其中。 “慕公子,这可怎么办?”高文岚向着慕昊卿那边靠近,慕昊卿恍若未闻,在她即将要靠近之时,他陡然回神。 掌中化出气剑横向高文岚,一缕头发自她颈边而落,那把剑就悬在她的脖颈处。 “机关在哪?” “慕公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高文岚无辜的眨眨眼睛, 若方才她没有与他哥哥争抢假的缠心丝,这会儿无辜的表情当真能哄骗许多人。 可惜,慕昊卿永远都不在被她骗的那些人当中。 “要么打开机关,要么我踩着你过去。” 声音沉冷,认真且严肃,无半点的玩笑话,接触到那双黝黑的眼睛,高文岚心里打了个寒颤,可更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 原本,她只是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很对她胃口,现在却觉得,他越来越好了,好到她想独占,尝一尝他的滋味。 “慕公子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谁让我喜欢你呢,就不让你死了。”高文岚妖艳的笑着,略带打趣的看着他。 “这机关可要你抱着我,合力才能打开,不然……” 话刚开了口,高文岚的脖颈上已是一道血痕,慕昊卿的力度丝毫未送,目光阴沉,像是已经决定踩着她过去了,欲靠近。 然这会儿,高文岚已是怕了,后退一步,生生的拉开了距离,手速极快的在墙壁上按了几下,熟悉的咔嚓声后,前方的刀刃尽数的收了起来,后面的石块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慕昊卿收了气剑,目光冷凝的瞥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第712章 夫人亲手做的 经过刚刚那一剑,高文岚已是不敢靠近慕昊卿。 自动自发的往后退五米。 *** 燕七在殿内找到了机关出去,云景明和云若南跟上,高文彦垫后。 刚出了殿,便热气腾腾,似在火上蒸烤一般,热汗都禁不住的从脸上滴下。 “不是说永门渊冰封万里,这么怎么会这么热?”云若南难耐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们此刻行走在一块块石头上,似乎就没个完整的地方,缝与缝之间冒着热气。 不敢行差他错,她更不敢往下看。 除了中间这条路上的石块,其余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出究竟有什么东西。 “永门渊一共有三层,一层比一层更危险,第三层才是寒冰万里,现在我也说不准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 云景明细心的解释着,伸手牵着云若南,护着她走。 燕七闻声脸色更加的难看,若是在同一层遇到的几率肯定更大些。 正想着,忽闻一阵鸟叫,他们停下了脚步,寻着声音望过去。 “啊!”云若南忍不住的发出尖叫声。 一只只火鸟自前方而来,发着声音,像是有想法的向他们攻击而来。 “趴下!”燕七 提醒率先弯下了腰,身后的人也都迅速的弯下腰来,躲避了这一劫。 火鸟从前方而来,飞到了尽头之后又返回。燕七带着人快速的往路对面走,几乎是以跑的速度。 好不容易跑到了岸上,那火鸟却是突然的消失不见了,他们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不敢多待,往前面走。 高文彦目光闪烁一下,默默地跟在身后,当看到燕七他们进入隧道时,嘴角带着阴狠的笑容。 他伸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一只手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脸上的笑意退散,他抬头看过去,才发觉不知何时燕七已是到了他身边。 “你做什么?”燕七冷声质问,他早就看高文彦不爽了,这会儿倒是抓了正行。 “这就是你所谓的放下成见?云致让你这么做的?许了你什么好处?” 在燕七看来,高文彦是因为云致,才处处针对他们,也是因为云致而对这里了如指掌。 事实上,云致希望他们在里面互相残杀不假,却也没给高文彦他们提供便利。 高文彦他们知晓机关,全靠当年他以云若南逼迫云致,而得到了一部分的机关图,这回进来,也算是恰好对应上 了,便生了坏心思。 这会儿被抓了现行,高文彦也没有害怕,反倒诡异的笑了起来,直接甩开了燕七的手,欲和燕七动手。 燕七防备着他的动作,一脚踹了过去,高文彦吃痛往后退了一步,也因此直接和燕七他们隔开。 一道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彻底隔开了。 “一群蠢货,早死早超生。” 隔着门,高文彦讥笑一声,捂着腹部往安全的地方去。 被隔在门内的燕七,咒骂了一声,来不及多想,他带着云景明和云若南快速的往前跑。 身后一个个火球冒了出来,一路向他们滚过来,大有烧死他们的意思。 此时呈的是下坡,他们奔跑的速度再快,也不及火球快,更遑论这里的路没了,面前一道墙。 他们被死死的困在隧道里,云景明和云若南摸索着墙壁,希望能找到些机关,燕七则全力踹着眼前的石墙,试图破开一跳路。 五米……四米……三米…… 火球越来越近,云景明将云若南抱在怀里死死的护着,燕七慢慢的凝聚内力,希望能够阻挡一下,哪怕一下也是好的。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一道门突然开了, 身处两只手,一左一右的将他们给往后拉了两步。 也就是这两步的差距,石门再次落下,火球被阻挡在外面。 云若南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云景明的怀里,那一瞬接近死亡,才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云景明拍着她的后背慢慢的安抚着。 一股焦香的味道若有若无的散发在空气里,众人寻着香味过去,这才发现燕七的脸色惨白,而他的手臂上黑漆漆的一片,隐约露出点血肉来,十分的可怖。 慕昊卿皱着眉头,抬头看向云景明。 “给他看看。” 方才燕七离的太近了,哪怕拉的及时,也被波及了一点。 “主上无事便好。”见到慕昊卿,燕七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云景明也知道燕七方才是护着他们的,二话没说的给燕七医治。 只是他身上什么药都有,可偏偏没有止疼药。 “这烧焦的部分要处理,十分的疼痛,若没有止疼药,怕是熬不过去。” “无妨,你动手就是。”燕七倒是随性的很,不在意这些疼。 云景明佩服的看了他一眼,但着实是有些下不了手。 慕昊卿伸手将身上的香囊解开了,将里面的瓶瓶罐罐给了云 景明。 “看看这里有没有。” 富锦心见到那香囊,眼前一亮。 之前她觉得慕昊卿一个男人带着香囊着实是有点不太合适,便换了些毒药和其他的药进去。 不过,她倒是忘记了有没有放止疼药进去。 扯香囊的时候带出了一块令牌,正是宁若颜给的那一块,云景明见状楞了楞,见慕昊卿将令牌收好便没多问。 他找了一阵,越找越心惊,那瓶子里装的竟都是毒药,还是剧毒的那种,他险些要扔了。 “你小心些。”慕昊卿的脸色有些沉,出声提醒。 那里面都是富锦心准备的,平日里慕昊卿基本没舍得用过,能让他碰已是极大的让步,要是扔了…… 云景明对上了慕昊卿寒凉的目光,心里一惊。手稳当了一些,还真的找到了一瓶止疼药。 虽然瓶子小,里面的分量不多,但也足够了。 “不就是一个香囊,嚷嚷什么。”云若南不满的看向慕昊卿,实在是不喜欢他对明哥哥如此的态度,一个人还比不上一个死物不成? 就是长得好看,也不能! 旁人不知,燕七却是知道,出声解释。 “这是我们主上夫人亲手做的。” 第713章 反向机关 言下之意,宝贵着呢。 云若南看了眼那蹩脚的针眼,一脸无语。 场面一度安静,唯有慕昊卿神色自然,珍而重之的将香囊重新贴合的挂在腰间。 暗地里的富锦心,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卿卿,狗粮这么撒会招人恨的啊。” 说是这么说,自己的脸上已是克制不住的扬起笑意来了。 这个地方是个石室,暂且还算安全,行走了那就久,都有些累了,便暂且在这休息一阵。 燕七伤的有些重,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烧,身体滚烫,慕昊卿扶着他,云景明给他喂了药,等体温下去了,才拿着衣服给他盖上,让他熟睡。 云若南本来靠着墙壁,这会儿也靠在了云景明的身上,云景明看了眼身侧的慕昊卿。 “慕公子身上的那枚令牌倒是眼熟,不知从何而来。” 慕昊卿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宁若颜口中说的那人是谁。 “你的?” “的确是。”云景明既是开口问,便也不准备隐瞒。 慕昊卿斟酌了一番,吐出了一句话。 “临行前,家嫂给的,以备不时之需。” 嗯,都随夫人,夫人叫什么,就是什么。 暗处,富锦心 听那一句家嫂心都颤颤了。 什么时候他这样称呼颜颜了?不都指名道姓的,她目光凉凉的看着他,露出一副原来你是这样的慕昊卿神情,可惜慕昊卿看不到。 云景明颇为意外,不过想想也是,那个时候宁姑娘年纪不大,但这几年过去了,嫁人也是正常,就是没想到像慕昊卿这般的人,也会恭敬的叫家嫂。 “东西既是送了,我便言而有信,你若有需要的,我自当帮助。” “不必,有恩与你的并非是我,此番也是为了内室才收下这令牌。不过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 “什么?” “关于永门渊你知道多少?”在这里待了一阵,慕昊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提起永门渊,云景明神色有些惘然。 他所知晓的永门渊多数是从云致那听来的,小的时候还有些记忆,现在长大了便几乎没怎么听过了。 最近的消息还是来之前听了一耳朵,更多的便没有了。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 “云叔叔曾提起过,缠心丝非常的难养活,是以这么多年,纵使有人来打缠心丝的主意,他也不曾担忧过。此番你们能进来,应该也是因为 这个原因呢。” 慕昊卿目光微顿,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这里无黑白之分,渐渐的云景明也觉得疲乏,便睡了过去。 富锦心看了眼慕昊卿的神色,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了什么,难得的没有去打扰他,在一旁随意的转转。 也不知是因为之前睡得太久还是怎么了,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当真是和鬼魂无异了,漂浮在慕昊卿的身边,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倒是自由的很。 *** 云致面色凝重的坐在书房前,自小厮来汇报过后,他便一直坐在这里,没动过半分。 沉吟了半宿,他终究是起身,在一旁挂着的梅花图上摸索着,手放在其中最盛开的一朵梅花之上,只听一声响,便开了一道暗室的门。 他闪身走了进去,墙上布满了机关,似是一个机关总闸。 看着已经动了的几个机关,他眉目凝了凝,手放在最后,却是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知道,这一下按下去,里面的机关全都以反向来运行,待在里面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若是之前他或许就这么做了,可他的女儿还在里面。 他……不敢按。 最终,云致沉着脸色从暗室里出来。 待天一亮,他便让谷里的人都准备准备。 “谷主,这还未到新年,怎么就要都收拾了?”云伯带着大家的疑问进来寻找云致,却忽然觉得云致一瞬间老了许多,他看得担心。 “收拾收拾准备搬离,白山谷留不得了。” 云致只给了这么一句话,云伯也觉得事情严重,连忙的起身回去,叮嘱着让人都开始收拾东西。 *** 歇息一阵,众人且是起了身。 慕昊卿按了一处机关,石门打开,露出外面的道来。 “那两人呢?”云若南虽然不喜欢那两个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然是把人放在眼皮底子下看着比较好,也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出损招的好。 “刚刚那机关就是她们二人合力的,想把我们分开,逐一击破,差一点就让她们得逞了。”提起高文彦,燕七也是愤怒的很。 头一回他受了挫,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抓过来,好好的磋磨一顿。 慕昊卿没出声,算是认同燕七的话。 暗处的富锦心看了一眼,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从之前他的身上就多了一股戾气,这会儿怕是在压制着。 思前想后,富锦心也 没明白他的怒气是从何而来。 此时,他们面前的路通畅,倒是没什么危险,可温度还是高的很,不多时,各自的身上都出了些汗。 尤其是燕七,胳膊上的烧伤这会儿流了汗,更加的难受。 慕昊卿瞥了他一眼,观察着地形,随后开了口。 “一会儿一路返回,找到了入口,你先出去。” “主上,属下无碍,可以跟着您。” “这是命令。”简单的四个字将燕七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命令不可违。 云景明狐疑的看着慕昊卿。“一进永门渊,便无入口,只有出口。” 言下之意,来时的路早已被堵死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往下走了。 正当时,前方的石块突然落下,很显然是有人动了机关,开始堵住了前路,后路冒出了岩浆,与方才同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慕昊卿也在其中,外面没了人来救。 云景明当机立断的开始找机关,云若南也是如此。 慕昊卿身上的戾气渐深,手心聚集了真气,对着面前的石门,轰了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面前的石门便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一只手忽的从墙壁那边伸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云若南! 第714章 根本不是永门渊 “唔!” 云若南失声叫喊,却只有一阵的呜咽声。 “南南!” 云景明脸色骤变,伸手拽了过去,整个人也被带了过去,燕七和慕昊卿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慕昊卿手心的真气未散,他走了过去,对着身侧的墙壁拍了一下。 墙面出现了裂痕,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墙面应声而倒,落下了灰尘。 他往后退了一步,面前出现了些许暗黄的光。 同时照亮的是高文彦那张脸,云若南被他钳制的半靠在怀里,一把匕首也紧靠在她的颈侧,高文彦意外的看向他们,脸上带着些许不高兴。 “你们倒是机警的很,不过还不是慢了一步,人在我手里。”高文彦阴险的笑了笑,眼中皆是带着垂涎的光,低首贴近云若南。 “你别过来!走开!”云若南惊恐的大叫,侧首往旁边躲,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恶心。 云景明赤红了眼,刚踏出去一步,高文彦似是有所察觉,抬起了头。 “你再过来一步,她年纪轻轻的可就没了。”脖颈处的匕首靠近一分,擦出了血痕。 年少时如此,成年后亦如是。 阴险小人会的办法只有这么几个,可 偏偏都是有用的。 云景明愤恨,却不敢靠近一步,慢慢的收回了脚步。 “你想做什么?” “那要看你能做什么了,你不是一向与云致那个老家伙交好,告诉我缠心丝在什么地方,有更好的,我自然就把她给放了。”高文彦心里明白,光靠他们两兄妹,跟慕昊卿抢缠心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当然是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只要她们一个个都死了,那缠心丝他还不手到擒来! “缠心丝的位置我不知道在哪,但是我可以帮你找,你放了南南,我跟你去。”云景明压下心里的愤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他的手藏在袖子里,慢慢的打开药瓶。 不过简单的动作,却是让他额头上都布满了汗。 “行啊,那你杀了慕昊卿,我便让她给你换。”高文彦无所谓的笑着,目光在慕昊卿和云景明身上转移着。 这两人谁的威胁更大,一目了然。 云景明转头看向慕昊卿,眼神动了动,瞥向了自己的袖子,目光里皆是带着请求。 只要能拖延一阵时间,让药效发作,云若南必然是没事的。 “明哥哥不可以!” 云若 南怒喊着,她纵然怕死,可也不能用旁人的命来换她的。 富锦心面上闪过怒色,在高文彦的身边转了一圈。 阴风阵阵,高文彦的脸色变了变。 慕昊卿的耐心已是不剩半分,身形一闪,转瞬便如鬼魅一般,来到了高文彦的身边,手中气剑挥闪而过,高文彦的脖颈处顿时出了一道血痕。 鲜血喷溅,云若南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其余人皆是如此,如此血腥的一幕虽是大快人心,可到底是有些暴力。 云景明上前一步,死死的将云若南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南南,没事了,别怕。” 听着温柔的声音,云若南再也撑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到底年纪小,在这里所遇到的一切比之前的十几年都要可怕,她现在只想离开,其余的什么都不想了。 富锦心走到慕昊卿的身边,目光轻皱。 “卿卿,你怎么了?” 现在的慕昊卿身上的戾气太重了,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他。 然回应她的只有风的声音,慕昊卿听不见。 “闭嘴。”慕昊卿低喝一声。 云若南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余的哽在喉咙里,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 着他。 慕昊卿的异样不止燕七发现了,云若南也发现了。 “慕公子多谢了。”云景明向着慕昊卿道谢,将手中的药瓶收了起来,目光担忧的看着他,将另一颗药丸给了他。 “是不是我的药影响到你了,这是解药。” 刚刚在云若南被高文彦挟持的时候,云景明便放了药,最远的高文彦波及的不太明显,但最近的慕昊卿却像是被波及的不轻。 “不必。”慕昊卿声音沉冷。 压根不是什么药的影响,而是他明白了一件事而已。 “那你这是……” 慕昊卿目光冷冷的撇过他们,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你们该是要祈祷云致还有命活着,否则便父债女偿。欺骗本君,后果自担。” 任慕昊卿之前怎么想也没想过,云致竟然敢骗他!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永门渊,而是云致设计好的机关罢了,若他没把云若南拉进来,此刻这里的机关该是全都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一处没一处的。 显然是云致舍不得女儿,留了一手。 云景明和云若南都愣住了,不知道慕昊卿这突然的敌意何来。 燕七却是一瞬间明白了,能让主上愤 怒的事情,必然与夫人有关。 “主上的意思是这里并非永门渊,你们若知道些什么,便尽快的将出口说出来。夫人的病情耽误不得,主上已是愤怒,若再耽搁下去,主上的怒火非小小的白山谷而能阻挡。” 云景明和云若南的性子温和,也无害人之心,燕七对他们的影响不错,因而才提醒了一句。 他们十分的惊愕,显然是也被蒙在鼓里的。 这里危险重重,他们便以为是永门渊,结果……根本不是! 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慕昊卿的怒火何来。 的确,他一心为夫人求药,如今却在不相干的事情上耽搁了,怎能不怒? 他们不知道,暗处一直看着的高文岚,在自己的兄长死时毫无波澜,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愤怒异常。 她将关于这里的机关图拿了出来,细细的研究,不过片刻,已是知晓了何处是机关弱的地方,她再看了一眼慕昊卿他们所在的地方,眼睛里带着恶毒。 富锦心自知晓后,便四处走走,待看到高文岚出现时,神色都紧张了起来。 “卿卿,高文岚在你们的后面!” 富锦心一边说,一边将他往后面的地方引。 第715章 开始崩塌 即便是愤怒之中,慕昊卿也有所察觉。 但富锦心的引领没有高文岚的破坏快,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地方都开始轰鸣。 火鸟的声音四散,岩浆也从四处冒出来。 冷箭、刀刃接踵而来,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慕昊卿一人抵挡,云景明护着云若南,燕七手臂受伤,单只手撑着。 富锦心在暗地里急的要命,她不受岩浆的影响,四处的看看,可步数有限,没多久便又被拉了回来,如此几次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只有靠近慕昊卿的身边才会好很多,她不得不先暂停下来。 慕昊卿带着他们一路披荆斩棘,不多时便顺着阶梯往后下了一层,熔浆似乎远离了些,这里的温度也没有之前的地方高,有短暂的平静。 然而短暂的平静过后,却是疯了一般的颤动,似乎是整个地方都开始出现了崩塌。 有地方崩塌之后,目光所及之处便更长远一些,看着有些熟悉的地方,慕昊卿让燕七带着他们往前方去,他垫后。 ‘咻咻’ 横空飞来利箭,阻挡了慕昊卿的脚步。 一颗巨大的石球自后方蹦蹦而来,带着巨大的力度,滚下来的时 候,地方都凹进去了一块,隐有破碎的地方。 砸了一块之后,温度忽的升高,底下的熔浆直冒。 慕昊卿翻转身子,躲避石球。 身后却突来一掌! “小心!”富锦心高声提醒,慕昊卿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这一下分神,那力道擦着慕昊卿的后背而过。 高文岚也是精明的,看一击不中转瞬便跑,借着地势眨眼就没了身影。 “卿卿,你怎么样啊?”富锦心站在慕昊卿的身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早知道,她就不出声了,不止没帮上忙,更是让他受了伤。 咕嘟嘟的熔浆在冒着泡,像是要迸发的状态。 慕昊卿捂着后肩被碰到的地方,脸色阴沉着,尽量的贴着墙壁走。 那石球滚过的地方,基本都是破碎的道路,露出了里面的岩浆,根本无正常之路可走,仅剩的也只剩墙角这一点。 “轰隆”又一声巨响,慕昊卿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又一个石球滚滚而来,几乎占了所有的道。 他目光一凛,身形矫健,快速的往前方而去,侧方有一个小坑,他闪身躲避。 富锦心见状,身体虚虚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 纵使无用,她也要陪着他一起。 冰冷的气息拂面而来,慕昊卿眉心轻皱,隐约可见面前一个人的轮廓。 “溪溪?” 熟悉的面容令他心神皆是一颤。 富锦心闻声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目光,心底颤了颤。 “卿卿,你能看到我了?” 巨大的石球自他们的面前滚滚而过,带起一阵的高温。 富锦心问出的话无人回应。 慕昊卿的眼前也如昙花一现,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嘴角苦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溪溪,我太想你了,都出现了幻觉。有你陪着,我一定……如愿而归。” 最后四个字在他唇齿间辗转,如他的执着也如他的坚定。 溪溪还在等着他,他必不会辜负。 “嗯,我陪着你。”富锦心眉眼弯弯的笑,抬首在他的薄唇上轻抚过。 “卿卿,你一定要平安啊,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尤其是我。” *** 云致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是过了一个时辰后,他万万没想到里面的人会触发反向机关,将机关逆行,几乎是立刻,他带着人从出口处开始进去找人,。 可里面太乱,不少人都不 敢进去,云致要进去,也被拦着。 他们只能看着,而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形。 当里面开始崩塌时,云景明和燕七左拐右拐,寻了一个相对比较薄弱的地方,但也只是暂时的安宁罢了。 云若南最先发现不对劲。 “你们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这个危机的时刻,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屏息,静静的听着。 “唔”燕七忽的捂住了腿,抬手将腿上的东西给甩开。 “是蝎子!”云若南皱眉,随着说话的同时,她将药粉撒了出去。 白山谷前方的密林里,蛇虫鼠蚁特别多,因此谷中的人多数都会带着些,这会儿也正好派上用场。 “用火烧,这些蝎子是被人培训过的,有剧毒,药丸都服下一些,燕七你别动。”云景明快速的吩咐,将事情交给了云若南,给燕七服了药。 本来燕七就胳膊受了伤,现在又被蝎子咬了腿,中毒之相立刻显现出来,云景明不敢耽搁,给他治伤。 云若南按照云景明的吩咐,点燃了火,将药粉烧了过后,果然那些蝎子一靠近,便全部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不多时,面前就多了一堆蝎子的 尸体,没有别的过来。 但紧随而来的是一抹高挑的身影。 “敢动我的蝎子,那你们就下去陪它吧,我哥哥倒是十分的喜欢你,致死也没娶妻,正好你下去与他做个伴,也算全了他的心思。” 高文岚神色阴毒,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燕七受重伤,也没什么用了,剩下两个,都是手不能提的废物,也唯有任她拿捏的份了,只可惜没能困住慕昊卿,不然她倒是多留他一会儿,尝尝他的机会。 只可惜,这会儿也只能被困死在这地洞里了。 越想,高文岚的表情便越发的不快,总是觉得遗憾,因而看向云若南的神情也更加狠毒。 云若南握紧了手,抬眸毫不畏惧的看向高文岚。 这两兄妹就像是恶鬼一般,阴魂不散,着实是讨人厌的很! “既然都不好过,那便一起死吧!” 云若南怒吼一声,手中握紧匕首,径直向高文岚而去。 高文岚目光轻蔑,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然就在云若南要过来时,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动不了。 “你做了什么!” 云若南冷笑着。 “同样的事情我还能错第三次吗?像你这样的人都该去死!” 第716章 误食 云若南提着匕首到了高文岚的面前,却又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在抖。 她从未杀过人,纵使面前的人特别的让她厌恶,纵使她生了要杀人的心思,可还是下不去手。 白山谷的居民和蔼,他们和睦相处,从未有过不合,也从未让她如此的厌恶。 他们让她知晓这世上有多好,高文彦两兄妹也让她明白这世上有多坏。 在这里,她经历过差之毫厘的生死,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她……下不去手。 恼恨在她心里纠葛,她痛恨自己的无用,连仇人都下不去手。 云景明轻叹一声,安置好燕七后,走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下,将高文岚给推了出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把她放在这里,是生是死全看天命。心软不是你的错,而是你太善良,无需太过自责。” “嗯。”云若南失落的点了点头,尽量的不去想这件事情。 因为毒,燕七陷入了昏迷,他们暂时在此处歇息,等燕七醒来,再找出去的路。 与此同时,慕昊卿正根据富锦心的指引往燕七的方向去,准备与他们会合。 地方塌的很快,阻挡了慕昊卿前方的路,温度还在不 断的升高,仿佛下一秒,那些岩浆便会奔流到面前,将人吞噬。 慕昊卿身形闪动,脚步加快。 比之更快的是嗷叫的火鸟,展开烈焰灼烧的翅膀扑向他! 似是因为机关错乱,数只火鸟飞扑而来,目标唯有下方那一人。一道气流自慕昊卿的周身而起,将他护住。 火鸟撞在他的保护气上,嗷嗷直叫,从一只增加到四五只,随着时间的过去,火鸟渐渐的化作一缕烟自空中飘散。 眼看着都要消亡时,慕昊卿所在的地方开始颤动,他脚下微动,身子歪到了一侧,气流也因此而破散。 一只火鸟直冲面门而来。 富锦心看的心惊胆战,那温度太高,她都被逼的退后几步,眼前带着几分模糊。 随着火鸟的叫声,慕昊卿向前一步,手臂放在身前,用气流推着那火鸟向后。 “砰!” 身后有什么炸裂开,慕昊卿被波及,带着火鸟向前,冲向了前方的墙壁。 轰隆一声巨响,墙壁碎裂,火花四溅。 燕七被这声音惊醒,云景明护着云若南,瞪着眼睛看着前方跌进来的人。 一颗火红的珠子与之一同而落,蹦跶了两下却是直接入了慕 昊卿的嘴里。 慕昊卿眉头紧皱,反应过来时,那珠子已经进了他的肚子,顿时一股热感从腹部升起,燃烧的整个胃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传来刺痛感。 不过转瞬,慕昊卿的额头上已是冒出了一层热汗,脸色也红的不成样子。 云景明将那一幕看的分明,然而却没有什么时间去询问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赶紧的将燕七扶起来。 “这里已经全塌了,再不出去都要死在这里面了。” 富锦心闻声也骤然间回神,她连忙四处的看看,到处都是岩浆,基本就没什么好的路。 在她转第四遍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道安全的路,她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有光,顿时一喜,正要再往前看看的时候,却已是被那力量拉了回去。 她不敢耽搁,看着慕昊卿的样子,只觉得心疼的紧,尽力的引导慕昊卿往活路去。 好在,慕昊卿已是熟悉了那股阴冷的气息,也知道这气息在指引着自己。 “这边。”他强撑着身体,额间青筋暴起,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云景明相信慕昊卿,没有疑问的抬脚跟了上去,燕七更如是。 几个人往前面去,高文岚动 弹不得,早已被岩浆淹没,也算是罪有应得。 外面,云致冷静了下来,没有再闹着要进去,他回了一趟书房,将所有的机关全都消失,更针对着岩浆的部分,将机关开了起来,以便将岩浆阻挡在那里面,做好这一切后,他反复的核对,确定都没有问题以后,便又回到出口,一直站在那等着。 只要还没塌那就还有机会,那慕昊卿身手不凡,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老天保佑! 这全应了那一句,害人终害己。 若他当时没有想将慕昊卿等人全都掩埋在里面,他女儿现在也不会陷入其中,生死不明。 云致现在十分的后悔。 “出……出来了!” 忽然的惊呼声让云致陡然间回了神,像是不相信一般,他抬头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几个人真的从那火里出来了。 “南南!南南!” 云致迎了上去,喜极而泣。 “阿爹!”云若南看到云致,直接的哭了出来,趴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 看到光明,云景明也松了一口气,燕七身上还有余毒未清,他让人赶紧将燕七扶了回去,他走到慕昊卿的身边,看了看他的情况,只觉得比燕七 要严重多了,身上的温度也更加的热,像是要烫死人一般。 见状,云景明不得不打断云致和云若南的高兴。 “云叔叔。”他叫唤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话藏在嗓子里没说。 看出了他有话要说,云致让人把云若南带下去休息,屏退了众人,更让人守在四周,确保了没人看见,这才看向了云景明。 “阿明,辛苦你了,你也快回去歇息吧。” “云叔叔,这位慕公子误食了由火鸟投下的珠子,现在浑身都烫,再不救,就要活活烧死了。如今之际,唯有您告诉正确的永门渊在哪里,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永门渊极寒,配上慕昊卿现在的情况,正好互补。 或许天意本该如此,若他真能取得缠心丝,那也是天命所归。 云致的脸色变了变,看了眼慕昊卿的神色,并不赞成。 “阿明,不是我不让他去取,而是缠心丝即便取了也养不活,更遑论他去了,也是送死。这道理你不比我更明白?” 闻声,云景明沉默了,脸色也极为的难看,像是想起了什么。 慕昊卿浑身都烫的很,但人还清醒着,听到云致的话,蓦地抬起头来。 第717章 进入永门渊 “永门渊在哪?” 慕昊卿的声音沉沉,隐有一丝沙哑,目光紧盯着云致,里面的黝黑像是要将人吞灭,一股寒意也从脚底而生。 云致被他吓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云景明跟在后面劝。 “云叔叔,慕公子的本事和性情你也有所了解,再者南南也受其救命之恩,你若真的执意不肯说出地方,让其夫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这白山谷就是踏为平地,也难以平息他的怒气。” 云景明看的最明白,这慕公子最担忧的就是他的夫人,其深情天下少有,更让人敬佩。 是有多么的爱,才会把人刻在骨子里,时时刻刻的记着,更是不远千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掌心气剑起,慕昊卿抬首指向云致,虽未开口,但态度已是十分的强硬。 要么说出永门渊的下落,要么云致人头落地。 云致叹息一声,终是低了首。 自慕昊卿下去,他便隐有这想法,白山谷要完了,如今见他安然无恙的出来,更是认定了这想法。 “永门渊就在白山谷的最西边,我带你去。” 其实,永门渊从来都没有隐藏过,一直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山谷位 居峡谷中心,周身有大大小小数百个峡谷,形成了一个圆,因而有的人走入其中便觉得像是进了迷宫,哪里都一样,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哪怕就是白山谷的人,也会有迷路的时候,只不过时间一长,摸索出道路来了,便没有那么迷糊了。 而在众峡谷后,是一片又一片的雪山,白雪皑皑,将山头覆盖,站在白山谷的山顶之上,便能窥见其貌。 但是看着近在咫尺的永门渊,真要过去时,却要好几个时辰,翻阅数十个山头,才能达到。 慕昊卿压制着体内的火,脚步虽然是平稳了,但体内的气息却是在乱撞,情况非常的不好。 云致一路上表情都沉重,心里担忧着云若南,将人送到第一个山头便回去了,云景明倒是负责任的带着慕昊卿往永门渊去。 渐渐的,他说起了一桩往事。 那是十五年前,白山谷在此隐居没多久,忽的来了个外人,彼时云若南刚刚出生,而云景明则是三岁。 三岁刚刚识文断字,认识人的时候。 他的师父乃是一代医仙,医术了得,他天赋极高,跟着医仙习得一手好医术。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 那个外来者无意中知晓了缠心丝的事情,竟是……下了毒。 那人便是毒圣,他研究毒已经研究到丧心病狂的地方,当时他正在研究一种毒发的比较缓慢的毒药,无意中来到白山谷,听闻了缠心丝,便有了主意。 他给谷里的人下了剧毒,起先是云若南的娘亲,刚刚生下她不久,身子正若,却因为这毒而死亡。 她的身子太弱了,经不起这毒,连一时半刻都没撑住。 云致在其死后悲痛欲绝,然事情还未就此停住,见云若南的娘亲没用后,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医仙的头上。 医仙为医者,医术高明,他将毒下在了医仙的身上,果然撑了很久,然毒药太强,很快他就弹尽粮绝,即便是用再珍贵的药也抑制不住毒药的蔓延。 这个时候,毒圣蛊惑他去找缠心丝,让他用缠心丝来救自己的命。 或许是对缠心丝的好奇,亦或者是对死亡的恐惧,医仙从云致那得来永门渊的消息,孤身一人去了永门渊。 没多久,他出来了,却是浑身血淋淋无一处完好,整个人都是痴傻,唯念叨着一句:缠心丝养不活,养不活。 毒圣虽对缠心丝好奇 ,但看着医仙那人不人贵不贵的模样终究是害怕的,他在医仙的身上找到了剩下毒药的制作方法,便离去,没把缠心丝放在心上。 可因为他,云若南没了娘亲,云景明没了师父。 但那又如何呢,毒圣的毒药太强,他们就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后来才听闻他死了,只觉得心中畅快。 恶人自当短命! “当时他研究的毒药便是鸠毒,没想到在他死后,仍是要用缠心丝来抑制鸠毒。”云景明嘲讽一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慕昊卿认真的听着,仔细算了算时间,十五年前,富锦心正是五岁时,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富锦心在一旁听着,却没什么情绪,在登上雪山时,忍不住的勾唇一笑。 南皇为了莫须有的神女,筹谋十几年欲将苏锦溪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却棋差一招,由她破坏了。 当真是讽刺。 越靠近雪山,慕昊卿的神情便越发的舒缓,等登顶时,他神色悠然,而他身边的云景明已是白雪满头,冻得脸颊疮红,双手环臂来取暖,身子都止不住的颤。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 慕昊卿看了一眼下方,没回头, 只给了云景明一句话,便往前方走去。 越走,地势越平,眼前也越发的宽阔。 仿佛置身在冰海上,脚下是厚厚的冰层,四周雪白一片,天空中飘来鹅毛大雪,为这天地再多加一分冷意。 起初,慕昊卿走的还算顺畅,因为体内的热度,四周的冰冷似乎都驱散了不少,可随着往里走的越来越远,寒冷也随之而袭来。 厚厚的冰棱随处可见,天地万物皆寂寥,寒风刺骨,寒冷像是扎进了骨缝里,连富锦心似乎都受到了这寒气的影响。 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不安,身形也更加的模糊,好似下一秒便会消散一般。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敢往慕昊卿身边靠了,只怕自己过去,会给他多增加两分寒凉,可对于这冰冷的永门渊来说,她的温度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足以产生什么影响。 慕昊卿在永门渊里走了半个时辰,丝毫未见缠心丝的身影,只有安静如影随形,寒冷息息相关。 就连一株草都没瞧见,仿佛他只是被困于这天寒地冻之间。 慕昊卿的脸色发白,原本好看的薄唇也渐渐的被冻成紫色,没有一丝血色。 当时是,一阵狂风而来…… 第718章 找到了 狂风夹杂着漫天大雪,瞬间便将慕昊卿掩埋。 北风过境,白雪皑皑,不见丝毫身影。 “卿卿!卿卿!” 富锦心叫着,喊着,她想用手扒开面前的雪堆,却是徒劳,手虚虚的穿过白雪,抓不住一片实物。 她的身形也在极快的变成透明,只是她自己没能发现。 茫茫白雪间,仿佛只有她一人,冷的她浑身发颤,心却为之更疼。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看着他被白雪掩埋,却什么都做不了。 “卿卿……” 慕昊卿被白雪压着,身体想动,却动不了,无边的冷意将他覆盖,像是要永远的冰封住。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伤心又难过。 他的手动了动,也仅有那一点点的活动空间。 身上有千斤重压得他起不来,呼出的气一口比一口稀薄,他动了动手腕,两手轻动,掌心已是一道深长的血口。 温热的鲜血从掌心散发,只一瞬,就好似融化了周围的冰雪,让他得以呼吸,血的腥味在鼻尖飘散,久久不去。 雪堆动了动,不多时一个人强撑着从里面站了起来。 那道身影修长,傲然绝立,眸中深邃黝 黑却藏不住其中的一片真心。 他的指尖还在滴着血,周围的雪堆已是一片红色,温血带来的温度也只是转瞬即逝,不多时便化成了冰,连他掌心都带了一层薄冰。 慕昊卿像是无所觉,入目四下,顺着自己的感觉走,游走在这冰雪之间。 富锦心身形虚弱的跟在他身边走,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咔嚓’一声轻响,走在前面的慕昊卿转瞬便从脚下的裂口跌了进去,眨眼间那裂开的冰口便以极快的速度结冰,将出口堵住,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富锦心随着他进入冰洞,这才发现,底下并非水,只是一个被冰封起来的地方,入目皆是白丝缠绕,层层叠叠,看不清周围。 而慕昊卿直立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仿佛没了活气。 寒气越来越重,慕昊卿的身上渐渐起了冰,很快便将他冰了起来,像是一个冰人。 富锦心看着,却是没有力气再叫喊他,眼中渐渐聚起了泪。 慕昊卿周身都是冰,他睫毛动了动,体内的火正从腹部不断的上升,渐渐的行至四肢五骸,让身体都充满了暖意。 寒冷一下被退 散,一股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不多时便将周身的冰块尽数融化,他仿佛漂浮在那里,层层环绕的白丝也在慢慢的剥离。 蓦地,他睁开双眸,双掌向上。 ‘咔嚓’一声脆响,冰面四裂,头顶出现了缺口,脚尖微动,他已是一跃至冰面。 看到这,富锦心缓和了一些,将眼泪逼回。 慕昊卿站在冰面上,忽的俯身趴在那里,入目四看。 方才他从进入永门渊开始,便一直的专注四周,先入为主的认为缠心丝会放在显眼的地方,可等他入了地下,才发现,缠心丝在冰里。 然而白丝缠绕,看不见缠心丝的本根。 他一路低首看过去,终是在中心处发现了缠心丝。 如在壁画上看到的一般,长得像是彼岸花,周围白丝缠绕,将它覆盖住,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掌心微聚真气,慕昊卿抬掌向下,冰面开始裂开,连带着下面的白丝也在碎开,渐渐的露出其中的缠心丝。 眼见缠心丝呈现衰败之相,慕昊卿陡然间的收回手,眉头紧皱。 很显然,缠心丝受到外力,便会开始垂败,想要硬取,必定不行。 慕昊卿将面前的 这一块冰搬开,露出里面的缠心丝,试着不带力量的伸手下去取。 触摸到缠心丝的一瞬间,刺骨的冷从指间蔓延全身,哪怕他体内有火,也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他收紧了手,更多的握住缠心丝,转瞬那缠心丝绽放了花瓣,如藤蔓一般的花瓣迅速缠绕他的手臂,破开衣裳,勒入血肉,深见白骨,鲜血涌现,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冰面之上。 “卿卿!” 富锦心大骇,抬脚欲过去,眼前却被黑暗覆灭,神智渐渐的开始变得混沌。 黑暗来的猝不及防,让她心生恐惧。 与此同时,北顾将军府乱成一片。 平日还算呼吸平稳的富锦心陡然间的没了气息,吓坏了一众人,宁若颜将仅剩的两颗药一次性全都喂了下去,然而却不见任何的效果。 不得已,她以施针来稳固。 金针几乎全都没入她的体内,九根,无一落下。 “噗!” 富锦心猛地弯身吐出一口黑血,眼睛赤红着,身体渐渐的有了活气。 眼前的场景令她有些迷茫,不过转瞬便适应了起来,脑海浮现最后所见,她几乎奔溃。 “颜颜,颜颜,救他。救他!”她宛若抓住了最 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宁若颜的胳膊,哭着喊着要救人。 宁若颜因她醒来的喜悦冲散些,扶着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询问。 “你别急,你别急。” 富锦心渐渐的平息下来,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着,她知道,她不能慌,她还要去找慕昊卿,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冰天雪地里。 她要陪着他。 “备马,我要出去。” 宁若颜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支撑你出去,哪怕是你能出去了,若是要毒发可怎么办?溪溪,你不能任性,你还要考虑你腹中的孩子。” 富思晏一直在外等着,听着声音也走进来了,本欲斥责的话,见她那虚弱的模样,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眼中只有心疼。 “听你嫂嫂的。” 富锦心却是倔强,执意要走。她在昏睡之中所见,旁人不得信,她也不会说,她必须要去。 然而她的身体负荷不住,多日只靠米粥之类的糖水强撑,她已是瘦的只剩骨头,动一动都头晕目眩,更遑论走。 夏凝第一时间准备好膳食送过来。 哪怕胃口不佳,富锦心也强撑了不少进去。 第719章 漫天大雪,也算至死白头 放下碗,富锦心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要走。 看着富思晏难看的脸色,富锦心缓和了表情,抬头看着他,目光水润。 “哥哥,他在那里,我必须要去,我求你了,让我去吧。” 富锦心第一次这般求人,拒绝的话富思晏说不出来,哪怕是不行,也得行。 当即,他命人准备舒适的轿子和船,带着富锦心往白山谷的方向去,宁若颜同行,随他们而去的,还有揽星阁守卫。 *** 永门渊里 缠心丝仍缠绕在慕昊卿的手臂之上,血肉被割,鲜血淋漓,没有止住的意思,他被缠住,动弹不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缠绕的花瓣开始蔓延至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不过短短时日,他已是鲜血淋漓,身上无一处完好。 血肉被翻出来,寒冷裹住,连他体内的火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的意识也在慢慢的消失,耳边再无熟悉的声音。 脑海里却记得,记得他的溪溪在等他回去,记得他们曾经有过的所有记忆。 “唔” 慕昊卿闷疼一声,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冰面之上,突如其来的极寒冷的他身体瑟缩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入目是 妖艳的缠心丝。 花瓣因他的鲜血而滋养,呈现一种诡异的红。 缠心丝,乃是一位姑娘为救夫君,以心头血养活。 脑海里回想墙上的壁画,慕昊卿动了动被缠住的手腕,费尽心力的再次握住了缠心丝的花瓣,将其连根带到身前。 方一离冰,缠心丝便呈现了枯萎之相,红色退却,白色渐渐成黑,缠在他身上的也尽数落下。 慕昊卿扒开心口处的衣裳,毫不犹豫的划开一道伤口,以心血养之。 缠心丝接触到心头血的一瞬间,像是吸收了莫大的灵气一般,铮铮向荣,再没有丝毫的破败之相。 看着那花,慕昊卿忽的勾唇笑了。 “溪溪……有救了。” *** 富锦心猛地从榻上惊坐,额头上皆是冷汗,泪水一遍又一遍的自眼角流下。 “夫人,怎么了?可否让奴婢进去看看?”夏凝在外,听闻声响,说着话便要进来。 “不必。” 富锦心哑着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 夏凝踌躇一瞬,不敢再进去,在外面守着。 富锦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敢发出声音,死死的憋着,泪水如断了线的风筝,奔涌不止。 她看到了, 全都看到了。 看到她爱的人为了她受了多么重的伤。 怎么会有这般傻的人,人生不过百年,这般爱她如命,他是傻子吗! 富锦心又爱又气,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到他身边,一路哭到岸边,她如一道风一般下了船,惊得富思晏跟在后面直追。 “你慢点!” 这两日富锦心像是不要命了的吃,一顿吃了七八顿,哪怕吃到吐了,还是要吃,像是短时间要把自己喂胖了一般。 谁都拦不住,富思晏如今算是知晓了,哪是想喂胖,分明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体力去找慕昊卿。 一直守在岸边的暗卫见到了富锦心,皆是熟悉的很,眼看着富锦心要入了密林,连忙将人拦下,自动自发的开了路,将人带着走了小道。 白山谷众人原本都在云致的示意下,收拾妥当,准备搬家,后来出了坍塌的事情,便暂且搁置。 云致这阵子就顾着养他的宝贝女儿,其他事情压根没过问。 只有燕七守在雪山外,多次要进去,被云景明给拦住了。 一个已经进去,凶多吉少,再进一个,只是徒增烦劳。 彼时,富锦心刚入白山谷,连声吩咐。 “热水,要很 多很多的热水,还有药,治外伤的药,止疼药,全都准备好!一定要多,被褥要软而厚实的,快去!” 急急的吩咐后,她让沉瑟与沉生跟着自己上了雪山,裹着厚厚的披风。 她的身体经不得冻,永门渊里太冷,她更要第一时间将他找回来,不能在此之前就倒下。 富思晏看着富锦心莫名其妙的吩咐,他想跟上,却被富锦心劝说留了下来,宁若颜也在原地待命,盯着她吩咐好的事情,就连夏凝都被留了下来。 白山谷突然闯进了这么多的外人,引起谷中的人恐惧,云致不得不出来,然而看着那些暗卫和手持武器的人,云致到底没敢动,只让谷中人聚在一起,免得有什么危险,他则前去交涉。 富思晏正烦着,担忧慕昊卿和富锦心,本欲不见云致,后听闻是白山谷的谷主,还是见了,向云致多了解一些慕昊卿在白山谷的情况。 云若南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被关在屋子里哪也去不了,等的是抓心挠肺的。 而此刻的永门渊入口。 燕七看到富锦心过来,整个人都傻了。 “您……您……”一句话说了半天,也就只有两个字。 燕 七的所作所为,富锦心都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凌厉的话,只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永门渊的入口,抬脚便要进去,被燕七给拦了下来。 “夫人,您不能进去!” 富锦心未说话,只抬眸看向燕七。 只一眼,燕七便放下手臂,站在一旁。 云景明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同时打量着富锦心。 的确是难见的美人,也当得起祸国殃民,难怪慕公子如此的不要命,只不过气色很差,能撑着已是不易。 富锦心抬脚向前,命沉瑟和沉生停在这里。 “若我没出来,不必寻。” 此话一处,众人皆是愣怔。 “主子,不可。” “夫人,不行。” 他们皆是异口同声,不愿她去涉险。 富锦心却是神色平静,风轻云淡。 “漫天大雪,也算至死白头。与他同在一处,哪都是好的。”说着她勾唇浅浅一笑,脸上皆是温和的神情。 “他很厉害,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来日方长,幸福可期。” 有他在的地方,即便阴云万里,也会烈日照拂。 他是她生命里的光,光在哪,她就在哪,生死相依。 富锦心的神色令他们动容,他们不敢动,也不敢拦。 第720章 你得多疼疼我 在这一刻,谁拦谁就是恶人。 富锦心脚步坚定,一步一步的往永门渊而去,忽的,她脚步顿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那一抹身影。 眼泪充斥着眼眶,心都是颤的。 明明一直在一起,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她难以克制的奔跑着上前,可到了他面前,却再也不敢动。 入目皆是鲜血,将他一身墨衣都染红了,唯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 她颤着手,想要摸一摸,碰一碰,却是连动都不敢动。 慕昊卿嘴角带笑,伸手握住她的,带在自己脸侧,声音嘶哑。 “他说我得了相思病。” 他有些累,慢慢的将身子弯下,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渐缓。 “溪溪……你得多疼疼我。” 富锦心咬着下唇,闻声,再也绷不住的狼狈大哭。 声音哽咽,含糊不清。 “嗯……溪溪疼你……我疼你……” *** 干净整洁却略显捡漏的榻上,两道身影靠在一起,十指相扣,无一丝缝隙。 慕昊卿整个人都陷入了昏睡,服用了打量的止疼药,云景明给他清理身上的伤口,即便只是看着都如此骇人,解开衣服后,更觉得可怖。 一道道伤口深见骨,如此伤 口,即便是地狱恶鬼也要颤上三分,也不知他是如何忍受,更一声不吭的。 缠心丝已在第一时间给富锦心服下,这会儿也躺在他身侧养伤。 不解毒,他便没法服用止疼药,富锦心拗不过他。 云景明头上渐渐覆了一层汗,等处理完伤口时已是一整日过去了。 富思晏和宁若颜都在外头等着,见他出来,抬脚迎了过去。 “如何?” “伤口都清理了,但伤的太深,也亏了气血,没有三五个月养不好,药山上有大补的药材,我去采些回来,约莫三五日,这几天你们需盯着将药及时更换,若有结痂,会痒,千万不可抓,想办法熬过去。” 云景明一点一点的叮嘱着。他有些不放心,但那药的位置只有他知道,而且他能认得,旁人若是保存不当,也是无用的。 “劳烦云公子了。”宁若颜额首,道谢是真情实意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宁姑娘客气了,当年也亏得宁姑娘心善,才让我能活到至今,当年之恩这些不足以为报。” 提起往事,宁若颜微微一笑。 年少轻狂时谁都有恣意妄的时候,能遇到好心人,也是幸事。 富思晏不着痕 迹的挡在宁若颜的面前,对着云景明微笑。 “云公子去的药山在哪里?我让人护送你去,若有什么尽管使唤,您对我们有恩,我们自当竭力报答,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说出的话没什么让人挑出错来,可偏偏带着股醋意,让宁若颜都有些羞红了脸,无奈的看着他。 “不必,药山我熟。”云景明额首,转身离去。 等人走了,宁若颜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富思晏的腰侧,不满的开口。 “你做什么这般让云公子难堪,该是要叫人看笑话了。那都是陈年旧事,再者云公子比我还小呢,你胡思乱想什么。” 就是当年,云公子长得漂亮,温润如玉,她瞧了也只当弟弟,也别说现在了。 谁知道这人醋性倒是大的很,刚见一面,就如此针对。 “原来还有陈年旧事?”富思晏眯着眼睛,笑看宁若颜。 宁若颜:…… 她索性不与他多言,回去歇息了。 这两日连着奔波,多日紧绷的神色也缓了下来,难得能安稳睡觉。 富思晏望着宁若颜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的扩大,目光里皆是温情。 当年,他百般求来的姑娘如今已为他娘子,为他 生了一对儿女,他不亏。 除却东陵皇与皇后,无人知晓,当年宁若颜该和亲的对象乃是富余,是富思晏百般劝说,最终令皇上与皇后改了主意,册封太子妃。 因着富思晏喜欢,所以他们也真心相待,不然单凭一个无皇室血脉的颐宁郡主,如何能做他们东陵太子妃。 *** 云景明放心不下云若南,想要在上药山前去看看她。 在院门口,遇到了同来的云致。 “云叔叔。” 云致点了点头,立时便明白了云景明来这里的目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来看看南南?” “是。”云景明大大方方的承认,眼中的情义也丝毫未遮掩。 见状,云致索性没有藏着掖着,将话说个明白。 “白山谷秘药已是没了,白山谷的人不用再搬离,这阵事情多,等过了这一阵子,那些人撤离,我会给南南选一门好亲事,你作为她的兄长,若有心上人,可赶在她之前成亲,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不用担心聘礼,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云致话说的很明白。 我待你如亲出,但肖想我女儿不行。 无论是出事前,还是出事后,云致 都没有改变过想法。 在他看来,云景明太过软,医术虽好,却也会召来祸端,必要时保不住云若南。 现在白山谷秘药没了,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打白山谷的注意,即便是来,白山谷外的密林和迷谷也会让他们迷失,更遑论还有机关。 白山谷虽说安全,但架不住高手,比如慕昊卿这般的人。 他还在时,尽能力的保护云若南,即便是死了,也要先为她找一个强大的后盾,护她无忧。 大抵当父亲的皆是如此,只是他忘了,能护未必就是合适。 就像他曾经肖想慕昊卿娶云若南,但慕昊卿只是富锦心一个人的,任谁也不能撼动半分。 云景明不知云致的想法,却诚恳的将自己的心意公布开来。 “云谷主,我心悦南南,想娶她为妻。这些年我偶尔外出,也攒了些聘礼,虽不是富可敌国,但会让南南一生不为钱财所苦。我乃一介大夫,无依无靠,若您肯将南南嫁给我,我必视南南为命,如慕公子那般,我自问做不到,也没有那般的毅力,但我倾之所有,也会护好她。” 在云景明看来,能做到慕昊卿那般的,已非常人,他自诩凡人,做不到。 第721章 看一出好戏 云景明的话让云致动容,但也仅仅而已。 “话谁都能说的出,我知道你有这个心,但未必有这个力,你年轻气盛,勿要陷进了死胡同,南南并不适合你,望你想的明白。你若有事便去吧,男女有别,终归你和南南都不是小时候了。” 云致拍了拍云景明的肩膀,没有多说的转身进去。 云景明站在门外看了一阵,没有再执着,带着药篓进了药山。 一时证明不了什么,如慕夫人所说,来日方长。 *** 屋里的人睡了三天三夜未醒,宁若颜是姑娘,不好给慕昊卿换药,便都叮嘱着富思晏去换。 经此一事,富思晏对慕昊卿心里再无嫌隙,能做到如此的,即便是身为哥哥的他,也并非可能。 这般的男人,妹妹交给他,最是放心。 按时换了药,富思晏瞧着他二人密不可分的手,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富锦心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看到身侧熟悉的人,她几乎下意识的便要落泪,连忙的止住,怕吵醒了他。 身上的伤口,她不敢去碰,痴痴的盯着他看了一阵,直至肚子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她才不得不移开视线,欲起 身。 却又被手上的力道给拽了回去,她微微松开了手,却发觉他握的紧,不愿松开。 试了一阵还是如此,她不得已的俯身靠近他耳侧,轻声言语。 “卿卿乖,委屈你等一会,我去吃了饭就来陪你好不好?” 似是听进了话,握着手的力道松了些,富锦心没敢给他盖被子,起身走下了榻,索性之前她吩咐的他们也都做到了,屋内温度适宜,不至于冷着他,也不会温度过高,引起伤口的感染。 夏凝一直守在外头,这会儿听到里头的声响站起身,看见富锦心走出来,都哭着笑了。 “夫人可是饿了,您爱吃的都背着呢。” “辛苦你了。”富锦心温婉一笑,脸上褪去了往日的冰冷,多了一份温情。 夏凝都看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嘟囔着不辛苦,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直到她脸上有了丝血色,这才舒心的笑了笑。 宁若颜和富思晏也来见过富锦心了,富锦心与他们说了一阵话,知晓慕昊卿要养伤四五个月,便催着他们回去。 “如今我的毒解了,多留一阵请云公子看看也不是坏事,皇兄与皇嫂还有两个孩子,出来这么些 时日也是想念的紧,你们先回,等好了,我和夫君便回东陵一趟,看看两个孩子,也看看父皇与母后。” 自己做母亲,方知为人母的艰辛与慈爱。 两个孩子还小,离不得母亲。 富思晏还要说些什么,富锦心直接打断了他。 “再不回去,父皇与母后该担忧了,我已经无事了,皇嫂也因此受了累,该好好补补。”她昏睡时周围发生的事情,她都清楚。 自也明白宁若颜为她耗费了许多心神,人也是瘦了一圈。 如今再叫他们陪着,她心有不安。 “罢了,他们夫妻两个想恩爱,倒是怕我们打扰了,走就走吧。回去了你要是没长个二两肉,我定是要与母后好好说说你。” 宁若颜明白富锦心的心,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警告一番。 那弱柳扶风的看的她都心惊胆战。 富锦心连连称是,做了好些个保证,富思晏也心疼妻子,有慕昊卿在她身边,他也放心,便没多留,带着人离开了。 富锦心不放心,派了些人暗地里跟着,明面上也给了一队人,确保他们安全无虞的回东陵。 燕七身上的伤没好透,富锦心安排人 照顾他歇着。 她身边跟着沉生和沉瑟,另外还有随后赶来的沈大。 好好的白山谷,不知不觉便成了富锦心的地盘,到处是她的人,地方也随意的安排,但对此,谁也不敢说些什么。 旁人不说,富锦心却没不问。 有谷中人需要收粮的,暗卫也会出现帮忙,有要采药的,也有人护着去,晒药的、洗衣的、没银子的……该需要帮助的地方,总有人帮忙。 渐渐的谷中人也习惯了,并不排斥他们,反倒称兄道弟的,也算是其乐融融。 半个月后,慕昊卿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上半身的伤口比较多,一般都是坐着,也算是静养了。 富锦心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换药都是她自己来,每每看到那伤口,她便心疼不已,心中怨念更深。 今日他身上的伤口有些裂开,云景明去看看情况,她出来透口气,也趁着这个时候把事情办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还差个看客。 富锦心让人去请云致到峡谷外的第一个雪山峰看看。 云致不想与富锦心等人有瓜葛,便拒绝了说不去。 但容不得他说不去,就凭当时他打了慕昊卿的注意,要 让慕昊卿娶云若南这点富锦心便不乐意,更遑论他之前诓骗慕昊卿去了熔浆那经历了九死一生。 若不是有云景明的这点关系,他云致死了千百次都不够! 云致是被揽星阁的暗卫架着过来的。 远远的瞧见一女子娉婷而立,望着前方的雪山,云致心里便产生了不安,面上故作沉稳,直觉告诉他,这女子不好惹。 云致拍了拍衣服,略有不悦的看向富锦心,低声叱问。 “慕夫人你这是何意?” “云谷主别急,带你看一场好戏,也算是多谢你近日来的款待,毕竟,我家夫君也少不得您的……帮助。” 富锦心勾唇一笑,瞥了眼云致,便看向面前的雪山,微微额首。 云致听得是心惊胆战,尤其是最后被她咬的极重的两个字。他敛了敛神,收了不悦的神色,转而换成了探测。 “慕夫人言重了,白山谷世代为医,也就会点小医术罢了,若有需要白山谷能帮得上忙的,自会帮。” 言下之意,就算要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白山谷的众人,会医便会对症下药,任凭你人数再多,一剂药下去也没什么用。 现在不动手是客气,而非懦弱。 第722章 好好报答一下 “医术我倒是不太懂,我平素就会点毒,毒不死人,定多痛不欲生而已。想来,是没有什么需要云谷主帮助的了。云谷主若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帮忙,断腿、断脚还是全身溃烂都行,保证一点都不轻松,物超所值。” 云致闻声,嘴角动了动,脸色有些难看。 不欲再与她多说,准备离去。 “轰隆!” 突然的一阵巨响带着地都有些颤,云致摇晃着身子,半晌才站正了,瞪大了眼睛看向远处雪崩的地方,痛心不已。 “这……这……” 偌大的一座雪山就这样崩塌了,连带着永门渊也被深埋在地下,再无出口,世上亦无这永门渊。 他怀疑是富锦心做的,可那么大的雪山,屹立千万年,怎可能说崩就崩? 看着云致伤心的样子,富锦心露出了然的表情,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笑得无害。 “没了缠心丝,这永门渊也没存在的必要,有人误闯受了伤便不好了,我擅自动了点手,云谷主莫不是要怪我?” 云致一噎,现下哪能还不明白富锦心的心思,梗着脖颈道:“慕夫人想的周全,自是不会怪罪。” 富锦心满意的点了点头,嘴 角仍旧带笑。 “既是如此,善后就麻烦云谷主了,毕竟这也是您的地盘。我夫君醒来该是找我了,就先行离去,改日再找云谷主报答一下。” 云致:…… 永门渊没了,富锦心的心情极好。 在慕昊卿受苦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如今毁了永门渊,也算是间接的做了一点事情,虽微不足道,却能让她心情变得欢快。 可惜高文岚和高文彦两兄妹死的太早了,不然她还能多开心一下。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云景明已是给慕昊卿看过了,今日的天气极好,慕昊卿正出来晒着太阳,云景明即将要离去。 富锦心看着,忽然想了起来。 “这几日多谢云公子的照顾了,听闻你有意娶南南姑娘,倒是慧眼识珠,若不介意,我可替你做这个媒人,帮你提亲,定当心想事成。” 嗯,让云致不开心,她就会开心一点。 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多做些好,有助于宝宝的成长发展。 云景明没想到富锦心会提起这事,还说要帮自己,不过他没想过假手于人,便推辞了。 “多谢慕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闻声,富锦心觉 得可惜,不过却并不强人所难。 慕昊卿倒是比旁人看的清楚,对她也最是明白。 情感分明,怕是知晓他二人有意却路途坎坷,才想着帮一下的。 因而,他声音淡淡,提醒一句。 “云公子,若能求得心上人归,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也无妨。” 云景明顿住,而后温和的笑了。 “受教了,在下先告辞。” 待人走了,富锦心走进慕昊卿的面前,右手抬起勾住他的小巴,迫使他抬头,眯着眼睛看。 “夫君,挺懂啊,这幅样貌不知毁了多少人家的姑娘呢。” 慕昊卿配合的低垂下头,肩膀也颤动了两下,似是非常害怕,软软出声。 “我冤枉,至今……也唯有娘子罢了。” 话落,他轻拭了一下。 指尖一抹水的痕迹,惊得富锦心收回了手,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本就是心血来潮的玩笑罢了,谁知晓这人竟做出如此的动作。 纵使夫妻间的事已有多次,这般光天化日下的明目张胆还是头一回,羞得富锦心脸上红色久久不退,只敢躲在屋内,不敢出去见人。 偏偏慕昊卿身上有伤,虽是能动,但她舍不得,怕伤口裂开,便自 告奋勇的说要照顾他,如今倒好,心无旁骛的成了他,胡思乱想的反倒是她了。 草草的擦拭了之后,便将人扶着躺下歇息,全程慕昊卿安静如斯,任她摆弄,只在睡下时,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随着夜深,富锦心心里的鼓噪渐渐退下,反而换上了一抹平静。 心里渐渐的生出了一种宁静。 她不再面临死亡,他也在渐渐的好转,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去,幸福似乎触手可及。 可其实,她已经很幸福了。 有疼爱她的家人,有信任她的朋友,有爱她如命的夫君,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曾经的她孤独,于世间宛若一抹游魂。 而如今,她有了归宿。 有了家。 平静而又温暖,她很喜欢。 *** 在白山谷住了一个多月,九月底,慕昊卿身上的伤口基本都已经没了,只是伤的太深,仍然能看出痕迹。 富锦心不在意美丑,他却是比什么都上心,每日坚持涂凝香露,还是涂的非常多的那种,像是要它好的一点痕迹都不让。 为此,云景明还曾笑话过他,说他一个男人却有如此细腻的心,博得慕夫人长久的欢喜。 但他永远 忘不了当时慕昊卿平静的神色,说出的那句话。 “她看到会伤心,清除干净了她便少些心疼。” 大男人,身上多些伤疤亦是荣耀,但他不愿每次她看到他身体时露出的伤心神色,哪怕是因为他,也不行。 云景明叹着气,给他寻了些更好的药材抹了上去。 心底却是微微发苦。 无外乎至今他还没能娶上娘子,若有慕公子半分,早就膝下儿女成群了。 殊不知,从前的慕昊卿还不如他这般温润如玉惹得姑娘家倾心,没吓着哭就不错了。 九月底 天气开始渐渐变凉,白山谷似是因为靠近雪山的缘故,比旁的地方更冷,富锦心畏寒,已是多层衣服加身,连屋子也不愿出去了。 如今她也有五个月的身孕,只是因为那阵子的消瘦,孩子几乎没怎么张,肚子上只突出了一点点的弧度,就是穿一件衣服也能完全的遮住,更遑论穿那么多,压根就看不出来什么。 慕昊卿瞧着心疼不已,见她每日胃口不多,让夏凝和燕七他们换着花样的做吃食给她,即便如此,也没见她有多少胃口。 他有心要亲手做,只是还没开始,便没富锦心发现了。 第723章 欲擒故纵 因着下厨这事,富锦心准备三天不理慕昊卿,让他自己知晓知晓后果。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她和孩子好,可她心里忍不住。 自己的伤还没好全,瞎折腾什么,她多吃几口便是了,何必要自己动手。 虽然都好了,但那都是表面,内里还是需要慢慢的养,若是留下什么……越想富锦心越气。 慢慢的将时间延长到五天。 可看着他,不到一秒,心里便什么气都没了。 他这般的好,旁人求都求不来,她又怎么舍得。 慕昊卿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亲昵的亲了亲她的嘴角,小声的哄着。 “是为夫的错,还请娘子放宽心,为夫必定改正。” “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娘子说的自是要听。” “那行,你在这等着。”富锦心从他的怀里起身,刚站起来又被他拉了回去。 “你要去哪?”慕昊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便掩藏了起来。 富锦心眨眨眼,轻笑着。 “给你下厨啊。” 慕昊卿曲起手指谈了下她的额头。“你还有身孕,无需你下厨。” 闻声,富锦心瘪着嘴,一脸的不开心,小声的嘟囔:“方才你还说听我的 话,现在就什么都不让了。” 越说越委屈,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 慕昊卿无措的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算是明白她刚刚的心情了,连忙低声哄着。 “娘子,为夫真的错了,你好好歇着吧。” 眼泪收放自如,富锦心一瞬间笑颜如花。 “那不成,错了的惩罚夫君还是受着的,夫君还是等着吧,我亲手做的这还是头一回。” 闻言,慕昊卿越发的不敢吱声了。 已经可见是什么黑漆漆的食物了,他头疼的看了她一眼,没法拦住,只能顺着她。 云景明说了,孕妇情绪起伏不定,得顺着。 富锦心满怀期待的去做了第一顿饭,殊不知慕昊卿已经在做万全的心理准备,想着无论如何的难吃也要吃完。 未曾想,上桌的西湖醋鱼、姜汁翡翠、人参鸡汤、翠玉白糕等等,皆是色香味俱全,虽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厨子,但也是赏心悦目,可口开胃。 慕昊卿可谓是十分的意外,没说话,不过是饭多添了两碗,看他吃的开心,富锦心也连带着胃口好,多吃了一些。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富锦心主厨,慕昊卿打下手,晚上的时候怕她劳 累,也会给她捏肩捶背。 仿佛只是一对平常夫妻,过着和睦的日子。 夏凝他们偶尔也能沾到慕昊卿的光,尝上一尝富锦心的手艺。 做了一阵饭菜,富锦心便觉得累了,这活便停了下来,慕昊卿松了一口气,夏凝也省了心。 每次看富锦心下厨,他们都是担心不已,生怕有一点半点的伤害。 他们又要顺着她的心意,也着实是辛苦了些。 表面轻松,背地里紧张的要命,好在现在都结束了。 慕昊卿的伤好的差不多,云景明便很少过来。 云若南被云致关了一阵之后,云致时不时的被富锦心身边的人给带走,不是看雪崩,就是看熔浆,弄得是精疲力尽,哪还有心思管她,如此倒是让她自在了一阵。 每日都往云景明这跑,偶尔打打下手也是高兴的。 这日,在慕昊卿的‘教导’之下,温润的云景明活学活用,使了一招欲擒故纵。 云若南如往常一般来云景明的院子里,却见其收拾好行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云若南顿时急了,迎了上去。 “明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云景明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云若南的眼睛,声音有 些难过。 “南南,我要离开了。” 说完,他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像以往那般。 “你要乖乖的保护好自己啊,不要总惹云叔叔生气,他挺疼你的。”云景明的笑意也因最后一句话而变得勉强,看起来十分的像个‘有故事’的人。 云若南听到他要离开,也只是以为他像往常一般上山采药一样,过几日就回来了,可越听越不对劲,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离开是真正的离开,永远不会回来。 她顿时急了,拉着云景明的手,不让他走。 “为什么呀?白山谷是你的家,你要走去哪里?”你连南南也不要了吗? 后面的话云若南没敢问出口,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不知他的心意,或许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也只当她是妹妹。 虽是如此,她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说要离开便离开,一点征兆都没有。 “若我能娶心仪的姑娘为妻,白山谷自是我的家,只可惜……”云景明停顿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这里已容不下我,你回去吧,见你过来,云叔叔会不开心的。” 云若南耳边空空的,脑海里只 剩那一句喜欢的姑娘。 原来,他竟已是有了喜欢的姑娘。 云若南有些失落,连带着他要离开的事情都变得浅淡了,他有喜欢的人比他要离开更让她伤心。她失落的抬头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明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说出的话都犹如火山一般滚烫,烫的她心尖疼。 明明也不是那么喜欢的,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更深些,怎么如今听到他有喜欢的人,心里就那么难受呢。 云景明盯着云若南的表情,看她露出伤心的目光,忽然就不想继续下去了。 可思及云致的坚持,不断的相看人家,他只得狠下心,继续下去。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善良可爱,最会善解人意,偶尔也会有些小脾气,但很会哄人,尤其是哄我……” 云景明多说一句,云若南的脸色就白了一瞬,眼中的伤心便越浓,压根就没意识到,云景明口中的那个人可能是她。 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要哭出来一般,云景明终究是舍不得,狠不下心。 做出这辈子以来最出格的事情,在没得到高堂的认可之前,将眼前伤心的小姑娘搂在了怀里。 第724章 娘子美如画 “我喜欢的姑娘,她叫云若南。” 悲伤一瞬间止住,云若南从云景明的怀里抬起头,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和讶然,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小声翼翼的询问着。 “明哥哥,你说的是……是我吗?” 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原本要走的人,却突然说喜欢她。 这会儿,云若南总算是回味出不对劲来了。 “你既是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走?” “我阿爹又为什么不高兴我来找你?” 两个问题一问出来,都不用云景明回答,云若南自己就有了答案。 “是不是我阿爹与你说了什么,你才要走的?” “南南,你阿爹他并没有做错,或许我并不是他意向中的人选,才会拒绝。是我无用,你阿爹只是太疼你了而已。” 侧面回答,云景明避重就轻。 如此言语几乎一瞬间,云若南便脑海里自行虚构出了一部棒打鸳鸯的戏码,区别在于,她并不知道被棒打鸳鸯的其中一个人是她而已。 “云哥哥,我都知道了。你既是喜欢我,那你为了我,可不可以不走?不用问我阿爹如何,只是你,你的想法,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若南南想 要我留下来,那我便留下来。”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云若南羞红了脸,等看着云景明将包袱放下,确定不会再走之后,她便先行离开,一出了院子,云若南的脸色便不太好,径直去找云致了。 心神交瘁的云致陡然间又被女儿发难,险些一个没呼吸上来憋死过去。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富锦心见这两日云景明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便知晓这是好事将近了,便从夏凝那听了一耳朵八卦,知晓云致这会儿气的不轻之后,便没让人再折腾他。 该罚的已经罚了,若他还不知数,丢了性命便怨不得旁人。 一连几日阴天,倒是难得的有一天好天气,晴光万里,照拂在身上,皆是暖意洋洋。富锦心拉着慕昊卿出来晒晒太阳,摇晃着太妃椅,悠闲自得。 晃着晃着便睡着了,恍惚间做了个梦,等惊醒的时候,她正被慕昊卿搂在怀里,而外面起了打斗的声音,短兵相接,不过片刻便已恢复宁静。 她这才明白,不是梦,而是预知。 只不过这预知来的也太随意了些,都已经发生到眼前的事情,还告诉她干嘛。 她闭上眼睛,回 想刚刚的片段,仔细的看清里面的每一个细节,等睁开眼睛时,便对上了慕昊卿的目光。 “你看着我做什么?” “娘子美如画。”慕昊卿脸部红心不跳,夸赞的话是张口便来,哪有平日里半分冷漠无情的样子。 富锦心白了他一眼,不过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预知看见的告诉他。 也不过是愚蠢的把戏罢了。 外面来的是一个刺客,身份暂且不知,装作行刺而被暗卫拿下,再以交换机密为由,让燕七他们有所顾忌,不会痛下杀手,等燕七真的带他来时。 他便会出其不意的将她捉住。 看似挺完美的计划,富锦心却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袋不好使。 且不说周围的暗卫,就说他能如愿进来见她又怎么了,她是吃素的,还是慕昊卿是吃素的,一个刺客在她面前,周围的人不盯着他看,难不成还盯着她看? 一旦有什么动作就会立马知晓,别说将她抓住了,就是刚动一个手指头都能被砍了。 慕昊卿听完直截了当的两个字。 “杀了。” “别这么血腥啊,教坏宝宝以后你负责。”富锦心拉住了他,语气温柔,眼睛里却是冷 意森然。 慕昊卿低首看了眼她鼓起的腹部,眼睛里也有了片刻的温柔。 “那就留着。” “他不是还得来见我,断了手脚吧,留口气就行。” 刚刚还说不血腥的人,断手断脚说的跟吹口气似的简单,语气轻飘。 院外正得意洋洋,自以为按照计划进行的刺客,陡然间被燕七断了手脚,疼的嗷嗷直叫,脸上还有一抹不可置信,仿佛在问,为什么不按计划来。 等人被带到院子里的时候,他有片刻的慌神。 主位上的女人肌肤胜雪,狭长的眉眼只那么瞥一下,皆有万般风情,可偏偏眼睛里是不合相貌的纯真,两种风格交叉,带有另一种滋味。 慕昊卿身上的戾气陡然迸发,抬手将富锦心搂在怀里,指尖轻动,咻咻两声。 “啊!” 又一声惨叫回响在院子里,中间跪着的人双目流血,一双眼睛已是瞎了。 空气中漂浮的淡淡血腥味让富锦心眉头轻拧,有些不太舒适,索性窝在慕昊卿的怀里没抬头,闷闷的道:“算了,将人带下去吧,若能问到些消息是最好,问不到便作罢。” 她实在是想不到究竟还有什么仇敌在外,竟 是追杀到这里。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南皇修齐,他这种阴险小人最会这些刺杀的手段了,可随后又觉得不可能,南皇修齐已经死的透透的,她亲眼所见。 那样伤的重还被埋在废墟之下,若这般还能活,那便不是人了,她斗不过,自愿认输。 燕七将人带下去好一阵的盘问,只可惜那人想死,什么也没问出来,就自己自杀了。 这点事情,富锦心也没放在身上。 看她不高兴,想杀她的比比皆是,若一个个都放在心上,她还烦死了。 慕昊卿倒是多在意几分,让燕七后续跟着追查。 空气中还飘散着味道,富锦心难受,慕昊卿便抱着她回屋。 好好的太阳就这么美了,一下进了阴冷的屋子,富锦心反倒不太适应,硬是让慕昊卿给她焐热了,才肯松手。 只是这一冷一热的,自解毒后,富锦心的身体便要差上一些,这会儿便有些风寒的征兆,手脚冰冷,脸颊却是烫的,鼻子也是不舒服,说话的声音都夹杂着嘶哑。 慕昊卿将水端过来让她润着唇。 白水枯燥无味,富锦心的脾气来的也快,因为风寒,眼睛里都多了水,眼泪汪汪的。 第725章 反正睡都睡了 “夫君,这个不好喝,我想喝奶茶。” “嗯?”慕昊卿不明所以,头一回听见这个意思。 富锦心的情绪不高,说完就不太想搭理他,没过一阵便窝在他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了,慕昊卿才得以有空询问夏凝奶茶是什么东西。 夏凝摇头,也是头一回听说,没搞明白。 一连问了许多人都不知,慕昊卿便自己研究。 富锦心只是情绪来临时的随口一说,未曾想慕昊卿放在了心上,等醒来看到桌上的茶时,她眼里有些热。 心有感动,只是她实在是下不去口。 味道太浓了。 “你怎么做出来的?” 或许是富锦心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慕昊卿的脸色黑了黑。 他不肯说,富锦心便去找燕七,总算是明白了这东西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竟是找了刚下了崽的母猪挤的奶混合着茶就这么给她拿过来了。 “你自己尝过了吗?”回来后,富锦心问了问。 心情实在是有些微妙,味道有些浓,她连忙的让夏凝给端出去。 慕昊卿这会儿倒是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味,尝了也不知道,便没尝 。” 话实诚,富锦心听了却想揍他一顿。 然而看在他辛勤劳作的份上,便没和他计较,告诉了他正确的做法。 “奶茶是要炒茶叶的,将锅烧热之后,放点糖和茶叶炒到冒泡泡了,再倒入奶。”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连忙解释。“要新鲜的马奶,若是没有马奶,羊奶也行。不过这些都有些腥,可以先煮奶,放入杏草去腥,然后再一起放进去煮。” 见他听得认真,她拉住了他的手,放入手心。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那么想喝。你若无事,便多陪陪我吧。” 近来,富锦心或许是因为前阵子太紧绷了,再加上有孕,睡得时间越来越多,常常能睡上一整日,慕昊卿问过云景明,听闻是正常现象,才稍稍放了心。 不过,睡得时间还是有些太长了,需得适当的控制。 刚说了这么会话,她便又要睡了,好在风寒的症状渐渐退了下去,只嗓子还有些干哑,别的都还好。 她这般,慕昊卿便舍不得,即便是无困意,也上了榻,将人搂在怀中。 迷迷糊糊,富锦心想起一件事,出声询问。 “云公子说我身上的毒虽是解了, 但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有波及,还不确定。若真的被影响,生下来的时候可能是……痴傻亦或者天生残缺。”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她曾想过把这孩子打了。 毕竟若真的痴傻或残缺的来到这世上,他所受的苦即便是她这个母亲也无法帮助亦不能感同身受,没有人生来会选择不幸,她怕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怨,怨她为什么明知不好还要将他生下来。 可同时,她的心里更多的是不舍。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她腹中陪着她一起度过这阵子的艰难险阻,现在更是有了心跳,若真的就这么打了,会不会也会怨,怨她没能把他生下来,看一看这世界。 她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慕昊卿。 慕昊卿知道她的担忧,声音平静。 “四肢健全、心智伶俐也不见得是人生之幸,残缺也不代表着不幸,溪溪,他不该来,你也保不住,他该来,你拦也拦不住。” 闻声,富锦心的心安定了下来,起身趴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脸颊。 “夫君说的都对。” 四肢健全如她如慕昊卿,之前也曾是孤独,也曾有那般的父母,活的也并非快乐,即便 是痴傻又残缺,他们会给他爱,教会他什么是善恶,教会他放正心态,也未必就是痛苦不堪。 世上每个人都有其因果,有的人想要孩子,怎么也怀不上,有的怀上了,怎么都留不住,慕昊卿说的没错,这个孩子既是来了,那便是该来的。 *** “夫人、殿下,沉生和燕七打起来了。”夏凝急急慌慌的进来,向富锦心和慕昊卿报告着。 富锦心眉头轻拧,出去看看,慕昊卿看了一眼夏凝,显然是不满她进来打扰。 可夏凝着实也是冤枉的很,那两人在大打出手,周围的房子都要给掀翻了,谷中的人劝架,劝不住这会儿都躲远了。 走到外面,果真如夏凝所说的那般,两个人你来我往,但很显然燕七在让着沉生,也是因此沉生则更加的生气,出手招招凌厉,别看沉生个子小,是做生意的,可这武功也不差。 沉瑟完全是在一帮看热闹,这会儿瞧见富锦心和慕昊卿出来了,才意识到不好,站直了身子,不用富锦心吩咐,已是上前站到了他二人中间,将她们给分了开来。 “这是怎么了?”富锦心轻声询问,到了沉生的身边 ,看她气急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 能把沉生气到如此地步的,也是燕七的本事。 她不反对她们彼此之间切磋,但也该点到为止,而非步步杀招,紧逼不舍。 燕七这会儿也没了嚣张的气势,但仍是气势足,仿佛是占理的一方。 “我一觉醒来,他就追着我打,谁知道发了什么疯,不就是借宿了一宿,若是有洁癖,我道歉就是了,反正睡都睡了。” 闻声,沉生气的眼睛都红了,一言不发,但看着便要往燕七那去,大有将人打死的意思。 原来是昨儿个寒气加重,恰逢燕七住的那屋子头顶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一阵风吹过,坏的更大了,他便去沉瑟那借宿,但沉瑟的地方小,挤不下两个人,相反沉生的屋子大,也暖和,燕七便去了沉生的房子住。 偏巧沉生昨儿个受了些风寒,晕晕沉沉的,早就睡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可不惊了一跳,二话没说的追着燕七打,这才有了现在这局面。 富锦心看了眼沉生和燕七,走过去,没犹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力道不大,但却是加了几分的气道,着实是疼的紧。 第726章 钱多的能把你砸死 “向沉生道歉。” 富锦心的声音冷,带着寒意,不似玩笑话。 旁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沉生是她的人而对燕七出手,让燕七道歉。慕昊卿瞥了一眼沉生,明白富锦心的意思,没出声,显然是默认了。 燕七不明白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就闹的这般大了,心里虽有些不服气,但夫人便是主子,他该听令。 而且,是他没打招呼就躺下去了,没考虑到沉生是否有洁癖,这事的确是他的错。 “对不起,我不该没过问你的意思,只是我见你都睡着了,就没打扰你。”说着,燕七挠了挠头,自以为的小声嘟囔。“都是兄弟,就别这么生气了吧。” 富锦心简直都要被他气笑了,沉生也不想这样僵持下去,向富锦心请示过后便离开了,也没说什么原不原谅,总之脸色还不太好。 看着燕七,富锦心冷笑。 “燕七你娶娘子的彩礼钱准备好了吗?云公子一个居住在谷中之人,也有几亩良田,几间铺子,一辈子不愁吃喝,你跟在慕昊卿身边,存的娘子本够吗?” “殿下大方,给的都是奇珍异宝,良田和铺子都没有,应该够吧。”燕七不 大确定的说着,实在是不知道这怎么就扯到这个方面了。 他倒是还没想过要娶娘子的事情,不过之前倒是听慕言说过,主上要给他们娶亲的事情。 闻声,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开口。 “那就是不够了,还得多努力呀。沉生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数不完、花不完,多的还能把你砸死的那种。” “那他是真厉害,应该不用愁了。”燕七一本正经的夸赞。 “噗!”富锦心没忍住的笑出了声,趴在慕昊卿的身上笑个不停。 其余的人一脸莫名。 倒是沉瑟若有所思,眼睛里也有了点点笑意。 “看不出来,燕七你志向挺好。” 燕七:??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燕七一脸的莫名其妙,富锦心笑够了,这才正经了神色,表情凝重。 “虽说我想法开明,但沉生到底也是我身边的,你毁了人清白要负责,但具体嫁不嫁还是得看沉生,若耽误了她的好姻缘,我可饶不得你。” 富锦心哼哼着,没了兴致,和慕昊卿回去。 夏凝都一脸懵,除却沉瑟从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对,差不多想明白了,就剩燕七宛若被雷劈的一般,站 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她她是姑娘?!” 半晌,燕七发出哀嚎,也算是明白沉生为什么一大早追着他打了。 好好的莫名其妙的与男子共躺一张榻,是他,他也得追着打。 这可苦了燕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沉生虽是个子小,可眉眼温和,束发也是个温润的小公子,除却眼里的精光让人看出是个身经百战的商人,其余的压根就没露出一点的女相,任谁都瞧不出来。 富锦心虽是知晓,却从不干涉,毕竟这是沉生的自由,况且在外打交道,男子的身份也确实更方便些,也是因此,沉生才学了点武功防身。 知晓了沉生是姑娘,燕七久久都没回神,等见到时,沉生当隐形人一般的没看见他,他屁颠颠的跟在后面诚挚的道歉,再也没有之前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事若真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件小事,他也无心的,又道了歉,沉生便没那么计较,谁知道这人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一般,天天跟在后面提起这事,像是怕她忘了一般,着实有些恼人。 思索片刻,沉生将人给带到了海岸边 。 “男子大丈夫,敢做敢当,虽然我是无心的,但我想负责是真心的,再说了,若是姑娘家你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我没有你的钱多,但我会努力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燕七说的真心实意,沉生要说的话被他堵住,默默的让他转过身去,燕七不明所以,背对着她。 沉生的眼里闪过复杂,转瞬便消失,她抬起脚狠狠的踹了下去。 “噗通”一声,燕七直接被她踹进水里了,扑腾了两下才站起了身,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这水有点凉,你要是想下海还是选个天晴暖和的日子。”虽然他不知道她想下海做什么。 沉生脸色动了动,差点黑了脸,忍着情绪,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踹你一脚,你……总归两清了,不许再跟着我,也不许再说这事,没关系了。” 说完,沉生转身就走。 燕七听明白了沉生的意思,明白了她这是没那个意思,虽然她这么说了,但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说的对,不能再提这事,万一被人知道,如夫人所说,坏了她的姻缘就不好了。 那他默默的保护她,等她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嫁人 了,他就不保护了。 正想着,燕七脸色沉了下来,忽的起身,飞身上岸,身侧的刀出鞘,飞向一旁的暗礁后。 ‘噗’刀入血肉,那人中刀后仰在海里,鲜血染红了海面。 有一人暴露,后面的人也就跟着上来。 走了两步的沉生隐约听见身后的声音,便又折身回来,看到四五个人围着燕七,脸色沉了沉,立马加入其中,与他一起对付着面前的人。 “你又回来做什么,回去!”燕七本来正轻松应付着,压根没把这几人放在眼里,这会儿又见沉生回来,脸上带着担忧。 这边的动静似乎惊醒了其他地方的人,不多时人便增多。 眼看着情况不对,燕七带着沉生往回去的方向退。 沉生的武功算不得顶尖,那么多人围着顿时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燕七纵使高手,人数一多,还要顾及着沉生,节奏明显的慢了下来。 一柄刀向着沉生的腹部而去,燕七看见了,身前的人步步紧逼,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他伸手握住了那刀,阻挡几分力道,刀刃划破掌心,鲜血滴下,他抬脚踹了过去。 那人倒地,沉生紧抿着唇看着他受伤的手。 第727章 意图困住 “先撤。” 情势不对,燕七不再念战,带着沉生快速的往回去的方向。 刺客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追上去,各自点了点头,回归原位,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尽数浇在了周围的海面上。 沉瑟见他们久久没回来,正要去寻,不巧与他们遇上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刺客守在海边,怕是要出事,先去通知主子。”沉生快速的说着,继而带着燕七坐到一旁,将其伤口包扎住,一个字也没说话。 燕七略有不自在,想着她是姑娘家,便伸手接过,自己来。 沉生也没执着,将药和纱布都给了他。 不多时,富锦心和慕昊卿便知道了这事,等再让人去看时,海面已是浓烟滚滚,燃起了滔滔大火。 这些火不足以伤到他们,但是却会将她们困在这白山谷里,出不去。 “原本你们来的时候船只都停靠在哪?可还有船?” 出去便是一片海域,没有船,就是寸步难行。 几乎是一瞬间,富锦心便确定这些人是想将她们困在这里,可目的呢? 面对敌人,不怕他厉害,怕的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其不意 最为致命。 原本是有一队暗卫守着船,但这次来的人迅速整洁,悄无声息的将船只开走,杀了暗卫,做的隐秘,远在白山谷的人丝毫没发现。 富锦心来的时候做的是富思晏准备的船,富思晏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船开回去了,意味着,他们的的确确被困住,暂时出不去。 她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她下意识的想动用预知,手腕上却是一阵刺痛,隐隐的有红光在山。 身体终究是弱,若非它故意出现,她强行预知,只会伤的更深,暂时来说,这并不值得。 岛上的事情不多时云景明也知晓了,他这阵子正准备正式向云若南提亲,准备的东西多,需要出去的时候也多,很少过来。 若非是听闻出事,他也不会来打扰慕昊卿和富锦心,不是难以相处,而是看他们的恩爱越多,他越急不可耐的想把人给快点娶回家,于他而言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这些都是什么人?” 云景明问的也正是富锦心想知道的,她估摸着应该是和前阵子的刺客是同一种人,可惜的是从那个的刺客身上没查到什么。 “多半是冲着我来的。 ”不是她自夸,而是她的直觉在这样告诉她。 云景明眉头轻拧,显然也想到了这群人不进来,却是放了火应该是为了围困,这火势一点半点的停不下来,虽造不成伤害,却是能困上许多日。 “你们若是要出去,还可走一道小路。”他们久居谷内,自然也不会只有那么一条道路,白山谷三面环海,但有一面是连接着雪山的,富锦心之前掩埋了永门渊,但对那条路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将那路掩藏的更好,一般人发现不了。 这条路也是谷中人的求生之路,云景明肯说出来,是因为觉得慕昊卿他们可靠,且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自然也是当成朋友的。 富锦心要离开,慕昊卿身上的伤也差不多了,只要不再受伤,基本不会有问题。 因为有云景明的帮助,他们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切,谷中的人也愿意帮助借给他们船。 考虑着外面还有刺客在,走的太多会引人注目,富锦心让沉生和燕七带着暗卫留下,算是引人耳目,也算是间接的保护白山谷的居民。 避免因为他们走后,那些刺客不留活口。 揽星阁的人也被她留下一些, 沉瑟只带着两三个伸手好的跟在她身边,沈大之前被她派了回去,她出去后自会想办法联系。 夏凝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寸步不离,跟在身边,富锦心也不担忧。 云景明提供的路是因为天然形成的一个冰冻,里面的海水倒是没被冻住,可顺利的出去,只是气温要寒冷许多,富锦心穿了好几件,还裹着厚厚的披风,最后还是窝在了慕昊卿的怀里才好了一些。 “这里离北顾最近,我们先去一趟北顾吧。” “都好。” 慕昊卿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全听富锦心的。 这会儿,富锦心才想起了他的身份,眉头紧皱。 “你离开西楚那么久,不会有事?慕言可传了消息?” 他在西楚刚刚登基,却又离开了那么久,慕言再能,那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被人拆穿,那西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再仔细想想,重逢后,他几乎就没有在哪一个地方好好的待过,全都是跟着她身后跑。 从陉黑城到东陵,再从东陵到北顾,再回西楚又到北顾,如今又来了白山谷。 不知不觉,他已陪她走过那么多的地方。 慕昊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触 感细腻,不自觉的多放了一阵,声音轻慢,丝毫没放在心上。 “离开西楚没多久,我就让慕言传令,提拔慕极(六皇子)为辅王,从旁辅助。” 慕昊卿说的轻描淡写,将得来的大权重新交给旁人,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了。 那些老臣自是乐的见这样的情况,毕竟比起阴沉不定、嗜血如麻的慕昊卿,一个孩童更好掌握。 富锦心不相信慕昊卿是没有野心的人,曾经他对她说过,要一统天下,现在肯轻易放手,必然是两相取舍下有了更珍贵的一个。 看出了富锦心的担忧,慕昊卿嘴角勾笑,骨子里透出自信。 “你想要的,我都给。”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将这世上最好的全都给你,你若不想要,放着亦可,不会让你在需要的时候无可取。 我的溪溪,该配的上世间最好的。 有些话,慕昊卿没说,富锦心却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 心意相通,大抵如此。 这世上,有她爱的人,有爱她的人,也有她要护的人,她不是神,却想护住她所相护的所有人,那唯有开疆辟土,将这世界收于手中。 无人敢欺,亦无人敢辱,一荣俱荣。 第728章 大开杀戒 北顾皇宫 如今苏染染已是有将近八个月的身孕,肚子挺着多有不便,这会儿半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白。 皇后宫里的人都不敢喘大气,皆是低首,一旁的大宫女仔细的将碳火烧的旺一些,但着实是没什么用,窗门大开,夜里寒凉,冷风嗖嗖的,却无人敢劝。 “娘娘,您该歇息了。” 苏染染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指尖有些微凉。 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肚子上,看了一眼屋外,确定这会儿那人是不会来了,本欲睡下,却还是烦心的睡不着,遂起了身。 “去把人带过来,本宫与她说说话。” 苏染染的吩咐无人敢不听,哪怕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也不好反驳,只能按照这话去做,也没人敢去找顾安白,既是没来,那便还是生着嫌隙呢,谁也不想去触这个眉头。 了无生趣的坐了一阵,顾忌着腹中孩子,苏染染让人将门窗关闭。 室内的温度陡然的高了起来,她等着等着便忍不住的睡着了,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等用完膳,才想起来昨晚吩咐人的事情。 “后来如何?” 大宫女本就战战兢兢,这会儿一听这话,忽的 一声就跪了下去,让苏染染都有些意外,心有些不安,眉头紧皱。 “回……回皇后娘娘,宁国公府的二姑娘于昨晚……死了。” “死了?”苏染染眉头皱的越紧。 “就在奴婢去之前,奴婢本想着昨晚将事情告知您,可您好不容易睡了,就没舍得叫醒您。” “皇上知晓吗?” “出了事没多久,皇上便知晓了,命人去彻查这事,但没想到,今早突然就起了流言,说是您所为,早朝之上百官吵吵嚷嚷着,不少的奏折都是这事,皇上气的竟是……当朝斩了一个九品县衙官。” 一个小官,对皇上出言不逊,对皇后污蔑,平日里斩了便斩了,也算杀鸡儆猴,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一举动无疑是触动百官,将事情恶化。 强权之下,自有义士,已是有人不满顾安白所为,尤其是近年来独宠苏染染一人,几乎是到了放纵,可为其做昏君的意思。 但这都是百姓的无端揣测,至少顾安白为百姓谋的福祉不止这些。 苏染染是独宠,也是逆鳞,旁人碰不得,但现在就有人想动顾安白的心头宝,顾安白怎么肯。 “传本宫令下 去,开城施粥,大行善举,奉行节俭。” 这些事情她平日里都在做,只不过都是有时间的,现在突然改了时间,也是为了能够尽力挽回,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吩咐下去后,苏染染当即去了顾安白那里。 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实在是这些百官欺人太甚了,也难怪他此番被激怒,在朝堂之上便大开杀戒,若她昨晚去劝着他,便也不会……停住了想法,苏染染不去后悔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加快了脚步。 御书房里,顾安白脸色沉着,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最后全被对他甩了下去,让人把这些带了下去,公公弓着身子,将东西尽数撤下,回首遇到了苏染染,表情一顿。 “娘娘……” 苏染染挥了挥手,公公回首看了眼,终是没出声,转身退了下去。 顾安白负手站在那里,殿内烛火明灭不定,将他的身形半笼罩在黑暗之中,身上的气势有些重。做皇上的这个位置多年,已将他身上的良善磨的差不多了。 若他不狠,危及的便是天下百姓,甚至是她。 苏染染过去,将披风盖在他身上。 气息一靠近,顾安白便 反应了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将气势收敛,手放在她的腰上,半搂着坐下。 “你怎么来了?” “犯不着生气,他们说的也不过都是些陈词滥调,你我心里明白就是了,何必在意。”苏染染宽慰他,倒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 顾安白见状却是有些不满。 “你现在都不吃醋了。” 颇为委屈的声音,让苏染染哭笑不得。 “那是因为我最相信你啊,难不成你会背叛我?”该吃醋的那几年都吃过了,他如此记着她,后宫空着,若她还要吃醋,那便是不识抬举。 他做的,她都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自然不会。”顾安白从未想过,会有苏染染以外的女人。 苏染染闻声,笑的如花一般。 顾安白的心情没有那么差了。 前夜宫宴,有官员带了家眷过来,顾安白和苏染染并未放在心上。 虽然之前百官颇有说辞,但在苏染染怀孕后,这些人便消停了不少,也没再让他选妃,恰逢前线传来捷报,顾安白便多喝了些酒,怕熏着苏染染,就没去她的宫里。 未曾想,就在宫内,也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有人爬上了顾安白的床 榻,虽然顾安白及时反应过来,却还是被恶心到了,当场大怒,欲处死那人。 可随后才发现这人是宁国公府的。 当年宁太师有功,宁若颜又远嫁和亲,如今的宁国公府全靠他二人的功勋,小国公爷宁若书无野心,人品尚佳,但其二伯却非泛泛之辈,只不过因着宁国公府的沾亲带故,没有被顾安白放在眼里。 可偏偏是这个没放在心上的,竟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将他的二姑娘送到了顾安白的榻上。 顾安白没杀了人,而是将人关了起来。 这事他怕苏染染知晓了生气,便没让人告诉,只不过若是有有心人为之,苏染染又岂会不知。 因而昨晚,苏染染等他没能等到。 今儿个一早,风向就变了。 变成了顾安白宠幸新人,皇后因嫉妒之心,将人处死。 原本百官便因苏染染独宠,而自家姑娘没有机会而心生不满,这会儿有了突破口,顾安白又因此事在大殿之上大开杀戒,众人心里的不满就像是黄河一般,滔滔不绝。 如若只是这些便也罢了,偏刚刚传来捷报的边境,又横生枝节,秦子晋带的十万大军忽然消失,生死不明。 第729章 宁小公爷 富锦心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北顾,尚未入将军府,便听闻了百姓间的传闻。 她眉头轻拧,让沉瑟去与沈大联系,打听一下最近的北顾风向。没惊动何笙暖他们,回了之前与宁若颜并排的院子里。 那是慕昊卿买下的,如今也算是她在北顾的落脚点。 一路舟车劳顿过来,她有些撑不住,便去歇息,慕昊卿不放心她,陪着她睡了一阵,醒来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富锦心醒来的时候,慕昊卿还未回来,沉瑟倒是先回来了,将北顾皇城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她说一遍,听完之后,她越发觉得没惊动何笙暖是对的。 事情来的密又急,偏生一环扣一环,若说没有人在背后操纵,她绝不相信。 “死的是宁国公府的姑娘?” “是宁小公爷(宁若书)的二叔宁建的二姑娘,是个庶出的,那日应是被特地带过去开开眼界的,没成想最后便闹成了这般。” 宁太师死的早,虽有儿子,却更疼女儿,宁若颜与宁若书同父异母,来往不甚亲密,但也没到怒剑拔张的地步,她倒是要见见当家做主的宁小公爷是什么样的人。 “盯着宁若书,看看他 什么时候到醉荷楼,我去醉荷楼里走一趟。” 意思明了,沉瑟点了头之后便退下。 两日后,富锦心进了醉荷楼的门,寻了个风景好又能观看全局的包间,立马就让人上了香酥鸭,醉荷楼的香酥鸭味道还是正宗,老远她就闻到香味了。 如今她财富不缺,顾家商号也算是当做苏染染的后盾交给她了,她有锦家商号便好,不过这醉荷楼她倒是还给收回来了,着实是为了这香酥鸭。 回来了,慕昊卿也有事情要做,富锦心便没让他陪着,沉瑟跟在身边,暗地里还有揽星阁的暗卫,再者是这北顾皇城,她也不怕什么。 没过多久,富锦心就见到了她特意来见的人。 宁若书的样貌平平,但算在衣服还算华丽,不至于平平无奇,走在他前头的那一个样貌稍微好些,但也仅仅是不难看而已,人倒是张扬的很,时不时的拍着宁若书的肩膀,与身边的人一起说笑。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浑身都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为首的那个是谁?” 沉瑟看了一眼,立马有了结果。 “那是万太傅家的公子万扬,小小年纪便得了武试 甲等,去年还曾随秦将军去了沙场历练,许是万太傅舍不得,便将人给调回来了。在这北顾皇城也是有名的小武将,人称万小爷。” “人不大,名声倒是不小。” 舅舅驰骋沙场,与妻儿聚少离多,也只是秦将军,未敢称爷,这位不过是边境走了一遭,怕是还没上过沙场,倒是张扬的很。 转瞬间,富锦心便将目标转移到万扬的身上。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看他不太顺眼,那宁若书再怎么与颜颜不亲,也轮不到一个太傅之子能够折辱的。 宁太师的功勋既是移到了后代的身上,便不能白白糟蹋了。 北顾的太傅被她换了几回来着? 仔细想想,也记不得太清了,之前好像还有将这太傅之职撤掉的,如今倒是又起来了。 估摸着这个职位就是天生与她犯冲,回回上任的人都不太能让她舒心。 “去把宁若书叫过来。”富锦心屈指点了点桌面,声音清冷。 沉瑟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万扬他们的包间,径直推开了门进去,走到了宁若书的面前。 “宁小公爷,我家主子要见您,请。” 宁若书有些错楞,恍惚的站起身,拱 手请了礼,这才出口询问。“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大人?” 沉瑟沉默不语,只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宁若书还未说话,万扬却是不干了,轻拍桌子一跃起了身,推开沉瑟便往外走,神色张扬。 “走,瞧瞧是哪位大人这么不识趣。” 沉瑟沉着脸,拎着万扬的衣领将人给拽了回去,往后一撒,侧身站到了宁若书的身后,目光冷凝。 “我家主子只请了宁小公爷一人,闲杂人等……滚。” 最后一个字力道沉了沉。 万扬险些被摔在了地上,站起身时又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了,嗤笑道:“就没有我万小爷不能见的人,闲杂人等指的不就是宁若书,识趣点,给我让开。” 宁若书垂下目光,拳头紧紧的握住,片刻后又松了开来,像是没听见万扬的话一般,对着沉瑟开口。 “有劳了,还请带路。” 沉瑟瞥了一眼万扬,带着宁若书往富锦心的包间去,万扬跟在身后,等宁若书进了包间后,他也要跟着,直接被沉瑟拦住。 万扬的脾气上来了,当即便要与沉瑟动手,然还未开始,便已被沉瑟制服,动弹不得。 “你知道我万 小爷是谁吗?就敢这么对我?!” 沉瑟嫌他太吵,随处找了块布将他的嘴巴给堵上。 一同来的其他几位公子,早就被面前的情况给呆住了,这会儿谁也没敢动。 屋内,宁若书进了屋,本以为是哪位大人,却不想是个手支撑在桌上假寐的夫人,还是个怀有身孕的,顿时有些愣。 “不知这位夫人找我来有何事?” “你就是宁小公爷?”富锦心睁开眼,神情慵懒,声音倒是冷,无端的让人听出了一丝找事的意思。 纵使如此,宁若书还是应下了。 “是。” “宁太师若是知晓他的儿子是这么个软弱的人,怕是气的要从棺材里跳出来。”见到人的一瞬间,富锦心便明了,为什么那宁建能搞出事来了。 没一点小公爷的架势,如何镇得住下方心怀鬼胎的人。 担着小公爷的称号,却还不如一个小状元来的有威吓,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位置。 宁若书的脸色变了,眸中似有怒火,眼看着要发火了,最后却又归于平静。 “夫人有何事?” 富锦心见状,倒是觉得有趣了些,瞧着也不是个没情绪的,怎么就成了被人欺负的那个了。 第730章 一个商人罢了 “外面那个,我瞧着不太喜欢,你去揍他一顿出出气,让我开心一下。”富锦心神色正经,没有丝毫的笑意,就像是在说一件正经的事情。 宁若书却觉得这样的要求十分的奇怪,而且不懂她为什么在这纠缠他。他抬起眼看她。 “夫人知晓他是谁吗?” “你说说他是谁。” “当朝太傅万晋之子万扬,人称万小爷,其上还有一个姐姐,其姐夫乃大理寺卿——严律唐严大人。他的确是该打,也的确能打,但那又如何,无论是他爹还是他姐夫,都足以护住他。” 听到严律唐的名号,富锦心倒是愣住了。 随后才想起来,她之前是有预知过一次,让严律唐去普渡寺,他会在那里遇到他妻子,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娶回家,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他就已经成亲了,而且小舅子还是万扬。 “那他的确是不能打。”富锦心认同的点点头,随即唤了沉瑟进来。“去把严律唐叫来,就说是我请他来一叙,祝贺他新婚之喜。” “是。”沉瑟出去前,顺手点了万扬的穴道让他站在那不能动,暗处有暗卫,他倒是放心。 富锦心坐正了身子 ,手指敲打桌面,觉得现在这事、有趣了,她不过就是想看看宁国公府搞出来的事,倒是牵扯出了一堆的人。 宁若书讶然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瞧,显然是没想到这人听到了万太傅和严大人的名号都不害怕,还直呼严大人的名字,更可呼来喝去。 “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十分的好奇。 “一个商人罢了,不巧,与严律唐算是旧识。”说着,她有些嫌弃似的看向宁若书。 “你爹是为国殉职的功臣,你姐姐是颐宁郡主,哪怕嫁出去了,那也是东陵太子妃。你自己也是小公爷,与万太傅平起平坐,怎么就让万扬爬你头上作威作福了,打个人还得瞻前顾后,活的真是窝囊。” 好好的一副王炸牌硬是给毁了,简直有些暴殄天物。 “因为我爹是功臣,所以才有了我小公爷的身份,不过是虚名罢了,我姐姐是郡主,但也是为了和亲,这些年她过的不容易,我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拖累她,又怎能因她的身份而肆意妄为。低一低头没什么。” 怕的是你任意妄为,创下的祸却是连累了最亲的人。 宁若书也曾是太师之子,总是宁太 师不曾太过亲近,但那也是他的儿子,也曾悉心教导,也曾是贵家公子,让众人追捧的。 谁也不想活的冤枉,也不过是没有选择罢了。 富锦心皱了皱眉头,想起了之前宁若颜回北顾的时候住在了外头,她当时问过为什么不去宁国公府住着,她说是为了不想打扰。 他们姐弟两个倒是有一点想通,明明是不太亲近的关系,但都为彼此打算,关心都放在心里,如此看来,面上虽不亲近,但心里都是亲近的。 虽是同父异母,但到底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富锦心正了正神色,如此,她倒是要替颜颜多照拂两分,未免再出现像宁太师这般的意外,让颜颜的娘家人又少了些。 “你爹用命换来的不是让你被人踩在地下,丢了他的一世英名,你既是知晓你姐姐是远嫁,过的不容易,那你便该拼搏向上,做好她的后盾,而非让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来爬到你头上来。” 有了对比,富锦心是越看万扬,越不顺眼。 既无功勋,又无建树的,摆谱倒是能,什么东西。 宁若书怔了怔。 似是头一回有人教他该怎么做,而不是在说,你 的位置是你爹用命换来的,徒有虚名,你怎么有脸自称小公爷。 二人正说着话呢,沉瑟带着身后的人进来了,正是严律唐。 严律唐进去后,第一眼先看到了被定在那里的万扬以及身侧的宁若书,之后才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富锦心,颇有意外的看到了她肚子的幅度。 “慕夫人,恭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严律唐便以慕夫人来称呼富锦心。 毕竟以前的苏锦溪已是不在了,留下的也只有西楚皇后富锦心了。 富锦心勾唇一笑,意有所指。“严大人,同喜。” 严律唐愣了愣,这会儿沉瑟已是将万扬的穴道给解开了。 似是畏惧严律唐,万扬身上张扬的气势收敛了些,站在严律唐的身后没敢动,表情倒是有些委屈上了。 “这是?”严律唐转了话头,看向了身后的万扬,又看了看富锦心。 富锦心的神情倒是随意,下巴扬了扬,指向了宁若书。 “回来了碰上了宁若书,便请过来坐坐,毕竟也是有些渊源的,万小爷正好也在,我也是才听说原来他还是你小舅子呢。严大人最为公正严明,这成了亲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慕夫人言重了,在官谋其职,若万扬有不当之处,还请慕夫人言明,我必秉公执法,绝不徇私。”严律唐还是那个正经的严律唐,哪怕是小舅子犯了错,也当仁不让。 万扬像是早就知晓是这个结果,脸色都变得苦哈哈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孩子实诚,不会欺负人,白瞎了这小公爷的名号,怎么说也是颜颜的弟弟,也就这一个娘家人了。看不见便也算了,如今见着了不管,颜颜骂我倒是无妨,可若伤了感情,那我可是冤枉的很,你说是吧,严大人?” 富锦心还是温和的笑着,可那笑却让人觉得像是笑里藏刀一般。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严律唐又怎能听不出其中的关窍。 连让万扬道歉都省了,直接将万扬送进了牢狱,以下犯上的罪名,关的时间不多,也就是三五日的,也算是小惩大诫。 “是我管教不严,待他出来后必定严加管教,不会再损伤了宁小公爷的颜面。” 富锦心转头看向宁若书。“还不谢谢严大人,严大人最会秉公办案,你若是有什么尽管找严大人,只要错的不是你,就是万太傅,也无妨。” 第731章 动了胎气 什么叫吃完了,还得顺带的。 这就是。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给宁若书搭了一座桥,若有什么困难去找严律唐,严律唐自是不会拒绝。 宁若书很快反应了过来,当即拱手。 “有劳严大人了,多谢。” “宁小公爷客气,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严律唐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富锦心。 “我会暂住北顾一段时间,严大人若有帮助,可来寻我,给醉荷楼捎句话便是。若是令夫人陪同,新婚之礼我给你们补上,承蒙你以往的照顾之恩。” 富锦心温和的笑笑,给了句承诺。 “如此,这恩便承下了,多谢慕夫人。”严律唐点了点头,随即离去。 等人都走了,宁若书踌躇的看向富锦心。 “有话要问?” “您是不是认识我姐……认识颐宁郡主。”在不认识的面前,宁若书倒是能自如的唤姐姐,但在‘熟人’面前,他反倒叫不出了。 大抵是因为旁人不知他们姐弟的亲近,但熟人却是能知道的。 富锦心对于这点没否认,但也没说的太多,意有所指的提了一句。 “你若有心,便好好的整顿你那宁国公府,别什么人都往府里 领。听闻你那堂姐死了,还闹到了皇上那,皇上虽是不追究,但也是看在宁太师的份上,别不识抬举。” 提起这事,宁若书的神情还有些难堪,今日他与万扬见面,也多有意想提起这事,请万扬打听打听圣上的意思,只是还没开口,便已是到了这。 思及此,他往前面站了两步。 夏凝第一时间站在了富锦心的面前,将她拦住。 宁若书自觉出格,便又往后退两步,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心了,这才开了口。 “其实本不该是二堂姐的。二堂姐乃庶出,生性温和,也从不出风头,更别说肖想后宫之位,此次是同大堂姐一起去的,若是比起野心,大堂姐更合适,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变成了二堂姐出了事,横死在宫内。二叔我劝过多次,但似乎已经找到了路,并不听我的。” 说完,宁若书挺直了脊背。 “慕夫人说的是,回去后我便整顿府内外,愿做一个有用而强大之人,做我姐姐的后盾,还望慕夫人代为转告姐姐,宁国公府在,便是她的后盾,若不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她无半点瓜葛。” 如此,倒叫富锦心多看了两眼,也算 是个好心性的。 不过也是,宁太师的儿女都差不到哪里去。 富锦心没再多说,宁若书便回去了。 对他所说的事情,富锦心略微思索,觉得其中可能隐瞒了什么重要的讯息,让沉瑟去查一查。 正当时,慕昊卿过来接她回去。 “别太劳累,这点事情顾安白他自己会解决。”慕昊卿皱着眉头,本以为富锦心就是随意的找点乐子,倒没想到她上了心,劳心劳力的,待在醉荷楼不短时间。 这会儿明显是累着了,都没什么精神。 富锦心头靠在他怀里,泪眼婆娑的打着哈欠。 “本来是不想管的,但遇到了也不能不管。”说着,富锦心还不忘让夏凝去写封信,将关于宁若书的事情写进去,让宁若颜知晓。 之后该如何,那便是他们姐弟两个的事情了,她不想再插手。 有慕昊卿在,夏凝最是放心,便没跟在她们身后走。 路上睡了一阵,等回了府,富锦心又来了些精神,抓着慕昊卿问他去哪了,倒不是不放心,而是想知晓他去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危险。 她可记得他的伤还需要养呢。 思及此,她将今日准备好的补药拿了出来,让他 吃了。 慕昊卿略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补药,目光暗了暗。 “娘子,这些可以不用吃了。”他好言好语的劝。 富锦心却是摇摇头。 “乖,再吃半个月就可以了。”只要一想起上次他受那么重的伤,富锦心便不放心,恨不得将所有好的药材都给他补上。 慕昊卿见劝说无望,有些恼怒的掐着她的腋下将人提溜到自己身上,改成了跨坐的姿势。 俯身贴近她颈侧,亲了一口。 “再吃,为夫可忍不住了。” 声音暗哑,隐有低沉。 自她说了有孕后,他便一直节制,夜晚睡觉都不太敢靠着她,偏她每回最是怕热怕冷,总往他怀里躲。 富锦心的脸瞬间红了,知晓是他憋得辛苦,仔细想了想,便趴在他耳边小声开口。 “现在轻点应该也是可以的。” 六个月胎儿已是稳定,应该不妨事。 慕昊卿的目光如火,喉咙轻动,却是将人放了下来,离得远些。 “乖,等你。” 说完就像是逃跑似的,疾步出去。 倒不是他不愿,实在是富锦心瘦了太多,哪怕这阵子吃了不少,也没补回来,肚子也不大,身体更因毒而变得虚弱不少。 前 些日子还隐有风寒的症状,也就是如今才好了一些。 这样的情况,再如何慕昊卿也得忍住。 见慕昊卿这般辛苦,富锦心倒也没坚持让他吃补药了,不过隔上她请大夫来看看的日子,便也会让大夫给他瞧瞧,及时盯着。 她这没出事,苏染染那却是先有了动静。 这日,慕昊卿从外头回来,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富锦心的腰,先打了一剂预防针。 “我与你说事,你别激动,反正是没什么大事。” “什么事,这般神神秘秘的。”富锦心轻笑,不以为然,转瞬却又愣住了,若非重要之事,慕昊卿不会这么珍而重之的提前告诉她。 “说吧,无事。” “苏染染被人行刺,虽没得逞,但动了胎气。”慕昊卿说完紧盯着富锦心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些。 富锦心冷凝着神色,什么话也没说,表情还算镇定,当即让慕昊卿带她进宫。 见她如此,后面的话慕昊卿便没说完,让她有所缓和。 大事当前,他倒也没那心思惦记着吃不吃醋的问题,只希望富锦心的情绪能尽快平息下来,眸中闪过厉色,这些人着实是不开眼。 第732章 恩威并施 皇宫内,顾安白知晓后立即赶了过来,听闻动了胎气,怒气止不住,皇后殿里一众人等皆被惩罚,死的死,打的打。 但凡有接触的,皆是被审问了一番。 太医战战兢兢的给苏染染开了安胎药,大宫女伺候着服下,情况有所好转,不再那么危急,皇后殿里的气氛才稍显轻松一些,众人都歇了口气。 苏染染此刻还躺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怀孕本就是难熬,此番她又受了惊,甚至动了手,伤了气血,这会儿是真的没了什么精神气,连话都不太想说。 顾安白在一旁陪着,接过宫女手中的蜜饯亲自喂着。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直至安抚着苏染染睡下,呼吸平稳,他爱怜的亲了下苏染染的额头,随后起身离去。 出了殿门,他便一身的戾气难消。 “将人给朕带过来,朕要亲自审。” “是!” 谁也不敢怠慢,知晓皇上是真的动怒了,只盼着这事赶紧过去。 而正当时,慕昊卿带着富锦心进了宫,一路畅通无阻,等顾安白知晓的时候,人已是到了殿前,他的脸色越加难看了。 没照顾好人,妻子的娘家人又这么快找 来了,这真是……内忧外患。 索性顾安白直接将人请了进来,正好要审犯人,也算是有个交代。 皇上没说这二人的身份,公公也不敢怠慢,恭敬的将人给请进来,看着眼前那夫人,明明面色平静,可总觉得那周身的气势有些骇人,身边的公子更不用说,冷气直冒,让人浑身打哆嗦。 因着富锦心和慕昊卿的身份有些特殊,顾安白便没称呼,坐在位置等看了一眼,让人给了座,慕昊卿扶着富锦心坐下。 被带上来的是一个小宫女,平日里都做些杂活,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 皇后内殿里的人都是顾安白亲自挑选的,忠心护主,但外殿里的人数多又杂,时不时的有人来,有人走,起伏不定。 也因此而让这小宫女钻了空,与一个洒扫的替换当值,碰巧今日苏染染出殿门,就遇上了。 这会儿,小宫女已是受了一顿惩罚,跪在地上,面露惶恐,不等顾安白开口,便已是将什么都召了出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是宁大姑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奴婢不这么做,奴婢的家人也会死。奴婢该 死,不该动此恶心,请皇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放了奴婢的一家人吧,奴婢认罪,奴婢认罪!” 身在底层,便是身不由己,但她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却走了最笨也自寻死路的方法,也怪不得谁。 小宫女被带下去处决,顾安白屏蔽殿内的人,不多时殿内就只剩他们三人。 “是我没护好她。” 顾安白垂下眼帘,对着富锦心和顾安白,没有自称朕,只是以我自称,可见将自己的地位放的明确。 富锦心心中有怒气,这会儿本该教训一顿顾安白,为苏染染出气,可这会儿看着,也没了那个心思。在其位,受其重,能护的苏染染至今,也是他尽力了。 谁也不是神,能护的一丝没有纰漏,毕竟人心难测。 “确认过了,真是那宁慧心(宁家二房的大姑娘)所做?”富锦心声音平静的询问,自与宁若书接触过,她便去了解一下宁家的情况,还真是让她气笑了。 若非没有颜颜的回信,这宁家她也就不管了,估摸着没几年就自动消失了。 “的确是与宁家有关,我会处理好。”人在眼皮子底下,做的什么顾安白心里都有数,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关系,但现在接二连三的闹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便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宁家只是小的,大的还没出现,这些人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图谋,他们出现的迅速,一环扣一环,想要的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从一开始的有人爬榻开始到后续,看似分散的事情,可实际上息息相关。 这点不知顾安白察觉到,富锦心也同样的察觉到。她甚至怀疑白山谷外的人与这些人是一伙的。 “宁家的事你不用管了,找到背后操纵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谁,被她抓到,她必定好好招待一番。 慕昊卿陪着富锦心去皇后宫里,富锦心进去看苏染染,他与顾安白站在外面,皇后殿里的人加强了许多,但顾安白总觉得不够,还再安排人手。 看着慕昊卿闲适的模样,顾安白苦笑一下。 “若早知这位置能带给她如此伤害,不若一开始我便不要。若皇兄还愿,我愿归还于君。” 从前他以为天下他能兼顾,心爱之人能相守。可如今才发现,他兼顾了天下人再多,也总有心怀不轨之人,不顾他从前恩义, 伤他最爱之人。 “你自小就心善,到现在已是很好。你绷的太紧了,适当的随心所欲,也未尝不会产生好的结果。” 慕昊卿拍了拍顾安白的肩膀,到底是对这个兄弟有情,不愿见他如此辛苦,提点一句。 北顾的形势比起以往好了太多,朝堂里有些老臣自诩历经两朝,想要控权,顾安白心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样可稳一时,却稳不了多久,对于有野心的人,给其最狠一击,才会让他明白自己的不自量力,才会安静下来。 “权利握在你手,是杀是剐你说了算,若有反,平了便是。当你的果断杀伐带给百姓是更多的利益,那些声音便会渐渐消散。” 恩威并施,才会让这闹世恢复平静,国泰民安。 这世上心怀天下的不多,但为自己的永远数不清。 顾安白的面色凝重,眼睛里的情绪却消散了不少,命人招待着,人已是去了御书房,显然是想到怎么做了。 殿内,富锦心进去的时候,苏染染还在睡着,脸色好多了,不似之前的苍白如纸。 比起以往,身子丰腴了些,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以往消瘦的脸颊也有了些肉。 第733章 宁府 看着苏染染的肚子,想起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富锦心的眼中闪过寒气。 似是杀意重,让苏染染有所察觉,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人,还有些愣。 “姐姐?” 她恍惚的轻叫一声,富锦心的行动不便,夏凝已是上前扶着她起身。 看到夏凝,再看到富锦心,苏染染才确认了,眼前的人的确是富锦心,如假包换的富锦心,顿时红了眼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恍惚间才发现,富锦心与她一样,肚子大了。 “姐姐何时怀的孕?我都不知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身子可好了?没事了吧?” 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苏染染看着富锦心,一句一句的往外冒,高兴的不行。 富锦心温和的笑笑,眼中亦是有温柔,没有厌烦的一个一个回答她的话。 “毒发的时候就已经有孕了,只是那会儿时间不长,便没显肚子,比的小上两个月。这两日才回来,已经没事了。你好好养着身体,等过一阵子,我进宫来陪陪你可好?” “若是当真,那是最好了。还得叫上暖暖和七宝,自你走了后,他可想你了呢。”苏染染看着富锦心消 瘦的脸,没有再多问。 解毒的过程不用问也是艰难而痛苦的,既是无事了,那便是最大的喜事,何苦再去揭开伤口,现在这样就很好。 “七宝真是越大越精,也不知道像了谁。”富锦心无奈的笑笑,觉得有个孩子当真是多了不少的欢声笑语,等日后她与染染都生了,再加上颜颜的那两个,那真的是非常的热闹了。 “可不是,他也好学,皇上特地给他寻了老师,每日晨昏定省,可聪明着呢。”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过了许久。 富锦心和苏染染约好了时间,便让她先好好的养着,改日再来看,苏染染依依不舍,不过想着很快就要见了,倒也没那么不舍。 只是富锦心刚离开,她就数着日子了。 原本她想问一问那宫女的事情,后知晓有富锦心,便也不担心了,等顾安白过来的时候,便见他的皇后双手掐腰,一脸恶狠狠的。 “姐姐来给我撑腰了,皇上你怕不怕?” 顾安白无奈的笑笑,将人扶着。 “怕,染染可要为我多说些好话。” “看你表现吧。”苏染染仰头,故作高冷,说完自己便忍不住的笑了,窝在 顾安白的怀里笑个不停。 *** 隔了两日,宫里再无动静,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坊间便有了新的流言,传闻帝后不合。若非如此,皇后被刺这事怎么会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处罚了一个小宫女。 百姓们众说纷纭,却不知宁府要闹翻了天。 富锦心登门拜访时,宁若书都是愣的,虽不知其意,但也将人迎了进来。 慕昊卿本不放心她,要陪着,不过富锦心不想他见到自己凶狠的模样,便没让他来,再说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不过,她这次排场倒是足,除却沈大、沉瑟跟在她身边,身后还有七八个壮汉,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这还是她让沉瑟在揽星阁千挑万选,才挑了几个看起来比较凶的。 宁若书将她迎为座上宾,转头吩咐。 “奉上热水,取一些松软的点心过来,将屋内的温度升高。” 听到这话,连富锦心都有些诧异的看过去,未曾想倒还是个细心的。 下人应声而去,不多时,屋内的温度便高了起来,富锦心将披风脱下,没说来干什么,只是说些有的没的。 宁若书知她与宁若颜关系 亲密,态度一直恭敬,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二人正说着话呢,小厮跑了进来。 “国公爷,二老爷回来了,听闻您在招待客人,便来问一声,是否需要他出面。” 从这话便可以看出来,以往那宁建没少打着国公爷的旗号见各种各样的人,真当宁若书是七八岁的孩子,还撑不起国公府来了。 富锦心不说话,全看宁若书自己的意思。 “不必,让二叔回去吧,让其尽快准备好我之前所说之事。” 小厮犹豫的看了眼上方坐着的人,应了一声,便尽数推下去了。 宁若书所说便是分家之事,原本这家自宁太师在时,便是分着的,毕竟长辈皆不在,各自又有家庭,住在一起不合适,只是宁太师出事后,宁若书年纪尚小,宁若颜远在东陵,这宁建便‘好心’的过来帮衬,自动自发的便住在了一起。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再想让这宁建搬出去过穷苦日子,任谁也不同意,哪怕宁若书已经另外给他找了宅子,已是待他不薄,他也不愿。 本以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如今宁建听宁若书这意思是要当真,当即有些不乐意,抬脚 便往里去了,哪怕宁若书已经说了不用他来。 宁建平日里发号施令,小厮也拦不住,眼睁睁的就看着他往里头去了。 “小书,这位是?”宁建一进来便看到了屋内坐着的富锦心,见是一个妇人且大着肚子,便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这个侄子能结交的大体就是这些无用的人了。 等目光触及富锦心身后的守卫,这才重视了起来。 一般人可请不起这么多个,而且看着就挺厉害的。 宁若书面色不悦,没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开口斥责。 “我说的话可是无人传达于二叔?我正在会客,暂有不便,二叔且回。” 如此都还算客气,但宁建显然是要将没脸没皮实行起来,像是没听到宁若书的话,径直在富锦心的对面坐下,出声询问。 “这位夫人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与小书是何关系,他这孩子年纪小,我大哥也去世的早,也没个能主事的时候,若有招待不周,还望这夫人莫怪。” 全然是把宁若书当成了孩子,自诩是这国公府的主人。 富锦心眸微抬,目光里一片森然冷意。 “皇上认可的小国公爷,你说他不能主事?” 第734章 你算什么东西 富锦心嗤笑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 见状,宁若书反倒不吱声了,他这二叔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以为他会不管不顾,那便让他撞一撞南墙,知晓知晓厉害。 宁若书哪里知道,富锦心既是来了,又怎么轻易会放过这二房的人。 宁建平日里因为这国公府无人主事,他担着主事的名声得到了多少的好处,这会儿却被一个怀了孕的妇人给骂了,脸色难看,都有些扭曲。 “这位夫人既是称小书为国公爷,那也该听到小书对我的称呼……” “早年就分家了,这国公府的荣耀与你有什么关系,厚着脸住进来,耀武扬威了几日,便不知自己有几两身份,他再小又如何,那也是国公爷,你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呼一声国公爷,小名岂是你能叫的?趁本夫人现在心情尚佳,你好好的行礼道歉后离去,我暂且不追究。” 说话间,富锦心放松了身体,手撑在桌面上,寻了个舒适的地方。 这椅子有些硬,坐一会儿没事,时间一久,便觉得硌得慌。 夏凝看清她的神色,思虑片刻,将披风给她垫上了。 披风厚实,垫在底下倒是 多了一丝柔软,没那么难受了。 宁若书见着,恍然大悟,随手召了小厮来,在其耳边言语了两句,小厮没多久便去了。 这会儿,宁建听到富锦心的话,只觉得这人狂妄至极,不愿多做纠缠,却也不会对宁若书行礼,站起身,面色怒极。 “果真是大了便忘恩负义,忘记你当时孤立无援是谁帮你扶起国公府的,若你不认我这个叔叔便罢,总归你是国公爷。” 说着便冷哼一声,欲甩袖离去。 沈大闪身,转眼便到了宁建的面前,直接抬脚。 宁建惨叫一声,径直被踹倒在地,跌回屋内。 “万扬对他不敬,那是看在严律唐的份上才关上两日,你觉得你有谁能帮你求饶?既是不知趣,那用不着手下留情。就用杖刑吧,打到他什么时候觉得错了便好。”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开口,宁建的脸色却是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宁建还想要挣扎,沈大一只手都能将他控制住,不多时该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特意放到了外间,既离得不是那么远,能听见其惨叫的声音,也能看不见那血腥的场面。 ‘啪!’ “啊!” 执行 的是沈大,下手丝毫不留情,只第一下,从没受过皮肉苦的宁建就惨叫着险些晕过去。 宁若书没说些什么,但表情却出卖了他。 到底是自家叔叔,且从前确实帮过他,他虽要分家,将人赶出去,却从未想过要如此对待,坐了一阵,他便坐不住,起身走到富锦心的面前,替宁建求饶。 “慕夫人,可否……” 他刚开了口,富锦心便知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问他一句话。 “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死有余辜,这些已是便宜他了,你确定要替他求情?” 宁若书愣住了,这才明白富锦心今日过来的原因,本就不在他这里,只怕是专程来找他二叔的,想明白了,宁若书便没有再出声,坐会了原位。 等外头的声音差不多了,富锦心看向了宁若书。 “去把宁慧心带过来。”一个也跑不掉,今儿个就算她免费帮他修整了。 宁若书不知为何要叫宁慧心,但还是让人去叫了,他犹豫的看向富锦心,显然是想问他们究竟犯了什么大错,他隐约觉得可能是与最近的事情有关,却又觉得骇然。 即便是打着国公府的名号,也不该有 那般妄想,更没有那个能力。 宁慧心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情,直至被人强硬的带到前院,看到了趴在长凳上血肉模糊的宁建,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径直被带进了屋里,跪在了地上。 富锦心抬眸看过去,眼中有些失望。 她以为这宁慧心无论如何也该是个美人,如此才符合这人的野心,可事实证明,野心与人的长相没有关系,宁慧心长得相貌平平,唯一算的上出彩的,那就是她的那双眼睛,灵动却又让人觉得精明的很,的确是从里面能看出到不甘于身份和容貌的野心。 本来以为能看到皇上或者皇后的宁慧心,见到上方的宁若书和另外一个女人,眼中的害怕顿时消散了,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她挥了挥衣袖,便要站起身。 沈大一脚踹过去,她尖叫一声,又跪了下去。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国公府,还容不得你们撒野。” 比起宁建,很显然宁慧心知晓的要更多一些,就凭着这胆大的气势也不是宁建能比的。 富锦心都懒得问话了,这般不服气的人,没治服帖了,她什么也不会说。 沈大那一脚踹的重, 许久宁慧心都没能直其身子来,跪在那里。 夏凝上前走到宁慧心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喂了些药进去。 “唔唔” 宁慧心面色痛苦的挣扎着,有沈大在一旁,倒是容不得她挣脱,将药喂完了,夏凝便回了富锦心的身侧。 不过转瞬,宁慧心的药便发作了。 痛苦的尖叫着,手无意识的抓着自己的身上,只觉得都是一片片的痒,抓心挠肺,让她浑身难受,不多时,脸上便多了几道血痕,格外的狰狞恐怖。 “唔……救……救救我。” 这会儿她已是没了嚣张的意思,只剩下求饶。 这种抓不着,挠不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见状,富锦心睁开了眼睛,冷声询问。 “谁给你的胆子教唆宫女行刺皇后?” 听到这话,宁慧心眼睛瞪大,似是在怀疑富锦心是怎么知晓的,恐惧在心里蔓延,连带着身上的痛苦好似都减少了一些,她摇着头,显然是不想说了。 在一旁听着的宁若书却是惊得险些栽了下去。 谋杀皇后?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浅薄了,他以为他们定多是为非作歹了些,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 第735章 谁先来 宁若书攥紧了手,庆幸富锦心的到来。 若不然,怕是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即便是死了,他也难有颜面去见地下的父亲,他竟是无用,还险些将这些全都给败光了! 若之前宁若书还存有一丝感情,现在便完全的没有了,只冷眼作壁上观。 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考虑到他,如今,他又为何为这些狼子野心的人浪费感情。 宁慧心已是难受的在地上打滚,身上血痕一道一道,这会儿药效已经渐渐退散,她没觉得难受了,却觉得身上的伤口都在疼。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交代,尚且有体面的死法,可若不说……”富锦心抬眸,勾唇冷笑,那眼里的冷意,惊得宁慧心浑身都起了寒意,恐惧蔓延全身。 她哪里再敢小看这人半分,分明就是魔鬼!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谋杀皇后?我怎么敢。”宁慧心慌忙的摇头,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 她深知说与不说都是死,可她还存有一丝希望,只要她不说,那便不是背叛,若他知晓了,还有机会,可若说了,便是真的要死了,没有半 点的机会。 富锦心看了一眼沈大,沈大去将外面的宁建给拖进来。 宁建的后面皆是鲜血,皮肉绽开,但人还留有一口气,泼了水之后便醒过来了,目光惊恐的看向富锦心。 经历过生死一线,他显然明白富锦心的身份不容小觑,更令他害怕。 “谁若说的多,我便留谁一条命,若都不肯说,我这有几瓶毒药,看我心情给你们选择。”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落下,夏凝极其小心的用帕子包裹着,将那几个小红罐罐拿出来,摆放在桌上,像是怕他们不知道一般,从左往右开始,慢慢的介绍。 “这第一种,毒性轻点,不过就是如针扎一般,疼的死去活来,最后活活疼死就是了。” “这第二种,稍微好一点,中毒后你会觉得四肢巨疼,直到你忍不住的砍下来,然后血流尽而死。” “这第三种……” 不过就是两种,就已经让宁建父女两心惊不已,面上全是惊骇,见状,夏凝便也没介绍下去了,总归这些都还算浅薄,至少不似之前,直接将人燃烧成一把灰烬,随风飘散。 夏凝忍不住的在心里轻叹,果然是有了孩子,主子都比以前 温和多了。 若是宁慧心知晓夏凝心里的想法,怕是早就一股脑的将话全都说出来了。 宁慧心和宁建都见识过了富锦心的厉害,再听闻这毒药,心里更是畏惧,但到底是有几分忌惮身后的那人,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富锦心开口了。 “谁先来?” 巨大的恐惧将二人笼罩,几乎是一瞬间,各自指着彼此。 “她!” “他!” 生死面前,各自为利,谁都不想做那第一个替死鬼。 富锦心沉默不语,嘴角却是带着讥讽的笑意。 看着那红色药瓶,宁建浑身都疼,到底是怕死,这会儿见识到了宁慧心的凉薄,更不想包着她,率先开了口。 “全都是她做的!她自小就和庶女不合,这次趁着宫宴,将人送到了皇上的床榻之上,却又在事发之后,买通了庶女身边的丫鬟,将人给杀了。这些全都是她做的,我知晓时已经发生了,为了不被发现,只能瞒着。” 宁建说的是实话,不过却也只说了这次的事情,而隐瞒了他在外用国公府的名声骗吃骗喝,结党营私的事情。 如若不然,也不会让宁慧心认识到权利的重要,继而产生了野 心。 在宁建来说,不管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只要能上得了皇上的床榻,成了后宫里的妃子,那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用借着国公府的名号,自有荣华富贵可享。 所以他十分速度的接受了事实,却没想到宁慧心会狠心的直接在宫内就杀了自己的妹妹。他为此忐忑了好几日,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心里才放心了下来,继续出去吃喝潇洒。 比起宁慧心的不肯说,宁建那就是太肯说了,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但全都是一堆废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富锦心嫌弃他聒噪,沈大将人给打晕了。 不过富锦心注意到了一点。 宁慧心有野心,也聪明。她进的了宫宴,也能安排人将二姑娘送到顾安白的床榻之上,但却不是自己,能说的通的一点便是。 顾安白心里只有苏染染,哪怕事成了,也没有她的份,所以她不用自己,但同时也是关键的一点。 她不用自己,却还是谋划了这些事情,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杀了自己的妹妹?若是如此,也未免太愚不可及了。 在皇宫动手,不比在宫外。 除非是她有必要在宫内 动手的理由,几乎是瞬间,富锦心便想到了那些流言。 传闻是苏染染杀了宫女,动了嫉妒心,而在隔日朝堂之上,百官上奏,顾安白生怒,当场斩杀一名大臣。 事情似乎有了头绪。 富锦心屈起手指动了动,目光看向宁慧心。 那宁慧心呢? 她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将她们赶出府去,你派人在后面,将她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让众人知晓她们的面目。” 一旦宁慧心成了一颗无用的棋子,那后面的人势必会放弃。 有两种可能,要么直接就不管不顾,任由她生死,如此也不算没收获,至少宁家的事情解决了,顾安白那能安抚一下朝臣,也没人再敢对苏染染说些什么。 还有一种便是宁慧心手里还有些重要的东西,那些人即便不用这颗废弃的棋子,也会来处理干净后续,若是这种可能,那对她来说可太有意义了。 富锦心吩咐下去,宁若书自是照做,动作也十分的迅速,转瞬便将人给赶了出去,宁建和宁慧心都是血,满身狼狈。 身后的家丁将她们的事迹全都公布于众,最后将人送进了大理寺。 第736章 请慕夫人救救内室 上次严律唐与宁若书见过面了,这次宁若书将人送进大理寺,严律唐自会秉公处理。 不多时,众人便都知晓了真相。 而就在这时,皇上亲自点名宁若书审查此案,更言明了,若能有功,便会有嘉奖。 如此,若是宁若书有能力,皇上也会重用,不算愧对了宁太师从前的功勋。 百姓对皇上的做法都深深赞同,大臣们一时之间也挨个被顾安白责骂一顿,骂其不辩是非,便污蔑皇后。 为此,顾安白将百官都罚了俸禄,除此之外,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了朝中两位老臣的官,直接抄家斩首示众。 雷厉风行的动作让朝中大臣皆是震惊,一时之间都不敢再出风头,反省自身,生怕有什么不对的被查出来。 宁建与宁慧心证据确凿,于一月后处斩,暂押大理寺。 富锦心让人盯着两日,暂时没发现什么动静,便没过多的关注,继而收拾好行囊,与慕昊卿到宫内住了一阵。 显然是他们出来的事情已经让白山谷外的人发现了,那些人全都撤离,没有再靠近白山谷,即便如此,富锦心也让沉生与燕七在那里多逗留一阵,直至 白山谷的机关修好,不会再有安全隐患,才能回来。 既是身份发现,富锦心便也没藏着身份,与慕昊卿以西楚皇与皇后的身份住进皇宫,不过这身份到底是有不方便。 那就是这北顾的大臣都像是没事干一般,总要提议宴会,然后见他们,以此来显示他们的友好。富锦心不甚厌烦。 关系都摆在这,还能如何不好。 简直是先吃萝卜淡操心。 苏染染这阵子的身体倒是养好了,也因富锦心的到来而心情开朗,胃口都变好不少,短短半个月已是涨了八斤上去,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反观富锦心,人还是那样,几乎没怎么长。 明明只是比苏染染小两个月的肚子,愣是让人觉得相差了四五个月。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还有月余,苏染染生产的日子就到了,富锦心的肚子也七个月大了,看着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 宁慧心都快要被富锦心忘了,这会儿又被提了起来。 处斩前的两日,宁慧心死于天牢,凶手不知所踪,暂未查到。 富锦心安排的人也没什么重大发现,严律唐身为大理寺卿,专心查这事,却在这会儿进了宫来找 富锦心。 彼时,富锦心正与苏染染在晒太阳,这里太过无趣了,她们现在大着肚子,又什么都做不了,天气寒冷,更不想动,也唯有这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肯出来晒晒太阳。 但富锦心没想到,严律唐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直觉是有什么事情。 按理说,男子哪怕是朝臣也不该进后宫,但富锦心两个皆是身体不便,又不想动,索性就让人将严律唐带进来了。 有那么多人都在,怕什么。 反正富锦心是不在意,苏染染一向都听她的,更不在意了。 旁人即便有什么也不敢说。 倒是严律唐踌躇着不肯进,似乎还在认着死理,只是后来像是急的没办法了,才跟着公公进了后宫,一路上目不暇视。 可他着实想多了,这后宫都空着,唯一算的上的只有苏染染,富锦心还是个做客的。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西楚娘娘。” 严律唐恭敬地行礼,做的是一丝不苟。 “严大人不必多礼。”苏染染开了口,严律唐才起了身,目光看了看四周,俨然是有事情要说。 若是往常,苏染染也就让人都下去了,但富锦心还在这,她们 又都是怀有身孕的,经历上次的事情,她也不敢离了人,怕再来一次。 “严大人多虑了,这里都是可靠的,想说的只管说。” 这么一说,严律唐哪还有不明白的,径直向富锦心跪了下去,声音急切。 “请慕夫人帮帮内室。” 这还是头一次严律唐这帮急切,不对,娶妻子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急,只不过对着富锦心跪下请求,这是头一回。 哪怕他不跪,只要他开口,富锦心也会帮。 从前在北顾的时候,严律唐没少帮她,如今对换,她义不容辞。 她身子不便,沈大上前,替她将严律唐扶了起来。 “严大人不必如此,内夫人可是来了?”上次她曾在看到严律唐时,预知了一星半点,所以提醒过严律唐将人带过来给她瞧瞧。 但不知是他没听懂,还是不想来,总归是没来找她。 这会儿,她估摸着也是与她预知的事情有关。 “内室多有不便,暂不能来,还要劳烦慕夫人随下官走一趟,不管如何,只要尽力了,下官必定将您的恩情记在心上。” 很显然,严律唐也是极其的喜爱他夫人的,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表 情,更不会对富锦心做出此承诺。 要知道严律唐以公正严明出了名的,这话一出,就相当于他破了自己的规。 “朋友之间无需如此,我随你走一趟便是。”严律唐这人不错,富锦心也是把人当朋友的,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即,富锦心便随着严律唐出宫。 慕昊卿还在顾安白那,苏染染派人去通知了一声,自己觉得不安,便让顾安白又派了些人手过去,可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有慕昊卿在,富锦心自是吃不了亏。 路上,富锦心向严律唐了解一番情况。 “我与夫人一直都很和睦,哪怕是成亲后也是恩爱如初,可自从一个半月前她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有些不太对劲,不肯说话,也不肯与我亲近,每日只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近来事情繁多,我关注的便少了些,她出去之前我们曾因她弟弟有些争执,我以为她是生气,便想着等她气消了哄一哄,这一疏远,便是一个多月。” 万扬的为人处世,严律唐和富锦心都十分的清楚,听到这,富锦心有些无奈,能将妻子放在一旁一个多月的,也就只有严律唐了。 第737章 万书意 严律唐的夫人名为万书意,芳龄已是二十四,在姑娘中来说,年岁太大了,但还是比严律唐小了大几岁。 万家从前是岭南靠边城的富商,万太傅从前考科举没入榜,回乡途中机缘巧合的成了一方县令,再之后几年都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县令。 直至北顾城风变,万晋毅然决然的支持顾安白,钱财皆供给,于当时也有大恩,顾安白便提拔了官职,而后万晋的仕途便走的越发顺畅,直至现在,已是成了万太傅。 而万书意乃是其第一个孩子,只不过万家重男轻女有些严重,万书意因为女儿身不太被重视,再加上因为她是长女,偏偏后面便无子嗣出来,而她早年体弱多病,因为发现迟而留下病根,时不时的便咳喘,有人说她不详,几番思虑后万晋便将其送入寺院,吃斋念佛,清净养身。 万晋在皇城入职后,万书意也一直还在老家,因为她身体不好,怕不好生养,又常在寺庙,无人得见,因而求娶的人几乎没有,万晋完全将这个女儿给忘记了,等进了皇城,想起女儿联姻时,才想起来。 万书意也因而来了皇城,她常年礼 佛,回来便去了极其仰慕的普渡寺,也因而与严律唐相识,继而走到了如今的和睦姻亲。 万书意的性子雅淡,严律唐严于律己,二人相处和睦又极其的温馨,除却因为万扬的事情吵过一回,却也不想这一闹就是一个多月,最后还成了如今的样子。 严律唐发现不对劲是三天之前,他想与万书意和好,便特意早早的回家,还让人准备了一桌斋宴。 起先万书意不肯见他,他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好生的哄着,将人哄了出来,算是与他和睦的用了膳,其后便自然而然的想要与之同寝。 就在严律唐洗漱后要与她同榻时,万书意却摸出了一把剪刀。 想到此,严律唐脸色沉了沉。 “没伤着我,却是把她自己给伤了。她说我太过无趣,还惹她生气,要与我和离。我自是不肯,便让她冷静两日。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事不该如此,想了想还是觉得因为万扬又被我送进牢里的事情,因而趁着中午不当值的时候回了府,这才发现她吐了血……她并非生我的气,而是中了毒。” 富锦心耐着心思听,这会儿脸色却变了。 给大理寺卿 的夫人下毒,这下毒之人…… “可知是何毒?中度多长时日了?” “我知晓后便让大夫给她瞧过了,大夫说是清霜毒,毒量不多,服了药便好,可谁知,她喝了大夫开的药之后不仅没好,反而更加的严重了,原本也只是轻咳出血迹,如今却是时不时的要咳出许多血来,怎么也止不住。多少大夫看了都无用,甚至连御医都看过了,仍是束手无策。” 若非是到了这种地步,严律唐也不会请富锦心来。 毕竟富锦心如今有身孕,且不论是什么毒都是厉害的,总不好再沾,但他实在是不知找谁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人下药毒死了。 闻声,富锦心脸色也不太好看,掀开轿帘,在沈大的耳边言语两句,沈大点头后离去,她这才看向了严律唐。 “对毒不精的人,自是区分不了清霜毒与幽毒的区别。服用了清霜毒的解药只会让毒加剧,甚至更严重。既是毒量不多,那便不致死,放宽心。” 清霜毒与幽毒相似,潜伏期十分的长,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有点征兆,与她体内的鸠毒更为的相似, 只不过她的鸠毒潜伏期是毒中最长的,可长达十几二十年不发作,与常人无异。 一开始都是浅的,让你不太在意,可一旦毒发,那蔓延的速度便非常的快,尤其是在服用了错误的解药后。 清霜毒最多只会让人咳血,就像是试验品一般,最开始的都不太成功,而幽毒则会让她的五脏六腑都会受损,时间一长,不用救便自然的死了。 这种毒最是不好查,毕竟时间太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也不能知晓是谁下的毒手。 “对谁下的毒可有线索?” 严律唐闻声迟疑了一阵,没有出声。 正当时,他们已是到了严府,青天白日,严府的大门却是紧闭,守门的人看见是严律唐,连忙的迎了上来。 夏凝上前,将手臂抬起,让富锦心扶着。 沈大出宫的时候跟在她身后,刚刚被她派出去了,这会儿只有沉瑟在,富锦心往后看了一眼,还算安心,跟在严律唐的身后进了严府。 从前院到后院,也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富锦心却是有些累了。 有了身孕后,她便越发的懒惰,不肯动,已是许久没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了,额头上 都带着些汗珠。 严律唐见状倒是深觉歉意,想让她停下歇息一阵,富锦心摆了摆手。 “无妨,我先去看看严夫人,届时坐着也是一样的。” 严律唐点了点头,当即让小厮先行一步,去将事情布置妥当,等富锦心进到严夫人的屋内时,暖气足,垫子也足够软。 榻上,严夫人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富锦心伸手给她看看,一旁的丫鬟细说情况。 “这三日夫人已是咳了六回,一次比一次咳的血多,方才刚刚咳完,随后就晕倒了,奴婢们不敢动,也不敢再喝大夫的药,就这么放着。好在大人您回来了。” “有金针吗?”富锦心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严律唐。 “府中安排了大夫住下,应当是有。” “金针拿来,人扣下,热茶先送来,让她润润喉,准备好补汤,最好多放些当归、红枣,另外,严律唐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富锦心一字一句的吩咐下去,一旁的下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严律唐倒是率先反应了过来,让她们照着富锦心的话去做,自己站到了富锦心的右后方,等着富锦心的安排。 金针送来了,富锦心转身去拿。 第738章 想要护的人 顶梁柱一般的严律唐直接的挡住了富锦心。 她眉头轻皱。 “往后方站站,碍事。” 严律唐:…… 尽量的往边缘处站站,严律唐高大的身影突然间显得有些委屈,夏凝见状,忍住笑意,站在富锦心的身旁,给其打下手。 富锦心净手后,将金针消了毒,开始施针。 金针几乎全部没入万书意身体的穴道,严律唐仅仅是看着便觉得疼,整个人的情绪都紧绷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神情也染上了一丝阴鸷。 许是太疼了,万书意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夏凝连忙弯身,摁住了她的双腿,压制一些。 富锦心仅动了三针便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噗!” 万书意整个人弹起身弯下身子,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接连不断,几乎要背过去,片刻才没了那恶心的感觉。 夏凝要上前,富锦心瞥了她一眼,夏凝疑惑的站着,停了下来,却见富锦心看向了严律唐。 严律唐接受到富锦心的眼神,恍然大悟,抬脚走了过去,扶着万书意靠在榻上,拿起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 照顾的也算得心应手,没有出 差错。 “大人,这位是?”看到富锦心,万书意疑惑的询问严律唐,眼神还有些恍惚,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注意到富锦心的肚子,不免有些意外。 “这是……”严律唐停顿一瞬,继而道:“这是慕夫人,精通毒术,请她来帮忙,你可感觉到好多了?” “的确是好些了,不似之前那么难受。”万书意点点头,再看向富锦心时,目光里多了几分钦佩。 万书意身体高挑,许是常年礼佛,身形消瘦,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两肉,下巴尖长,五官清丽,整个人都呈现弱柳扶风之姿,引人生怜。 如此美人,能至今也无人求娶,藏得怕是真的深。 也得亏如此,才让严律唐捡了个便宜。 看万书意缓和的差不多了,富锦心这才开了口打断他二人的关心。 “严夫人这毒也中了好些时候了,之前也曾发作过一次。”富锦心话题一转,不问毒了,反而问起了他二人和离的事情。 “听严大人说,严夫人要与之和离,唐突一下,我可否知道是因为什么?” 万书意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她低着头,沉默无声。 富锦心与严律唐对视一眼 ,当他们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万书意开了口。 “和离无关其他,只是因为我觉得与他不合,难以坚持下去,仅此而已。” “即便是严夫人你现在毒解了,已是性命无忧,也要和离?” “是。” 富锦心闻声,心里有了数。 “劳烦严大人去准备下膳食,孕妇适宜的。我怕是要留下用晚膳,哦,还有我夫君那一份,他也该是要来了,若来了,还要劳烦你招待一阵。” 严律唐将万书意扶好,站起了身。 “应当的,多谢慕夫人。” 临走前,严律唐看了一眼万书意,终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 万书意与富锦心不熟,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现在屋内就剩她们还有一个默不作声的夏凝,气氛有些安静的过分,呼吸都转瞬可听。 严律唐没在,富锦心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即便是怀有身孕,严夫人也要执意和离?若是如此,我可让夏凝去备药,这会儿帮你,正好顺着这事一起,旁人绝不会发现半分。” “怀孕?!”万书意吃惊的抬头看着她,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眼神里多了光,可转瞬就神情就变了,脸色也沉了 下来。 “慕夫人,此事并不好笑,您也为人母,自当知晓孩子的重要性。”若是没来月事,万书意便信了,可偏偏她才来过月事不久,又怎可能有孕。 被揭穿了富锦心也不在意,本来也只是为了试探试探。 “这事的确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富锦心道歉的的极快又诚恳倒是让万书意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夫人你自以为的安全却并不可能将事情掩盖住,你以和离来护住严律唐,或许只会适得其反,不若你现在坦陈,尚且有一线生机。” “我不知道慕夫人你在说些什么。” 下意识的否认,万书意的心里却在思及富锦心所说的话,心里也陡然的心惊,明明第一次见面,但这位慕夫人却给她感觉异常的强势,仿佛无所不能。 而且她怎么会知道…… “就像是宝物的偷窃者与买者靠中间的人来牵桥搭线,现在生意未成,中间人却反悔了,你说这偷窃者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是将中间人与买者都杀了?” 很浅显的道理。 万书意中毒的事情不好查,但却可以从她本人查起。 中毒的时间长,但是中 间发作过一次,她不可能不知道,知晓了却不说,继而在与严律唐争吵之后爆发,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和离。 别说什么不合,就单她眼中看向严律唐时的爱意就骗不了人。 如此,便可断定其中有隐情,只要一想,便可知道,万书意想护着的是谁。 见万书意神色犹豫,富锦心继续的开口。 “严律唐一直以公正严明被世人称赞,但也因此而树立了不少仇敌,一旦有了一丝的缺口,哪怕这缺口不是因为他本人而起,也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若这是严夫人你想看到的,执意要和离,那权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过问这件事,富锦心也不单单是为了严律唐,更多的是想知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不过想想,她也看不起这人。 只会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就和生活在臭水沟的老鼠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令人生厌。 万书意沉默着,脸色有些苍白,富锦心也不再追问,将她身上的金针都拔了下来,刚巧这会儿沈大在外面敲了门。 “主子,东西拿来了。” 不用吩咐,夏凝已是抬脚往外,接过了沈大手里的东西。 第739章 只准他吃 施金针只是催出万书意体内的毒血,抑制体内毒素的蔓延,要真正的解毒还需要用富锦心自己配制的解毒药,沈大拿过来的正是其中缺的几个药材。 富锦心说完那些话,也真的不再理万书意,让夏凝给她腾了桌子做解药。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万书意若还是不明白,那真是活该有那样的结局了。 室内安静,万书意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富锦心的身子已开始有些笨重,做解药不是那么顺畅,夏凝也担心着她,但凡能自己替的,绝不让富锦心动手。 前院,慕昊卿自来了府,便一直由严律唐招待,二人不算陌生,却也不是十分熟悉,慕昊卿话少,严律唐话更不多。 两个人沉默着,杯中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 正当时,管家来传话。 “启禀大人,万小公子听闻夫人病了,前来探望,已引至偏厅。” 慕昊卿闻声,手指轻碰茶碗的边缘,微微抬眸。 “不必管本皇,去吧。” “如此,多谢,望便请您放松些,可在府中行走,无受拘束。”慕昊卿的身份不凡,此番严律唐也是请了富锦心来帮忙,这是天大的面子,没 把人陪好,他心里过意不去,但这会儿万扬来了,他亦不能不问。 慕昊卿在这也无事,索性他离去,说不准他反倒自在些。 严律唐哪里知晓,若非因为富锦心托他的口带的话,让他在这多坐一会,怕是自慕昊卿进府的第一时间便已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哪里还能在这里坐那么些时候。 等严律唐一走,他便自觉地往外走,让府中的人带路,引他去富锦心所在之处。 后院 富锦心将解药研制的差不多了,她坐回了软座,洗净了手,歇上一歇,脑海里却是画面闪过,一副又一副。 她目光难言的看向万书意。 “这些药已经给你分好了,每日按时服下,服药之后会有恶心等难受的症状,不必过多在意,半个月后自会慢慢的好全。”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富锦心起身离去,夏凝跟上。 万书意欲起身相送,被富锦心拦下了。 “你身子不适,便好好歇息。”临了,富锦心终是忍不住的又多说了一句。“这世上两情相悦且长相厮守的少,若遇到了,莫要错过,以免空余遗憾。” 严律唐也不年轻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真的 连人带命都得赔进去。 万书意闻声没说话,富锦心轻叹,她能管的也不多了,再多怕是要怪她多管闲事了。 待出了屋子,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她轻声叮嘱沈大。 “在暗处待一阵,若万书意有危险,无生命之忧,不必救,若性命堪忧,能救便救,不能救立刻撤退。” “是。”沈大没有丝毫犹豫的应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应是富锦心预知了什么。 若是以往,富锦心救了也便救了,只要不是什么太大的改变,她受到的反噬也不会多严重,可如今,哪怕只有一点,她也怕。 她现在一身两个人,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更要为慕昊卿想。 因为严律唐,她才出手救万书意,现在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天命如何,她也不知。 眼前有黑影覆盖下,富锦心抬眸,眉眼弯弯,尽是笑意,抬手挽上了慕昊卿的手腕,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抬眸浅笑嫣嫣的看着他。 “夫君,我饿了。” “饿着吧。” 声音冷冽,无任何的温情,富锦心的心里一哽,不过也不敢甩脸色,她一声不吭的出了宫,他没骂她,已是不 错的了。 她默默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愁眉苦脸。 “我饿着没关系,可他不让,你摸摸正抗议的厉害呢。”富锦心装模作样的拉着慕昊卿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可隔着那么厚的衣服,哪里能摸出来什么。 偏偏慕昊卿神色正经,略微思考了一阵,缓和了表情。 “只准他吃。” “好。” 富锦心笑着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有个人陪着你笑,陪着你闹,漫天大雪也冻不住温暖跳动的心。 然而等回到了宫里,富锦心面对着一桌她不爱吃的菜,脸色都变苦了。 “怎么都是清水的,我想吃辣的。” “不准你吃,他要吃清水的。”慕昊卿神色无恙,泰然处之的给富锦心夹菜。 “谁说的,他要吃辣的。”富锦心不平的反抗,清水的实在是无味,哪里有辣的好吃,一想到被热油浇过的辣椒铺盖在肉片上,她就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慕昊卿淡淡的瞥了一眼富锦心,什么话也没说,富锦心默默地低下头,咬了一口面前没滋没味的饭菜。 她知道他也是为她好,这阵子染染要生了,吃的便没什么顾忌,更是能吃什么就 吃什么,辣的、酸的,怎么重口怎么来,她跟着也沾了不少的光。 以至于她胃口变了,现在是无辣不欢。 染染是没事,她倒是起了些红点,胃也有些不舒服,太医已是说了不再适合辣,可她偏偏喜欢。 突然的吃这些没味的,她不想吃。 看富锦心神色恹恹、索然无味的模样,慕昊卿眉头轻拧,终是叹气了一声,让人将备着的膳食送了上来。 “涮涮之后再吃,吃一口辣的必须吃一口清淡的。”一时之间让她改,也是难,也唯有这样循序渐进了。 富锦心一看到那红艳艳的菜立马有了胃口,忙不迭的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见状,慕昊卿不由得失笑。 心底亦为之欢喜,她能如此,说明他养的好。 在富锦心走后的严府,却是突然的出了事。 严律唐在偏厅见万扬,厨房却是突然走火了,火势蔓延,府中抽了一部人过去,而与此同时,却有黑衣人径直进了府,摸向了万书意的房间,对万书意行刺。 “有刺客!来人!来人!”万书意惊觉不对的时候,黑衣人已是来到了面前,她惊恐的往后退,黑衣人举刀便刺了过去。 第740章 积福报 暗处的沈大按照富锦心所吩咐的潜伏着,这会儿见危险已来临,万书意有生命之忧,便使了一下暗箭。 那刺客被击中手腕,刀险些没拿稳,擦着万书意的手臂落下,万书意寻着空档,起身便跑。沈大在出手时已转变方位,刺客看了眼他之前的位置,没发现人后立刻又追着万书意而去。 万书意奔跑着,一边喊一边叫。 “有刺客!来人!” 正当时,从前方走来一人,万书意慌不择路的跑了过去,大喘着气,抬手才发现是万扬。 “你……”她张大眼睛,下意识的推开了万扬,人往后退两步。 万扬被推开,那刺客又追了上来,复又动了手。万扬与之动手,沈大在暗处跟着。 万书意在一旁站定,见着他二人动手,本欲拉万扬一下,却忽的见万扬与刺客往她这边来,万扬往后退,黑衣人抬脚踢了他一下,握着刀便在暗处刺向了万书意。 “噗!” 刀没入血肉带起的声音,明明细微,此刻却在万书意的耳边放大数十倍,她张大眼睛,面露不可置信,又一声‘噗’,却是刀拔出的声音,鲜血喷溅,她的身上到处都是。 “阿 唐!!” 万书意扶着严律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看着他染红的手掌,却不敢碰。 鲜血一滴一滴往下。 万扬站起身抬脚便踹向了那刺客,出手极快的夺了那刺客的刀,反手挥了下去。 顿时,那刺客躺在地上,被万扬一刀刺中心脏,直接当场死亡。 紧随严律唐而来的守卫将场面控制住,万书意扶着严律唐进屋。 好在,方才严律唐先拽了万书意向后,再用手掌去挡,顺力也减了不少伤害,不然这手都是要废了,现在只是伤口还是很深罢了,看着狰狞,但其实养好了就没多大的事。 饶是如此,万书意也心疼了好一阵,瞬间明白了富锦心的话。 这次的刺客来的如此的急促,万扬也来的蹊跷,虽说没有证据,但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暗暗下了决定。 沈大见万书意没事后,便回去向富锦心复命。 富锦心没什么表情,等沈大离开后,却是忍不住的拧眉。 “怎么了?”慕昊卿一进来便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轻声询问。他刚从顾安白那回来,身上的气息有些冷,便围在炭火边,将身子烤暖了再靠近。 “在严府 的时候预知闪现了一阵,我知晓了万书意会有生死之劫,便让沈大留在那一阵静观其变,方才沈大回来,向我复命,我才知晓万书意的生死之劫躲过去了,但严律唐却为此受了伤。” 因果皆有轮回,万书意的死劫让严律唐化解了,但她怕的是这只是其中之一,生死之劫并非一个轻伤可解,她改变了事情的结局,她怕余下的因果会反应到她的身上。 知晓前后事情的慕昊卿走到富锦心身边,将她半揽入怀,手轻轻的按压着她的腰侧。 近来,富锦心的身子越发笨重,腰际也常常累得酸疼,明明没做什么,也觉得像是要疼死了一般,反应比孕吐时还要大。 时常要多变幻姿势,走动走动,改善一下。 慕昊卿已是学会了自动自发的帮她按着腰,缓解疼痛。 “因果也分善恶,万书意吃斋念佛,能让你事先预知化解死劫,也属正常,权当给这孩子积了福报,无需忧心过度。” 慕昊卿发现了,这阵子似是富锦心有了焦虑,凡事都爱往坏的地方想,事情还没发生,她已然陷入了焦虑之中,有些不太对劲。 但情况还好,不算严重。 比如此刻,富锦心听了慕昊卿的话,顿时茅塞顿开,不再纠结,反而满目喜气。 “是给他积了福报了。” 在白山谷,她曾言,若躲过此劫,她定当利用上天所赐,造福一方百姓。 虽不能做神,解救世上每一个人,却愿尽微薄之力,让那些心善之人躲过一些劫难,获得新生,如此也算福报。 出了谷,被事情担忧,她反倒忘了这事,如今这万书意的事情刚巧是个提醒,她该好好的回报才是。 想明白这事,富锦心本想让慕昊卿近来多看着她些的,免得出什么事情,这会儿也忘记了。 许是之前有了预知,导致富锦心的精力极速下降,就这么说三两句话的功夫,也能窝在慕昊卿的怀里睡着了,面色安详,嘴角微扬,似是十分的开心。 *** 御书房内 顾安白批改奏章,公公急匆匆的进来,将一封信送了过来。 “启禀皇上,边境送来的书信。” 听闻,顾安白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大步走过去,将书信拆了开来,脸色却是随着书信越来越难看。 “将万太傅等人迅速召进宫,边境急信,需立刻商议对策。” 公公听闻 大骇,连忙应声随即退了下去。 待人下去后,顾安白方才敛了神色,走至书案旁,将书信放置于火上轻烤,不过片刻,便显出几个字来,他将书信拿下。 紧接着,那信又恢复原样,没有丝毫的不同。 顾安白召见众臣,严律唐负伤而来,他在府中遇刺的事情也随之而传了开来,众人议论纷纷,万太傅先行走至严律唐的身侧,神情严肃。 “此事不小,该要多注意安全,可抓到人了?若抓到,必须严惩。”随后,他顿了顿,问起了万书意。 “书意可安好?” “尚且安好,劳太傅费心了。”皇宫内,严律唐便依规矩称了太傅,这本无错。 可在万太傅如此关心问切之后,这称呼便显得不近人情许多,仿佛是万太傅在上赶着巴结他一般,顿时,万太傅脸色沉了沉,到底是自己女婿,没说些什么,又行至第一位。 严律唐跟在后面,落了几位,自始至终都循规蹈矩,无半点乱分寸。 众人已是见怪不怪,能让严大人破了规矩的,也就只有他急急忙忙娶回家的娇妻了。 像是怕被人抢了似的,不等一步步来,直接一次性将礼数做全了。 第741章 做噩梦 众臣进了殿才知事态紧急。 抚镇大将军秦子晋不久前才传来捷报,然此刻边关却又传来消息,秦子晋与十万将士与敌军周旋,却是突然间消失无踪迹,杳无音信。 此事一出,众人都坐不住。 边关可谓是国之第一道防线,若边关失手,那便是国之有难,大敌当前。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对策,恰是此时,不知谁说起了万扬。 竟是有人举荐万扬为将,前去边关战守。原因竟是因为万扬曾去过沙场,简直可笑。 一向守规矩的严律唐此刻却是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以为,万扬性子飘忽不定,小打小闹尚可,若是为将,不可。” 众人看着前方的严律唐,再看看其一旁的万太傅,果不其然万太傅的脸都沉了下来。他们对此不为意外,还曾有人笑言说,这万太傅打的一手如意好算盘,却偏偏踢到了严律唐这块铁板,怕是上辈子结了挖祖坟的仇,这辈子才来报仇的。 娶了人家的闺女不说,油盐不进,在律例面前更是铁面无私,时不时的将小舅子给关到牢狱里去,这会儿更是劫了小舅子的财路。 这哪是亲家 ,是冤家。 原本还有些大臣附和着说万扬的好话,严律唐这话一出来,恭维的人便少了不少。 顾安白脸色渐沉,却是对严律唐点了点头。 “严爱卿说的在理,不过十六七岁半大的孩子,哪里能上战场。”说着,他看向下方,脸色又沉了下来,厉声的数落着:“谁又能是摄政王那般英勇善战的,不过十五就已战功赫赫,纵观满朝文武,竟是无一人可用。” 众人被他说教,头也不敢抬,偶然听圣上提及摄政王,这会儿也没有再说万扬的好话。 毕竟皇上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万扬不是明智之选,更无摄政王的威风,何以年纪轻起便为将,哪怕是一点,万扬也是比不上的。 只可惜,天妒英才,那个风光一时的摄政王英年早逝,病于府中。 他们亦不知在皇宫内住着的西楚皇便是曾经的摄政王,多年过去,能记得摄政王的人已不多,即便是见了,谁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当是时,有一文官站了出来,恭敬俯首。 “启禀皇上,臣倒是觉得还有一人。” “说来听听。” “秦将军身边曾有一副将名为解子墨,其身 手了得更聪明英勇,此次秦将军战于关北,他却是在关南围剿匪盗,若是传令让其迂回驻守,也未尝不可,也可探听秦将军的下落。” 听文官的话,顾安白这才有了些印象。 秦子晋曾捡回来一人,不爱说话,但身手却是不错,便一直收在身边当小兵,这人就叫解子墨,短短时间内,这人就从一名士卒升到副将,每每秦子晋回来,身边必带着他,暂居于府中,可见其交情不差,如此倒也是个合适的人选。 “既是如此,便传朕命令下去,着解子墨速返关北,守住城关,查询秦子晋下落。至于关南,便委派万扬为大臣前去剿匪,若二人有功归来,皆是重赏。” 皇上下了令,这事便被定了下来。 万扬也算是捡了个便宜,虽未成将领兵,但亦可去关南镇守,若能功成归来,必是加官进爵,如此倒是可看出皇上对万太傅一家的重视。 富锦心这两日嗜睡,也是偶然听宫女闲谈才知晓这事,听到竟有人意欲举荐万扬为将时,气的不轻。 慕昊卿十五为将出征,九死一生,不止防着外,更要防着内,刀尖舔血都是轻的,一 个什么都不是的恶劣胚子,却想轻松便占了这名号,当真是白日做梦。 富锦心她自己没有发觉,或许是对于慕昊卿以往的经历太过心疼,乃至现在,稍有提及慕昊卿的,她便难以控制的去比较,去想他曾经的生活,为之心疼不已,更加心绪难平。 太医照例来为富锦心诊治,依旧是平安,无任何之恙。 慕昊卿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燕七从远处而来,见状连忙将信交予慕昊卿。 自从发现了富锦心情绪的不对劲,慕昊卿便写了信传给白山谷,询问其缘由,只是路途有些不易,如今才是真正的有了回信。 信上说,许是之前经历太过刺到富锦心,后来服用了缠心丝,再加上其有孕,情绪不定,而后产生的一些后遗症,只是影响不大,照顾好其情绪,慢慢的引导,放正心态,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情。 因而,慕昊卿能顺着便顺着她。 比如此刻她为他抱不平,数落着万扬,他便在一旁不出声,等她说的差不多了,才将话题引到别的上面,试图混过去。 然他这般,却叫富锦心的心里更难受。 夜里,她忽的做 起了噩梦,梦混乱无章,时而是他征战沙场厮杀的模样,鲜血四溅,他被万剑扎心常立于沙场之上,亦或是他深处寒冰万里,被渐渐冰封,没了气息,身上被割出了无数伤口,血流于冰,万里皆是红冰,十分刺目。 “唔” 她惊坐起身,脚腕处传来一阵阵抽筋似的疼,让她身体蜷缩,却又因怀有身孕,而不能弯曲,整个人疼的紧咬下唇。 在她惊醒的第一时间慕昊卿便醒了,猛地坐起身,扶住她的脚踝,伸手轻轻的按摩揉压,不敢用力,轻轻的揉了两下,见她神情有些缓和,他侧身,将温热的帕子拿在手中覆盖在她的脚踝之上,再慢慢的按压着。 那一阵钻心的疼过去,富锦心脸色都惨白了不少,看着身侧的人,脑海里的画面明灭,疼的心尖抽抽的,她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大颗大颗的眼泪自她眼角而落,沾湿枕巾。 慕昊卿低首给她揉着脚,眼角余光瞥见她的泪珠,手下微顿,放松了力道,柔声轻哄:“乖,忍着些,很快就好了。” 他听太医说过,这阵子她夜晚睡觉多有抽筋,十分难受,平日里需要多补补。 第742章 万里寻夫 虽有所预备,但慕昊卿这会儿见她如此难受,心也跟着疼。 他轻触她的脸颊,细细摩着。 “若难受,便咬着。”他将手放在她的唇边。 富锦心在他的掌心拱了拱,神情缓和了些,心却还是在颤着,那梦太过真实,以至于她险些陷入梦魇出不来。 现在他就在旁边,感受到他的温度,她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不是疼的,是做噩梦了。” 富锦心的声音低缓,听慕昊卿问做了什么梦,她却不愿说了。 小时常听人说,做了梦不能说,说了就会应验,她深知是迷信,这会儿却是愿意相信,只是不想他出事。 慕昊卿见她不愿,便没勉强,揉了一阵,见她神色缓和了,这才松开了手,重新上了榻将人搂在怀里。 “别怕,我在这,再睡一阵。” “嗯。”富锦心含糊不清的应声,埋首在他怀里,吸取更多来自他身上的味道,渐渐的入睡。 *** 将军府 灯一夜未歇,何笙暖坐于窗前,夜不能寐。 自从消息传来,她这心里头便没停过,七上八下的,总担忧着他会遇着什么危险。 天一明,何笙暖送了七宝进宫入学。 皇上选的老师乃是大学士,常在宫中教学,七宝天资聪颖,最为受老师的喜欢。 消息传出,七宝也是知晓,本想不入学,在家陪着娘亲,然这次何笙暖亲自送他来,他倒是说不出口了。 “娘亲今日可是要与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玩?待孩儿下了学堂就去寻您。”七宝尽量不提及爹之事,只愿他娘的身边能有人陪着。 何笙暖没说话,摸了摸七宝的头,亲眼看着七宝去了学堂,当即便去了御书房面圣。 当何笙暖要亲去边关寻夫的事情传了出来,众人皆是吃惊。 苏染染气的理都没理顾安白,想着去拦一下,然而何笙暖直接就从宫里出发,她连送都没能送一程,更遑论劝,她大着肚子去找富锦心。 富锦心这会儿已经听她说了好久了,让她喝了口水,这才得了空闲开了口。 “人之常情,你劝也无用,皇帝已是派人全权保护,无需多担忧。” 一如当时她执意要永门渊去找慕昊卿一样,哪怕明知危险,也要去,因为她爱的人在那里。 苏染染没出声,自是明白富锦心的意思,可她还是担忧,而且七宝还不知情…… “哎, 这事情真的是一波接一波的。”苏染染颇为觉得头疼,没觉得消停过。 富锦心想了想,俯身在她耳边开口。 “无妨,舅舅这次会平安归来,说不准,七宝还能再加个弟弟妹妹,无需太过担忧。” 苏染染惊得睁大眼睛,许久都没回过神。 她这一个还没生出来呢,暖暖都要有第二个了,还真是快。 不过也是,舅舅常年不着家,暖暖也是等的辛苦。 “如此当真是最好了,这次听闻有个解子墨的颇为出众,若是能信任的,待平安归来,不若就让顾安白封为将军,驻守边关,让舅舅能够回来,一家团圆。” 聚少离多属实不易,她时常与暖暖走动,可到底不是身边人,弥补不了那份关系。 富锦心对这个解子墨没什么印象,私底下也是希望秦子晋能够回来的,但她清楚,这边关将士都是过命的交情,突然换了人会造成边关紊乱,不过若是熟悉的人,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聊了一阵,富锦心才想起来一个人。 “颜颜呢?我这些日子还未瞧见她,去哪了?”上次顾妙颜的亲事过后,富锦心便没见着人了,她就说奇怪呢 ,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把人给忘了。 “自上次的事情后,她不愿在宫里住,便搬了出去,给她备了公主府,只是没成想她竟是悄悄的独自出游了,说是要去找她生命中真正该有的人,前两日刚刚传来消息,只是她不愿回来,顾安白便安排人私底下跟着,让她出去散散心了。” 估摸着是被上次的事情给激着了,她并不愿意,顾安白也没急着,总归是皇室的公主,不愁嫁,年纪大便大些,也能开心的多玩两年。 富锦心闻言,莞尔一笑。 “她年纪还小,不着急,若实在急了,等她回来,我给她看看。” 估摸着她那会儿也生了,稍微动点应该不碍事。 正想着呢,顾安白追了过来,苏染染虽然还是不理他,但神情缓和许多了。 富锦心轻笑着,给顾安白让了位置,她出去时,慕昊卿便站在门前,负手而立,不言不语,安静如厮,在听闻身后的动静时,侧首看过来,身上的清冷之气消融,换上温和,抬脚走了过去。 自动自发的捂着她的双手,他手掌微凉,只瞬间他便解开腰腹的扣子,将她的手放置于腰腹之间。 滚烫 的热意自指尖传来,令富锦心瑟缩了一下,却又贪念着他身体的温度,不自觉的将掌心都贴了上去,心中一片暖意,她笑着扬首问他。 “冷不冷?” 慕昊卿笑而不语。 富锦心见状,坏心的将手指曲起,挠了挠,然而挠了半天,也没见这人有痒意,顿觉没有意思,想收了手。 慕昊卿敛着眼睛,见她情绪不高,身子缩了一下,像是怕了痒。 手下的身子离开一瞬,转瞬又贴了回来,富锦心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睛弯弯,渐渐的变成了大笑,埋首在他怀里。 等笑了好一阵,这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好啊,我还没疼你,你就把我宠坏了。” 细数他们之间的过往,都是他疼她如命,她好像没为他做些什么,她的无论大小事,他都能及时的处理好,不让她分一丝的心神,连他自己的也做的很好,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为他做事。 蓦地,富锦心的眼神发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在想什么呢。”慕昊卿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看便知道又起什么精灵古怪的点子了。 富锦心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第743章 长得太丑 入夜,寒风微凉,殿内燃了炉火,倒不似外头那般寒冷。 富锦心在夏凝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往里头走,慕昊卿早已上了榻,他总是会先行洗漱,然后在暖炉边站了好一阵,把身体焐热了再上去,驱散所有寒冷,给她最暖的温度。 果不其然,进榻时,一片温热,她忍不住的轻喟一声,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手搂着他的腰身。 慕昊卿眼眸微暗,克制的单手搂着她,在她的头顶上落下轻轻一吻。 蓦地,他身体僵硬,深呼吸一下,克制的压着她。 “别乱动。” 寒夜漫漫,他们靠的极近,哪怕其中隔着肚子,也能感受到彼此,富锦心的脸忽的红了,她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敢抬头看,手却是慢慢的向下,声音柔柔。 “我……我帮你好不好?” 羞意爬上富锦心的脸颊,可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 每晚她在他的怀里酣睡,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清晨总是洗凉水澡,长此以往多是不好。 心爱之人就在面前,说着这般的话,慕昊卿如何能忍,情难自抑的覆盖上她细白的手背,带着她一起动。 *** 翌日一早,富锦心在熟 悉的怀抱里醒过来,看着他温和的睡颜,眼中都是欢喜,唯有手还有些酸,不过她开心。 她总算也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慕昊卿不知道,因着这事,富锦心特意让夏凝去寻了些小册子,用以多学习学习,夏凝尚未出阁,每每羞得脸红耳燥,像是做贼一样,让沈大频频注目,想要帮忙也被没头没脑的呵斥一通。 这两日似是事情多了起来,富锦心总觉得慕昊卿和顾安白在计划什么,他们既没说,她就没问,这也方便了她能看‘书’多学习学习。 阳光正好,富锦心窝在殿内,正想把书拿出来看呢,却见夏凝从外头进来,她目光一转,手缩了回来。 “怎么了?” “严夫人在殿外候着,想要见您,可是要见见?”夏凝也是觉得惊奇,平日里无甚交往,却是说来便来了。 富锦心也略有意外,自上次解毒之后,便和万书意没什么交集了,她一直担心的反噬也没来,好似真如慕昊卿所说,是福报。 这会儿突然听见万书意的名字,还略有意外。 “请进来吧。”富锦心整理下着装,让夏凝去请,自己去了主殿。 没多久,万书意便随 着夏凝进来了。 纤弱柳姿,肤色白皙,一股清幽之香随其走动而来。 富锦心多看万书意两眼,让人赐了座,奉上茶。 “严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的确是好,说是肤如凝脂也不为过。 “得益于前些日子慕夫人的相助,此番求见,也是为了感谢慕夫人。”万书意盈盈一笑,说着将手边的东西拿了出来,放于桌面上打开。 一身漂亮的红色缎面娃娃衣便显于桌上,做工细致,用料讲究,白色皮毛镶边,看起来便十分的暖和。 富锦心瞧见那衣服,没忍住的让夏凝拿过来仔细瞧瞧。 “真漂亮,有劳你了。”富锦心自己的手工不怎么样,给慕昊卿绣个香囊也就马马虎虎,若说要做衣服,那还真是难为她了。 宫里做的也有,但不似这件精致,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喜欢的紧。 看着欢喜,让她都忍不住的萌生出做衣裳的想法了。 “夫人喜欢就好。”万书意见状松了口气,像是怕富锦心不喜欢一样。 待人以心,富锦心之前百般为她和严律唐好,她自也是感激,这才有了机会能够送上东西来。 富锦心看的欢喜,与万书意便 多交谈一些,万书意送来的不止小衣裳还有鞋子之类,一套齐全,她已经想象出小宝宝穿上的样子了。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不知道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呢,苏染染的她倒是之前看过了,是个男孩,她这个也说不准,酸的、辣的都爱吃,一阵换一个口味,谁也拿不准。 正说着呢,万书意突觉一阵头晕,她闭了闭眼睛,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别。 “留下用膳吧,刚巧这会儿也该下朝了,让严大人过来一起。” “多谢夫人好意,还有些事,便不留了,下次还望夫人赏脸,光临寒舍。” 万书意不肯留,富锦心也没勉强,便让夏凝送她出去。 没多久,慕昊卿便回来了。 富锦心神秘兮兮的拉着他将万书意送来的一件件兴致勃勃的拿给他看,慕昊卿认真的听着,偶尔发表下意见,等说完了,富锦心这才说起了正事。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记得之前好像也问过他了,只不过她怎么想也没想起来他是怎么回答的,就又问了一遍。 听闻这话,慕昊卿的表情动了动。 “怎么了?”富锦心看出来了,连忙追问。 慕昊卿看 着她,继而开口道。“男孩。” “为什么?”富锦心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是喜欢女孩的。 姑娘多可爱啊,粉白白的一个小团子,软着声音叫娘亲,跟她撒娇,疼人的紧。 慕昊卿嘴角动了动,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都有些黑。 “顾安白说若是女孩便要与他家儿子做亲,这不行。” 富锦心愣住了,没想到这一层,可细想之下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她与染染无血缘关心,顾安白与慕昊卿也没有,两个孩子自然也是没有的,届时若能一起长大,成了青梅竹马,若两情相悦,也未尝不可。 “为什么不行?”她按下心里的心思,反问。 “太丑。” 富锦心:…… “还没出生你怎么知道美丑,再说了,怎么能以样貌作为凭借。” “他爹娘不好看,他长得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女儿自小看你我的容貌,眼光自然也高,样貌都入不了眼,有什么下文。不行。” 还没生出来便开始肖想,绝对不行!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看着慕昊卿一本正经的说不行,笑的不能自已,连忙克制住了,这下她倒是希望真的是个女儿,好看看他的另一面。 第744章 有可疑的人 富锦心让夏凝把衣服都收起来。 万书意也是心细,不止准备了她那一份,连苏染染的那一份也准备了,都是红色喜庆的,可爱的紧,男女都能用,属于苏染染的那一份,富锦心就让夏凝给送过去。 这会儿,慕昊卿正陪着富锦心用膳。 “这两日可曾见到七宝了?” “见过,还算平静,你若想,便让人带过来看看。” 富锦心闻声,眼里带了些担忧。 暖暖一去便是许久,七宝每日都住在了宫里,也是为了安全,但到底只是五岁孩子,正是需要爹娘陪伴的时候,却孤独一人。 “过两日吧,这阵子染染快要生了,免得到时一团乱,再无暇顾及他。” 富锦心这般想着,然饭后她刚睡没多久便听闻了声响。慕昊卿拍了拍她,轻声安抚。 “你继续睡,我去瞧瞧。” 迷迷糊糊的富锦心便又闭上眼睛想睡,可到底是被惊醒了,睡意不足,再加上担心出事,也没了那么浓的睡意,索性起了身,正走到外头呢,听见了几分声响。 “秦公子落水的地方与您的这处近这才……冒死打扰,还……还望西楚皇殿下行个方便,让太医 给瞧瞧。” 小太监战战兢兢,磕磕绊绊的将话说全了,不敢抬头看慕昊卿的表情。 富锦心刚巧就听到那么一句,上前一步。 “七宝怎么了?快让太医瞧瞧。” 随着富锦心的话落,殿内忙碌了起来。七宝被两个太监扶着进了殿,太医早就在一旁候命。 这边的事情发生没多久,顾安白就过来了,慕昊卿与他都在偏殿等着,富锦心在殿内看着七宝,将一众人都给带了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水?” 在慕昊卿面前求的那个小太监,听闻富锦心的问话,脸色都白了,摆了摆手。 “不关奴才的事情,奴才是听到有人说落水了,这才过去看看的,谁曾想是秦公子,便将人救了上了。” 这奴才身上还沾着水,倒像是他说的那回事。 然他的话音刚落,他左边的小太监开口了。 “慕夫人他这是狡辩,分明就是他……他推秦公子落水的,您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是他说秦将军早就已经死了,惹得秦公子生气,二人推搡,这才变成这样的!!” 富锦心狐疑的目光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游动,随即看向了第三个人。 “你 说说他们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 莫名被点名的右边的小太监闻声如临大敌,猛的爬伏着跪下。 “回……回慕夫人的话,奴才也不清楚,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富锦心没出声,只是看着他们三个人,左边的似乎被盯的受不住,直接低下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声音洪亮。 “回慕夫人,奴才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谎,亦不敢欺骗您,奴才亲眼所见,他在背地里说秦将军的坏话,不是死就是投降敌人,恰好让秦公子发现了,这……这才下了狠手,未曾想奴才路过,便假装救人,奴才绝对没有说谎,慕夫人明鉴!!” 左边的这个说的有鼻子有眼,比中间的那个说的更具体些,也更有真实性。 三人都有嫌疑,富锦心这会儿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反倒被他们闹腾的厉害,头疼不已。 恰逢慕昊卿与顾安白进来,三言两语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径直将这三人全都抓了起来,多加审问。 见状,富锦心也轻松一些,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情。 苏染染额预产期将近,宫里的都警备着,顾安白放心不下,匆匆看了七宝,便将其交 给了慕昊卿,转而离去了。 最近他是闲散松快了,却苦了慕昊卿替他处决难事,还得照顾七宝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慕昊卿去处理这事,富锦心则看看七宝,太医已经给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呛了些水,吐出来就好。 未免感染风寒,太医给他开了些药。 富锦心闻声放心了,让夏凝准备些七宝能吃的,给他多补补。 许是收了惊吓,原本早就醒的人却是一睡到日暮才堪堪醒过来,看见自己所处的陌生房间,他还有些茫然,直至看见富锦心走了进来。 “姐姐!” 七宝眼睛一亮,未曾想过富锦心会在这里……不对,是他在姐姐这里。 欢喜掩盖了七宝其他情绪,这会儿正高兴着呢。 富锦心看见他醒了,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让夏凝给他喂了些吃食,看着有些精神了,她这才开口询问。 “怎么落了水了?可是那几个太监为难你了?” 七宝楞了一下,而后摇头,却又忽然的点头。这点头又摇头的让富锦心也楞了,猜不透他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与我说说,怎么回事?” 七宝眉头皱了皱,随即 开口。 “今日闲休,我就随意的走走,然后听闻两个小太监在说话,说爹的话,我气不过便呵斥他们,让他们道歉便算了。” 说到这里,七宝的神情陡然紧张了起来,连忙的拉住富锦心的手腕。 “姐姐,皇宫里有可疑的人,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那个人看着就凶狠狠的,肯定不是皇宫里的人。我本来想要追着这人看看的,!谁知道那两个小太监害怕责罚,便拦着我说好话。争执间便不甚落了水。” 若真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有意而为之,但那两个小太监却让人觉得可疑。 富锦心算是明白他们两个人就是为了怕被责罚,而相互指责,这样就与自己无关。 这样一想,富锦心便了解的差不多了。 七宝声称看见了可疑人员,最近皇宫的守卫加多了,饶是如此,也将各个地方严查一遍,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那两个小太监乱嚼舌根又无意伤了七宝,富锦心没问,慕昊卿便已经干净利索的解决了,没让她分神。 趁着这次,富锦心索性就将七宝留了下来,既是为了养伤,也是为了能够陪陪他,不让他孤单。 第745章 苏染染生产 七宝懂事的没给富锦心添麻烦,安安静静的,众人只道他落了水,却不知他身上还有伤,因落水之后磕了才有的。 他不说,太医没检查,因而无人知晓。 还是沈大来照顾他时发现的,富锦心知晓后脸色都沉了下来,情绪起伏,慕昊卿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七宝诚实,既是看到了,那就一定是。宫里没查出来,让顾安白加强守卫,染染生产在即,我怕……” 后面的话有些不吉利,富锦心不想说,慕昊卿懂,目光略沉的看向她,比起旁人,他更担心她。 他二人正说着话,夏凝却是急匆匆的进来。 “皇后娘娘要……要生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富锦心都吃惊,大着肚子站起身,连声询问。 “快带我去看看,什么时候的事情?稳婆都叫过去了没有?”她急匆匆的往外去,慕昊卿不放心她,扶着她的腰身陪着。 一连几个问题把夏凝都给问懵了,恍惚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问题。 “刚刚传来的消息,稳婆一早就在殿内候着,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进去了,您慢些,别着急。” 富锦心倒是想不急,可这心止不住。 人 人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走一遭鬼门关,那是莫大的痛苦,她怎么能不急啊。 临要到了,富锦心又陡然想起来了,横了一眼身侧的慕昊卿。 “你别跟着我啊,你又不能进去。去看看七宝,他年纪小,别被吓着。” 无缘无故挨骂的慕昊卿脸色沉了下来,不满富锦心赶他离开,去分心照顾旁的人,但思及这会儿情况特殊,便没说什么。 本想着让燕七过去,神色顿了顿。 燕七这小子还在白山谷…… 不得已,慕昊卿自己去,娘子吩咐的,不能出了岔,不然出来了该是跟他急。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沈大被富锦心安排,专门陪着七宝,即便出了事,也有他挡着呢。 *** 彼时,顾安白还在御书房议事,一听苏染染要生了,惊得站起身,匆匆离去。 公公三言两语的说明事由,让大臣们自行解散便也跟着去了。 “五年了,才迎来一位皇室血统,还是个女儿身,也不知皇上究竟在高兴什么。” 有大臣不满的开口,自之前得到了苏染染肚子里是个女孩的消息,这些大臣也没少动员,这会儿见顾安白径直将国家大事扔了,便 心生不满。 “皇上迷恋皇后又不是一两日的了,这几日都回去歇着吧,怕是不会再召见咱们了。” “后宫至今唯有一人,着实是……”不像话。 接连几位都表露出不满,碍于这里是御书房,也不敢透骨的说些什么,可意思谁都明白。 殿内一片安静,懂意思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离去。 皇后宫内 顾安白急匆匆的过来,却也只能被拦在外面。 “产房污秽,还望皇上稍坐等候。” “情况如何?” “皇后娘娘刚刚破了羊水,这会儿才刚刚开始,这头一胎生孩子的都慢,两天两夜的都有。” 稳婆说的轻松,顾安白却是听得脸色都沉了下来。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听到他的话,稳婆一脸的为难。 “这……这才刚刚开始,娘娘尚且能忍住。” 苏染染从前满身伤痕也能不吭一声的人,刚刚开始这点疼并不算什么。 因而在后面疼痛加剧,疼的她死去活来,忍不住叫出声时,顾安白红了眼眶。 富锦心一直在殿内陪着苏染染,看她满头大汗,痛苦出声,亦是紧张,夏凝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想让她出去。 “ 夫人,您还是出去吧,看不得这些。”她怕富锦心看了这些,因而对生产有了抗拒。 “无妨,你不用陪着我,快去帮忙。”富锦心眉目轻拧,心下总是生出些不安,目光从苏染染的身上移开,夏凝哪敢离开她身边,这会儿正是忙乱的时候,她身边缺不得人。 此时也渐渐入夜,时候不早,苏染染已是生了六个时辰还未出来,渐渐脱力。 稳婆正教着苏染染吐气,苏染染神思混沌,机械的照做。 “娘娘加把力,快出来了。”稳婆大喜,连忙的叫唤着,闻声苏染染来了精神,按照稳婆所说的去做。 身边的宫女轮换着送热水进来,相继帮忙。 富锦心听闻稳婆的声音,坐不住的起身往那边去,蓦地,她脚步顿住。 “站住。” 正端着水往苏染染那去的小宫女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富锦心。 “皇后要生了,你先出去告诉皇上一声,水放下吧。”富锦心声音无波,话落便往苏染染那去。夏凝疑惑的看向她,旁人都顾着苏染染生产,顾不及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那小宫女身影停顿一瞬,将水放下意欲往外走,却是突然之间猛地 起身,手中握着的剪刀刺向了苏染染。 富锦心第一时间察觉,转身用暮云刀挡住,夏凝被拽到其身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惹得殿内众人失声尖叫。 “啊!”宫女乱作一团,稳婆也受到了惊吓,苏染染生到一半,被这么一打扰,攒着的力气顿时卸掉了,无力的躺在那里。 富锦心挡下那一刀,手臂发麻的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盆绊倒,跌坐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什么自身体里流了出来,脸色顿白。 隐藏的不止这一个刺客,还有一个离苏染染最近,寒刀凛凛,夏凝比富锦心离苏染染更近一些,去替苏染染挡了一刀。 “噗!” 刀没入后背正中,带出一片鲜血。 夏凝死死的护着苏染染,却没来得及护住一旁的富锦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 “夫人!!” 听闻声音的顾安白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目光焦急的看向苏染染。入目是混乱之景,动作迅速的解决掉那两个刺客。 “救皇后!” 一声怒叱让稳婆和宫女反应了过来,连忙动手。 守在殿门口的守卫军听闻声音却不敢进,互相看了一眼,出声询问。 “皇上,吾等进去了。” 第746章 孩子没哭 回应守卫军的是夏凝被带出来的身影。 “快让太医看看,尔等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出亦不得进。”宫女急匆匆的将人交给了守卫军,便又跑回了殿内。 富锦心仍坐在那里不敢动,低首皆是满目血色,饶是如此,她亦是面不改色,冷静的吩咐着。 “先救染染,扶我躺下。” 两个宫女过来扶她,幸好殿内有多余的软榻,可供她用。 顾安白焦急的等在苏染染的身侧,面色阴沉的要滴出血来。 富锦心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 “顾安白出去,多派些信任的人将这里清理干净,去通知慕昊卿,别让他进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静默一瞬。 顾安白闻声有了动静,低首在苏染染的唇上落下一吻,殿内的人多数是精挑细选比较信任的,那两个也是借着混乱混进来的,被杀了之后,他抬头看了一圈,低声警告。 “皇后与慕夫人皆要无事,若有事……”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可众人都是感觉到深深的寒意,惊恐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安白不敢耽搁,当即走了出去,他刚出去便遇到了浑身泛着寒气的慕昊卿。 “砰 !” 迎面,慕昊卿便给了顾安白一拳。 虽是对人冷,可对身边之人,慕昊卿从未动过手,如燕七、慕言,亦是小惩大诫,遑论一直是被当做兄弟的顾安白,可此刻,他已是失了分寸。 难以控制的挥拳相对,仅一下,便收回了手,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没用的废物。” 清冷的嗓音加重,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面。 若说上次他的提醒尚且是对顾安白的留情,那这次便是明晃晃的斥责。 出了刺客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所为,意欲何为,因为这个富锦心被连累,是慕昊卿所愤怒的。 顾安白的半边脸显着青红,嘴角有血丝,可见慕昊卿的这一拳多重,他沉默不言的站在那里,接受了慕昊卿的斥责。 殿内静悄悄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苏染染脱力,孩子被卡出,稳婆在她身边帮她,富锦心那一跤却是跌的重了,直接造成早产,孩子要出来了。 她的神智清醒,甚至还能平静的告诉稳婆哪里不舒服。 阵痛一开始来的就凶猛,后面更快,富锦心疼的表情皱在一起,下面的软榻几乎都要拽坏了。 剧烈的疼痛遍袭全 身,她从未想过,生孩子竟是这般的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一寸寸的裂开,肚子在翻腾倒海,疼的像是麻木了,却又像是刚刚开始,一点点的加剧,停歇一秒后复又开始,如此的重复。 “快加把力,再不出来,这孩子就要没气了。” 稳婆的声音相继响起,苏染染分不清是这话是在说富锦心还是自己,只能猛吸一口气,全身用力,富锦心亦是。 “啊!” “哇哇~” 伴随着苏染染用力尖叫的是一声啼哭声,孩子的声音洪亮,传遍殿内外。 站在外面的慕昊卿和顾安白皆是愣住,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一左一右各自奔向自己的爱人。 ‘噗通’一声,高大冷情的慕昊卿此刻难以自持的单膝跪在了富锦心的榻前,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缓的触碰她的脸颊,指尖轻微的发颤。 富锦心紧闭双眼,身体都还有些颤,更是无力,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他,眼睛里隐有水迹,是最后因用力而被逼出的泪水。 “我没事。”她苍白一笑,眼里是温和的笑意。 他历经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命,她一定珍惜,他在哪,她便在哪,生死 永相随。 慕昊卿不言语,紧绷着神情,低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亲吻,虔诚而又内敛。 无人知晓此刻他有多么的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般便是真正的合二为一,不会再面临此刻的情形。 也唯有唇下的点点余温在告诉他,她还在,还在……他的身侧。 一旁的稳婆和宫女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踌躇的不敢言语。 慕昊卿一心只在意富锦心,仿若忘了这个孩子,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还是富锦心陡然间想起了孩子,询问他。 “姑娘还是公子?” 慕昊卿一怔,皱着眉头的看过去,声音冷淡的重复。 “姑娘还是公子?” “恭贺夫人、殿下,是个小公主,只是……孩子出生都有啼哭,这小公主……至今一声未吭。” 稳婆硬着头皮将这话说完,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皱巴巴的只有半截手臂大小的孩子递了过去,放在了慕昊卿的面前。 刚才那一声响亮的啼哭来自苏染染的孩子,而富锦心的这个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双眼紧闭,若非稳婆试探性的测试了鼻息,确定还活着,怕是都要以 为这孩子死了。 因为早产,孩子小小的,皮包骨头,全身皱巴巴的,瘦小又可怜,慕昊卿看着,头一回生出了手足无措,手动了动,最终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传太医。” 声音清冷又无情,一旁的稳婆与公主皆是诧异,比起顾安白的欢天喜地,这可谓是十分的不喜,若不是见过了他夫妻二人恩爱和睦,他们怕是以为这二人要和离了。 慕昊卿全然不知旁人心里的看法,他只是无从下手,亦不懂孩子的事情,觉得让太医来瞧瞧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富锦心没什么力气,看着他哑然失笑,轻咳一声,引来众人的注意,这才缓声出口。 “无妨,抱过来我瞧瞧。” 稳婆闻声,连忙的将孩子抱过去,慕昊卿不得已给孩子让了位,退到了后方,稳婆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富锦心的身侧。 也是这会儿,富锦心才瞧见了方才疼的她要死,使劲闹的小家伙。 皱巴巴的,哪有半点可爱的模样。睫毛倒是长又细密,头顶上是一团乌发,格外的柔顺,整个人都看起来娇小柔软,看着便十分欢喜。 这是她和慕昊卿的孩子。 第747章 小十一 富锦心侧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眼睛似是要溢出了星光。 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啊,却是承载了她与慕昊卿的血缘,她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属于她一脉传承的人。 富锦心眨眨眼,抬眸看他。 “小名叫十一好不好?” “都听你的。” 另一边的苏染染闻声,脸上也带了笑意。 “你的叫十一,那我的叫初三。” 慕昊卿怔然。 十一月初三 他们成亲的日子,今天亦是。 富锦心此刻正虚弱着,十一早产,看着瘦小,太医谨慎的给她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其他的问题,唯一的问题便是至今十一都未出声,一声啼哭都没有。不舒服时也只会憋红了脸,皱巴巴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或许是个哑巴这个事情太医没敢说,但富锦心他们都猜测到了,却并不介意。 在打算生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相比较之下,不过两日,初三便显出了白胖,壮了一圈,看着格外的喜人,也格外的闹人,哭声洪亮。 七宝无事的时候便看看弟弟和妹妹,明明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小人儿,照顾起弟弟妹妹的时候,却是显出了大人 的样,有板有眼的。 富锦心正在做月子,见不得风,更怕冷,慕昊卿陪伴左右,寸步不离。 这会儿,正将富锦心的手放在心口捂着,相比之下,小十一就像是个可怜虫,没有得到娘亲多少关注,爹爹更是冷漠。 夏凝疼的紧,照顾的更加上心,穿什么、吃什么都仔仔细细的,更不让其他人经手。 富锦心原先没在意,过了两日后也发现了,不由得敛眉。 “你不喜欢小十一?”还没出生的时候便护的紧,顾安白的随口一言都能让他说丑,一本正经,这会儿倒是不热衷了。 虽说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也是丑,但小孩子就这样,这两日就好看多了,显出了几分白皙,眼睛也大了不少,模样还挺标致。 慕昊卿面无表情。“没有。” 似是知晓她要问什么,他平淡的出声解释。 “夏凝照顾的很好。”说完之后,他抬眸看向她,复加一句。“你最重要。” 在慕昊卿看来,富锦心这会儿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最是需要人的时候,他想无时无刻的陪着,事无巨细的照顾,待她好些了,再去关心孩子。 于他而言,最重要 的是富锦心,只有她好,他才能分出一丝心神去关注旁人。 顾安白这两日也陪着苏染染,但他身上重担繁多,不能如慕昊卿这般时时刻刻,偶尔也会来寻求慕昊卿的帮助,想当然的被拒绝了。 那日刺客虽不是顾安白所愿,却也与他有关,若非如此,富锦心不会早产,那一拳慕昊卿是出了气,但并不想理睬顾安白。 因而,顾安白是两边忙,身疲力竭,也唯有在看到苏染染和初三的时候能露出一丝笑脸,疲惫尽散。 苏染染生产时遇到刺客的事情被封住,毕竟传出去并不好听。 顾安白大力整治朝堂,不少的人被替换,朝堂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民间也并不安生,有自称为齐家军的义勇之事,欲除暴安良,奋而涌之。 这暴自然是除的顾安白,细查之下,才知。 有个地方为铁城村,这两年发生干旱,灾民遍地,顾安白听闻过这事,特意让钦差大臣拨款赈灾,后来有所缓解,一场大雨及时落下,也解除了干旱的危机。 这事之后顾安白便没上心,可如今才知,那赈灾的款是拨下去了,却并未到灾民手中,甚至当地的县 官为了将这事隐瞒下去,竟是打着顾安白的命令,屠村。 村中男女老少孩童皆是无一幸免,此次除暴安良为首的齐蒙便是来自铁城村,只是他刚好外出,得以逃过一劫,自己的妻儿却都是惨死。 因而扛起了反抗的大旗,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齐家军所到之处收服了不少的百姓,这些人远离皇城,只知道顾安白一怒为红颜,斩杀大臣,却不知其背后缘由。 也正因为此,事情才变得棘手。 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尽力绞杀便是了,可偏偏是一群志勇之事,不能杀,亦不能姑息。 顾安白派了不少的大臣前去与之交涉,然无一例外的都被逼退,齐家军步步逼近,顾安白不知如何是好,不得已,只好再来打扰慕昊卿。 他知道,慕昊卿向来聪颖,必定有办法。 没有意外的,顾安白又被拒绝了。 富锦心都看不下去了,拉了拉他的袖子。 “事情非同小可,若真有气,兄弟间打一架便是,别别扭扭的,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刺客的事情压根就怪不得顾安白,谁都不是神,即便是现在,富锦心也不能保证,她能让慕昊卿一丝伤 害都受不到,即便没有图谋不轨,也有数不清的意外。 更遑论顾安白坐在那个位置上,盯得人何其多,世界的人千千万万,防备不过来。 慕昊卿低首惩罚性的在她的红唇上轻咬,薄唇张张合合。 “是不是大丈夫,娘子不清楚?” 富锦心垂下眼睫,脸上浮现一丝红。 她怀疑他在开车,却没有证据…… “别闹。”她轻嗔。 慕昊卿眸光微暗,直起身,坐在她榻边。 “我不在的这些年他处理的同样很好,这些日子他太过放松了,他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自慕昊卿回来,顾安白询问的事情越来越多,求助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他自己不曾发觉,慕昊卿却是都看在眼里。 那是无形中的信任和依赖,这固然很好,但慕昊卿还是希望他自己处理,毕竟北顾国是顾安白自己的,总是要担着的。 他姑且当这是休息,帮上一帮,却并非永久。 如今遇到的事情,便是一个契机。 单方面被宣布告假结束的顾安白焦头烂额,于御书房中训斥众朝臣…… 挥退一众大臣之后,顾安白屏退众人,叫来了暗卫。 “擒贼先擒王。” 第748章 为严律唐伸冤 顾安白那边忙的焦头烂额,慕昊卿这边也并不轻松。 原因起于孩子要起名了。 小名无所谓,叫什么都行,大名富锦心便交给了慕昊卿,于他而言,这是娘子交给自己的要紧事,不能含糊。 因而慕昊卿格外的重视,取了好几个也未见喜欢,脸上都多了几分愁绪。 富锦心见状不由得轻笑出声,走至其身侧,替其按压肩膀,让他放松心神。 “反正十一还小,暂且不着急。” 尚在月子里,慕昊卿舍不得她劳累,却禁不住她可怜兮兮的说躺在榻上多么的无趣,只好答应放她下来散散心。 他抬手放在肩膀,落在她的手背上,触手温凉,不由得皱眉,拉着人落入怀中,宽大的衣襟护着,遮挡几分寒气。 寒冷多日,难得屋外出了暖阳,透着花窗照射进来,落在他二人的身侧,一室静好。小十一刚刚喂过,被夏凝抱走了。 二人独处,气氛正好,富锦心嘴角含笑。 慕昊卿眸光微暗,低首落在那嫣然的红唇上,辗转缠绵。 灵光一闪而过,他抬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富锦心被他的目光触及,心微颤,无言的幸福洋溢在心间 。 “怎……怎么了?” “溪溪,我心慕你。” 慕昊卿的声音低沉、一改往日清冷,夹着深深情意,像是要从耳膜透过心底,饶是听过了那么多回他情话,这会儿也仍旧是难掩心中动容。 她扬首,目光坚定,唇边绽放笑意。 “我知道呀,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卿卿,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我只是偶尔也会遗憾的想,为何早点不能遇见你,为何不能自少年时陪你成长,那样便会弥补些,至少那些痛苦的时刻我能多给你些温暖,而非现在,即便是想弥补,却也代替不了那样的痛苦,无从下手。 富锦心想的入神,回神时才发觉慕昊卿正握着她的手执笔,一笔一划落于纸上,笔尖墨水晕染成圈,明明是恢弘霸气的两个字却被这细小的晕染增添了两分柔情。 “慕欣。小十一的名字吗?”富锦心轻声念出来。 “嗯。”慕昊卿淡淡应声,却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心慕于你,她亦是我们的见证,也愿她一生幸福美好,无痛无灾。” 心慕等于慕欣。 只是念着这两个字,富锦心都感受到了浓浓 爱意,嫣然一笑。 “夫君起的名字真好,我甚欢喜,小十一也必定喜欢。” 相较于慕欣的名字,初三的名字就起的随意了些。姓顾,名心驰。意欲心驰神往,奔向自己喜爱的,虽说随意了点,但寓意极好,苏染染也挺喜欢,尤其是意外的与慕欣撞了一个字音。 顾安白打趣着说这是两个孩子天生的缘分,慕昊卿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对这个自小就觊觎自己闺女的初三没半点好印象。 名字都要作对,不是缘分,是孽缘! 富锦心对此哭笑不得,做了他多少的思想工作,以至于后来,慕昊卿越发的不待见顾安白,若非富锦心要坐月子,怕是他早已将人带回西楚,过自己的二人日子去了。 潜意识里,他把慕欣给当做外人了,毕竟夏凝照顾的挺好。 可怜的慕欣,没怎么看见过自己的爹娘,乖巧的更是不得了,安安静静。 坐了一个半月的月子,富锦心在屋内闷得发慌,趁着慕昊卿不在,自己出宫溜达去了,夏凝照顾着小十一,沈大照看着七宝。 不过,她也没孤身一人,毕竟这会儿她的身子也没多好,出宫后她特意将沉瑟 带在了身边。 揽星阁一切都好,重新开张后,虽说占卜的生意没做,其他打听消息要毒药的也不少,来源也尚且可观。 富锦心随意询问两句,继而才意识到。 “沉生还未回来?”问完她自己也愣了,不止沉生还有燕七,这二人还在白山谷,该不是私定终身不愿回来了吧。 她打趣着,却也没多想,让沉瑟给他们发消息,让她们尽早回来。 此时,已是十二月半,再过半个月,就又是新的一年。 集市上明显热闹了许多,有能力的早早就备上了年货,没能力的也在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多挣点钱准备过新年,然如此欣欣向荣的景象里却多了不合时宜的一幕。 大理寺的府衙前聚集了许多的百姓,口中叫嚣着,似是为什么人伸冤。 富锦心不由得停下脚步,想往那边去,然周围的人众多,她靠近不得,沉瑟在一旁替她护着些,见她感兴趣,便多说了两句。 “他们这是在为大理寺卿严律唐伸冤。” 眉间轻敛,富锦心侧首。 “严律唐犯了何事?”公正严明的严律唐知法犯法,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然她想了许多,也没想出严 律唐这人能犯什么错。 这人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六亲缘薄,刻板严肃,更不给人留一丝情面,公事公办到让你想杀了他,能让他这般的,富锦心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一个万书意。 偏偏还被她说对了。 “明面上是因为在其住所搜查出了兵器,那是私自铸造的,未上报朝廷,皇上震怒,罢了其职,扣押大理寺,听候发落。” 听着这话,富锦心便心里有了数,看了沉瑟一眼,没再往前去,沉瑟也适时的止了声,直至到了醉荷楼,寻了个包间坐下,富锦心才让沉瑟继续说。 “明面上是那般,那实际情况为何?” “导致您意外早产的刺客来源于万书意,刺客的事虽被隐瞒,但殿下一直都在追查,查出来后便交由顾安白了。万书意不知此事,但证据确凿,严律唐保其安稳,亲入大理寺。” 这事着实让富锦心意外,慕昊卿没跟她说一个字,怕是因为她在月子里,不想她烦心。 她忽的想起前阵子,万书意亲自进宫,送的衣服,之前她只是觉得奇怪,她们不算熟,却过了一阵后亲来道谢,若结合这事,便觉得好像也不算那么奇怪了。 第749章 控蛊 富锦心手指曲起,无意识的敲打在桌面上,目光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手忽得停下。 既是慕昊卿查出来的,那必然是真的,但怪就怪在,万书意与她和苏染染皆无仇恨,甚者她曾救过万书意,万书意此举意欲何为? “严律唐入狱后,万书意如何?可认了罪?” “并没有,万书意困于严府不得出,直至现在也没有承认。” 富锦心闻声,越发觉得奇怪,当机立断的带着沉瑟去了严府。 万书意的动机不明,她也曾接触过万书意,虽说万书意知晓些事情,有所隐瞒,但也并非恶意满满之人,她们无冤无仇,此举也不合理。 最重要的一点,严律唐亲自作保,担下责任,确保万书意清白,万书意抵死不认。 她们这般倒像是慕昊卿的调查有误,但富锦心相信慕昊卿,若无证据确凿之事,他断不会出声。 严府自严律唐入狱后便没什么人了,略显萧瑟,万书意被困府中,却再也没踏出房门一步,困于屋内,本就是病后没怎么好的身体,因她这般,越发的差,短短时日,已消瘦一圈,可见之处皆是皮包骨,越发的纤弱。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缩在角落的人满满的抬起头来,目光黯淡,头发披散落于肩上,若非青天白日,富锦心怕是以为这是躲在暗处的小鬼,被她吓了一跳。 “万书意。” 她站在门边,轻叫一声。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渐渐的醒过神来,眼里渐渐的有了光亮,猛地起身冲过去,却因没什么力气而摔倒在地,泪水成河直直的落下,不过眨眼间,便打湿一圈。 “慕夫人。” 声音带着干涸的沙哑,似是许久都未说过话,像垂暮的老人一般,虚弱无力。 富锦心眉头皱的更深,让人去送了吃食过来,将万书意扶好送入榻上。 此刻的万书意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紧紧的拽着富锦心的手臂,声音急切。 “慕夫人,我没有。我没有串通刺客,阿唐他是无辜的,求求您大发慈悲帮帮阿唐,向皇上说明,若真的认定,那便我来承担,这事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万书意稍显混乱,最后只剩下重复。 自严律唐入狱,她出不去,费尽心思想的办法,妄图求谁来救严律唐 ,却都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她快要被逼疯,严律唐已然成了她最后活着的信仰。 可她只能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更救不了他。 富锦心的出现犹如一道光,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些许希望,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她的阿唐或许还能回来,如往常那般公正严明的做他的大理寺卿。 她是祸端的开始,她不要再拖累他了,再也不要。 带着光亮的眼神渐渐的黯淡,却仍是抓着富锦心的手臂,为严律唐抓住那一道名为希望的光。 富锦心轻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抚着。 “你别急,先吃些东西,顾安白不是昏君,严律唐严于律己、公正严明,如此良臣,他不会轻易错杀。”若真的顾安白有杀心早就动手了,而非还只是关押着,这其中定然还夹杂着其他的事情,只是不为外人知罢了。 富锦心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万书意稍稍安静了些,听她的话吃了些东西,有了饱腹感,力气也恢复了些,不似方才那般的虚弱。 不等富锦心问,她便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日,她的确是进了宫,但也只是为了感谢富锦心,送了些衣 服,随后便离开了,不曾久留,也不曾带什么人进来。 万书意言之凿凿,然而富锦心了解过的过程里,却是万书意进宫时带了两个婢女,回去后,却是独身一人。 那两个婢女正是当时的刺客,且有收了她银两的守卫作证。 万书意摇摇头,确定的开口。 “我并未带侍女去,平素里我会带我身边的丫头,用顺手了,但恰逢那丫头生病了,所以独身而去,回来时也是独身。” 万书意说的这事倒也是真的,那丫头生病了,那日没跟在她身边。 如此看来,便越发的奇怪了。 万书意进宫,路过的地方皆是宫女、侍卫,她究竟是一人还是带着两个侍女,总有人看见,人证多的是,可偏偏她自己十分肯定的说没有。 若说失忆,可万书意什么都记得,更是言之凿凿。 思虑间,富锦心伸手抓过万书意的手臂,掀开了衣裳,细细的摸索着,然手下的肌肤白皙干净,什么都没有,她放了下来。 转念一想,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即便是真的有什么,这会儿也消散了。 万书意瞧见富锦心对着自己的手臂看,直觉是有什么不 对劲的,不由得疑惑的出声询问:“慕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近来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富锦心抬眸看着她。 万书意摇了摇头,她一心都扑在了严律唐的身上,哪里还记得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地方,可看着手臂她又陡然间想起来了。 “我的皮肤有些娇气,前阵子手臂上红了一片,抹了药之后也不消散,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便好了,这可算?” 她细细的回想时间,大约也就在进宫前后,蓦地,心下一惊。 难不成真的是她做的? 见状,富锦心露出了然的神色,目光略显复杂。 “典籍里有一种蛊,名为控蛊,被蛊虫扎上一下,便会不受控制的听令于蛊主,中蛊者当痕迹消散,便什么都记不得,只会记得自己所认知的。” 在万书意的想法里,她没做那件事,只是单纯的进宫感谢,而后离去,身上无一人,可事实上,她被控蛊控制,带了两个刺客入宫,继而造成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与万书意有关,却也并非主导。 “你进宫那日可曾遇见过谁,又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这蛊不常见,寻常人不会有。 第750章 再生一个 时隔太久,对于当天的事情,万书意已经记不清楚了,摇了摇头。 蛊虫已经没了,富锦心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消息,安抚好万书意后,她让沉瑟准备些东西过来。控蛊多为控制人,对人产生不了什么大的伤害,但万书意的身体虚弱,难免会有些后遗症。 几次三番的相救,万书意十分感激富锦心,乖乖的听富锦心的话,抬眸看她时,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定下心神,开了口。 “慕夫人,我有话要说。” 富锦心并无意外,默然听着。 “嫁给阿唐这门亲事,万太傅本是不同意,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同意了,成亲后,我们与他不亲,甚少走动。第一次是为了万扬,我回了一趟府。” 万书意声音略顿,垂下眼皮,继而说了下去。 “万扬犯了事,阿唐照例关押,万太傅唤我回去,却是为了让我劝说阿唐,我不同意,他便给我下了毒,以此为要挟。你说的很对,即便我想隐瞒,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切太平,也都改变不了事实,他们要杀我,也想害了阿唐。” 自严律唐出事,万书意便看的明白,这事多少都有万晋的掺和 ,可她势单力薄,现在得了转机,已是万幸,她定然要将一切都披露出来,还阿唐一个安稳太平。 富锦心默默的听完万书意的话,心里多少有数。 万太傅早年便没把万书意当回事,接回来也是为了卖女求荣,能与严律唐结亲,有好亦有坏,显然是利益大于弊,这才选择了同意,如今要动辄打杀,必定是因为弊端大于利,多少有万扬的因素在。 从严府出来,富锦心让沉瑟去查查近来万书意与万府的走动,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回宫,刚入宫门,便瞧见屹立门前的身影,不禁弯唇一笑。 “夫君,我回来了。” 慕昊卿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见她安然无恙,眼睛里多了几分无奈,待人走近身前,他轻点她的脑门。 “胡闹。” 声音宠溺,手更是自动自发的将披风张开,搂她入怀,紧紧的捂着那微凉的身子。 近来寒气加剧,出了屋子没了暖炉,穿的再多也是浑身冰凉,这会儿被捂的严实,才觉暖意。她从他的披风里冒出头来,笑意连连。 “夫君莫恼,下次我带着你一起去。” 慕昊卿瞥了她一眼,带着 人往殿离去,富锦心见状讪讪的笑着,自知理亏,一路都在讨好。 宫女侍卫瞧见他二人的身影,眼中皆是艳羡。 殿内,夏凝正逗着慕欣玩,慕欣刚刚喂过奶,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倒像是承袭了慕昊卿的面无表情,无论夏凝如何逗趣,都没有什么变化,只乖巧的睁着眼睛四看,偶尔白皙短软的手指会在空中挥舞两下。 近来,夏凝也识得了几分她的习惯。 若是脸皱起来似是要哭的模样,那便是饿了;若是浑身扭来扭去,怎么抱都不舒服,那便是尿了拉了,十分的好哄,只是还是不出声罢了。 富锦心和慕昊卿进来时,慕欣像是有意识一般,目光看向了他们,盯在他们的方向不动。 看她小小一只,白白软软的,富锦心的心底一片柔软,弯着身子,握住她在半空中挥舞的小手,脸上满是柔情。 “小十一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呀?” 她话音落下,十一竟是咧着嘴笑了,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线了,格外的可爱。夏凝见状,不由得吃醋。 “瞧,小姐认得您呢,奴婢带了这么久,都没见她笑过。小姐笑起来真好看,像夫 人您,性子更像殿下些。” 慕昊卿神色动容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大一小,一个弯腰,一个躺着,却构成了一副十分温馨的画面,她们皆与他有关。 “更像你些。” 像你,什么都好。 闻声,富锦心仔细的端详着,脸型较小,的确是像她,眉毛也像她,略显稀疏,睫毛就不一样了,像慕昊卿,浓密且繁多,眼睛也像他,一双凤眸狭长……细看之下,富锦心便觉得哪哪都像慕昊卿,像是慕昊卿的翻版,就连性格也像。 正看着呢,小十一开始浑身扭动,就连富锦心握着的手都给挣脱了,富锦心愣住,便想要抱起来,但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些寒意,便停了下来,夏凝见状便将小十一给抱了过来。 “小姐这是不舒服了,奴婢来将她弄干净。” 如此,富锦心倒也没想着去抱了,慕昊卿带着她去暖炉边捂着身体。 看着小十一,蓦地,富锦心侧首看向慕昊卿,声音认真。 “夫君,等过一两年,我们再生一个男孩吧。” 女孩像你,男孩像我,凑成一个好,一切都是刚刚好,幸福也都刚刚好。 突如其来的话让慕昊卿 愣住,目光沉了几分。 富锦心怀孕时的辛苦,腿脚抽筋时的疼痛,生产时的危险皆历历在目,他并不想再让她生一个,甚至已经打算好喝药,将这机会彻底断绝。 可此刻看着她欢喜、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他不想她受苦,却又不想断了她的想要,继而斟酌着开口。 “如果还是女儿呢?” 一盆冷水仿若直接从头顶浇下,让富锦心雀跃欲试的心凉了个透。 这是什么男人?! 她在脑海构图美好幸福的未来,他给她一个如果!! “我说是儿子就是儿子!” 富锦心皱着眉,冷哼一声,自他的怀里起身,坐到了另一边,与之隔了起来。 慕昊卿:…… 突然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慕昊卿当机立断。 “十一还小,不急,等她长大了你该问问她的意见,她或许不愿有弟弟来分享爹娘的疼爱。” 富锦心顿了一下,觉得这话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手心手背都是肉,总有一个要受委屈,哪怕她觉得是公平的,孩子的想法却不一样。 “那等十一长大了些再说吧。” 她呐呐的出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第751章 意外 慕昊卿松了一口气。 小崽子还没出生就让娘子与他置气,若出生了,还得了,一定不能有。 富锦心不知道,慕昊卿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富锦心再生,甚至已经想好了,届时怎么忽悠小十一。 用晚膳时,富锦心才把在严府的事情说给慕昊卿听。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顾安白自是明白其中的蹊跷之处,才没严惩严律唐,只是暂押,剩下的事情自有顾安白去处理,富锦心便没上心。 三日后,边关传来消息,秦子晋大胜而归。 百姓这才知晓,原来不过是一场计谋,如今得胜才公布于众,百姓纷纷称赞,一时之间津津乐道。 富锦心早有预料,并无多意外,苏染染听了富锦心的话,虽然知晓,但事情一日未落实,她心里便不安生,如今消息传来,她才放下了心。 七宝这两日情绪也好了很多,来看弟弟妹妹,脸上都是遮不住的欢喜。 许是接近年关,义勇军也消停了下来,顾安白再次派了使臣前去谈判,齐蒙那边暂无动静,一切都还算安稳。 万书意所中的蛊毒,富锦心格外的感兴趣,沉瑟送消息过来的时候,她正查阅相关典 籍,不过描述的甚少,大多都是她所知道的。 “万府与严府的来往不算密切,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婚事上,偶尔的也是万书意一人回去,回来后并未异样。” 沉瑟将竹简递给富锦心。 富锦心接过,一一查阅,基本没什么可看的,她随手翻着,听着沉瑟继续说。 “不过万晋本想送万书意进宫,只不过这计划自然是没法落实,后来便改了主意,严律唐亲自上门后,万晋才同意放人。” 这便是奇怪的点。 严律唐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即便万晋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也是不能的,这点现在就印证了,但万晋别有目的,能同意这门亲事,着实是有些奇怪。 富锦心曲起手指轻点。 “去查查那个道姑。” 沉瑟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富锦心说的是谁。 万书意被接到皇城来没多久,有个道姑路过,与万晋见过面。听闻万书意在尼姑庵里时那道姑颇为道姑,此番来皇城是有些事情,匆匆见面后便离去。 “万晋对万书意并不上心,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过问,将万书意接过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道理一个道姑还需要他自己见。 ” 一个女儿都不闻不问的人,却抽时间见道姑,的确不合常理。 沉瑟明白富锦心的意思,当即退下重新去查。 十二月二十,喧闹的喜气已是遮掩不住,家家户户都准备新年,皇宫里也已提前换上了红色的喜庆,一为过新年,二为秦子晋开设庆功宴。 之前也已传来消息,快马加鞭赶在新年之际,大军应可进皇城。 然而今日一早,信兵急匆匆的进皇城,直接面圣。 “报!” 声音激昂,一路传进皇宫。 “启禀皇上,三日前,秦将军回城路上遭遇埋伏,在同仁县中了贼人的计,逼入悬崖,生死不明。” “啪!”顾安白手中的奏折落下,他面色沉冷的站起身,目光直逼下方信兵。 “解子墨、万扬何在?” “万大人与之不同路,前日方与之经过,已着手寻找秦将军等人,解副将与秦将军同行,同受埋伏,受伤昏迷不醒,由万大人照看,特让属下前来报信,秦将军怕是凶多吉少,望皇上加派人手,前去救援。” 信兵话落,顾安白即刻调派人手前往同仁县救援。 此事转瞬间便传遍,富锦心知晓消息时,眉头紧皱,在 她的预知里,并没有这件事,秦子晋该是安然无恙的回来,她第一时间让人瞒住七宝,自己把自己关进了殿内。 慕昊卿派沈大看着,自己则进了屋,陪着富锦心。 他知晓富锦心有些旁人不能有的能力,也知晓这能力会带来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只看进她眼里一分,便明白他阻止不了她。 她向来认定的事情就不能改变,即便是他也一样,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不过一个信兵,事实如何暂不能定,你身体还未好,只等一日,若无消息,你做什么我不阻止。” 纵使富锦心如今的身体健康,能跑能跳、无病无痛,可之前云景明也说了,那毒伤了她的根本,需得休养,若无必要,他不愿她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来。 富锦心敛眉,她心下难安,事情超出她的预知以外,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抬眸看向慕昊卿,难以忽视其中的担心,紧绷的情绪稍微松散些,她放下手。 “就一日。” 算是妥协,她始终担心。 秦家于她有恩,秦艳欢她没能护住,秦子晋她一定要护住。 慕昊卿神色缓和了不少,抬手摸摸她的头顶, 声音平静。 “无需太过担忧,秦子晋身经百战,一般人奈何不了。” “但愿如此。” *** 同仁县 本该喜气洋洋过年的时候,百姓们却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集市无闲散人员,一队队的巡逻兵时不时的经过,气氛紧张,百姓们战战兢兢。 府衙里,俞大人坐在下手,主位上的万扬意气风发,一只脚翘起来,行为无拘束,颇有些四不像。 然俞大人却不敢轻视,正襟危坐。 “不知万大人叫下官来可是有重要之事商议?” “自然是有事的。”万扬瞥了一眼俞大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没再开口,倒像是要让人猜一般。 俞大人坐在那里不出声,过了一阵静悄悄的之后,万扬放下了脚,带着笑脸看向下方的人。 “逆贼余党来袭,同仁县封城是本官的命令,俞大人可是有异议?” 此话一出,让俞大人脸色微变,面上不显示。 “下官不敢。” “你我皆是同僚,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我资历尚浅,有什么还需要俞大人一块帮扶,幸好俞大人点拨才让我想起来个重要之事,我已让人前去皇城送信,想必已经到了。” 第752章 封城 “万大人思虑周全,是下官多虑了。” 俞大人低首,压下心底的惊恐。 自封城,他便心里难安,悄悄的派信使前往北顾皇城报信,未曾想竟是被截胡了,看来…… 万扬也没想对俞大人做些什么,耳提面命几句之后便将人放回去了。 与此同时,俞大人府中的后院。 随着“嘎吱”一声门响,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屋内,将门轻悄悄的关上,一路寻至榻边。 “解……” 声音刚出,榻上的人蓦地睁开眼睛,手抽起身侧的剑便直接刺了过去,直接逼迫到面前人的眼睛前一毫才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害怕的闭上眼睛,心突突的直跳,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她才睁开了眼睛。 “噗!” 执剑的解子墨推开面前的人,一手撑着剑,趴在榻沿猛吐鲜血。 奴才装扮的人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的扑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你如何?可别吓我。”顾妙颜被他给吓住了,手足无措,眼睁睁的看着他吐了鲜血仰倒回榻上,这才敢动一下。 拿出帕子轻擦他嘴角的鲜血。 解子墨肩膀受了伤,屋内都是 浓重的血腥味,因为刚刚的动作,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横流。 神智却还清醒着,知道面前的人是顾妙颜,北顾国的长公主。 “卑职冒犯了长公主,请长公主责罚……”说着,这人便要起身给顾妙颜行礼。 顾妙颜瞪大了眼睛,似是被气急,恼怒的白了他一眼,将人给推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虚礼,你当真以为我……”话到嘴边,顾妙颜看了眼他的情况又咽了回去,收起了几分怒气。 总归现在不是时候,不该在这个时候说。 “我身边的人已是离开往北顾皇城去了,不出意外三五日便能到皇兄的身边,说明情况,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去寻秦将军。” 顾妙颜认真开口,将药拿了过来,当即便要掀开他的衣襟,替其肩膀上重新上药。 解子墨如临大敌一般,紧紧的抓着衣襟不肯放,目光侧首,没敢去看顾妙颜的表情,哑着声音开口。 “卑职不敢劳烦长公主,自己来便是。” 顾妙颜尚未出嫁,还是个清白女子,方才不过是见他肩膀上流血,一时心急,这会儿被他点明,脸上也染上一丝羞意,将药放 在他手边,嘴里还是不饶人。 “怕什么,我还没与你计较呢,这两日还不都是我伺候你的。” 说着已是起身,不舒服的理了理身上的奴才衣裳。 她与之相遇也是偶然,虽说是住在俞大人府,却也并不安全,身边每个放心的人,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解子墨闻声,脸上略燥,声音仍旧是平静。 “劳烦长公主了,卑职谨记之恩。” “待你好些,我们便离开,迟早万扬会查出来的,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三方守军,唯有万扬没事,若真有心寻秦将军,好好待他,怎会到现在都杳无音信,甚至封城,不过都是狼子野心罢了。 外面的人不少都在寻解子墨,必然不能让人知晓他就在这里。 解子墨没出声,默默的上药,心里已是在思索最快能将她送出去的办法,跟在他身边,只有危险。 她本不该落入如此境地。 没多久,俞大人回来了,一回来便入了卧室歇息,让人不许打扰,待到晚上用膳时,管家带人送了膳进去,也没出来。 旁人皆以为俞大人还在卧室之中歇息,殊不知他已乔装打扮,寻了条偏僻的路,往解子墨的屋内 去了。 “解副将。”俞大人急切的寻着解子墨,见到屋内还有人时愣住了,等看清了,才放下心来,心里却觉得更慌了。 “俞大人不必多礼,可是有事?”解子墨爬坐起身,背靠在榻上。 顾妙颜仍旧穿着奴才的衣服站在一旁,倒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俞大人看了眼顾妙颜,迟疑着开口。 “万扬已是有所怀疑了,派出去的信使被拦截了下来,换成了他自己的人出去,只怕是消息到不了皇城,现在他还顾及着我这县衙的身份,但估摸没两日他就要来搜查了。” 这是俞大人所担心的,因而回了府,便掩着痕迹,急匆匆的过来了。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秦子晋夫妻生死不明,解子墨受伤,万扬独大,虽说明面上不敢做什么,可只要解子墨敢出来,必然就要受其掌控,秦子晋自己带着何笙暖,怕也是凶多吉少,以万扬的性子,这是个好机会,必然要赶尽杀绝。 几乎是一瞬间,解子墨想好了办法,侧首看了眼一旁的顾妙颜,唤她过来。 “咳咳”他捂着发白的唇角轻咳,对其招了招手。 “劳烦帮我倒杯水。” 水就 在俞大人身侧的不远处,他本欲伸手,却在触及解子墨的目光时停下,巍然不动。 顾妙颜侧对着他们,没瞧见他们的眼神,听话的去给解子墨倒水,伺候其人来也是得心应手。 解子墨接过顾妙颜送过来的水喝完之后递给她,另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了顾妙颜的脖颈。 “你……” 顾妙颜吃痛,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眼前发晕,入目皆黑,身体倒了下去,解子墨伸手接住。 “你这是?”俞大人不解的看着解子墨,没明白他的想法。 解子墨垂眼看向怀里的人,指尖蜷缩起来。 “我尚有一队亲兵埋伏,明日我离府,在他处现身,引万扬的人马过去,劳烦俞大人借此机会将她送至亲兵那,由亲兵护送其回北顾皇城。” 有顾妙颜在,解子墨不安心。 俞大人了解了其用意,却不太赞同。 “如此一来,你必落入万扬之手,怕是……” 认识解子墨的人知之甚少,万扬只要随便找个人替代,再‘光明正大’的处理掉,这世上便再无解子墨了。 “事情无绝对,我往将军坠崖方向去,幸运的话,可借此去寻将军,姑且一试。” 第753章 诸事不顺 解子墨决定已定,俞大人劝不住,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只愿事情顺利。 顾妙颜陷入昏迷中被俞大人借着月色悄悄送往解子墨的亲兵所在,解子墨撑着身体,目送她离去,眸中的光被垂下的眼帘遮掩。 似有所觉,顾妙颜睫毛轻动,晃荡的月色中眼眸映入那人屹立的身影,周身孤独安静,渐渐的与夜融于一体,消失不见。 顾妙颜挣扎一下,神色已是不明,继而又昏睡过去,仿佛刚才所见只是梦一场。 *** 一日过去,慕昊卿派出去的人得到了消息,只是消息尽不如人意。 秦子晋生死不明是真,解子墨受伤也是真,除此之外还得到了封城的消息,再多便不得而知,只秦子晋生死不明,富锦心便坐不住。 这一次慕昊卿没有办法再阻拦,只能让她用自己的能力去探查消息。 富锦心独坐于室,室内空无一人,万般安静,手腕上起了一丝的光,心口被扎,露出一丝鲜血,她伸手按上,随即印于额头。 以心头血来探知自己所想知道的,这是第二次。 眼睛紧闭,脑海里画面纷飞,不多时便停了下来。 昏暗的石洞中, 秦子晋与何笙暖相互取暖,然而安全不过转瞬,追兵袭来,赶尽杀绝,秦子晋本就身受重伤…… 富锦心猛地睁开眼,眼睛赤红,眼前好似还是那般鲜红。 ‘呼’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将脑海里的画面暂时驱除,静坐片刻后往外走,起身的一瞬间却是腿软,险些摔倒在地,扶着床榻边缘才稳住。 眉头紧皱,她等了等,这才又好些,抬脚往外去。 门外,慕昊卿一直矗立在那里,听闻声响回了头,目光里满是担忧。 富锦心嘴角微扬,轻摇了摇头,慕昊卿的目光才收了一瞬,上前将人扶住,小心翼翼像是对待瓷娃娃似的。 正巧富锦心需要人扶,总觉得身子有些虚的紧,没敢说出来,撑着他的身子。 近日,皇城的情况也有些不对劲,加强了不少的守军,又派出去支援同仁县,如今守备正有些空虚,顾安白为此劳费不少的心神。 秦子晋的事想瞒着苏染染,倒是瞒不住,急匆匆的便想着要亲去同仁县,被顾安白给拦了下来,富锦心特地带着小十一过去看她。 一见面,苏染染便忍不住的对她说顾安白是如何的管制,像 个告状的小能手。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安抚,随后才说了正事。 “小十一暂且放你这待几日。” 话一出,苏染染愣住了,就连夏凝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富锦心会有这般的想法。 “夫人,小姐还小,您怎么舍得……” 不过一个多月,小小一只,却要被娘亲舍下,一向对富锦心忠心耿耿的夏凝也忍不住的有了些颇词。 苏染染也十分的意外,虽然没说话,却是默认了夏凝的询问。 若非重要,富锦心也不会想要把小十一丢下。 “舅舅生死不明,恐还有生命危险,我要去一趟,慕昊卿不放心我,会跟着一起去,如此,小十一便没人照顾了,所以放你这放两天。” 预知的事情让富锦心十分担忧,若不是有小十一,只怕她现在就已经在路上了。 生死之事,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那地是不好找的,富锦心预知过,所以能凭借预知一点一点的寻过去,换了旁人,就是一头雾水,无从找起,因而她必须去,且尽快。 “放心,小十一在这无碍,我定护她周全。”因是秦子晋的事情,苏染染也不敢大意,明了富锦心的意思 ,痛快的应了下来。 夏凝闻声,抱着小十一去了一旁,这事没法说,她平素里照顾小十一的多,也知晓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够看,不去给富锦心添乱,主动的要求留下照顾小主子。 富锦心不担忧,将人安排好了之后,直接和慕昊卿离开了,临走时已让沉瑟多上心,沈大也被他留下了,这次她只和慕昊卿两个人去。 顾安白知晓了,私底下想给他们派些暗卫,被慕昊卿拒绝了。 人手他们四处借可调用,暂且需不着,且北顾皇城近来不太平,还是多些人为好。 出了北顾皇城没多久,富锦心与慕昊卿在驿馆歇息一晚,进了店,慕昊卿在桌上轻敲三下,随后才询问了客房,找了间上好的。 夜半时分,富锦心正睡着,感觉到身侧的慕昊卿起身,不由得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交代点事,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慕昊卿安抚的拍了拍富锦心,见她闭上眼睛后,才走出了房门。 门外,两个青衣的人站在那里,见他出来,皆是躬身相对。 “主上。” “调派人手往北顾皇城……” 慕昊卿轻声吩 咐,好一会儿后那二人才转身离去,慕昊卿转身进了屋,富锦心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问。 “你做什么了?” “调了些人,睡吧。” 不知是因为身体不好,还是因为预知,富锦心总是觉得身体虚的紧,没什么力气,更想睡,迷迷糊糊得了个答案,便没去多问,继而陷入了深睡中。 与此同时,按照计划,解子墨现身引万扬的人注意,他一路持剑至城门处被围住。 “解副将,你受伤了还请随末将等一同回去好好疗伤,大人很是担忧。”为首的人虚情假意,试图好言劝说。 解子墨神色未变,剑于身侧护着他,冷眼瞥过四周的人。 “既是认得我,便开城门,违命封城,万扬其心不轨,他若敢来,我必血刃!” 秦子晋此番遇险,与万扬脱不了干洗,若非当时万扬下令封城,将一众将士困于城中,也不至于秦子晋孤身二人,被拦在外,带来的将士皆被困于万扬之手,图了个谋逆的罪名,好在他们尚且聪慧,知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只待援兵到,寻到将军,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定叫众人瞧瞧万扬这贼人的狼子野心! 第754章 掩护出城 为首的人听见解子墨的话,冷哼一声,当即下令。 “解子墨扰乱军心,巧言污蔑万大人,勾结贼人,死不悔改,见者,格杀勿论。”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围了上去,来的都是万扬的人,听的自然也是万扬的令,如今封城,万扬独大,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解子墨一剑挥开,围上来的第一层尽数被斩。 脚尖点地,解子墨一跃而上,入城楼之上,城门守卫围了上来,两相对打,解子墨瞥了眼下方的人,自城门上一跃而下。 “追!” 随着命令,城门开,士兵追了上去。 同时,混乱之中,穿着兵服的顾妙颜被解子墨的亲兵相护,偷偷的出了城。 万扬很快就知晓了事情的前后,并未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解子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抓紧时间集结人手,可别坏了大事。” “是。” *** 顾妙颜出了城,直至无人追来,才松了口气,亲兵护着她要往北顾皇城去,她却反其道而行之。 “你们四个分四路往北顾皇城送信,其余的随我去寻解子墨,他只身一人,又受了伤,不能让他独自一人。” 送信调兵是重事, 她不敢耽搁,但解子墨她也不想离开。 亲兵只听从解子墨的命令,若非俞大人拿着解子墨的信物,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得到的命令便能是护着顾妙颜,因而皆不赞同她的想法,欲带其离开。 顾妙颜不肯,其中一人欲打晕顾妙颜,上了一次当后,顾妙颜十分的警惕,躲开之后,拿钗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性命威胁。 亲兵不敢动,僵持一阵后,不得已亲兵只能按照顾妙颜所说,兵分多路,一部分去报信,一部分去寻解子墨。 出城后,万扬的人就没再怎么追解子墨,收手回去,如此倒是给了解子墨歇息的机会,也让顾妙颜的担心减缓不少。 知晓他要去找秦子晋,顾妙颜便带着亲兵往悬崖的方向去,幸运的话可在路上汇合,不幸的话没有联系方法,也只能等。 *** 富锦心达到同仁县的悬崖边时,已是两三日过去了,这已是她最快的速度,没有马车,骑着马飞奔,至今腿部还隐有刺痛,皮肤娇所致。 她不知秦子晋如今的情况如何,偶尔闪过的画面里,也还是之前的,不知近况。 慕昊卿带着她寻了一条路下去, 显然是有人走过的,照着足迹他们进入悬崖,脚印到了悬崖下便断了。 悬崖里迷雾重重,树木参天,遮盖一切,令他们不知从何处寻起。 富锦心仔细的观看四周,回想着脑海里看过的预知画面,渐渐的推断出两点。 秦子晋所在的山洞高,至少在树头,因为有鸟窝在那附近,第二点则是那山洞与地面有连接点,呈斜坡式,因为她看见在贼人寻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秦子晋带着何笙暖落于密林中,潜藏躲避。 集合两点,富锦心和慕昊卿开始搜寻,自高而下的观察四周岩壁以及密林的情况,做了标记,继而寻了过去。 富锦心皱眉看着四周的情况,心里却是在给最近的事情理头绪,遇到不理解的便出声询问身旁的慕昊卿。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事情都发生的很凑巧?” 她深信巧合之下,比是人为。 躲在暗地里操控的那个人怕是有着巨大的野心,若只是这并不算什么,可富锦心怕的是这人与蛊术有关,蛊这种东西历来都是苗疆特有,北顾不应该有,可是却出现了。 现如今暂且知晓的只有万书意一个,可不不知晓的还不 知几何。 “不止北顾。”慕昊卿揽着富锦心的手,带着她走安全地带,以免被四周的草木伤到。 密林之中白雾漫漫,经久不散,像是特有一般,偌大的白雾将头顶的太阳遮蔽,不见阳光,冷风嗖嗖,更显阴凉,不免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西楚也不安稳?”富锦心反问,不由得将眉头皱的更紧,隐约能察觉到这背后人的一丝心思。 “暂且还没动作,但确实也混进了人。”北顾出事后,慕昊卿便传了信给慕言,让他多加留意。 青殿的人多数集中在陉黑城,却也有不少的四散在外,或从商,或为官,或为好汉,或为乞丐,各个不同,想要得到什么消息,知晓什么动静,都是最快的。 只不过慕昊卿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听富锦心提起,便说了出来。 “南皇的皇帝没了,南皇国一团混乱,却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初,推新皇继位,收服人心,恢复如初。” 当时,富锦心危在旦夕,慕昊卿没有心思管这些,自然就随他去了。 其他国倒也想趁机收了南皇国,然而南皇恢复的太过迅速,连个机会都没有,且四国一直以邦交友好 为邻,若无胜算,突然攻打,苦的是百姓,毁的是根基,不若静观其变。 南皇国恢复的如此迅速,若说没有些什么,断然是不相信的,但他们捂得太紧,倒是没查出什么消息来。 “那新继位的皇帝呢,这个也查不出来?” 既然是新皇,总该是有些关系的,顺藤摸瓜或许能有些用,然而富锦心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破。 “南皇的新皇是由民众自发推选,‘天命’而定,不过是一个以乞讨为生的乞丐。”慕昊卿嘴角微勾,隐有嘲讽之意,却并非嘲讽乞丐,而是嘲讽南皇的人心。 南皇的人向来信奉神魔,因为‘信奉’二字可大肆杀戮,可违背人伦,无所不用其极,将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慕昊卿曾经亲见一幕便是女子身怀六甲,活生生的被剖腹取子以鲜血为祭,女子死后还要惨遭众人的折辱,露尸百日。 原因仅仅是因为这女子在信神时说的一句话。 她说:“神女若在,信女恳请神降恩于信女家中……” 富锦心停下脚步,来回说了几遍,也未发觉有什么问题,不由抬眸看向慕昊卿。 慕昊卿看着前方的目光里闪过浓浓的厌恶。 第755章 挑衅狼王 “南皇信奉的便是神女,神女若在四个字像是在说这世上无神,犯了众怒,众人皆认为犯了忌讳,此为祸害,必须除之。” 富锦心猛吸一口气,脑海里已是浮现了慕昊卿所说的景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已为人母,更能明白怀孕时的辛苦。 那女子已是六月身孕,却遭受如此磨难,甚至在死后也不得安生,那女子该是有多冤,生在那般的国家里,遭受这般的痛苦。 仅仅只是那四个字而已,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便没了,信奉难道比人命更重要? 富锦心无法认同,更不理解。 她忽的有些明白慕昊卿想要称霸天下的意义,或许也是想要杜绝许多这样的事情,只是一直因她而耽搁了。 她仰头,郑重其事的看着他,目光如耀。 “夫君该是这天下霸主,也让我尝尝一呼百应的滋味如何。” 闻声,慕昊卿低首,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富锦心嘴角一动,她怎么就觉得这话有多层意思呢。 许是秦子晋挪了位置,富锦心好不容易按照记忆中所记得的寻到了他所在的石 洞,然而石洞空空如也,唯有一些痕迹证明过秦子晋曾经在这里。 见状,她更担忧了。 预知的最后是秦子晋被和何笙暖被贼人追杀,她也不知那一刀究竟有没有落到要害,现在看来,已经发生预知里的事情了。 四周皆是打斗的痕迹,隐有血迹,看不出是谁的,一团混乱,也无法确定去向,眼看着天要黑了下来,慕昊卿带着富锦心进了石洞,决定暂停歇息。 富锦心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去向皆无,她想再次用预知看看。 二人进了石洞,洞里阴暗潮湿,没有阳光照射,十分的阴凉,现在天气寒冷,随着天色越黑,冷意便越深。 慕昊卿寻了些干柴过来点着,才不至于像掉入冰窖一般。 咬着手里的饼,富锦心抬眼看向慕昊卿,心底是满满的安全感。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过问,就像眼前的饼,她没预料到,只想着摘些野果,而他却怕她吃不好,带着这些。 “天黑了,今日且将就一些,明日给你打猎。”慕昊卿伸手揉了揉富锦心的头顶,像是照顾小孩子一般的轻声嘱咐。 富锦心点点头,三两口便将手里的饼吃完 ,想着先看看秦子晋的位置。 一阵风而过,面前的火明明灭灭,富锦心与慕昊卿看了一眼,慕昊卿按住她,起身走至洞口,富锦心没按耐的住,起身跟上。 漆黑的夜里,月亮都被参天的树木遮挡,只露出几丝光晕,碧绿的眼睛在前方闪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双借着一双,宛若幽灵。 “嗷呜~” 一声唤起数声,接二连三的起伏着,富锦心提起了精神。 她在周围撒了药粉,就是避免这些,但此刻她担心的是秦子晋她们,血的味道最能引狼群出动,看这狼群的数量不少,也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 两方无声的僵持着,为首的狼王似乎是掂量着眼前人的危险指数,鼻子闻着的药味也令它却步,只是不敢美味在眼前却不能动,一直盯着等待着时机。 慕昊卿神色清冷,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微动,气流自掌心而动,一道气剑已横空而出。 剑气破开狼群前方的疆土,警惕意味十足,却并未伤害他们。 “嗷呜~”狼王仰头叫着,碧绿的眼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慕昊卿,带着狼群转身离去。 富锦心看了眼狼群离 开的方向,拉了拉慕昊卿的袖子。 “我们跟上去看看,狼群对血的气味十分的熟悉,或许能顺着找到舅舅的下落。” 没有得到食物,狼群必然会寻其他,那么在这林子里的其他人或许就会成了狼群的目标,这也是她的猜测,如若不然,再回来便是。 慕昊卿倒没什么意见,一向听她的,夜深露重,他将身上的外衣不容拒绝的罩在她的身上,带着她慢悠悠的跟在狼群的身后。 神情散漫,与她同散步,不像是跟踪,倒像是放狼的。 没多久,狼群突然鼓动,争相往南边的方向奔跑而去,身形矫健,不多时便消失于丛林中,富锦心于慕昊卿抬脚跟上,耳边疾风,速度极快。 不多时,他们便跟着狼群来到一处开阔处,前方岩壁半遮挡,将前后隔开,一边丛林茂密,一边空荡荡的,狼群攀岩在墙壁上,富锦心被慕昊卿抱着上了树,站于制高点,前方的情形便尽收于眼。 瞳孔蓦地一缩,富锦心抓紧了慕昊卿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是舅舅。” 不远处被隔开的空地上,秦子晋与何笙暖就在那里,周身有一池汪泉 ,泊泊的冒着烟,应该是一处温泉,秦子晋半靠在温泉边闭着眼睛,看不出身体状况,何笙暖正在细心的照顾着,似乎是怕引来狼群,没敢点燃火把,好在那处空旷,月光照射,也算明亮。 狼群显然是盯上了秦子晋与何笙暖,他们慢慢的站在岩壁顶上,其余的狼开始四散,打算四周包围,富锦心看的有些心急。 “我去将狼群引开,你待在这别动。” 慕昊卿松开拉着富锦心的手,将她安抚在树上,一个跃下,已是落于地面。 这般响声惊动了狼群,纷纷的回头看。 慕昊卿的目光与狼王对上,不知是不是认出了,狼王凶狠的呲着牙,似乎不满慕昊卿两次三番的在它面前挑衅,转身利索的跳下岩壁,目露凶光向慕昊卿而来。 慕昊卿站在那里未动,眼看着狼王要撞上来了,轻微侧身便躲了过去。 如此举动倒像是在调笑狼王,惹得狼王更加凶狠,尖牙外露,仰天长啸。 “嗷呜~” 狼叫惊醒了一墙之隔的秦子晋和何笙暖,何笙暖有些害怕,但身体却是挡在了秦子晋的面前,将她护个严实。 秦子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756章 还是疼着吧 慕昊卿将狼群引开,秦子晋醒了,护着何笙暖,听着周围的动静。 当有脚步声响起,他立刻以防备的姿势,抽剑,严阵以待。 富锦心从岩壁上一跃而下,横空而来便是一柄利箭,擦着她耳际而过。 “舅舅,是我。”她握住秦子晋的剑柄,侧首看他。 秦子晋有些恍惚,定定的看了眼,才确定这人真的是富锦心,不免吃惊。 “溪溪,你怎么在这?”随着这话音落下的还有两声重咳,鲜血自他的嘴角溢出,剑落地,人也撑不住的往后倒了下去。 何笙暖看的心惊,也顾不得富锦心,将人扶住,富锦心与她合力将秦子晋带到了温泉边。 富锦心这才闻到了极重的血腥味,不免皱眉。 掀开衣襟,便见秦子晋身前自肩胛骨往下狭长的刀痕,皮肉绽开,许是因为拖延,没好好医治的原因,这会儿皮肉都已泛白,隐有发炎的症状。 富锦心伸手覆盖在秦子晋的额头上,果然额头上一片滚烫。 如此严重的伤口下,他还能持剑防备,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富锦心不敢耽搁,好在她有将药带着,让何笙暖扶着,给秦子晋上了药,只是那翻开 的皮肉着实是严重了些。 思虑间,她已是将暮云刀拔了出来。 “暖暖你侧过头,别看。” 留着这皮肉继续发炎引发更重的病症,不若直接削去,她怕何笙暖吓着。 何笙暖何曾见过这般的阵仗,这些日子已是强撑不少,看富锦心的神色,多多少少明白,侧过头去,眼睛里却充了泪水,死咬着唇不肯落下。 富锦心提前给秦子晋喂了药,不会有疼痛,捡了两根柴生起了一束小火苗,她把暮云刀放上面烤,消了毒之后借着火把的光,慢慢的将表层的一层削了下去。 她看着表情淡定,额头上却是冒出了汗,手握的紧紧的,指节泛白,死命的压制着抖意。 好在秦子晋服了药,没什么痛觉,安安静静的,没有给她增加难度,过程算是顺利。 给秦子晋上了药,包扎,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富锦心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转头才发现何笙暖一直背对着,默不作声,肩膀隐有耸动,似是在哭。 她静默一瞬,然后当做没瞧见,等何笙暖情绪缓和点了,才唤她将秦子晋安放好。 温泉边还是有些温度的,不似之前那般寒冷 ,寻了处稍微有遮挡的,也是很暖和。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何笙暖缓和了情绪,除却眼睛还红红的,其他都看不出来什么,她神情难言的看着富锦心,目光触及她平坦的腹部,想问又不敢问。 她算了算,时辰还未到,怕是…… 富锦心接触到她的目光,便知晓她在想什么,温婉一笑。 “我放心不下舅舅和你,便来寻。出了点事情便早产了,不过孩子健康,小名叫小十一,大名慕欣,是个姑娘,可安静了……” 提起慕欣时,富锦心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眼睛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有点想了。 小孩子长得快,不过一个月多月便已是大变样,不知这几日她不在,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又长一些了。 知晓何笙暖惦记着七宝,富锦心转而将七宝的一举一动都说给何笙暖听,说到七宝乖巧,何笙暖忍不住的流了两滴眼泪,转头便擦拭了。 好一阵过去,富锦心眼看着慕昊卿还未回来,眉头轻拧。 她相信慕昊卿的身手,却也担忧狼群众多将他困住,这边离不开人,她也不敢走,只好按耐住心思慢慢的等着。 *** 慕昊卿将狼群引开后,几步穿梭于丛林中便消失不见,伏于一颗树上静静的观察着。 狼群失了目标,在四周转悠几圈,没瞧见之后便想着回去盯着方才的目标,只是突然间似是感应到什么,狼王带着狼群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那方向与秦子晋所在的方向是反的。 慕昊卿站于高出看了许久,见狼群无回来的意思,才往回去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有轻微声响,慕昊卿脚步微停,掌心轻动。 月光下,利刃与掌心相对。 ‘砰’的一声,身后袭击的人被慕昊卿一掌打飞,撞在树上又摔了下来,慕昊卿身形一闪已是来到那人面前,欲再动手。 身侧却是突然蹿出一个身影阻挡了他的出手,他收手往后退了一步,单手背后,看向面前的两人。 倒下的那人强撑着剑将面前的人护于身后,身形不稳,嘴角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将人护了个严实。 慕昊卿眸光微动,眼前人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出来,令他觉得有两分的眼熟,却是没想起来是谁。 “你是谁?” 不知道便直接了当的问了。 “皇兄?”顾妙颜愣在原地,从解子墨的身后露 出个头来,声音里带着些不确定。 之前还见面的时候她想想都觉得有些远,可事实上也不过一年左右罢了。她只是觉得在这个地方看见慕昊卿,着实是有些意外的,完全没有想过。 慕昊卿看了眼躲在后面的顾妙颜,心思微动,算是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了。 曾经在严府后院遇见过,如此,顾妙颜在这,他倒也不是很意外了。 “你皇嫂还在等,别让她等急了。” 慕昊卿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去。 莫名被塞狗粮的顾妙颜:…… 不过现在遇见了慕昊卿,顾妙颜觉得情况也没那么糟糕了,连忙扶着解子墨跟在后面,见解子墨伤的有些重,再回想刚刚的情况,不满的小声抱怨。 “皇兄你下手也太重了。” 解子墨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觉得伤口又崩裂了,肋骨似乎也断了两根,他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人,对着顾妙颜摇了摇头。 方才是他攻击在先,且他知晓慕昊卿已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方才那一掌足以要了他的命。 顾妙颜知晓归知晓,可看着人伤了那么重,到底是心疼的,只是那点心疼跟和慕昊卿作对一比,她还是自己先疼着吧。 第757章 沈大夫 慕昊卿带人回去时,没看见富锦心。 富锦心察觉到有人来,已是戒备,直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放下心来,起身迎了过去。 “回来啦。” 慕昊卿额首,伸手将人搂入怀里,摸了下她的手,触感温热,没有寒意,眉目放松下来。 紧跟而来的顾妙颜和解子墨,无意间被喂了狗粮。 富锦心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人,看见顾妙颜,眼睛里带着欢喜。 “妙颜你也在啊?” 随后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月色朦胧,却也不难看出男人的好相貌,较为粗犷些,放在旁人身上平平无奇的五官,放在眼前男人的身上就格外的合适。 被富锦心看着,解子墨面无表情,没忍住的动了动,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 顾妙颜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和富锦心说话,将人扶到一旁坐下,没忘叫富锦心一声。 “苏苏,快帮他看看是不是很严重,都伤上加伤了,还说没事,就会逞能。” 富锦心闻声要过去,被慕昊卿拉住。 她不解的仰头看他。 慕昊卿低首,声音却是平静。 “不用管,伤的重些而已,死不了。” 一众人:…… 富锦心狐疑的 目光看向男人和慕昊卿,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结仇了。 唯有顾妙颜明白,这人是记着她刚刚说的话,真是没见过比这还小心眼的了,她不久念叨一句!! 顾妙颜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刚要开口,解子墨已是出声。 “不敢打扰慕夫人歇息,长公主年少,童言无忌,方才因子墨而起,子墨向您赔罪,望殿下宽恕。” 顾妙颜微楞,借着月光看着身旁的人。 一如记忆里的那个人,只不过脸色苍白,目光却是坚定,没有看她半分,却生生的让她觉得,他这是在护着她。 明明都装作不记得了,还是会护着她。 富锦心了然,明白了男人的身份,副将解子墨。 只不过她好奇的目光在他和顾妙颜的身上来回打转,没想到她们会扯上关系,觉得有些意外。 她靠在慕昊卿身前,小声言语。 “妙颜也叫你一声皇兄呢,好歹也给点面子,若不高兴,待会我下手重点,给你出出气?” 说是小,可这四周无人,寂静无声的,稍微大点就都能听到,更遑论顾妙颜二人离得这么近。 顾妙颜差点仰天长啸,苏苏还是那个苏苏 ,这二人怕是世上绝配! 慕昊卿挑眉,目光明亮了些,哪有什么生气不生气,不过是想找人给撑腰罢了,在他面前腻腻歪歪,怕是不知道恩爱两个字怎么写。 完全不知道慕昊卿心思的富锦心见他没意见了,便去给解子墨看看。 这一看,也不由得多看解子墨两眼。 手臂与肩胛骨之间破了个窟窿,血泊泊的,肋骨也断了两根,还能一声不吭装作无事的样子,这定力着实过人。 富锦心不擅长医术,只会点皮毛,简单的处理下,止了血,但其他的做不了。 “明日一早便离开这,他们两个需要找大夫医治,多拖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现在已是不早了,各自寻了个地方,暂时歇息,等天一亮便出发。何笙暖累极了,在慕昊卿他们还未回来的时候便靠着秦子晋睡了,这会儿任凭他们说话,也没能吵醒半分。 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 不知多久,解子墨睁开了眼睛,看了眼不远处的顾妙颜,眸中翻涌,情意遮掩不住,一眨不眨的盯着看了许久,直至熬不住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慕昊卿便带着他们出发 ,秦子晋和解子墨虽然受伤,但还能动,被人扶着也能走,出了崖底,他们在一旁等着,慕昊卿去最近的驿馆寻了一辆马车过来,同仁县被封,自然是进不去的。 最近的也只有北面的安镇县,虽然同仁县被封,但安镇县倒是没被波及,他们寻了一间客栈住了进去,进县的第一时间富锦心便找了大夫。 只可惜,这安镇县不比皇城的繁荣,颇为落后,找了整个县也只有一个大夫,还是医术不怎么精的。 “这伤势太重了,再这么拖延下去,二位恐有性命之忧,安镇县贫瘠,药材都供应不上。”大夫只看了一眼,说着便想走。 慕昊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大夫的目光对上了,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想跪下,硬生生的忍住了,擦了擦头上的汗,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的开口。 “不过县里来了个沈大夫,医术高明,药材也是极好的,他时不时的出来义诊,只是听闻这两日他便要走,今日还未见到,你们可去街尾的一处破屋寻他。” 说完不敢多待,大夫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富锦心本想她去寻这位沈大夫,毕竟慕昊卿 的气场一般人见了都怕,只是慕昊卿不愿意,她看了眼何笙暖和顾妙颜,都是需要照顾的人,怕是有什么都不会跟慕昊卿说,便点了头。 “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昨日到现在,富锦心几乎没吃什么,这客栈里也没什么能入口的东西,虽然贫瘠落后,但吃的还是有的。 富锦心无奈一笑。 “你先去请沈大夫过来吧,记得和颜悦色些,别把人吓着了。” 慕昊卿没回答,富锦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毕竟她还是没能想象出来慕昊卿和颜悦色去请人的画面。 事实也不辜负富锦心的想法。 按照那大夫所说,慕昊卿寻到了街尾的一个破屋,碰巧沈大夫已收拾好准备离去,只一阵风而过,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沈大夫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觉得衣领一紧。 “你……”下一秒整个人已是被拎着衣领提起来就走了,他都没能看见抓着他的是谁,眨眼间的功夫便已走出许远,周围的景色在不断的后退,直至他在一个院子里站定。 “你是谁?”他疑惑的出声,看向四周的院子。 “救人。”慕昊卿冷清的落下两字。 第758章 我甚是钦佩 慕昊卿只留了一个背影,沈大夫无语凝噎。 看在病人的份上,不与眼前的人计较,抬脚跟了上去,就是觉得面前这人的身影觉得有些熟悉。 富锦心正等着消息,听闻声音便抬头看,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二?” “小姐!” 沈二也吓了一跳,不过显然是惊大于喜的,看着站在富锦心身边的人,他总算是觉得为什么熟悉了,可不就是他家小姐的夫君,也算是他半个主子呢。 他不由得庆幸刚刚忍住了没动手,不然十条命也不够啊。 见到熟人就更好办了,沈二的医术她还是相信的,富锦心连忙让沈二去给秦子晋和蝎子看看。 沈二看病时便严肃正经起来,连富锦心都觉得欣慰,有沈二在,她们便都先出去,在隔壁房间等着。 富锦心本来还想问慕昊卿是怎么把大夫请过来的,这会儿就没问,以为沈二是认出了慕昊卿。 她倒是从顾妙颜这得来了不少的消息。 “现在大概有多少人?兵符在哪?” “秦将军回来带的人马不多,不过百余人,此次被围堵,死了不少,具体的还有多少我不清楚,解子墨的亲兵还 有二三十人,正盯着同仁县的动静,万扬这是有备而来,足足有五千人,这点人实在是少。” 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顾妙颜这会儿也明白了万扬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力量悬殊,还有百姓在城内,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那么的被动。 富锦心指尖轻点桌面。 她本来想趁机将幕后主使也带出来,现在看来万扬他们知道的应该也不多,不然不该没脑子的这么大张旗鼓,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一样。 “近期万晋那边会有动作,顾安白将兵力分散不少,皇宫的守卫也相对薄弱。”慕昊卿轻声开口,引来富锦心的注目。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刚得到线报,顾安白查证都没查证直接就把分了兵出去,如今看来倒是为了让背后这些人放松警惕,有所行动。 两边想一起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万晋他们当真是想的美。 富锦心想去同仁县里探探,却又放心不下秦子晋的伤势,这边还有何笙暖和顾妙颜,留慕昊卿一人,自是最好,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可她看了看男人,觉得这简直是难比登天。 没多久,沈二从屋里出来。 秦子晋和解子 墨的伤势都看过了,该包扎的包扎好了,这会儿都陷入了昏睡之中,索性没什么大碍,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好好休养便是。 沈二的医术越来越精湛,悬济堂里的人手也是他一手栽培,很是放心,因而趁着过年稍为清闲的时候出来义诊,碰巧便遇到了富锦心。 “小姐这两日可是觉得体虚?”沈二担忧的看向富锦心。 触及到富锦心的身体,慕昊卿面色沉了下来,将富锦心护的更严实些,目光盯着沈二。 莫名被盯的沈二心下一紧,连忙出声解释。 “没什么大事,就是劳累了些,我开些调养的方子每日按时服用就行。” 女人生孩子是大事,月子虽然做过了,但富锦心刚生完没两个月就如此的劳累,自然是不行,再这样会落下病根,以后想根治都难。 慕昊卿的神色缓和了些,不容分说的抱着富锦心去了屋内歇息。 富锦心无奈的看着他,却也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确实是觉得有些疲累,便顺着他躺下了。 身侧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令她心安,不知何时便闭着眼睛熟睡了过去。 等她熟睡了,慕昊卿才起身离开, 唤来了沈二。 “药。” 沈二刚准备好,听慕昊卿这么一说,下意识的便递了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昊卿已是拿了药去了后厨。 高大的身影显得厨房有些逼仄,神情却是认真,有条不紊的给富锦心煎着药。 顾妙颜抽空过来看了一眼,坐回了何笙暖的身边,眸中满是艳羡。 “碰到苏苏,三皇兄就是另外一个人,啧啧。” 她细想从前的慕昊卿,想起的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以及一身压不住的嗜血情绪,再看看现在,可不就是两个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与子墨是怎么回事?不找你的救命恩人了?”何笙暖打趣着,昨晚她不知道情况,是今日才看见她们的。 可那两个人之间不只是刚认识那么简单,有了前车之鉴,她怕顾妙颜吃亏,可想想,子墨这孩子也是不错的,除却身份不够,一切都好。 不过如若两个人当真都对彼此有心,那便不算什么。 顾妙颜的眼神暗了暗,张嘴想要说,又咽了下去。 她自己都理不清楚,又怎么对旁人说。 他既是不想旁人知晓,那她就当不知,她欲报恩,可若这对他而言是 负担,那这恩……不报也罢。 “解副将胆识过人,对将军亦是忠心,如此之人,我甚是钦佩,仅此而已。救命恩人……不寻了。暖暖,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说。” 何笙暖看着,心里明了几分,点了点头。 “知道,不说。” 一墙之隔背靠着榻的解子墨眼睫掩下,姑娘严肃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进了他耳朵,无半点其他含义,真的就只是钦佩而已。 三日后,新年之际。 百姓们欢呼雀跃,鞭炮声不断,就连贫瘠的安镇县也洋溢着一股喜气,与之相邻的同仁县依旧是大门紧闭,百姓战战兢兢的躲于屋内不敢出。 他们深知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可谁也不敢动,守卫军时不时的路过,仿佛下一刻,那把刀就落在了你的脖颈之上。 相较于百姓的平静,万扬此处却是大张旗鼓,一身铠甲,面前站了一排排的将士整装待发。 “齐蒙的人什么时候到?”万扬侧首询问下方的属下。 “明日一早便抵达同仁县,一同发动。” “如此甚好,新年第一日,该是送给陛下一份厚礼!”万扬阴险的冷笑着,端着面前的酒,抬手与诸位将士共饮。 第759章 尘埃落定 “此战若成,尔等皆是有功之臣,我必重伤,这杯酒便祝我们……马到功成!” 万扬高声而起,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豪迈的扬首喝下眼前这杯酒,碗底朝上,一滴不落展示在将士的面前,他猛地甩手。 ‘砰’的一声,酒碗碎裂。接着一阵阵的声音响起,众将士念念有词。 “马到功成!马到功成!” 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万扬看的高兴,高呼一声好,哈哈大笑。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人,下一秒便踉跄着步伐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 一股无力感袭来,万扬皱着脸怒叱。 方才眼前还站着的一排排的将士此刻竟是都是争相的前后歪倒,乱成了一团,哪还有刚刚的半点精神。 万扬转瞬就明白了,刚刚那酒有问题,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院门从外打开,一队队的人马有序的进入院内,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 中间宽敞的正路上,富锦心一袭红衣高调的款款而来,黑夜与红裙摇曳着,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她嘴角含笑,目光却冷若冰霜。 看着万扬,她嗤笑。 就是这么个不开眼的,她甚至没放在眼里的,竟 让人伤了秦子晋,围困同仁县。 若早知如此,当初在皇城时,就不该手软只是关他几日。 “你!”万扬瞪大眼睛,远远没有想到来的人竟是一个女子,看清了之后才觉眼熟,给宁若书出头,害他无端有了牢狱之灾的慕夫人! 随富锦心而来的是慕昊卿,此刻见万扬盯着富锦心看,眉目轻拧。 手指微动,一道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万扬而去。 ‘咚’的一声,万扬身子一软,整个人已是对着前方跪了下去。 他周身的将士倒的倒,晕的晕,没有几个有用的,仅有的几个在看到这个阵仗之后,脑子极快的选择了投降。 “都是万大人……呸,万扬这个狗东西胆大包天做的,我等只是迫于无奈听命于他,望大人明察啊!” 富锦心没什么兴趣听他们的辩解,挥了挥手,已有将士前来将那几人给拖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她缓步上前,目光自上而下的睥睨万扬。 “我道你还有多少能耐,也不过就是一点药就能放倒的废物。敢动秦家的人,怕是你不知道我苏锦溪的名号。” 勾唇轻笑,富锦心手腕中的瓷瓶拨开了瓶口,点点粉末落在 了万扬的身上,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时隔五年,富锦心再次提及了苏锦溪。 万扬目光瞪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慌张的拍打自己的身上,妄图拍掉那些粉末,可都是徒劳。 苏锦溪是谁? 用毒险恶的摄政王妃,当年只一点粉末,就让对她出言不逊的人当场溶于一堆粉末,哪怕这个名字后来被众人忌讳,不曾再提一个字,她的心狠手辣亦深深的印在众人的心里。 万扬也没少听说过,醉酒时也曾狂妄的说她若没死,他便想见见。 如今真的见到了,他却悔不当初,不该招惹这个阎王。 富锦心十分满意万扬眼睛里的恐惧,收起了笑意。 “好好护送回城。” 她想知道当公正不阿的严律唐听闻了万扬、万晋对万书意的所作所为,这二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想想她都有点激动。 解决了万扬,富锦心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慕昊卿脸色沉沉,她眼角一转,当即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抓住了他的袖子,控诉着。 “夫君,你看看他太凶了,还好已经被抓走了。” 众人:…… 慕昊卿眼里染了笑意,面上不显,十分配合的将她搂进怀里,轻 声安稳。 “嗯,不怕。” 富锦心闻声,嘴角勾起,无声的笑了。 *** 北顾皇城 北安六年的最后一天,百姓们按照习俗守岁,随着最后一刻的来临,烟花爆竹齐响,响彻了北顾皇城,也将暗地里的那些声音遮掩。 以万晋为首的军队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正欲一举拿下,还未动手便已全被控制。 他们自以为是的天衣无缝,还未开始便已夭折,万晋满目不相信,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御书房内,顾安白神情闲适的看着手中的书信,听着公公的汇报,神情平静,只是在问及万晋的去处时抬了下眼。 “交给严律唐,即刻放严律唐出来,加封一品。” 公公略有迟疑,心中疑惑。 这万晋与万扬也是严律唐的亲家,万家犯事,严家却升官?就这么送过去,就不怕出了意外? 然他不敢问,按照顾安白的意思去做。 临走时,却又被叫住。 “将这封信给严律唐。” “是。” 公公领了命退下。 翌日一早,百姓才发现皇城里变了天。 严大人出狱,已是清白,然万家却是锒铛入狱,奇怪的是严大人的夫人倒是安然无恙。 宁小公爷一跃成朝堂新贵,众人都不敢得罪,就连义勇军头领齐蒙也投降,皇上非但没怪罪,还将其任了职。 齐蒙如今乃京卫统领,特赐令牌,见令牌如见君,可先斩后奏,除奸佞小人,帮扶正义之人。 除此之外最为高兴的便是秦将军大胜得归,安然无恙,百姓们纷纷欢喜,在其回来那日,夹道欢迎。 经历此次事情,秦子晋终是想明白了,贼寇除之不尽,然他身边之人却是在受着苦,不得安生。借此一事,他奏请辞职,推解子墨为新将。 顾安白早有此意,他怕再不同意苏染染就不让他抱着睡,连忙的应了下来,不过也没撤职,而是让其待在皇城内。 有他和解子墨,一内一外的把持着,北顾至少几十年内,无人敢再犯。 秦子晋应了下来,七宝最为高兴,还出声安抚着秦子晋。 “爹爹放心,七宝亦是北顾儿郎,长大后定能为一方将,护一国之人,做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一番话惹得富锦心笑声不断,心尖却泛了疼。 她想,娘应该看到了吧,秦家昌盛,七宝乖巧懂事,染染无忧无虑,得顾安白相护,娘应该……宽慰了吧。 第760章 青梅竹马 时隔多日,富锦心再次见到了她的小十一,心里都是满满的,再无孤单。 “你瞧瞧她是不是又长大了不少,看着有几分你的样子了。”她忍不住的用手捏了捏小十一的脸颊,软软的,很是娇气,已是有了一丝红痕,惊得她把手给缩了回来,哪里还敢下手。 慕昊卿顺着富锦心的目光看过去,映入眼睛的是小十一白皙的脸,此时正酣睡,闭着眼睛,细长的眼睫耷拉在脸上,一脸的慵懒之相,安静甜美的不像话。 他好似瞧见了小时候的她,应该也是这般安静熟睡的模样。 这么一想,似乎有个女儿也挺不错。 他回想了一下七宝与何笙暖的黏腻,顿时觉得,女儿挺好。 溪溪黏他就好,女儿乖乖的,不像儿子讨人嫌。 富锦心疑惑的转头看去,却见慕昊卿露出了疏松的表情,不免疑惑,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了,整个人的心情都看起来好了不少。 “嗯,挺好。” 慕昊卿淡淡的应了声,不动神色的指了指十一。 “我来抱吧,你去歇息,别累着了。” “好啊。”富锦心见他难得的想要抱小十一,指导着他的姿势,将小十一轻轻的放 在他的手臂上,看他略显笨拙的抱着,她忍不住的笑出声。 乐得自在的跑去躺椅上,一边躺着,一边看着屋内的他。 阳光静好,他们也同样的美好。 一刻钟后,富锦心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迟疑的叫着他。 “夫君你可以歇歇了,她现在还在睡,不用抱着,放下吧。” 等在一旁的夏凝闻声便想要去抱,却被慕昊卿躲开了。 “没事。抱着睡她舒服。” 富锦心:?? 前些日子连看都不愿意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儿倒是很好的慈父形象。 富锦心没说话。 又一刻钟后,她有些不乐意了。 她都躺在这半个时辰了,他都没看一眼,就顾着抱小十一了。 这是有了小的就不要老的了? 呸呸呸!她才不老!! “你不累?”她瞥了眼,双臂环着,语气已是算不上好,表情也冷了下来。 慕昊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再有一阵她该是醒了,抱着舒服。” 富锦心额头的青筋跳着,气呼呼的撂下一句,“那你抱着吧,我去睡了。” 人已是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刻意停了下来,以为慕昊卿会来跟她一起,未曾想她转头就看见 男人一脸疑惑。 “落下什么了吗?” 就差没明说你为什么还不去睡了! 富锦心顿时气的都快心里郁结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观了全程的夏凝一脸莫名,本该是和睦的一家三口,怎么突然的就变了风向?? 待富锦心的身影离开,慕昊卿便动作轻柔的将小十一放在摇篮里,站在那里,没忍住的笑出了声,等笑意平静下来,才抬脚离开。 直到人都走了,还剩下摇篮里的小十一,夏凝才明白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小十一。 “小姐啊,你可真是太惨了。” 可怜的小十一,安安静静的睡着,不知风雨,岁月静好。 屋内,富锦心越想越觉得不高兴。 看到慕昊卿过来了,也没搭理,气呼呼的盖了被褥,结果冻的一个激灵,惊坐起来。 以往都是他捂好了被褥,从来都是暖呼呼的,乍一碰到冷被窝,她觉得冷。 慕昊卿皱着眉头看她坐起来,褪下外衣,坐了进去,将人抱在怀里,手臂自后方环着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暖。 “为夫错了,娘子勿气。” 触及到温暖,富锦心心里的气消散了不少,想着冰冷的被褥,又觉得自己过 分了,不止气没了,更愧疚了。 她沉默着没出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还是不开心,慕昊卿反倒是气自己把她惹得太过了。 “在为夫心里,娘子最重要。小十一也不及你。”他侧首在她脸颊边落下一吻,好生的安抚着。 女人都爱听情话,尤其是喜欢的人说的话。 富锦心没忍住笑了出来,转过身埋首在他怀里。 等第二天浑身发软的起了身,富锦心才回味过不对劲来。 这男人平日里也没见着对小十一有多喜欢,昨儿个却是抱着不肯撒手,末了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几乎是瞬间,富锦心就看明白了。 慕昊卿这是用小十一来表明他吃醋了,让她也体验一回。 弯弯绕绕的还真是……可爱。 富锦心以为这样的字眼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慕昊卿的身上,然而昨日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回,心情好的无以复加,洋溢着笑脸。 惹得苏染染瞧见时,忍不住的打趣。 “人逢喜事精神爽,瞧姐姐这模样,莫不是又有了?” 目光在富锦心的肚子上来回看看。 她这一个玩笑话不要紧,倒是吓得慕昊卿脸色骤变,一本正经的让太医过来 瞧瞧。 刚刚才结束了长时间的禁欲,慕昊卿当真是不想再继续看着吃不着的情况。 富锦心连忙拉着他,以免闹出笑话。 “你急什么,沈二前些日子不是才看过,没什么事。” 经富锦心一提醒,慕昊卿倒是神色平静了下来,目光轻佻,瞥向了另一端的顾安白和苏染染,不紧不慢的开口。 “小十一虽小,但有个青梅竹马也不错,七宝就很乖,我甚是喜欢。” 秦子晋的伤还没怎么好,在府里养伤,何笙暖陪着,今儿个新年第一日,七宝倒是代他们来了,他懵懂,听到这话不知道什么意思。 “青梅竹马是什么?” “就是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也一直在一起的。”富锦心笑着给七宝解释。 “好呀好呀,七宝喜欢妹妹,妹妹好可爱好可爱的。” 七宝拍着手鼓掌,说着便跑到小十一的身边,摇头晃脑。 “妹妹妹妹我们一起长大好不好?” 一口一个妹妹,辈分全都乱了。 旁边的初三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猛地嚎啕大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 “你看看初三哭的好丑,我们不要和他一起。” 第761章 启程前往东陵 七宝嫌弃的看了眼初三。 初三哭的更加伤心了。 一众人看的哭笑不得,苏染染都忍不住的摇头。“儿啊,十一都比你乖,瞧你哭的多丑。” 亲娘毫不犹豫的补刀。 初三停顿了一瞬,而后爆发的更强,哭的狠了,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了。 一直安静的小十一似是被他吵得不耐烦,小手在半空中挥着,与初三胖乎乎的手不经意的握在了一起。 初三的哭声陡然停了下来,眼睛上挂着泪珠歪了歪头,也不知到底是看着了还是没看着,傻兮兮的笑了。 富锦心都看愣了。 慕昊卿的脸色更黑了。 顾安白倒是心情好,意有所指。 “这丑不丑还得小十一说了算。” 以至于在小十一成长的那些年,没少被灌输初三长得丑概念,小可怜的初三顶着长得丑的名声一路成长。 *** 新年过后一月,步入二月,小十一快三个月了。 富锦心在北顾皇城也待了许久,燕七与沉生从白山谷出来,二人之间似是有了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爱意。 见状,富锦心乐的给他们凑成一对,只是沉生一直在为揽星阁做事,耽误许久,正要回东陵,燕七得在慕 昊卿的身边,为此就要分隔两地。 因此,在商量之后,富锦心和慕昊卿启程去东陵。 她生产的事情尚未告诉父皇母后,此去也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苏染染舍不得富锦心走,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你这一走又要许久,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你呢,就不能多待些时日?总归也不赶行程。” 不等富锦心开口,她继续说道。 “小十一还小呢,就要赶那么远的路,天寒地冻的,多受苦呀,不若等开春了之后再行离去。” 苏染染打算的可好了,再安稳一些时日,她就不必拘着在这宫内,也能出去了,届时还能带着初三与她一同回去,再玩上些许日子。 只可惜,她的想法都建立在富锦心留下的基础上。 “他都安排妥当,放心。等我给你写信,让你到西楚转一转,西楚也有好吃好玩的,保证让你开心。” 富锦心笑着出声安抚。 倒不是她急着要走,而是确实待的时间不短,等她去东陵绕一圈,再回西楚,怕是一年又要过去了。 纵使慕昊卿私下一直与慕言有着联系,但近来动荡,他离开西楚太久,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且她既是有心帮他一举夺天下,又怎能拖他后退。 若非东陵那边来信,让她心中觉得不太安稳,她倒是想先回西楚,再去东陵。 富锦心话都说到如此,苏染染倒是不好再留,可怜巴巴的再三确认。 “一定给我写信,不能忘了。” “不会忘,记着呢。” 如此,苏染染才肯放人。 秦子晋不善言辞,虽来送富锦心,却没说什么,只给了一个木盒,说是给小十一的见面礼,富锦心没有客气的收下了。 新年之际,她倒也给七宝他们准备了红包,无非是些身外之物。 待马车出了皇宫,到了城门口,却又停了下来。 “夫人,是严大人与宁小公爷。”沈大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富锦心有些意外,看了眼慕昊卿,没让他出来,自己下了马车。 他们皆是知晓她今日要离去,特地来相送的。 宁若书给了富锦心一封书信,代为转交。 “还请慕夫人将家书交于长姐,父亲生前最是疼爱她,宁国公府自当也是属于她的,我只代为掌管,她若受了委屈,自可回来。” 一直以来的疙瘩没了,宁若书想的也开。 他不求宁若颜能无嫌隙的接受他 ,只愿这宁国公府也能成为她的后盾,不教她在远处受了委屈,没了归处。 这里是她的家,从前是,以后也是。 富锦心挑眉,故意问道。 “你这是给我下马威?” 宁若书连忙摇头。“不敢。” 他都有些迷茫,仔仔细细将方才所说的话想了几遍,也没能想得出究竟是哪给她下马威了。 富锦心也不逗他,给他吃了一记定心丸。 “你守好国公府便是,有我在,就是我哥哥欺负颜颜,我也饶不得。这信我便收下了。” 宁若书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止是慕夫人,也是姐姐的夫家人,一时愣在原地,觉得失了礼数,不知该如何弥补,连忙道歉。 富锦心只是想他安心,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宁若书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一旁等着的严大人,知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只得匆忙离去。 严律唐的话倒是简洁多了,只道了谢并祝她一路顺风。 富锦心额首应下了,却见他还未走,下一刻便又听他开了口。 “还有一事不知对慕夫人可有帮助。” “严大人请说。” “审查万府时,无意知晓万晋曾见过一名尼姑,说是内室的故人 ,但实则并不是,打探过后才知,那女子名为勾灵,非国中人,且似乎是往东去了,若慕夫人遇见了,需得小心。” 严律唐的话让富锦心生了警惕之心,这事之前沉瑟去查过,但那尼姑似乎使用了装扮,自在城中便失了踪迹,无处可寻,未曾想倒是在严律唐这里知晓了一星半点的线索。 既是往东,她担忧这人怕是要往东陵而去,心中越发不安。 “多谢严大人的提醒,那么,就此别过。” “慕夫人慢走。” 富锦心转身上了马车,沈大驾着车缓缓的出了北顾皇城,自出了城,富锦心才将方才严律唐所言说给慕昊卿听。 “我让青殿的人盯着看看,加快速度,要不了多久便到了,别太忧心。”慕昊卿出声安慰。 富锦心闻声倒也想起来了。 他有青殿,她还有红殿呢,真比起来,青殿的人反而离得远些,不比她红殿的人就在东陵皇城脚下。 思及此,她当场便先写了一封书信,在经过下一站时用信鸽送了出去。 慕昊卿那边也同时让人盯着,做两手准备。 路途虽远,但是马车出行,且里面五脏俱全,暖气十足,小十一待得舒服的很。 第762章 来安酒楼 没多久,富锦心便收到了东陵的来信,简单的只有四个字。 一切安好。 她看着那信出神,心中的不安却在一点点的扩大。 如此简洁明了的事情压根就不像哥哥的行事作风,可偏偏字迹是的,就连她们通信时为了防止被人换掉,特有的痕迹也是的,这信的确是出自哥哥之手。 富锦心无法,又给富思晏写了一封信送了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行驶,天气渐渐回暖,车外的景致极好,她却没了欣赏的心情,想快些回去。 小十一睡得香甜,偶尔还能砸吧嘴,可爱极了。 一连被慕昊卿盯着吃了半个月的药,就连是在路上也没停歇过,富锦心现在一见到药脸色就变了,好在已经喝完了,想将沈二拉过来打一顿的想法也歇了。 不过这药的确是有效果,至少她现在没感觉动不动就体虚,甚至还能觉得强健了不少,每日清晨她与慕昊卿起来切磋几招,也不会软绵无力,明显的感觉到不同。 即将抵达陉黑城,眼看着天要黑了,富锦心几人在小镇上落脚。 这里离陉黑城还有不短的距离,比起陉黑城的混乱,这里要安稳 的多,但这安稳也仅仅是表面上的而已。 抢钱就跑的小贩、张扬的黑店等等层出不穷。 富锦心的宽大而华丽的马车刚一进镇,便被不少的人盯上。这样的马车多是富贵,且身边守卫不多,俨然成了这群人眼里的香饽饽。 富锦心对这倒是一无所知,由着沈大去安排,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来安酒楼。 酒楼装饰的倒是不错,至少看着还算正常,如果忽略桌椅上扬着的灰尘就更不错了,掌柜的歪着身子,一脸的胡子,身上的衣服也是横七竖八的。 不像个掌柜的,倒像是个土匪头子。 沈大定了两间相连的房,富锦心与慕昊卿一间,夏凝带着小十一住一起,他夜晚守门,不住。 酒楼里的人在准备房间,沈大擦了擦桌子,引富锦心进来。 原本毫不在意的掌柜的在看到富锦心进来时,正了正身子,目光紧紧的盯着,直至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眼睛,吓得他一个激灵,竟是直接跌坐下去,连忙抓住了柜台,才能没掉下去。 “客……客官,有什么需要?”说话都磕磕绊绊,说不完全。 慕昊卿面色沉沉, 从掌柜的身上移开目光,扔了锭银子在柜子上。 “厨房。” 简约的落下两个字,掌柜的瞬间明白,让人带着夏凝去了厨房。 小十一生来坎坷,早产体虚,也不知是因为毒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吃不得奶,一吃就浑身泛红疹,呕吐不止,因而富锦心一开始想要给她喂奶的心思也歇了。 如今也只能每日精心弄些米汤之类的喂养,日日都是夏凝经手,富锦心反倒没上什么心,慕昊卿倒是自小十一出生后便盯着这事,搜罗了不少营养的东西,不过她现在小,能吃的东西有限,只能尽量的给她多补营养。 夏凝去弄吃食,富锦心抱着小十一坐在店内逗弄着,沈大去楼上厢房仔细的收拾,确保没有一丝危险。 掌柜的在接触到慕昊卿后,心里的那点想法就消散了,不敢再盯着看,甚者仔细的叮嘱店内的人,生怕得罪了这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男俊女靓都很扎眼,更高调的驾着一辆马车,身份不凡,身手更是深不可测,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了。 思及此,掌柜的眼睛转了转,继而开口。 “夜深露重,夜里有些不太平 ,二位客官若是无事待在屋内便好,小店都会处理好,打扰不了二位的清净。” 掌柜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五大三粗,难听的紧,不过他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思了。 富锦心抬首看过去一眼,没放在心上,慕昊卿冷面不言,像是没听见一般。 掌柜的自讨没趣,也没敢往身边凑,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大从楼梯上下来,上面已经收拾妥当,富锦心抱着小十一上去,慕昊卿在一旁护着。 迎面走来一位姑娘,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身紫衣有些扎眼,脖颈、手腕、腰上皆挂着一些银饰,声音就是从这发出的。 面带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妩媚勾人,不难看出其面纱下的风韵。 擦身而过时,富锦心闻见了点点暗香,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不免回头多看了一眼。 她停住,慕昊卿也停住,低首看她。 富锦心收回目光,抬头看他,本想问问他的,但看他这目不斜视的眼神,嘴角勾笑,轻摇了头。 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姑娘,富锦心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抬脚上了楼。 倒是沈大似乎见富锦心对那个姑娘感兴 趣,在她身后言语。 “那是住在对面的一个姑娘,只身一人,没什么武功,这家店是镇上有名的黑店,专挑外地来的没什么背景的人,这姑娘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就等着今晚动手。” 沈大选这间酒楼倒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纯粹是因为这酒楼足够大,住的舒服,且看起来还不错,且他心里明白。 马车一进镇就被人盯上了,如此,选了个普通的引来多方人马,不如就选这名头最响的,歇了一些人的心思,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不得不说,他的确想的周到。 原本还有心思的人,在看到他们进了来安酒楼后都摇了摇头,有的人直接准备看热闹了,还有的人不甘心的私下打探,掌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店里的小二便流露了不少的消息出去。 这消息一出去,动心的更少了,当真是没什么敢来的了。 此刻,富锦心听着沈大的话,忽的明白了方才掌柜的对他们说的话,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请求了,怕她坏了他的好事,事先打个招呼。 “不用管,随他们去。” 沈大闻声点了点头,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确是无需插手。 第763章 紫衣姑娘 入夜,万籁俱寂。 亥时,门口传来了些许动静,沈大一言不发的坐镇于房门前,闭着眼睛假寐,如富锦心所说的那般,不插手。 掌柜的带人上来时,被坐在门口的沈大吓了一跳,看了眼手下,见沈大安然不动,放下了心,对着手下点点头,中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小点声。 几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从沈大的面前而过,继而走到了一旁那姑娘的门前,互相对视了一眼,手下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竹筒伸进去,吹了阵迷烟。 随后在外面等了一阵,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掌柜的一挥手,带着人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然屋内的温度低的有些吓人,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腥味,让两个手下的人先进去,掌柜的点燃了一旁桌上的烛火。 刚点亮的一瞬间,一阵刀风袭击了过来,吓了他一跳,连忙的侧身躲开,却还是被那刀蹭到了手臂,只听嘶拉一声,手臂上的衣服破了,流出了鲜血。 等看清袭击他的是谁时,掌柜的忍不住的低声暴怒。 “去你的,小二子你发什么疯!” 袭击掌柜的不是旁 人,正是他店里的店小二,也是他的属下。 掌柜的暴怒声音后,店小二越发的凶猛,刀一下接着一下的砍了过来,本该是合力对外的人,却是闹起了窝里横。 不仅如此,地上蠕动的东西令掌柜的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一条条的蛇不知从何处跑了进来,对他吐着蛇信子,两相攻击,没几下掌柜的便落了下风。 横梁上的姑娘似是觉得玩够了,抬手敲了一下横梁。 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下来,带着自有的节奏,下方游走的蛇似是听到了命令皆是转头缩了回去,那伤人的店小二也收了手,目光渐渐的恢复清明,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再对上掌柜的伤口,一脸的迷茫。 “这……这……”他惊恐的丢下了手里的刀,不知所措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环顾四周,也没能找到原来住在屋里的姑娘,这下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也不敢多待,抓着人便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宛若见了鬼一般。 沈大闻声睁开了眼睛,目光游移的看了一眼身侧紧闭的房门,抬脚走了过去,站在房门前,手抬起欲推开门。 他目光动了动,收回了手,走到原来的 位置上继续坐了下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等在门后的姑娘见人走了,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背着手走至窗边打开窗子,自窗口一跃而下,转瞬便消失的无踪影。 富锦心一觉好眠,丝毫没被昨晚的动静影响,等上了马车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沈大,将昨夜的事情听了个完全,并没有意外。 一个姑娘家敢大胆的独身行走,没点能力傍身,她是不信的,且那姑娘身上的香味有些特别,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她完全不担心。 只是听完了沈大的话后,她越发的好奇了,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现在人已经离开,她就是再好奇也晚了,收了好奇心。 他们走的早,下午申时初便到了陉黑城,陉黑城还和以往一样,乱的很,不过这乱中似乎又多了点不同。 陉黑城里有醉荷楼,富锦心自是最优先选择住醉荷楼,馋了许久的香酥鸭也终于能吃到嘴了,开心的紧。 吃饱喝足了,富锦心靠着椅背,看着下方来来往往涌动的人,时不时的有争执发生,她看的津津有味,看久了才反应过来。 “四国的人 从这里撤出去了?” 以往的陉黑城虽是由慕昊卿的青殿管理,但青殿出面的少,多的还是四国的人,时不时的互相调解,可她刚刚看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四国的人,就连她进城的时候也没发现有守卫。 慕昊卿闻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陉黑城鱼龙混杂,四国的人进来多多少少有干扰,慕昊卿想将人赶出去很久了,正逢最近有些动静,他便让青殿的人动作了两下,将人给赶出去了。 这里对于其他国来说也是够头疼的,派出去的人压不住,每年都死伤不少,却又不甘心拱手与人,不过那人是慕昊卿那便不一样了。 西楚慕昊卿直接下令撤离,北顾和东陵慕昊卿分别写了信出去,自然也就放手了,唯有南皇难了些,不过陉黑城是慕昊卿的底盘,想将人赶出去,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 南皇虽心有不甘,但没有办法,以往还是四国同心,如今只有他一家,不甘心也只能受着。 慕昊卿陪了富锦心一阵,似是有事要忙便出去了,暗地里派了些人护着富锦心和小十一,不过显然有些多余,沈大也在,富锦心的身侧一般 人近不了身。 楼下一片安静,来来往往的人,没了方才的有趣事,富锦心看的有些无聊,眼角却瞥见了一抹紫色,她转头看过去,还真的是那个紫衣姑娘,顿时来了兴趣。 “我出去转转,你们待着别动,有事找城主帮忙。” 富锦心留了话,都不等沈大开口,人已是走了出去,沈大担忧小十一,也不敢乱走,只能在这守着。这会儿夏凝正在看着小十一睡觉呢,还不知道富锦心已经走了,不然又该心疼小十一了。 富锦心也没想到,这个紫衣姑娘也是来陉黑城的,不过等她下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她想了一下那紫衣姑娘的方向,顺着那方向找了过去。 她寻的也是巧,走了没多久就见一群人围在那,她走近了两步便发现了紫衣姑娘,这会儿正被人群围着,周身多是看热闹的,还有人不嫌事大的,跟着附和,而紫衣姑娘前方站了一个自诩帅气倜傥的小公子。 富锦心看了一眼,瞬间捂住了眼睛。 真是没眼看。 那人一身白衣装的翩翩公子样,可那脸丑的不能再看了,就像是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十分的丑,嘴边还有一颗大黑痣! 第764章 夫君生的好看 紫衣姑娘身姿窈窕,一双眼睛魅意浑然天成,就这么孤身一人的走在集市上,也不怪这些人急不可耐,当街便拦了去路。 富锦心见状并未急着过去,与周围的人一样在看热闹。 按照沈大的说法,是这紫衣姑娘让掌柜的一群人自相残杀,最后落荒而逃,她心中好奇,隐约的觉得有些关系,这才跟了过来。 那丑的不能看的公子说着便要伸手去碰那紫衣姑娘,却在转瞬间缩了回去,仿佛触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都往后面退了过去,眼睛瞪大,宛若见了鬼一般。 他单手扶着手臂,颤着手,连声大吼。 “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说着竟是跪了下来,看的周围的围观群众大惊,不过转瞬便释然了。 陉黑城里什么人都有,看着软弱可欺的指不定是什么绝世高人,这会儿看热闹的都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敬畏的看着中间的那紫衣姑娘。 紫衣姑娘并未与他计较,抬脚离去,一身风骨让人惊叹不已。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跟了上去。 前方的人似乎也没什么闲逛的兴趣,脚步不停,目不暇视 ,向着某一个方向直行,富锦心跟了一阵,觉得有些奇怪,还未做她想,前方的人又拥堵了起来,两人争执不断。 大致是左边的人向右边的人要人,估摸着是家里的人没了,而右边的与他有过节,自然而然的便怀疑上了,两个人争执,身边带的人不少,就把这路堵了。 紫衣姑娘从旁边绕过去,富锦心跟上,却因一个人突然的窜过来,而止住了脚步,从而停下,再抬头时,面前已是没了身影。 她眉头轻皱,她本也没隐藏行踪,被紫衣姑娘发现也是正常之事,就是没想到,紫衣姑娘跑的挺快。 富锦心站在这在争吵的人马中很是突兀,不约而同的两方人马皆是看了过来,将她围了起来。 “这位姑娘看着甚是眼生,不知来这陉黑城里做什么?”右边的人率先开了口,他正被人吵着要人,便想着将注意力转移。 这话说的十分有怀疑,果然左边的人一听就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富锦心的身上。 富锦心闻声,眉目轻扬,声音无辜。 “刚到陉黑城,家里便丢了人,不得已只好出来找找,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 富锦心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右边的人身上。 左边的人听说富锦心也丢了人,很是热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了出来。 “不知道姑娘的家人是在哪里走丢了?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是有什么人带走的?” 富锦心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半晌后苦恼的摇了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 “突然就没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说着富锦心复又抬头看了看右边的人,小声嘟囔。 “好像就是在哪里看到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随即恍然大悟的指着右边的人开口。 “我家人不见的时候,我见过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富锦心的指认让左边的人更加的认定了右边的人将他家人藏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抓着右边人的衣领,怒声质问自己的家人在哪。右边的人否认的话淹没在两方人马的打架中。 富锦心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出去,转身离去。 等左边的人再找富锦心探听详细的细节时,人已是没了,这才明白是上当了,两方人马气急败坏的四处寻人。 没了紫衣姑娘的身影,富锦心便转道 回了醉荷楼。 倒是巧了,在醉荷楼的门前与慕昊卿撞见了,她上前一步,挽着他的手臂。 “夫君,你回来啦。” 慕昊卿瞥了她一眼,没吱声,神情颇有些无奈。 房间里小十一已经醒了,正张着眼睛四处望呢,皮肤白皙,软萌萌的,富锦心看着心都快化了,上前一步逗弄着。 “小十一,有没有想娘亲?” 似乎有了孩子,都喜欢自说自话,哪怕得不到回应,也是开心的。 “刚醒来的时候闹过一阵不舒服,随后便好了。小姐可安静了,瞧着多半是像殿下。”夏凝笑着开口,趁着这会儿便去准备些小十一的吃食。 不过她的话倒是说的没错,小十一的性子比起富锦心来,的确更像慕昊卿。 安安静静的,不哭闹,这是小,没什么气势,即便是有,也是软萌萌的,等到再大一些,怕是活脱脱的冰美人。 富锦心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一个缩小版的慕昊卿,女装模样,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开心。 额头蓦地被敲了一下,富锦心捂着额头看到身旁的男人,这才觉得明目张胆了,连忙讨好的笑笑。 “小十一想我,我 想夫君,好不好?” “嗯。” 男人一本正经的应声让富锦心哑然失笑,瞥见一旁沈大隐忍的表情,这才觉得屠狗屠的有些厉害,连忙的拉着人进了里屋。 也不知是被小十一的可爱萌到了,还是慕昊卿太好看了,自想了缩小版女装的慕昊卿,她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眼前的人穿一次女装给她看。 简直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埋藏在心底,又不敢跟他说,每每看他的目光都很是幽怨,以至于在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慕昊卿蓦地倾身将她压在榻上,富锦心都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了?” 慕昊卿低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含糊不清的开口。 “娘子莫要总是勾……引为夫。” 富锦心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失声开口。“我哪有!” 否认的话陷于强势的吻中,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因为她近日看他的眼神,她眼睛转了转,继而在他耳侧吐气。 “夫君生的好看,我最是想看看你……穿上罗裙的模样,好不好?” 声音娇软,最后三个字格外的轻软妩媚,故意拖长的尾音宛若勾人的缠丝,一点一点的缠紧慕昊卿的心。 第765章 看你有点眼熟 佳人在耳侧生风,慕昊卿如何也忍不了 ,含糊的应声。 富锦心眸光发亮顿时大喜,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已然陷入他所带给的她的欢愉之中不能自拔。 这次慕昊卿比以往还要生猛,直接让富锦心下不来榻,本该是往东陵赶路的,因为这个缘故,也只好先停下来几日。 青殿里似乎出了事,慕昊卿陪了她两日,那目光如狼似虎,直让富锦心怕的撵他走,这才得了空闲。 慕言不知何时也到了陉黑城,这两日便跟在慕昊卿的身后行事,富锦心刚巧碰见他了,便多问了一句。 这才知晓原来陉黑城近段时日都不太平,接二连三的有人失踪,据相关的人所说,失踪人在失踪之前,皆是平平静静的,什么都没发生,然而过后却像是突然的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从一个增加到数个,陉黑城的人慢慢的变得恐慌,不为别的,就为失踪的这些人都是有实力的高手。 连这些人都招架不住背后的操控手,更遑论他们这些剩下的弱者,已经有不少的人都渐少外出了,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在一起,增加点安全感。 慕昊卿回来的时 候,富锦心特意问了这件事。 “的确是少了不少的人,不过你别担心。”慕昊卿安抚着富锦心,神色里都难掩餍足的神色,看向富锦心的目光里好似都夹了糖一般,浓情蜜意。 幸好夏凝他们没在这,不然又要被强塞一把狗粮。 知道他心中有数,富锦心便没多问,当即将准备好的罗裙拿了出来,两眼冒星光的看着他。 她选的罗裙也不是艳丽的,就她平日里穿的素净的那种。 慕昊卿显然是没想起来之前答应了富锦心什么,一本正经的点头。 “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在那么多件里好不容易挑出的一件,颜色都是淡雅的,你快换上我看看。” 富锦心满目欣赏自己手里的淡青色长裙,迫不及待的放在了慕昊卿的面前,一脸的期待。 慕昊卿:“??” 看着那罗裙,慕昊卿心底懵了,面上不显,目光难言的看着那裙子,有些后悔刚刚夸赞的话。 “咳咳” 他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富锦心期待的神色,忽的转身便走。 “我想起还有事没交代慕言,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 向来沉稳的慕昊卿头一 回在富锦心的面前跑的这么的……仓促。 等屋内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富锦心才反应了过来,他压根就没听清!! 被这样那样连榻都下不了的富锦心,满肚子怒气,冷哼一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气呼呼的将罗裙扔在了一旁,已经准备明日买一件大红的,还得是要带花的那种!! 慕昊卿对富锦心生气还不自知,人跑了也没忘让夏凝送汤婆子过来放进被褥里,给富锦心暖暖床榻。 夏凝不知道富锦心和慕昊卿在气什么,把小十一抱过来给富锦心看,意图让她消消气。 没曾想,富锦心看到小十一就想起了念头,更气了,夏凝只好把小十一快速抱了回去。 气了好一阵,富锦心倒是真的等累了,迷迷糊糊的碰到了温暖的东西,哼唧唧的往他怀里拱,惹得慕昊卿轻叹一声,伸手将人抱着。 清晨,富锦心半睡半醒还搂着人,外面太冷,缩在被子里不肯起,想着想着又沉沉睡了过去,等醒的时候,身侧已是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更遑论人了。 她忍不住扶额,起身收拾一阵,已是晌午。 小十一吃了饭,这 会儿正睡着,小孩子长得就是快,不似刚出生那时候皱巴巴的,脸上平滑细腻,让她爱不释手,身上似乎也长了些肉,虽然不是肉嘟嘟的,但也很是舒服。 富锦心盯着她看了一阵,笑意不自觉的浮上眼尾,想着很快就到东陵了,富锦心便出去转转。 皇兄家的那两个如今也一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她想着带些好玩的东西,也能逗逗他们两个,因为最近丢了人,陉黑城里出来的人不多,但该做生意要活计的都有,她乐的自在,散漫的逛了逛。 谁知道看什么她都喜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左右手都挂满了,后悔没把沈大带出来,她只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暂时歇一歇。 “掌柜的,看茶。”富锦心将东西放下,挥了手。 小二麻溜的过来,先勤快的擦了擦桌子,报了几个茶名,富锦心不爱喝茶,就要了个最常见的,另外上了两盘点心。 不多时,小二便上了一壶热腾腾的茶,不远处几个人自富锦心进来,便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几个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她吗?” “看着好像是,上次没怎么看清楚,换了 个衣服好像认不出来了。” “听着声音好像也是一样的。” 你一言我一语,最边上的人一拍手掌。 “就是她,没错!” 当即,四个人围了过去,从前到后,把富锦心围在了中心。 “这位姑娘,我看你好像有些眼熟啊。”为首的那人一脚踩在了凳子上,目光打量般的看向富锦心。 富锦心神色未见风波,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嘴角一扬。 “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不巧,前两日刚见过。” 一听富锦心这话,他们当即便知晓自己踩的不错,就是前两日集市上往他身上泼脏水的那个,几个人愤怒的盯着她,就差没动手了。 “萍水相逢,你我无怨亦无愁,你作甚无辜冤枉我,瞧我这兄弟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脑袋都破了!” 为首的人瞪着眼睛,拉着左边的人,指了指头上的伤口指给富锦心看。 富锦心无辜的笑笑,她当时被他们围住,又不想惹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祸水东引,那人本来就是怀疑他的,她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不过事情倒真是她惹出来的,为表歉意,富锦心拿出一袋银子,宛若割肉般的眼神让人心生不忍。 第766章 勾灵 富锦心手伸进钱袋子里,摸来摸去,挑来挑去,最后摸出一小块的碎银子,眉开眼笑的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好意思,这是补偿你们的银子。” 几人面面相觑,愤怒出声。 “这是银子的事吗?!!” 话虽是如此,却还是伸手将银子给收了。 富锦心表情动了动,一咬牙又从里面拿出一块碎银子,狠心的扔在了桌上。 “精神损失费,再多没有了。” 说完,一把将钱袋子揣怀里,好似下一秒他们就会过来抢一般。 为首的人看了看富锦心,沉默着将这面前的银两拿起放入兜里,动作自然,末了,言辞诚恳的告诉富锦心。 “就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我们兄弟几个是看你一个姑娘家,不与你计较,这事算了了。” 那群人收了银子之后便离开,倒是半点没为难。 富锦心也没想到这几个人看着凶神恶煞的,性格倒是不错,就是心疼她那几块银两。 不过,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难事。 歇息够了,富锦心托店小二找了个跑腿的,将东西都送到醉荷楼去,报上了慕昊卿的名字,实在是有点多,她不想拿。 未曾想到 ,没走几步,她碰见了个熟人。 上次拦住紫衣姑娘的丑公子,一次不成,回去后竟是带人不少人围堵,他不知道紫衣姑娘的去处,就时常带人到集市上闲逛,今日倒是真的教他给等到了,拦着人不让走。 “今儿个非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厉害!” 丑公子仗势欺人,说着一挥手便让人动手,周围的都是看客,这种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谁还想往上沾啊。 紫衣姑娘眼微勾,袖子下的手轻动两分,神色如常。 原本要冲过来的打头的那个人却是突然的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下来,以他为首的自然也就停了下来,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转身就去揍身后的丑公子。 “丑的连猪都比你长的好看,心里没点数吗,还敢出来玷污人的眼,打家劫舍,仗势欺人,良心都是黑的!!” “哎呦!” 那人一边走,一边怒骂,嘴里还倒出不少这丑公子以前做的事情,令人唏嘘。 一旁站着的打手也不知是帮谁了,连忙过去拉架,顿时一团乱,而惹起这一切的紫衣姑娘却是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半点事情都没有。 众人看着她不免心 生畏惧,皆是后退一步。 那群人还在打,却无人关心后续了,紫衣姑娘抬脚离去,富锦心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上一次让紫衣姑娘跑的快,没了人影,这一次她倒是吸取了教训,刚远离人群,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现身拦在了她的面前。 “几次见到姑娘,我觉得十分有缘,尤其是那控蛊之术,我十分好奇,不知姑娘可否能让我再见见。”富锦心说话时,目光瞥向紫衣姑娘的手腕。 方才旁人都只当那事惊奇,不知怎么就成了那样,她在一旁却刚好能够看得明白。 那紫衣姑娘手中蛊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那为首的人,面纱下红唇轻动,便无声无息的下了命令,将人控制住。 最不起眼的控蛊之术近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倒是尤其的多。 紫衣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富锦心,片刻后,她开了口。 “我与夫人无怨亦无愁,何必盯着我不放。” 声音柔婉,好似江南烟雨的小家碧玉,细听之下却透着股阴凉之气,富锦心背后是一条巷子,小风一吹,更觉寒冷,眸光凝了凝,红唇轻启。 “勾灵。” 清淡的两个字令紫衣姑娘 诧异,表情有些难以言喻,随后才像是泄了气一般,将防备松懈,目光直直的看向富锦心。 “是我。” 毫不犹豫的应声,富锦心得到了答案,目光变得探究,更不愿放过她,抬脚向她靠近。 正当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富锦心皱眉,向着侧边的方向看过去,只一瞬的功夫,眼角余光便瞧见了勾灵离开,陡然转了回去,欲追。 “溪溪。” 抬脚刚走两步,身后的声响叫住了她,眼前勾灵的身影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让她给跑掉了,她有些挫败的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去。 “我在这。” 不远处,慕昊卿正缓缓而来,目光里难掩担忧。她上前两步,迎了过去。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 慕昊卿回醉荷楼时,富锦心还没回来,没多久她买的东西倒是到了醉荷楼,人却没回来,正巧无事,慕昊卿便出来接,远远的便瞧见有人与富锦心在一起,气氛有些箭弩拔张,便出声叫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富锦心身后的地方,敛下眼眉,并未询问。 即便慕昊卿没问,富锦心也打算与他说。 现在,她似乎养成 了某种习惯,不论大事小事,哪怕芝麻大点的她都想与他说,虽说有些烦人,可有个人听她诉说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会让她心情好。 会让她足够的意识到,这是现实,所接触的一切都为现实,而非浮梦一场。 富锦心向慕昊卿说了勾灵的事情,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 “在北顾的时候,这个勾灵用控蛊做了不少的事,我们一路行来也未曾听说有什么事情,她离开多日,按理说早该到了才是,怎么如今还在陉黑城,是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因为在北顾城的事情,富锦心先入为主的认为勾灵就是为了做什么,现在勾灵在陉黑城里什么都不做,反倒是让她的心里产生担忧。 蓦地,她思及最近陉黑城里总是有人莫名消失的事情。 “陉黑城人口丢失是不是与勾灵也有关系?” “这点尚未查到,不过确实是与一名姑娘有关。” 慕昊卿的话让富锦心格外的关注陉黑城的事件,而慕昊卿则吩咐慕言,让其在北顾到陉黑城的这段路上多盘点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异样没被他们发现所忽略的。 风平浪静的确是有些不合常理。 第767章 噩梦 富锦心惦记着东陵,陉黑城丢失的事件尚未查清,慕昊卿交代给了陉黑城城主,便欲带着富锦心启程往东陵。 倒不是富锦心着急,而是她觉得东陵应该是出事了。 富思晏每每回信皆是三言两语的简单,丝毫没有以往的长篇大论,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预知最近似乎也不怎么灵,至少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预知了。 夜半 富锦心不受控制的动了动,额头上已是一层细汗,像是做了噩梦。 慕昊卿察觉到,起身在她身侧轻唤。 “溪溪。” 然而富锦心却无动静,仍旧深陷在噩梦之中,难以出来。 “溪溪,醒醒。” 慕昊卿皱眉,握着富锦心的手用了些力。 轻微的疼痛令富锦心感知到,忽的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整个人如在水中泡过一般,失魂落魄,双目无神。 慕昊卿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没事了,别怕。” 富锦心失神的窝在慕昊卿的怀里,整个人还有些六神无主,待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觉得浑身不舒服。 “夫君,我想沐浴。” 她抬头看着他,慕昊卿的呼吸一窒,眼神暗了下来。 她的 眼尾因为噩梦流露出几滴泪水,这会儿正泛着红,额前的碎发贴在脸颊,格外的引人心生念想。 “等我。” 慕昊卿松开她,用被褥将她裹好。 等富锦心沐浴好之后,天已经微亮,昭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她上了榻,靠在慕昊卿身侧,声音轻的像是没说过话一般。 “我记不得做过什么噩梦了。” 明明当时的感觉心悸到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脱力,可醒来后,她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记不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脑袋不记得,身体却很诚实。 泪珠一下又一下的涌出,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却是忍不住,心里的悲恸无法阻挡,泪水想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来,不多时便将慕昊卿的衣裳浸湿。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溪溪,你若再这般伤心,我是会吃醋的,醋谁让你这么在意,伤心不已。”慕昊卿轻笑着,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 她的哭像是证实了他的无用。 不论是他还是谁,他都不愿她因为谁而哭。 富锦心正哭的伤心,冷不丁的听到慕昊卿的话,有些愣怔。 吃醋吗? 回想以往,好似从没看见 过他为她吃醋的模样,他这人总是面无表情,用冷漠隔绝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也摸不清。 “那你醋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或许是某个我曾在意却忘记的人。” 慕昊卿目光深谙,一丝戾气从眼睛里闪过。 富锦心尚不知在榻上这般与他说话的后果,还在等着某人醋呢,直至身前覆上一片黑影,将她彻底的遮住,不露一丝一毫。 “溪溪,玩笑话我并不想听,情话倒是很乐意……” “唔……你……” 破碎的声音被淹没,富锦心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别激怒他了。 原本定好的行程,因为富锦心的缘故,再次的拖延两日。 思及此,富锦心怨念的看向慕昊卿,某人行的正,坐的端,一脸坦然。 夏凝偷偷摸摸的与沈大八卦。 “现在夫人与殿下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指不定没多久就能有个小主子了。” 沈大看的比她清楚,摇了摇头,没说话。 照殿下吃醋的样子,小公主都不喜欢了,怎么还会喜欢小主子。 慕昊卿知道把富锦心惹恼了,且他餍足的很,一整日都陪着富锦心,事无巨细。 富锦心躺在躺椅上 晒着太阳,身后的人给她捏肩,喂水果,那叫一个享受,自然而然的就把某人做的行径给忘了。 正当时,慕言站在院门口踌躇,轻咳一声后才敲响了院门。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慕昊卿闻声让慕言进来。 旁人面前,富锦心还是要给慕昊卿点面子的,拉了他坐下来,不用他再给自己捏肩。 慕言有事要说,进来了却又一字不言,看向富锦心的目光都有些游移不定。 如此表情让富锦心来了兴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怎么这幅表情,该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说着,她转头看了看慕昊卿。 似是觉得慕言与慕昊卿之间带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慕昊卿冷眸瞥了一眼慕言,慕言心里泛凉,哪敢再犹豫,为自己辩解一声。 “夫人莫要打趣属下,殿下何曾瞒过您一点半点。” 末了,捎带着给慕昊卿说了句好话,那压迫感没那么足了,慕言一口气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勾灵出现了,闻赫收到消息便前去捉拿,眼看要抓到人时,陆冥公子出现了,救下了勾灵,闻赫以为他二人是同伙,便要将两人一起捉拿,现 在僵持不下,还在集市上闹了起来。” 慕言说了那么多,富锦心只注意到了一句,陆冥来了,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 “在哪?” 话落,不等慕言回答,便已是出了门。 慕昊卿眸色发沉,有些无奈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心底在思考默不作声将陆冥困在哪个小树林,一困几十年又瞒住富锦心的可能性。 最后,面无表情的跟上了。 这种想法还是算了,她会伤心。 丝毫不知差点被困几十年的陆冥如慕言所说,被困在集市上。 闻赫乃陉黑城城主,他一发话,城里的人都听令,即便陆冥武功再高,然面对的是一群人,且尚且无辜,他不愿下死手。 他身后的勾灵依旧薄纱遮面,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的耐心似乎耗尽,手腕轻动,欲出手。 陆冥察觉到了,蓦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勾灵惊诧,抬眸看她。 “无辜之人,不可动杀心。” 即便控蛊的威力不大,可到底是被蛊蛰过,没有危机性命,也会有些不轻不重的后遗症。 勾灵皱眉,敛下了眼睫,松开了捏着的指尖,似是听了话,她挣扎一下,欲将手腕挣脱开,却没能挣脱。 第768章 格外的有缘 富锦心过来的时候,就见一向温润如仙的师兄竟和勾灵亲密无间,拉着勾灵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 一瞬间,富锦心看着勾灵的目光都变了。 原本以为是仇人,可现在她倒是觉得这勾灵长得好看,身姿修长,站在师兄的身旁格外的般配,一手蛊术,好像做她嫂嫂也不错? 毕竟师兄都护着的人,她相信绝非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另一边,闻赫也不想惹人围观,可周围的人靠近不了中间的那两人,那两人也丝毫没挣扎的动静,他看了眼身侧的人,已是准备动手了。 正当时,他瞧见了富锦心,脸色一变,让人往富锦心那边护着,人也往那边去。 “此处危险,不知夫人所来何事,还望夫人小心些,不然属下没法向主子交代。” 举止恭敬,声音却小。 毕竟陉黑城至今无人知晓,这陉黑城的主人另有其人。 旁人只知闻赫对富锦心恭敬,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富锦心也没打算为难闻赫,毕竟闻赫不知陆冥的身份,且闻赫是听令行事,本就怪不得他。 “此事有所误会,那二人是我的兄嫂,不知闻城主可否让人先行离去, 若有需要的,我会好好配合。” 富锦心靠在闻赫身旁,好生言语,说话时看了陆冥和勾玉一眼。 陆冥不知她在说什么,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眉头轻拧。 富锦心开了口,闻赫狐疑的看了眼陆冥和勾玉,挥挥手让手下的人撤了,不过还是不放心富锦心,在一旁守着,等看到慕昊卿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向慕昊卿点点头,带着人撤了。 闻城主捉人的事情众人皆知晓,本以为能得到什么消息,最后却无声无息的事情解决了,那二人毫发无损,不禁让人越发的对勾灵敬畏起来,连带着陆冥都沾了光。 此刻,富锦心走向陆冥,笑意盈盈的叫了声。 “师兄。” 勾灵闻声,目光十分的诧异,来回的在富锦心和陆冥的身上扫视,像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般。 再见富锦心,陆冥总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闭关太久,不知富锦心的事情,亦不知她曾命悬一线,现在看着她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他很是欣慰,曾经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了,也算没辜负师父的叮嘱。 “嫁了人怎么也不知回去看看师兄,他可有欺负你?” “还说呢 ,师兄自己默不作声的闭关,什么时候出关了都没告诉我,若不是今日偶遇,我怕不知何年马月才知晓呢。” 本是关心的陆冥自己倒是被说了,他哑然失笑,连声应下。 “是我的错。” 富锦心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声,现在陆冥的出现已经不足以引起她许多的兴趣,她更感兴趣的是勾灵,三言两语客套了几句,便将目光放在了勾灵的身上。 “师兄与勾灵姑娘认识?” 说着,她的目光放在了他二人握住的手腕上。 经富锦心一提醒,陆冥才惊觉自己还拉着勾灵的手腕,当即放开,想与富锦心解释,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便没提起这事。 “有些渊源。” 被点名的勾灵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听到这四个字,并无意外,她眉目微扬。 “萍水相逢。” 陆冥一怔,勾灵神色坦然。 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更让富锦心觉得他二人之间不简单,笑意更深。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慕昊卿趁着此刻无人说话,抬脚行至富锦心身边,将她带入怀里,对着陆冥额首,不紧不慢的叫了一声。 “师兄。” 即便过了这么 些年,陆冥还是觉得他是故意的。 看在富锦心的身上不与他计较,额首算应下了。 路边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慕昊卿盛情邀请他们去客栈里坐下,勾灵本欲抽身,却被富锦心一把拉住。 “师兄还没看过小十一,她现在正醒着呢,夫君你带师兄去瞧瞧,我与勾灵姑娘一见如故,想说些话。” 富锦心的话,慕昊卿自然是听,陆冥听到小十一,还有些懵,便被慕昊卿带着走了,等看到小十一时,才发觉富锦心已经有了孩子,还是几个月大的,略有些局促。 勾灵已经被带过来了,且是陆冥的师妹,便没想着再走,二人相对而坐,各自不言。 富锦心亲自给勾灵倒了杯茶,不轻不慢的出声。 “我与勾灵姑娘果真有缘。” 勾灵没说话,沉默着。 “不知勾灵姑娘与我师兄是如何认识的?” “长辈认识,所以认识。” 勾灵说的很正常,的确是因为两辈有些渊源而认识的,然而在富锦心的心里,却演变成了因为两辈认识,所以可能有什么娃娃亲之类的。 只可惜师父已经仙去,不然两家的联系还能更深些。 “师兄 他这人看着温润,可实际上古板的人,也无趣的很,勾灵姑娘还请多担待些。” 勾灵在面纱的红唇抿了抿,有些奇怪富锦心说的话,转瞬想起了方才陆冥抓着她手腕,不让她使用控蛊术,一板一眼,的确无趣。 “没关系。”勾灵应声。 富锦心越发的觉得这事有戏,那么久了,她还没见过陆冥与哪个姑娘亲近过,即便是师姐,那也是被他当成兄弟的,如今还护上人姑娘了,那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富锦心想起自己身份的尴尬,也不好太过明显,她觉得她是谨慎的去问问师兄,以免最后闹出什么,让勾灵姑娘难堪。 两人交谈了一阵,富锦心打着主意。 勾灵见她都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最后不解的出声问她。 “你为什么不问我控蛊的事情了?” 明明上次见面,拦住她,就是为了这事。 富锦心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释然一笑。 “实不相瞒,我之前在北顾的朋友遇到过控蛊,也查到过,下蛊的人名叫勾灵,上次叫住姑娘,也是为了这事,不过既是师兄护的,那这事自然就不是你所为,即便是,我相信也有你的原因。” 第769章 锦心小师妹 富锦心见勾灵露出难以理解的模样,继而加了一句。 “我很了解师兄,他这人是非分明,善良的人他不会伤害一分,相反恶的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师兄既是护住你,那必然不是恶人。” 当年她毒发,是陆冥带她回六尘盟,是师父拼了命救她。 陆冥一直将师兄的位置做的很好,而她却欠了很多。 那几年她即便身在东陵,也会时不时的回六尘盟检查身体,师兄对她的好,她永远都记得,所以她比是谁都希望师兄能够找到属于他的幸福,不再独身一人。 勾灵茫然,眼中却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她很难理解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情感存在,无来源的相信,只因他这个人便相信所有。不过这个人是陆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勾灵释然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我是勾灵,但不是北顾的勾灵。” 勾灵有个姐姐,名叫勾玉,她们姐妹二人同习蛊术,从小到大比赛无数,两个人不分上下,勾玉心狠手辣,下起蛊来也是厉害,勾灵性子温婉因而吃了不少的亏。 二人自成年后便分道扬镳,彼此再也没见过,直至三个月前 ,突然有仇家找到了勾灵,对她下毒手,扬言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勾灵这才知晓勾玉竟是用她的名字行事,得罪了不少的人,为她招了不少的仇家,因而勾灵从北顾一路寻着勾玉的行迹过来,便是想找到勾玉,让勾玉还她一个清白,为免麻烦,她一直以面纱示人,也不再提自己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的碰见了陆冥,也让他认出了自己。 “勾玉她争强好胜,突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所图不简单。” 话落,勾灵看了眼富锦心。 这几次她察觉出了,勾玉的行踪与富锦心有着一定的关系,只是究竟是什么关联,她还没查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勾玉心怀不轨。 这也是在上次见到富锦心后,勾灵听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后应答的原因,原本她是想多了解一些的,后来察觉到有人来了,思虑之下还是觉得先行离去最好,没想到她们竟再次见面了。 富锦心点点头,很是认同。 她们还没说完话,另一边的小十一已经睡着了,慕昊卿和陆冥相对而坐,谁也没说话。 慕昊卿是话少,陆冥是对他无话可说。 所以,沉默是金。 面前的茶倒是一杯接着一杯。 等到富锦心与勾灵出来时,陆冥可见的松了口气。 富锦心见状,眼睛里的笑意更甚,不打扰他和勾灵,起身走到慕昊卿的身边,安抚着这个脸色快要比锅底还黑的男人。 “方才勾灵姑娘提供了勾玉的画像,待会儿让慕言送到城主府去,让她们多留意一下。” 慕昊卿行动快,富锦心刚说完,他便已经交代慕言去做了。 提起这事,慕言也将调查来的情况说与她们听。 勾玉之前的确做了不少的事情,她们之所以没发现,皆是因为勾灵在她们之前,将事情平息了,再加上她们走的快,基本上没停留,也就没注意到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若非是在陉黑城多停留一阵,富锦心她们也碰不上勾灵,更不会有交集。 结合勾玉的行动轨迹来看,被勾玉选中的人非富即贵,且都在达到她的目的之后一脚踹开,若是性子强的便惨遭她的杀害。 已是有不少人命丧勾玉之手,可见其心歹毒。 之前她们以为陉黑城出事,勾玉应该还在陉黑城内,然而闻赫将画像透露出去之后,得到 的消息却是勾玉早早的便从陉黑城离开了,甚至在她们还未到达陉黑城之前。 甚至,从她离开的方向知晓她的确往东陵去了,算算时日应该早就到了。 勾灵对此也认同。 “那些被她下过蛊毒的人我需要处理,因此而耽搁了,如今陉黑城那些丢失的人我还需要寻找,若是小师妹有所需要,我可帮你写出她蛊毒的利害之处,以便你遇上时有所应对。” 陆冥闻声,目光颇有些怪异的看向勾灵和富锦心。 她和勾灵哪来的师? 似是看出了陆冥所想,富锦心倒是出声解释。 “勾灵姑娘既是与师兄一起来的,当然是叫随师兄一起叫小师妹才亲切些。”她眨了眨眼睛,解释完又拉着勾灵,目光诚挚。 “如此便劳烦勾灵姑娘了。” 蛊术富锦心了解一些,却也只是皮毛,若能有勾灵的方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此,勾灵便先留下来去屋内,将方法编写成册,陆冥此番来寻的便是勾灵,勾灵留下,他自也留下。 趁着这机会,富锦心旁敲侧听的打听陆冥对勾灵的意思。 末了,得到的消息只有两个。 一为乃师父的挚友临 终所托代为照顾,二为勾玉行事狠辣,对六尘盟弟子下蛊,他作为盟主,自也要为盟中弟子负责,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虽然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感情这个东西谁又说得准。 怕陆冥有所察觉,富锦心只问了两个就没敢问下去,继而提起了宋心诺。 “师姐可还好?” 当年宋家满门被灭,宋心诺满世界的找凶手,可最终也是无疾而终,该杀的人已经死了,她一腔仇恨无所出,人将近疯魔。 那宋家满门何其无辜啊…… 陆冥的神色也沉了下来,轻摇了头。 “你师姐终究是仇恨未泯,郁结于心,上次见面已是两年前,那两年踪迹暂无,派出去的弟子也未曾寻到人,最近倒是有些消息,听闻她最后的踪迹于年初在南皇国附近。” 虽不知她去南皇国做什么,但陆冥猜想多半还是与她的仇人有关。 血海深仇又岂是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减淡的,只怕是会越来越深。 听闻南皇国,富锦心下意识的抵触。 不论是之前的南皇修齐还是以前的南皇国都让她觉得不舒服,那样的封建旧习不该存于世界上,危害百姓,迷惑众人。 第770章 家奴与小姐 “南皇国危险不少,师兄还是尽快让师姐回来才是。”富锦心出声提醒。 陆冥也深知南皇国的危险,不过不用富锦心多说,他之前已是派了人去南皇国寻宋心诺,若找到了人便会带回来。 “若她不肯,过些日子我去南皇一趟,将她带回来。” 富锦心点了点头。 此刻,显然是勾玉的事情更让陆冥在意。 两日后,他们正式启程回东陵,马车上富锦心拿着勾灵给她的简书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上面记录了上百种蛊术,简直像一本秘籍。 勾灵显然是没有藏拙,几乎能写的都写了。 不过,富锦心觉得她给勾灵的绝技,也是值的。 *** 陉黑城里丢失的人多数都聚集在了城外。 控蛊之术可控一人,也可由一人控制千万人,勾玉当时只给一个贺闸的人下了蛊,从而给了命令。 其余丢失的人都是贺闸所控,勾灵想要这些人不受控蛊所害,自然要找到贺闸。 这个贺闸曾是大户人家的守卫,却被小姐看上,若两情相悦便也罢了,可偏偏这个小姐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塌地的护着自己。 大户人家是非多,这位小姐遇害,守卫 拼尽全力相护,甚至断了脚筋,成了一个瘸腿,而这位小姐却在事发后,见他无用,狠心抛弃,甚者为了谋取利益,反咬他一口,要害死他。 他不甘受辱,死里逃生,继而到了陉黑城,求得庇护之所。 贺闸藏得深,一连几日都未寻到人,反倒是那些丢失的人,一到夜晚,便会入陉黑城,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好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他们都会找到天亮后便自行离去,可若被人发现了,与之纠缠起来,便会动手。 他们受蛊所控,不会认识亲友,只会知晓阻挡的人都该死,继而杀了人。 在第一次发现后,陆冥与闻赫交涉,闻赫知晓他是富锦心的师兄,并不会为难,思虑之下,下了命令,让陉黑城的百姓晚上不出门,虽然引起多人声讨,但听闻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亲人,便都支持了起来。 眼看着贺闸总是不出来,勾灵有些焦急。 隔日,陉黑城里便流传着一个故事。 城主的表妹远道而来,投奔城主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家仆,那家仆竟是个跛脚男人,二人间举止亲密,不似主仆,倒似爱侣。 城主觉得不妥,继而询 问,一问之下才知这表妹与表妹暗通曲款,互生情意,如今正是私奔来了。 这家仆原是为了表妹而牺牲,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故事口口相传,弄得陉黑城百姓人人皆知。 而故事中的表妹与家仆便是勾灵和陆冥,此刻,勾灵换了普通人家的小姐装扮,一身粉衣,正是芳华,行走时皆是弱柳扶风之姿。 一双魅惑的眼睛无端多出了风韵,煞是勾人。 而陆冥换上了家奴的装扮,一袭深色蓝衣,身影修长,原本温润如谪仙的模 样多了几分凡尘俗世的味道,为了更显普通,眉毛画粗了一些,更显成熟韵味,与勾灵走在一处,强壮的家奴与柔弱的小姐,格外的般配,惹得不少人的注目。 勾灵之前带了面纱,气质高冷妩媚,如今摘了面纱,小巧伊人,倒是真的没有人能把她和之前的紫衣姑娘联系起来,反倒是都被她的容貌吸引,看官不少,如此更加让她满意。 今日,勾灵带着陆冥出来到醉荷楼用膳,也是为了让这故事坐实,好传到贺闸的耳朵里,这事对贺闸的影响很深,若他听到了,定然会出现。 勾灵在前,陆冥在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 蓦地,勾灵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后倒了过去。 陆冥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身,将人带入了怀里。 周围观看的百姓顿时都发出了唏嘘声,有的甚至发出了小声。 陆冥皱眉,欲松开勾灵,勾灵面色微红,眼睛转了转,站直了身体,手臂顺势挽上了陆冥的手臂,在他耳侧小声言语。 “既是做戏,那便要做的逼真,不然让人瞧出来了,自是前功尽弃。” 勾灵并非府中长大,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虽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但此刻她与陆冥演的是相爱的两个人,挽手臂这样的事情她觉得并不突兀,反倒是彰显了亲密。 陆冥对这反面更是一知半解,最多的便是富锦心,与慕昊卿腻腻歪歪,比之更甚的也有,因而他便也没在意,只觉得是正常的。 他顺应了勾灵的意思,一拐一拐的往包厢离去。 勾灵低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小师妹果真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心善的人,若给了他正当的理由,只要不过分,他都会配合。 从身体接触开始到日久生情,想来他也会渐渐习惯的。 觉得开了好头的勾灵不胜欢 喜,笑容都比以往多。 看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因为爱人的亲密而欢喜不已,众人在沉浸其美貌的时候也不免为她惋惜,竟心悦于一个瘸了腿的人,不过样貌倒还是不错。 完全不知自己完全被小师妹出卖的陆冥,举一反三,在勾灵挽上手臂之后,宛若开了挂一般,会给她吹茶、擦拭嘴角,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一顿饭下来,再无生疏感。 勾灵享受的是‘爱人’的照顾,陆冥完全就是在照顾‘小孩子’。 他不知怎么做合格的爱人,不过想到父母最是疼爱孩子,他曾有幸见过,感受颇深,想来也不会有所差别,便照着样子,有一做一。 看着勾灵脸上带笑,他也很是欢喜,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 他们的故事传的很快,不过半日便传遍了陉黑城,有人更将他们相处的一点一滴都传述了下来,他们已‘十分的恩爱’。 不出意料的,贺闸知晓了这个事情。 在当天晚上,命‘手下’进陉黑城的城主府查探。城主府的守卫故意被闻赫放松了一些,得以让他们成功的进入。 而彼时,勾灵与陆冥正是戏外,两人沉默无声。 第771章 给她买了拨浪鼓 察觉到有人,几乎是一秒勾灵便进入了小姐的状态。 冷眼看向陆冥,却冷不丁的对上他的眼睛,以至于深陷其中,忘了说辞,慌忙的撇开,转到一侧。 “不过是区区家奴而已,还是个跛了脚的,竟也妄想登天。待这阵风头避了,离开陉黑城,你若自行谢罪便好,如若不然……” 后面的话虽未出口,但威胁意味十足。 勾灵演的倒是十分的好,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动,陆冥反倒是沉默着,也算合格。 为了增加可信度,事先勾灵准备了鞭子,这会儿甩手,向着陆冥的方向甩了过去,他们说好的是鞭子落地,当做气急时打空了。 谁知一直低头的陆冥竟是在这会往旁边动了一下,仅小半步的距离,便让鞭子直直的落在了陆冥的身上,甩在了肩头上,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勾灵瞠目,连忙侧首转过怒极的扔了鞭子,手藏在袖子里,才遮掩住了颤意。 陆冥虚虚的应了一声是,勾灵转身离去。 院内一片安静,暗处的人看的差不多了便转身离去。 确定人真的离开后,勾灵猛地从屋内跑了出来,皱眉看向陆冥。 “不是说 好的,你怎么又自己凑上来了?”她小声呵斥,衣服深蓝有些绽开,但还有里衣遮挡,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伤着,她欲伸手去看,陆冥却是躲开了。 “演戏就该逼真些,无妨。这两天你需与我同在,未免他出现伤你。”陆冥面色温润,看不出半点的疼痛。 说完后他额首走向了一旁的屋子。 “若有事可叫我。” 他住在左边,勾灵住在他隔壁。 看着他的背影,勾灵无端的瞧出了两分落寞,眉头皱的越发的深。 过了一刻,勾灵还是放心不下,起身去敲了陆冥的房门。 门打开了,陆冥衣衫有些开,似乎是看过伤口了,鼻尖隐有血味,勾灵将手中的药放在他面前。 “这药很管用,你涂于伤口处会……我帮你吧。”在看到陆冥脖颈处露出的七缠八绕的纱布之后,她改了口。 伤口如果不好好包扎会容易溃烂的。 “不必,此事是我的原因,你不必介意,多谢。”似是为了让勾灵不伤心,陆冥抽走了勾灵手中的药。 勾灵眼疾手快,反手又抓了回来,指尖无意识的触碰到他的掌心,一阵麻意,她将药背在身后,神色镇 定。 “但是我下的手,如果这个伤口不好,继而引发了其他,我不止会觉得亏欠,我还会觉得难过,陆师兄应该知晓,执念于心,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陆冥比勾灵大,且是受人所托,勾灵叫这一声陆师兄并不为过,反倒是多了一种亲近。 不知是因为勾灵的一本正经还是因为那句执念于心,陆冥侧身,让开了位置,已然是默认勾灵帮他上药的事情。 起初勾灵是真的想他的伤口好,面色镇定的给他上药,目光触及到那一道深的鞭痕,她敛下眼睫。 因为要落地有声,她使了八成力,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挨这一下。 “陆师兄不必如此认真,这只是一种计策,如果不行,那便再想办法,只要是蛊都有联系,用不着这般伤害自己的方法,本身这事与你也并无多大关系。” “也不单是为了帮你,也需尽快为同门师弟讨回公道。” 解决完贺闸,让那些人回家,陆冥便会去寻勾玉,将事情解决,他挨这一下也是为了速战速决。 勾玉闻声,默不作声。 然伤在肩膀,包扎需要自上而下的穿过,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躯,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目光微微瞥过他的侧脸,心蓦地跳的很快,手都有些颤,不经意的触碰到他的肌肤,热的令她缩回手,纱布自手中掉落。 她压下心底的激动,弯腰下去捡,陆冥同是弯腰,二人的头轻轻的碰了一下,近在迟尺的呼吸。 似是察觉不妥,陆冥直起了身,伤口处因为他的动作又裂开了一些。 勾灵面色无恙,捡起纱布后继续为他包扎,等包扎好以后是很久的事情了,她将药带回去。 “这药我便先收着,隔一日给陆师兄换一次药,直至伤好为此。” “多谢,有事唤我。” 如此,勾灵便回了房,只是久久未能平静下来,脑海中慢慢回放着刚刚所见,心跳越发的快,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画面来回的播放,勾灵久久不能安睡,直至天要明才渐渐的熟睡过去,也因此第二日睡到了晌午才起。 城主府外还是有人,只不过白日的城主府守卫森严,那些人进不来,到了下午,勾灵精神气爽再次带着陆冥去了集市上。 这次不去醉荷楼,就是平常的闲逛,看看捏小泥人,看看卖好吃的冰糖葫芦,陆冥已是 越发的举止随心,将勾灵当成了小孩子。 泥人和糖葫芦都买了,最后竟是还买了个拨浪鼓!! 勾灵看着手中那摇的响的拨浪鼓,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不喜欢?” 勾灵闻声摇了一下拨浪鼓,魔音绕耳,讪笑着点头。 “喜欢。” 或许他更喜欢小孩子些?好像他就挺喜欢小师妹的孩子,那以后……勾灵及时的止住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继续闲逛,完全没想到自己就是陆冥认为的小孩子。 在他们闲逛的时候,那群人也在继续跟着,似乎是想找时机下手,几次三番都因为人群而未能得逞,有的甚至被认出来,几番闹了之后,反倒是撤了回去。 见状,勾灵便和陆冥回了府,继续让闻赫将今晚的守卫放开,如果他们预估的不错,今晚贺闸就该是来了。 因而,吃了晚膳后,勾灵便和陆冥各自回了房,等待着贺闸的到来,夜过三更,贺闸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那些人都没有出现,勾灵等的都快睡着了,甚至在回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闻一声轻响,她陡然的清醒过来。 第772章 守备森严 刀破空而来,坐在桌边的勾灵忽的站起身,抬脚踹了凳子,撞在了对边的贺闸身上,贺闸往后退,不过一秒便反应了过来,手中大刀高举着向勾灵而去。 隔壁屋子的陆冥被一群人围住,这群人无辜,失了神智,他不动杀念,一时之间被围困。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闻赫,这才带着人过来,场面一时混乱至极。 勾灵意欲除去贺闸身上的蛊,然而贺闸步步紧逼,让她没有机会。 “去死!都去死!!” 贺闸似是入了魔,疯狂至极,不断的砍杀勾灵,眼睛赤红一片。 他的力道大,趁着机会便踹向了勾灵,勾灵的身子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倒下,一口血从嘴角溢出。 贺闸的刀也顺势而来,怒吼一声:“去死吧!” 陆冥破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此时的场景,身形一闪已是到了贺闸的面前,长剑与刀碰撞,发出刺啦的声音,贺闸被他抬脚踹的向后退。 他几步上前,折起贺闸的手腕,绕到贺闸的身后,踢向了他的膝盖,顿时贺闸的腿一软,跪了下去,手背掣肘,刀落地。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挣扎,目光赤红的盯着勾灵 ,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咳。”勾灵轻咳一声,起身走到了贺闸的面前,摸出身上的银针毫不犹豫的向着他颈部的穴位刺了过去。 贺闸脸色顿时暴起青筋,脸色变成了紫红色,极为的痛苦,表情都因为挣扎而变得扭曲,丑陋至极。 陆冥看着并未说些什么。 等差不多了,勾灵才将银针拔了出来。 解蛊毒的自然不止这一种痛苦的,也有更为轻松的,只不过刚刚她白白挨了几下,心里不舒服,自然是要讨回来。 解了蛊毒的贺闸昏睡一阵,勾灵便没管他,外面还有一堆的人要她去看看,陆冥松开了手,贺闸倒地,他没管。 若是勾灵瞧见了,免不得要打趣几分。 可谁都没想到,贺闸是中蛊也是入了魔,即便解了蛊,他的心魔还在,近乎疯狂。 陆冥帮着勾灵处理剩下的人,贺闸的突然暴起是他们所没有想到的,陆冥他们猝不及防,眼看着那刀要落在勾灵身上的时候,陆冥翻身压了下去,将勾灵护在了怀里。 还是闻赫率先反应了过来,横空一脚踹向了贺闸,贺闸因这冲击力而倒下,手上的刀也落了下来,偏移了方 位,擦着陆冥的身侧落地。 勾灵被陆冥护着,整个人都还在颤着。 没有谁不怕死,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的恐惧,是黑暗而深刻的,可她更怕,怕陆冥…… 贺闸被闻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冥起身,查看勾灵的身上,确定无伤才放心下来。勾灵回了神,目光冷冽,在众人的目光下,拾刀狠狠的扎在了贺闸的心口。 贺闸被一刀穿刺心口,当场毙命,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脸上皆是对勾灵的恐惧。 勾灵的举动快又狠,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贺闸都已经毙命了,闻赫不免觉得惋惜,这头领说不定知晓不少消息,如今死了,算是少了点帮助。 他不免对勾灵刮目相看,看着挺温柔写意的一个姑娘,未曾想也这般的凶狠。 虽然贺闸死了,不过勾灵自有自己的办法让其余的人交代知晓的事情。 这些人都是听从贺闸的命令,唯一的目的便是去陉黑城各处搜寻天叶。 天叶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植物,可医也可毒,它的瓣可解毒,它的枝叶供给给蛊虫,便可炼制一种极为狠毒的蛊。 由此可见,勾玉该是对什么人嫉恨 上了,才会想要用毒蛊来对付。 知晓了勾玉的目的,勾灵反倒是没那么急切了,这种毒蛊炼制的时间周期比较长,按照勾玉现在的进度还未完成,她还有时间。 帮其他人处理了蛊毒,勾灵叮嘱他们不可说出今日之事,方才勾灵的出手狠绝,他们都看见了,皆是点头称是,谁也不敢乱说。 一群人接二连三的从城主府离去,闻赫让手下的人把贺闸的尸体给带走,院子清理干净,他们动作迅速。 院子里不多时就只剩下勾灵和陆冥两个人,四目相对。 “刚刚多谢。”勾灵敛着声,没敢抬头去看陆冥的神色,她方才那般毫不犹豫的杀了贺闸,想必会让他有些不舒服吧。 不过,她还是要杀。 贺闸,该死。 “不客气。”陆冥摇头,还未问她有没有受伤,却见勾灵像是躲他一般,快速开口。 “那我先回房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陆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目轻拧,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间的躲他。 *** 马车行了几日,富锦心和慕昊卿等人到了东陵边界。 一路上,他们刻意留意了周边,若发现有人中蛊的,简单 的富锦心便自己出手,复杂的富锦心便给陆冥留了记号,届时不用他们多费功夫,便能知晓。 到了东陵边界,富锦心发觉东陵的守备紧张,就连来往通过的人员都审查严格,她眉头紧皱,越发的觉得不安起来。 沈大拿了她的公主令牌前去通行,饶是如此,也被审查了一下。 “我等例行公事检查,还望公主谅解。” 来人在马车外弯着腰躬身行礼,如此客气,富锦心倒也不好不让人查,应了声。守卫军在马车四处转了转,为首的那人只掀开马车帘看了一眼,不敢多看。 等检查过后,马车才被放行,沈大善后,落后一节,没多久便又追了上来,靠在马车窗边对着里面的富锦心禀报。 “属下询问过了,那守城军说了检查自年关开始紧张了起来,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因为年关之时宫里进了贼,虽无丢失什么,但到底是有安全隐患,因而从皇宫至城门处,皆是守备森严,来往排查,以免城内混入贼人。” 这般说好像似乎也没什么错来,但富锦心就是觉得不对劲,富思晏信中丝毫未提及这事,她不免担忧。 “回去看看便知。” 第773章 别雁 慕昊卿出声安慰,富锦心脸色缓和了不少。 进城之后,东陵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热闹非凡的。 慕昊卿提前安排好了住所,等马车到了地方,富锦心才发现不是东陵皇宫。 “既是觉得有异,贸然进宫我不放心,暂且先将十一安排下来,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陪你。”慕昊卿伸手揉了揉富锦心的头顶,考虑全面。 他既是都考虑好了,富锦心自然没有异议,抬脚进了府。 卧室所在是个四合院,夏凝抱着小十一住在左边,富锦心与慕昊卿住在主位,沈大便随便他挑了,总归没什么差别。 沉生之前便回了东陵,富锦心让沈大与沉生联系。 路上奔波总是睡不好,近来富锦心觉得腰疼,草草用了膳便回去歇息了,慕昊卿倒是陪了一阵小十一,直到小十一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慕言与他说事,一待便是半日,富锦心醒来时,那边还没结束,让人记着给他送膳,富锦心收拾一番出了门。 为了方便,富锦心换了男儿装,一身墨衣,英姿飒爽,看的夏凝都愣了。 东陵城富锦心熟悉,没让沈大跟着。 即便是午后,东陵城 仍旧是热闹喧嚣,一阵阵的饭香自酒楼、客栈中传来,街边小贩热情洋溢,好似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国泰民安。 富锦心转了一阵,没有逗留太久,径直往巷子里去。 照例的三声扣门响,来开门的还是当初那个人,只是今日的目光显得意外,似乎是压抑此刻富锦心的到来。 一路到了主殿,原本只身一人的富锦心身后不知不觉的跟了一群人,他们看着前方的身影,彼此的目光交汇,无声的交谈着,直至富锦心坐在了主位之上。 “恭迎主上归来。” 他们齐身弯腰,态度恭敬,声音亦是洪亮,响彻在这殿内。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微敛。 “巫月呢?” 听富锦心提起巫月,她们心里都是一紧,对视一眼,眼看着富锦心要动怒,中间的人只得站了出来,将事情说明。 “回主上,巫月受伤了。” “巫月私自行动,被燕将军重伤之后,不知所踪,如今我们……也找不到人。” 说话的人声音越发的暗了下去,低着头。 在回来的路上,富锦心曾对巫月下了命令,让她去查探东陵城最近发生 的事情,也提了暗中保护皇宫内的人。 之后她没收到巫月的回信,想着快到了,便没给巫月写信,现在回来了就是想要得知具体的消息,未曾想竟是巫月受伤了。 她眯了眯眼睛,眸中皆是寒凉之意,惊得下方的人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是在听到接下来的话之后。 “我怎么不知我给巫月的任务竟是成了私自行动?” 红殿的规矩,弱肉强食,底下的人拼了命的往上爬,偶尔使用暗的手段,富锦心并不在意,相反会赞同,可这不代表,她们可以使用手段到巫月的头上,坏了她的事情。 “属……属下不知这是主上的命令……”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若说了真话我可酌情处理,可若被我查出来了,那后果……”富锦心寒凉的目光扫视下方的一众人等,最后落在说话那人的身上。 她们皆是身体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娜木姗的死法,脸色都白了,宛若鬼一般。 开口说话的那个本就是害怕富锦心,这会儿被富锦心的目光一看,吓得更怕,哆哆嗦嗦的将话说了出来。 “求主人网开一面。巫月带人去将军府查探,那人被 她们给收买了,闹出了动静,让燕修竹发现,那人被燕将军出手打死了,挂在城墙示众,巫月重伤,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人。求主上开恩!” 巫月能力出众,在红殿很受富锦心倚重,富锦心不在的时候,红殿的大小事务几乎都由巫月接手,自然而然的会受到下面人的嫉恨。 谁都想除了巫月,爬到那个位置上,受到富锦心的倚重,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她们便联手了,本以为不会在意,毕竟红殿的规矩便是弱肉强食。 巫月既是败了,那自然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那任务是富锦心派下去的。 扰乱主上任务,坏了其好事,她们…… 富锦心脸色沉了沉,伸手指了指面前说话的那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主上,属下名为别雁。” “别雁戴罪立功尽快找到巫月的下落,其他人拖下去吧。” 闻声,别雁松了一口气,大声应道:“是!” 其他的人面露惊恐,跪地求饶,然而已经晚了。富锦心愿多给他们一次机会,是他们自己不肯珍惜罢了。 别雁的处理速度快,眨眼的功夫便将人都给拖下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富锦心让别雁把东陵城的形势说一遍,这才对东陵城重新有了印象。 东陵城已不是她出嫁时候的模样了,云休一死,他的职位空缺,恰逢科举,新人涌上,将其更替,东陵城又是一番样貌。 那些本就在职的老官自是想提拔自己人,只不过上面有皇上把关,自然谁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唯一令人惊诧的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乃江家之子江景山,其父乃新任的江太傅。 江家与皇宫也颇有渊源。 富余的生母江妃便是出自江家,按理说这新任的太傅如何也轮不到江家,毕竟以往江妃的事情可够膈应人的,可偏偏皇上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让江家做了这新任太傅,且无人置喙。 这江家的人也争气,科考的时候,江景山凭借一己之力成了新科状元,让这江家的荣耀更上一层,与之相比,燕家就显得平平无奇的多。 燕修竹出自燕家,此番进京赶考,能夺武状元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因而没有多大的惊喜,然而世事无常。 在他两家崛起后,众人才知…… 第774章 江家与燕家 燕家与江家原有联姻,是早年祖上还在的时候,后来各自走远,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直至两家相继出现在皇城中,这事才又被人提了出来。 先提出的是江家,十里红妆亲自上燕府下聘,信物为真、聘礼亦是真,本就是确有其事,他们言辞恳切,燕修竹在试中也与江景山接触过,便替燕丽姝应了这婚事。 江家下聘的时候,燕丽姝并不在,当时她正与温婵在一起,听闻了这事后便火急火燎的回去,然而已经迟了,江家送完聘,走完流程人都回去了,她只看得到一方信物。 “这事祖辈定下的,当年没能兑现,如今人家拿着信物上门,你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那江景山样貌不错,人我也打探过,还算不错。改日带你私下去瞧瞧,你若不喜欢,我便做主退了这亲。” 虽是长辈之意,但若那人不成事,燕修竹也绝不会因为这什么娃娃亲而毁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燕丽姝了解燕修竹,只对武感兴趣,如今既是对江景山称赞,那必然还是不错的,她便没有反对,也算是默认了这婚事。 如此,也合该是门美好的姻缘,令人艳羡。 燕丽姝在下聘后的第二天私下远远的瞧见过江景山,也算是认识。 下聘后的第五天,不过短短五日,燕丽姝却瞧见了江景山私会佳人,与之卿卿我我,未婚夫君与旁人恩爱,她性子烈,又怎能容忍,当即现身与江景山对峙。 却不料江景山与那人私会的地方隐蔽,她现身反倒是被他们反咬一口,说她有所误会,却因妒发疯。 气急之下,燕丽姝踹了江景山一脚,却致其到底,头上出了血。 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恰逢当时番邦来犯,燕修竹第一次带兵远征,燕丽姝便将这事按压下,等着燕修竹得胜后再说,免得燕修竹分心。 江景山仗着燕修竹不在,多次对燕丽姝挑衅、羞辱,燕丽姝也不是吃素的,江景山竟是都忍了下来,东陵城人皆道江景山对燕丽姝情根深种,愿打愿挨。 一去数月,燕修竹终是回来,却是锒铛入狱。 燕修竹虽胜番邦,其下将士却尽数折损,万人去,只一人归。 百姓怒、将士怒,皇上亦怒。 燕修竹锒铛入狱,燕丽姝四求无门,偏生江景山又在她面前招惹。 “丽姝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 的。” 众人眼里的江景山恩爱不移,然在靠近燕丽姝时,却全然变了一副嘴脸,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 “什么三朝重臣,不过是无能的白痴罢了,你以为就凭你们也能高攀上我?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燕修竹……死有余辜。” 燕丽姝眼角微红,手紧握在身侧的剑柄上,泛着抖意。 在江景山最后一句落下的时候,终是没能住,拔刀刺向了他! ‘噗嗤’ 衣服破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燕丽姝出剑极快。 随着‘咣’的一声,剑入鞘,她侧首瞥向江景山开落的衣襟,面上讥笑。 “废物,也就只能丢人现眼了。” 燕丽姝潇洒的转身离去,江景山面色暴怒,气得脑袋发晕,身上衣衫损坏严重,隐约可见其中的身体,集市上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目光皆是忍不住的往他身上去。 也不知是谁没能忍住的爆笑一声,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笑声不断传来。 江景山涨红了脸,最后无奈从小厮那夺衣裳遮住,匆匆离去。 此件事后,众人都道江家与燕家的婚事该取消了,谁知道江景山愣是不退婚,少不得让人以为他对燕丽 姝是真爱。 可等到江景山堂而皇之的带着姑娘行走在集市上时,众人才知他是什么心思。 只要婚约还在,她燕丽姝就与江景山绑在一起,江景山堂而皇之的对另一个姑娘好,其意思不言而喻,打的是燕丽姝的脸,羞辱的是燕丽姝。 江家与燕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燕修竹更遭万人唾骂,如今将军之职空虚,暗地里争着的人不少,只是上面还没表态,谁也不敢先露出苗头,不然那就是其心不轨。 燕修竹如今还在牢狱待着,燕丽姝哪有那么多的闲心思去管江景山如何,他不到自己面前,她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东陵城的形势富锦心了解的差不多了,在红殿里待了一阵,事情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便起身离去。 她一走,红殿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细听之下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空气中回响,众人皆是打了个冷战,当即尽心尽职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做他想。 富锦心回到府中的时候,慕昊卿竟是还未出来。 “他们可曾用膳了没有?”富锦心招来夏凝轻声询问。 夏凝摇了摇头。 “殿下一直待在里面,饭菜虽是送进去了 ,但又原封不动的送出来了。” 慕宇一直关注的是西楚那边的事情,富锦心看了眼书房的方向,怕是西楚那边也不安静。 北顾、东陵、西楚三方相继出事,唯有南皇相爱无事,实在是…… 当即,富锦心回房,修书一封给了陆冥。 勾灵既是与他在一起,应当也会收到。当时他们只注意着勾玉假用勾灵的名字作恶多端,却忘了询问她们二人的身份,来自哪里。 若是能知晓一二,也能猜得出几分。 背后的人妄想将这天下搅得不得安生,她偏不如他意。 天黑时,慕宇才从书房里出来,饭菜一早便准备着,富锦心招呼着慕昊卿来用膳,不等她开口,慕宇已是识趣的先行退下。 夏凝给他单独留了一份,与沈大三人算是开了小灶。 富锦心担心他饿得难受,用膳时沉默不言,一改往常,倒教慕昊卿有几分不熟悉,目光频频看向她。 “吃饭光瞧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娘子好看,秀色可餐。” 面对越来越蜜里调油的男人,富锦心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算是应承了这话。 “行了,你好好吃吧。我还等着与你说事呢。” 第775章 西楚岌岌可危 怕打扰慕昊卿吃饭,富锦心简单吃了两口之后,趁着这空档去抱了抱小十一。 她略有些惊喜的捏了捏小十一的脸颊。 “你好像长胖了呀小十一。” 抱在怀里的重量沉甸甸的,不似以往没半点分量,不知道怎么抱是好,生怕磕着碰着的。 小十一一如既往的乖巧,眼睛乌溜溜的黑,四处的张望着,手臂在空中来回摆动,时不时的落在嘴边,便吧唧一声啃一下,水声嘹亮,格外的可爱。 许是知晓娘亲在身边,吧唧嘴之后,小十一忽的咧开嘴笑了,虽然只有一瞬,富锦心还是看到了,顿时让她心里都软软的、满满的都是她的笑容。 “我们小十一笑得好可爱啊,再给娘亲笑一个。” 富锦心没忍住的用指腹揉了揉小十一的下巴,手感软和,让她爱不释手。 不过小十一还是那个高冷的范,那一瞬间的笑仿佛是个错觉,任凭她怎么哄,小十一都没有再笑。 慕昊卿进来时,富锦心正有些泄气,看见他进来了,顿时双眼放光,像是炫耀一般,指着小十一开口。 “她刚刚咧嘴笑了,你没瞧见,特别的可爱。” 这个时候的 富锦心像是孩子一般,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具,都要向身边的人炫耀、展示。 慕昊卿喉咙轻动,目光在她的身上辗转,最后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十一,面不改色的应声。 “嗯,可爱。” 其意不言而喻,富锦心却没发现,一个劲的沉浸在喜悦里。 随后从小十一的房里出来,她发现慕昊卿的情绪很好,即便如此,她也没多想,毕竟她觉得,可爱这个词只适用于小十一身上,她自己身上是断然不会出现的。 殊不知,她亦是他眼中别样的风景。 等回了屋,富锦心这才想起了慕昊卿在书房一天的事情。 比起她的紧张,慕昊卿倒是显得轻松的多,三言两语便陈述完了。 “西楚有人犯上作乱,慕言按压了下来,正在肃清,无需担忧。” 事实上,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在奔波的原因,慕昊卿与慕言的消息来往延迟缓慢,时而达不到时效。 许多时候都是慕言那边出了事,慕昊卿这边相隔数日才有了回信,事情处理自然就有了偏差,事后慕言再按照慕昊卿的去补救。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陉黑城的路程预 估错误,导致慕言那边已是许久没收到慕昊卿的信,也让慕昊卿现在才看到了慕言发过来的信,他处理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富锦心本欲多了解一些,替他分担,他这般开口,便是希望她不要过多去问,她便止了话头,继而将今日在红殿得到的消息说与他听。 说着说着,便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了。 慕昊卿失笑的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手指轻轻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一如富锦心之前捏小十一那般,动作轻柔又爱不释手。 “溪溪比十一要可爱。” 他俯身在她红唇上落下一吻,唇齿依偎,轻声呢喃,仿佛无声的缱绻缠绵。 翌日清晨,富锦心醒来的时候,慕昊卿已经不在身边了,询问之后便知他又去书房了,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西楚的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简单。 这种想法在用完膳后慕宇来找她的身后,富锦心心里便有了数。 “恕属下冒犯,还请皇后娘娘多多劝劝殿下吧,西楚已岌岌可危,他若再不回去……” 后面的话他未说完,可意思已是很明了。 富锦心有所预料,倒不是十分的意外,让慕 宇把话说完。 她这才知晓。 西楚在他离开的时候是交于六皇子的,慕言在旁辅助,虽是如此,但背后仍是慕昊卿在出手,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就在这最近,六皇子频频遭刺杀,慕言既要护他,又要过问朝堂之事,两相压制,一不小心便出了纰漏。 六皇子被刺杀,深受重伤,已昏迷不醒。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朝堂上的那群人都是成了精的,六皇子一出事,便都将事情推到慕言的身上。 慕言之前的‘阴晴不定’便是最好的证据,他们扬言慕言已心生不轨,试图夺取位置,自导自演了一处自杀,好借机登位。 说的有鼻子有眼,将慕言置于不堪的境地,可偏生没了六皇子在前面遮挡,慕言无血缘,无功绩,如何能治得了那帮老狐狸。 朝堂分帮众多,心态不齐,慕言暂且能拿慕昊卿压制一段时间,可不会管用多久,到了一定的时机,这些人便如吸了血的蚂蟥,盯住不放,不吸光不罢手。 如此,慕宇说西楚岌岌可危也并没错,至少内忧外患,当真是不太平。 “属下以为最好的办法便是殿下即刻回西楚,先堵 住那群人的嘴,将事情平息,再慢慢的收拾那些人,毕竟殿下在,无人可猖狂。但殿下顾及娘娘您和小公主,不愿离开,属下恳请皇后娘娘劝劝殿下,救救慕言吧。” 慕宇此刻冒着被慕昊卿打断腿的危险前来求富锦心,也不单单是为了西楚,也是为了慕言,到底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此次慕言凶多吉少,他又怎能看有一线生机而不救。 西楚那些老东西就是看殿下不在,才如此猖狂,若殿下回去,必定各个又成了窝囊废,一言不发,那些老东西,做事事事不行,麻烦倒是一弄一堆。 富锦心抿了抿唇,让慕宇等着,自己转身去了慕昊卿的书房。 如慕宇所言,西楚的确是很危险,最好的办法便是慕昊卿回去。 她眉心轻拧,这才是她头疼所在。 就慕昊卿这寸步不离的劲,让他独自回去,他肯才怪。 要不还是像上次那样? 思及她牺牲到下不来榻,也没能看见他穿上那衣服的模样,富锦心连忙将这个可怕的想法驱除了。 还是好好说吧,这般危险的念头不能有,绝对不能有! 然而富锦心站在书房门口,眉头皱的更深了。 第776章 在下江景山 站了一阵富锦心还是没能进去,转身离去。 夏凝看到她来厨房,不由得一怔。 “您怎么来这了?” “不用管我,你忙完了便去吧。”富锦心摆了摆手,自己已是看了眼厨房,找了些食材自己动手。 印象里,她好像还没给慕昊卿做顿饭。 夏凝不放心,等空闲的时候过来看了一遍,然而厨房里已经没有富锦心的身影了。 富锦心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以往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要学着自己做的,该会的都会,至少面前这几样菜,还是色香味俱全,有鼻子有眼的。 富锦心端着菜进屋的时候,慕昊卿还在忙,她没打扰,坐在旁边等了一阵,有些无聊便转过去盯着他看。 都说工作时的男人最帅,这话一点可真是太正确了。 端坐于案桌后的男人,沐浴在阳光下的黄金侧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修长的手,执起笔墨,一笔一划,眉目间皆是认真。 宛若一副画般,看的富锦心不免有些心神荡漾,亦有些不舍。 他们在一起久了,只要一想到他们即将要分开,她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落寞感,不愿分开。 但形势总是不允许 的,东陵她放心不下,西楚无他坐镇不行,分离是必须而非不必要。 慕昊卿捏了捏鼻梁,佳人在侧,目光直盯着他瞧,难以忽视的目光令他分神,不得已只好放下笔墨,走至她身侧。 “怎么了?”暗里说这会儿富锦心该是出去玩了,而非还在府中,来他这里,也是因此,慕昊卿才一早上便来了书房。 “怕你饿着,尝尝我亲手做的好不好吃?”富锦心回了神,将碗筷都拜访在慕昊卿的面前,脸上带着期待。 她许久没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手生。 复杂的她不会,也就简单的也最家常,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小炒肉外加一道汤,三菜一汤足够了。 慕昊卿略有意外,看了眼面前的菜,无声的挑了挑眉,在富锦心的目光下一道一道的尝了个遍。 走心的给了好评。 “好吃。”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神色温和。“辛苦娘子了。” 富锦心喜笑颜开,陪着他一块用了膳,虽然她刚吃过,还不怎么饿,等慕昊卿用完膳,她才说起了正事。 “等你从西楚回来,我还给你做好不好?” 慕昊卿神色微敛,已是明了她 的意思,眼中有些不悦,他不希望她知晓的事情,很显然已经有人多嘴多舌的告诉她了。 “娘子的手轿软,这些粗活不必你去,往后若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无需你自己动手,否则便是为夫的不是了。” 这话便是拒绝了,富锦心眨了眨眼,当做听不懂,声音微软,对着他撒娇。 “我想做给你吃,这也是一种成就。我们不是说好了完成你所想的,你现在不去西楚,让我觉得这是一种拖累,我答应你好好的,绝对不会有事的,这样好不好?” 富锦心试图与他商量,她知道权者为尊,成为更好,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边最爱的人,护着他们不受伤害。 她明白于慕昊卿来说,经历过那一场生死劫,她对他来说更为的重要,但也不能因此而固步自封,变得害怕。 不是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便是安全的,危险来的总是猝不及防,在那之前成为更强大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慕昊卿正了神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从来都不是拖累。” “我知道,但我更想成为你的动力,我可不是那么好养的,你要赚钱养家才行啊。” 慕昊卿想说 ,他所有的银财足够她挥霍几辈子,然而他看了看那一桌的饭菜以及富锦心的目光,将话咽了下去。 他的溪溪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即便是皇后的位置也要是最好的那一个。 “慕宇留给你,出门不要一个人,我很快就回来,照顾好自己。” 慕昊卿抬起富锦心的下巴,没能抑制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霸道而又强势,险些让富锦心呼吸不上来。 不过好在事情成了,他既是去了,他说很快那定然是很快。 “我等你回来。” 慕昊卿既是要走,那便没耽搁一分,从书房出来,便径直备了马翻身离去,富锦心目送他离开。 慕宇自知犯了错,听从命令,尽心尽职的守在府中。 小十一由夏凝看护,沈大护着,慕宇在一旁时不时的转转,安然无恙,慕昊卿一离开,富锦心便要出府。 原本是想一个人的,但怕慕昊卿担忧,还是选了一个护卫在身侧,府的周围慕昊卿一早就安排了人手,安全倒是不用担心。 上次去了红殿了解了一下形势,富锦心如今比较关心的是皇宫内的事情,遂特地去打听一番,若无意外,夜半她将会去探一 探皇宫。 慕昊卿既是不让她先入皇宫,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她私下去查探一番,届时若有什么,也好事先与兄长他们联系。 富锦心带着人走在集市上,本欲去茶楼酒肆这些百姓最能八卦的地方,路上却碰到一个意外之人。 那人一袭书生装扮,也不知是因为人群拥挤还是因为什么,朝着富锦心便撞了过来,富锦心往后退了一步,身侧的护卫乌门直接上前,对其拔刀,做保护之状。 那书生似是受了惊,讪笑的看向富锦心,继而遥遥拱手,轻语道歉。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对不住了。好在姑娘倾城的容颜没有因在下的鲁莽而有些什么,不然在下万死也难辞其咎。” 乌门嘴角动了动,握着刀的手更紧,似是在考虑究竟是先割了他的舌还是先断了他的手。 富锦心目光打量眼前的书生,对着身侧的乌门挥了挥手,乌门见状退了下去。 “无妨,集市人多,难免有些失态。” 见富锦心开口说了话,书生一喜,越发行着彬彬有礼的姿态。 “在下江景山,多谢姑娘不计较,吾心甚是难安,不知姑娘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能为此赎罪。” 第777章 夜探东陵皇宫 富锦心温和一笑,心中猜的倒是正确。 这人瞧着是个书生装扮,可头顶戴的冠、身上的腰带以及腰间的玉佩,脚下的靴子,可非一般的书生能够戴的起的。 高调的低调,还真是……令人作呕。 “萍水相逢,担不起江公子的赔罪。”富锦心轻摇头,婉拒了江景山的邀请。 江景山的表情有些尴尬,似是没想到富锦心会这样说,不过这样似乎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富锦心自是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故又抛出了话头。 “我初来东陵城,不知可否问江公子一件事?” “姑娘但说无妨,这东陵城我虽不说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事却也知晓的不少。” 富锦心勾唇一笑,笑得无辜。 “我有一个妹妹,与我也是一般貌美,只是刚来东陵城不久,家中长辈便给她许了一门亲,原是门好亲事,只不过那未婚妹夫实在不是个东西。竟是几次三番对我妹妹出声羞辱,更堂而皇之的带着妾室招摇撞市,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来瞧瞧。江公子您说说那未婚妹夫是不是不是个东西?” 江景山先听见前一句话,脸上一喜,后听她所言,不禁觉 得有几分熟悉,却是没能想起来是谁。 男人三妻四妾皆是正常,想来这姑娘出身似是不太好,如此才会觉得不对,这样就更好办了,姐姐妹妹一起。 光是想想,江景山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顺着富锦心的话开口。 “姑娘所言极是,这人的确是不是个东西,放着家里的如花美眷不要,要什么妾室,当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噗嗤!”富锦心没忍住笑出了声。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江景山看呆了,周围路过的百姓也忍不住的驻足,也因江景山的言论而停下,想要八卦一番。 “江公子说的真是对极了,那人不是个东西,更是瞎了眼,如今我既是来了,便饶不得他,还烦请江公子带个路,我去寻我妹妹,替她出口恶气。” “这事好说好说,不知姑娘的妹妹家住何方?叫甚名谁,那瞎了眼的男人是谁?” “那男人是谁我倒是不知,我不过我妹妹我自是知晓。我妹妹的姓在这东陵也算是特殊了,她乃燕家之后,燕家——燕丽姝。” 富锦心最后一个字落下,神色已是冷凝,凤眼微瞥面前的江景山,如诛心一般。 吓得江 景山一个激灵,径直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人闻声有人忍不住的哄然大笑,指着她面前的江景山开口。 “这就是燕姑娘的未婚夫江景山。” “闭嘴!”江景山怒气冲冲的往后怒斥,然而周围的百姓太多,也瞧不出是谁出的声,他再想起刚刚信誓旦旦的所说之话,只觉得脸都疼的慌。 江景山两次三番在集市上丢了脸,一为燕丽姝,二为燕丽姝的姐姐,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引得人哄堂大笑。 有人不免调侃。 “这新科状元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谁家姑娘嫁给他都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吧!” 这些富锦心自是不知。 从前她与燕丽姝也可谓是知己,燕丽姝与苏染染的性格相差无几,人也是坦荡光明,她富锦心也是当做妹妹来看的。 如今正好遇上了,这江景山就别想轻飘飘的离去。 “原来你就是那个瞎了眼的男人,装的人模狗样的,倒是勾勾搭搭到我这里来了,端的倒是一副文墨书生的样,骨子里却是如此放荡不堪,那楼中的小厮怕是也比不得你。” 富锦心一张巧嘴怼的是江景山面上无光,十分憋屈,连口话都还没说 上呢,富锦心直接动了手。 “乌门,给他点教训,今儿个就当是开面了,我饶你一条狗命,回去你江家给我等着,欺我妹妹这事我饶不得你,改日我必登门,亲自讨回。” 富锦心一字一句,目光之狠辣,丝毫做不得假。 周围的人都是一个激灵,随着富锦心的令下,乌门也是毫不手软,当即一脚踹了过去,江景山倒地,乌门单手拎起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的落下去,不挑其他的地方,专挑他的脸打。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张脸已经肿的像头猪一般,看不清半点原来的模样。 江景山叫苦连连,他一个文弱书生自不是乌门的对手,唯有吃亏的份。 富锦心瞧着差不多了,让乌门停了手,毕竟若真的打死了,事情就无趣了。 该骂的骂了,该教训的也教训了,富锦心甩甩手走人,徒留江景山一人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不敢扶,也不想去扶。 还是江家的小厮找不着人,来把人带回去的。 可江景山哪是个安分的主,若他安分,就不会去想要招惹燕丽姝,如今被当众挨打,骂成那般,心里憋着一口气。 又不敢去找燕丽姝撒气 ,怕富锦心还在那,只好把怒气都撒在了小厮的身上。 最后还是他的妾室来安慰了几句,才教他平静了下来。 *** 富锦心的心情在遇见江景山之后还算好,但估摸着是她方才的模样太过凶张,倒是教人认了出来,想打听的事没法打听,只得打道回府,不过她把这帐算在了江景山的头上,以后一起讨回来便是了。 虽然没打听到事情,但是富锦心仍旧准备夜探皇宫。 不见着人,她这心里多是不安,她去了也好让富思晏知晓她回来东陵了。 夜半时分,富锦心从府里出发,随行的还有乌门。 东陵城的守备加强,皇宫的必定也不得少,原本富锦心一个人也是可以,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乌门带上了。 这半日她倒是了解了乌门,话少事肯做,也是难得。 借着月色的遮掩,富锦心轻飘飘进了皇宫的城墙,乌门紧随其后,如她所猜测的那般,皇宫守卫加强,来往的巡逻队层出不穷,饶是富锦心,也费了些力气。 太子殿离得最近,富锦心原本要去皇上皇后寝宫改道去了太子殿,相对而言,太子殿的守卫也松懈不少。 第778章 陪你演戏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若颜哄着两个孩子睡了,富思晏自殿内出来,手下在一旁小声禀报。 “殿下,有人闯进来了。” “按照计划。” “是。” *** 进了东宫,周围的守卫便更松懈了,富锦心以往来这里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她神情松懈,大摇大摆的走,乌门的目的便是保护她,一直守在她身后。 暗处的守卫瞧不见那人影的样貌,却知那两人的姿态,不免怒从心中来,眼看着人要入了院内,他看了眼身侧。 几个眼神一交叉,各自领悟。 富锦心脚步一停,奇怪的看向殿门口,平日里有人守着的殿门,此刻却是无一人看守,实在是有些奇怪,她还尚未想明白,忽的四周多出了不少人来,径直将他们围在中心,乌门立刻警觉的守在她身后,环向四周。 几乎是立刻,富锦心察觉有误会,立马开口。 “我……” “上!” 她刚开口一个字,为首的人已经是冲了上来,一窝蜂的皆向她和乌门靠近,富锦心侧身躲避,本欲出声,却见富思晏从殿中走出来了。 她眉目轻拧,转 瞬间思及其中关窍,没在出声,与守卫虚以为蛇,还不忘提醒身后的乌门。 “无需伤及性命,别让自己受伤便可。” 命令来的莫名其妙,乌门皱着眉头,随后便按照富锦心所说的去做,没再下死手。 富锦心踹开面前这人,趁着这个缺口,一跃而上,直接向着富思晏而去。 富思晏周身的守卫冲了上来,乌门也紧随其后,为富锦心挡住这些人。 不过一瞬,富锦心便来到富思晏的身侧,与之交手。 “你……” 富思晏瞪着眼睛,这会儿借着月光总算是看清了富锦心的样貌,不由得大吃一惊,正欲收手,却被富锦心拉住。 “就当演戏了。” 富锦心话落,便一用劲推开了富思晏,当即跃身而起,对着身后的乌门叫了一声。 “撤!” 乌门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自他们的面前逃走。 “即刻追拿此刻,不得有误!”富思晏冷声开口,掩在袖子口的拳头紧握着。 守卫应声而去,当即追了过去。 他们紧咬不放,富锦心和乌门看了一眼,当即一左一右的分开离散,皇宫富锦心比较熟,那些人追着她,被她绕了两圈就绕 晕了,她寻了小路,直至进了太子殿,也无人发现。 此刻,太子殿的书房内,富思晏正在屋内来回的走,听闻声响立刻抬首看了过去,见富锦心安然无恙的回来,他才放了心,却没忍住的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慕昊卿简直将你惯的无法无天,正大光明的走不好,非得擅闯,若那些刀剑无眼,伤着你看如何是好!” 自己的妹妹富思晏自然是舍不得说,要怪也就只有怪慕昊卿。 富锦心识趣的让慕昊卿背了这锅,没和富思晏说慕昊卿离开的事情,不然怕是又得一阵说教。 “我这不是因为看你守备太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才偷摸进来的,谁曾想你是想瓮中捉……” 富锦心连忙停了口,差点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近来皇宫没事吧,我本来想去看父皇母后的,结果离得太远,就先来你这了。” 富思晏神情变了一瞬,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 “近来东陵城不太平,我会收拾好,但你不适合待在这,慕昊卿怎么没陪你来?”富思晏皱着眉头,对慕昊卿已有两点不满。 刚绕开慕昊卿话题的富锦心:…… “来都来了 ,你总不能赶我回去吧,再说了你不要见见你小侄女?你不想见,小十一还想和她哥哥姐姐见个面呢。” “你生了?!”富思晏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惊诧的看着富锦心的肚子,果真平坦的,可随后又反应过来了。 “不对呀,算算日子就在这前后,你怎么回事?” “因为点事情早产了,不过孩子还是很健康的,已经三个月了。不过慕昊卿说的对,你这皇宫是不太安全。” 富锦心无形中夸了一把自己的夫君,顺带踩了一脚皇兄。 若当时真的住进来了,就富思晏的瓮中捉鳖少不得要被波及,看来这东陵城的问题还不小。 “这阵子我在肃清,你好好待在慕昊卿身边,把孩子照顾好了,别莽撞的到处乱走。” 富思晏皱着眉头,本来有的欢喜现在却是心惊。 他本欲让她回西楚,可想想,西楚也未必安全,放在东陵,他还能看顾些,且有慕昊卿在,应是无大碍。 富锦心方才陪他演了出戏,当然也就不止探探路这么简单。 “东陵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让富思晏上心,都这么大张旗鼓的,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如今她在外,他在宫内,若配合的好,里应外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而,富思晏并不想将富锦心掺和进来。 “你乖乖回去,过两日皇兄亲自去接你回宫,向你赔礼道歉可好?” “富思晏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富锦心眯着眼睛看他,心底的不安在扩大,富思晏的性子她了解,若不是有事瞒着她,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她走? “没有。”富思晏挺直了腰板,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硬声否认。 “真的?”富锦心显然是不相信的,狐疑的盯着他。 富思晏被她盯得心虚,伸手捏了捏眉心,无奈的开口。 “东陵城近来蛊毒兴盛,不少人都中了招,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已有乱像,我加强守卫也是想抓住那幕后之人,已有怀疑的对象,那江家便是为首的一个,只是他背后盘根错节,暂时还找不着机会。” 富锦心屈指点在桌面上,心里有了几分了解。 “下蛊的我在北顾也遇到了,打着勾灵的名号,实则是勾玉,目的倒是不知,我给你一个画像,若是遇见了,用火烧,蛊虫遇火会削减威力,皆是再抓就容易多了。” 第779章 愤然离去 “你怎么尽遇着这些危险的事情,慕昊卿都干什么去了。” 第N次被提及的慕昊卿,富锦心讪笑一下,转移话题的去将笔墨拿来,简单的把勾玉的画像画了下来,按照勾灵给的描述画的,虽然没有七八分,但也很是‘神似’了。 随后富锦心才想起来,燕修竹的事情。 “燕家是怎么回事?真是燕修竹带兵不利导致的失误?” 这事她不确定,倒也没法置喙什么,燕修竹她没见过,但从燕丽姝的口中了解过,是个噬武的人,难免战场上有人利用这点来掣肘。 富思晏意外富锦心会对燕修竹有兴趣,却也没有隐瞒。 “燕家的事情稍显复杂,不过这事的确与燕修竹关系不大,只是暂且需要将人扣押,平息百姓,那些将士的家人还需得安抚,过了这坎也就无事了。” 有了富思晏这话,富锦心的心里就有了数。 “等过些日子我再进宫来看颜颜和两个小宝贝,我就先回去了,你既是觉得江家难办,我给你找突破口。” 刚巧她想找江景山来出口气,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不知富锦心想法的富思晏只当妹妹是来帮自己的,心里 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 “下次记得走正门,不许再乱来。” “说好了亲自接我回来的,还想我自己回来,你想得美。”富锦心轻哼一声,不和富思晏啰嗦,转身便消失于黑夜之中。 待富锦心离去,富思晏的脸色才沉了下来,站了许久,才回了殿内。 宁若颜不知其中的事情,只知他昨夜没捉到人,便没多问。 *** 燕丽姝还在为哥哥的师兄奔走。 从蒋致那得到一个不算差的消息,事情还在查明,那必然就是有真相大白的机会,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只是她担心哥哥的身体差,在牢狱那样的地方待不了许久。 蒋致与温婵已是帮了她许多,她断然不能再去麻烦,然而她在皇城里认识的人也不多。 燕丽姝正一筹莫展之时,在府门前却是遭人拦住了,看到来人,她眼中闪过厌恶,紧握着手中剑才能克制住,没再给他一剑。 “你来做什么!”总归这人不是来帮她的,即便是帮,她也恶心,不想要。 江景山这两日脸上的伤养好了一阵,可还是能看出来痕迹的,他遮遮掩掩的捂着口鼻,目光愤怒 的看向燕丽姝。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燕丽姝故意的。 他刻意了解过了,燕丽姝只有一个哥哥,哪里的什么姐姐! “你说是不是你个悍妇故意寻的人来羞辱我,今日我就在这里,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个姐姐还能不能来帮你!” 江景山心里的怒难消,今日来也并非是单人匹马,特意带了人来,他身后数十个壮汉,一脸凶相,听闻江景山的话,纷纷上前将燕丽姝围在了包围圈中。 “你胡言乱语什么?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燕丽姝并不知道这两日发生在江景山身上的事情,在她看来,他就是故意找茬,面前的人她并不放在心上,她自小习武,这些顶多是个把式,她还没怕过。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厉害法,总归是下了聘,你也是我的人,即便我恶心,也不能便宜了旁人,今儿个我就让你知晓什么叫厉害!” 江景山耍起无赖简直丢书生的脸面,当即就要让这几个人把燕丽姝绑了给送到楼子里。 无非他就是趁着燕修竹被关牢狱,无人给她撑腰,在这作死。 若燕修竹在,别说是动手,就是看他一 眼,他都能吓死了。 燕丽姝忍无可忍,剑自鞘里出,握在手中便要刺向江景山。 “你若再敢伤我,我就让燕修竹在牢狱中不明不白的死去,就他那个身子骨,我倒是瞧瞧他能撑住到几时。” “你!”燕丽姝及时收了手,赤红着眼睛看着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燕府可因将军之位光耀门楣,也能因一时之差而跌落千里,相比较燕府,江家手握重权,就连江景山这个窝囊废都是个文状元,想要动一动手脚,只怕不用特意叮嘱,只随口一声,那些人都要趋之若鹜。 江景山这话算是抓住了燕丽姝的命门,她本就担忧,更怕江景山去。 见燕丽姝不动,江景山得意的笑了,一吐多日来的不痛快,甚至是高兴的哈哈大笑。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现在你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去做,伺候伺候几个人,让我出了这恶气,心中舒坦了指不定就帮帮你了。” “呸!”燕丽姝怒斥一声,剑猛然的落在自己脖颈处。 “我哥哥尚未定罪,燕家还是这将军府的主人,你要不就试试,逼死我,看皇上是护你,还是治你的罪!” 她可以不去动江 景山,忍气吞声,但他江景山若是以为这样就能掣肘她那便错了,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即便哥哥无事,也会一辈子愧疚难安。 她得护着自己,等到日后将面前这人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江景山显然是没想到燕丽姝还有这一招,那剑就架在脖子上,这又是在燕府的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心底直骂燕丽姝。 二人僵持半晌,最终还是江景山也松了口,撤退了人马。 “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求饶!” 江景山放下狠话,刚熄下去的怒火陡然又上来了,转身狠狠的踹了一脚身侧的小厮,咒骂两声,愤然离去。 等人离开了,燕丽姝才将刀从脖子上拿开,面色发寒。 这次是幸运正巧是在府门前,可若是下一次……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江景山这个狗东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燕丽姝眉目疏朗,提着剑入了府。 思及方才江景山口中所言,燕丽姝特意叫人去查探清楚,这才知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替她出了一口恶气,她惋惜当时没在场,不然那人不嫌弃,她当真是想要与之拜姐妹的。 “啧,刚刚见面就该先踢他两下出出气。” 第780章 不作死不会死 富锦心在府中歇了两日,随后才知晓江景山那狗东西竟是又去找燕丽姝麻烦了,她险些忍不住的笑出声了。 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她倒是从江景山的身上看到了。 她出府时,刚巧碰见了慕宇,便询问了两句。 “这两日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两批人似是好奇住的是谁,来打探过,被吓跑了便没再来,守卫安全,一切如常。” 闻声,富锦心放心的点点头,转身离去,乌门跟在她身后,与慕宇点了头后离去。 富锦心要去红殿一趟,不好带着乌门去,便支开他一会儿,只身去了红殿。 她没进去,就在门外候着,不多时别雁从里面出来了。 因是在外面,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只对其弯了身算是行了礼,随后说起了正事。 “巫月的消息有所进展了,属下查到当日她受伤后曾被燕修竹救助过,只是燕修竹如今身在牢狱,贸然探进去,怕是会引人注意。” 这也是别雁为难的地方,戴罪立功,可这事遇到了瓶颈,她不敢贸然做决定。 富锦心指尖轻点,颇为意外。 按理说,巫月是去查探 的人,燕修竹既是毫不犹豫的伤了她,又怎么会好心救助?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 她敛了敛神。 “巫月的事情不用管了,去查查江家,盯着点江景山,若是下面的人遇到了,只要不死都没事,别让人留下把柄。” 别雁诧异,却不敢违背,应了声。 “是。” 交代完了,富锦心便出了巷子,到原来的地方与乌门汇合,谁曾想她刚刚还叮嘱红殿盯着的人,转瞬就又作死的到了她面前,简直是送上门来找死。 十分钟之前 乌门按照富锦心说的,走到街角的老爷爷那买了块烧饼,然后回到他们分开的地方等着。 他知道这是主子在支开他,却并无不满。 主子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没有异议。 只是乌门站的地方显眼,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注意到,无事闲逛的江景山自然也看到,一想起那日所受到的羞辱,他心里的怒火就直冒。 他没打草惊蛇,特意去找了人过来,而后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乌门的面前,出声挑衅。 “呦,我当这是谁,这不是那个走狗,怎么沦落到吃饼了?这就是你主子给你的待遇,是给狗的吧!” 江景山说着便要去拿乌门手中的饼,这是富锦心吩咐的,乌门自是不会给,往后躲了一下,亦往后退了一步。 如此动作却是取悦了江景山,以为他怕了,越发的张狂要去夺他手中的饼。 江景山目光转了转,忽的侧向左边,脸上狡诈的笑着。 “你来的正好,我还当你抛弃了这走狗呢……” 乌门以为是富锦心来了,第一时间要保护富锦心的安全,却不料这是江景山的计谋,手中的饼一时不察被夺了去,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江景山已然将那饼扔在了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就这破东西也值得当宝贝,你如跪下来叫声大人,我赏你一百张!” 话语极具不堪,乌门握紧了刀,正欲拔刀相向,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前。 “江景山,你这是狗改不了吃屎,装的人模狗样,倒是一点人样都没了。这东陵城是你江家一人的不成?” 燕丽姝冷笑着。 这本不该碍着她的事,她更不想理江景山,若过去了便过去了,可偏生江景山这嘴脸恶心的她想吐,半点也过不去,便又折身回来了。 “我只以为你不知羞耻,却不想鸡鸣狗盗之 事做的也不少,一张烧饼也亏得你想抢,你江家若是缺银两了,说一声便是,我把你的那些破铜烂铁全都还给你,还够你买张饼吃!” 燕丽姝是真没想得出来,这一张烧饼江景山也能去抢,再一次的刷新对江景山的认知。 看见燕丽姝出现,且护着身后的乌门,江景山越发的愤怒,指着她怒骂。 “好你个燕丽姝,之前你还否认!如今不是护上了,你竟敢故意找人羞辱我,我非扒了你的皮!!” 怒极,江景山往后退了一步,顾不得能不能动燕丽姝,他现在只想将这燕丽姝大卸八块,方让他心里舒畅。 江景山找的还是上次那几个壮汉,看着空把式,燕丽姝刚要动手,人就被拽在了后面去,眼前的人只动了一只手,不一会儿那些壮汉便都倒了地。 燕丽姝在身后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江景山的话。 他这意思是这人上次帮她教训过了江景山,可不是说是姐姐吗?男扮女装?燕丽姝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给驱除。 接二连三的吃亏,江景山已是没有多少理智,看着燕丽姝与乌门都 身体发抖。 “好啊,燕丽姝你联合外人意欲杀夫,我看你如何脱身。”说着,江景山抬脚踹了身侧的小厮,怒声道。 “还不快去报官!将他们统统都给抓起来!” 打不过就报官,怂的很。 燕丽姝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怕连累了旁人,拽了拽乌门的袖子,意欲让他先走,谁曾想眼前这人拽不动。 她还以为自己没用力,他没感知到,就又加大了力气。 只听闻‘刺啦’一声,乌门的袖子被拽坏了半边,半截袖子空荡荡的挂在胳膊上,昭示着刚才所遭受的凶猛对待。 燕丽姝仿若受惊一般缩回了手,抬头看他。 “要不……我陪你一件?” 乌门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将耷拉的半截袖子给撤下,干净利索,倒是没半点犹豫。 两边袖子,一长一短,格外的不对称,乌门也不甚在意,抬脚欲走,想趁着富锦心没回来,再去买一块饼。 江景山却以为他怕了要逃走,硬生生的堵在了他的面前。 “现在知晓怕了,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官你们非见不可!” 乌门实在是觉得这个江景山实在是够吵,手一伸就把人给拎起来了。 第781章 再做噩梦 燕丽姝惊诧的看着他。 江景山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却被轻飘飘的拎了起来,羞辱性极强。 因为拎的是领子,就这么会功夫江景山已是面色憋紫,双手双脚都挣扎着。 但事实上,乌门只是想把他赶走,从一个地方拎到旁边,不至于挡了道路,放下了,手也就松开了。 “噗!” 燕丽姝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也阻挡了乌门离开的步伐,他回头,似是疑惑她为什么笑。 江景山还在晕乎着,听到这声笑,脸色都青了,颤颤的大口呼着气,险些原地晕死过去。 那小厮想去报官被富锦心拦下了,所以江景山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官兵来。 富锦心抬脚走了过去,站在了江景山的面前。 江景山一抬头就看见了富锦心,宛若见了鬼一般,上次还被她骂的场景历历在目,激的他头昏脑涨的。 “你……你……” 江景山吃惊,燕丽姝也不遑多让,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可仔细看了看也的确是富锦心,目光在她和江景山的身上放了放,没敢出声。 “怎么?上次教训的不够,江公子这是提前要我去江府讨债了?”富锦心嘴角勾笑,目光 似有似无的盯着江景山看。 这些时日江景山倒是把脸上的伤养好了,又是人模狗样的,做的事也是不地道。 江景山闻声,脸色变了。 原本他还有几分的畏惧,那是燕家长辈过来的人,可这人分明就是燕丽姝找来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就敢这般对他。 如此,他倒是留不得半分颜面。 “好啊,你敢来我自是欢迎,我倒是要看看你和燕丽姝能玩出什么花样!” 江景山偏生不相信,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还能让人占了便宜,届时他定要好好的搓一搓她们,让她们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 富锦心不管江景山心里想的是什么,总归燕丽姝的婚事要退,她借机去江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某些人露出来的尾巴会更多。 “那就说定了,三日后我亲上江家去给丽姝退亲,江公子可得……好好等着才是。” “我一定奉陪到底!” 江景山硬声应下,带着人转身离去。 此时的一时之快已是满足不了他,他需要回去好好的计划计划,他已经迫不及待的那一日的到来。 待江景山离去后,燕丽姝请富锦心过 府一叙,富锦心应下了,二人便去了燕府,乌门跟在身后。 等没了外人在,燕丽姝才敢开口。 “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燕丽姝知晓富锦心的身份,方才不行礼是形势,现在却是必要。 富锦心倒没什么意外,抬了手让她起来。 “没必要客气,我既是说了是你姐姐,自然是认真的,你若不喜,那便作罢。” “瞧姐姐说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是我占了便宜呢。多谢姐姐这两次的帮忙,当真是及时雨。” “既是自家姐妹便是应该,你兄长那无需过分担忧,只要他问心无愧便是,你这婚你是想等你兄长回来,还是过两日随我一同去退了?” 富锦心还是尊重燕丽姝的意见的,毕竟这事是燕丽姝的家事,她打着退婚的幌子想要去江家一趟罢了,退不退皆可。 “早该退了,若非哥哥出事,哪还等得到江景山在我眼前晃荡,若有姐姐帮着一同出气,我巴不得呢。” 现在光是提起江景山,燕丽姝都觉得恶心的慌,能早早的退了这门婚,她是真的高兴,当时若是知晓江景山是这么个模样,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 了解了燕丽 姝的想法,富锦心点了点头,继而叮嘱道。 “我回来暂且没什么人知晓,就以你姐姐的身份相称,若务必要,无需提起我身份。” “这个我自当明白。”若不是因为察觉到富锦心的意思,方才她就出声了。 想着温婵常念叨,燕丽姝便替温婵说两句。 “温婵常常念着您呢,蒋致如今也是大理寺卿,他二人算是苦尽甘来。” 燕丽姝没说的是,她们虽然已是成亲,可因着温婵的特殊身份再加上蒋致如今的大理寺卿身份,总有不甘之人用温婵来质疑蒋致是否公正廉明。 一次两次没什么,多了温婵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蒋致虽然竭尽不让温婵知晓这些事,可这些人若是想存心恶心他们,又怎会善罢甘休。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温婵之前还因此小产了一回。 这些燕丽姝没说出来给富锦心添堵,富锦心回来事情繁多,也顾不上温婵和蒋致,如今听燕丽姝一言,便以为美满,没有过多的过问。 约定好了时间,交代了燕丽姝,富锦心便从燕府里回去。 慕昊卿已走了三四日,富锦心估摸着他应该也到了,便提笔写信,没些 什么其他的,就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情,多数还是小十一,最后落笔念他。 望他平安,也愿他早日归来。 也不知是写了信的缘故,还是思念慕昊卿的缘故,夜晚富锦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做了噩梦。 惊梦连连直接让她从榻上坐起身,额头上已是一片汗渍,身上也不太舒服。 这次的噩梦和上次在陉黑城所做的梦应是一样的,她在梦里时触目惊心,然而出了梦,却是一片空白,记不起分毫。 她抬手触摸脸颊,不出意外的摸到了泪水。 等沐浴后富锦心还是睡不着,起身到了小十一的身旁,看着小十一才安心了些。 小十一睡得正熟,安静又可爱,偶尔手臂挥动一下,偶尔又落在嘴边砸吧一下,憨态可爱。 怕打扰她休息,没看一会儿,富锦心便回了屋。 等坐在榻上,她看着月光,不自觉的想起慕昊卿,随后又想起那个梦来,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可等到醒来时,仍旧是一片空白。 “该不会真的是欠了谁的吧。” 富锦心皱眉,越发的不喜欢这个梦,总觉得是不好的事情。 第782章 红花聘白花回 富锦心睡得迟,直至晌午才醒了过来。 险些害的夏凝以为她出事了,直至看到起了身,这才放下了心。 富锦心用膳后收拾了一阵去了蒋府。 蒋致虽为大理寺卿,但他并未要皇家赏赐的院落,还是与蒋大人一同住在蒋府内。 小厮通报时,只依富锦心所说的慕夫人三个字,并未说其他。 蒋致将自己身边的人都过了一遍,后来陡然的明白过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远远的便要行礼,被富锦心拦了下来。 “我私底下来麻烦你件事,不便多说,无需顾忌这些虚礼。” 哪怕是见了人,蒋致还有些恍惚,没想到富锦心竟是真的能回来。 片刻后才回了神,连忙开口。 “您但说无妨。” “我听闻燕修竹关在你那,我有件事需要问问他,待片刻便回来。” 富锦心惦记着巫月的事情,既是燕修竹最后救过巫月,指不定燕修竹会知晓巫月在什么地方。 蒋致有些意外富锦心会过问燕修竹的事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别的人他不放心,便亲自带了富锦心过去。 路上时,富锦心随口说了一句。 “恭喜。” 不料,蒋致脸色变了 变,随后又恢复正常,到底是没说什么。 富锦心察觉有异,然已是到了牢狱,不便多言,就没多问。 蒋致倒是先与富锦心说起了燕修竹的事情。 “燕将军虽是入了狱,但事情还在查明,并未严加审问,比起他,倒是他身旁的女子比较可疑,燕将军称其为夫人,便将其关押于一处,只是查到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有,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话间,蒋致才觉富锦心停了下来,不免疑惑的看向她。 富锦心迟疑的开口。 “你说他身边有个姑娘?可有受伤?” “是有个姑娘,伤的有些重,曾让大夫了了的看过,应当无大碍。”虽是可疑人员,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但也不会让其好。 这事都是下面的人去做,蒋致过问的并不多,因而只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富锦心觉得那人可能会是巫月,但又不太确定,因为巫月是去将军府查探的,燕修竹说是他夫人? “我一会儿远远的看一眼,不必惊动他们。” 蒋致虽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却也没有多问,应了声。 进了里层,按照蒋致指的位置,富锦心隔着拐 角看过去,见到了一个男子,应当就是燕丽姝的哥哥燕修竹,许是因为在牢狱之中,显得有些潦倒,长发不羁的挂在耳侧,添了一分野意。 在他身侧还躺着一个姑娘,身形娇小,整个人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巫月。 巫月的警觉性不错,富锦心的目光看过去一阵,她便察觉到,睁开眼睛,对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富锦心收回了目光,往回走。 既是确定了巫月所在,那找不找回都是次要的,也难怪红殿的人找不着,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巫月会藏在牢狱之中。 待出了牢狱,富锦心开了口。 “不必再查那姑娘,那姑娘名为巫月,我的人,误打误撞进了将军府,让燕将军误会了。现在既是伤了,就让她在里面养着,随燕将军一同出来吧。如此,还要多劳烦你了,别让她的伤口溃烂了。” “既是有您的担保,我自是相信,现在我便让人去请大夫来好好的治疗,您放心。” 若是旁人,蒋致定然理都不会理,但这人是富锦心,便另当别论。 且不说当年富锦心如何的助他夫妻二人,就说富锦心的身份,那也断 然不会是对皇家有害的人。 蒋致始终记得,富锦心出现,才有他们的现在。 大理寺卿要公正严明,但蒋致相信,富锦心便是正。 *** 狱中,巫月坐起了身,目光怀疑的看向富锦心待过的地方,总觉得刚刚那里来过了人。 一旁的燕修竹瞥了她一眼,没出声。 “刚刚那里是不是来过人了?” “你做梦了。” 巫月:…… 忽的起身扑了过去,燕修竹侧身躲避。 两个人一来一往已是过起了招,只是巫月体力不济,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巡逻的狱卒已是见怪不怪了,看差不到了,才过来劝声。 “好了好了,再打下去又要叫大夫了。” 因为时不时的动,巫月身上的伤反反复复,大夫也叫了不少次。 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同样的重复。 闻声,燕修竹敛了手劲,不再攻击,巫月却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愤然坐下。 *** 富锦心回了府,想起了与燕丽姝约好去江家的事情,叫来了乌门。 “你去挑十个身手一般的,过两日随我去江府走一趟。” 富锦心本想挑最弱的,但想起她那日是去帮燕丽姝退婚的,总要 有些气势和排场,届时若真对起来了,江府里那些也是不够看的。 这十个也是看得起江景山了,不过随后富锦心便让慕宇把府里这十个的空缺补上。 她本是想让红殿的人过来,但是又怕两方人马不认识,都是在暗处的,若认为是敌方那就给被人有机可乘了,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乌门的办事速度快,没多久就挑选了十个出来,慕宇把了下关,确定了没问题,这事就定下了。 到了约定的日期,富锦心带着他们出门,先是去了燕府接燕丽姝。 她的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带来的十个人,忽的转过头去,又收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刚刚那一瞥而过的人群里有个眼熟的,然而再看过去的时候又没有了。 等到了燕府,富锦心就把这事给忘了。 燕丽姝早就等在那了,一点都不想耽搁,身后还有家丁抬着的东西,就是当初江景山来下聘的,想来江景山真的是惹恼了燕丽姝。 来下聘的是红花,送回去的时候,燕丽姝竟是将那些都变成了白花,明摆着要给江景山找晦气。 富锦心看着那一朵朵白花,夸赞的看了一眼燕丽姝。 第783章 来算账的 两相汇合后,便朝着江家而去。 江景山也不是坐以待毙,早早的便安排好了,现在还不太放心,将人叫过来又问了一遍。 “都准备好了没有?确保无误?” “回少爷,都确定好了,保准不会坏了您的事,您就放心好了。” 江景山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手让人下去。 人走两步,又回来了,小声询问。 “少爷,那聂姑娘怎么办?可要让人回避?” 他们都知道这位聂姑娘是少爷的心头宝,可碰不得,别看现在还没过门,就已经宠的不得了,若以后真的过了门,不比夫人小。 “让人小心伺候着,若她乐意就让她来看个戏,若她不愿,也别让人打搅,她身子不太好,让大夫候着,今儿个别吓着她了。” “是。” 说着说着,江景山又忍不住的自己去瞧瞧了,如此才放心些。 下人不敢多嘴,仔细的按照吩咐去做。 *** 江景山答应的这事压根就没告诉他爹,就连今日他都是算好了他爹今儿个不在府中才答应的,一切布置都没让他爹知晓。 如今府里他做主,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也拦不住。 富锦心她们 到的时候,江家的门大敞着,周围也无人看守,倒像是故意放她们进去一把,这点把戏富锦心自是不放在眼里。 乌门打头阵直接进去了,富锦心她们紧随其后,那带着白花的‘聘礼’也一样一样的抬进了江家。 有百姓路过,刚好围观,打听清楚了什么事,直拍手。 “哎呦,这白花进多不吉利啊,这江家怕是要倒霉哦!” 也不知道怎的,这话刚巧让旁人给听见了,江家要倒霉就这么以讹传讹的传了出去。 看见那场景的人也不少,有人绘声绘色的传了出去,最后传成了江家倒霉,死了人,家里正办丧事呢,一时之间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一个传一个,有些是江家熟识的,竟都纷纷的开始准备东西准备前去吊唁。 等准备好东西才想起来问死了谁,有人说看见江景山还好好的,然后就传成了江思博(江景山他爹)死了,来吊唁的人更多了。 这事江景山还不知晓,此刻富锦心和燕丽姝刚进了门,还未见着江景山,一众奴仆便将她们围了起来。 富锦心还以为江景山能有什么办法,没想到就是这种,不免嗤笑一声。 不 用她开口,身后的那十个人已是自己动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围上来的家奴尽数倒地,没起来一个。 “江府的待客之道我算是体验过了,怎么,江景山怕了?缩着头不敢见我?”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还以为姑娘带着人来找茬,这才动了手,好在姑娘没受伤,还请上座,已是通知少爷了,您稍坐。” 管家出来打着官话,引着富锦心和燕丽姝上座,背地里向着下人使了使眼色。 下人立刻去了,富锦心将这些看在眼里,没管,不过她出了声。 “今日是说好来退婚的,告诉江景山,我给他一刻钟的功夫,他若不来,我便让乌门去绑他,就是断手断脚今日也要把这退婚书给签了。” 管家沉默不言,却也让人把这话给江景山带到了。 江景山原来还想着让她们多等几个时辰再姗姗来迟,晾她们一会儿,听闻这话却不得不起身过去。 乌门的厉害他是见到过的,尤其是在府内家丁无人能敌的情况下,他怎敢不怕。 富锦心的话说完没多久,果然江景山就过来了,端着是一副大爷的做派,往主位上一坐,目光不屑的看向她 二人,目光触及到那白花时,脸都青了。 他一拍桌子,怒声开口。 “我江景山的婚也不是那么好退的,她燕丽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性如泼妇,行为骇浪,配不上我江景山,如此,这婚我便退了。” “你!”燕丽姝愤然出声,被富锦心安抚着坐了下来。 富锦心瞥了眼高高在上的江景山,神情淡然。 “你怕不是有所误会。” “我误会什么,你们不是来退婚的?” 富锦心指尖屈起,轻敲桌面。 “自然是来退婚的,也是来算账的。你不想退这婚也无妨。” 此话一处,众人皆惊,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丽姝纵使是心安,也难免多看了富锦心一眼。 满屋皆静,富锦心的声音不缓不慢的在屋内响起。 “既是订了亲,你欺我妹妹,作为姐姐,这帐要一笔一笔的清算,算完了你是死是活,燕家都要了,不过是多个牲口,又不是养不起。” 说完,富锦心侧首拍了拍燕丽姝的手背,安抚着她。 “只要没成婚,你就还是燕家女,等燕修竹出来,见他一次打一次,就他这身子板,撑不住多少时日,届时我再为你另 择夫婿,不求样貌、家世多好,只要待你好便是。” 燕丽姝闻言扬声笑。 “姐姐安排的妥当,全听姐姐的,总归是守两年活寡,他既是敢欺我,我也不该心慈手软。” 以往她是懒得理这个人,如今倒是想开了。 他都能借着下了聘,订了亲来欺她,她反手回去,又如何,旁人说的再多,也是说的他们自己之间的事情。 她们旁若无人的算计着,江景山却是越听越心惊,还没反应过来呢,燕丽姝已是在细数他曾经做的那些个事。 “下了聘他就另拥佳人怀,与我撕破脸,还反咬我一口,倒打一耙。” “事后不反悔反倒威胁我,甚至用哥哥来威胁我……” 一字一句,燕丽姝都快数不清江景山做的那些个恶心事,尤其是当日在燕府门前,那副丑恶的嘴脸,更让她恶心,那些话她都说不出口。 来退亲的反倒成了算账的,一旁的家丁听得是心颤颤,瞥了眼上方的江景山,那人脸色骤变,也没想到这点会被富锦心所利用。 的确,她以姐姐的名义教训未来妹夫天经地义,就像当日在集市上那般。 “这是江家,我看谁敢胡来!” 第784章 原来是聂姣 江景山以一声怒喝阻止了燕丽姝的细数,可光是她说的这些事情就足以让他断手断脚了。 不过那声怒喝似乎给了江景山底气,整了下衣襟,趾高气扬。 “我乃新科状元,谁敢动?别拿那些个事忽悠我,想要退婚,就先好好的讨好我再说,我若不高兴,这婚就甭想退,过个五年十年,她就是给我做妾,我都不要!” 姑娘的芳华最是重要,江景山耍起了无赖更像是畜生。 富锦心眉头轻皱,右手摸了摸手指上的银戒。 一记银针无声的发了出去。 “哎呦!” 江景山惨叫一声,捂着膝盖直叫唤,疼的脸色都白了。下人上前仔细查看着,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口。 然而江景山就是疼的直叫唤,脸色都变了。 “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燕丽姝一声冷笑。 “你!”江景山颤着手指她,却因为疼不得不蜷缩其身子,等那一阵的疼痛过去后,他才缓了过来。 目光看向四周,却没能发现什么,气得一脚踹了桌子,叮当响。 富锦心继而开口。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既是新科状元,也该知晓,婚约在,你就是未婚妹夫,犯 了错,我照样能打,只要留口气就是。你若觉得怨,大可上报朝廷,就让皇上看看,你这新科状元是怎么样个无赖法。我现在给你脸面,让你好生退了这婚,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富锦心的声音缓慢,可却是自带气势。 江景山听了最后一句话,觉得不止是膝盖疼,就连脸也疼。 几个来回交锋,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讨不得好,面色沉了沉,最后狠了心。 “你们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江景山冷哼一声,自己从身上拿个小药瓶倒出几颗药吃了起来,随后把药瓶一扔,对着身侧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不用他吩咐,管家已是自动去办,不多时屋内飘了香,富锦心眉头紧皱。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燕丽姝激的站起身。 “江景山你要不要脸,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谁都怕虫是不是!”说着,燕丽姝便要去抓那虫,被富锦心抓住了手腕,带着退了回去。 富锦心的目光敛了敛,往地上看过去,成群的虫往这边过来了,黑漆漆的,很显然江景山刚刚吃的药有用,以至于那黑虫都不往江景山那去 ,只往富锦心等人身边来。 “都退后,被靠近那虫。” 富锦心冷声吩咐,乌门带着人迅速退后,有的没地方就上了屋顶。 江景山见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高兴的翘起了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若你们现在求饶,我还能好心的救你们一命,等被那虫咬上,你们可就完了,届时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富锦心勾起嘴角,从瓶子里倒出药粉,只眨眼的功夫,那些虫便停了下来,似是畏惧着不敢动。 “区区控蛊你以为有多大的能耐,我倒是不知这江府竟还藏着那么多的蛊虫。” 说话间,富锦心已是几步来到了江景山的面前,目光森冷的盯着他。 “我给你个机会,说出谁给你的蛊虫,我暂且饶过你,你若不言,我便将这些虫子一个个的全塞你嘴里。” 富锦心身上的冷意太过明显,只眼神威吓,江景山却是一个没忍住的往后跌了下去,他慌忙起身,看着富锦心的眼神宛若魔鬼。 “你……你怎么知道?” 这控蛊连他都担心,可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怕,她究竟是什么人? 江景山咽了口唾沫,这会儿 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有富锦心的药粉护着,燕丽姝倒是无事,现在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来了,这控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听江景山的说法,想来这控蛊也是厉害的,然而江景山却拥有那么多…… “看样子你是不说了?”富锦心挑眉,她看江景山这害怕的样子,还以为他会说的呢,当即她便要让江景山将那虫子吃了。 江景山目露恐惧,正当时,一道纤弱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 “江公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富锦心收了手,众人也都看了过去,只见门槛出慢慢的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人还未到,声音先到,顺带两声轻咳,好似这人身体不太好。 屋顶上的某个人瞳孔瞪大,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随着那咳嗽声,那身影渐渐的露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富锦心与之目光对视上,眼中有片刻的意外之色。 江景山闻声脸色骤变,猛地从富锦心的面前跑了过去,将人小心的护在了怀里,十分的宝贝,即便是此刻也没忘记。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没什么事情。” 说着便 要将人往外赶,他怀里的人目光愣怔,与富锦心的对上,一瞬间手脚冰凉,江景山却以为她是怕的,更加担忧,更想让她走。 富锦心挑眉,也没想到会遇到个熟人。 与她对看的人心更是跳的厉害,最后慌忙的瞥过头,顺着江景山的意思便想要走。 “既是来了,何必要走。怎么说,我们也是老相识了,聂姣你好像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 她倒是以为江景山护着的是谁,还以为是勾灵呢,结果有些失望了,原来也就是聂姣啊。 “姣姣,你和她认识?”江景山吃惊的看着聂姣和富锦心,他原本以为燕丽姝是胡乱找的人,现在看来好像还挺有来头的。 聂姣怎敢抬头看富锦心,这人曾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当初那般的结果,现在更是脸上无光,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得到那人的青睐有加,得到那人的体贴问候,她只能在那样肮脏的生活里? 纵使不甘,聂姣也不敢表现出丝毫,她清楚地明白富锦心的实力,更懊恼江景山惹了她。 “旧时有过恩怨。”聂姣简洁的回应,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 第785章 祖辈定下的 富锦心闻声不置可否。 江景山一听是恩怨,看着富锦心的目光便越发的愤怒,完全忘了他引以为傲的最后武器也不过是区区而已,富锦心并不放在心上。 “既是有恩怨,那我便替你报仇。” 江景山简直要被聂姣给迷了神智,这会儿不仅不知悔改,甚者还妄想替聂姣报仇。 随着江景山的话音落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铃铛,随着他有规律的摇晃铃铛,那些蛊虫像是忽然间有了意识一般,不再畏惧那些粉末,纷纷的调转了方向往富锦心那去。 富锦心银针出手,最近的一波被她杀了,后面的涌了上来,燕丽姝的面前没了蛊虫,飞身过去到了富锦心的身侧,剑出鞘,一挥而开。 乌门等人也陆续到了富锦心的周围,将她护在其中。 正当时,一群打手冲了进来,显然是江景山为了对付燕丽姝几人特意找来的,一开始的那些家丁就是幌子,为了让富锦心他们放松警惕。 只不过江景山太过小觑富锦心了,区区这些人,她并未放在眼里。 富锦心目光一凛,袖中的暮云刀猝不及防的出手,径直向着江景山的面门而去。 ‘叮’ 的一声脆响,江景山被暮云刀砸中手臂,铃铛落地,碎成一堆碎片。 乌门解决江景山带来的人,富锦心越过那些蛊虫的尸体,径直来到了江景山的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暮云刀,轻轻的擦拭着。 聂姣面露惶恐,不敢去看富锦心。 “谁给你的这些?”富锦心抬眸看向江景山,面露狠意。 “士可杀,不可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富锦心闻声轻笑,看向了聂姣。 “行啊,我也许久未见聂姣了,既是见了,便好好的叙叙旧。” 江景山就是个傻子,把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的全都暴露在旁人的面前。 一听这话,他便坐不住,可却对此三缄其口,不愿说出背后之人。 “你想要退婚,这退婚书我签,你别动她。” 难得的,有些男子气概,可惜所托非人。 燕丽姝将退婚书拿了过来,江景山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在退婚书上签了字。 这退婚书一旦签了就是个耻辱,江景山的名声将会再次在东陵城响遍,提起他,提起两家联姻,人人都只会道那个被燕家姑娘退了婚的窝囊废,而不是被夫家嫌弃的悍妇燕丽姝。 丢脸的不再是 燕丽姝,而是他江景山。 “退婚书签了,你们可以走了。”江景山自认这次输了,不耐烦的看着她们,不愿再与之对上,只不过他想的有些太美好了。 “这退婚书本就是该签了,没让你缺胳膊断腿已是饶过你了,可没说你犯的这些事。不交代清楚了,一个两个可别想走。” 富锦心拍了拍衣角,在椅子上安然坐下,仿佛堂中站着的那两人是罪犯一般。 “你什么意思?!我是江景山,新科状元,我爹是江太傅!!” 听着江景山的话,聂姣眉头皱了皱,拉了拉他的衣袖。 她见识过富锦心的厉害,更知晓她的身份,什么江家,江太傅,从前的云休不也不是富锦心的对手。 被江景山提及的江太傅,正一脸阴沉的往家赶。 江府的大门与此同时被众多好友踏破,江景山大开的府门就像是特地为他们迎接的一般,等到人都围了过来时,两相人马相对。 江景山懵了,外面提着礼的客人也懵了。 富锦心也有些意外,不过一看他们手里的那些送丧的东西就明白是有人误会了什么,嘴角仍不住的扬起,这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 与此同时,江思博刚刚好敢回府,不知是谁瞧见了,高声来了一句。 “诈……诈尸啦!” 引得众人皆是惊恐,不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江思博阴沉的脸。 江景山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 “爹……爹……” “逆子!” 江思博险些要被江景山气死,怒吼一声,却碍于众位宾客在场,压抑着没发作。 “让诸位看笑话了,是犬子惹出的误会,今日江府不宜见客,待改日我必定代犬子向各位赔罪。” 江思博不愧是太傅,自压身份替众人道歉,既是说明了是误会,旁人也会觉得尴尬,说了场面话后便各自纷纷离开。 不多时,江家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有几个留下想看热闹的,想着法子留下,到最后没办法也走了。 江家乱成了一片,地上躺着的人不少,蛊虫的尸首也不少,还算干净的就是富锦心的身侧,江景山和聂姣宛若犯人一般的站在正中,这江家的主人倒像是换了。 江思博看着富锦心,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没能想起来是谁。 他客气的出声询问,看着富锦心。 “这位是?” 富锦心动都没动一下 ,不过倒还算给面子,回了他的话。 “丽姝的姐姐,今日来退婚。” 她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江思博的脸色变了变,还算好言好语的说话。 “此事由双方祖辈定下的,之前也是燕将军应下,既是要退,也要双方长辈各自商量,如此草率,似乎不妥。” 既是指责富锦心不够资格,也在指责燕丽姝做事没个分寸,却忘了最没分寸是他家江景山。 “我之前还说江家好歹也是太傅之府,江景山这不要脸的狗东西是怎么来的,见了江太傅才知是这么个回事。” 富锦心微微一笑,连燕丽姝都忍不住的扬起笑脸。 这明里暗里的说了一通,总归是那个意思,可偏没点明,他江思博要是反驳或者应了,那就是承认了自己不要脸。 “不过江太傅说的对,祖辈定下的是要他们各自商量,不巧昨儿个燕家祖辈托梦于丽姝了,他在天有灵看尽了江景山的缺德事,不认同这门婚事,还说您祖上也与他同仇敌忾,怒骂江家孙辈不争气,都不是个东西。所以,我这才带着丽姝来退婚,看来江公子也是受到了同样的托梦,这才爽快的签了退婚书。” 第786章 线索 随着富锦心的话音落下,燕丽姝特意把退婚书拿出来给江思博看了一眼。 他既是要说祖辈,那富锦心就与他说祖辈,总归都是死了的人。她说的也合情合理,她要是江家祖辈,当真是要被他们活活给气得掀了棺材板。 江思博一口气不上不下,被富锦心堵得,看到那退婚书,更是郁结,大口的呼着气,才没至于背过气去。 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 “既是退婚书也签了,我还有事要处理,那就不留二位了,来人,送客。” 态度强硬,这是要赶人了。 只可惜,请佛容易,送佛难。 富锦心招来乌门,在其耳边耳语两句,乌门应了声便离去,倒是富锦心不动如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太傅别着急啊,退婚书是签了,可这帐还没算呢。江公子几次三番出言侮辱我妹妹,更是威胁她,扬言要将她送进楼子里,虽说做不成亲家,可也不能心如蛇蝎,您说是吧。” “这其中应是有什么误会,既是退婚书签了,自当一笔勾销,若彼此再纠结,也没什么好结果不是吗?” 江思博面色阴郁,想不通 这是从哪里来的瘟神,油盐不进,也难怪景山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正当时,江景山却像是突然悔悟过来一般,上前一步,对着富锦心和燕丽姝,径直跪了下去。 “丽姝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窍,我对不起你,这事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但求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江景山说着话,却又往前跪了两步,完全不在乎脸面了,当真像是个诚心忏悔的人,然而就在他停下来之后,却是突然的奋而起身,拿着刀就向着富锦心刺了过去! 燕丽姝出剑阻挡,然而慢了一瞬,那刀擦过剑往富锦心的脸上去,富锦心神色未变,暮云刀与之相碰,错开了刀尖。 她反手将江景山的刀压在了下方,抬手就给了他一拳,顺势夺过了江景山的刀反插在他的肩膀之上。 “啊!”顿时江景山惨叫一声,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后退一步。 富锦心淡定的收了暮云刀,出口反讥。 “你的诚意也不怎么样,我算见识到了。” 江思博看到江景山受伤,脸都变了,富锦心怕他不够惊喜,继续开口道。 “这刀上的毒不过尔尔,你的能力也就止步如此了。 ”富锦心说这话时是看向聂姣的。 从前聂姣在公主府里便对其感兴趣,当年也因此而得到过一些甜头,不过很显然,聂姣的那点毒,在富锦心眼里也不够看的。 聂姣的神色变了变,上前一步,给江景山解了毒。 “来人,送客!” 江思博已是挂不住脸面,什么都不想与富锦心争执,只想着把人给送走。 看着远处来的人,富锦心悠然的站起身。 反正今日该教训的也教训了,江景山也算是自食其果,后面的事情自有人收拾,用不着她。 富锦心整了整衣裳,面露微笑。 “今日相谈甚欢,江太傅后会有期。” 江太傅等人:…… 蒋致正带着人前来,目不斜视,仿佛与富锦心不认识,倒是燕丽姝与其点了点头,还不明白蒋致过来的意思。 富锦心带着人离去,江府乱成一团,江景山受伤,一干人等都被大理寺卿带了回去,江景山也不意外。 江思博试图以同朝为官求蒋致通个人情。 “蒋大人,犬子受了伤,若无必要,还是暂且留府。”江思博知晓蒋致过来必然是为了查案,只是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以何种名义。 直至蒋致点名。 “江太傅这是在为难下官了。下官奉命彻查蛊毒一事,如今人赃并获,下官何以能放江公子离去,江太傅若是有什么,自可请示圣上,再领旨前来,下官必定遵命。” 如此,便是咬定江思博求不来这圣旨了。 被带走的除了江景山,还有聂姣,蒋致与她也算是半个熟人,不过思及以往聂姣做的事,蒋致可没半点情义,特意多带了两人盯着聂姣。 江思博看着宛若狂风过境的江府,没忍住的,直接晕厥了过去。 今日之事被传了出去,江家彻底成了东陵城的笑话,燕丽姝觉得心情甚好,想要感谢富锦心,富锦心倒是忙,送她回了燕府后便离开了。 回府后,富锦心便让今日那十个散了,她因看了一眼,再度回头,看着那十人离开的身影,叫住了最后那一个。 那人回头,是张陌生的脸,平平无奇。 “属下在。” 富锦心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出现幻觉了,挥了挥手让人退下去了。 或许是因为见过了聂姣的缘故,富锦心总觉得那十个人里她曾经看到过聂泰河,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去看了看 小十一,还是和往常一样,待一阵便离开了,这次她倒是换了男装,趁着夜幕降临,去了红殿。 今日她带人去江家,也暗中派了人进去,趁着混乱之时,红殿的人潜入江府,一探究竟。 为首的是别雁,见着富锦心来,便立刻上前,汇报今日所探查的结果。 江家原来是江妃的本家,从前江妃在时,也只是个小小的县丞,早年间积累的人脉让其在这次脱颖而出,只不过奇怪的一点是,就算是提升也不该是太傅这个位置,许多人都觉得蹊跷,却也猜不出其中关窍。 别雁将一堆书信放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这是属下在他的书房中找到的一些书信,藏得严实,该是秘密的。” 富锦心伸手接了过来,才知晓江思博藏信的原因。 这些信是江思博与勾玉的信件来往,勾玉帮江思博获得他所想要的,而江思博将一些无名无姓的囚犯交给勾玉,助她炼成蛊毒。 他们狼狈为奸,各取所需,只是后来似是出了问题,信件也戛然而止,而再最后的信上,提及了皇室。 富锦心眉头紧皱,将信件翻来覆去的查看,脸色越发的沉,更加的不安。 第787章 人不见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别雁瞧着富锦心的神色,斟酌着开口。 “江景山与燕丽姝定亲的信物是假的,虽然是江家,却并非这个江家,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得来的,定亲的目的是为了取得燕修竹的信任,燕修竹此次牢狱之灾便是由江景山一手促成。” 燕修竹虽嗜武,却也爱护妹妹。 沙场之上,江景山收买了他身边亲信之人,谎报燕丽姝遭折辱至死,燕修竹失了分寸,险些被人害死,他被困,将士也因此而损伤。 最终,燕修竹以一己之力扳回了局面,可到底事实已成,他锒铛入狱。 “这事可有证据?” “没有,这事是从江思博身边的亲近闲聊所知,许是这事太大,江思博未留下一分半点的证据。” “继续盯着。” “是。” 别雁应声退了下去,富锦心再次看了看那书信,依照江思博的升职来推算时间,却是算出了最后一次是皇宫进贼的那一次。 富锦心脸色沉沉的从红殿出来,还未回府,便在府门前遇到了蒋致,她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了?” 突然的出声吓了蒋致一跳,蒋致正等着人进去通报,冷不丁的 在外面听到了富锦心的声音。 天色暗,好一会儿他才看清了富锦心的男儿装扮,却顾及不得,他靠近富锦心,小声开口。 “公主,出事了。” 富锦心的心里一惊,蒋致率先走,富锦心跟上,临走时带上了乌门。 “发生了何事?” 一边走,富锦心一边询问,然而蒋致的话却远比她以为的要严重的多。 “今日我将江景山和聂姣关押,却不想让巫月瞧见了,随后燕将军便执意要见我,他说……皇上与皇后不见了。” 富锦心停下脚步,怀疑自己听错了,目光紧盯着蒋致。 蒋致却是神色认真,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找富锦心。 富锦心嫌弃蒋致速度太慢,让乌门抓着他走,不过转瞬的功夫,她已是来到了牢狱,径直走到了燕修竹和巫月的面前。 燕修竹没见过富锦心,倒是看见了后面的蒋致,还以为富锦心是怀疑,做出了防备的姿势,被巫月一把推开。 巫月紧张的看着富锦心。 “怎么回事?” “属下按照主上的吩咐盯紧皇城各处,当时发现了皇上与皇后被贼人挟持便追了上去,谁知道那几个拖后腿,眨 眼人就不见了,属下也被故意引到将军府,随后便到了这,属下试图联系主上,却联系不上。抓皇上与皇后的人中属下曾见过聂姣,这事与她有关。” “为何现在才说!” 富锦心有些暴怒,呵斥出声。 如果按照巫月所说,父皇与母后至少消失好一阵了,这么长时间……富锦心不敢想下去。 “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太子殿下都无反应,旁人如何能信属下的话,今日若不是见着聂姣,属下也不会孤注一掷说了出来。” 聂姣入狱,要么是皇上与皇后得救,要么是皇上与皇后……前者自然是好,后者巫月不敢去想。 富锦心冷静不了,满心的愤怒与紧张无法宣泄。 “带路!” 蒋致不敢耽搁,也因其中话而吃惊,燕修竹云里雾里,却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巫月。 拐了角没多久便到了江景山和聂姣的关押处,连等人开锁都等不及,富锦心暴怒的踹开门,一把拎起了聂姣。 “人在哪?!” 富锦心怒声呵斥,恨不得现在就让聂姣生不如死。 江景山受伤陷入了昏睡,慢慢的睁开眼睛,见到富锦心宛若见了鬼 ,聂姣反倒是十分的冷静,似乎早就知晓富锦心回来。 她毫无畏惧的对上富锦心的眼睛,突兀一笑。 “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公主这般很是失礼,让我很不喜欢。” 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如此,富锦心恼恨曾经多此一举的救了她兄妹,却养了一头狼在自己身边。 她眯着眼睛冷笑,忽的松开手。 “聂姣,你还是没能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话落,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巫月,这人交给你了,我要她……挫骨扬灰。” 巫月肃然起敬。 “是。” 出了牢狱,富锦心即刻前往皇宫,蒋致将巫月放了,继续跟进这事情,他担忧这皇城的天变了。 富锦心带着乌门第二次轻车熟路的进了太子殿,许是被认出来了,这回儿暗处的守卫没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去。 ‘砰’的一声,殿门大开,富思晏听闻声响出来,宁若颜正在哄孩子安睡,被这声音一惊,两个孩子哇哇哭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哄着,身侧的宫女帮她。 富思晏一看到富锦心,便颇觉头疼,知晓她这是又偷偷闯进去了,在看到富锦心的脸色时,心底 咯噔了一下。 “你……” “父皇与母后的事你想瞒我多久?” 富锦心直奔主题,富思晏连想办法隐瞒的机会都没有。 听闻声响的宁若颜也走了出来,看到富锦心十分的吃惊。 “溪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父皇与母后怎么了?” 很显然宁若颜也是不知晓这事,一直被富思晏瞒着,见到宁若颜,富锦心缓了缓脸色。 “嫂嫂,我与皇兄说点事情。” 宁若颜看了看富锦心又看了看富思晏,听出了富锦心的言外之意,起身回了里面,然而却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富锦心与富思晏去了书房,知晓这事瞒不住,富思晏也没再想着瞒她。 当日皇宫根本不是进贼,而是来了刺客,来的人早就虎视眈眈,对皇宫了如指掌,更是视守卫如无物,当发现皇上与皇后不见的时候,富思晏第一时间封城,试图将人救出来,然而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这事富思晏自是不敢声张,私底下寻找,没多久,他便收到了消息,需要提拔江思博为太傅,如果不照做,父皇与母后便有危险。 不得已,富思晏只能按照信上的去做。 第788章 城外普寺— 富思晏也怀疑这是江家所为,然而私底下查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查到。 后面富思晏再追查,他们仍旧像是消失匿迹一般,怎么也找不到线索,偶然得知与控蛊有关,富思晏便大力追查,这刚有点线索,富锦心就追过来了。 “按照你所说的那个人勾玉,查到了她的踪迹,自到了东陵城便一直隐藏身份,直至父皇与母后失踪,她出了城,父皇与母后的踪迹也因此而断了,这个勾玉显然是冲着父皇与母后来的,不过她既是提了一个要求,就会提第二个,只是还不知什么时候来。” 这也是富思晏暂且按兵不动的原因。 若是打草惊蛇,后面想再找到线索,就难了。 勾玉和江家的来往深,不止与江思博有来往,更是利用聂姣来控制江景山,不然以江景山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怎么可能在聂姣的身上停留许久,更是有种不要命的意思。 富锦心曲起手指,无意识的敲打在桌面上。 蓦地,脑海一片空白,耳边嗡鸣着,富锦心陡然的抬起头来,眼睛赤红一片。 她想起来了! 连续做的噩梦是示警,梦里父皇与母后惨叫勾玉的毒害,她才那般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富锦心大口的喘着气,猛地站起身,身子却是摇晃一下,险些没站稳。 “必须要尽快找到父皇母后,既是出了城,那便去城外寻。” 心底的不安在扩大,那梦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放,富锦心踉跄着身子将富思晏关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内,用暮云刀划破心口。 心尖血落于指尖,她覆于额头之上,闭上眼睛慢慢的去感应。 既是没有线索,那她便用预知,就算是反噬,她也要。 父皇与母后等不得! 许是因为之前做的噩梦脑海有残留,富锦心这次极快的看到了场景,城外寺庙中,父皇与母后被困数日,形瘦骨枯,面容憔悴,而勾玉使了劲的磨搓他们,似是带了滔天的恨意。 画面血腥,富锦心难以继续看下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噗!” 那画面挥之不去,富锦心怒极,握紧了拳头,抬脚往外。 “锦心!”富思晏担忧的看着富锦心,此刻见她面色发白,更加担忧。 “城外普寺,金羽军留守,我派红殿的人暗中包围,你去逼迫江思博,江家与勾玉来往极深,并未断掉,若江思博出事,勾玉必定会管,调虎离山。” 富锦心在富思晏的耳边轻声言 语,晕眩感渐渐的退却,她站起了身,目光里皆是一片寒凉。 富思晏虽是明白她的意思,却担忧她。 “你好好休息,父皇与母后的事情交给我。” “等不得,我没事。你我合力,父皇与母后才会平安,皇兄,相信我。” 富锦心坚持,富思晏劝不住,想让慕昊卿来,可这会儿才知晓慕昊卿不在,气得他脸色发青,不得已只能答应了富锦心,按照她说的去做。 见他应下,富锦心当即出了宫,乌门紧随其后,富锦心先回了趟府,即刻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给陆冥。 勾玉极擅长蛊毒,富锦心就是个初学者,哪敢轻易的对上,若勾灵与陆冥及时赶到是最好,若不能,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勾玉伤害父皇与母后! 乌门在府中待命,富锦心去了一趟红殿,调派人手,随后带着乌门驾马出了城。 *** 江思博还在为江景山的事烦恼,江景山原本欲用控蛊来控制狱卒从而逃出,却不知为何那控蛊失了效过,聂姣被巫月带走,他心急如焚,以自身来撞狱门,试图逃出去。 却不想,转瞬江思博就被抓进来了。 “爹,您怎么也进来了?!” 江景山吃惊,江思博还在恼怒 江景山,然而此刻也只得按压住。 他在府中好好的,突然一顶谋逆的罪名扣了下来,说他挟持皇上与皇后,不过片刻,江思博便明白事情不对劲,顺从的进来了。 富思晏亲自带人来审问。 “江太傅似乎忘了江妃与富余的下场,如今也是觉得自己和江景山活的够长了?” “下官只恨自己活的太短,未能为国效忠,又怎会嫌长,下官是冤枉的,殿下可一定要为下官力证清白啊!” 江思博至此不会承认,富思晏早有预料,他没说话,只是命人上了刑,只要不死,任何刑罚皆可。 不止江思博上刑,江景山也同样的上刑。 “殿下您这是要屈打成招,下官不服!啊!” 江思博刚说一声,那深红的烙铁就已经落了身,富思晏早就反感他们多时,先将刑罚都实施了一遍,才继续审问。 江思博也是个老狐狸,自然知道左右都得死,不如不认等那一线生机。 他自以为自己掌控全局,没去求救勾玉,只要忍过去就好,却忘了他还有个废物儿子。 聂姣命悬一线的消息一放,江景山便心急如焚,富思晏适时的放松警惕,江景山求救的信号就放了出去,富思晏命人小心翼翼 的跟着,不敢太紧。 江景山还在心急如焚的等着勾玉来救,殊不知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 慕宇见富锦心焦急忙慌的出去,知晓出了事,想跟上还没开始便已是看不见富锦心的身影,眉头紧皱。 “加强些守备,瞧主子那态度像是出大事了。” 慕宇与沈大通气,二人轮流的守在小十一的身旁,夏凝也被他们弄的紧张,都不太敢出去,小十一时时被她抱在怀里。 “小姐别怕,夫人与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夏凝小声嘟囔,不知是在安慰小十一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府里,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锁定了目标,一跃而下,府里的守卫无知无觉。 等察觉到动静的时候,他已顺利进入小十一的房间里。 “什么人?!” 慕宇怒斥,沈大已是现身护在了夏凝的身前,夏凝没想到真的有人来,更加紧紧的抱着小十一,寻了个安全的地方。 那人蒙着面,沈大和慕宇看不清那样貌,却觉得有几分的熟悉,正恍神间,那人已是冲了过来,沈大和慕宇同时出手,一同向着那人攻击而去。 那人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躲避他们的招式还能游刃有余。 第789章 只剩她一人 与此同时的城外普寺,富锦心带着乌门敲响了寺庙的大门。 等了许久,才有动静,来开门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对着富锦心双手合十。 “我弥陀佛,请问女施主有何贵干?” “小师傅,我与家仆深夜赶路至此,不想流落荒野,瞧见这有个寺庙,便来借宿,还请小师傅行个方便,这是香油钱。” 说着,富锦心拿出了一袋银子。 此时,富锦心身穿男儿衣,因为来得及,额前有几缕碎发,颇有些赶路的狼狈,也不知小师傅信了几分。 “香油钱明日开寺女施主补上便是,寺庙简陋,女施主若是不嫌弃便随我来。” 小和尚没接银子,却是让开了路。 富锦心点头道了谢,紧随而上。 已是夜深,寺庙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没去前院,径直入了后院,一路黑灯瞎火,也唯有小和尚手中的一点烛火风中摇曳。 看不清寺中样貌,富锦心也不敢轻举妄动。跟着小师傅进了厢房,富锦心打量了一眼,发现与梦中的有些不太一样,想来是那勾玉趁着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父皇与母后带进来的。 她回想一向方才脑海中的画面,找出细节,状似无意的询问。 “这厢房很是素雅,也没有佛样,我还以为是客栈呢。不 知主持的房间是否也是如此素雅,哦对了,恳请小师傅告知主持的房间在哪,深夜拜访,实在抱歉,明日我去寻主持道谢。” “主持的房间不似这般素净,除了这厢房,便是南边的一座小楼是为贵人居住的,与之大不相同,那处已有人住,女施主暂且忍耐一些。主持的房间就在后院最里处,若无必要,女施主还是不去打扰为好,明日主持有讲经,女施主可前去观看,寺中也会备上素斋。” 小和尚是个和善的人,富锦心问什么答什么,诚实的很。 等富锦心问完了,仍旧双手合十的点了点头。 “我弥陀佛,女施主有什么需求再来寻小僧。”说着,人已是退了出去。 乌门的厢房是与她连着的,在隔壁,富锦心看了他一眼,他起身往外走进了隔壁的厢房。 富锦心熄了灯,没多久隔壁的也熄了灯。 片刻后,富锦心从后窗离开,乌门亦是如此,二人汇合。 看样子寺庙应是不知道这里关了人,富锦心趴在寺庙的屋顶上,俯瞰全局,入眼的便是小和尚所说的独居小楼,足够幽静偏远,即便是做些什么也无人知晓。 只是她不敢掉以轻心,一旦找错了地方,打草惊蛇,下面就没那么容易了,因而她与乌门分头行动,将这 寺内查探了个遍,也将红殿的人慢慢的引了进来,守在暗处。 等做完这些已是快要天明,一旦天亮就增加了被发现的可能性,富锦心赶着时间,不敢多耽误一天,她与乌门起身往那小楼的方向去,直接从楼顶先落下,寻了个地方进了屋。 屋内一片漆黑,然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 富锦心几乎是立刻断定勾玉就在这里,鼻尖闻到的熟悉香味和勾灵身上的一模一样,应是她们养蛊的原因。 黑暗中,富锦心与乌门对视了一眼,左右散开,慢慢的寻过去。 *** 已是夜半,勾玉却还未睡,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燃烧,摇曳的烛火映着她那张妖祸众生的脸。 与勾灵不一样,勾灵只有一双眼睛妩媚,而勾玉却像是在与勾灵互补,她最不出众的便是眼睛,可当眼睛与脸部其它的部位组合在一起,却意外的好看,令人觉得惊艳。 如果她少了那么些恶毒,或许会更好。 在她身后不远处,富锦心的爹娘正被绑着,身上多处是血迹,看不清哪里与哪里受伤,她娘身上的伤较少,多数都在她爹的身上,想来是她爹护着她娘的缘故。 只可惜勾玉这个人丧心病狂,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她会做什么,就好比此刻,本该是安睡的时候 ,勾玉偏要磨搓他们。 “别着急,一会儿富锦心就该来了。调虎离山?”勾玉嗤笑一声,对此十分的不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不自知,她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身后的两个人闻声激烈的挣扎起来,似是想通报什么,然而他们越是这样,勾玉就越开心。 “使劲的挣扎吧,最好能快点将富锦心引过来,这样才不会让我等太久。猫捉老鼠的游戏早就该结束了,富锦心今日……必须死!” 勾玉森然的冷笑着,她的话让他们不敢再动,甚至不发出一个声音,如此却让勾玉不满意,对着其拳打脚踢,更甚者用蛊虫去咬他们。 身上的一片片肉被撕咬,却无能为力,他们硬生生的忍受着痛苦,不愿发出一丝一毫的叫声。 “哼!垂死挣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你们多活一阵而已,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 勾玉面目阴狠,冷眼看着他们的忍受,虽然她没去救江思博他们,但总归江思博他们还有些用,勾玉唤了人进来。 一个人目光无神的进来,仿若一具傀儡,听着勾玉的命令。 “去能把聂姣带回来,顺便去救江思博与江景山这两个废物,她可比那两个人有用多了。” 勾玉得意一笑,那人听了命令后便闪 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 富锦心与乌门一路寻了过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富锦心便知道了勾玉的意思。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像是请君入瓮。 时不时冒出的蛊虫也在引着富锦心往勾玉的方向而去,似是刻意而为之,富锦心一路扫除蛊虫,然勾玉却像是逗着她玩一般,一波一波的蛊虫袭来,没什么攻击性,但侮辱性极强。 富锦心冷着脸,撤下桌布卷了起来,而后点燃了起来,一瞬间火光照亮,她握在手里当做火炬一般。 火出现的地方,蛊虫便自动避散,很快她面前的路便干净了,没有一只蛊虫的出现。 富锦心与乌门一直到了一楼,寻遍了各个角落都没有人,富锦心眉头越皱越紧,险些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手上的火燃烧的差不多了,她将其扔掉,一楼比较空旷,就连家具都甚少,正当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响动,富锦心与乌门都抬头看了过去。 “小心!” 乌门低声呵斥,推了富锦心一下,富锦心被推开,乌门却是被上方落下的铁笼给关个正着,铁笼上倒立着铁刺,乌门站在正中间,方才若是偏了一分,他就直接被铁刺重伤而亡。 “她应该已是发现,属下自行想办法,主子还是小心些。” 第790章 小十一哭了 随着铁笼的落下,一道暗门也出现了,意思不言而喻,进去的只能是富锦心。 “你小心些,若无办法不必硬抗,我给他们发消息,等着他们来救你。” 富锦心急急的叮嘱一声,发了信号,人已是进入暗门之中,她一进去,暗门便关上,里面光亮一片,大量的夜明珠散发着光,无任何的遮挡。 “父皇,母后!” 富锦心焦急的大喊一声,目光落在那二人的身上,她快速跑过去,与此同时,勾玉从她的后方出现,剑指着她的心口。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富锦心弯腰躲过,暮云刀自手中而现,出其不意的砍伤了勾玉的腰部,她乘胜追击抬脚踹了过去,暮云刀直逼勾玉的命门。 勾玉也没想到富锦心反应那么快,后仰躲避转个身便又到了皇上与皇后的身前,刀架在了他二人的脖子上。 “你再敢动一下,他们……”勾玉张狂的冷笑着,丝毫不觉卑鄙,反而觉得快意,尤其是在看到富锦心不敢动的时候,更加觉得欢喜,她摸了摸腰侧的伤,脸色难看的很。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富锦心双目赤红,手紧握着暮云刀,指节泛白。 勾玉的方法很卑鄙,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爹娘就在眼前受伤害,富锦心不敢动,却也 不会就这样臣服,一旦她倒下了,就真的是毫无希望,她深知这一点,目光扫过勾玉的面容,她回想着预知所看见的一切。 心跳的极速,她试图冷静下来。 “好啊,你先对着自己的身体来一刀,想要救人,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才是。” 勾玉得意的笑着,手上的刀仍旧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目光看向富锦心,眼里有着仇恨。 富锦心在她的目光下,眼看着那刀逼近了一分,她没法不照做,抬手便对着自己的大腿来了一刀。 “唔” 她忍着疼,颤着手松开,刀还插在腿上,鲜血横流。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抓住了预知里勾玉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明明我更合格,他却执意要一个一面之缘的你,愚蠢的选择!”] 那是勾玉愤怒的源头,富锦心极速的反应了过来,抬头,目光鄙夷的看着她。 “勾玉,你在得意什么?你用卑鄙的做法试图来展示高于我,可事实上,你仍旧是个卑鄙小人,如你的行径一般令人不齿。刚才你我已是有了高见,我甚至都没用银戒,可见你着实是个废物!” 富锦心轻笑一声,顺手摸上了手上的银戒。 果然,被她的话给激怒,勾玉也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手指,几乎是一瞬间 ,银戒上的机关触动,银针对着勾玉发了出去。 人在危机下的本能是护住自己,勾玉刹那间忘了手上的人质,极尽可能的护住自己,富锦心在那一瞬间拔出腿上的暮云刀冲了上去。 勾玉反应过来亦是迟了,被她推拒在外,身后是她的爹娘,不再受勾玉的挟持,但同时,富锦心腿上也受了伤,谁也讨不到好。 “你以为谁稀罕那个老东西的功夫,没他我照样很厉害,你以为这是真正的对决,可事实上,这才是开始!” 勾玉狠辣的笑着,忽然间摇着手上的铃铛,四面八方涌来蛊虫,不同于江景山的控蛊,这些蛊虫是红色的,经过了勾玉的培训,比之要厉害的多。 富锦心依稀从勾灵的手册上看到过这些蛊虫,她用暮云刀轻敲一旁的柱子,打乱勾玉的节奏,那些蛊虫似是听不清命令,原地转圈。 趁着这个时候,富锦心将提前配置好的毒粉洒了出去,当蛊虫碰上毒粉的那一刹那,瞬间成了一堆粉末。 “玩毒我才是你祖宗!” 富锦心冷笑一声,指尖弹出去一个东西,无声无息的落在勾玉的脚边,不过眨眼的功夫,勾玉便觉得身体发软。 “你!” 她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 富锦心没有功夫与她纠缠,身后 二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她转身替他们解了绳索,搀扶着他们往外走。 勾玉在地上趴着,声音断断续续。 “你……你给我站住!”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富锦心真的站住了,带着二老不断的后退,目光沉凝着。 在她的面前,聂泰河挡住了她的去路,与此同时,他手里抱着个孩子。 富锦心瞳孔瞪大,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认出来了,那是小十一。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当时真的是看见了聂泰河。 富锦心十分的后悔,若她当时仔细追究一下,就会发现聂泰河的踪迹,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着富锦心回来,勾玉哈哈大笑着,十分赞赏的看着聂泰河。 “你来的正好,把她的孩子给我,我要富锦心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是怎么磋磨致死的!给我!” 勾玉大叫着,富锦心紧盯着聂泰河手中的孩子,一眨不眨。 “聂泰河,我以往对你不薄,你把孩子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富锦心试着与他谈判,然而聂泰河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的抱着孩子要走向勾玉,勾玉得意的大笑着。 “聂泰河!” 富锦心放下爹娘, 大喝的同时起身攻击聂泰河。 反应过来的聂泰河与之对打,怀里的孩子颤颤巍巍,他面无表 情,富锦心却是惊得一颤一颤的,不得已停了手。 “你把孩子给我,我放了聂姣。” 她知道聂泰河是中了勾玉的蛊毒,试图用聂姣来唤醒他,眼看着聂泰河停了下来,富锦心眸光一亮,还未继续说,勾玉已是打断。 “聂姣在我这,你把孩子给我,我现在就让你去见她。” 受到勾玉的影响,聂泰河又继续往勾玉那边去,富锦心忍无可忍。 “你闭嘴!” 她欲直接了解勾玉的性命,聂泰河却是出手阻止。 富锦心后退一步。 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又或许是因为小十一没有安全感,一向安静的小十一在这会儿却是闹腾个不停,小手不断的挥舞着,看的富锦心心惊胆战的。 忽然的小十一嘴一撇。 “哇~” 洪亮的声音响彻屋内,富锦心惊住了,聂泰河也停了下来,皇上与皇后昏昏沉沉,也因这声音而打起了一分精神,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富锦心眼角有泪水,拼命的忍着。 小十一自打一出生便没有声音,他们都以为是受了毒的影响,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哪怕太医也说她声带没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说话,他们都不抱希望。 然而此刻,富锦心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小十一的声音,嘹亮的哭声。 第791章 师兄等你 富锦心目光灼灼,盯着聂泰河,勾玉同样的撑着起来,试图靠近聂泰河一分。 机会就在眨眼间,富锦心扑身上去,聂泰河却是躲了过去,走向了勾玉。 “不要!” 富锦心悲恸出声,暮云刀随之而起,自身后戳入聂泰河的心口。 她颤着手抽出来暮云刀,鲜血喷洒,眼睛瞪大,隐有不可置信。 在她面前,聂泰河怀抱小十一,手中的利刃穿过了勾玉的心口,勾玉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她似乎没想到,在最后聂泰河会清醒,甚至反杀了她。 ‘咣当’一声,聂泰河手中的利刃落下,他微转了身,护住了小十一,没让那鲜血喷溅到小十一半分。 他小心翼翼的将小十一慢慢的放到了富锦心的怀里,动作温柔细致,生怕惊了她。 “公主……对……对不起……” 她自泥潭里将他拉起来,他却没能如她所期望的那般,最终他辜负了她的善意,成了他最厌恶的恶人。 他庆幸于这最后的时候清醒,拯救如花一般的小生命。 富锦心抱紧了小十一,紧紧的搂入怀里,她看着前方的聂泰河,没办法说没关系,方才的惊心动魄令她难以释怀,造成一切的是聂泰河。 往事如尘烟,一切当随生命的流逝而……随风飘散。 东陵皇城 的风变也不过就是转瞬之间,众人以为蒸蒸日上的江家却因盛行蛊毒之术当即斩首示众,就此没落。 反倒是锒铛入狱的燕修竹真相大白,被放出牢狱,自此风头无两,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蒋致平定有功,圣上特地嘉奖,其用加官进爵换取夫人封号,证其名声,可见其爱戴之心,惹人艳羡。 公主带着小郡主回东陵省亲,惹起一阵风浪,众人皆论这往日的东陵小霸王成为母亲后是否会收敛,更多的人倾向于这小霸王仍旧是东陵的小霸王。 而此时,富锦心已是入了皇宫,小十一正在她身侧,夏凝陪在其左右。 慕宇、沈大二人因之前的看护不利惹其大怒,自行惩罚,还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燕丽姝后来从燕修竹那听说了此事,心里一阵后怕,懊悔自己没能帮得上忙。 皇上与皇后曾失踪这事东陵皇城基本无人知晓,也就无人发现这东陵城险些变了天。富思晏后从皇上与皇后那知晓当日情势,对富锦心也是心有愧疚。 他没能护好爹娘,也没能护好妹妹,险些还害了小侄女。 宁若颜不知其事,但也猜测到了一些,什么都没说,私下里却是时不时的给小十一看看身体,助她越来越好。 富锦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然那 日场景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令她心惊,每每夜晚都要做噩梦。 原本小十一都由夏凝带着睡,自那以后她亲自带着小十一睡,夜晚做噩梦了,只有看着小十一,她才能渐渐的平复下去。 这事她没敢跟慕昊卿说,只盼着他早日回来,思念之心,越发的迫切。 今日恰逢陆冥过来了,富锦心便去与他见个面,也好将勾玉的事情说清楚了,只是她仍是不放心小十一,最后富思晏亲去宫外将陆冥给带进宫来了,顺带带了勾灵。 他径直带到了富锦心的寝殿里。 “勾灵姑娘,师兄。” “小师妹。”两个人异口同声,本该是很默契的,但不知为何这二人看着好像更疏远了些,富锦心敛了敛眉,收起了心中的打量。 “我来时已收到你的信,加快速度赶了过来,未曾想还是迟了。”前后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陆冥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般。 “有劳师兄了,勾玉已死。” 富锦心轻摇头,简单的将那日的事情说完,没提及小十一的部分,以免他们担忧。 随后富锦心才从陆冥和勾灵那知晓当年的事情。 当年她误救了老头,他随手认了自己当徒弟,可事实上,当时他收的是关门弟子,唯二的两个人选是勾玉和勾灵,因为 是挚友送过来的,推辞不了,且他看这二人都天分挺高。 她当时没想到随手认的师父,后来会演变成这样。 师父收了弟子,自是不会再收旁人,勾玉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能被选上,她争强好胜,却被拒绝送了回去后,越发的不甘心,也因此而走上了更难的道路,遭遇了艰难险阻。 勾玉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头没有选她的缘故,她的思想越来越扭曲,也越发的心狠手辣,这一切在得知富锦心是老头的关门弟子时而得到了舒缓。 那时的富锦心有爱自己的家人,有强大而疼爱她的夫君,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到勾玉越发的不平,甚至生出了将这一切占为己有。 从白山谷开始,她便一直在处处针对着富锦心,当她渐渐意识到这一切都抢不过来时,她便想要毁灭。 不论是毁灭北顾还是毁灭陉黑城,亦或者是毁灭掉富锦心,只要一件她就足以开心。 只可惜她的能力不够,最终死于聂泰河的手里。 勾灵缓了缓神色,对勾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能力不足,野心却大,她背后应是还有什么人在与她联系,不然她不会一路从北顾逃到了东陵,行踪十分的仓促。若非我跟在后面处理事情,也发现不了。一 切的指向都与南皇有关,我想去瞧一瞧。” 听着勾灵的话,陆冥也顺着开口。 “你师姐还在南皇,去寻的人没寻到,我去一趟南皇,会将她带回来,你若有事便写信到南皇。” 他们此番到东陵来,一是担忧富锦心,二来便是与她说这个事情。 富锦心见他们都打算好了,便没有多留,比起这些事情,她现在更思念的是慕昊卿,他那边的情况尚可,只是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来。 “师兄保重,待回来了,我便回六尘盟一趟,我们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富锦心有几分想念在六尘盟喝酒吃肉的潇洒日子了,没有阴谋,也没有轨迹,有的只是质朴的人心,归于宁静,万物安好。 陆冥闻声一笑,光风霁月,天地失色。 “好啊,师兄等你。” 声音爽朗,饱含期待。 富锦心温婉一笑,目送他离去,等他临走时拉住了勾灵小声询问。 “不知我那招可有效果没有?” 勾灵神色一顿,看了眼前方的身影。 “开始时有效,但后来他有意疏远便没效了。”勾灵对着富锦心笑了笑。 “一切随缘,我与他本不是一路,如今不也在走这同一条路,往后如何未知,来日可期。” 豁达的态度让富锦心放心,她想上天不会亏待勾灵的。 第792章 嗜睡 “哇~” 小十一的声音唤醒了富锦心,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她起身将小十一抱在了怀里。 自上次开了口之后,小十一倒是真的有点小孩子的样了,会哭闹,不是那么安静,可把夏凝惊喜坏了,直说上天留情。 “公主,奴婢来吧,您歇息歇息。” 夏凝守夜没睡,看着富锦心疲惫的抱着小十一,心都提了起来。 她心里也一直愧疚,若她当时拼死护住,小主子也就不会被人抢走了,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富锦心有些疲乏,刚刚一场噩梦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手都是发软的,闻声便将小十一让夏凝抱着了。 没一会儿小十一就被哄睡着了。 “还是你有办法。”富锦心温和的笑笑,疲惫有所缓解。 “小姐好哄的紧,和殿下比较像。” 夏凝正说着话呢,一转身就听咚的一声响,可把她给吓坏了。 “公主!” 富锦心这一摔让整个皇宫都闹腾了起来,大半夜的太医院的太医各个都跑了过来,轮番给她看看,给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 “回太子殿下,公主这是累着了,睡醒了便好了。” “好好的怎么说睡就睡了,你们可看清楚了?!”不怪富思晏着急,刚睡醒的人说个话的功夫径直栽下去了,怎么就是 累的睡着了。 太医们有苦说不出,的确是这个原因,谁也不愿蒙骗啊。 富思晏见太医们信誓旦旦,总算是放了人,宁若颜这会儿正睡着,富思晏没惊动,第二日一早便让她来富锦心看看。 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心里放松多了。 “那什么时候能醒?” “这也说不准,溪溪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派人注意一些,别饿着她。” 富思晏闻声立刻去办,皇上与皇后因为上次那事都在养伤,富思晏也不敢惊动,都是让人瞒着的,怕二老担心。 现在富锦心忽然说睡就睡了,他也不放心,时不时的来看看,仔细的叮嘱着,小十一他也抱了不少,比抱自己闺女还勤。 沈大和慕言听说了这事,也纷纷的过来在殿外守着,以防夏凝有什么需要的,慕言率先写了信去西楚,却不敢提及富锦心之事,只隐晦的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富锦心这一睡便睡了三日,睡得也极不安稳,时不时的做噩梦,不是梦见爹娘就是梦见小十一,时不时的哭,吓得夏凝都要探她的呼吸。 等她醒过来时,神色还有些恍惚,全身亦没什么力气。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这一睡就是三日,殿下他们都来看过好多回了。” 所有人都怕她长睡 不起,谁也不敢松懈。 富锦心揉了揉眉心,简单的用了膳后,才恢复了些力气,富思晏知晓她醒了来看过一回,没多久宁若颜带着两孩子也来了。 两个小宝贝可爱的紧。 哥哥富永年,小名年年,妹妹富娴静,小名仙仙。 他们两个都一岁了,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仙仙学走路快,现在已经能自己一个人走了,年年还不太会走,需要人搀扶着,慢慢悠悠的跟在仙仙后头。 有了孩子便不一样,欢声笑语不断,连带着富锦心都被感染了笑意,盼着小十一快快的长大,与哥哥姐姐们一起游玩。 “瞧他们一晃眼就长大了。”宁若颜看着两个孩子感慨着,总觉得她们在北顾的生活历历在目,一转眼皆已是孩子的娘亲了。 岁月不饶人,她们也是一样。 富锦心刚醒过来没什么力气,陪着坐了一阵便又回去歇息了。 然而当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心底的思念也如影随形,她越发的想念慕昊卿,原本还不觉得,现在却是抵挡不住。 几乎是立刻,富锦心决定要起身去西楚。 东陵已是安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富思晏自己解决,她放心,反倒是她开始担心慕昊卿了。 虽然知晓他一切安好,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见他, 亦想要去陪他,风雨同舟。 只是她刚回来,尚未与父皇母后相处便要离去,总觉得有些不孝,因而富锦心纠结。 倒是宁若颜看出了她的心思,放心的让她去,皇上与皇后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富锦心能回来,他们已然很开心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也看得开,将位置传给了富思晏,自己坐太上皇落得清闲,反倒是富思晏不乐意了,本来就没多少时间陪妻儿,如今又新上任,事情更多,怕是时间更少。 他这性子也不是个受拘束的,没少跟宁若颜抱怨。 到底是爹娘老了,富思晏不忍他们继续辛苦,便接了这位置。 富锦心留下待了一阵,没多久就启程。 她离开那日,去了趟红殿,将事情给交代了,时常与巫月保持联系,聂姣的下场她没去过问,巫月也聪明的不去汇报,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 燕丽姝不知从何处知晓她要离开,竟是跟了过来。 “我还未去过西楚,也想体验一下西楚的风土人情,不知姐姐可否带着我?”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怎么说跟她走就走了呢。 “此去路远,你哥哥同意了吗?” 她还真怕到了西楚,燕修竹再不远千里来找她要人。 “放心放心,我与他说过了,有姐姐 在,自是无事。”再说了,他现在可忙的紧,没时间管她。 如此,富锦心倒是把燕丽姝给带着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慕言去通知燕修竹一声,谁知燕修竹也是个心大的,连缘由都没问清楚,直接一句劳烦了三个字便没了,丝毫不客气。 富锦心哪里能想得到,燕修竹正忙着给巫月道歉,哪里有功夫管他妹妹。 “燕修竹,你再紧追不舍我断了你脚!”再一次被燕修竹干扰,巫月愤怒出声。 一旁的别雁看的惊奇,她还没看到巫月这般的生气,毕竟那张娇小的脸一看就是温温柔柔、可爱的那种。 只能说别雁对巫月的了解不深,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是没错。 燕修竹颇为苦恼的看着巫月,上次重伤了人,还顺带把人带进牢狱体验了一下牢狱之灾,他着实心中愧疚,奈何巫月不接受。 他也唯有紧追不舍,如今看着巫月生气,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巫月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燕修竹看了她背影一瞬,别雁都以为他不会再跟上来了,谁知道拐角处这男人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了。 手中更是拿着一枝花,仿若那轻佻的花贼!! 巫月脸色更黑,当真动起手来,谁曾想燕修竹嗜武,反倒是越发高兴…… 第793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时间转眼便到了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褪去了寒冷,衣裳也变得轻薄,不似之前那般的厚重,整个人都多一份轻松。 小十一瞧着长得更快了些,已是开始牙牙学语,偶尔蹦出咦哇的声音都能让夏凝高兴许久。 燕丽姝也是性子直爽的,时不时的给小十一送些小木剑、拨浪鼓逗着她玩,以至于现在小十一看见她就笑,可爱的紧。 她们的脚程不快不慢,一是为了照顾小十一,二是为了富锦心早日见到慕昊卿。 似乎都在整顿,路上时不时的见到搬家的人,或是从这个国度搬到那个国度,或是那个地方搬到这个地方,总归都是有的。 燕丽姝对这些消息感兴趣,时不时的听到什么就讲给富锦心听。 南皇沉寂了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个神女又因占神殿坍塌而没了,乱成一团后重新好了起来,似乎开始往好的方向去,有不少的百姓竟是都冲着南皇而去。 富锦心听得直皱眉,下意识的抵触。 不论是她曾经经历,还是从慕昊卿口中所知,南皇都不会是个好去处,思及陆冥在南皇,富锦心便修书一封了解一下情况。 没几日马车便到了西楚皇城,富锦心特意没告诉慕昊卿,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慕宇的一封书信坏了事。 他 之前书信中隐晦的询问慕昊卿什么时候回来,慕昊卿便担忧是富锦心出了事,这几日加快的处理事情,纵使不够完善他也等不下去,想要回到她身边陪着她。 以至于富锦心刚进了东陵皇城,慕昊卿也出了皇宫,一个策马而过,一个坐在马车里怀揣着给他的惊喜。 “哇~” 小十一忽然的哭出来,似是睡梦中惊醒了。 富锦心连忙轻声安抚。 “不怕不怕,娘亲在呢。” 风吹起马车的轿帘,将女人温柔哄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慕昊卿因那一声嘹亮的哭声而回首,正瞧见这一幕,那一刻心脏都骤停了下来,而后便是极速的、鲜活的跳跃着。 本该远在东陵的人就像是做梦一般,下一刻便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像是上天给的巨大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慕言疑惑的看向慕昊卿停下缰绳,调转马头。 “殿下?!” 慕昊卿策马停在了马车前,径直将马车堵住。 似是有感富锦心抬头看过去,只可惜被马车门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下一刻,车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裹着熟悉的冷香而来。 燕丽姝拔刀的手收了回去,顿觉尴尬,识趣的和夏凝一起出去,马车内转瞬就只剩他二人,相对无言。 富锦心看着慕昊卿,眼睛突然就红 了,隔着小十一扬首看他。 慕昊卿克制着呼吸,上前一步,将这一大一小搂入怀里。 “娘子不乖,可是我很欢喜。” 欢喜你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猝不及防,却令我满心激荡。 富锦心闻声再也忍不住的哭着笑。 “卿卿……我想你了。” 小十一出事时的担忧害怕,这些日子的噩梦循环,在看到你的这一刻像是突然的爆发掉了,只剩下放纵,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慕昊卿难以克制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嫣然的红唇上落下缠绵的一吻,她说她想他了。 二人小别胜新婚,难舍难离。 小十一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夹在爹娘的中间,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只有被抱的紧了,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哼唧两声。 等富锦心意识到的时候,脸上绯红一片,而后像是献宝了一般,将小十一抱给他看。 “卿卿,小十一会出声了,她现在哭的声音可响了。”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两相无言,慕昊卿却是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哭声,的确是从马车里传来的,也有些震惊。 “她不是……” 一度以为是哑巴,如今却得到了这般的好消息,慕昊卿亦是欢喜。 这是他们的女儿,纵使会与他抢走富锦心的疼爱,可富 锦心还是最爱他,他亦是疼她,只是不及富锦心的万分之一罢了。 若小十一知晓自己爹爹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怕不是想要大哭一场,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心疼。 等富锦心和慕昊卿腻歪了好一阵,这才发现燕丽姝没了。 沈大、慕宇和夏凝尽职的守在马车外半米远的位置,见慕昊卿出来了,这才迎上前去。 “燕姑娘说要去随处逛一逛,乌门陪着了,说了不必等他们。” “燕丽姝?” “她来散散心。”富锦心没有多言,毕竟能遇上江景山那个狗男人,真的是燕丽姝的不幸,来转转也好,指不定遇上哪个心仪的男人,能够长相厮守呢。 慕昊卿不甚在意,总归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后来他便十分的后悔,没能第一时间将燕丽姝给送走。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皇宫而去,慕昊卿这几日怕是没怎么休息,精神看着还好,形象倒是乱七八糟,有沧桑大叔的成熟感。 直至进了皇宫,富锦心才觉得自己看错了。 精神上根本一点都不好,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他已是靠着她睡着了,眼底下都是深深的乌青,就是铁打的身子都撑不住。 见此,她更加庆幸自己来了,不然他还好劳累许多日子在路上去见她。 他总是这样,不把 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好像自己就是个机器人一般,也只有累极了才会露出这样疲惫的样子来。 马车外慕宇和慕言两个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来叫慕昊卿,生怕打扰了他们。 可已经是到了皇宫,马车突兀的停在殿门口,早就引来旁人的争议了,饶是如此,慕宇和慕言也不愿来。 他们看向了沈大与夏凝,他们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转过身去,看看花,看看草,就是不看他们两个的眼神。 最后猜拳决定,很不幸慕宇输了,想着自己犯的错,慕宇觉得自己这次肯定要断条腿了,刚走到马车边,还未说话,便见一侧的轿帘被掀开,他连忙走了过去。 富锦心未出声,中指放在红唇上比了个手势,再看看慕昊卿熟睡的样子,慕宇当即明白了,远远的点了点头,脚步几乎无声的退到了慕言的身侧,深深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又逃过了一劫。果然皇后娘娘就是救世主,能化解一切。 慕言他们见状也都自动自发的往后面站了站,甚至到了路口处将来往的人提醒不要出生,以至于宫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辆马车突兀的停在宫里,方圆三米无人靠近,还有人在警告不能说话,惊得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皆是小心翼翼的。 第794章 黑店 西楚皇城 燕丽姝带着乌门随处的逛逛,她对西楚城也不太了解,不过看其热闹的程度与东陵还是差不多的,东陵有的,这里也有,大概都是没什么差别。 不过姑娘嘛,都爱热闹和繁华,转了一会,燕丽姝只有越来越高兴,身后的乌门手里提了不少的东西。 后来燕丽姝也觉得过分了些,不再什么都买,还给乌门买了好吃的。 只是乌门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吃,任凭她怎么劝说都不肯动一下,她也只好作罢。 西楚城也有锦家商号,实在是太热闹了,店内挤满了人,燕丽姝便不愿意,瞧着隔壁倒是清闲的很,她就进去随意的逛了逛。 “这位姑娘想要看些什么?本店应有尽有。” “我随处看看。” 燕丽姝瞥了几眼,转了几圈,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也难怪店铺冷清了,有些料子倒还算不错,玉佩、簪子她都有看着还算有兴趣的,便让小厮拿那两款来看看。 她想着乌门之前出手相助,这次又陪她出来,她看他腰间没什么挂饰,玉佩刚刚好,好的玉是可以养人的。 谁知道刚刚还热情的店小二这会儿像是万分嫌弃她似的,爱答不理的,说话也十分的不客气。 “姑娘可是瞧好了?这两件是我们店 的镇店之宝,姑娘若是无要买的意思,还是去别家转转,这磕了碰了,小的可赔不起。” 言下之意便是燕丽姝买不起别在这丢人现眼,燕丽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店小二,觉得不可思议。 “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一个玉佩一个簪子,我倒是要瞧瞧究竟能如何。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燕丽姝也不是能忍的人,性子直爽,能和平解决的事绝不动手。 虽然她没收到什么伤害,可她觉得受到了侮辱。 燕家近些年是没落了,可也没让她连个玉佩、簪子都买不起,这都什么眼神,狗眼看人低! 偏生店小二不信她的,对她要叫掌柜的不搭理,还口口声声说她买不起,请她离开。 “这两样多少钱?你直说便是!” 店小二鄙夷的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开口。 “簪子两百两白银,玉佩三百两白银,一共五百两,您是银票还是银子?” “你们怎么不去抢!簪子最多十个铜板,玉佩倒是值点钱,一百两罢了,你们要五百两,这是黑店啊。” 燕丽姝气笑了,真当她没买过东西呢,竟敢胡乱要价。 “买得起就是好店,买不起就是黑店,姑娘您这是买不起了?”店小二一嘴好口才,只是可惜没用对地 方。 燕丽姝被气得心肝都疼,怒气冲冲的将五百两银票拿了出来,放在店小二的眼前过了一遍。 店小二见到五百两银子,眼睛都直了,顿时换了个尊敬的表情,好言好语的,就差没点头哈腰了。 “姑娘您这话说的,我们这怎么是黑店呢?您瞧瞧这簪子的样式都是由老师傅一点一点的打磨出来的,您再看看这玉佩,上好的质地啊,全西楚城也找不出第二块,这五百块您不亏。” 说着便要从燕丽姝的手上拿走那银票。 燕丽姝冷哼一声,将银票收了起来,目光嫌弃。 “我怕是脑袋被驴踢了,花五百两买你们黑店的东西,隔壁的锦家商号,东西质量好,价钱也公道,比你们可良心多了。我就是钱多,也只给锦家商号,就你这样的,这店趁早关门算了。” 从头到脚说了一遍,燕丽姝踹着银两便要去隔壁的锦家商号,完全就是被这店小二给气的。 谁知道这不仅是个黑店,还是个为非作歹的。 刚要走到门口,燕丽姝便被两个壮汉给拦了下来,乌门上前一步,护着身后的燕丽姝。 “怎么?这是强卖不成,要抢了?” “瞧姑娘您说的,我在这和您说了半天,您总得给些辛苦前,我这商号又不是白 让人给进的,您说是不是?”店小二非常嚣张的走到了燕丽姝的面前,提起这的规矩,想来以前没少干。 燕丽姝是真没想到,来西楚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体验了一下西楚的‘风土人情’。 “好啊,能从我身上抢走银子,算你们本事,姑娘我从小到大还没怕过谁!” 话落,燕丽姝便忍无可忍的一脚踹上那店小二。 听他叽叽歪歪的很久了,实在是难以忍受。 燕丽姝先动了手,商号里的人自是不让,皆围了上来,只可惜他们并不是乌门的对手,燕丽姝只开头那一脚,其余的时候就站在旁边看了,顺带将刚刚买的东西整理好,以免不小心磕着碰了。 等乌门停了手,也自动的将东西给捡了回来挂在身上,十分的自觉,看的她越发满意,也更加的想给他买个玉佩。 就买锦家商号的,气死他!! “你……你们!” 店小二也没想到这次会踢到铁板,还以为一个姑娘一个家仆是好欺负的,却忽视了燕丽姝身侧陪的剑,一般的姑娘家谁会穿成她那样英姿飒爽的身上配个剑,如此的招摇? 店里出了事,恰逢掌柜的在,店小二便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进了后院请示掌柜的,那两个壮汉虽是 受了伤也尽心尽职的挡在门前不让他们出去。 连燕丽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帮着黑店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燕丽姝本想着实在不行,她就报官,反正她初来乍到,若是惹了人,还有富锦心在,谁大能大的过皇后。 未曾想,这掌柜的倒是个识趣的,没让人再为难,直接放行让他们离开。 等出了店门,燕丽姝还不忘的提醒乌门。 “可把这店急着,回头去查查,不能再让它祸害其他人了。” 能把店开的如此显眼,还能有此行事作风,实在是有很大的问题,燕丽姝大概能猜出些什么,她不能直说,由乌门去,届时给富锦心提个醒,也是不错。 燕丽姝说到做到,当真就去了隔壁的锦家商号买了个玉佩。 不得不说,锦家商号的东西真是好看,她一时喜欢就买了一个玉佩、两幅簪子,三支钗,一共三百两。 那玉佩的玉质地极好,触手细腻,样式也很是精致,貌如修竹,如他的人一般,谦谦君子、不善言辞。 她很是喜欢,出来便放在了乌门的面前。 “诺,给你。” 乌门瞧了瞧那玉佩,对着燕丽姝摇了摇头。 对此结果,燕丽姝已经猜到了,撑着他现在双手拿着东西,径直将玉佩扣在了他的腰上。 第795章 他都知道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乌门摒住了呼吸,彼此间靠的极近。 燕丽姝对男女之防没有那么明显,只是为了报恩,乌门却是知晓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刚动一下,又被燕丽姝给拽回来了。 “哎,别动。” 低着头摆弄了好一阵,燕丽姝才将那玉佩给系上了。 “这是为了感谢你的,你若不要,那我只好一直想别的办法,直到你满意为此了。”燕丽姝很是欢喜的看着那玉佩挂在他的身上,目光诚恳。 她如此说,乌门倒是不好再拒绝。 “多谢。” “不客气。”燕丽姝漂亮的回了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带着乌门回去。 好在富锦心还知晓吩咐一声,燕丽姝带着乌门到了宫门口,只说了名讳,便有人带着燕丽姝进去找富锦心。 *** 慕昊卿睡了一阵,直至周围安静了不少,颇有些不踏实,便从睡梦中醒来,身侧富锦心倒是累得睡着了,靠在车边。 他嘴角柔和了些,弯腰欲将小十一给夏凝,再抱着她下马车进殿,谁曾想他的手刚碰到小十一。 富锦心便极快的惊醒过来,暮云刀也自手中转出,擦着他的手臂而过。 极为的警觉。 眼前的身影变得清晰,富锦心才发觉是慕昊卿,连忙收了暮云刀,担忧的开口。 “你没事吧?” 这两日她皆是如此,以至于身体先反应了过来,却忘了这是在西楚,有慕昊卿在,不会再发生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是怕了。 “没事。” 慕昊卿应了声,目光探究的看了眼富锦心却没多问,将人搂在怀里下了马车。 夏凝早去备好了一切,就等他们进殿呢,她接过富锦心怀里的小十一先去喂了饭食。 正巧燕丽姝回来了,富锦心便先让人把燕丽姝带进来,慕昊卿让她二人独处,走了出去。 慕宇和慕言候在外面,沈大去帮夏凝照顾小十一。 看见慕昊卿出来,慕言和慕宇皆是神色严肃。 “你跟我过来。”慕昊卿看向了慕宇,慕宇立即跟了上去,心里却是一个咯噔,知道这件事终究是躲不过去。 果不其然一进偏殿,慕宇就听到了慕昊卿发问。 “发生了何事?” 他已经许久没在富锦心身上看到如此警觉又紧张的情绪了,很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触目惊心的事情,才会又变成这样。 一想到此,慕昊卿便后悔,后悔了听从她的话回来,而非陪在她的身边。 慕宇不敢有所隐瞒,没能写在信上的,此刻一一的娓娓道来,等话音结束,面前的人沉默,室内一片安静,直至许久,久到 慕宇以为会一直这样接受审判。 慕昊卿低着头,慕宇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的声音却是十分的低沉阴冷。 “自己去训练,三日后我与你比试,接不过我三招,后果你知晓。” 慕宇神色一凛,知晓这是主子给他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哪怕他现在顶多能接得住他一招,但这次的确是他技不如人,才会如此。 沈大见他默不作声的去训练,便也跟着训练,上次的事情他也有份,富锦心虽未言语怪罪,只让他训练,但他心里过不去。 两个人一起,倒是能够相互提升,让慕言看的都想去训练了,奈何事情缠身。 偏殿内 慕昊卿一言不发,回想着刚刚慕宇所说的一字一句,脑海里回放着富锦心所经历的,便觉触目惊心。 即便是知晓了那些人的下场,可他仍旧觉得不够。 皇后富锦心带着小公主回来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皇宫内一片喜气洋洋,都觉得阴郁的皇宫要放晴了,殊不知,更难过的还在后面。 在富锦心面前,慕昊卿的情绪掩藏的很好,一点也没让她看出来。 初到西楚,他们都疲惫,草草的用过晚膳后,燕丽姝便去了富锦心安排的寝宫歇息。 富锦心本来还想带着小十一一起睡,可又怕慕昊卿这 个醋坛子打翻了,便没提,让夏凝抱着小十一去了偏殿睡了。 她端坐在暖和的被褥内,也不知道慕昊卿去做什么了。 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才见慕昊卿回来了。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声音戛然而止,她有些惊喜的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小事,双手捂着红唇,下意识的噤声。 小十一正睡得熟,她像是怕出声吵醒她。 慕昊卿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富锦心立刻跑过去将被褥掀开,慕昊卿将小十一放在了床榻的最里面,那边有遮挡,不至于掉下去。 富锦心接着上去,慕昊卿随后,将其搂入怀中,一家三口整整齐齐,也十分的温馨。 没忍住的,富锦心翻身面对慕昊卿,扬首看他。 “你怎么想起把小十一带过来了,醋缸子不吃醋了?”虽然是询问,可语意里慢慢的都是欢喜。 这下醋坛子是真的翻了,狠狠的吻住了红唇,好一会儿才放开,目光情深不可散。 “我在,别怕。” 简单的四个字让富锦心的心里暖暖的,眼角有些微红。 她埋首在他怀里,这些日子的噩梦全都消散。 不用她说,他什么都知道。 她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却也因此而更加喜欢。 殊不知,某人就是大尾巴狼,二人世界怎么能有第三个 ,慕昊卿只是想让富锦心熟悉了有他在身边,找回了安全感,立马就把小十一送回偏殿。 不知他想法的富锦心感动的一塌糊地,一晚上就把小十一给冷落了,可怜的小十一好不容易迎来了和爹娘同睡的第一个晚上,却是在墙角。 也许是因为慕昊卿在身侧,这个晚上,富锦心睡的极好,不论是哪一种噩梦都没有了,因为他在而安全感慢慢,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都补上,日上三竿她还不肯起。 小十一早早的就被慕昊卿抱给了夏凝,然后回来陪她接着睡。 不止富锦心赖床,把慕昊卿也给带偏了。 好在他昨日要离开吩咐好了,今日无大臣早朝,不然富锦心就真成了祸国殃民让君从此不早朝的妖姬了。 燕丽姝初来宫里,睡得早,起的也早,没等到富锦心,便与小十一玩,两个人也玩的其乐融融,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只是她身份不明,富锦心又没言说,也不知谁做的猜想,竟是把她当做慕昊卿要新封的妃子,那些个得了消息的人便都有些坐不住了。 哪怕慕昊卿曾经明确的表示过只有富锦心一个,可他们认为,哪有男人始终如一的,只不过是不够漂亮不够好。 如今见有了苗头,还是直接住在了宫里的,各个都铆足了劲。 第796章 锦家商号的会员 一中午借着事来宫里打探的大臣不在少数,只是没敢明目张胆的往后宫去。 富锦心这觉睡得踏实,醒来时神清气爽,案桌旁坐着个绝美的男人,似是等了她许久,她唇角微扬,心底压不住的欢喜。 赤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自身后将男人的双目遮掩上,俯首在他耳侧。 “公子这般天资出尘引我深陷,可知罪过?” 慕昊卿伸手握住她纤细的皓腕,微微用了些力,便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入了怀里,半搂入怀。 “自甘入狱。” 若引你是罪,那我伏罪,自甘入狱。 “夫君的嘴是越来越甜了,我可招架不住。”富锦心轻笑,搂着慕昊卿的脖颈,在他的薄唇上落下轻吻,一触即离,像是调侃他一般。 话落便起身欲离开,刚走一步,猛地一股力量便又被他拉了回去。 慕昊卿抬手捏了捏富锦心的鼻子,声音无奈。 “多大的人了还赤脚,地下寒凉,来小日子的时候有的你受。” 宽大的手掌将那一双小巧的玉足握在手心,用掌心的体温捂着,话语中难掩啰嗦,像是个老妈子一样,与平日天差地别。 富锦心听着都愣住了,许久 才反应过来,脚上的温度烫的仿佛心尖都颤了,实在是无法抵挡慕昊卿的魅力。 她忙不迭的点头,被他抱着回榻上,极快的缩回了被褥。 “我再待一会儿就起。” 慕昊卿站在榻边,歇了帮她穿鞋的心思。 “好,不着急。” 慕昊卿柔声安抚,随后便走了出去。 两个人等用完膳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午后,燕丽姝都要放弃,准备带着乌门出去再玩一玩了,见她出来,立马打消了想法。 “昨儿个见到的,瞧着就赔你,果真好看。” 燕丽姝将昨日买的一支青花簪放在了富锦心的头上,赞不绝口。 这簪子可比其他的都要贵,看来贵有贵的道理,挺好看。 富锦心照着镜子看了眼,一眼便看出了这簪子出自锦家商号,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家的东西最后燕丽姝买了再送给她,也是缘分。 “好看,锦家商号的簪子不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富锦心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平静。 燕丽姝同意的点了点头。 “锦家商号的东西都不错,不止首饰胭脂这些,他们家的玉佩、剑穗都挺好,你喜欢吗?下次与我一起去挑一挑, 我还有他们家的金雀会员……” 话说到一般,燕丽姝陡然的想起来一件大事,顿时双眼冒金光的看着富锦心,宛若看着财神爷一般。 富锦心被她的目光看的心里都发毛。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富姐姐还是锦家商号的凤凰呢。”燕丽姝平静的摆摆手,语音落下的下一秒双手挽住富锦心的手臂,眨了眨眼睛。 “富姐姐,我们一起去锦家商号吧,我还没享受过凤凰的待遇呢,我们去吧去吧。” 富锦心闻声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什么事呢,被燕丽姝这一惊一乍的情绪起伏。 说起来,慕昊卿给她的这个独一份的宠爱,她倒是真的还没使用过呢。 “好,那等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事发突然,富锦心要去和慕昊卿说一声。 锦家商号她也好久没去了,就当私下暗查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好啊好啊,我等你!” 燕丽姝顿时喜笑颜开,欢快的放开富锦心。 她对于胭脂、水粉的兴趣不大,倒是对锦家商号的特制品以及剑穗感兴趣,只可惜这些精致的都对于更高的云鸟会员,她当时没能抢到, 现在也只能靠着富锦心去一饱眼福了。 御书房内,刚准备把这点事情处理完陪富锦心游玩的慕昊卿,猝不及防的听到富锦心要和燕丽姝出宫去的消息。 “我陪你,天快黑了。” 刚过午后的休闲时光,太阳正烈…… “不用,我和丽姝去去就回来了,保证天黑前回来。” “你们两个人不太安全,我去,放心些。” “我和丽姝都有武功,不会有事,你若担心,我把乌门带上。” “我想去。”慕昊卿已是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借口都不找了。 富锦心哭笑不得,然而还是不太愿意带他去。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去体验他给的独一份宠爱,然后他在一旁看着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诡异。 “下次我和你两个人一起去好不好?” 富锦心搂着他的腰身,扬首目光亮晶晶的看着他。 毫无招架力的慕昊卿只能应下声,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腕不肯让她走,最后偷了几个香吻,才把人放开。 “回来的时候让乌门给个消息,我去接你。” 已是最后要求,富锦心无奈的应下,临走时不忘提醒他时不时的看看小十一。 她现 在对小十一是高度的紧张,走之前还特意去看看,玩闹了好一阵,虽然她知晓西楚是慕昊卿的地方,但也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心怀不轨,多注意一些总是好的。 慕昊卿应了声,等富锦心走后,忙完了倒真的如富锦心叮嘱的那般,去看了小十一,还亲自带了好一阵,虽然手法有些生疏,但步骤倒是没错的。 不过短短的下午时日,小十一便与他建立了感情,看见他就会笑,格外的可爱,直让夏凝感叹,血缘的奇妙之处。 另一边,富锦心与燕丽姝出了宫,为了不招摇,就是寻常的装扮,马车也换了辆最普通的,一路从皇宫出发来到了锦家商号。 她们进去时,殿内没有昨日那般的拥挤,许是刚好过了那个时辰,但即便如此,人也不少,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富锦心与燕丽姝抬脚走至柜前,富锦心将一直没用过的牌子拿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柜台前的掌柜的扬着笑脸,还未说话呢,便瞧见了那牌子,顿时一惊。 “凤……凤……” 富锦心怕引起轰动,当即中指放在红唇上,示意她不要惊讶出声。 掌柜的顿时明白噤了声,面露紧张。 第797章 姐姐的心机 锦家商号凤凰的会员仅此一个。 当时慕昊卿千金一掷为富锦心夺得独一份的宠爱羡煞旁人,却也让众人知晓这凤凰的身份,掌柜的初见当国皇后,心有戚戚,不敢怠慢,连忙的将人先请到一侧坐下。 “今日新到了些样品,夫人及姑娘可是要看看?”掌柜的亲自伺候,不敢暴露富锦心的身份,继而说了尊称。 富锦心抬起茶盏喝了口茶,待放下才开了口。 “瞧瞧吧。”说着她继而转头看向燕丽姝。“把你喜欢的告诉他们都拿过来瞧瞧。” 燕丽姝喜不胜收,道了声好姐姐,欢喜的去与掌柜的交涉。 富锦心坐在一侧,身侧一方圆桌,是当时她命人特地留下的等待室,相隔几步的还有圆桌和桌椅,以免客人站着等亦或者人太多的时候可供一方歇脚。 她坐在拐角处,不太显眼,其余的位置还有人,二人交谈的声音便渐渐的传了过来。 “这玉佩精致,做工也是极为的讲究,你赠玉给他,金玉良缘,他不会不懂,你赠他时,问他可否喜欢,他若说喜欢,那自然便是对你有意,若是否也没关系,你只需装作不知说下次挑选 别的就是,全然不会尴尬,还能知晓了他的心意。” 中间有过一阵安静,一直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正当富锦心以为另一个人不会出声默认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声音也传了过来。 “姐姐的好意容儿心领了,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他真有意于我,自是三媒六礼上门求娶,容儿纵使喜欢,也该恪守礼德,不能逾越。” “可他若以为你不欢喜,那你们岂不是错过了?遵循心意何须顾忌礼德,你又不是做出什么其他十恶不赦的事。” “那便是有缘无分,此事姐姐勿说了,这玉佩我确实喜欢,买下也不为赠他,姐姐可看看有何别的有什么喜欢的?” “你既是喜欢那便留下,我再瞧瞧。你莫急,难得见你有喜欢的,等会儿皆记我账上。” “多谢姐姐美意,容儿想自己买下这玉佩,还望姐姐成全。” 随后那女子一笑,似是无奈,让自称容儿的姑娘去结了账,自己还坐在那里。 掌柜的和燕丽姝不在,却也不敢让人怠慢富锦心,让人先送了些给她看看,富锦心此刻正拿着一个玉镯在手中瞧着,耳边听着方才那姐 妹二人的对话,嘴角微勾。 镯子刚放下,便又听另一侧开了口。 “把刚才那枚玉佩明日再送一枚到安宅。” 富锦心曲着手指轻敲,觉得这些个后院就是不消停。 旁人若听了这两姐妹的对话必然会觉得感情极好,像是验证一番,富锦心声音轻轻的开口。 “她们姐妹感情好吗?” “回夫人的话,安姑娘与静姑娘的感情深厚,常常一块来挑东西呢,西楚的人都知晓。” 果不其然,在旁人眼里,那二人的感情极好,可富锦心却是听出来了。 姐姐不怀疑好意,明着为妹妹好的话,却是教唆着妹妹不顾礼德,做出逾越之事,好在妹妹还是个聪明的,一直没听劝,不然好好的一个姑娘非得被那姐姐给害死了。 瞧这姐姐在妹妹离开后便露出了面目来了,带走了一模一样的玉佩,她若是借机在那位公子面前以妹妹的名义说了什么,以此造成了什么后果,妹妹也当真是遭了罪了。 想着是这么想着,富锦心没出声提醒,不是每个人都会听善意的教训。 没多久那妹妹便结账回来了,姐姐说没什么喜欢的,二人结伴离去了。 也是巧了,那二人离去时,燕丽姝刚好回来了,错过了这么一幕好戏,见富锦心笑着,不免追问,没问出什么来,还颇觉得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富姐姐,这锦家商号的东西就是好,我都看花眼了,每一个都好,最后犹豫不决的选了几样请你掌掌眼,你选哪个我就要哪个。” 燕丽姝是当真的高兴,都止不住的激动。 富锦心也没想到她那么喜欢锦家商号的东西,不过就她现在看来,一切都挺好,虽是分店,但装修都与她最先设想的一样,各方面都可以。 沉生果然还是很厉害,回头要好好的嘉奖嘉奖。 小二不断地将燕丽姝挑选的东西送了过来,一个盘子接着一个盘子的,从厅堂而过,华丽的东西瞬间博得了众人的眼球。 其中一位穿戴华丽的妇人顿时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下了,目光瞧着那盘子里的东西,眼睛里都是欢喜,身体已是率先做出了动作,拦在其中一个小二的面前,伸手便欲拿起盘子里的玉镯,被小二机敏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这位夫人,这些都是本店的新品,暂不外售,很抱歉。若店内的这 些您不喜欢,那我让人带您去看定制的独一无二的可以吗?” 这小二说话已是很温柔了,解释了原因,也提出了解决方案。 独一无二的定制比一般的要好,也瞬间体现了那夫人的身份,平息了那夫人一瞬间高涨起来的怒火,但也仅此而已。 那人看上了这玉镯,偏她不让瞧,定然是不让的。 “那些待会儿有合适的带两件回去也行,但我喜欢这个,你拿过来我瞧瞧。” 小二有些为难,还在试图与那夫人言明。 那夫人死活不让,就是要这个玉镯,一时之间将人堵在那里,周围的人也看过来,掌柜的也因此而过来,正当时,也不知是谁动了一下,撞到了小二的身上。 “啊!” 小二惊叫着,让屋内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她身子往旁边倒,掌柜的见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连忙的伸手将人扶住。 小二死死的护住盘子,这才护住了玉镯,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等稳住了之后没忍住的直接哭了起来。 她也就是一个丫鬟,在店里干活,本身就够苦的,若这一个镯子碎了,就是把她杀了也赔不起,惊险过后的劫后余生,没忍住哭了。 第798章 多赚了五千 嘤嘤的哭声,众人的目光以及指指点点让那妇人觉得面上无关,甚是丢脸,火气瞬时上来了! “哭什么哭,像谁欺负你似的,你们这锦家商号就是如此做事的,不卖东西开什么店啊,关门算了!” 妇人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替主子开了口,一脸凶相。 什么样的丫鬟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可见这丫鬟学主子也学了个八成像。 店小二被这么一说,哭声噎在嗓子里,险些没上来气,掌柜的看了她一眼,她往旁边站了站。 掌柜的赔了笑脸,说明了其中不能出售的原因,也道了歉,给了赔偿。 若有识趣的也该此刻了事便算了,可那妇人不依不饶,就是想要那个镯子,甚至放了狠话。 “今儿个我还非得就要这镯子了,若不卖,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态度恶劣,声音嚣张,掌柜的脸色倒也不好看了。 燕丽姝气急要出去与她说理,被富锦心给拉住。 “夫人说的没错,开店哪有不卖的道理,既是夫人特别喜欢这镯子,掌柜的你便给她包起来。” 富锦心不动如山开了口,缓和了情势。 掌柜的面露难色,店里有店里的规矩,可开口的这 人也不是常人,思虑片刻,他为难的应了。 “还算有个明事理的,说的倒是我无理取闹似的。”妇人面露微笑,神色张扬的将那镯子拿了过来,当场便试戴在了手腕上。 “瞧着就是好看。” 怕别人不知道一般,炫耀的扬了扬。碧绿的翡翠光彩夺目,的确非凡品。 富锦心勾唇一笑,眉目张扬。 “夫人的眼光极好,这翡翠玉镯也是罕见,成型也非常的难,世上也没几只,这玉镯标价一万两,用我的会员给这位夫人打个折,八千两,掌柜的您看可以?” 本是不情愿的掌柜的,这会儿听到富锦心的话明白了过来,立即喜笑颜开的站在那妇人的面前。 “自是可以,夫人您是现银还是支票?” “八千两?!”那妇人被这数字一震,顿时觉得脑袋都冒金花,手紧紧的捂住那翡翠,小心翼翼的。 周围的人更是深吸一口气,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明白方才那小二为什么哭了,燕丽姝都忍不住咋舌。 平日里她买的那些价钱都还好,她也没觉得多贵,可现在听到这玉镯的价格,心有戚戚,她买不起。 “这玉镯是极品,价格本就异于常人, 因而一般不卖,但夫人十分的喜爱,也是可以破例的,冰种翡翠八千两的确不多。夫人身份高贵,家财万贯,可是觉得八千两便宜了?若如此,倒是我多此一举了,掌柜的,您还是按照原价卖给这位夫人吧。” 富锦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番话时而捧高,时而捧低,让那妇人上不来,下不去。 一万两太多她拿不出来,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又闹得如此难堪,不买可不就是在说她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还没钱,打肿脸充胖子。 “今日出门急,未戴那么多的银两。”妇人犹豫着开口,已无方才的气焰嚣张模样。 “锦家商号不止物美价廉,服务也贴心。高价的物件皆是签了字据,您现在签字,这镯子您便可以取走了,无需您烦忧。后续镯子若有需要保养的,您让家仆来通知一声,会有师傅专门去您府上为您服务。” 说着,掌柜的便将那字据放到了那妇人的面前。 妇人现在是骑虎难下,她沉了沉脸色,作势要将这镯子取下,口里振振有词。 “你们说的倒是神乎其神,冰种翡翠我又不是没见过,这……” “锦家商号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夫 人不放心可自寻师傅来鉴定,夫人不想买可以,可这话倒是让我觉得您是对家故意派过来找茬的,那我可要报官抓人了。” 掌柜的敛笑,将那妇人的话打断,神情严肃正经,倒是把那妇人吓着了。 转而他又陪着笑,缓和了场面。“当然我相信夫人这般身份尊贵的自是不可能是那般人,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妇人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买下这镯子,二种是闹到官府去,说她没事找事。 毕竟本来都是不想卖的,她强行要买,也怪不得谁。 众目睽睽之下,那妇人只好签了那字据,将那玉镯带走,出门时她脸色都白了,半点没有买了镯子的喜悦。 即便是富贵之家,平日出来能有个几十两便不错了,最多千两,如今那妇人却买了个万两的镯子,家底不厚的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掌柜的今日开心,方才在场的皆给打了折,即便不多,九折也足够让那些姑娘们欢喜若狂,纷纷的趁机多挑选几件带回去。 那受委屈的小二,掌柜的也给了安抚费用,富锦心看着甚是满意,这掌柜的还不错,仅仅有条,也能反应迅速 ,回头可以让沉生给他多分点赏银。 经过方才的事情,掌柜的倒是不敢再让富锦心坐在等待室,带她去了后院一间干净的客房,没什么人还清净,也不扎眼。 “方才多谢夫人解围,为我多赚了三千两,燕姑娘方才看中的剑穗已经包好,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掌柜的为人处世得道,当下便将那打包好的东西送到了燕丽姝的手里,燕丽姝闻言都傻眼了。 她还以为那镯子真的就一万两,没想到五千两,富锦心却坐地起价了。 “富姐姐,真是……厉害。”她满目都是崇拜之色,看的是叹为观止。 那剑穗本身价格也不是像那镯子那么贵,承了掌柜的情,燕丽姝便收下了,她以为这事就结束了,未曾想还有后招。 “你派人去她府上去银两时,可隐晦的告诉那夫人,玉镯锦家商号可回收,只不过要折价。一万两买走的,卖出只有五千。” 一万两若真拿不出来,倾家荡产闹出人命便不好看了,对锦家商号也有影响,看那夫人的穿着,五千两凑一凑也是可以,若折价收回来,免了事情,还能不费力的转了五千,届时再将玉镯卖出去,又是一笔银两。 第799章 不正经 一想到有许多的钱进账,富锦心脸上的笑意就遮掩不住,两眼冒光。 掌柜的顿时又大喜,连连夸赞富锦心,也格外的殷勤,还想着富锦心多来两趟,殊不知富锦心就是锦家商号的老板!! 挑选了两件,燕丽姝付了银子与富锦心一起离开,富锦心本欲送她,奈何燕丽姝执意要自己付,她先前已是沾了富锦心的光拿了剑穗,又岂能再白占她的便宜。 燕丽姝执意,富锦心便没有再坚持,想着等回头让人借着由头送两件,她与燕丽姝投缘,且燕家三代忠良之将,燕修竹也为东陵之将,对他们好些也是应当。 *** 安宅 刚从锦家商号回来的安娴静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喝茶,便见她娘急匆匆的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皱了皱眉,迎了上去。 “娘,您这是怎么了?” 安夫人的手紧紧的捂着玉镯子,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见了女儿的声音,陡然间回了神,急匆匆的将女儿拉扯到闺房中去。 “静儿,你可要帮帮娘,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 安夫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将事情简单与安娴静说了,随后便清点自己 的珍宝首饰,打算拿去变卖,换点银钱,将这窟窿给填上,她觉得不够,便要从安娴静那索取。 “娘您也真是的,那锦家商号的东西都是有级别的,您没事买什么镯子,我这哪有什么可变卖的,刚刚还花了银子买了个玉佩,现在身上也无几个银两了。您就是把这些都卖了,也抵不上这窟窿。” 安娴静面色不好看,说话也不顾忌了些。 眼看着她娘脸色变了,随即又开了口安抚。 “咱们家没有,那安满容可是有,找她要不就是了。” “这可是八千两,她能有?” 安娴静暗下里白了一眼,没好气的看着她娘。 “您要是直接开口找她要,她当然没有。可若换个方法,她就是没有也得有。”安娴静阴险的笑着,俯首在安夫人的耳边轻声言语。 方才还一筹不展的安夫人转瞬间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就按照安娴静的话去做,一口一个好女儿,快要把安娴静夸上天了。 安娴静没时间管安夫人,转身回去筹谋自己的事情去了。 *** 富锦心没敢在外面待太久,如她向慕昊卿承诺的那般,在天黑前便回去了,自宫内换了步撵 而行。 燕丽姝正兴致勃勃的了解西楚的风土人情,准备明日再出去玩,还想拉着富锦心一起,正说着呢,人没了声。 富锦心侧首看过去,却见他目光不眨的看着前方。 见到步撵,宫人自行避让,跪下行礼,一男子身穿一品官府,立于强侧,微微躬身行首,天色未黑,将那人的五官看的分明。 一双星眸,长眉若柳,身形虽瘦,却很是健硕,平平无奇的官府也难遮掩住,看似温和,眉宇间却透露出杀伐果断。 步撵擦身而过,富锦心收回打量的目光,侧首看着还盯着没回神的燕丽姝,弯着眉眼轻笑。 “你喜欢这样的?” “他长得好看!”燕丽姝肯定的点点头,面色坦然,说着还不忘回头再看,只见一个背影,她收回了目光,脸上却无半分害羞。 紧跟其侧的乌门低首,一缕沉光自眸中一闪而过。 闻声,富锦心明了。 只是欣赏,并无爱慕,也是,一见钟情这种事她也只有听说过,还从未遇见过,就连她和慕昊卿,也是……日久生情。 似是见富锦心与燕丽姝有兴趣,一旁的公公倒是极为的看脸色,说出了方才那人的 来历。 “回娘娘与燕姑娘,方才站着的是权太傅,时常进宫,与皇上商议国事,甚得皇上器重。” 富锦心凤眸瞥了那公公一眼,没说话。 公公去被这一眼给惊着了,自觉说错话,立刻停了下来,自扇嘴巴,没再跟上去。 步撵很快便消失于路的尽头。 回去时,富锦心先去看了小十一,燕丽姝同去,未曾想二人扑了了个空,小十一并不在殿内,一问之下才知是被慕昊卿抱走了。 燕丽姝便没去凑这个热闹,回了自己的地方。 富锦心去御书房寻他们,未让人通报,进去时便看见慕昊卿端坐于案桌,在批奏折,一旁的摇篮中放着小十一,睡得正香,连嘴角都是带笑的。 听闻声响,慕昊卿抬起头来,见是富锦心眉目染了笑意,他起身迎了上去,动作自然的将她的双手放入掌心捂着,带着人坐下。 富锦心无奈的笑笑。 “已是开春了,天气没那么冷,我也没那么娇气。” “是,也不知谁难受的眼里都泛了水花。” 富锦心:…… 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她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与他说着今日遇着的趣事。 怀里的声音轻软 ,一点一点的说着,神色慵懒,别有一番韵味,慕昊卿弯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没忍住的偷了一个香吻。 一触即离,很轻很轻,富锦心没在意。 见她不察,他像是起了玩闹心,复又亲了下去,用了些力道。 富锦心眉眼轻笑,未动半分,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你是没瞧见那女人快气死的样子……” 慕昊卿薄唇勾笑,复又弯下身去。 富锦心狡点一笑,蓦地侧首,红唇相触,软软的触感也随之而来,她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笑得恣意。 “青天白日,夫君怎的这般不正经?” 也不知说的是谁,那手收的越紧,轻吻便热吻,热烈而缠绵。 直至觉得红唇发麻,富锦心不耐的微微推拒,往后退了一步。 慕昊卿这才松开了她,手指轻点她鼻头,声音略沉,气息不稳。 “娘子可还要试试?” 话里明显,富锦心脸色悠的一红,轻嗔他一声,推开了他,从他身上下来,一时玩心而已,要真在这充满书卷气的地方……她将脑海里的想法驱除,手臂上却一阵大力,转瞬又将她拉了回去。 力道之大,让她挣脱不开,也猝不及防。 第800章 接风洗尘宴 “别闹。” 富锦心轻笑,将他推开,慕昊卿不让,好不容易有与她一起独处的时候,自是不肯让她离开。 正当时,摇篮里的小十一朦胧的睁开眼睛,不舒服的哼唧一声。 富锦心与慕昊卿都僵住了,慕昊卿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富锦心手脚利索的起身将小十一抱在了怀里轻哄着。 “小十一,想娘亲了没有?” 自说自话,说着便偷亲了小十一,慕昊卿脸色有些沉,不高兴的将小十一抱入怀里哄着,而后仰头看她。 富锦心一时疑惑,半晌才反应过来,低首在他的脸颊上一左一右的亲了一下。 她是越来越怀疑慕昊卿本性里就是个醋缸子,小十一的醋也吃…… *** 富锦心回来的消息众人早就知晓,顺带着还知晓了燕丽姝的消息,他们都等着一个时机。 有朝臣提出了小公主自出生而来还尚未办喜宴,便劝说慕昊卿此次开设接风洗尘宴,慕昊卿应下了,宫里便忙碌了起来。 这事富锦心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就在宴会开始那日。 此次洗尘宴与往常一样,男女分席,只不过这次不相近,一个在前殿,一个在后殿。 富锦 心这边来的都是官家女眷,夏凝要为她换上凤冠,她嫌那凤冠沉重,为此夏凝还劝说她好一阵。 这是她回来后在女眷面前亮相,若没有威仪,怕是会失了风范。 对此,富锦心倒是不在意。 稍微有点脑子的也该知晓这是谁的地盘,该不该惹事。 燕丽姝的装扮一向随意,富锦心倒是让夏凝给她好好打扮了一阵,换上了纱裙,原本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如今可完完全全是高门千金,颇有大家风范。 “难怪你兄长不急着给你说亲,你这般模样,谁见了不喜欢。”富锦心欢喜的打量着燕丽姝,瞅着那钗金色颇有些俗气,在面前的妆奁里挑出一支步摇换上。 “姐姐你也就会打趣我了,小十一可是继承了你的美貌,小小年纪已是看得出模样清秀了,长大了少不得众人排队求娶。”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看得出什么,你若羡慕还不早点觅得如意郎君抓紧生一个。” “天上也不能掉个如意郎君……呀。” 她二人同往外走,富锦心落后一步,燕丽姝一出门便与过来的乌门给撞着了,乌门神色一紧,眼看她要摔倒便伸手去扶。 燕 丽姝扶着门框站稳,乌门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退于门侧。 富锦心赶了上来,见无事便没开口。 “娘娘,皇上让属下来护着小公主。”乌门拱手说了来意。 富锦心额首点了点头,今日人多耳杂,富锦心不放心小十一,不止乌门,还有沈大和慕宇,慕言跟在慕昊卿身后,便于多方调动。 这寝宫外也有专门人把守,即便是如此,富锦心还是有些不安,上次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恰逢这两日沉想过来了,富锦心便让他也在暗中护着了。 安排好之后,富锦心与燕丽姝同往后殿去了。 途径小花园,听到有人说话,富锦心便停了下来,燕丽姝亦安静的待在她身边,往前面看了一眼,似乎是两个姑娘家,一左一右,皆是背对着她们。 “求姐姐再宽恕两日,这一万两一下子我是真的拿不出来。我这只凑出来三千两,剩余的我再想想办法,还求姐姐再通融一下。” “容妹妹,不是姐姐不宽恕,是锦家商号也在催着给银子呢。你若实在拿不出来,我也不为难你,我去找二叔说说,他定是能拿得出来的。” “不能告诉爹爹!”安 满容急了,安府这阵子本就不宽裕,若再徒增这一万两的欠款,怕是要气出病来。 “姐姐既是能买下,也该有银两补上才是,为何如今却是不愿帮妹妹一下通融两日,往日府中也未曾亏待过姐姐,何以这般步步紧逼。” “你这话说的,镯子是你打碎的,自是你来赔,我本是有银两却也因太傅过几日生辰而花费了,怎的听妹妹这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亲兄弟也是明算账,百八十两我也就算了,这可是一万两,妹妹若是拿不出来,我还是去找二叔。你做的错事,二叔定是通情达理,愿意给的。” 安娴静沉着脸,不愿与安满容做那姐妹情深的样子,借机发作,咄咄逼人。 安满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软了下来。 “是妹妹急的胡言乱语,还望姐姐莫怪,这事我定当再想想办法,还望姐姐别告诉爹爹,就再给我多宽恕两日,就两日。”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安娴静面露嘲讽,语气倒是缓和了下来。 “行吧,就再给你两日,不能再多了。” 二人说完了话,一前一后的离去。 前面的安娴静趾高气扬,后面的安满容 脸色不太好看,满目愁容。 等她们走了,燕丽姝急的跳脚。 “原来那老妇人与她是一家的,瞧她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拿不出银两而栽赃在她妹妹身上了。” 当日那玉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燕丽姝也看的暗爽,原本以为这事了了,谁知道如今却又碰上了。 富锦心听着燕丽姝的念叨,倒是又想起来,当日燕丽姝没来的时候,也是两姐妹,声音和她们十分的相像。 她想那日也应当是安满容和她那个姐姐,应当是她们先走了,没碰上那妇人。 若是旁人,富锦心见着了,也不会管。 但她与这安满容,也算是有些交情,之前她来西楚的时候,用神医的身份,还得亏安满容的帮助顺利进了宫。 不过,她怎么记得安满容是嫡女,并没有什么姐姐。 “富姐姐?” 燕丽姝一连叫了几声,富锦心才回了神。 “姐姐在想什么?要给那妹妹出口气吗?”比富锦心还要激动,燕丽姝双眼冒光的看着富锦心,活像是在看神。 打抱不平这事,怕是没有人比燕丽姝更热衷了。 富锦心轻笑,在燕丽姝的目光下点了头。 第801章 一万两的翡翠玉镯 殿里各家姑娘都到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许久不见富锦心,便有人坐不住,小声的与身边人说着悄悄话。 “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来?” “不是说有事耽搁了,等着就是了。” “我看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吧,不是说皇上已经带了一个人入宫,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你们今日不也是因为这来的。” 三三两两的小声交谈,不敢让人听见,唯有安满容坐立不安,还在想那一万两银子的事情。 安娴静这会儿也不想与她演姐妹情深,往旁人那边坐过去了,旁人那都是三三两两的,只有她这是自己一个人,像是被刻意孤立了一般。 安满容性子软,随了她爹,不过对事倒是有一定的执着,眼下的情况她也不想做些什么,只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娘娘到!” 随着宫女的一声叫唤,众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方从侧方过来的人,纷纷的起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富锦心在她们的声音中,在主位上缓缓坐下,她抬了抬手,众人起身,她下首的位置放了 张桌椅,燕丽姝坐于其位。 从未在这般的位置上,燕丽姝有些不适应,显得有些拘束,她忘了这事,不然合该是要找个其他的位置坐着,不那么显眼才是。 其实,富锦心是故意让燕丽姝坐在这位置上的。 燕丽姝来西楚玩,外出时少不得有些个不长眼的往上凑,坐在这般的位置上,不用她多言,下面的就能知晓燕丽姝的位置,就算是有什么心思,也得掂量一下,少了些麻烦。 众人眼清目明,看见燕丽姝坐在那,羡慕嫉妒恨的都有,只是不敢表露出来,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盛装出席的皇后娘娘,谁曾想皇后娘娘衣着平常,只不过颜色艳丽了些,一身红衣,妖艳似火,脸上未施粉黛,却浑然天成,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 原本还有些雀跃欲试的人,心里多少有了些退意,她们似乎也能理解皇上独宠于她的想法了。 宴会开始,众人先用膳,简单用了些之后,便开始上了点心,此时才是真正的开始。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瞥向下方的人,语气轻飘。 “本宫也好久没有遇到这般的热闹了,不必拘束,有什么说什 么,就当闲话家常,若今日说错了什么,皆不予怪罪。” 富锦心的话说的好,让众人放松了些,倒也没真的敢放肆,得罪了皇后谁也不敢,也不愿。 “久闻皇后娘娘宽仁,今日有幸得见,果真如此,多谢娘娘。” “是啊是啊,从前他们说娘娘如天人之姿,我们都道是胡说,如今见了才知是我们目光狭隘,不知娘娘天香国色。” 一个一个溜须拍马嘴皮溜的很,就差没把富锦心捧上天了。 富锦心听的无趣,动了动身子。 “你们是哪家的?人太多,这生了孩子本宫的记性差了些。” “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乃礼部侍郎家的,名唤朱月悦。” 继朱月悦后,接二连三的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想在皇后娘娘身边混个熟脸。 最端庄大方的属冯灵秀,当朝冯太尉的亲妹妹,没有与旁人一块溜须拍马,只报了个名讳就往一旁退过去了,在她身侧的则是安娴静。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民女名唤安娴静,想来小公主如今正是好玩的时候,见到这便想到了小公主,民间玩意,还望娘娘不嫌弃。” 安娴静倒是会讨人的心思 ,知晓慕欣正是得皇上皇后喜爱,不送旁的,送了个小银镯,叮叮当当,绕着红线,也意味着好彩头。 的确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仿佛真如她所说,只是看着便想到了,而后买了下来。 富锦心额首,面露笑意,让人收下了。 “你有心了,赏。” “多谢皇后娘娘!”安娴静大喜,忙不迭的跪下行礼,惹来一众人的羡慕嫉妒。 一旁的燕丽姝脸上满是笑意,默不作声的看着。 宫女端着托盘将赏赐的东西送了过来,上方盖着红布,旁人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神秘的紧。 等东西到了面前,富锦心一挥手,那宫女便将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翡翠玉镯来。 安娴静看着那玉镯脸色变了变,心里紧张,面上无恙,伸手便要去接。 富锦心适时的开口。 “本宫也没什么其他珍贵的,这是从锦家商号新得的翡翠玉镯,这翡翠成色极好,就这一只。愿你也能如这翡翠一般玲珑剔透。” 富锦心话落,安娴静的脸色更僵了,一旁羡慕嫉妒的朱月悦掩口轻笑一声,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收敛笑意,继而开了口。 “娘娘,您可是不知道,这安夫人前两日刚从锦家商号买了一只翡翠玉镯,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与您这只一模一样呢。” “哦?本宫倒是不知,他可是说了就这一只,莫不是他诓本宫的,去问问人走没走,将人叫过来问问。” 安娴静急了,旁人不知怎么回事,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很,眼看着那宫女要走,她想要开口叫住,却又不知以什么由头。 话还未出口,已是有人先行出了声。 “回娘娘,民女有幸见过这镯子,的确一模一样,若掌柜的说只有一个,那必然是要弄清楚的。” 安娴静瞪大了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安满容。 富锦心手指轻敲桌面,温柔一笑,对着安满容招手。 “本宫记得你,站那么后,方才没瞧见,快过来。” 安满容也十分的诧异,未曾想富锦心还能记得她,面色局促一瞬,红着脸往富锦心的身边去。 她胆子小,方才若不是见这玉镯子与自己有关,又见安娴静表情不对,也不会想要冲出来。 一万两她的确是拿不出来,若这事有什么蹊跷之处,她定要仔细查查。 第802章 半日不见很是想念 安满容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前走到了富锦心的面前,众人惊讶,一向被忽视的人突然间就被皇后娘娘重视了起来。 安满容看着富锦心,低低叫了一声:“娘娘。” “不必拘礼,这是燕丽姝,为人爽朗,你这性子有些软,有什么让她来给你多出出主意。” 说着,富锦心转头又看向燕丽姝。 “这是安满容,这小姑娘性子软,人倒是不错,你往后多照顾些。” “富姐姐看人一向准,你吩咐的我自是记着呢,也别回去坐着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来与我一起。” 燕丽姝满目笑意,拉着安满容的手坐到身侧。 安满容一句不合规矩还没说出来呢,已经被拉坐下了,也就只好顺着坐下来,看的一众人等嫉妒羡慕恨,却也无可奈。 安娴静直接都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胆小懦弱的安满容会认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瞧着这亲密劲好似还非一般的关系,着实是让她嫉妒的牙痒痒。 众人说笑的时候,锦家商号的掌柜的已是被宫女请了过来,端正的给富锦心行了个大礼。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方才你说这翡翠玉镯是最 后一只,可本宫怎么听说这翡翠玉镯前些时日卖出去了,莫不是你弄个假的来糊弄本宫?”富锦心神色正经,目光打量,好似真的在质疑其中的真实性。 饶是之前就知道真相的掌柜的这会儿也忍不住的冒出了冷汗,他低首不敢看向富锦心,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出来。 “回皇后娘娘,草民所说皆是属实,绝无虚言。这翡翠玉镯的确仅此一个,前些日子亦是卖给了安夫人,但安姑娘觉得不喜,安夫人也觉得没了当时的欢喜,所以我们便又折价收了回来。恰逢娘娘您又看中了,便送进宫来了,此事皆是草民的错,没能及时向娘娘您汇报清楚,还请娘娘责罚。” “事实真如掌柜的所说那般?”富锦心看向安娴静。 众目睽睽之下安娴静的里子面子都丢了,之前闹得那般沸沸扬扬,如今说不喜欢卖了,还不就是买不起。 安娴静想否认,却连否认的借口都没有,生怕再闹出什么丢面子的事情,只能按着脸面应下了。 “回娘娘,的确如此,方才民女便想说的,一打乱就给忘了。” “既是如此,那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将这 镯子收回去,还给你别的赏赐。”富锦心点头,掌柜的退了下去,宫女闻声也将翡翠玉镯给收了回去。 安娴静脸都青了,念念不舍的看着那镯子,手伸了伸又缩了回来,不情不愿的应下声。 “是。” 众人面上不显,待到私底下还不知如何编排安娴静呢。 安满容不知旁人怎么说,她定是要讨个说法的,既是那镯子被安娴静变卖了,那她失手打碎的就是她们用来糊弄她的! 从没有哪一个,安满容像现在这般愤怒。 若不是她爹念着一家亲,让她与大伯家多走动走动,她也不会与安娴静交好,平日里她们对大伯一家也不薄,可没想到却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安满容心中生着怒气,面上虽是不显,眼睛里多少有些流露出来,燕丽姝出声安抚,顺便给她支了个招。 “你给她的银子依着她那人,估摸着是要不回来了,不过没关系,你把这事告诉你爹,你爹自会帮你出气。” 安娴静一家无官职,能在这西楚皇城落脚,也是靠着安满容她爹,近些年靠着做些小本营生得了些利,就连自己的地位都搞不清楚,还想攀龙附凤, 这种人就该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可是我爹那人也是一样的性子软,人老了,这亲情就显得重要多了,怕是被大伯一家三言两语又给劝说回去了。”安满容还是了解她爹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她爹不以为意,觉得都是亲戚,一家人,无需分那么清。 “你是你爹女儿,他自是疼你,你把事情严重了说,诉诉苦,你爹肯定疼你,不愿你受委屈,实在不行,你就说以后这出嫁的嫁妆都被你大伯一家败完了,这样也好,以后你留下陪他,你爹保证不会再心软。” 人再心软,也得有个底线。 安满容他爹性子是软,但也就这一个女儿,最重要的当属婚姻大事,牵扯到这,旁人说再多也无事于补。 燕丽姝自是想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还是先前富锦心给她分析的,她便拿来与安满容说。 这口气安满容咽不下,便将燕丽姝的话给听进去了,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她们是如何知晓她把这钱给了安娴静了。 她抬眸看向主位上的富锦心,眼中一片温柔,转瞬便明了。 皇后娘娘当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仅仅 因为当初的举手之劳便如此照顾,投桃报李,实在是令她钦佩。 后面的宴会都是些闲话,富锦心听着都要犯困。 这洗尘宴顶多也就到这也就结束了,正当她欲要离开时,慕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言语两句。 “娘娘,皇上邀您同去御花园赏花,众女眷可一同前往。” 富锦心眼神转了转,点了头。 其余的女眷听闻要去御花园赏花,还能见到皇上,纷纷的专注起自己的仪容仪表来,随着富锦心前去,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往御花园去。 燕丽姝拉着安满容一起,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相熟的很。 富锦心一人走在前头倒是有些无聊了,她们到御花园的时候,慕昊卿及一众大臣都已经在那等着了,说是赏花,倒是慕昊卿一人独坐亭中,其余大臣三三两两的聚集着看花,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见着她来,慕昊卿起身相迎,其余人见状纷纷行礼,富锦心让她们起身。 “半日没见,你心情倒是不错。” 看似平静的话,富锦心无端嗅出了一丝危险,她伸手牵着慕昊卿的手,启唇轻笑。 “因为要见夫君才高兴,半日不见很是想念。” 第803章 卿卿最棒 慕昊卿十分满意富锦心的回答,反手牵住她的手往亭子里坐下,动作自然的将其搂入怀里,目光所及之处仅她一人而已。 后方看着一众人等,只觉得眼前的画面甜腻的没眼看,多少也明白皇上的意思。 有想法的女眷们脸色僵硬,面上有些尴尬,没想法的自是松了口气,还有的目露艳羡,但仅此而已。 “娘娘与皇上一如既往的恩爱,如此甚好。”从前就羡慕的安满容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此前她听闻那些传闻的时候还为皇后担心不已,如今看来都是空穴来风,如此当真是最好了,若皇后与皇上都不能恩爱如初、白头到老,那这世间便没有真的爱情了。 “他们两个简直快要腻死个人了。”说着,燕丽姝便忍不住的抖了抖,总是难以想象,自己以后也会和另一个人这般如胶似漆的模样。 她将脑海里的想法抛开,拉着安满容说起了小十一。 “小十一可好玩了,看见了你会觉得怎么会有小孩子这么可爱……” 安满容被燕丽姝的说话方式逗笑了,似乎可以想象小十一的模样了,蓦地察觉到一道目光,她疑惑 的看向四周,却是没看见谁。 另一侧的安娴静倒是也想刷存在感,却找不着机会,她的目光盯在了对面的人,目光中难掩爱慕。 *** 慕昊卿什么心思,在他说要赏花的时候,富锦心就知道了。 他在帮她宣示主权,将那些流言蜚语无声的隔绝,哪怕那些并不能影响到她,但他不愿听到。 这个男人有的时候幼稚的让她无力招架,却也执着的让她满心欢喜,越来越爱他。 有慕昊卿带头,除了一些年纪大的忠臣不愿浪费时间在这赏花,接二连三的告假离开,其余剩下的都是一些较为年轻且富有野心的。 让富锦心印象深刻的是当日她与燕丽姝遇见的太傅权星海。 燕丽姝与安满容说着话,很快也注意到了,拉着安满容指了过去。 “快看快看,那人是不是很好看,上次我和富姐姐也遇见了。” 安满容顺着燕丽姝手指的目光看过去,神色有瞬间的愣怔,木楞的点点头,面上有些不知所措。 许是注意到了燕丽姝的动静,权星海看了过来,只一瞬便移开,目光平静无波。 被他看过的两个姑娘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燕丽 姝只是单纯的欣赏,未料人看过来了,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也待不住。 安娴静见状按耐不住,往安满容那走了过去。 “容妹妹,我有点事要与你说,不知现在可方便?” 燕丽姝讨厌安娴静,不想她靠近安满容,总觉得安满容会被欺负,那副护犊子的样子,连不远处的富锦心看了都失笑。 “丽姝还真是活力满满,一腔热血,我原本还想着给她寻个好亲事,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她这性子适合找一个能够包容她的,将来陪她行走江湖的人。” 不会拘束她,不会管着她,让她自由自在的出去闯荡,即便陷入险境,也有人帮她排除万难,走遍世界的每一寸。 这样的人才适合燕丽姝,而非朝堂上的那些世家子弟、王公大臣。 “娘子想做什么,为夫都陪着,我亦是你的后盾。” “那说点正事,勾玉那事还没完呢,等你在西楚忙完,我们去南皇一趟。” 勾玉身后的人一直在针对着她,从北顾到东陵,妄图伤害她身边的人,勾玉是死了,可身后之人远没有露面,她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 她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恨她 入骨。 富锦心说的什么,慕昊卿自是懂,他想的倒是和富锦心不同。 “好,娘子去报仇,我给娘子赢天下,我一定给你最好的。” “我知道,卿卿最棒。” 慕昊卿愣住一瞬,喉结轻动,难以自持的盯着富锦心,若非场景不对,他…… 察觉到慕昊卿的目光,富锦心连忙躲开,起身往燕丽姝那去。 “夫君还是做点正经事吧。” 忽然怀里空了,慕昊卿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忽然很想把燕丽姝送走,太……碍事了。 燕丽姝还不知道自己被慕昊卿记上了,看见富锦心往这来,倒是高兴的很。 安娴静与安满容说话,安满容心里有火,自是不想搭理,燕丽姝虽是护着安满容,却也没开口,毕竟这事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她贸然插手不合适。 “不方便。” 冷冷的三个字,安满容已是给了安娴静面子。 安娴静面色难堪一瞬,不过她倒也不是真的想找安满容说话,听见这话故作大方的笑了笑。 “没有关系,是我打扰了,回去的时候我等容妹妹便是。” 说完也不给安满容说话的机会人已是离开。 安满容皱着眉,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的面上一僵。 富锦心已是来到她们面前,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安娴静自她们这个方向离开后,便去了权星海那里。 权星海面色平静,眼神无波澜的看向面前的安娴静。 “民女见过权太傅。” 权星海未说话,安娴静也不恼,微靠近了一步,声音变小。 “容妹妹生性害羞,不愿前来,托我将这个给权太傅,祝您生辰快乐,以此代表她的心意。”安娴静目光坦诚,半点也看不出虚假之意。 她抬手,一手扶着袖口,一手握着玉佩相送。 权星海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抬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满容,伸手将那玉佩接下。 不远处的安满容见状,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刺痛,慌忙的侧首,不再去关注。 安娴静见权星海将玉佩收下了,面上既喜又悲,两种表情交加,脸色难看至极。 她有礼的往后退开半分,自以为没让权星海感觉半分不适,她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太傅的心意我已是收到,回去我自当与妹妹好好说清楚。” 她声音忽高忽低,周身的人也只听得到前半句,而没听到后半句。 第804章 太尉冯英毅 在众人眼里,安娴静与权星海男才女貌,再加上安娴静那似是而非的话,不少人都认为两人互生情愫已是私定终身。 安满容也是如此。 富锦心倒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燕丽姝对权星海的印象倒是因此而变差了。 “这男人看着样貌不错,倒是和江景山那个狗男人没什么两样,眼盲心瞎。” 纵使燕丽姝对江景山无情,却也被他恶心了不少,如今看见个男人都会先比较比较,若是比江景山还差,她是马不停蹄的就想远离,再也不要沾上半分。 安满容不知江景山,却也听出了这话的坏意,忍不住的开口为权星海辩解。 “权太傅为人还是很好的,帮扶弱小,清廉正义,虽然眼神是不太好。”帮权星海说话的安满容,最后也忍不住的跟着吐糟一下。 在她看来,权星海选择哪家姑娘都没有关系,只要那人对他好,知书达理是他理想的妻子都可以,但唯独安娴静,她觉得不行。 或许是与安娴静相处太久,她深知安娴静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私自利、眼中唯有权势,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地位,这样的人无论哪 一点都配不上他。 的确是……眼盲心瞎。 富锦心轻笑,将人带着往后面去。 现在也不是都挤在一块,三三两两的四处聚集,男女同在一处,只是各自有伙伴陪着,倒也不是那般的没礼数,不过接风洗尘宴俨然成了相亲宴了。 安满容小家碧玉型,燕丽姝英姿豪爽,富锦心无人敢肖想,但即便是前两个,也让众多的官家子弟趋之若鹜,只是碍于富锦心,谁也没敢来靠前。 富锦心本欲带她们到清净的地方,未曾想还因此而惹了麻烦。 她们寻了一处石桌坐下,也是平日用来歇脚赏花的地方,宫女被挥退了下去。 正说着话呢,有人过来了,声音也因为看见有人而收敛半分。 “今日来的各家姑娘那还真是各有姿色,瞧那一个个漂亮的让人心里都发颤,就是可惜都来给皇上当妃子的。” “看皇上那样子也该是不会封妃了,也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冯太尉英俊潇洒,今日当是有许多都趋之若鹜,上赶着吧。” “承让承让,都是些烦人的莺莺燕燕,这般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贱妾,还是需得寻一个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教好了, 以后有人帮张张罗着,可谓是享之不尽。” “你就不怕那主母吃醋?” “所以才要教好了,朱兄还是太年轻,哈哈哈……” 刺耳的声音不断传来,富锦心脸色稍冷,目光看了过去。 从花丛后过来的人见到了她们,略显意外,很快就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仿佛刚刚说起那些话的并不是她们。 为首的冯英毅便是另一人口中的冯太尉,也是冯灵秀的哥哥。 此刻,冯英毅目光看向富锦心三人,目光倨傲,无半点行礼的意思,反倒是有些高人一等的举动。 “你们是哪家的姑娘?此处贴近后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摆足了官架子,他们三人方才多喝了些酒便迟来了些,没见过富锦心,再加上她衣着不算华丽,断然不符合他们所想象的‘皇后模样’,也没认出来。 燕丽姝与安满容皆是不满,欲开口,被富锦心一个眼神打断了。 “既是不能靠近,你又是何人?” “放肆,这乃当朝冯太尉。” 冯英毅的目光流连在安满容的身上,眼中来了兴趣,挥手似是为她们求情。 “罢了,不知者不怪。” 那目光太过明目张胆,安 满容心生不喜,胆怯的往富锦心身后靠了靠。 燕丽姝气的脸都红了,侧过身去不看,不然她怕忍不住将那人暴打一顿,这人比江景山还混账,至少江景山那狗东西还知道宠聂姣! 冯英毅见安满容躲着他,心底的那股子兴趣更浓了,轻咳一身,端着太尉的架子,指了指她。 “瞧你躲成这样,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过来报上府门,若是无事我便放你离去。” 富锦心面上冷意更甚,指尖曲起轻敲桌面,一下一下,像是弹着人心。 “我妹妹生性就如此,不喜见陌生人,怎么到了太尉的口中便是做了亏心事要查上一番了?这里是皇宫,怕是还轮不到太尉这般胡乱私查。” “就因为是皇宫本官才更要重视,不止她,你们也是如此,不肯道出哪家,靠近后宫,谁知道是什么人混进来了,若是说清楚了,本太尉便放你们走,若说不清楚,可别怪本太尉不怜香惜玉。” “对,还不快快说!”那位姓朱的似是冯英毅的走狗,跟着后面耀武扬威的喊,那眼睛放在富锦心身上就没移开过。 另一个倒是机灵,没敢跟着胡作非为,只是跟在 他们身后,沉默的不出声,显然也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富锦心笑了,比起权星海,这冯英毅差远了,果然酒是个好东西,什么都能吐露出来。 “这里是皇宫,危险自有禁军在管理,我等既是进来了,这般明目张胆还怕你们查不成。方才你们吓着我妹妹了,若道了歉自是什么事都没有,各自都好。” 说着,富锦心瞥向了那姓朱的,面色生寒。 “把你的眼珠子给我挪开,再多看一下,你怕是要瞎。” “你你你!”姓朱的被惊的话都说不出来,瞪大眼睛的指着富锦心。 倒是冯英毅找回了点理智,看了看她们三人,选择了后退一步,但道歉绝对是没有的。三言两语的被姑娘家给呵斥住了,还向她们道歉,传出去了,他这太尉的脸就丢尽了。 “既然是清白的,那本官放过你们便是,我们走。” 冯英毅的目光不舍的从安满容的身上离开,心里已是打定主意要得知她的消息,然后再想办法把人给弄回去。 那一眼让安满容心里生寒,害怕之意更显。 “冯太尉就这么放过她们了?”姓朱的不情愿的跟着冯英毅走,明显不甘心。 第805章 皇后娘娘宽宏 姓朱的话刚说完,便听后面一声响。 “站住。” 他们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 ‘叮’的一声,一把匕首已是落在了他们面前,入地三分。 冯英毅的脸色都变了,目光不善的看着富锦心三人。 “宫内携匕首,还敢说不是刺客。” 富锦心不动如山,目光似笑非笑,声音轻飘。 “我让你们走了吗。” 看着富锦心无所畏惧的样子,冯英毅倒是真的有些摸不准了,目光仔细打量着。 富锦心仿佛没看到他的打量,径直走过去,将插在地上的暮云刀拔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姑娘想要如何?”冯英毅打量着富锦心,觉得她身份、胆量不凡,可思及这西楚皇城里,还没有哪家是符合身份的,思来想去他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尚太师府的。 那老东西头发花白,指不定年轻时在哪留下的。 富锦心闻声看向身后的燕丽姝和安满容。 “你们觉得呢?” “他们太过无礼了,这要是寻常的姑娘家还不被他们欺负死,姐姐不如就让人给他们净了身,也免得祸害旁家姑娘。” 燕丽姝开口就是如此爆炸性的,就连富锦心都惊 了,更别提冯英毅等人黑如铁的脸色。 安满容也没忍住的笑出声,虽说觉得有些严重,可方才听他们三人的话语行径,如此倒是真正的合适,还不知晓多少姑娘被他们祸害了呢。 “你们简直蛇蝎心肠!不知羞耻!”朱公子忍不住,怒指富锦心她们骂,却害怕富锦心,往冯英毅的身后躲了躲。 “我们退让一步,你们倒是得寸进尺了,我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住你们。”冯英毅怒哼一声,说话间已是上前,要抓住富锦心。 富锦心手握暮云刀,横眉冷笑。 正当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权星海从另一侧走过来了,看了眼富锦心又看了眼冯英毅等人。 冯英毅还以为权星海是来给富锦心撑腰的,面露不屑。 权星海面无表情的行至富锦心面前,弯腰躬身行了个大礼。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正没把富锦心放眼里的冯英毅僵硬在了那里,仿佛还没听清楚。他身侧的朱公子直接腿软跌坐在地上。 “权太傅客气了,平身。”富锦心挑眉,慢条斯理的将暮云刀收了起来,继而重新在石桌前坐下。 燕丽姝满目笑意的看向冯 英毅三人,欣赏着他们的变脸,只觉得快意。 安满容只看了一眼权星海便收回了目光,默不作声的站在富锦心的身后。 “权太傅来的正巧,本宫正在教训不知好歹的人,既是权太傅来了,不若就交给你来办了,本宫觉得丽姝的提议也挺好。” 冯英毅脸色变了又变,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知道富锦心的身份他还能逞威风,可富锦心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断然不能再像之前那般。 当机立断,冯英毅弯下了腰,对着富锦心恭敬有礼。 “不知者不罪,微臣不知皇后娘娘身份,有所失礼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切勿怪罪。” “巧了,本宫最是心眼小,也最是护犊子。方才冯太尉如何让容妹妹担惊受怕的,本宫可都看的一清二楚,现在知道道歉?”富锦心勾唇一笑,红唇轻启。 “晚了。” 冯英毅据理力争。 “微臣也是为了皇宫的安危着想,并无其他意思,若有吓着这位姑娘的,我赔个不是。” 向安满容道歉,冯英毅倒是乐意的很,想博取一个彬彬有礼的印象,殊不知自他一出现这印象便已是不好了。 冯英毅的位置 摆在那里,净身什么也是说着玩的,给他个教训便是,传闻权星海和冯英毅不合,由他处理,冯英毅占不了便宜。 “这事交给了权太傅,冯太尉找错了人。”说着,富锦心起身,欲带燕丽姝和安满容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目光冷冽的撇向冯英毅。 “容妹妹胆子小,往后冯太尉若是遇见了记得避让两分,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毕竟死在本宫手里的太尉从北顾到西楚也不知几何。” 最后一句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或许就是和这位置上的八字不合,总有几个上赶着找她的麻烦,细数下来,也就一个权星海还稍显满意。 冯英毅的脸色变了变,忍了又忍,最后眼看着富锦心的背影离去,他身边那位姓朱的早在知晓富锦心身份的时候就吓得要死,这会儿见人走了,反倒是松了口气。 权星海面上露出一个坏笑,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 “冯太尉时运不济。”他扬着笑意嘲讽。 冯英毅皮笑肉不笑,该有的程序还得有。 *** 慕昊卿自富锦心离开后便觉得无趣,去了小十一那里,御花园发生 的事情他不清楚,富锦心回来了也没说,直至几日后从慕言那知晓了事情的全部,随后将冯英毅及朱建一块叫进宫来。 这个时候被叫进宫,冯英毅估计是与御花园的事情有关,却没想到皇上的怒气丝毫不遮掩。 他们根本未见到皇上,整整一日在御书房外站着,动不得更急不得,只能硬生生受着。直至天黑了,公公才来传了话。 “皇上说了,冯太尉坐到这位置也不容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有个分寸,皇后宽宏,不予计较,冯太尉该是明白怎么做。” 冯英毅与朱建相互搀扶着,皆是应了声。 “微臣自当反思,多谢皇后娘娘宽恕之恩。” 他二人回去的时候饿的腿都软了,脸色不好看,脸面亦是丢了。 富锦心知道后,好好的奖励一下慕昊卿,结果自己累的休养了一天,反倒是慕昊卿精神抖擞,暗戳戳的想着那冯英毅再没脑子一些,有他出手的机会。 燕丽姝天天被他们的腻歪辣眼睛,越发的想找个如意郎君,不肯待在宫里,正巧刚上了权星海的生辰,去庆祝的不少,燕丽姝便不请自来了,连带着把富锦心给拉上了。 第806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慕昊卿知晓的时候,富锦心已经被燕丽姝给带出宫了。 身边就带了一个乌门,其余谁都没带。 “皇上,可是要属下去保护皇后娘娘?”慕言见慕昊卿没什么精神,斟酌着开口。 “不必,随她高兴便是,别碍她的事,尽快将西楚的事情解决,她想去南皇。” “是。”慕言应了声,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慕昊卿将奏折放下,提笔写了封信,没多久就将信交给了慕言。 “把信送去东陵给富思晏。” 有富思晏的施压,燕修竹也该将他那个烦人的妹妹给带回去了。 丝毫不知即将要被送走的燕丽姝正带着富锦心不请自来进了权府的大门。 权星海的生辰本不该这么隆重,但奈何他到了娶妻的时候,还没个着落,权夫人便为此着急,趁着此次生辰将各家的姑娘都邀约了过来,借着生辰的名义给权星海相看。 不少的世家姑娘皆来了,要说这权星海不该年纪轻轻便做了这太傅之位,全是因为上一任太傅猝死,他们于开国有功,念其任职时间不长,且能力不错,才特破此例,让权星海世袭太傅之位。 当时他上任之 事,遭遇了不少大臣明里暗里的嘲讽及为难,直至现在位极人臣,回首他往日之路,众人只觉得唏嘘不已。 如此能力出众又年纪轻轻无妾室通房的,那是各家姑娘都想抢着要的,因而今日来的要比前些日子举办的宫宴上富锦心所见的姑娘要多的多。 宫宴上见过富锦心的自是认了出来,不敢得罪,甚至想借机讨好,富锦心一路冷脸,瞧着越发不好惹,她们也就自动退下了。 只是看着她身侧的燕丽姝都带着深深地敌意,她们理当的以为富锦心已是皇后,自是不会再与权星海有什么瓜葛,一国皇后来人臣的府邸,不为自己,怕也只是为了她身边的燕丽姝了。 一次两次燕丽姝心大没察觉,多了之后她就觉得莫名,忍不住的询问富锦心,知道事情‘真相’简直要哭了。 “虽说权太傅的确长得好看,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就是欣赏的看了看,怎么就成了竞争的了,她们还不若去找那个安娴静呢,我看她倒是一门心思扑上去了。” 恰逢安满容过来,听见这话,神色落寞一瞬,很快便又整理好,走了过去。 她躬身欲 行礼被富锦心拉了起来。 “在宫外无需多礼,与丽姝同称我姐姐便是。” 安满容觉得惊慌,面上闪过局促,然而又想不出其他的话拒绝,只得应下。 “富姐姐,燕姐姐。” 燕丽姝听到这一声姐姐,顿觉满足,她只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还没有其他的姐姐妹妹,如今忽然的有个妹妹,感觉很是新奇,尤其是这妹妹软糯又可爱,怪让人喜欢的。 拉着她说了不少的话,也顺带了解了一下后续。 安满容按照她说的回去与他爹说,果不其然在遇到自家闺女的事情上,断然不会含糊,当即与安宅说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帮助。 撕破了脸皮,安夫人还闹了好一通,甚至堵到了安府门前,诉说他们无情无义,这次安尚书在得知安满容受了欺负,又赔了三千两银子之后便狠了心,硬是没心软,将人赶走。 见安尚书狠了心,安宅的人倒也没再来闹过,不过放了狠话,若安府出了什么事情,与他们无关,就是求着他们也无用。 安宅到底是有些生意经营,如今还能好好的,可安满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她大伯压根就不是 做生意的料,之前赔了不少,这个新开的酒楼也就如此兴头上,过些日子怕是就不行了。 正说着呢,安娴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了。 淡粉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纱带缠绕腰际,衬得她面色茭白,的确是增姿增彩,她特地到安满容身边转了一圈,面目带笑。 “容妹妹穿的怎么如此素雅,若是来与我哭哭穷,我便将这三千两银子买的罗裙让给你了。” 声音着重了三千两银子,显然就是用安满容的那三千两银子。 燕丽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骗来的银子还敢在骗主面前炫耀。 安满容声音软,一如她的人。 “姐姐穿这裙子也当真是好看,如那花一般,抢夺了草的营养之后洋洋得意的盛开绽放,但花开花败终有时,枯萎了的话也终将烂在那泥土里,成为草的营养,姐姐尽管的花枝招展,妹妹也甚是欢喜。” “扑哧” 富锦心和燕丽姝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安满容当真是软的很,笑盈盈的给人捅刀子,也是扎心了。怕是别人再夸安娴静漂亮好看,安娴静都要忍不住的想起这番话,觉得自己成为了安满容的 踏板。 许是这边的动静让人注意到了,一些平日就奉承安娴静的人走了过来。 “安姐姐这身衣裙真好看,是出自锦家商号吧,我前些日子还想着也做一身呢,只可惜没安姐姐这般的富有。” 安娴静皮笑肉不笑,脸色尴尬极了。 富锦心等人笑着从一旁过去,安满容那从容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安娴静,她得意的理了理衣裙,看着安满容的背影开口。 “锦家商号的东西的确好,不止这衣裳,就连那玉佩也是极为的合心意,尤其是权太傅也甚是欢喜。” 安娴静只想着在安满容那扳回一局,被安满容气的不轻,却忘了今日的场合。 原本还夸赞的姑娘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今日来的,各家心里都有数,偏安娴静这般开口,无疑是在嘲讽她们不该自不量力,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众人面上尴尬的笑笑,不多时就都散开了,原地留安娴静一个人,又气的她心里窝火。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富锦心倒是不觉得那权星海对安娴静有什么想法,她看了看身边暗自落寞的傻姑娘,心里也是觉得心疼。 当时她与慕昊卿不也是这般吗? 第807章 年关,出殡时 富锦心敛眉,忍不住的去想当时她和慕昊卿。 若不是因为当时的处境,他们有了交易,后来也不会各自藏着心意不说,硬生生的错过那么多。 思及此,她就不免想要帮上一帮安满容。 “有时候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大胆一回,成与不成,以后都不会有遗憾。” 富锦心点到为止,反倒是燕丽姝还云里雾里没明白什么。 安满容听明白富锦心的意思,脸上带着一抹娇羞,低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的宾客不少,前前后后相继进了府,开放式的宴席方便了各自的交谈。 富锦心与燕丽姝本就是不请自来,就跟着安满容坐在了稍微偏静一点的地方。 前方坐着的不少都是朝中大臣,即便是与权星海不合的冯英毅也来了,他的妹妹冯灵秀亦是来了,比之尚书之女,冯太尉的妹妹更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因而她身边围了不少的人。 她注意到了富锦心,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因为她的目光,倒是不少人注意到了富锦心和燕丽姝,有的人认识,有的则是身份不够,还不曾见过,但只看她二人的容貌,亦都生了嫉妒之心,眼神亦是不怎 么好。 富锦心视而不见,燕丽姝浑不在意。 安满容习惯了独坐一处,无人注视,忽然被那么多人看过来,略显不自在。 正当时,权府的丫鬟走了过来,在安满容的身侧小声言语。 “安姑娘,我家老夫人有请,还请您移步。” “我?”安满容站起身,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权府的丫鬟,口中的老夫人自然就是权星海的母亲权夫人,忽然的被权夫人找上,安满容拿捏不准是什么事情,心里有些紧张,站在原地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富锦心看了眼不远处的权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安满容的手背。 “既是权夫人相请,显然是有要事,你不妨过去,让乌门跟着你,若觉得不安,他会护着你。” 听闻富锦心吩咐的乌门走了过来,站在安满容身侧。 安满容点了点头,跟着丫鬟离开。 这事没什么人注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正面见客人的权夫人便离开了。 燕丽姝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人,还云里雾里的。 “这权夫人找容妹妹什么事情啊?搞得神神秘秘的,不会出事吧。” 本有些担忧,但思及这是在权府,又是 权星海的生辰,权夫人应当不会想要闹出什么来,便放了心。 富锦心笑而不语。 *** 后院,安满容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一院门处等着,没多久便见权夫人过来了,她迎了上前,行了礼。 “见过夫人。” “不必如此,瞧着倒是个乖巧的。”权夫人欢喜的看着安满容,目光打量,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安满容受宠若惊,随着安夫人一起走。 脸上染了一抹羞意,对于安夫人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容儿帮助的?” “是有件事寻你帮助,不过不是我。” “嗯?”安满容正疑惑着,却见屋内有一人身影,她抬头看过去,神色呆愣,多了几分可爱。 权星海听闻声响自屋内转过身,抬眸看向她们,对着他娘点了点头。 权夫人笑意满满,松开了安满容的手,往外屋退了两步。 “我就在外屋,安姑娘若觉得不放心可叫老身一声。” 乌门站在门口,没进去,但只要安满容叫一声,他便会进去。 安满容还在呆愣,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独独要见她。 她心底有个想法,仿佛是巨大的惊 喜让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他,手紧张的直绞着手帕,似是要拧断,直至看见男人手中的玉佩,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巨大的失落袭来,令她眼里没了光彩,低下头去,声音细呐。 “不知权太尉所为何事?” 权星海将安满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亦是有些紧张,面上却是不显,乌黑的眼睛直盯着她看,似是要看出个花来。 “有一个疑问,想请安姑娘解惑。” 安满容不语,抬眸疑惑的看着他,同样不解。 “这玉佩既是安姑娘所赠,为何不亲自送于我?而需旁人转交。”权星海将那玉佩放在安满容的面前。 安满容有一瞬间的混乱。 这玉佩明明是安娴静那日当众给他的,旁人可都看见了,而且还有那收到心意的话,与她有什么关系? 忽的,她反应过来了,指着那玉佩快速的开口。 “我……我送的?” 因为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她脸上的红更重。 “不是?”权星海脸上含笑,反问。 安满容看着他那脸上促狭的笑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是性子软,可她不是傻。 他分明就是知道这玉佩不是她送的,故意与她 说的,可既然知道不是她,还收下了,如今又拿到她面前询问这事,他是什么意思? 安满容心里忍不住的揣测,却觉得哪哪都不满意,没有一个能让她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似是知道安满容想的是什么,权星海表情严肃了些,声音亦是沉稳。 “我自知这不是你所赠,却也希翼这是你所赠,所以收下,想当面问问你,可愿亲自赠送于我。” “为……为什么想要我送?” “我爱慕姑娘已久,奢望娶姑娘为妻,三聘六礼,一生珍重放于心上,细心疼宠,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从云端跌入地狱,再从地狱攀上天堂,转瞬之间,安满容的心情直上直下,惊得她心脏都紧缩了不少。 仿佛是做梦一般,平日里肖想的人,在此刻如此珍重的与她说愿娶她为妻。 她有想过他们咫尺天涯,也想过往后会看着他娶妻生子,却从不敢奢望如今日这般的情形。 “我身份不配,何以让你如此珍重。” “姑娘助我时,也是因为身份才出手的?” “嗯?”安满容疑惑的看向他。 “年关,出殡时。”权星海给了提示,安满容猛地想起来了。 第808章 可能缺点礼钱 去年年关时,权星海的父亲突然猝死,太傅之位空悬,人人都道权家这是要跌落谷底,往日里有冤仇的都在这时找上了门来。 那时闹得权家不安生,权夫人也险些因此病死,就连出殡时,也遭到旁人为难。 安满容那时看不过去,觉得逝者已逝,不该牵连,那是她第一次大着胆子在人前出头,虽然隔着面纱,但她仍是胆小的紧。 好在那时慕侍卫在,因她要带皇后娘娘进宫,慕侍卫便帮她一把,这才让围观为难的人都散开。 她当时也只是举手之劳,并未见过他,却不知他早已认识她,还铭记于心。 安满容深吸一口气,巨大的狂喜之后因他的一句话又变得忐忑不安。 或许他只是因为当时她的出手相助才有了喜欢这样的想法,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一如初见时的一见钟情,一如现在整颗心像是要飞上天,欢呼雀跃。 她往后退一步,终于不再低头藏着满心欢喜,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我爹胆子小,与太傅做亲怕是要吓坏他,不过他最是看重礼数,三聘六礼你若做到,我定等着你……来娶我。” 权星海心底被塞的满满的,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爱慕,他忽的笑了。 何其有幸,他能得到这么一位姑娘……不,往后是他的妻。 “你安心等着,三聘六礼我定做到,什么也别做,安大人那边有我。” 安满容不免动容,哪怕心底惊涛骇浪,面上也是克制的。 他们始终恪守礼德,哪怕是称呼也仍旧是原来,不变丝毫。 *** 前院,众人只见到家仆,还未见到主人,不免有些唏嘘,认为这太傅是在摆架子,可纵使如此,他们也只有等着的份。 姑娘们坐的无聊,不免就想找点乐趣,互相谈论,原本还算正常的话题,渐渐的转移到了富锦心和燕丽姝的身上。 “那二位长得倒是勾人样,也不知是谁家的,这般没规没矩的,竟是空手来的。” 冯灵秀没看也知道她们说的是谁,眼眸动了动。 “别胡言乱语随处议论,今日来的多是身份尊贵,别惹了不该惹的人,让太傅生辰不喜。” 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若细细品味,那就有问题了。 不该惹的人,太傅不喜,这两句话放一起 可太引人遐思了。 仿佛惹她们就是惹了太傅,这其中的关系太让人胡思乱想,说话的人一直盯着那方向,正巧就看到安满容被家仆送回去,而一前一后太傅来了。 不仅如此,太傅还看了那方向一眼,再看那桌。 中间的那位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直勾勾的看着。 那放在心底的想法像是被证实,这几位姑娘不免心里有气。 事实上,燕丽姝只是在安满容回来后,询问她做了什么,安满容摇头不肯说,她觉得有猫腻,就来回在权星海和安满容的身上来回扫视,谁知道就被人误会了。 富锦心就是陪燕丽姝来凑热闹的,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 人在放松的氛围下是没有拘束的,她往对面看了几眼,谁和谁的关系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冯英毅在这官场上倒是吃的开,不少的人都围着他转,一点也不必权星海差。 可她就想不明白了,这冯英毅是怎么坐上这太尉的位置的。 权星海是子承父业没有问题,另外一位太师,听闻也已高龄六十,头发花白了,凭着多年的努力,忠心不二,坐到这位置也能理解 。 偏偏这冯英毅年纪轻轻的,一无功绩,二无能力,三没人品,她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察觉到有人看,冯英毅抬首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沉,他来的时候就看见富锦心了,只是碍于富锦心没声张,便没过去。 直至现在,他还能想起腿软的感觉,心里有了忌讳,自是不想多产生什么瓜葛,快速的收回了目光,只当没看见。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邪门,冯英毅这几日也查了些,果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她在的地方,就没几个太尉是好下场的,以至于他现在看见她,总觉得位置不保,心里有点怵。 可事实上,冯英毅想多了。 朝堂上的事情富锦心虽会好奇,却也不会干涉慕昊卿的想法,除非那人惹到她了。 目前来看,冯英毅只是人品有了些问题,其余还算将就,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理会。 她现在比较好奇,西楚的情况。 勾玉当时应该是下一站转战西楚的,只是在东陵就被她解决了,按理说,西楚不该有蛊虫,可近两日她总是看见了预知。 预知里,西楚出现了蛊虫,和当初在东陵和北顾的一样,只是不太严重的控蛊 。 她渐渐的有一种感觉,这蛊毒背后的人正拿她和慕昊卿当耗子耍着玩。 那人并不发起猛烈的攻击,只是时不时的让人出来干扰他们。 这种感觉,富锦心当真是很不喜欢。 “富姐姐,怎么了?”燕丽姝一转头便见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勾唇笑,就像是在算计着什么,无端端的让她升起了一股寒意。 想起之前的宋成和锦家商号的事,她默默的为被富锦心惦记上的人点个蜡烛。 富锦心收起笑容,声音轻缓。 “就是觉得钱有点不够花,想想怎么挣银子。” 燕丽姝·安满容:…… “东陵的嫁妆、西楚的聘礼,谁还能比你有钱啊,皇上都没你有钱。”燕丽姝说了个大实话。 慕昊卿的确没钱,钱都给了富锦心了。 西楚的国库是没动,当初他以西楚的名义下的聘礼,可事实上,那些东西全是他自己的,一股脑的全都给了她。 要说她是世界首富,也是无人敢质疑的。 除却她不要的顾家商号,她还有锦家商号、东陵的嫁妆、慕昊卿给的东西以及揽星阁和红殿的收入。 只不过,谁嫌钱多啊。 “唔,可能缺点礼钱。” 第809章 还挺败家 富锦心轻笑,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安满容。 安满容被她看的脸色微红,越发觉得她厉害,似乎什么都知晓。 燕丽姝还不知道,只当以为富锦心说的是权星海的生辰礼。 “我带了呀,有礼就行了,权太傅应该不会嫌弃。” 燕丽姝带的是银子,她身上最值钱的还是前两日在锦家商号得到的剑穗,可这东西送出去有点怪怪的,思来想去,她觉得银子最为妥当,反正也就是走个过场。 “你给了多少?”富锦心随口问了句。 燕丽姝讪讪的笑了下,伸手比划了个二。 “二十两?”不怪富锦心觉得会这么少,因为本来就是没什么交情,纯粹来玩的,二十两对于普通百姓也不少了。 燕丽姝摇了摇头。 “二百两交个人情也可以了。” 安满容当时是站在旁边的,自是知晓,这会儿开口。 “燕姐姐给了两千两银票,我又给了五百两。” 因为这,安满容顿时觉得自己给的生辰礼有些随意了,便又添了五百两银子。 富锦心脸色变了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两个。 “一个比一个败家,燕修竹也真是惯着你,给你那么多银两, 没看出来你们燕家也算家大业大,挺有钱的。” 说完燕丽姝,富锦心觉得不解气,又指了指安满容。 “你这把自己的银子都交出去了,虽说他们也不得亏待你,但若你有个难处,你家有个难处,就你这软性子,能开口找他们要?腰板都挺不直,没见过你们俩这么败家的!”。 富锦心俨然是把她们当自己人,才会开口训斥。 燕丽姝和安满容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她又开口了。 “小十一的周岁宴,你们觉得我能收多少银子回来?这些个大臣有的家底厚,总不能比你还没钱,一人三千两应该也差不多?” 这话说的小声,只有她们三人能听见。 燕丽姝和安满容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随后又有些自愧不如,最有钱的还在想办法挣钱,她们一比好像真的挺……败家的? 后来,安满容和权星海闲聊说到了这事,权星海平静的说了句:“皇后娘娘当时随了一万两。” 权星海当时也是吃惊,隔日进宫与皇上谈了两句,便心安理得的将这银两收下了。 这都是后话。 此刻,富锦心的心情不错 ,一想到将来要收许多的银两喜不自收。 看着富锦心的笑容,有人坐不住了。 安娴静自始至终的目光都放在权星海上,更是时刻注意着安满容,对于安满容离开去做了些什么,她心中十分的焦急。 对于权星海,她势在必得,今日她必定要一举拿下。 宴席过半,权星海被众人灌的有些多,权夫人安排着人送他回去喝点醒酒汤,众人依依不饶,又灌了两杯才放行。 现在已然十分的热闹,唯独富锦心这桌过于安静,周身有权府的家奴守着,估摸着是权星海特意交代了。 眼看着权星海离开了,安娴静找了个借口离开。 安满容头一抬便注意到了,眼神里难掩担忧。 “坐不住便去,怕什么。” 早就经历过多少回了,富锦心闭着眼睛都能猜出这安娴静在想什么,虽然出不了什么事情,但总归是恶心的紧,不如让安满容去出这口恶气。 安满容点点头起身离开,自有家奴为她引路,乌门收到富锦心的眼神,紧跟在身后。 她恪守礼德,可她心中有气,不论是之前的银两还是安娴静假借她的名义送礼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这 口气憋在心里,今日不妨是个好时机。 再怯懦的人,遇见自己在意的,也会竖起全身的刺反击,意图心里松快。 燕丽姝看着安满容二次离开,到底是察觉出什么了,斟酌着往富锦心身边靠。 “容妹妹这是与权星海看对眼了?” 这话说的颇有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意思,富锦心睨了她一眼,没隐瞒,点点头。 燕丽姝没有欢喜,反倒是担忧。 “他二人怎么想也想不到一块去,就容妹妹那软性子,不会受委屈吧?” “各人自有各人的姻缘,你备好礼钱便是。” “早知道刚才就少给点了,回头多给容妹妹点。”燕丽姝顿时有些后悔,扒拉着钱袋子,数着还有多少,一脸愁容。 富锦心勾唇笑,瞥了眼前方过来的人影。 “给你个机会多赚点回来。” 燕丽姝一脸问号,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起身离开。 冯灵秀称不舒服,已是起身离开,而她身边围着的还没离开,眼看着权夫人丝毫不提及相看之事,她们心里多少有数,越发的记恨起燕丽姝来,各自看了一眼,四人往燕丽姝这来了。 刚走到一半,便见燕丽姝她们离开,不 免加快脚步跟上去。 权夫人还在主持大局,这边的动静她多少看见了,让家仆盯紧些,她尚且不知富锦心的身份,只觉得眼生,也未多想。 权星海之前本欲给富锦心她们安排最好的位置,奈何富锦心图清净,他便没强求,因而知道富锦心身份的都心照不宣,不去招惹,不知道的可不就得当那个冤头。 “站住!” 富锦心与燕丽姝刚往里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声音,甚是嚣张,像是怕她们跑了一般,在她们停下的时候,四人脚步加快赶了上来。 燕丽姝见着人,似乎是有些明白富锦心的意思。 “有事吗?” 这几个明显就是有点家底,但没什么脑子的。 权星海的生辰宴上就为了逞几句口舌之快便追了上来,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富锦心都懒得理,交给了燕丽姝,她抬脚离去。 “你跑什么!给我站住!” 为首那人刚要说话,就见富锦心离开,抬脚欲追,甚至伸手指着富锦心,燕丽姝面有怒气,抬手就握住那人的手,往后推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对于一个姑娘家已然是重了,疼的那人握住手腕,再看她时,面露害怕。 第810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若是诸位不懂礼,我可以教,但若说不了人话,我可教不了。” 燕丽姝冷着脸,加上方才那一下,倒是真的把她们几个给唬住了。 富锦心完全不担心,独身一人往后院走了几步,就是忘了叫权府的家奴,以至于她现在饶了路,不知安满容在什么地方。 可能家奴都在前院,后院反倒是没什么人,让她想让人带个路都没有。 她再往前走几步,慢慢的停了下来,倒不是她不愿走,而是有人拦下了她的去路。 “皇后娘娘这是迷路了?” “巧的很,你也迷路了。”富锦心皮笑肉不笑,没有疑问,是肯定。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这冯英毅分明就是跟着她来的,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在富锦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冯英毅忽的躬身,给富锦心赔了个不是。 “之前不知皇后娘娘身份,有所得罪,娘娘宽宏大量宽恕了微臣,微臣却心里惶惶不安,特来给皇后娘娘请罪,只要娘娘说,微臣必定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富锦心眉头微皱。 冯英毅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富锦心多看了他一眼,眉目含笑 。 “聪明人就该夹起尾巴做人,而不是到本宫这来碍眼,你该是把方才那话到皇上面前说一说,有个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男人,你猜皇上会如何想?” 不用想,富锦心都能知道慕昊卿是什么表情。 冯英毅想来讨好她,可惜却用错了方法。 闻声,冯英毅的脸色僵了僵,没想到富锦心油盐不进,他本还有下一步也因为富锦心的不配合而终止。 察觉到时机不对,冯英毅当机立断的要为富锦心引路。 “是微臣说错话了,娘娘请跟微臣了来。” “不必,本宫还是那句话,不该肖想的别肖想。” 富锦心冷声拒绝,抬脚离去。 她不知道冯英毅为什么突然来讨好,但总归是有所图,警告一番便罢了。 冯英毅没想到富锦心那么难搞,一时之间也没了招,转身离开。 走出了那道,富锦心就碰着人了,在家奴的带领下找到了安满容。 这会儿也正是热闹的紧。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安娴静欲先下手为强,跟在权星海的身后,见他一人进了屋,便跟了进去,顺带放了药,欲行周公之礼。 这是在权府,且在权星海的院子 里,任谁也想不到今日会有人胆大到这个地步,因而守卫没那么严格,让人钻了空子。 安满容虽然是跟着来了,但要见权星海,一旁的家奴还要通禀,这么一耽搁,屋里已是出了事。 权星海虽是醉酒,但也没神志不清到有人进了屋还不自知,他只当是哪个此刻,因而出手狠辣,拔了刀便刺了过去。 安娴静刚进屋,药效都还没发作,便被人发现了,话都来不及说,便被刺了一刀,刀剑偏离半分,伤在心口向上一些,疼的她叫出声来。 听见声响的安满容进了屋,看到这场景时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 “去叫大夫。”她冷静的交代一声,可手都是抖的。 好好的生辰宴却是见了血,伤的还是安娴静,纵使安娴静有万般不是,如今也是受害的一方,届时不明缘由的人指不定要借机生事,依照她那大伯母撒泼的性子,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权星海也反应了过来,面上带着一丝厌恶,看向安满容时又满是无措,他收了手,紧张的出声解释。 “我当是刺客才出手的。” 他怕她害怕他,平日里外面谣传他心狠 手辣,睚眦必报他皆是无谓,可此刻却恨不得将那些人堵上,让她少害怕他些。 “我知道了。”安满容点点头。 一旁被忽视的安娴静,伤口疼的她表情都扭曲了,事情未成,再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只觉得怒火攻心。 “安满容你为什么总要跟我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我是你堂姐,你竟这般对我,你不得好死!” 安娴静这话说的毫无道理,连安满容都忍不住笑了,原本还有的三分关心在此刻真是半点都不想留给她。 “原来你还知道我们是姐妹,你坑我银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意欲败我名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如今你要我维护你,维护你什么,不知羞耻的往男人的榻上爬还是事情败坏之后的反咬一口?!安娴静,自己不要脸,就没人能救得了你。” 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在权星海的面前,安满容都觉得愧对,因为她有这样的一个堂姐,一个想要爬上她心上人床榻的堂姐! “你放肆!你的教养都去哪了!”安娴静气急败坏,一怒之下竟是撑着受伤的身体往前一步,甩了安满容一巴掌 。 “啪” 这一巴掌来的猝不及防,权星海都没能反应过来,乌门一直紧跟在安满容的身边,安娴静出手的第一时刻他闪身挡了过去,那一巴掌落在了乌门的脸上。 乌门的刀已出鞘,安娴静若再进一步,便是死。 权星海脸色难看,对安娴静更加的厌恶,他沉默着没出手,他知道现在是安满容生气的时候,一切都该她自己来,不然怕是这气要憋在心里,出不去了。 安满容已经很后悔了,后悔她多费口舌,安娴静压根就不配! “今日之事太傅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不必顾及安家的颜面,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安府与安宅早已没了关系。” “你们捅出去试试!你以为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你我身上至少还留着同样的血脉,我出了事,名声不好,你也一样!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安娴静当把这八个字贯彻到底,撕破了脸皮便无所畏惧,想要拉着所有人陪她一起痛苦。 富锦心在门,就听见了这声音,嗤笑了一声。 听闻声音,众人都回头看,安满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富锦心来了。 第811章 可得藏好了 已经被注意到了,富锦心也就走了进来。 对于富锦心,安娴静还是畏惧的,不自在的往后面缩了缩,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她身上的剑还没拔,除了伤口处暂时流了血,其余的还算正常。 “不就是受了点伤,我当是什么大事。傻愣愣的站着干什么,看她碍眼,给本宫送出去。她想说什么就让她说,说不清楚的就给她报官,什么时候买的药,什么时候动的手,说的什么话,一五一十的都说清楚了。要是这点事情还处理不好,本宫倒是觉得容妹妹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说亲的事不着急,多挑挑看看,指不定有什么新喜好不是。” 前半段还正常,后半段富锦心就打趣了起来。 虽说是玩笑话,可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权星海当机立断的没再给安娴静机会,让人将她给带了出去。 安满容心里的气没出,反倒更窝火,已是不想再管安娴静的事,索性当看不见。 安娴静还想再挣扎一番,直接就被守卫给堵住嘴拉走了。 燕丽姝来的稍稍迟了些,事情已经全都解决了,完全没有她出手的余地。 刚才那几 个没用的被她教训了一番,反倒是赔了她不少银子,果真是赚了一笔。 她满目笑意,在转身时看到乌门脸上的伤时候,表情变了。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的功夫不见就成这样了?” “不碍事。” 燕丽姝皱着脸,从权星海那要了些冰块给乌门冰敷。 权星海还想和安满容说些话,富锦心没给他机会,什么甜头都给尝了,哪还有乐趣。 燕丽姝帮乌门处理脸上的巴掌印,富锦心带着安满容出了府,坐上了轿子。 安娴静受了伤被扔出去的事情没一会儿就被传遍了,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安娴静做了什么谁都知道了,脸面全无。 权夫人知晓了这事,还想要见见安满容,结果没有见着。 权府外的轿子内,一左一右两辆轿子并排,富锦心让安满容进了自己的轿子等燕丽姝,安满容的轿子随着她的吩咐启程。 安满容不知富锦心的用意,怕富锦心有危险,想要和她一起却被拦下了,她只好坐在轿子里等着燕丽姝。 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安府而去,稳稳当当,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事实上,这轿子却偏离了位置,并不是往安府的方向去。 轿子的速度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富锦心被抬着进了门,轿夫在前面出了声。 “小姐,到了。” 闻声,富锦心从轿子里出来。 看见是她,院子里的人瞳孔瞪大了一瞬,脸色变了变。 “怎么是她!安满容呢!!” 为首的朱建脸色十分的难看,下意识的转身欲躲,可富锦心人已经见到了,他就是再躲也无济于事。 他的手下压根就认不出安满容和富锦心,只知道是安府的轿子,将人给带了过来,这会儿也是懵。 左右都是个死,一瞬间朱建就有了决定,当机立断的按照原计划,让人把富锦心给绑起来。 富锦心面色清冷,暮云刀自手中旋出,放在掌心把玩,不怒而威。 “本宫还以为是冯英毅,没成想是你啊。” 当日冯英毅眼中对安满容的觊觎,富锦心看的清楚,料想他会有什么想法,因而三翻四次的警告他。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动手的不是冯英毅,却是这个朱建,虽说如此,结果也没什么不同,这个朱建也是冯英毅身边的走狗, 应当也算是冯英毅的意思了。 无辜的冯英毅哪敢想朱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还间接牵连了自己。 “皇后娘娘若安稳些还能少受些苦。”朱建忌惮着富锦心手中的暮云刀,可他更怕死。 富锦心已是看见了他的样貌,他逃不掉,众人只见安府的轿子,不知这轿子上坐的是谁,只要他将富锦心解决掉,便能无人知晓,神不知鬼不觉,他或许能逃过一劫,还能因此而有了赏。 朱建神色缓了缓,看向富锦心已然是在看一个死人。 随着朱建的命令,周围的人围了上来。 富锦心面无表情,手中握着暮云刀,漫步而去,手中匕首已是见了血,左右倒下,无一人近身。 她行至朱建的面前,暮云刀的刀尖还在滴着温热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发散,仿若死神的降临。 朱建被她的目光盯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眼中满是惊恐。 他以为富锦心不过是与历来后宫中的女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哗众取宠,却不想富锦心竟是功夫如此了得,一众家奴都没能困得住她! “皇后娘娘饶命!是草民愚笨,生了不该有的 心思,娘娘饶命!”朱建猛地跪下,给富锦心磕头,声音里难掩抖意,好似真的在忏悔。 富锦心挑眉,微微俯身,暮云刀的刀身贴在朱建的脸上,染了血迹。 “冯英毅都比你聪明些还知道不要招惹,你自己上赶着来找死,谁也救不得你。” 富锦心轻笑,站起了身,缓和了情绪。 “本宫今日心情还算好,留你一命。回去告诉那个人,想要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藏,就藏好了,一旦被我发现,那可就……看不见最后一丝光了。” 张扬的少女红唇勾笑,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的寒意,无端的让人心中瑟缩。 在富锦心说话的同时,朱建已是猛地起身,一只芝麻大点的黑色蛊虫已是以极快的速度蛰在了富锦心的手背上,留下一个黑点,手背上有些轻微的刺痛。 朱建见状,得意的笑了。 “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 富锦心歪头看他,漫不经心的用刀剑轻触手背上的黑点,稍稍用了些力,在朱建惊恐的目光下,那黑色的蛊虫已是被逼退了出来。 原本还活剥乱跳的蛊虫,此刻已是没有生息的死了。 “小小控蛊而已。” 第812章 人傻钱多 像是突然的来了兴趣,富锦心饶有趣味的欣赏着朱建的表情。 “本宫最近也学了不少,总得回个礼不是,不然显得本宫……太仁慈了。”富锦心勾唇笑着,手速极快的在朱建的面前闪过。 朱建只觉得颈边一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疼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伤口,没有疼痛,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的刺痛都是他的错觉,他睁着瞳孔看着富锦心,心里衍生出了恐慌,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眼前的女人是怪物。 “你……你……” 朱建跌坐在地上往后退,富锦心看着他,红唇微启,朱建只看得到她的红唇动,耳边却是一片嗡鸣,什么都不曾听见。 等他回过神时,富锦心的身影已是不见,唯有一地的尸首证明着方才她的确存在。 朱建恐慌的四处检查自己的身体,然而一切安好,就连神智都清醒的,没有丝毫的不对劲。 “一个女人而已,懂什么蛊毒,一定是诓骗我的,对,一定是诓骗我的。” 朱建神神叨叨的低声呢喃,像是在给自己认定,恍恍惚惚的出了院落。 *** 燕丽姝带着乌门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富锦心 已经走了,她摸不清富锦心的想法,也不知道去何处寻人,只好按照富锦心的吩咐,先送安满容回安府。 已是到了家门口,安满容便请燕丽姝进去坐坐,燕丽姝担心富锦心,想要第一时间知晓动静,便没进去,安满容见状,便留下一起等。 一刻钟过去后,眼看着人还没回来,燕丽姝坐不住了,要出去寻。 恰是此时,安府的马车回来了。 马车上的正是富锦心,富锦心换回了马车,丝毫没提及方才所遇见之事,安满容也没多问。 时候不早,富锦心便未逗留,带着燕丽姝先行离去。 马车缓缓的向皇宫而去,刚进了宫门,马车便停了下来,富锦心掀开轿帘,抬首看过去,眉目间染了笑意。 慕昊卿于轿前站立,身姿挺拔,不知站了多久。 富锦心起身走下去,燕丽姝怕又要被塞狗粮,下了轿子,拉着乌门就走,都没多待一秒,像是后面有人追似的。 富锦心面上含笑,走过去挽着慕昊卿的手臂,慢慢的逛了起来,慕言识趣,带着人都下去了。 “怎么在这等我?” “怕某个没良心的忘记回宫的路。” “不过一日而已, 你这醋劲是越来越大了呀。” 慕昊卿挑眉,蓦地揽着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目光低首,紧盯着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刻不见,我心担忧。” 富锦心没绷住笑出了声。 “还挺押韵。” 她扬首,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像是奖励,继而揽着人的手臂,继续往前,与他说了今日的事情,虽然她知道他多少会知道些,但她就想自己与他说。 慕昊卿安静的听着。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看见的都不免艳羡。 皇后不知道,他们却知道,皇上自下午便过来一直等着,时日久了,慕侍卫都劝着皇上出宫去寻皇后娘娘,但皇上怕皇后娘娘没了游玩的兴趣,也怕与之回宫的路错过,便一直站着。 富锦心去看了一阵小十一,小十一咿咿呀呀的冒出几个音节,声音童稚好听,这两日慕昊卿与她相处的时间多了,小十一看见慕昊卿比看见富锦心都开心。 惹得富锦心担忧,再过些日子,她的小棉袄该是成了他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富锦心一句玩笑话,慕昊卿倒是真的没再频繁的去看小十一,就算是看,也是与富锦心 一起,起先,富锦心没注意,还是夏凝提醒了一句,富锦心才注意到,哭笑不得的在他耳边说了好些话,才让慕昊卿放心了不少,没再疏远。 得亏小十一如今还小,不然怕是多伤心呢。 隔了几日,富锦心看见冯英毅进了宫,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冯英毅尚且不知朱建闯下的祸事,见到了富锦心,还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讨好之意明显,富锦心不咸不淡,冯英毅也不敢再惹她不快,继而离去了。 富锦心这才往御书房去。 这两日事情不少,慕昊卿多半待在御书房,富锦心无事便过来看看他,也没出声打扰,直至他闲下来了,才从外殿走进去。 二人说着话,富锦心想起了冯英毅,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冯英毅怎么成了太尉?” 慕昊卿也没想到富锦心会提起冯英毅,略微挑了下眉。 “人傻钱多。” 富锦心:?? 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关联,富锦心听到后两个字差点还以为他在说自己。 “他家祖上便是西楚城有名的富商……” 富锦心这才知晓,冯英毅平日里也没看出来什么,家底倒是厚,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冯家在 西楚城之前低调,倒是没让人多注意。 直至冯英毅参加考试,让慕昊卿注意到了,便破例让人提了太尉之位,也是最为年轻的太尉。 不说旁人,就是冯英毅自己都诧异,起先还战战兢兢的,后来一直相安无事,倒是放开了手脚。 慕昊卿提了两句,富锦心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太尉之职掌管钱财,其中多的是数不清的帐,慕昊卿随意的抽查两个,只要不是什么不能弥补的,冯英毅家底厚,能补的自然也就补上了。 当然,冯英毅获得了太尉之职,也为自家提供了不少的便利。 锦家商号虽然在西楚城盛名,但规模还是不如东陵本部,比起冯家还差了些。 且有冯英毅这个家底厚的人在,若遇到什么险情,比如洪灾、山崩、干旱,这些要大臣募捐的,冯家就是首当其冲的要捐,躲也躲不掉。 富锦心算是明白了人傻钱多的意思了。 冯家因为太尉之职得了便利,却也相当把自家的家底给交出去了,国有难,冯家躲不掉,君有令,臣不得不从。 “那他最近总来我面前做什么?” 富锦心皱眉不解,慕昊卿脸色却沉了下来。 第813章 二次提亲 “他找你?” “你做了什么,让他总来我面前求饶讨好?”知道了冯英毅太尉之职的来历,富锦心思来想去只有慕昊卿才能让冯英毅总是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慕昊卿坦然相对。 “事情已成定局,他纵使是觉得不对,也不能抽身,自然也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他想将他妹妹送进宫,我这无路可走,应当是想从你那试试。” 这话听起来好像冯英毅像是个傻子,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纳妾通房,但细想之下又觉得这冯英毅也是个想法出奇的。 在外人看来,富锦心虽是东陵的公主,但最终也是送来西楚和亲的,皇上虽是宠爱,但帝王无情,谁知道这宠爱什么时候就到了头。 富锦心孤身一人,在西楚无权无势,生的是太子便也罢了,偏只是个公主,若以后一旦失了宠爱,那处境便相当堪忧。 冯英毅此时抛出橄榄枝,想让富锦心送他妹妹到慕昊卿的面前,也无可厚非。 富锦心听了倒没什么想法,慕昊卿长得这般勾人,又身居高位,要没人盯上她怕是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这说来说去,还是你惹得祸。”她斜睨 他一眼,知道了也就不去想了,总归掀不起什么浪花。 慕昊卿诚恳的低声认错,埋首在她身侧,不愿抬头。 *** 燕丽姝这两日很是安静,倒是没再出宫,也尽量的不去找富锦心,怕打扰她和慕昊卿。 只不过就两日,她就待不住了,又想出去。 她找到了乌门,看到他脸上的印记已经下去了,倒是放心了。 乌门看见燕丽姝,略显意外,起身行礼。 “燕姑娘。” “我想出宫转转,你今日可有空?” 乌门神色怔了怔,眼睛里闪过光,转瞬便消逝,他低首,声音略沉。 “无令不得出,若燕姑娘需要,乌门去请示主子。” 公事公办,乌门是富锦心的人,请示也是正常,然而燕丽姝皱眉,觉得哪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算了,你待着吧。”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乌门,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乌门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眸子暗了下来,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燕丽姝想出宫,怕富锦心担忧,才找了乌门,既是他不肯,她便没去找富锦心说这事。 她不说,有人说。 沈大平日里都在小十一身边,燕丽姝去的勤 ,有些话不用问便知道了。 富锦心知道她要出去,怕闷着她,便让慕宇跟着去了,慕宇对西楚城更为的熟悉一些。 *** 权星海的生辰因为安娴静倒是没多少人注意,众人的注意点都放在了安娴静所做的事情上,未曾想没两日便又有新的事情出来。 顾及安满容,权星海怕有人连带安满容,便加快了速度,没两日便上门提亲,声势浩荡,众人皆知,他们亦是好奇这权星海怎么就看上安家了,虽说也是尚书,但差别还是有的,且安府一向低调。 安尚书果然如安满容预料的那般,满是担忧,但到底是女儿喜欢,且算的上是高攀,他纵使不满也应下了这事,但也仅仅是在安满容的面前应下了这婚事。 权星海第一回上门提亲,便被拒绝了。 在安尚书看来,若他一来便应下了,反倒是显得安满容没有什么底气,求着嫁一般,他不想女儿以后受委屈,便拒绝了,摆明了姿态。 权星海自是明白,也不恼怒,继续准备着,想着过两日再去。 然而在这期间,安娴静仍旧是心里不满,就是受伤了卧榻休息也不安分。 安夫人闹上了安府 ,在安府门前撒泼。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竟还敢如此的张扬高调,什么天作之合都是胡说八道!不过是静儿撞见了你们的好事,竟是将她打个半死,还坏了她的名声,都是一家人,你们怎么能狠心下得去手!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当官的就为所欲为,欺压百姓啊!” 不得不说,倒打一耙这事,安宅的人都挺会的。 权星海向安满容提亲本就众所周知,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夫人说出这般的话,引人深思。 有嫉妒的,有不甘心的,都在后面煽风点火,安夫人口中的话被传播出去,范围越发的扩大,让众人对安府指指点点。 因为这事,权星海加快了速度,再次上门提亲,当着众人的面,将安夫人所言澄清。 “在下仰慕安姑娘许久,止乎于礼发乎于情,今生我非安姑娘不娶。” 如此之后,权星海再次让人吃惊。 他把安娴静告发府衙了,并且提供了安娴静在何处买的药,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 这么一顿操作下来,安夫人都缄默其口,不敢出来,直接躲府里了,安娴静就是受了伤也被抬着上了衙门,证据确凿,她百口莫辩。 虽是如此,但毕竟这些并不严重,定多就是姑娘家的鬼迷心窍,也判不了什么。 但姑娘家的名声十分的重要,此举过后,众人再提起安娴静,也只剩下鄙夷和嘲笑了。 权星海还在安府提亲,安尚书还是那句话,回绝了他。 似是早有预料,权星海并未急切,只说了下次还来。 安尚书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安满容在后院,倒是不着急,她明白她爹。 三聘六礼,下次再来,必然是不会拒绝了。一想到这,她脸色染上了红,眉目间皆是笑意。 然而就在这安尚书第二次拒绝了权星海之后,家里府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老爷,冯太尉来了!” “冯太尉来做什么?”安尚书皱着眉头,话虽是问,还是起身,欲去迎人。 权星海脸色倒是不好看了,跟着安尚书起身。 “提……提亲!” “什么?”安尚书疑惑的出声。 “他来向小姐提亲!” 往前走的脚步停下,安尚书脸色不好看,直接挥手。 “不见,让他走!” 一旁的权星海见状,沉着的脸色好了。对比起冯英毅,他觉得未来岳父还是挺给他面子的,至少他还见了面。 第814章 吐血晕倒 安尚书虽说是不见,但冯英毅太尉的身份摆在那,他直进来,小厮也拦不住。 这会儿已是径直的来到了安尚书的面前。 若是因为官事,安尚书尚且会点头哈腰,不敢生事,但婚姻大事,尤其是关于安满容的,他从不含糊,纵使冯英毅是太尉,他也不见得会给半分好脸色。 冯英毅的事情他听说过不少,官场上也清楚他的德行,空有钱财还多情,他绝对不会让安满容嫁给这样的人。 “不知冯太尉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安尚书揣着明白当糊涂,故作不知。 冯英毅既是来了,自也不会计较他这样子。 “安尚书客气了,我对安姑娘一见倾心,今日是特来提亲的。”像是故意添堵一般,冯府不差钱,给的聘礼也是丰厚,比起权星海的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尚书不为所动,听他说完后,缓缓的开口。 “小女福薄,高攀不上太尉,不巧今日我已应下了权太傅的提亲,太尉来迟了了一步,终究是有缘无分,想来日后太尉会遇上比小女好千万倍的。” 一旁的权星海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意都遮掩不住,喜上眉梢 。 冯英毅的表情变了变,他知道权星海今日来提亲,更知道被拒绝了,却没想到自己一来,倒是无意中促成了这事,脸色十分的难看,他侧首看了眼身旁的人。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看见他的动作,接受到了他的目光,手腕动了动。 “可我怎么听说的与这不一样。”冯英毅挺直了身,没有了方才的恭敬温顺,盯着安尚书的目光仿佛带了寒光,有意无意的施压。 既是岳父大人开了口,说应了,权星海这位置也是稳了,自是不会退缩,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安尚书的身后,仿佛有种一致对外的感觉。 “听说的自是当不得真,久居官场,冯太尉这耳朵似乎都不太好使了。” 轻微的刺痛自手腕上传来,安尚书并未在意,现在只想把冯英毅给赶走,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刚要开口,却听冯英毅也出了声。 “那我当然是要求证一下,我听说这婚事未定,您拒绝了,安大人我说的可对?” 安尚书听着他的声音,眉头皱了皱,斟酌一番,开了口。 “没错。” 这二字出来,冯英毅笑了,权星海面色沉了,觉得有些奇怪。 反 反复复,一会儿应一会儿没应,他猜不出安尚书的心思,他没出声,看着冯英毅。 冯英毅笑了声后,继续开口。 “今日我来提亲,您同意了,这聘礼就都是安姑娘的,我以往虽有些不好,但也会为了安姑娘改,一定对她很好。” 原本对冯英毅冷着脸的安尚书,在听闻这话后竟是神情有了缓和,仿佛要开口应了似的,权星海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那就……”刚说了两个字,安尚书往后退了一步,大口的喘着气,他摇了摇头。 “小女皆是高攀不上,二位请回吧。”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脱力了一般,险些站不住,还是一旁的管家把他给扶住了。 冯英毅闻声脸色变了变,他还想说些什么,权星海站在他面前将他拦住,阻隔了他与安尚书的面对面。 “冯太尉这是听不懂话?” “你与我皆是一般,权太傅可别摆错了姿态。”冯英毅冷哼一声,再想去找安尚书说话,安尚书已是下了逐客令,被管家扶着进了屋。 不得已,冯英毅只能先行离去。 权星海意欲去看看安尚书,却被拦住,他只好先行离开,今 日这事,他直觉有多许多怪异,却又说不上来,需得好好想想。 后院的安满容本来是不担忧的,后听闻冯英毅来了,脸色就沉了些,一直关注着前院的事情,听到他爹应了又反悔,还有些偏向冯英毅,只觉得奇怪,放心不下便去看看。 然这时冯英毅和权星海皆是离开了,她只好去看她爹。 “爹,您……” 她刚进了屋,管家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您快去看看,老爷好端端的却是吐血了,一口血吐过去之后,气息都弱了。” “什么!” 安满容脸色骤变,快速的进了屋。 “快请大夫!”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尚书在接连拒绝太尉和太傅的提亲之后便吐血晕倒,不省人事了。 彼时,燕丽姝正在醉荷楼里用着膳,听闻这消息,顿时觉得没有食欲,带着慕言就往安府跑。 安府里,此刻已是一团乱麻,安尚书倒下了,大夫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又走,皆是无人能说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如何根治。 安娴静及她母亲安夫人知晓了这事,高兴的脸上都笑开了花,直言这是恶人有恶报,还特地的买了棺材给安 府送了过去。 安满容气的脸色涨红,红着脸让管家把这棺材给安宅送了回去,恰逢安老爷回府,一见棺材还以为是出了事,管家也十分的机智只说了一句话。 “这是大夫人特意去准备的。” 说的自然是安娴静她娘,准备给谁的就有些不言而喻了,安老爷与安夫人早就相看两厌,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直接去找人,二话没问就把安夫人给打了一顿。 安娴静躺在榻上,听说这事连拦都没拦一下,只当听不见。 *** 燕丽姝来到安府时,大夫都走了,安满容在安尚书的榻前都哭成了泪人,眼睛红彤彤的。 “你可别哭坏身子了,外面的大夫不行,找御医,御医的医术高明,再不行你去求求富姐姐,我们东陵的太子妃医术也十分的高明,应当会知晓是因为什么。” 她出声安慰,但安满容却也明白东陵与西楚相去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权星海还在回去的路上就听闻了这事,当机立断的一路进宫把御医从宫里带了出来,直奔安府。 御医进屋给安尚书看病,其余人都退了出来,燕丽姝自觉地离远一些,给他们一个空间。 第815章 算他命大 权星海请了御医直奔安府,这事没多久富锦心和慕昊卿便都知晓了。 让人去查了一下,富锦心觉得奇怪,便欲去看看,慕昊卿不乐意她又要出去,便要与之同去。 “不过是些小事,你那么紧张做甚,你还是早些处理完,陪我去趟南皇。” 富锦心跪坐在他身上,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角。 “不急于一时。” “我急。” “为夫这就解了娘子的……燃眉之急。”说着,慕昊卿便没忍住的埋首在她的脖颈处,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香味,喉咙轻动,眸光深谙。 “别闹。” 富锦心仰着头推开他,慕昊卿磨了她好一阵,才放人离去,富锦心换了衣裳便往宫外去了,乌门被她给带上,沈大照例守在小十一身侧。 出了宫门,听着百姓们的言语,富锦心才知冯英毅也去了安府提亲,安尚书自他们走后便出了事。 她眉头轻皱,让乌门去查查冯英毅最近这几日做了什么。 乌门应声,临行前向富锦心说了一件事。 “刚来西楚时,燕姑娘曾遇到过一家黑店,虽然后来无事,但那家黑店行事嚣张,就在锦家商号隔壁,属下便自作主张查 了一下,其后所属冯英毅。” 富锦心点了点头,以示知晓。 冯英毅这太尉之职其中的便利之一应该就有这家黑店,被坑的人遇上的是太尉,胆子小的就算了,胆子大的也玩不过。 不过冯英毅虽是太尉,与之不对付的还有权星海这个太傅以及老太师,要真闹大了,冯英毅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果然,事事都需制衡点。 没一会儿,富锦心便到了安府,彼时御医刚从安府里出去,看见富锦心,也是惊了一下。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如何?” “这……吐血及昏迷不醒皆是气血攻心的症状,微臣对症下药,安尚书已是缓和了过来,但气息微弱,仍是没有醒的迹象,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是查不出病因。” 富锦心若有所思,点了头后放太医离去。 等安满容知道富锦心来的时候,富锦心已是到了院内,她红着眼,欲言又止的看向富锦心,最后跪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民女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帮帮我阿爹,连御医也诊不出来,听闻宁太子妃医术高明,哪怕只是过来看一眼,民女也无遗憾,民女愿为皇后娘娘当 牛做马,还请皇后娘娘帮帮民女吧!” 以往安满容可在情势下叫富锦心姐姐,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了,仿佛叫了那便是不知好歹。 皇后娘娘肯让她叫,那是娘娘仁心,真心待她。 纵使是机会渺茫,她爹命在旦夕,她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权星海未扶着安满容起来,却是上前一步,拱手弯腰。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臣绝无半点异议。” 如此,便也是求了,放下他太傅的身份。 燕丽姝在一旁看的直着急,也不明白本该是欢欢乐乐的喜事转瞬间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富锦心轻叹一声,扶着安满容起来。 “你别急,我先去看看,我大概知晓是怎么一回事,若与我预料的有所出入,我再修书给皇嫂,让她来一趟。” 但这是好的前提下,若情况坏,谁也没有办法控制。 闻声,安满容没忍住的哭了出来,泪流满面,转身就又跪下,情真意切的磕头道谢。 “多谢皇后娘娘!” 富锦心被她弄得没办法,瞪了一眼权星海。 权星海才恍然回了神,心疼的看着安满容额头上的红印,将人带到一旁,轻声安慰。 燕 丽姝则跟在富锦心的身后一同进去,以防她有所需要。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八成是那个冯英毅搞的鬼。” “你怎么知道?” “我都听容妹妹说了,本来都好好的,权太傅被二次拒绝后都要离开了,就是那个冯英毅来了之后,说了什么,事情就成这样了。那冯英毅就不是什么好人,上次富姐姐你不也是看见了。” 燕丽姝宛若叽叽喳喳的小黄莺,在富锦心周身说个不停,说的全是冯英毅的坏话,可见气的不轻。 富锦心走至安尚书的面前,拿着银针出来,分别在他的穴位上扎了两下,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安尚书的脖颈处便出现一个小黑点,隐约鼓了起来,似乎还在动。 “这是什么?!” 燕丽姝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惊慌出声,伸手便要去碰,被富锦心拍了一下。 富锦心皱眉,脸色沉了起来,重新抽取了一根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头,沾染了些鲜血,随后眼疾手快的向着那黑点扎了过去。 一瞬间那黑点一动不动,富锦心顺势将抽回了银针,那黑点也被带了出来,留下安尚书脖颈处的一点红。 燕丽姝看 的目瞪口呆,久久没回神。 “这……这……这……” 一连三个字,都没能说完整一句话。 “大惊小怪什么,你不是见过,控蛊。” “控蛊?”燕丽姝疑惑出声,真的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东西。 富锦心看见她这模样才想起来,燕丽姝好像还真的没见过控蛊。 没见过,但燕丽姝听过。 在北顾那次,小十一差点出事,就是因为那个会蛊毒的女人勾玉。她还愧疚没能帮得上忙,明明富锦心那么帮助她,她却没出上力。 “这东西不是在北顾已经没了,怎么西楚也有?”燕丽姝理所当然的认为,会下蛊毒的勾玉死了,那这蛊毒便也就没有了,却忘了这世上并非只有勾玉一个人会使用蛊毒,也并非所有会蛊毒的都是恶人,虽然好人只占极少的部分。 “这些人突然冒出来的,并非只在北顾一个地方,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这蛊可能还真的与冯英毅有关系。” 上次那个朱建不也是有蛊,作为朱建阿谀奉承的冯英毅有蛊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她还是头一回见不受控蛊控制的人,安尚书也算是命大。 撑着这一口气。 第816章 上英阁 控蛊,可控人意识,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 可若是中蛊之人,意识抗拒,不愿遵从,蛊毒会立刻反噬,中蛊之人当即毙命,安尚书是真的命大,或许也跟那下蛊之人的命令有关。 富锦心写了两张方子让下人去按时给安尚书煎药,去掉身体里的余蛊。 安满容一直在外面等着,听到了安尚书相安无事的话,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整个人已是晕着往后倒了下去。 幸得权星海在其身侧,将其护住,此刻也顾不得礼仪,将人打横抱进了屋内,重新请了大夫。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高度紧张后的陡然放松,让她心神皆累,休息一阵便无事了。 今日之事不用富锦心多言,权星海也知晓与冯英毅有关,只是懊悔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他从冯英毅那知晓真相,始终阴沉着脸。 富锦心看破不说破,带着燕丽姝离开。 出了安府,燕丽姝的话就没停过,言语间全是对冯英毅的意见,等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之后,她才讪讪笑着。 “富姐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说着,又忍不住的继续说。“每次兄长都觉得我烦,说 了两句就开始赶我走了,也就富姐姐你不嫌我唠叨。” “有个人说话挺好。”无人说话才叫可悲。 燕丽姝欢笑一声,目光触及到前方的身影,一下亮了。 “乌门!” 乌门闻声,抬起头,颔首,随后走到了富锦心的面前,汇报着查来的事情。 “这两日冯英毅几乎都待在府中,也没什么人来找,只有过一次外出,去了上英阁。” “上英阁这名字有点耳熟。”燕丽姝皱着眉,细想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想出来,乌门已是说了出来。 “就是上次燕姑娘去的那个。” 这么一说,燕丽姝算是想起来了,顿时愤慨。 “果然是一窝的,那可是个黑店!” 富锦心弯唇轻笑。“那就去瞧瞧。” “好啊。”燕丽姝满口答应,随后又停了下来,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上次我去过,他们估计还记得,认出来了,那就不好玩了,富姐姐你去吧,我去别处转转。” 闻声,富锦心也不强求,本欲让慕宇陪着,看到乌门改了主意,让乌门陪着燕丽姝走了。 乌门平日里很是安静,没事的时候富锦心几乎见不着,她看向慕宇,随口问了 句。 “乌门平日都在做什么?” “他性子闷,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内,但很是刻苦,时常天未亮便已经起来练功了。”提起这事,慕宇还有些羞愧。 若说起勤奋,他们远没有乌门吃苦。 乌门原来在青殿默不出声,他们虽有打关照,却未深交,直至最近乌门出了青殿,他们见的多了,也交流的多了,便知晓这人是怎样的勤奋与刻苦。 让他和慕言都有了许多压力,时常抽空练功,提升自己。 富锦心抬脚进了上英阁,慕宇也不知她听没听见。 上英阁的店小二见有人进来了,带着笑意迎了过来。 “这位夫人想要看点什么?” 大概是富锦心身上穿的都是金贵的,得以让他态度和蔼的笑脸相迎。 富锦心四处看了一圈,声音淡淡。 “听闻上英阁有些好东西,果真都是夸大其词。” 说着,富锦心便欲走,店小二立马跟了上去,将人拦下,一脸的讨好之意。 “瞧夫人您就知道身份尊贵,这些俗物哪能脏了您的眼,耽误些您时间,您随小的来,保证有夫人您满意的。” “当真?” “那是自然。” “好啊, 那我就去看看。” 店小二麻溜的把富锦心往二楼引上去,二楼摆放的东西的确比一楼的要好些,但也就那么回事,富锦心被店小二带进了一间厢房,有丫鬟进来伺候着,待遇还算是不错。 “小的眼拙,还请夫人说一下您想要什么样的,小的给您挑选最好的。” “不瞒你说,家中夫君有些不太听话,莺莺燕燕不断,着实让我苦恼,你若有法子,我必重赏。” 说着,富锦心脸上带了些恼怒,又给收了回去,倒像是那么回事,一旁的慕宇见状,忍笑忍的极为的痛苦,却阴差阳错的让店小二以为连她侍卫都提起难过的紧。 他顿时明白了,让富锦心稍等,人就出去了。 没多久他带了个盒子进来,神秘兮兮的看着富锦心道:“小的拿来的这件保管夫人您能心想事成,只不过夫人您面生,店里有规定不可随意出卖,小的这是破例给您拿来的,这……” 小二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富锦心嗤笑一声。 “东西还没见到,就要我的银两?我的银两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是店里的规矩,小的也没办法。”店小二 讪笑着,不松口。 富锦心看了他一眼,声音轻缓。 “多少银两没关系,重要的是东西管用。”说着,富锦心侧首看了眼慕宇,慕宇将腰间的银袋子给扔了出去。 钱袋子足够鼓,掉在桌上的时候极重的一声响。 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欢喜的取过钱袋子,看了眼里面的银两,让人把盒子打开。 四四方方的盒子从上方取走,里面……就是一块糕点? 富锦心气笑了。 “本夫人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你就给本夫人一块糕点?是觉得我一介女流好欺负是吗?”她勾唇轻笑。“把他的腿折了。” 店小二笑不出来了,笑意僵在了脸上,慕宇沉着脸向他走了过去,他顿时害怕了,连声求饶。 “夫人息怒,小的与您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您的心情,您别着急,这重头戏都在最后的不是,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闻声,富锦心让慕宇回来。 “好啊,你要是拿不出什么来,可就不止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富锦心轻笑,那笑意却比刀刃还让人心惊胆战,店小二哪敢再耍花样,正儿八经的拿了个盒子进来,当着富锦心的面给打开了。 第817章 挺巧啊 慕宇的神色变了变,往富锦心的身侧站了站。 富锦心眼神动了动,面色平静,仿佛不认识一般,出声呵斥店小二。 “你们这个店像是不想做生意了,三番两次的来糊弄本夫人,嫌命长了?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好似所有人见了这东西都是这样的表情,店小二见怪不怪,挺直了腰板,反倒没之前那般的害怕,他让人又把东西给盖上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东西可厉害着呢,您拿回去保管能让您夫君乖乖的听话,你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别以为本夫人好糊弄,把掌柜的叫过来!” 富锦心油盐不进,执意要叫掌柜的,店小二没辙,预备去找掌柜的,路上却遇见了冯英毅,脸色顿时好了起来,将情况一说,请着冯英毅过去。 “有您在,保管她不会再摆架子,一定就能买下了。” 店小二说的肯定,再加上难得的有一个大客户,冯英毅便跟着店小二进了包厢。 门刚开,里外的两拨人便打了个照面。 富锦心盈盈一笑。 “冯太尉挺巧啊。” 冯英毅:…… 他下意识的转身欲走,硬生生的给停住了,脑袋里 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话。 这个女人有毒。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冯英毅不忘给富锦心行礼,而后语气急切。 “娘娘慢坐,微臣有些急。” 说着已是把门给关上,富锦心倒是不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门外,店小二还在愣怔,冯英毅已是一脚将人踹开了,脸色阴沉的厉害。 “废物!”转给他找事!冯英毅气得脸色涨红,按耐着没闹出大动静,把店小二打个半死后,整了整衣领重新回了包厢。 “真是有些巧,娘娘怎么会在这?”冯英毅仿佛没什么事一般,与富锦心聊着天,面不改色。 “听闻这有点好东西就过来瞧瞧,冯大人这是?” “随处逛逛,这小二说是有好东西,引我进包厢,可能是走错了,刚巧碰上了娘娘您,方才已是教训过了,打扰娘娘您的雅兴了,微臣这就走。” “冯大人别急着走啊,你来的正好,帮本宫瞧瞧,这是什么。” 富锦心出声拦着冯英毅,随着她的话,慕宇已是上前,将刚才店小二拿上来的盒子放在了冯英毅的面前。 盒子明晃晃的打开,那黑黑的一点就在盒子里,一眼就能看到。 冯英毅脸色变了,僵硬着动作,抬头看富锦心,一眼的无知。 “娘娘,这是?” “冯大人不知道?” “微臣见识浅薄,还望娘娘指点。” 富锦心微微一笑,也没戳穿,她忽的弯唇一笑,那笑让冯英毅不寒而栗。 “害人的东西,本宫一介女流也没什么威信,冯大人来的正巧,就去帮本宫把这店里的害人东西都找出来,事成,本宫有赏。” 冯英毅身体僵了僵,斟酌着开口。 “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微臣先去查查……” 冯英毅话还没说完,就被富锦心给打断了。 “冯大人这般推脱,莫不是本宫说的也无用?还是冯大人与这上英阁有什么关系?” “自然不是,微臣只是刚巧过来。” 这个时候冯英毅当然不敢承认,富锦心刚查出来东西,罪证确凿,他若承认了,那必然就牵扯上了,那就说不清了。 富锦心闻声点了头,挑眉看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事刚好就撞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冯英毅也是凑巧,如今不上不下,他是左右都不好,顶着富锦心的压力,冯英毅想撇清这事,唯有按照富锦心的话去做。 当即上 英阁上下都被彻查,冯英毅亲自带头。 “把这些东西都交出来。” 他隐晦的想要把这事给藏下来,目光看向掌柜的,然而他平日阴晴不定,掌柜的曾多次遭受其为难,这会儿也拿不准他的意思,更看不懂他的眼神。 他亲自吩咐的,掌柜的也不敢怠慢,当真是把上英阁里的蛊虫都给交了出来,这蛊虫都是一个个盒子单独装的,平日里有专门人供养。 眼看着那些盒子一个个都拿了上来,冯英毅的眼睛跳了跳,看向掌柜的目光都带了寒意,掌柜的察觉到他不悦,猜测自己可能做错了,然而却又不知如何弥补,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富锦心让慕言把那人给带回去审查,看着那些盒子,眯着眼睛笑。 “都是些还人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必要,都烧了吧,冯太尉你说呢?” 冯英毅嘴角动了动,脸色僵硬。 “娘娘说的是。” 富锦心笑的越发的欢快,冯英毅让人把这东西烧了,富锦心特意让他们就在眼前,看着那些蛊虫都烧没了,她心情越发的好,连带着觉得站在一旁的冯英毅都觉得顺眼了两分。 “冯大人做事还挺不 错的。” 冯英毅:…… 富锦心看着他笑,他这人对自己狠,查了自己的上英阁,还烧了那么多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唔,或许是太少了,不心疼? 思及此,富锦心屈指点了点桌面,看着慕宇回来,眼睛亮了亮。 “看见本宫的钱袋子了吗?” 慕宇有一瞬间的愣怔,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方才好像掉在这四周了。” 说着慕宇便四处寻了寻,冯英毅哪能看不出来,又不能当没听见,只好开口。 “娘娘的钱袋子是什么样子,微臣去让人寻一寻,许是人多被谁给捡了。” “那就有劳冯太尉了。”富锦心盈盈一笑。 冯英毅吐出一口气,转身出去,冷不丁的又踢了掌柜的两脚,掌柜的叫苦不迭,连忙让人把方才慕宇给的钱袋子给拿了过来,冯英毅接过又交到了富锦心的面前。 富锦心颠着钱袋子,状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嘟囔。 “这怎么像是轻了。” 冯英毅闻声,险些没吐出血来,脸色僵了僵,转身出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僵着声音开口。 “店里的手脚不干净,这是娘娘您的银票。” 第818章 太师之子尚承载 富锦心满意的笑了笑,不动神色的将银票给收下了。 “冯太尉着实让本宫很满意。” “娘娘谬赞了,娘娘只身一人,在这西楚想来多少有些无趣,微臣的妹妹对您很是夸赞,娘娘若是无事,可让她去陪您坐一坐,也好些。” 富锦心起身欲走,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他,目光里迸射冷意。 “冯太尉考虑的挺周全,明日让她进宫来吧。” 冯英毅颇为的意外,抬头看向富锦心,隐约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心里瞬间通畅,没什么不愉快的了。 “多谢娘娘,微臣回去就让她准备,可要微臣护送娘娘回宫?” “不必。” 富锦心面无表情,带着慕宇离开了。 待她离去后,冯英毅看着上英阁一片狼藉的模样,不免心里堵的慌,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一个上英阁换一个机会,也可以了。 *** 燕丽姝和富锦心分开后,便带着乌门随处的逛逛,上次才走了西楚的一条街,她认真的回头看了看,觉得这西楚城也还是挺大的,这回她故意走的另外一条街。 比起之前所在,这条街稍显冷清,但也不 是到没人的地步,三三两两的没那么热闹罢了。 走着走着,燕丽姝便忍不住的开口,将方才的事情讲给乌门听,说话时龙飞凤舞,表情生动,说到富锦心时还能激动的出手比划,眼中的崇拜遮掩不住。 正说着,忽的从旁边的巷子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人,径直的向燕丽姝撞了过去。 “小心!” 乌门轻喝一声,几乎是立刻的伸手揽住燕丽姝的腰带向自己。 天旋地转间燕丽姝已是倒在乌门的怀里,两人靠的极近,她才惊觉,原来乌门的样貌也是极为的好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看着你时仿佛藏了万天星辰。 “姑娘没事吧?”撞过来的人看着眼前的状况轻声询问。 燕丽姝和乌门陡然间分离,皆是有些不自在。 “没事。”燕丽姝摇了摇头,显然还有些懵。 乌门站在她身后,不言语,已是自动减少存在感。 急匆匆出来的人,等燕丽姝站起来了,才瞧明白了燕丽姝的样貌,颇显意外。 “燕姑娘。” “你认得我?”燕丽姝奇怪的看向那人,一身白衣清秀,神色温润,颇有翩翩公子的装扮,还有几分的书生气。 几 乎是一瞬间,燕丽姝觉得厌恶,往后退了半步。 不怪乎她,着实是江景山给她的阴影太深,她如今见到像江景山那般徒有其表的人就十分的排斥,好在这人虽说有书卷气,行为举止也是极为的恰到好处,想来时真的学识渊博,不是徒有其表。 “在下尚承载,上次宫宴也曾有幸去过,燕姑娘样貌出众,这才注意了些。今日实在是因家父身体不适,这才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改日在下再与姑娘好生赔罪,今日先行离去,望姑娘莫恼。” 尚承载仍旧是急匆匆的,说完这话连给燕丽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已是快速离去。 “哎……” 燕丽姝看着他的背影轻唤了声,想说不用,她也没什么事情,可这人走的太匆忙,没能说出口。 等人走了,燕丽姝才仔细的想了想,仍旧是没什么印象。 “西楚城里姓尚的应该不多吧,乌门你认识他吗?” “尚太师之嫡子尚承载,最喜文墨,好诗词,曾高得文状元,如今暂无官职。” “这你都知道,你也太厉害了。”燕丽姝夸赞的看向乌门,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知道了身份,届时让人 去他府上传个信让他无需在意就是,免得日后还真的正儿八经的来与她道歉,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急中有出错的现象也是正常。 乌门默默的看着她,见她真的对其身份不感兴趣,便没再开口。 *** 富锦心与燕丽姝约好了在醉荷楼,富锦心先到那,等坐下才想起来在冯英毅那白得的银票。 “送出去做善款吧。” 黑店坑的也都是富商,不少也是民脂民膏,如今这也算是用之于民了,想到善事,富锦心才惦记着让慕宇去一趟锦家商号,了解一下最近的施善日。 九死一生,慕昊卿的不易,她的再次活命都让她感谢上苍,在生死关头,她曾说要做善事,也并没有忘记。 不论是悬济堂还是锦家商号,都有固定的施善日,悬济堂的是义诊,锦家商号便是施粥放粮及衣物,给予贫苦百姓一点温暖,她手下的也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替民除害。 这里离得不远,慕宇去的快,了解的也快,不多时便回来了。 富锦心看着那记录,一切都还正常,只是觉得光靠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她指尖动了动 ,一个想法已是在脑海里成形,只是暂时不为人知罢了。 “冯英毅那边暂时不用盯的那么紧,逼急了影响到朝政也不太好。” 接二连三的,估摸着冯英毅也快被气死了,适当的放放松,国库可都指望着他呢。 慕宇应了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抓的那个养蛊的人没留住,在路上就死了,没能问出些什么。” 富锦心没觉得意外,养蛊的多少也会蛊,默不作声的把自己弄死也是正常,反正还有一个朱建,这个没了就没了吧。 也不知朱建有用没有,没声了可不行。 “朱建的妹妹叫什么来着,朱月?你去知会一声,让她明日同冯灵秀一起进宫,人多才热闹些。” “是。” 正说着呢,燕丽姝带着乌门从外面回来了。 “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一听说热闹,燕丽姝都两眼放光,一扫刚才的无趣。 富锦心看她那样,就知道这是出去了没遇到有趣的了。 “明日有人进宫陪你玩两日。” “宫里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宫外呢。”燕丽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不过她想到以富锦心的身份能这般不受控制的出宫已是很难得了。 第819章 尚承载的信 “宫里有热闹也不错,是谁进宫?” “明天你便知晓了。” 富锦心故作神秘,反倒让燕丽姝来了兴趣,回去的路上追问个不停,无意间说起了方才路上发生的事情。 “尚太师似乎身体抱恙,刚刚遇见了他的嫡长子尚承载,文弱书生,很是礼貌。” “宫宴时似乎见过。”富锦心略微想了一下,只有大概的样貌,记得并不是太清。随后她让慕宇去打听一下老太师的情况。 回宫后,富锦心将这事告诉了慕昊卿,便没多问。 *** 翌日,燕丽姝早早的起了等着看热闹,未曾想富锦心倒是没起,她也不敢去打扰,便去了小十一那转转。 奈何小十一今日也睡着呢,她没打扰,转身出去,眼角余光瞥见了乌门,下意识的叫住了他。 “乌门。” “燕姑娘。” 看着已是来到了面前的乌门,燕丽姝忽然的犯了难,叫住了人却又不说什么,好像不太好?她想了想,还真有一件事。 “可帮我给尚太师府传了消息?” “传了。” “哦,那就好。”燕丽姝松了口气,有话说就不那么尴尬了。 然乌门看她这般模样,却是误会了 ,斟酌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燕丽姝。 “这是什么?”燕丽姝满目疑惑,低首看了眼,上面只写了‘燕姑娘亲启’几个字,并未署名。 “尚公子给的。” 燕丽姝闻声满脑门的疑惑,也就一次的交情,连认识都算不上,怎么就写信了? 顶着乌门的目光,她略显不自在,应了一声便将信收起来了。 乌门等了她一会儿,见她无事便先行离去了,燕丽姝看着他离去,没说什么,寻了个位置坐下,才看了下尚承载给她的信。 一打开两三页纸,满目字迹险些让她发晕,大概的看了下,就是之前无意撞她的事情,她觉得这人有些太过较真,不过是一件小事,被他这样弄得,好像成了不得了的大事,让她心里也惦记上了。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她将信给收了起来,当做不知。 *** 冯灵秀一早便进了宫,皇后还未起,她便只能在院里等着。 没多久,身后传来声响,她略有紧张,转身看了过去,却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眼中不免有些失落。 朱月悦看见冯灵秀也愣了一下。 “冯姐姐也在呀,我道皇后娘娘只邀请 了我一人呢。” 朱建和冯英毅来往甚密,朱月悦自然也与冯灵秀来往,只是往日多为奉承,今日却有了些不同。 “朱妹妹今日甚是好看,若哥哥见了少不得又要多夸两句。”冯灵秀温婉一笑,随后轻拍了下手,面露歉意。 “瞧我这记性,哥哥最近在忙着见安姑娘,我都没瞧见呢。” 以往朱月悦奉承冯灵秀,私底下没少对冯英毅动心思,只不过冯英毅当做调剂,偶尔逗趣,时常占点便宜,从未当真。 如今,冯英毅大张旗鼓的去安府提亲,朱月悦纵使气吐血,也只能忍着。 冯灵秀提起这事,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脸色也不好看了。 “冯姐姐也不遑多让。” 她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说的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富锦心起身后,宫女便来通报冯灵秀和朱月悦在外等了好一阵,顺带着把她们之间说的都告诉了富锦心。 富锦心点了点头以示知晓,宫女便退了下去。 慕昊卿难得的今日无早朝,拉着富锦心多厮磨了一阵,本以为今日她都能陪着自己,却不想听到了这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娘子最近倒是比为夫还 忙。”话里的不满和醋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低头,将下巴落在她的肩窝处,声音慵懒,目光更是带有侵略性的看着富锦心。 铜镜映照两个人的身影,富锦心侧首在他唇边落下一吻,以示安抚。 “我也不想,奈何夫君的桃花太多,总要让她们意识到我是你的。” 不然总是要没事来恶心她,让她不舒服。 她知道喜欢他,想攀着他的人不在少数,旁人的喜欢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前提是她们别来她的面前恶心她。 很显然富锦心的那句话让慕昊卿心情十分的好,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甚至还煞有其事的应声。 “你是我的。” 等富锦心安抚好慕昊卿后,时日已是不早了,都要日上三竿了。 慕昊卿陪她用完膳才起身离去,途径院落,不可避免的与院子里的两个人遇上。 冯灵秀和朱月悦皆是紧张的起身行礼。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慕昊卿脚步未停,目不斜视,更未应一声。 直至他的身影不见了,冯灵秀和朱月悦都没回过神。 之前不是没见过皇上,但今日离得更近些,看的也更为清楚,更遑论一向冷冽 的皇上面上是少见的温柔色。 嫉妒像是在心里生根发芽,冯灵秀的表情都有些狰狞。 朱月悦若是从前有过想法,但上次宫宴后便明白了绝无可能,今日她受宠若惊的来,却更加明白不可能。 她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看着冯灵秀的表情,故意的火上浇油。 “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真好,这都日上三竿了,想来很快就会有小皇子了。” “这是在皇宫,朱妹妹说话可得小心些。”冯灵秀沉着脸,不高兴的表情太过明显,反而让朱月悦更加的开心,心里忍不住的想,冯灵秀也有今日啊。 富锦心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让人把她们带到御花园,随后她去寻了燕丽姝一起。 燕丽姝早就用完膳了,这会儿无事便跟着夏凝做针线活。 富锦心的针线不行,夏凝却是可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给小十一做衣裳,小十一身上的几乎都是出自夏凝之手。 今日也是燕丽姝实在无聊,跟着动两下,当真就是两下。 第一针下歪了地方,她破罐子破摔的下第二针,一不留神就扎了手,血珠从指尖冒出。 夏凝哪敢再让她碰,她只好就在一旁看着可。 第820章 非皇后之风范 “夏凝你手艺真不错,我以后要是有了宝宝,也请你做两件,给工钱的!” 像是怕夏凝误会,她最后一句说的极重。 “奴婢也就这点手艺了,承蒙燕姑娘看的起,不嫌弃,奴婢怎好再收银两,权当奴婢的一份心。” “那可不成。” “成不成的你得先有夫婿再有孩子,夫婿都没有,就想生孩子了?”富锦心从屋外进来,出声打趣。 “这倒也是。”燕丽姝认同的点点头,这事很快就被她给忘了。 恰逢小十一醒了,富锦心抱起来哄了一阵,等她又安稳的熟睡之后才起身离开,燕丽姝跟在其侧,整了整衣裳,却将袖子里的信给抖搂出来。 她面色微怔,起身捡了起来。 富锦心瞥了一眼,只看到燕丽姝亲启几个字,字形柔缓,透着一股的书生卷气。 她没问,燕丽姝倒是有些心虚的自己将实情说了出来。 “就是尚太师的长子尚承载,太过较真了,竟还写了书信与我道歉。” “我道你怎么想起生孩子的事来了,原是想嫁人了啊。” “不是,富姐姐你可别乱说!” 富锦心的打趣让燕丽姝也红了脸,她二人说笑着走出来 ,燕丽姝看到门边的乌门竟是觉得有些心虚,心口处紧了紧,她收回了目光。 *** 冯灵秀和朱月悦一早上等了又等,你来我往的斗了一上午,皆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安静了下来,这才在午后见到了富锦心。 脸色不如一早上来的好看,各自忍耐着。 富锦心也未解释,让人给了座,看了茶,上了点心。 燕丽姝见来的是两个姑娘家,倒是兴趣缺缺,只坐了一会儿人就跑没影了。 “东陵与西楚相距千里,有燕姑娘陪着倒是好,不过瞧燕姑娘这年纪该是要出嫁了吧。” 朱月悦想着法的攀附上富锦心,说的好像她自己就不用出嫁似的。 “是该要出嫁了。”富锦心点点头。“她性子野,不受拘束,随她选个合她心意的,倒是不着急。东陵与西楚远吗?本宫倒是没察觉出来,许是来往的太密了,前些日子本宫还瞧见那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都已经会走路了。” “的确是不远。”朱月悦讪笑着,没再开口。 相较于她,冯灵秀算是安静的,半天也没说一句话,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安分的。 至少在富锦心看来,只会溜须拍马的 朱月悦要更顺眼的多。 冯灵秀看了眼身边的人,那丫鬟已是上前,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上,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把金锁,上面还镶嵌了宝石,看着便价值不菲,光凭那落在桌上的声音也可听出沉甸甸的。 一上来就送了份大礼,朱月悦的脸色都变了。 “上次宫宴来的匆忙,今日特地补上,民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小公主的一份心意,还望皇后娘娘切勿嫌弃。” “你有心了。” 富锦心命人收了起来,白来的白不要,刚巧施善日还能多救助些百姓。 正当时,有个宫女急匆匆的过来,说是新来的小宫女不懂事一不小心把小十一的衣服给勾坏了,这本该是件小事,可没曾想那小宫女胆子小,慌乱之下栽进了池子里,淹了个半死。 “既是胆子小,便放出宫去吧。” “是。”宫女应声退下。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看向了冯灵秀。 “昨日冯太尉与本宫说了些话,劳他记挂了。” “兄长也是为了娘娘好,他时常教导民女懂分寸、知进退,民女一直铭记于心,断然不会让娘娘烦忧。” “懂分寸、知进退是好事 。本宫身边没什么人,不过最不缺的便是妹妹了。北顾皇后苏妹妹,东陵将女燕妹妹,前些日子还认了个尚书府的安妹妹。她们都甚合本宫心意,与本宫也是一见如故。” 富锦心勾唇一笑,细长的眉眼透露出几分寒意。 一旁的朱月悦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皇后娘娘这是明晃晃的在打冯灵秀的脸,问她是哪位呢。 也是,就凭皇上今日那目不斜视的样子,她冯灵秀便没有半分的机会,更遑论皇后娘娘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 东陵便是她的后盾,尚且不说北顾了。 冯灵秀的表情僵了僵,没出声。 “你们与本宫接触时日尚短,不了解本宫。本宫这人最是护短,也最是嫉妒心重。但凡是本宫的,旁人别说是沾边,肖想都是不可能。谁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本宫倒是不介意帮她重新做个人。” 此话一出,朱月悦笑不出来了,浑身都打了个寒颤,连声求饶。 “皇后娘娘明鉴,民女万不敢有旁的心思,民女谨记娘娘的教诲,断不会乱想些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富锦心瞥向冯灵秀。 冯灵秀深吸了口气,目光无畏的直视富锦心 。 “皇后娘娘此话怕是不妥。您贵为西楚皇后,应当是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您坐在那,就该替皇上与西楚子民着想。嫉妒、凶狠、独断专宠皆非皇后之风范。民女直言却为皇后娘娘着想,望皇后娘娘恕罪。” 冯灵秀也并非是个拎不清的,说的义正言辞,言语间已是起身跪下。 如此一来,富锦心若是因此而惩罚,倒显得她仗势欺人了。 可富锦心又何曾顾及过谁。 冯灵秀又是哪来的脸面让她有所顾忌。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宫不给皇上选秀封妃便是最大的罪过了。” “民女不敢让娘娘背罪。” “敢不敢你不都说了?” “民女只是直言进谏,为了娘娘和西楚好。”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哪不好,西楚又哪不好了。” 冯灵秀沉默着不敢言。 她不说,富锦心说。 “西楚国泰民安,本宫独宠影响着谁了,要你来多管闲事。你若说因为后宫无妃,西楚便要没了,那这西楚皇帝便换个人吧。” 众人闻声皆惊,齐齐跪下。 “皇后娘娘息怒,娘娘慎言。” 冯灵秀后背一层的汗,察觉到不对来了,却又没法辩驳。 第821章 再信你一回 “本宫慎言什么,有人敢说,本宫还不能辩驳了?” 这话意有所指,任谁都知道是冯灵秀,皆看向了她。 冯灵秀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句话愣是让富锦心曲解成别的意思,可偏辩驳不得,只能认。 “皇后娘娘息怒,是民女言语不慎,引起娘娘的误会了。” 她原本还想提及子嗣的事情,可谁料皇上换人的话富锦心都能说得出,这子嗣的话题她是万万不敢提了。 “瞧你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怎的就是误会了?莫不是本宫说的不对?” 最后这话,冯灵秀是说对也不成,不对也不成。 她只好一个劲的磕头,声称自己说错了话。 “娘娘,民女一时不清醒说错了话,甘愿自罚,请娘娘息怒!” 说着,冯灵秀竟是对着自己动了手来。 “啪啪!” 连扇自己三个巴掌,气都不带喘的,脸颊上很快就泛了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冯英毅对自己狠,冯灵秀不愧是他妹妹,对自己更狠。 “这般做什么,倒是本宫逼得你做出这事了,若传出去本宫岂不是连那最后一点皇后风范都没有了。” 富锦心面上无波,心里快要忍不住 了。 茶里茶气的她自己都快要受不住了,她似乎有些能理解那些被绿茶蛊惑的男人心了。 “民女这是做错了事,自当如此,娘娘请勿……介怀。”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说的不过就是冯灵秀现在的情况,原本一旁的朱月悦还想笑,这会儿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了,心里只有万幸。 万幸她对皇上没什么心思,万幸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这皇后娘娘属实厉害。 富锦心也不想过多为难,让她们心里有个数便放人离开了。 这事没多久呢,就传到了燕丽姝那,兴致高昂的就回来了,脸上皆是欢喜。 “富姐姐快来与我说说你的威武事迹,听说那冯灵秀是肿着脸回去的?” “就你爱热闹,还自己跑了,自己猜去吧。” 富锦心轻笑一声,指了下她的额头,起身离去。 唇边的笑意不散,其实她今日叫那朱月悦来,属实还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那朱月悦溜须拍马十分的好,想来平日也是个嘴碎的,再者她曾跟在冯灵秀身后,少不得巴结,如今二人梁子结下了,她又看着冯灵秀受了如此委屈,回去后不扬言一阵都对不起她往日的巴结。 如此一来,她的形象便可谓在那些姑娘家的心里游走。 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都合该给断了,若是还有不长眼的,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慕昊卿自是都由着她来,朝政上的大臣有对富锦心不满的,刚提出个意见,都不用慕昊卿出手,那权星海自动就给解决了,省了慕昊卿不少的麻烦。 回来时还打趣着富锦心认安满容这个妹妹认的值,惹得富锦心一阵恼怒。 她看人自是看准人的平行样貌,合得来,到他嘴里倒像是成了利益了。 冯英毅本欲让自家妹妹和富锦心相处甚欢,能够开启一道便捷的道路,谁曾想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英阁损失了一大笔,冯灵秀这又受了委屈,找他诉苦,他是两边都要处理,头疼的紧,偏听闻那权星海又要去提亲。 心上人要跑了,他急了。 冯府后院黑暗处,两个身影面对面站着。 “你上次那蛊压根就没用,那安尚书只吐了血便没事了,一点都不听命令,还有没有别的招!” 冯英毅面露焦急,隐约有些不耐烦。 “那是受蛊人不愿听从命令,本该暴毙,他倒是命大没死。这控蛊多的是, 既是对他无用,你不若对安满容试试。只要你与她独处,用控蛊对她下令,让她把你当做权星海,生米煮成熟饭,还有权星海什么事。”站在他对面的人缓缓出声,整个人隐于黑暗之中,给冯英毅出主意。 “这能管用吗?” “她既是喜欢权星海,你以权星海的名义约她,而后只要先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再下令必然是成功的。” “那就再信你一回。” “这个你趁机放在燕丽姝的身上。”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被人看见了。”冯英毅不耐烦的将那人手中的小黑瓶拿了过来,随后便赶人走。 那人达到目的也不多言,不多时便离开了。 冯英毅正欲将东西收好,一转身却见他妹妹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这后院都有守卫,且是冯英毅自己的底盘,他倒是没那么防备,却没想到旁人进不来,倒是让冯灵秀进来了。 “那人是谁?”冯灵秀看向那人离开的背影,离得太远她没能看清样貌。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回你的地方去。”冯英毅皱眉,挥挥手,欲赶冯灵秀离开。 冯灵秀却是定在那 里不愿动,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手中的小黑瓶给拿了过来。 “哎,这你不能动!” “不是要放在燕丽姝的身上,我来放就是。”冯灵秀阴沉着脸,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脸颊,那处还刺疼着。 只要一想到她今日受的辱,她就满心怒火。 不过是仗着一张脸让皇上宠爱罢了,她也不比富锦心差!等皇上见识到了她的好,他就不会再多看富锦心一眼了。 “你?能行吗?”冯英毅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在皇宫受了委屈。 “你管好自己就是!”冯灵秀阴冷的看了他一眼,握着黑瓷瓶转身离开。 冯英毅见拦不住便随她去了,比起这事,他更关心安满容,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按照那人说的试试。 若是成了,于他而言便是三喜临门。 一喜如愿娶得心上人,二喜与尚书府联手,三喜看权星海受挫。 只是想想,冯英毅都觉得高兴,浑身像是有散不完的精力,旺盛的很。 *** 夜半时分,富锦心睡不安稳,从睡梦中醒来,慕昊卿随着她而醒,以为她是做噩梦了,倾身安抚。 第822章 小十一病了 “没事,我就是突然醒了。”富锦心拍了拍慕昊卿的后背,让他别那么紧张。 似乎是她做噩梦后的后遗症,每次夜里惊醒,他总是比她还要紧张。 见她没有睡意,慕昊卿睁开眼睛,起了身,从后方拥住她,下巴隔着她的肩窝处,陪着她一同起身。 富锦心停住不同,任由他压着自己,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成亲后,生了孩子,他倒是格外的黏着自己。 忽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引得富锦心抬了头。 “可否劳烦通报一声皇上与皇后娘娘?小公主病了。” 许是怕打扰,来人压低了声音。 可饶是如此,富锦心与慕昊卿也听见了,富锦心愣了一瞬,反应极快的下了榻,随手披了件衣裳。 “怎么回事?” 慕昊卿敛眉,将披风拿上,跟了上去,脸色也沉了下来。 听闻富锦心的声音,小宫女顿时一惊,眼前只有一阵风,再回神时人已走远,她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极快的说明前后。 “白日里还好好的,夜里就忽然的热了起来,请了太医去看,开了药,喂了小公主喝下去,但小公主一直在哭闹,夏凝姑姑无法,才让奴婢 来通禀皇上与皇后娘娘。” 不过片刻,富锦心已是来到了小十一的住处,还未进去,哭啼声便已经传了出来,她听着都揪心的疼。 母女连心,想来是小十一不舒服,以至于让她也惊醒了过来。 她上前,摸了摸小十一的额头,果真烫的厉害。 夏凝看到富锦心,眼睛微红,隐有自责,她懊悔自己没能照顾好小主子,以至于小主子遭了罪,哭闹不止。 富锦心现在满心都是小十一,也顾及不了,只匆匆一句话。 “没事,小孩子哭闹生病都是正常,准备点水给她喝,多补充点水分。” 夏凝照做,宫里有些乱。 慕昊卿看的头疼,没什么用的全都让他给赶出去了,只余了夏凝在旁随身伺候。 富锦心将小十一的衣服基本上都脱了,只留一件小衫,不至于她太热,难受。慕昊卿走至她身侧,将小十一给抱了过来。 “我来,你去歇息。” “不用,我抱一会儿。”富锦心摇头,说着便又要去抱,被慕昊卿给躲开了。 “听话。” 慕昊卿抱着小十一走动,富锦心没插得上手,只得在一旁看着,索性她让夏凝也退出去了,偶尔给 小十一擦擦额头,偶尔给她喂些水。 或许是舒服了,小十一渐渐的停止了哭闹,慢慢的陷入安睡中。 富锦心见状,歇了一口气,连忙的拉着慕昊卿倒床榻,试着把小十一给放下去。虽说小十一不大,但重量还是有的,长时间抱着走,也是个累人的活。 等小十一被放了下去,她无声的突出了口气,看着慕昊卿,忽的笑了。 慕昊卿冷不丁的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穿衣服就乱走,嗯?” “我担心小十一。” “担心谁也不能,你安好,我才能放心。” 富锦心心里觉得一暖,埋首在慕昊卿的怀里应了声,笑意遮掩不住。 经过这么一弄,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反倒是没了睡意。 美人在怀,慕昊卿便忍不住的心猿意马,克制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反复缠绵,直至她脸憋得微红才放开来。 小十一的烧还未退,富锦心不敢离身,慕昊卿陪着她宿在了殿里,好在床榻够大。 夜里小十一断断续续的醒了几回,富锦心后来实在是太困,听到声音就迷糊的睁眼,看见的便是慕昊卿守在小十一身侧,喂她喝水,给她擦汗的模样 。 那样的他格外的温柔,他在极力的做好父亲这个角色。 很显然,他做的很出众,纵使平日没能常看小十一,但关心疼爱一样不少,做起事来也是熟稔,赶紧利索,将小十一照顾的很好。 一直到天亮小十一的烧才退了下去,富锦心也睡醒了,后半宿她竟睡得格外的沉,而慕昊卿仍是清醒的守在她身侧,时常看看小十一的动静。 外面已是有公公在通传了,他该起身上早朝了,闻声她忍不住的心疼。 “我陪你去歇息好不好?” “从此君王不早朝。” 慕昊卿挑眉,目光含笑的看着她,声音因为未睡而显得嘶哑,却格外的拨人心弦,仿佛落下一潭春水,让她心生荡漾。 “前些时候我才说了独宠没影响,今儿个你就想明晃晃的打我脸,朝政还不得闹翻了。” “我护着你,谁敢。” 富锦心笑了,不过说笑归说笑,她倒是真的想让慕昊卿去歇息,怕他累着。 反观慕昊卿倒是还精神,兴许前半夜睡了的原因,按时的去上了早朝,富锦心在小十一身边照顾着,夏凝睡不着便进来陪她。 虽说是退烧了,富锦心也没敢大意, 再喂了一次药。 “她小时还闷不做声的,一声不哭,生了病反倒是哭闹的厉害。”她忍不住的轻点小十一的鼻尖,满目温柔。 “小公主已经很乖了,别的孩子可比这还要凶呢,若不是太难受,也不会哭闹的如此厉害。好在现在没事了。” “小孩子发热正常,兴许是近来天气闷热,快到夏季了,她这一冷一热的便不舒服了,衣服现在可以一件一件的减少。” “是,奴婢记下了。” “怎么一阵没关心你,你倒是与我生分不少了,小十一打出生就你照顾的多,要说功劳谁也没你多,别总紧张兮兮的。” 夏凝一直跟在她身边,忠心不二,受苦受伤也从未有过怨言,这些时日她忙着事情,倒是忽略了她,以至于她现在一点关于小十一的事情都紧张了起来,这已不是第一次红着眼眶了,倒教她有些为难了。 “娘娘待奴婢好,奴婢都知道,只是过于担心了,娘娘不必担忧,奴婢自己想开就好。” 如此,富锦心倒是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着最近给夏凝挑个夫婿,让她把注意力分散一些,不至于全都落在小十一身上,弄得紧张兮兮的。 第823章 已有心上人 慕昊卿下了早朝,富锦心毫无困意,也陪他睡了一阵。 燕丽姝听闻小十一生病,在那待了一整天,翌日一早,她便出了宫。 等富锦心知晓的时候,人早走了。 “她独自一人?” “好像是。” 富锦心皱眉,唤来乌门,让他出宫去寻,不必将人带回来,护着便是,乌门闻声,随即换了行装出宫。 *** 燕丽姝出宫后,径直来了安府。 她之前来过,管家倒是认得,不敢怠慢,将人引进院内,客气和蔼的让人上了茶。 “燕姑娘您来迟了一步,小姐刚刚出门,可是没约好错过了?” “她出门了?”燕丽姝诧异的询问。 “是,前脚刚离开。您现在往醉荷楼去,还能赶得上。” 燕丽姝点点头,起身离开,没忍住的低声嘀咕。“她不是说去逛集市,一早去醉荷楼吃早点吗?” 管家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紧锁,眼看着燕丽姝要离开,往前一步将人给拦住了。 “燕姑娘请留步。” “怎么了?” “我听您说,小姐与您约好了去集市?” 燕丽姝不知道这管家什么意思,但是也点了头。安满容的确是这么写信给她的,约好今日 一早去逛集市。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先去了醉荷楼。 “可是小姐说的是,您与她约好了去醉荷楼用早点。” 燕丽姝闻声,一脸的疑惑。 她与掌柜的对了话才发现不对劲,顿时急了起来。 “我去醉荷楼寻寻,你派人去其他地方找找,最好先去找权星海。” 若只是二人约的地点岔开了那倒也无所谓,顶多是费了些周折,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安满容出了事,怕是事情就大了。 管家闻声,哪敢耽搁,当即就加派了人手出去。 *** 皇宫 富锦心与夏凝一起带着小十一晒晒太阳,难得的休闲时刻。 她侧首看向夏凝,状似无意的无声询问。 “丽姝到了说亲的事后,还没着落,她说不急。我倒是急的想给她牵红线,你若有了喜欢的人,也可与我说说,你同丽姝一样,我都是当做自己人,无需担心其他的。” 夏凝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反应了过来,面上带了些害羞的表情。 “奴婢已有心上人,只是不知他何意,尚且不敢表露,若到了大龄,奴婢还未嫁出去,奴婢就一辈子陪着娘娘和小公主。看着小公主长大成人,嫁人生 子。” 这是富锦心没想到的,平日里夏凝闷不做声的,她还真不知夏凝的心上人是谁。 她眼睛动了动,靠在夏凝耳边轻声言语。 “你若不知道,试试不就是了。” 若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纵使心里藏得再深,当知道喜欢的人相看夫婿,那也是藏不住的。 夏凝愣了愣,着实没想过这事,紧张的手缩了起来。 她心底有丝雀跃,想要试上一试,成不成总得有个结果。 看她表情,富锦心便知道夏凝这是应了,当即开始招呼了起来。她起身时,身子晃了晃,眼前闪过一道光。 顿时,她脸色变了变,没了趣味。 “我出宫一趟,你看着些小十一,回来我再帮你筹划筹划。” 急匆匆的留了话,富锦心已是不见人影。 夏凝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却觉得不安,让人去通禀慕昊卿一声。 富锦心走的急,恰逢碰到了慕宇,慕宇便陪着她出宫,慕昊卿知晓后,眉头轻拧,倒是没动。 “皇上,您怎么还坐在这?您就不担心?” “随她玩。” “这急匆匆的也不像是在玩啊,要是出了……”不吉利的话,慕言接受到慕昊卿的眼神,自动 的咽回肚子里。 “在西楚出不了事。” 这点慕昊卿倒是放心,若是在西楚,富锦心还出了事,那他就该反省自身,这皇帝是如何做的了。 慕言闻声,不说话了。 皇上不急,他急什么。 不过说的也是,这西楚是皇上的,只要不是不开眼的,就不敢动皇后娘娘。 *** 燕丽姝往醉荷楼去,却并未见到安满容,她也向掌柜的打听了,压根就没见到安满容来过。 她欲再回去,迎面撞上一人。 “哎呦!” 夸张的叫声,几乎是一瞬间,燕丽姝就断定这人要找茬,手上丝毫没客气,掌心弯曲,推了一掌。 这下,对面的人是真的因为疼而叫出了声。 “燕姑娘,你事先撞了我,我未与你计较,怎么又推了我一下,莫不是因为你是皇后娘娘护着的,便可仗势欺人?” 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说着眼泪都要从眼里掉出来了。 燕丽姝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直至看见她半边脸隐有红印,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人应该就是冯英毅的亲妹妹冯灵秀。 “冯姑娘这话说的我冤屈,你径直撞上来,拦着我的路,还不让我开条道出来?” 燕丽姝 无辜一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与她错身便要离去。 冯灵秀却是不让了,转个身便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既是误会,我请燕姑娘喝杯茶,算作我的赔礼,还请燕姑娘赏个脸。” “不好意思,没空。” 冯灵秀的表情僵了僵,眼角余光忽然瞥向了不远处的身影,顿时叫了声。 “尚公子。” 正往别处去的尚承载,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他,便回了头,一回头就瞧见了燕丽姝,脚步一停,便往这来了。 燕丽姝走的好好的,面前忽然蹿出个人来,险些绊的她摔跤,让她眉头轻皱,往后退了半步。 抬头看到来人,愣了下。 随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冯灵秀叫的是尚公子。 “燕姑娘,今日是真巧,在下还欲去给姑娘赔罪呢。” 燕丽姝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这人为何就如此的固执,这都多少日了,竟是还记得呢。 “不必。” 燕丽姝冷淡的回了声,她急着找安满容,可偏一个两个的都往她面前来,阻着她的道路,她都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合计好的,故意的! 尚承载似乎是看出了燕丽姝的急切,没再挡着她的路,倒是跟着她了。 第824章 算计好的 “燕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知在下可否帮的上忙?” 神色殷勤,语速也快,像是怕燕丽姝跑了。 燕丽姝停下脚步,略微思索还是与他说了,就当是她欠的人情,毕竟她在这西楚也不认识什么人,找起来也费劲。 “安家姑娘安满容走丢了,不知尚公子可否问问朋友是否瞧见了,若是瞧见了也好给我报个信。” 尚承载闻声愣住了。 “我之前刚好见过安姑娘,还与她说上话来着,她说是去上英阁挑些东西,也没见她神色有恙啊。” 燕丽姝闻声脸色变了变。 上英阁是冯英毅的地盘,她知道,可安满容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上英阁?! 她但愿自己想多了。 “多谢尚公子。” 匆匆留下一句,燕丽姝已是加快速度前往上英阁而去。 *** 上英阁内 安满容只带了一个丫鬟, 此刻正站在堂内,掌柜的欲将她引至二楼包厢,安满容婉拒了。 她在等着燕丽姝。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燕丽姝来,安满容眉头轻皱,有些不安。 “小姐,这燕姑娘怕是还有一阵,不若您先去醉荷楼用些早点,再回来寻燕姑娘。” 丫鬟见她等 久了,因而心疼,便劝说着。 不料,掌柜的倒是见缝插针。 “姑娘可是要等什么人?不妨先至二楼坐着,本店的糕点精致而小巧,姑娘先看尝尝,若不合口味再走也不迟,也免得与您要等的那位错过了。” 掌柜的巧言令色,安满容站的也有些久了,便额首应下了。 二人随着掌柜的至二楼包厢,屋内陈设精致,一扇屏风相隔,好似是两个厢房,不过格局倒还算雅致,她没多想,走进去坐下,丫鬟紧随左右。 掌柜的依言送来了点心,小巧精致,的确是看着很可口。 丫鬟替安满容检查一下。 正当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权太傅这边请。” 声音不大,隔着整个屏风,安满容闻声下意识的侧首看过去,看不清人的样貌,但身形与权星海差不多。 她心忽的一跳。 婚事已定,他们已有了婚约,这时再见,心境已完全不同。 “嘶” 忽的有什么在安满容的手背上扎了一下,引得她回神,她抬起手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仿佛刚刚那一瞬间是错觉。 “小姐,怎么了?” “没事。”安满容摇摇头,将手放下,继续转首看 过去。 好似因为这边的动静,那边的人看了过来,慢慢的往这边来,却克制的在屏风前停了下来。 “在下权星海,对面的可是安满容安姑娘?” 安满容眉目动了动,总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今日的权星海与往日的不同,恍神间,她已是应了声。 正当时,掌柜的来敲了门。 “安姑娘,楼下有位燕姑娘来了,本想带着她上来,但燕姑娘很是警惕,不肯随意上来,还请安姑娘派个人随我下去一同带燕姑娘上来。” 闻声,安满容看了眼对面的权星海,只好让身边的丫鬟随着掌柜的去。 丫鬟临走时不安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依旧是觉得奇怪,她刚走至门口,欲不去,回去守着她家姑娘,脖颈处却是一疼,整个人晕了过去。 屋内,安满容尚且不知,她站在原地未曾过去。 “你今日怎么如此巧来这里了,莫不是你算计好了?” 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安满容尽量的用着轻松的语气,奈何她身体太紧张了,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颤意。 对面的屏风随着一只手打开,冯英毅看着朝思暮想的姑娘,眼中都是止不住的激昂,他径直走上前,一把将 安满容搂入怀中。 “就是我算计好的又如何。” 陌生的气息靠近,安满容顿时脸色大变,全力推开了冯英毅。 美人在怀,冯英毅以为她不会抗拒‘权星海’,一不留神就让她挣脱了,脸色都变了,转瞬又恢复了过来,尽量的用着缓和的语气。 “对不起,我唐突了,只是有点太思念你了。”说着便又慢慢的靠近安满容。 安满容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高涨的怒火又息了下去,她不满权星海的突然逾越,却也因他的话而心神荡漾。 “你答应过的,怎可失礼。今儿个你我不该在此见面,成亲前望你都不要来寻我。” 安满容是真的生气了。 纵使定了婚约,只要还未成亲,那便是未成。 这事若要传出去,爹怕是要气急了。 想着,安满容便不愿再留下,转身欲走。 冯英毅也没想到安满容如此的固执,哪怕是‘权星海’也不行,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眼看着不行,便强行上前,将安满容拉住。 安满容心里已是察觉出不对,她十分的抗拒。 “你放开我!” *** 富锦心出了宫门,坐不及轿子,纵马而行,一路向 上英阁出发。 往日开门的上英阁此刻却是大门紧闭,关门歇息,不再营业,她脸色都变了,抬脚踹开了上英阁的门。 “轰!” 只听一声,门轰然的倒塌,惊了里面的掌柜的,立刻带人围了过去。 看到是富锦心,已然是认了出来,他脸色都变了。 “皇……皇后娘娘。” “叫冯英毅那个狗东西出来见本宫!” 富锦心怒斥一声,目光冷冽,身上散着寒气。 正当时,听到楼上传来的安满容的声音,她脸色越发的难看,掌柜的吓得跪在了地上,周围的守卫见状也不敢动。 富锦心疾步上了楼,慕宇紧随其后,将那些人都控制住。 寻着声响,富锦心找过去,暮云刀已是握在手心。 “砰!” 第二道门已碎,富锦心瞳孔张大,杀气已然流露出来。 她猛地一挥手,冯英毅尚未反应过来,那刀已是从他的面前闪过。 “啊!” 一只断手掉落在地,冯英毅尖叫一声。 温热的鲜血四溅,安满容被惊到了,看到富锦心,宛若看到了救星,慌张的躲在了她的身后,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富姐姐……” 富锦心深吸一口气,按压着怒意。 第825章 灾星上门 然而,富锦心却是没能按压住,她给了安满容一颗解药,便提刀走向了冯英毅。 冯英毅见她宛若见到煞星,脸色都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远在皇宫的皇后娘娘却是突然来了,还断了他一只手,伤口处泊泊流血,疼痛遍袭全身,冯英毅觉得自己天生被富锦心克,遇见她总没好事。 “皇……皇后娘娘,此事多有误会。” 闻声,富锦心目光一凛,抬脚便将冯英毅踹在了脚下,踩着他的胸膛,弯身逼问。 “本宫警告你那么多次,你总是不长记性,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精神挺不错,本宫这就送你一套!” 说话间,富锦心手腕翻转,暮云刀猛地向下,一刀扎在了冯英毅的肩窝处。 “啊!” 冯英毅毫无还手之力,疼的挣扎,却没能动半分,被富锦心死死的压制,恐惧笼罩着他,这会儿是真的怕了,连声求饶。 “皇后娘娘饶命!” 富锦心冷哼一声,拔出了暮云刀,松开了冯英毅。 冯英毅松了一口气,富锦心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暮云刀自手中甩了出去,冯英毅脸色骤变,双腿分开。 暮云刀只差那么一厘就伤到他腿心的东西! 富锦心勾唇冷笑。 “若不是怕脏了本宫的暮云刀,本宫一定阉了你!” 此时此刻,恐惧笼罩着冯英毅,他吞了口唾沫,脸上苍白,汗意涔涔,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安满容失神的缩在拐角,看着这一慕,脸色久久的没回神。 渐渐的回了神,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蜷缩的冯英毅,她脸色骤变,忽的忍不住的弯腰呕吐起来。 明明什么也吐不出来,可她就是觉得恶心,恶心到吐个不停。 后怕慢慢的浮了上来,如果她意识不坚定一些,如果她没在意那些她爹常挂在嘴边的礼节,此时此刻…… “呕~” 忍不住的,安满容又吐了起来。 燕丽姝匆匆赶到时,场面已被富锦心全面控制,她紧张的心松了下来,没忍住的越过富锦心,上去给了冯英毅几脚。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用!不要脸的人渣!果然和江景山那狗东西一路货色!” 说着,她又踹了两下。 冯英毅叫苦不迭,躺在地上蜷缩着,鲜血遍地都是,看着有些恐怖。 安满容被扶着一旁坐下,权星海和燕丽姝刚巧遇上,一起来的,他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安满容 ,本欲过去,看见她眼睛里的害怕与抗拒,他顿了一下,很快就退到别处,他在角落看着安满容,没让安满容看见他。 燕丽姝气撒了,从里面出来,看到安满容的样子,那心里的怒火就又上来了,富锦心让她先送安满容回府。 权星海在后面慢慢的护送着,没让她瞧见。 富锦心封了消息,但她来时那么大的动静,自是引起百姓的猜疑。 而此时,富锦心叫了大夫过来给冯英毅看看,若是就这么死了,有些太便宜他了。 大夫给包扎了伤口,冯英毅躺在那里,满目都是对富锦心的恐惧,伤口处隐隐作疼,他是真的怕了,什么权势富贵,什么心上人,都不如他自己好好的活着。 他本来以为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又有太尉之职,富锦心就算再如何,也不会对他动手,可他没想到,富锦心真的是什么都能下得去手! 冯英毅张嘴欲出声,富锦心却是不想听他说话,一个眼刀过去,冯英毅闭上了嘴巴,他没敢出声。 富锦心把玩着手中的暮云刀,轻瞥冯英毅一眼。 “说吧,谁指使你的。” 冯英毅表情动了动,惶恐出声。 “我心悦安姑娘 ,难以自持,才出此下策,我已是知错,娘娘就绕过我吧!” “本宫要听实话。” “事实就是如此……” 冯英毅话还没说完,富锦心的刀已是逼在了冯英毅的脖颈处。 她没说话,只是一个眼神,就令冯英毅越发恐惧。 他动了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紧握起来,目光陡然的变得激动起来。 “皇后你别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朝中太尉,你一介女流插手朝政,敢动手杀伤朝臣,就不怕被朝臣讨伐?!” “嗤” 富锦心没忍住笑了,收回了暮云刀。 “谁看见是本宫动手的?什么阿猫阿狗死了都敢往本宫的身上泼脏水,嫌命太长了?” 她轻笑,话说的狂妄,可谁又敢真的指责她。 不说旁人,慕昊卿第一个便饶不得。 “本宫从来不怕事大,死在本宫手下的,死法万千,很高兴你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富锦心站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灰,悠然起身。 在她身后,冯英毅的脸青红交接了几瞬,眼看着人要离开了,出了声,说出了一个人名。 富锦心闻声挑眉,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本宫也不想多了那么多太尉的性命,你就好好 做你的太尉,如若再敢动一星半点的坏心思……本宫可留不得你。” *** 冯英毅受伤,断了只手,肋骨伤了三根,卧榻不起,就算是养好了,也是个废人。 消息一出,满皇城哗然。 有人亲眼看见了富锦心踹开了上英阁的大门,也有人看见冯英毅从里面被抬着出来。 众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才让皇后如此的大怒。 安满容被燕丽姝和权星海护着从后门走,没什么人瞧见,倒是没引起什么猜疑,但安满容却是因此留下了阴影,不肯再出门。 权星海也减少了去安府的次数,体贴的将婚期后移,给她缓冲的时间。 隔了没两日,冯府走火,烧了一般的宅院,在府中养伤的冯英毅,虽然逃过一劫,但一不慎摔倒了,恰逢跌在了利器上,成了阉人。 众人都道这冯府是灾星找上门,一次比一次倒霉。 在宫内的富锦心听到燕丽姝说起这事,脸上也不禁染了笑意。 她是真的怕她的暮云刀被弄脏了,不过很显然有人更愤怒。 燕丽姝看到富锦心的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声嘟囔。 “这权星海还算合格,没让安妹妹伤心。” 第826章 去寺庙祈福 “你无事可去安府陪陪她。” 这件事情对安满容的阴影很大,富锦心怕安满容走不出来,有燕丽姝在,多少好些。 燕丽姝点点头,她也很是担忧安满容。 *** 冯英毅几经受伤,几乎成了废人,众人本以为他的太尉之职该撤了,冯家会落魄了,但冯英毅还好好的,太尉之职仍在,他们拿捏不准皇上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冯家最近不太好过,冯灵秀亦是如此,最近她都不敢出门,怕旁人取笑她哥哥,落井下石。 似乎是怕了富锦心,冯英毅近来老实多了。 半个月过去,皇城的人渐渐也把这事给忘了,安满容不似之前那般情绪起伏大,近来已是好了很多,只是与权星海仍旧见面甚少。 权星海还没觉得委屈,她自己倒是觉得愧疚,不忍再继续冷落着他,与之慢慢的见面,或许是有了对比,比起冯英毅的轻浮,权星海的稳重,为她着想更让她心里舒服,排斥感也就没那么重了。 这会儿,她们三人正在宫内赏花闲坐,宫女给燕丽姝送了封信,她们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说。 燕丽姝看了信,也未觉得有些什 么,坦然的面对她们。 “尚公子约了明日去城外佛寺祈福,安妹妹若是得空,可与我一同去。”燕丽姝自动自发的没邀富锦心。 实在是她最近受到慕昊卿的眼神越来越多了,害的她不敢再把富锦心往外带了,怕是再这么带两回,她就要被送回去了。 殊不知,慕昊卿早就准备好了,若非路途远,这会儿她就已经被送回去了。 安满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想起上一次与权星海见面已是好几日前了,近来发生的事情不少,去求个平安,似乎也很好。 思及此,她便点了点头。 富锦心倒是没注意寺庙祈福,这种东西本就可有可无,图一个心安罢了。 她在意的是尚承载和燕丽姝。 “尚承载最近与你联系倒是多。”三天两头的写信,还都明晃晃的送进宫里。 虽说他们如此清清白白,但尚承载此举,无疑是给燕丽姝带来了许多麻烦。 “与他有些渊源,不过这次寺庙祈福后便没什么了。尚公子倒是正儿八经的书生,但他这人文墨太重,也很固执,我瞧着便头疼。” 燕丽姝这话是不假,从这几次的书信中,她就能察觉到尚承载 的固执了,颇让她不自在,但上次他的确帮了她忙。 此次寺庙祈福,她答应前去,就当是还了人情,以后还是要断了往来才是,她可不要一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书信,实在是可怕的紧。 “他的确不适合你。”富锦心认真的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乌门,忽的轻笑着打趣。 “要说合适,乌门比他更合适。” 乌门话不多,但该做的事都做,更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每次他护着燕丽姝出去,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她忽的想起乌门第一次与燕丽姝相见的时候,还真的有些英雄救美的场景,只不过后来者居上,倒成了美人救英雄了。 但这想法,她也只是想想,每个人的姻缘旁人置喙不得。 然而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乌门一如既往的沉默,燕丽姝笑着不吱声,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站着的人,微微出了神。 安满容略有意外的看了眼燕丽姝,最终什么也没说。 待众人都离去,富锦心回了殿,窝在慕昊卿的怀里,说起了去寺庙祈福的事情。 “明儿个你可有早朝?若无事陪我一同去走走?” 算起来,自回了西楚,慕昊卿每日都 窝在皇宫里,好像还挺少出去的。 “只有我们两个?” “还有丽姝和容妹妹以及尚承载和权星海,我把乌门、慕宇再带上,应当就这么多了。” 富锦心细数人数,慕昊卿却是越听脸越黑。 “不去。” 声音沉沉,像是在和谁置气一般,惹得富锦心忍不住的轻笑。 “那就有劳夫君在家镇守,待我回来,给你带些有趣的,哄哄你。” 慕昊卿闻声挑眉。 “好处自然是得提前收。” “哎,别闹,明日我还要出去呢。” “就一回。” …… 隔日一早,富锦心哀怨的目光盯着某人精神抖擞的去上早朝,慢慢的扶腰坐起来。 果然应了那句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富锦心起的迟,好在事先让人通知燕丽姝她们先去,她随后跟上,不然这会儿她准被燕丽姝取笑。 梳妆时瞥见脖颈处的一抹红,富锦心凤眸流转,让人换了件高领的,好在现在天气不算太热,也不算太突兀。 若是夏天,得热死。 就这么紧赶慢赶的,到了寺庙时,已是晌午,索性富锦心先自行随着寺庙里的小师傅用了斋饭,准备用完斋饭后再去寻燕丽姝 她们。 “这寺庙倒是挺热闹的,香火鼎盛。” 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从山脚到山上。 “有人信有人心里图个平安,寺庙里的师傅时常也照顾百姓,晚间迷了路、上山没了人都会帮助,也会帮人诵经念佛,超度亡者,自然的人就多了起来。渐渐的有些喜事为了图个吉利,便会上山来捐点香油钱,图个吉利。” 慕宇缓缓到来,富锦心远远看过去,便看到慕宇所说的图个吉利。 一个妇人捐了香油钱,寺里的小师傅赠还一条红布,可寄挂于寺中的树上,那树似有千百年的历史,树上满是红绸,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看的入迷,富锦心叫停了小师傅,转道去了前方,捐了香油钱,拿了条红布,继而挂在了树上。 [平安。] 富锦心在心中默念,唯有这两字。 愿夫君平安,愿女儿平安,愿身边所亲近之人,皆平安。 平安既可幸福来。 慕宇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娘娘这红布里必然有皇上的一份子,看的他都想给自己挂一个了。 因为他孤家寡人,没有人可帮他挂。 回去后得好好的汇报一下这事,指不定皇上就放他时间找娘子了。 第827章 飞来横祸 慕宇想的入神,还是富锦心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们几个倒还是燕七机灵,不动神色的就找了娘子。” 富锦心勾唇一笑,燕七至今还待在沉生的身边,关于婚姻大事,慕昊卿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给了他时间,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提起这事,慕宇就懊悔莫及,早知道,他就先一步抓住沉生了,不过现在兄弟妻不可想。 “我们几个都是嘴笨,说不出讨姑娘喜欢的话,还要多仰仗主子物色。” 慕宇是个嘴甜的,这会儿明确的知道要讨好富锦心,跟在富锦心身后亦步亦趋的。 “我身边就还有一个夏凝,夏凝她自己有主见,你是别想了,远的就还有一个春宁,还在东陵,估摸着你也是没机会了,还是你自己努努力找吧。” 富锦心摇头轻笑,找娘子这事还能托旁人的,还不得他自己看了喜欢才行。 春宁跟在她身边也不短了,只是后来帮了温婵,宁若颜两个孩子出生又没几个可心的人照顾,她便让春宁留在东陵了,上次匆匆,也没能好好说说话。 这人生大事,也该是要提上日程了,她需得写信让颜颜对春 宁上心一些。 二人说笑间,已是随着小师傅来到了厢房用素斋。 与此同时,燕丽姝等人已是捐了香油钱,还听了主持讲座,这会儿到了用膳的时候,便都到了厢房用斋饭。 寺庙里的多是清淡,燕丽姝起先还觉得有趣,后来便吃不下什么,倒是安满容觉得素斋可口,用的比较多谢。 权星海将她爱吃的那几样已然是记了下来。 尚承载见燕丽姝没吃多少,便开了口。 “燕姑娘尝尝这点心,是我们府里自己做的,也不知燕姑娘爱做什么,只匆匆拿了几样。” 身后的小厮自动将包裹在油纸里的点心给拿了出来,未免偏颇,他放在了中央,也邀请了安满容。 “安姑娘也尝尝。” 这点心为谁带的,不用说便知晓。 安满容识趣的摇了摇头。 “这素斋甚合我心意,已是吃不下什么了,多谢尚公子的好意。” 如此,尚承载便看向了燕丽姝,眼神里皆是希翼。 燕丽姝面色有些不自在,开口道:“这斋饭的确可口,来时用的早点心多了些,这点心还是尚公子留在,保不准一会儿能用的上。” 尚承载点了点头,面色无常的让 小厮给收了起来,倒不见半分尴尬,反倒是燕丽姝越发的觉得不自在。 这尚承载也是好心带了点心上山,只是她的确是不太想吃,而且她总觉得面对尚承载时感觉怪怪的。 “容妹妹你慢些不着急,让权太傅陪着你转一转,我觉得有些乏闷出去转一转,等富姐姐有消息了,我再让人去寻你。” 匆匆说完,燕丽姝便带着乌门出去,安满容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燕丽姝走了,安满容和权星海是一对未婚夫妻,尚承载夹在中间也不是那么回事,便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奔着燕丽姝离开的方向去了。 他的心思已是表露的很明白,燕丽姝也是拒绝的很明显,但奈何他性子固执,不到黄河心不死。 燕丽姝走的好好的,忽闻身后的动静,回头瞥了一眼,脸色都变了,急匆匆的催着乌门。 “快走快走。” 乌门看了眼身后的尚承载,不动神色的挡在了燕丽姝身后,将她遮了个严实,还不忘给燕丽姝指了条近路,等尚承载追过来时,已经没有燕丽姝的身影。 这下他是真的感受到燕丽姝的抗拒了,他就随便选择一条路而去,不巧, 正是燕丽姝走的那一条。 *** 燕丽姝用完膳,便让慕宇去寻燕丽姝。 听闻这寺庙后面有一处极为空旷的绿地,风景倒是挺好,也可放纸鸢,富锦心便约在了那里。 慕宇和乌门有独特的联系信号,放了消息便又回到了富锦心的身边,往着寺庙后方而去。 走的好好的,前方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 那位姑娘像是在与那公子告白,为了不打扰,富锦心便和慕宇走了另一条路。 富锦心还不忘打趣慕宇。 “你瞧人家都有姑娘跟着,怎么你和慕言就是愣愣的,连个小宫女都没有。” “那还不是主上以往太狠辣了,谁敢亲近我两。” “我怎么听你这话不得劲了,他狠辣,我不还是嫁了,怎么就连累你两了?” 慕宇没敢说,您比他还狠,见富锦心看过来,他连忙换了个笑的表情。 惹得富锦心倒是笑了。 这一不小心,就踩着个树根崴了脚,笑意僵在脸上,她眉头皱了皱。 忽然横空一只手伸了过来,富锦心忍着疼往后退了一步,慕宇瞬间站在了她的面前,还不忘回头问富锦心的伤势。 “主子,您怎么样了?” 富 锦心摆了摆手,透过慕宇看向前方的男子,注意到他是想伸手扶她,倒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是不轨之徒。 “没事,退下吧。” 她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心累。 自从上英阁带回安满容后,她就一直居在后宫,就怕预言的反噬来了,结果等了半个月都相安无事,她就以为没事了。 谁曾想,在这等着呢。 都半个月了,她出来一趟,还崴着脚了,她试着动了动,估摸着伤的不轻,当真是飞来横祸,挡也挡不住。 “在下无意,只是见这位夫人要摔倒才伸手了一下,打扰了。” 说话的公子声音轻缓,温润如玉,样貌也是仪表堂堂,身形消瘦,举止间谈吐不凡。 只是,富锦心瞧着有那么几分眼熟。 一看他白色衣袍,她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她给让路的被人表白的那位公子,瞧着形势,应是没成,不然也不会刚巧绕到她这了。 “无妨。” 富锦心面无表情,平静的应了声。 那公子见状,看了眼富锦心,便不多言,侧身让开。 富锦心腿还瘸着呢,总觉得一瘸一拐的在他面前走,挺别扭,便也侧身让开了路。 第828章 崴脚 “公子请。” 富锦心让了路,慕宇也就让了路。 二人各站一边,皆是为对方让路,中间让了一条道却无人走,宛若个傻子。 “这位夫人脚伤的怕是有些严重,在下这有一瓶药,若不嫌弃,还望收下。” “萍水相逢,多谢公子的好意了,心领了。” “相见即是缘,在下尚凉,冒昧问一句,尊夫人姓氏,也算相识。” 富锦心抬眸,眸光里闪过不明之意。 尚凉,尚太师的次子,与尚承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比起尚承载,此人更是文采出众,只是一直未考取功名,只碌碌无为的做个二公子,听闻他们兄弟两个感情极好,比亲兄弟还亲。 “原来是尚太师家的公子,听闻尚太师身体有恙,如今可好了?”富锦心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威压。 慕宇识趣,跟在后面道出她的身份。 “这位乃是皇后娘娘。” 尚凉惊了一瞬,宛若回了神,恭敬的行了个礼。 “不知娘娘身份,是草民唐突了,家父已是好多了,多谢娘娘关怀。” 富锦心额首,正欲让他走,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她顿时欣喜,眸光发亮。 “你怎么来 了?” 尚凉闻声抬了抬头,看见她眸若星光的样子愣了愣,随后才看向自己的身后,男人器宇轩昂,一双眼眸极其的凉薄,只是被看一眼,就被无形的压制。 顿时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尚凉退至一旁,恭敬行礼。 “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慕昊卿冷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走至富锦心的面前,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你倒是能耐。” 听出他说的是自己的脚受伤,富锦心无辜的笑笑,侧首警告的看了一眼慕宇。 慕宇心虚的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 娘娘受伤,他又不能碰,只是传了个消息,让人抬轿子来,谁知道刚巧皇上就来了,碰了个正着。 “看别人做甚?我不好看?”慕昊卿眯起眼睛,目光里透露出危险。 “好看,夫君最好看。”富锦心巧言笑着。 慕昊卿弯腰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富锦心悠然自得的将手环在了他的脖颈上,笑意更甚,这会儿倒是不敢卖惨,怕男人更加的生气愤怒。 只是脚踝处阵阵的疼,估摸着是真的伤的不轻。 慕昊卿抱着富锦心离开,慕宇也随后跟上,此次慕昊卿一人出行 ,慕言坐镇宫中。 待人都离去了,尚凉在原地抬起了头,目光出神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隐约还可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言语间皆是……恩爱。 慕昊卿就近寻了个厢房,让慕宇去找些伤药过来,他脱了富锦心的鞋子,才发现脚踝处红彤彤的一片,像是伤的不轻。 他目光微敛,动作却是放的轻缓。 稍微动了动,富锦心便疼的皱起了眉,虽没出声,但那表情已然是说明了问题。 “怎么伤的那么重?”几乎是伤到了骨头。 富锦心无奈的向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有以往的‘断臂’,慕昊卿只能是庆幸这次的反噬并不是那么严重。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富锦心倒是释然。 “那么多次我也有了点经验了,不用那么担心,我肯定以你为先,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想你,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是他的软肋,所以才会更珍重自己。 慕宇将药拿了过来,慕昊卿动作轻柔的给她上了药,单膝跪地,目光认真,富锦心一时看的认真,连他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直至唇边落下一枚轻吻。 “在想什么?” 富锦心眯着眼睛笑,她看向他,目光里满是温柔。 “我是不是还有个秘密没有和你说?” “我于你,没有秘密。” 富锦心轻笑,趴在他耳边。 “你相信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有着不一样的一群人吗?” 时隔多年,再回想现代世界,富锦心总觉得有些恍惚。 那些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已离她远去,她习惯了没有手机、电脑这些现代科技的日子,已经习惯现在这个略显退后,却有她爱的人世界。 富锦心叙述的时间不长,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说完,慕昊卿神色平静,安静的听完她口中的世界。 “你不惊讶吗?”富锦心狐疑的看着他,她以为她说出来,他多少会吃惊的,可看他神色这么平静,反倒是她觉得哪里不对了。 “惊讶。” 慕昊卿应了声,声音略沉,双手将她紧拥入怀,眸光沉沉。 “很难理解你所说的世界,但我知道,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得来不易。” 所以要更珍惜,不让你伤心,不让你想回到那个繁华的世界。 很庆幸,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抛却了繁华。 富锦心忽的就红了眼眶,她 想告诉他,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好,人心比之现在更险恶,她想告诉他,在那个世界,她无父无母,如孤魂一般的飘荡世间,找不到归处。 可现在,她找到了她所想要的,她有了世上最爱的人,有了割不掉的血缘。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宿。 她哪也不想去,只愿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二人在屋内说着话,屋外的慕宇却是急了起来,拍了拍房门,连声道:“主子,有刺客入宫,欲行刺小公主,已是捉拿,小公主无事,夏凝却因此而受伤,御医正在紧急医治,但情况不太好。” 富锦心顿时一惊,瘸着脚便往外走,慕昊卿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命慕宇备马。 慕宇不敢怠慢,早早的便准备好了,这会儿跟着他们身后而去。 他们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慕宇忘记给乌门留消息,走半路上才想起来,召了其他人过去送消息,让乌门护送燕丽姝回宫。 *** 寺庙后院,燕丽姝正被尚承载缠着,表情冷淡,坐等不来富锦心,又不见安满容,她有些着急了。 正欲开口离去,却是有人叫住了尚承载,她只好先等一等再说。 第829章 尚凉 “二弟,你怎么也在这?”尚承载略有意外的看向尚凉。 “父亲近来身子不好,我替父亲来祈福。”尚凉的目光在燕丽姝的身上停留一瞬,随后便看向了尚承载。 尚承载闻声,走向他,随后向燕丽姝出声介绍。 “这是我二弟,尚凉。这位是我与你说过的燕丽姝燕姑娘,你上次没去宫宴,没能见到。今日倒是巧。” 尚凉温和一笑,道:“久仰大名。” 燕丽姝初来西楚,自然是没什么人认得,这个久闻,怕是从尚承载口中知晓的。 趁着这机会,燕丽姝连忙开了口。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我还有事要找富姐姐,先行一步。” 说着,不给尚承载追过来的机会,转身便走,乌门紧随其后。 尚承载颇为失落的垂下目光,尚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什么也没说往别处去了。 *** 没找到富锦心,燕丽姝便去寻安满容。 这刚走到院门口,远远的便听到妇人的喊骂声,燕丽姝本没在意,直至她听到了安满容的名字,顿时停了下来,往声音的来源去。 只见院中不少人围在了一处,还有小师傅在其中劝和。 安夫人今日是刚巧与安满容碰上了,又见她和权星海两个人,顿时怒从心中人,便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 至今安娴静都被人诟病,皇城已是待不住,只能往偏僻的小县城去了,她都见不着人,怎么能不气。 权星海将安满容护在身后,并未多言,直接让人将安夫人送回府去。 安夫人却是不让,扬言谁碰,她就赖着谁,要报官,将泼妇的举止做的淋漓尽致。 “容容与我定亲至今,我还尚未去叔伯府中去拜访,虽说已是断了关系,但总归还是要走一趟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一趟。” 这话说的既有礼,又显得并不那么重视。 正巧燕丽姝来了,权星海托燕丽姝送安满容回去,让人带着安夫人便要往安宅去。 安夫人纵使再挣扎,也挣扎不过两个小厮,直接被驾着走。 安满容怎想让他一个人去,要跟着去,被权星海拦了下来。 “别担忧,我只是去走一趟,不碍事,我去去就回,你回去歇息一阵,上次送你的点心还有没有,罢了,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些。” 权星海说的快,压根都没想让安满容回答,直接都安排好了,让 安满容无话可说。 燕丽姝也劝说着她。 “这事就该他去处理,你就别问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安满容恋恋不舍的看着权星海离开的背影,惹得权星海眸光渐深,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等她们两个转了一圈,乌门才收到消息,与她们说了这事。 顿时,她们也没了闲逛的心思,立刻回了宫。 *** 宫内 富锦心全程都是被慕昊卿抱着的,直至进了小十一的寝殿,小十一安稳的躺在摇篮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身侧却不见夏凝的身影,是沈大在守着。 “夏凝呢?” 沈大闻声,指了指里殿,慕昊卿抱着富锦心过去,沈大这才发现富锦心一直被慕昊卿怀里,刚想问些什么,人已是没了身影,只得又守着小十一。 夏凝受了伤,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伤口正在包扎,人似乎因为疼还清醒着,看到富锦心时也愣了一下。 “娘娘……” “你别说话,好好躺着。” 慕昊卿将富锦心放下,便转身走了出去,询问沈大具体的情况。 富锦心看着夏凝的伤口,眉头紧拧,手无意识的握紧。 因为她在旁边看着,太医都紧 张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包扎好,这才向富锦心说明情况。 “皇后娘娘放心,伤口看着挺深,但还好没伤到骨头,好好修养,按时敷药半个月也就好了,只是伤疤在所难免。” “有劳太医了。” 富锦心压着心里的怒火,没多说,让人把凝香膏拿过来。 “你做的很好了,好好休息。” 夏凝闻声点了点头,温和一笑,笑容有些惨白,等着人睡着了,富锦心才让人把她扶出去。 慕昊卿一早便在外等着,见她出来,将人打横抱起,随她一同去看看小十一。 小十一安睡,沈大出去,殿内就余慕昊卿和她两个人,富锦心伸手碰了碰小十一的脸颊,询问事情的始末。 刺客已是第一时间被沈大击杀,面孔陌生,但穿着太监服,不知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这人特地寻了午后容易乏困的时候,给屋里放了药,但恰逢夏凝今日不太舒服,将小十一给抱到里屋去了。 里屋有清新的花草遮挡了一部分药性,让她得以清醒,这才护了下来。 刺客身上没找出什么消息,唯有手臂上纹了一个黑色的虫,富锦心一看那纹身便知道是谁。 幕后的控蛊 人,应当是她给朱建的蛊起作用,让那人生气了,以至于这人开始还击。 真是卑鄙,竟是对一个孩子下手! 富锦心沉了沉眼眸,怒火积郁在心里,慕昊卿握住了她的手心,安抚着她。 “再等些时日,这边就结束,届时把小十一送到富思晏那去,我陪你去南皇。” 富锦心靠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腰,闭了闭眼睛,平息一下怒火。 “宫里该查的查,让人这么混进来了,又恰逢你我都不在,这人隐藏的深,需得好好找一找,不除这毒瘤,始终是个祸害。” 富锦心可不相信什么巧合,一切都是预谋。 幕后的人手既然敢伸那么长,她就给断了! 慕昊卿自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已是让慕言去查,但宫内人口众多,即便是查也需要些时日,富锦心不敢再大意,让慕宇和沈大轮流守着小十一,慕昊卿亦让青殿的人化作御林军,在小十一的殿外守着。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必然第一时间知晓。 安满容和燕丽姝回来时,已经一切都结束了,夏凝在休息,她们便没去打扰,看了眼小十一。 燕丽姝本欲伸手抱小十一,动作顿了顿。 第83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要炸了一般,她扶着头摇了摇。 安满容见她神色不太对,扶着她到一旁休息,给她倒杯水的功夫,一转身人却是没了。 “哇呜~” 忽的,小十一嚎啕大哭了起来,安满容连忙去看看,却见燕丽姝抱着小十一,双手高举,竟是要摔下去。 她瞳孔瞪大,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不由得大喝。 “燕丽姝你放下!那是小公主!” 闻声,燕丽姝的动作顿了顿,触及到小十一的眼睛,整个人都晃了晃,她弯腰,慢慢的将小十一给放了下来。 动作平缓,一点都不像刚刚那样,像是要把她摔了一样的人。 见小十一安然无恙的回到摇篮里,安满容松了口气,连忙的跑过去,护在小十一的面前。 “燕姐姐你到底怎么了?那可是小公主……燕姐姐!” 安满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燕丽姝闭上眼睛直直的倒了下去,没有半分的征兆。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又诡异,安满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承受不住,连忙的叫了人来。 富锦心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勾灵给她的简书,刚看了没半页,便听小宫女来报,燕丽姝出事了。 ‘ 啪’的一声,她将简书放在桌上,没控制好力道,那木桌便散了架。 “扶本宫过去。” 富锦心沉着气,声音里都是压抑的怒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那人是不想让她安生了,既是如此,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太医进进出出,脸色一个比一个沉,直至富锦心来了,众人也没诊治个出所以然来。 “启禀皇后娘娘,燕姑娘脉搏一切正常,身体也无伤口,微臣等也不知其究竟为何就突然晕倒了,不知症状,不敢贸然用药,不若就……等一等?或许只是睡着了。” 的确是太像睡着了,好端端的人就睡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偏偏一切都正常,瞧不出半点的毛病,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富锦心没出声,让人扶着进去,看了看燕丽姝的症状,没看出什么来,她复又将安满容叫过来,问了一遍方才的情况。 心脏不由得紧缩一分。 小十一刚刚躲过一劫,却是又来一次,若非安满容在,燕丽姝当真就可能摔了下去。 “欺人太甚!” 富锦心没能忍住的发了火,也明白了燕丽姝究竟是怎么回事。 勾灵的书上有 提到过,控蛊可分为两种,一种就是短效的可当场直接控制人的想法,发布命令,控制住对付。 还有一种是用被下蛊人的鲜血滋养一下,然后种蛊,用被下蛊人的身体养蛊,直至听从命令,继而执行命令,若命令没能执行成功,那被下蛊人就会陷入沉睡。 如此,就只有两种解决方法。 这个时候,唤醒燕丽姝就相当于面临一种选择。 选燕丽姝还是小十一。 燕丽姝醒,蛊也醒。 要么燕丽姝醒过来执行命令,杀了小十一;要么燕丽姝执行不了命令,全身溃烂而死。 下蛊的人极其恶毒,心肠更是歹毒。 燕丽姝若是暂时沉睡,还可让她想一阵办法,但时间也不能太久,太久了燕丽姝的身体吃不消,同样的有危险。 安满容被富锦心给送回去了,今日事多,她怕是也吓着了,如今宫里也并非那般的安全,她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慕昊卿也知晓了这事,命人多加留意,送了封信出去。 富锦心觉得有些心累,甚至是想动用预知,想知道有没有解决方法,被慕昊卿阻拦下来了。 动用一次对富锦心的伤害不小,且是预知, 着实让他不放心。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事情像是陷入了死胡同。 好在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她写了封信给勾灵,勾灵对蛊一向熟悉,若是有办法是最好不过。 如此过去了三日,燕丽姝始终未醒,富锦心却是越发的焦躁。 “她是陪我来的,若在此出了事,我与燕家没法交代。”富锦心埋首在慕昊卿的怀里,声音沉闷。 她也不能让小十一冒险,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自嘲的想,二选一不愧是世界难题。 慕昊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今日南皇国来进献,已是进了皇城,待晚上再看看。” “南皇国进献?”富锦心闻声抬起了头,目光里满是不解。 四国基本持平,南皇国曾经倒下如今又站起来了,按理说也不该是来进献的局面。 “醉翁之意不在酒。” 富锦心沉默,仔细一想,便能串联起来。 这些人都是算好了赶时间,明着是进献,怕不是来吸血的。 “明知道就这么等着?他们要什么你给什么?” 她眉头紧皱,若是真的能有办法,她不能不救,但她也不想慕昊卿因此而舍弃什么。 虽说有舍才有得,但本 就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舍弃。该是自己的还是自己的。 “怎么也不能让娘子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你尽管出气便是,一切有为夫。” 闻声,她眨巴着眼睛看他,眼睛里都带上了崇拜。 “夫君威武。” 慕昊卿弯腰停留在她耳侧。 “为夫更喜欢娘子在榻间说这话。” 富锦心红了脸,嗔他一句:“不正经。” “对娘子正经那还了得。” *** 晚宴 慕昊卿提前准备好了,富锦心倒是没费什么心思。 宫女在一侧为她梳妆打扮,今日有陌生人进宫,她特地叮嘱了沈大他们看得紧些,出了前面的两件事,她是越发的紧张。 她抬眸看了眼镜中女子,眼睛里有一瞬的出神。 这还是她自成亲后,第一次着正装。 一袭红衣,如当日成亲般的红火庄重,内穿黑色镶边白衫,外带霞帔,金丝银线绣出的凤凰自上而下蔓延,栩栩如生。 眉间一点花钿,衬得她整个人妖娆妩媚。 本该庄重的模样却多了几分祸国殃民的气势,慕昊卿进来时都不免看的有些痴迷,目光放在她身上久久未离开。 回神后,冷淡出声。 “换回平日服饰。” 第831章 点到为止的比试 富锦心:…… “好长时间的,换了作甚?” 她不满的看着他,虽说妖媚了些,但的确好看,就是这凤冠有些重,她伸手将凤冠摘了下来,感觉头都快被压下了。 “用不着对他们如此庄重,娘子平日就很好看,今日格外好看,让为夫只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前面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实际上也只是为了后面那句吧。 富锦心心里腹诽,想想觉得也是,反正今日她是去出气的,穿这么隆重反倒是让她施展不开手脚。 如此,她便又要让人换回平日的服侍。 “你下去吧。” “是。” 慕昊卿挥挥手,小宫女便退了下去,富锦心回头,眼前已有身影落下,落在唇上的薄唇呢喃不清。 “让为夫帮娘子。” …… 直至晚间宴席开始,慕昊卿才带着富锦心姗姗来迟,富锦心不得已换了高领的,从头到脚,遮的严丝合缝,坐下时不免瞪了慕昊卿一眼。 这厮就是故意的。 慕昊卿收到富锦心的目光,反倒心情甚好的弯唇笑了一下。 众人皆惊,默默的垂下头,生怕皇上这是笑面虎,暗地里筹谋着什么,唯有南皇使臣不明所 以,觉得这西楚皇帝竟还能笑得出来,有些无知,心里不免都多了几分想法,行事也更加的无拘束起来。 “早闻西楚的皇后娘娘样貌倾城,南皇使臣纳木图见过皇后娘娘,听闻娘娘的舞姿也是很美,不知可否有幸观赏一番。” 此话一出,底下坐着的西楚朝臣皆是怒了,如此是将西楚的脸面踩在脚下。 慕昊卿目光冷冽的瞥了一眼下方说话的纳木图。 纳木图此人一身腱肉,胡子拉碴,看起来蛮狠至极,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遮拦。 他手指轻动,咻的一声,纳木图忽然尖叫了一声,捂着膝盖的位置,大声嚷嚷。 “是哪个卑鄙小人?只敢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比试一场!” “你自己身体不行,哪哪都疼,却怪别人偷袭,若南皇都是像你这般行将就木之辈,那你们南皇还是趁早投降吧!” “我们南皇的子民皆是凶悍,岂是你等这般小白脸可比拟的!” 南皇国原来的百姓也与其它三国一样,但自南皇的南皇修然死后,便乱做了一团,后来虽然重新恢复了秩序,但南皇国的人早已变得不同,多是像纳木图这般强壮的 男人,倒像是从哪个草原迁移过来的。 说话的方式也很是豪迈。 富锦心面无表情,听到最后嘴角弯了起来。 “来者是客,退下,不得无礼。” “是。”那位说话的大臣应声退下,然其余朝臣不免对富锦心有些不满,但皆是不敢言。 “纳木图使臣性子豪爽,本宫也甚是欣赏,想来你们也常常以比试来欢迎尊贵的客人,如此,本宫便代表西楚与纳木图使臣来一场比试。此次只为友好,不为伤敌,皆点到为止。” “要比试也该是男儿,莫不是你们西楚没人了?竟要个女人上场?” “纳木图使臣这是怕了?” “我纳木图还没怕过谁,既是你们西楚都没有意见,我更没有,来吧!” “那就稍等,本宫先去换个行装。”虽然富锦心穿的已是很轻便了,但到底还是襦裙,不太合适。 她点点头,随即起身去换了衣裳,她一走,下面的大臣皆是看向了慕昊卿。 “皇上,这……” 慕昊卿闲适的往后面靠了靠,坐姿慵懒,目光随意的瞥向在座的人,半点没见担忧,反倒是嘴角含笑。 富锦心的路数他很是清楚,就连慕言都没担忧 。 权星海本有些担忧,但见慕昊卿与慕言的神色便放下了心,甚至有几分期待,期待着南皇是如何的落败。 没多久,富锦心就换了一身轻便的戎装,英姿飒爽,头发也被束成一束,扎成了马尾,她撩了撩马尾,抬眸瞥向下方的纳木图,眼中寒光淬过。 纳木图丝毫不知危险的来临,甚至因为富锦心的美貌而多看了几眼,心里忍不住的腹语:这西楚真是暴殄天物,如此美人竟是派过来送死…… 富锦心抬脚走下台阶,在纳木图的身前站定,礼貌的询问:“那就开始了?” “先让娘娘两招。” “不必。” “我纳木图尊重女人,说让两招就两招。” “使臣盛情难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富锦心蓦地一笑,忽的出拳极快的挥向纳木图。 纳木图很快反应了过来,弯腰向后,可事实上,富锦心那一拳只是一个假把式,忽悠人的,弯腰下蹲一个踢堂腿过去。 “砰!” 一声重响,纳木图已是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 大臣们冷了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哄堂大笑,有的甚至为富锦心喝彩。 倒地的纳木图甚至还有些 懵,恍惚的支撑站起来,看着她,脸上已是带了怒气。 “两招,承让。” 富锦心挑衅的笑了笑。 纳木图摸了摸后脑勺,吼叫一声已是往富锦心去了,拳头带着风,可见其重力。 富锦心袖中暮云刀出袖,只是刀并未出鞘,她手握刀身,旋身弯下。手肘向后,刀柄已是打在了纳木图的后背上。 转瞬之间,她移步至纳木图的身前,暮云刀一下又一下的敲在了纳木图的四肢上,纳木图皆是发出痛苦的声音。 大臣已是看呆了,他们从未知晓,他们的皇后娘娘竟是如此的厉害,让纳木图竟无半分的还手之力,难怪皇上是一点都不担忧,该担忧的怕是纳木图吧。 南皇的使臣们则是脸色十分的难看,有人质疑着出声。 “既是比试,皇后娘娘握刀似有不妥。” 当时是,富锦心停下,给纳木图休息的机会,闻声挑眉,将暮云刀收起,双手背于身后。 她拥有红殿并非因她的公主身份,六尘盟那些时日她也并不是白待的,她从未懈怠过半分。 只是平日懒得动手,如今则是因为一口气。 收了暮云刀之后,富锦心显然是带着纳木图玩了。 第832章 拖下去 富锦心看似给了纳木图反击的机会,可纳木图每一次靠近都是被她虐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起先众人还看不出来,后来便渐渐的察觉出来,更遑论纳木图本人。 一刻钟后,纳木图已是快喘不上气来,身体各处皆是疼,反倒是富锦心,气息稍缓,但面上不显。 “纳木图……甘拜下风。” “承让。”富锦心淡声应道,未看身后跪着的纳木图一眼,起身回了慕昊卿的身侧。 慕昊卿怜惜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亲自喂了她水喝,众人都快没眼看,硬生生的忍着。 南皇国落了面子,这会儿也不敢嚣张了。 宴会正常进行,大臣们时不时的提及方才的比试,纳木图的脸色都黑了。 宴至一半,纳木图等人提及了此次来的重要之事。 既是进献,少不得要进贡,南皇也的确带了,可那东西说不上多珍贵,也说不上多平方,不上不下,落了西楚的脸面。 直至最后,纳木图才将最重要的东西拿了出来,手掌心大小的黑匣子,让人瞧不见里面的东西便觉得颇为神秘。 “此乃南皇秘宝,此次来西楚,这便是最大的诚意。” 说着, 纳木图将木盒双手奉上,面上带着笑意。 富锦心眸光冷了冷,身侧的宫女已是上前欲将黑匣子拿过来,纳木图却是往后退了两步。 “吾皇特意交代了不可失礼,来而不往非礼也,皇后娘娘我说的可对?” 言下之意,便是要拿东西来换了。 “你想要什么?” “听闻西楚地大物博,吾皇说了,不可无礼,只要西南的两座城池。” 此话一处,朝臣们已是愤然起身。 “无耻之辈,你说的轻松,那西南的两座城池是连接西楚与南皇的要塞,一旦失守,就相当于送出了西楚的三分之一,如此,怎可!!” “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就敢自称秘宝,我西楚的宝物也不比你们南皇少,少在这丢人现眼!” 众人不知实情,自也不知这黑匣子里的重要之物,皆是不屑。 纳木图听从他主子的,一直在看着富锦心,胸有成竹,像是压根不怕富锦心不答应似的。 富锦心抬眸看过去,屈指手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桌面。 “两座城池?他倒是敢要。” 声音轻飘,威压已然落下,朝臣们方才见识过富锦心的厉害,此刻也不敢小觑,皆是安静 了下来,看着她。 “就是不知你纳木图值几个人,来人,抓了。” 富锦心收起手指,在慕昊卿的身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纳木图脸色变了变,将黑匣子握紧。 “就算是抓了我纳木图,也无用,我既是敢拿来,又何怕你们抢。”纳木图镇定自若,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是被人瓮中捉鳖,给了幕后之人一个下马威。 亲自送上门来的,哪有不收的道理。 御林军闻声都不带含糊的,一小队人马直接就将南皇的使臣给扣押了,朝臣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随后有人反应了过来,斟酌开口。 “皇上,虽说南皇的使臣嚣张了些,但若是贸然抓了人,引起两国纷争,届时受伤的多是百姓,何况两国交邦不斩来使,还请皇上三思。” “他南皇的都跑到我们这来蹬鼻子上脸了,还要放了人,岂不显得我西楚懦弱无能!” 有人劝说,有人赞同,各自吵了起来,殿上吵吵嚷嚷,哪还有半分的清净。 原本都挺正常的,可吵着吵着,也不知是谁在其中插了几句话,顿时跑了话题,将火引到了富锦心的身上。 “朝堂之事岂有女子掺和? 微臣以为此事不合礼数。” “皇后娘娘才高八斗,也未必比男儿逊色,此举胆大,但若扬我西楚威风,也未尝不可。” 富锦心听的有趣,慕昊卿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拖下去。” 声音微臣,眸色更是冷,众人皆是一惊,殿上忽然的安静了下来。 侍卫没敢动,不知皇上这句说的是拖谁,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 “先行关押。” 慕昊卿开了口,无人敢置喙,御林军将人给拖了下去。 直至被带下去,纳木图都是懵的。 事实与他预想的不一样,不该是西楚的皇上与皇后求着他南皇,为何却是变成了他入狱? 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待在了牢里,纳木图急了,他嚷嚷着要见皇上与皇后,却是无人搭理。 慕昊卿的意思先行关押,若他南皇要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拿东西来换,若不要,杀了便是。 将难题重新抛回给了南皇,自己丝毫不用动半分。 纳木图被带下去,手中的黑匣子自是留了下来,富锦心无心参宴,拿了黑匣子便走人。 慕昊卿陪她一起。 眼见着她一直盯着那黑匣子,眸光沉了沉,将 她手中的黑匣子取走。 “哎,你给我,我还没研究出来呢。” “无需研究。” 慕昊卿说着,已是打开了黑匣子,里面空空如也。 富锦心眼睛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操作。 看着她的表情,慕昊卿勾唇一笑,心情好了些。 “他们进了西楚的地界我已是让人注意,早就被掉了包,虽说花了些力气,但也打开了,问过勾灵了,没问题才给燕丽姝服下,这会儿应当是醒了。” 慕昊卿说的轻松,慕言却是知道,皇后娘娘担忧的那几日,皇上看似轻松,可私底下没少忙活,动用了不少人。 没敢确定之前,又怎敢说出来,让她抱有太多希望。 富锦心抬眸,眼睛里满是笑意,没忍住的在众目睽睽下,便环住了他的脖颈,一枚轻吻已是落于他唇上。 慕言顿时转过身去,其余人也是如此。 “夫君真棒。” 慕昊卿笑意更甚,蓦地弯腰将其打横抱起,对着她耳边吹气。 “娘子为此冷落为夫多日,今日阳光正好,也该是陪陪为夫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富锦心瞠目结舌,呐呐的低声一句。 “这可是青天白日!” 第833章 腰伤 慕昊卿闻声低笑。 “一靠近娘子,为夫便着了魔。” 万般疯狂,又岂会分白日黑夜,只想与她缠绵至死。 *** 燕丽姝醒来的时候十分迷茫,随后才回想起了一切。 她对小十一所做的那一切,她真真切切的清楚记得,她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心里一阵的后怕,更是难以面对富锦心,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谁也不见,甚至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 可最终停下来了。 她做的错事,她不能一走了之,她不能当个懦夫,也不能当逃兵。 ‘咚咚’ 房门被敲响,燕丽姝回了神,她神色恹恹的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时,有些愣怔,忽的红了眼眶。 乌门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将手中油纸包着的食物往前送了送。 “什么?” 燕丽姝疑惑的看着他,将心底的酸涩按耐下,打开了油纸。 顿时一股肉香味传入鼻尖,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她愣了一瞬,脸颊蓦地红了。 “娘娘并无怪罪之意,知道你昏睡不醒,担忧了好几日。燕姑娘无需自责,恶人自有恶报。” 乌门沉沉的看着她,一字一句, 说完额首后转身离去。 燕丽姝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直至肚子又响了两声。 “这不是挺能说的。” 她小声嘀咕着,低首瞥见手上的烤肉,蓦地就笑出了声,阴郁消散不少,抱着肉进了屋。 屋外月上枝头,树影下身姿挺拔,久久未离开。 *** 安满容听闻燕丽姝醒了,高兴不已,按耐不住的的托权星海进了宫,与之说说话,见她安然无恙,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怎么不见娘娘?”安满容四处看看,小声的询问她。 燕丽姝面色变了一瞬,随即轻笑着靠近安满容,在她耳边言语。 “富姐姐已是多日未出殿门了。” 安满容一时不察,待看到她脸上促狭的笑意,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色红了起来,如火烧云,没敢再提起来。 一个快要嫁人,自有人科普,一个没有嫁人,但相处了那么些时日,时常听到宫女在谈论什么,就是傻子也懂了。 寝殿里 富锦心没好气的瞪了慕昊卿一眼,捂着腰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动一下都疼的要命。 身后,慕昊卿动作已是轻柔的给她揉腰,然还是疼的富锦心娇气的直叫疼。 自生了小十一,富锦心就觉得这腰出了些毛病,偶尔会酸疼,再加上慕昊卿不知节制,这疼的便厉害了。 慕昊卿本还有闲心逗她,见她疼的厉害,脸上也没了笑意。 待闲暇时,他寻了太医来问个清楚。 这才知道,富锦心这腰是生了孩子留下的,孩子早产,她月子虽是做的好,但后来奔波劳碌,一直坐马车,没能好好的歇息,平日不显,慕昊卿这回实在是没节制了,这几日富锦心都昏沉着,没几回清醒,待停了下来,这腰的酸疼便越发的严重起来。 慕昊卿沉着脸让太医署的人尽快出药到病除的药,这可为难了太医署的人,苦着脸的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富锦心现在压根就动不得,慕昊卿也不敢动她,这倒是让她舒缓了不少,能够好好的歇息一阵。 *** 冯府内,冯英毅还在养伤,冯灵秀多日未出府,按压不住心口的那口气,听闻皇后娘娘生了病,太医署在赶制药物,她的那颗心越发的按压不住。 她借着冯英毅的势,打点了一切,悄悄的进了宫。 慕昊卿与富锦心缠绵了几日,堆积的事情摞成了一座山,但他又舍不得富锦 心,便让人将奏折都搬到外殿,内殿富锦心在安然的休息。 他时不时的进去看看,给她腰部上了药,一点一滴都未假手于人,宫女们自动自发的出去。 富锦心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他,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头部枕着他的腿上,歪着头继续睡。 慕昊卿伸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捋开,目光里的浓情化不开。 有人常说,得到了便不会珍惜。 可他却觉得,得到了只会更加的珍惜。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过好几年,他对她的爱,只随着时间越来越多,丝毫不见减少,更想把她独占于身边,不再让任何人觊觎。 他薄唇微扬,弯腰在她脸侧落下一吻。 “辛苦娘子了。” 声音沉沉,缠绵缱绻而不自知。 富锦心许是做了美梦,嘴角勾了起来,睡得更沉了些。 慕昊卿保持着坐姿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慕言在外连催了几遍,他才将人给放下出去继续批看奏折。 夜渐渐的深了。 夏凝上次为了救小十一受了伤,没能时时的看着小十一,总觉得不安心,时不时的来走动,沈大虽说在看着,但到底是个男人,不细心。 如此,燕丽姝便自告奋 勇的要求照顾小十一。 但她不敢再自己一个人,让沈大全程都陪着,不能错开一眼,若沈大有急事,便让乌门来替,两人轮流交换着看护。 这会儿,好不容易将小十一哄睡了,燕丽姝揉了揉自己的双臂,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慕昊卿对富锦心的用心。 带孩子这事真不是容易的,平日里有夏凝,哪怕富锦心来了,也基本都是慕昊卿在抱,在照顾。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小十一安睡的模样,睫毛颤了颤。 “乌门,帮帮我吧。” 乌门站在她身侧,巍然不动,目光却是变了。 燕丽姝知道自己突然变成那样是因为蛊,但这蛊从什么时候下的,她丝毫没有感觉,更不知道是谁。 这股气憋在心里,每次看着小十一,她这口气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她想要找到这个人,想要出口恶气。 虽然她知道富锦心同样不会放过幕后的人,但她自己也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可探查这种事情,她远不及乌门。 “好。” 乌门点头应了声,不用她解释,他已是知晓了她所说的是什么。 他亦没告诉她,他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将目标锁定为了冯家姑娘。 第834章 出了口恶气 夜已深,燕丽姝在屋内陪着小十一,乌门在外面守着。 没多久,有个小侍卫过来,俯首在他耳侧言语。 乌门目光闪了闪,让他待着别动,进去寻了燕丽姝。 “燕姑娘,可睡了?” 燕丽姝尚清醒着,听闻乌门的声音,睁开眼睛起了身。“还没有。” 说话间已是来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怎么了?” “你方才所说之事与冯灵秀有关。” 燕丽姝目露讶异,前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没想到乌门已是知晓了。 她想了一下,与冯灵秀也就那么一次交集,是在醉荷楼中,还碰见了尚承载。 是了,当时冯灵秀过来撞了她一下,阴阳怪气的,后来她不欲与她纠缠,想寻安满容,便离开了,也未曾注意到些什么。 如此想来,那日冯灵秀的举动却是略显怪异了些。 知道燕丽姝想起来了,乌门便又开了口。 “她买通了宫人,装扮成宫女的模样进了宫,此刻正往皇上所在之处去。” “什么!” 燕丽姝吃了一惊,她也没料到冯灵秀竟是这般的没脑子,皇宫岂是她冯灵秀说来就来的,还送上门去找慕昊卿,怕是不知道五马分 尸是什么样的。 想了一阵,她又觉得不对劲了。 冯灵秀既是有恃无恐,怕是手里握着什么能让她得利的东西。 不行,她得去看看,可不能让冯灵秀坏事。 “我去瞧瞧,你在这守着小十一,可千万别离开一步。” 急匆匆的说完,燕丽姝已是快速离去。 小侍卫紧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乌门倒是听话的守在原位,事实上,自冯灵秀有了动作,他便一直关注着,若不然冯灵秀也非这般轻易的能进来。 该换掉的都换掉了,冯灵秀也翻不出什么花来,让她去出出气,这心里也能好受些。 燕丽姝一心担忧冯灵秀会搞事,却未想到,这是乌门为她备好的,想让她开心一下。 冯灵秀一路战战兢兢的走在宫里头,眼看着要到地方了,脸上忍不住的扬起笑意,心底雀跃。 虽说此举冒险了些,可总比她等着什么都不做的好。 成败在此一举。 恍神间,已是来到了殿前。 她正欲开口,身侧的道路上却是突然闪过来一人。 “小公主那需着人守夜,我刚巧到这了,就你吧,跟本姑娘过来。”燕丽姝站在太监的面前,指着面前低着 首的冯灵秀,目光里皆是寒意。 冯灵秀手攥紧了,听出了燕丽姝的声音,没敢抬头,心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眼看着就能进去了,可偏被拦了下来! “回姑娘的话,奴……奴婢是御膳房的,皇上还等着奴婢送过去,万不能耽搁,还望姑娘稍等……” “既是来送东西的,这已是到了,让这位公公送进去也是一样,你无需同本姑娘啰嗦,跟本姑娘走便是。莫不是本姑娘使唤不得你?” 这话一出,一旁的公公站不住了,谁都知道这燕姑娘与皇后娘娘关系最好,谁也不能得罪,如今就是个宫婢,倒是惹的她不开心了。 “燕姑娘哪里的话,这小宫女不懂事,您先使唤着用,回头奴才再给您寻个手脚麻溜、脑袋聪明的。” 说着,公公立刻推了一下冯灵秀。 “还不速速跟燕姑娘去,待回来咱家倒是要瞧瞧你是哪宫的,竟是如此蠢笨!” 冯灵秀无准备,被推那一下,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她攥了攥手,到底是忍下了。 眼下这是进不去了,今日算是白费了,如此她倒是要寻个办法脱身回去。 想着,冯灵秀便福了身 ,跟在燕丽姝的后面走。 走了两步,她便捂着肚子痛叫一声。 “哎呦。” “燕姑娘,奴婢这忽然的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燕姑娘寻个方便。” 燕丽姝闻声,皮笑肉不笑的走过去。 忽的就出手抓住了冯灵秀的头发,逼迫她抬起了头。动作狠辣,疼的冯灵秀惨叫一声,伸手护着头发。 “啊!” “身子不舒服刚好,本姑娘帮你舒缓舒缓。算计不成还想再来,当本姑娘是好欺负的不是!冯灵秀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怪不得别人!” 燕丽姝心中怒火高涨,下手越发的重。 对付一个冯灵秀,她绰绰有余。 冯灵秀疼的表情扭曲,这才明白从刚才燕丽姝就认出了自己,也顾不得遮掩,试图把自己的头发从燕丽姝的手里给解救出来。 “你既是知道我是谁,还不放开我!纵使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也不能殴打朝臣家眷!” 抽不出来,冯灵秀便想着以权威压。 毕竟燕丽姝也只是个无血缘的朋友,而非真正的皇亲国戚。 可冯灵秀忘了,纵使燕丽姝不是富锦心的亲妹妹,也是三国功臣之后,在东陵尚且无所顾忌,如今在西 楚,也算得上是座上宾,又有何惧一个偷进皇宫欲行不轨的朝臣家眷! “你大可继续嚷嚷,让众人瞧瞧你这个朝臣家眷是如何能在这深更半夜进宫来的!” 燕丽姝冷哼一声,倒是松开了手。 总归这冯灵秀现在跑不得,今夜还长,她需得好好的出口恶气,让这冯灵秀后悔莫及! 冯灵秀闻声倒是真的怕了,转身欲跑,可在这皇宫之中,她连一步都跑不了! 燕丽姝将人带回了小十一的寝殿,关进了一间屋子里,四周都堵得死死的,她也不曾殴打,就是这般给她关着。 “里头这个有点失心疯,暂且先关押着,每日给点水,饿不死就是,若是逃了,饶不得你们!” 燕丽姝特意交代了人看押,她们自也不敢违背燕丽姝的意思,里头的叫喊声只当没听见,好好的守在里头。 里面漆黑一片,冯灵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门被拍的叮咚响,最后自己都累了,恐惧慢慢的将她掩盖,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脸上特意画好的妆这会儿全都花了,她也顾不及,心里生了一分悔意。 燕丽姝出了气,心里轻快多了,回屋歇息去了。 第835章 彼此喜欢是天赐 燕丽姝做这事,也就只有乌门知道了,旁人一概不知,冯灵秀还在里面关着。 她去见富锦心时,也丝毫未提及这事,富锦心也压根不知。 歇了几日,富锦心的腰伤已是缓和了过来,没那么严重,迫不及待地去逗了会小十一,没多久,宫女便过来,在她耳边言语两句。 她看了一眼燕丽姝,把小十一给放下,拉着燕丽姝往外走。 “富姐姐,怎么了?”燕丽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跟着她走。 “冯灵秀在宫里?” “你怎么知道了?”燕丽姝皱眉,她不愿把这事告诉富锦心,怕她添堵,倒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说了出来。 “也没把她怎么着,屋里关着呢。” “冯英毅寻人寻到我这了,除了你,也没人能干的出这事。”富锦心无奈的笑笑。 这事慕昊卿不知,冯英毅却是断定冯灵秀在她手里,且她问了人,的确是冯灵秀被放进来了。 如此,便能明白是谁了。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认同,除了我,还有富姐姐你呀,我只是关上一关,若是富姐姐你,就不止如此了,她怕不是还得感谢我呢。” “你这丫头,倒是我 把你给带坏了。” 富锦心点了点她的额头,摇了摇头,让她回去,她则去见冯英毅。 进来容易,出去可不容易,恰逢南边出了些乱子,正是需要银两的时候,这冯英毅来的可真是及时。 富锦心勾唇一笑,身侧的宫女战战兢兢的引路,低首不敢抬头看。 冯英毅的伤还没好,拖着病体来的,可见他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明人不说暗话,富锦心直接,话更直接。 冯英毅既是来了,便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倒也没多言,皆是应承了下来,富锦心让他把冯灵秀带走。 冯灵秀似乎是被关的有些神志不清,赖在了冯英毅的身边,半步也不敢移动,低着头,目光胆怯,哪还有之前神气的半分模样。 彼时,慕昊卿正在御书房处理国事,慕言将北顾寄来的信交给了他。是富思晏的回信以及夹杂了燕修竹的信。 慕昊卿看完后,心情甚好。 趁着他心情好,慕言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免得事后再被提及,惨的还是他。 眼中的笑意平了下来,慕昊卿瞥了慕言一眼,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慕言仿佛没看见,低着头, 没动。 片刻后,慕昊卿将信放于案桌上,没再提及。 毫不知情躲过被送走的燕丽姝正欢喜的逗着小十一玩,闹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天也开始热了起来,厚重的棉衣脱下,格外的轻快,但闷热也属实烦人,让人不太舒服。 “容妹妹的好日子也不知选在了什么时候,也不知我还能不能有机会赶上。”燕丽姝自己也清楚,在西楚待了那么些时日,兄长那也该是要催了,但她委实还不想走,说不出什么来,但心底就是不想走,好像有什么在绊着她一样。 “也快了,她不急,也该有人急。” 权星海惦记了那么些时日,好不容易将人给定下来,能不急吗。 燕丽姝赞同的点点头,冷不丁的瞧见沈大往夏凝的屋里去,她本也没在意,他们二人寻常走动的便多,她习以为常。 可这会儿她等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瞧见人出来,算是明白了,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夏凝都有人疼了,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富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燕丽姝哭着脸。 本也是对情爱无所谓的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的潇洒,可身边的一个 个都是有夫君,各自疼的要命。 一个两个她只羡慕的瞧瞧,可三个四个,她就受不住了。 尤其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格外的想身边有个人陪着,厌倦了一个人待着。 蓦地,燕丽姝的脑海里闪现了那晚,她独坐屋中,敲响房门的那个人,她抿了抿唇,一股疼自心底蔓延开来。 “缘分都是急不来的,你若实在急,你便把你对未来那个人的想象说与我听听,我来给你瞧瞧这西楚城有没有合适的,没有就回东陵找,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个是契合你,让你为之喜欢,亦把你放在心上的。” 富锦心温和的笑着,摸了摸燕丽姝的头,轻声安抚。 就像她也从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一个慕昊卿,让她牵肠挂肚,难以放下。 “什么样的我倒是没想过,但肯定是要对我好的。”燕丽姝趴在桌子上,费力的想着,可想来想去,也想象不出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懂我心意,让我高兴,不能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从前,燕丽姝对成亲多有抗拒,多是因为她爱管闲事,见惯了家中有妻妾,却还是出去找美娇娥的渣男。 又比如 是江景山那种表里不一的,亦或是成了亲便没了自由,以往热爱的不再热爱,终为一个男人活的女人样子。 见得多,心里便会产生抵触,让她不愿去接触,不愿去想。 然最近这段时日,她所遇见的皆是美好,好的让她把那一份抵触消除掉,也想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尝尝爱情的甜味。 可她忘了,爱情不止甜,亦苦。 富锦心闻声,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是找夫君,还是给自己找个逞心如意的护卫。哪有事情都事事如意的,找夫君第一点,你要喜欢。” 她和慕昊卿能走至今日,全凭当初的一份喜欢,延至今时今日的爱。 “你会对他动心,会不自觉的关注他的一点一滴,会为之牵引,慢慢的这份心动成了喜欢。丽姝,彼此喜欢是天赐,你看到慕昊卿疼爱我,却不知,以往我们所经历的也并非皆是甜。 我不希望你急着找夫君,寻求那一时半刻的幸福,而误了自己一生。就像太师府的尚承载,他对你有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你喜欢他吗?” 第836章 必须去 几乎是没犹豫的,燕丽姝坐起身,摇了摇头。 “不喜欢。” 她不知道尚承载是为什么喜欢她,但她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喜欢,更不喜欢他的纠缠,甚者想要远离。 “既是如此,那明儿个你随我出宫去尚府做个客,喜不喜欢都要说明白了,干脆些,免得有爱恨纠葛。” 燕丽姝:??? 她一脸莫名,尚承载的行事是对她有那个意思,但也没说出来,她这忽然的上门拜访就是为了说清这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瞧着燕丽姝的表情,富锦心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逗你的。” 燕丽姝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提了上来。 “但这尚府还是要去的,尚承载没找你,倒是找到我这里来了,他托人带了口信,意欲来宫中提亲,与我打个关照。” 她没把话说绝,毕竟这是燕丽姝的事情。 今日一探口风,倒是明了。 既是如此,那便该说清楚,也省得尚承载来提亲被回绝了闹得面上无光。 一听这话,燕丽姝惊着了,立马的站起身。 “去,必须去!” 燕丽姝同意了,富锦心便着手让人准备。 在这西楚,燕丽姝无亲戚,她也算是,代燕 丽姝的长辈也不是不可以,虽说是回绝,但此次去尚府,也不能空着手,这礼也得备齐了,不能让人看了燕丽姝的笑话。 一番忙下来,富锦心才惊觉已是天黑。 “皇上还未回来?” “回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议事。” 闻声,富锦心便没追问,等了一阵,有些乏困,眼看着夜过去了大半,她醒了醒神,起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明亮,慕昊卿于案桌后看奏折,脸色不是太好。 她心里轻叹,这位置也当真不是好坐的,夜里挑灯看奏折,天不亮就得上早朝,整日被事情烦心,连轴转个不停,没个消停的时候。 好不容易放几日假吧,回来就堆成山了。 “看了那么久也不知歇歇,得亏你这眼睛好,不然该是瞎了。” 她嘴里抱怨,人确已是走至他身后,给他揉了揉眼睛两侧,缓解一下。 “想着看完了就去陪你,未曾想堆得越来越多,便忘了时辰,是我的错。” 慕昊卿伸手握住放在两侧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态度陈恳又认真,让富锦心忍不住的弯唇笑。 “知道就好。” “你先卧一会儿,我很快便好。” “你 看你的,我又不打扰你。” 慕昊卿挑眉,倒没与她多争执,伸手拿起了奏折继续看。 富锦心坐在他身侧,时不时的给他递茶水,时不时的给他研磨,二人配合的倒是默契,一时之间也没人说话,更是安静。 等的时间久了,富锦心便没忍住困乏,趴在案桌上熟睡。 待慕昊卿停下手中事务时,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脸侧还压着一本奏折,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时,脸上都有了一道红印子。 眸光微深,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揉了揉,随即将人打横抱起。 动作虽轻,富锦心也是微微睁开了眼,小声嘀咕着。 “骗子,说好的很快的。” 说着,已是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闭上眼睛熟睡,唯有抓着他身前衣襟的手紧紧的,像是怕他又跑去看奏折似的。 一声低笑自慕昊卿的喉咙里溢出,将人抱紧了些,快步回殿。 *** 翌日,富锦心从榻上起身,慕昊卿则刚刚下早朝回来,她有些讶然。 “你今日怎么这般早?” “无事。”慕昊卿轻描淡写。 殊不知今日的早朝十分的诡异。 慕昊卿端坐于皇位,听着下方大臣 一一禀告事由,身侧的公公将批改过的奏折发了下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又是何意。 届时,慕昊卿开了口。 “众爱卿的奏折朕已阅,皆拿回去好好反思,究竟错在何处,下次早朝朕再抽查。现在,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拿到奏折,大臣们都没敢打开看,皆是战战兢兢,瞧着皇上心情不佳,谁也不敢开口,怕的是这奏折上写了什么,再让皇上更不高兴了。 众人心思各异,沉默着。 于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场早朝结束,可不就是慕昊卿口中的‘无事’。 然大臣们回去后,才发现奏折上于往日无异,多的是阅和准,不准几字,也有的是皇上正儿八经的给了意见,提出方案的。 总而言之,就是很正常。 但大臣们却觉得慕昊卿这是在考验,以至于奏折被捧着看了许久,猜想了数遍。 唯有权星海还算聪明些,察觉到不太对劲,便托公公打听了一下,知晓了昨日事情原委,便无奈的摇摇头把奏折放一边了。 而此时,慕昊卿腾出了时间,正欲好好的陪富锦心,却见她已是收拾好行装,欲出宫。 “你今日要 出宫?” “我没和你说吗?” 慕昊卿默,肯定的摇了头。 “哦,那是我忘了。我与丽姝去一趟尚府。”富锦心把事情说了一遍,继而看他无事的样子,更加疑惑。 “你不去御书房看奏折?” 慕昊卿目光动了动,沉了声。“待会去。” 富锦心不疑有他,只是见他不高兴,以为他不想自己出宫,便去哄了哄,等哄好了人,便和燕丽姝一同出了宫。 直至身后没有慕昊卿的身影,燕丽姝才松了口气。 “皇上怎么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看着我的目光十分可怕,我最近也没惹事啊。” 她后怕的拍了拍心口,疑惑的皱了皱眉。 “没事。”富锦心笑了笑。 慕昊卿回了御书房,想起富锦心说天黑才回来,便又将上次富思晏写过来的信找了出来,想着等她们回来,便把这信交给富锦心。 届时,燕丽姝也该离开了。 慕言看着那封信,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马车一路摇晃着出了宫,继而向尚府而去。 富锦心让人提前知会了一声,因而也不算太唐突,尚承载早就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在府门前等着,在其身后还有他的二弟,尚凉。 第837章 解我相思苦 看着自家兄长急切的模样,尚凉忍不住的泼了一盆冷水。 “大哥你还是放轻松些,别这么紧张,恕我直言,若燕姑娘有心于你,也该是回了信让你择日提亲,而非今日上门,此次前来,怕是……” 后面的话,尚凉没说下去,但意思已是很明白了。 “姑娘家总是脸皮薄些,前几次我与燕姑娘都是匆匆见面,说不定今日燕姑娘是来与我好好相看,可不能怠慢了。二弟的好意我知晓,成不成都是缘分。只是你不知,这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心总是不受控制的,即便她今日并非是我所想的那般意思,可见上一见,解我相思苦,我亦愿意。” 尚承载说起燕丽姝时,满眼皆是光,笑意不断,更没有半点不满。 尚凉目光转了转,小声轻言:“解我相思苦……” 一边看着远方的尚承载没能听清,转身看向他。“什么?” “没事,大哥想得通,我便放心了。”尚凉收敛了目光,轻摇了头。 二人说话间,只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尚承载面上染上喜色,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尚凉亦是跟上,与之同样行礼 。 “在外不必拘束,起来吧。”富锦心下了马车,燕丽姝在其身侧,脸色有些不自在。 在她们身后,跟着来的是乌门。 尚承载与尚凉闻声起来,尚承载带着笑意,温和的看向燕丽姝。 “燕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快请进。在下已是让人备好了茶与点心,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有劳尚公子了。”燕丽姝神色冷淡的应了身,却是未动,在等着富锦心。 富锦心看破不说破,倒是坦然处之的在尚承载的引进下进了府,身后的宫女自动自发的将备着的礼抬了进来。 尚凉是最后进来的,看到那些礼目光闪了闪,凝着脸色进了屋。 屋内,尚承载已是将人引进正堂主位坐下。 尚太师的身体尚未好,已是卧病多日,哪怕是听说皇后娘娘来了,有心想来招待,身子也是跟不上。 尚夫人年纪轻轻便逝去了,算起来如今的尚府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唯一算得上的便是尚承载弱冠时迎进门的妾室。 似乎是因为出身卑微,才没能做正室夫人,但嫁给他也好几年了。 今日这场合,那妾室自是不适合过来的,因而招待 的便只有尚承载和尚凉两个人。 富锦心倒是无所谓,只要当事人在了便好,其余的没有多大关系,燕丽姝便更不可能在意了。 此时,尚凉停在了富锦心的面前。 “娘娘大驾光临已是蓬荜生辉,这礼尚府实在收不得,还望娘娘能收回。” “不必过于拘束。这礼也代表着皇上的一份心意,他念尚太师多年功劳,然病了却未能前来看望,便以此来聊表心意。”富锦心这话倒是不假,她让人备礼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层,准备了尚太师的那一份。 朝中老臣,卧榻之时断不能让人寒了心。 如此,尚凉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于尚承载的身侧坐下。 富锦心与他们交谈,多是说些题外话,她还没说到正事,燕丽姝倒是有些不自在,开始着急了。 实则是这尚承载太好让她承受不住,时不时的问她是否要喝茶,亦或者用些点心,再者询问这点心合不合口,多番关心,嘘寒问暖下来,燕丽姝表情都慢慢的变僵硬,他还未有所觉。 燕丽姝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倒是不好表露出来,眼神却越发的有些不自在了。 富锦心注意到了,便不 再多言,提及正事。 “之前尚大公子说起要提亲,本宫未给回信,今日恰逢带了丽姝出宫,你们二人不妨自己沟通一下。丽姝性子向来随意,这夫婿一事也全她自己做主。” 该怎么说,不用富锦心叫,燕丽姝也知道。 尚凉闻声便请富锦心去花园小坐,也算给尚承载和燕丽姝说清楚的时间,不会因旁人在而不自在。 乌门留下照顾燕丽姝,毕竟她与尚承载孤男寡女的也并不合适。 富锦心这边她虽无人,但尚凉身边却有小厮,也算第三人,且在尚府的花园之中,皆有奴仆在,倒没有什么争议。 花园中,一张石桌,富锦心与尚凉对面而坐,桌上摆放了差点,一时相顾无言,安静的很。 过了一阵,尚凉像是怕失礼一般,率先开了口。 “有劳娘娘跑这一趟了。” “本宫也是为了丽姝,倒是尚二公子也到了适婚年龄,还未听闻有好消息。”富锦心随意的聊着,目光在尚凉的身上打量一番,像是好奇一般。 “姻缘随心,不瞒娘娘,早年遇见过一位姑娘,草民心悦于她,一直念念不忘,然终是黄粱一梦,如今便也不强求 了。” “那倒是可惜了。” “那倒也不是。”尚凉微微一笑,眼中闪现柔情。“方才兄长所言极是,若是见一见,解我相思苦,亦是好的。” “他倒是用情深,只可惜有缘无分。”富锦心声音平淡,眼神沉了两分,只觉得一股子不舒服蔓延心尖,不太想说下去,便停了声。 正是时,尚凉身旁倒茶的丫鬟似是听话听的入神,将茶给倒的溢出来了,洒的遍地都是,尚凉的衣服都是湿哒哒的。 “二公子饶命!奴婢一时入了神,失了手,还望二公子饶命!” 丫鬟害怕的心惊胆战的跪下磕头,眼泪都出来了。 尚凉低首擦拭着身上的水迹,目光阴沉一瞬,转眼间便又好了,他挥了挥手。 “下去吧。” 丫鬟愣住一下,随即才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跑开了,一边跑一边道谢。 尚凉无奈的看向富锦心。 “下人手脚不利索,惊扰娘娘了,容草民去换件衣裳,娘娘稍坐。” “无妨,去吧。” 富锦心依旧声音平淡,尚凉点头后离去。 她眉头却是轻拧了起来,也不知这燕丽姝怎么这般的慢,她还想着要早些回去哄哄慕昊卿呢。 第838章 尚府的妾室 富锦心想着燕丽姝,殊不知燕丽姝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理正言辞的与尚承载说开了。 然而尚承载却还是不死心,又是保证又是恳求的,她只得再好好的与他说她无意与他,只是他似乎并未听进去,仍旧是很执着。 以为她是因为那个妾室才不肯,费了许多的口舌说明与那妾室并无感情,只是因为当初有恩于她。 二人这才多浪费了些时间。 与此同时,花园中,尚凉离去后,富锦心坐在原地没动,不远处脚步声传来,她没看见尚凉,倒是看见了一个女人。 看衣着姿态,她便知这就是尚承载的那个妾室了,她低垂着目光,不动神色,恍若未闻。 直至女人走到了身前,摇曳着身姿。 “想必这位就是燕妹妹了。” 富锦心抬首,目光含笑,微微挑眉,没有应声。 女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在富锦心的对面坐下,笑容温和。 “我是这府中的唯一一位姨娘,早听公子一直念叨着燕妹妹,今日好不容易请来了府上,公子还藏着不让我看,怕我与妹妹争风吃醋。但公子属实担忧了,公子喜欢燕妹妹,那我亦是喜欢的, 待日后公子娶了燕妹妹,我亦是低顺,不会让燕妹妹你与公子生气的。” 瞧着倒是好话,可句句都是扎心窝子的,若今日燕丽姝真对尚承载有意,怕是还没过门,就要被这姨娘给堵了一口气。 “既是姨娘,就该懂事知分寸,今日是什么场合你心里没有点数,眼巴巴的过来凑,你是欠骂还是欠打?我给你一个数,出去。” 今日做客,她无意闹出不快,可若这姨娘不长眼,非得靠过来,可怪不得她。 “三、二……” 姨娘脸色变了变,脸上的温和也褪下了,忽的冷了脸,像是变戏法似的。 “燕妹妹若是与我和睦相处,不断我的路,我自也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可燕妹妹你是个厉害的,进了门可还有我半点活路,既是如此,那就休怪我为难你了。”姨娘动了动眼色,她身侧的丫鬟就上前来。 她倒是有备而来,四五个呢,生怕压不住人。 为了今日,她豁出去了。 就连这花园的守卫她都买通了,散尽家财,纵使不成,她还有一条生路,可若真让这女人进了门,她就是半点活路也没了! 几个人围上了富锦心,正欲动手 ,却是连她的身都未靠近,便立在那里不能动。 “放肆!” 尚凉一声怒喝,急匆匆的过来,在富锦心面前拱手。 “府中下人不懂事,惊扰皇后娘娘了,娘娘恕罪。”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喝口茶,轻瞥过去。 那姨娘脸色煞白,本以为是燕丽姝,可谁曾想竟是皇后娘娘! 可……皇后娘娘怎么在此?不应该是燕丽姝吗?! “皇……皇后娘娘恕罪!” 不管是什么,姨娘脑海一团乱,哪敢再嚣张,当即跪了下去,怕的语气都结巴了而不自知,她蓦地捂紧肚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跪着向前,向富锦心哭诉。 “皇后娘娘,妾身也不想的,只是妾身腹中已有公子的骨肉,可公子铁了心的要赶妾身走,除了这尚府,妾身怀着身孕还能去哪。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妾身没想对燕姑娘如何,只是想让燕姑娘留妾身与这孩子一条生路,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娘娘宽宏大义,妾身舐着脸皮,恳请皇后娘娘饶命!” 这会儿这姨娘倒是清醒过来,不一口一个燕妹妹,压低燕丽姝的身份,只是,事已出,她说的再多也晚了。 燕丽姝刚走到这,便听到这么一件事,本对尚承载的执着感觉到厌烦,如今更是觉得厌恶。 再怎么说,那姨娘腹中的孩子也是无辜,怎么就能狠心说不要就不要了! 尚承载脸色都白了,他往前一步,既气又恼。 “你既是有孕你与我说便是,我还能亏待了你,怎能做出如此之事,岂不是陷我尚府于为难之地!你!” 尚承载没敢回头看燕丽姝,更不敢去看富锦心,如今他怕是真正的明白,至此一闹,他与燕丽姝便无一丁点的可能。 “尚府家事本宫管不得,也插不了手。既是话已说清,那往后也不该有什么纠葛才是。” 富锦心这话说的轻,可话里的寒意却让尚承载心底一沉。 静默片刻,他不得已转过身来,弯腰低首躬身行礼,压着声音开口。 “皇后娘娘……说的是。日后草民见了燕姑娘……必不再上前,不会给燕姑娘带来麻烦。” 一句话说的极为的坎坷,声音亦是沉重。 富锦心听见了想听的话,便不再逗留,带着燕丽姝离开。 待他们走后,尚承载颓废的跌坐在地,伤心不已。 可若说他深情也不是,他纠 缠着燕丽姝,却从未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一味的纠缠,自大的以为自己能给燕丽姝幸福。 可强加的从来不是幸福,更有可能是一把双刃,伤人又伤己,两败俱伤。 尚凉面色无恙,看了眼那姨娘,让人给带下去了。 “唔~” 姨娘挣扎着,话都没说出一句,便已被捂着口鼻离开了。 尚承载丝毫未见,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连尚凉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 出了尚府,富锦心急着回宫,燕丽姝倒是不想回去,富锦心便让乌门陪她在宫外待一阵,自己先行回了宫。 彼时,御书房内,慕昊卿的脸色越来越沉。 慕言站在一旁,心里轻叹,这都一个时辰了,皇上的奏折五本都没看完,要是平日,这一摞都该没了。 也是,心不在这,哪能看的进去。 思及此,他出去一趟,想让人跟乌门联系一下,催着娘娘快些回来,结果一出殿门就瞧见了皇后娘娘,顿时面露喜色。 富锦心食指放在唇上,对着慕言挥了挥手。 慕言明白的点了点头,挥手将不相干的人都撵走了,等停下来才发觉,又被塞了一口狗粮,齁得慌。 第839章 六皇子回府 听闻脚步声,慕昊卿以为是慕言去而复返,并未在意。 直至鼻尖传来一抹沁香,他握笔的动作一顿,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将笔轻轻放下,蓦地握住身侧人的手,将人拽入怀中。 富锦心本欲嬉闹他,未曾想还没出手,便被他捉住了,面露无奈。 “你怎知是我?” 慕昊卿笑而不语,埋首在她脖颈处,欣喜四溢。 富锦心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顶,眼神里皆是温柔。 *** 燕丽姝自尚府出来,心情不太好,随意的四处走走,乌门跟在她身后,久久未曾言语。 周身吵杂而热闹,唯有他们之间是静谧无声。 前方有一座桥,燕丽姝行至桥中央,眺望四周风景,风吹过脸颊,她的声音随风而动。 “乌门,你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娘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乌门神色动了动,掩下眼眉。 “从未想过。” “不论男孩女孩都是一条生命,女孩也同样活的肆意自在,不受拘束,女孩也很好,对不对?” 燕丽姝看着远方,眼神无焦距,仿佛也没听见乌门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话,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乌门抬眸,眸色沉 沉且坚定。 “喜欢女孩。” 闻声,燕丽姝回过神,诧异的回头看他,触及他的目光,心忽的漏了一拍,她笑了,眉眼弯弯,仿佛风中都夹杂着那笑的甜味。 “我也喜欢女孩。” 话题突然的偏移,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说话,略显尴尬的走在路上,漫无目的,行至锦家商号时,燕丽姝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容妹妹。” “燕姐姐!”安满容抬头便看到了燕丽姝,十分的意外,目光中露出惊喜,她们已许久未见了。 “姐姐今日出宫怎么也不去府中寻我,我们也好一同用膳,出来游玩。” “出来有点事情,已经解决了。富姐姐也来了,不过她舍不得她的夫君空等,早早的便回去了,我可不想回去再瞧他们二人恩爱。”燕丽姝笑着挽上安满容的胳膊,瞧见她挑选的东西一愣。 “你这是?” 安满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染上羞怯的笑意。 “我嫁人的日子定下了,便出来挑选些东西,就在下月初十,姐姐可要来沾沾喜气。” “那是自然,你也是我在西楚认识的第一个妹妹呢。”燕丽姝替安满容高兴,陪着她挑选些 东西。 上次,掌柜的可是见过燕丽姝与富锦心一起来的,今日来了便认识了,热情的招待着安满容和燕丽姝。 燕丽姝挑了一对同心玉佩给了安满容。 “今日凑巧,我就先把这礼给容妹妹,祝妹妹与夫君恩爱白头,永结同心。” 既是祝福,安满容便没推脱收下了。 “姐姐可也要抓紧了才是,妹妹也等着把这份喜礼送出去呢。” 燕丽姝愣了愣,脑海里浮现一人的身影,嘴角挂着笑意,应了声。 “不让妹妹久等。” “这是有欢喜的人了?”安满容诧异的追问,细想周身的人,也唯有一个尚承载,不免有些担忧,小声的在她身侧耳语。 “可是尚公子?” “自然不是,今日解决的便是这事,以后他不会再纠缠。”燕丽姝摇了摇头,随即声音里带着坚定。“我心悦于他,只是他怕是个木头,还有的磨,不过没关系,我也不急,时日久了,总会有个结果。” 安满容听到不是尚承载松了口气,然再听燕丽姝这话里的意思,眉头又皱了起来,满心的担忧。 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 各人想法不同,她深知暗自爱慕的苦,不愿 燕丽姝与她同样如此,想提醒也不知从何处。 燕丽姝与她不同,或许燕丽姝心悦的那个人也正喜欢着她,二人之间终能成正果。 挑完了要的东西,安满容和燕丽姝去往醉荷楼的路上,当时是,一辆马车在集市里极速而过,行人皆是避让。 燕丽姝与安满容站在路边,看着马车而过。见其马车豪华,非寻常人所有,便出声问了一句。 “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如此在集市上横行?” 安满容闻声,也多看了两眼,心下一惊。 “这是六王爷的马车,之前皇上未在国中,皆是六王爷在处理朝政事务,只是后来出了事昏睡不醒,便被太妃移居皇城外休养,如今回来,想来是身子好了。” 燕丽姝不知这西楚还有个六王爷,眼里闪过好奇,却也没多问。 *** 皇宫内,慕昊卿陪着富锦心用膳。 慕言走了进来,看着气氛尚可,心里松了口气,继而开了口。 “启禀皇上,六王爷刚刚进了城,已至王爷府,太妃派人来传了话,知会一声,说六王爷身子还未大好,暂不能进宫面圣,望皇上体谅。” 富锦心闻声放下碗筷,这才想起来 慕极。 慕昊卿同父异母的弟弟,上次见他还是十岁孩童的模样,西楚风变,慕昊卿登基时,整个皇室,也就慕极留了下来,之前慕昊卿不在西楚,也是由慕极代理政务,这才成为刺客刺杀的人受了伤。 她这次回来没听到,便也没想起。 “朕知晓了,不必来请礼,命人备些人参等物送过去。”慕昊卿神色平淡,亦没多问,慕言听到答案便走了出去。 富锦心仔细观察着慕昊卿的表情,片刻后放下心来。 初初知晓慕极时,她心里亦是不舒服的,为他心疼。 可是现在想来,那也不过是个孩子,亦是无辜的,慕昊卿对他亦没有怨恨,如此她又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他有她,亦有小十一,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割舍不掉,与旁人没有关系,旁人也伤不得他们。 富锦心如此想,然几日后,她收到了一封请柬,彼时,燕丽姝亦在,送请柬的并非是独一份,还有一份是燕丽姝的。 “这太妃打的什么主意,赏花会也不该是这个时候,给你送请柬也罢了,好歹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怎么还有我的一份?” 燕丽姝把玩着请柬,百思不得其解。 第840章 太妃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富锦心应声,燕丽姝十分诧异。 “你当真去?” “请柬都拿着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就当凑个热闹。” 燕丽姝竖起了大拇指,倒也不猜了,反正都是要去的。 待慕昊卿下了早朝,富锦心将这事与慕昊卿说了,慕昊卿倒是无所谓,只叮嘱了一句。 “怎么高兴怎么来,别受委屈。” 富锦心哑然失笑。“除了你谁还能让我受委屈。” 不在意又何来的委屈一说,只有在意了,才会心里觉得难受委屈。 慕昊卿挑眉,“我也不行。” 这下,富锦心是笑不出来了,没理他。 隔了两日,富锦心与燕丽姝同出宫去赴王爷府的赏花宴。 不过一场赏花宴,王爷府倒是喜气的很,像是要娶新娘子一般,格外的热闹。 家奴都在门口忙乎着,管家招待着人。 富锦心与燕丽姝下了马车,管家认出了皇家的马车,向前相迎,行了礼,富锦心让其起来,在其带路下,进了王爷府的后花园。 此时来的人已不少,三三两两的坐着,认出富锦心的皆是起身行礼。 太妃设宴,请的自也是达官贵臣的女眷,眼熟的 富锦心瞧见了好几个,几乎该来的都来了,她粗略看了一眼,并未见到太妃。 “起吧,宫外无需拘束。” 在主位上坐下,富锦心与燕丽姝这边都相对安静,以至于其他人那也再大声说话,都是小声言语。 没多久,太妃便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富锦心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慕极的母亲,极为的年轻,瞧着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也是,那人后宫佳丽三千,从来不缺年轻的,不然也不会至死还留下一个十岁的慕极。 太妃面含笑意,温柔如水,举步向富锦心而来,对她十分的亲切。 “皇后这还是头一回来这王爷府,可觉得有何不自在的?哀家虽是第一次见皇后,但瞧着亲切的很,往后可要多来往才是。哀家一个孤家寡人,平日里也甚是无趣,若有皇后在,必定笑口常开。” “太妃如此,让六皇弟听见了可得要不依不饶了。”富锦心打着哈哈,没应她的身,心里已然是有了数。 太妃脸色未变,又与富锦心寒暄了两句,这才落了座,请众人赏花喝茶,倒真的只是坐一坐,聊聊家常 。 这些场面,燕丽姝向来不喜,就坐这么一会儿已然是坐不住了,找了借口也没敢随处走,就在这花园的附近转悠,随处都能听见花园里的欢声笑语。 燕丽姝走后,富锦心亦觉得无趣,随口聊着话。 “怎么不见六皇弟?他的身体可无碍了?” “他之前身子一直不打好,现如今好了些才回了府,但还需要好一阵的修养,不便见人。也亏得当时抱住了性命,不然如今倒是要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说着,太妃神情悲伤了起来,险些要落了泪。 富锦心沉默的听着,眼睛里闪过光。 “无事便是万幸,太妃无需过度担忧,皇上亦是上心的紧,若是需得什么,太妃尽管说,人参、雪莲虽是稀罕物,但比不得六皇弟的性命重要,前两日送来的可还有?若是没有,本宫回去便让人再多备些送过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在场的人谁心里不明白,若是论尊贵,那必然还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这太妃之位若不是皇上念着兄弟情,又怎会有这六王府。 如今听太妃这意思,倒像是要挟恩图报了。 她们心里有数,聪明的人 只会当没听到,不去掺和,蠢些的就想攀些富贵,顺着话头。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这再贵重也是比不得六王爷的。皇上待六王爷当真是极好。”说话的人富锦心没什么印象,这话本该没什么问题,可单独说和放在此时说,就有些含沙射影的意思。 她面上冷了一些,眼睛瞥了过去,夹杂寒意。 “皇上向来仁心,好坏心中一杆秤,他心里最是明白。” 言下之意,无需旁人置喙什么。 那人的脸色僵硬几分,讪讪的笑着,没敢再说话。 太妃安然坐于原位,也不知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她看了眼富锦心身后的乌门,眼神有些微妙。 “皇后娘娘怎的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护卫总比不得宫女细心,也有诸多不便。”说着,太妃对着身侧招了手。 一直站在她身侧的宫女走过来,附了身,规矩礼仪皆是到位。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这是哀家在宫外买下的,手脚、身家都是干净,礼仪这些日子倒也学了个遍,别的不会,一双巧手点心、茶艺样样皆好,胆大心细,皇后便留在身边,添个人手,伺候的你舒服些。” 这 是连询问都没有了,直接就送过来了。 富锦心笑了一声。 “本宫独来独往惯了,宫里的人围的团团转,实在是烦闷的紧,就连自小与本宫一同长大的夏凝,本宫都打发她去照顾小公主了,为的就是身边图个清静,太妃的心意我领了,如此可心的人,太妃需要,六皇弟亦是需要的紧,本宫便不与你们抢人了。” 富锦心的话一落,那丫鬟先急了。 “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您,忠心不二,奴婢生来命苦,没了爹娘,乞讨为生,又惨遭人贩子磨搓,幸得太妃相助,才有机会出现在娘娘的面前。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若不能为娘娘伺候,那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丫鬟跪在地上,说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在石板路上,都磕出了血来。 下方的人皆是心惊,移开了目光。 太妃未说话,她身边的大宫女上前一步,却是猛地甩了那丫鬟一个巴掌。 “你这丫头,太妃好心助你,你倒是倒打一耙了,太妃何曾不给你生路了!” 看着是在教训人,可实际上却是意有所指。 丫鬟闻声猛地清醒过来,跪着上前一步。 第841章 我想嫁给他 “求皇后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绝对乖巧听话,求皇后娘娘收了奴婢吧。” 叫的是声嘶力竭,仿佛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下一秒就会没命了。 富锦心没出声,表情冷漠。 另一边听闻声音的燕丽姝径直走回来了。 “犯了错该惩罚便惩罚,若人人都说一句可怜,求个情便无事了,那这规矩又有何用。我虽不知你犯了什么错,但既是求到了富姐姐这,那便是大错。乌门,她哪来的送哪去。” 燕丽姝声音轻飘,末了在富锦心的身边坐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乌门也甚是听话,当即就把这丫鬟给一只手拎到了外头去,最后嫌她吵,一个手刀下去,丫鬟已是晕了。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看向了太妃。 “皇宫规矩多,这丫鬟没规没矩,进去了也是受罪死路一条,太妃用着顺手,还是让她留在太妃身边,也好伺候着太妃。本宫回去让两个嬷嬷来,教教她规矩,免得伺候太妃毛手毛脚,没了分寸。” 富锦心温和一笑,将太妃的话又还给了她。 太妃脸色一变,沉了下来。 踢来踢去,这人还踢到了她这, 可偏这话说出来了,倒是不好改。 一番下来,众人皆是明了,这皇后就是皇后,太妃也就是个名号,眼下喝茶也不热络了。 太妃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给富锦心等人赔不是,府里的丫鬟又给富锦心等人上了茶和点心,仿佛刚才那事没发生一般。 富锦心眉目动了动,继而开了口。 “今日既是来了,本宫便去看看六皇弟,回头也好与皇上说一说,不知太妃可方便?” “皇后有心了,只是极儿他身子不便,不能见人,皇后见谅。” “那这府中可还有其他的孩子?我方才出去转悠,无意瞧见个孩子,约莫十来岁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六皇子呢。”燕丽姝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 事实上,她连这花园都没出去,又哪里看到的孩子,只不过是瞧着这太妃方才欺负富锦心,心里不舒服,出口气罢了。 太妃神色正常,倒是平静。 “应当是看错了,极儿还卧在榻,无法起身。” 如此,富锦心与燕丽姝倒没再出声。 一场赏花宴渐渐的落下,结束后,富锦心与燕丽姝坐上了回皇宫的马车。 “这太妃也甚是奇怪,隆重的摆了这 么个赏花宴,就是为了给你身边塞个丫鬟?这又有什么,私底下塞不是更好,还免得没面子。” 燕丽姝忍不住的吐槽,百思不得其解,更讶异于这太妃的容貌。 “这太妃未免也太年轻了,好在是住在宫外,这要是在宫里,那还了得。” 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富锦心眯起了眼,心头的不解有了些头绪。 她红唇勾起,拍了拍燕丽姝的脑袋。 “还是挺聪明的,听容妹妹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说来我听听。” 燕丽姝有些不明所以,以为富锦心是夸她刚刚在花园中临阵发挥的好,喜滋滋的笑了笑,听闻后半句,表情有些羞意,难得的女儿家神态。 “容妹妹可在宫外,你都没见到她,怎么知晓的?” “又不是只有见了面,书信也一样,可别打岔,说说谁啊,让你动了春心。” “嘿嘿。”燕丽姝笑而不语,藏着掖着不肯说,到了宫里,却是缠着富锦心不肯撒手。 富锦心了然,带她回了寝宫,遣散了众人,她们姐妹两个说说话。 她心里觉得担忧,安满容写信来时,她是讶然的,思及周身,也没能想出燕丽姝喜欢的是谁,安 满容语气里也是藏着担忧,似乎是燕丽姝单方面的暗恋,如此则更加的令人担忧。 暗恋的苦非亲身经历而不知,燕丽姝性子明朗,哪怕是受了伤,怕也表显不出半分,如此才教人觉得更苦。 “与我还羞什么,有什么都可与我说,我虽不能替你减少痛苦,却能帮你分忧。” 富锦心劝慰着,想让燕丽姝多说些,说出来,心里才会更好受些。 燕丽姝倒也不是害羞,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惦念着那个人,感情来的像是突如其来,但细想之后,才会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喜欢乌门,我想嫁给他。” 燕丽姝一如她性子那般直爽,说出的话也是直接。 富锦心却是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甚至把尚凉都算进去了,却没算到,燕丽姝喜欢的是乌门。她眉头轻拧,神情也正色了起来。 “分得清吗?” “自是分得清,我会念着他,想着他,会关注着他,亦会心里泛着甜,这并非是一时迷惑,而是我由内而心的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嫁给他。” 燕丽姝说起乌门时,眼中温 柔闪动,由内而外的幸福感溢出来,那是对喜欢的人不自觉散发的一种魅力。 富锦心确信,燕丽姝喜欢乌门。 “姐姐觉得他出身低微,配不上我?”没有想象之中的支持,燕丽姝心里有一丝难过。 她以为,富锦心会如之前所说的那般支持她。 她也深知乌门的身份的确是不太好了些,但这与他本身有什么关系,出生并非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未来却是可以自己创造。 她原意陪着他一起。 富锦心缓和了神色,不至于场面有些太过严肃。 “自然不是。”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这般的人。”燕丽姝蓦地欢笑,那一丝伤心瞬间退散,仿佛支持的事情突然有了依仗,无所畏惧。 富锦心眸光动了动,没有说话,也没有细问,只是让人去把乌门叫过来。 “姐姐突然叫他做什么?”燕丽姝不解。 “你想嫁给他,那就问问他愿不愿意。” “一定要这样?”燕丽姝眉头紧皱,有些不愿。“我该是与他表白,再问问他,而不是这般叫着他进来,如同公事公办的那般,这般即便他愿意也会说不愿意了。” “如此胆量便是你喜欢的?” 第842章 心意相通最是重要 富锦心一句话堵得燕丽姝哑口无言,沉默间,乌门已是走了进来,对富锦心行了礼,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也没有半点波澜。 富锦心亦直来直往。 “乌门,你可愿娶燕丽姝?” 乌门瞬间愣在原地,抬眸,眼睛里带着茫然,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富锦心继续重复。 “你可愿意娶她?” 一瞬间回了神,乌门低首,垂下眼眸。 “卑职身份地位,配不上燕姑娘。” 如此便是拒绝,燕丽姝坐在那里,对这答案丝毫不觉得意外,但眼中还是没忍住伤心。 她刚刚才发现自己的心意,还没追人,就已经听到了答案。 富锦心恍若未觉,继续深问。 “如此便是不愿?” 乌门没说话,一直沉默,富锦心亦没追着让他回答,见他不语,便让他下去了。 待乌门走后,殿内一片安静。 富锦心看着垂首的燕丽姝,轻叹一声。 安满容的担忧当真是没错,燕丽姝喜欢上一个会让她伤痕累累的人。 静默片刻,燕丽姝哽咽着出声。 “富锦心,我讨厌你。” 宛若像是个在吵架的小孩子,富锦心没忍住的笑出声。 “你还笑!”燕 丽姝怨愤的抬眸看她,眼睛微红,却无水迹。 富锦心放心了些。 “我这不是帮你试出来了,他只说身份,并未义正言辞的说不愿,态度也非那般强硬,努努力,也并非没有个好结果,结果你倒是怨我了。” “真的?”原本伤心的燕丽姝,这会儿听到这话,好像也反应了过来,从头到尾乌门都没说过不愿意,只是说了身份不配。 富锦心点了点头。 虽说乌门的身份是个缺陷,但性子沉稳,多做事,少说话,就不知是不是个疼人的,武功也不错,若燕丽姝往后行走江湖,夫妻两个搭档也是不错的。 但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燕丽姝喜欢。 她相信,若是燕修竹,也不会介意乌门的出身。 “虽说你喜欢他,却也不能因此而没了自己。不能你去追着他跑,而要让他追着你跑。我今日一问,你虽损了些面子,但找回来便是。你回头便当着他面告诉他,你喜欢他,但他不愿,那也只能止步于喜欢。” “那他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在意你,便是最大的弱点。你与往常无异,该带他出去出去,该与男子交谈交谈,宛若朋友。 一时半会是能忍住,但时日一久,这喜欢便搁不住。” 喜欢一个人,再怎样隐忍,情绪和醋意也是压抑不住的。 乌门的性子比较沉,若燕丽姝一股脑的冲上去,捧上一腔热情,怕是半路上就得伤心死。 这也并非是算计,只是一种有手段的追求,前提是双方有意。 “富姐姐莫不是也这样算着皇上的?”燕丽姝嬉笑着与她玩闹。 富锦心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无事富锦心,有事就富姐姐了,谁也没你变脸快。” “我知道错了,还是富姐姐最好!” 富锦心弯着唇笑,却不免想到以往她与慕昊卿。 若当时她能察觉到一分半点,也不会让他们错过许久,徒增悲伤。 这算不算也是全了她心里的那一点遗憾。 遗憾没能再最好的年纪,彼此心意相通的时候多一份坦诚和爱。 撵走了燕丽姝,富锦心忍不住去寻了慕昊卿,从身后拥住了他,脸靠在他的后背。 察觉到富锦心的情绪低落,慕昊卿轻拧眉头。 “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招人了,又被人惦记上了。”富锦心轻笑,然想起那事,倒是真的觉得不太舒服 。 冯灵秀爱恋慕昊卿,她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喜欢不是谁控制的住的。 但太妃……不,应该说是惠飞兰。 若她真存了那心思,她必定要早早的将这人给除掉。 惠飞兰是慕极的生母,慕极如今的处境本就尴尬,若真的因此而做出什么,不说慕极,慕昊卿都要心里膈应的紧。 她断不能让这人来影响慕昊卿,哪怕一丝一毫。 “皇后也不遑多让。”慕昊卿挑眉。 富锦心被他逗笑,没再提及这事,倒是提及了慕极。 “慕极他究竟身子如何,我今日去了,尚未见到人,可是有假?” 想探望是真的,探探虚实也是真的,只可惜什么都没有见到。 “受伤不是假,但并没有那么严重,这事你别上心。” 慕昊卿既是这么说了,富锦心便没多问。 翌日早朝前,慕昊卿趁着富锦心还在睡,叫来乌门,询问了昨日赏花宴的情况,乌门如实照说,甚至连一些话都记得十分的清楚,丝毫不差的转述。 慕昊卿听完没说什么,让慕言去查查六王府最近的动静。 富锦心丝毫不知晓这事。 这两日她倒是见不着燕丽姝了,怕是都在追着乌门 。 如此,她倒是闲下来了,便去多照看照看小十一。 现在正是七月盛夏,小十一已经八个月大了,一转眼就从小小的一团变成了如今的大团子。 能坐得住玩一阵了,口中时不时的咿咿呀呀,没了小时候像慕昊卿的沉默冷静,反倒有了些富锦心的影子。 眉眼都有了些富锦心的样子,也会学着捉弄人了,手里玩的小玩意,富锦心伸手找她要,她会拿过来给你,等富锦心快要拿到手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去,紧紧的护在怀里。 那小模样让富锦心欢喜的紧,跑的倒是越来越勤,险些都要宿在她身边,惹得慕昊卿醋意大发,缠了富锦心两天,缓和了一下,才让富锦心歇了这想法。 夏凝受伤那段时日,沈大照顾的好,跑的又勤,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富锦心便做了主,给他们定下了日子。 虽说夏凝一直以丫鬟的身份自居,但她跟着富锦心至今,即便是中间那几年也未曾放弃过富锦心,其情义也非一般人能比。 成亲之事不说如何的热闹,却也不能潦草,她亦算是夏凝的娘家人。 为此,富锦心给沈大放了假。 第843章 你对我笑笑,可好 夏凝对小十一的感情很深,哪怕是做了待嫁娘,也没离开小十一半步。 富锦心见状打趣道。 “待你和沈大成婚后,可得早早的准备要孩子,这样小十一才不孤单。一个也是带,两个有个伴。” “娘娘就会取消奴婢,要奴婢说,您还是和皇上再要一个小皇子,往后小公主若是出嫁了,还有弟弟护着,多好啊。” 富锦心笑出了声。 现在慕昊卿严防死守,她倒是想要一个与他一样的,可他不想啊,若真有了,这醋坛子还不得翻了。 燕丽姝依照富锦心的话与乌门相处了几日,随后便消停下来了,跑到富锦心的身边蹲着不走,只是心思不在这,总是坐着出神。 “这是气馁了?还是他欺负你了?”富锦心笑看她。 “都不是。”燕丽姝摇摇头,明若星辰。“富姐姐你说的对,还是不能对他太好了,若即若离最好,也让他知晓知晓,我一个姑娘家也是要面子的。” 燕丽姝自信而张扬,说话间都带着一番风味,总算记起自己是一个姑娘家,要矜持些了。 富锦心甚是欣慰,赞同的点点头,便没再多问。 *** 八月初十,安 满容大婚。 富锦心特地起了早,与燕丽姝一同出宫去沾个喜气。 今日无早朝,该来的大臣也都来了,慕昊卿身为皇上,来了怕他们不自在,更有要务在身,人虽没来,但有富锦心在,也等同于他到了。 安府比之往日要热闹的多,之前来过一回,富锦心与燕丽姝也算是熟门熟路,自己进了府,没让人招呼。 安大人上次中蛊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但好在还算康建,今日脸上这笑意就没断过,看见富锦心,有话想说,但奈何场合不对,便忍住了,让人带着去往安满容的闺房。 今日的主角便是安满容,此刻正在梳妆打扮,在绞面,还有梳发,富锦心成了三次亲,虽然都是同一人,好在也只有第一回是如此,后面的她都没让,实在是有些疼。 如今瞧着安满容也是如此,倒有些触景生情。 燕丽姝还未看过这些,好奇的紧,不断的拉着人问话,让侍女都快招架不住。 富锦心及时的拉她出去,还屋内一个安静。 “等会新郎官来了,可还能讨彩头呢。” 闻言,燕丽姝眼中冒了光,顿时与乌门一块合计去了,富锦心落得清闲 ,回屋陪着安满容。 安满容看到富锦心很是欢喜,抽空的间隙想问燕丽姝的事情,然人多眼杂,她终是忍住,富锦心倒像是知晓她要问什么,没有多说,只在富锦心与乌门进来时,指引着安满容看了过去。 有些人,只需看一眼,便知有没有情义。 顿时,惊讶的她表情有些生动,引得妆娘都出声了。 “姑娘你开心也得收敛着些,再耽搁下去,新郎官该是来了。” 富锦心与安满容相视一笑,安满容收敛住笑意,绷住了没再笑。待梳妆完毕,已是时候不早,新郎官的轿子也来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生热闹。 燕丽姝跟上热闹一阵,便退了下来,与富锦心去前院坐席。 今日来的人不少,富锦心让乌门跟上燕丽姝,她在花园处停了下来,燕丽姝并未在意,直至到了地方,才发现富锦心没在身边。 “富姐姐呢?” “娘娘有些事耽搁了,稍后便来。” 燕丽姝闻声,便没再寻,在位置上坐下。 花园处。 富锦心看着对面的人,目光轻拧。 “尚大公子似乎并不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里。”尚承载出现在这里,让富锦心 不放心,尤其是他在暗处盯着燕丽姝看。 分明就是还未放下,执迷不悟。 尚承载并非一人,他身侧还站着尚凉,此刻默不作声,一副不掺和的态度。 被富锦心这么一说,尚承载脸色微白,对着富锦心拱了拱手。 “今日实属巧合,草民尚且记得自己所说过的话,娘娘放心,草民不会再打扰她。” 说完,尚承载当真没逗留半分,转身离去。 他尚且没有用膳,只给了礼钱便匆忙离去,身形落寞,只是无人在意。 尚承载走了,尚凉却还在。 许是看不过去,他出声质疑。 “娘娘如此步步紧逼,是否太过欺人?亦或者娘娘在怕些什么?” “与你何干。” 富锦心冷眸瞥过,转身欲走。 无人知晓,她梦惊醒时,看见的燕丽姝是怎样的下场。 尚承载有妾室孩子却凭着自己的一腔妄想,便拉着燕丽姝落入地狱,他凭什么!她又何须对他好言好语,若非他执着不肯放手,何至于那般! 将一切扼杀在摇篮,才是最重要的! 尚凉不知富锦心的想法,他看着富锦心的背影,心里的那一丝丝怒火似是因其而起,忍不住的出声质 问。 “若是皇上如此,娘娘又会如何?世人都说皇上与娘娘恩爱非常,可皇上对娘娘又何尝不是一种执着。娘娘既是不喜我兄长对燕姑娘的执着,娘娘是否亦不喜皇上对您的执着?” 像是一种绕口令,绕来绕去都绕在了执着上。 富锦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转身盯着尚凉,目光如刀。 “别拿执着当借口,他尚承载是什么货色,本宫比你还要清楚。你是什么东西,本宫更清楚。与慕昊卿相比,谁给你的脸。别惹怒本宫,那对你无半点好处。” 富锦心忍着怒气,挥袖转身。 她生气并非因为尚凉的指责,而是她和慕昊卿的两情相悦,在他的口中却像是一种不堪。 她没动手是看在安满容的面子,否则今日他尚凉便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富锦心的怒气却让尚凉笑了,仿佛她的怒火应证了他的话语,他锲而不舍的抬步行至富锦心的面前,将她拦住,满目笑意。 “若非我说中,你又何必如此生气。” 他敛了敛笑意,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皇上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想要的,我皆能,你对我笑笑,可好?” 第844章 滚 富锦心嗤笑一声,转瞬面色生寒,“滚。” 一个字她都不愿意再开口。 直至现在,她才明了尚凉的心思。 从给冯英毅出谋划策,到尚承载,再到那个妾室,一步一步,当真是好算计。 今日出现在安满容的成亲宴上与她大放厥词,也是捏准了她会因为安满容而不会多加动手。 事实上,也是如此。 可尚凉忘了,对于一个想要害自己孩子的人,富锦心怎可会轻易放过! 尚凉嘲讽一笑,让开了路,低首,声音亦是低哑。 “当年娘娘神医一角,我早已倾慕,明知身份不可为,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所想。即便娘娘要怪我,我亦不悔。我会证明我比他更适合你。” 不过是先后顺序罢了,若他能最先遇到她,他也并非会输。 富锦心脚步未停,尚凉自以为算计了一切,却不知尚承载亦在富锦心的算计之中。 当尚承载发现自己一心信任的弟弟,为了权势,谋害父亲,残害手足,太师府可还能有安生? 前院,燕丽姝久久不见富锦心,正要去寻,便见人回来了,放下了心。只是见她表情不太好,没有多问。 宴席过后,安满 容顺利从安府去往权府,燕丽姝没再去凑热闹,乌门陪着她四处走走,富锦心打道回宫。 回宫路上,途径六王爷府邸。 富锦心想起了太妃惠飞兰,便让人停了下来,去通报一声,说她拜访,没多久富锦心得到了回复。 “回皇后娘娘的话,六王爷今日身子有些好转,太妃一早便进了宫见了皇上,至今还未回来。” 富锦心挥了手,马车重新启动,迅速回了宫。 *** 宫内,慕昊卿在御书房处理事务,慕言在其身侧。 御书房外,太妃惠飞兰站了好些时辰,再次命人去问了问话,得到的仍是那句,皇上正在议事,请太妃稍等。 她脸色沉了沉,哪里能不知道这是不愿见了,她今日非要见到不可! “哀家有关极儿的要事禀报,若皇上有重要之事,哀家就再等等。” 公公将惠飞兰的意思转告给慕昊卿,慕昊卿头也未抬,没有应声,公公拿捏不准他的意思,便没动,一直候着。 片刻后,慕昊卿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沉声道:“宣。” 惠飞兰如愿的进入了御书房,宫人放下坐,她缓缓坐下,微微额首,算是行了礼。 “ 六皇弟如何?” “极儿今日身子已好了很多,口中总是念叨着皇上,说是愧对皇上,没能做好,本来无事,谁曾想却是发起了烧,哀家见了实在是心疼,便进宫来,恳请皇上前往王爷府一趟,见见极儿,让他内心平静一番,不会郁结于心。” 惠飞兰说的潸然泪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哀家知道皇上事务繁忙,但实在是不忍极儿受苦,这才前来,若皇上实在抽不开身,写个信也总是好的。” 说的委曲求全,格外的‘善解人意’。 慕昊卿身姿端正,神情冷冽的看了一眼惠飞兰,侧首吩咐慕言。 “让太医去六王爷府看看。” 闻声,惠飞兰神情有一丝僵硬。 “不必劳烦太医,极儿的身体已是好多了,今日这风寒来得快也去的快,府中大夫便可。皇上处理政事繁忙,听闻尝尝日夜挑灯,该是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说着,太妃像是想起来什么,面上含笑。 “前两日哀家见着皇后了,果然如传闻中的倾国倾城,也很有皇后风范,只是不太注意距离,身边也没个贴心的小宫女伺候,这常出入宫内外还是要……” 话说到一半,惠飞兰故意停了下来。 像是要让慕昊卿去猜想剩下的那另一半是什么。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别说是慕昊卿,就是慕言都瞧了出来,只是没出声罢了。 慕昊卿面色沉了下来,直接让慕言将人给送出去,随后下了命令。 六皇子慕极身体不适,身为太妃理该好好照顾陪着,无故不得出。 这命令来的猝不及防,惠飞兰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开了个头,这慕昊卿就像是疯了魔一般。 富锦心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空置后宫,更为其疯魔! 惠飞兰心有不甘,然她连慕昊卿的面都见不上了,更遑论再做些什么。 恰逢此时,富锦心从外回来,与惠飞兰迎面碰上。 “哀家刚刚还与皇上说起了皇后,皇后便来了,这人果然就是经不得念叨。”惠飞兰温和笑笑,维持着表面的假象,仿佛没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皇上方才还担忧皇后你时常一人出宫有什么事情,又不是见什么外男,天子脚下,何以危险。你说是吧?” 慕言听的直皱起眉头,意欲赶惠飞兰离开,却听富锦心开了口。 “看到太妃,本宫当是明白皇上 的担忧。毕竟本宫何太妃不同,无人关心担忧。时候不早,想必六皇弟还在等着太妃回去,太妃往后可别离六皇弟太久,他年龄尚小,正是依赖母亲的时候。” 这话极为的有深意,既说了惠飞兰没丈夫,儿子也病了,也在提醒惠飞兰,因为慕极,她才能得以留下,坐上这太妃的日子,若有一日慕极不需要她,亦或者慕极长大了,那他的母亲留不留都无畏了。 惠飞兰脸色变了变,不甘心的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慕言打断,领她出宫。 富锦心抬脚离去,目光皆未分给她一丝一毫。 这般的人,还不值得她去煞费心神。 今日除却安满容成亲一事,其余皆是晦气极了,她该是要去好好的看看慕昊卿,洗一洗眼睛。 富锦心走进御书房的时候,慕昊卿提笔批奏折,并未有半分影响,看到她时,十分的意外。 “不是去陪安满容了?” 热闹持续一日,他已做好了她一日未归的准备,却不料她又给了自己惊喜。 “容妹妹要嫁夫君,我去沾沾喜气便是,自然还是陪陪自家夫君最是重要。”富锦心弯唇一笑,并未提及之前半分不开心。 第845章 沐沐 慕昊卿闻声,脸上浮现笑意,将人拉入怀中,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娘子最会哄人。” 话虽如此,手却是抱得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想法。 富锦心陪着他,却也不愿耽误他的事,便在一旁帮他磨墨,挑拣奏折,不重要的放一边,重要的先递给他。 二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虽是安静,却一室静好,让人心情愉悦。 *** 宫外,燕丽姝与乌门走了大半个皇城便又回了醉荷楼,她还是觉得醉荷楼的醉香鸭最是美味,让她念念不忘。 眼看着要到醉荷楼的门口处,从一边的小巷子里却冲出来一个孩子,险些撞到了燕丽姝的身上,乌门眼疾手快的将燕丽姝护于身后。 那孩子跑的急,怕撞到人及时止住,却因惯力而摔向前方。 “小心!”燕丽姝疾呼,乌门出手更为迅速,拎着那孩子的后衣领将人给及时拽住了,这才没让那孩子摔倒。 小孩子站至身体与她道歉,虽是头发乱了些,但模样倒是生的俊俏,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是个男孩。燕丽姝眉眼染了笑,弯腰拍了拍他的头顶。 “小心些,可别摔着了。” 随后她站起身 往后看了看,却没看到什么人。 “你家爹娘呢?” 小男孩衣着倒是好,只是歪歪扭扭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瞧着也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怕是爹娘该急了。 小男孩看了眼燕丽姝,忽的红了眼眶,伸出小手怯怯的拉了拉燕丽姝的裙摆。 “姐姐,我爹娘今日说是去权府看热闹,沾个喜气,却不知在路上怎么走丢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才这样的,姐姐认识权府在哪里吗?我问了路,他们都恶狠狠的,不肯告诉我。” 声音低落,亦是委屈巴巴的,仿佛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瞬间,燕丽姝便心疼了起来。 “你别哭啊,我认识权府的路,我带你去便是了。” 她摸着袖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帕子,索性便用袖子帮这孩子擦了擦眼泪。 “真的吗?姐姐真好!” “你叫什么?” “我叫沐沐,沐道咸知让的沐。” 燕丽姝:“???” 读书甚少,不知这是哪个沐的燕丽姝尴尬一笑,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反正是木木就对了。 一旁的乌门眉头轻拧,看了眼燕丽姝,小声轻语。 “燕姑娘,既是走丢 便送去府衙,查个清楚。” 乌门戒备心中,现在暂且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异样,但到底是个来历不明之人,纵使是孩子,亦会有坏心,他不得不防。 燕丽姝闻言,脸上有一瞬间的凝重,片刻后便散开了。 “无妨,既是去权府,权当再去凑个热闹,一个孩子,出不了事。” 燕丽姝想的简单,去官府也是走一路,不如就去权府,到了便能查个究竟。 天色已是开始要黑了,本来燕丽姝准备去醉荷楼用个膳便打道回宫,如今多了个孩子,倒不知是何时,如此她便叮嘱乌门。 “待到了权府,你便回个信给富姐姐,免得她久不见我们回去,担忧。” “是。” 一旁的沐沐闻声,眼睛动了动。 此时,权府正是热闹的时候,新娘子迎进了府,该热闹的热闹,该庆祝的庆祝,酒席也已备好。 燕丽姝来的突兀,但报了名字后,便有人通知了权星海。 奈何权星海现在是新郎,忙的很,暂时抽不开身,便让管家来领他们进去。 “大夫人此刻正在新房中,暂时停歇了,燕姑娘刚好来陪陪,免得大夫人不自在,公子说了,今日成亲, 多有招待不周,改日请燕姑娘过府赔罪。” “无需这般客气,我与容妹妹感情甚好,不在乎这些虚礼。不然我也不会如今贸然拜访打扰了。” 燕丽姝温和一笑,管家仔细听着。 说话间,已是来到了新房,管家在外便停下了,燕丽姝带着沐沐进去,乌门倒是留在外面候着,毕竟不太适合进去。 安满容此刻盖头未掀,只听闻燕丽姝急了,便想掀盖头,被丫鬟给拦住了,如今也只能隔着红盖头与燕丽姝说话。 “燕姐姐来了?富姐姐可在?” “她先回去了,我本也要回去,临时有个事,还未说话,管家便带我过来了,今日当真是热闹,你有没有被累着?可要用些食物?” “方才已是简单吃了些,虽有些累,但还好。”隔着红盖头,安满容看不见沐沐,也不知还有个孩子在。 简单说了两句,听闻那方新郎要来了,燕丽姝便与安满容告辞,先出去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身边的沐沐。 “沐沐,你爹娘是谁?我带你去前方宴席那边瞧瞧?” “姐姐,我还没见过太傅,我们等一等,等见了太傅,再去寻我爹娘吧,总归是来了 ,我爹娘应当还在宴席间没走呢。” “太傅有什么好见的,他今日是新郎,忙的很。” “他们都说太傅是西楚美男,若能见上……”沐沐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却是站不稳,险些又要摔了。 燕丽姝这次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扶住了,却见沐沐脸色发白,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沐沐?!” 她担忧的拍了拍沐沐的脸颊,然沐沐却是没醒。 “乌门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乌门闻声,试了试沐沐的鼻息,却没看的出什么,但好在是有气息的,他当机立断的将孩子给抱起,出了院子。 刚巧碰上了管家,管家不知情况,但好在因为喜事,客房打扫干净空出了不少,带他们去了客房,也顺便叫了大夫来。 权星海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新房,没能与燕丽姝他们碰见,也就不知发生了何事。 没多久,大夫来了,替沐沐看了一阵,却是摇了摇头。 “他这病症古怪,恕我学艺不精,建议你们还是快些找御医来瞧瞧,免得耽误了。” 来权府的地位有高有低,能不能请御医不在大夫关心的范围之内,他实力不够,也只能说这么一句话了。 第846章 人没了 大夫走后,燕丽姝便要带沐沐进宫。 既是御医能看,那便进宫去看,总不能因为耽误,而让这孩子就没了命。 乌门没说什么,抱着沐沐,借着权府的马车直接进了宫。 富锦心问过一遍燕丽姝的去向,知道去了权府便没再去问,待她和慕昊卿歇息了,宫女也就没来打扰。 以至于第二日,富锦心都不知燕丽姝带了个孩子回宫,而后她因为夏凝的事忙,没看见燕丽姝,便没多想,直至第四日,她停下空来,逗弄小十一的时候,才想起来燕丽姝。 这才从宫女的口中知晓,燕丽姝三日未出殿门了,乌门随侍左右,这两日御医时不时的去一趟。 顿时,她脸色有些沉,以为燕丽姝出了事,将小十一交给夏凝后便往燕丽姝的殿去。 她到时,乌门站在门外候着,看见她来躬身行了礼。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怎么回事?”富锦心拧眉,细看乌门的神情。 乌门一时被问住了,不知从何说起。 富锦心已是等不及,先进了殿,乌门随后跟上。 殿内,沐沐至今未醒,御医刚刚才走,燕丽姝还在照顾着,听见脚步声也没当回事 ,以为是乌门,头也没回的询问。 “刚刚御医开了药,也不知管不管用,你让人煎了送过来,御医说现在就可服用一贴。” “你伤哪了?”还未见着人,只听见声音,富锦心稍稍松了口气的心又提了起来,压根就没想到会有别的可能。 燕丽姝听闻声音不对,这才回了头,看见富锦心从外头进来,知晓她是误会了,连声开口。 “不是我伤着了,是我捡着个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就昏迷不醒,御医看过了说是说了,可我听不太懂。” 燕丽姝指了指榻上的沐沐,讪讪的挠了挠脑袋。 “反正大体的御医的意思是,他这是久病成疾,能不能醒全看天意。”燕丽姝尽量的回想御医说的话,复述给富锦心。 “捡来的?”富锦心皱眉,走近了燕丽姝的身侧,往榻上看了一眼,眸光微怔。 这孩子她总觉得面熟,然而没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不免多看两眼。 “我在去醉荷楼的路上碰到的,沐沐说他爹娘去权府道贺,我便顺道送他过去,谁知权府太热闹了,没先找着他爹娘,我倒是和容妹妹聊了会话,出来的时候,他就忽然的 晕倒,大夫看不了,我便带回宫里来了。怕他爹娘着急,我就让乌门去查查,可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只好先这样了。” 燕丽姝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万一寻到什么恶人,沐沐又没醒,就说不清,她想,若谁家丢了孩子,总该是心急的会找,便让乌门多留意留意,哪个富人家丢孩子的,但至今也没个消息。 富锦心看着榻上的孩子,眸光微闪,想起来了,面色微凝。 “太医说他得了什么病?” “好像是中了什么毒,时好时坏的,清醒的时间说不准,昏睡的时间也说不准,最坏的情况便是瘫痪。” 燕丽姝眼睛里难掩心疼,才这么小的孩子,要是一直醒不过来,亦或者醒过来了却不能再行走,那该是有多可怜。 富锦心目光沉了沉,在榻边坐下,取了银针给沐沐扎了下去。 不多时,一滴滴黑血自银针处冒了出来,吓了燕丽姝一跳,转瞬才想起来,若说毒,谁也没富锦心懂。 她一拍脑袋,懊恼自己没早些把事情告诉给富锦心,不然也不会耽搁到现在了。 富锦心逼出了些毒血,她将银针收了起 来,面色仍旧沉重。 “他体内的毒虽解了,但太医说的也没错,久病成疾,久卧成瘫,一切自看天意。” 燕丽姝神色难言的看了看榻上的沐沐,连富锦心都没有办法,怕是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他既是在你这,便别让旁人知晓,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到外殿去,尽量别让人进来,乌门陪你看着,你辛苦些。” 燕丽姝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她突然的带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宫,也的确不太好。 乌门心思细,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富锦心不说,他亦不问,全放在心里。 富锦心自燕丽姝那里出去,便去寻了慕昊卿。 慕昊卿一如既往的在御书房内,也没个消停的时候,看见她来,已视为常态,没有之前的几次惊讶。 只是富锦心的神情有些不太对,让他多看了两眼。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富锦心摒退了左右的宫女和太监,殿内都清空了,这才走到慕昊卿的面前,与他说起了燕丽姝带孩子进宫的事情。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人为,燕丽姝当真是巧,捡到的孩子不是旁人,正是六皇子慕极。 慕极十一岁了,但或 许是因为病了的缘故,浑身消瘦,像是皮包骨头,原本还能瞧的出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今瞧着就只有七八岁。 “他本该在王爷府,若说是贪玩出来,也不该谎称去权府找人,我觉得实在是有些蹊跷。他不见了,王爷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没有。”慕昊卿摇头,神色倒还算平静,毕竟除了富锦心,别的也让他生不出什么情绪来。 “人都不见了,既没找,也没声张,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既如此,我去瞧瞧。”富锦心倒是想知道惠飞兰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必,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慕昊卿不同意富锦心前去,若那王爷府真的藏了什么,富锦心前去了,反倒是落入了危险之中。 他自是不会让这事发生。 富锦心听慕昊卿的,便没再提起这事。慕极在燕丽姝的殿里住着,也没什么人知晓,暂时还未醒。 慕昊卿让慕言带了些人去王爷府一趟。 “皇上有令,六皇子身体多有抱恙,即刻带进宫请御医诊治,不得有误。” 命令一下,王爷府里有些慌了,近日来他们一直在寻找六王爷的下落,人还没找到,旨意却来了。 第847章 我是如何出来的 惠飞兰神色骤变,消息她已封闭,为何皇上又突然有此动作? 事已至此,惠飞兰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将慕极丢失的事情如实说了。 慕言听从慕昊卿的命令而来,本以为会顺利,却不想出了这档子事,这种事情他亦无法做主,便将惠飞兰先带进了宫,六王爷府暂时封住,以免漏掉什么人。 宫内,富锦心虽没再管这事,但消息却是不时的传到她耳边。 此刻,她正逗弄着小十一玩,童声阵阵,不绝于耳。 小宫女走进来,弯腰行了礼之后向富锦心禀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带沐沐去一趟御书房。” 闻声,富锦心将小十一放入夏凝怀中,抬眸看过去。 “皇上可还说了些什么?” 小宫女摇摇头,富锦心让她下去,待人走了,夏凝才疑惑的出声。 “这沐沐是?” “六皇子慕极。”富锦心拍了拍小十一,起身离开。 夏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上还难掩诧异。 这六皇子慕极,她曾随皇后娘娘见过一回,但不是说身子不好,在府中养病,何时入了宫? 夏凝百思不得其解,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低头专心的照顾小主 子。 富锦心到了燕丽姝的殿里,她本想着,若是慕极没醒,便让人给慕昊卿回了话,不必带人过去,可未曾想她到了殿里时,慕极已是醒了。 “富姐姐来的正是巧,我刚想让人去告诉你一声,沐沐醒了。” 燕丽姝也是诧异一笑,说曹操,曹操到。 屋内,听闻燕丽姝声音的慕极,起身,孱弱着身子,给富锦心行了礼。 “慕极见过皇嫂。” “起来吧。”富锦心淡淡点头,慕极起了身,站着没动。 燕丽姝见气氛有些不太对,便寻了个借口出去,她看了眼殿门,与乌门随意的说着话。 “怎么瞧着富姐姐与沐沐不太热络,可是有什么冤仇?” 说着她自己便先摇了头,若真的是有冤仇,何至于还把沐沐放在殿内,早在知晓的时候就赶出去了。 乌门本不欲多言,见她无聊的模样,便提了几句以往。 燕丽姝抬眸,目光难掩星光。 她还从未见过乌门说过如此多的话,这是不是代表他已是有所改变? 被燕丽姝盯着看,乌门反倒不自在了许多,渐渐的收了声。 燕丽姝见他不再开口,便想着话题,随口说了几句,乌门时而 答,时而问,气氛倒是融洽。 然殿内的气氛则显得有些冷硬。 富锦心与慕极不算熟,认真算起来,顶多是有些关系的亲戚,常年不见面的那种,她略有些不舒适。 但慕昊卿还在御书房等着,在去之前,她需要知道前因后果,方能有所行动。 “为何要偷跑出来去寻权星海?” 富锦心直言直语,声音亦冷,表情更是,无半点柔情,倒像是质问一般,咄咄逼人。 察觉慕极的表情黯然一瞬,她稍微缓和了表情,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再次出声询问。 “你运气好遇到的是丽姝,若运气差,这会儿不知在何方,独自一人实在是有些危险。况且你身体的毒时不时的发作,于你更没有好处。虽然你皇兄与你不甚热络,但他既是留下你,便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安然待着,也没什么不好。” 不知是因为提起了慕昊卿还是谁,慕极的神色冷了许多,那一瞬间,富锦心仿佛看见的眼前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是充满阴暗气息的少年。 却也只是转瞬而已,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正因为皇兄对我如此,跑才是 唯一的出路,不跑唯有死路一条。皇嫂可知,我如何才能出来?” “有人要害你?”富锦心眉头紧皱,语气已然是不悦了。 虽然她同样的对慕极无感,但如她方才所说,既是慕昊卿留下了,那必然有他留下的道理。 慕昊卿留下的人,却有人敢动? 慕极没有回答富锦心的话,而是抬眸对上富锦心的眼睛,他表情阴沉,方才的阴暗再现。 “半个月,我夜夜磋磨筷子的一头,渐渐的将它磨成尖细,趁着天快黑,府中忙碌之时,将看守之人引进,一针戳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喷溅,血还是温热的,然后制造声音,引来另一个,藏于门后,背面偷袭,再杀一人。裹着衣服寻至偏院的狗洞,一路疾驰,方能出来。” 慕极的声音平淡,冷静的在叙述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杀人逃离而后疾驰,然当这些落于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身上时,仿佛都变得不简单。 一个孩子,要对上大他许多的两个成年人,想要做到这些,不引人注目的逃离出来,又谈何容易。 富锦心看了慕极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没再问些什么,只是让小公 公给他整理衣裳、重新收拾妥当。 不多时,一个贵气翩翩的少年郎已立于眼前,虽脸色有些苍白,但已不再是那个狼狈的孩子,他生于皇宫,虽被宠爱,但身上的气势也非一般。 那一刻,富锦心似乎有些明白慕昊卿留下他的想法。 好好教导,待慕极长大成人,这世上或许又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走吧,去见你皇兄。”富锦心出声,慕极垂手跟上。 燕丽姝等了半天才见他们出来,随即有些欢喜的绕着慕极转悠。 “沐沐这像是变了一个人,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多谢燕姐姐的出手相助,慕极感激不尽。”慕极对着燕丽姝温和一笑,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的阴鸷样子。 那笑容暖暖,燕丽姝都不自觉的随着笑起来。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老成,这样不好,孩子就该有孩子的快乐。” 燕丽姝忍不住的说教,丝毫没注意方才慕极的自称。 富锦心也不去提醒,叫着慕极离开。 燕丽姝知道他们有事,便没多问,等人走了,她才反应过来,慕极二字,小声的嘟囔。 “沐沐方才说他叫慕极,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第848章 带回府中 乌门见她一直没想起来,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六皇子名为慕极。” 燕丽姝吃惊的瞪大眼睛,一瞬间想起来了,她曾见过六王爷府的马车,还问过安满容有关于六王爷府的事情,未曾想到,这就是慕极。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慕昊卿端坐于主位,慕言在其侧,下方跪着惠飞兰。 按理说,惠飞兰已有太妃名号不该如此,但她弄丢慕极乃是事实,哪怕不是罪身,这一跪慕昊卿也受得起。 惠飞兰泪如雨下的讲述是如何将慕极弄丢了,更是说明了前因后果,道是她大意,才让慕极失踪,隐瞒不报是她觉得只有府中两个下人受伤,应不是什么此刻,慕极还在府中,便没说出来。更不愿慕昊卿为此担忧,费心劳神。 一番话说完了,她便请求慕昊卿出兵寻找慕极,眼泪还挂在眼角,哭的委屈不已,颇有些梨花带雨的姿态。 慕昊卿从头到尾只字未言,平静的听她把话说完,待停了下来,才缓缓出声。 “带下去,听候发落。” 跪在地上的惠飞兰愣了,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慕昊卿,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皇……皇上? ” 她凝了凝神,继而开口求饶。 “皇上,弄丢极儿是哀……我的错,但如今极儿下落不明,恳请皇上准我些时日,待我亲自寻到极儿,见他无忧,方能放心,届时皇上如何惩处我皆是认了。皇上!” 若只是言语中,那倒是能听出些她对慕极的情义。 然慕昊卿神色未变,瞥了一眼慕言,一直没动的慕言回过神来,立刻走下去拉着惠飞兰的胳膊便要将人拽出去。 谁知,惠飞兰不肯走,紧紧的赖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看向上方的慕昊卿。 “皇上,您不能这般对我!极儿他还小,他还需要娘亲,皇上!” 慕昊卿面色生寒,目光如炬盯着下方的惠飞兰,声音不大,却回荡在这偌大的御书房中。 “你既是知晓又如何能明知故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最后八个字,足以诛心。 惠飞兰原本还抱着一星半点的可能,如今听到这话,是真的明白了,慕昊卿他什么都知晓,只是之前不曾在意,便任由她胡乱为之。 这次是她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思及此,惠飞兰脸色骤变,眼中闪过惧怕,她是真的开始恐惧了。 恐惧 之下,她挣脱慕言的钳制,往前两步猛地又跪下来,额头用力的磕在地上,声音尖锐。 “皇上!我是真的知晓错了,我一定会好好对极儿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绕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彼时,富锦心带着慕极走至外殿,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她面无波澜,侧首瞥了一眼身侧的慕极,却见他亦是如此,眸光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人径直进去。 富锦心出现的那一秒,慕昊卿便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分毫不差。随后才把目光移开,看向她身侧之人。 “你是慕极的生母,朕给你这个机会,此事由慕极而起,便由慕极而结束。他若说放了你,那便是放。” 慕昊卿本就不欲掺和,只是事情到了眼前,富锦心又伤心,他这才动了手。 如今慕极既是醒了,那就该他们母子两个自己解决了。 之后便一个两个都走,别再碍他的眼。 慕昊卿神色平静,内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旁人丝毫不知。 惠飞兰闻声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额头上泛着疼,丝丝血珠顺着流下来,遮盖住眼前的视线,她隐约 瞧见他一直盯着她的身后看。 她狐疑的回头,看见那二人时,脸色顿时一惊。 “你……” 看见慕极,她便明白了,慕昊卿何以会突然下那样的命令,也明白了为何他会答应的这么快。 原来慕极逃出来,竟是来了皇宫! “你……你怎么敢!” 惠飞兰气急,站起身便向慕极冲了过来,意欲动手。 慕极的身侧站着富锦心,慕昊卿见状,神色冷冽,目光如寒光,慕言眼疾手快的将人给制止住了。 虽然惠飞兰的目标不是富锦心,但若无辜伤及,他怕是要缺胳膊少腿了。 慕昊卿大步下来,走至富锦心身侧,将人搂入怀中,脸色仍是不怎么好。 慕极站于原地,丝毫未动,看着惠飞兰的目光也是毫无波澜,仿佛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哪怕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娘亲,刚刚亦想对他动手。 慕极的目光落在慕昊卿的身上,正了神色,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慕极参见皇兄。” 慕昊卿‘嗯’了一声,带着富锦心上座。 惠飞兰在慕言的手中还不老实,像是疯了魔一般的挣扎着,慕言稍显不耐烦,手下微微用力,便疼 的惠飞兰龇牙咧嘴,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乖乖的被钳制住。 慕极仿若未见,等慕昊卿落座后,这才又弯腰行了个礼,声音也缓缓的在空气中散播。 “臣弟多谢皇兄解围,只是她毕竟是臣弟的生母,教养之恩不敢忘。还望皇兄恩准臣弟将其带回去,臣弟必定好好劝说一番,定不让她再做出其他事情。” “准。” “臣弟叩谢皇兄。”慕极跪下谢恩。 事情简单的就这般定下了,由慕言分配人手,将惠飞兰送入六王爷府中去,慕极也跟着一块回去。 临行前,富锦心交代了慕言两声,慕言连声应下,带着人离去。 不多时,方才还热闹的御书房,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唯有慕昊卿与富锦心二人。 富锦心侧首看他,轻声询问:“你都知晓些什么?” 慕极还没来便定了惠飞兰的罪,若不是知晓了什么,她才不信。 慕昊卿不满她来了之后张口便是问这事,没回答,捏着她的下巴,迫着她仰头,低首将那红唇堵住。 富锦心无奈的承受着他的亲近,直至红唇微麻,忍不住的细细出声,慕昊卿才起了身,心情愉悦,嘴角含笑。 第849章 赏月看景 “不知,瞧她碍眼罢了。” 富锦心:…… 她是越来越发现,慕昊卿越来越让她猜不透了,时而像个孩子一样行事捉摸不定,时而黏着她不肯放手,亦或者凶猛如狼让她招架不住。 如此多变,当真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无奈的陪慕昊卿闹了一阵,富锦心才让他收了心继续看奏折。 她在一旁,趁着他停顿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着慕极之前与她说的话。 慕极的话还是让她有些许在意,能在府中困住慕极的,也就只有惠飞兰了。但她搞不明白,惠飞兰困住慕极,甚至不惜毁了他的意图。 她因慕极而拥有这一切,何以又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慕昊卿将这些听进去了,最后却是醋意大发的捏着富锦心的脸颊控诉,她太在乎旁人了。 富锦心闻声,哭笑不得。 “我只在意你。”说着,她起身站在他身后,将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替他捏捏,缓解疲劳。 “劳逸结合,你再这般下去,等以后老了,可就是我开开心心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就只能无助的躺在榻上看我高兴了。”想起那个画面,富锦心莫名的笑出了声。 慕昊卿亦是勾唇笑 ,声音低沉、暗哑。 “头发花白的看着你笑,不能动亦是开心。” 富锦心动作愣了愣,心尖宛若洒了蜜一般的甜。 *** 惠飞兰坐马车之中,双手被困,不得动弹,在其对面坐着慕极,马车外,慕言一路护送。 行至集市之时,四周特别热闹,几乎将路堵了,慕言便欲改道而行。 忽的,马车颠簸了一下,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慕言策马往前走了两步,恰是这时,人群中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手来,握着刀便对着马车砍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马车忽的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人来。 起先,众人还惊讶于马车中的人为何如此,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六王爷府的马车。 慕言脸色骤变,策马回去,护卫也将马车团团的护住,然而护得住马车里的人,堵不住周身的嘴。 慕极也在百姓的面前出现,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 “这是六王爷府的马车,马车里的也应当是六王爷吧,坐他对面的瞧着好像是太妃啊,怎么被捆住了?” “再怎么样,太妃也是六王爷的娘,六王爷怎会如此对太妃,你看错了吧。” “虎毒不食子, 子却反咬虎,这六王爷听闻久病成疾,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了,这也该是常事!” 人言可畏,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惠飞兰与慕极的状态又表现在众人的面前,仿佛坐实了这一件事。 慕极神色未变,慕言让人抓紧带他们两个离开,也顾不得如何挽救马车将他二人遮掩住。 就在这时,惠飞兰却是突然的出声。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开开眼呢!我一心为他,又做错了什么,要让这个天杀的与人里应外合将我置于此般境地!” 说着,惠飞兰却又是直指慕极,怒口打骂。 “你个杀千刀的,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却又是如何对我!我是你娘,你骂我打我怨我都没有关系,可你怎能与旁人联合起来害我!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要我死啊!” 惠飞兰声音尖锐,宛若声嘶力竭般的指着慕极骂,说着像是要应验她的话,当真扭动身体从马车上滚下去。 慕极未动,在一旁的侍卫恰巧离得近,将人给护住了,又送到马车上来。 惠飞兰明明没伤着,这会儿却是‘晕’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的人皆是怒骂着慕极,有的看不过去的 母亲便扔了菜叶子、鸡蛋过去。 眼看着周围群名情绪激昂,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不得已,慕言将慕极拉到自己的马上,策马离去,而惠飞兰由剩下的侍卫护送回六王爷府。 慕极走了,百姓们对于惠飞兰多是同情和可怜,倒没有多加为难的放了行。 然转瞬之间,六王爷苛待生母致其生无可恋欲寻死的事情便在街头巷尾里传了起来,没多久便人人知晓,慕极已是成了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不孝子。 纵使慕言出手迅速,慕极身上也被扔了些东西,显得有些狼狈,到了六王爷府,慕极先让人用水沐浴。 慕言自行行动,没多久,惠飞兰便也被送回来了,慕言等慕极出现,安排好一切后,才离去。 不等慕言回宫复命,这事已是闹到了宫里,富锦心与慕昊卿皆是听闻了。 燕丽姝亦是如此,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见过慕极,听他甜甜的叫自己姐姐,寻求她的帮助,亦见过惠飞兰的欺凌。 究竟是谁对谁恶,她心中有数,不免说教了一番宫内的小宫女太监,不准再议论这事。 比起惠飞兰,她更相信慕极。 实在是有些心烦, 她竟生出了要出宫寻慕极玩的想法,这想法刚说出口,随即便被否决了。 “燕姑娘,天色已晚,宫门关闭,不适宜出去。”乌门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严肃说着这事。 燕丽姝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回身进了殿。 乌门守在外头,没再跟上。 燕丽姝在屋内悄悄的看他,忍不住的小声嘟囔。 “就是个闷头鹅,多陪陪我也不行。” 殊不知,乌门的耳朵动了动,听力极好的将这些话全都听了进去,一字不落。 眼睛里有了波动,沉默片刻,他转身敲了敲门。 燕丽姝有些赌气的没开门,隔着门询问。 “怎么了?” “娘娘说今夜月色极好,请燕姑娘去御花园中赏月看景。” 乌门说这话时,燕丽姝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他什么时候去见富锦心了,脑袋里忽的灵光闪过。 她脸上浮现了笑意,动作迅速的将门打开,笑意盈盈的对着他。 “好啊,走吧。” 乌门往身侧退了一步,给燕丽姝让开了路。 燕丽姝心情好,便不去计较他的‘中规中矩’,心情愉悦的往前走,乌门紧随而上。 他们的头顶之上,乌云遮月,无甚光亮。 第850章 太妃死了 慕言回来复命时,富锦心与慕昊卿已是安睡,他便没去打扰。 直至翌日一早,宫人匆匆忙忙而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脸色骤变,不得已进了殿。 “启禀皇上,卑职有要事禀报。” 此刻,已是要到上早朝的时候,慕昊卿已起,富锦心还在安睡。 听闻慕言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层阴影覆盖而下,脸颊传来轻微的触感。 “我去便是,你再睡一阵。” 富锦心困极,含糊的点了头,又睡了过去。 慕昊卿替她掖好被角,这才整了整衣裳出去,慕言见他出来,欲出声,对上他的眼神便又停了下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直至出了殿门,这才开口说话。 “启禀皇上,刚刚传来消息,太妃……死了。” “缘何?”慕昊卿表情平和,声音冷淡。 “暂且不知,但其死状恐怖,面部青筋环绕,眼瞳瞪出,好似极具痛苦,挣扎之下而死。” 慕言将所知皆是告诉于慕昊卿,包括昨日集市上所发现的一幕。 昨日刚送回去,今日便死了,再结合惠飞兰当众说的那一番话,很难不引起别人的猜想,已是有不好的言论传了出来。 “ 去查查,注意注意皇城风向。” “是。” 慕言应声而去,慕昊卿则去上了早朝。 虽然慕言将这事捂的严实,但在他未知晓前已是一晚上过去了,该注意到的自是注意到了,朝堂上,因为这事有人争执了起来。 富锦心醒来时,慕昊卿不在身侧,宫内的情势紧张,她随意问了两句,便从宫女的口中问出了话。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角。 原本想着将事情处理干净,便去南皇,现在看来一时半会是去不了,看来那幕后之人也并非敢让她去,才闹出这般多的麻烦。 富锦心招来慕宇,出声询问。 “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他一直久居府中,并未出府,也没做什么,但近来有些奇怪,大夫频繁出入府中,恐怕府中那位撑不了多久了。” “接二连三的死,可不见得是巧合,找个机会进他府中查一查,久居府中也可能是密道。” “是。” 慕宇应声后退了下去。 富锦心躺在贵妃椅上,闭上眼睛假寐。 近来她脑袋总是沉的厉害,预知也好久没出现了。 不知是有大事要发生,还是她的身体负荷不了才会出现如此,总之就是让她 心里不安,觉得不舒服。 “娘娘?娘娘?”宫女在一侧轻喊,叫了许多声,榻上的人都没有动静,吓了她一跳,伸手推了推。 晃动让富锦心醒过来,目光如寒刃,额头上有丝丝冷汗。 宫女见状,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慌忙跪下。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叫了您,您未应声,担心您冷,才动了手,皇后娘娘饶命!” 富锦心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小宫女如蒙大赦,慌张起身,刚走两步,又被叫住了,冷汗涔涔。 “丽姝在何处?” 闻声,小宫女才反应了过来,她进来是做什么,连忙出声。 “回皇后娘娘的话,燕姑娘带着乌门大人出了宫,特让奴婢来告诉您,晚上不必等她回来。” 富锦心眉头轻拧,斟酌片刻没再说什么,宫女退了下去。 *** 宫外,燕丽姝与乌门随处逛逛。 看似平和,然她眼中却是无光。 乌门不知昨夜她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便如此的愁眉苦脸,想要让她说说话,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燕丽姝苦着脸,站于桥中,看着远处的风景,忽的觉得此处他们之前也曾来过,她还问过乌门喜欢男孩还是 女孩。 可是,可是她要走了。 哥哥的信已是寄了过来,他与嫂嫂要成亲,爹娘他们亦是要到东陵去,届时她若不在,便瞒不住。 若爹娘知道她只身一人跑到西楚来,怕是要将她带回去,再也不让她出来了,她必须要回去。 可她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她与乌门不知何时能再见面。 她几次想出声,张了嘴却又说不出口。 在他看来,她一定是耍着他玩,明明之前说要嫁给他,却又要转身离开,将他一个人丢下。 “乌门……” “我在。”乌门快速出声,像是怕她不再开口说话一般。 “燕姐姐。” 燕丽姝要出口的话被打断,她寻着声看过去,桥那边慕极屹立。 “沐……六皇子你怎么在这?” 燕丽姝吃惊的看向慕极。 按理说他还在府中养伤,也不该是像现在这般出现在桥边。 慕极见她看过来,抬脚而上,慢慢的走至她身边,温和一笑。 “方才有一身影过,觉得像燕姐姐,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便在这见到了。” 慕极此时说话老臣,哪还有当初见面可怜兮兮拉着燕丽姝衣角的模样,一张嘴说的 话也是甜的紧,惹得燕丽姝失笑。 “那若是瞧错了,没见着人,可是要哭出来?”她打趣道,慕极闻声有些窘迫。 “之前多亏燕姐姐出手,今日遇到,慕极理应请燕姐姐过府一叙,只是今日有事不能相请,方才瞧见了一个物件极为的适合姐姐,便买了下来,还望姐姐莫要嫌弃。” 说着,慕极将袖中的一个小铁盒拿了出来,放在燕丽姝的面前。 燕丽姝好奇的看过去,见过送玉送首饰珠宝的,还没见过有人送小铁盒的,果然小孩子家的玩的东西就是比较多。 “这是什么?” “一个有趣的小玩意罢了,姐姐不高兴时玩玩它能开心许多。” “既是你说的这般有趣,那我便收下了,多谢沐沐。” 燕丽姝将慕极手中的小铁盒接过来,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轻轻一下,只是她逗弄小十一时的小习惯。 她不在意,慕极有些不自在,点头后没多久便先行离去了。 乌门眸光沉沉,看着她的背影,唇动了动,终是低垂着头,掩下眼眸。 燕丽姝一无所觉,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小铁盒,四四方方的,手中摸到一个凹下去的地方,她轻轻一按。 第851章 权府有难 一只小喜鹊忽的从盒子里蹦出来,吓了燕丽姝一跳。 喜鹊啄着面前的铁盒,竟是转出了一朵花来。 燕丽姝看的新奇,格外的欢喜,脸上笑意不断,献宝似的捧到了乌门的面前。 “乌门你看这还是挺有趣的。” 她的目光钉在铁盒上,无意中又按到了一个按钮,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盒却是在转瞬间,随着机关的变动成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刀刃泛着寒光,离乌门极近,突如其来的危险令燕丽姝措手不及,下意识的收回,刀刃擦着乌门的身前而过,衣襟瞬间划破。 ‘咣’的一声,匕首落地。 “乌门,你没事吧?”她焦急的看过去,眼中带着愧疚。 她该是好好琢磨一下再给他看的,也不知他受伤了没有。 乌门摇了摇头,低首将匕首捡起来给她。 “此物如此精巧,亦可化作匕首防身,于燕姑娘而言很是适用,燕姑娘该妥善保管。” 纵使心中不舒服,但乌门不得不承认。 这件东西对燕丽姝而言的确极好,至少能让她脸上的不开心退散,亦能于危难之时保护好她。 燕丽姝抿了抿唇,将匕首收下,见他没有受伤,安心了 些。 此后,一路无言。 *** 三日后,慕宇回来复命。 “回娘娘,尚太师已死,死状与惠飞兰一致,卑职依照娘娘的话进太师府查探,尚未发现他府中有密道,但卑职发现一事不简单。” 慕宇说话时停顿了一番,随后才继续开口。 “太师府中此前进了大批的药材,用途不明,府中下人横死不少,在查探的过程中,属下闻到了特别刺鼻的味道,本欲进一步打探,只是他那里守卫森严,未免打草惊蛇,这才没继续查探。” “想办法把药材的名称弄一份过来,若是在安全的情况下能带一些回来是最好。” “是。”慕宇应声后退下。 慕宇在查探的事情,慕昊卿亦是知晓,富锦心晚上与他多说了一些,随后便知晓了有关慕极的事情。 与她之前猜测的不错,惠飞兰当真是死得其所。 慕极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却不知为了什么,不顾一切,利用慕极来达到想要的。 慕极在此前受伤是不假,但远没有到这般严重的地步,她给慕极下毒,导致慕极一直窝在榻上,只每次需要的时候给点解药,不至于慕极会死。 一个对自己的 孩子下如此毒手的人,到死都不愿儿子安生,反让众人唾骂慕极不孝。她当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厚颜无耻! 渐渐的,她也理了些思绪出来。 “惠飞兰一死,引众人猜忌,大有些引火的意思,尚太师与之死法一致,接二连三,恐怕这事没完,后面还会发生。” 一个死了不足为奇,两个顶多是死的巧合,可若是第三个,闹得人心惶惶,再出了点事,这西楚就是要乱了。 一个一个逐步,他们当真是好算计。 “太师之位空闲,冯英毅无堪大用,这下一个自然是……”慕昊卿声音平平,已是猜测到了,却未说出来。 然就算他没说出来,富锦心也是秒懂,拧着眉。 “你不管?” “随他们闹,闹到不可开交无人可控,自然也就好办了。” 闻声,富锦心轻笑。 “夫君一如既往的会坑人。” “娘子这话可要说的公平,这太师府可少不得娘子的推波助澜。” 二人说着说着,已是将床帐放下,一室暖意。 *** 燕丽姝与乌门并未回宫,她想要看一看这西楚的夜景,便在醉荷楼开了厢房。 这西楚的夜市也是极为的热闹,烛火 窜动,人声鼎沸。 软糯糯的团子、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灯光灿烂的游船,每一样都让人觉得格外欢喜,置身于喧嚣之中,繁华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周围人头涌动,乌门紧紧的跟在燕丽姝的身侧护着她的安全,周身的气场令周围的人不自觉的让开一些,以至于在乌门的保护下,燕丽姝丝毫没察觉到拥挤之意。 她越来越往里走,人群渐渐的变多。 燕丽姝回头一瞬间乌门极力的护着她,心生不忍,转身欲带他离开。 身后却是被人挤了一下,身形不稳的跌向乌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乌门伸手扶住她的腰肢,将她稳住,掌心下的肌肤烫手,他蓦地缩了回来。 燕丽姝毫无所觉,在乌门的面前拧着眉看向他的身后。 尚承载于他们一步之远,正看着他们。 见他靠近,燕丽姝觉得不舒服,还未出声,他已是错身远离他们,燕丽姝收紧了掌心,起了身拉着乌门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乌门回首看了眼尚承载的方向,却只见他背影匆匆淹没在人海之中。 待到了安静的僻静地方,被拉着的手才被放开,乌门缩回了手藏于袖子中紧握, 抬眸看她。 “他给了你什么?” 声音暗沉,有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嘶哑,方才他们离得极近,不过一低首便能瞧见所有的动作。 燕丽姝抬手松开掌心,一张纸条赫然立于手心。 她也不知道尚承载为什么会给她这个,也不知道尚承载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又是何时跟上的,总之就是觉得不舒服。 见乌门不接,燕丽姝便将字条打开,看到上面的话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将字条放在乌门的面前,上面赫然只有四个字:权府有难。 仅仅四个字,还是尚承载送过来的,燕丽姝不知真假,却也不想忽视。 “不管是不是真的,去瞧瞧便是了。” 乌门点了头,跟在她身后而去。 他们将醉荷楼的厢房退了,而后便去往权府。 看门的小厮不认识燕丽姝,进去通传了一阵。 等待的间隙燕丽姝才反应过来。 “容妹妹与权太傅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我们这么晚来了好像不太好?” “已是来了。” 燕丽姝闻声只好硬着头皮当做不知,跟在管家后进去。 如她所言,安满容与权星海正要歇息,听人说他们来了,便穿戴好出来迎接。 第852章 黑虫 “燕姐姐快快来,可用过晚膳了?”安满容热情的招呼着燕丽姝,说完又拍了拍手,恼自己白问了,连忙让人再去备晚膳过来。 燕丽姝伸手拉住她。 “别忙活,我已用过膳,抱歉,这么晚了还来叨扰你们了。” “瞧你,自家姐妹就该如此,客气什么。” 安满容与燕丽姝坐下聊了会话,待下人把客房收拾好了,安满容才放她去歇息,就在他们隔壁的院子。 燕丽姝与乌门也是隔壁隔,本该是在另外一个院子的,男女避嫌,但乌门出宫的首要责任便是护着燕丽姝,更遑论权府可能有危险,自是不能离得远,便安排在了她的隔壁厢房。 燕丽姝与安满容聊天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询问了些权府的情况,心里略微放下了心。 “权府的守卫也不差,应当不会有多大事吧。”她不确定的看向乌门,像是从他那里找寻安全感。 “且住下两日,明日我瞧瞧府中守卫可有纰漏处,你安心。” 燕丽姝闻言,放心多了,也没再多说,进了自己的房间,乌门随后进了隔壁。 安满容屋内,她没察觉出什么。 权星海倒是从燕丽姝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且燕丽姝又是突然的出现,让他心生在意,临睡前还出去了一趟,让府中守卫打起精神来,过了这两日皆是有赏钱。 一听有赏钱,各个都是精神抖擞,不用主子吩咐,巡逻的次数都变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皇宫内。 慕昊卿看完奏折从御书房里出来,慕言紧随其后。 “各处已安排了人,皇上放心。” 慕昊卿随意的应了声,没多久便进了殿,慕言识趣的停下脚步,守在外头。 殿内,灯火明亮,案桌旁富锦心闭着眼睛已经熟睡,慕昊卿眉头轻皱,走过去手脚动作极轻的将人打横抱起。 他一靠近她便能知晓,富锦心眼睛都没睁,感觉到身边人离开一阵复又回来,身上多了股清冽的味道,估摸着是洗漱过了。 她熟门熟路的寻了个自己的位置,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手搭在他腰间,忍不住的捏磨两下。 慕昊卿目光无奈,已是习以为常,在她唇上落下轻吻,将人搂入怀中,闭上眼睛安睡。 夜渐深,四周寂静。 富锦心忽的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不甚清明,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中。 她醒来的那一刻,慕昊卿已是随着她睁开眼睛,看 她起身,坐起来看向她。 “怎么了?” 富锦心将衣架上的衣服穿上,头也没回。 “我梦见了一个药方,想趁着现在记得抓紧做出来,免得忘记了。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说话间,富锦心已是穿戴整齐出了殿,察觉到身后脚步时,愣住了。 “你随我来做什么?你该是要去好好歇息才是。” 慕昊卿将披风给她披上,声音低沉。 “没有娘子在,为夫怎能睡得着。” 这时候他还能贫嘴,富锦心也只能无奈的让他跟着自己,进了药房。 偶尔给富锦心打下手,慕昊卿如今懂得也算是多了些,二人配合的倒是默契,不用多言,只需一个眼神,彼此便懂。 烛火摇曳,照亮他们默契的身影。 *** 权府内 守卫两人轮流的巡逻,夏季夜里闷热,时不时的有风吹拂而过,缓解不少。 忽的,有细微的声响而过,其中一人停了下来,狐疑的看向四周。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另外一人闻声停了下来,随着他的目光而动,浑不在意的摇摇头。 “哪有什么声音,你莫不是幻听了。” “真的没有吗?”那人挠了挠头,再细细 去听,只有风声而过。 说他幻听的人不肯理他,径直往前走去。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回响在权府内,惊醒了睡梦中的人,顿时烛火点亮,照亮府中。 许是陌生地方又怀着事,燕丽姝睡不踏实,听到这声响,一个翻身便从榻上而起,打开房门出去。 与此同时,隔壁的厢房也打开来,乌门与她碰了面,二人不约而同的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去看看。 不过转瞬就停住了脚步,燕丽姝脸色凝重,低首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头皮发麻。 “这些……是什么?” 只见地上黑漆漆一片,有拇指大的虫子成群结队的向着他们而来,数量众多。 乌门摇摇头,剑已出鞘,挥手上扬,带起寒光。 最前面的瞬间粉碎,然后面紧跟而上。 燕丽姝也顾不得研究这些是个什么东西,与乌门一同将面前的这些虫子驱赶,然赶完前一批,还有后一批,像是永远都除不净一样。 乌门让燕丽姝退后,他回身进了屋,取了火点燃,以剑为依仗,挥洒而去。 火光所到之处,那些黑虫尽数化为灰烬,燕丽姝见火有用,便如同乌门的做法一般,用火焚烧, 伴随着这些黑虫烧毁而尽的是难闻的刺鼻味道。 等眼前这一片除干净了,燕丽姝和乌门出了院子。 院外的情况也不必他们那好多少,有不少的人被咬了之后便面色发青,颈部呈现裂纹似的青筋,眼球瞪出而亡。 “用火。” 燕丽姝出声提醒,说话间已是带着乌门往安满容那去。 安满容院子里的虫要比他们院子里的还要多,权星海周身有几个护卫将安满容护着,安满容安然无恙,权星海一介文弱,也在拿着剑在前方挥舞,驱赶蚊虫。 乌门不用燕丽姝吩咐,已是用火驱散,权星海见状,亦是如此,不多时,这些黑虫便全都驱赶完毕。 “没事吧?”燕丽姝担忧的看向安满容。 安满容闻声摇了摇头,显然是被吓着了,还心有余悸。 “连累燕姐姐了。” 若这时,安满容还不知燕丽姝忽然来此的目的,那当真是愚蠢了。 “你我姐妹,何须如此。” 深更半夜,权府中鸡飞狗跳,半个时辰后又平静了下来,不为人知。 燕丽姝和安满容几人坐在正堂之中,讨论着这次黑虫的由来,燕丽姝也将自己从尚承载那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第853章 中毒 “或许可以从尚承载那寻找答案,他既是知晓,定然还知晓其他。” 此时此刻,她对尚承载有那么一些改观。既能出声提醒,想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权星海赞同的点点头,这些虫来的突然,唯一有线索的只有尚承载,他们也唯有从这里突破。 待事情平息下来,权星海重新为燕丽姝安排了厢房,这次众人都住在隔壁,以免再有什么危险,也能有个照应。 收拾好了,众人各自去歇息。 乌门跟在燕丽姝的身后,垂眸瞥了眼自己的手腕,默不作声的将手掩藏在袖子中,眼看着她推开门进屋,终是没能忍住。 “燕姑娘。” “嗯?” 乌门抬眸定定的看着她,声音略沉。 “燕姑娘是个很好的人。”也该有个最好的配得上。 燕丽姝莫名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突然的夸自己做什么,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沉重的心情一瞬间消散,满心满眼皆是笑意。 *** 皇宫的药房内,富锦心总算是把记忆中的药都寻了出来,按照药方搭配好一帖药,眼下乌青,难掩疲惫。 慕昊卿的神色要比她要好许多。 “这些让宫人来做,乖,去歇息 。”慕昊卿心疼的目光盯着她,拍了拍的头顶。 富锦心累的歪在他的怀里不肯动弹,含糊的应了一声,虽是应了,人却没动半分。 慕昊卿轻笑,将她打横抱起。 外面,慕言脚步匆匆的过来,与慕昊卿碰个正着,连忙退后一步,低首。 “启禀皇上,乌门传来消息,权府……出事了,燕姑娘也在。” 闻声,富锦心从慕昊卿的怀里抬起头,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 声音嘶哑,难掩疲惫,她撑着身子起来,担忧安满容和燕丽姝。 慕言将乌门传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传述,富锦心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命人备马车,回身将刚刚所研制的药带上。 “我要出宫一趟,不看看,我放心不下。” 慕昊卿要随她去,被富锦心拦下。 “小十一离不开人,我去去就回,别担心。”有了前车之鉴,富锦心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让小十一落单。 现在小十一还小,随他们一起劳碌奔波也不现实,唯有留个人她才能安心。 “她无你重要。” 声音平静,无半点不舍,于慕昊卿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富锦心,明知外面有危险,他不 可能让她独自一人去。 “但她同样重要,她是我们的孩子,她不是别人,我们有家,一家三口。” 富锦心正了神色,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孰轻孰重我明白,有慕宇陪着,我亦会毒,旁人近不得身,我去去就回,我保证。” 她不是他圈养的金丝雀,只需待在他的保护之下就好。 她有朋友、有事业,有需要做的事情。若只是因为他担心便不去做,那是不公平的,一如他有他的责任。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耐心的哄着他。 “卿卿,好不好?” 慕昊卿表情凝重,喉结轻动,最终无奈的妥协。 他又何时能拒绝她。 “记住你自己说的。” “一定。”富锦心弯唇笑,让他赶快去歇息。 慕昊卿送她上了马车,眸色凌厉的对着慕宇。 被他盯着,慕宇神色一凛,拱手声音响亮。 “属下一定尽忠职守。” 慕昊卿只说了八个字。 “没有意外,没有万一。”只有平安归来。 *** 富锦心抵达权府的时候,天已微亮,然府内却是一片安静,敲了门无人来开,不得已,慕宇只有破门而入,带来的守卫守在府四周。 府内干净,没有半点的异样,唯有空气中飘散的刺鼻气味难闻,只一瞬,富锦心便给了慕宇一个黑丸。 “服下。” 慕宇立刻将药服下,没有半点的犹豫。 富锦心眉头轻拧,走了几步有个人走了过来,是权府的管家,看见富锦心时略显讶异,随后行了礼。 “草……草民见过皇后娘娘。”管家声音沙哑,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眼睛发红,脖颈处的裂纹随处可见。 “把所有人集中到一起,一个都不许漏。”富锦心对着管家吩咐,管家立刻去照做。 “娘娘,他们这都是怎么了?”慕宇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此刻才知权府的情况有些严重。 “中毒了,你把这药拿去煎了,要亲自看着,多熬一些,若是药不够,按照这药方送到宫里,宫里自会送过来。” “是。” 察觉到事态严重,慕宇不敢耽搁,按照富锦心的要求去做,亦不敢让富锦心的身边无人,安排两个信得过的守在富锦心的身边。 富锦心快速去里面,寻找燕丽姝和安满容。 燕丽姝和安满容此刻都无力的躺在榻上,情况与管家的一模一样,坐在屋内的权星海和乌门亦是 如此。 昨夜他们将黑虫驱散,一直以为事情便结束了,谁曾想那刺鼻的气味久久不散,令他们作呕,难以入睡,随后便都发现了各自的身上起了裂纹。 这才发现情况不对,他们点了香,意图混合那气味,又用帕子捂住口鼻,乌门与宫中联系,这才一直等着。 府中虽有大夫候着,可大夫自己亦是如此,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只有静静的等着,也不知这症状会有什么意外,都聚在一起,有个什么也好相互照应。 许是他们男子身强力壮还能挺得住,但燕丽姝和安满容以及府中的丫鬟皆是状况严重一些,皆是无力,气息微弱。 富锦心寻过来时,屋内气息浓郁,比之院中的还多,她脸色都变了。 “各自散开,门窗通风,别待在一块。” 见到富锦心,他们亦是神情惊讶,此时,权星海还不忘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乌门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娘娘不该来此处。”富锦心于慕昊卿的重要,乌门明白,才会如此说。 “本宫既是来了,还怕什么。去帮慕宇煎药,快些送来。”富锦心吩咐着,人已是走到燕丽姝和安满容的面前。 第854章 挂于城墙 富锦心伸手查看了一下她们俩的情况,眉头越拧越紧。 她们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一人一颗药丸服下,她拿出银针开始动手。 权星海自动自发的到外头守着,忍不住的咳嗽两声,帕子上皆是鲜红的血。 慕宇时不时的将消息传到宫里,慕昊卿实时关注着富锦心的动向,几次向出宫去寻她,然终是忍住了。 思及她所言那句,她们有家。 他便哪里都没有去,在小十一的身边守着,纵使神色不那么温柔,但周身的气势已是软了下来。 小十一已经能坐得住了,还会爬,摇摇晃晃的向着慕昊卿而去,白白胖胖的小手费力的向上举着,终是摸到了慕昊卿宽厚的手掌。 她对着他,扬起大大的笑容,笑得咯吱咯吱的,满屋子都是她欢快的声音,像是要驱赶走这一切的不顺。 慕昊卿眸光微动,将她的手握紧,轻轻的抱起来。 *** 权府,富锦心替燕丽姝和安满容看过,也喂了药,权府中的人喝了药之后身上的症状都有些缓解,情势这才得以平息下来。 此时,众人围聚在一起议事。 “娘娘可知这毒为何?” “ 蛊虫被毒物养大后,便含剧毒,一旦被其咬上一口,便会颈部生裂纹,瞳孔瞪大,浑身气血逆流而死,极具痛苦。你们将这虫焚烧过后,毒气便漂浮至空气中,致使你们都染了毒,好在毒不重,这才性命无忧。” 原来的蛊虫只有芝麻大点,小小的让人不甚在意,便于隐身,而现在这蛊虫被毒物养到拇指大小,可见其毒之深。 若不是富锦心昨日忽的预知到,将药做出来,今日权府怕是无一生还。 经过富锦心这么一解释,权星海面色凝重,心中已是有了些数。 他们各自休整,富锦心唤来慕宇。 “毒气漂浮,怕是不止权府,你且去开设义堂,将这药分发下去,每人喝上一碗,皆有一文钱。” “是。” 待吩咐下去之后,富锦心带着乌门前往太师府。 燕丽姝自有权星海等人看护,暂且无碍。 路上,富锦心便见路上行人有些已是有了中毒的症状,她眉目拧了拧,一脸寒气,径直来到了太师府门前。 因着尚太师的去世,太师府白绫高挂,一片哀色。 而此时,棺材已封,尚承载及尚凉等人欲将尚太师的棺材出殡,队伍都 准备好了,因着富锦心的突然出现而停了下来。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尚承载及尚凉皆是上前,行了礼。 富锦心目光盯着尚凉,眸色发寒。 背地里做尽坏事之人竟还能如此平静的在她面前行礼…… “搜府。” 她声音清冷的下了吩咐。 来时已是带了守卫,如今听到富锦心的吩咐,二话不说的皆是进去开始搜查,弄得太师府里人仰马翻,各个都如临大敌。 尚凉抬起头,与富锦心对视,目光里难掩爱慕,似是不再伪装,偏又装作无辜的询问,像是在与她打太极。 “娘娘这是何意?” 富锦心连半分的眼神都未分给他,径直在主位上坐下,等着搜查结果。 昨夜至今,她也只有在出宫时,坐在马车上假寐了一阵,如今已是下午,她当真是累的紧。 只是事态不容她等,便急着过来了。 尚承载与尚凉转到富锦心的面前来,府中的守卫亦是蓄势待发,好似只要尚凉一个眼神便可。 “今日家父出殡,娘娘确定要这般?” “尚太师一生尽忠,本宫倒也不想今日让他不安生,可偏偏他的子嗣不争气,非要这尚家绝后, 本宫又能如何。” 她抬眸,“什么妖魔鬼怪本宫没见过,要来尽管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该搜的便都搜出来了。 慕宇之前将这里摸得清楚,尚凉就是想藏也藏不住。 当看到那些东西被搜查出来,尚凉的表情未变,尚承载已是脸色变得很难看了,忽的上前一步,伸手直指尚凉。 “启禀皇后娘娘,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草民皆是被他胁迫,就连我爹也是遭他所害,娘娘您可要为草民做主!” 尚凉轻笑一声,也不组织,像是早已准备好了。 “没错,都是我做的。”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没再丝毫的遮掩,神情渐渐的变得阴鸷。 “那又如何呢,皇后娘娘。这城里的百姓都将会中毒,谁也逃不出去。我比他更幸运,至少我们……在一处。” 死在一处,也算是长相厮守了。 尚凉轻笑,笑得满足。 富锦心嗤笑,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美梦。 “区区点毒又如何,你想死,本宫成全你。”富锦心没再看向尚凉,转而对乌门吩咐。 “乌门,将他脱了挂在城墙,别让他轻易死了,至少也要……遭世人唾弃千万遍。” 不把 人命当人命,试图以己之私祸害西楚,这种死法最适合他不过。 尚凉脸色骤变,万万没想到富锦心会对他狠心至此,抽出一旁的剑便要往脖子上抹,乌门比之更快,刀锋只是擦着他的脖颈而过,流了点血,却无半点致命。 眼看着寻死不成,尚凉便欲激怒富锦心。 “好啊,能死在你手里,也是我的一种福气。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你,深陷而不能自拔,从前我只能藏着掖着,因为你是旁人的妻,如今我既是要死,我便要向众人说出我对你的爱,让天下人皆知我是如何的爱你!” 待尚凉话一出口,无需富锦心吩咐,乌门已是牵制住他,手起刀落间,将他的舌割下,尚凉惨叫着而不能出声,狼狈至极。 “脏。” 乌门面无表情的嫌弃着,已是对他最大的折辱。 尚承载早被这一幕幕给惊到回不过神来,眼看着尚凉的下场凄惨,而周围的守卫皆是不动,他亦是明白了。 再大也大不过天子,所有的一切早就被人所知,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等着成功之日的到来,殊不知,他们只是不屑对他们动手,他们从来都是失败者。 第855章 太师有后 尚凉被乌门带了下去,太师府里的人皆是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尚承载战战兢兢的,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察觉到一道视线,他犹豫的抬起头,冷不丁的对上富锦心的目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后……娘娘。” 声音里已是带了颤意,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瞥眼后方的血迹,攥了攥手心,迎难而上。 “皇后娘娘英武。” “本宫是挺聪明的,能瞧出你是个什么东西,却也没想到你会如此的令人恶心。” 噗通一声,尚承载忽的跪下去,大惊失色。 “草民惹娘娘生怒是草民的不是,我爹一生尽忠,恳请皇后娘娘绕我一命,莫要让尚家绝后,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富锦心闻声,没忍住的动怒,站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呸!你还敢提你爹!” 尚承载被她踹的踉跄,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还是爬起身跪着。 富锦心收敛两分怒气,重新坐了下来。 “尚太师纵有再多功劳,有你这么个儿子怕也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 富锦心话音刚落,那悬置在院中的棺材却是忽的发生一声轻响,惊得众人尖叫,皆是 远离,连尚承载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富锦心也是愣了,眉头轻拧,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乌门回来见到这一幕,抬脚往那棺材边去,看了眼情况,随后对着富锦心拱手。 “回皇后娘娘,许是钉子时日久了,裂开了,没定得住板。” 如此,倒真有些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意思。 她点点头,算是知晓了,乌门退到一旁。 知晓不是什么诡异的事情,众人的心落回了一些。 “草民辱没门庭,让我爹蒙羞,但我爹纵使再气,也不愿见到尚家绝后,还请娘娘开恩!一切都是尚凉所为,娘娘您要相信草民啊!” 尚承载仍是在狡辩着,妄图让富锦心留他一命。 富锦心这会儿是连气都气不出来了。 “你若无辜,就不会给丽姝递信,你是想帮她?本宫道你是想害她!求而不得便心生怨恨,欲置她于死地,你当上次本宫是好说话,这次也是一样的?本宫告诉你,上次那是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今日……晚了!” 若尚承载真的有心帮权府,就不会去递纸条给燕丽姝。 明知权府有危险,明知燕丽姝与安满容关系交好,若知晓权府 有害,燕丽姝岂能会坐视不管。 他就是去宫里报信亦或者自己想办法把这事瞒着,她都不会如此动怒。 分明就是他狼子野心,竟还敢一口一个无辜。 那小妾怀孕的事情他怎能不知,前两日还兴师动众的请大夫过府一看,命人暗里准备着落胎药。 她与燕丽姝到府时,竟还能说不知晓,装的是如此深情,一颗心却是黑的不能再黑。 若不是这老太师真的一生尽忠,她早已容不下这尚家二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以为你的儿子又能又什么货色,不过本宫瞧在老太师的份上,便留他一个后代,但你……绝无可能!” 早在尚承载要将那孩子打掉的时候,富锦心便暗暗的让人将药换了,做了假,尚承载以为的没有子嗣,可实则那小妾还怀着呢。 纵使没有那孩子,尚承载也绝无活的可能,富锦心绝不会轻易放过。 尚承载已是吃惊的说不出来,满目挫败,再也挣扎不下去,神色忽的阴暗起来,抢了剑便欲行刺富锦心。 “都是你!若不是你,她会是我的!我的!!!” 尚承载吼叫着冲过去,然还未靠 近富锦心,已是被乌门制服。 该处置的处置了,该解决的解决了,富锦心不想待在这里半分,命人处理好老太师的后事,已是带着乌门出了太师府。 太阳渐落,仿佛见证着太师府从荣到消,无端的多了几分凄惨。 富锦心抬起手遮了遮阳光,身形晃了两分,惊得乌门一跳,想扶住她,又不敢伸手,来来回回的缩,十分仓皇失措。 富锦心稳住了身体,瞥见他这一动作,忍不住的失笑出声。 “无碍,只是累着了,送我回权府歇息。” “娘娘慢些。” 乌门护着富锦心上了马车。 富锦心当真是累着了,马车上摇摇晃晃便欲睡,她倒是想快些回去见慕昊卿,却又怕他见到她这个样子而担心。 便让人给宫里回个消息,告诉他一切安好,不时她便回去。 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阵,富锦心便又睁开来,忽的想起一件事,隔着马车帘,询问外头的乌门。 “丽姝要回东陵了,这事乌门你可知晓?” 乌门闻声愣住了,片刻后才紧跟而上,摇了摇头,随后又察觉富锦心看不见,继而出声。 “属下不知。” “燕姑娘回去也挺好 。” 这话亦不知是说给富锦心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忽的有些明白,燕丽姝突如其来的心情不好,多半是与之有关,那日没说的应当也是这个吧。 富锦心多少知晓些乌门的心思,只是碍于这身份束缚,乌门挣脱不开。 自小就有的想法,一时之间想要解开,又谈何容易。 “过些时日,小十一需要人护送回东陵一阵,本宫对你很是放心,你若愿意随时来与本宫说,你若不愿,往后便再安排。” 待她们前往南皇,小十一必然是要回东陵的,护送的人手亦不能少,她虽有心撮合乌门与燕丽姝,但也不会拿小十一的事开玩笑。 乌门比起沈大他们几个更为心细一些,她的确较为放心。 “多谢娘娘赏识。” 乌门隔着马车帘对富锦心拱了拱手,既没应,也没说不应。 富锦心既是开了口,便给了他缓和的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知晓答案。 马车到了权府,权星海之前就看出了富锦心的劳累,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回不回来,却早已安排好了房间。 富锦心累极,进了房间倒头便睡,连饭都没用。 慕宇守在她门前,静听吩咐。 第856章 以毒攻毒 乌门前去燕丽姝那,看了看情况。 此时,燕丽姝已是醒了过来,知晓了府中的事情,亦听说了富锦心来此,若不是因她身体还虚着,早就起身去见了。 这会儿也只能靠在床榻上,四目转悠,十分的无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而听到声音的时候,她满目惊喜的转头看过去。 “乌门,你没事吧!” 这还是她醒来第一次看见乌门,目光细细的打量,关心之意很明显。 乌门点了点头,无声的注视着她,看她如此的精神状况,心里放轻松了许多。 “你来就好了,我觉得好无趣。” “燕姑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不用,你在这就行。” 话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察觉有许多不妥,燕丽姝打着哈哈的聊起了别的事,索性乌门也没觉得不自在,二人间的气氛尚且算融洽。 另一边,富锦心歇息了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此刻天已黑,她瞧着铜镜中自己的神色,已是好了许多,放心了些。 她唤来慕宇,了解外面的情况。权星海也随之而来,旁听。 “回娘娘,属下按照您所吩咐的去做,不少的百姓都过来喝药领 取赏钱,但因为刚刚开始,知晓的人并不多,来的也只是四分之一的人,而属下了解到,已经有人因此而死了,且数量还在逐步增加。” 毒气蔓延流散,哪怕只是少量接触,也会觉得不适,严重的便只有死亡。 富锦心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了起来。 “以权府为半径,带人给这附近百里之内的人家送药,严重地区划给本宫,派大夫过去监察,从此刻起,将城门封住,暂停人口流动。” “娘娘,我们带来的人不多,若是要搜查,需要回宫请命,调动人手出来。” “去皇宫调令太麻烦,一来一回的也耽搁,你派几个人传口谕,令在职的大臣分头带人搜查。” 但凡官职高一些的,手底下都有些人,哪怕手底下没有,府中也都是有,就地取材会方便的多。 权星海闻声,自动自发的请命去往各处走一趟,毕竟他在朝中的声望也有,也更加的有可信度,让其他朝臣比较容易相信。 富锦心便准了。 众人分批次出发,明明已是黑夜,然依旧脚步声阵阵,整个皇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毒气而变得严肃许多。 富锦心将能叫来的 大夫都叫了过来,告诉他们扎银针的位置,如何缓救。没多久,大夫也都出去了。 富锦心坐在正堂中,听着各处来的消息,不时的有人来汇报,又有人离去,直至半夜都未消停。 “启禀娘娘,在权府后方大概三十米左右有一户人家,有个刚出声的孩子,状况比较严重,大夫施了银针缓救,但效果不大,怕是……性命垂危。” “带本宫过去瞧瞧。” 富锦心抿了抿唇,说话间已是起身往前走。 那守卫愣了一下,随即弯腰在前方带路,路上将那孩子的状况都说了。 那孩子出生在一个普通百姓之家,孩子爹以卖糕点为营生,孩子娘照顾家里,平日里也接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 孩子刚刚三个月,白日里睡的多,捂得严实,也没人瞧的出来,父母的状况轻微,谁也没在意,直至有官兵寻上门,他们再去看孩子时,孩子已经昏睡,全身遍布裂纹,嘴唇发紫。 富锦心还未进去,里面哭嚎的声音不断,是孩子娘承受不住大哭起来,他们家也盼来盼去,也就这一个男孩子。 她眉头轻拧,有些明白这孩子娘的痛苦,命人安抚 住暂且请到一旁坐下,她去看看孩子的状况。 先前来的大夫再细说一遍孩子的情况。 富锦心查探了一番,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起来。 这孩子的确是比较严重,毒已入肺腑,孩子抵抗力差,又是耽搁了那么长时间,还能吊着一口气,已然是幸运了。 她让人将那孩子的爹娘叫过来,轻声询问。 “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以毒攻毒,但这事本就凶险,几率只有五五,你们若同意,我便动手。” 听到这话,那孩子娘承受不住,嚎啕一声便晕了过去,孩子爹连忙的扶住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含痛的点了点头,已是喉咙哽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未免被他们影响,富锦心再次让他们出去,让人寻来了五毒,随即也清了屋内的人。 她事先给孩子服了一颗药,又以银针封住了孩子的心脉,最后才用上了五毒。 毒素即刻蔓延至孩子全身,身上都是乌黑的一片一片,大块的,嘴唇已是乌紫,眼瞧着孩子已经不行了。 富锦心将暮云刀从袖中抽出,划破指尖,滴在孩子的唇边,慢慢的抹进去。 自从永门渊出来,她身上的毒便解了 ,她曾服用缠心丝,她也不知道她的血有没有用,但既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就不差这一点。 半个时辰后,富锦心从屋里出来。 众人的目光皆是盯着他,孩子爹紧张的盯着她的表情,嘴张了张,话都说不出来。 “情况暂且不知,脸色已是缓了一阵,若之后没有问题,那便是无事了。” 富锦心神情凝重,但她心里知晓,多半是没有多大问题了,那孩子的脸色都好了起来,只是,以毒攻毒到底是有危害。 那孩子以后只会身子孱弱,时不时的生病,提不起重物。 也不知,这对那孩子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孩子爹闻声喜极而泣,蓦地对着富锦心给跪下磕头道谢,说了些什么,富锦心已是听不到,她让大夫留下来继续照看,自己已是先行离去。 因为离得不远,备马车太过麻烦,方才她就是步行疾步而来,此刻也是想着徒步而去,然面前却是一辆马车停留,是她所熟悉的。 她目光略有错愕,眼睛眨了眨。 公公已是瞧见了她,过来行了个礼,说明缘由。 “娘娘,皇上担忧您,已是派人过来主事,特来请您回宫。” 第857章 赚钱之道 闻声,富锦心回了神,抬脚上了马车。 进去时,才发现他在,小十一亦在,此刻正在他一旁的摇篮里安睡。 富锦心眼眶微热,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过来。”慕昊卿抬首,声音淡淡。 富锦心抬步上前,伸手搂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怀里。 直至此刻,慕昊卿才觉得安心。 她在宫外一整日,他便担忧了一整日,惶惶不安,更因见不着她而难受。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面上。 “好饿,想吃皇宫的肉圆了。”富锦心忽的出声。 慕昊卿闻声,嘴角含笑。 “回去让人给你做。” “你吃吗?” “娘子喂的自然吃。” 富锦心笑得开怀,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睡梦中还不忘嚷嚷着吃肉圆。 慕昊卿既心疼又好笑。 *** 封城三日,城内人员尽数排查,权星海实时监测,人员不时的上报,三日后,死亡人数已过千人。 多是因为中毒后而不自知,待排查到时已经晚了,亦或者直至死了才知晓因其而亡。 慕昊卿体恤百姓,但凡死亡之家给予一定的补偿。 燕丽姝好了一些之后便回了皇宫休养,因着她这次出了点问题 ,富锦心特意让慕昊卿修书一封回东陵,通知燕修竹,让燕丽姝晚一些回去,顺带与富思晏说一说,随后将小十一送过去的事情。 许是这次的事情累着了,回来后,富锦心连睡几日,醒的时间不多,让慕昊卿担忧不已,时常让太医看诊。 不过是他太过担心了,实则并无大碍。 没多久便要去南皇,富锦心醒来后便先与远在南皇的师兄陆冥用书信联系,询问其有没有将师姐带回去,勾灵是否还在他身侧。 只是陆冥的行踪不定,也不知何时才能收到回信。 她将信送出去的同时,也收到了一封信。 来自沉生。 看完信后,她脸色有些凝重,恰逢慕昊卿下早朝,她将信给他看。 “燕七最近可与你有联系?” “前些日子他跟在沉生后去了南皇,近两日事情太多,我没过问,问问慕言。” 说着,慕昊卿已经将慕言找了过来,听到富锦心询问时,慕言算了算日子,燕七有五日未与他联系。 “之前一直都无事,也没提及什么,他那人在何处都掩护的好,应当无碍。” 慕言不曾在意。 从前在北顾时,燕七独自一人撑起醉荷楼,笼 络了不少五湖四海的人,走到何处都有‘相熟’之人。 富锦心敛了敛眉。 “但愿这只是他用来追沉生的一种手段,而非因其他。我让沉生再盯着一些。” 沉生信中提及燕七一直跟在她身后,却是在最近两日了无踪影,无半点痕迹。她心中有数,若不是沉生察觉出什么,觉得不对劲,也不会来问她。 慕昊卿亦点了点头,吩咐慕言最近让青殿的人与燕七多联系一些。 两日后 一大清早,权星海便急急忙忙的进宫,今日无早朝,他进宫的举动显得有些突兀。 慕昊卿本应与富锦心温存的时刻,被权星海打扰,脸色铁青,可见其心情不好,慕言小心谨慎的跟着,只望这把火能很快的灭下去。 御书房内,权星海面色沉着,等了许久才见慕昊卿阔步而来,躬身行礼后便直奔主题。 “启禀皇上,城内死亡人数急增,先前也才只有一千三百人左右,如今已经快到一千五百人了,多是些妇孺。” “缘由。” “因补贴。”权星海面色沉了沉,顶着慕昊卿的眼神继续说下去。“原本这事是为了那些贫苦百姓好,能够缓解贫穷,然贪婪之心 起,便拦不住。” 有人拿着补贴欢天喜地,有人便起了嫉妒之心。 中毒症状基本人人都知晓,为了那区区几两银子,有人便开始动了歪心思,起先也只是用笔描绘那裂纹的样子。 检查之人多半只看一眼,并未细细确认,便给了银两。 有了一便有了二,当人数变多时,就不对劲了,细查之下才知是有人滥竽充数,原本查出来了,这事也了了。 可人的贪婪之心拦不住。 不知何时起,城内有了‘求大师’。 这‘大师’求别的不管,但只要求那几两银子便都行。这大师不是人人都能求的,只有那些‘有缘’,实则也就是贪婪之人能碰见,跪下求了之后,这大师便会给一粒药。 服了这药症状便会和中毒死的了一样,哪怕是官家查也不怕。 短短时日内,死的人数急增,且死的都是一些没有劳动力的老弱妇孺。起先权星海也未发现,是他查看名册,看都是些妇孺才起了疑心,私下查探几次,这才得了确切的消息。 此事,慕言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可为了那几两银子便残害自己至亲? “速速彻查此事,务必短时间内将那大 师捉拿归案,截止到今日,该补贴的还是有补贴,但今日过后,补贴改为每月十文钱,若故意寻求补贴,不论何缘由,皆以杀人案论处。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是,微臣谨听圣命!” 权星海领命,没有耽搁一丝一毫,便去查办这事。 富锦心听说这事时,没有什么惊讶之意,这世上贪婪之心数之不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猜得到的。 对那些狼心狗肺的人来说,几两银子可以用来吃穿喝玩,比养个不能为他挣钱又要他花钱养的要有用多了。 忽的,富锦心有了些想法,连忙提笔写下来。 燕丽姝来时,见她在写写画画,不免好奇。 “富姐姐,你在做什么。” 富锦心刚好收了笔,看着纸上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赚钱。” 燕丽姝:她是不是不该如此的混吃等死? 想着,她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将一袋子银两捧在了富锦心的面前,眨巴着眼睛看她。 “富姐姐带我一起好不好?” 富锦心瞥了眼她的钱袋子,笑意不明。“你这钱袋子倒是别致。” 说着已是将银两倒出来放在一个盒子中,留了一点又将钱袋子还给了她。 第858章 杂货铺 “看破不说破。” 燕丽姝笑着将钱袋子收回了袖子里,也没问富锦心是做什么,权当玩乐罢了。 富锦心手下有铺子,有了想法之后便开始着手去做。慕昊卿看奏折看的晚,本以为她会先睡,未料她比自己还忙,扔在挑灯写画,不知在做些什么。 特意卖了关子,富锦心打算等开业之时再告诉他。慕昊卿便没多问。 富锦心出宫,燕丽姝闲不住,便也跟着出来了,随行的还有乌门和慕宇。现在皇城毒气刚过,百姓正是艰难的时候,有心者想要制造混乱很容易。 集市上仍旧如之前那般热闹,只是摊贩之间的流动少了很多。 富锦心特地挑了一个相对安静的铺子,位于集市尾的一间杂货铺。 这店铺还是富思晏给她的,有一些被用于锦家商号,还有一些她便放着原封未动。这家杂货铺的生意不太好,只是维持,不至于亏损,如今用来,正是合适。 铺子里的掌柜的还未见过她,只当来买东西的客人,热情上前。 “这位夫人想要些什么?” “随便看看。”富锦心随处的看看。 这铺子的东西比较杂,各式各样的都有,但 多是一些寻常物,转悠了一圈,她心里有了数。 燕丽姝好奇的四处看看,还未停下。 掌柜的给富锦心倒了茶,给了座。 富锦心这才将店契拿了出来,掌柜的仔细看了看,有些惶恐。 “不知东家今日来可是需要看些什么?”态度诚恳,很是配合。 富锦心直接说明来意。 “这铺子收入并不可观,我想将铺子换个类型经营,这掌柜的当然还是您来做,另外还有铺子重新经营后的分红,只是这铺子我改动的比较大,您若觉得不合适,也可与我说个明白,我自也不会亏待您。” “有东家您这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尽管吩咐,这铺子也的确生意不好,我都明白。”掌柜的也是个实诚人,不过是换个营生,待遇比之前的还好,哪有不做的道理。 富锦心闻声点了点头,先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回去歇息几日。 “东家,这?” 掌柜的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心里有些发虚。他怕这只是富锦心的托词,怕自己没了这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既是要改营生,这店里也要重新整修一番,你且休息几日,后面还有的忙,若 是不放心,可到锦家商号找掌柜的。” 富锦心多在宫内,常在外面的,她想也就只有这锦家商号的掌柜的能寻得到人,届时她说上一声便是。 “东家哪的话,既是您开口,那我便先回去了,这是铺里的钥匙留给您。” 掌柜的将钥匙交出来,富锦心收下,片刻的功夫掌柜的便收拾妥当离开,屋内就剩富锦心等人。 富锦心让慕宇在外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些店里比较贵重的,用盒子罩上,屋内东西都用幕布挂起来,而后去找了铜锣过来。 ‘咣’的一声,宛若唱大戏一般,冲天响,不多时便吸引了一群百姓。 “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喜事吗?” 富锦心之前便将东西交代给慕宇了,慕宇这会儿见人不多,便没急着开口,转而介绍其这事情的缘由来。 “此店经营不善,择日关门休整,现将铺子里的东西馈送给百姓,桌子上放得都是店里的小玩意,只要三个铜板,无论亏不亏,只要您选中了,您就可以带走。” “谁知道这里面的是什么呀,若是亏了岂不赔了。”有人不满的出声,围观的百姓也离开了几人 ,人数瞬间少了不少,显然都是认同这人的话。 “那就看各位的运气了,您就是亏,也还有个东西,三个铜板您又能亏到哪里去,本店这是要休整才做出的这些,如若不然您这三个铜板平日里能买得到什么。一句话,愿者来。” ‘咣’ 慕宇又敲了一声,敲得震天响。 围观的百姓是有,但无人肯上前来,许是这三个铜板到底还是心疼的,怕什么也没买到。 慕宇也没上赶着,但凡有人问了,便出声解释,没人问就等着。 约莫一刻钟左右,有个中年男子过来了,犹豫的给了慕宇三个铜板。 慕宇动作利索的将那三个铜板收下。 “您尽管挑,保管值您这三个铜板。” 似乎是因为慕宇的话,那人有了些底气,指了指最边上的那个盒子。 “就……就这个了。” 慕宇打开他所指的那个盒子,一笑。“您瞧这值不值?” “值!值!” 那男子高兴的一拍大腿,连忙的连盒子抱在了怀里,那盒子里的都是大米,沉甸甸的粮食,险些让他抱不住。 三个铜板,顶多能买这一小点的米,他这是赚了不止一倍。 怕漏财,中 年男子笑得合不拢嘴,抱着米就抓紧跑,生怕有人抢似的。 围观的不少人,看了他手中的米,再看看那盒子,吵杂声大了起来,顿时一蜂窝的都涌了上来。 慕宇敲了敲铜锣,让他们往后退了一些。 “一个一个来,这桌子上的就这么几个,有值钱的自然就有不值钱的,桌子上的是特例,只要三个铜板,后面屋里还有,但价格就不一样了,需要五个铜板。先到者得!” 慕宇话落,面前的人便又挤了上来。 “我要!” “我要这个!” 还有的直接就扔了铜板,抱了东西就走,一时之间此处热闹非凡,惹的路过的人频频相望。 铺子后院,燕丽姝听着外面的动静,出去瞧了一眼,被吓得又回来了。 “好多好多人啊,不过只是三个铜板,会不会太少了?能有多少?” 燕丽姝显然是平日大手大脚惯了,看不上这三个铜板。 富锦心微微一笑。 “这些东西再休整也用不到,就算是卖给同行,他们也会一力的打压价格,虽说是价格低了一些,但也总比砸在手里强,也能回点本,届时用在新开的铺子上,指不定哪日就赚回来了。” 第859章 招人 虽说都是随机抽选,但富锦心尽量的让每个物品都值那三文钱,让人记得这铺子的好,紧接着开新铺子,不用花钱,便能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铺子的存在,既回本又能打响招牌,划算的很。 而且这种盲选式的,图的就是一个好奇心,选了这个便会好奇下一个是什么,又只有三个铜板,像是有种魔力,不自觉的把这钱花出去。 一整日,杂货铺前人来人往,生意比往日要好的多。 富锦心也没闲着,拿着手中的图纸去找了木匠,预定了工钱,木匠不久便到铺子里报道。 有了好奇心的驱使,铺子里清出去的东西快,不过一日,便全都干净了。 燕丽姝叹为观止。 “富姐姐就是厉害。” 然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等慕宇把今日收的银钱都过了数之后,她惊了。 “就这么一日三百两?!!” 三个铜板而已,怎么就成三百两了?! “铺子里的东西少说也有千百件,这些已是算是亏的了,积少成多,三百两,也算不得多。明日继续把桌子摆出去,只不过不卖东西了,改招人。”富锦心挑眉,对这三百两还看不上 。 不过三百两,改一个新铺子,足够了。 “这铺子要开什么?招什么人?”燕丽姝此刻才好奇了起来,她这一整日跟在富锦心身后,忙忙碌碌,什么也没看明白。 “招些成了亲、有了孩子的妇人和婆子。”这是之前那事给富锦心的想法。 古代想法根深蒂固,男人永远比女人尊贵,女人永远只能在家做带孩子,做家务,连家庭主妇都算不上,丫鬟都有月薪拿,她们被男人嫌弃,还要苦命的照顾一家子。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女人也并不是不能养家糊口,她们也照样能够做的很好。 燕丽姝不知道富锦心的想法,一头雾水。 “无论什么样的都要?”慕宇有些疑惑,招人这事他还是第一回做。 “自然不是,肯学字、踏实苦干的,那些个长舌的、心眼小、懒惰的幺蛾子就别要了,婆子找两个便够了,要求不用太高,来做饭的。” 富锦心想了想,又加了一条。 “也不仅仅是成了亲的,没成亲的姑娘也可以。月银就按一个人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会不会有点少?”燕丽姝小声的嘀咕。 富锦心无奈一笑。 “ 一个店小二也就二两银子,因为要她们识字,我才多加了一两,且不知这收入如何,先招三个伙计,两个婆子,一、两个看堂,三个下手。看堂的功夫要好些。若这个铺子开起来了,后续再开几个。” 这也只是富锦心的一个想法,但究竟能不能开起来,她还得要先实践一下。 慕宇将富锦心的要求都记下了,反倒是燕丽姝越来越好奇富锦心开得是什么铺子,奈何她卖关子,一个字也肯不说,她也看不明白。 店铺招人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来应聘的人数算不上多,多半是家中男人不让出来,觉得抛头露面,丢自己的脸,有些比较有主见的,便来应聘。 男人倒是觉得月银高想来,奈何只招女人,不少人无功而返,等着看着铺子究竟做什么。 现在皇城里的人都知,城北有个杂货铺改了行,成了个神秘铺子,热闹的紧。 木匠已是进了铺子开始整修,慕宇在招人,富锦心便让乌门去盯着一些,有什么进度实时的来告诉她。 燕丽姝偶尔没事也去瞧瞧,已有半个小东家的样子。 富锦心让人去把沈大叫来。 沈大平日跟在夏 凝身边,时常护着小十一,突然的被富锦心叫来,还不知什么事情,一脸疑惑。 等见了人,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沈……沈二?” 沈大感觉像是出现了错觉,不然他怎么能在西楚见到了沈二? “哥。”沈二温和一笑,许是学医多年,身上已是有股沉淀的气势,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可怜的模样。 富锦心没多言,让他兄弟两个好好相处一番。 自沈大跟在她身后,沈二学医,兄弟两个已是许久没能心平气和的坐一坐、聊一聊。 近来,沈大要与夏凝成亲,她便将沈二叫了回来。 正巧,她这铺子要开张,还少不得要沈二的帮忙。 等与沈大续完旧,沈二再来寻了富锦心。 “娘娘有何吩咐?” “你既是来了,便多待些时日,我铺子里招了些人,想让你帮忙带几日,教教她们如何认药材,也帮我写几份药方。” 富锦心话一出口,沈二便明白了,这事一时半会是忙不完的,他近来也无事,便应下了。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瞧娘娘近来有些体虚,我再开些药方,您坚持两日。” “我这最近倒是真的有些虚,此前还 有过腰伤……”富锦心倒是没想起来,自己的身体,经沈二这么一提,倒是多说了几句。 宫里的太医大多按步就章,若真算起来,还真比不得沈二多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 不过,宫里有宫里的独特之处,宫外的有宫外的特点,各有各的好处。 慕昊卿一下朝进了殿便闻见了极浓的药味,脸色骤变,阔步进去,拉着富锦心的手。 “哪不舒服?怎么也没让人通知我。” 富锦心被他紧张的神色弄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反应了过来,轻声解释。 “沈二给我开得补身体的,不是不舒服,你别急。” 闻言,慕昊卿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沈二到了?” “嗯,估摸着这会儿在太医局了,他倒是越来越沉迷于学医,沈大的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他自个儿倒是不急。” “你最近倒是对红娘上心的紧,他们自己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有那功夫,你多来关心关心为夫也是极好。” “我轻怠你了?”富锦心横眉一瞥,不过一个眼神,慕昊卿立刻投降,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娘子对为夫甚好,是为夫不知满足,娘子莫恼。” 第860章 西药铺 铺子里的木匠动作快,加班加点的,三日便将富锦心所要的东西都做了出来,店铺的门匾也挂了上去,遮盖着红布,预示着店铺即将重新开业。 掌柜的歇息好了,也回来复命。 慕宇将招来的人让掌柜的过个目,沈二也按照富锦心的要求上岗坐镇。 开业这日,富锦心特地出了趟宫,燕丽姝也跟着,好奇的紧。 不过,富锦心虽是出宫,却并未真正的出面,一切让掌柜的来。她事先将一切与掌柜的说个明白。 寻着时辰差不多了,掌柜的开始出去,这铜锣一响,百姓便围聚了过来,早得到消息的众人,对着这店铺指指点点,皆是好奇这重新开了个什么铺子。 “本店今日重新开业,感谢诸位的捧场……” 掌柜的说了些客套的话,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牌匾上的红布撤下。 “西药铺” 三个烫金大字隐在黑木牌匾上,显着又特别。 富锦心开的不是别的,只提供药的西药铺。 店内左侧是收银,在收银的旁边便是一排排深格,每一格都标注了什么药,伤寒、痛风等等,各种药物用黄纸包着,一份多少量都标注好了。 正中 那一面的前面放了一排案桌,将身后的隔开,那是配药区,若左侧架子上的药不够了,便在正面重新配比,而后放上。 最右侧的则是开了一间别室,平日可供他们歇息以及学习知识所用,皆摆放了案桌与小榻。 还专门开出了一间小室,富锦心另外招了两个大夫,医术精通。 虽说只是配药,但也要有专门了解的,以免药物出了差错,既为监督,也为百姓平日里能够应个急。 西药铺虽说是新颖,但不少的百姓还是难以接受,围观的人散了不少。 “搞了半天就是个不成吊的医馆,弄得神神秘秘的。” 有人不大高兴,约摸着是没能讨到什么便宜,有些失望。 “这位客官您这话可说错了,我这西药铺并非是医馆,它只是一个药铺。铺子里的药与医馆里大夫开的都是一样的,但价格可是其他医馆里的七成。” 掌柜的笑着解释,心里却为富锦心的点子而感到新奇,亦觉得干劲十足。 很多百姓看不起病,拿不起药,就是因为看诊的费用昂贵,药材昂贵,若是有这么一个西药铺,知晓是什么病,可直接拿药,这可省了不少的钱。 他有预感,这西药铺一定能红火。 燕丽姝新奇的里外转悠了一圈,跑到了富锦心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对富锦心竖起了一个拇指。 富锦心坐在二楼,看着下方的百姓,嘴角勾起了笑意。 “今日义诊,沈二有的忙,嘱咐婆子多做些膳,营养搭配好。” “是。” 开业第一日,不搞活动,富锦心只让沈二义诊,既有了义诊,那该拿药的还是要拿药,实则道理是一样的,只是多带动了百姓的流动。 燕丽姝看了一阵,也看出了些门道了。 “药材贵有贵的道理,富姐姐你这西药铺主要靠的就是药材,若是药材压低了,挣得也没多少盈利,还要源源不断的进药材,又给了他们那么多的月银,不亏吗?” 富锦心闻言轻笑。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是慕言,自一开始便跟在富锦心与慕昊卿的身边,最是了解富锦心的产业有多少,连他也忍不住的笑起来了。 “娘娘最先开起来的可不是锦家商号,而是悬济堂,虽说悬济堂坐镇于北顾,但这么些年来,也分布了不少。悬济堂乃是大医馆,药材供应源源不断,价格自也是低的。且悬济堂有一 块药园,自家给自家供药,何来花费一说。” 慕言这话说的不假,若是普通人想要开这医药铺,这进货的地方,层层叠加,价格自然就高了起来。 可富锦心这从悬济堂那而来,直供西药铺,价格自然就低了多。 燕丽姝闻言,惊得目光顿了顿,随后才反应了过来,富锦心这旗下不止锦家商号,顿时更加崇拜。 出去时,还有些游魂,等看到乌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乌门,我要有好多好多钱了!!!” 她当时也只是随口投了些进去玩玩,如今看来,怕是等到分红的时候,她数都要数不清了! 乌门唇角上扬两分,轻声应了一声。 “嗯。” 随即,燕丽姝才反应了过来,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我方才说错了,不是我要有好多好多钱,是你有好多好多钱。” 乌门不解的看着她,显然是被她的话给绕晕了。 那日出宫,燕丽姝换了衣裳,忘带银两,乌门便把他的钱袋子都给了她,她本想着回宫后还他,后来忘了,想起来时待在身上,却恰好看见了富锦心在开铺子。 她便给了一些银两,想着回去再装些进去就是了,谁 曾想乌门倒是不要了,她只好收下。 如今这银子却是赚了。 了解到前因后果,乌门轻摇了头。 “既是给燕姑娘,那便是燕姑娘的,算不得乌门,恭喜燕姑娘。” 闻言,燕丽姝眉眼弯弯的笑。 “数量如此之多,自然是无功不受禄,但你执意给我,如此,我便当你送我的聘礼,我收下了,等着你来日娶我。” 她说的轻松,心里却是直打鼓,手都紧张的扣在一起,到底是羞了脸,没再敢看乌门的眼睛。 乌门愣在原地,楼下是吵嚷的百姓,走廊上唯有她和他。 听着她的豪言壮语,他慌了神。 “丽姝。”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燕丽姝回了头,继而转头看了一眼乌门,仍旧是没等到他的回答,她抿紧了唇,转身向着富锦心的方向而去。 富锦心把人带进了屋内,一进屋,燕丽姝的神色便落寞了下来,忍不住的询问富锦心。 “富姐姐,我是不是……等不到他了。” 富锦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顺应自己的心,如果不开心,便不要去勉强。” 喜欢可以是一时的,也可以是长久的,若她觉得累,放一放也并非是坏事。 第861章 赔了自己 走廊上,乌门紧握的拳头松开,盯着燕丽姝离开的方向,神情讳莫如深。 *** 西药铺顺利的开业,富锦心在店铺二楼坐了一阵便离开。 燕丽姝心情不好,富锦心让慕言陪着出去走走,乌门随她左右,谁都没提起方才燕丽姝的事情。 行至集市,方才还好好的天气,如今天空乌蒙一片,似是要下雨。 富锦心还未来得及让乌门备马车回去,天空已是滴起了雨滴。 “娘娘,此处尚有屋檐,您稍坐歇息,属下给您寻把伞来。” “不必,等等吧,兴许等会会停下来。”看着这雨要下大了,若是去寻伞,怕也是要淋雨的,不若等一等,总归是不碍事的。 乌门闻言,犹豫了一瞬,站在了富锦心的身前,尽量挡着外面的雨。 守卫富锦心的安全是他的首要任务,这点他一直谨记,比起离开借伞,他更愿站在她身边。 细雨缓缓而下,集市的人群纷纷而散,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净,大雨淅淅沥沥而下,如狂风骤雨,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又渐渐停歇,又化细雨。 即使站在屋檐下,富锦心也被淋了些雨水,乌门比她还要严重。 她抬起 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眸中映入雨中一幕。 一位公子撑伞,身侧站着一位姑娘,二人紧紧依偎,恩爱非常,细雨还在下,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楚。 “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属下不知。” 富锦心细细的看着,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位公子要丢下那位姑娘了。” 似是为了应证富锦心说的话,那公子忽的执伞离开,徒留那位姑娘在其身后追了几步,淋了雨,然那人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娘娘是如何得知?”乌门看的直惊奇,不解的看向富锦心。 他们离得有些远,又隔着雨幕,如何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虽然他们二人身影依偎,看似恩爱,但实则不然。那姑娘粗布衣衫,手上略红,瞧着便没少做粗活,而那公子却是好衣好衫,端的是翩翩公子的模样,眼中却无半点爱意,反而多了些不耐烦。” “姑娘的手紧紧的拽着公子,公子却时不时的抽开,一次两次,多了便会心生厌烦,自然而然便不再想留下。” 如今不过才是金秋,那姑娘的手却是冻得红了,怕是做的活艰辛,也没少养活那公子。 姑娘 在雨中哭的痛哭流涕,富锦心与乌门站在屋檐下看着,不过一前一后,却仿佛是两个天地,彻底隔绝。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传来,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雨中姑娘抬起了头看过去,富锦心也侧首看向马车的方向,眉眼弯弯,嘴边扬起一抹笑。 “娘娘,是宫里的马车。”乌门也认出来了,正欲将衣服给富锦心挡着,马车上已是下来一人,执伞而立。 身影清隽,只站在那里,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纸伞的身影抬脚一步一步向着富锦心而来,伞下的那张脸是她无比熟悉的。 看见他此刻的出现,她惊喜之余好似觉得又该如此。 他总能及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处。 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出现,宛若神祗一般的存在。 可她知道,这个男人生来便是尊贵之身,只是因她而成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为情所困之人。 她亦如是。 “爱与不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皆能明白。” 富锦心忽的出声,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刚走到她面前的慕昊卿尚未听清楚,一侧的乌门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不知何意,回首时,富锦心已 是随着慕昊卿向着马车而去。 二人的身影靠在一处,慕昊卿的手自然而然的搂着富锦心的腰身,伞面倾斜,护她完好,上马车之时,亦是没让她淋一滴雨,宛若放在手心的宝贝,随处呵护。 两相对比,他忽然就有些明白最后那句话。 纵使他觉得身份天堑之别,他们不该有所交集,但他的心早已克制不住,爱一个人,眼神是无法说谎的,富锦心看的很明白,只是他自己拘泥于身份之中,自以为是的克制,可实则从未看清。 马车缓缓而动,从那姑娘的身边而过,她闭上眼睛,隔绝世界。 前行了两步,马车复而停了下来。 乌门已是换上蓑衣陪在其侧,见停了下来,隔着车帘询问。 “娘娘,请吩咐。”富锦心掀开车帘,看了眼身后姑娘的方向。 “送那姑娘回去吧,盯着两日,看她见过什么人。若觉得可疑的,直接抓了送到本宫的面前。” “是。” 乌门应声,马车继而走动。 马车内,小十一还在安睡,自从有了上次富锦心的担忧,只要富锦心去了旁处,慕昊卿便把小十一带在身侧,为了她安心。 原本小十一是醒着 的,只是下雨天,雨声淅沥,再加上马车摇晃,不自觉的便睡着了。 慕昊卿轻轻的为富锦心擦拭被雨淋湿的地方,没有多问。 他没问,富锦心便已是默契的自动出声,将刚刚那一幕说给他听。 “哀大莫过于心死,那姑娘已是陷入黑暗,没了光。方才那一瞬间,我瞧见了她死于家中。” 正听着的慕昊卿手顿了顿,眉头拧起。 “有没有哪不舒服?” 富锦心哑然失笑,轻摇了头,安抚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别担忧,我没打算救她,自然也算不得破坏,也不会有反噬。” 一个心死的人,旁人无论怎么插手都是无用的,除非她自己想通了。 “她死于中毒,颈部有裂纹。那个男人拿了赏钱。” “男人害了她?” “是她自己害了自己。” 那姑娘一心求死,却也不愿那公子好过,因爱生恨,害了自己,也想拉着那公子一起。 可为了那样的一个人,赔上了自己又有什么用,终归是负了自己,便宜了旁人。 慕昊卿没再开口说什么,回宫后确实特意找了一趟乌门,知晓了那男人的名子,让权星海盯着一些,不给予男人补偿。 第862章 即将离开 仿佛在以这种举动,在向富锦心证明,他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会一如既往的爱她。 乌门盯着那姑娘几日,不时的将消息传递回去,三日后回来,手中提溜一个人,走在皇宫中,引起恐慌,众人皆避,惊动御林军,询问之下,不敢放他一人独自而进,几人护送着。 富锦心这还没得到消息,燕丽姝那已是听闻‘传言’,说乌门犯了事,被御林军驾着进宫,怕是死罪,要杀头的。 顿时,燕丽姝紧张了起来,慌慌忙忙的往富锦心的宫殿赶。 “乌门犯什么事了?” 人还未进去,声音已是传了进去。 不止富锦心,乌门都略显诧异。 燕丽姝进了殿,看着前后的两个人,再看看殿内,哪有什么犯事后该有的样子,她顿时表情一囧,脸微微泛红。 顶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她尴尬的笑了笑。 “那些个宫人胡乱说话,与我开玩笑呢,你们忙。” 说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转身,脸越发的红了起来。 富锦心多半是明白了,没再提起这事,看了眼乌门,乌门低眸,掩住眼中的笑意,继而继续开口汇报。 “这个人就是与那 姑娘接触之人,属下询问过了,此人与大师并无关系,只是替大师跑腿,继而获得银两。跑腿之人,每次都不同,因而这人也不知大师的具体信息,只有拿药的地方。” 乌门将那人放下,继而说出了这人去拿药的地方。 “这人拿药的地方正巧就是冯家旗下的商铺,属下连续查探,其中不少都成作为大师的‘拿药点’。可是要将冯英毅拿下?” 冯家商铺一直都是冯英毅作为当家人在主管,之前犯了事安稳许多,如今又出现,乌门觉得其需要抓回。 富锦心看了眼那人,战战兢兢的,她还没问话,人已是晕了过去,只好先带了下去。 “冯英毅以往有不该有的心思,与这些人有所来往,即便现在冯英毅安稳了,也难免会有所交集,去冯英毅那给他出个声便是,无需抓回。你查探之时可有人发现?” “并未。” “盯着冯家商铺两日,若发现那人的身影可随时绞杀,不必带回来。” 既是借着冯家的势,那必然是因为其中有什么缘故导致的,纵使藏得再深,也会露出蛛丝马迹。 “是。”乌门应声下去。 富锦心喝了口茶润 润嗓子,宫女从外进来,将一封信放置于她手侧,随后便退了下去。 她拿起信看了起来,脸色渐沉,随后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慕言正向慕昊卿汇报刚刚乌门所闹出的‘传言’,见富锦心过来,便径直退了下去。 “怎么了?” “沉生回信了,燕七仍旧没出现,毫无消息。” 慕昊卿闻声,眸光沉沉,继而又唤了慕言过来。 慕言平日里事情繁多,也不曾记住燕七的事,被慕昊卿陡然的问起,尚且不知,连忙去查查这事。 他这才发现,自上次提起燕七,已是多日没有任何的消息,燕七……当真是失去了联系。 “南皇立新皇之后,看似安好,实则盘根错节,燕七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他警惕性不差,既然暂且无消息,便当做是好消息,再派人去查查,尽快取得联系。” 慕昊卿吩咐下去,慕言不敢耽搁,当即便去办这事。 富锦心写信联系陆冥,他们同在南皇,若是碰见了,可帮忙多照顾一些。 “事情已是差不多,不日便可启程去南皇,你看何时将小十一送回东陵?”慕昊卿揽着富锦心,无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着,轻声询问。 富锦心红唇张了张,没说话。 小十一如今正是牙牙学语,开始哼唧,开始学会走路,好玩的时候,虽说她陪着的时间不多,但母女情深,本就是有感情的。 突然的要将她送走,还是归期不定,她这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再等两日,等那人落网,便让乌门护送她与燕丽姝回去,分批走,人手可以现在安排,多准备些,不然我不放心。” “好。” 这些时日,但凡是有点时间,富锦心便准备毒药,细细的教给夏凝,让其学习,危难之时也好有个救命的东西。 小十一的身上她也放了不少驱虫、抗毒的,力保万无一失,就连沈大也跟着学了不少,富锦心给他的毒药最多。 虽说他会武功,但有时双拳难敌四手,有备无患。 护送小十一这事,慕昊卿亲自挑人,这次去南皇,他只准备带慕言,慕宇及乌门皆是在人选之中,其余的人选他在西楚城里的青殿的人手里挑选,皇宫里的护卫队亦挑选了些人。 一明一暗,两拨人马互相监督,互相保护。 除此之外,他亦在沿途所经之路,安排了青殿的人 ,用以接应,应急。 燕丽姝知晓自己即将回去,已是收拾细软,想要与乌门说说,偏这几日她见不到乌门,难过了两日便出了宫去寻安满容。 在这西楚皇城,算得上亲人的除却富锦心,她便只有安满容了。 过了新婚日,权星海也忙碌了起来,反观安满容倒是闲了,她平日不爱走动,最常在府中,燕丽姝来时,别提多高兴了。 转瞬又得知了她要走的消息,便亲自下了厨,做了些西楚城的美食给她,也能让她在路上解解馋。 燕丽姝心里觉得暖暖的,带着安满容出去逛逛,聊着近来西楚城的趣事,提及西药铺时,安满容觉得新奇,难免多说了些。 燕丽姝这才想起来,安满容还不知这西药铺是富锦心的呢,悄悄在她耳边言语告诉了她,引来安满容的目瞪口呆。 片刻后才回了神,笑出了声。 “我就说这新奇的点子谁人想得出,也是,除了富姐姐,也无人了,是我没想明白。” 安满容从前便知富锦心的特别,现在已然是接受了,也觉得唯有富锦心,才能将这西药铺开起来。 她们正说着呢,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西药铺前。 第863章 西药铺出事了 相比较前两日的热闹非凡,此刻的西药铺倒是没什么人,看了眼,燕丽姝与安满容便欲离开。 “让开!让开!” 忽然冲过来一队人马将她们驱赶开,气势汹汹的往西药铺里去。 她们对看一眼,跟了上去。 那队人停在了西药铺的面前,为首的那人粗布滥衫,恶狠狠的指着西药铺,向着身侧的衙役开口。 “大人,就是这家铺子,我爹就是吃了他们给的药而死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可怜我爹活的好好的,竟是被他们给害死了!” 掌柜的闻声出来,了解情况。 沈二今日亦在,随其出来。 “他所说的可是属实?”衙役例行询问,指了指身侧那人。 掌柜的有印象,因而点了点头。 “前两日来我铺子里买过伤寒之药。我铺子里的药皆是从正规地方而来,开的药也是根据客人提供的方子,查验之后才售出,绝不可能出现吃药吃死人的事情,还望这位大人明察。” 掌柜的也不是无良之人,断不可能就为了几个银两就谋害人性命,这也是富锦心当初让他继续待的原因。 为商,可谋利,但断不可有害人之心。 “之前都 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给的药就出了事,不是你们的原因是什么!我爹就这么没了,你若不给个说法!我定饶不得你们!” 说着,那人竟是想动手砸铺子,燕丽姝眸光一凛,抬手挡住,将人推了出去。 “你爹死了,倒是不见你有半点悲伤,你倒是真孝顺,你还要给个说法?什么说法?要银子还是一命陪一命?” 这人的演技之拙劣,明眼人皆能看的出来。 被燕丽姝这么一嘲讽,那人面子上挂不住,但那气焰倒是消了下去。 “他那日拿药的药方我这有一份,与他拿药的亦属实,大人可仔细查探,他拿药之时我便说过,他这药方与旁人的药方不同,应当是大夫看过,病人不可食用苞草,因而将这药给换了,效果一样,但用药的同时若服用了苞草,病人轻则上吐下泻、难受不已,重则……毙命。”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爹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死了,大人你快把他们给抓起来!” “好啊,去一趟府衙,让官府好好查个明白,究竟是你谋财害命还是这西药铺给错了药,查查便知。” 掌柜的原本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认 识燕丽姝,听闻燕丽姝这般说,便应了下来,陪同衙役走一趟府衙。 沈二作为大夫,自也要跟去。 燕丽姝不放心,紧跟而去,安满容要跟上,被她拦了下来。 “怕是有人眼红,闹出了事,这人身后怕是还有别的人,我担心他们做什么手脚,你去通知富姐姐一声,让她私底下查一查。” 安满容闻声,豁然开朗,点了点头,不敢耽搁的往皇宫的方向去。 富锦心知晓这事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府衙之中,两方各执一词,各自皆有理。 为那人出具药方的是宏仁堂。 悬济堂虽说在北顾出名,但发展到西楚时,终究是比别人晚,虽说模式新颖多了不少的熟客,但也抢了不少宏仁堂的生意,宏仁堂的生意是越来越惨淡,如今又来一个西药铺,更显萧瑟。 在知道宏仁堂的时候,富锦心便让人去查了查宏仁堂的药。但凡有药品出售,都该有记录,若真是宏仁堂与那受害人联手做的事,那宏仁堂里的苞草必然会比账上的要少。 她查的自然不是明面上的帐,而是独属于宏仁堂老板的那一份。 只是难度稍大,耽搁了一阵。 而 此时,公堂之上,争执不休。 “既然你直言是我铺中药所害,那便开膛验尸,请仵作,一看便知。” “你们谋害了我爹不成,还要让其死无全尸,何等恶毒!我要你们一命陪一命!” 此刻,这人倒是不要个说法了,非要拉扯着要一命陪一命,彰显孝心。 富锦心并未出面,此事由掌柜的和沈二作为主事人出堂,燕丽姝也在堂下看着,富锦心头戴纱帽观看。 虽说对簿公堂是为证清白,但同样人言可畏。 自知晓他们进了府衙,她便让人暗中注视,以免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影响西药铺的声誉。 果不其然,流言开始四散,然刚开始,便没了,让乌门抓到一个散播之人,直接拎了过来。 他看向富锦心,请求示意。 富锦心额首,乌门便拎着那散播之人到了最前面,被衙役拦下。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退后!” “大人,草民方才听闻这人在胡乱散播谣言,说西药铺的药吃死了人,想着应该是知晓些什么,便顺手抓过来了。” 乌门隔着衙役对着公堂上的县令喊。 县令正是头疼的时候,百姓围观,两方争执不断 ,又不肯验尸,眼下听闻有了进展,立刻让人将那传播之人带上了公堂之上。 那人本就是那银子做事,一看对上公堂了,便有些害怕,厉声询问之下,就将失去给抖搂了出来。 虽然没说出宏仁堂的名字,但从这开始查,没多久便将宏仁堂给查了出来,只是这到底是事情不大,顶多算是同行之间的竞争,算不得重要性的证据。 然就在这时,又有自称吃了西药铺的药有了病症的受害者来到公堂之上,声称是吃了西药铺的药导致自己面色溃烂,毁了容。 那位姑娘揭开面纱,脸上都是一块又一块溃烂的红斑,看着恐怖至极。 她声嘶力竭的指控西药铺的药有问题。 “他死了爹,你们可说他居心叵测,谋财害命,那我呢,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容貌,我尚未出嫁,如今便毁了容,日后可叫我怎么活!你们还我的脸来!!!” 说着,那姑娘已然是失控,猛地扑向了沈二,犀利的指甲划破了沈二的脸侧,一道血痕已现。 场面一度混乱,衙役上前将她拉开,这才免了沈二继续被挠花脸。 谁知衙役把人拉开,沈二却又是自己上前去了。 第864章 找个地把自己埋了 “姑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 “还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脸上起了疹子,吃了你们的药,却是从疹子变成了毁了容!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姑娘气急,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沈二冒昧的往前多站两步,看的更清楚了些。 “姑娘的脸并非是毁了容,姑娘的脸起了疹子是因为湿气所致,我开的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姑娘可是近来脸上碰了桃花?” “哪来的……桃花?” 那姑娘本是气愤,想着这十月的天哪里来的桃花,越说声音却是越小,表情也都变了起来,看了沈二一眼,继而改口。 “这与桃花又有什么关系?” “想必姑娘自小就碰不得桃花。” 那姑娘回了神,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迎着县令质疑的目光,她道了歉。 “是我忘了。我的确碰不得桃花,服了药之后,我脸上便成这般,以为是药所致,却不想罪魁祸首是从锦家商号买的胭脂水粉出了差错。” 若非这人提醒,她也想不起来那日买的胭脂水粉与平日的味道不同,因着味香便没多在意,却不想那香味竟是桃花香,以至于闹了出笑话。 观看席的富锦心:…… 她险些以为这人也是宏仁堂找来的,未曾想就是个乌龙。 乌门把刚刚那人送到公堂便又退下出去了,这时回来,将查到的药与账本皆是私底下交给了富锦心。 富锦心查阅一番,让他私下交给了县令。 她虽不必出面,但该出手时还需出手。没让乌门提及她的名讳,虽说有庇护是好,但树大招风,也亦让人无风起浪,平静点挺好,尤其是在她即将要出发南皇的时候,越平静越好。 有了关键性的证据,这事自然便解决了。 富锦心及时控制言论,损失倒是谈不上,反倒是宏仁堂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估摸着是不敢再找西药铺的麻烦了。 借此,富锦心也让掌柜的把消息放出去,称西药铺的药皆是从悬济堂供应,童叟无欺,借了悬济堂的势,也吸引了不少的人,生意越发好,信任的人也越来越多。 事情解决,富锦心欲回宫,突然收到了路人塞过来的一张纸条,她再回首看时,已是没了人影。 “怎么了?” 燕丽姝看她一直往后看,不知在看些什么,满目疑惑。 “我有些事,让乌门先送你回宫,别在宫外逗留。”富锦心拍了拍燕丽 姝的肩膀,看了她一眼,忽的转身离去。 “哎!” 燕丽姝只来得及叫唤一声,却见富锦心已是快速的离去。 她不得已让乌门备了马车过来,二人一路回宫。 而此时,富锦心先去了一趟权府,询问了门口小厮,随即翻身上马,一路向着城外河边而去。 到了纸条上所写的地点,她放弃马,站于河边。 “出来。” 她目光冷凝,声音低喝。 随着她的声音,从树上跃下一个身影猛地出剑袭击她,她侧身躲避,抬脚踹了过去,彼此分开。 一个黑衣人站于她面前,另一个手中挟持着安满容。 “想做什么?” “主上欣赏富姑娘的才能,富姑娘是个聪明人,该是知晓怎么做。” 安满容被钳制着,冷汗从额头上流下,饶是心里害怕的要命,此刻她也仍是要富锦心赶紧离开。 “什么都别答应,富姐姐你快走!” 富锦心勾唇一笑,眼睛里却是无半点笑意,双眸皆是冰冷的看向那二人。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那二人已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 话都未说完全,两个人便倒了下去。 富锦心走至他们身侧,将呆若木鸡的安满 容拉直身后,目光冷然的瞧着他们。 “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本宫,本宫是有才能,关他何事,他若吃饱了撑的就找个地把自己埋了,免得丢人现眼,更碍了本宫的眼!滚!” 随着富锦心的怒喝,那二人即便浑身无力也踉跄着爬起来而去。 比起杀两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富锦心把人放回去,将这话说给那人听,才会让人觉得气血攻心,抓心挠肺的恨之莫及。 哒哒哒的马蹄声疾步而来,燕丽姝与乌门的身影由远及近。 看到富锦心安然无恙,燕丽姝的那颗心才是真的放下心来。 富锦心的突然离开还有那眼神,让她都觉得十分奇怪,放心不下,却又按照富锦心所言备了马车,只不过马车上空无一人罢了。 她随后便把乌门带着,跟着她落下的记号寻了过来。 “出了何事?” “两个不长眼的,没事了,回去吧。”富锦心没多说,安满容受了惊,这会儿也心有余悸没说话。 燕丽姝便不好多问。 看到纸条的那一刻,富锦心便立刻有了决定,她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落入危险之中,必然要留一手。 也幸得她身上带的毒药有用,不然 今日还真没那么轻松。 但这事没把富锦心惹急,却让慕昊卿脸色沉了下来。 慕言本就繁忙,如今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三日便将城内所有异势力给清了个干净,顺带把那大师也给找出来了。 只不过那人一直都有所防备,刚被抓到就立刻服毒死了,没救回来。 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便死了,慕言随即把重心放到了燕七的身上。 时至今日,燕七仍旧杳无音信,就像是消失在这世界上一样。 快要到小十一的一周岁生辰,富锦心忙碌的紧,西楚第一位公主,周岁宴自然是壮观的。 宁若颜和富思晏带着两个孩子长途跋涉过来也不容易,再者小十一过了周岁宴便会去东陵,他们便没过来。 苏染染的初三和小十一是同一日生的,自然也是要周岁宴,也无法过来,但早早的便将生辰礼给送过来了,俨然要把小十一当做儿媳妇一般的对待,惹得慕昊卿将人把顾安白送的东西直接扔库房了。 眼不见心不烦。 燕丽姝这两日也不见人影,不知在捯饬什么,安满容上次虽是受了惊,但情绪尚且安好,权星海不放心,给她身边安排了个会武功的丫鬟。 第865章 周岁宴 夏凝心灵手巧,给小十一量身定制了一身红衣,袖口和衣领镶嵌了白绒,暖和又可爱,整个人团起来了,再加上最近小十一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因为小十一的周岁宴,皇宫里喜气洋洋,到处可见红色的绸布。 按照礼制,小十一的名字上了族谱。 周岁宴当日,小十一一身红衣摇摇晃晃的走在前头,富锦心跟在后面看,夏凝一旁护着。 虽说走的不稳当,但也是能走的。 早就知晓小十一要过周岁宴,燕丽姝很早之前便托燕修竹寻了一块珍贵的玉石,给小十一打了一幅玉镯,虽说现在不能戴,但大了一些倒是可以。 姑娘家戴玉好,养人。 今日喜庆,但凡有遇见的,都会讨个吉祥话,夏凝给了银子,讨个彩头。 走了一阵,怕她累了,夏凝将她给抱了起来。 场地已布置好,慕昊卿在等,她们加快了脚步过去。 小十一虽说是女孩子,但也是西楚的第一个公主,慕昊卿和富锦心喜欢,旁人又岂敢说些什么。 今日周岁宴办的隆重,百官亦前来道喜,此刻在百官的注视下,举行抓周。 案桌上摆放的 包子、金子、珍珠首饰、笔墨书画样样皆有,小十一坐在案桌上,眼睛弯着笑,这个也摸摸,那个也碰碰,就是没抓住一个。 “你这姑娘还挺挑啊。”富锦心靠近慕昊卿,轻声笑着。 慕昊卿虽未说话,但神情已然是表明一切,大有随她的意思。 他的公主要挑自然也是挑最好的。 小十一在案桌上动来动去,偌大的案桌都要不够她待了,正当众人好奇她抓了什么时,她却在一众东西中摸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掩藏在书画下,一时无人发现,倒叫她给抓出来了。 “这是什么?” 富锦心好奇,说话间已是伸手去接,打开来看。 慕昊卿脸色变黑,还未来得及阻止,富锦心已然是把东西打开了。 只看了一眼,富锦心便立马盖上,没叫旁人看见半分,她将盒子藏于袖中,收好。 “抓周图的就是个热闹,小公主累了,带下去歇息吧。” “是。”夏凝应声,将小十一给抱了下去。 众人好奇纷纷,皆是想要知晓小十一抓的是什么,奈何皇上脸色不佳,谁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没敢去问。 燕丽姝好奇的抓心挠肺的,好不容 易没什么外人了,连忙的询问。 “小十一抓了什么?” 富锦心面露无奈,看了眼仍旧生闷气的男人,实在是哭笑不得。 “北顾的皇后金簪。” 当初她随口一言,让苏染染和顾安白当了真,还真的惦记上了。 虽然当时各自应下,看往后彼此的缘分,但若要考虑的,第一个定然会是彼此,只是她没想到,这次周岁宴,苏染染会把皇后金簪送过来给小十一当生辰礼,这此举无意是将小十一给定下了。 慕昊卿又岂能高兴,作势要送回去,是被她给拦了下来。 她知晓苏染染的意思,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把小十一当自己人的,若送回去,倒是生分。 不过一个皇后金簪,收了也便收了,若日后他们长大无缘分,再归还便是。 谁知晓,小宫女做事不仔细,将这金簪给带上来了。 说起来,也怪慕昊卿,若不是当时他厌烦着脸让人收起来,那态度让人觉得这东西不重要,宫人也不会随处摆放,这会儿不小心带了出来。 燕丽姝知晓富锦心是东陵公主,却不知她亦曾是北顾人,这会儿忽然的与北顾扯上联系,她有些丈 二莫不着头脑。 “小十一才这么小,哪里就能谈婚论嫁了,若日后远嫁北顾,你舍得?就留在西楚,替她寻个好相公,在你们眼底下,谁还能欺负了不成。” 她怀疑这是两国联姻,但觉得又不像,便没说出来。 虽然自古以来,用来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但依着他们二人的相爱程度,这事应当不会发生才是。 慕昊卿脸色缓和了不少,似乎是觉得燕丽姝这话中听。 “这金簪还是送回去,小十一日后在西楚长大,放在你眼下自是好。” 这话便是觉得燕丽姝说的对了,却不想惹着富锦心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当初父皇母后也是这么想的,若不是在东陵寻不出个好的,哪里轮得到你。” 这话自是气话,但当时也的确是如此,她年龄已是很大,世家公子瞧了个遍,最后无法才选了他。 不过这应当就是缘分。 若不是因此,他们也不会再见面,继而有了现在。 “小十一既是冥冥之中握住了这簪子,那便由她收着,是好是坏皆看她与顾心驰(北顾太子)的缘分。” 富锦心一锤定音,刚被嫌弃的慕昊卿哪敢再说 话惹她生气,算是默认了。 燕丽姝在一旁看着偷笑,冷不丁的别瞥了一眼,立马收起了笑意,装模作样的出了殿,找乌门去了。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她是真成老姑娘了,连小十一都开始找夫家了!!! 殿内,富锦心将那簪子暂时替小十一给收了起来。 慕昊卿将人搂入怀里哄着,见她不开心,便起了念头。 “我们送小十一去东陵,而后转道再去南皇。” 成亲前他曾答应让她时不时的回东陵探亲,却因各种各样的事情绊住了,上次在东陵也是没几日便又回来了。 她怕是想家了,今日才会如此生气。 南皇的事情可暂且放一放,先带她回去。 慕昊卿打定了主意,却不料富锦心不愿。 “燕七的事情暂时无消息,师兄他们也还在南皇,并未带世界回去,南皇的人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也甚是烦人,早解决早安心,届时再去也不迟。” 危险一日不解,她身边的就都有危险,从北顾到西楚,已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与其放着让它蹦跶,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也好落个清净。 富锦心不愿,慕昊卿便没再提及,以免她难过。 第866章 娘子不遑多让 周岁宴过后第三日,离开的队伍已准备好,富锦心送小十一和燕丽姝离开。 她不舍的抱着小十一,在小十一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夏凝看着,偷偷抹泪。 孩子还那么小,却是要离开爹娘,但她也明白,若非万不得已,谁也愿意。 “富姐姐放心,我一定护好小十一。” 燕丽姝出声安稳,眼眶也微红。 此次离开,再见不知又何时。 富锦心轻应一声,到底是撒了手。 “十一乖,娘亲很快便接你回来。”她在小十一的耳侧轻声言语,碰了碰她的额头。 夏凝接过手抱着,上了马车,燕丽姝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富锦心目不转睛的看着,慕昊卿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两辆马车同时往东陵皇城去,然出了皇城后,便一左一右的各自散开。 这是慕昊卿为了混淆视听,实则另一辆是空马车,由乌门带队护送,真正去往东陵的马车上坐着燕丽姝和夏凝还有小十一,沈大、慕宇随护。 乌门的那一队人马大约五日后,他便会离开队伍,从其他方向与燕丽姝等人汇合。 而与此同时,慕昊卿将朝政之事再次交于慕极。 没了惠飞兰的干扰,相信慕极会处理的很好。慕言则陪同他们一起前往南皇。当日夜里,富锦心便与慕昊卿一身便衣,骑马出了西楚皇城。 约莫半月后,他们抵达南皇与西楚的交界。 相比较在西楚境内,这交界之处则显得混乱的多,两国之人不时的踏出彼此的领地交涉,有友好的,亦有充满仇恨的。 选了一处酒楼暂做歇息,一路风尘仆仆,富锦心觉得略有疲乏,没什么胃口的随便吃了两口便歇息。 慕昊卿不放心,不时的查看她的状况,直至后半夜才睡过去。 翌日一早,富锦心便被楼下吵杂的声音响起,她睁开眼睛,慕昊卿也已是起了身。 “你歇息,我去瞧瞧。” “一起去。” 富锦心摇了头,将衣裳穿好,与他一同下去,慕言早已醒了,在门口候着,见他们出来,一同往楼下去。 “早膳已备好,只是出了些差错。” 不用慕言多答,富锦心已是知晓是什么差错了。 只见楼下一片狼藉,哪还有昨天看到的半点完好的样子,掌柜的正让小二把东西收拾好,脸上没半点表情,显然已是习惯了。 许是见富锦心一直 盯着看,掌柜的便出声解释。 “自从这南皇的新皇登基,南皇的人是越发的猖狂,时不时的来一伙人来打家劫舍,这一片的都怕了。若不是祖辈都在这,谁还愿意在这做这赔本的买卖啊。” 既是解释,也是抱怨。 生意没法做,家也离不开,只能这样的维持下去,指不定哪一天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西楚的护城军不管?” 富锦心眉头轻拧,此处还是西楚的地盘,怎可就任由旁人烧杀掳掠? “管,但总有管不到的。这伙人出其不意,那些个杀千刀的给他们提供消息,他们出现的迅速又极快的撤退,护城军抓不着也没办法。那悬赏榜上都挂着呢。偶尔好的情况是把人抓着了,损失也能减少。” 说着都是一把辛酸一把泪,掌柜的轻叹一声,继续去给他们忙活早膳去了。 富锦心没再多问,用了膳之后便与慕昊卿离开。 掌柜的看到桌子上放的一些银子,整个人都愣住了,追出去看看,也是什么都没看到,擦了擦眼泪,含糊的说道:“这世道还是善人多啊。” 即将要出西楚范围之时,一群人在前方拦住了去路,两方人马 ,只看穿着便认出了。 一群人对着一个姑娘。 那群人衣服多是胡族的样式,显然是南皇那边的人,而那姑娘黑红短打,俨然一副侠女风范。 “交出来。”那姑娘厉声喝词三个字,手中一把大刀,看起来颇重,却也被她拿得住,富锦心不禁挑眉。 那几个南皇人并不把这么一个姑娘放在眼里,目光更是轻佻,二话没说便围攻了上来。 “一群大男人对着一个姑娘,脸皮堪比城墙厚,也不嫌臊得慌。” 富锦心嗤笑着,说话间已是一跃从马上跳下,暮云刀已是握在手中,三两个回旋踢,便围攻的几人撂倒在低,脚踩在他们的身上,目光睥睨。 那姑娘身手也不差,不然也不敢单挑这几人,手中大刀咔咔响,利索的打倒两三个。 慕昊卿坐于马上未动,慕言也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深知,这几人还不是富锦心的对手,伤不得她。 若真有危险,慕昊卿只会护着富锦心,而不是让她冲在前。 那几人技不如人,怪怪的将刚才打家劫舍来的银两教了出去,富锦心将人踢开,放了人。 那姑娘数了数银两,搜刮个干净后,一转头,身 后已是空无一人,唯有一阵风吹过。 “见鬼了。” 她小声的嘟囔,看了看搀扶而走的劫匪,再看看身后,莫名觉得一身冷汗,提着钱转身便走,一一的将这些给还回去了。 *** 富锦心几人进了南皇的地界,一入南皇地界便感觉到不同,气氛不似西楚那般和睦,空气中仿佛都带着箭弩拔张的气息。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们已是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南皇人的歧视,种族的歧视。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富锦心几人去商铺里买了两套南皇人的装扮换上,颇为名族风的服饰穿在身上,倒是有种不一样的美。 “你穿上这身,怕是要成为这南皇最帅的男子了,引得人争相求嫁。” 富锦心打趣的出声,莫名的有了那么些醋意出来。 “娘子不遑多让。” 慕昊卿挑眉,说话间寻了一顶纱帽盖在了她的头顶上,将其倾城容颜遮住,免得旁人觊觎。 富锦心:…… 她与他一样,拿了另一顶纱帽给他戴上。 一黑一白,若不是服饰带着名族风,怕是要成了黑白双煞。 唯一没有纱帽的慕言跟在他们身后,突然感受到了无形的伤害暴击!!! 第867章 南昌镇 南皇的风土人情与西楚皆是大不同,其更信奉神明,随处可见铜像与庙宇,南皇人亦迷信的带着寓意的红布绳等。 因着快要到新年,其迹象更重。 他们一行三人寻了客栈住下,却是又喷水又焚香的,才能进去,就差没请个大师来驱除晦气了。 初来乍到,对南皇了解不多,富锦心便在厅堂用膳,这家客栈的生意还算红火,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只是听了半天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富锦心渐渐没了兴趣,他们坐在拐角处,进来的人一般不太注意到。 富锦心百无聊赖的坐着,倒是瞥见了一个熟人,那个女侠客。 没想到她也来南皇,一路的。 她倒是挺佩服这个女侠客的,只身一人闯江湖,行侠仗义,燕丽姝想要的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旁人的说话声将富锦心的神思唤了回来。 在前方百里不远处,有一个名为南昌的小镇,据说这里是被神明眷顾的地方,在这里的人都十分的长寿,在这小镇里有一个圣地,那便是福祉所在。 只是较为神秘,不为外人知。 很多年前这小镇里的人忽然的就消失了,热闹的小镇 一夕之间廖无人烟,引起人们的恐慌,渐渐的也没人再去关注。 南昌镇无人之后,便渐渐的破败,与世隔绝,再无人提及,也无人去往。而让人再次提及南昌镇的原因则是有人看见南昌镇重新居住了人。 多年前消失的原因令人好奇,也让世人好奇这里面居住的是谁,但因其突然的消失又出现,至今无人敢进去一探究竟。 “都说这圣地已经不再是圣地,而是地狱。听闻但凡被盯上的人都会无故失踪,被地狱的恶鬼吃了,找也找不回来。” “真的假的,不过算起来,最近失踪的人好像变多了起来,就从这南昌镇居住人开始之后……” 说话的人一个紧张,手中的酒碗都没拿稳,打碎在地,发出了响声,他们看了眼四周,没敢再提及这事,慌慌张张的连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 其余的人多少受了些影响,他们深信神明与恶鬼,脸色都不太好。 富锦心与慕昊卿对看一眼,虽说她是对那南昌镇有些好奇,但并不打算去一探究竟。 此次来南皇,一是把一直盯着她的幕后之人解决了,二是找到燕七,三是与师兄汇合,带师姐回 去。 无论哪一个,都是富锦心首要去做的事情,她的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小十一还在东陵,等她带回家。 想起小十一,富锦心神色温和了下来,越发的坚定要早点回去。 在客栈待了一宿,翌日一早,富锦心等人便再次出发,途径南昌镇时,富锦心看了眼路标,往里瞥了一眼。 果然如百姓口中十分破败,像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样子,灰尘满天,东西横七倒八的,就连南昌镇这个牌匾都残破不堪,勉勉强强能认得出来。 富锦心驾马离开,然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慕言却是打马忽的转身离去。 “公子夫人先行,属下去去就回。” 富锦心回首看了眼,不明所以。 “他去做什么?” “约莫是发现了什么,可要去瞧瞧?” 沉吟片刻,富锦心点了点头。 不差这一时半会,若能有什么自然是好的。 慕昊卿牵着马回头,向着慕言的方向而去,等到了地方,富锦心才发现,慕言站在南昌镇的牌匾下观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发现什么了?” “这是燕七的标记。” 慕言指着南昌镇牌匾上最不起眼的一角,那一角 破了,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那标记,一只燕子向上飞,看起来倒像是个‘七’字,如此标记,倒真的像是燕七的行事作风。 但燕七的标记出现在这,无非是两个可能,要么他来过南昌镇,路途留下印记,要么就是他在南昌镇里。 “往前方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印记,若没有,我们便进南昌镇看看。” 慕言应声打马而去,富锦心和慕昊卿将马牵住,在这附近看了看。 转了一阵,也没发现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廖无人烟,十分的偏僻,也不知是谁说了南昌镇有人的,她怕是大喊一声,连个回声都没有。 富锦心忽然的想起来,沉生的信里有提及燕七是从他们进了南皇不久后便消失的,如此算来,燕七途径南昌镇,因为什么原因在此逗留倒也极为的可能。 而沉生不知他停留,继续往南皇城里去,等时间久了才发现不对劲,这才给她写了信。 富锦心正想着,慕言已是回来了。 “属下往前探了许久,并未看到印记,多半是停留在此处了。” “进去。”慕昊卿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慕言在后面牵着马。 富锦心倒是没想到,他 们还真的进了南昌镇。 入目所及的破败,久无人烟,一路寻了过去,也没再见到燕七的标记。 这南昌镇看着挺小,可内里还是别有洞天的,除却外面那一条道显示的破败,到了里面道路四横八叉,房屋错落有致,密集的居住着。 寻了个至高点站上去看着,却是绵延百里皆有人家,想来以往也是个极为热闹的小镇。 如此多的人,却在一夕之间全都消失? 怎么想富锦心都觉得是旁人将它说的神乎其神了,不可相信。 “这么多的地方,也没个活人,找起来有些难度,不过燕七在这里做什么?” 富锦心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个破败的小镇,连个人都没有,更别提食物了,燕七是怎么在这里生存的?又为什么在这里?既是在这里,又为什么不给她们消息,哪怕联系沉生也是好的。 “之前燕七与你联系都说了些什么。” “一切都正常,联系的也不算多,毕竟耗时。只说到他跟着沉生来南皇便没有消息了。” 慕言摇了摇头,也想不明白燕七为何在此停留。 找了一条路,皆是无人,也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半点线索都没有。 第868章 神秘的香味 已是午时,他们在外面寻了个赶紧的茶铺,擦了擦灰尘坐下,简单的吃了些。 慕昊卿怕富锦心没胃口,特地寻了柴火和锅,煮了锅蘑菇汤,味道鲜美,让富锦心赞不绝口,连喝两碗。 完事后,慕言将锅送回原来的地方,富锦心和慕昊卿原地歇息。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听到从慕言的地方传来一声响,富锦心和慕昊卿立刻起身,往慕言的方向去。 然眼前却是突然的多了一阵白色烟雾,他们互看一眼,慕昊卿拉着富锦心的手,将其仅仅护住。 富锦心担忧烟雾有毒,第一时间喂了药给慕昊卿和自己。 烟雾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散去,然慕言却是突然的消失了。 “出来!” 慕昊卿低声开口,声音里夹杂着威慑,传了出去。 四周静悄无声,仿佛无人存在。 忽的后方传来声响,富锦心手中的暮云刀自她转身时便甩了出去。 身后的人及时的躲避,连忙出声。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慕昊卿的动作停了下来,富锦心上前将暮云刀捡了回来。 “你没事吓人做什么。” “这不是发现了个人,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就来 了。” 说着,慕言让开,富锦心这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姑娘,就是他们前几次遇到的那个侠女。 接二连三的相遇,富锦心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位姑娘是?” “我叫傅茹云,师承无影盟,不知几位是?”傅茹云极为潇洒的拱手自我介绍,随后打量的目光看向富锦心等人。 虽说上次他们出手相助,但不过萍水相逢,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叫富锦心,不知姑娘为何在此?” “你们又为何在此?” 傅茹云不答反问,富锦心挑眉,但笑不语,傅茹云也没追着要回答,继而开口。 “既是来此,各有要事,那便各自为行,互不打扰最好。”撇的十分的清楚,留下一句话,人已是离开。 富锦心看着傅茹云离开的身影,询问慕言。 “你怎么遇见她的?” “我把东西还了出来,就感觉有人盯着,故意加快藏起来,想把人抓住,未料她动作灵敏躲了过去,而后你们便来了。” 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富锦心沉吟,片刻后想起来了,曾经听师傅提起过这无影盟,如它的名字一般。 神龙不见尾,低调的很,几乎没什么人知 晓,也是江湖为数不多的门派之一。 傅茹云说互不打扰,还真的是互不打扰,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他们接下来倒是真的没遇见过。 又找了不少的地方,富锦心皱着眉头。 “燕七真的在这?” 她有些怀疑,更担心他们在这是不是在浪费时间,或许燕七就只是途径这里罢了。 找的没什么线索,富锦心都想动用预知,但又怕这预知又时好时坏的,出了什么岔子,便只好忍耐。 “先歇息,逗留一晚,若明日还无线索,便先离开。” 慕昊卿也觉得这般实在是有如大海捞针一般,过于浪费时间。但出了牌匾上的印记,他们也没再发现别的,除了找,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虽说镇上无人,但这镇上位置错乱,兴许在某个地方就藏着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或许那就是燕七所在,找一找也不算白费。 寻了个干净的像是酒楼的地方,慕言将一切收拾好。 今日走了不少地方,富锦心十分的累,窝在慕昊卿怀里便睡了过去,慕言在他们隔壁。 夜半之时,富锦心被一阵香味给引着醒了过来。 “你闻到什么香味没有?”她询问出声,声音 里还带着睡意朦胧的暗哑。 慕昊卿醒了过来,迅速的点了灯,照亮屋内。 他将白日还剩的糕点放在了富锦心的面前,将水囊也拿了过来,明显的是想让她就着吃两口,以为她饿了。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推开。 “别闹,我是真的闻见了什么香味。”说着,富锦心鼻尖轻动两下,觉得那味道更深了。 慕昊卿伸手揉了两下鼻子,似乎是觉得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压根就没文件什么香味。 因为这个‘神秘的香味’,慕昊卿把慕言叫起来了。 慕言睡得正香,忽然的被问及什么香味,也是一脸的迷糊,仔细的嗅了嗅,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没有……啊~”说话时没忍住的打了个哈欠,像是困极了。 富锦心皱眉,她是真的闻见了香味,但他们却是闻不到,兴许是离得远了? 她的鼻子比旁人的灵敏,为了研究毒药,她没少下功夫,显然这会儿发挥作用了。 富锦心带着他们往香味的地方靠近,刚刚还没闻见的慕昊卿和慕言,这会儿便都能闻见了,不过味道没那么浓,只浅淡的。 相比较而言,富锦心闻到的便浓的多,十分的 刺鼻,她忍不住的用帕子捂了捂口鼻。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户人家,不同于其他黑暗着的,这屋子亮着灯,显然是有人居住。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慕言在前,敲响了那门。 “有人在吗?” 香味便是从屋内传来的,这会儿也浓郁了起来。 然屋内无人出声,慕言便推开了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前的傅茹云。 “傅姑娘,原来是你啊。” 慕言略有意外,放松了下来,往前走了一步,傅茹云闻声转过了头来,一双眼睛与慕言对上。 “我等你好久了。” “等……等我做什么?”慕言没忍住的结巴,眼睛直盯着傅茹云的眼睛看,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只有这一人。 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像是控制不住一般。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慕言摇了摇头,脑袋却是更沉。 富锦心眉头紧皱,只觉得周围的气氛格外的怪异不对劲,面前的两个人也是十分的诡异。 “打扰了,傅姑娘,我们这便离去。” 富锦心对着慕昊卿使了使眼神,慕昊卿唤慕言离开。 傅茹云仿佛才看见富锦心和慕昊卿一般,脸色不太好看。 第869章 恶鬼的驱使 “他们打扰我们,你说该怎么办呢?”傅茹云双眸魅惑,对着慕言轻眨了两下,红唇轻启。 “杀了他们,好不好?” 像是恋人间的呢喃,轻声询问,带着无尽的缠绵缱绻。 富锦心眉头皱的越发的厉害,然不过转瞬之间,慕言连犹豫都不曾,陡然的对着慕昊卿拔刀相向。 而傅茹云在一旁满脸笑意,看的很是热闹,身上的香味越浓。 富锦心知晓,这一定是这香味的原因,白日里傅茹云身上压根就没有这么浓的香味,也不是这般的诡异。 可她一时半会也不知晓这香味什么缘故,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她把傅茹云打晕了。 几乎是富锦心刚动完手,慕昊卿便下手极快的以同等的方式将慕言也打晕了。傅茹云倒在桌子上,慕言倒在了地上。 富锦心和慕昊卿大眼瞪小眼。 “现在怎么办?” “很晚了,你先歇息。”慕昊卿看都未看他二人,搂着富锦心让她回去歇息。 富锦心看了眼身后的人不太放心,好在傅茹云收拾的地方也还算干净,慕昊卿将外衣铺在榻上,让富锦心睡得安稳。 而那两个人,依旧是保持 着倒下的姿势,无人问及。 但屋内香味浓郁,富锦心觉得难受,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便与慕昊卿说会话,说着说着人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富锦心是被傅茹云吵醒的。 慕昊卿睡得浅,率先醒了过来,面前有衣架遮挡,他的外衣被富锦心睡着,富锦心见状,立马起身,将外衣给他。 他颇为嫌弃的放在一旁。 “行李里有干净的。” 富锦心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晚出来的匆忙,行礼没拿,她起了身,慕言也醒了,只是似乎是吹了风,有些不舒服,但神色总算是清醒了,不似昨日那般。 慕言去拿衣服,而傅茹云还是如昨晚那般诡异,只不过被慕言给绑了起来,这才只能叫嚣着,而不能做些什么。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执着于杀人,面色狰狞,有些难看。 富锦心靠近她,想要找寻些蛛丝马迹,却突然的对上了她的眼睛,顿时奇怪的感觉从心里浮现,让她移不开眼睛。 傅茹云的表情开始变了,眼眶微红,泫然欲泣,似是无声的在对富锦心哭诉。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何要这般的对着我?” “我们……是 朋友。” 富锦心停顿了一瞬,继而开了口,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说了出来。 衣架后的慕昊卿闻声觉得有些不对劲,顾不得未穿外衣便出来,捏住富锦心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带。 “溪溪,怎么了?” 富锦心身后的傅茹云闻声笑了出来。 “是朋友就该两肋插刀,都是这个男人害的你我变成这样,杀了他!快杀了他!” 富锦心陡然的回过神来,猛地转身。 “谁也别想动他!你闭嘴!” 她激烈的出声,情绪转瞬间缓和了下来,她再次劈手,把傅茹云打晕了。 刚回来,不知所以的慕言,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些什么,默默的把衣服递给了慕昊卿。 富锦心回了神,眉头皱的越发的紧。 “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我刚刚看着傅茹云的眼睛,心里就开始不对劲起来,就像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该听从一样。” 结合看来,昨晚慕言应该也是因此而受了影响。 只不过傅茹云的要求是要杀了慕昊卿,富锦心才回了神。 在她心里,任谁都不能动慕昊卿,哪怕是她自己。 “她身上的香味还未散去,约莫是这香味的原 因,但我找不到源头。” 富锦心低首,在傅茹云的身上仔细搜索着,没找到什么香囊一类的东西,慕言也将屋内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 但傅茹云的身上就是有香味,昨日还未有,今日却是怎么都消散不了,实在是太奇怪了,偏他们三人无事,也只有傅茹云有事。 为了避免再接触到傅茹云的眼睛,富锦心用布条给她的眼睛蒙起来,试图从何她的对话里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傅茹云一醒,便是挣扎,而后便要求杀人,哪怕是不看着她的眼睛,慕言都会收起影响,只是到底是少了些威力,富锦心堵住了傅茹云的嘴,再给慕言闻些醒神的刺鼻气味,慕言就会清醒。 她试着用这气味去解傅茹云,却是无半点效果。 想的办法是一出又一出,奈何都是没有效果,富锦心也是没有办法了。 然而,似乎是富锦心的折腾让傅茹云开始有了躁动,挣扎的动作激烈了许多,绳索险些都没控制住。 “谁!出来!” 慕言突然的察觉到有人靠近,怒声呵斥。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从暗处慢慢的走了出来,神色略显局 促,似是害怕的看了一眼他们,眼神又复杂的很,像是欲言又止。 “你是谁?为何在此?”慕言出声询问。 那少年像是被吓着,沉默着不肯说,只是目光看了眼傅茹云,便又收了回来。 “你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富锦心试探性的询问。 少年表情犹豫,随后极其认真的开口。 “你们不能再待下去,再待下去就会和她一样的,快走吧。” “为什么不能待?她又怎么了?你不是也在这,你是什么人?”富锦心一连问几个问题,那少年都是不说。 慕言见状,竟是出言恐吓。 “你神神秘秘的不肯说,那她变成这样必然是与你有关,你若不说,别怪我动手。” 说着,当真是扬起了手。 富锦心不赞同的看向慕言,尚未出声,便听到那少年开了口。 “我是这的居民,这镇子没什么人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快离开吧,别再待在这了。她这是受到了恶鬼的驱使,成为了小鬼,想要救她,只有圣地的圣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还是快带她离开吧。” 少年语气急切又紧张,目光闪烁,十分的害怕,说着向四周看了看。 第870章 蛊虫 “这里哪有什么居民,你莫不是诓我们的?” 昨儿个她们找了那么多个地方,可没瞧见有什么人,这第二日却突然蹦出来了,说有人,实在是诡异的很。 什么恶鬼的驱使,都是迷信的东西。 “我没骗你们,这镇子上因为不干净无人居住了,但我住在这镇子后的竹林里,那里有圣地庇佑,自然无事。” “既是如此,还请劳烦带路,让我们去圣地找圣水救她。” “没用的,神明发怒,圣地已是没了灵气,圣水枯竭,谁也救不了她。” 富锦心怎么觉得这少年就像是编故事似的,一套一套的,想着法的赶他们走。 “少废话,带路。”慕言言简意赅,推着这少年往外走。 少年起先不肯,后来屈居于慕言的‘威严’之下,不情不愿的领着路。 傅茹云还被打晕着,慕言认命的将人给背了起来,几人跟在少年的身后,越过重重屋檐,当真看到了镇子后一片浓郁的竹林。 有一条道路通向竹林深处,显然是长期有人走动才走出来的路,也难怪有人说曾看见南昌镇有人居住,也怪不得他们昨日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 他们虽是看到了竹林 ,但竹林茂密,他们也没想到,这竹林里还会有人居住。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镇子里那么大,竹林与镇子相隔甚远,他是如何知晓他们的具体位置。 “我时不时的会偷溜出来玩,听到声音就过去了。” 富锦心与慕昊卿对看了一眼没出声,没多久便到了少年所说的屋子,只是这屋子就一座,孤零零的。 “就你一个人?” “还有我爹娘,他们都去集市上做买卖去了,天黑前才会回来,我爹娘不喜外人,你们看看就走好不好?” 许是怕了,少年好生言语的求饶。 富锦心也不想为难一个孩子,点了头。 说是圣地,可其实就是竹林后的一方水潭,上方是铜像龙头,以往应该是有水的,这会儿水潭枯竭,没半点水源。 富锦心在水潭便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与慕昊卿对看一眼。 “我真的没骗你们。” 少年力争其词,险些快哭出来。 “既是没有办法,那我们便带她离开,多谢你了。” “没事,没事,我送你们出去。”少年喜极而泣,忙摇着头,欢喜的要送富锦心等人离去。 “不必,我们自己记得路,她这还晕着, 今日我们需要休息整顿,明日再走。” “那……那你们可得小心些。” 富锦心点了头,转身离去,慕言只好又把傅茹云背着带回去。 回到了小镇,富锦心等人还到之前慕言收拾好的客栈里歇脚,傅茹云被放在一边。 “这地方神神秘秘的,属下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探查清楚再走为好。”慕言单纯的以为富锦心真的要离开,心里还为燕七担忧,生怕因此而错开了燕七。 他相信,燕七既是在这里留了信号,那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富锦心屈指轻敲桌面。 “自然是要查清楚。” “那少年在说谎,他并不住在那竹林的屋子里。”慕昊卿一语道破少年的谎言。慕言挠了挠头,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哑谜。 他仔细回想一下,瞬间明白了。 “水潭里无水,周围无溪流,他们若真的住在那里,从何处弄来的水?” 做饭洗衣,日常用水的地方多的是,无水何以生活,又怎能居住。 “房子窗户上的泥垢严重,门上的灰尘也是,那少年怕看出来,还悄悄的用手去抹了一下,将灰尘擦去了一些,未料却是更明显了。”富锦心哑然失笑。 让这么 个孩子出来演戏,也未免太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了。 “还有这个。” 富锦心将刚刚在水潭四周发现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慕言嘴角动了动。 “夫人,这虫子又是为什么?” 桌子上黑色的可不就是虫子。 富锦心瞥了他一眼,似是在笑他笨。 “这是控蛊,而且是死了的控蛊,水潭边有一些,为了给你看,我就随手拿了一只过来。” 富锦心仔细的擦了擦手,继而说起了正事。 “之前没想起来,看到这控蛊我才想起来,或许傅茹云突然变成这样,跟这控蛊也有关系。” 只是之前的控蛊威力并不大,而这些倒像是之前在西楚所见到的,被养大的控蛊。 她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傅茹云醒来之后所说的话多半都是命令式的要求杀人,只是相较而言,多了些蛊惑的意思。 她猜想,那香味就是为了这蛊惑的成分而生。 以往的控蛊,控制人就像是控制一具行尸走肉,但不太方便,失败品太多,例如安尚书。 而现在,多了情感成分。 例如慕言,受到蛊惑后便心甘情愿的开始动手,没有半分的不愿。 既是有了猜想,富锦心便去证明 ,让慕昊卿和慕言都出去,她用银针给傅茹云解毒。 刚下第二针,她便看见在傅茹云的颈部有虫子在游走,证明了她的猜想。 她继续逼出蛊虫,然蛊虫出来的那一刻,傅茹云却是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她慢条斯理的擦了手,将银针都收了起来,让傅茹云躺下,随后让慕昊卿他们进来。 “的确是蛊虫。” 只是她奇怪的是,昨日他们都在镇子里,却偏偏找上了傅茹云,难道是看她一人落了单才下手的? 蛊虫必须有人操控才行,这动手之人必定还在南昌镇内,说不定此刻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慕昊卿和富锦心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数,没再说话。 慕言负责照顾傅茹云,等她清醒。 富锦心和慕昊卿在外头转悠了一阵,这会儿他们也不挨家挨户的找,就闻着味的找。 蛊虫与香味有关,富锦心的鼻子灵,多闻闻哪里的味道浓,晚上就往哪个方向去,总归会有收获的。 只是除却傅茹云身上的香味浓郁,其他的地方基本没什么香味,即便有也很是浅淡,若她不仔细,根本闻不出来。 第871章 竹林后的天地 他们回去的时候,傅茹云已经醒了,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显然是忘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富锦心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傅茹云宛若见了鬼的模样,久久都不能回神。 实在是这样的事情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不管如何,多谢富姑娘的搭救,我感激不尽。”回过神来,傅茹云少了些敌意,对着富锦心真诚道谢,态度与之前已是有了不一样。 显然是相信了富锦心的话。 “无妨,举手之劳。只是傅姑娘只身一人在外还是有些危险,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尽早离开吧。” 这话倒是富锦心真的为傅茹云考虑的。 傅茹云若有要紧事,那自然是另当别论,可若是因为好奇心而来,那真的没有必要待在这里。 那人能逮着她孤身一人下手,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傅茹云自然也明白目前的处境,目光犹豫,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将来这里的目的告诉于富锦心。 “实不相瞒,我来此处是为了寻人。” 这话一出,富锦心略有诧异。 他们是来 寻燕七的,未曾想这傅茹云也是为了来寻人的。 “我寻我的师兄秋永安,数日前他出来游历,但信中到了这地方之后便没了消息,他们都说是我关心过度,想多了,可我觉得师兄一定是出事了,这才偷摸着出来寻人。” 傅茹云了解秋永安的性子,走到哪里都会报平安,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没了讯息。 一定是出事了。 这下,富锦心的眉头是越来越深了。 之前在客栈中,有人说自从看到了南昌镇有人居住,便有人失踪,现在燕七在这里失踪了,傅茹云的师兄秋永安也在这里失踪了。 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消失? “傅姑娘暂且好好休息,找人的事情不急,已经到这了,再急也无用。” 富锦心出声安慰,傅茹云倒是听进去了,躺下继续歇息。 到了饭点,慕言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几个人围聚在一起,倒真成了朋友了。 傅茹云这会儿有了些力气,便询问富锦心等人来这里的目的,富锦心也没藏着掖着,同样告诉她为寻人。 傅茹云有些惊讶,随后也明白了,若不是因为有要紧事,谁又要 来这么破败又诡异的地方。 “我们目的相同,若富姑娘肯,还请捎带我一程。” 傅茹云自是明白自己的处境,落单一人,不如几人一起,也算是互相有个依仗,富锦心点头应下了,不过多个人罢了,也没什么不一样,总归都是要去找人的。 既是说了一起去,几个人便开始商量。 慕言和傅茹云觉得从那个孩子开始,慕昊卿和富锦心则觉得从蛊虫开始。 那孩子既是授了别人的意,不见得会再提供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估摸着也只会是混淆视听。 蛊虫就不一样了,只要找到那幕后操纵之人,得到的消息要多的多。 两厢商量,最后决定,慕言和傅茹云去找那孩子,富锦心和慕昊卿找蛊虫,各自散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系。 彼此都没有意见,先去安睡。 似乎是夜里的香味较为浓些,富锦心刚睡下没多久便再次被香味引得醒过来,他和慕昊卿先去看了慕言和傅茹云的情况,两个人都清醒,没什么异常,他们才放了心。 “这会儿香味浓,我们先去查探,你们再休养精神,明天估摸着那孩子还回来。” 那孩子一 心想他们离开,既是说了明日走,怎么着也会来看看进度的。 慕言和傅茹云点了点头,打着哈欠便又都回去睡了。 富锦心和慕昊卿趁着月色往外走,往香味的地方去,那香味的方向正是白日少年所带的竹林的方向。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不对了?”看着眼前的地方,明明还是那个竹林,可也不知是晚上和白日的区别,她总觉得这眼前的路不一样。 “机关上的障眼法。” 慕昊卿出声,在四周看了看,而后走到了一颗大竹子下的石头旁,用手转动那石块,眼前的一排竹子忽然的移开了,露出了这后面的路。 慕昊卿一连转动了好几下,每一次转动都会有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来,仿佛像是一个选择题。 选择什么路,就得走哪一个。 这些路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时也无法分辨哪一条才是香味所在,这里气息浓郁,富锦心都分辨不出香味从何处而来了。 一时之间犯了难。 “你转着别停,我说停你再停。” 不得已,富锦心选择最古朴的方法,在她说了停之后,她和慕昊卿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面前的路。 “全看天意了。 ” “别怕,我在。”慕昊卿拉着富锦心的手,给予她安全感。 富锦心抿唇轻笑,点了点头。 这条路上安静,走了没多久,竹子渐渐少了,露出了里面的全貌来。 在这竹林的后面,是又一方天地。 宛若一个巨大的圆坑,里面是一座又一座的房子,如南昌镇的房子一般,紧密相连、错落有致,偶有灯火亮着,提醒着旁人他们还未安睡,有不少的都灭了灯,黑漆漆的一片。 富锦心算是明白,南昌镇的人都消失到哪里了,这分明就是躲到这里来了。 她和慕昊卿寻了路下去,许是夜深,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无人巡逻,他们进来的倒是顺利。 只是动作不大,怕打草惊蛇,只是简单的看了会,这里的味道要比外面的浓的多,富锦心有些不适的捂紧鼻子。 慕昊卿见她难受,便欲带她离开,该日再来。 正当时,忽的有声响,亦有灯光亮了起来。 “有人跑了!快追!” 随着这一声呐喊,不少的灯都亮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更大了。 慕昊卿抓着富锦心极快的闪躲起来。 过来的人声音急促,丝毫未见到她们,径直往前面去了。 第872章 恳请您带回来,无论生死 慕昊卿和富锦心相护看了一眼,蓦地,富锦心的目光一顿,落在对面不远处的竹笼下面。 借着月色,一双眼睛自竹笼里冒出来,紧张的盯着旁处,许是察觉到视线,忽的转过来,与之对上,整个人一惊,眼路惶恐,手紧紧的抓住竹笼,眼底带着苍白的求救。 很显然,这位姑娘便是刚刚跑过去那人口中的‘有人跑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慕昊卿也发现了对面有人在。 脚步匆匆,那人去而复返,似乎是觉得人不可能突然的失踪,便又回来重新找,时间紧迫,富锦心虽不明白情况,却知道这人既是从这跑的,那必然不希望被人找到,这点与他们不谋而合。 把人顺便带走,也能多个消息来源,也不算坏事。 富锦心拉了拉慕昊卿的衣袖,指了指对面的姑娘,伸出两个手指,屈起做出走路动作,指了指来时方向。 仿佛在说:把她带走。 慕昊卿拍了拍她的头顶,明了她的意思。 “等我。” 声音暗沉,只留下两个字,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这月夜之中,不过片刻的功夫,往这来的人已被他尽数引开。 富锦心眉 头紧皱,并不愿此刻他离开自己身侧,但他已然离开,她定不能让他陷于危险之中。 迅速的越过对面,抓起那姑娘便极快的往来时的方向,转瞬便隐匿于黑夜中。 路上找人的很多,富锦心一路隐蔽,暂且无人发现,还算顺利的到了入口处,她回首看了一眼后方。 原本零星几盏亮着灯的村落此刻灯光大亮,仿佛全都醒了过来,脚步声、说话声不断,吵吵嚷嚷。 她所处之地却是十分的安静,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静一闹,对比鲜明。 等了一会儿,一道黑影靠近,富锦心警觉,身侧的姑娘亦是紧张的躲在她身后,手有些抖。 手中的暮云刀紧握,即将出手的瞬间她收起了刀,向着前方而去,目光灼灼,担忧皆在目光之中。 慕昊卿嘴角微勾,轻拍她的头顶,一如离开之时,宛若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平安归来,无需担忧。 富锦心见状,放下心来,三人一块走了出去,远离那隐秘的村落。 此时,天空泛了鱼肚白,眼看着要天亮。 富锦心三人也没再回南昌镇,在出口处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 方,也算是就近监看这入口处的动静。 停歇下来后,那姑娘立刻陷入了防备之中,目光警惕的看向富锦心与慕昊卿,背直直的靠在竹子上,手中紧握着一片瓦片,不知何时得到的。 富锦心挑眉,目光审视。 “姑娘何必如此紧张,若真对你做些什么,也不会带你出来了。” 只要当做没看见,过不了多久,那些人便会找到她。 闻声,姑娘警惕的目光松懈了一些,但仍是全身戒备。 富锦心也不曾在意,她只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消息。 “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为什么又要抓你?你可遇见过一个名叫燕七的人?” 南昌镇已成空镇,竹林后却隐藏了一个小镇,若燕七没有在这里面,他们也就不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再进去,可若燕七在,那他们必然要再去一趟。 “你……你们是什么人?”姑娘的神色缓和了很多,有些紧张,目光里又似有些激动,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目光来回的扫视慕昊卿和富锦心。 “我姓富,来寻人,名叫燕七。” 简单的介绍两下,富锦心目光看向那姑娘,该说的她都说了, 若这姑娘还是不说,他们也只有先歇息,等天黑后,再次进去查探。 姑娘看向他们的目光变为了犹豫,最终像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开口说话。 “我叫岑芳芳,几日前与家人走散,不甚落入了人贩子手里,随即来到了这里。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不止我一个姑娘,他们……” 提起这件事,岑芳芳仍旧身体抖的不成样子,眼睛里的恐惧骤增,她极力的压制,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出来。 富锦心震惊不已,一时之间没回过神。 岑芳芳所看见的与自己一样的姑娘,已是不知道是多少批了,南昌镇的人把不相干的人亦或者是买卖来的人皆是残忍的将其放在火上烤,从而获取可怜的几滴体香。 富锦心所闻到的浓郁味道正是这些混合的味道。 她没忍住的趴在一旁干呕起来,胃里难受的在翻滚,眼睛里隐有泪花在闪烁,生理性的控制不住。 没人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他们对此闭口不谈,也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本来岑芳芳是接下来的那一个。 但她趁机逃了出来,而放她出来的便是燕七。 “他很奇怪,时而 十分听话的帮助那些人做事,时而清醒的与我说话,让我不要害怕,让我逃出去,让我找人揭发这个地方。他像是生了病,身上总是带着伤,这次他帮我出来,也费了好大的功夫,你们快带人去救他吧,若他被发现了,怕是要没命了。” 岑芳芳神情变得迷茫,又像是转瞬间想起来了,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竟是吓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她一个弱女子,从那个地方死里逃生出来,当真是宛若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回来,能支撑到现在,已然是不容易了。 富锦心担心燕七的情景,但此刻岑芳芳晕了过去,也不能让她一人独自在这,思虑之下,她和慕昊卿将岑芳芳带了回去,让傅茹云帮忙照看一下,她和慕昊卿准备二次前往,慕言要跟着,被慕昊卿留下。 他们一行人都进去,外面没个盯着的不行。 留慕言在外,尚且还能传消息,及时的找人过来。 慕言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没再要求跟进去,表情凝重的送富锦心和慕昊卿进去。 “主上,燕七从未背叛过您。” 他若做了什么,必然是有苦衷,恳请您将他带回来,无论生死。 第873章 不一样的燕七 富锦心目光冷冽的回首看了一眼慕言,已是不悦。 她回首,牵着慕昊卿大步向前。 她知道,慕昊卿最是护短。 慕言实属担忧过头了。 燕七,一定会被带回来的。 *** 藏于竹林后的小镇再次进入视野,香味不似夜晚的浓烈,风吹而过,轻轻浅浅,即便如此,富锦心仍是难受的皱起眉头。 只要一想到这香味是什么,她脑海里的画面便挥之不去,恶心也从腹中翻涌而出,难以遏制。 幸而,她将香囊放于鼻尖轻嗅,才遮挡了许多。但香囊味浓,闻多了会适得其反,她将其放回于腰间。 瞥见她动作的慕昊卿忽的伸手,单手将她搂入怀里。 冷香味扑鼻而来,瞬间让她神清气爽。她呆愣一下,随即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的勾唇浅笑,狠狠的深呼吸一口,才作罢,从他怀中离开。 此刻,天光大亮,小镇热闹而又平和,像是隐居的世外桃源、无拘无束,可谁又知道在这样的平和表面下,暗藏的是怎样的恶心与无辜的生命逝世。 富锦心敛眉,没有犹豫的和慕昊卿抬脚踏入小镇。 他们毫无遮掩,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 进去,为的就是让人知晓,他们的秘密将掩藏不住,黑暗终将大白于阳光之下。 “你……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此地!”居民们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开始将他们围起来,目光凶狠的出声质问。 亦有人小跑着远去,将此事告知于镇长。 富锦心动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虽是围着,却不敢贸然上前来,眼中皆是对慕昊卿的畏惧。 主事的尚未来,富锦心便寻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扫视众人,悠的袖中飞出银针,落于脚边。 针下一只黑虫被钉住,垂死挣扎后便没了动静。 她轻瞥一眼,嘴角勾笑。 “再来一只我便杀一人。” 那般极刑,必然惨叫,他们身在镇中,又岂能不知,如今她眼前这些人,没一个手上是干净的。 他们的维护、漠然,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个惨死,他们便背负上了恶债。 只是从前无人知,便无人来,而如今……讨债的来了。 他们被富锦心威慑,不敢再动用其他手段,围着的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慕昊卿立于其身侧,像是为其护航,目光冷漠,只有看向她时,眼中才多了些柔情,但他眼中 也唯有她一人。 不多时,镇长来了,深知他们来者不善,却也硬着头皮来了。 “不知二位从何处而来,来我南昌镇有何指教?” “寻人,燕七。” “这位夫人怕是弄错了,我们这镇子隐居于世,从来不曾来过外人,亦没有你口中的那个人,但二位既是寻到此了,也算的是有缘人,不嫌弃的话请屋内一坐,好让我等尽地主之谊。” “有命进,无命出,不去也罢。你若不肯交人,那我便自己寻,届时可别怪我把你这镇子掀了。” 富锦心轻笑,似是等不及的站起身,已是做好自己寻的准备。 镇长脸色微变,目光微妙的看了一眼富锦心,挺了挺脊背,声音也冷了下来。 “二位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镇子没有你们要寻的人,还请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富锦心眉目一凛,斜睨掌柜一眼,手中暮云刀悠的从掌心旋出,猝不及防的在面前之人的眼前划过。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鲜血喷溅。 “试试。” 声音清冷,夹杂寒意。 周围的居民尖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转瞬间倒了下去,再无半点气息。 镇 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万万没想到,这是来了两个煞神,瞧这身手,这镇上也无人能敌,若不允,怕是真的要血洗村落了。 不过转瞬间,镇长的想法就饶了十几回。 “不久前确实是来了一个外人,不知是否是这位夫人您所要找的。”说着,掌柜的让身边之人去把那个外人叫过来。 富锦心慢条斯理的再次坐下来,轻轻擦拭暮云刀上的血迹,眉头轻拧,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慕昊卿身上的冷气顿时加重,镇长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寒意从心底蹿上来,他僵硬着表情,动了动唇让人奉上了茶。 没多久,便有匆匆脚步声而来,伴随着叮当响。 富锦心抬眸看去,眼中顿时变得深谙,怒火也自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在其一侧的慕昊卿亦是脸色沉了下来,指腹轻动。 只听‘叮’的一声,原本扣在燕七四肢与脖颈上的铁链瞬间碎落,跌落于地。 燕七的双目无神,显得有些空洞,但瞥见慕昊卿时,还是有了波动,然不过转瞬间便又消失,于那般死气沉沉。 富锦心怒不可遏“砰”的一掌拍碎木桌,她万万没想到,这些 人竟是会如此的对待燕七。 “谁做的!” “不关我们的事!是他时不时的会发癫疯,伤害我们,我们才把他这样锁起来的,白日无害,一到晚上便发疯!我们也没办法!” 畏惧富锦心的村民抢先解释,生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富锦心原先也奇怪,这些村民顶多是有一些蛮力,断不可能让燕七变成这样,随后才明白,将燕七变成这样的并非是这些村民。 按照村民的描述,燕七是在外遭遇了危难之后才进入了南昌镇,未免伤人,才被他们留下,借以扣上锁链。 然这样说,却与岑芳芳所言有了不同,按照岑芳芳所言,燕七是被他们当成工具来使用,每到夜晚他们便让燕七将那些姑娘抓过来,放入火上烤。 昨夜,燕七神智有一丝清醒,没把岑芳芳交出去,而是放了,岑芳芳才得以逃走。 此刻,富锦心细细打量,这才发现,燕七的身上还有伤,显然是才留下的,应当就是被他们发现之后所鞭打的。 怒火达到顶峰,富锦心半点都不想再忍,她勾唇冷笑。 “怎么动他的,自己就怎么动手,若一会儿我出手,便是十倍。” 第874章 搬迁的秘密 村民们有些楞,随即才明白富锦心说的是什么,头低垂了下去,一声不敢吭。动手的几人更是心虚,恨不得藏到地下。 眼瞧着富锦心要动了手,他们当机立断的自己互相动起手来,生怕富锦心亲自出手,显然是有了畏惧。 燕七的情况不明,富锦心暂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其先带在身边,等待夜晚时,他稍微清醒的时候。 镇里忽然来了两个厉害的人,村民们心生畏惧,也不敢有什么动静。 几人凑在镇长的身边,询问其该如何是好。 镇长目光难言的看了几眼富锦心和慕昊卿轻摇了头,什么都没说。 富锦心和慕昊卿自动自发的寻了个地方暂住,将燕七安置,趁着空闲的时候,慕昊卿出去转悠两下,探探情况。 镇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似是算准了慕昊卿不在,在其身后还有几个村里的男人,看着身体强健,身手应当也不错,他们排成一排,本就狭隘的屋内,顿时变得更拥挤了些。 镇长轻咳一声,看了眼身后,昂头挺胸,似乎这样就能有些底气。 “来者是客,慕夫人既是来了,我南昌镇也该是好生招待,只是南昌镇 镇小,从不与外人接触,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话便是要赶人走了。 富锦心闻声,表情未变,连眼神都未动一分,静静的看着他,平静无波。 镇长等了一阵,没有动静,只好再咳一声,继而开口。 “您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能做到的自然都会应允,镇外还来了两个人,不知慕夫人可认识?若是不认识,我便让人送他们离去了。” 镇长口中所说的人,自然便是慕言和傅茹云了,估摸着他们还不知道岑芳芳也在,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此的话了。 富锦心抬眸,漫不经心。 “南昌镇忽然隐居让世人惊奇,我也好奇的很,镇长可是知晓些什么?” 提起这事,不止镇长,就连其身后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看向富锦心的表情都变了,若之前是有些讨好,想让她快点离开的求饶,那现在便是竖起了防备,随时准备反击。 “不过是水土不服,常被世人打扰,不厌其烦,这才搬至此处,慕夫人想多了。”镇长不悦,不愿多谈,还欲劝说富锦心。 富锦心曲起手指,漫不经心的点着桌面。 “可我怎么听说,南昌镇是为了掩盖惊天 秘密,比如这个。” 纤纤玉指停了敲打的动作,慢慢抬起,指了指斜前方的地面上,一条黑虫的尸体正在那里。 从进入南昌镇开始,四处散落的黑虫尸体便数不胜数。 黑虫为蛊,养蛊皆不是一般人。 可在这个镇上,却出现了如此多的蛊虫,还是已经死了的,实在是让她好奇,这蛊虫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怎么死的。 她心里有个想法,只是还未被证明罢了。 镇长僵硬着神色。“慕夫人说笑了。” 见说不动富锦心,又听她开口问话,镇长左右看看,最终是打消了心思,带着人欲往外退。 富锦心勾唇浅笑。 “我有朋友在外等着,不知镇长可曾见到,若见到了,麻烦镇长帮我引个路。” “我尚不知晓这外头有人,若见到了,必记着慕夫人的话。” “如此甚好,有劳了。” 镇长一行人退了出去,富锦心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煞是悠闲。 *** 一群人站在议事堂内,等着镇长的发话。 “就这么放任他们肆无忌惮的在镇子里游荡,那迟早会被发现的,若那事再被捅了出去……” “镇长,要不用药把他们给放倒了 ?” 有人小声的建议着,声音极轻,像是怕被人听到一般,警惕的四周看看。 镇长也怒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能耐你去,他二人的身手不凡,再加上个燕七,镇子上都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个时候说这个话,着实便是来添堵的,不其然的那人被众人嫌弃。 可同时,他们也没有办法,赶不走,也动不得,着实是为难。 “暂且不知他们到底是真来寻人还是假寻人,等着看看,近来都安分一些,事情暂停,莫要让人看出什么门道来,跑的那一个抓紧给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镇长也别无他法,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众人应和着,纷纷的散去。 *** 慕昊卿回来,富锦心迎了上去。 “如何?” “暂无发现。” 意料之中的结果,富锦心沉了眉眼。 按照岑芳芳所说,被抓来的不止她一个,前面的该走的都‘走’了,那剩下的还有。 他们大张旗鼓的进来,一是震慑,二也是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再动手,三是为了抓紧时间找出那些姑娘的掩藏点。 岑芳芳进去和出去都是懵的,已是找不到地方,暂时没 什么消息,如今还剩下唯一的办法便是燕七。 但燕七这会的情况,富锦心和慕昊卿都没有办法,只能等天黑看看。 “你说燕七这究竟是怎么了?”富锦心皱着眉头的询问慕昊卿。 她本以为燕七是中了控蛊,可查探一番后,才发现并不是这般,不是中毒,她也找不出原因,简直是一头雾水。 “等从这出去,去找勾灵。” 闻声,富锦心眼神亮了亮。 对于蛊毒,她也算是半路出家,算不得精,可勾灵不一样,说不准燕七中的是更为高深的蛊毒,她没能看出来罢了。 思及此,她当即便写了封信与师兄陆冥联系,争取能早些让勾灵给燕七看看。 天黑之后 富锦心和慕昊卿都格外的盯着燕七的动静,然而燕七和白日没什么两样,双目无神,就像是个傀儡一般,不说话,也没有动静。 天黑了,盯着的人少些,慕昊卿再出去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临走时,不放心的叮嘱她。 “离他远些,若有什么,发信号给我。” “知道了。”富锦心听话的点点头,将烟火筒拿出来给他看一看,让他安心。 慕昊卿这才起身离去。 第875章 不太清醒 慕昊卿离开没多久,富锦心便听闻身后的声响,转头看了过去。 “燕七?” 她轻唤一声,然燕七还是如之前那般模样,没动过半分,好似刚才那动静是她产生的错觉。 等了一阵,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富锦心起身往外走。 随着她往外走的动作,一直毫无反应的燕七忽的动了起来,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泛着杀气,脚步极快的上前,手握长剑,已是自后方挥剑偷袭富锦心。 早已有所察觉的富锦心闪身躲过,抬脚将其踹的往后退了一步,趁此之际,将门关上,与之隔绝。 顺势将烟花筒放出,只听‘咻’的一声,空中烟花绽放,短暂的照亮这一方天地,美的不可胜收。 也是在此刻,燕七破门而出,再次向富锦心举剑相向。 “燕七!” 富锦心喝叫一身,再躲,眉头紧皱。 然燕七仍旧是逼近她,没有半点的清醒痕迹,像是只知道杀人的工具,没有自主意识。 岑芳芳所说的清醒更是没半点。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 富锦心绕其身后,出声提醒。 “燕七,沉生在等你。” 若这还无用,富锦心手中银针已握好,在无 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打算将燕七放倒。 然出乎富锦心预料的,前方的燕七忽的停了下来,手中剑也落下,没了攻击的想法,富锦心顿时绕至前方,看到燕七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顿时大喜。 “燕七,可认得我?” 燕七抬眸看向她,目光错愕,显然是反应了过来。 “皇后……快走。” 他刚开口两个字,却又像是压不住一般,蓦地转身背对着富锦心,左手紧紧的压制着右手,避免再举剑相向。 富锦心眉头紧皱,没再靠近。 “燕七,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 燕七沉默不答,眼神忽明忽灭,在与脑海中的另一个自己作斗争,险些压制不住。 “地脉……祭坛……救人……走!” 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燕七额头上一片冷汗,忽的转身怒斥一声,剑啪嗒一声落地,嘴角已是溢出了鲜血。 富锦心紧抿唇瓣,眼看着燕七又靠近过来,她往后退了一步。 一道黑影转瞬而来,一个手刀落下,燕七已是被打晕,跌落在地。 “溪溪,可伤着了?” 他紧张的疾步来到富锦心身侧,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上下检查 她的状况,见无事,这才放心了下来。 方才他正查探,一看这烟花,顿时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还好赶上了。 慕昊卿沉着脸,此刻看着地上的燕七也没什么好脸色,眼睛里皆是寒意。 这烟花的动静多多少少惊动了镇里的人,镇长带人过来瞧瞧,但碍于富锦心和慕昊卿皆不是他们能管和得罪的人,只出了个面便都回去了。 富锦心重新做回了屋内,破了的门也没心思管,就那么放着了。 慕昊卿将燕七带回了屋内,随意的放着,转而将富锦心搂在怀里,轻拍其后背安抚着。 富锦心也没收到什么伤害,更没收到惊吓,只是不解燕七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燕七最后说的那几个词,让她十分的在意。 “地脉应该是藏人的地点,那祭坛估摸着是和南昌镇转移到这里的原因有关,最后应当就是救的那些姑娘了。燕七说的应该就是这事,只是时间紧迫,他也只能说这么多。” 聊胜于无,总比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为好。 “你先好好歇息,明日我帮你找出答案。”慕昊卿爱怜的在富锦心额头上留下轻吻,哄着她去歇息。 小心翼 翼的,生怕她破了、碎了,呵护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富锦心无奈,又说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且天色不早,她也着实有些困乏。 入夜后,她沉沉睡去,梦里光怪陆离,却是被惊醒了过来,从榻上坐起,清醒后还有些惊疑不定。 慕昊卿起身点灯,为她倒了杯水。 “别怕。” 富锦心恍惚的喝着水,直至喉咙好些了,心底有了些暖意,才环过慕昊卿的腰身,埋首在其腹部,她闭了闭眼睛,却又睁开。 “必须要快点找到人。” 再找不到,下一个……便又要开始了。 方才梦中太过混乱,她已是记不清什么,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凄厉的惨叫声、巨大的铜炉,挣扎着拍打,周围人的漠视。 她难以想象,活生生的人被放在铜炉里烧死,比之死刑还残酷十倍的刑罚,如此凄厉的叫声,他们怎能如此漠然的站在一旁,毫无感情,毫无愧疚之心,就那般眼睁睁的看着!!! 世人皆道野兽可怕,却不知最恐怖的是人心。 那画面萦绕不散,富锦心难以入睡,一直抱着慕昊卿不撒手,一闭上眼睛,场景再现,那凄厉的叫声在耳 边回荡,仿佛在质问着她,为什么不去救,为什么不快点。 闹得她不安稳,慕昊卿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脸色越发的难看,见她一直无法安睡,捧着她的脸,对着那嫣然的红唇落下。 “你……”富锦心吃惊的看着他,眼睛跳了跳,余光瞥向那摇摇欲坠的大门,心里忽的紧张了起来。 慕昊卿默不作声,小心的将其放倒,压上去。 “别。” 富锦心小声的开口,手放在他们之间,推拒着。 陌生的小镇,破败的房间,摇摇欲坠的门,他怎能?! 慕昊卿自有分寸,只亲的她忘乎所以,紧张兮兮,再也想不起办法恐怖之法,看她渐渐熟睡,他的神色好转了许多。 维持着半边崴着身子轻拍富锦心的动作,不过起身想要重新躺下,却让她险些又清醒过来,他连忙伸手将人带入怀中,轻拍着后背安抚着。 熟悉的气息靠近,一瞬间有了安全感,迷迷糊糊的富锦心觉得忘了什么,沉凝片刻也没想起便随它去了,渐渐的陷入安睡之中,再无半点惊扰,一晚好梦至天明。 隔壁间的燕七孤零零的躺在榻上,连个盖得薄被都没有,瞧着煞是……可怜。 第876章 情况不对 富锦心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入目是熟悉的胸膛,她恍惚了一瞬随即清醒过来。 察觉到她的动作,慕昊卿将人放开,低首看她。 “早。” “早。”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出声,随即一笑。 起身后,富锦心才注意到外头的吵闹声。 “发生什么事……”话刚说一半,她听清楚了外头的声音,是慕言。 原是昨夜她放的烟花,引来的不止是慕昊卿,还有慕言,他们焦急的在外守候,却迟迟不见动静,按耐一晚到底是没能忍得住,进来一探究竟。 随着富锦心和慕昊卿的出现,外面的声音渐消,慕言看到他们相安无事,一颗心放了下来。 “殿下,夫人。”他拱手行礼,欲言又止。 富锦心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不消多说,慕言已是明白,大步往燕七的房间而去。 傅茹云也跟着来到富锦心的面前,面露焦急。 “富姑娘,可曾看见我师兄?” 听她一言,富锦心才想起来,到这南昌镇来的,不止燕七,还有傅茹云提及的师兄秋永安。 她轻摇头。 傅茹云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下来。 “没有消息未必不是坏事, 或许他并不在南昌镇。”富锦心出声安慰,傅茹云的表情也没能缓和到哪里去。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见没什么消息,各自的散开,没再逗留。 富锦心将人带进屋内说话,傅茹云看着那摇摇欲坠的门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进来了,那岑姑娘?” “已经安置好了,不会有危险,只是她家不在这处,慕言公子的意思是,等事情解决了,正好南上顺路送回去。”说到岑芳芳,傅茹云还想起来一事。 “那岑姑娘说了,她曾无意间听南昌镇的居民谈论,南昌镇以前死过很多人,现在的南昌镇的人数远不如从前。” “可还说了些其他什么?”富锦心追问,心里默默的将那些词串起来,试图弄清楚南昌镇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 只有找到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傅茹云摇了摇头,岑芳芳说多少,她便转述多少,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慕言和傅茹云进来了,也算是给富锦心腾出了手,由他们照看燕七,她和慕昊卿在小镇上转转。 半陷在圆坑的小镇看起来和睦平静,与旁人无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富锦心看着,心头的那股火却是越 来越旺。 明明也可以这般普通的活着,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在平和的表面之下是多么丑陋的灵魂。 那些惨死的姑娘,或者十五六,正是芳华,亦或者许了人家,高高兴兴的等待出嫁,可最终葬送在了铜炉之中,再无人生。 若是以往,富锦心不会有这些想法,但自从她有爱人、有了家,有了女儿,便不再是独身一人的富锦心。 她知晓世间情之可贵,才会不忍。 “夫君以为她们会藏在什么地方?”转悠了半圈,富锦心仍旧是一无所知,她侧首看向慕昊卿。 许是因为不再有所动静,就连那香味都淡了许多,若不然她也可以根据香味来找寻位置。 慕昊卿带着她往入口处而去。 站在入口处向下俯瞰,可一览全貌,将隐蔽的南昌镇尽收眼底。 “南昌镇处于地中心,房屋密集,然四周却是临山。” 因为是圆形旋涡状,站在南昌镇里,四周的壁垒就自然的成了山。 “燕七所说地脉,应当是山脉之下的地洞。” 慕昊卿不过说了两句,富锦心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没有什么,比地下更能遮掩,面上无恙,地下 却又是另一个世界,地洞的入口自然不可能在肉眼所见之处,也不可能在南昌镇,但四周的‘山’却是极为的可能,就连他们此刻脚下,也可能是藏人所在。 想通了,富锦心夸赞的看了一眼慕昊卿,随他回去。 白日里靠近这些山未免太引人注意,人没救出来,先打草惊蛇了。富锦心计划和慕昊卿晚上在这山四周转一转。 若是常有人走,必然会有所痕迹,仔细查看,总归会有线索。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富锦心和慕昊卿回去时,情势已然转变。 傅茹云不知所踪,慕言受伤,燕七不知怎么暴怒起来,被慕言扣了起来。 富锦心眉头紧皱。 “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茹云不知从何处知晓秋永安已被燕七杀害,她欲动燕七,我出手拦下,却在这时,燕七醒了过来,见人就砍,我让傅茹云先走,这会儿却不知去了何处。” 慕言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捂着受伤的手臂正在费力的包扎。 富锦心看着地上的黑虫,面色一变。 “糟了。” 慕言不解的看着她。 “傅茹云二次中了控蛊,他们按耐不住了。” 计划被迫中断,村 民们等不及,应是听到之前傅茹云问秋永安的事情,以此做文章,引傅茹云上当。 傅茹云中了控蛊,更有软肋秋永安,这时必定十分听话,哪怕是将她扔进铜炉中,也不见得会挣扎求救。 傅茹云……危险了。 察觉到事情不对,富锦心和慕昊卿分头去山边搜寻,谁若先找到入口,率先留有信号。 慕言留下照顾燕七,为了避免控蛊再来,富锦心洒了药。 估算着时间,富锦心加快脚步往最近的一个方向去,慕昊卿与她背道而驰。 *** 洞内,傅茹云宛若傀儡一般被人带着往前走,口中只呢喃着一句师兄,师兄,喋喋不休。 前方带头的人忍不住的摇头。 “你对你师兄倒是痴情。” 明明白日,洞内却是阴风阵阵,红烛常点,巨大的石室内一个巨大的铜炉被绳索吊在中间牢牢的固定住,正前方有一个门,门下有个阶梯可随其而上,然在其底部,却是火烧得正旺。 铜炉的周身已是火红一片,可见其温度极高。 镇长几人站在一旁,见傅茹云来点点头。 “快带她梳洗,快些,莫要耽搁了。” 按照规矩,火烧前皆要沐浴。 第877章 饶命 有人建议镇长,不用沐浴,直接焚烧,镇长犹豫两分,还是让人带傅茹云下去梳洗了。 “规矩不可废,不然皆是无用。” 镇长如此说,其他居民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按照镇长的吩咐去做,火还在持续的烧着,铜炉越来越滚烫。 与此同时,富锦心顺着路来到山前,往西南方向时,忽的见了几个脚印,这边杂草歪倒,似有人走过的痕迹。 富锦心目光一喜,下意识的要放出信号,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此处便是入口,烟花一放,动静极大,难保不会引人注意,思虑片刻,富锦心将信号筒收了起来,用暮云刀将此处杂草割开,让其痕迹更明显一些,这样只要慕昊卿经过这里,必然就会发现。 做好这一切,顾不得其他,富锦心往前走了两步,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约莫人形大小的洞口,她弯身进去。 洞内烛火分明,照亮前路,她脚步放轻前进。 前方就是一个狭窄的通道,过了通道口之后,石室的样貌便显现出来,只一眼,富锦心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她将身影掩藏在拐角处,微微伸出头,目光扫视前方,搜寻着傅茹云的身影 ,然搜查一圈,她也没看见傅茹云。 或许她猜错了,傅茹云并不在这里? 正想着,前方传来了动静,富锦心抬头去看。 沐浴过后的傅茹云被村民带着过来,她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只一个劲的问着村民,她的师兄在何处。 村民将她带到镇长的面前,镇长看了她一眼,没有犹豫的开口。 “你师兄就在这里,他正在里面受苦,你若再迟一步,他就要死了。” 许是被‘死’这个字给激到了,傅茹云的眼神里呈现狠绝,没有丝毫犹豫的,她抬脚便入了阶梯,要往那滚烫的铜炉内而去。 其余的人一如富锦心梦中所见,眼睁睁的看着,面上漠然,更甚者还有的人目含高兴,像是等待什么。 富锦心无可忍的抬步上前,一声怒斥。 “傅茹云,秋永安在这里!” 她知道,只要有人引导,秋永安便是傅茹云的救命稻草。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村民和镇长皆是吃惊,看到富锦心,他们的脸色更加难看,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几乎是立刻的,镇长有了决断。 “秋永安在铜炉里,速速将这个搅乱神明的人赶出去!” 随着镇长的话 落,看守此处的村民对着富锦心蜂拥而上,而傅茹云停下脚步,迷茫的看了看两方,像是不知道要听谁的。 镇长趁此机会上前一步,意欲强行将傅茹云扔进去。 富锦心手中暮云刀飞旋而出,直逼镇长而去,而她空手对四拳,眼前的村民倒下一批又一批。 正当时,洞内的另一入口内闪现进来一人,听到声响后急速而来,不过瞬间便行至富锦心的身侧,将其护到身后。 “为何不听话!” 慕昊卿面色生寒,未回首,声音却未收敛。 他以为她在外头尚未寻到入口,他以为她安然无恙,却不知道她被人围困。 想到此,慕昊卿的脸色更加难看,以手风为剑,面前的人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是成了两半,死状可怖,鲜血弥漫。 整个地洞抖动了两下,似摇摇欲坠。 富锦心自知理亏,轻轻的拉了拉他衣袖,虽未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方的慕昊卿无奈的回头看她一下,眼中尽是宠溺。 他又能对她如何。 镇长被方才慕昊卿那一剑吓得整个人都哆嗦着,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冷不丁的接收到慕昊卿的眼刀,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慕公子饶命!饶命!” 趁着这时候,富锦心上前,将傅茹云给带了下来,她看了一下,不是太严重,略微放心了些,便先让她在一旁待着。 听到镇长的话,富锦心嗤笑一声。 “饶命?你们害了那么多姑娘的时候,何曾想过绕她们一命!眼睁睁看着她们挣扎、嘶吼的时候,你们可曾心软放过她们!” 只要提起,富锦心脑海里都能浮现出那些姑娘的惨状,心有不忍,无法疏散。 这人是怎么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饶命二字。 慕昊卿安抚的拍了拍富锦心的后背,冷眼看向镇长。 “原因。” “我们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的!” 说着说着,镇长竟是哭了起来,声泪俱下,颇有些凄惨,可当富锦心听到他所说之话后,只觉得怒火烧得更旺了,半点都不想再听他说话。 原本的南昌镇也是一个平和的小镇,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昌镇的居民就开始一个个死去,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有的甚至是刚出生不久的,一个接一个,没多久圣水便枯竭,更是引起了南昌镇人的恐慌,认为是神明发怒,各个都 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谁先对着圣水磕头求饶,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南昌镇局面都是求饶时,南昌镇的人真的没再死去。 他们更是信奉圣水,视其为神明,不敢触怒,也不敢违背。 但这样的缓和也只是一阵的,当求饶都不管用的时候,他们更加的开始恐慌,直至他们在圣水边发现了黑虫。 紧随其来的还有一个秘方,其中说了只要按照这秘方上的提取姑娘家的体香,与‘圣虫’相结合,慢慢培育,神明便不会再发怒。 这方法太过残忍,一开始有人也质疑过既是神明,又怎可杀生,害人性命。 然说这话的人第二天就横死,死状比之前的人还要惨。 恐惧蔓延在南昌镇百姓的人心里,他们越发的视这圣水而神明,好好的培育圣虫,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在发现了这个秘密地方后,便举家搬了过来。 他们挖掘地洞,建造地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着一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非富锦心他们闯进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富锦心所闻到的浓郁香味便是由此而来,傅茹云所中的,便是培育过后的控蛊。 第878章 地洞塌了 富锦心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那体香才会让控蛊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可她却知道因为自己怕死,就去害别人的性命,绝不是无辜! 这些人死有余辜,可她却又觉得,即便是她杀了,他们也怕是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 慕昊卿像是知晓她在想些什么,缓缓出声。 “已是通知了官府,不日便来,那些姑娘该是先要放了。” 富锦心赞同的点点头,让镇长带路,去找那些姑娘。 原来,这地洞看着不大,却是四处相连,也难怪刚刚慕昊卿能在另一个入口进来了。 兴许是为了不引起人注目,他们抓来的姑娘也不多,都是从各个地方来的,或买来的或抓来的,不然也早该让人发觉,查过来了。 富锦心将那些姑娘放了,然而那镇长却是在一瞬间奔溃了,挣扎着要将人抓回来,口中哀嚎着。 “不能放啊!不能放啊!” 时至现在,他如富锦心所预料的那般,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心心念念的要继续害人。 “放了就完了,南昌镇要完了……” 富锦心看着他冷笑。 “的确是要完了,南昌镇皆是败于你手,因为你们的愚蠢无知,这世上纵 有神明,也不会有去害人性命的神明,若神明杀戮,与妖魔又有何异。可笑你们竟还如此当真,葬送如此多无辜的生命,午夜梦回时,就不曾怕过吗!” 富锦心厉声喝词,说的镇长问心有愧,嘴唇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冷风呼啸而过,仿佛富锦心口中所说正在来临,吓得他们一哆嗦,神色渐渐变得慌张起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地洞内一下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轰隆’一声巨响,惊吓众人! 富锦心也面露错愕,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已是一道熟悉的黑影闪过,将其死死的护在身子底下。 反应过来的富锦心,面色僵硬,手都颤颤巍巍的。 “慕……慕昊卿?” 她轻声叫唤,像是怕吓着将她抱个满怀的人,然随着刚才那一声巨响,接二连三的巨响不断传来,整个地洞都在摇晃,似要坍塌。 “没事,我们出去。” 慕昊卿出声安慰她,将她护的好好的,躲闪着掉落下的石块,往出口去,其余的人混乱之中,该跑的跑,该躲得躲,也不知都散到何处去了。 走了两步,富锦心才回过神来,将一旁还愣着 的傅茹云给抓上了。 那晃动好似就两分钟的事情,他们走到入口处,后面已是停歇了下来,安静如初,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富锦心顾不得其他,连忙的查看慕昊卿的身上,直至看到他手臂上的殷红,她眼眶微红,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小心的护着他的伤势带回到屋内,四处找药。 “溪溪,别急,不过是点皮肉伤而已。” 慕昊卿见她动作急切、毫无章法,知她心里担忧,便想着出声安慰,殊不知这如火上浇油。 富锦心紧抿着唇,总算是找到了伤药,动作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伤口。 应当是被石块砸到了,最深的伤口约莫半指长,血肉翻开,其余的都是细小的,像是被磨了一下,倒不算严重。 上药时,慕昊卿面不改色,富锦心却是绷着个脸,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宛若当成一个瓷娃娃,让慕昊卿神色都缓和了下来,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点痛算什么,比起你生小十一时的痛苦不及万分之一,不过这点你便这般心疼,换位思考,我岂不是要疼死了。” 绷着脸的富锦心冷不丁的听到慕昊卿这话,却是 想歪了,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他冷漠如斯却是身怀孕肚的模样,笑得她停不下来。 慕昊卿无奈笑笑。 紧张的气势缓和了许多,富锦心虽没再绷着脸,但到底还是心疼的,半点没敢含糊,一套齐全之后才多加叮嘱他。 “这只手暂时别乱动,有什么叫我便是,最多一个星期便能好,你若乱动让它迟迟好不了,恶化了,我就……” “娘子想如何,为夫绝不反抗。” 富锦心:…… 好好的话,好似被他说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接都接不下去。 她气得,怒狠狠的瞪他一眼,殊不知这般还不如她刚才的话来的威武霸气,惹得慕昊卿失笑。 “你还笑?” 闻声,慕昊卿立刻板着脸,眼睛里的柔和却出卖了他,分明还在乐呵呢。 富锦心狡点一笑。 “夫君手不太方便,为恐我睡着压着你,暂且还是分榻一阵,伤未好,不得同榻。” 此话一处,慕昊卿是笑不出来了,目光看着她,富锦心莫名的有了几分危险,起身欲走,腰间却是横了一只手,径直将她抓了回去,耳边热乎的气息传来,让她痒的歪了歪头。 “娘子……忍心?” 声音低沉,尾音似勾,欲将她三魂勾了七魄,不知东南西北。 饶是与他做夫妻许久,富锦心也没能抵挡住他这般,脸颊微红,眼中夹杂了一丝别样的情意。 “你好好养伤,我……我自然不舍。” 得到满意的答复,慕昊卿低沉的笑了一声。 “娘子说的都对,都听娘子的。” “那你还不放开我。” “娘子别动,伤口处似有些疼。” 一听这话,富锦心急了,欲起身看他伤口,却被他勒的纹丝不动,转瞬明白过来,他这分明就是闹着玩呢,不知何时竟也学会了这般的旁门左道! 看在他伤患的份上,富锦心倒没怎么挣扎了,让他就这般抱着,也免得动来动去,碰着他伤口。 安静下来,她不免又想起在地洞时的情景。 “你大可不必过来。” 好好的地洞怎么会塌了,是因预知而改变后的结果。 她梦中所见、所听,皆是来自傅茹云,她以为有燕七在,傅茹云应当不会有事,却不料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傅茹云没进铜炉,那自然是改变了结果。 如此会遭受到反噬,她心中做好了准备,却不料反噬来时,慕昊卿却替她受了。 第879章 看错人了 似是知晓她心中所想,慕昊卿倾身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声音低沉、悦耳。 “为你,义无反顾。” 仅仅只有六个字,却让富锦心的心里如蜜一般的甜。 *** 南昌镇的后续事情都由府衙的人处理,富锦心担心慕昊卿的伤势,确认手臂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他走动。 傅茹云的蛊毒虽解,但还有余毒,她感谢富锦心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然秋永安的消息却是断了,南昌镇的人都说没有见过他,秋永安就像是没来过这里一样。 她觉得奇怪,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身上的余毒还需解,她也只能暂时先跟在富锦心的身后,请求富锦心的帮助。 燕七的情况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有解决办法,但富锦心与勾灵有信件往来,信中提及了燕七的情况,他们在南皇城,他们往她的那个方向去,与之汇合。 一行人从南昌镇启程再往南,岑芳芳之前安排在旁人哪里,现在也跟随他们一路前行。 “不知岑姑娘家住何方?”富锦心和慕昊卿没有过多的过问,慕言却是记着,行路途中,来至岑芳芳身侧,出声询问。 “家住南皇城,说来 惭愧,因为与家中爹娘闹了些矛盾,因而离家,却险些没了性命。” 说着,岑芳芳的眼神黯淡下来。 年少不知事,离家才知爹娘好。 慕言本意也只是询问清楚,未免耽误了什么,却不料却把人弄的伤心、黯淡。他欲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然岑芳芳已是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将他落于身后。 一侧的傅茹云看着他二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摸了摸身侧的佩剑,目光坚定的向前。 南昌镇离下一个地方不远,再加上慕昊卿身上有伤,富锦心担心在马上颠簸以至于伤口裂开,才提起要步行。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形,满心满眼都在慕昊卿的身上,身后几人也都不约而同的与之分开些距离,实在是这二人有些太腻歪了。 天色转凉,温度骤变,已是接近十二月底。 虽说离得不远,但也有些距离,为了确保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地点,他们的脚程也加快了许多,膳食都是简单用用,没多久便又启程。 约莫下午落山前,他们抵达了小镇。 比之南昌镇,此处小镇显得小很多,居住的人口也不多,但热闹却不是不少,即便此刻 ,也能看到好些人窜家游走,其乐融融。 慕言去寻了住处,其余人在路边茶舍暂停歇息。 看到岑芳芳累的瘫在那里,富锦心轻笑。 “岑姑娘怕是没吃过苦。” “可不是,这出来一趟才知什么是人间疾苦。”岑芳芳累的一点都不想说话,胡乱的摆了摆手,又起身喝了一大口茶。 “可是悔了?” 闻言,岑芳芳沉默一瞬,目光倒是坚定。 “悔,悔其让爹娘担忧,辜负其生养之恩,却不悔离家之行。” 即便是知晓会遭受这些磨难,她仍要选择离家,她不愿就那样的毁了自己。 正说着,傅茹云却是突然的站起身,目光定定的看向不远处的人群里,神情隐有激动。 “师兄!” 富锦心闻声抬眸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普通人,没有印象中该有的无影盟中人的样子。 然傅茹云却是激动的很,抬脚便欲离去。 富锦心回首和慕昊卿看了一眼,抬脚跟上。 可怜岑芳芳刚坐下还没歇着呢,见他们一个个都走了,便又忙不迭的跟上,燕七如今虽双目还无神,但许是对慕昊卿有印象,一直跟在慕昊卿的身后,倒不算麻烦。 富锦心等人跟着傅茹云往人群里走了几步。 傅茹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找,几乎是看着背影像的就拉过来,但都不是。 “傅姑娘会不会看错了?”富锦心出声询问。 这镇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人也就这么一点,一眼看过去便能看了个干净,若真的有秋永安,又岂会看不见,更何况,若秋永安真的在,为何不见傅茹云? “我不会看错的!虽然只是一眼,但那就是师兄!只是一晃就过去了,我也不知在哪个方向。” 傅茹云语气急切,十分焦急的与富锦心解释着,像是深怕她不信一般,但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是目光迷茫,看着眼前的方向不知所措。 “小镇就这么大,我们先回去,一会儿慕言该回来了,先在小镇上住一晚,若有什么明日再找也是一样。” “可是,师兄为何出现在这里?”傅茹云轻声询问,双目四处看看,充满疑惑。 若说之前秋永安在南昌镇,可南昌镇的居民都说未见过,可若说秋永安不在,又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他一直在这里? “没见到人之前,一切皆不可定论,傅姑娘别 想得太多。” “多谢慕夫人开解,我知晓了。” 傅茹云低着头应声。 没找到要找的人,几人再回去,果然慕言已是回来,若再等不着他们,就开始着急了。 “不行了,我要累死了,快快走吧。” 岑芳芳弯着腰双手扶着自己,累的不行,快要哭出来了。 众人跟着慕言的身后走,慕言在后面,拿着行礼,将一头给了岑芳芳。 “这有些重,帮忙提一下。” 岑芳芳闻言,惊恐的抬起头来看慕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眼前的东西丝毫没收回去,分明就是在告诉她,的确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都累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要她提东西?!! 岑芳芳怀疑,然实在是累了,连与之争辩都不愿,只想快点回到休息的地方歇息一下,不情不愿的提着那一端。 入手轻飘,哪有半点的重量。 “这么点都拿不动,该是别做男人做女人吧。” 她小声的嘟囔着,自以为听不到,殊不知前方的慕言黑了脸,几次三番想撒手,最后还是忍下了。 恼怒的岑芳芳没发觉,自从提了东西后,她几乎没用力气走,就被拽着向前,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第880章 眼见为实 几人在客栈住下,都很累了,各自回房。 他们的房间皆是相邻,若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一共三间房,富锦心与慕昊卿的最靠里,中间的是岑芳芳和傅茹云,最外面的是燕七和慕言。 夜半时分,天色漆黑,安静无声。 忽的一道身影极快的疾行于屋檐之上,脚步轻快,眨眼间便没了身影。月光照耀之下,他的身影又再次闪现在客栈之上,一跃而下,进入其中。 他探寻一番,在中间的房门前停下。 “咚咚咚” 规律的三声门响,像是一种暗号。 屋内的傅茹云听闻声响,目光陡然睁开,极快的起身。 被声音吵醒的还有岑芳芳,眼看着岑芳芳要醒,傅茹云目光微凝,伸出手在岑芳芳的身上点了两下,顿时岑芳芳又昏睡了过去,没有意识。 傅茹云起身,将门打开,看着外面站着的人影,她目光瞪圆,隐有不可置信,声音扼制在喉咙里,她看了眼四周,将人给引了进来。 一进来,她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出声。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到底去哪了?!” 来人正是傅茹云的师兄——秋永安。 此时的 秋永安,一身黑衣,面容干净,一双凤眼炯炯有神。 听到这话,他眉间轻拧,却是答非所问。 “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傅茹云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说的是岑芳芳,便身后往后指了指。 “这是在南昌镇遇到的岑姑娘,家住南皇城……” 傅茹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秋永安给打断了。 “除她之外的人。” “那是慕夫人及其公子……师兄你为何如此问我?”刚开了头,傅茹云便没继续说下去,她总觉得秋永安有些奇怪。 现在他在这里,那白日她所见之人便是他没错,可为何却又避而不见? “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这一行人身手不凡,即便是惊动官府,也捉不住他们,他们对你暂无敌意,你且保护好自己,先行陪在他们身边盯着动向,待我让师兄弟们赶过来,再行动。” 秋永安说的认真,傅茹云听得却是惊诧不已。 “师兄何以这般说?慕夫人和慕公子待我都很好,他们并非是坏人,我几次三番遇险,皆是他们所救。” “那是他们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何以证明不是他们陷你于危险之际,师兄何曾骗过你。 ” “可他们真的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傅茹云有些焦急,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对待一个人好,即便是能装出来,在危险之际也会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前地洞塌陷,她能逃出来,全靠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是坏人? “你知晓什么,那南昌镇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皆是他们所为!” 傅茹云震惊在原地,面露难以置信。 “怎么会?” “我亲眼看见的,怎会有假。那个叫燕七的便是先行者,帮着他们做事,死在其手的不知几何,也就你还傻乎乎的相信他们无辜!” “燕七那是遭旁人所害,毫无意识才会被南昌镇的村民利用,他并非是你所说的那般,师兄当日既看见了,为何没将人救出来,反倒来了这里?” “傅茹云,你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秋永安的怒吼让傅茹云面如菜色,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她这般,秋永安却是觉得大失所望。 他这次冒险前来,是为了让她安心,也是为了让她有所顾忌,别什么都不知晓,被人给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可如今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她在这群人 里好的很,甚至怀疑他。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情,保护好自己。” 秋永安不愿再说下去,留下一句话转身欲走,傅茹云急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师兄,你要去何处?” “我会向你证明,他们绝非你口中的好人。”秋永安拽回了衣袖,闪身离去。 傅茹云面露难色,唇张了张,欲说些什么,然还没等她想好,秋永安已是消失不见。 今日一见,虽不愉快,但却让她安心,至少他完好无事。 屋内的争吵声音之大,隔壁的富锦心即便是想听不见都难,她打从心底觉得,这素未谋面的秋永安有点……蠢。 只一力的相信自己所见,明知这么多人在这,还是要来,来便来了,游走于屋檐之上,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更明显的是声音不懂收敛,此处房屋不隔音,他们从头听到了尾。 富锦心窝在慕昊卿怀里,已是被吵醒了,便与他说说话。 “待燕七清醒了,你会如何?” 这秋永安有一句话是没错的,在燕七被村民利用之时,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姑娘的鲜血。 岑芳芳只是其中一个,被侥幸救出的,在此前还有的人 却是没能逃出这种噩运。 错了便是错了,燕七身上的血债洗不掉也还不清。 “冤有头,债有主。” 慕昊卿声音轻缓,却极为的沉重。 这六个字说起来轻,可做起来难。 害燕七如此的人才是罪魁祸首,这笔帐一定要算,燕七虽是无意识,却也是助纣为虐,他自己的债只能自己还,究竟是以何种方式,看他自己罢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 翌日一早,房间内的醒了之后皆到楼下用膳。 除却被傅茹云点了睡穴的岑芳芳和双目无神的燕七不知晓,富锦心等人皆是知晓昨夜之事,只是没明说罢了。 傅茹云面对富锦心之时,情绪多变,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匆匆用了膳便回了屋里待着,等着通知再次出发。 慕言对其有意见,这会儿也忍不住的替燕七抱打不平。 “他们既是对咱们有意见,那又何须再带着她,为其解毒,白瞎了一番好心。燕七又何其无辜,依属下看,就此分道扬镳算了。” “你们……吵架了吗?”不知所以的岑芳芳按照慕言的话里猜测,小心翼翼的开口,看了看楼上,再看了看慕言等人,表情复杂。 第881章 有误会 “有些误会,麻烦岑姑娘待会帮忙叫一下傅姑娘,准备启程。” 富锦心随和的开口,也算是回答了慕言的话。 慕言只是为燕七抱不平,倒也不会真的为难一个姑娘,权当没看见罢了。 因着慕昊卿的伤势,富锦心没让慕言备马,而是备了马车,慕昊卿自己是没那么娇气,但有人心疼,他也乐见其成,便没拒绝。 为避免尴尬,备了两辆马车,富锦心和慕昊卿在前,燕七坐在他们这一辆的前头,后头则是慕言带着两位姑娘。 他们一路向南,历时五日达到了响州郡。 此处已是离南皇城近了一些,此后再往南没多久便到了,他们在响州郡停歇,做休整。 一路上的跟踪富锦心只当瞧不见,到了响州郡,富锦心便与师兄陆冥联系,然陆冥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久久无人回复。 “之前师兄说他们在南皇城,现在突然没了消息,会不会出事了?” 她面露担忧,心里无法平复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把师姐带回六尘盟,怕是其中坎坷,多磨难。 越想,她越觉得是,有些坐不住。 慕昊卿将她按下,轻声安抚。 “陆冥的身手出不了什 么事情,何况身边还有勾灵,无需担忧。” 听着慕昊卿的话,富锦心想想似乎是这个理,但心里总是不安生。 他们正说着话,慕言忽的从外面回来,神情匆匆,面露急切。 “主上。” “何事?” “属下刚刚在外瞧见了一队队的人马进入响州郡,就在刚才,响州郡封城了。” 闻声,富锦心和慕昊卿看了一眼,皆是起身。 “可知封城是何缘由?” “并不知,像是突然而来的封城,百姓们也因此陷入了恐慌,正在府衙不依不饶,但府衙也无办法,城门已关,封城已实行。” “去查探一下因何而封城。” “是。” 慕言领命下去,岑芳芳不安的过来,待在富锦心身边才安心。 傅茹云也跟了过来,目光里有些犹豫,看着富锦心和慕昊卿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富锦心无暇顾及她。 好好的突然封城,她总觉得像是冲着她来的。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意思,但愿她想多了,此处离南皇城不远,但还是有些距离,那人多半不会这么做。 正想着,突然察觉到异样,富锦心下意识的便将慕昊卿护在了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慕昊卿眼 中多了几分柔情,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为夫纵使受了伤,也护得住你。” 富锦心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瞥了一眼他的伤口,意思已明。 慕昊卿无奈失笑,听话的站在其身后没动。 有被伤害到的岑芳芳:…… 正当时,他们这间房门忽的从外被踹开,带起一阵灰尘,岑芳芳惊吓尖叫,往富锦心身后躲。 傅茹云看见来人,目光微闪。 先进来的是两个男人,紧随其后走在中间出现的男子,一身蓝衣,凤眼微抬。 “在下秋永安,无影盟掌门大弟子。” 自报家门,但这踹门的举动着实算不上有礼。 富锦心是真没想到,这个‘异样’会是秋永安。 “有何指教?” 秋永安对富锦心的这个表情有些诧异,目光微动,随即开口。 “指教谈不上,承蒙你们对师妹的照顾,我心生感激,但南昌镇一事不可就此作罢,交出燕七,此事与你们再无关系。” 被点名,傅茹云又岂能当做无事,她皱着眉头,不满的看向秋永安。 “师兄,我说了都是误会。” 秋永安看了一眼傅茹云,却并未理会。 他坚持的认为自己是对的,不惜为此劳师动 众。 富锦心此番是确认了,这秋永安不是有点蠢,是真的蠢。 “不交你能奈我何?” “你!”秋永安闻声面色盛怒,随即又缓和了下来。“如此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得罪了。” 话音刚落,秋永安便猛地冲上前来,手中剑直指富锦心。 见状,傅茹云脸色变了,手中剑握起上前一步。 “师兄,有话好好说……” “让开!” 傅茹云的挺身而出是秋永安没想到的,他停下举动,怒斥一声。 “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如何,但他们必须伏法,交代一切。” “师兄,我是担心你!” 傅茹云焦急的出声,随即转身看向富锦心。 “慕夫人,我师兄别无恶意,只是一根筋了些,有些误会,我与他说明白就好,还望你多多包涵。” 秋永安久久没回神,显然被傅茹云那一句担心给弄懵了。 谁弱自然就是谁被担心的一方,他想明白这个,脸色更加难看,更加的觉得富锦心他们有问题。 不然为何从前听话、乖巧的小师妹处处维护他们,像是变了一个人! 富锦心挑眉看向他们师兄妹,颇为的觉得头疼。 “秋公子既是有疑惑,不妨说说看 究竟看见了什么,总归你也带了人来,我们几个就在这里,也跑不到哪里去,坐下有话好说。” 闻声,傅茹云感激的看向富锦心,连忙的走到秋永安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 “慕夫人说的没错,若真的不对你再动手也不迟,届时我绝不拦着你。” 场面一时僵住,秋永安皱着眉看了看傅茹云,再看了看富锦心,算是妥协了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在桌边坐了下来。 “不知秋公子究竟看见了什么?” “应是我问你们究竟有何目的!”秋永安怒瞪。 傅茹云不满的看着他,轻拉他衣袖。秋永安的神色缓和了一瞬,倒是没再说其他,认认真真的开口。 原来,那日秋永安路过南昌镇,正巧碰到了燕七。 只是,那时的燕七尚且正常,与一人交手,他从那路过,不管闲事,只不过刚走了两步,便被燕七拦了下来。 燕七不由分说的便动起手来,他一时不察,被重伤,几乎没命,仓皇离去。 等他养伤一阵再回来,便是见到燕七帮着南昌镇的村民杀害那些无辜的姑娘,奈何南昌镇的百姓有蛊虫在手,又有燕七帮忙,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回去调动人手。 第882章 无影盟在西楚 这一来一回的便耽误不少,尚未等他再回去,盯梢的人便传来了富锦心等人的消息,他跟了一阵,直至到现在才有了下手的机会。 秋永安说了一通,富锦心算是听明白了。 这人只是依照自己的所见所闻便断定了旁人图谋不轨,多半还是因为自己被燕七所伤而心有不平罢了。 “秋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侠士风范,燕七跟随我夫君多年,品性如何我们最是了解,伤你是无意之举,亦是无奈。南昌镇一事,贵师妹也参与其中,情况如何也是清楚的,若有疑问我乐意解答。” 言下之意,别的就别多想了。 富锦心本以为能从他这得到些什么消息,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想了。 也是,行事愚蠢的一个人,又岂会注意到别的。 傅茹云跟着后面点头,意图要把秋永安带出去,秋永安固执的很,岂会听她的话。 “品性再好也掩盖不了他双手沾血的事实,即便我现在带不走他,很快也会有人来抓他走。” 秋永安负手甩袖,冷哼一声,十分确定。 傅茹云闻声,却是觉得不太对,上前一步,逼近。 “师兄,你做了什么?” “如慕夫人所说,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真正与他有血仇的又岂能放过。” 此话一处,富锦心瞬间明了。 这是有寻仇的来了,她几乎立刻就把封城的事情联系上了。 恰逢慕言回来,沉着脸色,他看了一眼秋永安,有所犹豫,并未直接开口。 秋永安见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便也不再纠缠,伸手拉住傅茹云,欲将她带走。 傅茹云察觉出不对,又岂会跟他走,生怒之时甩下他的手。 她心知他的底线,因而用话激怒他。 “慕夫人于我有恩,若她无事,我自会回去,无需师兄拉扯。再者,我体内毒未解,若师兄想要我死,尽管强行将我带走便是。” “你!”秋永安怒极,伸出手指她,然却无办法。 如傅茹云所言,毒未解,走便是死。 富锦心无暇顾及他二人,目光看向慕言。 慕言见状,便将打听来的消息尽数说出。 “回主上,属下刚才去探听了一番,封城前有一批人进了城,就是这批人导致的封城,而这些人全都是冲着燕七来的。南昌镇的事情由府衙出面解决,但不知何由将消息透露了出去,那些枉死 的姑娘家的亲人皆来寻仇,此刻已是堵在了响州郡内,只要燕七一露面……” 后面的话,慕言没有再说出口,脸色难看。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纸包不住火。 富锦心皱眉,多半是明了,其中的始作俑者是谁。 慕昊卿神色未变,目光却是冷硬许多,他抬眸看向一旁的秋永安,声音清冷。 “带着你的人滚,半个时辰内若响州郡的城门未解封,你的项上人头本皇要定了。” 随着慕昊卿的话音落下,他抬手扔了个东西下去,类似于令牌之类。 秋永安本是听到这话气愤不已,低首看了一眼那令牌却是顿时脸色变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快速上前,低腰将令牌捡了起来,上下打量,后知后觉的觉得冒犯起身退了回去。 脸上的表情收敛,再无之前半分嚣张和咄咄逼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令牌,双手作揖之后弯腰退了下去。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让众人不由得侧目,纷纷看向慕昊卿。 傅茹云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师兄,见他情况不对,便担忧的跟了上去,哪还有之前半点气势强硬不肯走的样子。 岑芳芳从头到尾就是个看戏的,左右看看,自觉的退了下去。 虽说这事是秋永安去办了,但事关燕七,慕言也不敢大意,起身跟了上去,不多时,屋内就两人了。 富锦心略有意外的侧首看向慕昊卿,眉眼弯弯。 “夫君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成了,你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敬畏?” 她实在是好奇。 慕昊卿曲起手指在她鼻尖上轻敲了一下,神情慵懒,声音轻轻。 “无影盟位于西楚。” 只一句话,富锦心便明白了,还是权势的力量。 无影盟既是位于西楚,那自也是要听命于西楚的王,纵使其是武林之派,但自古朝廷与江湖不起争执,若有争执,无伤大雅的退让的必然也是江湖。 毕竟他们也需依靠朝廷。 就像六尘盟位于北顾,有时也听命于北顾。 “他们既是在西楚,来南皇做什么?”富锦心不解的询问。 按道理,无影盟的本部在西楚,那便不该来南皇,可现在一个两个的,甚至于其余的师兄弟皆来了南皇,倒像是整个迁移过来了,实在是有些蹊跷。 “不知。”慕昊卿理直气壮的回了两个字,一时让富锦心噎住, 倒没再问。 燕七的事情自有人去处理,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富锦心便去药铺买了些药回来,研究一下给傅茹云解毒,也顺便看看燕七的症状能否有所缓解。 她正在给燕七施金针的时候,客栈楼下突如其来传来的声响让她皱眉。 她怎么觉得打一进了响州郡便不安生了起来,先是封城,随后是秋永安,现在又不知道是谁了。 “发生何事了?” 她对着外面叫了一声询问,却无人应答,她起身,却与从外进入的慕昊卿撞了个正着。 “冒冒失失的,别伤着自己。” 慕昊卿敛眉看她,伸手替她揉了揉被撞的额头,动作轻缓。 富锦心仰着头让他揉,闻声眼睛转了转,有些无奈。 “我听了响声,叫了人没人应才出来的,谁知你要进来,外面怎么了?” “无事,几个来挑事的,掌柜的已清理干净了。” “哦。” 富锦心应答,没什么怀疑的,转身便又进屋继续手头的事情。 慕昊卿跟着进去,瞧见没什么帮忙的便又出去。 只一瞬间,表情骤变,周身的阴冷散不开。 慕言低着头在一旁,楼下秋永安的手臂不自然的垂着。 第883章 有些不对劲 慕昊卿护短。 傅茹云看了眼身侧的秋永安,已是体会到了。 来寻仇的没能找到人,再由秋永安出面提供‘燕七已离开’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再有证据,旁人多半是信了,一旦信了,人自然便要往别处去。 人群需求一多,这城门不开也得开。 富锦心总觉得近日诸事不顺,城门打开后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多待了一日。 岑芳芳早就等在了下面,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下来,不由得皱眉。 “富姐姐怎么没下来?” 一群人中,唯有富锦心不在。 慕昊卿刚下来,也未逗留,让小二送了些开胃的膳食上去,临行前留下一句。 “她身有不适,无事勿扰。” “不要紧吧?”岑芳芳担忧的上前询问,慕言伸手将她拦住,等到慕昊卿上去了,这才回头看她。 “主上面色平静便是无事,有劳岑姑娘关心了。”态度客气梳理,比起前两日已是冷淡了许多。 他对于岑芳芳还算理睬,身后那二人已是被他忽视了,话落后,人径直上了楼,没再多逗留。 岑芳芳面色复杂的左右看看,有些食不下咽。 楼上,富锦心靠在窗边,目光出神的眺 目远方,没有慕昊卿说的身体不舒服,只是周身的情绪比较低落,散发着低气压。 慕昊卿上来,将她半搂入怀,轻轻安抚着。 “东陵有回信,一切安好。” 富锦心埋首在他怀中点点头,情绪却没什么起伏。 昨夜她从梦中惊醒,没忍住的低声哭泣,让慕昊卿一晚没安睡好。 也不是其它,就是她忽的想念小十一了。 念头一旦开始,便无法遏制,让她心头发酸。 明知小十一很好,但就是想她,想知道她是不是会叫爹娘了,这会儿应该已经会麻溜的走路了,也会甜甜的对你笑…… 慕昊卿忍不住的轻叹一声,将其搂的更紧,出声威胁。 “娘子若是再这般,可休怪为夫吃醋。” 孩子气般的语气让富锦心愣住,情绪缓解了不少。 “你就仗着小十一还小,待她大了,定会笑话你。” “笑话便笑话,她知道我疼你便是,定不敢再让她欺负你,惹得你哭。” 富锦心无奈,三言两语的,倒是舒散了不少的坏情绪。 她知道,路还得继续,只有早些解决问题,她才能早些回去见女儿。 思及此,她再次试着联系陆冥。 休整一日,富 锦心等人于翌日一早准备出发。 然出发前夕,却生了变故。 燕七不见了! 据慕言所说,他昨日与之同宿,一晚都相安无事,但快至天亮之时,燕七忽然的有了一阵动静,他起身看时,又毫无异样。 待他再躺下歇息,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对外界动静一概不知,醒来后已是天命,这才发现人不见了,却不知是何时不见,因何不见的。 “属下查看了一下屋内,并无其他的痕迹,也无打斗等,看着倒像是他自己出去的。” 但也正是这点才教人疑惑,燕七双目无神,算是没了神智,又如何能清醒的自己走出去。 就算他真的能自己走出去,其身后必定是有人引导,这引导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慕昊卿和富锦心也无半点察觉,可见其走的当真是安静至极。 “查查他有没有留下印记和线索,分头出去找找。”慕昊卿出声,慕言立刻去办,几人分两路前去寻人。 此刻城门打开,虽说那些寻仇人走的差不多了,但总有些不相信,还留在此地的,这个时候燕七出去,危险极大。 傅茹云和秋永安一路,岑芳芳两相抉择下,还是跟着富锦心走 了。 比起傅茹云,她更相信富锦心和燕七,毕竟当时若不是燕七,她就真的葬身于铜炉之中了。 “富姐姐觉得,这燕公子会去哪里?” “不知。” “我倒是觉得他该是去找他心上人了。” 闻声,富锦心停下脚步,目光打量的看着岑芳芳。 “你知道什么?” 被富锦心的目光一盯,岑芳芳心底都生了寒意,连忙摆手,说个清楚。 “我就是猜测,他真的有心上人啊?”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解释起来。“像燕公子那般厉害的人,旁人定不是他的对手,按照秋公子所言,不过是他走过去后的短短时间,燕公子便败于与他打斗之人,再转过来伤了秋公子。” 说着停顿下来,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开口。 “要么是那人是绝世高手,比燕公子厉害,要么就是燕公子转瞬间被拿捏住了什么把柄才会如此。” 岑芳芳的话让富锦心的心里起了疑。 燕七在慕昊卿的身边跟了许久,就算武功不是特别高,警觉性不差,更遑论他身上还有她给的药等一系列东西,即便是对他动手的人用蛊毒,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何以 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若燕七真的被什么掣肘,那必然是沉生。 思及此,富锦心仔细想了想与沉生的信件往来,脸色骤沉。 “怎……怎么了?”岑芳芳看富锦心的脸色不对,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不解的看着她。 慕昊卿也注意到了,侧首看她。 然集市上人来人往,富锦心不便多言,声称有些头疼,需回客栈,让岑芳芳扶着她回去。 “来之前我把药放慕言那了,你去帮我寻他回来,吃了药便好了。” 她出声叮嘱的看着慕昊卿。 岑芳芳不知所以,听到她说不舒服,便想起她昨日身体不适没下来,当即担忧了起来,伸手扶着她。 “慕公子放心吧,我定会好好照顾富姐姐,你快去快回。” 慕昊卿看了眼富锦心。 “你照顾好自己。” 他轻声叮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直至她被岑芳芳扶着离去,人才转身离开。 岑芳芳满目笑意,颇为艳羡的看着富锦心。 “有慕公子这般时刻把富姐姐放在心上的夫君,真叫人羡慕。” “该来时总会来,自己喜欢的才是最重要。” “姐姐说的是,我不求未来夫君如何,只愿他真心待我。” 第884章 童叟无欺 富锦心闻声没再说话,其实从这些日子相处,她多少了解岑芳芳一点。 虽说性子跳脱了一些,但心地不错,言行举止间还是有些规矩的,又听她说与爹娘赌气离家,且是十五六的年纪,她想多半是因为姻亲一事。 如今听来,她更觉得是了。 只是人的姻缘,各有缘分,谁也说不准罢了。 岑芳芳扶着富锦心回到客栈,却意外的见到了另一队本该出发去寻找的人,她颇为意外。 “傅姑娘和秋公子可是找到燕七的下落了?” 比起岑芳芳的意外,傅茹云和秋永安则显得有些不自在。 傅茹云没开口说话,秋永安看了一眼富锦心,缓缓出声。 “已是出去寻过一遍,想着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消息,现在看来是没有了。” 话里没有丝毫破绽,至少岑芳芳是信了,可一旦有了怀疑,这点便骗不到富锦心,她抬眸,目光冰冷如刃,直视秋永安。 “燕七在何处?” 场面顿时僵硬起来,傅茹云的表情不太对,秋永安也是意外,岑芳芳看看左右不出声,却是往富锦心身侧更站了两分,已是心生警惕。 “燕七在何处,我们不也正 在找,慕夫人可是有不舒服?为何回来了?”秋永安笑着,三两拨千金,意图将话题盖过去。 “傅姑娘也是如此觉得?”富锦心没盯住秋永安,转而看向了傅茹云。 众人的注视下,傅茹云的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面对富锦心的逼问,傅茹云没开口,秋永安已是安耐不住了,连声质问。 “慕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无影盟吗?这事本与我们无瓜葛,是看在陛……看在慕公子的份上,才会插手,如今慕夫人转头却倒打一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你急什么,我不过是询问一下,何以就让秋公子如此动怒了。”富锦心轻飘飘的将秋永安的怒气堵了回去。 她像是开玩笑一般,缓和着现场的气氛,往后退了两步,在桌边坐下,伸手轻点了下额角,笑容无害。 “燕七不见了,有些着急,我身体不适便先回来了,昊卿与慕言分头去寻了,应当一会儿便回来,燕七之事就不必劳烦傅姑娘和秋公子了。” 这转变太快,岑芳芳没看懂,傅茹云和秋永安也是被弄得不上不下,一时尴尬。 末了,秋 永安憋着声的劝慰富锦心。 “既是身体不适,慕夫人便好生休息,谈不上劳烦,师妹的毒多谢慕夫人了,此事也是应该。” 正说着呢,慕昊卿从外头回来了,脚步匆匆,面色生寒。 富锦心见状,迎了上去,连声询问。 “怎么样了?如何?” 慕昊卿抬眸瞥了一眼她身后,继而收回目光,平静开口。 “查到他留下的消息,已是知晓其在响州郡县令府中,只是牵扯到旁的,我让慕言跟着处理了,我怕你担忧,便先回来告知于你。” 慕昊卿说的平静,听着的人却都是不平静了。 “怎么到县令府了?”岑芳芳率先不解的开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封城的事情不过这几日,县令府还热闹着,燕七又怎会跑到县令府去了? 一旁的傅茹云浑身发冷,面色青着,她身侧的秋永安脚步动了动,脸色沉了下来。 岑芳芳的问话,慕昊卿还未回答,最先受不住的却是傅茹云,她往身侧看了一眼,却看到秋永安正要偷摸离去,她眼中顿时满是失望,忍不住的开口。 “师兄,停手吧。” 正要离开的秋永安脚步一顿,岑芳芳看了过去 ,富锦心和慕昊卿倒是神色平静,半点也不意外。 “师妹,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就别给慕夫人与慕公子添乱了,我们回去吧。” 秋永安伸手欲将傅茹云拽走,却被她躲开了。 他抬眸,触及到她眼中的失望,愤怒就在那一瞬间高涨起来,他冷哼一声。 “既是师妹还是不肯,那便罢了。” 说着他转身便欲走,被慕昊卿拦了下来。 有慕昊卿在,秋永安就别想走出这客栈一步。 “慕公子什么意思?你要的我已是做到,现在还要拦住我不成?”直至此刻,秋永安仍旧不说,还在据理力争,试图这样来提高自己的声势。 慕昊卿并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目光看着他,便让他浑身发寒,心生畏惧。 傅茹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连失望也不曾有了,眼中平静至极,却酝酿着更深刻、复杂的情绪。 “燕七之事与师兄有关,是他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壮大无影盟,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若以命抵命可以,那你们便动手吧,只是我希望可以留他一个全尸,毕竟叶落归根。” 这番话傅茹云说的十分的平静,岑芳芳都忍不住的 瞪大眼睛。 秋永安更是不可置信,随即怒吼。 “傅茹云,你闭嘴!” 富锦心抬眼,声音无波。 “他若此刻和盘托出,就是留他个全尸也无妨,可若不说,挫骨扬灰皆是轻的。” 她冷笑一声,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十分清脆。 随着这声响,刚刚还暴躁如雷的秋永安像是突然间被人抽了力气一样,双手环着搂住身前,蜷缩着身体倒了下去,脸色惨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瞳孔睁大。 “师兄!” 饶是再平静的傅茹云见他这样,不可避免的再起波澜,蹲下身去,扶着他。 疼痛蔓延全身,秋永安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颤着。 过了几秒后,他才缓和了过来,目光狰狞的看向富锦心。 “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玩意。”说着,她慢条斯理的将她藏着的那些宝贝瓶子拿了出来,如数家珍一般的数给他们听,最后勾唇一笑。 “请君任选,童叟无欺。” 当真是应了她那一句,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岑芳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寒气从头冒到尾,默默的找了个角落乖乖蹲着,秋永安的表情一言难尽。 第885章 秋永安自杀 “噗!” 秋永安直接被气得吐出一口鲜血。 富锦心并不着急,笑意涔涔的看着他。 死亡的恐惧在秋永安的心底散开,身上的痛楚提醒着他的遭遇,此时此刻,他终是忍不住的开口,将实情说出。 “燕七之事的确是我所为。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燕七就在县令府,你们不也是找到了,将人寻回来便是。” 这话颇有些无赖的意思,好似燕七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可掩盖他所有的阴谋诡计,一切都能恢复原样了一般。 事实上,富锦心并不知道燕七在何处,她方才与慕昊卿演了一出戏,联想了沉生的信,再结合事情,慕昊卿猜出了大概,就这么诈一下,可不就诈出实情来了。 慕昊卿得了消息,去与慕言联系。 富锦心继续询问秋永安。 “你听命于谁?” “不知道,联系我的是一个黑衣人,并未露脸。” 闻声,富锦心笑得更欢,就那么目不暇视的盯着他看。 方才傅茹云说了,他是为了无影盟。 连什么人都不知道,便听命于其,赌上无影盟,就算他是个傻子,也不见得会这么做。 察觉富锦心的情绪变化,傅茹云看了 一眼秋永安,有些急切,在他耳边急开口。 “师兄,将功赎罪尚且不晚,你若再执迷不悟,真的是半点活路都没了!” “你若早些乖乖听我的话,何至于如此这般!” 秋永安怒斥傅茹云,瞧见她白了脸色,神色又缓和了过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随即沉了脸色。 “这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她没有关系,与无影盟也没有关系。” 死到临头,倒还算有点男子的担当,将事情承担下来。 只可惜,这并非是富锦心想听到的。 这里是南皇的地盘,能让秋永安做出这事的,背后是什么人,她心中多半有了数,厌恶的同时,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燕七失神,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毫无动静的离开?” “他的神智并非完全失掉,夜晚尚且有一丝清醒,更何况他有在乎的人,只要有一件信物,他宁可信其有也会跟着离开。如此又有何难。” 秋永安所说的便是沉生。 富锦心也是在信件当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之前沉生来信时,信件尚且正常,但最后两封却是不太对,而且她到了南皇之后,却再也收不到沉生的信 件,也联系不到其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秋永安也没有再继续掩藏下去,索性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像是要死也死个痛快一般的模样。 “那沉生知晓了燕七的踪迹便孤身一人来寻,恰逢到了响州郡,那黑衣人给了消息,沉生便被我们拦下,随后将燕七引至县令府。” “目的是什么?” 富锦心不解,若是针对她,冲着她来便是,为何要对燕七和沉生下手?! “我又如何知晓,全看你与他之前有什么恩怨了。” 秋永安侧首,忽的笑出了声。 “燕七既是到了县令府,那该来的都来了。” 说完了话,秋永安侧首看向面前的傅茹云,面色温和,哪还有方才半点的得意和阴险。 “师妹,无影盟不会再受人欺负了,他答应过的,只要办成了事,无影盟就能在南皇立脚,壮大无影盟已在眼前,无影盟就交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为了无影盟,秋永安已是将近疯魔,说完这些,他疼的直不起身,最后竟像是不甘受辱一般,挥刀自杀。 温热的鲜血自他的刀刃迸发,血腥味弥漫。 “师兄!” 傅茹云悲痛出声, 双手抱着秋永安的尸体,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她颤着手,像是要把那伤口堵住,却是徒劳。 在她心里,或许秋永安并非只是她的师兄。 她开始后悔,后悔没能一开始就站在他的那一边,后悔让他临近死亡的边缘。 他也只是为了无影盟而已,仅此而已。 “慕夫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傅茹云抬首看向自始至终冷静坐在那里的富锦心,眼眸极具冰冷。 闻声,富锦心挑眉,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二人的身旁,抬步上了楼。 人做错了事都该付出代价,秋永安懦弱的以死结束,又何关旁人之事。 见惯了生死,富锦心已是习惯。 角落的岑芳芳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她目光犹豫的看了一眼傅茹云,最终还是急匆匆的跟在富锦心的身后而去了。 她跟在身后看不见富锦心的表情,怕她多想,忍不住的出声劝慰。 “富姐姐别太多想了,那秋公子自己的选择又与旁人有何关系。傅姑娘着实是悲伤了,才会不明事理,再怎么说富姐姐你也救过她,为她解了毒,怎能以仇抱怨,反过来这样对你呢。” 岑芳芳喋喋不休,唠 叨的像个和尚。 富锦心本来是没什么的,被她唠叨的头都疼了,连忙的停住,制止了她的继续唠叨。 “我很好,你若觉得怕,可以跟我进来,但是别出声。” 岑芳芳紧闭嘴巴,幅度极大的点了点头,目光真诚的跟着富锦心进了屋。 此刻,慕昊卿等人尚未回来,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 方才他们在楼下厅堂如此动静,这掌柜的与小二也未出来,此刻倒是出来献殷勤,多番询问。 一会儿问要不要茶水,一会儿问要不要膳食,一会儿又问要不要热水。 几番下来,岑芳芳倒是先发了怒,让其无事便要来打扰,这才安静了不少。 见状,富锦心忍不住的失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方才她被唠叨,现在倒是轮到岑芳芳自己被人唠叨了。 其实,属实是岑芳芳多想了。 傅茹云本就与她们萍水相逢,并未交心,富锦心也不会去如何的在意,如今事情明了,她心中反而是多了一份轻松。 在一切尚未发生前,清除了身边不轨之人,总比日后再发现要好的多。 与此同时,慕昊卿和慕言前往县令府,然他们还未过去,已是听到了消息。 第886章 都来寻仇 不少的人都与他们是一个方向的,口中喊打喊杀,而口中的目标正是燕七。 燕七在县令府的消息一被传出去,那些还在响州郡的人,便蜂拥而上,前往县令府,为自己的至亲讨个公道。 慕昊卿和慕言赶到时,燕七四肢被铁链扣住挂在左右两根木柱上,而他面前,则有一人执鞭挥向他,其身上已是有多处鞭痕,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煞是可怖。 “这就是南昌镇残害姑娘的恶贼,现已缉拿归案,若心中有泄愤的都来打上两鞭,还有谁来?” 衙役高声道出,说话间手上的鞭子便欲又抽下去。 慕昊卿面色生寒,慕言亦是满身怒气,闪身便行至那衙役前,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让其丝毫动弹不得,挥手推开。 衙役被其推后两步,踉跄着跌下了台子,惊恐的看着他。 “你……你是什么人?!”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言就是我。” 慕言隐忍着怒气,走至燕七身前,挥刀便将其手脚上的铁链砍断,转身看向四周,目光愤怒。 “谁敢再上前来一步试试。” 周围的人全被其气势惊住了,一时之间倒是无人敢上前来,亦 无人敢说话。 慕言转身欲带燕七离开,慕昊卿站在台下,犹如看客,然周身的气势已是不敢让人靠近,他所在之地,空出三里,皆无人影。 台上的燕七却死活都不走,此刻双目失神,只一个劲的盯着前方,口中呢喃。 “阿生……阿生……” 旁人是用沉生忽悠他来的,没把沉生带走,他又怎么会走。 一时之间,慕言也没了办法,看向下方的慕昊卿。 “主上……” 慕昊卿抬步上前,看向了之前被慕言推到在地的府衙。 “县令何在?” “在……在……在后院!”见识过慕言的厉害,府衙压根不敢直视慕昊卿,颤着将话给交代了,随后像是回了神,麻溜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后院而去。 “走,带你去找沉生。”慕言对着燕七出声,本以为燕七会跟着他走,结果他还是拽不动! 空口无凭,就是三岁孩童也不会跟着慕言去。 这空荡,有人围了上来,将慕昊卿三人围在了台上。 “这人残忍至极,谋害无辜之人,你们何以相护!今日我等皆来报仇,若是要护,便休怪我等刀剑伤人!” “笑话!人出事的时候怎么不 来找,过了这许久才来寻人,你是寻到阎王那转一圈又回来了?再者,那南昌镇的事情虽与他有关,却非他本意,该找的是南昌镇那群人,若真算起来,他还是无辜的呢。你们要寻仇,来啊。” 慕言嗤笑一声,笑得张狂。 “今儿个谁动我兄弟一下,我要他一条命,你们寻仇,我亦寻仇,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话音落下,慕言拔出身侧的佩剑,抬手径直挥下去。 当即,剑入木三分,笔直的立在那里。 “要寻仇的尽管来,我慕言就在这,退一分甘愿为这刀下魂!” 慕言的气势一放开,谁还敢再靠近半分,刚才说要寻仇的也都软弱的不出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旁的慕昊卿面色平静,侧首瞥了眼慕言。 慕言当即轻咳一声,收敛了些。 “何时只会娘唧唧的放空话了,你候着,我去去便来。” 慕昊卿声音颇为嫌弃,右手轻挥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刚刚对燕七动手的衙役正往后院去了,眼看着身影要跑没了,却是整个人飞了起来,狠狠的撞在了一同的柱子上,又落了下来,声音巨大,震慑人心。 那衙役嘴角 流着鲜血,眼睛一瞪,已是闭了过去,不用瞧也知是没了气息。 慕言看的大快人心,立刻明白了慕昊卿的意思,笑着将剑拿出来,目光扫视周围的人。 周围的人不由得皆往后退一步。 看到了慕昊卿的实力,他们又怎敢再上前。 慕昊卿往后院去,不多时,便将沉生给带了回来。 只是,此时的沉生正闭着眼睛沉睡,约莫是药物的原因,而燕七一看到沉生则变得十分的激动。 上前便从慕昊卿的手下,将沉生抢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哪怕触碰到了伤口也未察觉到半分的疼,依旧小心的抱着,失神的目光似是有了一点情绪波动。 慕言歪了歪嘴。 “这兄弟真是白交了,有了姑娘,兄弟什么都不如啊。” 这话颇有些醋味,酸溜溜的。 慕昊卿抬眸,眼中含笑。 “有何指教?” 慕言一个激灵,陡然的想起,这有了姑娘的可不止燕七一人,正主在眼前呢,立刻摇着头,宛若拨浪鼓一般。 “属下不敢。” *** 富锦心等了一阵,迟迟不见消息,正欲出门去看看,却听楼下的声响,她立刻开了门,往楼下去,岑芳 芳麻溜的跟上。 到了楼下,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慕昊卿回来了,她心生大喜,在瞧见沉生时,愣了一下,神色陡然的紧张起来。 “沉生怎么了?” “无碍,睡着了。”慕昊卿冷淡的开口,目光紧紧跟随着富锦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径直越过他,走到沉生面前,嘘寒问暖,查看情况,而后又给燕七看了看伤,忙的不亦乐乎。 慕言本来在旁边看的挺起劲,冷不丁的感受到极寒的目光,心底有了几分寒意,侧目看去,又收回来。 心里却是在哀嚎,不知道怎么又惹主子不开心了。 再侧首看去,原本直盯着富锦心的目光转变了,改为看向他了。 电光火石间,慕言反应了过来,身形极快的闪身到富锦心的面前。 冷不丁的面前出现一人,吓了富锦心一跳,若非知晓慕昊卿在,她安心,这手下的银针怕是早就扔出去了。 “你做什么?”她皱眉,不解慕言发了疯的模样。 “此等小事怎敢劳烦夫人,属下来便是。”说着,他便接过富锦心手上的东西,给燕七包扎。 不好弄的动作,他便叫了岑芳芳一起。 于是,转瞬就,岑芳芳变成了助手。 第887章 陨日毒霖 富锦心一脸的问号,直至进了屋,也还没反应过来。 慕昊卿不满的将人搂入怀里,声音懒散,带着些哀怨。 “溪溪为何不问问我如何。” “你怎么了?”富锦心不解的出声询问,随后还以为他受伤了,连忙的去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等看完了也没发现一星半点,更加不解的抬眸。 眼前一片阴影投下,唇上带着温润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亲吻令她不知所措,深陷其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既想笑,又笑不出来,憋得紧。 她好生哄着,才将这事给揭过去了。 *** 燕七的神智尚未清醒,沉生率先醒了过来,富锦心去看看,慕昊卿没跟着,给她们留了空间。 沉生刚刚醒过来,暂且不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到富锦心时略显意外,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星主,揽星阁破入南皇城失败,南皇城的守卫戒备,对外来人员核查的十分紧张,即便是之前在其中居住的人,有亲友来访都要严格检查,揽星阁的弟兄们分批进入。虽不是大规模扎根,但已小有成效。” 沉生汇报着情况,越说表情越严肃。 当初她来南皇城,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富锦心日后要来南皇城,若无半点人员可用,只身一人无异于入陷阱,只是她没想到,南皇城如此的难攻克,直至现在,也只是小有成效。 核查严重,但也只是针对外来人,悄无声息的进城,将城中的某个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人换掉还是可以的,改用他人身份,即便是查,也因为其深居简出而查不出什么来。 只是这样的人太少,进城也并非那般容易,这才耽搁了许久。 “已是不错,辛苦你们了。”富锦心听闻南皇城的事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大的情绪。 她既是来了,便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沉生摇了摇头,这才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我知燕七出事,便想着就近过来看看,谁曾想一入响州郡便被人盯上了,起先想甩开那人,却不料那人径直下了手,这才入了圈套,多谢星主搭救。” 说着,沉生又想起一事。 “对我下手那人来自无影盟,怕是这无影盟的人与南皇城的人搭上了线。” “此事我已知晓,暂且无事,你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 说。” 富锦心安抚着她,起身欲走。 沉生面露犹豫,再三忐忑之下,还是对着富锦心的背影开了口。 “星主,燕七他……” “他性命暂且无忧,身上的也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富锦心想了想,还是暂时没告诉沉生,燕七神智已失的事情,虽说瞒不住,但好歹也让她先安心的休息一阵。 沉生得了消息,并没有怀疑,松了口气,整个人紧绷的情绪都松懈了下来,向富锦心道了谢,随后躺下。 出了门,富锦心去查看了一眼燕七的伤势,慕言的手法虽然糙了一些,但总归没什么差错。 她回去翻了翻勾灵给她的书,试图找到些头绪出来。 这一坐就是大半日,天都黑了。 “休息一会儿。”慕昊卿走至她身侧,拉着她起身,不让她再看下去。 富锦心合上书籍,揉了揉眼睛,休息一阵。 “我查遍了,也没发现有什么和燕七的症状能够联系上。”富锦心以为是蛊毒的原因,可勾灵的书上并无记载,她暂时也联系不上师兄和勾灵他们。 不止蛊毒,她把自己所会的毒都重新想了一遍,有符合失去神智的毒药,但 都没有一个像是燕七这样,白日失神,晚上又有几分清醒,且还能听清话的症状。 中毒的,即便是失了神智,也会直接整个人都痴傻疯癫,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着实是有些太奇怪了。 “既是寻不到,那就死马当活马医,用最符合的一种去解,亦或者,等找到对他动手的那个人,得其答案。” 慕昊卿开解她。 可事实上,他更偏向于第一种,虽说危险了些。 但第二种,有相当于没有。 即便是找到了那个人,也不见得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即便是那人说出来了,那答案也不一定是真,真真假假心中总会存疑,不若就第一种,是生是死,求个痛快。 富锦心与慕昊卿想的是一样的,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燕七总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况且他们很快就要到南皇城了,届时无法分心,燕七同样危险。 “明日让岑芳芳寻个源头,将沉生带出去转一圈,我准备好,明日动手。” 富锦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沉生知晓。 燕七心心念念着沉生,若这事让沉生知晓了,必然也是为难,多少都会心中难安,不若什 么都不知道。 慕昊卿抬眸看了一眼门外,轻应了一声。 当天晚上,富锦心仔细的将几种答案书写在纸上,与慕昊卿一起研究,选出了最为接近的一种答案——陨日毒霖。 此种毒萃取了沼泽附近的藤蔓毒液,却又辅助了血海灵榴,缓解了毒性,以至于毒性强,却不致死,会让其失去神智,轻则失去神智,重则身残癫疯。 解毒则需要邪心岩和飞花仙参。 第二种富锦心身上倒是刚好备了一点,虽然微末,但也足够了,但第一种倒是没有,不过好在这药物也不算多稀有,一般家底富有些的药铺都会有。 刚好,富锦心用这个理由,让岑芳芳带着沉生去外头转悠一圈,她则事先让慕言打听好了哪家有,先行去购买回来。 等沉生出去了,她将药材备好,慕昊卿给她打下手,便给燕七解毒。 集市上,岑芳芳带着沉生一家一家药铺去跑。 “沉生公子,您为何看起来不太高兴?” 岑芳芳不解的看着沉生,她还不知沉生是女儿生,还以为燕七只是把沉生当兄弟,才会如此重视,虽说觉得怪怪的,却没深想。 沉生回神,轻摇头。 第888章 给燕七解毒 “走了,回去。” 闻声,岑芳芳不解的看着他,指了指药材铺,又回头来看了看她。 “这要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不必了。” “???” 岑芳芳更加疑惑,等回到了客栈之内,看着沉生在二楼的走廊上站定,本欲出声,可看了看沉生严肃的表情,她还是选择沉默。 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回了屋。 沉生在那里站了一会,半晌后,沉默着转回了自己屋内。 富锦心的房内。 她正专心致志的给燕七扎银针,随着一针针的没入,燕七指尖破开的地方,黑血直流,毒素正在慢慢的逼出来。 可或许是她刚刚下针的地方太过疼痛,燕七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抬手便将富锦心甩了过去。 慕昊卿在一旁,极快的出手,将她接住,目光严肃的看向燕七,一个快步上前,掌心靠在燕七的后背,扶住他,也钳制住了他的手臂,让他不得动弹。 富锦心见状,快速上前,迅速的扎了三针。 三针落定,燕七安静下来。 为了方便,她将邪心岩和飞花仙参磨成粉,制作成了药丸,此刻让燕七服下。 “银针已经落下,药也吃了,三个 时辰内见分晓。” 成与不成,就看这三个时辰了。 富锦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紧张,刚刚下针时,手都紧绷着,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酸疼不已。 慕昊卿将燕七放下,走至她身侧,手指撇开她脸侧的碎发。 “夫人辛苦了。” 富锦心摇摇头,看了眼燕七,目含担忧。 不论毒还是医,都需对症下药,她此举着实大胆了些,却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期间,燕七身边不能离开人,富锦心在,慕昊卿也在,算是陪着,慕言出去办事了,回来看守了一阵,便又出去。 刚出去时,碰上了沉生,他神情一愣。还未想好说辞,沉生已是先行开了口。 “一上午没看到燕七,刚才好像瞧见他在星主屋内,可有些什么?” “燕七无事,主上找他谈些事情,你若寻他,我进去叫他出来。”慕言尽量将话说的与平常无异,好像屋内真的有一个健全的燕七,说着便要伸手去推门,眼看着手要碰到门,他心里亦是打鼓。 “不必了。” 沉生阻止,慕言心里松了口气,猛地将手收回来,动作有些猛,他看了眼沉生,见无异样,放宽心了。 “也没什 么事,只是我还至今还未谢过他,既然有事,便算了。” 沉生额首点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声音沉沉。待话说完后,转身离去。 慕言看着沉生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他总觉得……沉生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 两个时辰后,慕昊卿不时的看看燕七的情况,富锦心继续打开书简,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正当时,一直安静的燕七忽然的有了动静,引得慕昊卿和富锦心皆是看了过去。 只见燕七挣扎着似是想动,却因为慕昊卿困住而动不得。 富锦心上前,欲看看他的情况。 “噗!” 突然之间,燕七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随后整个人往后倒,眼睛紧闭。 她心里一跳,连忙的给燕七把脉,将他身上几个穴位的银针给拿了出来,银针因为毒物的浸染,已是变成浓郁的黑色。 富锦心眉头紧皱,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又换了地方把脉,再看看情况,几下反复之后,她浑身的劲都松懈了下来,侧首看向慕昊卿。 慕昊卿时刻的盯着她的表情,倒也是看不清她的想法,暂时没有出声,心里已是想 了许多种缓和她情绪的办法,冷不丁的听到她言。 “已经没事了。” 正欲说话安慰富锦心的慕昊卿一口气憋在嗓子口,险些被噎住。 他什么都没说的,抬手拍了拍的她的头顶。 “溪溪最厉害。” 听到他话的富锦心,心底皆是暖暖的。 有一个人时刻在你身边,告诉你,你并没有那么差,一直在鼓励着你。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他。 “也算是误打误撞,燕七没事就好。其余的情况等他醒过来再看吧,至少现在毒基本都被逼出来了,倒是没什么大碍了。至于神智……”富锦心抿了抿唇。“无法确保。” 毕竟燕七连神智都开始混乱,现在虽是毒被逼出来,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能够恢复到之前。 只能说听天由命。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去歇息一阵,有我在,没事。” 慕昊卿搂住富锦心的腰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忽的抱着她转了个身,背对着燕七的方向,他低首。 猝不及防的亲吻令富锦心错愕,转瞬即逝,只是简单的一个像是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她抬眸看他,眉眼弯弯的笑,心底宛若抹了蜜一般的甜。 隐有醒来迹象的燕 七,恍恍惚惚的瞧见了前方两个交叠的人影,猝不及防的狗粮让他还没完全的清醒过来,便又晕了过去,陷入了沉睡之中。 *** 岑芳芳自回来后便一直待在屋里,就是用膳也是在屋内。 这主要是外面太危险,其他人又是怪怪的,她好像做什么都有些不对劲,不得已,她也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出去,时不时的关注其他房的动静。 然待在屋子内着实是无趣了些,她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转悠。 忽的听到隔壁有些声响,她目光动了动,试探性的探出头去看看。 冷不丁的,头上被敲了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你干什么?!” 她抬眸,怒视一旁的慕言,声音略大,引得其他人看了过来,又连忙的用手挡住脸,恶目对着慕言。 慕言本来也只是逗一逗她,未曾想她反应这般的大,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是陷入了迷惑之中。 “我……” “无事别来烦我!” 岑芳芳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猛地关上了房门,将慕言丢在了屋外。 进了屋内,仍然是气咻咻的,揉了揉头上被打的地方,隐隐泛着疼,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手劲。 第889章 进入南皇城 男女力量悬殊,慕言以为很轻的一下,落在岑芳芳的头上却是重的很。 意识到这一点,慕言知错就改,特意去道歉,以做一件事为诚意。 见他道歉态度良好,岑芳芳倒也没计较。 *** 燕七没什么事情,富锦心放心了下来,她先去把消息告诉给沉生,没直接说,只是闲聊时,提及了燕七身体康健的事情。 沉生默默听着,也神色平常的知晓了。 说着说着,富锦心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询问沉生。 “你在南皇城内可知晓我师兄陆冥及师姐宋心诺的消息?” 富锦心是才想起来,按照沉生所说,南皇城戒备森严,那陆冥他们会不会还未到南皇城,只是在其附近的村镇? “属下并未知晓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之前的南皇城并非是如此戒备森严,是在几个月之前,有为叫薄木的统领出现,南皇城的戒备才开始森严起来。说起来,这位薄木统领也是十分的厉害,平日里镇守南皇城,手段雷厉风行,竟无半点差错。南皇陛下对这位薄木统领十分信任。” “可查过其背景?”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南皇陛下还十分的信任,怎么看都 有些怪。 沉生摇了摇头。 “这位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别说是查了,我们的人就是靠近,都会被其警觉的发现,至今对其消息也仅来自于外人口中,无半点细节。此行,星主定要小心这人,能不与其对上最好。” 富锦心未出声,她想要对付的那人是南皇的王,这位薄木统领维护这位王,对上是必然的。 “若有消息再通知我,南皇城不必你再去,好生歇着。” 富锦心拍了拍沉生的肩膀,已是做了打算。 既然南皇城危险,能避免的就避免。 “星主!”沉生听出了她的意思,震惊出声,抬眸看着她,眼中皆是不赞同的神色。 南皇城的凶险,去过的人才知道。 “我曾出入南皇城,也算有了一知半解的了解,由我为星主引路,最为合适,恳请星主应允我陪同前往。” “你也说了南皇城的守备森严,攻防必然是随时换的,你知晓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也并非是有利的。此处离南皇城不远,若有什么我与你传信,你亦能及时赶到,无需担忧。” 富锦心说的不无道理,沉生无法反驳,只能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暂时留在响州郡,随 时待命。 慕昊卿那边也是如此交代燕七和慕言。 最后跟着他们去的,反倒是岑芳芳。 岑芳芳的家就在南皇城,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富锦心和慕昊卿也可借住其身份的便利,进入南皇城,若是不行,再想办法便是。 减少人数,也是减少目标的注意力,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危险系数增大,毕竟他们只有两人。 因而在出发前,富锦心研制了不少的毒药待在身上,也备了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翌日一早,天灰蒙蒙亮的时候。 富锦心三人便骑马从后巷悄无声息的离开,约莫半日,他们便抵达了南皇城,南皇城的城门处有两队守卫,不时的筛查来往人员,城墙处,也是百米一个守卫。 城墙上,士兵常驻,偶尔也有首领过来巡查。 如沉生所言那般,南皇城的确是守卫森严,并非好进的。 他们没急着进去,观察了一个时辰。 准备要进去时,她再三询问岑芳芳。 “你真的想好了,若带我们进去,一旦被发现,你连你的家人都会被牵连。” “富姐姐放心,我既是应了,便不会反悔,况且你们救我之命,我心生感激,能够帮到你们 ,高兴还来不及。我爹娘皆是心善之人,平日里也乐善好施,富姐姐无需担忧。” 既是如此,富锦心便没再犹豫,三人一行往城门口而去。 此时将近午时,守卫比之前松懈了一点,但仍旧是严谨的,无半点可乘之机。 如其他人一般,他们三个刚到城门口便被拦了下来,被士兵排查。 “你们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进南皇城做什么?可有什么身份证明?” “回官爷的话,小女姓岑名芳芳,乃岑府之女。前些阵子与家中爹娘闹了个不快,便赌气去了外地寻表兄嫂,如今已是无悔,表兄嫂担忧我孤身一人安全,便护送我回来。若官爷不信,可与我爹娘通信一声。” 岑芳芳态度良好,说着,眼中含泪,多了几分真诚。 那两个守卫,心中有了数,看了眼岑芳芳,再看了眼她身后的慕昊卿和富锦心,随口问道。 “你这表兄嫂怎么与你不太像?姓甚名谁,从何处来。” “官爷说笑了,表兄妹这不是多了个字,他们平日里居在南昌附近的小镇,来南皇城少了些。” 岑芳芳说着,便微微靠近那两人,小声言语。 “实不相瞒,他们这 是紧张了,从小到大便是如此,一紧张表情就冷着,没少吓唬人。” 这话说的诚实又调皮,更像了些。 “行了,已是通报你府中人,到旁边歇一会儿,来人了便让你们进去。”那官爷挥了挥手,一副绕了的模样,不再盘问,紧接着去询问下一个人了。 岑芳芳道了谢,和富锦心一起往旁边站了站,慕昊卿紧随其后。在其一旁,也有许多在这等着,让家人来领的。 相比较进入的这个道,人来人往的,旁边那个出去的道便没什么人,颇显冷情,也没人盘查。 看来这南皇城现在是出去容易,进来难。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岑芳芳便听到有人来领了,她激动的起身,看到不远处来的人,眼眶瞬间红了,小跑着过去。 “爹!娘!” 眼眶微红,手有些局促的放在身侧,临到跟前又停了下来,她还没忘记身后的富锦心,连忙的开口。 “女儿不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是表兄嫂护送女儿回来的。” 岑芳芳的爹娘长得相貌平平,但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身材微微发福,反倒岑芳芳身材苗条,不过这脸型还是像的,不然还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亲生的。 第890章 张家姑娘张令瑶 听了岑芳芳的话,岑父看向了富锦心二人,面无异样。 “辛苦了。”岑父额首点头,招呼着慕昊卿跟他回府,一旁的守卫看了一眼,直接放行。 慕昊卿二人随着岑父一同进入南皇城,径直去了岑府。 一路上,岑父对慕昊卿和富锦心的身份不问,反倒是多多询问了岑芳芳的事情,岑芳芳挑拣好的说,并未多言。 岑府门脸高大,位置也不差,门口摆了两个石狮子,进府后,亭台水榭一样不少,可见也是家底富足,岑芳芳倒是没有高门小姐的那般温文尔雅的气势,反倒随和了些。 岑父让人给慕昊卿和富锦心安排了两间上方,对府中下人也说了是远方的亲戚,可谓是做的滴水不漏。 许是岑父吩咐过了,这安静的小院也没什么人来打扰,富锦心反倒落得清净和自在。 进了南皇城的这两日,她与慕昊卿皆是待在府中,半步也未离去,好像真的只是来做客一般,岑芳芳前一日过来看了两眼,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后来便没来,怕打扰到她们。 天黑时,慕昊卿偶尔会出去摸摸路,探探南皇城的情况。 因此,白日无事他 便睡得多些。 这日,富锦心去前院找岑芳芳,走时慕昊卿还在睡,她与他说,他含含糊糊,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为避免他找不到人着急,她留了字条,随后去了前院。 岑芳芳这几日也没出府,安安稳稳的在府中陪着爹娘,直让他们说她变了性子,反倒是想着法子的让她出去。 因着,请了别府的姑娘来府中与之闲谈。 富锦心过来时,岑芳芳正与张家姑娘张今瑶喝着茶闲聊。 从前这张家姑娘与她要好,听闻她出了事,也不知多着急呢,早就想来看看了,只是多有不便,今日刚巧是得了空,又因她娘相请才过来。 “你表嫂?哪个表嫂?”张今瑶疑惑的看向岑芳芳,从前从未听到她提起过,而且她记得岑家好像没什么亲戚在外了,可以算得上是人丁单薄了。 “一个远方的表嫂,从前多有不联系,此番我出走,无去处便想到了她,好在表嫂还能记得我,未能将我拒之门外。” 岑芳芳特意说了这番话,给了张今瑶一个眼神。 如此,张今瑶便明白,这表嫂虽是远方,但身份不低,不可妄言。 二人说话间,富锦 心已是走了过来,岑芳芳特地改了口叫她表嫂,上前将她迎着坐下,亦为富锦心介绍张家姑娘张今瑶。 富锦心来找岑芳芳,并不知道她有客,但既是来了,便安之,她对着那位温柔写意的张今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表嫂模样真是倾城,芳芳你怎么不早说,我那有一支钗,样式好看,可惜我这相貌平平,配不上,你若早说了,我便将那钗带来,配上小表嫂,也能让那钗有些用途。” 张今瑶一张巧嘴,说的是甜心的话。 无形之中将富锦心捧了起来,她与岑芳芳交好,也没什么奉承不奉承的,如此也只是因为岑芳芳的话而尊重富锦心。 既是担了这表嫂的称呼,富锦心也不会让岑芳芳没面子,随手将头上的钗拿了下来。 “不知张姑娘来,这钗乃是出自锦家商号,若张今瑶不嫌弃,还请收下。”富锦心虽说是随手取的一支,但她身上的就没有凡品。 唯一不好的便算是她戴过的,只是她来时为了轻便,身上最多的便是毒药,总不能送毒药给人。 张今瑶起先觉得那钗眼熟,又听富锦心说是锦家商号的, 随后想起来了,她曾在商铺里看过画册,这钗就是其中的一支,世界上少有。 思及此,她连忙摇了摇头。 “小表嫂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此大礼,今瑶受不起,心意已领。” 岑芳芳也没想到,富锦心一出手就是如此贵重的,也在中间周转,富锦心便只好将东西收了起来。 随后提及了出去逛逛,富锦心闻言,便也跟着去了。 她这次来找岑芳芳就是想与她一同出去转转,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一起了。 三人正准备离去,慕昊卿从另一个方向而来。 富锦心微怔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快步上前。 “我与芳芳要出府去转转,你若无事再去歇息歇息?”三个姑娘上街,慕昊卿若是跟着实在是太打眼,富锦心不打算让他去,因而开口便是如此商量的语气。 慕昊卿担心富锦心,才过来看看,见她无事,便安心,随即点了点头。 “照顾好自己,若有事唤我。” “我知道了。”富锦心认真的点点头,随即慕昊卿转身离去。 这一系列的举动不过只是短短一瞬。 站在岑芳芳身侧的张今瑶目光呆愣的看着前方,直至岑 芳芳的声音,她才回了神,诧异的看向她。 “芳芳,你这小表嫂不一般,这表兄也是非常人啊。” 她呐呐的出声,是怎么也没想到岑芳芳的这两位表兄表嫂是这样的。 一个出手就是锦家商号的东西,一个一出面就是如此惊煞旁人。 可偏生这二人站在一起,便是绝配,丝毫不违和,反倒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好似本该就是如此。 岑芳芳不明她的意思,只当她是夸富锦心和慕昊卿样貌好,便点了点头。 张今瑶看了一眼身侧的岑芳芳,知晓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眼看着富锦心往这来了,便没再出声。 岑芳芳要出府,岑父和岑夫人自是高兴,赶忙的多给了些银两,再让人备了马车,一行三人出了府,直至在集市前停了下来,三人徒步而行。 富锦心特地带了个纱帽,将面容遮起,也避免了些麻烦。 “表嫂初来南皇城,你也不知带表嫂转转。”张今瑶知晓富锦心几日没出府,不免说教岑芳芳,转而又高高兴兴的上前,与富锦心说话。 “南皇城好玩的多的很,这两日我做东,必定让表嫂将这南皇城转了个遍。” 第891章 斗虫 富锦心神色平静,没多少兴趣,目光四处看看,倒也没让张令瑶尴尬,与之问了些南皇城的趣事。 说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件。 南皇城信奉神明,因而在新年之际,会有一个祭祀的习俗。 祭祀那日,城中百姓会在额上点上朱砂,以此来寻求庇护,更会请‘法师’请来神明,诉听百姓心愿,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心想事成。 服饰上也会挂着叮当响的银铃,脸上亦会带着鬼怪的面具,寓意吓走一切恶意。 张令瑶道。“算了算时间,也快了,约莫五日后。” “的确,祭祀节比较热闹。”岑芳芳也认同的开口,最近的数得上有趣的便是这祭祀节了。 富锦心点头,表示知晓了。 此时,南皇城的人外出的人不是很多,巡逻的守卫倒是一波一波的,约莫间隔半个时辰这样。 富锦心细心的看着四周,记下了守卫的时间及地点,一路逛过来,倒是没怎么看东西,都观察了。 岑芳芳看破不说破,见张令瑶起疑,便小声与之解释。 “南皇城近来又森严了些,表嫂生活的地方没有这么严格,想必是多了解看看,以免出糗,你别吱声。 ” 闻声,张令瑶懂了,对着岑芳芳点点头,没再有所怀疑。 时值正午,岑芳芳带着富锦心去了酒楼,让小二上了午膳,三人歇息、闲聊。 富锦心虽是带着纱帽,但身材苗条,更何况她身边的岑芳芳和张令瑶也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相貌,便会引起一些有心之人的惦记,好奇其面纱之下是什么样的容貌。 一路上盯着的目光不少,就连到了酒楼时,跟过来几步的也有几个,但都没上前来,这酒楼临街,二楼靠窗是个好地方,岑芳芳为了迁就富锦心,便选了这个位置。 这位置唯一的不好,便是无遮挡,像是楼下厅堂开放一般。 因而她们坐下后,有些不死心的便靠近了过来。 以蓝衣为首的摇扇公子翩翩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约莫是兄弟一般的人,但比起这个蓝衣公子,自是没什么出众的地方,衣着平平,相貌也平平。 “小生见三位姑娘面熟,不知何曾在何处见过?” 古往今来,面熟这种方法当真是屡见不鲜。 富锦心没说话,眉目轻佻,抬眸含笑的看着那位蓝衣公子,随手拿了双筷子,握在手中。 一个不小心,筷 子跌落在地,稳稳的直立在地上,入目三分,笔直的,纹丝不动。 “手滑。”她轻声道。 在她面前的蓝衣公子脸色变了变,看了眼那地上的筷子,心里还是狐疑的,多有不信,觉得应该是巧合。 心里说服自己,他脸上僵硬着笑容,弯腰去捡那筷子,开口道。 “姑娘身形纤弱,此等事由小生来……” 他话音停顿了一瞬,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讪笑着又回头去拔那筷子,然他使了力气仍旧是纹丝不动。 富锦心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已是坐远了些,眼神都没往那看一下。 蓝衣公子尝试了两次后,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确‘非凡人’,不敢造次,匆匆的留下一句“在下打扰了。”便慌忙离去。 富锦心挑眉,再次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将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面无表情,然那气势却让人觉得她分明在嘲笑那蓝衣公子不行。 看了这一幕的百姓,心里也有个猜疑,觉得那蓝衣公子力气着实是太小了些,连根筷子都捡不起来。 可饶是这样想,也没人敢再去叨扰那桌的三个姑娘。 富锦心自是乐的清净。 张令瑶本惊诧于富锦心 的力气,可后来见富锦心轻而易举的拿了起来,她也觉得是蓝衣公子太没用了,便没在意这事,转瞬就忘了。 唯有岑芳芳目光崇拜,深知富锦心的真实力量。 她们的后方不远处,有个身穿墨色锦衣的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桌的方向,随手丢了银子搁在桌子上,起身走下了楼梯。 富锦心察觉到一道视线自身后而来,扭头去看,却见空空如也,目光搜寻一圈,落在那个墨色锦衣的背影上,没察觉到什么,便又收了回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刚刚一阵而过的味道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从何处而来的熟悉感。 “表嫂,怎么了?”岑芳芳见富锦心一直往后看,也跟着往后看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得好奇的看着她。 富锦心回神,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这家酒楼的生意还不错……”她随口扯了个话题。 张令瑶上道,立刻就说起了这酒楼的来历,富锦心没怎么细听,敛眉去想刚刚闻到的香味,然还是什么都没想到之后,便没再去注意。 酒足饭饱之后,富锦心盯着楼下看了一阵。 南皇城自之前那次大改动 之后,城内民风已是大大不同。 城内走动的百姓多是以南蛮的服饰为主,样貌粗狂、身强体壮的百姓多了不少,像是两个种族混搭居住一起,十分的怪异。 但听闻当今的南皇陛下便是出自南蛮,将与之同类引进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异事。 只是蛊虫在其他地盛行,南皇城会不会有? 她潜意识觉得,蛊虫是从南皇流露出来的,南皇应该也有,且数目不少,至少在南昌镇所见,便比之前见的多了太多。 或许,南皇百姓接受蛊虫的程度远比她设想的要多的多。 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吵杂声,富锦心再次看了过去,眉头轻皱。 “他们在做什么?” 有两个人面对面,中间放了一个小铜鼎一样的东西,周围围了许多的人。 随着她的问话,岑芳芳和张令瑶也看了过去,张令瑶见怪不怪,率先出了声解释。 “这是斗虫。” “斗虫?”富锦心不解,她看到的分明是两个蛊虫,怎么就像是斗蛐蛐一样? 事实上,富锦心想的还真是差不了多少。 斗虫是近来南皇才出现的游乐,许多人没事就以斗虫为乐,而那虫被俗称为‘小黑’。 第892章 薄木 斗局可轻可重,全靠双方协商。轻者一方小黑死,重者死一方。 例如眼下这局,双方只是来玩玩的,比个输赢,两虫相斗,胜者为赢。既是为斗局,那下注的便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比银两,有的比性命,有的搭上老婆孩子,有的倾家荡产,严重者可灭全族。 斗局开始,赌注便定,是输是赢不得毁。若毁约者,由官家出面捉拿,行此赌注。 富锦心听到这便明白了,这事是由南皇陛下应允的,不然这蛊虫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在南皇城内兴起。 看她们这样子,倒是不知这蛊虫原身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南皇陛下这般大费周章的盛行蛊虫,开展斗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心有疑惑,看时便心不在焉的,没多久便收回了目光,没再看。 膳后,一行三人便往回去的方向走。 待到了岑府,远远的便见一人立于门前,宛若是个石柱子。 岑芳芳见状打趣道。 “表哥当真是黏嫂嫂黏得紧,这一时半会都不放心。” 平日里她可没少看他们恩爱,心中艳羡,不过她看的开,姻缘天定,她不急。 岑芳芳之前离家出走,便是 因其父母定了一门亲,她实在难以接受,便选择离开,却不想险些丢了性命,此次回来,她爹娘早已将亲给退了,赔了礼、道了歉,也说了,不再勉强于她。 就算是成了老姑娘,岑府也养着。 因而,她是真的不着急。 张令瑶闻声,向着前方看过去。 初时看便觉得惊艳,此刻再看仍旧是如此。 她从未见过,世上有如此这般美貌之人,只是看着,便如此的赏心悦目,不可移开。 忽的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张令瑶回了神,有些紧张的攥了攥手,将目光收回,没敢再逾越。 匆匆留了话,张令瑶便起身离开。 岑芳芳一直将目光放在富锦心和慕昊卿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张令瑶的举动,只是纳闷她怎么跑的那么快,不过转瞬便将这茬给忘了。 富锦心背对着张令瑶,更是看不见,唯一知晓的慕昊卿压根没当回事,搂着富锦心进府。 “有没有不长眼的惹你不高兴?” 慕昊卿问出这话,仿佛富锦心说有,他就立刻去找那人的麻烦。 富锦心哭笑不得的摇头,随即将今日出去所见之事细数讲给他听。 岑芳芳自动自发的不去打扰他 们,往自己的院落去,途径回廊时,与迎面而来一人对上。 她微楞,随后行了个礼,侧身给他让路。 “陆公子。” 被其称为陆公子的额首点头,正要离去,复又停下来,神色略微为难的看着岑芳芳,似是有话要讲,却又为难的不行。 “陆公子,有话直说,无妨。”岑芳芳温和一笑,缓解了陆公子的犹豫。 随后他开了口,声线清冷,一身白衣,宛若谪仙。 “有劳岑姑娘可否告知姑娘家的裙装从何处购买?” 岑芳芳一脸的问号,脸上的疑惑没遮住,随即反应了过来。 “陆公子是为其夫人买的吧,还能给夫人惊喜,陆公子真是有心了。” “不是……”陆公子出声反驳,不料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裙装多是从布庄买布,回来让绣娘量身定做的,时间较久些,也有些成衣,但总归是不合身,也有许多不便之处。之前见过令夫人,身量与我差不多,我那里还有己身量身定做的新衣裙,若是陆公子不嫌弃,我命丫鬟取来,赠予陆公子。” “如此,便多谢岑姑娘了。” “陆公子,不必客气。” 岑芳芳笑着,随后吩咐了 丫鬟,将她柜里的一套红裙取了过来,递给了陆公子。她之前曾见过陆公子的夫人,模样美艳,身材窈窕,一身活力,若穿上红裙,必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想来也会让陆公子吃惊。 “若有空,陆公子可请尊夫人一同来我府上游玩,正巧我府中来了表嫂,三人也能作伴畅玩。” 富锦心之事,岑芳芳从不对外人提起,会对陆公子说,也是因其对家中有大恩,来往也多,并非外人,据她所知,这陆公子和其夫人也是低调,平日没什么朋友,她怕陆夫人平日烦闷,这才提了句。 陆公子看了眼岑芳芳,想解释的话咽下了,额首点头。 “我回去与她说,多谢岑姑娘盛情相请。” “不客气。” 岑芳芳随即让人送他出府。 *** 张令瑶回了府,府中有客人,她听闻是谁之后,便往前院去,脸上满是笑意。 “木哥哥。” 她轻声叫唤,惹得张父不悦。 “没点规矩,成何体统。” 笑意僵在脸上,张令瑶缓了缓表情,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令瑶见过薄木统领。” 坐在张令瑶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南皇城赫赫有名的薄木。 此刻 ,他一身墨色锦衣,神色偏冷,但容貌却是柔和些的,颇有些女气,只不过因为那表情冷,而遮掩了几分,显得有些阴柔。 他神色淡淡的看了眼张令瑶,点了点头。 “令瑶尚小,无需苛责。” 虽是神情冷硬,但说出的话却是多了几分温柔,照顾了女儿家的窘态。 张令瑶心里想说,她已经不小了,但不想又挨骂,只能沉默着,规规矩矩的。 这边有事,张令瑶见了人,便没多待,直至人从屋内出来,她便又迎了上去,与他说说话。 二人边走边聊,多是张令瑶在说,薄木偶尔的能应个字,说着说着,张令瑶说起了今日所见的富锦心和慕昊卿。 “那当真是个漂亮的人,天底下的姑娘都没有他好看,不过他的夫人也是很漂亮,性格也好。” “有妇之夫,不可惦念。” 薄木忽然的开口说了最多的一句话,却是这八个字。 顿时让张令瑶恼了。 “木哥哥你太过分了,我岂是这般的人,更何况那是芳芳的表哥!再也不要理你了!” 张令瑶气急,跺着脚丢下一句,扭头就走,没半点耽搁。 徒留薄木一人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第893章 祭祀节 天气寒凉,大雪覆盖不过是转瞬间之事。 因着突如其来的大雪,富锦心和慕昊卿在岑府里便多待了些时日,半步也未曾出去。 直至祭祀节的来临。 富锦心和慕昊卿已是提前做好了打算。 南皇城里有沉生安排好的人手,她先与之联系,待到祭祀节时,南皇城百姓人头攒动,再做查探。 陆冥和勾灵的消息彻底消失,宋心诺不知何处,她只有先打听清楚了,将他们安全送出,才能放心的去找那人算账。 一笔一笔的,全都算回来! 祭祀节当日,大雪初停,暖阳盛出,带来微微暖意,然雪后大寒,口中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一圈一圈。 岑芳芳早就约好了富锦心一同出来玩,早已等候在院门外,没多久,慕昊卿和富锦心一同出来。 对于慕昊卿,岑芳芳还是有点怵的慌,总觉得他那眼神太冷,看着你时,自带一股寒气入心底,让人望而生畏。 这天已经够冷了,她还不想被冻成了冰人。 她果断的往富锦心的身边靠过去,避过了慕昊卿的面前。 “表嫂你瞧,我将面具都备好了,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岑芳芳指着面前 丫鬟摆着的面具样式,欢喜的看向富锦心。 一排面具眼花缭乱,富锦心觉得都差不多,便随手选了个胖墩墩的小团子,白乎乎的,腮间一点红,像是个福娃娃。 “这个可爱,那我也要一个。” 岑芳芳见状,便拿了其旁边的一个红色的,颜色艳丽些,但可爱仍旧不少。 慕昊卿本欲和富锦心选的差不多样式的,谁知她选了个这么个玩意,看了两眼,最终还是别开了目光,随手取了个青面獠牙的,本就冷淡的人,再加上这面具,仿佛是真的一样,煞是可怖。 一行人也没坐轿子,就徒步而行。 到了外面,便见热闹非凡。 落雪皆被扫至路旁,露出地面来,众人三三两两的欢笑闹着,脸上皆是格式不一样的面具,人的数量众多,显得有些挤,可见南皇人对祭祀节的热闹。 由岑芳芳带头,先往主祭台而去。 祭祀节当日,最重要的便是主祭台,会在吉时将火把点燃,众民许愿,如此,才会心想事成。 富锦心已事先与沉生的人沟通过,让他们趁着今日查探查探身边的人,看是否有师兄的行踪。 今日南皇人高兴,防备自然 不会也那么重,在这时日,寻人也是常见,毕竟皆是带着面具,这家走丢那家走散的,多的很。 富锦心自己也有查探的对象,经过这几日,慕昊卿已是查到,陆冥最后的行踪的确是在南皇城内。 他曾与一家药铺的掌柜接触过,似乎还住了两日,只是后来便不知所踪。 因而今日,富锦心要打听的便是那药铺掌柜的,只是她暂时没透露给岑芳芳,先由着岑芳芳转一圈,再看看情况,最后再做打算。 他们正走着,冷不丁的有人自身后靠近。 富锦心尚未反应过来,慕昊卿已是率先出手,速度极快,眼看着要扭断那人的手臂,那人连声尖叫。 “啊!是我!是我!” 慕昊卿皱眉,手下的动作未松懈半分,岑芳芳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步到了慕昊卿的身边,心跳挂在了嗓子眼,极速说道。 “表……表哥,是令瑶,我的好友。” 听闻岑芳芳这么一说,富锦心也的确想起来,这耳熟的声音是谁了,连忙让慕昊卿松手。 “对不住,路上遇到的危险多了,下意识反应,没伤着你吧?”富锦心替慕昊卿解释。 总归是伤了人家姑娘 ,幸而没真的下去死手,不然就麻烦了。 张令瑶苦着脸躲在了岑芳芳的身后,哪敢再看慕昊卿一眼。 “没事,是令瑶突然从后面出现,让你们误会了。” “你也是,好端端的从后面偷袭做什么。”岑芳芳小声道。 “还不是想逗逗你,我远远的瞧着这身形便是你,又听到了小表嫂的声音就更加确定了,便想闹闹。” 张令瑶也是无辜,她平日与岑芳芳这样玩闹惯了,此次又是祭祀节,带着面具谁都不认识的时候,就更像捉弄一番,谁知道弄巧成拙,差点伤着自己。 岑芳芳被堵得没话,知晓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声道歉,一连答应了几个张令瑶的要求,才让张令瑶心情缓和了一点。 她自动自发的走在岑芳芳的身边,与慕昊卿隔得许远,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事实上,她只是还在恼怒薄木的话,她只是觉得芳芳的这位表哥长得太过貌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她绝无其他想法,仅仅只是欣赏。 如今被薄木这么一说,她反倒是怕引起旁人的误会,不敢再靠近一分一毫,连个眼神都不敢。 岑芳芳也只当她是被吓住了,没 多说什么。 倒是富锦心瞧出了慕昊卿的心情不悦,大抵还是因为方才而心神戒备,便提出各自随意走走,待吉时再到主祭台汇合。 岑芳芳知晓她有事要做,自也不敢拦,便点头应下了。 反倒张令瑶心神难安,在富锦心走后,询问身侧的岑芳芳。 “是不是我方才无意中惹恼了小表嫂,她才会想离开的?” “你想多了,表嫂约莫是怕表兄不自在,他们平日恩爱的紧,我们也就别打扰了。” “也是。” 张令瑶点点头,没再想这事。 *** 富锦心与岑芳芳分开后,便与慕昊卿去了药铺。 开在集市口的一家同堂药铺,许是今日都去祭祀节玩了,这里显得有些冷情,亦没什么人,如此倒是方便了富锦心。 掌柜的见到来人,便出声询问。 “客官需要什么药?可有药方?” “二两莲子、白果……” 富锦心连续说了几个药材的名字,掌柜的一一记下,随后让富锦心他们等一等,便去抓药了。 趁着这个空档,富锦心与掌柜的闲聊两句。 说累了,便寻了个地方坐起来,状似无意的询问慕昊卿。 “不知师兄可有消息了?” 第894章 祭台 不等慕昊卿开口,富锦心便又言道。 “不过像师兄这般谪仙般的人物,走哪都是人人关注的,前些日子还听闻他到了南皇城。” 像是说到了兴起的地方,富锦心悠的转头看向了正在抓药的掌柜的,轻声问。 “不知掌柜的可曾见过,高高大大,一脸温和,总是一身白衣,宛若谪仙一般的人,姓陆。” “每日来来往往的人甚多,记不清有没有这号人了。”掌柜的连想都没想便回答了,头也没回。 富锦心眯着眼笑。 “掌柜的生意好,来往的人是挺多,但如我师兄一般的人物,见了便有印象,堪称过目不忘,掌柜的当真没见过?” 本是安静在一旁的慕昊卿,闻声眉头轻拧,一股阴寒之气自身上而发,垂在一侧的手略微攥起,往富锦心的身旁靠靠,单手搂着她的肩膀。 富锦心抬眸不解的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像突然间不太高兴,尚未来得及细想,便听掌柜的开口了。 “来我这的都是病人,你若说生了什么大病,我都能想起这人,你若说他长什么样?”掌柜的摇摇头。“记不住。” 说完,掌柜的将打包好的药放在了桌子上, 喊富锦心来领。 富锦心见他说不出,便没再追问,拿了药,却没拿动。 掌柜的意有所指的瞥向她一旁的慕昊卿,目光含笑,声音带了些许轻快,不似刚才认认真真说话的模样。 “这药望姑娘慎用,一不小心可是要出人命的。” 富锦心一脸的疑惑,慕昊卿亦是不明这其中的道理。 直至富锦心走了几步,再看手中这药,宛如烫手山芋一般,扔给了慕昊卿,后又觉得不妥,又急促的拿了回来。 “溪溪,怎么了?” 慕昊卿靠近她,目光微敛的询问。 “没事。”富锦心脸色微红,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她之前光想着师兄的事,随口给掌柜的报了几个补药,谁知道这药不仅大补,还专给他用…… 他已经很厉害了,若是再用这药,当真是要出人命了。 如此想着,富锦心断然不想让慕昊卿知晓这事,死死藏着,尽量装作平静的随口道。 “只是想起了些事情,既是掌柜的那里寻不到师兄的下落,便再找找吧。” 他们如今在南皇城,行事还需隐蔽些,若提前惊动了那人,被他们先找到师兄,无异于让师兄落入险境。 慕昊卿不 动神色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随着她一起走。 富锦心随后又与揽星阁的人联系了一番,让他们再多找找,随后带着慕昊卿往主祭台的方向去。 许是不少人都到了主祭台,这路上倒显得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一起走,交谈声不断。 “今日祭祀节,守城军倒没那么严格了,听说薄木统领也来了。” “你听谁说的,薄木统领每日神龙不见尾的,怎会来这小小的祭祀节。” “薄木统领一来,这南皇城的姑娘家又要疯魔了。” “可不是,如今这南皇城中,样貌俊俏又洁身自好的就属这薄木统领了……” 话里话外皆是薄木统领。 进南皇城,富锦心已多次听闻此人的名声,不仅对其有些好奇。 “溪溪在想什么?” 慕昊卿凑在富锦心脸侧,轻声询问,呼出的气都在富锦心颈侧,引起一阵颤栗。 这次,富锦心反应过来了,极快的开口。 “我在想夫君。” “嗯?” “她们都说这薄木统领怎么怎么好,可我觉得,夫君比他哪哪都好,还是我一个人的。” 富锦心嘴角扬起,面上遮不住的喜气。 她是真的觉得,这世上再 没有谁比慕昊卿更好了。 慕昊卿闻声,眼中含了点点笑意,赞扬似的,在其颈侧留下一枚轻吻,准瞬即使。 富锦心吃惊的抬眸看他,立马抓头看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看过来,再加上脸上有面具,她心里安定了些。 她眼睛转了转,忽的踮起脚,猝不及防的吻上了慕昊卿的喉结。 颈间触感令他颤栗,喉咙忍不住的动了动,抬眸看向恶作剧的小姑娘,已是娇笑着往前面跑去了,眼睛里满是促狭。 他无奈的笑笑,忍不住的抬手触摸方才她碰过的地方,只觉得指尖的温度烫人,像是落到了他心底,痒痒的。 富锦心和慕昊卿并不急,等他们一路晃悠悠的过去时,主祭台四周围满了人,吉时已到,南皇的百姓们皆是跪下对着那主祭台上,燃着的大火许愿。 “啊!” 一声极短暂的惨叫声自那火种传来,富锦心一惊,抬眸细看,顿时吃惊,手紧紧的握住。 那火中尽是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人的身影,只是安安静静的,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半点的挣扎。 亦或者,刚刚那人还是活着的,才会有那一声惨叫,而现在已经死了,才会安静 。 她看着下方那些无动于衷的南皇百姓,再一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无知。 他们对着如此残忍的一幕许愿,许的什么?请求阎王早点为他们收尸吗?若是如此,当真是最好不过! 慕昊卿表情沉冷,伸手握住了富锦心的手,稳住她的情绪。 与他们会合的岑芳芳和张令瑶就在他们身旁,不如他们这般冷静,已是吃惊的瞪着眼睛,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无法相信。 姑娘家束缚多,平日她们也不爱出来,之前的祭祀节都正常,这是南皇变更后的第一个祭祀节,她们却没想到会看见如此的一幕,心里无法接受。 “这……这……” 一连几次,岑芳芳都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张令瑶与她无二。 富锦心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心底一阵的反胃,觉得恶心的慌。 转身之时,看着主祭台上一闪而过的面容,身形微怔。 “表嫂,怎么了?” 岑芳芳发现了富锦心的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只看到一人的背影。 张令瑶也顺着她的目光而去,瞬间认出了那人是谁,神色微惊,转头看向富锦心。 富锦心敛眉。 “觉得那人有些熟悉。” 第895章 敬你如兄长 不过是匆匆一瞥,富锦心觉得有些像,并未放在心上。 “许是我看错了。” 张令瑶本心中存疑,听着富锦心这话,便没了想法。 觉得富锦心刚才这南皇城,也没认识什么人,多半是认错了。 这地富锦心是不想再待下去,当即转身离去。 岑芳芳与张令瑶如是,紧跟其后。 知晓了祭祀节是什么样的,富锦心便不太愿意参与,就连脸上的面具她都觉得有些难受,伸手拿了下来。 其余几人均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一时之间,他们四个,标新立异的出现在百姓的人群里,引来不少人的注视,尤其是富锦心和慕昊卿的样貌。 为了不打眼,他们很快的便离开,消失于集市之中。 但饶是如此,她们这般样貌的还是被人给瞧上了。 路口的一位公子,遥首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声询问身边的小厮,眼睛里带着些浊意。 “那是哪家的姑娘?” “回主子,小的认得那身后的是岑首富家的岑姑娘,前些日子听说逃了城,又忽然的回来了,在其身侧的还有张大人家的张姑娘。” “本公子问的是前头的那个。” 小厮看了眼便纷纷的低下头 ,想说那分明是位妇人,梳的妇人发髻,然看了看主子的身侧,他不敢言,如实出声。 “小的不知,这就让人去打听,不过小的听说那岑姑娘回来时,连带了家中的远亲,想必那位就是了。” “去问清楚了。” “是。” *** 从主祭台离开后,张令瑶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却也没回张府,反倒去了城楼处。 即便是祭祀节,城楼处依旧守卫森严,控制人口的进出。 张令瑶在城楼下等了一阵,终是瞧见了她想见的人,刚迈出去的脚,却又在想起前两日那人的话时落下,重新坐在了茶舍之中,若有似无的瞥过去。 眼见着那人要越过她离去,她脸色多变,不高兴都显摆在了脸上,不过眨眼间,却见那人又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恼怒的心顿时便歇了下去,她脸色好了些,没开口说话。 倒是对面的人,似是略带歉意的给她倒了杯茶。 “天冷,多喝些茶暖身。” 如此,便算是放下了脸面,想要谈和。 张令瑶给了个他台阶下,更何况今日是她来找他的。 “多谢木哥哥。” 薄木闻声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他知道,这么冷的 天,她既是过来,在这特意等着了,必然不是为了与他谈和,约莫是有什么事情,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工夫,对面的人便开口了。 “木哥哥,方才可是去了主祭台?” 薄木的神色冷了冷,但碍于对面的人是张令瑶,便压了压。 “去了,怎么了?” 听到薄木的话,张令瑶的神色僵了僵。 她知晓自己没有看错,在主祭台上的那人当真是他。她想问,他可知道主祭台上那个被烧掉的人,可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用。 一切已成定局。 他知不知道又如何呢。 又或者…… 另一种想法,她不想去想,亦不愿去想。 张令瑶的神色有些僵硬,缓和了片刻仍旧是没什么好转。 天气似乎更冷了,冷的她身体发抖。 “木哥哥,我快及笄了。”她仰着脸,想要笑着说,笑容却有些僵。 风马不相关的事情,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不等薄木开口,张令瑶便又言。“及笄了,就可出嫁了。” 薄木无任何的神色变化,甚至淡笑着说恭喜。 他伸手揉了揉张令瑶的头顶。 “即便是成亲嫁人了,你也是我妹妹。” 意料之中的答案,张令瑶没 什么表情。 众人皆道南皇城的薄木统领,模样俊俏又洁身自好,这般的人人想嫁,她与这人靠的如此近,又岂会没有半点心思。 然这心思,早在一朝一夕的相处之间,化没了。 他看着好,可太过与人疏离了,即便是她,也未曾觉得了解过,那份生疏便让她起了退堂鼓。 她要嫁的是夫君,不是相敬如宾,一生无话的人。 张令瑶仰起头,嘴角的笑意温和了些,不似方才的生硬。 “我知道。所以,木哥哥要好好的,令瑶敬你如兄长,还望着你送令瑶出嫁。” 若你做了错事,愿你能念着这薄弱的亲情,早日收手,回头是岸。 若不能,作为亲人,令瑶也会护你。 张令瑶不知薄木有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但她希望他懂,她希望,能等到她所期望的那日。 薄木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天空又渐渐的飘起雪花,不过转瞬间,便大雪而至,天地皆白色。 恍惚中,他仿佛也听到了那句似曾相识的“我长大了,要送……出嫁。” 他起身往大雪中而去,脸颊上一滴水迹悄然无痕。 “这雪啊……下的太大了些。” 一声轻喃于天地间 消失。 薄木的身影亦消失在这天地间。 *** 富锦心望着廊檐外的大雪出神,刚刚不过闭眼的瞬间,她却看到了一副画面。 那身影有些熟悉,立于大雪中,无边孤寂,大雪落了满头,肩上堆积了许多也不曾掸去。 她想不起来那熟悉的身影像谁,只是觉得心疼。 她的预知已是许久未出现了,这身影不知是在预示着什么。 富锦心侧首看向慕昊卿,勾着唇角笑。 “下这么大的雪,小十一该是要乐坏了,这还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雪呢。估摸着在与哥哥姐姐打雪仗。” 她笑着,眼前仿佛看见了那副画面,神色越发的温柔。 慕昊卿知她这是又想起小十一了,上前拥住她,将她冰冷的双手捂在怀中,俯身靠近,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那终究是别人的家的,哪有自家的好,溪溪,不如我们给小十一,多个弟弟妹妹吧。” 富锦心闻声愕然,半点想念的想法都没了,欲抽手,却被他抓的紧不放。 慕昊卿故意问。 “娘子拿来的都是大补的药,不若现在便熬了喝。” 富锦心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下意识的以为他知晓了什么。 第896章 有事临时离开 “那……那些的确是大补,但于你不合适。” 富锦心撇开目光,缓缓出声。 像是生怕他问怎么个不合适法,她直接就说了是适宜女子的,断了一切话头。 慕昊卿本意也就是逗逗她,见她这般羞,便不再逗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突然的悬空,让富锦心惊吓一瞬,下意识的伸手揽上了他的脖颈,抬眸看他,眼中还浮现着错愕。 屋外大雪皑皑,屋内炉火旺盛,一片暖意,含糊不清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响着,直至雪停也不见有所收敛。 富锦心后来累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隐约记得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满身寒凉,冷的她哆嗦了一下,没多久这凉气便断了,屋内的暖意和困乏让她的意识也沉了过去。 进屋前是白日,醒来时亦是白日,若不是她曾看见过天黑,怕是以为一日未过去呢。 肚内空荡荡的,已是唱起了空城计。 身侧不见慕昊卿的身影,她不以为然,起身梳洗。 听到里头的动静,等在院子里的岑芳芳连忙起身走了进去。 “表嫂。” 富锦心突听这声音还有些不习惯,随后才反应了过来,有些哑然岑芳芳来的这般早 。 “怎么了?” 她以为岑芳芳是有事所求,才欲言又止。 岑芳芳的确是有事。 今儿个一早,她便被人唤起来了,看着院外的慕昊卿时,简直吓得魂都没了,这会儿看见富锦心,她也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说。 富锦心都洗漱好了,也不见她回应,还是那副为难的样子,不免敛眉。 “究竟怎么了?” 语气稍重,岑芳芳闭了闭眼睛,索性将话说完。 “表……表哥他有事暂且出去了,等两日便回来了,你莫急,他走时神色平稳,也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而且说了,你在这等两日,他便接你回去。” 岑芳芳也不知慕昊卿为何突然就走了,但既是这般,必然是有什么急事。 富锦心想了想,好像他中间出去又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在她耳边说过什么,只是她那会困极,没听清楚,想来应该就是这个事了。 平日里慕昊卿也没少出去,富锦心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着开口。 “瞧你紧张的样,我知道,别胡思乱想。” 闻声,岑芳芳松了口气。 “你知道就好。” 慕昊卿来找她时凝重的模样,她颇有些他是隐瞒着富锦心的想法, 现在既然是知道,也没什么不对劲的,最好不过。 富锦心没再说些什么,慕昊卿早就吩咐了等富锦心醒来做些什么,岑芳芳先让人将早膳上了,陪着富锦心用了个早膳,随后又让富锦心与她去选选布料,看看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结束后,又去酒楼买了富锦心爱吃的烤鸭,等一系列做完之后,她陪着富锦心回府,无一不在感叹,慕昊卿的细心周到。 虽是人不在了,可这存在感却仍旧是强的很。 这世上断无人再像他这般,小表嫂果真是个有福的人。 富锦心是被岑芳芳的情绪触碰,怕岑芳芳多想,这才陪着她转悠了一圈,等回了住处,也觉得累了。 简单的用了晚膳之后,她便躺在榻上歇息。 然一刻又一刻过去了,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烦躁的紧,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渐渐的,她开始有点想慕昊卿了。 如她所言,他平日没少出去,但最近他们在一起的时日太多,分别的时间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如今,他突然的离开她一整日,她忽然的有些不习惯。 她忍不住的想他此刻会在做什么,他有什么事情,他什 么时候归来。 她扳着手指头的数,这才发现,他并未说归期,只是说两日。 也许真的就仅仅只是两日,又或许是三日、四日、十天半个月亦或者半年。 一想到,他会久久不回来,她心里的繁杂更甚,心底空落落的感觉也更重,终是睡不着,她起身坐在桌前,继续研究她的毒药。 时至半夜,她才重新躺在榻上入睡,虽然还是不习惯,但已经开始克制了。 短短半宿,富锦心记不得自己梦醒多少回,又错觉多少回他回来了,直至天命,也没能睡个安稳觉,头疼的厉害。 岑芳芳如昨日一般早早地来了,仍旧怕富锦心有些不适应。 眼瞅着屋内久久没动静,她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富锦心早就醒了,只是端坐在桌前,脑海里在云游,一时之间没了动静,等了许久,才开始动手梳妆。 等岑芳芳再过来的时候,屋里压根无人了,她将守在院外伺候的丫鬟找来询问清楚,这才知晓富锦心一人出去了。 她急忙忙的按照富锦心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富锦心没想到岑芳芳会来找她,她只是在屋内有些待不下去。 一个人安静待 着,她就会想他,一想他,情绪便低落,心里也烦躁,她想,总归都在这南皇城内,若是他出城便罢了,若是在城内,她出去转一转,或许就碰到了,也好问问他何时归,因为什么而离开。 谁曾想,富锦心刚出府门没多久,便被人给盯上了。 起初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富锦心没当回事,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直至一个小偷迎面撞了过来,意欲偷拿她身侧的荷包。 她早已察觉,巧妙躲过去。 然,那跟在身后的人,却冲了上来,抓住那小偷,便是一顿教训打骂。 情形就在她面前上演,演技拙劣,偏生那人自以为演的很好,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宛若跳梁小丑一般。 “这位姑娘受惊了,如今这南皇城内盗匪猖獗,您一介女子,孤身一人着实危险了些,若是不介意,你家住何方,欲往何处去,在下可陪同一起。” “南皇城的守卫一向森严,你却说盗匪猖獗,莫不是你执意薄木统领的本领,想与之一较高下?” 富锦心的声音微扬,三米之内皆能听到。 这城内不乏薄木的崇拜者,一听闻这话,纷纷的将目光放在了那公子的身上。 第897章 喝酒买醉 那人脸色变了变,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话,却不料被人拿来反问。 “姑娘说笑了,薄木统领英俊多姿又英勇无比,南皇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亦是十分崇拜。在下的意思是像方才那种鼠辈机敏,善于藏匿,就是守军有时也无可奈何,君子与小人总不能友好相处,你说不是吗?” 富锦心闻声,勾唇一笑。 “不巧,我是你口中与小人为伍的女人,滚远点,再来你与那小偷我一并动手。” 富锦心抬脚离开。 那公子因她的话而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话中是什么意思。 有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姑娘还真是个泼辣性子。 一旁的小厮见状,不由得怀疑他家公子得了失心疯,被个姑娘如此折辱,却还能笑得出来,说一句性情中人,着实古怪的很。 岑芳芳跟到这时,隐约瞧见富锦心的背影,路过时,听闻那人说的话,不禁皱了眉头,奈何她急着追富锦心,便没停下。 不过倒是问了身旁的丫鬟。 “方才那位公子可知是哪家的?” 这丫鬟回头看了一眼,似是认了出来,支吾着不肯说。 岑芳芳一时倒是忘 了,没两步便追上了富锦心。 “表嫂。” 富锦心走的好好的,忽然听闻岑芳芳的声音,一回头,却是张令瑶,就站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越过张令瑶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了岑芳芳,竟是一前一后的都跟过来了。 “你们怎的也在这?” “这不是冬日到了,我来挑选两块布料做些厚衣。”张令瑶笑着,没说是给谁的,唯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念着薄木每日在外巡察,被大雪沾了衣裳,怕他挨冻难受,这才想着多做两件,换着穿。 岑芳芳走近了,没说话,但那神情一看便知是特意来找富锦心的。 富锦心本无目的,她们又跟了过来,便一同走走逛逛。 今日天气虽还寒冷,但出了暖阳,尚且还好,一般没什么人在路上,即便有的也是急匆匆的,少有像她们一般,在路上闲逛的。 富锦心受的住这寒,但她身侧那两个,都是嫌少出闺门的,更遑论是这冰雪天地,她便没再继续,往着酒楼去,让人上了暖炉,烫了茶。 岑芳芳坐在了富锦心的对面,落在了窗边,坐下时随意瞥了一眼,却瞥见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起身,伸出头往外再看了看,确定是那人,随后落了座。 “怎么了?”富锦心低眸,轻声问。 脑海里已是不可自主的回想起慕昊卿曾带她去醉荷楼时的场景了,总会先护着她坐在里侧,给她点最爱吃的。 茶杯是新的,就是茶水都是温度适宜的。 她在他那里,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可如今她也同样,事事都能做,却是独独缺了他,思念之情越发之深。 “方才瞧见了一个熟人,与我家有些渊源,平日里甚少见他出门的,不过瞧他这样,定然又是为了他夫人。他与他的夫人很是恩爱,前两日为了给夫人一个惊喜,还想着偷偷买两件衣衫,只不过苦于不懂而踌躇满志,后来还是我给他说清楚了。如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岑芳芳无意说着,等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若是慕昊卿还在,那自然是无畏,可如今富锦心孤身一人,听了这话,怕是要难受。 不等人问,岑芳芳便转了话题,让小二上了些富锦心喜欢的菜。 张令瑶本还欲问,听到她这样子,心有怀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富锦心,没出声。 富 锦心没怎么注意岑芳芳的话,神情还好,亦不知对面那两人为她烦心烦神。 上菜时,小二的不小心将酒上错了桌,富锦心等人还未喝,酒香传了出来,岑芳芳让小二给端下去。 富锦心伸手阻拦。 “这酒可烈?” “这酒不烈,只是一般的果酒,许多姑娘家来我们这都爱点,这才上错了,夫人莫怪,我给您重新上茶。” 店小二额头上都急出了汗,怕遇到不好善了的,心里有些慌。 富锦心将酒拦了下来。 “无妨,就果酒了,再去上壶茶来。” “好嘞。” 店小二顺势眉开眼笑,白巾往肩上一甩,转身就下了楼。速度之快,岑芳芳连拦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口,便只能见富锦心把酒给留了下来。 “表嫂,你这酒力如何?不若,我们回府再喝?”岑芳芳担忧的看着富锦心。 慕昊卿将人放在她们府里,若是这在外有个什么好歹,她可如何交代。 “无妨,不过是果酒而已。” “果酒不烈,味道醇香,的确是好喝,今日就沾着表嫂的光,再尝上两口。”张令瑶笑着,抬手夺过酒坛子,给富锦心倒了一杯,又给岑芳芳倒了一杯 ,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看向她二人。 富锦心爽快的与之碰杯,叮的一声,煞是好听。 岑芳芳将信将疑,碰了杯,一口喝下。 果酒清甜,不似白酒浓,带着一股果香,着实好喝,尝了一口,岑芳芳就喜欢,也就不再劝。 三人一会儿的功夫,叮叮当当的碰杯,没多会便把一壶果酒给喝完了,吆喝着让小二再上一杯。 小二兴高采烈的,万没想到,这上错了桌还有这等好事,手脚麻利的又烫了一壶送过来。 富锦心尝了味,并不觉得如何,这会儿喝了不少,便觉得无趣了,看她们两个兴浓,便没出声,眼瞧着第二壶也要被她们给分光了,两人脸上都是微红,觉得差不多了,便一口将剩下的喝完,不准她们再喝了。 岑芳芳不让,嚷嚷着还要喝,张令瑶也跟着附和,富锦心觉得头疼。 她还没喝酒买醉呢,她们两个倒是醉了。 不得已,让店小二准备了马车,扶着她二人走出去,上了马车,回府。 她先送张令瑶回府,这一路上,张令瑶就没消停过,一会儿说怕谁冷,一会儿又觉得伤心自己要嫁人,一会儿又说担心谁。 第898章 旧事重提 絮絮叨叨的,竟是比岑芳芳还要啰嗦,反倒是这会儿,岑芳芳歪倒在一旁,安静的很。 好不容易到了张府的门前,车夫去敲了门,说了缘由。 富锦心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便见有人来到了马车前,她掀开帘子,扶着张令瑶下去。 来的兴许是张令瑶的丫鬟,一看张令瑶这模样,便担心不已,话虽媒说什么,但都写在了表情上,一看便知。 丫鬟扶着张令瑶,还不忘与富锦心道谢,请着往府里去,富锦心婉拒,说了岑芳芳的名字,让那丫鬟心中有个数,随后让车夫驾马离开。 冷风一吹,从轿帘出吹了进来,富锦心随手压住轿帘,缝隙中,恍惚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蓦地将轿帘掀起,往后面的方向看。 然街上空无一人,好似在说她刚刚的所见是错觉,唯有张府的大门在缓缓关上。 “好冷~” 岑芳芳被那冷风一吹,冷的缩在一起,轻声唤着出声,将富锦心的心神唤了回来,连忙的放下轿帘。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在主祭台上,一瞥而过的身影让她觉得熟悉,这次她又瞧见了同样的身影,她可以确定这两次是为同一人 ,然却不知这人的身份。 她隐约瞧见了那人腰上一闪而过的亮光,像是令牌。 奈何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细看,富锦心也看不清那令牌是什么模样。 没多久,到了府内。 富锦心收起心思,没再多想,扶着岑芳芳回了院子,丫鬟扶着岑芳芳躺在榻上,她进了屋,交代丫鬟事情。 “让厨房备着醒酒汤放凉,若是她一会儿难受,便直接喂她喝下,屋内炉火不必太热,门窗一定不能关死,留点缝隙。” 喝了酒,又有炉火烫着,再关死了门窗,一不小心便窒息而死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紧跟着过来叮嘱了。 丫鬟一一的记下。 富锦心转身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屋内,眼神有了波澜。 刚刚进屋时,这屋里一股清香的味,与她院子里的别无二致,所以她一时没太在意,然这会儿却觉得不对劲来。 这是她独有的用药材制的香,清新养神,时间久了,对身体多少有点好处。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并未赠送给岑芳芳,岑芳芳亦不曾与她说起过这香的事情,那岑芳芳这香…… “这屋内什么香味,倒是好闻。” 丫鬟正在岑芳芳盖 被子,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常来府中的公子特地送来给小姐的,前两日小姐给他两匹布,他非要以此相赠,小姐只能收下。这还有不少,表夫人喜欢,可拿些回去。” 听到这话,富锦心想起来了,在酒楼时,岑芳芳好像是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是特别疼爱他夫人的那位公子吧。” “表夫人说的对,就是那位陆公子。” 富锦心脸上的笑意扩散,心里的肯定落了地,也踏实了些。 她方才便想,她这香还是许多年前一时兴起制的,当时因为一次性做的太多,六尘盟的师兄弟没少被这香味摧残。 陆师兄得到的最为多。 除了她,还在南皇城的便只有陆师兄有。 果不其然,当真是陆师兄。 只是不知这师兄何时有了夫人,也不知说一声。 勾灵这速度还挺快。 她笑了笑。 “若芳芳醒了,让她来寻我。” “是。” 留了话,富锦心回了自己的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孤独的些许滋味,被得知师兄下落的喜悦冲散了一些。 只是这已是第二日了,慕昊卿还无半点消息,也不知何时回来。 她心中略有担忧。 “迟些回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 富锦心等着岑芳芳来找她,结果没等到岑芳芳,等来了她的丫鬟。 “表……表夫人,出事了。” “慢点说。”富锦心敛眉,下意识的意味是岑芳芳出事了,不过听完丫鬟的话,也觉得差不多。 “小姐本有一门婚事,乃为朱尚书家的小公子,之前因为小姐出了事,便将婚事退了,本来也没什么,可今日那小公子竟是又上门来,直言悔婚乃无耻之事,需得赔给他一个娘子。小姐,醉酒后刚醒来,一听这话,便恼了,上前院去与人争执去了。” 不怪丫鬟来找富锦心,今日岑老爷与岑夫人都不在府中,一个去了铺子里看账本,一个与各位夫人去喝下午茶,府里能够主事的,除了岑芳芳便是富锦心。 她也是没法子,拦不住岑芳芳,才来唤富锦心的。 富锦心眉头敛了敛,心中有了数,让丫鬟带路,她跟着丫鬟去看一下。 如丫鬟所说的,岑芳芳当真是去与人争执去了。 远远地,富锦心便听到了岑芳芳带着怒气的话。 “婚事退了,对两家皆有影响,我爹也为此做出了 补偿。再者,这不论是如何退的婚事,女儿家总归是受影响最大的,我都还没说些什么,朱公子现在又来计较什么?” “受影响的自然不止你一人,本公子如今因为这退婚一事,颇为的困扰,看上的姑娘都因此而远离,这些又岂是区区银两可以弥补的。要么,让你嫁过来,要么就让你岑府里的人嫁过来,总归是要给本公子一个交代。” 岑芳芳还没反应过来,富锦心倒是先反应了过来了。 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事情已经了解,却又忽然的来胡搅蛮缠,看似是正常的一个选择,可实则却是别有目的。 岑芳芳既然是退婚了,定然不可能再嫁过去,那除了岑芳芳,这府里的也不会就给他一个丫鬟送过去当正妻,身份不符,岑老爷和岑夫人也不会这样做。 富锦心刚要问这府中还有什么未婚姑娘,却想起来那日张令瑶说过,这岑府人丁单薄,几乎无亲戚,她来这么些时日,也未曾见过旁人。 这么一来,她又想不通了,不知这人的目的,莫不是就看准了岑芳芳,执意要她嫁过去? 富锦心抬脚进去,完全没把自己算在内。 第899章 阿魏 正在争执的二人,因富锦心的到来,而停下了。 岑芳芳不满的看了一眼丫鬟,走至富锦心身侧,她并不愿富锦心掺和这事,但奈何人都已经来了。 “表……”一声表嫂还未出口,身后已然传来轻佻的声音。 “你不嫁,本公子就要她了。” ……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岑芳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富锦心这下才算是明白这位朱小公子的真正意图,随后想起来,昨儿个便见过这人。 她勾唇一笑,忽的闪身至那朱小公子的身前,手法利落的转出暮云刀,刀未出鞘,一个劈手下去。 “啊!” 朱文石叫声凄厉,捂着被打的肩胛骨。 富锦心不等他反应过来,抬脚便踹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朱文石双膝一曲,跪了下去。 岑芳芳在一旁侧了侧脸,有些不忍直视,嘴角却忍不住的扬起,觉得心中快意,这般宵小,就该这样好好的教训教训。 “你!你敢打我?!” 朱文石伸手颤巍巍的指着富锦心,脸上仍旧是不可置信,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当前的处境。 富锦心往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刀身,将刀收起,抬眸 看他,眼中一片寒凉。 说出的话却是噎死人,不偿命。 “你谁啊。”她缓缓出声。 “噗嗤!”岑芳芳没能忍住的笑出了声,又忍了下来。 朱文石暂且无心管她,一直盯着富锦心。 他欲起身,膝盖处却是疼的厉害,一时直不起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侧的小厮,小厮才慌慌张张的反应过来,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站起了身,似乎就有了底气。 朱文石挺直了身体,头微扬。 “刑部尚书是我爹,我乃朱尚书之子,你若识趣,便好生与我道歉,我尚且能看在你服软的份上饶你……” 朱文石的话还未说完,富锦心已是没能忍住的,将暮云刀甩了过去。 脱了鞘的暮云刀锋利无比,擦着朱文石的脸颊过去,一道血痕立刻出现。 “嘶”朱文石叫着,伸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但黏腻的血自手上出现时,他顿时傻眼了,碰都不敢碰受伤的地方,完全的说不出话来。 岑芳芳本是看戏的样子,如今见状,也脸色变了变。 她深知富锦心来南皇城是有事的,像现在这般,伤了尚书之子,定然不好收尾。 “表嫂。”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富 锦心。 富锦心神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的丫鬟眼色倒是极好,将她的暮云刀捡了回来,还规矩的擦得干干净净,双手奉上。 富锦心收了暮云刀,这才看向岑芳芳。 “怕什么,不是认识那位陆公子,去让人请他过来,就说你被这个……”富锦心像是一时没想起来朱文石这个人是谁,犹豫了一瞬,随后才继续道。 “被这个没用的尚书之子为难,家中无长辈,请他过来帮忙。” “嗯?”岑芳芳一时迷惑,还没反应过来,这与那位陆公子有什么关系,觉得不太好,可看富锦心这般坚持的模样,她便吩咐了自己的丫鬟,为保险起见,还给了用以证明身份的玉佩。 对面的朱文石看不懂富锦心的套路与想法,但他心里明白,这女人竟是在知晓他身份的时候还能动手,要么就是蠢笨,不知身份为何物,要么就是来头大。 多半是后者,一时起了后退的心思。 他虽贪恋美色,却也不是被鬼迷心窍之人。 “好啊,竟敢伤了我的脸,我定让我爹来问你们的罪!” 朱文石拉不下脸面,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捂着受伤的脸,甩袖便要离 去。 富锦心还没说话,岑芳芳已是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带人将他们给拦住了,然而人拦住了,岑芳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能就这样让人走了,若是真让尚书大人找过来,必然是多了许多的麻烦。 富锦心倒是平静的很,半点也不见慌张。她抬眸看了眼朱文石,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她一心等着陆冥来,更是懒得处理这个碍眼的东西,随便给了点毒药,便让这人老老实实,半点嚣张的模样都没有。 其实在下毒之后,等他有了中毒反应,她就顺手解了毒,免得后面给忘了,一不小心真把人给毒死了。 只是她没说,谁又知道。 朱文石忌惮着毒药,想要活命,自然不敢再做些什么,反而十分听富锦心的话,问及解毒之法时。 富锦心随口而言。 “不得沾荤腥,不得食色,多做善举……” “我中的是毒,不是信佛。” 富锦心眸光微抬。“你有意见?” 目光之下,朱文石脸颊动了动,终是低了头。 “没有。” 富锦心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除此之外,每日取花上纯露泡茶,三月便好,若想 快点,便服半个月的阿魏。” 得了方法,朱文石立刻便走。 第一时间,便去药材铺寻了阿魏。三个月和半个月,自然是半个月的好。 掌柜的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朱公子,这药材我这没有,那边的同堂药铺有。” “不早说!” 朱文石怒气冲冲,顾不得与这掌柜的计较,转身便去了同堂药铺。掌柜的见他要阿魏,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缕了一把胡子。 “此味药材不同寻常,需先付银两,后给药。” 朱文石并未多想,只是想着这既是解毒的,不同寻常,才是最好的,当即爽快利落的给了银子。 掌柜的让他稍坐片刻,去了后院。 等了一阵,朱文石都没等到掌柜的,险些以为这掌柜的拿了银两跑了了,正要让小厮去瞧瞧,忽的闻到一股怪味。 “什么东西,这么臭。” 正说话呢,掌柜的拿着一包黑乎乎的东西进来了。 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外面包裹着黑布。 掌柜的将那东西放在了朱文石的面前,巨大的味道让朱文石脸色骤变,恶心的扭头便干呕起来。 “呕~” 掌柜的见怪不怪,往后退了几步,轻捂鼻子。 第900章 再见陆冥 “公子,您要的阿魏。” “!!!” 朱文石头皮发麻,顿时明白了三个月和半个月的区别。 这还没煮呢,已是臭气熏天,像是马厩里的粪便味,若要煮了,那味道还不得熏死个人。 当机立断的,朱文石不要阿魏了,扭头便跑。 掌柜的满目笑意的捂着鼻子,将那东西收好,继续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东西就是好,一份能卖多份钱,得亏这药了,不然我这药铺可是要关门大吉了。” *** 岑府 富锦心等了一阵,尚不见人来,眉头轻拧,心里有几分燥意。 慕昊卿不知去了何处,如今她找到了师兄,也算是有点进步,然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 亦不知师姐在何处,她对宋心诺总是存一份担忧。 宋家仇恨经过这些年,也不知可有化解。 正想着,富锦心听到了岑芳芳的声音。 “表嫂,陆公子来了。” 她抬眸看过去,站起了身,向前相迎。 “师兄。” 一句师兄惊呆众人。 岑芳芳看看富锦心,又看看陆冥,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这怎么不相干的两个人,就突然的成了师兄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很 快就反应了过来,让一众下人都退了出去,缄默其口。 不多时,这正堂内便只剩富锦心和陆冥二人。 陆冥看见富锦心时,也多有意外,思及她不久前的信,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意外的了。 “师妹何时到了南皇城,又何时知晓我与岑府有联系的?”陆冥温和的笑笑,在她身侧坐下。 富锦心知晓陆冥的性子,他又与岑府有联系,只要有人去,但凡是耽搁了些,他也一定会来看个究竟的。 果不其然,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良善。 “刚来不久,昨儿个才从芳芳那知晓,今儿个倒是凑巧了,有了由头请师兄过来一趟。” 二人闲谈了一阵。 富锦心这才知晓,陆冥之后再没给她回信,并非是因为出事了,而是因为不方便。 南皇城守备森严,陆冥在此处的身份,也只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书信来往过密,容易被人发现,便断了联系。 谈起宋心诺一事时,陆冥却是异常的沉默,富锦心看出了不对劲,便没再提及此事,想着日后再查一查,随后便问了勾灵的情况。 “听闻师兄有了夫人,莫不是勾灵?” “不是,你猜错了,与 我一般的姓,陆灵。” 富锦心听着前面的否认,心里咯噔了一下,为勾灵惋惜,听到后面嘴角动了动,不满的看了一眼陆冥。 “师兄如今倒是连我都学会打趣了。” 还说不是,名都一样,姓更是随了他,不过想来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师兄现在居在何处?我去瞧瞧嫂嫂,也与她许久未见了。” “她现在身子暂且有些不方便,过些时日再说。他人呢?”坐了这么久,陆冥都没看见富锦心身边有慕昊卿的身影,立刻不悦了起来。 虽说慕昊卿贵为一国之主,事多可以理解,但让富锦心只身一人远赴南皇这种事,他不希望慕昊卿如此做。 “他有事出去了一趟,师兄如今既是见了我,若有不便可与我联系。”富锦心垂了眼帘,神色无恙。 陆冥未能瞧出不对来,听到慕昊卿来了,便放心了一些。 不便久留,简单聊了两句,陆冥便起身离开了。 待陆冥走后,岑芳芳忍不住的进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富锦心,心里是越发的佩服她了。 明明只是一介女子,可身上所有的气势,身边的人,皆非一般人,事情都传奇的很,比一代侠 女还要惬意。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富锦心还有更厉害的,不过这些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她只想,富锦心办好自己的事情,安稳的离开南皇便是了。 她没有侠女梦,只愿身边人皆好。 岑芳芳还没说话,富锦心已是先问话了。 刚刚陆冥对勾灵的事情有些避讳不肯言,她不便多说,如今也只好问还算熟悉的岑芳芳了。 “你可见过师兄的夫人?可曾听闻她身子哪里不适?” 岑芳芳闻言,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听着这话乖乖的呢。虽是如此,她也努力的想了想。 “我曾见过陆公子的夫人一次,当时她脸色不太好,似是生了病,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听表嫂的意思,应当是陆夫人生了重病了。” 说着,岑芳芳猛地想起来。 “我还未离开之前,曾遇到过一回陆公子去了同堂药铺买药,只是似乎药铺里没有,陆公子什么也没买着便离开了。好像是什么雾月草。” 富锦心敛眉,仔细的想象雾月草用于什么。 她所知毒药的解毒方法中并没有需要用到雾月草的地方,她没与岑芳芳多待,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内。 将勾灵给她 的竹简拿了出来。 不多时便找到了雾月草的所用之处。 上面写着,雾月草可解金蛊的蛊毒。她至今接触最多的便是控蛊,尚且不知这金蛊的厉害,可看着上面的记录,便也知这金蛊不简单。 然勾灵便是通晓蛊毒的,勾玉也死了,又怎会还遇上这么厉害的。 富锦心心中存了疑,然知晓的陆冥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她心里有些烦躁。偏生慕昊卿这会儿仍旧没什么消息,不知归期。 当天夜里,富锦心做了噩梦。 从噩梦中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 她坐在窗边,对着寒月,慢慢的将脑海里残存的画面调出来,仔细回想梦中的内容,却是越想越心惊。 最终对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慕昊卿和宋心诺。 她在梦中,看见这二人执刀相向,然最后结果如何却是不知。 她敛着眉,将暮云刀出鞘,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利用预知,知晓慕昊卿的所在方位,在做些什么。 然也不过是转瞬之间,这想法便消散了。 他既是一声不吭的离去,不与她联系,那必然是不想让她知晓的,她又何必非要强求的去知晓他在做什么。 只要……他平安便好。 第901章 请帖 翌日一早,岑芳芳便过来寻富锦心。 因着富锦心对陆灵(勾灵)的事情上心,岑芳芳便多注意了些,今早有了消息便直接过来了。 富锦心后半夜几乎没睡,有些头疼,本想着白日无事补个觉,见她来了,便没了这个打算,将人给迎了进来,给她倒了杯热茶。 “这么冷的天在外守着做什么,直接进来便是。” 外面虽没下雪了,可这腊月的天,即便是有暖阳,亦是冷风刺骨,寒风似刃,冻得牙齿都要打上几颤。 屋内炉火升高,温度骤然间提了几分,岑芳芳感觉到了,不免打趣。 “表嫂这屋可不比外头暖和多少,不知的还以为我这苛待你了呢。岑府虽不富贵,但银两还是足的。” 富锦心笑笑,没出声。 岑芳芳喝了口热茶,温度直烫心底,舒服的轻喟一声,压根没把富锦心当外人。 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昨日听表嫂紧张陆夫人,我便让人悄悄地去打听了一下。得出来地消息不多,也不知对你是否有用。” 说完,不等富锦心开口,岑芳芳已是将打听来的都说了出来,大有我说都说了,没用也得 有用的意思。 按照岑芳芳所言,陆灵一开始身体便不太好,后来还在集市上晕倒过,幸亏当时路过的薄木统领相助,这才安然无恙。 富锦心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之前与陆灵分开的时候,陆灵还身强体健的,没有半点不适,按照师兄的身手,即便是陆灵受了伤也不会到现在还不好,甚至曾晕倒在集市上。 薄木的名号她自进南皇城以来,听的是最多,他负责南皇城的安危,师兄与他打过照面,却一直没被发现??? 富锦心觉得事情有些不合常理,可认真算起来,这世上不合常理的也不在少数,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况且不被发现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她心里对这个薄木是越发的感兴趣了。 “表嫂?” 岑芳芳疑惑的叫出声,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是忽然的入了神,怎么叫也没反应。 富锦心回了神,动了下眼睛,将放在面前来回挥动的手拿开。 “我想事情入了神,你说了什么?” 见状,岑芳芳了然的点了点头。 “也没什么,就是我来之前收到了令瑶的请帖,是她的及笄礼,这份请帖是她专 门请表嫂的,表嫂若是不方便,觉得麻烦,我便回绝了。” 岑芳芳一开始收到,本来是想回绝的,毕竟她知道富锦心并不需要这些,也不会浪费时间,可后来转念一想,这是给富锦心的,她做不得主,便先过来问一问。 她以为富锦心会拒绝的,却不想是不一样的回答,她说她去。 “表嫂不必顾虑其他,这点小事令瑶不会在意的。” 岑芳芳怕富锦心只是因为面子什么而去,耽搁了自己的事,便多说了一句。 “相识一场,又是及笄礼,该去,总归我这几日无事,不必多想。” 富锦心说的倒是实话,慕昊卿未回来,她不会离开岑府,师兄也已经找到,师姐暂无消息,她也没什么头目,她的确是空闲了下来。 闻言,岑芳芳立刻笑的开怀,直点头。 “表嫂说的事,我那还有几匹新料子,让人赶些工出来,回头拿给表嫂瞧瞧,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我们一块儿去。” 声音里满是雀跃与满足,岑芳芳不等富锦心再开口,便先吩咐着让丫鬟去取了新料子,她自己也风风火火的,一阵风似的回去了,说是要准备送的礼。 富锦心无奈的摇头失笑。 这丫头初见时,防备心太重,一副与人要拼命的模样。现在倒是好,没什么防备心,也乐的像个小傻子一样,欢天喜地的。 她曲起手指轻敲着桌面,沉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忽的她将手收回,脸色沉了下来。 如岑芳芳所说,她本不该去的。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去,似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便应了,如今她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走一步看一步,就算坏又能到哪里去。 *** 张府,因为张令瑶的及笄日,请帖早已发了出去,府中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各样都要准备到位。 身为主人公的张令瑶也累的紧,光是试穿当日的服装首饰都已是一整日了,各种调整。 她累的都不想动,忽的又听到了请帖之事,连忙的叫了自己的丫鬟过来,再仔细的询问一遍。 “岑府的芳芳姑娘以及她的小表嫂,还有木哥哥,这三个人可都单独的送了请帖?有没有郑重的去见到人?” “姑娘,都送过去了,除却没见到岑姑娘的那位小表嫂,别的都按照您的吩咐,您别担忧,估摸着一会儿就有回信。” 正 说着呢,回信就来了。 张令瑶听到该来的都会来,心里轻松了许多,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让丫鬟去做。 “木哥哥早年间嗓子受了些伤,平日里没什么影响,但不食辛辣,你让厨房当日做几个清淡的,还有去同堂药铺提前准备些药送到他府上,免得那日他忍不住的偷喝我的及笄酒,让自己多受了些罪,还坏了我的好日子。” 丫鬟一一的都记了下来,随后忍不住的轻笑。 “姑娘就是嘴硬心软,您对薄木统领可比对自己还好,就是坏了您的好日子,您也舍不得让薄木统领受些苦。” “就你能耐,还来打趣我了,再不去,耽误了我的事,看我怎么罚你!”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丫鬟笑着不敢再耽搁,连忙离去了。 张令瑶等她走后,眉目轻敛,这许是第一次,她这心里有些紧张,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但愿都是我自己想多了,一切都好好的。” 她躺在榻上轻声呢喃,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的睡了过去,当真是累坏了。 与此同时的朱府。 朱文石无意瞧见了那请帖,放在了心上,隔日便让小厮去弄张一模一样的来。 第902章 算计着什么 小厮看着那请帖,不敢多问,只是忍不住的多嘴。 “少爷,您可千万别再出事了,不然老爷真的要活剐了小的。” 朱文石因为请帖的喜悦落了下来,不高兴的瞥了一眼小厮,倒也没说什么,让他滚了。 *** 天气寒冷,富锦心查的事情差不多了,便没怎么出府,几乎都窝在小院子里,除了岑芳芳时不时的来问她些张令瑶及笄礼的事情,再无旁人。 她数着日子,数着慕昊卿离开多久,却已是不知不觉的过了十日。 他整整十日无消息,像是人间蒸发,像是不曾出现过,想要迫切的知晓他在何处,想要去找他。 想法无数回,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按压下来,怕给他带来麻烦,怕坏了他的事,心里的担忧从没停下,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劝自己。 他平安无事,他快回来了,他会回来找她的。 当看到那封摆在桌上的书信,当打开之后看到熟悉的字迹,她心中的思念、担忧全都奔涌而出,眼眶发热,头一回的觉得时间如此的漫长。 不过了了半张纸的信,被她反复的默读,反复的触碰。 仿佛指尖都沾上了对他的思念。 信 上未说归期,只是说了他有事暂时不能回来,让她别太担忧,照顾好自己。 这封信是凭空出现的,不知何时他来过,也或许是他派的人来过,她未曾见到面,亦不知如何给他回信。 即便是如此,她也写了封信放在桌上,就在原来这封信的地方,她想着,他若下次送信来,总会看到的。 岑芳芳的服装都准备好了,但是首饰却是出了点问题,她瞧着富锦心多日未出府,便过来邀约,请她一同去。富锦心没什么事便应了下来,随她一道去。 南皇国因为势力后重组,锦家商号发展的慢,还未在南皇城落根,南皇城便戒备森严,暂且没法在此开分号。 出了城往东的城倒是有锦家商号的分号,以往没这么严格的时候,不少人都往那里去,现在出城严谨,去的人便少了。 岑芳芳即便是想要锦家商号的也没有办法,找了城里比较大的一家铺子进去挑选,与锦家商号的有一定的差距,但她也没办法,之前定制的那个因为材料的原因赶不出来工期了。 首饰铺里多是些姑娘,身上多是胭脂水粉的味,一个人的时候无事,人多的时候味道 便浓的刺鼻,富锦心待着有些不舒服,便与岑芳芳说了一声,在门外等她。 岑芳芳点了头,应声,怕她站外头累着,让丫鬟给她寻个地方坐着。 对面便有个茶馆,富锦心没麻烦丫鬟,与岑芳芳说了一声,便自己过去了。 刚在茶馆坐下没多久,便听到身后的人出来了说话声。 “李兄,张姑娘的请帖你真的送给别人了?” “我已有心仪姑娘,此番去了怕是有麻烦,不若不去,推辞了。吴兄你着实来晚了一步,那请帖已是被朱小公子得去,着实是对不住。” “无妨,我再想想办法……” 后面的事情无关,富锦心便没再听下去,对他们话里的那个朱小公子十分的在意。 不巧,她前两日刚认识一个朱小公子——朱文石,刚巧算是个有仇怨的。 这朱文石好端端的却是打听张家的请帖,他想要做什么? 正想着呢,富锦心便瞧见朱文石大摇大摆的从她外面走过,眼神动了动,起身跟了上去。 她走的匆忙,也未与岑芳芳说。 朱文石丝毫不知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与小厮继续往前,直至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进了一户人家 。 富锦心跟着来到这里,看了眼房屋的高度,见四周无人,便一跃而上入了房顶,弯着身子往下看。 朱文石不知与什么人见面,交谈了两句,离得远,声音有些听不清,富锦心隐约的听到几个词。 例如蛊、名声尽毁、威胁、毒等词,除此之外,她还听到了张令瑶的名字。 她没再待下去,跃下房屋,顺着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岑芳芳出来找不见富锦心,着急的要命,让人去打听一下去向,自己在茶楼里不敢动,怕富锦心再回来了,找不到人。 果真,没等多久,她便见富锦心回来了,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表嫂去了何处,怎么也不说一声,着实让我好生担忧。” “有点急事出去了一趟,没来得及,让你担忧了。” “我是怕你有危险,下次还是让几个人跟着你,也安全一些。”平日里岑芳芳出门,也只带一个丫鬟,最多带一个侍卫,她习惯如此,并不觉得什么。 然她一直觉得富锦心身份不凡,与她不同,便不敢掉以轻心,更遑论慕昊卿不在,临走时托付给她,若人出了事,她无法交代。 富锦心随口应下,并 未放在心上,心里还在想着朱文石的事情,她大概的能猜出朱文石的一星半点的意图。 看来还是那阿魏没能让他长点记性。 富锦心眯着眼笑。 岑芳芳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些颤,总觉得这人出去了一趟,算计了谁,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而即将要倒霉的人还不知自己噩梦将至,心情好的将妾室召过来,美人环绕、饮酒作乐,想象着计划的美好实施,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醉倒在案桌旁,身侧的小妾也是东倒西歪,没一个清醒的。 小厮都被他勒令守在外头,听到里面没了动静便进去瞧瞧,将醉酒的朱文石给扶了起来,意欲送回房里去。 朱文石嫌他碍事,摇摇晃晃着起身,往外走去,手里拿个酒杯对着身后甩了甩。 “别跟着本公子!” 他低喝一声,扬首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扔在了地上,往外走去。 小厮不放心的跟了两步,被他发现后又是一阵呵斥,再也不敢跟。 天色已黑,仅有点点灯火照亮府中,冷风一吹,朱文石似是酒醒了一瞬,迷迷糊糊的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一望无际的黑夜,零星着散落几个星星。 第903章 夜探 月光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快的像是让人产生了错觉,没太在意。 朱文石摇摇晃晃的,迷糊间瞧见了面前站着一个人,借着微薄的月光,那人的轮廓显现出来。 像极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美……嗝……美人。” 朱文石向着前方而去,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悠的伸手挥了过去,将其打晕。 深夜,朱府的后山池里,忽的扑腾着一个人,在里面挣扎了片刻,才勉强的摸索到池子的边缘,抓着爬上来。 正当人要上来的时候,前方飞来一脚,又将他轻飘的踹了下去,溅起一阵的水花。 “谁啊!到底是谁!” 朱文石愤怒的自水中站起,低声呵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费力的睁开眼睛看,月光之下,那道身影渐渐显得清晰。 他震惊又恍惚的看着那人,半晌才颤着声开口。 “你……你怎么在这?” 黑夜中,富锦心欣赏着朱文石的狼狈模样,浅笑嫣嫣。 “怕我?”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朱文石脸色变了一瞬。 寒夜冰冷,水的温度刺骨,他没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意欲从池子里出去,刚动一下,却见富锦心 也动了一下,仿佛又要将他踹下去。 一瞬间的沉默,朱文石选择没动。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看了眼四周,意欲叫人,可这才发现,四周压根就无人,又是夜深,此处偏了些,没人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既是你不知收敛,那我也只好亲自来教训教训你。” 富锦心说的直白又坦荡。 这事本不该她管,但既是因为她而让朱文石对张令瑶算计什么,她自不会坐视不管,与其让他踹着坏心思到及笄日胡作非为,不若她先出手,先发制人,让他再也生不出半点的坏心思。 朱文石猛地抬头看她,眼睛里难掩震惊的神色,像是在问她怎么会知道,然转瞬之间,他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她怎么会知道。不,她不会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劝你现在速速离开,如若不然……” 富锦心目光微冷,眼眸如刀的瞥向朱文石,似是腻了,不想再听到他说话。暮云刀极快的从她袖中而出。 寒月下,她握着刀飞身与之擦肩而过。 细微的咔嚓声响后,她立于假山之上,而原本还在池 子里的朱文石却已是被吊在了池子上方,身上刀痕错乱,鲜血一滴又一滴。 富锦心背对着朱文石,声音清冷的从四周扩散,带着威压。 “最后一次警告,若你仍不知死活,下一次我必取你性命。” 她虽不信斩草除根,却也不愿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 朱文石虽是生了些坏心思,但罪不至死,给他两次教训,他若还不知死活,那便怪不得她。 话落,富锦心已是闪身离开,来的悄无声息,走时也无半点声响。 朱府里的人丝毫不知朱文石的遭遇,还是小厮等睡着了,第二日醒来后匆匆到朱文石的院子里,没见着人之后才开始寻人。 而朱文石则被吊在池子上一整晚,身上的血将下方的池子染红,惊呆了府中的人,朱大人听说此事后,气愤至极,意欲将人捉拿,然清醒后的朱文石却是怕的要死,死活都说自己梦游,不是为人所害,不肯让他爹查。 如此,不由得传出了朱府闹鬼的事情,说他被鬼附身才会如此。 这些也是富锦心后来才听到的。 她在离开朱府后,趁着夜色在南皇的皇宫附近转悠了一下。 南皇的新任皇帝就 在南皇宫里,她本欲记下皇宫附近的守卫和地形,却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据闻南皇陛下将于半个月后前往行宫居住,只是此消息也只是在守卫及宫女的口中流传,也不知消息的真假。 她未久留,闪身离开,行入小巷时,脚步微顿,眼角余光瞥了眼身后,快速的往前,暮云刀已是握在了手中。 行至拐角处,她闪身而过,听着四周的脚步声,待那人靠近时,暮云刀已是挥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早有反应,快速的回身躲闪,剑亦随之出鞘,与之缠斗起来。 恰逢此刻,乌云遮日,将仅剩的一点光亮遮盖住。 他们仅凭声音判断彼此的位置。 刀剑交接,响在小巷中。 不过两招,富锦心便忍不住的一惊。 这人的出手招式,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这身上的香味。 她存了试探的想法,转攻为守,不过片刻间,那人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出招慢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手中的信号弹往天上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信号弹炸开,照出这一片天地的光亮,然就是转瞬间,小巷里便只余一人,另一人不见踪影。 那 人追了出去,然却不见其踪影,最终无功而返,听到信号弹而来的人见其归来,单膝跪地。 “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 “方圆十里搜查可疑人员,一名姑娘,身形瘦小,擅长用刀,身家不菲。” 方才那一瞬,他看见了其头上所带饰品,绝非普通人家可有。如此,搜查的范围便小了许多。 “是。” 接到命令的人转瞬就四面八方而去,不多时便离开了。 为首的那人不甘心的在此处多待了一阵,仍旧是没什么结果之后,随即离开。 而与此同时,相隔几家的院子中。 富锦心被一人捂着嘴按在墙上,乌云散开,将面前的人也闪现了出来,她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觉得像是在做梦,直至这人的样貌在月光下出现,她才真的确信。 真的是他。 “你……” 一个字刚开口,便是一个深吻落下。 口中的空气被掠夺,越来越稀薄,她睫毛轻动,手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的腰身,渐渐的沉入他的吻里。 直至她觉得吃力,像是要无法呼吸,才轻轻推动面前宛若一座山的男人。 慕昊卿极力的隐忍停下,将人紧紧的拥入怀中,眼中光芒遮掩。 第904章 及笄日 久违的拥抱让富锦心整个人处于愣怔的状态。 有许多的话要说,有许多的话要问。 尚未说出口,她已是合上眼睛,晕了过去,最后的神智消失前,隐约听到了他说:再等等我,不会太久。 *** 天光大亮 富锦心猛地从榻上坐起,双眼迷蒙的看向四周。 昨夜种种宛若做梦,她此刻还在岑府的院子里,仿佛她所见、所遇皆是一场梦,她低首在自己的袖中寻找暮云刀。 遍寻不见,最终在一侧的案桌上看见了,她将刀取出,刀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证明着昨夜并非是梦。 她真的见到了慕昊卿,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富锦心揉了揉额角,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论他在做什么,安然无恙便是最好。 她本想再去昨晚那个小院子看看,想知道他是不是住在哪里,然刺客的告示已经张贴出来,小巷也是巡逻密集,她便没再过去。 想必他也已经不在那处了。 富锦心这边刚用完早膳,岑芳芳便急匆匆的过来了,遣退了身边的丫鬟,与富锦心二人独自在屋内。 她听说了城内捉拿刺客的事情,后又听闻朱文石中了邪,等她让人仔 细去打听那此刻的特征,心下一惊,便直接过来了。 “表嫂,可要送你出城?” 姑娘,用刀,只这两个词,便能让岑芳芳第一时间想到富锦心,因而才有此问。若是城内查的严,怕是迟早要查出来,不若她先送人离开。 可这话刚说完,她自己又觉得不妥。 “不妥不妥,若是正好在出城的时候拦下,更危险了。” 指不定有人现在就在城门处等着呢。 岑芳芳摇着头,一脸的紧张。 富锦心见状,心中有些暖意。这世上也并非皆是恶人。 “不必担忧,照常。” “可是……” 岑芳芳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外面的丫鬟来报。 “小姐,陆公子已在前院等候,说给您送些清神的香囊。” 岑芳芳看了眼富锦心,让丫鬟候着,随后与富锦心一同往前院而去。她知晓,这必然是来找富锦心的,毕竟她与这位陆公子,算不得上熟,还轮不着送香囊的地步。 岑芳芳让人将陆冥请到了后院,她在院子里给他们守着,富锦心与陆冥在屋内相商。 与岑芳芳一样,陆冥亦是看到了告示,心中担忧才来。 富锦心简单的说了昨晚的情况,略 去了慕昊卿。 陆冥一时也未想起,他面色略沉,关注点却在了别的上面。 “你与那人交手,可发现什么?” 富锦心本欲说那人的身法熟悉,可看着陆冥的神色,她摇了头。 “不过匆匆交手我便离开,并未恋战,没发现什么,可是那人有什么不对劲?” 陆冥闻声,松了神色和表情,随意的开口。 “我只是担忧你受伤,你既是无事,最近便少出府门,这岑府还算安全,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这。” 富锦心将陆冥的神态尽收眼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已是有了想法。她没再提及陆灵之事,陆冥自也没说。 送走陆冥之后,富锦心便去打听昨晚与她交手之人。 然得到的答案,却是令她诧异。 那人是守城将领——薄木。 方才师兄所问,分明是掩藏着什么,薄木曾救过陆灵,师兄可是担心薄木? 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富锦心猜不透,便只好暂时放下。 岑芳芳无事陪着富锦心用膳,富锦心忽的想起另一件事,请岑芳芳帮忙。 岑府是商贾之家,与朝廷没什么联系,但张家却有。 南皇陛下是否要出宫去行宫,她要得到 确切的消息,张令瑶不失为一个方向。岑芳芳虽是不明白富锦心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也按照她说的,去寻了一趟张令瑶。 张令瑶这几日不得出门,正无趣的紧,听闻岑芳芳来了,便将人引进来,她对这些事情也不太清楚,便想着等她爹回来问问。 岑芳芳待了一阵,便回去了。 临行时,在张府门前,看到薄木路过,或许是心虚,她不敢多看,匆匆入了轿离开。 这事要等两日才有消息。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张令瑶的及笄日。 一早,岑芳芳便欢喜的换上新衣在富锦心的院子外等着。 富锦心不愿打眼,被人注视着,便挑选了一件浅色的紫衣,雅淡的很。岑芳芳穿了鹅黄色的袄子,脸上淡妆,娇俏又可爱。 见她出来,岑芳芳忍不住的轻叹。 “表嫂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即便是一身素衣,也遮不住富锦心那倾城的容貌,反倒是觉得越发的出尘了。 富锦心无奈的笑笑。“就你嘴甜。” 岑芳芳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与她说着话。 “表嫂若不愿与那些个人接触,就保持这般高冷的模样就行,一切有我。” 来张令 瑶及笄宴的,少不得世家姑娘,她们一向心气眼高,会瞧不起商贾之家的人,她习惯了没什么,但可不能让表嫂受了委屈。 富锦心点点头。 她的确不想与旁人打交道,她今日去,一是为张令瑶庆贺,二是想知道消息的真假,三是想看看那薄木究竟是什么人。 张家也好歹是尚书府,来的官不少,只是那薄木来不来,她就不得而知了,若来最好,也省得她再找机会去打探,若不来,那就等下次了。 *** 张府自一早便异常忙碌,东房已备好,张大人及其夫人立于东面迎客,富锦心与岑芳芳来的早,待客的院中尚且没什么人。 她与岑芳芳先去了一趟后院见张令瑶。 张令瑶此刻着的还是之前的服饰,发髻未梳,等着待会的及笄加礼,见她们来很是高兴。 岑芳芳备了厚礼,富锦心没什么好送的出手的,及笄礼于姑娘家重要,她断然不能再送她戴过的钗饰,便将养人的香囊制作了几份,以表心意。 所谓礼轻情意重。 她能来,张令瑶已是很高兴,何况还是这样的心意,她欣喜收下,随即俯首在富锦心和岑芳芳的耳边轻声言语。 第905章 半夜鬼压床 “我爹说了,陛下的确要出发去行宫,就在半月后。” 富锦心目光微动。 “可知此去是为了什么?” 这个就难倒张令瑶了,她只知道这么多。 见她如此,富锦心并未为难,将礼物送出后,便与岑芳芳离开去东院等着见证及笄礼。 一路上遇上了些人,但皆是不熟,岑芳芳与那群人顶多点头打招呼,便带着富锦心离去,选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富锦心心里惦念着方才张令瑶所说之事,没怎么注意周围的人,直至一道声音响起。 “呦,这是谁啊。这张姑娘的及笄礼,怎么让这么个人进来了,你们也不注意些,若是连累了你家姑娘,那可怎么是好。” 声音刺耳,话也不那么好听。 可偏生这人就是站在她们面前,准确的说是对着岑芳芳的。 岑芳芳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直至听到张府的丫鬟说话。 “有劳朱姑娘担心,这是我们姑娘特意请过来的岑姑娘及富姑娘,您怕是有什么误会,您的位置在那边,此处人来人往,还请您随奴婢来。” 说话的是朱家的姑娘,那便是朱文石的妹妹朱静云。 此次张家虽给 朱家递了请柬,但也是递给朱大人的,不然朱文石也不会费尽再去弄一张请帖来。 但朱文石临时出了事来不了,这请帖便被朱静云拿来用了。 事实上,这朱静云与张令瑶两相不对付,自是不想她来的,朱静云也同样不想来,但她无意知晓薄木此次回来,便压着心中不喜过来。 这岑芳芳每次都与张令瑶沟壑一气,这两日她哥哥又突然的出了事,少不得她的手笔,据她所知,她哥哥这两日也就只和她们两个有交集,若不是她们,她哥哥也不会那般。 不得不说,朱静云这随处想想还真想到了点子上。 只是朱文石那事,岑芳芳不知情,皆是富锦心的手笔,而朱静云不知其中细节罢了。 朱静云没想惹事,只是想在薄木面前好好展现自己,冷哼一声,甩袖便欲离开。 岑芳芳虽是个心大的,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白了她一眼,低声道。 “知晓姑娘家的脸面重要,还是死缠烂打的来,也不知谁更没脸。” 这话含沙射影,一瞬间点燃了朱静云的怒火,没忍住的恶狠狠的回头,怒视岑芳芳。 “你说谁呢!” 岑芳芳无辜的眨 了眨眼睛。 “我说错了吗?” 这比直接说是还要让人生怒。朱静云如锋芒在背,感觉众人皆是在看她的笑话,脸色涨红,手几乎要将帕子给绞坏了,满目怒气。 “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弃婚而逃,不知与那个男人一起鬼混了数月而归,你爹娘替你挡着,你就当什么都未发生,幸好我朱家未让你入门,否则将门风败坏,众人耻笑。就你这样不知检点的,看谁还能要你!” 岑芳芳脸上的笑意僵住,即便她再如何的不在意,这样的话也未免太恶毒了些,尤其是对一个姑娘家。 富锦心眸光泛冷,抬眸瞥向朱静云。 一瞬间,朱静云只觉得寒意入骨,遍体生寒。 “弃婚而逃也是因对方非良人,能说出如此话,朱姑娘想来也是厉害的很,前有夫君多作践,后有姑子多为难,谁若进了你朱家的门,那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富锦心的话声音不大,但这周围的都能听个清楚。 但凡是姑娘家,谁不愿夫君是心中良人,家中和睦,她们几乎能想象这话的画面,一时之间对这朱家是唯恐避之不及。 富锦心屈指在桌上轻敲 两下,看着朱静云气得身子颤,她心情大好,还在后面补了一刀。 “听闻朱府有邪祟,朱姑娘今日如此,莫不是半夜鬼压床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 朱静云尖叫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富锦心,一瞬间觉得周围的眼神更犀利了,像是真的确信了此事。 她正欲反驳,却听面前这人又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是就不是,朱姑娘不必激动。” 朱静云深吸一口气,险些被气得缺氧,不止如此,正当时,薄木来了。 见状,她哪还能如此站着。 只得按压着怒气,慌不择路的先行离去,只愿薄木没看到这些,没听到这些,她神色荒乱,险些摔倒,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富锦心,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不过是汝臭未干的小孩子,富锦心并未把其放在心上,转头看向入口处,比起朱静云,她对薄木更感兴趣。 只是她坐的位置不巧,刚好张大人上前相迎,张大人的背部将薄木遮挡个严实,她是一点都没看到。 岑芳芳已自我调节过来了,更何况富锦心给她出了口恶气,她想起朱静云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开心。 此刻,见众家 姑娘皆是翘首看着入口处,不免轻叹。 “薄木统领果真英俊潇洒,惹得众家姑娘争奇斗艳,不过要我说,还是表嫂最好看,表嫂若是男儿身,别说南皇城,这天下的姑娘都要为之倾倒。” 富锦心没看到人,被岑芳芳的话给逗笑了,收回了目光。 “那可不成,这醋坛子已经翻了,再来还得了。” 岑芳芳:…… 她忽然觉得自己多想了,有慕昊卿在,谁家姑娘也争不过啊!!! 二人正说着,那厢已是开礼,张大人简单的说了两句,便请了张令瑶出来,此刻张令瑶已是换了衣衫,在丫鬟的搀扶下行至正堂。 及笄礼也由此开始。 富锦心的目光原本是在看向张令瑶,后见其对着一个方向看了一会儿,便顺着目光看过去,这一眼,却是让她愣住了。 怎么会? 她的脸色瞬间收紧,情绪也不太对。 岑芳芳第一时间察觉不对,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微微变了,靠近富锦心,小声言语。 “表嫂,是不是被发现了?不若我现在先送你回去?” 岑芳芳的话让富锦心陡然间回了神,狐疑的看了一眼斜前方又收了回来。 第906章 兵刃相见 “什么被发现了?” “薄木统领啊。”岑芳芳指着对面的人开口。 她刚刚一直见富锦心盯着薄木看,还以为薄木发现了富锦心就是那刺客,怎么现在不是吗? 岑芳芳一脸的疑惑。 富锦心却是心神不定,迟疑的问道:“你说,她是薄木?” “是啊。” 富锦心轻皱眉头,觉得不对。那张脸分明就是她的师姐宋心诺!怎么可能是薄木。 若不是她知晓师姐绝对没有双胞胎的兄弟姐妹,她怕是要以为这是旁人了。 可是怎么可能,师姐成了南皇城的薄木统领? 女扮男装,为了什么? 而且师姐似乎并不认识她,或许师姐失忆了? 一系列的问号在富锦心的心底浮现,她却不得而知。 如今,她算是知晓那晚在巷子里,她为什么觉得那人的身法熟悉,与她师出同门,她怎能不熟悉。 怪不得师兄后来那般询问,应是早已知晓了这一切。 思前想后,富锦心有些坐不住,目光频繁的看向薄木。 岑芳芳不解的看着她,碍于周围人多,没能多问。 富锦心看的频繁,薄木自也注意到了,目光有一瞬间的波动,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什 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及笄礼尚未结束,薄木便先行离去。 一直注意着的富锦心见状,与岑芳芳说了一声,便离席而去。 岑芳芳目光担忧的看着富锦心的背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让丫鬟去寻了陆冥。 既是师兄妹,那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而与此同时,薄木出了张府,便往南皇宫的方向而去。富锦心在其身后跟着而去,似是察觉到有人跟着,薄木的脚步加快,从集市上喧嚣的人群里脱身,径直去了一条偏僻路。 他在无人处停下。 富锦心见状,也并未躲闪,现身于他的面前,目光仔细的打量着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师姐。” 对面的薄木目光微凛,表情未变,缓缓出声。 “姑娘认错人了。” 声音不似姑娘家的清脆,也不似宋心诺的爽朗,夹杂沙哑,粗犷,细听之下甚至是觉得难听。 富锦心皱眉,心底的疑惑越发的深。 “叨扰薄木统领了,请便。” 她额首,没再与眼前的人争执。她的确也无法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她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即便是双生子也是有区别的,更遑 论就连出手的身法都一样。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宋心诺会变成薄木,但没关系,她会查下去。 既然师兄找到了,师姐她也见到了,那么她就该做自己的事情了。 待在岑府这么多日,富锦心此刻觉得松快。 因为一切即将开始。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欲抬脚离去,清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散。 “我与师姐虽相处甚短,但师出同门,我亦当做亲姐姐。愿没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前方的身影停顿一瞬,随即快步离去。 富锦心见状,目光暗了下来。 起身她心里清楚,已是不可能了。 师姐为那人做事,她与那人有仇,又怎能不兵戎相见。 她目光微沉,思及前些日子的梦中预知,不由得神色绷紧。她一定会阻止的,不会让师姐与慕昊卿二人相互残杀,绝对不会! 与薄木分开后,富锦心私下将掩藏在南皇城内的人马调动了一次,她粗略的发布了些任务,为着之后的南皇陛下出行做准备。 这一次,她定要他有去无回,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打扰她。 *** 陆冥接到了丫鬟的消息,听说富锦心与薄木碰上了, 脸色不太好看,但并未出门,让那丫鬟带了个话。 丫鬟不解,却也不能强行让他去,只能带着他的话离去。 “小姐,那陆公子说了,您无需担忧,暂且出不得什么事。” “陆公子当真如此说?” “的确如此,奴婢不敢欺瞒。” 丫鬟再三确定,岑芳芳闻声,便没那么着急了。 或许是她真的想多了。 她想的入神,未曾发觉前方有人,一不小心便撞了上去。 “小姐,小心!” 听闻声音的时候,已是迟了。 岑芳芳结结实实的撞了人满怀。 被撞之人,身穿墨蓝色锦衣,面色和润,样貌虽不是特别出众,但细看之下却也是觉得好看的。 岑芳芳还未曾与男子这般的亲近过,着实被吓了一下,后退一步,软声道歉。 “对……对不起。” “是在下出来的急,唐突了姑娘了。” 那人声音温和,亦是举止有礼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怕挡着岑芳芳的路,往身侧靠近了一些,让岑芳芳先行。 岑芳芳倒是没想到他如此的懂礼,越发不好意思,额首之后先行离去。 走了许远,她没能忍住的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 身影,然方才不过匆匆一瞥,她似已将他的容貌记在了心底。 “方才那位谈吐得体,是哪家的公子?”岑芳芳随意的问了一句,却让丫鬟脸色有些变了。 “怎么了?”岑芳芳见状,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正想说如果不能说便不必说了,却又听丫鬟开了口。 “回小姐,那是朱府的大公子朱弘和。” 岑芳芳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刚才那般的人竟与朱文石和朱静云来自同府。 “你没看错?” 丫鬟再回头瞧了一眼,哪怕什么也瞧不见了,她也肯定的点头。 “奴婢没说错,那的确是朱公子。不过虽然朱公子为大,可当年朱公子出生的时候是在出游的途中,许多人都传言说朱公子实则并非朱大人亲生。 乃是当时那个孩子死于腹中,恰逢当时邪祟之说更严重,死伤无数,朱府怕被殃及,便抱了一个孩子,声称是朱府的大公子。这朱公子与朱大人和朱夫人长得不像,这些年这说法便更加让人确信了。” 越听,岑芳芳越觉得这朱府是非多,连忙不再听下去,等走了两步,颇为怀疑的回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 第907章 张令瑶进宫 “你怎么知晓的这般多?” 丫鬟笑道:“老爷他们还是疼您的。” 之前是不让说,现在丫鬟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都说了出来。 “为您选这门亲是老爷的无奈之举。原本老爷夫人看上的是刚才那位朱家大公子朱弘和,但因为其身世,老爷夫人怕您过去之后无依仗,受委屈,便想着选这二公子,虽说人不怎样,但身份是有的,且就是因为人不好,才有把柄好拿捏,府上再施压一下,不至于让您受委屈。” 其实,岑父这想法与旁人不同,才会让岑芳芳无法接受,继而拒婚离家。 岑父是觉得岑芳芳自己也没个欢喜的,不论是嫁给谁,都要有妾室,既是都如此,不若就选个好拿捏的,让岑芳芳身后有依仗,哪怕就是有妾室,也不至于让妾室压在自己头上。 岑父也曾想选个没有妾室的平民男子,可利欲熏心的人这世上又何曾少过,怕的是贫富差距大,野心上来了,灾难便来了。 对于岑芳芳,岑父是真的放在手心里疼爱的,但这偌大的基业无人继承,他怕自己和夫人走后,岑芳芳无人庇护,这才挑选了朱文石。 谁 料,不尽人意。 岑芳芳闻言沉默。 她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年少不知事,却未爹娘带来如此多的麻烦。 丫鬟见她表情不太对,便没再提及这事。 *** 近几日,富锦心皆是早出晚归,岑芳芳不知其在做什么,也没过问。只是每日都让人留意,会给富锦心备好膳食补品,丝毫没有懈怠。 富锦心这日回来的比较早,却是一不留心听了旁人闲话,抬脚欲离开,转瞬却又停住。 “这话从何处听来的?” 她悠的出声,吓了那两个八卦的丫鬟一跳,尖叫一声,半条命都快没了,慌张的跪地求饶,眼瞧着富锦心的脸色阴沉,其中一人,连忙开口。 “奴婢也是从旁人那听来的,的确是说张姑娘即将进宫,只是奴婢亦不知事情真假。” 富锦心眉头紧拧,挥了手让她们下去,本欲回院子的步伐转而调去了岑芳芳的院子。 冬日天寒地冻,岑芳芳才不乐意出去,屋内炉火正旺,烘的人身上都有些薄汗,她此刻斜靠在案桌前,正看着闲书,自在逍遥。 已是多日没出门了,压根不知外面的情况,丫鬟知晓了也不敢胡乱 开口,以至于至今她都不知张令瑶那出了事。 还是富锦心进来询问,才得知这事的。 当即她便坐不住了,急匆匆的穿戴好衣服,便要往张府去探听探听情况,富锦心便跟着一块去了。 到了张府,她们却并未能够到张令瑶。 连张府都未曾能够进去,府里的下人直接婉拒。 “我家小姐身子多有不适,怕过病气给姑娘,暂不见人,还望姑娘谅解。” 岑芳芳看了一眼富锦心,随即说道:“我嫂嫂刚好懂一些医术,进去瞧瞧也无妨。” 丫鬟没想到岑芳芳会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为难,她看了眼身旁的小厮,到底是没让岑芳芳进去。 “有劳岑姑娘关心,我们姑娘就是些小病,不打紧,已找大夫看过了,过两日便好,今日的确是不方便见客。” 丫鬟再三阻拦不让进,岑芳芳也没什么法子,只得和富锦心一同离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约莫这事是真的,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的就病了,他们怎么舍得,令瑶才刚刚及笄……” 岑芳芳皱着眉头,眼中带着恼火,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张府,大有想闯进去的意思 。 可到底也只是想想,即便她现在进去了,又能如何。 富锦心看出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手臂,没说什么,带着她一同离去。 等回了府中,岑芳芳还是愁眉不展,因为这事而心神不宁。 “表嫂求你帮帮令瑶吧,令瑶她向来心善,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进宫一事绝非她自愿的。” 不得已,岑芳芳将这事求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她知晓富锦心本事通天,定能想到一些法子。 “这事等我见过令瑶再说,今晚我去一趟张府。” 富锦心并未直接应下,这事尚且还没个清楚,她去一趟,了解一番,看看张令瑶是什么想法再说,也许是个误会。 “好,多谢表嫂。” 岑芳芳有些急,一时没听清富锦心说什么,以为她应下了,便说了好,等说完了才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她。 “不是进不去?” “还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富锦心挑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岑芳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担忧也随之而来。 “若不然还是明日我再去张府看看,你这一趟去着实危险。” “无妨。” 富锦心不甚在意。 她之前去 过一趟张府,张府的守卫远没有城中的严,算不得什么。 岑芳芳两边都担忧,可除了让富锦心去,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应下。到了晚上,她也没能睡得着,一直在屋里守着,等着富锦心回来。 她也不敢让人知晓这事,遣散了丫鬟,自己一个人在屋内坐不住,走来走去的,引得守夜的丫鬟还以为她出了事,过来瞧瞧。 岑芳芳不敢声张,索性让丫鬟去睡,自己到院子里头转悠。 而与此同时,富锦心已是身着夜行衣径直入了张府。 前两日张令瑶及笄,她刚好来过一次张令瑶的闺房,她记得路,直接过来了。 夜已深,张令瑶的院子里却还是有守卫,里里外外皆有,不过数量不多,外面两个,里面两个,而屋内的灯已是灭了。 富锦心在屋顶等了一阵,直至乌云将天上的月亮遮蔽,她迅速飞身跃下去,转动银戒,只听‘咻’的一声,银戒中的银针已是极快的飞了出去。 守在内院的两个人直接中针后晕了过去。 里面和外面隔了些距离,她的动作迅速,那二人未反应过来,也没发出声响,外面的人尚未发现这里的情况。 第908章 朱家兄弟两 富锦心身形极快的移步,不多时便靠近院门边,手中银针咻咻的飞了出去,守在院外的两个人也随之而倒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又返回到房门口,轻敲了门。 “咚咚” 里面守夜的丫鬟闻声起来,走至门边,轻声询问:“何事?” 她以为是守在门口的两个人,问完之后,却是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怕惊醒里屋的人,丫鬟悄悄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就这一条缝的间隙,富锦心已是动作迅速的放出银针。 丫鬟没来得及叫出声,甚至都不知眼前人是谁,便晕了过去,与那些热无二。 富锦心这才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接二连三的声响,里屋的张令瑶被惊醒了过来,她觉得不太对劲,便没出声,默默的走至梳妆盒边,将钗死死的握在手中,往着门边而去。 富锦心见人影闪动,怕她误会,率先出了声。 “是我,富锦心。” “小表嫂?!” 张令瑶惊愕的出声,随即将金钗放下,走近富锦心的身前,定睛一看,果真是富锦心。 她看了看富锦心,又看了看屋外,显然是没想明白她是如何进来的,可这些远不 重要。 “此处不宜久留,表嫂还是速速离去。” 张令瑶怕富锦心被自己牵连,小心的看了眼屋外,将富锦心拉直里屋,想让她从后窗户走,以免有人看见。 “芳芳听闻你即将要进宫,怕你不是自愿,有所危险,让我来瞧瞧。此事可为真?” “进宫的确为真。”张令瑶沉着脸应声,脸上无半点喜气,肩膀耷拉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就在她及笄第二日,陛下忽然派了身旁近侍前来宣旨,命她五日后进宫。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张令瑶压根就没有准备,而张大人则乐见其成。自宣旨后,张令瑶便被困在府中,哪里也去不得。 下的是圣旨,她连拒绝的想法都不能有,只能接受。 富锦心了解了情况,对此确实无能为力。 即便她不畏惧南皇,但此时,她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件事情,这事牵扯的并非是张令瑶一人,而是她的家族。 只是,有一点,富锦心不能明白。 “不是说过几日他将要去行宫,为何却在此时召你入宫?” 时间仓促,他人更不在宫里,岂不两相矛盾。 张令瑶也是愣了愣,没想明白其中的意思,摇了摇头。 “此番多谢小表嫂冒险前来,还请表嫂让芳芳安心,自古以来,女儿家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与我不同,愿她得偿所愿。” 富锦心点了头,算是应声。 趁着屋外的守卫还没醒过来,富锦心闪身出了张府。她从后巷离开,然她的身影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薄木狐疑的目光看向富锦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追了两步便又放弃,转身回去。 在未惊动旁人的情况下,他问了张府的安危,见无异样后,便没有声张,将这事放在心里。 岑芳芳等了许久,最后实在是等急了,单手撑着桌子,半睡不睡的强撑着。富锦心回来的声响有些大,冷不丁的将她惊醒,头磕在了桌子一下,疼的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还不忘急着跑过去,询问富锦心。 “如何?可见到人了?她有没有事?能想办法救出来吗?” 她认定了,张令瑶是不愿意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富锦心将张令瑶的话以及张令瑶的情况与她说清楚,相比较张令瑶的事,她现在着急的是南皇陛下的事情。 若他不能按时出宫,那她的计划便有出入,夜探皇宫远比去张府这些地方要难得多 ,更遑论她是去杀了那个人的。 现在的情况已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要么她杀了他,要么他杀了她。 南皇将在不久之后迎来第二次洗牌。 若非他欺人太甚,动了她家人,危害她身边亲近之人,她亦没有你死我活的想法,既不能相安无事,那总有要牺牲的那一个。 岑芳芳没能说得出话,她已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怎么帮张令瑶了。 翌日一早,岑芳芳便再去了一趟张府,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再见见张令瑶,不料还是被拒之门外。 路过的朱静云看了眼张府门前的岑芳芳,自是知晓她为什么来这里,脸上带着狠毒的笑意,放下了轿帘。 待回府后,她将身边的亲信叫过来。 “去想法子将岑芳芳叫到东街的偏院里……” “是,奴婢这便去做。” 丫鬟应声后离去,朱静云动作闲适的对着铜镜整理着头上的簪花,脸上的笑意越发的上扬。 她岑芳芳不是自诩不进她朱家的门,认为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那她就让她做那个最不幸的人。 *** 朱文石自‘中邪’后便一直待在府里养伤,谁也不见,整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朱大人十分的着急,时不时的让人去劝。 然去一次,却赶出来一次,朱文石也越发的生怒,最后朱大人便也放弃了。 偶尔这院子里,也就只有送饭的小厮及朱弘和会过来了,朱静云这次来的巧,她刚到的没多久,朱弘和也过来了。 她扬着笑脸过去。 “大哥也来看看二哥吗?我刚刚到,真是巧。” 朱弘和神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出声,抬脚往前去。朱静云脸上的神色僵了僵,没有撕破脸皮,跟着朱弘和而去。 房门从里面锁了起来,朱弘和敲了敲门。 “二弟,是我。” 里面无半点动静,正当朱静云以为朱弘和要离开的时候,门却是从里面打开了。 朱文石一身素衣,面无表情的看着朱弘和,目光触及到他后方的朱静云时,隐有不耐烦,却是忍住了。 “什么事?” 朱弘和扬起了温和的笑意。 “来看看你。” 他们兄弟俩的相处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水火不容,相反,朱文石倒是比较听朱弘和的话。 虽然听到这话,他面有不爽,却还是侧开身体让朱弘和进来了,朱静云沾朱弘和的光,跟着走了进去,房门再次被关上。 第909章 不对,出事了 朱文石自那次被富锦心吓过之后,整个人已是有了很大的转变,变得沉默,不肯见人,像是害怕又畏惧。 朱弘和作为兄长,时常来探望,他才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终究是一家人,他没拦着朱静云。 然朱静云在进去后,三言两语便将他这般模样归功给了岑芳芳。 “要不是因为岑芳芳,二哥你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不过她也算自食其果,没什么本事,胆子却大的很,陛下的圣旨她也妄想拒绝,竟傻不愣登的要带着那张令瑶私逃。” “胡言乱语,出去!”朱文石不愿听到岑芳芳有关的,生怕听到富锦心的名字,当即愤怒的拽着朱静云给扔出去了。 朱弘和目光微沉,看向被扔出去的朱静云。 “你是如何知晓?” “还不是她自己胆子大没点遮掩,我无意中知晓的。这次,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怎么逃,哼!” 朱静云白了个眼,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脸上对岑芳芳的愤恨无所遮掩,表现的明明白白,却在转身后咧着嘴笑,眼神闪动。 朱弘和眉间情绪深重,回到院子后,他来回走动,最后还是让小厮去查探一下事情原 委。 一直盯着他院里情况的朱静云听到这消息,脸上的笑越发的遮掩不住,对着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当即去办了这件事。 *** 岑府内,富锦心不断的探查消息,重新部署,忙的不可开交,便没注意到岑芳芳的动静,直至岑芳芳的丫鬟找了过来。 “慕夫人,慕夫人!” 丫鬟拍着院门,声音真田响,富锦心闻声从屋内出来。 “何事?” “奴婢叨扰夫人了。”丫鬟径直跪下,抬头看着富锦心,面露焦急。 “请夫人随奴婢走一趟。昨儿个张府的人送来门贴,说是请姑娘临行一叙,约在了客栈见面,我家姑娘心诚,便应下了。奴婢觉得不妥,劝说多次亦无用。本想着今儿个拖住姑娘,让她去不成,谁知道姑娘却早早的过去,将奴婢撇下了。” 丫鬟停顿了一下,继而开口。 “奴婢并非是阻挠姑娘和张姑娘的友谊,只是张姑娘即将进宫,姑娘去张府多次未见到人,却忽然的说要在酒楼相见,奴婢着实是疑惑,放心不下,这才不愿,奴婢怕出事,这才大着胆子来请夫人随我去一趟,若是奴婢多想,奴婢该认的罚却不躲 。” 这丫鬟也是个实诚的,心系岑芳芳,若是换了别的丫鬟,哪能想到如此多,更不会来找富锦心。 富锦心听这丫鬟的只言片语,也不知事情的真相如何,但总归去一趟,也没什么要紧的,便随着那丫鬟去了。 实则,也是她心里放心不下。 如那丫鬟所说,张令瑶出不来,她那日去看的情况也是如此,前后都有人,除非是这些人撤了,不再看着她,不然张令瑶就是张着翅膀也飞不出来。 况且,张令瑶并不想出来。 看她的想法便知,她一走,张家满门便会受牵连,这也是她从未想过离开的原因。 既是如此,张令瑶绝不可能约岑芳芳在酒楼出面,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思及此,富锦心加快脚步。 与此同时,张府。 许是见张令瑶安安静静,不哭不闹亦没说着要离开的话,张大人也动了恻隐之心,看守的人松散了些,没有前两日那么严厉。 然就是如此,却是出了差错。 张令瑶从府里出来了! *** 酒楼中,岑芳芳按照约定,去了天字号的房间守着,明明冬日,她在屋内却是十分的闷热,此次出来,她没带丫鬟 ,怕张令瑶与她说些什么,丫鬟碍手碍脚,再守不住话。 她想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却发现窗户坏了,似是被定死了,屋内的温度高,她觉得热的很,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她起身欲离开。 房门却在这会儿被打开。 “令瑶……” 话刚出口,她瞪大眼睛,紧张的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来人。 “朱公子何以在此?” 来的人不是张令瑶,而是朱弘和。 朱弘和怀着三分怀疑来到这里,在听到岑芳芳的开口第一句话之后,便确定了,脸色沉了下来,他开口却又怕外面的人听见,便进来一步,将门给关上了。 “失礼了。” “你想做什么?!”岑芳芳面露戒备,已是默不作声的将簪子握在了手中。 岂料,她这般动作,朱弘和看的一清二楚,他亦没有麻烦的意思,双手举起,站在原地未动,诚恳的看着岑芳芳。 “岑姑娘不必如此,我并未有冒犯之意。我只是听闻了岑姑娘不顾一切,想要带张姑娘离开。我知晓你们之间姐妹情深,但只是想劝一劝岑姑娘,陛下的是圣旨,圣旨一下,无力回天。这样说虽对不起张姑娘,但若你 们离开,那受苦的则是张家和岑家,姑娘日后想起必定后悔。” 抗旨不尊,挟人出逃。 这两个罪名一旦下来,比是诛九族。 朱弘和自知这事逾越,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岑芳芳将自己置于死地,毕竟她好不容易回来…… “你胡说什么。”岑芳芳眉头紧皱,不解的看向朱弘和,见他规规矩矩的站着,双手举起,真的毫无半点逾越之礼,心中的戒备稍稍放松一些。 只是听着他话中的意思,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何时要带令瑶出逃了,今日是令瑶与我约好一起……” 话说到这里,岑芳芳立刻反应了过来,想起了丫鬟的话。 她想见张令瑶的心思急切,因而在听到可以见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可现在才反应过来。 若是要见,何不在张府见,她曾被拒门外数次,张府便是不放心她进去看令瑶,如果可以,定然也是会在张府,而非在此处。 “不对,出事了。” 第一时间,岑芳芳反应了过来,戒备的神色放下,向着门边而去。 朱弘和也不是愚笨的人,在听到岑芳芳的话之后也明白了过来,脸色骤沉,与她一同往门边而去。 第910章 主仆互相残杀 门被锁起来了,任凭如何叫喊,都没有人应,他们被困在了屋内。 两个人同时脸色一变。 屋内门窗封死,炉火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岑芳芳受不住,脸上的汗如雨下。 朱弘和快速的将屋内仅剩的茶水倒在了岑芳芳的身上,让她去了离炉火最远的角落。 若非那茶水不够浇灭炉火的,他也不会用在了岑芳芳的身上。 “岑姑娘,抱歉,是我愚笨,连累你了。” 直至此刻,朱弘和还能温和的与她道歉,说自己的不是。 现在他才明白,自他进来的这一刻,岑芳芳已是被他连累了。 不论她们最后有没有救出去,最终都会被人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前死后,他们都将被人垢谈。 用计的人何曾歹毒。 “别……别说话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岑芳芳不在意那些虚名,自她从南昌镇回来,说她名声不好的人还少吗,她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如今,她只想快点出去。 她还不想死,她若死了,爹娘该有多伤心…… 岑芳芳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温度多高,心中宛若蚂蚁在爬,让她心生痒意,全身都不舒服,脸上更 是红的如樱桃。 朱弘和没察觉岑芳芳的不对劲,他费力将桌子的一个腿扳折下来,不断的敲打着门。 然门像是被死死的堵住了,任凭他敲了半天,纹丝不动。 “门这里是行不通了,我再试试窗。” 朱弘和说着,拿着桌腿往窗户那里去,却发觉岑芳芳那里没了声音,他怕岑芳芳出去,靠近了一些。 “岑姑娘?没事吧?” 岑芳芳恍惚中,看见朱弘和靠过来,一丝凉意被带了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碰,一把拽到人的衣领,将他拉了下来。 “岑……岑姑娘?!” 朱弘和瞳孔微张,双手无措的张开,宛若要飞的架势被岑芳芳抱住,脸侧是芳香和带着温度的呼吸,他一动不敢动。 “我热……好热……” 听着呢喃不清的一句话,朱弘和感觉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顿时有些明白了她的处境,脸色更加阴沉,眸中黑暗。 他克制的推开她,看着她已是半褪的衣衫,别开眼,将她的衣衫穿好,为了防止她再脱下,他打了死结。 凉意一瞬间消散,岑芳芳睁开眼睛,眼中眼波流转,再度伸手。 朱弘和躲开,离她远了一些。 “岑姑 娘撑住,很快就好了。” 朱弘和重新捡起桌子腿,看了眼被钉死的窗户,抬手用力的拍打着窗户。手心被倒木穿刺,鲜血直流,他亦没有在意,用力的寻着那一线生机。 朱府里,朱静云听着丫鬟的报告,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绽开。 她本来是想把岑芳芳引到东街偏院里,那里杳无人烟,更好些,可怕这地点太偏,她们不上当,继而改成了酒楼,却没想到,效果如此的好。 当真是大快人心。 一次性将情敌和讨人厌的岑芳芳全都解决了,她还真是聪明呢。 “将所有的都处理干净,别让人查出来。” “是。”丫鬟应声,却未动,目光闪过阴狠,抬眸看向朱静云。 “怎么还……?” 朱静云转头看向那丫鬟,瞳孔顿张,只听噗嗤一声,她的腹部传来尖锐的疼,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现于脸上,她双手捂着腹部,看着那处鲜血横流,只觉的恼恨不已。 “小姐对奴婢真是好,这是奴婢为小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也算尽了你我的主仆情分,奴婢的新主人还在等着奴婢,奴婢就不给小姐送行了。” 丫鬟得意的笑着,拍拍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 “你个贱……噗!” 朱静云万万没想到,被自己信任的丫鬟下了狠手,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愤恨不甘,竟是将腹部的匕首拔了出来,快速的向着那丫鬟冲了过去。 那丫鬟压根就想不到朱静云还未死,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却正好被朱静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杀了。 主仆二人纷纷倒下,鲜血蔓延一地。 “哈哈哈,你也死吧!” 朱静云猖狂的笑着,瞪着眼睛死了。 *** 富锦心赶到酒楼的时候,掌柜的一度将她拦住,声称今日客栈生意不好,没什么来,暂停歇业。 客栈内也的确如他所言,一个人都没有,像是真的歇业了。见到此情此景,小丫鬟彻底怒了,与掌柜的争执。 “我家小姐说了就是这里,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说没人就没人,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掌柜的横着眼,富锦心瞥了他一下,暮云刀冷不丁的落在了柜台上,入木三分。 她取出来,抬脚便上了楼。 掌柜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些,但还是跟了过来,不肯让她上去。 如此,必有猫腻。 富锦心懒得跟他废 话,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踹晕了,本来要上来的小二见状,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上去。 上了二楼,富锦心一间间的查过去,丫鬟从另一个方向去查,二人兵分两路。 “这里。” 富锦心唤着丫鬟,查了两间看到了那间被上锁的门,走到了那房门的面前,丫鬟闻声连忙的过来。 “小姐?!小姐?!” 丫鬟拍着门,富锦心察觉到不对劲,拉着她过来,抬手挥刀,手起刀落间,门上的锁掉落,门一打开,富锦心看了眼屋内的炉火,立刻的捂住口鼻。 “别进去,捂好口鼻。” 她吩咐一声,连忙的冲了进去,找寻一圈,才在角落看见了躺着的岑芳芳,不远处,还有着一个男人。 她认不得,自是先将岑芳芳带了出去。 她将岑芳芳带着离那间房远些,伸手将其衣衫解开,却发现被打了死结,不得已将衣衫割坏。 丫鬟不知富锦心要做什么,站在一旁,见状,挡在了岑芳芳的身前。 “让开,去楼下看着那人就是,别靠近她!” 岑芳芳正是需要空气的时候,这会儿挡着犹如阻她活着,但富锦心知晓丫鬟无意,便只是轻喝一声。 第911章 计穷智短 丫鬟闻声,立刻下去,挡在了那小二的面前,阻止他上二楼靠近。 楼上,富锦心见岑芳芳未醒,便用金针刺她的穴位,疼痛让岑芳芳轻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富锦心,还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 “表嫂,朱公子他……” 听闻这话,富锦心明白屋内那人不是什么坏人,但听到朱这个姓氏时,眉头还是轻皱了一下。 “等着,别动,大口的呼吸,若有不适就闭上眼睛缓一缓。” 富锦心叮嘱着,再次捂着口鼻弯腰进屋,将屋内的朱弘和也给拖了出来。 对待朱弘和,显然没有对岑芳芳那般细心,随意的拽着一个胳膊,宛若拖个死人一样,随意的往地上一甩,毫不犹豫的扎针下去。 但朱弘和可能是一氧化碳吸入了太多,这针对他完全没有用。 她皱着眉头,语气随意。 “毒气有点重,这人若是不重要你便别救了,若是重要,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做。” “救。” 岑芳芳没犹豫,方才朱弘和并未对她有任何的不礼貌,相反一直在努力的救她,她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富锦心微微挑眉,坐在一旁,指导者岑芳芳 。 “你跪在他旁边,将一只手压在他额头上,另一种手从他的下巴处捏开他的嘴,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嘴,将那口气吹下去,重复十次左右。” 岑芳芳闻声大囧,手误无措的看着她。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救法,似乎明白了富锦心刚刚问她的意思。 人工呼吸这种事,富锦心自然是不可能给这个不相干的人做,若是慕昊卿知晓了,怕是要把人碎尸万段了。 再者,她问岑芳芳,也是试探一下岑芳芳的意思,答案很明显。 有更合适的,又何必她去。 犹豫了一瞬,岑芳芳还是乖乖的按照富锦心的办法去做,如此重复十次之后,富锦心让她去一旁歇息,再次用金针扎穴。 这一次,显然是起了效果,朱弘和的眼皮微动,已是有了迹象,等了一阵,人清醒了过来。 富锦心也松了一口气。 这次幸亏是那屋内的窗户破了口,缓解了屋内的一氧化碳的浓度,再加上她来的及时,不然这二人当真是要无药可救了。 虽然是醒了,但后期还有轻微的后遗症,富锦心带着两个人离开,一时人手分配不过来,她便将朱弘和也带 回岑府了。 丫鬟按照她的吩咐去抓药去了。 刚到府里,两个人的后遗症便来了,朱弘和头晕目眩,吐个不停。 而岑芳芳和他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岑芳芳开始浑身发热,症状又与在客栈里的一样,富锦心是重新看了之后,才发觉这件事,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这种下三滥的,她见过太多次了,却没想到这会儿又见到了。 她让人将岑芳芳放在冷水里泡着,她自己去重新抓了药,配好了让岑芳芳喝下。 这一番过来,岑芳芳如脱了水的鱼,毫无生气的躺在了榻上,脸色苍白。 岑老爷和岑夫人回府后,听到岑芳芳是被富锦心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顿时着急了起来,过来看岑芳芳。 富锦心与他们简单说了,隐去了被人陷害的事情,只说了是不小心。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信没信,反正岑老爷和岑夫人与她道了谢,去看岑芳芳了。 岑芳芳身体虚弱,还在休息,岑老爷和岑夫人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朱弘和还在岑府里住着,不过已是派了人去朱府寻人过来将他带走。小厮还未来之前,富锦心去见了一次朱弘和。 面 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朱弘和神色亦温和,只不过开口第一句便是岑芳芳。 “岑姑娘如何?可无碍了?” 富锦心答非所问。 “朱公子是如何去了那酒楼?” 此刻,她已是知晓了朱弘和的身份,她原以为朱家都是与朱文石那般的,不过如今倒是改观了几分,至少这朱弘和表现出来的没有那般。 但也或许这是他的伪装,至少他出现在那里,便是一个不合理。 朱弘和并未因这话而觉得富锦心冒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将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及理由都说清楚,包括在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 富锦心听完后,排斥已是少了些,对于那幕后之人,她心中有了数,朱弘和亦是如此。 他并非愚笨,思前想后便能明白其中是谁在搞阴谋。 只是令他们意外的是,朱府小厮来带朱弘和的时候,还带了另一个消息。 “公子,您快快回去吧,府内闹翻天了。” “发生何事了?” “也不知为何,小姐和她身边的丫鬟皆是死于屋内,鲜血流了一地,看着倒像是互相残杀,老爷震怒,已是叫了官差来查。夫人哭的肝肠寸断,二公子 闭门不出,府内都乱套了。” 朱弘和也没想到,他刚刚还猜测这幕后之人,却是转瞬间又死了。 他挥退小厮,随即对着一旁的富锦心拱手。 “慕夫人放心,在下定给岑姑娘一个交代。”说完之后,他脸色略有些沉重,耳朵处微微泛红,似是在斟酌。 “在下知晓岑姑娘救我乃是心善,但此举着实是在下占了便宜,在下愿尽全责,三聘六礼迎娶岑姑娘为妻,终身爱护。若夫人准许,我不日便上门提亲。” “提亲这事你应当与芳芳及其爹娘说,我做不了主,不过你若是因为这点而要娶芳芳那大可不必。若芳芳怕坏了名声,也不会救你了。” 岑芳芳求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不然,她当初也不会闹拒嫁离家这么一出了。 朱弘和似是明白了富锦心的话,拱手道谢,没再提这事,转身欲离开。 富锦心端坐在位置上,轻声道:“朱公子觉得,令妹的智商如何?” 朱弘和脚步微顿,如实回答。 “计穷智短。” 简单四个字却是对朱静云最真实的写照。 可不是计穷智短,不过是简单的言语便能使其暴跳如雷,蠢笨如猪。 第912章 符修 富锦心得了答案,并未再拦着朱弘和,朱弘和额首后转身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岑芳芳还在休养,富锦心便转而听说了张令瑶的事。 据闻,张令瑶出府没多久便被抓了,疑似‘抗旨出逃’,张家上下为此受了牵连,张府被围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作为主犯张令瑶,则被关押狱中。 说张令瑶逃婚,富锦心是不相信的,除非这其中应该出了什么变故,她思及今日这一环扣一环的事情,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却无法将其串联起来。 她想不通,究竟是谁帮了朱静云,在其背后动手脚,可这行事的手法,却让她觉得有两分熟悉。 *** 东郊偏宅 夜寂静如水,平静无波,紧闭的宅子里却是传来了声响,一道身影快速的跃入宅子,站立于院中。 听闻声响的主人,自院里出来,看到那道身影时,表情复杂。 “你来做什么?”一向温和的陆冥,声音算不得友好,却又像是含杂了其他的意思。 被如此对待的人转过身来,一双眼睛越过陆冥看向他身后的方向,眼睛里隐有怒火。 “师兄沉溺美人乡,不问世事,既是如此,就休 怪我不留余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尘盟的宋心诺,亦是南皇城统领——薄木。 富锦心猜的没错,薄木就是由宋心诺女扮男装而来。 “什么意思?”陆冥皱眉,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近来他一步未出,此处又偏僻,对外界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但既是宋心诺找上门来,怕是…… “小师妹一向狂妄自大,我本不欲理睬,然如今却是连累旁人受苦,如此,我便由不得了。我此来无他意,只是提醒师兄一句,不该插手的事情别插手,不然受苦的可就是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娇美人了。” 随着薄木的声音落下,屋内传来一声声的轻咳,不知有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 在薄木看来,那夜他在张府门外看到的身影是富锦心,隔了几日张令瑶却生出逃婚的心思,必然是因为富锦心才会如此。 他把这笔账算在了富锦心的身上,殊不知一切皆与她无关。 陆冥还未出声,薄木已是身形一闪离开,院中再无他人。 他拧着眉,屋内的咳嗽声却是更重,他加快脚步进了屋,将一室寒冷遮挡在外。 “我来。” 看着屋内人伸着手要去够一旁的茶 壶,陆冥上前扶着她,倒了杯温水放至她唇边。 连续喝了半杯水,陆灵才缓和了起来,脸色好些,不似那么苍白,她身子无力的靠在陆冥的身上,歇了片刻红唇微启。 “小师妹……来了?”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别放在心上。”陆冥不愿她多知晓,一句话带过,却不想他想错了。 “不是薄木,是……小师妹。” 陆冥一时微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师妹是富锦心。 也是,能让她称小师妹的从不是宋心诺,而是富锦心。 “嗯。”陆冥轻声应下,没再遮掩,他知道,瞒不住的。 他若不说,指不定何时她便趁他不在就溜之大吉了。 听到确切的答案,陆灵立刻急了起来,拉着陆冥的衣袖,有气无力。 “让她离开……这里危险……别让她待在这里……” 这里危险,陆灵知晓,陆冥又何尝不知晓。 那人在暗处紧紧的盯着,他们暂无办法,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陆冥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褥,声音轻缓。 “别太担心,小师妹一向福大命大,身侧还有慕昊卿,不会有危险。你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带你 回去了。” 陆灵的情绪缓和了下来,似是将陆冥的话听进去了,只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似是有些累。 “回不去也没关系……”有你在,哪里都好。 她未说出口的话,埋藏在心底。 她自以为陆冥不知,但陆冥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罢了。 *** 与此同时的富锦心换上夜行衣,直接往着牢狱的方向去。 张令瑶的事有蹊跷,幕后之人在帮朱静云,她有预感,那人是冲着她来的。听闻那人出宫的日子暂缓了,怕是有了变动。 她需要尽快掌握一切,才能立于上风。 牢狱的守卫森严,富锦心几番查探,终是在夜深的时候寻到了突破口,办成衙役的人,往内而入。 一路查探,她摸到了张令瑶的牢门处却是停了下来。 她觉得不对劲,虽然她费了些力气过来,可她进来以后,找到张令瑶的过程太过顺利了。 直觉告诉她撤退,富锦心也照做了,然就在那一瞬间,四周涌进衙役,迅速的将她包围起来。 “把她抓起来!” 他们似有准备,弓箭皆是对着富锦心。 富锦心看着他们,眉头 轻拧,手放在暮云刀上,却是未动。 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抉择,虽说她有毒药,最终她收起了暮云刀,站在那里未动。 既是算到了她回来,那么最近这几件事就是在针对她。 她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衙役见她不动,欲将她捆起来。 富锦心眼刀瞥过,那二人便不敢动。 “我不动手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们得寸进尺,我亦不介意同归于尽。” 她勾唇冷笑,散发出来的气场压着他们。 那副不怕死的劲头与狂妄旁人没有,畏死自然不敢动。 明明富锦心该是被押着走的那人,结果她一身轻松的被前后左右拥着,倒像是他们的气场。 旁人见了,哪里知晓这是被抓的,都道是哪个大人物呢。 一群人迅速护着富锦心往皇宫离去,见这方向,富锦心更加确定了这幕后之人便是南皇的皇帝——符修。 她不曾见过这人,亦不知晓这人的来历,唯一知晓的便是在南皇改朝换代之间,这人由满族而来,迅速崛起,带着满族人占领了南皇,而后称帝。 从混乱到称帝也不过短短时间,像是预谋已久。 而这人却是从云山谷一直到这里,处处为难。 第913章 放她走 富锦心敛了神色,跟在守卫的身后走。 不多时,便进了宫。 宫内灯火通明,不似宫外黑暗,一路皆有提灯点亮,进了宫她并没见到符修,最先见到的反倒是薄木。 身为统领,不止城内的安全薄木要负责,宫内的他亦要盯着。 此刻,他在宫内不稀奇,可在宫内看到富锦心便是觉得稀奇了,他将人拦住,询问她身侧的守卫。 “此人为何进宫?” 侍卫认得薄木,不敢造次,依言将富锦心的情况说明。 “回薄统领,此人夜闯天牢,意图救走罪女张令瑶,陛下有令,速将此人带进宫觐见。” 闻声,薄木侧首看了眼富锦心。 富锦心面色无波,平静的看着她,宛若陌生人一般。 “我带去见陛下,你们退下吧。” “这……” 守卫面面相觑,似是不想违背他的话,却也不敢就这么把人给交出去。 见状,薄木神色冷了冷,声音亦沉了下来。 “出了事,我一力承担,与你们无关。” 态度强硬,守卫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富锦心交给了他,随后退下。 夜色寒凉,二人对立而战,许久皆未动。 薄木看了她一眼,目光隐有复 杂,带着她往前去,行至一略暗的小路,他停了下来,富锦心亦跟着停了下来。 “滚吧。” 声音沉冷,细听之下还有一丝愤恨,不知是对着谁。 富锦心挑眉,未曾想过薄木会直接这般将她放了,她以为她成了南皇的统领,跟了符修,便会与她为敌,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师姐……” “这世上再无宋心诺,放你只是看在你救令瑶的份上,虽然行事愚不可及。” 薄木冷硬的将富锦心的话截断,性子还如从前那般,有一说一的直爽。 富锦心莞尔笑出声。 “薄木统领与我无缘无故,如此放了我不妥,救张姑娘乃是我本意,与薄木统领无关。还请薄木统领带路,我也想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只敢躲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前一句平淡无波,后一句恣意又张扬,毫无畏惧。 她没动手,可不是来转一转这南皇宫的夜景便离开的。 事情一拖再拖,眼看着已要到四月,她想念她的姑娘,不知小十一有没有想她。 薄木眼中变化万千,最终瞥了她一眼,没再开口,亦没说要放她走了,只是往前而去。 富锦心识趣的 跟上。 没走多久,前方便灯火通明,因着薄木在前,倒没有人再过来,进去前,公公怀疑的看了一眼薄木身后的人。 不是说是个罪犯,怎么双手未束缚,大摇大摆的? 冷不丁的触及到薄木的目光,公公不敢再打量,进去通报一声。 富锦心站在这御书房的门前,眉头轻拧。 心里产生一种古怪的想法。 她觉得慕昊卿就在附近,离她很近很近。可她抬头看过去,入目四下皆是陌生之人,毫无半点的熟悉。 他的味道她铭记于心,绝不会记错。 他真的在这里。 想法越发的确定,富锦心手微微紧,仔细的盯过去,然任凭她看了个遍,也没瞧见。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薄木看了她一眼,等她看过来了才往前走。 富锦心跟上。 偌大的御书房内空无一人,在这夜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诡异。 等富锦心在堂中站定,正前方的屏风后才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灯火的阴影下,正脸有些看不清,待那人走出灯下,富锦心才看清全貌。 黑色的衣袍,绣着金龙,腰间一根金缕带,头发束起,冠以象征皇位的金冠,脸型棱角分明,桃 花眼,眸子黑沉,说是貌若潘安也不为过。 然从眉骨到嘴角的一道长长的黑疤,将他整个人的美感都破坏了,失了原本的美貌,多了几分狰狞可怖。 见到富锦心时,符修眸中带着异样的情绪,嘴角高扬,明明是高兴的表情,也因那疤痕而显得阴险几分。 富锦心回想许久,确切的肯定她没见过这人,若是见过了,如此晃眼的特征她该记得。 她的想法刚落下,对面的符修掀起衣摆坐下,抬眸看向她,声音微暗。 “好久不见。” 如此,那该是见过的。 什么时候? 富锦心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愿再想这事。 站了许久累了,她看了眼没椅子,便不在意的席地而坐,她抬头看过去,眸色清冷,声音亦冷。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暗下那些肮脏的手段做什么,怕死就别有那么大的野心。” 之前她接触过他派过去的人,曾说过欣赏她,请她相助。 所以她以为这人是为了拉拢她,让她的预知帮他成事,可这人也是个奇葩,谁家拉拢人是这么个拉拢法的。 符修一下就听明白的意思,无所谓的笑笑。 “若没点手段,你可舍得从西 楚来这里。肮脏又如何,只要你来,什么都行。” 富锦心有被恶心到,眉头皱起。 “目的。” 言语简单明了,再多一个字都不乐意。 一旁的薄木宛若透明人,看着他们,一动未动,符修也并未分目光给他,眼睛全都盯在了富锦心的身上。 “你。”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富锦心眯着眼睛,眼中迸发出寒意。 自进来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毒药,此刻已扩散至御书房没个角落。 她今日既是来,便没准”备轻松的回去,只是她看了眼一旁的薄木,眉头微拧。 似是看出了她的举动,符修不在意的换个姿势坐着,目光闪着笑意。 “说起来你们也是老熟人,不过无妨,你若不舍的,我让她出去便是,与你死在一处,且死在你手,也没什么不好。” 符修说的不在意,富锦心眸色动了动,随后归于平静。 “你我好不容易见一面,何至于这般剑拔弩张,你说的对,那些个手段不好,我让你正大光明的解决可好。” 话落,符修从主位上走下来行至富锦心身边。 自进来开始,富锦心唯有一个想法。 这人是疯子。 言行举止皆是疯子。 第914章 他的目的 富锦心站立起身,与之对面相对,手中的暮云刀蓦地出手,直冲着他的面门而无去。 符修未动,薄木已是动手,作势拦下。 “退下。” 符修一声呵斥,薄木收手站至一旁。 富锦心丝毫未手软,抬刀对着他的腹部狠刺了过去,带着她的怒和恨。 眼看着刀过来,符修毫不在意,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才相见,我还不想死,你想见见勾灵吗?” 刀尖抵着符修的腹部,富锦心的手再难进一分,眼中怒火高涨。 她想起之前陆冥说过,勾灵身体不适,岑芳芳也调查过,勾灵身体不好,然而如今,她看明白了。 这人早就盯着她了,将她身边人都了解的透彻。 张令瑶这事应该也是他的手臂,否则怎么好端端的,张令瑶便被他选上入宫,张家又不是什么手握权贵之家。 符修对她的举动丝毫不意外,笑着欲去碰她的手。 富锦心绕着刀收回身侧。 只听‘噗嗤’两声,符修手臂上被刀划开了两处,衣袍裂开,露出刀痕,鲜血溢出。 不能杀,能剐也是一样。 那两刀下去,符修跟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 “我带你去看看, 离毒发还有些时候,别急。”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符修说的轻松,毫无负担之意。 对着富锦心的表情算得上温柔,可富锦心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当真是个疯子。 她握紧了拳,深吸了口气,跟在他身后走。 如他所说,毒发还有些时候,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符修应该还在……计划着什么。 出了御书房,符修一路带着富锦心入了主城楼,薄木并没有退下去,紧跟在他们身后,只在他们上城楼时,守在了外面。 “我们是见过的……准确的说,你救了我。” 富锦心眸中略有愕然,她想不起何时救过符修这么一号人物,若知晓救了他,会惹出后面这么一系列的麻烦,她…… 她的表情在符修的意料之中,从见面开始,她就没能认出他。 也是,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的人,何以能够记住。 “那是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如这般的冬日……” 听符修的话,富锦心才隐约有了点印象。 三年前,富锦心记忆尚未恢复,在东陵做她的公主,时不时的也会外出前往六尘盟小住些时日。 那年冬天,陆冥恰逢来东陵,她 便带着陆冥在东陵转一圈,当时路过的小镇她已是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那年大雪,雪淹没脚踝,下的极深。 赶马车途中,马车出了点小事故,她与陆冥便下车等着,也是在这时候,她遇上了符修。 彼时的符修仍旧是模样完好,脸上无半点伤疤,只是他浑身破烂,伤痕累累,脖颈上牵着一方铁链,如狗一般,跪爬在雪地中,身子发抖,嘴唇白的发紫,已是奄奄一息。 即便如此,那牵着他的人贩子亦未心怜片刻,不断的用鞭子打他,意欲在这大雪天将他卖出去,以求能过一个好的新年。 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富锦心本不予理会,谁知那人贩子卖人不成,反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出言不逊,手脚不干净。 她被触怒,看出当时的符修是中了毒,便给了他一颗解药,砍开了那铁链。 大雪纷飞,马车修好,富锦心没有多在意,便与陆冥驾车离开。 后续的事情她并没有多注意。 她出了手,究竟如何全凭他自己。 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命不该绝,活过来了。 可即便如此,他亦不该对无辜之人动手!如此,他与那个 人贩子又有何两样。 “我知晓你与西楚的皇帝慕昊卿成了亲,他那般的人配不上你。你若想要天下,我给你。” 富锦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面上毫不掩饰的袒露出厌恶之色。 “他即是我的天下。” 一句话,便已然表明了她的心。 符修情绪产生了波动,往前一步,被富锦心的刀刃抵住,再动不了分毫。 “你选择他,他可没有选择了你。若是你重要,他又怎么会舍下你回西楚去,夺他的天下!” 富锦心这下算是听出来了,挑拨离间来了。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命都可以给我,还在乎这区区天下。还是你觉得你有多重要,需得我和他一起来对付你。若不是你搞那些手段实在是让人厌烦,我想图个清静,你又觉得你能入谁的眼,跳梁小丑罢了。” “跳梁小丑?”符修重复着,忽然哈哈大笑,指着远方的一处灯火,让富锦心去看。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师兄陆冥所在之地,勾灵亦在那里,他们已被关在那里许久,你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吗?” “在你心中,与我一般皆是恶人,那你 的好师兄好师姐,可都为我这个跳梁小丑做事!我再让你看看这个!” 符修被激怒了,让富锦心看完陆冥所在之处后,随即又带着她往城楼之下去,原来在这下面还藏着一个密室,只是温度极低,比之大雪还要低,只不过靠近,她都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当富锦心脚踏进去后,头皮顿时发紧,脸色有些难看。 符修得意的看向她,终于见到她平静的脸上有了不同的表情,仿佛达成了某种成就,高兴不已。 他上前一步,站在那冰房前,脸上好不得意。 “这些可是我为你准备的大礼。” 符修指着身后的冰房。 厚重的冰块围成了一个小型房子,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而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一点又一点,密集的让人心生恐惧。 那一动不动的黑点正是蛊虫,成千上万只蛊虫聚集在一处,富锦心已经数不清那究竟有多少了,只觉得心中震撼,警铃大作。 “你想做什么?” “这南皇我也不稀罕,本就是为了引你过来见见你。既是得不到,那便毁掉。总归这世上,除了你,也无人让我眷恋。如此,便让这整个世界都为你我陪葬!” 第915章 蛊虫祸世 “当危险来临,人人自危,你所以为的善还存在吗!” 富锦心说的没错,符修就是个疯子! 他费尽心力的养蛊,养这么多的蛊,竟要让所有人都为之受苦! 富锦心侧首看着一旁的宋心诺,眼中还残留一份相信。 “师姐你当真如此助纣为虐?!” 可宋心诺让她失望了。 早在宋心诺为符修做事,在宋心诺驻守南皇城的时候,她便与符修一样只剩下疯狂了。 宋家满门在她心中永远过不去,她对富锦心既是恨又怜,恨她让宋家满门遭受惨死,却也怜她无辜被牵连。 让宋家惨死的凶手早已死在了之前的战役中,可她未能亲手报仇,心中仇恨不散,一日又一日的蹉跎着她。 她甚至不敢求死,只怕入了地狱无颜见宋家人。 凶手出自南皇,那她便要让南皇为宋家祭奠! “他们无辜,我宋家同样无辜,既然都无辜,那便……都下地狱吧!” 富锦心闻言,睫毛轻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宋心诺错了吗? 遇上这般的事,疯狂的又岂是她一个。 一旁的符修勾唇,神色阴冷,他没能忍住的弯腰,一丝鲜血自他的嘴角 溢出来。 是富锦心的毒药开始散发了。 她下毒初始,便是要符修的命,这毒对她无用,对她身边的薄木有用,符修出现了症状,薄木同样。 到底是自家师姐,富锦心心生不忍,将解药给她。 “师姐,宋家无辜却也心善,他们若知晓你如此,又怎能心安……一切都还来得及。” 薄木无言的看着她,望着那解药,陷入了沉默,未伸手去接。 她讥讽的笑了。 “人死不过一杯黄土,求什么他们心安不心安,我只要我心安!” 薄木蓦地伸手将解药拿了,却是送到了符修的面前。 符修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抬眸看向富锦心,眼中皆是笑意。仿佛在说:你看,这世上早已没了善恶之分。 “这世上与我没什么关系,可若有你在身边,我便对这世界有了一份眷恋……” 符修的话还未说完,富锦心已是开口打断。 声音清脆,回荡在这密室之中。 “做梦!” 脸上的笑意僵硬,符修知晓她不会同意,可他以为,以天下人为威胁,她哪怕是不愿,也会有一分犹豫,却不想她如此的干脆。 富锦心低眉敛笑,脚步前移,手中暮云刀 已闪现,与此同时,银针也对着符修而出。 冰房里的蛊虫还在沉睡,也似乎是因为这温度,总归没动,她必须要赶在蛊虫从冰房里冲出来之前,将符修杀了。 任务棘手,富锦心没有把握,却只得尽全力。若是不能……富锦心眼神暗了暗。 她不是英雄,救不了天下人。 但她是母亲,是妻子。 符修看出了富锦心的意图,面无表情的对着薄木吩咐。 “动手吧。” 薄木点头应声,符修则与富锦心过招,未动杀心,却只是困着她,让她只能与他打斗,再分神不了。 蛊虫未唤醒,需以炉火将外面的冰融化。 薄木走至冰房后的一处,将墙上一处按压下。 顿时地面一阵轰隆,轰隆声将外面的声音掩盖,薄木和符修都未曾听见,唯有富锦心听见了,心头闪过异样。 只见冰房下一处地面陷落,而冰房则被四根石柱撑着,下方是熔炉,机关打开的那一瞬间,炉火燃烧,火光冲天。 冰在一点点的融化,这炉火用的是天荣木,遇水不灭,除非是将机关关上,炉内自动燃烧完后熄灭。 一阵异香从冰房处开始散发。 “你们放了什么 ?!” 缠斗中,富锦心皱眉。 那香的味道太浓,让她无法忽视,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她稳了稳心神,退后一步。 符修放慢了速度,并未步步紧逼,闻言,甚至还能笑着向她解释。 “本想用的魅香,可你太聪明,南昌镇藏得那么隐蔽都被你找到破坏了,这香制作起来费时又费力,自当弃之。可老天都在帮我,让我寻到了魅藤,以此养大的蛊虫,威力更大。” 随着符修的声音落下,身后的冰房已是开始融化。 炉火太旺,冰块也抵挡不住。里面的蛊虫似有醒来的迹象,有了动静。 香气围绕在屋内,富锦心头晕目眩,没能忍住的单膝跪地,暮云刀撑着地。 “别再挣扎了,你终究是要与我……死在一起的,也只能是我。” 符修阴鸷的看向富锦心,抬脚向她走过去。 正当时,巨大的声响自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不断的涌入,符修皱眉。 “去看看怎么回事?” 已是临到计划的最后一步,绝不能出事。 然而薄木已是魔怔了,对符修的命令充耳未闻,她死死的盯着那炉火,看着那蛊虫一只只的苏醒过来,眼中全然是激 动。 她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了,终于……要为宋家报仇了!!! 见状,符修冷哼一声,也懒得理她,走向富锦心。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极快的自门处闪身进来,符修察觉到后退一步,随即又反应过来,向前欲抓着富锦心,却是晚了一步。 那道身影抓着富锦心起身,双手将其紧紧的搂入怀中,力道大的吓人。 “溪溪,我来了。” 慕昊卿的声音低沉,低首看着富锦心,目光眷恋的扫过她的眉眼,仔仔细细,不错过一分一毫。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 富锦心的眼神渐渐清明,难掩激动。 转瞬却是拉着脸,不高兴的模样。 “说走就走,瞧我回去了罚你。” 恩爱后的早晨,身边无人,一去多日不复返,思念滋味挠心挠肺,这些滋味富锦心不想再尝一次。 连日来的委屈在看见他的这一刻无法克制,亦没有办法忍,哪怕时机不对。 慕昊卿闻声,心都紧了起来。 爱怜的低首吻吻她的唇,似是安抚。 “是我不对,溪溪罚的对,我认。往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富锦心不满的哼声。 “上次你也这么说的。” 第916章 平定 慕昊卿哑然失笑。 二人之间的气氛融不进第三人。 看着他们,符修嫉妒要命,眼中阴鸷加重,火冒的越旺。 “西楚都困不住你,我倒是低估你了。” 符修直言不讳。 当时慕昊卿急于离开,的确是因西楚出了事,但并非因为符修所言,他去了西楚。 而是早在当初,他来南皇时,便将一切都做了准备。 西楚困不住他,他也无需去西楚。 他察觉到符修知晓他和富锦心前来,意图支开他,他便将计就计,选择西楚出事的时候离开富锦心。 让符修放低戒心,以为他是因西楚而离去。 事实上,他并未离开南皇城半分,而是一直守在富锦心周围。 直至不日前,张令瑶事情一出,他估摸着符修要动手,便催动人手,就在刚才,西楚大军压境,他备好的人马在南皇城中现身,逐一击破城防。 符修以为的万无一失,可慕昊卿从未停下一刻部署,只为护富锦心周全。 “你真是十分碍眼,也罢,终归我舍不得杀她,那你我就同归于尽吧。”符修冷笑着,忽的身形上前,软剑猝不及防的取出。 剑尖直对着富锦心,哪怕听到符修的 话,慕昊卿亦不敢掉以轻心,护着富锦心,肩膀处受了那一剑。 好在,剑走偏锋,并未伤到要害。 “夫君!” 富锦心惊了,捂着慕昊卿受伤的地方,眼中怒火顿起。 未说话,她已是起身,暮云刀直逼符修,手上的银针也虽之而起,连扎符修两针,符修单膝跪地,手捂着左手臂。 她的动作丝毫未停,反倒越发凶狠,脚尖轻跃,暮云刀便自上而下的没入符修的肩胛骨。 符修痛哼一声。 抬起软剑挡住,起身后退一步,暮云刀被带出。 富锦心目光如刃,疾步向前,弯腰横着从符修的腹部划过,刀刀皆狠,让他流血却不致死。 看出她的恨,符修面色微暗,想杀慕昊卿的心却不死,他忽的抬起手臂,吹了一声口哨,一直盯着冰房的薄木身体一怔,再抬起头时,目光浑黑,站立着一动不动。 “杀了他!” 随着符修的怒吼,薄木忽的提刀猛地冲过来,对象就是不远处的慕昊卿。 富锦心瞳孔微张,看着那一幕有些熟悉,陡然想起是曾经看见过的,心下一惊,转身欲去护慕昊卿。 符修却是死死的拦住她,不让她过去半分。 方才是他让着,如今真斗起来,一时之间,难分上下,富锦心分不开身。 另一边的慕昊卿亦是深陷战斗之中,原本薄木的身手不如他。 可薄木突然之间,力气报增,身法也快了起来,他一时无法突破。 与此同时,炉火已将冰房烧开一角,那一角的蛊虫苏醒,争先恐后的往外面去,像是闻了血的鳄鱼,寻着了目标。 眼看着蛊虫倾巢而动,慕昊卿目光微冷,手中聚集了真气,以力划剑,冲向了薄木。 薄木亦提刀而过来。 富锦心分神看过去,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预知里的场景终于还是出现了。 慕昊卿和薄木相对而拔刀,唯有鲜血滴落在地上,慕昊卿背对着她,她看不清状态,亦不知那血是谁的! 血一滴落,蛊虫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令人头皮发麻。 富锦心一刀隔开符修,往慕昊卿的方向而去。 *** 城楼处,陆冥刚刚带着勾灵过来,便听闻异动,此时已天光大亮,城内尸横遍野,狼烟四起。 而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蛊虫往外奔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被咬上的人挣扎着身子倒地,片 刻后却又睁着乌黑的眼睛起身,见人便杀。 整个南皇城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陆冥护在勾灵身侧,勾灵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的像是随时要死,看着那些蛊虫,看着那些人,她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下。 “终究是……晚了。” 陆冥沉默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挥刀,白衣胜雪此刻却染上了污血,那抹红刺痛了勾灵,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陆师兄。” 她轻声唤他。 以往都会应声的陆冥,此刻却沉默了,像是知晓她要说什么。 手中剑被他握的死紧,手心红成一片,似欲滴出血来。 “陆师兄……” 勾灵再唤。 那声音越发的虚无,陆冥终是不忍,转身看她,不知觉时眼眶已红。 看着他那模样,勾灵心中悲喜交加,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此生遇冥哥哥,我无悔。” 她笑着,忽的转身,不欲叫他看着。 手中匕首握起,直对着心窝子刺了下去。 一刀下去,鲜血迸溅不止,她旋着身倒下,眼中最后的风景是陆冥的脸。 她想伸手再感受一下,却已是不行。 她连下辈子都不敢奢望了。 她无悔遇他,却恼自己让他 入了凡尘又入魔。 他本该清如谪仙,于这世间行善积德,造福众生,却是为她…… 陆冥僵着身体将她接住,眼中平静神情不复,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木头。 周身的一切都听不见,亦看不见。 想的是她这个傻丫头,舍弃自己,却连死都不想让他瞧见伤心。 这世间,怎有她这般……痴傻的人。 他低首看她,眼中含泪。 “灵灵,陆师兄带你回家,陆师兄……来娶你了。” *** 冷风退却,温度回春。 南皇城里风平浪静,一切都已归于安宁。 成千上万的蛊虫尸体被大火焚烧,火光耀眼夺目,热度伤人。 与上次南皇城异变再隔一年后,南皇城又重新迎来了洗牌。 西楚大军以势不可挡之势将南皇收服,南皇宫焕然一新,再不复从前模样。 符修自那一场战中由慕昊卿亲手斩杀身亡,他到死都没完成计划,就连最简单的死于富锦心手都不曾。 他的一生可怜又可悲,可最后终是成了可恨。 宋心诺的尸体被密室掩埋,得知勾灵死后,她已没有办法再去原谅。 那些蛊皆系于勾灵体内的母蛊,唯有勾灵死,万蛊方能亡。 第917章 整顿南皇城 富锦心忍不住的轻叹。 当时蛊虫已是向他们袭来,若非勾灵牺牲自己,他们必将掩埋于万蛊之下。 如今,师兄将勾灵带走,神情悲哀,她就是连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符修死后,才算是真正的平定下来。 初登南皇宫,慕昊卿整顿人手,有许多事要忙,富锦心便没与他提起要离开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完。 总归他们已是出来许久,不差这一时半会。 南皇宫让富锦心觉得压抑,不想待在里面,她仍旧回了岑府。 意外的见到了朱弘和。 她这才知晓,朱弘和趁着这次事情,肃清朱府,已是成了当之不愧的当家人,岑芳芳也与他互送情意。 这次,朱弘和便是来提亲的。 岑芳芳看见富锦心时,十分欢喜,脸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表……慕夫人安然无恙便好,我方还担心着。”她已知晓了富锦心的身份,定然不能再随意的叫表嫂。 富锦心点点头,随后先去了后院,不想耽误她的亲事。 没多久,岑芳芳便又跟着过来了,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见她这般模样,富锦心便猜到了是什么。 “无需担忧,张姑娘已被送回府 中,罪名不成立。” 闻声,岑芳芳大喜,冷不丁的向着富锦心跪了下来。 “多谢慕夫人。” 富锦心微微皱眉。“起来吧,无需如此。” 她以为她与岑芳芳已算得上是朋友,如今看来,似乎不是,岑芳芳太过尊敬和畏惧她了。 富锦心不知,从她们相遇,二人的身份便是不对等的。 于岑芳芳而言,富锦心是恩人,而后随着日渐相处,她更看清富锦心并非普通人,她心中存着敬畏、感激,把她放在第一位,却不会如张令瑶那般当成朋友,因为她觉得,她的身份不够。 这是源自于在南皇城中,各世家的嫌弃。 她仅仅是商贾之家的嫡女,虽然她不觉得为耻,但听多了,心中总会留下痕迹。 富锦心没说太多,与她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便提及了她的婚事。 “可是认定了?朱家……” 富锦心没说完,但岑芳芳懂。 之前他们还大放厥词的说谁嫁给朱家,谁就是倒霉蛋,转眼间,她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他与朱家人不同。” 岑芳芳说不同,就真的是不同。 朱弘和如传言的那般,实则并非朱家亲生,而是朱夫人生出了死 胎,恰逢朱弘和他娘与她同在一处生产。 当时邪祟之说太可怖,一旦与这沾染了半点,便是被天下人指责,打骂,直至家破人亡。 朱家怕连累,便将两个孩子掉包了,可怜朱弘和她娘只是普通女子,刚刚生产,架不住他们抢夺,最后愤恨而死。 他爹上山砍柴,不知他娘生产,等回来后,才知是生了个死婴,他不相信,便四处查探,刚查出来点蛛丝马迹,便被这邪祟之说害死了。 百姓们认为他家是邪祟,才会有了死婴,活生生的将人给烧死了。 临死前,他爹将查到的事情交给了一个远房表姐,这表姐本就是孤身一人,知晓这世上还有亲缘在,便一路追查,最终成了朱大人的小妾,一路护着朱弘和。 等朱弘和晓事的时候将一切告知,却没能熬过去,死于后院争斗之中。 这些年,朱弘和事事隐忍、筹谋,终是在此刻寻了机会,报了大仇。 朱家要的并非是一个儿子,而是免于当年的灾难,因而对朱弘和并不好,却没想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听完了,富锦心便也没觉得不放心的。 只要不是与朱文石那般,也就不 错了,现在看来,这朱弘和也不算没本事,日后想来对岑芳芳也不会差。 岑芳芳坐了一阵便回去了。 富锦心这两日都没怎么睡好,便一直在屋内补觉,直至半夜,房内出现了动静,她冷不丁的睁开眼睛。 摸着黑看向来人,暮云刀已是被握住,却因熟悉的味道而放下。 “你回来了。” 她轻唤一声,手已是伸了过去,求抱的模样,因着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轻悄悄的。 “嗯,闹醒你了,我下次早些。” 慕昊卿应了声,没去抱她,一身的寒气,在炉火边站了一会儿,去了寒意,才往她身边靠,将人搂入怀中,手轻轻的拍着她后背,似是安抚,又像是在哄她再次入睡。 “嗯~没关系,我白日再补觉便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 她小声的嘟囔,默默的往他怀里拱了一会儿,贴的更近,贪婪般的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以解多日来的思念。 她知道他忙,现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该是留在南皇宫的,只是因为她在这里,而回来。 眉头紧了紧,她有些心疼他了。 或许她该试着去南皇宫里住,他应当还要待些时 日的,来回跑他也累。 只是她一想到那里曾是符修住过的地方,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不日慕言和燕七他们会进城,待他们来了,我们便回去。” 慕昊卿知晓富锦心是想小十一了,只是这会儿忍着没说。 富锦心闻声摇了摇头。 “不用迁就我,该做的事情得做,不然还是不安心,不差这一时半会。” 慕昊卿没说话,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枚亲吻。 身边的气息太平静,让她心中格外的觉得安全,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在耳边说话,却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翌日醒来时,富锦心本以为慕昊卿已经离开去处理事情了,一睁开眼,却见他还在熟睡,她不由得一愣。 手指不由自主的从他的额头一路落到唇边,嘴角默默的扬起笑意。 她来回不厌其烦的触摸着,像是什么新奇的玩具。 脸上的触感密密麻麻,慕昊卿闭着眼睛将那作乱的手抓住,放在唇边,落下亲吻。 “娘子欠的债什么时候还?” “什么债?” 慕昊卿睁开眼睛,眼睛乌黑,深邃不见底,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移。 一瞬间,富锦心便懂了,轻哼着缩回了手。 第918章 他非男儿身 “伤没好,你休想!” 说着,富锦心起身,去看看慕昊卿的伤。 虽说伤势不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是需要休养的,况且他还那般的劳累。 慕昊卿任由富锦心去看伤势,看她担忧的神色,他又没忍住的将人搂入怀里,用力的吻下去。 直至她快喘不过气,才将人给放下,额头抵着额头,声音郑重。 “娘子很厉害,替为夫报了仇。” 富锦心扬首,奖励般的亲了亲他的嘴角,唇边挂着一抹笑。 “夫君护的好。” 因为他护着,她才能放肆拼搏。 因为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她才无所畏惧。 因为他在,所以她安心。 两人互吹互擂,彼此忍不住的相视一笑。 用完早膳后,慕昊卿便回南皇宫继续处理事情去了。 富锦心终究是没跟着去,慕昊卿也不愿她去,她便留在岑府,时而晒晒太阳,时而睡个懒觉。 冬日终将过去,四月初,温度回暖,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一切仿佛都重新开始。 沉生与燕七等人皆是进了城来,富锦心已经见过了,燕七的身体已好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慕言随慕昊卿左右,处理事由,慕昊卿 大有将事情交给他的意思。 沉生这两日在看商铺,已是准备将商号开到南皇来,燕七随其左右,形影不离。 有燕七在一旁,沉生便时不时的换回女装,虽说一开始别扭了些,后来便渐渐的熟悉了。 沉生的模样并不差,等换回女装后,燕七便有些后悔。 女装太扎眼,走哪都有人觊觎着,得亏他在身侧挡了不少的烂桃花,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呢。 富锦心如今也算是甩手掌柜了,将铺子里的事情全权交给沉生打理,却也没有亏待,按照比例分红。 若沉生有拿不准的事情便再来讨教她。 五月初,南皇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富锦心准备着离开,已是提前写了信,告知富思晏和宁若颜。 他们先回东陵接回小十一,再转道回西楚。 临行前两日,岑芳芳给富锦心践行,没有旁人,就是她和张令瑶,地点就选在岑府后院。 她们有心,富锦心也不拘泥,她提前知会过慕昊卿,慕昊卿便还在南皇宫未回来,毕竟三个姑娘闲话私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合适。 气氛一开始有些沉默,为了活跃气氛,岑芳芳令人端来了 果酒,几杯果酒下肚,气氛便没那么平静了。 只是岑芳芳酒量不太好,没喝几杯便倒下了,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朱弘和的名字,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嫁出去。 富锦心笑着,让丫鬟把她带回院子里休息去了。 “我不走,我没醉,我还要喝!喝!” 她张着手,虚握成杯的模样,吆喝着还要喝,话音落下,人却是睡了过去,待她走后,院内的气氛像是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富锦心端着酒杯,细细轻抿,没出声。 倒是张令瑶放下了酒杯,神色平和的看着她。 “令瑶有一事相求,望夫人成全。” 张令瑶一开口,富锦心便知晓与谁有关。 她与张令瑶是因岑芳芳才熟悉起来的,可算得上真正有瓜葛的,却是薄木。 若不是那日薄木因张令瑶而扬言放了她,她也不会知晓薄木与张令瑶的关系深厚。 “你且先说。”富锦心并未一口应下。 人已死,她无怨亦无恨,只看张令瑶所求为何。 “令瑶想把木哥哥的尸身带回,将其入土为安。” 当得知薄木死讯时,张令瑶也曾悲恸难忍,后来也去过他死时的地方,只是那里比较是靠近城楼 ,有守兵,她过不去,亦没有权利。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找到了富锦心这。 富锦心敛眉,看了眼张令瑶。 “你可知……她实为女儿身。” 张令瑶震惊的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 “她曾是我师姐宋心诺,后因其他事而改名换姓,成了薄木,虽然以男人的身份自居,但当真是女儿身。” 震惊过后,张令瑶反应了过来,神情收敛,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 她抬头看富锦心,弯着唇笑,神态温和。 “不满夫人,我亦曾心生爱慕,如他那般的人,想必也鲜少有人不喜了。您瞧着南皇城的姑娘便知晓了。曾经我以为她心中有所爱,所以放下了,如今才知并非如此,而是我们皆一样。” 似是果酒打开了张令瑶的话匣子,她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有关薄木的事情。 三年前,她见到薄木时,薄木的嗓子因毒毁掉了,身上伤痕不断,衣服破破烂烂,是流落街头的乞丐,晕倒在她的车前。 她将人救起,给了银两便离开。 未料几日后,她又与他见面了。 他仍是那一副装扮,却是被周围的人毒打。原来那些乞 丐见他有钱,便都去哄抢,而他也不争不抢,眼睁睁的看着人把银两拿走,然后继续落魄的街头乞讨,眼中无光,像是做什么都无所谓。 她第二次将人救起,没给银两,给了口吃的。 意外的是,他与她道了谢,只是声音嘶哑,难听的宛若机器在磨,一点一点从你耳边碾过。 后来她便没再看见他,直至那次大雨,她的马车因为地面湿而打滑,撞上了路边,她险些出了事。 幸而得了他相救,才相安无事。 她见他身手好,又见他身上新伤,便斟酌着想请他做她的护卫,不料他拒绝了,后来几日,她有意去寻他,却是没见到人。 她几乎都要放弃了,却又在破庙之中发现了他,他当时已是浑身发烫,奄奄一息,口中含含糊糊的说话,像是做了噩梦,她将他救起。 她日日对他好,她也说不上来,可能因他的样貌,也可能因他救过她,亦或者是他太过怪异,让她心生好奇。 直至后来,他像是找到了某种目标,不再浑浑噩噩,成了南皇城人人知晓的薄木统领,他与她的关系从未改变。 年少时有的心思,在他紧闭的心房外徘徊。 第919章 抵达东陵 张令瑶渐渐明白了,她与他绝无可能,那心思便歇了。 若有一丝半点的希望,想必她也会坚持下去,可惜并没有。 如今,她似乎有些懂了,薄木为何那般的绝情。 说完时,她眼中已有些泪痕,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继而看向富锦心。 “他是男儿身,我尊他为兄长,她是女儿身,我尊她为长姐。我不知她以往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对我而言,她是这么些年来与我相依为命走过来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令瑶也并非一帆风顺活到至今,薄木救她次数太多,她已是数不过来,她如今能够如此轻松,不乏有他的功劳。 如今他人已死,她无路可寻,但至少,要将他的尸身带回去安葬,让他知晓,还是有人纪念着他的。 “夫人与他师出同门,应该也是知晓他的为人,别看他面色冷硬,可心却是软的,他走到统领的位置,是用自己的血换来的,从未伤害一丝无辜,这南皇城里,无辜软弱之人受他庇佑的不在少数,或许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人既死,还望夫人……成全。” 张令瑶起身,规规矩矩的给富锦心跪下磕头请 求。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富锦心还能说些什么,她应了张令瑶的请求,吩咐了人带她过去。 张令瑶喜极而泣的道谢,等不及的现在便去。 院中只剩富锦心一人,她扬首将坛子里的果酒一口喝完,仰着的眼睛里似有水珠滑过,可再看时,便又没了,仿佛是个错觉。 她的目光看向院中的树,声音轻淡如风。 “你最终还是亲手害了你所庇佑的人,死时可有悔……” 一阵暖风而过,没人回答她,亦没有结果。 *** 五月初五,富锦心与慕昊卿启程离开南皇,走时没让任何人送,慕昊卿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没什么大碍。 他们二人骑马而行,一路疾行,倒是也快。 岑芳芳是在回府后,让人打扫富锦心住的时候,才发现她给自己留了一套贺礼,庆祝她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喜。 来自锦家商号的牌面,那一套首饰崭新的,贵如天价,即便她家自诩富贵,可若真买这么一套,买是能买的起,可后面日子便得吃苦了,以至于她压根都不敢碰,好好的收着。 富锦心不愿欠人情,虽说当初是他们顺手救了岑芳芳,但岑芳芳于他们 的帮助早已超过了恩情。 这一套首饰还不了人情,但能让她心安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于她不稀奇,给别人也是欢喜一场,彼此都好。 富锦心当真是念小十一念的紧,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停歇,慕昊卿劝过两回无果后,便加快了脚步。 如此,赶在六月初时,他们抵达东陵城。 天色已晚,他们便在酒楼中歇息一晚,等着明日进宫,许是离得近了,富锦心睡不着,甚至有了夜进皇宫的想法。 慕昊卿无奈的看着她。 “天色如此晚了,你探进去不打紧,将宫里的人吓得不轻。” 富锦心只得歇了这想法,转瞬便又絮絮叨叨的不肯睡。 “我们离开已有半年,小十一都十九个月了,不知道会不会说话,见到我们会不会认生呀?她会不会害怕?” “此次去南皇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等明日进了城,给她带些吧。”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 “估摸着她都玩遍了,不若我教她炼毒怎么样?” 慕昊卿看着喋喋不休的某人,脸色越来越黑,眼神也越来越沉。 富锦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察觉一丝寒意,随即便被压住了,双手举 过头顶,动弹不得。 她上方的人笑得开怀。 “娘子既是睡不着,便把债还了。” “我……唔……” 开口的话被咽了回去,以吻封缄,再无喋喋不休的声音,窗外月亮高挂,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 富锦心本来是想着第二日进宫,谁料她没能起来,然后……就一直没能起来。 一直到第三日,她受不住,将人给踹开了,眸中生怒。 “你到底想干嘛?” 别说他不是故意的,明明知晓她要进宫,可偏是来了劲,回回都让她下不来床,她一说要进宫,他就三言两语将她哄着又随他,然后如此循环,至今她也没能离开床半步。 事情这么明显,她要还没发现不对劲,她就是傻子! 慕昊卿见她发怒,摸了摸鼻子,往她面前去。 富锦心已经被他给弄怕了,连忙伸手阻止。 “你别过来,站那说就行,别动手动脚的。” 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慕昊卿听话的当真站在那里没动,宛若在负荆请罪一样,态度诚恳。 “我错了,娘子莫急,我保证我下次一定忍住,哪怕是十分的难受,娘子高兴,我就高兴。” 话说的可怜兮 兮又无辜,肚子里却满是坏水。 富锦心被他气得头都疼了。 别以为他不说,她就不知道,还不就是醋坛子又打翻了,见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小十一,心里不高兴了。 也是个焉坏的,想着法的罚她。 思及这两日的事,富锦心一下红了脸,都不敢再想,眼不见心不烦的将人给撵出去了,也没再说要进宫的事情。 慕昊卿见她劳累,便自动自发的出去,不过没走远,守在这呢,等着人睡着了,才小心翼翼的进去给她上药。 富锦心睡得迷迷糊糊的,冷不丁的感受到寒意,睁着眼睛看他,脸色沉了下来。 “溪溪,我真的错了,我绝对不会再动手了,一定忍着,我现在就只上药。” 慕昊卿吃醋也是有度的,眼下见富锦心真的疲惫,说不会便不会,认认真真的给她上药。 见他如此,富锦心迷迷糊糊的便又睡过去,刚睡着一刻钟,她冷不丁的又醒过来,盯着一旁的药问。 “你哪来的药?什么时候去买的?” 慕昊卿一下就明白事情大条,但是不敢说谎,就沉默着不说话。 看他这态度,富锦心哪能不明白,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第920章 见到小十一了 “你给我出去,别再进来!!!” 富锦心气死了,怒吼着让他走,掀起被子将自己给捂上。 这醋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翻了,旁人便也罢了,女儿的醋也喝,真是……富锦心铁了心的要让慕昊卿长记性,不然他总是这样,她吃不消。 女儿不是旁人,现在小没有关系,等到大了,怕是心里会不舒服,觉得她爹不喜欢她。 他也不能这样,他这样就代表着从前的事情还未过去。 她希望他这样,如普通人一样的知晓悲欢,而非以往那般面无表情,身心皆冷,但并非是这般独占她的想法。 然而富锦心下的决心,也不过半日就破了功。 慕昊卿不说话,就是一双眼睛盯着她,她做什么,他做什么,像是她的影子,眼睛看着她时,宛若会说话。 不用言语,她便已心软。 罢了罢了,他正因为爱她,才会有这般的想法,既是控制不住,她便……多爱他一些。 她想……女儿会理解的。 终是在进东陵城第四日,富锦心得以和慕昊卿进了宫。 自之前闹了一会,慕昊卿便收敛许多,只是寸寸不离富锦心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 着。 他们进宫时,尚未告诉,等着她拿令牌入宫,一众宫女太监都愣住了,反应过来便要去通报,被她拦下,也算是给个惊喜。 “皇兄他们在何处?” “回长公主的话,皇上与皇后出宫还未回来,太上皇与太后正陪着小皇子在御花园玩,小公主也在那处。” 公公口中所说的小公主自然是富锦心的孩子,小十一。 闻声,富锦心的脚步有些急切,心里更是激荡。 小十一出生后便与她时常在一起,从没分开这么久,一走就是大半年,如今总算是要见到人了。 她拉着慕昊卿往御花园,手有些微颤,慕昊卿察觉到了,大掌反握住她的,让她心神稍定,安心不少。 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体不太好,在此处陪她们玩了一阵便回去歇息了,平日里都是富思晏和宁若颜带的多,她们出宫后,便是由太后身边的姑姑看守着。 远远的就听见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似是在捉迷藏。 “我在这呢。” “妹妹慢点。” …… 欢声里夹杂着两道不和谐的八卦声,格外的刺耳。 “这十一公主已是在这半年了,听闻西楚那边出了大事,估摸 着怕是凶多吉少……” “若真出了事,那这十一公主莫不是要一直待在这里了,可怜我们仙仙公主早早的便要与人分了疼宠。” 两个小宫女躲在清闲的地方说八卦,恰逢是死角,那边姑姑听不见,她们亦以为尚不足四岁的年年不懂,却不知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学话的时候,样样都能听懂一些。 躲在这的年年深知是不好的话,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拧着,颇有些严肃的样子。 “才不是!我疼妹妹,妹妹也疼十一,才不是……才不是分……分疼。” 年年说不上来小宫女的话,却也知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他突然的声音让小宫女惶恐,看了眼没注意到这边的姑姑,连忙的蹲下身子,出声安抚着他。 “小皇子息怒,奴婢也是为了您和仙仙公主好,您与十一公主感情深厚,奴婢一定不会再说了,您别急着,奴婢给您寻糕点来可好?” “对啊对啊,您瞧,十一公主一来,皇上与皇后、太上皇与太后都喜欢她,那他们对您和仙仙公主的关心和疼爱便少了,您往后可要提醒着点十一公主,别与您和仙仙公主争宠。” “不对 ,十一妹妹还小。父皇说过要爱护妹妹,要疼妹妹。”年年据理力争,觉得她们说的不对,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来去去的就只有疼妹妹这话。 富锦心来时,将这一幕瞧了个分明,脸色沉着,面露寒气。 慕昊卿亦不遑多让。 虽说他不乐意小十一分走了富锦心的注意力和疼爱,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还容不着受了旁人的委屈。 他握着富锦心的手,平息了她的怒气,侧首看了眼身侧领路的公公。 公公早就急了,奈何两个主子没动,他也不敢动,这会儿接受到了眼神,立刻着人上前,将那两个扰事的小宫女给带走处理了。 “奴婢见过长公主,驸马爷。” 这边的动静一大,那边的姑姑便瞧见了,立刻迎上前来,既是欢喜的又是惶恐的跪下行礼。 随着她一起的是其他宫女。 年年长大后尚未见过富锦心和慕昊卿,但听着这称呼,他倒是知晓,脸上的神色缓和了,抬脚走过去,仰着头问。 “姑姑?姑父?是十一妹妹的爹娘吗?” 富锦心亦是头一回见到了长大后的年年,膝盖高的一点小人,脸白白的,颇有些像宁若 颜,端着高冷的神色,方才教训人时也是一样的。 她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年年很聪明,方才做的也很好,十一妹妹多亏年年的照顾了。” 她拍了拍年年的头,年年顿时有些羞,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富锦心,仔仔细细的瞧着。 忽的起身跑到了不远处还在玩耍的仙仙和小十一面前,拉着小十一的手便要过来。 “十一妹妹,快看快看,你的爹娘来了!” 声音高兴,带着些稚气,他拉着小十一跑的踉跄,吓坏了身旁的宫女,连忙的小心跟上。 十一还有些懵,只是跟着年年的身后跑,觉得有趣,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直至被推到了富锦心的面前。 突然而来的生人让她眼中升起了防备,往年年的身后躲了躲,目光怯怯的看着富锦心和慕昊卿。 她年纪尚小,不过一岁半,正是牙牙学语会几个词的时候,最常叫的便是舅舅、舅母以及皇爷爷、皇奶奶。 还不知这爹娘是何意。 “等……等……” 后面的仙仙跟着后跑,面露急切,跑到了富锦心的面前又停下,因是双生子,她与年年长得像,只是脸型小巧,比年年要可爱的多。 第921章 等她 仙仙的身高矮了一些,反倒小十一的个子瞧出了长,都快与她一样高了。 小十一穿着一身清爽的粉衫裙,头发虽稀少,却是扎了两个小揪揪,绑着白色的绒球,眼睛睁的的大大,原本的婴儿肥退散了些,但还是肉肉的,像个小团子。 富锦心没忍住的伸手去捏捏她的脸。 “十一,是娘亲呀。” 她声音轻缓,却是哽咽着,差点没哭出声来。 在南皇的时候想,回来的时候想,可都是能忍得住的,如今见了面,那想念的情绪便藏不住,让她心里发酸、发涩。 “皇兄……皇……兄” 初见富锦心,小十一不认识,害怕的拉了拉年年的袖子,想挣脱富锦心捏她的,却是没能。  一下子眼中蓄起了泪水,直接被吓哭了。 富锦心手足无措,像是被触疼了一般,把手缩了回来。 年年小声的安慰十一,声音轻缓。 “妹妹别怕,别怕。” 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富锦心,同样的安慰。 “妹妹小,刚见姑姑还不认识,姑姑别伤心。” 小小年纪却宛若小大人般劝说着富锦心,又安慰着妹妹,十分的有担当。 仙仙虽不如年年这般的会说话,却 也是跟在后面点点头,像个小花雀一般。 早有人去禀报太上皇与太后,匆匆起身,一番梳洗后到了殿内,富锦心与慕昊卿已然过来了。 三个孩子也跟在其身后,小十一还是跟在年年的身后,显然是与他们还未相处好。 “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富锦心上前行了礼,看见他们已是有发白的头发,眼眶亦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后呢喃着,眼睛却是从上而下的将富锦心打量了个遍,看她瘦了,心疼的紧 太上皇虽没说话,那眼睛也是瞧着的,看了眼身侧的慕昊卿,关怀的问了句:“没伤着吧?” 他们知晓富锦心去南皇虽说是但大抵是知晓惊险的,这才有此一问。 “劳岳丈担忧了。”慕昊卿拱手,与太上皇简略的说了此行之事,那些危险的自然没说。 小十一熟悉太后,在太后的认领下,算是知晓了富锦心是她娘的事实,虽没有那么排斥了,但仍旧不肯与之太亲近。 富锦心也不急,时不时的与她玩耍,还有年年和仙仙在一旁开导,气氛倒是正好。 “皇兄与嫂嫂去何处了 ?” 此番偷偷进宫,原是要给个惊喜的,不料这二人倒不知去何处逍遥了。 但富锦心委实冤枉了富思晏。 她之前来信说回来了,富思晏估摸着时日,觉得她差不多该到了,却又许久没消息,他不放心,便想着到城门处去看一看。 正巧宁若颜许久未出宫,他借此带她出去。 谁知他们前脚走,富锦心后脚便回来了。 知晓缘由后,富锦心不由得横了一眼慕昊卿,没多说什么。 宫里的人去传了消息,没多久富思晏和宁若颜便也回来了。 许久未见,富思晏觉得富锦心瘦了,富锦心却是觉得。 “皇兄的身材壮了不少。”她挑眉打趣着,但说的是实话。 比起上次见面,富思晏当真是胖了一些,脸上都显了圆圆的肉。 “托你们的福,国泰民安,安和享乐,自是会如此。” 的确,自慕昊卿登帝,前去南皇收城的时候,他就轻松许多,不用提防,虽有边境小城来犯,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朝堂之上他亦能稳住,可不就是轻松的享乐。 几人说说笑笑,聊着近来的状况,欢呼满堂,竟是难得。 谈话间,宁若颜才想起来一件事。 “ 得了空你往你的公主府走一趟,你若再不去,这蒋致怕是要急死了。” 富锦心一时愣怔,经历的人和事太多,离开东陵太久,她险些忘了有哪些人,随后才反应过来。 蒋致与温婵,随口问道。 “蒋致怎么了?” “蒋致早已向温婵提亲,温婵虽是应了,婚期却还未定。他们惦记着你是他们的贵人,想请喝一杯喜酒,奈何你在南皇忙碌,一直没空,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蒋致能不急啊。” 宁若颜笑着,终成眷属是好事,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 这蒋致当真是着急,等了许久了,时不时的来打听富锦心什么时候回来,来的勤,整个东陵城都知晓了。 闹得温婵心疼,想说算了,寻个良辰吉日。 谁知蒋致又执着了,二人便一直等着。 富锦心闻声哑然,她还以为这二人早就成亲了,未曾想还一直在等她。 得了消息,第二日富锦心便回了一趟公主府。 公主府干净利落,人与物一样不少,皆与她走时一模一样,仿佛时间还停留在那里,不曾变过。 温婵早已搬出了公主府,但时不时的回来看看瞧瞧,打理一番,而她尚且不知富锦 心回来,倒是蒋致的消息灵通,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下官见过长公主。”蒋致得见时,恭敬的行了礼,脸上难掩喜色。 “不必多礼,起来吧。” 富锦心抬手,让人上茶。 “你们的事我已知晓,我已让人瞧过,这月十八便是个好日子,若不觉得时间仓促,不如就定在十八。” “长公主考虑周全,听您的,多谢长公主。” 富锦心开了口,蒋致便应下了,足以见其信任。 这日子,富锦心的确是仔细看过的,下月是七月,有鬼节,前后都不太吉利,再远些便是八月往后。 但西楚与南皇尚且有事情要处理,慕昊卿要走,富锦心自然也是要走。 算来算去,离得最近的便只有十八,没几日了,虽说急切了些,但她想,蒋致乐意早些,等了这么久,也应当早就准备好什么了,也算不上太着急。 这边,富锦心刚与他定下来,便有下人来报,温婵过来了,她让人引进来。 富锦心与蒋致算不上多熟悉,但对温婵,她是上了心的。 这边的商号事情也多得益于温婵,二人见面话多的很,这一聊便是大半日,直至温婵体恤她累了,才停下。 第922章 诛心 温婵的婚事有的忙,后两日便没再过来。 富锦心一直在宫内忙着与小十一培养感情,接连几日过来,小十一已是肯和她亲近,但比起熟稔还要些时间。 虽说小十一之前一直与她在一起,但到底小,不知事,亦不知分别,如今稍大一些,习惯了某种生活,再去改变还是要时间适应的。 慕昊卿身在东陵,但如富锦心所说,西楚和南皇的事情还需他去处理,信来回的传,只是来回路途远,消息不太灵活罢了。 六月十八,温婵成亲,一早的便是鞭炮锣鼓不断。 富锦心亲自前去,给温婵送了份贺礼,席间瞥见燕丽姝时,微微一愣,随即走了过去。 上次还多亏燕丽姝帮她把小十一送到东陵,只是她回来事多,竟是一时没能想起。 方才瞥见了,还有些不敢认。 此时的燕丽姝似是有了些变化,原本身上自带的那股洒脱劲像是歇了,反倒规规矩矩的坐在席间,服饰、头饰也是合乎礼仪,一眼看过去,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丽姝。” 听闻声响,燕丽姝愣了愣,抬头看过去,眼中顿时惊喜起来。 “富姐姐!” 声音高涨, 难掩欢喜,等叫完了,又觉得突兀不对,瞥了眼四周的人,她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得体的笑容,恭敬的给富锦心行了个礼。 “燕家之女燕丽姝见过长公主。” 瞧见她这幅模样,富锦心红唇微扬,也不拆穿,轻应了声。 “本公主与你有些要事要说,随我过来吧。” “是。” 燕丽姝眼中带着欣喜,面上不显,规矩的应声后跟在富锦心身后走。 此刻尚在温婵的住处,婢女给她寻了个稍安静的偏房,她走进去,燕丽姝随后,等清场了,燕丽姝顿时没那股娇作的样子,不客气的大喇喇坐下,声音爽朗。 “让富姐姐见笑了。” 话虽如此,却丝毫没点羞的模样,一如既往。 富锦心这会儿是真的笑出了声。 “好端端的这般做什么。” 闻声,燕丽姝眼中稍暗,随即又恢复了过来,随意的开口。 “哥哥总说我没点礼数,让人瞧了笑话,如今已是大了,是该好好的学学这些,虽说端着难受了些,但也还算有趣。” 说完,燕丽姝摇摇手,不再提起这事,转而询问其了富锦心在南皇的事情,很是好奇。 富锦心简单的与她说了些, 待到慕昊卿派人来唤她回去,她才和燕丽姝起身离开。 “我这些时日还在东陵皇宫内,若无事便进宫来转转。” 富锦心将令牌给了燕丽姝,方便她能进出东陵皇宫。 她是信任燕丽姝的,燕丽姝为人坦荡,燕家又是历代忠良,更遑论燕丽姝帮了她许多,她已把燕丽姝当做朋友,这点自然不避讳。 富锦心给的坦荡,燕丽姝却是不敢收。 她亦明白富锦心是把她当做好友,只是她心中有数。 “富姐姐不嫌弃我没规矩就好,令牌我就不收了,若想去,让宫人通报便可,届时富姐姐可别觉得我烦。” 慕昊卿时不时的冷刀子过来还历历在目,她还是长点心,不去打扰她二人恩爱了。 嗯……挑个好时候也未尝不可。 富锦心挑眉,没与她争执,将令牌收了回来,与她告别后坐上了马车回宫。 前行途中,她掀开了轿帘,看着行走在身侧的夏凝出声询问。 “回东陵后,燕丽姝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刚才燕丽姝将话给说圆了,可那眼中的神情,富锦心没错过,哪里像是突然觉得该学学礼仪的模样,分明是有什么事情,只是不 愿说罢了。 她本也没想过问,只是思及乌门没出现在她身侧,不免有些担忧。 “回公主,奴婢不太清楚。” 夏凝时常陪着小十一,燕丽姝又多是在宫外,的确是不太清楚,基本上面都未见过。 “近日来给慕昊卿送信的是谁?” “是乌门。” 富锦心得了消息,待进宫之后便直接去了慕昊卿那里。 近来,她忙着和小十一培养感情,倒是没怎么顾及他。等她到的时候,乌门刚刚从慕昊卿的书房内出来,估摸着是刚递过消息。 她将人拦住,到院内坐下。 “我方才席间见到了丽姝,瞧她情绪不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晓?” 听到燕丽姝的名字,乌门的眼睛里有了波动,黑压压的沉着,他低首沉默着,许久都未言语。 许久过后,他蓦地向富锦心跪了下来。 皆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乌门这般的人,若非尊敬,即便是丢了命,也不跪。然如今这堂堂七尺男儿却是跪下了。 富锦心大惊,直觉不是什么寻常的事,可偏方才燕丽姝那模样,好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心下疑惑。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便 是。” “卑职恳请长公主……救救她。” 乌门的声音沉重,宛若燕丽姝得了什么重病,富锦心也这么以为的,心下一惊。 “可是她生了什么病?若寻常大夫不能治,让御医瞧瞧,还是不行,我去找皇嫂,亦或者白山谷的医仙,总归是有的救的,别太过担忧。” 然而乌门却是摇摇头,脸色未缓和半分。 “长公主,她不是病了……她是被困住了,出不来。” 三月前,燕丽姝的爷爷去世,燕丽姝身为孙女自是回去,当时乌门陪着她去了,也正因此,而引发了事情的开端。 燕家本就是重男轻女,更遑论燕丽姝和燕修竹为双生,却让燕修竹身体不好,虽说燕修竹凭借自己的本事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可其中的艰辛却是不能忽视的,燕老太爷一向不喜欢燕丽姝,又听闻江家的婚事没了,将一切皆怪罪于燕丽姝的身上。 临死之前,他撑着一口气见了燕丽姝,却是对其破口大骂,骂她无半点女儿家的模样,骂她毫无用处,为家族蒙羞;更骂她不知羞耻,与乌门不清不楚。 明明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却是用着如此的恶毒话语来诛心。 第923章 结局 燕老太爷骂完之后便死了。 燕丽姝站在那里,半点反应都没有。 而彼时,燕修竹正在边境,尚不能赶回来。 乌门有心护她,却是徒劳,他已是成了那众多理由的一个。 燕丽姝的爹娘虽不像燕老太爷那般,但冷冷的神情仿佛已是表达了一切。 过后,燕丽姝冷静的走完葬礼的全程,然后与乌门回东陵。 临行前,燕夫人没有说其他,只是一些劝慰。 “你哥哥坐到如今不容易,你切勿再给他惹乱子,让旁人看了笑话。为了你哥哥,你也需考虑些‘合适’的夫君,别让你爷爷到了那边还不安心。” 何为合适? 像乌门这般的便是不合适,像江景山江家那般的能有助力的便是合适。 燕夫人的意思便是让她收敛性子,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将自己嫁出去。 乌门有意缓解她的情绪,也曾暗下与燕家的人交涉,但他无身份,燕家的人本就对他心生异样,又岂会好好的与他交谈。 回城途中,乌门带她四处看山看风景,愿她能开心。 燕丽姝也的确开心了起来,好似将一切都忘了。那段时日是他们最为开心的一个时间。 可等到回了东陵城 ,一切都不一样了。 燕丽姝让他别再跟着。 她开始慢慢的将自己变成大家闺秀,笑容还是一样,举止却更加的得体,不时的与世家千金、夫人交流,即便被欺负了,也不再肆意的还击,将一切忍下。 乌门被彻底隔绝,他想改变却是无能为力。 燕家像是为她定制了一个牢笼,将所有本性的一切困住,燕丽姝出不来,只能变成燕家所期待的模样。 富锦心的眉头自乌门说起这一切,便没松开过。 这事她曾经也听过,那时她和燕丽姝还不太熟,认识了之后,燕丽姝活的那般好,她只当是传闻。 却不想,这事情远比她听说的还要严重。 “你找错了,燕丽姝成了这般,我亦没什么作用。困住她的是自己,旁人没有办法。” 她轻叹一声,她又何曾想燕丽姝变成这般。 乌门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以为在燕丽姝心里富锦心不同,该会有办法,却不想连富锦心都没有办法。 富锦心于燕丽姝来说,的确是不同,但她既是没说,便已是把富锦心拒在心房外。 “旁人不行,但燕修竹却不一定,虽然微弱,但一点点的开解,以后也不是没有走不出来的可能。” 燕家纵 有万般个不好,还有一个燕修竹。 他那般的疼燕丽姝,燕丽姝亦亲近他,这是最好的牵绊。 乌门闻声,眼中情绪变化,对着富锦心道谢后,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见状,富锦心忍不住的摇摇头。 “这小傻子,燕修竹远在边境,就算回来了也待不了多久啊。” 她轻笑着。 没多久,便有一道圣旨下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皇上体恤燕修竹边境辛苦,特派其妹妹前去探望,待边境平定后回来。 这一去没个十月一年的回不来。 同行的自然还有乌门。 远离东陵城,不去做那知书达理的模样,近距离的感受沙场上的血气,相信用不了多久,燕丽姝便能自己走出来了。 燕丽姝离开那日,富锦心并未去送,不过收到了个她给的礼物。 当时慕昊卿就在身侧,富锦心以为是个香囊,谁知一打开倒是懵了。 慕昊卿见她没动静,就瞥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富锦心似乎还听见他咬牙切齿了一句。 “多管闲事。” 说着便要将那香囊里的东西扔出去,富锦心眼疾手快的将香囊收好,哭笑不得的看他。 “她是深知我心。” 香囊里放的不是别的,而是放了几颗红枣 和桂圆,寓意的自然是早生贵子,难怪慕昊卿要黑脸了。 连小十一他都还不太喜欢,再来一个,她怕他会亲手掐死了。 如此这般的后果便是富锦心哄了一下午,才把人给哄好了。 八月的时候,慕昊卿和富锦心启程回了西楚。 届时,南皇已归于西楚,原本的四国已成了三国鼎立。 顾安白和富思晏都曾言要归顺,将天下一统,他们也好做了逍遥自在的,毕竟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好做。 尤其是每隔一段时日,朝臣们便要劝谏他们纳妃。 朝臣没说烦,他们拒绝的都嫌麻烦。 这实则是真心话,况且西楚已成胜于他们的大国,归顺也是无可厚非。 但慕昊卿拒绝了。 富锦心有些好奇他拒绝的原因,奈何慕昊卿不说,却不料在醉酒后被富锦心套出了话来。 她犹记得,当时他面色红着,声音低低沉沉的。 “我怕年暮之时,我于娘子先走,下方的人镇不住,届时溪溪一个人,身后无家,无依仗。若留着,即便我先走,还有娘家可护娘子。” 这人呐,瞧着冷冷清清,与她纠缠生生世世的模样,却已是将他身后事都想好了。 泱泱大国毁于一日的往事不是没 有,正因如此,他才觉得,他在时,能护她一辈子,他不在时,却不敢保证了。 富锦心是听的又气又恼,本欲咬他,却终是放慢了力度,只在他唇上亲吻。 她不舍得。 “傻瓜,你若死,我又怎还活着。夫妻可不就是同生共死么。” *** 不知已交了底的慕昊卿,后来的一个月都活在了水深火/热当中,因为富锦心太热情,直言要再给他生个儿子。 美人在怀,他做不成柳下惠。 以至于,两个月后,皇宫传来大喜。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此乃喜脉!” 众人皆是欢庆着,就连小十一都在知晓自己即将有个弟弟妹妹时,高兴不已,而唯有被道贺的慕昊卿黑着脸,一言不发。 之后的朝堂上,大臣们皆是颤颤惊惊,没个消停。 后来,也不知怎么了。 这人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不再沉着脸,反对这孩子十分的期待,期待是个男孩,富锦心本不知缘由,却在看他给孩子准备的四书五经以及早早的准备太傅时,忽的明白。 他是希望有个儿子,届时好好培养,继承他的位置,护好她。 她抬眸,笑得开怀。 “卿卿,我心悦你。” “溪溪,我心慕你。” 第924章 陆冥x陆灵1 雪山之巅,深雪掩埋,寂静的山谷内传来簌簌的几声响。 脚步声一颤一颤,一道身影与雪融合,近看才觉是白衣。他径直来到一座墓前,扫了扫墓碑上的雪,将一束花放下。 毫无扭捏的坐于墓碑前,伸手轻轻拂过墓碑,好似在抚/摸爱人一般。 “我来看你了。” 一句声响回荡在风里,半晌后,才有第二句。 “今日是第五年,日子有些孤寂,我想去找你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别赶我走就成。” 他笑着低首,额头抵着墓碑,片刻后离开,像是已经得到了回应。 将一旁的酒打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丝毫犹豫的扬首喝下。 ‘咚’的一声酒杯落地,他怀抱着墓碑慢慢阖上眼睛,恍惚间,仿佛瞧见了她站在他面前。 “陆师兄,我们回家。” 他抬手过去,紧紧握住。 “好,回家。” 漫天大雪纷纷而下,一如当初她走时那般模样。 *** 六尘盟里忙上忙下,因盟主出了事。 陆冥的房间里,一道娇小的身影忙来忙去,时不时的用温热的水沾湿帕子给他擦擦汗,时不时的给他喂药。 一旁的师兄弟都有些束手无策, 站着还碍事,没一会便自觉的出去了。 屋内只剩一个躺着,一个忙碌的。 三天过去,陆冥睁开眼,一眼瞧见了面前的人。 模样与勾灵无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他忍不住的起身,骤然将她搂入怀中,刹那间,心底的口子被堵上,很是满足。 “灵灵,我见到你了。” 被抱着的姑娘挣扎无果,听闻这话,安静了下来,眉间轻拧,犹豫了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 正是这动作,让陆冥身子僵硬,抬眸看向四周。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唯有怀中人是陌生的。 他蓦地推开怀里的人,抬首看去,脸色骤变。 模样与勾灵差不多,单纯无害,但眼睛却是不同的,勾灵的凤眸微扬,便是风情万种,令人心生荡漾。 只一瞬间,陆冥便确认了。 她不是勾灵,可心底却升气了一股怪异感。 那股子的熟稔在心底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的靠近。 “你是谁?我为何在这里?” 听闻这话,姑娘古怪的看了一眼陆冥,斟酌着开口。 “我叫陆灵,你叫陆冥,哎,我们还是同姓啊。”陆灵惊讶的开口,瞥见陆冥的 目光后,随即正了正神色,咳了一声,正儿八经的开口。 “师父让我前来六尘盟送请帖,不小心走迷路了,在山上发现了你身中剧毒,恰好我懂点就给你救回来了。你是六尘盟的盟主,按道理我该叫你陆师叔。这是我刚刚才知晓的,再多的我便不知道了,可是要把人叫进来与你说清楚?” 陆冥的问话,让陆灵觉得他是失忆了,便仔细的说了,然后想着让外面的那些师兄弟进来,与他说明白。 陆冥没出声,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耳边回想着她的话。 她说她叫陆灵…… 样貌差不多,就连名字都与他曾经所起的一样。 是巧合吗? 他心下诧异,手却是无意识的攥紧。 片刻后,整个人的神情都平静了下来,淡漠的回了她一眼,重新躺下。 “不必,出去吧。” 再像,也不是灵灵。 她已走了五年了,是他亲手所葬,怎么可能还回来。或许是灵灵在天有灵,还不愿他去找她,才会让人顺手救了。 如此,便罢了。 这无趣的日子,他一日都不想待下去,灵灵就算是生气,他也要去找她。 他……太想她了。 陆灵神色尴尬的站 在屋内,看着陆冥自顾自的躺下,有些奇怪。 不知晓这人为何情绪大起大落,现在像是没了生气一般,世人说这陆师叔样惊为天人没错,可这脾性哪里来的温柔。 瞧着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些……她说不上来。 陆灵只觉得心里一处疼的紧,不自在的伸手捂着。 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已是出了一层的汗。 她抬眸看了眼榻上已是闭眼的人。 不看还好,这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心口处疼的她说不上话,径直的往地上栽了去。 陆冥本是想等着人走了再喝一杯毒药,谁曾想许久没动静,再听到动静时,便是这么一幕。 陆灵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汗水一层一层的,十分痛苦,脸色苍白无力,有一瞬间,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病重时的勾灵。 他脸色骤变,再回神时,已是将人扶上了榻。 等在外的师兄弟闻声声响过来,便见不知何时,榻上的人变成了陆灵,像是玄幻一般。 见陆冥在为陆灵传送内力,陆冥的师弟师文柏开口。 “师兄,你的身体未好,如此不妥,让我来吧。” 师文柏年纪稍长,已有四十,跟在前盟主身边已有 多年,盟中事务也多由他打理,为人敦厚。 陆冥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亦没停。 其余弟子也有想上前帮忙的,但看了眼陆冥终是没开口说话,脚步快的已是叫了盟中的大夫来看看。 陆冥见大夫来了,收了手,往旁边坐了坐。 他本就服了毒,这会儿面色苍白,几乎要与他衣服一个色了,让人不忍直视。 大夫看了一阵,开了方子。 “她之前应是生了场大病,内里还没好,如今又疲劳累着了,伤了根本,需得好好修养,不能气也不能急。” 说白了,就是要跟供奉神仙似的放在手里捧着,其余什么也不能做。 陆冥本不欲管,想让盟中人去处理这事,未料师文柏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轻叹一声。 “说来都是我们的错,未能及时发现你不在盟中,劳累陆姑娘这么娇小一人从雪山之巅将你给背回来,手都磨破了,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给你解毒,强撑着陪你三天,这才将你唤醒……” 明明像是自责,说到最后倒像是在指责陆冥。 后面的弟子都听出不对来了,更遑论陆冥,他眉头皱了皱,最终无奈的应声。 “暂且放这里,由我照顾。” 第925章 陆冥x陆灵2 “如此就劳烦师兄了。” 说着,师文柏便带着一众弟子退了出去,行至屋外,弟子看了眼身后的房屋,挠头不解。 “师父,虽说陆师叔是为报答而照顾,但与陆姑娘孤男寡女,终是不妥,盟中也是有女弟子的,为何不请师妹代为照顾?” “你懂什么,只有你师叔最为合适,让其余人都机灵着些,若无事别过来打扰你陆师叔。” 被师父训了一顿,小/弟子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是,知道了。” 师文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眼中多了些放心。 陆冥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应下了,那短时间内便不会有事。 旁人不知晓,他作为师弟,与之相处时间长,最是知晓。 自五年前,陆冥带回来一具尸体,好生安葬在雪山之巅,便时不时的去看看,眼中的光一日比一日暗。 前两年他尚且有外面不安稳,贼人作乱让他出去处理事务,忘却一切,近两年,事情越来越少,他心里越发担忧。 担忧陆冥哪一日想不开便走了,今日这事,众人皆以为陆冥是遭遇了暗算,可唯有他看见了那墓碑上的字及其面前的毒酒。 能拖一日是一日,他心善, 唯有对自己狠,但这世上总有一样是他所留恋的,让他不能再对自己狠。 *** 陆灵醒来时,还有些懵,目光直直的看着头顶,心口处的疼痛已经消失。 她失神的伸手摸了摸心口处。 这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剧烈的疼,像是要死了一样。 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泪水也不可控制,等她回神时,已是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已。 脑海里浮浮沉沉的,一些画面接连闪过,唯有最后,她看见了陆冥的脸。 大雪之中,与之相融,脸上的神情令人动容。 她忍不住的轻喃。 “雪好冷啊,好冷好冷……” 一旁的陆冥皱眉。 从陆灵醒到后来的眼神无焦,再到后来的大哭,现在的呢喃,他将其全部都看在眼里,却不知她为何这般,像是中了邪。 他看着她,越发的觉得熟悉,心口处的悸动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这两天你便在这里住着,我在隔壁,若有什么直接唤我便是。你因搭救我而变得如此,我理应照顾,不必觉得客气,待你身体好后便两清。” 陆冥缓缓的将话说出,随即转身离去。 按理说这里是他平日所居,不该让人,但大夫说 了,陆灵不易劳累,最好不动,他也唯有将地方让出来。 索性,他在此处做的不多,也没什么私人不私人的地方。 行至门口,听到身后的叫声,陆冥陡然停下,神情有些恍惚。 他紧握着手,颤着身体转身看她,目光里很是复杂。 “你……叫我什么?” 陆灵闻声歪头看他,目光不解。 “陆师兄?” 看陆冥愣住,她连忙出声解释。 “虽说是叫师叔,可你如此年轻,感觉叫的太过老气了,还是师兄感觉更年轻,总归我又不是你们六尘盟的弟子,应当无碍的吧。” 如此清丽出尘的人,叫师叔,着实是太过老气了。 在她的印象中,师叔都该是那种白胡子花花的人。 心底的激动退却,陆冥的神色恢复,再无半点波澜。 是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她刚叫他时,他竟恍惚觉得是勾灵在叫他。 “不必,就叫师叔吧。” 说完,不等陆灵再说完,陆冥已是离开。 陆灵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已是恢复了过来,想说请帖已经递到,她该要赶着回去了,可看着陆冥落寞离开的背影,那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更不敢去 问,为何她刚刚做了个梦。 有关于他,一个有些荒唐的梦。 出了院子,陆冥回到了雪山,那座墓碑前,重新摆上一束花,一些果食,轻轻拂去那上面的白雪。 “灵灵,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对不住你,想了不该想的事情,竟然觉得她会是你,但怎么可能呢?”陆冥自嘲的笑笑,随意的坐在墓碑身侧,仰着头看天空。 身侧的酒换了一壶,没有再放毒,但他仍是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肚,直至脑袋混沌,不再清醒。 喝醉了便在雪地里睡过去,等陆冥再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都变得僵硬,冷的皮肤发紫。 他无所谓的起身弹了弹雪,拍了拍墓碑顶。 “灵灵,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别生我的气,等见面了,你怎样都好。” 他笑着,神色温柔。 仿佛已经到了那一天,她会气得嘴巴鼓/鼓,然后又不忍罚他,只哼哼的背过去不理他。 但只要他哄一哄,很快,她就又恢复原状回到他身边。 笑着笑着,陆冥眼前化为虚无。 那些场景不再,唯余这大雪皑皑,冷到了人心底。 之后的半个月,陆灵都在陆冥的住处养伤。 她很少能看见 陆冥,像是不曾住在这里一般,但若她有需要,叫唤一声,他又默不作声的出现。 行动如鬼魅一般,让她摸不着头脑。 偶有几次,不用叫便能看见的是他红着脸,满身水/迹,像是从雪里滚了一圈回来,脚步虚无的样子。 眼前看不见任何人,只这般的回自己的屋子。 周身散发的落寞与孤寂,仿佛浸染了四周,令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难受。 她从偶尔过来送口粮的小师弟说过。 这位师叔从前的确是温柔的,很是心善,但自五年前回来便是这样了,不死不活,没了活的样子。 更令她讶异的是他的年龄。 的确是不年轻了,而立之年,比她足足大了十岁,也难怪说是要叫师叔,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仿佛时间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今日难得阳光好,天气暖洋洋的,将那寒冷驱散。 陆灵到院子里晒太阳,听闻身后的声响,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阳光落在来人的身后,仿佛为他镀了一层金光,耀眼夺目。 “陆……师叔好。”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她眉眼弯弯的笑着。 陆冥神色淡漠的点头,随即抬脚离去。 第926章 陆冥x陆灵3 陆灵眼神一动,知晓他多半又出去了。 她待在屋子里无趣,且周围都是陌生的,也没个人,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因而,她抬脚追了几步,将陆冥拦下了,瞥见他看过来,她蓦地将挡着的手收回,认真的道。 “承蒙这些时日陆师叔的照顾,我已是身体大好,不必再住在这里,且师父的寿诞即将到了,我若再不赶回去,怕是要来不及了。劳烦陆师叔送我下山,就此别过。” 此次,陆灵前来,便是为六尘盟递请帖,本该来的是旁人,只是临时换了她,她早该回去了,因为养身体而耽搁了不少时日。 这住处虽是离雪山还有些距离,但周围山峰众多,白雪深厚,她不熟悉地形,实在是不敢走。 之前她在山上迷路,也多亏是发现了一串脚印跟过去,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陆冥目光动了动,片刻后开口。 “你稍等我些时候。” 说完,已是离开。 留下陆灵一个人站在院中,也不知他说的这时候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亦或是过两日。 然而人已经走了,她也只能等了。 总归他不带路,她也没法走。 上次她说过的迟, 送吃食的小师弟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一般,丢下东西便走了。 令她十分怀疑,这位盛传‘温柔’的陆师叔,是不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以至于弟子们这般的害怕。 陆灵胡思乱想着,冷不丁的就瞧见人回来了,连忙将想法收起来,起身站着。 “可有什么要收拾的?” “没有了,劳烦陆师叔了。”陆灵尴尬的笑笑。 她来时空无一物,难不成要将这屋子打包回去? 陆冥点点头,叫她一声。 “走吧。” “哎……来了!” 陆灵惊讶一瞬,随即跟了上去。 心底却不大舒服,虽说走是她自己要走的,但怎么感觉陆师叔在着急她离开??? 她有那么不受待见吗? 陆灵郁闷,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陆冥所在的地方,约莫是半山腰,六尘盟的总部就在山底,他们下了山,便看见了六尘盟的大门。 门口处有弟子在守着,恰逢师文柏从门里出来,看到这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有些讶然。 毕竟陆冥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 他连忙的抬脚走过去。 “师兄这是有什么吩咐?屋外寒凉,陆姑娘进来吧。” 他不知陆冥要送陆 灵回去,以为是来六尘盟里做作。 陆灵连忙的摆摆手。 “师叔客气了,请帖已送到,我该是要离开了,正巧我请陆师叔送一程。” 听到这话,师文柏狐疑的目光看了眼陆冥,颇有些是陆冥赶她走的想法。 “这还要多谢陆姑娘之前的搭救,只是陆姑娘的身体娇弱,这雪天路滑,还是过两日再离开也不迟,若是山上住腻了,便来六尘盟里住些时日,有许多弟子陪同,不会无趣。” 陆灵闻声,面有为难。 她不知这六尘盟竟是如此的热情,让她不知该如何拒绝。 “师弟不必多言,陆姑娘有要事在身,不便不留,我亲送她回去,不会有事。贺礼师弟随后派人送到便是。” 言下之意,他只送她回去,不参与其他,送到即刻回来。 师文柏见状,也没有再劝,看了眼陆灵说道。 “如此我便不多留陆姑娘了,只是还有件东西请你帮忙带一下,还请随我来。” “???”陆灵一脸的疑问,看向陆冥,见陆冥额首后,随即跟着师文柏至一旁。 师文柏走了两步,觉得距离有些近,怕陆冥听见,复又往远的地方走了一些。 陆灵跟 着他走走停停,直至看不见陆冥的身影。 “不知师叔要我转交的是什么?” “并没有什么,只是希望陆姑娘多为照顾我师兄一些。” 确定不是反话?不是陆冥护送她回去,怎么成了她照顾陆冥了??? 似是看出了陆灵怀疑的目光,师文柏慢慢解释。 “不瞒陆姑娘,我这师兄原本也是个好好的人,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从而,没了活气,一心求死。之前陆姑娘所救,便是他自己服毒。只是他心善,不会辜负旁人。所以我以陆姑娘生病需照顾为由,拖了些时日,现如今他要送陆姑娘离开,怕是回来也还是一心求死的。” 这点师文柏很是肯定,因而开口道:“所以请陆姑娘带他出去这些时日,可多寻些有趣的,哪怕是一丝半点能引起他兴趣的,让他多活一些,也无不可。此事若成,六尘盟上下必定重谢。” 陆灵皱着眉,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难怪之前总见他一身是雪的回来,完全不在乎的模样,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叔所托,我自是应下。只是陆灵唐突一句。” “陆姑娘但说无 妨。” “心死,一具身体活着,如此半死不活对陆师叔来说也未免不是一种痛苦,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想,必然是失去了极为珍贵的东西,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若这系铃人找不回来,那么劝不如不劝。 师文柏沉默下来。 他何尝不知晓,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或许这一时迷茫,后面清醒了,也是好的。 陆灵言尽于此,也答应了,随即走回陆冥身边,与他一同离去。 此刻,看着陆冥,她心里产生了些微妙。 不是怜悯和同情,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 这种情绪令她忍不住的开口。 “陆师叔可是因为喜欢大雪,才将六尘盟转移至雪山之巅的?” 据她所知,原本六尘盟并不在此处,是后来才移到此处的。 论及这个话题,陆冥想到了那个雪日,脸色有些沉,随后又归于平静。 “不是,是讨厌。” 他讨厌雪。 因为大雪那日,她离开了。 明明是三月天,暖阳日,可大雪纷飞,她再没有醒来过。 他不止一次的想随她去,可每一次都巧妙的被避开了。 求死不能,大抵便是这样了。 第927章 陆冥x陆灵4 一次不成,两次也不成,后来他便明了。 或许灵灵还不愿他去,那他就在这人间多活几年,再去寻她。 他怕自己在世间停留太久,便忘了那痛苦,便移步雪山之巅,日日瞧见那大雪,日日锥心刺骨,日日想要去见她。 一年又一年,今年是第五年。 他仍旧没能如愿见到她。 陆灵见他情况不对,立刻开口缓解。 “如此,陆师兄与我的性情倒有些像。有一回旁人拿我厌恶的蛊虫来捉弄我,让我丢了颜面,后来我便日日看着那蛊虫,从一到多,直至心底再无波澜,便以其人之道,后来再见到蛊虫便是不怕了,但心底还是很厌恶。” “我与你不同。” 陆冥轻声道。 他是为了记住,她是为了遗忘。怎可一样。 见状,陆灵识趣的不再说话。 此次,他们要去的则是西楚境地,离这有些距离,也不怪陆灵说要没时间了,即便是现在启程,也有些赶。 虽是要赶路,也不能不顾及身体,因而出了六尘盟地界,到了市集上,陆冥便为陆灵寻了辆马车。 坐上马车后,陆灵便累了,歪在一旁歇息。 自那心疼过后,她便觉得自己成了个 娇弱的人,做不得什么便会喘,像是要透不过气来。 马车上颠簸,她睡的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做了个惊险的梦,尖叫着出声。 “陆师兄!” 声音落下,她的手拽住了什么,人也慢慢的从梦魇中醒来,看着眼前的情况懵了。 她动作不雅的几乎要挂在陆冥的身上,手紧紧的搂着他的,就差没把人给勒死了。 陆冥皱着眉,声音渐冷。 “松开。” 她后反应的将人推开。 这一道力,陆冥猝不及防,整个人往车厢上撞去,只听哐的一声,响声巨大,陆冥眼前有一阵的晕,后脑勺都疼。 可见这一下的力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灵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扶,又不敢碰,举起手愣在那里,宛若投降的模样。 陆冥沉着脸未出声,起身去了车厢外,与车夫一同坐。 陆灵深呼出一口气,神情有些尴尬。 她也没想到,做个梦,会把人给恼了。 方才做的分明是让她心惊的噩梦,可这会儿再想,却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唯有心口处还砰砰直跳,彰显着刚刚的心有余悸。 马车一路到了下一个集市,颠簸的让陆灵生出恶心 感,一下了马车便弯腰在一旁干呕,引得旁人对着陆冥说教。 “小娘子如此莫不是有了身孕,若有身孕该是要注意些,尤其是头三月,万不能行远程,坐马车……” 陆灵又是吐,又是分神摆手否认的,忙的不可开交。 反倒陆冥站在一旁,目光入了神,不知想起了什么,被人骂了一声无情。 待进了客栈,陆冥端来了水让她漱漱口。 陆灵才好了些,和陆冥道了谢。 陆冥置身事外的表情,不与她多做交谈,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的房间相邻,为了多加照应。 夜晚降临,陆灵让小二送了些饭菜来,她在陆冥的房间踌躇,犹豫着要不要叫他一起,毕竟他自进了屋便没出来过。 “陆师叔?” 她轻声唤着,敲了两下房门。 然屋内没有半点的动静,安静的像是没有人。 狐疑着,陆灵推门进去,怕他出了事,不料陆冥却是在沐浴,在她推门时,刚刚系好衣衫。 二人目光相对,陆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至陆冥将衣袍披在身上,这才回了神,装作无事的转身,声音里却难掩紧张。 “我叫了……饭菜, 过来用些吧。” 陆冥看着她离开时关上的房门,眸光中的神色越发的深。 他忽的觉得这一趟不该出来。 交集越多,他反倒觉得麻烦了。 他已是想明白,灵灵就是灵灵,这世上再无她,所以再看见陆灵时,不会再起波澜,但终究孤男寡女一路前行,多有不便。 思及此,陆冥已是想找个丫鬟来伺候陆灵了。 陆灵不知陆冥所想,看见他过来,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陆冥更是无波澜,他已是里衣穿戴好,没什么尴尬的。 离了雪山,外面的温度便都高了起来,此刻正值三月,穿的多是轻薄的衣衫,没一会儿,陆灵便是热的出了汗,脸蛋也红红的。 “陆师叔,我觉得……好热啊。” 她难受的用手当做扇子扇了扇脸侧,一丝凉意,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陆冥皱眉,他没觉得有半点的异样,但也看出了陆灵的不对,当即让小二去唤大夫来。 好在,这集市也是热闹,客栈旁没几步便是药堂。 大夫没多久便过来了,为陆灵诊脉。 此刻,陆灵已是红着脸晕了过去,身上的汗不止。 “她方才好好的突然就如此,与我用的是同样的菜 。” 闻声,大夫走到那菜边看了一眼,当即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她这是体质所致,她的身体火旺,之前又曾生病服了药,体内火聚集不散,这会儿又用了高热的食物,自然便受不住。喝两贴去火的方子,喝了之后休养两日便是。” 大夫说的,陆冥皆是一一记下。 临行前,大夫看了眼到底还是说了。 “外病好治,心病不好治,她这心里东西太多,久久不散,时日久了,也就到头了。” 闻言,陆冥有些讶然。 看着陆灵单纯天真的样子,未曾想这心里也是藏了许多东西的。 他点了头,没再多言。 心病,人人都有,无药可医。 他自己也是如此,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放下,便无事,但他不愿。 就算病死了,他也只是庆幸,能早些去见灵灵。 因着陆灵还未醒,陆冥便在屋内候着。 这一候,便是整夜。 天亮时,陆灵悠悠转醒,整个人还有些懵,一整晚都在做梦,让她觉得精疲力尽,可随之而来的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她一抬眸,看见不远处趴在桌上安睡的人,眼泪扑棱扑棱的便往下掉,一边哭一边笑,格外吓人。 第928章 陆冥x陆灵5 相见不过几日,陆冥已是第二次见陆灵哭了。 虽说这次又哭又笑十分难看,但他已经习惯了,他上前一步,递了帕子,同时道:“大夫说你心火/热,因吃了相克的食物才会如此,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陆冥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陆灵猛地起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扑在他怀里哭。 愣住一瞬,陆冥很快反应过来,推开了她,眼睛沉着。 “陆姑娘自重,你我年龄相差悬殊,况且我已有娘子,再有下次,莫怪我不顾恩情。” “你有娘子?!”陆灵惊愕的看着他,哭的那口气憋在脖子处,险些让她断了气。 心里涌上的激动,在这一刻全都碎的稀巴烂,更是疼的要命。 陆冥本也是因她三番两次靠过来而觉得有些不对,因而出声,如今看她这样,心里越发觉得不对,继而重重点头,毫不犹豫。 “的确,我已有娘子,我与她十分恩爱。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且不在我身边。但即便如此,旁人我也是入不得眼的。” “我……”陆灵气急,只吐出一个字便说不出来了。 她刚刚大梦一场,本以为是场梦。 毕竟若真的算起来。 她 已是死于五年前的南皇城内。 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所有的情绪和记忆,每一帧都在她的脑海里,抹灭不掉,更有她醒来后的一切。 她是陆灵,亦是勾灵。 她重生了。 尽管这匪夷所思,但的确是真的。 她一时没能想起,只是因为醒来后病得太重,将这些忘掉了。 如今,她才真正的想起来。 可就跟玩似的。 她刚记起来,还没说呢,他就说他已经有娘子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什么要带我回家,骗子!!!” 陆灵气急,到底没动手,只是扔了个枕头出去,随即掀过被褥盖住自己,闷头睡。 陆冥惊愕的站在原地,因陆灵的话而生出了波动。 回家两个字简直像是戳中了他的命门,熟悉感再次涌来,即便他克制的想自欺欺人,也欺骗不了。 说那句话的陆灵太让他熟悉了,仿佛就是勾灵重新在他面前。 想法千变万化,最终都被他压制住了。 他深切的知道,灵灵早已不在了。 陆冥自动的将陆灵所说的回家,是指送她回去给她师父过寿,没太在意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他走后,陆灵从被子里 出来,深呼吸一口气。 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去,起身便欲自己离开。 正当时,外面传来惊呼。 “下……下雪了!” 她瞳孔瞪大,回身去了窗边,将窗子打开。 果然,三月里下起了大雪,雪花漫天,一如五年前她死时那般。 她心里忽的就软了下来。 冷不丁的想起了师文柏所说之话。 他说陆冥经历了一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不是因为她? 他口中所说的娘子或许只是个幌子? 一句又一句的疑问在脑海里,不过是陆灵不想离开的想法罢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岂能这般的就离开。 若他真的已忘记她,另娶她人…… 那她就忘掉吧。 与他同行一路,日日放在眼前看着,如同蛊虫那般,总有一日会心如止水的面对,再不生波澜。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另娶,便不是她的良人,她又何必苦寻,就当脑海里的记忆是大梦一场。 正想着,忽听一扇窗响,她抬首看去,与隔壁的陆冥四目相对。 陆冥淡漠的瞥过,目光直视眼前的大雪,伸手触摸,仿佛回到了某个时候,周身的孤寂再次散开。 隔着漫天大雪,陆 灵轻声开口。 “曾经我很讨厌雪,现在我很喜欢。” 它曾让我与你死别,却又让我与你重逢。 我更庆幸,在大雪之巅将你救回。 内心里的话,陆灵不再言语,对着陆冥遥遥一笑。 陆冥侧首,看见那笑容,眼神更加久远,心口处的悸动不停。 一个人真的会与另一个人如此的相像吗? 坚定的心开始产生了动摇。 身体的熟悉感亦让他开始迷惑。 自客栈之后,两个人都比较沉默,即便是上路了之后,也是一个坐外面,一个坐里面,相顾无言,安静的可怕。 几日后,途径陉黑城,他们停下落脚。 陆冥对着陆灵说了几日来的第一句话。 “陉黑城虽说规矩比以往要好些,但总归人口混杂,你跟在我身后,勿乱走。” “知道了,那我去换件不显眼的衣服来。” 陆灵摆摆手,看着路边的铺子,已是迫不及待的过去了。 经过这几日,她已是想通了。 她第一件事是要知晓那个娘子,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在六尘盟,她可没听说过陆冥娶妻了,其他江湖上的人也不知道。 第二件事就是陆冥对以往的她,也就是勾灵的态度,毕竟 他们曾经也算是相恋过。 第一件事若是确定,那后面也就不用问了。 所以,到了铺子里,陆灵就挑选了身自己喜欢的衣裳换上。 等陆灵出来时,陆冥便看愣住了。 一身紫衣,英姿飒爽,头戴斗笠,遮盖住半张倾城脸,一如初见。 熟悉感直面而来。 两个人仿佛就是一个人。 陆冥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灵……” “好看吗?与你的娘子比如何?”陆灵欢快的走至他面前,状似无意的问着,实则是为了听到更多有关于他‘娘子’的事情。 陆冥的一声灵灵差点脱口而出,他回神,将目光收敛。 “在我心里,无人可及她。” 一句话,瞬间就让陆灵面露失败。 他说的那般真挚,说的那般深情,不用问便知,是有这么个人的。 那她呢? 她追了他许久,才终是等来一个机会,却是没能让他带她回家。 她在他的心底算什么? 他那时,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因为她的舍身大义让他这个大善人心生怜悯! “你爱你娘子吗?” 爱这个词,陆冥从未说过。 然此刻,看着陆灵,他想起了那日的大雪,想起了勾灵死时的模样。 第929章 陆冥x陆灵6 陆冥唇角勾起,神色温柔的仿佛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于他,灵灵便是他的长相思,夜不能忘。 陆灵的呼吸一窒,心口疼的要命,她背过身,死死的咬住下唇。 五年了,她不在,成家娶妻很正常。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却连如此都说服不了她。 他的娘子他尚且可长相思,那她呢? 哪怕只是记忆中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珍珠般的泪珠掉落,她狼狈的擦了擦泪水,尽量的当做平和,她再次探出头去,那处的窗却已是关上。 她的眼神落寞,声音夹杂着哽咽。 “陆师兄,灵灵要回家了。” 这次不需你带了,我可以自己做到。 房门口的陆冥神色愣怔,要敲门的手停在那里,半晌都未动。 心口处酸涩,眼眶亦红。 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 纵使那个想法很是荒谬,可他仍然想要相信。 想要相信他的灵灵回来了…… 一个人的神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一模一样的,他曾以为是他太过思念灵灵,而将陆灵当成了她。 然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他忍不住的靠近,忍不住的悸动。 那是他对于灵灵 的独有表现。 于旁人,刚刚见面不过几日的陌生人,怎么可能会有。 此刻,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激动的要欢呼雀跃,想要冲/进去抱抱她,想要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踌躇一会儿,陆冥整理好表情,眼中重新有了光,抬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陆灵不知道,不过一句话就已经露馅了,她在榻上辗转反侧,等着天将亮,趁陆冥还未醒时便离开。 他既已有娘子,那她便不该再纠缠。 她改主意了,不要日日放在眼前看着等着生厌,她要回去,将这一份独属于她的记忆珍藏。 来来回回的想了很多,最终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临睡前还记得自己的逃跑计划。 待她醒过来时,已天光大亮,接近日上三竿。 她猛地翻身起来,懊恼的垂了脸。 昨夜睡得太晚,后半夜睡得太过香甜了。 简单熟悉好,陆灵起身在门口处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里面没有声响。 应该还未起??? 思及此,陆灵没做犹豫,脚步急速的下了楼,欲现在便走。 刚到楼下,冷不丁的瞧见了堂中桌子边的人,脸色一变。 怪不得没动静,人在楼下坐着呢。 她绷 着脸,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陆师叔。” 陆冥闻声,眼睛里闪过笑意。 昨日还陆师兄呢,今儿个便陆师叔了。 看见陆灵的神色,他心里明白,却没点破。 “给你准备了早膳,尝尝这蟹粥,味道不错。” 看着推过来的粥,陆灵的神色动了动,狐疑的抬眸看过去。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这人像是有些变了? 转瞬间,陆灵自己就找了合适的理由。 她太过明白陆冥有多心善,怕是觉得昨日的谈话有些伤人,这才缓和了表情不至于那么冷。 索性她要跑了,管他呢。 陆灵接过粥,一口喝下去浓浓的蟹黄味,很是满足。 “我娘子也十分喜爱这蟹粥,只是之前情况不太好,没能让她时常喝上。” 一口粥噎在脖子处,陆灵顿时觉得这粥没那么香了。 她用勺子拨动着碗里的粥,没几口便放下了。 陆冥明知故问。 “饱了?” “嗯。”气饱了。 膳后,自是要启程。陆灵眼睛动了动。 “陆师叔稍等我一会儿,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吃坏肚子了。”说着,她捂着肚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陆冥见她那难受的模样,明知是 假的,还是忍不住的过去,伸手便欲去揉,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他将手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回房躺着,我给你找大夫。送你回去是我该做的事情。” 陆冥意有所指,目光看了一眼陆灵。 陆灵随即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师文柏说他遭遇了什么事情而变得想不开,莫不是与他娘子有关? 看他的模样,陆灵到底是没能狠下心。 是她让他下山的,却又半道把人扔了,的确是不太地道。 再者她也答应了师文柏,要看顾着点的。 那就……送到家,便没事了,各自分道扬镳。 想清楚后,陆灵顿时直起了身,僵硬着笑容。 “不用,这会儿好像又……不疼了?” 陆冥失笑,没拆穿她,稍微整顿后,两个人往外走。 南皇归为西楚后,陉黑城也重新位于西楚的管辖,不过这人还是没变,管着的还是闻赫。 时隔五年,闻赫依然能一眼认出来陆冥。 毕竟长得他那般仙风道骨,光风霁月的也没几个。 只是他身边的人怎么像是有些变化?像是一个人又不像像是一个人。 虽是如此,闻赫还是第一时间走了过去。 “陆兄。” 突然一个人站过来,陆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闻赫自报家门,他这才想起来。 这人曾经与他对峙过,后来是小师妹解的围,慕昊卿的下属,陉黑城的城主。 “闻城主。” 看着陆冥身侧的人,闻赫眼神一动。 “与陆兄见面实属缘分,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请这位姑娘帮个忙,不知可否?” 陆冥不动神色的站在了陆灵的面前,微微遮挡了一些视线。 陆灵知道陆冥的性子,又是认识的人,并没多想。 “且说无妨。” 她已开了口,陆冥自是没法说些什么。 闻赫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自西楚独大,慕昊卿便下令戒严蛊虫,凡是遇见的皆可杀,亦可报官领赏,蛊虫的数量越来越少。 他也是为了避免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遍。 如今,已是没什么蛊虫了,但近来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几个,就在这陉黑城里,闻赫找了几日没找到,看到陆灵时,顿觉有了希望。 初见时,他不知这人会蛊毒,后来还是听主子说了一句,才知晓,现在刚好遇上了,实在是太巧了。 陆冥脸色变了变,显然是不想陆灵再碰蛊毒的,在陆灵没说话前便先开了口。 第930章 陆冥x陆灵7 “闻城主找错人了,她对其不精通,身体有恙,无法帮助,抱歉。” 陆灵没想到一向帮助人的陆冥也会拒绝。 “的确是如此。”她应声,并未驳了陆冥的话。 闻赫本以为能有着落了,现下看他们二人的情况,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遂请他们到城主府里坐一坐。 陆冥婉拒了,毕竟他们还要赶路。 如此,闻赫便放行。 陆冥和陆灵往前走,陆灵的脸色沉着,还因蛊虫的事而不高兴。 她之前十几年皆是与蛊虫为伴,最后也死于蛊虫,如今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必定不想再沾。 这也是她潜意识里厌恶蛊虫的原因。 听师父说,她病重一场,本该病死,却又活了,实为奇迹。 只是她现下身体不太好,若真为奇迹,便让她活久一些吧,不再与蛊虫为伴,重看这大好河山,真真切切的活一次。 一路无言,行至集市热闹处,忽闻一道哭声,撕心裂肺实在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发生何事了?” “哎呦,这可怜的王大嫂哦,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有了香火,谁知刚刚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却是疯了一样的逮着张夫人便咬,这不被张家的 报上了官,王大嫂死活不肯放手呢。” 无故咬人,虽是个孩子,但一直咬着不放,生生咬出了肉,谁心里也不过去,便报了官,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陆灵的神色有些微妙。 她刚刚才听说蛊虫之事,这转眼便遇上了,实在是有些巧…… 然真遇上了,陆冥又怎会真的不管。 她抬首看了一眼陆冥,果真见其眉头皱起的样子。 看了眼被府丁捆住的孩子,陆灵检查了下斗笠,绕过人群,径直走到那孩子面前,出手探查了两下。 当即在手臂处,找到一处黑点。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银针,却是没摸到,神色一愣。 彼时,陆冥已是从一旁的医馆处取来了银针给她。 陆灵伸手接过,速度极快的扎到孩子手臂上的一处黑点,顿时一只极小的蛊虫被带出来,已是死了。 蛊虫一出,那孩子顿时没了挣扎,晕死了过去。 “喝点药便无碍。” 陆灵淡声道,随即退出了人群。 陆冥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的陆灵心慌。 难不成他认出来了? “陆师叔?” 陆冥听闻这话回神,故作不解的问。 “不是不会?” “略懂皮毛。” 陆灵挑眉。 不远处,府衙的人过来,为首的正是闻赫,他离得近,听闻之后便过来瞧瞧,谁知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遇上陆冥和陆灵,更是听闻周围百姓的叙述,面上含笑。 陆冥神色坦然,倒是陆灵有些尴尬,这次是真推脱不过去,只得回了趟城主府,听闻赫将事情说的详细些。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极大多数的蛊虫已经灭亡,剩下的便是些漏网之鱼,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闻赫要做的便是将这些给找出来。 陆灵给了他方法,用不了多久便会解决。 只是这一来一往的,天色便黑了,走是走不成了,闻赫细心的给他们安排了厢房,巧的是,就是之前他们曾住过的地方。 她还记得,那时他们还扮过家奴与小姐。 她按照富锦心的办法去接近他,第一次与他靠的那般近,心跳声如雷贯耳,仿佛在叫嚣着她的心事。 越想,她心中便越发难过。 不知是为曾经,还是为当下。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到屋外看月亮,冷风一吹,头脑似乎都清醒了些。 蓦地,肩膀上多了些重物,她讶然回眸,吃惊的看着他。 “陆……” “夜凉,你注意身体。” 陆冥面不改色,坐在她面对,如她一般的抬头看着星星,不过一眼便收回,目光所及皆是她。 已经不用他去再三确认,他十分肯定,眼前人便是他朝思暮想,想要长相守的人。 只是从前他忽视她许多,辜负她许多,从未让她有过一天的快乐,如今他想要一点一点全都弥补。 “听闻你曾生了重病,可是好些了?” “大抵是心脏的原因,时不时的心口绞痛,近来调养的不错,已是好多了。” “心情好的话,可是会缓解?” 陆冥的话问的突兀,陆灵虽是不解,也缓慢的点了点头。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原本有些昏暗的院子里,忽的闪起一束束的微弱的荧光,一点一点的将院子照亮。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四周飞散,如梦似幻。 她吃惊的看着周围这一切,还有些懵,随后才反应过来,是陆冥所做。 然她不解,若之前是因言语锋利而缓和,那么现在呢?是为了什么? 不等她问,答案已先出来了。 陆冥直直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声音亦是轻缓。 “我夫人从未看过这些,但我想,她也是个姑娘家,总归 是欢喜的,原本不确定,现在看你,便确定了。她是欢喜的。” 陆灵的欢喜陡然间落了下来。 当真是大起大落,气得她心口堵。 “师叔若是想要我命,动动手便是,这等诛心可就太过分了。” 陆灵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起身回去,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本欲让她开心的陆冥一脸懵的呆坐在原地,看着这漫天萤火虫满目疑惑。 富锦心曾说他是木头,无趣的很,一点都没错。 谁会在讨姑娘家欢心的时候说起另一个人,他自己知道是同一个,陆灵却不这么认为啊。 暗处的闻赫也是一脸的无奈,默默的给陆冥贴/上了渣男的名号,翌日,对待陆冥时,也不如之前那般热络,反倒对着陆灵十分的客气。 “陆姑娘如此天人之姿,又单纯有趣,若我膝下有子,定教他娶陆姑娘为妻,可惜了。我逾越一句,陆姑娘这等样貌找夫君时,可要仔细了,不一定要长相好的,但心底一定要好。” 这就有点意有所指了。 陆冥温和的笑着。 “像闻城主这般的,自有良配,也不必看上,人品重要,长相也不能差,不然便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931章 陆冥x陆灵8 陆灵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当时,有人来报。 “启禀城主,门外有星罗盟的弟子求见,说是来寻陆姑娘。” 听闻这声,陆灵幡然想起,她把人给忘了!!! 她身子不好,临时被派过来送请帖,路途迢迢,自然不会是一个人。 有师兄弟护着她,只是到山脚,临时有事离开,便让她自己一个人上去,总归是到了地方了。 谁曾想陆灵迷路了。 他们又在外面耽搁,等到了六尘盟时,陆灵已经随陆冥离开了,这才一路追了过来,总算是在陉黑城将人给追到了。 陆灵自见到陆冥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不舒服,脑海里昏昏沉沉的,便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是我的师兄和师弟。” 陆灵点了头,闻赫便让人放进来,远远的瞧见了一个样貌清隽的,便开口道:“陆姑娘的师兄弟与你一般年轻的很,看着很是般配。” 这是还击方才陆冥骂他是牛粪。 陆冥本就在听闻陆灵叫师兄弟时不高兴,再听闻这话,心里酸酸的,面上却是笑得越发温柔。 温柔的让陆灵觉得他中了邪,哪哪都不对劲。 刚进 来的司华池听到这话,眼中难掩笑意。 “在下司华池,见过陆盟主,闻城主,有劳照顾小师妹。” 陆灵乖乖的走到司华池的身边,叫他。“师兄。” 陆冥的神色暗了暗,笑容不变,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打量,不知是被温和戳中了痛楚什么,显得有些安静。 “你还记得我,我道是你顾着玩乐,把我和师弟忘了。” “我这不是事出有因。” 说起这事,司华池脸色变了变,立刻打量其从头到脚,确认无事后,心里稍安。 “你这身子还敢乱跑,等回去了,看师父怎么罚你。” 自知理亏,陆灵没说话。 闻赫看着他二人的互动,瞥了眼陆冥,脸色好多了,随后招呼人坐下,已是备了膳。 陆灵落座后,陆冥坐其左侧,司华池坐其右侧。 二人同时的伸手将陆灵面前的茶杯握住,意欲给她倒杯茶,彼此四目相对,眼中皆是明白。 陆灵夹在中间,看看左,看看右,越发的觉得这气氛诡异了起来。 对面的闻赫大笑,一旁伺候的丫鬟们上前,重新拿了杯子给陆灵倒了茶,陆冥和司华池各自松手。 “有劳陆师叔对小师妹的一路照顾 ,只是听闻陆师叔盟中亦有要事,往后我与小师妹一同回去便是,便不打扰陆师叔了。” 陆冥未出声,却是微微靠近陆灵,轻声道:“锦心小师妹生了个调皮的小鬼头。” 这话没头没尾,陆灵却是眼中一瞬间泛起了光,诧异的看向他,刚升起来的想法,转瞬便灭了。 “此去西楚顺路,做师叔的,且她有恩于我,理应相护。” “陆兄这话可错了,听闻小皇子学富五车,小小年纪便文武全能,端的是一副长者样,面对大人亦丝毫不畏惧,所谓虎父无犬子便是如此。” 闻赫提起小皇子,脸上的欣喜便遮掩不住。 陆冥没说话,心里头却是明白,那小鬼头完全是被慕昊卿逼的,性子倒是十成十的学了他。 表面一副,背地一副,焉坏的很。 司华池听出了陆冥的意思,还欲说话,却见陆灵一脸兴奋,话被阻拦。 “他们可会来迎师叔?” 陆灵惦念着富锦心,但此刻她的身份又没有人认识,算得上的便只有陆冥了,若是来迎接陆冥,远远的她也能看上两眼。 “自然。” 陆冥说的笃定,当即陆灵便说要继续与他前行,此番司华 池败。 殊不知,宴散后,陆冥便临时写了封信告诉富锦心他会过去,让她来迎接。 未料,他的信来迟一步,那时,慕昊卿刚巧趁着这段时间清闲,带着富锦心游山玩水去了,哪里有空理他这个大灯泡。 而小皇子则处理国事,繁忙的很,唯一算清闲的便是小十一,回了信,说回来。 收到回信时,陆冥有些头疼。 当时,陆灵在其身侧看见时,目光有些担忧。 “陆师叔可是身体不适?” 一旁的司华池冷嘲热讽。 “快要到西楚了,想必陆师叔惦念其师妹,心花怒放,过于激动了。” 陆冥笑得温和,平生有想动无辜之人的想法,到底是在陆灵的目光下忍了。 这些时日司华池与他们同行,只要一有陆冥和陆灵独处的机会,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不给他们一点的空间。 时不时的给自己和陆灵独处的时间。 偏生陆灵自打算收心后,便有意无意的疏远陆冥,以至于陆冥的气是越来越多,越看司华池越不顺眼。 这一日到了西楚境地,他们在一林中歇息,见四周的花开的正漂亮,陆冥折了一束欲送给陆灵。 就这一会儿的 功夫,司华池已是与人争执上了。 原是一路过的镖行见一富人落难,便起了敲竹杠的心思。 这事本该是你情我愿,不归他们管。 谁料那镖行的人见那富人答应的太过爽快,觉得自己的价格低了些,便欲涨价,那富人不乐意。 一推二搡之间,镖行的人起了坏心,欲杀人灭口,抢夺银财。 司华池和陆灵看不下去,才出手。 不料这镖局只是买卖的商人做的皇子,身侧雇了高手,他们这是第一辆,后面还有人手。 一队人围过来,他们三人压根就不够砍的。 尤其是陆灵还身子不好,几乎全程被护着。 陆冥来时,陆灵头顶已是悬了一把刀刃。 就这一眼,看的他心脏紧缩,手中一束花落地,眨眼间身形已极快的闪出去,抬手便将悬在陆灵头顶的刀握住。 瞬间,刀锋割破手心,鲜血横流。 另一只手已是伸掌将其击飞。 陆冥眼睛赤红着,周身的一切都被其屏蔽,尘封许久的剑在此刻出鞘,刀光剑闪间,不多时地下已躺了一地的尸首。 司华池看的面露惊恐,脸色难看。 另一名小师弟同样惊恐的叫唤着。 “他……他疯了!” 第932章 陆冥x陆灵9 林间,一袭白衣染上鲜血,红的刺目。 陆冥的身形不断游走,周围的人叫苦不迭,死的死,伤的伤。 此刻他哪里还有那清尘出凡的模样,直接坠入地狱,宛若恶魔。 愣在那里的陆灵震惊许久才反应过来,心里鼓涨的难受,眼看着他又要杀人,连忙跑过去,却被司华池一把拉住。 “你疯了,他已是杀红了眼。” 陆灵挣脱司华池,回首看向血泊中的陆冥,眼睛酸疼。 “陆师兄!” 正在举剑的陆冥恍惚间回了神,看到她泪目的模样,眼底退却了一分,杀气尽消,染血的剑被丢掉。 他大步回身,将她紧楼怀中,一声沉重的叹息出口,重回人间。 紧搂着她的手却是在颤/抖着。 五年前,他没能从阎王的手下将她救回,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方才那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哪一日。 他好不容易再找到她,怎可让她再离去。 好在,一切皆来得及。 二人相顾无言,可这怀抱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司华池震惊的待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差了十岁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哪怕他之前对陆冥有敌意,那也 是觉得陆冥对陆灵好的过头,是贪图什么,也没往这方面想。 可如今,却是由不得他不想。 “你……你们……” 一时受了太重的打击,加之受了伤,司华池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 当一切恢复到之前模样,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外人太多,陆灵还未和陆冥说的上体己话,但不用说,他们都已知晓彼此的身份。 司华池醒来后,许久都没能消化这个事实,半晌才木讷出声。 “你们是何时……”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在那了。 “刚刚。” “初见那几日。” 两个人前后不一的答案,陆灵的是刚刚,陆冥的答案是后一个。 就连陆灵都吃惊不已,目光狐疑的看着他。 明明那两日他对她的态度冷的很,怎么就成了对她有意思了? 看着他们眉来眼去,司华池只觉得更加受伤,萎靡了气息,随意的发问。 “陆师叔如此年纪,便不觉得不合适吗?” “我与你走在一处,有眼睛的皆知谁更好看些。” 司华池:…… “那你娘子是怎么回事?之前分明听你提起过!”司华池愤怒的质问,陆冥面不改色的点头。 “ 我娘子名为勾灵,我与她于五年前成亲,只是她病重离世。” “那你还?!”司华池愤怒的站起身,指着陆冥,又觉放肆,将手收回,随即瞪向陆灵,意欲让她看个清楚。 谁知却见陆灵直勾勾的看着陆冥,眼中全是神情,险些又要哭了。 他索性眼不见为净,拖着小师弟离开了。 陆灵不知他们是何时离开的,只是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她曾经以为他说娘子是托词,后来觉得是真的有那么个人,以为是他在她死后遇到的,毕竟他从未提起过她。 可现在才知晓,他的娘子竟然就是她自己! “你怎么没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质问他,泪水都止不住的流下。 陆冥心疼的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将其拥入怀中。 “三月雪过后认出的,之前你追我太久,怕是累了,所以我想追追你,只是我不太聪明,反倒惹你生气了。” 陆冥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像是怕她给吓着。 “灵灵,我会改,不会让你再生气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谁让你不早些说的!你若早点说,我何至于那么伤心,还以为你另娶旁人 了!!!” 陆灵在他怀里闷声,现在想起,心底还是酸疼的。 可同时,却又忍不住的欢喜。 他没有忘记她啊,原来,他已娶过她一次了。 她的陆师兄……还在啊。 “不会,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只有灵灵一个。” 陆冥认真开口,一字一句皆为真。 陆灵闻声,后知后觉的脸颊泛红,开始害羞起来。 他们两个在这没完没了,那边的司华池坐不住了,远远的只瞧见两个抱在一块,听不清说什么,却觉得越发的膈应。 过来做这个大灯泡,让他们收敛些。 可久别重逢,他们即便是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个眼神便已延绵出无数的情义来,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见。 事情说开了,陆灵心口越发的轻快,再没出现那种尖锐的疼。 他们一路进了西楚,本以为能看到富锦心,最后看到小十一,将某人说的大话拆穿,司华池逮到了机会便要说,被陆冥一个眼神看过去,不敢再言语,更遑论还有陆冥护着。 随即,他们去了星罗盟。 一路紧赶慢走,算是赶上了时候。 当时星罗盟正举办寿宴,陆冥直接牵着陆灵的手出现,早在识破 陆灵身份的时候,他便已修书给了六尘盟。 六尘盟的弟子此次不仅带了寿礼,还带了聘礼。 寿宴之上,陆冥高调求娶陆灵,成了佳话。 陆灵自己本人应了,陆冥在外的名声又不错,虽说是大了些,但看不出来,二人站在一起,也很是般配,星罗盟便应下了这亲事。 同年六月,陆冥迫不及待的将人迎娶回去。 此次大婚,富锦心未来得及回来,但送了不少贵重的贺礼。 他们都不爱雪,因而陆冥特地在一处温暖适宜的地方修建了山院,颇有些与她归隐山林的想法,成亲处也在这里。 成亲当日,百鸟齐飞,阵仗非凡。六尘盟与星罗盟的弟子皆来了,场面盛/大,亦是十分的热闹。 新婚夜,陆灵一袭红衣端坐于榻边,顶上红纱遮面,极为艳丽。 陆冥挑开她的红盖头,在陆灵未回神时,已是扣住她的下巴俯身。 “唔……” 陆灵扬首承受,沉浸其中,恍惚间她好似听见了他说。 “灵灵,我爱你。” 她怔住,随即全身上下皆是叫嚣着高兴,喜极而泣。 陆冥停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轻笑道:“还没到你哭的时候……” 第933章 顾心驰x慕欣1 炎夏六月初时,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进了北顾城。 马车虽普通,但内里却是别有乾坤。 一张檀木桌,一张软塌,檀木桌下还放着一盆冰块,驱散外面的炎日,榻上美人柔弱无骨的半靠在那里。 巴掌大的脸白皙,一道光照射进来,白的竟是比那光还要亮,柳叶细眉,凤眸微抬,足足的倾城之姿。 此刻,纤纤玉手捏着一颗葡萄,却是红唇一张,葡萄向上扔进了口中,宛若投喂的状态。 饶是凉气供着,水果吃着,她的眉目间亦难掩烦躁。 “长公主可是担忧即将进北顾皇宫?”侍女小声询问。 榻上美人正是慕欣,富锦心与慕昊卿之长女。 如今已年芳十六,去岁刚过及笄。 正因到了说亲的年纪,富锦心才让她来北顾走一遭。 自他们出生时,苏染染便提议两家结亲,这事多为玩笑话,但若能结亲也是好的,成与不成,慕欣走上一圈,也算有了交代。 慕欣半掀眼睑,眸中风情流转,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倒不是,我是觉得这天太热了。” 闻言,侍女明了。 长公主天生怕热,一热便想躲起来,整日整日的待在屋内 不出来,谁都不想见。现在正是炎热的季节,进了北顾皇宫,多要走动,与人交谈。 她觉得烦躁是难免的。 “长公主多虑了,来之前太后已是与奴婢们交代过了,这北顾的皇后与太后是旧交,亲如姐妹,那些个虚礼不甚在意,您随心便好。” 因着慕昊卿的‘悉心栽培’,其子慕月能力出众,出生便册封为太子,年岁十三便亲临朝政。 慕昊卿与富锦心年纪轻轻便荣升太上皇与太后,云游四海,多半都不见人影,就是慕欣出发时,也是没见到人的,派人差遣了话来。 提起他们,慕欣的神色多为无奈,已是习惯了。 旁人都道父皇的悉心栽培,可只有她明白是‘蓄谋已久’,连带她都不受待见,巴不得他们别去打扰他的二人世界呢。 有了富锦心的话,慕欣的心里有了数,烦躁稍退了些。 “去别院,暂且不必通知北顾皇宫的人说本公主到了。” “是。” 侍女不知慕欣的用意,却也不敢违背,马车转了道,去了富锦心在北顾的别院。 别院里时常有人打扫,没什么需要重新置办的。 这些年,偶尔‘得空’的时候,富 锦心也带慕欣来北顾。 只是当年岁小,细数该有六七年之久了,慕欣已不太记得顾心驰的模样。 此番进别院小住,一来她暂时还不太想进宫,二来是想听听顾心驰的在外名声。 进了别院,慕欣便让人去打听这事了。 当朝太子谁又敢随处议论,因而打听的也不是旁人,是揽星阁的人,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将她所想要的消息交了过来。 让她意外的是,与她同岁的顾心驰至今尚无妾室,通房丫鬟皆是没有。 虽然她看惯了她爹娘的恩爱,但王公大臣的妾室通房众多,她亦是知晓的,因而已经准备好了他有妾室通房的准备,现下看来,尚且过关。 其他的她一眼看过,没怎么在意。 一路过来着实累得很,她沐浴后便去歇息了。 与此同时,北顾皇宫。 一身劲装的顾心驰进了皇后的宫殿,见到主位上的苏染染,行了礼。 “儿臣见过母后。” 苏染染见他归来,脸上多了笑意,从前欢呼着跑她身边的孩童如今已是学会了规矩的行礼了,也的确长大成人了。 “母后叫你来,也不为旁的事情,是西楚那边传了消息来,小十一 已经过来了,估摸着这两日就到,你去迎接一下。” 顾心驰面上有些意外,随即应了声。 “是,儿臣知晓了。” “不必有负担,十一那般的人,嫁给你,母后还觉得委屈了。不过话说回来,嫁给旁人,母后更觉得可惜。” 闻声,顾心驰算是明白,母后对这个西楚长公主有多么的喜欢了。 “儿臣明白。” 与慕月不同,顾安白从小就给顾心驰灌输‘天大地大,母后最大’的想法,因此,顾心驰对这个母后也是疼的紧,长大至今,未曾有过急赤白脸。 知晓了苏染染的意思,他便会尽力去做。 因而在出了宫殿后,他便让人去查查这西楚长公主已到了哪里。 翌日一早,查探的人回来了,躬身向他汇报。 “回太子殿下,长公主已于昨日进了北顾皇城,落于别院中。” 听到人已经进城了,顾心驰十分的意外。 “此事先勿声张,随孤去看看。” “是。” *** 别院里,慕欣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侍女为其梳洗,等梳完妆了才告诉她,顾心驰已在院内等候多时。 “他怎么来了?怎么现在才说?” 慕欣眉头皱了皱 ,本意还想着在别院里多待一阵,谁料这才一晚上,人便已经寻过来了。 她虽随心所欲,但初次见面,总归不能失礼,丢了西楚的面子。 侍女被其呵斥,有些慌张的跪下,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慕欣也从来不会为难人,让她退下了,随即整理了衣衫,抬步出去。 院中,一道身影屹立,双手背于身后,听闻声音而转过头来,与之四目相对。 慕欣的红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叫什么。 他比她早出生一秒,算起来应是哥哥,小的时候她叫过顾哥哥,现在大了,自然不能这么叫,可又不能叫名字,一时难住了。 比起慕欣的犹豫,顾心驰的神色自然的多。 “十一妹妹路上辛苦了。” 有了开头,后面的自然好说。 顾心驰为人温和,处事圆和,一番交谈下来,没让慕欣有任何的不适,也顾及了慕欣想要停留两日歇息的心思,没将慕欣已进城的事情说出去。 “这两日我暂且住在宫外太子府,十一妹妹无事可走动,有事亦可寻过去。” 原本顾心驰为了方便,虽是分了太子府,也没怎么去住过,但既然十一要住宫外,他自是要多加照顾。 第934章 顾心驰x慕欣2 慕欣也不跟他客气,点头应下了。 随后两日都相安无事,慕欣在别院里乐的自在,就躲在屋内贪凉,半步都没挪。 第三日她收拾妥当出了府。 这两日,顾心驰那边没少为这里送东西,去热的冰块、清凉的食物、躺椅等等,皆是些日常的,而她又用的到的东西。 她时常怀疑,他是不是在她院里安排奸细了,不然怎么什么都知道。 按照慕欣的性子,炎热的盛夏她是不愿意出来的,哪怕是他送了这么多东西,她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地主之谊,她没什么收不了的。 然今儿个,他好端端的给她送了一些冰枣。 这枣是要寒冬才有的,虽说吃着干蹦脆冰凉凉的,她很是喜欢,但到底有些贵重了。 她想着,还是礼尚往来一下。 她是没能力弄来冰枣,自制消暑的水果捞还是在行的。 说来这太子府离得也不远,前后两条街,但即便是这几步路,慕欣是热的一步都走不动,还是坐上了冰凉的马车出行。 眨眼的功夫便到了。 侍女前去报上名号,慕欣提着裙子下了马车。 门口处,侍女被拦在了外面,隔着门口的守卫,里面一个侍女 模样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知天生如此还是怎么回事。 看衣着应当也是个管事的,年纪轻轻倒是能力出众。 “殿下尚且不在府中,还请姑娘留下名号,待回头殿下回来,奴婢再禀报一声。” 这话便是逐客了。 慕欣没想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外面炎热,也不欲多待,让人把食盒送过去。眼角瞥见一旁的马车,没多在意。 那厢侍女将食盒递于那管事女官的手中,谁也没想到,这刚送过去,那食盒便自那女官的手中脱落,直接摔在了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这……奴婢一时手滑,望长公主恕罪。” 管事女官无措的看了一眼那食盒,话虽是那么说,动作却没有半点要赔礼道歉的意思。 侍女被她气得不轻,但到底碍于是太子府,没说话,回头等着慕欣的示下。 慕欣的耐心耗尽,这炎热的天气让她心烦气躁,尤其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后。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管事女官,转身回了马车上。 顿时,凉气铺面而来,压下了她心里的烦躁,让她顿觉舒服。 她掀起轿帘,看着那管事女官。 “手拿不稳,便砍了。将远处那马车里 的人带下来,什么都无需说,就让她站在这烈日下。” “是。” 侍女本就气急,这会儿听见吩咐,当即便按照慕欣的话去做。 那管事女官见她已经回了轿子,便以为事情结束了,谁知道冷不丁的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 “方才是奴婢的一时不小心,求长公主饶命,奴婢定将长公主来过的事情如实的告诉太子殿下,请长公主饶命!” 前半句半真半假的道歉,后半句却是在提醒慕欣,她是太子府的人,她无权过问。 慕欣眸光微抬,神色慵懒。 “本公主辛辛苦苦做的就这一碗,你说是无心,却目光频频的看向那马车上的人,想来你很是中意她,如此断了手之后,她必然会收留你,怕什么。” “奴……奴婢……” 那管事女官也未曾想到,慕欣就这么撇了两眼,竟是什么都看在了眼中,说的也分毫不差,心下大惊,刚说了两个字,那厢侍女已是过去,并未入门槛。 “二位帮我把她带出来,我自不会进去让你们为难。” 守门的自有守门的规矩,侍女也是体贴人的。 那二人看了眼慕欣的马车,再看了眼屋内的那个,当机立 断的将人给带出来了。他们之前便听说了这西楚的长公主要来,却没想到一来就是这样,如今怕担责,自然是慕欣那边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那管事女官被拖了出来,侍女当下没有犹豫,当真折断了她的一双手。 千里迢迢,从西楚到北顾,富锦心纵使再心大,也不会让慕欣有丝毫的危险,平日里在慕欣身侧的侍女皆是武功不低的,哪怕就是守在外面的都不低于四个。 又岂能让旁人轻易欺负了去。 另一驾马车上的姑娘被侍女急急的拽了出来,她的丫鬟都没来得及,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被拽走了。 侍女按照慕欣的吩咐,让人在烈日底下站着,别的什么都没说。 这会儿,慕欣已是将轿帘放下,安稳的躲在里面享受着凉气,还不忘让人去问那姑娘的家世。 不多时,便有了答案。 这姑娘乃是国公爷的嫡女宁夏青。 听到的时候,慕欣便想起了舅母宁若颜,知晓这是她舅母的本家,但算起来,与她没什么关系,便没太理会。 她不在意,侍女却是在意的,继续说给她听。 “这宁姑娘心系太子殿下,北顾皇城的人皆是知晓, 因其行为举止胆大而颇得皇后娘娘的赏识,不过比起来,皇后娘娘自然还是最喜欢长公主您的。” 侍女这话说的没错,苏染染之所以喜欢,是因为在这满皇城皆是大家闺秀中,找出一个没那么规矩的,她心里欢喜。 她不喜规矩束缚,与这些规矩打交道多了,自然也会乏。 来来往往,说这宁夏青与太子殿下的事情不少,苏染染从未认真看待过,她的儿子,她最清楚,若真是中意了,会直接说,不会藏着掖着,更会护着。 慕欣没什么表情,没兴趣再等下去,令人驾马车离开。 “站够半个时辰给个教训便算了。” 她也无意为难,方才真的只是因为那一碗亲手做的水果捞碎了而不悦。 平日里她基本不下厨,今日若不是因为给顾心驰礼尚往来,也不会动手。 事实证明,他没那个福气。 马车缓缓的离开,宁夏青还在太子府外站着,动弹不得。 烈日炎炎下,她头上汗水如豆粒一般一滴滴的滑/落,眼中闪过不甘与愤怒。 炎热加情绪起伏大,不过一刻钟她便晕倒了。 这下,全皇城的人都知晓,这西楚长公主是个厉害的狠角色了。 第935章 顾心驰x慕欣3 顾心驰今日是去处理些这两日落在皇宫的事情,不过是这一来一回,没想到会发生事情。 听完府中人的汇报,他已是将那管事女官发配出去,随后便去了慕欣的别院。 不过他去的也很不凑巧,慕欣正在午睡未起。 他亦未打扰,就在院中等着。 待慕欣一觉起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听到侍女说顾心驰在院中等着的时候,她沉默。 他似乎总能在她睡着的时候过来,然后等上一阵,让她‘格外的失礼’。 这次见了面,她率先开了口。 “我的作息习惯了,下次顾哥哥不必等着,若有事,可以等我醒了再过来。” “无妨,尝尝这个。”顾心驰神色无恙,端了一旁盘子里的水果捞给慕欣。 看见那水果捞,慕欣愣了一瞬,不过也没跟吃的过不去。 醒来炎热,吃上一碗,清凉解暑又解渴,她满足的很,那些不愉快的自然就入不得她的心。 她不在意,顾心驰倒是记得,率先开了口。 “我府中无女眷,唯有厨房是有女子管辖,才有管事的,平日里也会做些通传的活,那人已被发配了,怪我没提起知会一声,让十一妹妹受委屈了。 ” 慕欣没出声。 这事与他自然也有关系,人是他府里的。 顾心驰也不意外,继续开口。 “宁家姑娘我尚未见过几面,今日她恼了你,我本该为你讨个公道,但怕你心中不快,遂过来与你一起。” 言下之意,我给你撑腰。 顾心驰面面俱到,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慕欣自也没有什么话说。 她活的随性,生气也只在那一瞬间,过后便全都忘了,因而也没计较。她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若是方便,明日我进宫去看看姨母。” 这是她刚才才知晓的,她来北顾皇城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且名声不怎么好,不过她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既是人人皆知,她还躲在这别院里有些说不过去,该是要进宫去了。 苏染染与富锦心亲如姐妹,按道理慕欣叫姨母没错,只是顾心驰听着觉得有些怪异,倒也没说什么。 “母后那我已与她说过,她不急,让你怎么舒心怎么来。明日普渡寺十分热闹,你若想去,明日我来接你游寺。” “如此,那便多谢顾哥哥了。” 慕欣也不想那么快就进宫去,进去了,就得住好些时候,她怕不自在,如今能 迟些便迟一点吧。 约好了时间,顾心驰便起身离开。 待人走了,慕欣坐在了躺椅上,舒服的摇晃着,没了方才端坐的模样,又变得柔弱无骨了。 “方才那水果捞不错,再来一碗。”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已是空了的碗。 侍女面犯难色,小心开口。 “回长公主,这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就这一碗,没了。” 躺椅摇晃戛然而止。 慕欣看着那一碗空空如也,面上顿时有些红。 她要是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这下他该是认为,她有多喜欢他做的了。 慕欣掩面,片刻后不在意的挥挥手。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随便吧。 *** 翌日一早,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顾心驰来接慕欣去普渡寺,他骑马而来,将马匹丢给别院里的下人,径直入府等。 没多久,慕欣便出来了。 因为游寺,慕欣不喜那些裙衫,觉得麻烦,便换了一身利索的装扮,蓝色看着便清爽,连带着她走路生风,格外的生动。 顾心驰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转瞬即逝。 二人一同往外走,顾心驰搭慕欣的马车而去,简单又低调,至少让人看起来,不会是坐着一朝 长公主和太子的模样。 如同顾心驰所说,今日普渡寺十分的热闹,从山脚下便停了许多辆的马车,路上还有不少的人,都拥挤着往普渡寺上去。 “今日是有什么节日才会如此热闹嘛?” 看着那乌压压的一片人海,慕欣顿时生了退怯之意。 她实在是不想这炎热的天气再去与人一同拥挤着登山。 顾心驰带着她走了另一条道。 比起前面的人山人海,此处少无人烟,更有大树遮阴,一阵风而过,很是两双。 转瞬,慕欣便把那不想去的情绪丢掉了。 “今日普渡寺中姻缘树开了,因而有许多人都过来求个姻缘。” 他们初次提及这个话题,顾心驰神色无恙,慕欣也是如此。 见惯了父母恩爱的他们好像很难体会到那种求姻缘的心情,皆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想法。 之后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一路向着山上而去,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累。 行至半山腰时,遇到一座凉亭,他们过去停下歇息。 走了这么久,慕欣觉得口渴,尚未叫侍女送水过来,一个食盒已然出现在面前,盒子里放着一碗水果捞。 “见你爱吃,今日我便备了些。” 顾心 驰说的坦然,慕欣也只有坦然的接下。 冰冰凉凉的入口,顿时舒畅,她侧首看向身边的人。 “顾哥哥要吗?” 她以为还有,意思是让他也可以吃,不用看着他。 未料,她挖的那一勺悬在空中,还未入自己口,已然是进了他的腹中,她顿住,看着空空如也的勺子,再看看他,目光一度陷入了怀疑中。 “不是给我的?”顾心驰不解的挑眉问。 慕欣刚刚才问过,怎么能这么快又打脸说不是,只能说是,然后又喂了他一口。 周围的侍女不忍看,都背过身子去偷笑。 顾心驰面带笑容,指了指侍女手中的食盒。 “还有,别急。” 所以,既然有,为什么明知故问吃我的?? 慕欣心底疑惑,只不过不想去纠结,欢欢喜喜的吃她的水果捞去了。 顾心驰其实发现了,慕欣性子懒,对什么都是随意的态度,可若真的有什么是在意的,便会很护。 与他父皇所说的,西楚皇护犊子一样的护。 例如那一碗打碎的水果捞,例如此刻的分食。 歇息好了,他们再往上去,没多久后到了普渡寺。 寺中人多,未避免走散,顾心驰让慕欣拉着他的袖子。 第936章 顾心驰x慕欣4 慕欣丝毫不扭捏的拉住了。 她还从未来过如此热闹的寺庙,卖符的、算命的都让她觉得好奇,一路走走看看,顾心驰在其身后护着,负责掏腰包。 直至到了正殿,他手上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慕欣浑然不觉,有些意犹未尽。 在正殿拜了佛,他们便往后院,也就是姻缘树所在的地方去。 姻缘树所在的地方人实在是太多,慕欣不想去了,便与顾心驰绕了后面去转转。 谁知冤家路窄,遇上了宁夏青。 昨儿个还晕倒的人,现在就精神抖擞的来这了,说她体弱吧,也不是那么回事,说她不弱吧,昨日不过一刻钟便晕了。 “宁国公府嫡女宁夏青见过太子殿下,西楚长公主。” 慕欣没应声,顾心驰看了她一眼,同样没应声,颇有一种顺着她的意思。 场面一度安静,风带着树叶吹过,也带来了一阵热风。 如此安静的时候,慕欣先开了口。 “挡道了。” 声音懒懒,目光都没多分给她一眼。 宁夏青尴尬的立于原地,我见犹怜的看了一眼顾心驰,奈何顾心驰毫无反应,只好不情不愿的让开了道。 慕欣抬脚走,顾心驰 跟上。 谁料宁夏青竟也是跟上了,在其身后,宛若尾巴。 “民女斗胆问一声皇后娘娘近来可安好?民女这两日身体不适,未能进宫逗她开怀,不过好在,长公主应当已是进过宫见过皇后娘娘了,娘娘必定欢喜。” 侍女说宁夏青胆大,这不就是胆大。 若是寻常谁敢来问太子事情,没让太子要了脑袋便不错了。 但这宁夏青也是有些聪明的,知晓搬出皇后来。 岂料,她压根就没入慕欣的眼,慕欣无视,顾心驰更不说些什么。 以至于宁夏青跟在后面说了几句无人应,皆是她一人自言自语,落了个笑话,她自己倒是不在意,仍旧亦趋亦步的跟在他们身后。 未等慕欣不耐烦,顾心驰已是抓着慕欣进了一侧的小门,随即吩咐。 “任何人不准进来,退下。” 他的话一落,谁也不敢不从,当即便立于门外,不敢再进一分,宁夏青也被挡之门外。 而除了这小门,便是普渡寺的后山。 山清水秀,一片空旷之地。 身后没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慕欣的神色缓和了些。 那宁夏青若是再多言一句,她怕是就忍不住的动手了。 此处无人, 安静了些。 慕欣走的出神,没注意脚下树枝,发觉时,已是晚了。整个人被绊住,身体前倾往前倒下。 顾心驰眼疾手快的弯腰,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其带入自己怀里。 不料动作太大,力反弹回来,反带着慕欣往后倒去。 他后背着地,只听闷/哼一声。 慕欣跌趴在他身上,一时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 “顾哥哥没事吧?”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反倒掉出了些身上的瓶瓶罐罐。 顾心驰尚未起身,便又被东西给砸了,他疑惑的捡起身侧的一个瓶子,询问慕欣。 “这些都是什么?” 慕欣连忙的将东西捡起来,听见他问,表情有些无奈。 “月月那家伙非说怕我出事,让我带着些东西防身,这些都是他自己炼的毒药,也有些是我自己做着玩的,没什么危险,顶多就是让人抓心挠肺。” 将东西收好,她回眸看向顾心驰,眨了眨眼睛,神色俏皮又可爱。 顾心驰别过脸,耳尖有些泛红。 “防身没错。” 他起身,顺着点点头。 方才的尴尬已然是忘了,二人寻了处视野好的空地坐着,难得的有这些休闲时光。 坐着坐着,慕欣就开始犯困了,头一点一点的歪着,不多时便歪在了顾心驰的肩膀上。 顾心驰回首,看了眼慕欣的侧脸,在日光下,仿佛泛着光。 他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笑意,似乎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 从普渡寺回来,慕欣直言累,又躺在屋里纳凉。 顾心驰似是有事要忙,没有再出现。 慕欣在别院里过的舒坦,倒也不去想他,只是偶尔想念他做的水果捞了,旁人做的不是太甜就是太淡,不是他那种的恰到好处。 她心里觉得顾心驰有些坏。 故意做些好吃的哄她,偏生又让她惦念着。 此时,慕欣正趴在榻上,手中拿着个小册子看。 忽然的觉得不太对劲,她翻过身,捂了捂腹部,表情有些挣扎。 腹部的疼痛一下接一下,没一会儿便成了剧烈的疼,让她难受不已,额头上皆是冷汗。 侍女刚刚进屋,瞧见她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吓坏了,连忙的要去叫大夫,陡然看见她裤子上的一点血迹,反应了过来。 “哎呦,公主您快躺好,可不能再贪凉了。” 一阵忙乎之后,屋内的凉气没了。 这阵子,慕欣一直在路上,吃 不好睡不好,心情也很是烦躁,那小月子便不太准时。 侍女已是很克制给慕欣吃凉的,奈何今日慕欣想吃顾心驰的水果捞,便多尝了两碗旁人做的。 都是吃了几口便撤下去,心里烦躁,便让人多加了冰块,屋内冷的要打颤,谁知道就刚好来了小日子,这下疼的难受,整个人越发的没了精神。 不得已,侍女请了府内的女大夫过来瞧瞧。 女大夫开了些药,让人把汤婆子拿过来放在腹部捂捂。 这会儿的天哪还有汤婆子,别院又不常居住,侍女寻了半天也没找见,先让人用帕子沾了热水缓解一下慕欣的疼。 随后便找上了太子府。 顾心驰听闻慕欣要汤婆子,便让人去找。 谁料他府里也没这个东西,他用不着,府里的又多是男丁,也就没用。 这个天气,外面的铺子里更不会有卖的,随后他便让人去宫里找。 顺口问了句慕欣要汤婆子的用处。 侍女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让顾心驰生疑,脸色沉了些。 “十一妹妹可是发生了什么?” 眼瞧着顾心驰要发怒的样子,侍女只得小声的说明了原委,顾心驰的耳尖瞬间红了,面上倒是丝毫未改。 第937章 顾心驰x慕欣5 宫里借到了汤婆子,顾心驰便顺道去了一趟别院。 汤婆子要放在腹部,侍女先进去处理好,顾心驰才走进去。 因为疼,慕欣这会儿没什么力气,本就是懒得人,看到顾心驰进来,一眼就收回去了。 顾心驰也不说话,就在一旁坐着,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神色动了动,将她的手放进被褥中。 知晓她贪凉,这会儿不舒服,他抬手用宽大的袖子微微带动风。 如此微风,不会过分凉,也缓解了她的一丝闷热。 慕欣舒服的眉角都展开了。 一旁的侍女见状要上前伺候,被顾心驰轻轻挥手退下。 酸疼袭来,伴随着微风,慕欣慢慢入睡。 她睡了多久,顾心驰便给她扇了多久的风,手臂酸麻也不甚在意。 正值炎热的夏日,可不知怎的,忽然来了一声惊雷。 雷声惯耳,将梦中的慕欣惊醒。 顾心驰未思考,便伸手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小小的,柔弱无骨,如她的人一般。 “没事了,惊雷而已,别怕。” 慕欣的眼神迷茫,声音软软的。 “顾哥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就是这般叫了。 听闻这声,宛若猫爪子在心里挠,顾心 驰的喉咙动了动,握了握手心的柔荑。 “可还疼?” 慕欣愣了愣,摇了摇头。头一回,脸上有了些羞红,索性歪着头去,不看他。 瞧出了她的害羞,顾心驰倒也没多待,让她多加休息,嘱咐了侍女一般便先行离开了。 慕欣方才是骗他的,实则还疼着,但到底知羞。 这会儿没什么精神,却也不显困乏,便将侍女叫过来,问了些事情。 顾心驰借汤婆子的动静大,苏染染知晓了几分,私底下让人给别院送了些东西。 过了那几日,慕欣便舒坦了些。 身子一好,她便琢磨着要去给顾心驰道谢,只是没想出来要送些什么才好。 “公主不若给殿下送个荷包,奴婢见殿下身上空有玉佩而无香囊之类的物件。” 慕欣摇了摇头。 她知晓父皇母后便是由荷包定情的,她见过一回,可丑了。 况且她只是觉得他近来对她尚且不错,远没有要他做夫君的打算。 不得不说,他比她所见之人中都要好上不少,但娘亲说了,夫君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急急而论,要依心而走。 她觉得她的心还没有什么想法。 暂且没想好,这天公便不作美,忽然 的下起了大雨,她便打消了想法,想着过几日再说。 *** 顾心驰今日在城中微服私巡,体察民情,忽然一场大雪而下,电闪雷鸣。 他彼时正站在一处人家,那家的人只剩下孤儿寡母,听闻男人是在做买卖时被人撞死的,申冤无果,男人的娘也因此而病死,撒手人寰,只剩下媳妇和儿子相依为命。 雷电过来的时候,顾心驰并未多想,只是本能的做出了身体反应,将那孩子扑倒滚开来。 身后的随从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殿下!” 连忙的过去查看,那媳妇直接被吓得晕死了过去。 索性顾心驰的动作迅速,孩子安然无恙,只是手臂被雷电擦伤,一股焦烧的味道,血肉模糊。 顾心驰将孩子放开,让人安置好这一家,眼看着雷声不断,眉头紧皱,脑海里回响某个害怕的人。 “殿下,您的伤需要看看,您这是要去哪?!!!” 随从惊叫着,眼睁睁的看着顾心驰带着伤翻身上马,行于雨幕中,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顾心驰一路骑马行至别院,身上湿/了大半,吓坏了别院里的人,连忙去禀报慕欣。 他一边走,一边询问着 下人。 “十一妹妹可受惊了?” 下人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摇了摇头。 听闻这话,顾心驰神色缓了缓,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蓦地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屋。 “孤有事,现在就走,不必惊动十一妹妹,不该说的别说。” 每回顾心驰皆是平和的神色,下人头一回见他目光凌厉的模样被他吓住了,连忙应声。“是,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回首时,顾心驰已是雨幕中大步离开。 穿戴好出来见人的慕欣,得知的却是顾心驰已是离开的消息,不由得一愣。 “可有说些什么?” “殿下只说有要事,便急着离开了,奴婢不知。” 慕欣挥退了下人,撑着下巴扬首看着屋外的雨幕,眉头轻拧。 这急匆匆的来,连面都没见到,便又急匆匆的走,做什么? 她直觉不太对劲,便让人去查了查。 彼时,顾心驰回了太子府,太医早已等候多时,为他看看,这一看都吓了一跳。 “殿下这伤有些严重了,有沾染了雨水,多半要发烧,注意着些。” 太医一边说,一边给顾心驰叮嘱,却见他神游天外,处理伤口 时,一声不吭,仿佛不知晓疼一般。 疼是有的,但顾心驰有意忽略,且脑海里想着旁人。 方才见惊雷,他想起她之前害怕的样子,便不由自主的想去看看,担心她害怕,实则是他多想了。 她并不怕惊雷。 后来他瞧见自己的伤口,便不想让她看见,这才急匆匆的回来。 约莫是要害她胡思乱想了。 顾心驰没来得及再吩咐什么,伤口处开始发作,他出现了发热的症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多时便陷入了昏睡。 一场大雨下了多时还不见停的迹象,仿佛是从天上倒下来的一样。 打听消息的慢了些,但再慢也在天黑的时候回来了。 慕欣吃惊的站起身,二次询问。 “他怎么受伤的?” 下人将顾心驰受伤的过程,以及之后做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饶是如此,慕欣也没能明白他来了又走的意思。 然而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心里惦念着他的伤口。 “去悬济堂看看沈二叔叔在不在,若在的话请他到太子府一趟。” 慕欣口中的沈二便是当年与沈大一同效忠富锦心的那一个,如今已是一代神医,多是各地跑,为百姓免费看诊,缓解疾苦。 第938章 顾心驰x慕欣6 慕欣的运气不错,沈二近来回了一趟北顾,原本要走的,因这场雨而困住了。 雨天多事端,他亦忙。 听闻是去太子府,便将剩下的事情交于悬济堂的人去做,亲自去了一趟太子府。 慕欣与他在太子府门前汇合。远远瞧见了,慕欣迎上去,唤了一声。 “沈二叔叔。” “十一公主如今越发出落的漂亮了,雨天路滑,你别染了风寒,多注意些。” “这不是有沈二叔叔在,沈二叔叔最厉害。” “你可别嫌药苦。” “哎呀,我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快进去吧,我可不想喝。” 慕欣催促着他进去,太子府的事先得了知会,谁也不敢拦。 沈二于慕欣来说是亲近的人,态度自然不同了些,难得的多了几分孩子气,娇俏可爱。 顾心驰的伤太医看过了,沈二也是复查一遍,没什么需要大的,只是太医中的药少了一味,效果没那么明显。 他重新开了药方,看着慕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伤口,他的目光动了动,继而开口。 “他这伤口没什么大碍,你也无需担忧。让人盯着喂药,清洗,烧退了修养一阵便没什么事情了。有些事你自己拿 捏分寸。” 这话意有所指,慕欣听出来了,点头应了声,送他离开。 此时的雨已是小了些,淅淅沥沥,不似方才的倾盆大雨。 如此天气,慕欣也懒得来回折腾,让人给她在顾心驰的隔壁寻了个房间。 这屋子多是顾心驰住,整个院子都是,自然也有隔壁的,只是稍远了些。 下人自作主张,将慕欣安排在了与顾心驰一个屋子里头。 只是这屋子是东西两个房,慕欣住进其中一个。 侍女见状有些颇词,但慕欣没说话,她自然也就没说。 慕欣时不时的去查看顾心驰的情况,虽说是发了烧,头上出了些汗,但其他的倒是还好,没什么变化。 待着无趣,慕欣便又不由自主的琢磨起方才顾心驰来来回回的事情。 但到底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没想出个什么来。 天色已晚,慕欣匆匆用了膳便休息了,吩咐着侍女等顾心驰醒了盯着他用膳。 侍女应下,却是夜深时睡得熟,没能发觉。 因着慕欣在屋里住下,平日里伺候顾心驰的小厮便不好进来,皆是由慕欣的侍女伺候。 奈何她睡得熟,没醒,反倒是慕欣被顾心驰的声音叫醒了。 听 着他说要喝水,倒了杯温茶送至他唇边。 顾心驰高烧未退,眼神尚迷糊着。 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不太真切。 就着慕欣的手喝了两杯茶,他稍舒坦些的躺下,这会儿眼睛方清醒了些。 “十一妹妹辛苦了。” 声音有些哑,身子也是烫的。 慕欣没想到他会那么快清醒,一时没想出回答,已是脱口而出。 “礼尚往来。”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要划清了界限,礼尚往来后便是两清,谁也不欠。 顾心驰觉得不太舒服,蓦地伸手将她拉直身边。 他的动作急促,慕欣没能反应过来,跌至其身上,脸色上有了一些红/晕,低首看他。 “做……做什么?”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顾心驰用力的压了下去,牢牢的困在怀中。 顾心驰却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将人搂在怀中,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睡了过去。 慕欣有些恼。 虽说两家长辈有意让他们姻亲,但到底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尚未定下。 谁料他如今却与她这般,着实是有些不像话。 她正要起身,却见他迷迷糊糊的说了梦话。 “十一别怕,惊雷而已,我在。” 眉目纠结着,一瞬 间,她明白了他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走的意思,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想着想着,她便不由自主的睡过去,这些个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顾心驰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有什么压着,心口处快要喘不过气来。 低首入眼的却是慕欣细腻的脸,正闭着眼睛酣睡,樱桃般的红唇动了动,不知梦中梦到了些什么。 脑海里画面闪了闪,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动作轻柔的搂着她侧过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期间她眉头动了动似要醒,被他拍着后背安抚着,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顾心驰下了榻,侍女正在外面急着,醒来不见了慕欣,又不敢声张,也不敢进去找,急的跳脚。 “她还在睡,累着了,别吵她。” 前两句话极为的暧/昧,侍女闻声心里咯噔一下,对顾心驰的看法也不太好了。 “殿下,虽说已是有意思联姻,但我们长公主亦是被捧在心尖上的,如此败坏名声,可为不妥?” 她是富锦心给慕欣挑的,自然都以慕欣的利益为先,所以哪怕此刻面对顾心驰,她亦没有畏惧之色。 顾心驰本没在意,听她这话便知是误会了,却也 没澄清。 “孤会处理,孤进宫一趟,若醒了,着人给她用膳,等孤回来。” 话落,人已是大步离开。 侍女闻声,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到底也是般配的,站在一起般配,相处起来更般配。 殿下这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已是见了效,至少她还没见过长公主何时对人这般上心过。 又是下厨又是亲自照顾的。 那在西楚,连皇上与皇后都没有的份,当然也时常见不着面,没有表现的机会。 但无论怎么看,她都觉得是长公主吃亏了些。 *** 顾心驰受伤的事情,外面拦住了,苏染染和顾安白那可拦不住。 若不是知晓已有沈二看过,怕是昨夜便已经出宫去探望了。 因而,这一大清早的,便见他进宫来,苏染染十分的意外。 “你这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儿臣让母后担忧了。” 顾心驰知晓苏染染会担心,顺带进宫来让她看看,心里安心。 顾安白陪着苏染染一块用早膳,看他那模样,多半是知晓了什么,让他跟着用膳,遣退了下人。 “有事直说。” 爷俩像是猜哑谜一样,等顾心驰一开口,苏染染眼睛都亮了。 第939章 顾心驰x慕欣7 “儿臣已想清楚,想三聘六礼的迎娶十一妹妹。” 本来就是两家都同意的事情,他说这话自然不是征得同意,而是知会一声。 苏染染也没想到,他那么快的就接受了小十一,高兴之余,又怕他是一时兴起,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是让他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顾安白一向对他管的松,这婚姻大事也随他自己。 顾心驰惦念着慕欣,连早膳都未用完便已是先行离宫。 “他已是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我们也该退下了,月月可早已登基了。”顾安白不愿苏染染过分担忧,打趣着。 提起富锦心,苏染染面上笑意都多了。 “那依你,不过等十一的事情定下来再说,之前姐姐说了哪出风景不错来着……” *** 顾心驰这一来一回,时候不早,但饶是如此,慕欣也未醒。 他本欲去看看,恰逢小厮来报。 “启禀殿下,严公子求见。” 如此,他便抬脚去了御书房。 这位严公子便是大理寺卿严律唐及万书意的儿子,年岁比他小上一岁,名为严子安。 顾心驰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只他一个,顾安白怕他沉默寡言,自小就让严子安跟在他身后 ,算是书童。 两个人从小到大,情谊亦是深厚。 听闻他受伤,严子安便第一时间过来看看。 相较于严子安的担忧,反观当事人自己还是一副不打紧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愉悦。 “你这受伤怎么还有喜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认识这么久,严子安还未瞧见他如此高兴过,脸上笑意不停,就差没走而告知了。 严子安与严律唐一般,公正不阿,说话也更为直爽,与顾心驰相处习惯了,更不喜欢规矩那一套。 说是书童,但更像是知己。 顾心驰挑眉,神色欢喜。 “过些时日请你喝喜酒。” 闻言,严子安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那西楚长公主你看上了?” 话里有些疑惑,这事已是人尽皆知,但这西楚长公主才来两日,他们连面都没见着,怎么就成了? 顾心驰不满严子安的语气,抬眸看他,已有警告之意。 “是我想与她结秦晋之好,而非她下嫁。她尚未表明心意,我且努力。” 这下,严子安哪还没能看不明白,是太子看上人长公主了,正追人呢,这还未成亲,便已护上了。 他已是可以想见,成了亲的太子殿下 便会如皇上对皇后那般唯首是瞻。 严子安没再提起这事,见他的伤没什么大碍,放了心。 顾心驰却是想起一事,正巧交给他去办。 “天气炎热,你帮孤去寻一些冰块。” “这事好办。”现在天热,冰块多的是,严子安顺口便应下了,谁料下一瞬顾心驰却又开了口。 “要的多,三五车差不错。” 惊的严子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三……三五车?” 顾心驰点点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是,殿下要这么多的冰块可是有什么大作用?” “修缮太子府。” 严子安:??? 是太子太过聪明,还是他太愚钝了,为什么有些跟不上太子的话了。 冰块和修缮太子府有什么关系吗? 严子安想问,奈何瞧见顾心驰那一副你太蠢不懂的表情,将疑问咽下,不就是冰块,他寻来就是,届时自当知晓有什么用处。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小厮报长公主过来了。 严子安尚未反应过来,顾心驰已是先一步出去,行至门外。 屋内的严子安脸上带了趣味,以为慕欣是从别处过来的,跟了出去看看这西楚长公主是什么模样。 屋外,慕 欣神色已恢复如初,没有半点的疲惫,身侧侍女手中端着碗药。 看见顾心驰,她不由自主的便想起昨夜的事情,心口跳的有些快,面上倒是不显。 “十一妹妹可是用过膳了?” “醒来时已用过,这是药,顾哥哥快喝了吧。伤口可还疼?” “无妨。” 顾心驰摆摆手,却不小心摆到了受伤的那个手臂,迎着慕欣关心的询问,他面上不显,换了只手拿起药碗,一口喝下。 看他那宛如壮士断山的举动,慕欣眼中升起佩服。 “原来顾哥哥不怕苦,昨儿个沈二叔叔还说我喝不得一点的苦药,若我生病了,也如顾哥哥这般不怕苦便好了。” 幸而她很少生病,那苦药尝的也不多,是不想再喝了。 之前生了一次小病,险些要吐出来了。 顾心驰闻声,默默的将其记在心上。 瞥见了不远处的严子安,顾心驰为慕欣介绍。 不认识的人,慕欣一向神色冷淡,因而只是额首示意。 严子安却觉得估摸着是自己打扰了他二人的相处,立刻寻了理由回去了,倒是顾心驰给了他一个有眼色的赞赏目光。 不在意的人,慕欣没过多关注,转瞬就忘了 。 顾心驰虽说是受了伤,但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好在伤的是左手,不妨碍右手做事。 见他还要如此劳苦,慕欣便留了下来,坐在一旁,偶尔也能替他翻翻页,磨一下墨。 时不时的还能给出一点意见,从小她与母后见面的时间不长,但母后教的东西却是不少,与旁人的也不太一样。 只是后来越发的引人注意,她便不太想,即便是有什么,也多数留在心里亦或者是对亲近的人展现。 二人相处和睦,也难得的很有默契。 一时之间皆是安静,不知不觉半晌便过去了,直至侍女来传午膳,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十一妹妹动作熟练,可是做过这些事?” “父皇和母后常年不在宫,月月年纪小就已登帝,虽说天资聪颖,但事情堆积起来也是累人,我有空便会帮一帮他。他那个小调皮,知晓我会帮他,就偷懒耍滑,见我累了,却又心疼反过来闹我。” 提起月月,慕欣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 她知晓这个弟弟与父皇最像,什么都不肯说,但什么都藏在心底。 疼她是真的,爱捉弄她也是真的,没少挨她的打,可其实她知道,都是他让着她。 第940章 顾心驰x慕欣8 顾心驰看着慕欣的生动,心底起了波澜,微微带着些酸。 能让她这般生动活泼的人并不是他。 不过,好在只是她弟弟,来日他还有机会。 忍着酸,顾心驰多提及慕月的事情,慕欣便说的多,不多时,顾心驰便已然将她的兴趣爱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慕欣还浑然不觉。 慕欣不宜在太子府里久住,便在下午时回了自己的别院。 临行时,她已与顾心驰约好,后日进宫去见姨夫和姨母。 她来了这么些时日,在城外待的太久并不合适。 话已说开,顾心驰自然乐意她去宫里,指不定母后还能帮帮忙,便应下了。 慕欣回府时,注意府门不远处停了辆马车,并未在意。 直至她刚进府坐下,下人便来报宁夏青求见,心下了然。 “不见。” 简单的两个字直接表明了态度,神色丝毫未有变化。 下人还等着她有什么说辞呢,见她一直没有动静,便揣摩着退了下去,将这话原原本本的传了下去。 宁夏青闻声,脸色铁青,却也只得忍着,再让人通传了一声还是这个结果,她转身便回去了,回去后便打听到慕欣后日进宫,她心里已是有了想法。 *** 翌日,慕欣难得的出门是为了逛街,而不是为了有事。 可事实上,若真算起来,她这种懒的人,一般不太喜欢出门,出门就真的为了有事。 但今儿个她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明日进宫给姨夫姨母的礼早已备好了,但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就想着来北顾城转转,兴许会有什么喜欢的带回去。 她今日赶巧,集市正热闹着呢,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侍女护在她身侧寸步不离,她逛了一阵兴趣减退,便去醉荷楼歇息。 这刚到醉荷楼便有人将她拦住了。 “严子安(严妍)见过西楚长公主。” 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两兄妹,前头那个有点眼熟,后面的那个不认识。 慕欣一时没出声。 严子安心想,我昨儿个打扰的仇不会记到现在吧??? 正当时,慕欣想起来了。 昨日在太子府见过,让人起来了,随后便越过他们往醉荷楼里。 徒留严子安和严妍一脸莫名的站在原地,觉得这西楚长公主着实有些高冷了。 “长公主的确长得美,难怪太子殿下会喜欢。” 闻声,严子安皱起眉头,忍不住的转头呵斥。 “不该说的别说。你的 亲事自有爹娘为你做主,必然不会教你受了委屈。” 其意已是警告,严妍轻叹一口气。 “没见过之前还有点幻想,现在是真的没想法。哥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此次碰到,实属意外,但只是看了一眼,严妍便知道。 长公主与太子殿下极为的般配。 严子安摸了摸严妍的头,随后便将这消息透露给顾心驰了,于是,本来在书房中处理事务的顾心驰出了府。 *** 醉荷楼的醉香鸭不错,慕欣吃的胃口大开,心情都好了不少。 待到酒足饭饱从醉荷楼出来,她精神好,看的侍女都笑平日里该带她多出来转悠。 行至楼梯时,冷不丁的有人从一旁撞过来,侍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带至一旁,然撞过来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整个人一路顺着楼梯,从上面滚了下去,额角磕破了,疼的嗷呜叫。 “你们两个竟然推本公子下来!给本公子抓住她们!” 反咬一口当真是够快的,明明是他自己醉酒看不清人,反倒是成了她们的错了。 周围有百姓看过来,慕欣不欲生事,没搭理那人。 抬脚便要离去,然那人手下的小厮已是带人围过 来了。 听闻动静,醉荷楼的掌柜的出来。 从前这醉荷楼是燕七在管辖,也是属于慕昊卿的,后来被慕昊卿借花献佛给了富锦心。 虽说掌柜换了人,但处理手段也惶不多让。 “公子消消气,是本店招待不周,让你受了伤,本店一应负责,也惊吓了二位姑娘,让姑娘先行回去,您看可好?”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话里提及了慕欣,必然是认为慕欣对的,才会说让她离开。 若是懂的人,自然也就算了,与掌柜的好好说说。 可这人偏生脑袋不太行,又醉了酒。 满眼都是慕欣,既沉溺于其美貌,又觉得自己受了伤,不该绕过,不肯让人退下,打定了主意要与慕欣纠缠。 见状,掌柜的也变了变脸色,眼神一使,常驻在醉荷楼的打手们便出现了,将那公子与那小厮们围住。 “醉荷楼从不欢迎为非作歹之辈,公子既是不听我一句劝,那这醉荷楼也容不得您。” “我呸!不过就是个破酒楼,也敢于本公子叫嚣?!” 那人气笑了,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话刚说完,已是被醉荷楼的打手们给扔出去了。 动作既快又迅速,丝毫不拖泥带 水。 “公子若是不服,尽管来。” 醉荷楼掌柜的笑盈盈的,继而转身向慕欣道了歉。 这边没了事,慕欣也就不太在意,与侍女离开,这刚到门口便瞧见了顾心驰,格外的巧。 “顾哥哥?” 她往前两步,站在其面前,语气里难免有些询问。 顾心驰轻咳一声,面不改色。 “遇到子安了,说你在这,怕你不习惯过来瞧瞧。” 这下慕欣反应过来了,是刚刚碰见的那个年轻人。 她摇头说没事,看了眼他的伤口,随后放了心。 只是她这刚吃完要走,他这才来……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顾心驰声称已是用过膳了,慕欣与他再三确定,便放下心来。 “那正巧顾哥哥与我逛一逛,看看姨夫和姨母喜欢什么,我捎带些明日进宫送给他们。” “不必费神,你来,他们已是很高兴,母后很是喜欢你。” “姨母待我很好,姨夫也是。母后常常提起他们。” 苏染染自然也没少提起富锦心他们,顾心驰此刻悠的想起来,他们还是一同出生的,虽说惊险了些。 但他们从出生时便在一起,这也算的上是一个天意。 十一月初三,十一与初三。 第941章 顾心驰x慕欣9 顾心驰神色温和了许多,没再说起这事。 方才他来的迟了些,没瞧见是个什么情况,但他猜是与她有关,便问了问,只是见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已经忘了,便没开口,私底下让人去查查。 倒霉的小公子,前脚被醉荷楼扔了出去,后脚便被人毒打了一顿,还找不着凶手,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顾心驰接慕欣进宫,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他知晓慕欣的习惯,便提前布置好了马车,免了她劳累。 待慕欣进车时,还愣住了。 若不是这马车外面华丽,彰显着皇家的身份,她还以为是她自己的马车。 马车内的装饰摆放与她的一模一样,就连冰块也有,且温度适宜,让她觉得舒服。 她不免将顾心驰的好记在了心底,不过一日,她怎么觉得他又变得好看了些。 顾心驰察觉到慕欣的眼神,眼中笑意满满,却不动声色。 马车一路进了宫,下了轿子之后,本该不行,顾心驰却是让人准备了步撵,当真是一步都没让慕欣走。 /852*。+69途径御花园,慕欣忽的笑了。 顾心驰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明白了她 为什么笑。 “还记着呢?” “小时候的顾哥哥可是凶得很呢。” 她扭头‘控诉’着。 少时的慕欣和顾心驰见过面,彼此还有过不愉快的记忆。 那时候的顾心驰完全没有这般温润的样子,凶巴巴的,像是个气鼓/鼓的受气包,还把她的头发给剪断了。 这是慕欣脑海里的记忆。 但实际上是,慕欣小时候爱吃糖,不小心把糖粘在了小辫子上,顾心驰不爱解释,上去就把她的头发给剪断了,一众宫女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慕欣看见的时候,气得直哭,一直到走都没再理他。 后来下一次见面后,便忘了,二人自动和好,一直到如今的再次见面。 “是,从前我不好,以后我会对你好。十一妹妹给我改过的机会可好?” 本是句玩笑话,顾心驰说的这般的正儿八经,似乎带了其他的意思,让慕欣心里砰砰直跳,说不上来的感觉,扭过头去没看他。 说话间,二人已是到了皇后的寝宫,慕欣被顾心驰扶着下了布撵。 宫里的皆认识顾心驰,没人拦,亦没人通报。 顾心驰与苏染染说了今日慕欣会过来,苏染染早早的便起了在宫内等着。 他们走进去没多久,便见一众宫女侍卫安静的垂着头,殿内气氛安静,似乎是不太逾越。 等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慕欣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气氛怪异了。 主位上苏染染着皇后服饰端坐着,下方站着宁夏青。 不知何时来的,脸色有些白,像是一直跪在那里,额头上都出了些薄汗。 看到她,顾心驰脸色也不太好看。 今日是他带慕欣回来,自然不愿慕欣有什么不好印象。 宁夏青自以为早早的先慕欣一步进宫,与皇后相处,让慕欣看到皇后与她相谈甚欢的场景,慕欣会生怒从而失了分寸。 可她的这点把戏,在苏染染的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是以,苏染染也没把人赶出去,就让她在这跪着,等着慕欣她们来,她好一次断个干净。 “十一快过来让我瞧瞧,这几年不见,这是越发漂亮了,颇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 看到慕欣,苏染染的脸色大喜,哪还有方才半点的不高兴,简直就是乌云转晴。 说是让慕欣过去,她自己已先从主位上下来,迎了上去,握住了慕欣的手。 可见其对慕欣的喜欢。 “母后也常提起姨母,就是惋惜许久未 见姨母当年英姿飒爽的模样,她可说了,您开心最重要。” 没提宁夏青的事情,便已经在无形中劝慰苏染染了。 苏染染瞧着更加喜欢,当即让人把宁夏青带出去了,只说了送回宁府,别的什么都没说。 但饶是如此,也足够让宁府的人心惊胆战的。 被皇后送出宫的女子,人尽皆知,日后哪里还能有什么好亲事。 皇后做的绝,也是想让宁夏青看清楚形势。 平日她喜欢,那是因为喜欢那份潇洒,可若夹杂了目的,她也并不是痴傻。 若把她当成老眼昏花,是非不分的人,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此时,宫内一阵热闹。 慕欣先后见了苏染染和顾安白,将从西楚带来的礼皆送了出去。 苏染染知晓她的性子,也没过分热情,怕她不自在。 住处早已备好,原本是在她的宫殿旁边,谁料。 “母后所说的宫殿久不住人,气味重,还会有老鼠出没,十一妹妹不适宜居住。” 宫殿都是定期打扫过的,并没有什么味道,老鼠更是无稽之谈,可偏生顾心驰说的是面不改色,煞有其事。 苏染染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罢 了。 但她也该顾虑十一的名声,因此她想说让十一住在她宫里。 “那就……” 她刚开了口,顾心驰便打断了。 “儿臣隔壁的那处常有人打扫,风景亦好,有冷泉竹林,也格外的安静,很是适合十一妹妹。” 顾心驰心知慕欣喜欢什么。 他说的那几处皆是说到了慕欣的心坎上,可想而知,慕欣选择的是哪了。 儿子跟自己抢人,苏染染还抢不过,气得找顾安白诉苦。 末了还怪顾安白把他的太子/宫修建的太好,抱怨一通。 顾安白才是真正的无辜。 当时那修建的时候还是她自己怕儿子这不好那不舒服,什么好的都搬过去,就差没把他们寝宫给搬完了。 那冷泉冬冷夏凉,费了多大的劲从别处弄过来的,是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如今都是他的错!!! 慕欣不知这背后的故事,只对其冷泉格外的感兴趣。 说是太子/宫隔壁,可实际就是太子/宫里。 太子说是,旁人谁敢说不是。 慕欣也没注意这些,进了太子/宫里便去寻了那冷泉,迫不及待。 “莫要贪凉,小片刻就好。” 顾心驰细心的叮嘱着,看她听不进去,便吩咐了侍女。 第942章 顾心驰x慕欣10 进宫几日,慕欣过的格外舒心,有些乐不思蜀了,压根就没再想过出宫的事情。 姨夫和姨母对她都很好,也很是关怀。 顾哥哥这里有冷泉,每日泡上一阵,半点闷热烦躁都不见,她开心的不得了。 时不时的还有顾哥哥做的好吃的、好玩的。 总之这几日,她是极好。 她好,却是苦了顾心驰。 越接触,他心里便越发的急切,想把人娶回去,然而慕欣就像是还没开窍,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现在,他倒是对她有了些影响力,但也是可有可无。 就像他试着两日未出现,末了慕欣看见他时,也只是惊喜的问一句:顾哥哥你回来啦。 然后便没了下文,顾心驰也想着直接坦白,与她谈这件事情,但太过公事公办,像是因为联姻才娶她,没有感情,他不愿。 对于一个没开窍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牛弹琴,于是,顾心驰改变了方法。 太子/宫里有个地方在修建,动静不大,偶有人进出,慕欣便没在意。 她今日照例泡了冷泉后便准备睡午觉。 刚刚躺下,便被人给叫起来了。 “长公主,太子那边的人来报,说是……说是太子出了 事。” 侍女斟酌的开口。 慕欣却是心底咯噔一下,极快的往外走,便走便询问情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但就是脑子一片空白,等恢复神智后便是往他的身边去,好像只有看见他,心里的那股焦虑和恐慌才会消散。 根据侍女的汇报,顾心驰是在去看修缮的地方被上方落下的石头给砸伤了,说是鲜血流了一地,很是严重。 总之一句话,便是要死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欣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向前方。 觉得这烈日的天忽然如大雪天一般,太冷了,从心底发出来的冷。 她恍恍惚惚的去了侍女所说的地方,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乱成了一团。 “顾……顾哥哥呢?” 她的声音发颤,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出来。 侍女见她情况不太对,刚想要说话。却见慕欣的目光已经定在了某一个地方,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太子殿下。 顾心驰看到慕欣的第一时间便走过来了。 “怎么到这来了?这里不安全,过来。” 顾心驰教训着慕欣,慕欣却无反应,他拉着她的手往一旁走过去,走到了安全地带,挥退了周 身的丫鬟和侍卫,继而弯腰俯身,视线与慕欣平齐,声音柔缓。 “十一,怎么了?” 听到声音的慕欣,眨了眨眼睛。 看了眼他头上,完好如此,身上也没有流血的地方,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们说你流了好多的血……” 顾心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慕欣的意思。 “我没受伤,你看看,我好好的,受伤的是一个小奴才,已经没事了。”像是为了证明,顾心驰特地转了一圈。 他看着慕欣这幅模样,心底也不好受。 原本想的是让慕欣对他产生醋意,可现在看着她的样子,某个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他不想再那样做了。 她并非是完全没开窍,不过是需要时间的缓冲罢了,一如她在慢慢的接受他。 他可以等,等到她开窍的那一日。 多久都等。 确认了顾心驰没事,慕欣便被顾心驰送了回去,顾心驰不放心她,看着她安睡过后才离开。 然睡觉之时,慕欣也极为的不安慰。 梦中不是梦见顾心驰受伤,就是被刺杀,总之结局都不怎么好,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心底越发的担忧和害怕。 晚膳时,慕欣的眼睛几乎长在了顾心驰 的身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确认再确认。 顾心驰见状,待她要休息时,也如白日那般,哄着她睡,直至她睡着了,才起身离去。 夜半三更,天色乌黑,偶有风吹的声音而过。 一道身影悄悄的出来,避开了丫鬟和侍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看着不远处鼓起的身影,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还没靠近,一把匕首已是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灯火也在一瞬间点亮。 看清是谁的时候,顾心驰目瞪口呆,连忙将匕首取下。 “十一,你?” 已经被发现,十一索性一弯身溜进了顾心驰的床榻,盖好薄被,眨巴着眼睛看他。 “我睡不着。” 顾心驰心口处有什么在极速的跳跃着,像是要从胸腔里崩出来。 他侧首,捏了捏眉心,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却也不能就让她这么躺在他的榻上。 有一句话侍女是说对的,十一还小,亦是个姑娘,名声还是重要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慕欣摇了摇头不想去。 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是有关于顾心驰不好的画面,她不想睡觉,也不想动,就看着他,知道是安全的就行。 “我们去一会儿 就回来,悄悄的,不让人看见。” 顾心驰极力的哄她。 再三过后,慕欣点头答应了,从他的榻上起身。 顾心驰将披风给她盖上,果真偷偷的带她去了别的地方。 那是太子/宫的后院,有一座小山头,坐在山头上看着天空上挂着的月亮、星星,也是一番美景。 奈何这类事情,慕欣的兴趣都不太高,没一会儿就要睡了。 顾心驰之前就发现了,这才想着带她出来哄她睡。 眼看着人要睡着了,忽然传出来的声响让慕欣醒神,瞌睡跑了一半,眼神也跟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在他们的山头下,有两个人鬼鬼祟祟。 他们刚巧在山头旁的树下,大树的阴影遮盖,倒是没让下面那两个人发觉。 慕欣正疑惑着,就见那两个人忽然的就搂在了一起,彼此的靠近。 耳边隐约听见了什么猴急、就来、想死你啦等等的声音。 听清楚的那一刻,慕欣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她并非什么都不懂。 顾心驰亦是耳尖发烫。 北顾皇只有皇后一人,后宫空虚,这么些年皆是如此。 因而后宫里的规矩宽松些,若有丫鬟与奴才看对眼的,只要自愿皆是没有问题。 第943章 顾心驰x慕欣11 管制的不严,这类行为自然就多了起来。 但多数没人敢在顾心驰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今日估摸着是看顾心驰早早的歇息,且瞧出了他近来的心情不错,这才冒险出来了。 不曾想,两队偷偷摸摸的都碰上了。 棒打鸳鸯也不是什么名义之举,因而顾心驰轻咳一声,提个醒,那二人顿如林中鸟,惊散。 与此同时,顾心驰也拉着慕欣极快的下去了,与他们不同方向。那二人也没看见是谁。 这一番弄得彼此都很尴尬,驱散了慕欣的那一点害怕。 在别处坐了坐,她便睡着了。 顾心驰将其打横抱起,送回了她的房间。 侍女奴才皆不知他们曾出去过,仿佛成了他们的秘密。 这一觉,慕欣睡得格外的踏实,没再做那般的噩梦。 她醒来后,本欲去找顾心驰,奈何被苏染染叫过去了,便将这事推后。 苏染染也没别的事情,就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丝毫没提及姻亲的事情,反倒是慕欣自己想到了这一茬。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觉得似乎顾心驰是个不错的选择,暂时还不错。 她想着想着便走神了。 苏染染见她心不在焉,便没让 她久待,放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慕欣刚巧遇到了顾心驰,正要过去,却见其身侧还有一个姑娘,二人好似相谈甚欢。 “那是谁?” 她询问身侧的侍女,侍女一眼便认了出来。 “回长公主,那是严妍姑娘,严子安公子的妹妹,前两日与您在醉荷楼碰过面的。” 经侍女这么一提醒,慕欣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也是在这时,她才了解到。 严子安与顾心驰是多年好友,其妹妹也时常跟在他们身后,关系很是亲近。 也难怪,她好像还没见过他对谁这般耐心,开怀的时候。 心口处传来酸疼的感觉,让慕欣觉得不太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不想再看下去,觉得生气,可又不想就这么走掉。 她正游移不定的时候,顾心驰已是看见她了,眼中有复杂的神色闪过。 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是如此。 他之前有这个想法,未料想法取消后,偏又成了这事。 第一时间,顾心驰与严妍分开了界限,虽然本来也没多近。 “待会子安若是没回来,你可自行去寻他。” 留下话,顾心驰已是匆匆的走向慕欣了。 慕欣 心里不太舒服,见他过来,便只当没瞧见,一路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侍女被堵外面进不去。 顾心驰挥退他们,自己推开门进去。 听闻声响,慕欣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心里的气稍退一些,没出声。 “十一方才怎么不理我?” 顾心驰坐在她对面,目光诚诚的看着她,仿佛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慕欣从来就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也是说的直白。 “我不喜欢顾哥哥。” “为什么?” “顾哥哥和严姑娘说话,很开心。我……” 她想说她不喜欢,可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她与他若真算起来,什么关系也没有,她不喜欢,又如何。 一直以来,她都在思考他是不是个合适的夫君,该不该答应这姻亲,却从未想过,他是不是觉得她好,想娶她。 回想自己这几日所做,她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好,但她却能一口气说出他许多的好。 如此想,慕欣的神色变了。 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顾心驰看着慕欣,目光灼灼的开口。 “我是十一的,十一说不喜欢,那我以后便不会与她说话。十一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 这话已是很直白,慕欣听的清楚又明白。 心口处的酸疼和生气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喜悦,在身体里叫嚣着。 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也是想要娶她的。 “那十一呢?” “嗯?”被反问的慕欣不解的看着他。 顾心驰倾身隔着桌子靠近她,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清晰可辨。 低沉的嗓音在屋内回荡。 “我听十一的,那十一可愿使唤我?” 一瞬间,慕欣羞红了脸,睁着眼睛直直的看进他乌黑的眼里,看着那其中绽放着她的倒影。 她肯定的出声。 “我也听顾哥哥的,顾哥哥会对我很好,像父皇和母后那般对吗?” 这样的十一,乖巧的让人喜欢。 顾心驰喉咙动了动,没能克制的低首,在她的樱桃唇上落下一吻,伴随着低沉的嗓音。 “嗯,哥哥会。” 浅尝辄止便分开,只是两个人的脸都红的不成样子。 慕欣还不遗余力的取笑他。 “顾哥哥的耳朵好红。” 说着已是忍不住的伸手去触碰。 碰到的那一瞬间,彼此都是一颤,顾心驰只觉得被她触碰的地方皆是酥/麻。 看着 她的笑容,宠溺的笑笑。 “只有十一让我耳朵红。” 闻声,慕欣顿时羞得转过头去,心花怒放。 只觉得此刻的顾心驰格外的迷人,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说开了的两个人气氛自然是不一样了。 以往只是单纯的来往,瞧不出半点的暧/昧,如今只是一个对视,远处相遇,都会眼中亮起光,想藏都藏不住,周围的人都看的清楚。 慕欣知晓自己会的不多,便秉着求学般的态度去学习怎么‘使唤’顾心驰,顾心驰也不遗余力的去脚慕欣,以至于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因此,一时半刻的分离都让他们觉得难受。 慕欣在屋内待不住,如今也不嫌外面炎热了,让侍女撑着伞,她去寻顾心驰。 顾心驰此刻在修缮的宫殿处。 原本很大的工程,现在已经完成了冰山一角,工期尚长…… 慕欣看着那冰块来来回回的进出,不由得好奇。 “这是改了什么吗?” 顾心驰看着那地方,眼中神色皆是温柔。 “知晓你怕热,给你做个冰室,往后天气炎热时,不必那般将许多的冰块放在身侧,伤身体。” 做成的冰室自然不是像冰山那样。 第944章 顾心驰x慕欣12 冰室的温度是适宜的温度,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很是适合慕欣。 这是自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看到慕欣来小日子时那般痛苦,顾心驰所想到的,只是如今只有一个雏形,还需后期不断的试验。 饶是如此,慕欣亦觉得十分感动。 他能想到,便已是很好了。 “顾哥哥这般厉害,我要努力。” 努力对你更好,更喜欢你。 顾心驰满目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他们的心意确定,顾安白最是高兴,连等都没等,在一个月后,带着苏染染偷偷摸摸的出宫了,留下了圣旨,让他继位。 于是,本来打算提亲的顾心驰,不免被这登基的事情分去一半的精力,慕欣倒是很善解人意。 没有觉得他陪自己的时间少了,只是体贴他的辛苦,时常陪着他,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然而八月,西楚那边传来了消息。 慕月催她回去,说她待的时间够久了。 正是浓情蜜意时,慕欣自然不想回去,便写信回去说她迟些日子回去。 不料,信再回来时,说慕月出了事。 慕欣这下坐不住,可此刻顾心驰正忙着的时候,压根就抽不开身。 纵 使再浓情蜜意,面对弟弟,慕欣狠不下心,当即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临行前,她不舍的偷溜进顾心驰的榻上与他同眠。 “顾哥哥,我这一去要好久才能再见你了。” “不会,我会去找你的。” “真的?”慕欣高兴的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顾心驰认真的点头,慕欣便忍不住的在他唇上落下亲吻,一触即离,随后觉得害羞的躲了起来。 顾心驰将她搂入怀中,既是欢喜又是辛苦,偏生慕欣什么都不知晓。 西楚的信来的急促,慕欣没能等到顾心驰登基便离开,临行的时候是顾心驰去送她。 目光相送,绵延千里不绝,但该散的时候还是要散。 八月半,团圆夜之时顾心驰登基为帝,然偌大的皇宫只有他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无半点的热闹。 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他越发的想念慕欣,想要见见她,抱抱她,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慕欣回到西楚,与来时的逍遥不同,回去的时候,路程急促,紧赶慢赶的半个月到了北顾。 一到北顾,慕欣便直接进宫去见慕月。 信中说他受伤很是严重,却也没说多严重,她看着心急 ,这才急匆匆的回来。 谁知道,她看见的就是一个好好的慕月。 的确是受伤了,伤在了后背上,那伤痕浅,她再迟回来些便瞧不见了。 慕欣很是生气,因此半个月都没理慕月。 不是她气慕月用这个哄她回来,而是气慕月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生死是大忌,谁也无法承受其后果。 她与慕月生气,慕月哄了一阵见她越来越气,便没再过来。 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不由得出声提醒。 “长公主当真是误会陛下了,奴婢刚刚去仔细探听过了,陛下的确是受伤了,后背是轻的,腹部却是严重,十几厘米长的伤口,险些要了性命,太上皇与皇后知晓了消息,估摸着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闻这话,慕欣愣住了,随即也顾不得生气,连忙的去了慕月的寝宫里,二话没说便撩开了他的衣裳看。 果然如侍女所言,那腹部好大一个伤口,虽已是结痂,却也看得出之前有多么眼中。 眨眼间,她已然是落了泪。 看她哭,慕月神色沉了下来。 “丑,别哭。” 也不知是在说伤痕丑,还是慕欣哭的丑。 慕欣抬眼白了他一下,没再提及这事。 回去后,她便让人仔细查查慕月被袭的缘由。 原因是这几年西楚越发扩大,周边的小城都被收服,引起了某些隐居部落的不满,他们集结在一处,暗自筹划。 慕月聪颖,知晓必定会如此,便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们上当。 他们的确是上当了,慕月也受了伤,如今一部分的首领被关押,大大的挫了他们的士气,只等着一举将他们拿下便是。 慕月叫她回来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好没有万一。 知晓事情原由,后半个月,慕欣都在细心的照顾着慕月,直至伤痕好的差不多了。 九月初,在众人皆不知情的情况下,慕欣手握兵刃,协助大将军一举将其他部落一网打尽,斩杀首领,为慕月报了仇。 知晓这事的时候,一向沉稳的慕月表情风云魔幻,当即便前往边境去寻她回来。 而彼时,顾心驰正将事务交接完,带着聘礼来西楚提亲。 慕昊卿等人虽是知晓了慕月的事情,但他们所在距离甚远,回来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会儿还在路上。 顾心驰到了西楚后,知晓了慕欣离开的事情,顿时心生危及,带了一小队人去寻她。 当时的慕 欣已是与大将军收兵回来,被慕月逮了个正着,二话没说的给带回去,关在寝宫内不准出来。 慕月此次是真的生气了,任凭慕欣如何求情都没用,当真是将她关了几日。 顾心驰为快速,抄了近道,反倒与他们错身而过。 这一来一回的几番折腾,等慕欣出来时,却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顾心驰在前去寻她的路上出了事,大雨倾盆,山体滑坡,将她掩埋。 得知消息的慕欣崩溃不已,晕了过去。 这次不用她说,慕月已是带着她去寻。 然而又岂是容易的,泥土将一切掩埋,范围之广竟无从下手。 赶回来的慕昊卿和富锦心也加派了人手去找,同时传信给顾安白,但终究都是没有消息。 一连过了两月,新年之际,慕欣被慕昊卿和富锦心带回了宫,回宫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嫁给他。” 目光坚定,无所畏惧。 说做就做,像是怕等不及一般,当即慕欣收了顾心驰遣人送来的聘礼,新年之际,在家人的见证下,与空无一人的身侧拜堂成亲。 红色的喜字刺目,她却笑了。 成亲,该笑。 弯腰之际,一声高喝传来。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