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字,你画押,禁欲王爷拐回家》 第1章 救你可以,得给钱 大周,永和二十四年,广寒月。 京城.叶国公府府邸。 忙碌的仆人们一盏接一盏地取下白纸灯笼,换上平日里挂着的红灯笼。 菩提院的湘妃竹在雪的压迫下弯曲折断,仿佛在暗示着这院子的主人同样身处困境。 “你滚出去,滚出去!” 女子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怒意,面对着步步逼近的男子吼道。 “表妹,我早就对你垂涎已久,之前碍于姑母不便动手,如今姑母已逝,你又在戴孝,实在是个好时机,只要你从了我,我必定娶你为妻。” 男子一脸贪婪,目光如饿狼般盯着女子,嘴角挂着一抹淫邪的笑意。 女子退无可退,愤怒与恐惧交织在她的眼中。 “张恒,你给我滚出去,否则我会告诉父亲!” 张恒却不为所动,他狞笑。 “姑父今晚在柳夫人床上不知道要歇多久,现在府里可是柳夫人说了算,她答应帮我得到你,你就是喊破喉咙,今晚也不会有人过来。” 叶红鸾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张恒一把捉住。 张恒逼近她,将她逼到雕花床栏上。 “你们狼狈为奸,狼心狗肺,你若敢动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会遭报应。” 叶红鸾气得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愤怒。 张恒却不在乎她的指责,他稀漱着口水,一脸贪婪。 “报应爽不爽不知道,每次抱着那花楼的女人我都想念你这副身子,哥哥先爽了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嘿嘿……” 叶红鸾感到一阵恶心,她努力避开张恒的猥琐脸,却被张恒推倒在床沿,磕到后脑勺。 “表妹你现在挣扎等会就会求哥哥我,你都被下了药,今晚我们时间很长,等我得到你,姑父还不是只能把你嫁给我,你就别挣扎了。” 张恒就埋头在她脖颈上嗅了嗅,大力扯开她上衣,衣衫滑落,光滑细腻的皮肤裸露出来,勾得张恒邪火直窜。 叶红鸾似乎放弃了抵挡靠在床沿,一动不动。 张恒心中一喜,以为她随从了,放心大胆地去解她腰上的白绫带。 只是他没注意,叶红鸾的手已经悄然摸上枕下的匕首。 瞬间,一把匕首插入了张恒的脖子。 张恒满眼惊恐,想要拔掉匕首,却被叶红鸾狠心再次扎深了几寸。 接触到温热的液体流动,叶红鸾猛然拔掉匕首。 鲜血喷涌而出,张恒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反应。 叶红鸾慌忙扔下匕首,衣衫不整就往外跑去。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她感到身体越来越无力,顺着狗洞爬到了隔壁,扶着墙艰难地往废弃的院里走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即便是冰雪里的寒冷也无法消除她的烦热。 她推开破败的房门,又缓缓关上。 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她顺势躺了上去,此刻的她已经筋疲力尽,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缓缓闭眼。 风雪交加的夜,她好像看见了黑白无常来勾她魂来了! 寒冷的隆冬风,带来了冬天的肃杀气息。 破败的房门被风雨拍打开来。 借着雪光能看清床板上衣衫不整的女子,面色雪白,已经没了气息。 咯吱—— 咯吱—— 地上厚厚的积雪被来人踩得作响。 来人摇摇晃晃闯进这个安静的院落,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房门又被重重关上。 来人顺势倒在女子躺的床板上。 时间流逝。 外面的脚印已经被大雪重新覆盖。 床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黑暗中,那双美目聚然睁开,目光流转间觉察到什么。 什么东西压着她腿了? 本能地一脚踢开,没踢起来! 她又猛地一脚踹开,只听见闷哼一声。 什么声音? 她猛然坐起,脑袋嗡嗡响,乱七八糟的记忆一股脑涌进来。 红鸾轻轻摇了摇头,缓解头疼的不适感。 范无救不是说这具肉身好吗? 刚死了娘,差点被强迫,还杀了人,被下了药。 父亲和姨娘滚床单,这叫好? 她现在口干舌燥,一身难受。 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渴望至极。 红鸾随手掏出琉璃灯。 在灯火照映下才看清地上平躺着的男人。 映入眼帘是一张的俊美而高贵的面容,他苍白的脸色中透着几分虚弱,一身黑衣劲装,紧束着腰身能看出身材的绝美。 那双丹凤眼,眼眸深邃而富有感染力,透露着一种神秘的高冷。 这姿色宛如山水画中的墨色,自带有一种不可抵挡的魅力,引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啊! 偏他静静躺在地上,似无法动弹,像是专门送上来给她解渴一般。 红鸾缓缓爬下床,居高临下打量着他,眼中带着温火,语气傲慢。 “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救你也可以,得给钱。” 得给钱? 男人剑眉一挑,没有应答。 红鸾低垂的眼帘,从下到上在他身上审视了一遍。 这个男人一身真气在体内乱转,看他结冰的双手就知道寒毒入体,定力还挺强大。 他如此冷静,是觉得自己不会有意外发生? 既如此,给你一场意外! 红鸾放下琉璃灯,轻松抱起男子,将他平放在木板床上。 男子只是半眯眼眸,静静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红鸾那娇艳欲滴唇勾一抿,眼神带着几分嘲讽。 “是你自己没钱给,就拿身体当补偿。” “平日话本看得多,实操还是第一次啊。” “美人儿,我技术不太好你多担待。” 男子闻言,眉心紧蹙。 这个女人这是想睡他? 爬他床的女人哪个不是身首异处,眼前这个当真是色胆包天。 红鸾已经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来回在他身上摸了个遍。 八块腹肌,这身材真不错! 这样她这具身体也不亏。 男子的衣裳已经被她扒开,那双带血的玉手正在解他裤子。 红鸾扯下他长裤,看着里面大红亵裤,噗嗤一笑。 “原来你是个闷骚男!喜欢红色!” 说着她便去扯他那条红亵裤。 见状,男子才冷冷开口。 “你最好想清楚后果……” 撕拉—— 男子只觉得下身一凉,脸色才露出愕然。 第2章 炸个百八十遍 红鸾饥不择食脱掉裙裤,横跨在他身上,一双玉手来回在他腰上摩擦,媚眼迷离还不忘回怼。 “这种事还用脑袋想,用身体解决就行。” 咿呀—— 咿呀—— 床板声响起。 半晌。 停止。 红鸾缓缓起身,又一个不稳跪坐了下去。 “哎,起猛了,没站住!” 她又爬了起来,微微颤抖的腿出卖了她的不适,她穿衣的手都在颤。 这具肉身也是第一次! 什么云雨之欢,飘飘欲仙,这是遭罪吧! 男人脸色铁青,眉头紧锁,一双丹凤眼满是杀意,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最后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 “好的很。” 闻言,红鸾侧身,还不慌不忙替他整理上衣。 “多谢夸奖,看你刚刚也是很享受的样子,说明我技术也不差。” “多亏了女色鬼的功劳,平日看得多我就留意了几眼,不想这都能派上用场,果然用时方绝少啊!” 她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房间的温度本来就低,此刻已经和屋外一样的寒冷刺骨。 红鸾侧脸,瞥见男人还是满眼杀意的样子,拍了拍他肩。 “你体内寒毒保证睡到病除,以后你的寒毒都不会发作。” 说着,她又捡起地上的琉璃灯,放在他身旁。 “这盏灯也留给你取暖了,这地方太冷你要冻死,我不是白白浪费一身力气,说起来你倒是赚了,不过,谁叫你是我睡的第一个男人,自然要优待一番。” 第一个睡的男人,优待一番。 睡了他,以后还想睡别人!? 祁冥宴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红鸾走向门边,又想到什么,倒退回来。 “鉴于是我服务你,你还是得给钱。” 红鸾在他身上一顿乱摸,最后才在他袖口里面摸到一块血玉。 她对着透风的窗看了看,赞叹。 “成色不错,就当是我睡你的服务费了。” 说完她放进了自己的袖兜里,打开破败的房门。 风雪呼呼往房里面刮。 红鸾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男人,关上门,转身消失在大雪纷飞中。 脚印再次被大雪覆盖。 又一个黑影来到这宁静的院落,来人直接推门进去。 见祁冥宴在慌乱穿裤子,追风没多想。 “王爷,属下来迟。” 祁冥宴半眯眼眸,声音冰冷。 “你确实来迟了。” 追风一愣,不明所以。 “王爷,是发生了什么事,雪太大痕迹淹没得太快,是属下失职。” 追风不禁想不通,为什么祁冥宴很生气。 看王爷样子,气色红润,寒毒也没发作啊! 于是追风又抬头瞧了瞧,想确认一下,当瞧见祁冥宴白色长裤上的血,他惊呼。 “王爷你长裤上怎么有血,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属下帮你看看?” 祁冥宴眼神扫过他,满目寒气。 “不,必。” 是那个女人的血? 果然如她所说,她离开之后,他身上的寒毒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那个嚣张的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也躺在这破败的院子? 他进来时明明没觉察到气息。 她的气息像是突然出现的,此事诡异! 祁冥宴现在有太多的疑惑,他也恨不得宰了那个嚣张的女人。 追风盯着木板上那盏绿油油的琉璃灯,提起来看了又看。 “王爷这灯?” 祁冥宴看过去,薄唇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那个女人留下的。” 追风一脸惊讶! 女人? 他在迟钝也猜了个大概,为什么他进房间时王爷在穿裤子,还脸色如此难看。 他家王爷——被女人欺负了! 京城有不少女人垂涎他家王爷美貌,进王府的女人哪个不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如此胆大的人还是第一个,他不得不佩服那人好胆色。 “彻查这个院子和周围的府邸,找到那个女人。” 追风手一顿。 “王爷,什么样的女人?” 祁冥宴脑海闪过那纯美又邪魅的脸,眉心紧皱。 “她拿了本王的血玉,长相~纯美。” 追风以为自己幻听了。 王爷夸一个女人美,京城第一美人他家王爷都说长得丑。 祁冥宴接过琉璃灯,端详起来。 没有灯芯,只是一团火焰。 追风不敢怠慢,领命离开。 …… 大雪覆盖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红鸾踏着风雪回到了菩提院。 她的心情格外舒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满足和愉悦。 回到自己的房间,红鸾脱下湿漉漉的衣裙,换上一身干爽柔软的丝绸衣裳。 她坐在铜镜前,轻轻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心中不禁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祁冥宴,确实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存在。 红鸾淡淡瞥了一眼张恒的尸体,直接踩着尸体走上过去。 她四仰八叉往雕花床上一躺,梳理了一遍原主的记忆。 原主叶红鸾,和她名字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个叶姓。 原主性子娇弱,善良,是个没心眼的人。 母亲张云,张家女。 张家,一门三将军,原主外公乃是骠骑大将军,戎马一生,两个舅舅也都是从三品将军,武将之家养了贤惠姑娘,张云嫁给叶盛之后贤惠之名在外。 近年来,边关战乱不断。 噩梦袭来,张云一年死了两兄一父,得了心魇,心病难医,短短几月病逝。 张家到了张恒这一代就是个糊不上墙的,平日张恒与张云这个姑母走得亲近,谁知道张恒人面兽心,张氏一死就对叶红鸾起了龌龊之心,联合柳芙蓉一起算计叶红鸾。 柳芙蓉准备一箭双雕,成全张恒,顺便一起杀了叶红鸾,媚药毒药同时下。 可能因为原主体内有武将张家的血,逼急了也是个狠劲的人,不然也不会一刀就捅死了张恒。 红鸾想到这里,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身黑衣的范无救就出现在房里。 他背后收着勾魂锁,清秀的面容上一脸笑意。 “我的姑奶奶,你召唤我有什么事?” 红鸾眼睛都懒得睁开,嘟囔着。 “把那碍眼尸体处理掉。” 范无救瞥了一眼地上尸体。 “长得真是碍眼。” “张恒这种喜淫嫖娼的鬼魂到了下面,记得叫鬼差多过几遍油锅,炸个百八十遍。” 范无救怔住。 这种普通的鬼魂过个百八十遍还有渣吗? 但是他还是回答得干脆。 “遵命。” 第3章 往后多长点心 毕竟这位小祖宗可是连上面几位都要给面子的主。 红鸾突然坐起,眼含疑惑。 “你说,什么人最不怕我的业火?” “神只。” 范无救看清红鸾如此纯美的模样,和昔日模样对比,他不禁汗毛都竖起来了,又问: “您是遇见了什么人。” “哈,我遇见个美人?” “什么样的美人?” “很好看的美人。” 范无救无奈的一笑。 “那我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会比较忙,您要是召唤不到我就喊谢必安。” 在幽冥界,她是个无人敢惹的小祖宗,在人间,她却成了众人眼中的弱女子,看着真是不忍直视的差别。 但是他也担心她有时候应付不过来,人间的人,皮囊下的心是黑是白不好辨认。 “去吧,去吧。” 红鸾挥手,随后便躺回了床上,毫无形象地打起了盹。 范无救无奈看了一眼,消失的同时带走了张恒的尸体。 一群红色的小鬼出现在红鸾的房间。 它们像红灯笼一般,圆圆滚滚,伸出长长的舌头将地上的血迹舔净,然后静悄悄地离开。 大雪纷飞落了一夜,仿佛在为那些枉死的冤魂哭泣。 清晨。 菩提院的院门被粗鲁地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快搜,看看贼人有没有伤到大小姐。” 管事嬷嬷急切地指挥着,两名丫鬟直冲红鸾的房间。 房门被推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她们看见红鸾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变。 “大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 其中一个丫鬟问道。 红鸾倚靠在床边的雕花栏杆上,一脸冷意。 “那么,依你们看,本小姐身边该有几人伺候才算合适?” 两名丫鬟被红鸾的气场所震慑,心中惶恐不安,只得跪倒在地,低头不敢直视。 “大小姐,我们二人是特地前来为您准备洗漱之物的。” 其中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红鸾冷笑一声,眼神如刀般扫过两人。 “去打水来,本小姐要沐浴。” 两名丫鬟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行礼退下,匆匆离去。 管事嬷嬷见情况不对,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大小姐,安好!”她福了福身,眼神在房间里四处张望,“昨夜,夫人院子里进了贼人,惊动了夫人和老爷,夫人担心小姐的安危,特令我一大早过来查看。” 红鸾冷目一瞥,担心安危是假,捉奸在床来看原主死没死才是真。 “柳嬷嬷是吧,我怎么记得贴身丫鬟是阿竹,突然换了人,阿竹去了哪里?” 柳嬷嬷只觉得她目光冰冷,现下浑身不自在,故作解释。 “昨日,阿竹打碎了夫人的手镯,被罚了一晚,我一会就去差人把她叫来。 红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接话。 直到柳嬷嬷被她看得后背发凉。 “老奴这就去。” 柳嬷嬷疾步离开了房间,内心纳闷。 怎么一夜之间这人转性了,眼神能冻死个人,那一身气度哪里还是软弱可欺的弱女子。 浴室内,红鸾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腰上的酸疼和下身的不适终于得到了缓解 此时。 潇湘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屋里一片狼藉,丫鬟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柳芙蓉扶着发鬓上的金簪,慢条斯理地走过。 “今日霜儿回家,就不去找她麻烦了,把她那丫鬟送回去,派人去查一下张恒去了哪里。” 柳嬷嬷起身,快步离开了潇湘院。 柳芙蓉看着跪在一旁的丫鬟们,蹲下身来捏起一个丫鬟的下巴。 “昨日给大小姐的茶水,是你送去的?” 丫鬟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夫人,是奴婢送的,奴婢看着大小姐喝了才离开,夫人饶命……” 丫鬟的话还未说完,颈间已遭受致命一击。 金簪穿透,无声倒下。 周围的几个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噤若寒蝉。 柳芙蓉优雅地起身,绢帕轻拂去手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将她丢去后山,让野狗撕了。” 两个小厮小心翼翼,抬起尸体迅速离去。 柳芙蓉转向颤抖的丫鬟们,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若再有背叛,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丫鬟们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违抗。 柳芙蓉挥手让她们退下,厌恶的皱眉看着满地的狼藉。 “把这些清理干净。” 待丫鬟们离去,她坐在椅子上沉思,心中默念:“叶红鸾,你等着瞧,我不会让你一直得意下去。” 不时,柳嬷嬷慌张闯入。 “夫人,不好了!张恒他……” 柳芙蓉心中一紧。 “他怎么了?” 柳嬷嬷颤声。 “张恒在后山被发现,像是被野狗咬死的。” 柳芙蓉震惊,摩挲着茶杯,心中猜忌。 “怎么就死了,到底哪里出了错?” 柳嬷嬷又小心翼翼地说。 “夫人,有一事忘记细说,大小姐像变了一个人,周身阴气能冻死个人,您说会不会是大小姐被鬼附身了?杀了张恒……” 柳芙蓉招手,柳嬷嬷连忙附耳。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悄悄去请无虚道长过来,就说……” 柳嬷嬷应声退去。 菩提院。 柳嬷嬷带着阿竹候在门外,得知张恒的死后她就忐忑不安,又查不出原因,现下大气都不敢出。 红鸾走出浴室,目光落在阿竹身上。 “阿竹?” 阿竹扑通跪在地上,哽咽说着。 “小姐,你没事就好,担心死奴婢了。” 她在柴房听了一嘴。 说柳姨娘要对大小姐动手。 她担惊受怕又逃不出来,夫人离世当天,老爷就把中馈给了柳姨娘,柳姨娘得了中馈,府里人也惯捧高踩低,为讨柳姨娘欢心喊她一声夫人。 她担心了一晚上,要是因为她的疏忽小姐出了事,她不敢想! 红鸾挥手让柳嬷嬷退去。 柳嬷嬷跑得比兔子还快,因为太过匆忙在雪地里摔了一跤,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 红鸾忍俊不禁。 “去洗洗,好好休息,往后多长点心,别再让人给算计了。” 阿竹惊愕抬头,她觉得眼前的人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还是点头应答,退了下去。 红鸾看着远处的一片雪白。 较量才刚刚开始,这种人间小把戏玩玩也不影响…… 第4章 贫道观小姐面相,短命之相 入夜。 柳芙蓉趴在床上,身上疼痛,眼带柔情。 “霜儿,你回来就住去明镜院,娘已经安排人打扫干净了。” 一旁坐着的粉衣少女一脸温顺,似有难为情。 “母亲,那边是主院,会不会不好。” 柳芙蓉不以为意。 “没什么不好,我的女儿就要住最好的,等收拾了叶红鸾那个小贱人,整个国公府就你一个小姐,什么都会是我们母女的。” 粉衣少女,狐狸眼一眯,弱弱诉苦。 “娘,可不能便宜了叶红鸾,女儿这十年在庄子受苦,还不是拜她所赐,你看看我这双手都粗糙了。” 十年前因为叶红鸾一句话,张氏直接将她的女儿罚去庄子上,一去就是十年,她中间时不时去求张氏,张氏都不肯答应。 叶盛也因为张氏娘家是一品大将军的关系不敢说情,如今张氏娘家都战死,张氏也去了,简直是老天助她。 她要把这些年所有不满和委屈都报复给叶红鸾。 她的霜儿当年才五岁,弄不死叶红鸾就弄她个身败名裂,名声尽毁。 “霜儿放心,叶红鸾不会有好下场,今日娘惹了你父亲不快,明日再说你回来的事情,如今这府里中馈都是娘管着,你先好好养身子。” “娘,我知道,十年都等了,不怕这一时半会。” 叶红霜那双狐狸眼中闪过杀意,藏着阴影下,柳芙蓉并没有看见。 次日。 天刚蒙蒙亮,叶国公府就沸腾了起来。 后园中传出了一阵阵尖叫声和哭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红鸾和阿竹被惊醒,两人匆匆赶往后花园。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池塘,议论纷纷。 池塘边,一个丫鬟正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阿竹拉住一个丫鬟询问,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昨夜有人看见叶红鸾鬼鬼祟祟地来到池塘边,不知道做了什么。 今早丫鬟来打水时,发现池塘里漂着一具女尸,而死者正是柳姨娘的表妹,柳婉儿。 柳婉儿是张氏出殡那日来的叶国公府,柳姨娘做主留她在府中小住。 红鸾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柳芙蓉阴谋。 此刻,叶盛怒气冲冲地赶来了,当他看清池塘边的那具女尸,怒道: “叶红鸾,到底怎么一回事?” 红鸾微微一笑。 对这个原主父亲第一印象不是喜欢,甚至厌恶,她走上前去,学着原主那柔声细语。 “父亲,为何这样问我?” 叶盛怒斥。 “有人看见你昨晚来到这里,柳婉儿的尸体又在这里,你还想狡辩?” 红鸾冷笑一声,她转身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 “哦,谁昨晚看见了?” 丫鬟被红鸾的气场震慑住了,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昨晚看到小姐你来到了池塘边……” 红鸾追问。 “然后呢?你看到我杀了柳婉儿吗?” 丫鬟摇了摇头。 “没……没有。” 红鸾冷冷地看着丫鬟。 “那你为何说是我杀了她?” 丫鬟被看得心虚不已,她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柳姨娘被柳嬷嬷搀扶着走了过来,惺惺作态。 “老爷,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叶盛看了一眼柳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知道柳姨娘一直对叶红鸾有意见,今日却突然求情? 他又看向柳婉儿的尸体,暗叹,可惜! 红鸾转身看向叶盛。 “父亲,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杀了柳婉儿,那就请报官吧!让官府来查明真相。” 叶盛愣了愣,他没想到红鸾会如此冷静地应对。 怎么一个两个突然转了性子?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 “慢着。” 一位手拿拂尘的道长,款步走来。 红鸾一眼就明白过来,柳芙蓉还安排了后手等着她。 “大人有礼,贫道路过府邸,察觉府上冤魂之气,恐有血光之灾,不请自来!” 柳芙蓉逢场作戏,故意一问。 “听说天机道观有位化解机缘的道长,看道长仙风道骨,可是无虚道长?” “正是贫道。” 柳芙蓉往叶盛身上一靠。 “老爷,这位道长在京城这地带很是高明,听说只化解机缘,不如让道长帮忙看看?” 叶盛沉思,才缓缓开口。 “请道长解惑!” 无虚道长拂尘一甩,手中拿符,来回走了两圈,最后才说。 “大人府上一年之内死了冤魂,如今怨气太盛,又有鬼怪作乱,若不除去恐要祸及全家啊!” 无虚又故意看向红鸾,语重心长地说着。 “贫道观小姐面相,短命之相,小姐身上阴气太重,容易惹来小鬼上身啊!” 阿竹听了气愤,张口就骂。 “臭神棍,说谁短命啊,你全家短命,你全家小鬼上身,你诅咒谁了,招摇撞骗还仙风道骨,我看你一脸奸诈小人之相。” “老爷……”柳姨娘趴在叶盛耳边嘀咕了两句。 见叶盛脸色一黑,红鸾知道他相信了。 果然,叶盛突然命令。 “把这个被鬼附身的丫头带下去,让道长驱鬼。” 福贵福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动静,其它小厮准备上前。 “我看谁敢,”红鸾脸色一变,气势逼人,又问,“父亲不问缘故,就要拿人,这就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为官之道,父亲莫不是想官场同僚参你一个听信谣诼,习的都是市井学问不成?” 见叶盛沉思起来,柳芙蓉连忙煽风点火。 “哎呦,老爷你看看,大小姐以前那么娇弱可人,哪有这般气势,定然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让道长也为她驱邪。” “柳姨娘以前不也温柔贤惠,如今这样人面兽心,心肠歹毒,想必也是小鬼上身喽,”红鸾话锋一转,又道:“不然就是往日装模作样罢了,我母亲去世后,你就自视甚高,以为能轻易坐上当家主母之位。但请姨娘莫要忘了,外间早有风言风语,说你苛刻长女,嫉妒无礼,不为人妻,为人母,说不定哪日,父亲还会因你而受皇上责备,被官僚白眼相待,届时父亲的官位是否会受影响,也未可知。” 红鸾说完等着叶盛的决断。 以往经验告诉她,叶盛这人虚伪至极,实实在在的伪君子。 对于叶盛而言,什么父女之情,妻妾情愫,都不如他的官位面子重要。 柳芙蓉想妾抬妻,白日做梦。 果然,叶盛衡量片刻,才开口。 “来人去请大理寺的人过来。” 福贵很是有眼力见地跑去报官。 柳芙蓉悄悄给无虚道长使眼色,红鸾却是看在眼里。 不久。 一队带刀侍卫疾步而来,有序地站立两旁。 墨非凡一身大红圆领官袍,吉服冠,走路带风,行在前头,目光沉沉。 叶盛见是他来已经慌了神,当看清他身后的那人。 扑哧一声。 叶盛已经跪在雪地上。 第5章 这鬼啊还真会说人话 祁冥宴一身黑色金丝蟒袍,不急不慢的走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颤抖。 “臣见过摄政王,王爷千岁。” 众人纷纷叩拜,不敢抬头。 只有一人除外。 红鸾眼里的寒气一点不比祁冥宴少。 两人对视,她无比淡定。 只要对方不尴尬我就不尴尬! 众人眼里的她,一袭白衣,绝世而独立。 墨非白眼神在祁冥宴和红鸾身上游走。 他看出两人眼里的挑衅,不禁又多看了一眼红鸾。 这人…… 祁冥宴薄唇微勾,语气温怒。 “起来说话。” 众人随着叶盛站了起来。 叶盛擦拭着冷汗,对着墨非白拱手。 “墨大人有礼。” 墨非白直接明了,看向叶盛。 “叶国公,我这大早上还没上朝就来帮你处理案件,说吧谁死了?” 叶盛没有思考的机会,只能如实回答。 “死的是府上柳姨娘的表妹,事关小女清白。” 墨非白脸色一变,似笑非笑。 “哦,如何说?” 叶盛说了前因后果,墨非白的目光又落在红鸾身上。 “敢问,叶小姐有何解释。” 红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墨非白,很是淡然地问。 “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相信大人是个清官,不是那听信谗言之人,定然能还我一个清白才是。” 墨非白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却在祁冥宴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 祁冥宴显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不敢指望祁冥宴开口,只能吩咐。 “来人,将人证带出去,好好审问一番。” 那作证的丫头一听要审问,颤抖的牙齿打战。 “夫人救我。” 柳芙蓉扯着帕子,一副矫揉造作样子,说着安慰话。 “小桃啊你可要如实交代,不要胡言乱语。” 小桃咬着唇不再多说,跟着侍卫离开了院子。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另有蹊跷,偏偏柳芙蓉还敢旁若无人地提醒。 红鸾觉得柳芙蓉愚蠢,墨非白长的就是个人精,更别说还有祁冥宴这尊大佛。 摄政王,权力应该够大吧! “不过既然关乎本小姐的清白,当然要自证清白一番,刚刚这位道长可是说我们府上冤魂多,不如让道长找找有几具冤魂如何?” 红鸾这样提及,无需道长尴尬一笑。 “大理寺审案哪有贫道多言的道理。” 红鸾:“道长不用谦虚,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墨非白听出了名堂,明白过来还有其它的死者,也同意红鸾的提议。 “既如此,道长找找看,本官也想见识,看看这鬼魂还能开口不成。” 得了墨非白允许,无需道长只能照做。 他可是在道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得出来谁高谁低。 众人见无需道长符纸一点,念念有词。 “魂兮归来,不下幽都……” 风过。 一片寂静。 除了雪地上被无需道长衣袍带飞的雪花动了一动。 红鸾冷笑。 “道长你的法术不行啊!” 无虚道长又烧了一个符纸,念念有词,依旧平静。 在众人感到失望之际。 红鸾抬起玉手,响指一打,红唇轻启。 “枉死之魂,不下幽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阴风起,天变色。 雪光照映的白天,黑沉了几度。 祁冥宴不禁眉心一皱,看向红鸾的眼神变了变。 这个女人…… 嘎吱—— 嘎吱—— 众人看向发声处。 柳婉儿的尸体动了。 众人见她摇摇晃晃起身,直冲柳芙蓉而去。 福贵嘴快地喊着。 “诈尸了,诈尸了!” 柳婉儿身影飞过,已经死死掐住柳芙蓉的脖子,没人敢上前。 柳芙蓉挣扎,只能发出呜呜声。 墨非白见祁冥宴饶有兴趣看着,他也没让人拉开。 众人正处于惊恐之中! “表姐为何害我,为何下毒害我,还让我躺在冰湖里面,我好怕冷!表姐来陪我一起死吧!” 眼见柳婉儿拖着柳芙蓉往湖边去,红鸾响指一打。 柳宛儿像是被定住,湿漉漉身体压在柳芙蓉身上。 柳芙蓉已经吓得腿软,如此近距离与死人相对,她一脸惊恐,又动弹不得。 柳婉儿仰头直勾勾看着叶盛。 叶盛吓得后退了一步。 柳婉儿那张脸,还能看出秀气之美。 精致,乖巧。 她的声音无比凄凉。 “国公爷,我本商户之女,没想过攀龙附凤,没有表姐这心比天高的命,府上夫人心善,以前帮助过我,我是一心前来吊唁夫人,表姐执意留我小住,我以为她是个好的,她透露你有意在娶,我也是痴人有了梦!” 叶盛吓得浑身僵硬,没有一言半语。 呵! 呵呵! 柳婉儿自嘲的笑声,脸上落下失望。 “表姐啊!人就要认命,麻雀就是麻雀,莫要妄想当凤凰,就你这度量如何能与夫人那般人物比,她死了你也比不过。” 她悔啊! 不过是几面之缘,对叶盛有了不该的心思。 几句挑拨,就让她迷了方向。 她蠢,她认。 哪能想到,柳芙蓉的狠毒。 昔日两人,姐妹情深,一起吃茶绣花的画面就是讽刺。 一碗燕窝粥,本以为是关心粥,谁知道是送命汤。 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怎么能让她好好活着。 她死。 她必须死。 狂风大作,柳婉儿周身黑气围绕,身躯一动,一双黑手死死掐住柳芙蓉。 “你去死,去死。” 红鸾微惊! 若她杀了柳芙蓉,可就不好投胎…… 柳芙蓉被掐着,已经喘不过气来,想要去推开,只能挥手打在柳婉儿的脸上。 柳婉儿面容一变,狰狞一笑,血盆大口一张,准备一口咬死柳芙蓉。 时机刚好,一声响指。 柳婉儿便软下身,直直地压着柳芙蓉。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红鸾微微一笑。 “墨大人,你看,这鬼啊还真会说人话。” 墨非白看着叶红鸾的眼神多了一种深意。 柳芙蓉用力推开柳婉儿的尸体,破口大骂。 “咳咳……叶红鸾是你,是你搞鬼对不对,你就是恶鬼缠身,你都死了,死了才对。” 红鸾觉得柳芙蓉的愚蠢,让她没了想玩下去的必要。 “怎么,姨娘没毒死我气不过吗?谁叫我命贵,阎王都不敢收了。” 柳姨娘害怕地后退,指着叶红鸾。 “道长快抓了她,她是恶鬼,不是人!” 第6章 叶小姐既然会招鬼魂 无虚哪里敢动手,他刚刚可是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本事。 这不是叫他以卵击石,上赶着送死吗? 红鸾好心提醒她。 “姨娘不如回头看看,会有惊喜哦!” 柳芙蓉猛然回头,直接吓得呆住。 众人视线之内,几个小丫头残肢断腿地扑向柳芙蓉,它们张口就啃食着柳芙蓉的血肉。 “不要过来……啊……别咬我手…………我的腿啊!” 柳芙蓉扭曲着身体,在地上翻滚,喊骂,头上的簪子、钗子掉了一地。 “救命——” “救命——” “救我——” 等到柳芙蓉不再动弹时,除了那张脸稍微完好,身上血肉模糊,肚子上的洞能看见里面肠物。 胆小的下人已经在一旁呕吐。 墨非白回过神来,与祁冥宴对视了一眼,得了示意,墨非白才开口。 “道长觉得此事,作何解释?” 无虚会意,连忙接话。 “这府上柳姨娘,作恶多端,被恶鬼取了性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实在是恶有恶报啊!” 墨非白心中暗叹。 懂事! 上道! 他转向叶盛,沉声道:“叶国公,此案已明,柳姨娘咎由自取,你可有异议?” 叶盛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地点头。 “多谢王爷、大人明察秋毫,还小女一个清白。” 祁冥宴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若有所思。 红鸾有意提醒。 “姨娘还活着,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她怎么能让柳芙蓉轻易死去,这样不是太便宜了她。 众人一惊! 都这样了还能活? 身上少了那么多肉没死? 在众人怀疑的时候,柳芙蓉嗯哼了一声。 墨非白反应之快,非常好心的帮忙。 “来人,拿本官令牌去宫里请太医,等医治好再行定罪。” 侍卫领命而去。 “父亲不喊人把姨娘抬回去,这地上这么凉,可别冻坏了?” 红鸾故意提醒,而后无视众人奇怪的目光,转身离开。 莫非白看着红鸾的背影,纤细娇弱,平常闺阁千金之躯,那周身的气度让他都望尘莫及。 而且,有趣。 众人要不是目睹一切,还真有人相信了叶红鸾的好意。 她们这位大小姐可是深藏不露。 能招鬼的主,谁敢惹。 这时,有人自告奋勇地抬着柳姨娘离开。 其中还包括柳嬷嬷。 柳嬷嬷现在只是祈祷叶红鸾不要和她计较就好。 叶盛站立难安。 祁冥宴和墨非白都还没有走的意思,他只能把人往客厅里面请。 等太医赶来医治,得了结果。 柳芙蓉伤势过重,不会死,都是外伤,只不过要修养一年才能下地。 墨非白佩服红鸾折磨人的方法,对她又多了一个词。 够狠。 马车内。 “王爷,那位叶小姐既然会招鬼魂,要不就……” 祁冥宴自然明白墨非白想说的话,他倒也想过那个问题。 “她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信任是个迷。” 而且她…… 墨非白当然明白祁冥宴的顾忌,还是大胆提议。 “如今太后越来越肆无忌惮,睿王暗中的动作可不少,江东那边可是以他马首是瞻,再过几日,太后肯定会以寿宴为借口招他回来,这位叶小姐我看着是个恩怨分明的主儿,倒是可以一试。” “她没你看见的那般简单。” “话说,你们俩认识,莫不是她是你的人。” 你的人…… “莫非你们有什么交情,我整日和你在一起,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今早这一出,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你们如何认识的?” 想到两人认识的画面,祁冥宴目光低寒了几度。 墨非白不禁打了个寒噤,又转移了话题。 “你身上的寒毒如何了,这两日看你气色很好。” “解了。” 墨非白激动地起身,不偏不倚撞上车顶横木,他揉着头,脸上惊喜交织。 “解了,如何解的?” 如何解的…… 等墨非白坐下,又见祁冥宴阴沉着脸,他意识到不对。 难道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秘密? “解了就好,解了就好,回头好好谢谢帮你解毒的人。” 好好谢谢? 祁冥夜陷入了沉思,墨非白没有打扰他,马车缓缓行驶在宫道中。 皇宫内。 扫雪的宫女内侍忙碌有序。 当看见专属于摄政王的马车经过,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跪拜下来,等到马车行远,他们才忙碌起来。 宫墙上还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枯枝压折,雪沫就掉落下来,只剩树枝摇晃。 墨非白看着庞大的麒麟殿非比寻常的安静。 “一个宫女内侍都没有,不对劲!” 他话音落。 祁冥宴身影一闪,已经推开了厚重的殿门,惊愕之色浮生。 墨非白紧跟其后,看清殿内,一地玉瓷碎片。 祁平安和一个内侍倒在血泊中,两人都是一身血,看不出到底是谁受了伤,谁的血? 门后却跑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祁如意直接扑进了祁冥宴的怀里。 “皇叔……平安他……” 见祁如意已经颤抖得说不出话了,祁冥宴轻声安抚。 “别怕,皇叔在。” 祁冥宴把祁如意拉到一旁,大手按住她的肩,安抚道: “有皇叔,乖乖坐着。” 祁如意明显害怕,手指紧紧拽着他的黑色蟒袍,最后还是松了松。 墨非白吸了一口气。 他抱起祁平安就往龙床上走去,动作迅速地脱掉祁平安身上的血衣,才松了那口气。 “没受伤。” 闻言,祁冥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又转身安慰祁如愿。 “如意长大了,做得很好,有没有外人发现?” 墨非白明白祁冥宴的为何问。 如果有,那个人必死无疑。 祁如意眼里的泪水淌了出来,才小声地哭出声,声音哽咽。 “没人发现,我刚到了殿门就屏退了所有人,没让人靠近,皇叔……平安他。” “如意是个好姐姐,平安不会有事。” 墨非白走近祁如意,给她竖立一个大拇指。 祁如意看着他温柔的笑意,眼光闪烁,才放松心态。 祁冥宴打量着地上血泊中的尸体,沉默了片刻,终于做了决定。 “非白,你去把她请过来。” 墨非白瞬间明了,知道是请谁,转身离开。 …… 明镜院。 叶红霜席地而坐,摆弄着插花。 银珠小跑进房间,又小心翼翼走近。 “小姐,夫人受了重伤被抬回了潇湘院。” 叶红霜插花的手抖了一下,又拿起剪刀对比着花束,剪了一支。 “找大夫了吗?” 银珠瑟瑟发抖。 “说是请了太医来看,只说不伤及性命,要一直修养。” 咔嚓—— 第7章 用来砸人都嫌精细 叶红霜将一束花朵逐一剪下,花瓣散落一地。 “哼,我这姨娘啊,这十年来似乎并没有多少长进。” 银珠在一旁观察着叶红霜的神情,见她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二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叶红霜手中的剪刀并未停歇,专注地剪着花朵,直到将每一片花瓣都剪得支离破碎,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带着深深的幽怨。 “过两日再去,用完晚膳后,去探望一下我那大姐姐,十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啊!” 银珠收拾着地上的残花。 当她抬头时,却看见叶红霜一脸乖巧笑意。 “银珠,还好有你陪着我。” 银珠只是点头,又小心翼翼打扫起来。 只有她知道,叶红霜发起疯来有多疯。 在庄子上十年,庄子上的人对叶红霜并不喜欢,时不时还给叶红霜使绊子。 林庄头的儿子,林胜对叶红霜有非分之想。 那年也是这样的寒月,大雪纷飞的夜晚。 林胜带着一人闯进了叶红霜的房间,想强了叶红霜。 她也被林胜带来的人强迫,在她极力反抗的时候,听见叶红霜在房里的惨叫声。 没过多久,叶红霜疯了一般冲出来,两手都拿着剪刀,将那欺负她的人一并杀了。 后来…… 分尸…… 那个夜晚她经历了一生难忘的恐惧…… …… 菩提院。 红鸾站在廊下,俯视着忙忙碌碌的众人。 阿竹站在她在身旁哼哼了两声。 红鸾知道阿竹是为前段时间众人的态度不满。 这个世间就是这般,人欺善,鬼怕恶。 前两日雪莫过脚踝都没人来清扫。 今日,青石地面都能当镜子用了,雪水痕迹都看不见。 要不是墙角湘妃竹上面还带着雪,远处屋顶还是一片雪白,她都以为春天到了! 红鸾转身拍了拍阿竹的肩,走进了房间。 阿竹知道她是去补眠,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片刻。 “阿竹姐姐,这院子都打扫干净了,我们就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 阿竹记得,这人是内院小管事门清,之前就是门清带人把她关进柴房,也是听见门清嘴碎提了一句,才知道柳姨娘的歹毒心思。 阿竹知道门清消息灵通,便试问。 “平日都是称呼小姐,今日怎么变了称呼?” 门清低声,提醒道。 “二小姐回来了,如今住在明镜院。” 阿竹惊讶,忿忿不平。 “叶红霜回来了,她还敢住进了夫人以前的院子?” “其实我不清楚,前日柳姨娘叫我们打扫明镜院才得知。” 门清把消息说了出来,是希望通过阿竹告诉叶红鸾,如今他可是看出来了。 这国公府里,大小姐就是天,地供着。 什么消息告诉大小姐准没错,得罪了大小姐,想想柳姨娘的下场,生不如死。 阿竹也明白过来。 府里都是人来精,都惯会捧高踩低,如今大家是怕了小姐,阳奉阴违,诚心诚意没两个。 门清这般殷勤,她也不能当众拂了面子。 “辛苦你了,等小姐醒来,我必然告诉小姐你说的事。” 门清点头哈腰,带着众人离开。 阿竹琢磨了片刻,也没琢磨出什么关键。 转身之际被唤住。 “阿竹。” 福贵领路。 墨非白跟在他身后,两人直接走进菩提院。 “阿竹,这位大人找小姐。” 福贵喘着粗气边走边说,看样子很着急。 阿竹认出了墨非白,行了一礼。 她不敢怠慢。 “大人稍等片刻,小姐在补眠,奴婢这就去唤小姐。” 墨非白内心着急,表面看起来一片淡然。 祁冥宴可是说了,要请这位过去,要知道这个请可是难为他了,换成京城任何一个人他都好请,这位可是连祁冥宴都不放在眼里。 动武,他怕是还没出手就被她招的鬼给咬死了。 说不好还能招来黑白无常,恶鬼罗刹! 那他还有命活吗? 莫非白想得后背直冒冷汗。 出乎他意料,红鸾走了出来。 女子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惨了,叶小姐不会有起床气吧! 见墨非白眼神怪异,红鸾才不紧不慢开口。 “找我,何事?” 墨非白抬手鞠躬,端上他认为清风明月的笑脸。 “想请叶小姐帮个忙。” 红鸾狐疑看着他。 帮忙! 能让莫非白说出的帮忙,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堂堂大理寺卿,让她这位没权没势的国公府小姐帮忙。 离上次见面,前后不过两个时辰。 找她帮忙。 可想而知…… “我和墨大人可没什么交情。” 墨非白抬头,想打感情牌。 “叶小姐和王爷有交情吧!” “没有。” 红鸾回答得干脆,墨非白为了难。 他知道搬出祁冥宴也不管用,本想试试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两人肯定有什么关系! 现下心里也没底,如何请不伤和气? “要帮忙也行,得给钱。” 红鸾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说得风轻云淡。 墨非白眼含希冀看着她。 “给多少?” 红鸾伸出了一只手。 “五千两?” “五万两。” 福贵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脸惊讶。 抬手算了起来。 月钱是一两银子,一年不过十二两。 小姐真是狮子大开口! 五万两要挣多少年月啊? 墨非白想得明白,不就五万两,祁冥宴给得起。 “好。” 墨非白答应得干脆。 阿竹走出来,拿着狐狸绒的绣锦披风给红鸾披上。 红鸾衣来伸手,却没接过暖手炉。 “这玩意儿,你用吧!” 看着那小巧玲珑的玩意儿,用来砸人都嫌精细。 阿竹:“小姐不用,我把她暖在被子里,等小姐回来补眠时就暖和了。” “不用,你带着,跟随我去。” 说完,红鸾直步走下石阶,朝着院门走去。 墨非白紧随其后。 阿竹和福贵两人对视一眼,小跑着跟了上去。 …… 马车行驶不久,天空就飘起来雪花。 红鸾闭目养神。 墨非白一脸严肃,沉默不语。 阿竹坐立难安,一路上都心惊胆战,不敢多话。 “大人,到了。” 阿竹先一步下了马车,看着左右,宫道深深,红墙金瓦,高墙大殿,还是失了神。 红鸾走下马车,抬头看着匾额上蓝底金字,微皱眉。 麒麟殿? 她摸了摸阿竹的头,径直走了进去。 阿竹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墨非白快步走在叶红鸾身边,为她引路。 当红鸾的身影款步走进大殿,殿内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第8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女子身着一袭素净的白绫裙,裙摆轻摆间流露出一种淡雅气质,她身披着雪白的狐绒披风,更衬得她肌肤如玉,那张脸透着一股子清冽。 祁如意看着红鸾,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这是哪家小姐? 皇叔说的请的人就是她吗? 看着就是一副闺阁小姐的模样,定然有什么特别之处! 追风却是眼睛一亮,神情中透出了几分激动。 这不是他们暗卫最近满京城找的人吗? 王爷书房里还有这张脸的画像! 还有那盏不会灭的灯…… “王爷,这……” 祁冥宴面色冷淡,眼里一如既往的寒冰。 墨非白看出追风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怕追风说出什么话,得罪了请来的大神。 气走了在请? 请不起! 墨非白:“这是叶国公府的叶小姐,是我请来的贵客。” 追风会意,哪怕疑惑满满也不敢在问,只能走去殿门外守着。 阿竹只是瞥了一眼追风,手握着暖手炉,规规矩矩地站定在一旁。 红鸾看了一眼祁冥宴便移开了视线。 她围着血泊中的尸体转了一圈,打量着殿内金碧辉煌的布置。 有钱! 有权! 有地位。 麒麟一出,福泽天下。 红鸾的目光最后落在寝殿,那里有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个人,看不清样貌,能看见周围的鬼气。 墨非白会意,上前解释。 “那是皇上,叶小姐,你能招来这内侍的魂问问话吗?” 一国皇上鬼气缠身,住的宫殿阴气聚集。 红鸾提起裙摆,自然落座一旁,绯色的绣鞋格外惹眼。 “不用招,这是第几个了?” 墨非白惊讶她的未卜先知。 真神了! 墨非白看向了祁冥宴。 红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祁冥宴眉心紧蹙,抬眸。 两人对视,目光犹如利剑交汇,火花四溅。 “三十六个。” “一月一个?” “是。” “三年?” “是” 红鸾不再问,微微蹙眉。 “枉死之鬼,投不了胎,只会游荡死地,这殿里有多少鬼魂,你们知道吗?” 祁冥宴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些猜疑。 祁如意浑身发抖。 墨非白头皮发麻,还故作淡定的走近祁如意,抓起她的手给予安慰。 红鸾抬手掐指,手腕一翻,红光闪,殿内多了阴冷之气。 原本敞亮的大殿内,阴冷了几度。 黑气弥漫,无数的黑魂游荡,他们都是一张白脸,五官黑洞,能看出哀怨之色。 有的鬼魂身影细长扁平,如同被拉长的纸片人一般,他们的身影彼此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个黑色的球体,只有那惨白的面孔在黑暗中摇晃着,显得异常诡异。 祁如意抖得愈发厉害。 墨非白不自觉的双手紧握着祁如意的手。 我的个乖乖! 这有点瘆人了! 祁冥宴紧握着椅扶手,那双丹凤眼满是肃杀之气。 墨非白:“叶小姐,还是眼不见为净,你能让他们先离开吗?” 她当然有这个本事。 只是…… 红鸾:“三年,一月杀一人,他要不是皇上,坟头草都长几丈高了。” 祁冥宴:“平安不会武,他如何能杀人。” 红鸾轻描淡写说着。 “与其说是他杀,不如说是鬼的怨气在作怪,这座宫殿已经被鬼气侵染。” 红鸾的话验证了祁冥宴的猜想。 “如何解?” 红鸾倏然起身。 “解不了。” 祁如意骤然挣脱墨非白的手,疾步向前,双膝一软,跪倒在红鸾面前。 “恳请你,救救平安吧!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之人,只要能救他一命,我祁如意,作为他的姐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我的命。” 自从无意间得知平安杀人的事情后,祁如意的心中便充满了恐惧与自责,她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更害怕自己无能为力,她日夜苦读医书,苦练医术,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挽救平安的生命,她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她学医不精,却不是傻的,短时间就看出红鸾的厉害。 祁如意的眼眸中闪烁着恳求与绝望交织的光芒。 红鸾低垂的眼看着她。 “当我一辈子的丫鬟,你愿意?” 祁如意一喜,深怕她反悔。 “愿意,我愿意。” 红鸾只是一时心软提了个要求。 想着一国公主,养尊处优,不会答应。 谁知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她抬手。 “起来吧,我的丫鬟不许跪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记住了吗?” 祁如意连忙起身,崇拜之色看着她。 她好美! 好气度! 墨非白又一次觉得红鸾好说话,只是对于祁冥宴不那么好说话而已。 于是,他同情地看了看祁冥宴。 祁冥宴紧盯着地上的尸体,神情复杂。 红鸾绕过祁如意走进床边。 金丝被上那双手臂,骨瘦如柴,往上,是一张巴掌脸,白白净净,双唇淡白,透着病气。 哟,病美人! 红鸾只是一挥手就散去了那些围绕的黑气,转身走了出来。 两名暗卫刚好抬着内侍的尸体离开。 红鸾又坐回之前的位置,眼神直直看着祁冥宴。 “说说他的生平。” 祁冥宴深叹了一口气。 “平安从小就体弱,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身子骨弱的强身健体的武术都习不了,在皇嫂怀上他和……” 那年,祁冥宴刚到束发之年,祁冥夜这个皇兄已经在位三年。 祁冥夜一次暗访,遇见了姜兰,对姜兰一见钟情。 两人回宫后,祁冥夜不顾太后反对,最后还是立了姜兰为皇后。 姜兰性子绵软,是个孤女,所以哪怕成了一国皇后,在后宫也过得敬小慎微,生怕惹人不喜。 后宫是太后主权,祁冥夜怕姜兰受了太后委屈,对姜兰一直,宠着,护着,爱着,两人之间的感情如胶似漆。 两月后,姜兰怀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龙凤胎。 祁如意和祁平安。 祁如意一直听着宫中的传言长大,说她胎里就抢了祁平安的活气,所以才导致祁平安体弱,一直以来不善医术的她,都用心学医,希望能帮祁平安调养好身子。 祁平安,如今十三,五岁登基,因有祁冥宴这个摄政王帮忙,他这个小皇帝坐得也算安稳。 祁平安在满十岁那年新春,杀了第一个人,之后的每个月都如此。 “当时,我处理得快,没让人发现,之后一直派内侍保护着平安,不管内侍身手如何了得,那些内侍都是一个下场。” 所有被杀死的内侍,他都是按战死的军士给他们家人拿的赡养费,这事只有他自己清楚。 殿内,寂静。 红鸾垂眸,悠悠开口。 “你们祁家是不是抢来的江山?” 第9章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祁冥宴眼中闪过惊愕。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红鸾勾了勾嘴角。 “抢就抢了,还不能承认?什么都如实说,不然我可救不了人。” 祁冥宴紧握着拳。 “是,大周抢得大夏王族的江山。”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打江山和守江山是无数的生命为代价,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是白骨垒砌。 红鸾:“如此就能说得清楚,为什么皇宫之中阴鬼之气聚集。” 枉死之魂,不下幽冥。 怨念不解,只能停留死地。 想入地府投胎也有其法。 其一,可找阴阳两界引路人解因果,便能入地府投胎。 其二,枉死之魂得了机缘生了魂智,可入轮回,或者找替死之人,借替死之身入轮回。 祁家得报复,就是第二种,有人借用祁家人的手,杀冤孽,借替身,新生的孽债还是祁家子孙还。 好一步借刀杀人。 红鸾抬眸又看着祁冥宴。 “祁冥夜怎么死的,你清楚吗?” “你是说……” 红鸾点头。 祁冥宴愕然! 他没调查过这事,皇兄突然病逝,留了遗旨是皇嫂姜兰亲自交到他手上的,不久就传来皇嫂殉情的消息。 红鸾:“如果你没说谎,祁冥夜不过在位八年多就去世,他是不是杀了九十九个无辜之人,承受不住他们的鬼气,才死,所以祁平安会如此,祁家人都会如此,世代延续。” 祁如愿听得认真。 墨非白若有所思。 他已经见识过红鸾招鬼,自然信她这样的说法。 祁冥宴握着的拳紧了紧。 世代延续? 他不知道皇兄有没有杀人,没有调查过。 祁冥夜是长兄,从小到大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祁冥宴当年也过着恣意潇洒的日子。 唯有叫祁冥宴想不明,便是祁冥夜突然病逝,封他为摄政王,却把祁冥睿安排去了江东。 所以,皇兄逝世,这里面隐藏了什么? 渐渐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自从祁家得了江山,母后变了,对谁都疏离。 皇兄死后,祁冥睿不过几年就在江东改了政策,只是没在那边自立为王而已,暗中小动作不断。 连他自己也变了,为了稳固平安的位置,暗中与他们较量,和自己母后,亲哥哥暗中为敌,只差刀剑相向。 曾几何时! 祁府的画面! 没了! 脑海里已经没有那样的回忆。 祁冥宴长叹。 他不信鬼神,如今不得不信。 “是大夏王族的报复吗?” 红鸾看出来了祁冥宴的委靡不振。 “有人用了大夏王族万人枉死之魂,给你们祁家下了死魂咒,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死魂咒需要活人的血祭奠才能生效,既然是抢来的江山,想想抢这江山杀了多少人,你们祁家守这江山的子孙,要还多久。” 死魂咒,活人之血祭奠,万人之魂献祭,献祭之魂,不入六道轮回。 不成者,活人死,献祭之魂死,魂咒灭…… 如此看来…… 她也是在一个鬼魂身上得了书册,好奇看了一眼。 没想到真有人用,还让她遇见了。 祁冥宴心沉了又沉。 要还多久? 血洗皇宫? 多少人命? 他记得听皇兄提了几句:“啊宴,你以后还是住外面府邸,皇宫不干净了,血水都洗了七天七夜……” 祁冥宴想得出神,墨非白突然一问,打断了他的回想。 墨非白:“叶小姐的意思,不管是如今的皇上还是王爷,他们都会这样杀人,后代之人也会如此,而且这事还和前朝有关,太上皇有关?”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个咒解不开,姓祁的一个都跑不掉。”红鸾平淡的说着,转头看向祁如意,“包括你。” 祁如意吓得一愣,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又紧咬着红唇。 墨非白看着她,觉得事情太过离奇,但是他抓住了重点。 这事! 这和断我后有什么区别! 现下,还有这些瘆人的鬼魂,看着头皮发麻。 “叶小姐,能不能先处理一下这些鬼魂。” 墨非白小心翼翼问。 红鸾看了墨非白一眼,漆黑的眼眸,只有冷意和平静之色。 祁冥宴突然站起,高大的身影走近红鸾。 他俯身。 她抬头。 四目相对。 墨非白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免担心起来。 不会打起来吧? 祁冥宴:“你说需要活人血祭奠,必须是大夏王族人的血?” 红鸾眼里的冷意不减。 “是。” 祁冥宴:“祭奠的人还活着?” 红鸾:“成者,活人生,献祭之魂生,魂咒生。” 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阴冷,不过还是冷冷淡淡。 祁冥宴悟了。 死魂咒成功了,活人生,说明献祭之人活着,魂咒已经应验到平安身上,便是魂咒生。 大夏王族活着的人,会是谁? “献祭之魂生?什么意思?” 他半知半解问红鸾,却没发现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 红鸾抬起一只手,挡上他逼近的胸膛,轻轻一推。 “王爷,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祁冥宴后退一步,胸膛莫名发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袖里的手紧了又紧。 “十万两。” 红鸾笑意浮生,眼里冷意消散。 “献祭之魂,数以万计……” 祁冥宴看着她很是为难地摇头,又强调。 “黄金。” 墨非白惊讶。 十万两黄金! 惨了,半个国库没了! 红鸾:“杀人偿命,一鬼一债,阴司有秩,法不可废……” 祁冥宴:“外加一百万两白银。” 墨非白脸色微白。 完了! 整个国库没了! 红鸾:“常言道,仙债难偿,鬼债难消………” 祁冥宴:“血玉给你便是。” 墨非白瘫坐在椅上。 大周没了!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红鸾已经拿出一张红契放在小桌上。 她手指一点,几笔成书,然后拿起契约走到祁冥宴面前。 “金钱可交,情义不抛,王爷,签字画押吧!” 祁冥宴接过红契看了看,沉声。 “幽冥契约,毁约者,神魂皆归幽冥奴。” 闻言,墨非白跳了起来,伸手准备抢过来看看。 却被红鸾抬手拍开,吓唬道: “这契约不是什么人都能沾的,没了命,可不要怪我?” 莫非白缩了缩手,有疑惑也不敢问。 祁冥宴薄唇紧抿,犹豫了片刻才问。 “如何签?” 红鸾手上已经多了一把血红的匕首,抓起祁冥宴的一只手,划过。 第10章 献祭之魂生 大滴大滴的血滴落进去了红契,红光闪过,契约成。 红鸾拿过契约看了看,才收回了怀里。 祁如意走进内殿拿出一个医药箱,连忙帮祁冥宴止血包扎。 红鸾美目流转,璨若繁星,说得详细。 “献祭之魂生,祁家后人为一万献祭之魂,杀人寻替身鬼,有了替身,那些献祭的鬼魂便能入轮回转世,祁家一人杀满九九人,承受不住鬼气,死。如此归一,另外一个祁家人接替,直到那一万献祭之魂都找到替身入轮回。如此以来,祁家偿还大夏王朝孽缘,又多了一万新生冤孽,新生的孽债还是祁家子孙世世代代还,因果轮回,循环不息。” 墨非白听后脸色惨白。 这和大周没了有什么区别? 祁如意不解地问:“皇祖父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为什么所有祁家后人都要受这份罪?” 红鸾:“你以为你的皇祖父死了就能一了百,入了地府,罪恶深重的鬼,需受十八炼狱之罚,侥幸鬼魂不灭,可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见祁如愿纯洁的眼眸望着她。 她又道:“因为你们是祁家人,你皇祖父抢了大夏的江山,才有了大夏的报复,这是因。他死了,你们是他的后人一起承受大夏的报复,这是果。” 祁如意小心翼翼地嘟囔。 “那我皇祖父不对,他们这样报复也不对!” 红鸾抬头看着那些鬼魂,淡淡说着。 “因果之中,难辨究竟。” 这样的轮回之道,地府之外! 祁冥宴默然转身,冷冽的声音。 “追风。” 话落,追风疾步走来。 “你去内省把先皇,太上皇的起居注拿来。” 追风领命而去。 阿竹的捧着暖炉站在门外,朝着殿内屈膝,小心提醒。 “小姐,已经午时了,您身体从小娇弱,不按时吃饭,奴婢怕您胃心痛犯了。” 祁如意听了,连忙接话。 “叶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安排。” 祁如意走出殿外,看着阿竹。 “你叫什么。” 阿竹看着眼前身着锦衣,眉目含笑,气质温润如玉的人儿。 起身,屈膝一礼。 “奴婢阿竹。” “跟我走吧,给小姐端膳食去。” 祁如意步履轻盈已经走了几步,阿竹回头看了一眼殿内才跟上。 墨非白见叶红鸾从始至终不动声色,只是盯着那些鬼魂看。 他便看了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低下头来。 大神果然不一般,那么瘆人的画面,都看得津津有味。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墨非白两手一抖。 叶红鸾抬起的手半握拳,食指与中指并拢,缓缓落下。 祁冥宴盯着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微微愣神,等他回神。 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小灯笼,圆圆滚滚,很是可爱! 墨非白手心冒着冷汗,看着怪异的小灯笼伸出长长的舌头在舔吸地上的血,惊呼。 “这是什么鬼?” 红鸾语气平静。 “吸血鬼。” 墨非白在脑海中浮想了几只会吸血的鬼,会是如何长相的画面。 相比眼前的小灯笼的怪异,不能说怪异。 他怕说了不入耳的话,惹了大神不高兴,绞尽脑汁想着,才夸了一句。 “长得真是生动形象!” 追风回来时,看着殿内情况也是愣了愣神。 最后追风小心翼翼地绕过小灯笼,把手上的一堆折子放到了小桌上。 “王爷,就这些。” 祁冥宴随手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两只小灯笼速度够快,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就自动消失。 正好阿竹和祁如意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祁如意放下托盘,动作优雅,仪态娴熟地呈来一碗燕窝粥,送到叶红鸾的面前。 “我问过阿竹了,平日都是给你炖燕窝粥,对胃好,已经降温,不烫口。” 祁如意说着细心话,一双眼似一泓清水。 纯净,透明。 红鸾很是自然地接过。 “多谢!” 墨非白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心生佩服。 殿内到处都是像泥鳅一样黑不溜秋的鬼魂,在那里蠕动,还有不久前,怪异小灯笼用长长的舌头舔血的画面。 墨非白压住内心想吐的冲动,连忙帮忙看折子去了。 永和八年,春,皇上患了失眠症。 永和九年,夏,皇上的失眠症严重。 …… …… 永和十八年,冬,广寒月,皇上身体失常,药石无医。 祁冥宴捏的折子弯曲,宽大的袖袍也没能遮住他颤抖的手臂。 “太上皇的起居注在何处?” 追风:“起居郎说,太后八年前为太上皇祈福的时候就命人拿去了,至今未归还。” 墨非白对太后的印象不好,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太后给过祁冥宴好脸色,要不是知道太上皇只娶了太后一人,他都怀疑祁冥宴是捡来的。 墨非白还是怀疑地问了。 “太后,是不是知道什么?” 祁冥宴阴沉着脸,并未接话。 殿内安静的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响。 红鸾吃完一碗燕窝粥,搁下。 阿竹见状送上丝绢,和一盘核桃。 红鸾习惯性地接过,擦拭着嘴角,拿了两颗核桃在手中。 这是原主的习惯,粥后两颗核桃,红鸾不吃但还是拿在手上把玩。 阿竹收拾好一切,退了出去,祁如意拿起一个托盘追了出去。 庞大的殿内只有盘核桃的声响。 听起来。 沉闷,烦躁。 红鸾手中的动作停止。 她起身,白绫袖一挥,灵力运转。 阴风大起,鬼魂缓缓地汇聚起来,悬浮在空中。 红鸾化指为兰,一手推开,一道红色的光散开,笼罩在鬼魂身上,形成一个扭曲的空洞。 周围的鬼魂一瞬间就被吸进那空洞。 消失不见。 殿门外,回来的两人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眼睛一眨一眨看着红鸾。 追风的眼神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只能在心里评价。 叶小姐不愧是胆大! 祁冥宴面色如常,那双丹凤眼中的情绪,复杂了几分。 墨非白面上显而易见的笑意。 红鸾神色如常,额头上的细汗出卖了她的不适。 果然,这具身体吃不消…… 墨非白:“叶小姐,这些鬼魂都去了哪里?它们不会回来了吧?” 红鸾抬眸:“投胎转世去了,还能回来?” 墨非白嘴角依旧挂着笑意,眼里多了不可置信。 “你之前不是说枉死之魂不能去投胎?” 红鸾只是淡淡回应。 “嗯,说过。” 墨非白一想,明白过来她的本事,竖起两手大拇指,称赞道: “厉害!” 第11章 没看出来,他这么善良 “先如此,送我回去!” 红鸾说完已经向殿门走去。 “叶小姐我要去吗?” 祁如意看着她走来,问得真诚。 “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不用跟着我。” 她从祁如意身侧走过,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阿竹已经跟了上去。 墨非白看向祁冥宴,两人眼神交汇,得了示意墨非白便快步追了出去。 马车内。 红鸾眯着眼,突然一问。 “太后和摄政王是不是不合?” “一直不合。” “为何?” “我也不清楚,记得,那时还是大夏的天下……” 大夏.京城回忆 上元节,各府都灯火通明,仆人小厮能在府里放灯祈福。 各家公子,三五结伴而行,出府放祈愿灯。 明灯错落,火树银花照映着天空,欢声笑语,街头巷尾人满为患。 “阿宴,你和小白,不要乱跑,等会大哥可寻不到你们。” 祁冥夜满脸笑意。 “知道了大哥。” 祁冥宴圆乎乎的脸,大眼汪汪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只是他的视线都是半人高,看的都是黑压压一片。 墨非白和他个子一般,两人小手拿小手,走得匆匆忙忙,好不容易走出了人群。 河道上飘着一盏一盏小河灯。 两个小家伙眼里都映着点点星光。 “大哥,这个小灯,阿宴能要吗?” “我也要,我也要。” 半晌没得到回应,两小家伙才回头。 身后人来人往,哪里还有祁冥夜的身影。 “大哥了?” “夜哥哥肯定尿尿去了。” 祁冥宴眨巴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走散了?” 墨非白眼睛溜溜转。 “不会,夜哥哥肯定尿尿去了,那边有船我们去那边玩。” 祁冥宴被墨非白拉着一路小跑,跑进小船。 两人在船上玩得不亦乐乎,没有注意小船顺着河水在流动。 等到祁冥夜带着人找来,两人的小船离开岸边,往护城河漂去。 为此,祁冥夜回府还被祁也非打了一顿。 夏晚意看见祁冥夜挨打,对此颇为不满。 “祁也非,你打我夜儿干什么?是阿宴自己贪玩。” 祁也非手中的鞭子抽个不停。 “他是大哥,照顾不好阿宴就不应该带出去。” 祁冥夜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哪怕背上淌血依旧忍着。 夏晚意忍不住颤抖的声音。 “你给我住手,你一身本事全用在自己儿子身上,有本事……有本事……” 祁也非握鞭的手僵了片刻,鞭子又落了下去。 祁冥宴和墨非白傻傻地看着一切,都不敢上前。 夏晚意抱起祁冥睿,恶狠狠地瞪着祁冥宴,半晌才转身离去…… “那眼神啊!和看仇人一样,这么多年我都记忆犹新,你说吓人不吓人!” “然后了?” 红鸾问得淡然。 然后? “阿宴,七岁那年,被祁冥睿偷偷关在后院的狗笼子一天一夜。” “第二天,我们找到阿宴时,阿宴一身咬痕,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不醒,那狗是死了,却被阿宴死死掐着脖子,扯都扯不下来,还是夜大哥砍断了那狗的脑袋,阿宴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 墨非白顿了顿,语气不再那般平静。 “后来,夜大哥偷偷查了一番,那狗被人下了疯癫药,夜大哥瞒着当时的太上皇,只把这事说给了当时的太后听,太后知道后,却什么都没做,一如既往对阿宴冷冷淡淡。” 红鸾静静地听着。 一旁的阿竹都忍不住瘪嘴,同情起来。 墨非白又接着说。 “祁冥睿变本加厉,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欺负阿宴,那年冬天,祁冥睿设计把阿宴打晕,把他堆在雪地里一天一晚,阿宴是自己爬出来的,瞒着所有人悄悄跑到我家,我请了大夫医治了半个月,他才能下床走动。” 说到这,墨非白眼眸多了猜疑之色。 “这事我觉得太后也知道。” 红鸾:“哦!为何认为她知道?” 墨非白忿忿不平,继续说着 “祁冥睿被太后照顾得不离身,你说祁冥睿干坏事他娘能不知道,我的记忆里太后对阿宴一直冷冷淡淡,其实,我都怀疑阿宴不是太后亲生?” 红鸾眯着眼,又问。 “两人长得像吗?” 就是因为长得太像,都打消了他的怀疑。 墨非白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地说。 “像,阿宴比他两位哥哥还要像太后,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一模一样!” “哦,这样?” 红鸾语气不是相信。 墨非白:“真的,我还敢骗你不成,你说谁当娘的这么区别对待,尤其是阿宴当了摄政王,太后恨不得杀了他,阿宴之前身有寒毒,我怀疑就是太后动的手脚的。 那次太后寿宴,回来过后就多了这毒,而且这毒在江东那边的雪山,寒蝉炼制,毒发能折磨死人,祁冥睿封地就在江东,你说巧不巧,好在阿宴现在寒毒解了,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他也不对我说。” 红鸾:“没看出来,他这么善良?” 墨非白深深地叹气。 “阿宴从小就心善,只是最近几年有了变化……你说会不会阿宴也悄悄杀人。” “不会,祁平安不死,轮不到他。” 红鸾回答的肯定。 墨非白脸上的担心依旧没消,思考了起来。 红鸾不再言语,合上眼睛假寐。 阿竹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内心对祁冥宴多了几分同情。 雪依旧不紧不慢地飘落,马车缓缓行驶在一片白色之中。 …… 红鸾下了马车,直接回了菩提院。 路上,偶遇三两丫鬟,丫鬟们看见她走来,老远都绕道走开。 回到房间,红鸾脱了鞋就裹着蚕丝被睡了过去。 阿竹怕她冷,又去厨房包了一个汤婆子来,等到棉被暖和,才搭在她身上。 红鸾身上发生的事情让阿竹觉得怪异,即便如此,阿竹没觉得不好,她清楚,好歹这样她的小姐不会被别人欺负去了。 阿竹想得明白,也不多问,默默给床上的红鸾压了压被角才离开。 红鸾一觉醒来,已经是临近天黑。 晚膳时。 红鸾吃得少,不是因为她不想吃,实在是饭量太浅。 最后还是没忍住,吃得撑了。 此刻,只能在院子里消食。 女子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前,脚下的雪地发出轻轻的咯吱声。 正当此刻,一股突兀的声响打破了这片静谧的氛围。 第12章 不亏是作精——本精 “姐姐这是身体好了吗?这么冷的天小心伤寒。” 叶红霜的款步走进院子,身旁跟着银珠。 银珠矮身行了一礼。 红鸾没应她,淡看了一眼, 呵。 作精来了。 阿竹听见动静跑了出来,白眼一翻,三步并作两步走近。 “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人,乱闯菩提院?” 叶红霜听出阿竹的讥讽,不为所动,带着哭腔。 “一别十年,不怪姐姐不认识我,可能姐姐都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了,不过没关系,妹妹时时刻刻都想念姐姐,不敢忘了姐姐,妹妹一回来就挂念姐姐,想来看看你。” 红鸾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古怪一问。 “二妹妹杀过人吗?” 银珠紧握着拳,眼眸低垂。 叶红霜怔了怔,狐狸眼带笑。 “姐姐在说什么?” 见她不答,目光却是落在自己身后,看得认真。 叶红霜便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又语气诚恳地说着。 “姐姐,我知道你和母亲有了误会,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她,只希望以后大家都能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如今母亲受了罪,她也……” 红鸾打断她话,似有不悦。 “那门子的母亲,母亲已经逝世,二妹妹是脑子不好使吗? 姨娘始终是姨娘,姨娘不分尊卑,二妹妹也要学她乱了国公府名声不成,二妹妹这个道理要知道,可懂?” 叶红霜脸上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半遮半掩。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在庄子住了十年,都忘记了京城规矩,以后还望姐姐多多教导。” 红鸾嗤笑:“最近府中闹鬼,既然二妹妹回来了可要多加小心,都说柳姨娘是被恶鬼报复,才被鬼啃食血肉,提醒二妹妹一句,做事前还是要三思,量力而行。” 叶红霜脸色变了变,端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谢姐姐提醒,那就不打扰姐姐,红霜告退。” 叶红霜带着银珠离开。 待人渐行渐远,阿竹的心情愈发难以平静,她跺着脚,愤愤不平地骂道: “这对母女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小姐你可千万别被她们给蒙蔽了双眼,十年前的那件事,就是她把你推进水里,事后还反咬一口。 如果不是夫人心地善良,她这个庶女谋害嫡女的罪名早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如今她回来又装出一副娇软可欺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 阿竹越说越气。 “而且,奴婢听门清说叶红霜还住在夫人以前住的明镜院,也不怕夫人知晓她的不敬,后半夜回来找她麻烦……。” 这两天,阿竹在红鸾的熏陶下,胆子也越发大了,居然也开始相信鬼神之说,她讲述起这些来,居然还能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红鸾拍了拍她肩,似乎在安慰。 方才她可是看得清楚,叶红霜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孤魂野鬼,面目全非,残肢断臂,都是活活被分尸的下场…… 装得软弱,却是个狠人! 不亏是作精——本精。 …… 叶红霜刚回明镜院,就拿着剪刀。 对着花束一顿乱剪。 银珠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恐惧,身体微微颤抖。 等叶红霜情绪稳定,地上又是一堆残花败叶。 “我那姐姐,如今真是判若两人,而我从出生在这国公府开始,就注定步履维艰了,你这两日可有打探清楚?” 银珠缓缓走上前来,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皇上年仅十三,尚未成年,而摄政王已逾弱冠之龄,却一直未立王妃之位,传闻,曾有不少官家小姐对他心生倾慕。 不过,那些试图进入摄政王府的女子,却都落得了个悲惨下场,更是有流言蜚语传出,说他……说他有龙阳之好,对女子并无兴趣。” 银珠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睿王远在江东封地,传闻他极爱美人,但即便每年为太后寿宴而进京数日,也从未携女子同归。 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鼎鼎有名也就两位,大理寺卿墨非白,此人素有明月清风之称。另一位则是元国公府的元世子,据说是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叶红霜微微侧过头,目光掠过廊下那片洁白无瑕的积雪,随即轻声叮嘱道: “如今,我们刚回府,忍辱负重也没什么,再不济也比在庄子上那几年好过,银珠啊!最近你就学你家小姐我,伏低做小不要和其它人起了冲突,知道吗?” “银珠明白。”银珠恭敬地应声道。 叶红霜似在自嘲地说着。 “我的姨娘,已经废了,叶红鸾学了点旁门左道,自以为是,我可不信什么鬼怪之说,父亲那人,素来薄情寡义,否则也不会十年间对我不闻不问,我得自己为自己谋划,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银珠静静凝视着叶红霜,只见她手持绢帕,细致地擦拭着那把剪刀。 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冷的光芒,犹如冬日里的冰霜,凛冽而逼人。 记得那剪刀是叶红霜第一次杀人用的,原本还有一把,已经坏了…… 叶红霜轻轻将剪刀放回原处,随后整理起身上的衣裙。 “走吧,”她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去见见我那所谓的父亲,那位薄情寡义之人。” …… 叶盛坐在宽敞的大厅中,眉宇间凝聚着沉重的忧虑。 近几日,府内诸事繁杂,令他心神难以安定,而这一切,又不禁让他回想起已故的张云。 他对张氏的感情本就不深,当初娶她,也只是因为睿王对张家在边关的军队颇为看重。 好在张氏性格文静,为人贤惠,两人相处起来倒也相安无事,张家遭遇变故,死了个干净,连张恒都失踪不知去向。 叶盛犯愁,柳姨娘一家的财产已被他搜刮殆尽,睿王又频频催促他筹措银两,如今柳家已失去利用价值,这钱该如何筹措,实在令他头痛不已。 正当叶盛陷入沉思之际,叶红霜款步走进大厅。 “女儿见过父亲。” 叶盛微微一怔,随后才恍然大悟。 这是他那个十年未曾见面的二女儿,曾因张氏的惩罚被送去庄子,期间柳姨娘虽多次求情,但张氏固执己见,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刻的叶红霜,容颜妖娆,甚至比柳姨娘更胜一筹。 叶盛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睿王素爱美人,如果将红霜送去王府...... 叶盛心中打着如意算盘,面上却露出关切之色。 “红霜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都怪为父无能,之前你母亲当家,我也无法多言,如今你能回来,真是万幸。” 虽然叶盛说得情深意切,但话里话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叶红霜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心中对叶盛的无能嗤之以鼻。 “父亲,女儿已明了其中缘由,只是我刚归来,便听闻姨娘惨遭不幸,府中又有鬼魅之说,不知父亲是否考虑请一位大师前来作法驱邪?” 第13章 二妹妹好本事 叶盛一清二楚,眉头紧皱着. 叶红鸾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及那诡异的招鬼之说? “如今府中传闻甚嚣尘上,传言大姐姐体质阴寒,易招邪祟,招来了吃人肉的鬼怪,女儿担心此事若传至府外,恐对父亲的名声有所影响。” 叶红霜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叶盛沉思片刻,心里动容。 今日陛下身体不适,未能临朝,林御史定已呈上上次弹劾他的奏章。 若在朝堂上受到陛下的责备,再传出家中女儿招鬼的丑闻,自己的名声必将一落千丈,更何况,睿王即将回京,届时自己的官位更是岌岌可危。 想到此处,叶盛终于下定决心。 “你所言极是,为父便依你所言,你派人去请一位有名望的道士前来府中驱邪捉鬼,若府中真有邪祟作祟,威胁到全府上下,那后果不堪设想,你姨娘之事,我也深感痛心……!” “女儿明白,女儿告退,这便吩咐人去妥善安排。” 叶红霜转身离去,她的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嫌恶,眼中流露出的冷漠,无一不昭示着她对叶盛的轻蔑与鄙视。 入夜。 叶国公府.府邸。 府内的主仆齐聚于前院,气氛紧张而凝重。 无虚身处其中,心中倍感压力。 他本是被银珠偷偷带入后门,原以为换了个内宅便能趁机敲诈一笔,却不料又是叶府,他只得硬着头皮,尽力施展自己的道法。 在人群中,红鸾身着白衣,身姿卓绝,格外引人注目。 无虚在作法的同时,不时地偷偷瞥向红鸾。 在大神面前班门弄斧,也要做得有模有样。 轰隆。 地上铁盆里,火符燃烧起来,火焰冲天。 无虚自己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老天,我道法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是祖师爷显灵了? 阴风起,刮得雪碎乱飞。 众人惊得纷纷后退。 红鸾一派淡然,等着看好戏。 “姐姐,你身后……你身后有鬼怪。” 叶红霜突然开口,满眼惊恐之色。 她一喊,众人看她的表情都怪异起来。 叶盛脸色微白。 无虚道长怔了怔,才想起来银珠说的话。 叫他法会上一切听小姐的示意,眼下在他看来,还是明哲保身为妙。 银珠使眼色他只当看不见。 红鸾冷笑。 “二妹妹,说说鬼长什么样?” 叶红霜等着无需道长说话,见他半天没反应,只能自己编排。 “青面獠牙,很是恐怖!” 红鸾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问道: “大家都看见了吗?” 只有阿竹,福贵,福禄,说没有看见, 其他人闭口不言。 门清声音响起。 “大小姐,我也没看见。” 红鸾看了他一眼。 门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自我陶醉。 大小姐看我了,是不是我在大小姐眼里排上号了? 因为门清的回答,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跟着说没看见。 红鸾则是转向无虚,笑得无害。 “道长你看见鬼了吗?” 无虚惶恐,看着她的笑,直觉得后背发凉。 “贫道没……没看见。” 老天,救救我,我不该来! 红鸾一步一步逼近叶红霜,笑问。 “二妹妹眼睛能通阴阳不成,谁都看不见,你却看得真切。” “姐姐,你别过来,你身后真的有鬼怪。” 叶红霜故作害怕,退了几步。 直到她退无可退,似乎被什么挡住了一般。 红鸾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啊……” “鬼……有鬼……” 有仆人惊呼,指着叶红霜身后大叫。 叶红霜觉察异常,才缓缓转身。 几步之遥。 高矮胖瘦五只鬼魂,一步一步靠近她,都是缺胳膊断腿的男人,一身烂肉,黑气缠身。 其中一只身材矮小的鬼,眼珠摇摇晃晃地挂在脸上。 银珠见状吓得瘫软在地,身体都不停地颤抖。 叶红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挥舞着。 “滚,滚开,在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几个鬼魂似乎害怕起来,不敢上前。 其中一个略高的鬼汉冲向叶红霜,两人扭打在一起。 叶红霜怒吼:“林胜,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众人惊讶之中,银珠跑了过去,拖着林胜的腿又打又扯。 叶红霜和银珠合力,最后扯下了林胜一条胳膊一条腿,林胜慌乱退了回去,恶狠狠的盯着叶红霜。 叶红霜狞笑。 “呵呵,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还想斗过我不成。” 红鸾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语气平淡。 “二妹妹,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叶红霜转过身,讥笑。 “是呀,姐姐怕了吗?” 叶红鸾偏了偏头,眼里只有探究,视线掠过她看了过去。 “这些鬼魂,死了至少五年,看样子,他们都被肢解分尸,二妹妹好本事。” 叶红霜被她的淡然自若惊怔了一下,才承认。 “是呀,我砍了他们手脚,谁叫他们手脚不干净,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饿狼,死有余辜。”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被她的话惊恐到! 叶盛突然嗤骂。 “你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歹毒。” 叶红霜讥讽,直呼其名。 “呵,叶盛,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歹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个薄情寡义,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叶盛上前一步想动手,看见叶红霜手上的剪刀只能顿足。 “我是你父亲,你忤逆不孝……” 叶红霜满目恨意,打断他的话。 “父亲,你配吗?在我被张氏赶去庄子上十年,整整十年啊,你看过我一眼,问过我一次吗?我那时不过五岁啊!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 叶红霜刚去的庄子上那几年,除了柳芙蓉时不时给送点东西,那些东西等到她手里,所剩无几。 庄子上人比城里的人还有心眼多,都是见钱眼开捧高踩低的人,对于叶红霜一个庶女,那些人从来不心慈手软。 当叶红霜听那些妇人说龌龊事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必须装作不懂,谨小慎微地过活。 “五岁啊,看见他了吗?” 叶红霜拿着剪刀指着那身材矮小的男鬼。 “呵……你看见他了吗?我不过五岁,他每晚都来我的房间抱着我,摸啊啃啊……你说恶心不恶心。 不过没关系,我八岁就把他杀了,挖了他眼睛,用了一晚的时间就把他剁了喂鱼。” 阿竹涕泪交垂。 这件事她不知情,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叶红霜又经历了怎样的悲痛欲绝。 她对叶红霜是又怕又心疼。 叶盛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 叶红霜又指着其中一个瘦高的鬼说。 “还有这个,不知死活,一把年纪妄想本小姐,岂能让他如愿,杀他可比前一个有经验了,庄子上每年都会给你们送鱼过来吃,知道父亲大人最爱吃鱼,女儿时刻想着如何孝敬你,好吃吗?父亲大人,都是我用这些人的肉喂的啊!” 叶红霜说得绘声绘色,好像说的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少仆人已经呕吐。 “我以为,不会有人妄想我了,还是有不知死活的,给我和银珠饭菜下药…… 第14章 你怎么就不听劝 在林胜的身下,我哭啊,喊啊,没人来救我,不过,我会杀人,杀了他们不就好了,还好银珠陪着我,剁两个人的尸体多麻烦,我最爱的剪刀都磨坏了一把!” 她说着举起剪刀看了起来,笑得诡异。 林胜的鬼魂和一个高个子鬼魂,都抖了抖,显然是怕了叶红霜。 叶红霜又继续说着:“呵呵,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我怀孕了,只能偷偷喝了药。 在我修养那段时间,银珠早出晚归卖刺绣给我买补药,就有人想肖想我,可笑吧!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下又杀不了人,又能如何……” 她凄冷的声音落入每个人的耳朵。 叶红霜又指着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鬼汉。 “就是这个人,不过一介马夫,在我虚弱的时候强迫了我,没人来救我啊! 父亲大人,在你女儿被马夫压在身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不是最爱面子吗?有我这样的女儿你还能抬起头吗?哈哈哈……” 叶盛眼睛通红,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叶红霜不屑看了一眼叶盛,继续说着。 “为了找到机会杀了他,我多少个夜要承欢在他身下,我自己都嫌自己脏了,最终啊,我还是杀了他。 在砍他腿的时候,他疼醒了,呵……呵呵,我知道他疼啊,就是要让他体会无助的感觉,是不是啊?淮郎。” 叶红霜讥笑,怒视那鬼汉。 被叫淮郎的鬼汉此刻低头,紧握着双拳,反应和其它几只鬼魂有了区别。 红鸾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却没有点破。 无虚来回瞟了几次,他只想溜之大吉。 这个叶府的女人,个个都不是善茬。 叶红霜默默转身,又质问。 “姐姐,知道我的过得如此,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红鸾却是冷言冷语。 “你过得如何,与我毫无干系!” 闻言,叶红霜满目恨意,杀意涌动。 “要不是你一句话,我会有这样的一生。” 红鸾嗤笑,反问。 “那一句话可有说错?冤枉了你?” 叶红霜拧着眉头,无法反驳。 红鸾看出叶红霜在心虚,继续说着。 “既然没说错,没冤枉你,你有了这样的遭遇值得同情,不值得原谅,你觉得你小小年纪,可以原谅,你五岁就知道那池塘能淹死人,生了杀人心,如今这般还不是你自己做的。” 当年叶红霜推叶红鸾下水,如果不是张氏赶得及时,原主那日就已经淹死。 叶红霜不来招惹她,她可以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偏偏叶红霜来招惹。 叶红霜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姐姐真是大义凛然啊!你不过是仗着嫡女的身份,什么都比我好,我又怎能不心生嫉妒?” 红鸾:“记忆里,母亲对你一直仁至义尽,何时像别家主母苛刻庶女那般亏待过你,若是不是你动了杀心,你的人生或许不会如此坎坷,怨不得别人。” 呵呵。 叶红霜不满一笑,满目杀意,直冲红鸾而来。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红鸾已经掐着叶红霜的脖子,高高举起。 “我提醒过你两次,你怎么就不听劝,上赶着送死。” 她一扔,叶红霜倒地。 “都是你,若非因你,我何至于此!”叶红霜趴伏在地,愤然怒吼,泪水决堤而下,她愤恨的目光投向叶盛,“还有你,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伪善之辈,昔日为何不护我周全……我又岂会沦落至那偏远庄子,还有张云那个贱人,她死了,你们这些人,也都该去死,都去死!” 林胜见机会来了,刚接回断腿又扑向叶红霜,却被那虎背熊腰的鬼汉扯断手臂,打倒在地。 红鸾眯了眯眼,看戏。 叶红霜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怔怔地看着那鬼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思绪。 鬼汉开口了,声音低沉而诚恳。 “霜儿,我从未怪过你对我下杀手,你这一生过得太过艰辛,真的该放下了,其实,你给我喝的迷药,我早已心知肚明,但我愿意,心甘情愿地喝下。” 呵呵…… 叶红霜听后,轻笑一声,随即挣扎着起身,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泣数行下。 “你知道,你知道又如何,不过是贪图我这副皮囊,别说得声情并茂,令我恶心。” “我……” 鬼汗欲言又止,他散了鬼气,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张刚毅的脸,棱角分明,称得上俊朗,身材雄壮,比周围人都高半个身形。 红鸾秀眉一挑。 哟! 还生了魂智! 叶盛已经吓得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他的眼中除了惊愕只剩不可置信。 无虚道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溜之大吉。 这个叶府是捅了鬼窝,以后绕道走。 八百里开外遇见这家人都要绕道,惹不起,惹不起啊! 叶红霜看着他恢复了面貌,一时间愣神。 她的回忆里,除了那个夜里,肖淮对她很是温柔才对,每次都是她主动勾引他,肖淮才是那个被动的人。 越想她觉得自己越脏,眼里杀意横生。 红鸾看出了叶红霜又想作妖,调笑的声音,提醒道: “有什么就说出来,过了这村可没那店,要知道她最爱矫情做作,下了地府,一碗孟婆汤下去,下辈子想说都说不成了!” 肖淮只能苦笑,鲠住了咽喉,几番犹豫后,他开始诉说了一个,叶红霜怎么都想不到的真相。 肖淮是边界北蛮一族的人,北蛮人生来就低人一等,只有做奴隶的份。 肖淮五岁就被卖到大周,几经几转又被卖到了叶国公府。 “我来到这府上就被安排在后院饲养马匹,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日你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马厩,遇见我在喂马,出于好奇你和我说了话,我告诉你在北蛮的草原上马是自由奔跑,没有这样的束缚……” 后来,你来过几次,每次都给我带来一颗饴糖,你说,命苦的孩子要多吃糖,这样生活就有了甜味,就不会苦了,你一共来了五次,再也没来过。 我妄想了,想去知道你的一切,于是也这样做了,我后面才打听到你被罚去了庄子上,我在府上努力喂好马,不敢出一点差错,这样过去两年,我求了夫人让我去庄子上喂马,夫人答应了,等我满心欢喜赶到庄子,你刚刚杀了人……。” 于是他偷偷地帮她隐瞒,故意去她身边出现,没引起她的注意,却让不怀好意的人起了心思。 “那夜,庄子上几个人对我下了药,想看看人马能不能交配,我最后打晕了他们,想到了你,不由自主来到你的房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第15章 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肖淮说完,极力掩饰悲痛之感。 红鸾只觉得那庄子是个腌臜之地,养的人都是龌龊之人,留不得。 叶红霜的眼里划过悔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似乎陷在了回忆里,而后自嘲。 “居然是这样,事实竟然如此……我杀了一个唯一对我好的人。” 这一生,也有一个心悦她的人。 记得那次去后院马厩,是因为姨娘说她是个女儿,叫她滚,因为她不是儿子,姨娘嫌弃她。 可又能如何了,她杀了他啊! 她记得他疼醒时,唤她霜儿,一直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咽气。 当时,她觉得恶心,恨不得缝了他那张嘴。 我究竟做了什么? 叶红霜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再次唤出了他的名字。 “淮郎……” 她握着那把剪刀,颤抖着,一步步走近肖淮,却被突然出现的林胜撞倒在地。 肖淮提起林胜愤然一脚。 林胜扭动的魂体躺在墙角,手脚又四分五裂。 叶红鸾垂眸,眼睫颤动了一下。 叶红霜胸口插着一把剪刀,嘴角渗血。 众人看着肖淮搂着叶红霜,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流着血泪。 这一刻仿佛静止一般,风静,雪纷纷落下。 叶红霜那身粉色留仙裙被血水浸染,赤红一片,赫然入目。 肖淮将她拥入怀里。 “霜儿,睡一觉就好了,不疼,不冷的。” 在肖淮冰寒的怀抱里,叶红鸾却觉得异常温暖,她抬手摸上他的脸。 “我是不是骗了你才有这样的报应啊?饴糖吃了生活也离不开苦,哪有什么甜,淮郎……”她还没说完,就缓缓闭上眼,没在唤他。 叶盛眼睛透红,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敢上前。 银珠慌忙爬上前,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醒,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安排我做啊……小姐……” 众人皆在感叹! 诡异一幕出现了。 叶红霜的鬼魂虚虚实实飘荡出身体,形成了一个虚影。 却被风雪无情吹散,不见踪影。 “霜儿……” 肖淮想抓却什么都抓不住,两手空空。 银珠泪流满面。 “小姐……” 黑气在肖淮身上聚集。 红鸾走近他,指尖一点,隔空几画。 “叶红霜回不来,你们是注定今生无缘,下了地府,过了三生石,遇见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的判官,记得用你的魂智换叶红霜投胎为人的机会。” 她话落,一张红契飘落。 肖淮仰望,眼含悲痛与不解。 当红契触碰到肖淮那一瞬间,他的鬼魂也随之消失。 契约自动回到红鸾的手中,她拽紧了契约。 肖淮的善良,哪怕命运多舛,没生恶念,一生无业果,为叶红霜一直守候。 叶红霜的因果报应,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沉默片刻。 红鸾走近叶盛,居高临下蔑视他。 “父亲大人,你心里有一点点的愧疚感吗?如果有那么一点点,把那庄子拔了,该处罚的处罚,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那庄子成了阴地,影响国公府的气运你可就要倒大霉了,是吧,无虚道长?” 无虚刚迈出的脚顿住,端正态度,清了清嗓子。 “大……小姐所言非虚,轻者血光之灾,重者尸横遍野啊!” 叶盛脸色一沉,心里唯一一点愧疚已经被两人吓了个干净。 红鸾没指望叶盛那一点点悔心,于是对着门清招手。 门清咽了口水才上前,抬手鞠礼。 “大小姐,有何吩咐。” “把叶红霜的尸体好好埋葬了,不然她怨气不消,化成厉鬼回来索命,大家都要倒霉,记住了,好好安葬!” 红鸾抬头。 “下雪了,众魂皆散。” 她轻启朱唇,随后她优雅地转身,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指。 “枉死之魂,不下幽冥,业火焚烧,魂灭,魄灭,不入六道轮回。”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头。 墙角处,墙角四只鬼魂狼嗥鬼叫,被业火烧身,化成黑烟,消失殆尽。 叶盛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才回神。 无虚道长刚迈出腿,又被喊住。 “无需道长,留步……” 叶盛仓皇站起,走向无虚。 无虚端正仪态。 “国公爷,请讲。” 叶盛脸色一沉,低声问。 “无虚道长,您看小女会招鬼,还能和鬼魂沟通,会不会……” 无虚会意,捡着好话说。 你个龟孙子,想坑我对付大神。 “大……小姐,有阴阳眼,便能见鬼,能通阴阳,与鬼交谈,她能为鬼魂超度,得了福报,这叫行善,此乃是福不是祸。” 叶盛试探着询问:“您看庄子上会影响我叶国公府的气运吗?” 无虚掐指一算,游刃有余的道来。 “所言非虚,有多不会少,阴鬼聚集,十日就能成灾啊!” 叶盛眼里闪过精光。 “如此厉害?” 无虚点了点头。 本以为说得厉害叶盛会找他去作法,想着多捞银子回去好过年。 叶盛:“多谢道长解惑。” 无虚看着叶盛疾步离开,暗骂: 不讲武德,问半天打发钱都没有,浪费我口水。 哼~ 他甩袖走得极快。 门清喊着人抬回了叶红霜,银珠帮叶红霜梳洗打扮了一番,才让人入了棺。 大周风俗,未嫁女死后必须夜间下葬,叶红霜的棺椁只能匆匆安葬。 柳芙蓉得了叶红霜死去的消息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后,人就痴傻了一般,胡言乱语。 地府之下,肖淮还真见到了那位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的判官,他记得红鸾的话,便用魂智换叶红霜投胎为人的机会。 一碗孟婆汤,入了轮回。 …… 深夜,寂然无声。 红鸾觉察到什么,猛地睁眼。 她起身,摸上屏风上的狐狸绒披风,悄然走出房门。 入眼是一片雪白,风刮骨。 一抹孤寂的白影,在庭院中静静飘荡,如同清明时节祭奠亲人的白帆,在风中轻轻摇曳。 恰逢菩提院正处于守孝期间,院里挂着的白灯笼从未取下,这样的气氛好不阴冷。 那白影缓缓转过身来! 红鸾才看清。 是张云? 第16章 谁给你的自信? 今天是头七,善鬼能回家探亲,她额头没盖地府阴印,怨气聚顶,看样子显然没打算投胎? 张云眼中的泪水不禁滑落,眉头紧锁,嘴角瘪了又瘪。 “七七,娘回来看你了。” 张云说话间已经飘到红鸾的身前。 红鸾看着她一身鬼气,才想起来“七七”是原主小名。 “你没去投胎?” 闻言,张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七七,你怎么能看见为娘?” 红鸾没好气道:“哟,你自暴自弃死了就算了,现在才想起来有个女儿,她死了,在你死后没多久就让你的好侄儿下媚药,加上刘芙蓉一包毒药毒死了。” 闻言,张云汪然出涕。 “我们张家这是遭了什么罪,老天要如此亡我张家。” “人都死了,你来哭丧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我……”张云说不出的委屈模样,突然醒目,“那你是谁,你能看见我,难不成你也是鬼?你怎么在我女儿身体上,我的七七哪里去了?” “你话太多,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张云气急,一利爪就想绕上红鸾。 红鸾顺手一巴掌,直接将她拍飞出去。 张云被拍得魂魄都要散架了,突然泣不成声起来。 “是我无能,父亲死了,哥哥们死了,我都无能为力,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学武,好歹能报仇,如今,呜呜……” 父亲在世时,一再强调让她学会贤良淑德,做个大家族的女子。 张家祖祖辈辈都是武夫出身,到了父亲这代才参军。 大周开国,对武将的文凭也放松了不少,父亲也有了机会参军,一生荣辱,都是为了张家。 兄长两人也都顺利入了军营,出人头地,大展拳脚,得了封将,张家也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一门三将军。 于是她这个张家唯一的女儿,女戒,读书,绣工茶艺,凡是大家贵族学的她也学得有模有样,为了不给张家丢脸。 她其实是不喜联姻,但是父亲一再看好,她也没有反对,就这样和叶盛成了亲有了关系。 嫁给叶盛后,努力做好当家主母的一切,哪怕自己不喜叶盛纳妾,她也做得大度,京城谁人不说她贤惠大量。 她的父亲,兄长都是将军,要驰骋沙场,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戍边守疆,保家卫国,值得大周尊敬才是,可是换来了一个什么下场。 当时自己想不通,父亲和她这一生追求到底是什么。 如今做了鬼才想明白,他们这一生是为别人而活。 实在是活得可笑至极。 哈哈…… 张云又突然大笑起来,让红鸾不禁皱眉。 许是笑累了,张云才微微扬起头,看清红鸾那张脸。 那张脸相比以往,她觉得惨白了几分,说不出的纯美,那双眼,冰冷无比,也说不出的瘆人。 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张云起身,整理了发鬓和衣裙,又是端庄贤惠的模样,语气变得柔和。 “闺女,对不住,适才是我失礼了。” 红鸾看着张云又突然转变的画风,嘴角不自觉微抽。 红鸾:这人做鬼了就放飞自我了吗? 哪知道,张云又是矫揉造作挤出几滴泪水,说着她认为很是感动的话。 “闺女一看就是个有能耐的鬼,能进七七的身,想必大有来头,你我同命相连,如此母女情分也是天意,好歹我一老婆子有了人陪也不孤独。” 红鸾挑眉:“……”有你这样风韵犹存的老婆子? 张云本就长相秀美,如今成鬼的更白了几分,姿态倒添了几分柔美。 张云攀亲带故地说个没完。 反正啊! 天底下就没比她还可怜的人了。 红鸾转过脸不想理她。 张云还动起手来,给红鸾揉肩捶背。 说来也奇怪,红鸾并不反感。 最终,红鸾无奈叹气,带张云回了房间。 房间里掌了灯,张云就站在床边,脚不沾地。 红鸾伸脚,随意一踢,缩进被窝,半靠在绣枕上。 “说吧,想叫我如何帮你?” 张云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闺女不要误会,我就是觉得你亲近,多亲近亲近。” 红鸾白眼一翻。 你脸上都写了百八个心眼,就是没一个空心的。 “看在我用你女儿肉身的份上,帮你一次也不是不可。” “闺女,可知道大周的摄政王?” 大周摄政王不就是祁冥宴,她何止是知道。 “大周摄政王有什么不妥?” “这大周啊,皇上幼年,把持朝政的其实是这摄政王,别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说他就是万万人之上,大周他说了算,而且他克扣边关军饷。” “你听谁说的?” “你父亲说的,不对,应该是我那没死的夫君说的。” 红鸾一时语塞,叶盛说的话能信? 祁冥宴出手大方,用得着克扣边关军饷? 以他的为人来看,不会如此! 连叶红霜都看得出来叶盛不是好东西,为何张云觉得他的话可信? 是叶盛伪装得太好? “你大概让叶盛的表象骗了。” 张云:“我对他虽然没什么感情,最多是搭伙过日子,可他从不会骗我。” 红鸾:谁给你的自信? “如果他骗你,你当如何?” 张云:“那我就把他掐死得了,反正我已死,活着窝囊,成鬼了还不能为所欲为也,太没志气了点,我还得去给女儿报仇,掐死张恒和柳芙蓉两个白眼狼……” 张云比画得有模有样,还露出狠劲儿,委实让红鸾发怔。 人死后都这么大变化? 应该是了。 她以前不也如此吗! 被人骗过,被鬼骗过! 女人啊,一开始都是单纯好骗的性子! 红鸾嫣然而笑。 “那倒不用,张恒已经死了,柳芙蓉如今生不如死……。” 张云得知经过,哭泣得梨花带雨,舒气间面色又变了变,笑道: “那就好,真是谢谢你,实话告诉你,我也没动手杀过人……” 红鸾这人搁这里玩变脸? 不是应该痛心疾首为死去女儿的悲痛上,怎么就那么几息伤感? 红鸾正怀疑的时候,张云又是嚎啕大哭起来,说起了张家在边关凄凉的苦日子,张家的人死得如何冤。 于是,后半夜,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听见了鬼哭狼嚎的鬼叫声,人人都担惊受怕。 经过半夜的折磨,国公府的人都起了个大早,一个个面显憔悴。 阿竹也不例外。 她看着床上纤柔的背影,忍不住询问。 “小姐,昨夜我听见夫人的哭声了,你说是不是头七没给夫人烧纸钱,夫人回来哭诉了。” 第17章 王爷到访,不走正门 始作俑者正围着阿竹的身边转悠,奈何阿竹看不见张云。 红鸾眼皮都懒得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阿竹:“小姐,那我去给夫人多烧点纸钱,免得夫人做了鬼都没个体己钱。” 张云看着阿竹离去,一脸欣慰。 “阿竹这丫头啊,是个重情义的,我当初没看走眼,只是听你解析过后,我这心里莫名难受,闺女啊……”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绣枕结结实实砸中。 “闭嘴。” 张云扶住脑袋,稳住晃动不安的魂魄,她知道红鸾真是生气了,才安静下来,不敢多话。 想来自己是过分了,缠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再说人家也并非自己真正的女儿,只是看着情面愿意帮她这个可怜人。 俗话说得好,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以为叶盛是个好的,经过红鸾解析她才明白,叶盛骗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往种种都有迹可循。 边关的家书叶盛都会偷偷看了才给到自己手里,也不怪父亲最后寒心,家书都不给回了,想来也是叶盛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她身边睡的是个毒夫! 只能怪自己蠢。 对了,找证据。 去叶盛书房找找看。 张云满怀郁愤,已经飘出了门外。 雪花在天空中肆意飘,国公府里烟雾弥漫。 一众丫鬟小厮,人手一沓纸钱,蹲在角落烧纸。 “二小姐,你最是人美心善,愿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夫人走好,愿您下辈子还是投胎富贵人家,吃穿不愁。” “求求二小姐,夫人,不要回来哭了,给你们烧钱花!” 天空阴郁,时不时有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将燃烧着的纸钱纷纷吹灭。 众人的心情如同这寒风中的纸钱,瞬间跌入冰凉的深渊。 这一天,整个国公府的下人们都笼罩在一片低落的气氛之中。 临近天黑,红鸾才醒来。 见房间没了张云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 从没见过如此话多的,好在是个有趣的人儿。 房门被阿竹推开,阿竹端着燕窝粥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就知道你这个点会醒来,睡了一天了,吃点燕窝粥。” 红鸾起身,当看见洗浴架上还在冒热气地洗漱水,眼里顿时氤氲而起。 但她隐藏很好,很快就简单洗漱用了饭。 阿竹对红鸾说了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收拾一番才退了下去。 红鸾准备小歇时,又见张云气势汹汹地回来。 “叶盛那个王八蛋,竟然敢假我名义给父亲写信,王八蛋死全家……” 红鸾嘴角微动。 看着破口大骂的张云,以及被她扔在地上的几封书信。 红鸾抬手,隔空拾起其中一封看了起来。 那书信的内容无非就是让张家军在边关站稳脚步,以及喊两位兄长夺了边关十万大军军权的建议,落款却是阿云。 “你没遇见叶盛?” “我在书房等了一天,那个王八蛋都没回来,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这些书信,叶盛敢肆无忌惮地留着,恐怕真正到边关的信件绝非如此。” “王八蛋,怎么能如此坑害父亲,难怪父亲家书都不回我了,难怪父亲兄长死了两月后我才得到消息。” 红鸾冷声。 “你没发现其它?” 觉察到红鸾身上的气场变了,张云浑身一凛。 她做鬼后喜阴,只是面前之人的阴煞之气让她害怕。 “那暗格里面就只有几封书信,没发现其它啊?” 红鸾静静地站着,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显得格外的深沉。 片刻后,她才开口。 “不如你在去书房等等,看叶盛何时回来,在找找其它……” 张云眸子亮了亮,觉得红鸾说得有道理,于是又飘了出去。 红鸾拾起地上的书信,每封都过了一遍。 以她目前了解,张家人在边关的事情,还和祁冥宴扯上关系。 叶盛的为人不可信,相比较,祁冥宴那个财主更可靠。 她转身间觉察到什么,推门而出。 入眼处,皆是琼花碎玉,银装素裹。 廊下,祁冥宴长身而立。 红鸾走过去,依靠着廊柱,一副懒散的姿态。 “王爷到访,不走正门,翻墙而来,难道是……想我了?” 祁冥宴侧脸看过去。 长廊迎着雪光,她一身白绫裙,还是那张纯美的脸,细看确是清冷淡漠,眼尾稍上翘透着傲气,那姿态活像雪山里能勾人的精怪。 “请你帮忙?” 红鸾姿态依旧,傲慢的语气不减。 “帮忙好说,得……” 得给钱? 祁冥宴双拳紧握,气势凌人走近。 红鸾思索:得看看是什么忙,能不能帮,亏本买卖可不能做。 毕竟这身体承受不了,每次动用业火,抓心挠肝的疼啊! 不等叶红鸾回答,他拽上她,飞身一跃。 似惊起雪花飘飘,饶人心境。 一黑一白,宛若天地间的两道独特风景。 一高一矮,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渐行渐渐远,直至最后消失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 未央宫。 红鸾只是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残雪。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又有钱,自己才不跑这趟。 祁冥宴低头,见她肩上的雪花,他伸臂轻轻替她拂了个干净。 乍看,以为是他不经意间的举动。 “这里是皇兄生前居住的宫殿,今日我留在宫中,想着来看看皇兄生前住的地方,听见里面簌簌声,打开殿门又空无一物,想到是我看不见,就去找你。” 红鸾观察着殿门。 鬼气透过门缝,滋滋往外冒,大红的漆已经剥离。 在侵蚀个几年,殿门都能侵蚀干净。 她抬手一掌,殿门大开。 祁冥宴觉得殿内有一股森然冷气传来。 他抬眸,打开的殿门与他之前所看见的却是两个世界。 殿内有些昏暗,一条条绿油油如藤蔓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蠕动间,能看见类似人脸,形似手臂的物体,它们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大殿。 似乎感应到人气,它们蠕动得越发激烈。 叶红鸾响指一打。 一只小红灯笼出现在脚下,一蹦一跳进了殿内。 那些缠绕的鬼魂遇见红光,都四散开来。 祁冥宴才看清那又细又长的物体就是手臂,在细小的末端,一只手掌露了出来。 叶红鸾:“这是祁冥夜杀死的那九九个枉死之魂,他们的怨在体内得不到满足,只能折磨自己的魂体,就成了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咯。” 祁冥宴之前只是猜想,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死魂咒得了应验,皇兄也在其中,解开死魂咒的希望只能依靠眼前的人。 “这些鬼魂还能让他们投胎转世吗?” 红鸾想得入神,随口一答。 “办法是有,有点费事……” 第18章 小哥长的真俊俏 祁冥宴想不出还有什么值钱的私藏。 “能打欠条吗?” 红鸾嘴角微抽。 这人是给钱给上瘾了? 大户啊! “契约已成,你不用上赶着给我送钱花,准备好之前说的黄金白银,找时间我自己验收。” “好。” 红鸾仰头,盯着他额头看了起来。 紫气太浓,他到底是什么人? 真如范无救说的那样不成? 祁冥宴本就生得俊美非凡,也习惯了别人的打量。 只是红鸾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不同于一般女子看他时的痴念。 他不禁耳尖泛红,轻咳了一声。 红鸾置若罔闻,她指尖在他双眼一抹。 祁冥宴眼睫都不敢动,感受她冰冷的触碰。 呼吸间,凛冽的风雪味夹带着君影草的香味绕过他鼻尖,不禁让他心尖一颤。 红鸾收回手:“帮你开了眼,以后遇见没有现形的妖魔鬼怪你都能看见,当是给你的额外补偿吧!” 祁冥宴缄默不言,凝视着她。 红鸾转过身,捻指间,红光闪,黑洞浮现大殿内,闪烁着艳红的光芒。 瞬间所有的鬼魂像柳絮纷飞一般被扯进了黑洞。 祁冥宴这次看得清楚,那黑洞是一座巨门,里面是一具具骷髅骸骨,巨门上雕刻的花纹,与他签的那张红契一般无二。 红色的火焰莲纹? “你爹之前住在什么地方,今夜一起瞧个遍!” 祁冥宴还没来得及猜想就被红鸾打破。 他带着红鸾又来到一座寂静的宫殿。 宫殿已经破败不堪,连个牌匾都没有,一看就是年久弃修,被遗弃的东西。 果然是人走茶凉,死了太久的人不会被人记得。 红鸾在宫殿转了一圈。 “奇怪,这里一点鬼气都没有?” 没道理啊! 按理说设咒之人,想要祁家灭绝的心都有,怎么偏偏放过祁也菲。 祁冥宴眉心紧蹙。 “你是说我父皇没受影响?” 红鸾只得凝神,感知鬼气。 似乎觉察到了,祁冥宴见她向殿外走去。 屋顶,女子目光冷冽地看着远处。 祁冥宴紧随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边,黑雾弥漫?” 红鸾:“那是鬼气冲天。” 祁冥宴:“!!!” 不时。 一辆马车径直出了城门。 追风在外驾马。 张云坐在一旁,打量着祁冥宴和红鸾,几次想要开口,最后都忍住了。 红鸾抬手隔空画着符,全身上下,宛如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冰霜,透出一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寒冷气息。 她回府带了张云出来,也是担心出来的这段时间,叶盛回去后,真被张云不受控制的掐死。 以张云现在的性子还真做得出来,带在身边为妙。 只是没想到,祁冥宴会亲自跟着。 那地方还不知道何种情形? 马车一路行驶至城外,在雪光映照下周边情况看着也分外清晰,追风跟着纸鹤追赶了几里路。 直到大道无踪,乡间小道被积雪覆盖,马车不能行,才不得已停下。 追风:“叶小姐,前面不远处就是槐树村,后面的路马车过不去。” 红鸾停下手上画符的动作,直接掀开车帘,寒风扑面而来,风雪中还夹带着尸臭味。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站在车辕上极目远眺。 纸鹤飞去的方向,是一片槐树林,鬼气蔓延在上空,格外入目。 红鸾很快收回了眼,看向追风。 眉心乌黑,一片晦气,今日要倒霉! 她塞给追风一枚灵符,就跳下了马车。 追风看着手上闪着光的符,心中一喜。 他从小就怕鬼,也忍不住好奇心爱看诡异的话本。 没错啦! 这就是传说中的保命符。 追风小心翼翼地将符咒收起,心中满是感激与庆幸。 “多谢,叶大小姐。” 张云不知何时出现,伸手讨要。 “闺女我也要。” 红鸾眼睛眯了眯。 “这符是专门克鬼的,给你一张也不是不可。” 张云一听连忙摆手。 “不要了,不要了。” 自己就是鬼,拿来克死自己还得了! 追风目睹红鸾与空气对话的诡异景象,双腿不觉发软,只能倚靠马车寻求支撑。 先前他对此深感困惑,如今终于恍然大悟。 叶小姐最初声称回国公府接人,然而归来时却仍是孤身一人,那时他并未多想,毕竟王爷也未曾过问。 此刻回想起来他就头皮发麻,哪会真的有股冷风经过他身边。 原来接的不是人? 他接鬼这事,回去和暗卫们能吹一辈子吧! 祁冥宴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红鸾,随着她渐行渐渐远的背影,他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不奇怪张云的出现,也能猜出张云的身份,毕竟张云的丧事他也派人随了礼。 他没让追风去查叶红鸾的过往,是因为他相信她的实力。 她是唯一的希望! …… 寂静无声的村庄上空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似若隐若现鬼手轻轻触及心房。 小道两边,缓慢的身影在槐树林中来回行走。 他们衣衫褴褛,双目翻白,诺诺连声,嘴像被人控制住一般,扯着嘴一张一合复数着同样的话。 “回家……” “回家……” 张云小心翼翼扯了扯红鸾的披风:“闺女,它们看着不像是人。” “来了” 红鸾极轻地说了一句。 祁冥宴跟在她们身后,自然听见了,他看了眼追风。 追风吓得摸上胸口放灵符的地方,深呼吸,吸了一大口,才平静下来。 “什……什么来了?” 风雪骤然被刮起,锣鼓喧天,声音愈发嘈杂。 不知哪里来的冷风吹过,追风只觉浑身一寒,然后他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喜轿。 那喜轿在雪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轿顶的骷髅头装饰若隐若现,与周围的红丝绸相互映衬,没有绣球花的点缀,却以骷髅头为饰,显得诡异而和谐,飘荡在风中。 “靠边。” 祁冥宴反应机敏,迅速拉着红鸾退到了林边。 张云先一步飘到了另外一边。 追风看见林里的尸鬼,犹豫了一下。 等他回神,已经坐在花轿中,然后他听到耳边凭空响起了女声。 “小哥长得真俊俏,奴家好久没遇见如此俊俏的小哥了。” 追风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大腿上,平白冒出两只雪白的手,十指尖染着红丹蔻,正往他腰间游走。 他拔出短剑用力砍去,凭空穿过,却落了空。 “小哥,脾气真臭。” 追风还没回神,眼前被白绫划过,就看见近在咫尺,白的诡异的一张脸。 他忍着惊恐,掏出胸口的灵符往那脸上一怼。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追风也掉下了喜轿。 我的个亲娘也,太吓人了! 还好有保命符! 第19章 那就一起去 大红的喜轿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喜轿内传出来诡异的笑声,那笑声让追风手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哥,奴家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恨不得马上洞房花烛。” 空中,突然映出了一道的白绫,袭向了追风。 追风握紧剑,准备迎击。 谁知,一股锐利的劲风从他身边穿过。 只是那白菱就被一道红焰击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且等着奴家将你剥皮了生吃。” 一条白绫又袭了过来。 红鸾现身,与那条白绫擦肩而过,扯住白绫,直接拽出一个满脸溃烂的女鬼。 追风这才看清那女鬼,连忙拍了拍被女鬼摸过的地方。 祁冥宴走近追风,见他没受伤又把目光转向了那女鬼。 追风满怀激动地靠近祁冥宴,又见一旁的张云飘过。 他激动的心瞬间扑灭。 女鬼看见祁冥宴,两眼的白珠都瞪了出来,嘴角裂到耳后根。 “好一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奴家运气真好,先收拾了你这个碍事的女人。” 女鬼对着红鸾挥出一道黑色鬼气,却被张云挡了个正着。 “丑八怪,想伤我闺女,老娘和你拼了。” 张云手一挥,直接冲了上去。 “啊——看老娘张家铁拳,啊啊啊啊啊。” 也就三息的功夫,张云又跌了回来,披头散发不成样子,脸上身上多出好几道冒着鬼气的伤痕。 “好个死八婆,奴家还以为多厉害,不过死了没几天的善鬼,也敢来叫嚣,这下知道奴家的厉害了吧。” 张云捂住伤口,泪眼朦胧望向红鸾。 “闺女啊,丑八怪欺负我,我不活了,当人无用,做鬼了还是打不过别的鬼,呜呜……。” “哼,先弄死你们两个碍事的,奴家今晚在好好快活快活。” 女鬼躬身,双臂一伸,幻化出无数的白绫袭向红鸾和张云。 红鸾蔑视的一笑,抬手一击,一道的火焰击向那些白绫。 一瞬,白绫被烧了起来。 女鬼怕引火烧身,慌乱的震飞白绫。 她难以置信地尖叫一声。 “你竟敢烧毁我的白绫,去死吧。” 女鬼摇头摆尾,无数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狂风大作,雪碎乱飞。 祁冥宴眼神专注地看着红鸾,放在腰间的手,蓄势待发。 张云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红鸾的身后。 追风下意识举手挡住风雪。 红鸾的冷笑声幽幽传来,她抬手,指尖成画。 “冥主之令,肮脏之鬼,入狱拔舌,受蒸煮之刑,魂魄不灭,可入畜生道。” 幽冥令,直通地府。 雪地上红光乍现,红色的焰火直直串出积雪,围绕女鬼,呲呲燃烧起来。 “啊……” 女鬼惨叫一声,痛苦地蜷缩,无奈那火越烧越旺。 一瞬间,只剩下一具黢黑的骸骨。 随着女鬼消失,停在不远处的喜轿也消失不见。 祁冥宴面色沉静的看着红鸾,紧握的手也终于松开。 追风震惊得鼻孔都睁大了一圈,吞咽了好多次口水。 他左右偷瞄着,才等来张云打破寂静。 “闺女还是你厉害,丑八怪该死,饶我一脸伤,疼死我了。” 张云的伤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慢慢恢复,只是她自己看不见而已。 善鬼的阴气比恶鬼纯正,疗伤这一块果然非比寻常。 红鸾:“你还好意思说,一个最低劣的尸鬼都打不过。” 张云皱了皱眉,冷哼:“我那不是没打过鬼吗,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相信我,下次我一定能打过。” 红鸾:“……”我相信你个鬼。 两人谈话间,显然没注意,槐树林中,一个黑影冲着红鸾而来。 就在红鸾转身之际,一道剑芒闪过。 祁冥宴动作之快,无人看清,他人已经挡在红鸾身前。 那尸鬼的头掉落在雪地上,脖颈还冒着绿油油的液体。 这个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真是惊人。 红鸾眼睛亮了亮,看着祁冥宴手中握着一把通透发黑的剑,那剑闪着寒光。 猝不及防,她发现祁冥宴也一直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和之前有所不同。 像是一池湖水,被惊扰了平静,荡起粼粼水波。 “尸鬼袭击你的时候,速度变快了?” “这种东西炼化越长,速度越快,刚刚路过那段槐树林,血腥味新鲜,那些尸鬼死后不过两三天,看来,有人专门炼化了他们。” 追风闻言,打了个寒战:“之前那女鬼,身上难闻死了,她也是被这样炼化的吗?要是这里的尸鬼都如此厉害,那还了得。” 红鸾:“一路走来不见活人,当务之急,最好先抓了来路的所有尸鬼,以防恶化,砍下头颅,用桐油烧尸。” 祁冥宴下令:“追风,你速去安排,在召集铁甲卫围住整个村庄,不要让任何尸鬼逃出村庄,以免危害百姓。” 追风领命离去。 数丈之外,是一片漆黑的槐树林。 那里鬼气浑浊,尸臭味却越来越重, 张云见红鸾看着入神,她也瞟了几眼。 “闺女,那边好像是我的陪嫁庄子。” 红鸾脑海中一个念头突然间浮现。 “是你打发叶红霜去的那个庄子?” 张云点头:“我就那一个陪嫁庄子,还是你祖父给我买的,说起来就去看过一眼,那次来的时候槐花都开了,香得晕人,后来我就没来过。” 红鸾蹙眉:“要不,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张云打量着祁冥宴,带着几分审视与疑惑。 这小子容貌俊美非凡,她先前可是看见…… 祁冥宴挺直了腰板,眼神依旧冷冽如冰,看不出不满的情绪。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这两人搁这里大眼瞪小眼! 好玩吗? 红鸾一人一记白眼:“那就一起去。” 只要这两人不打起来就好。 张云对于祁冥宴的身份尚一无所知,红鸾也并未提及,以张云那憨态的头脑也猜不到。 在张云看来,祁冥宴就是导致张家兵败冤死的人之一,她估计有掐死祁冥宴的冲动。 红鸾不再理会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向前走去。 祁冥宴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冲着张云微微颔首,声音平和而恭敬:“您请先行。” 张云冷着的脸又染上笑意,转身先一步飘走。 看在这小子对我有礼貌的份上,就不告诉便宜闺女,起先这小子想抱闺女腰来着。 虽然救人情有可原,可我怎么觉着这小子看上便宜闺女了? 片刻之后。 三人来到一座牌坊前,停下脚步。 简陋的牌坊上,贴满了符咒,上面牵扯着细密的丝线,连“槐树庄”三个大字,都透着诡异。 第20章 巫山国女子 张云指着前路一片漆黑,道:“闺女,过了前面这片林子就是槐树庄,我怎么看着心里发慌啊。” 祁冥宴手中的剑挑上柱子的符咒,就在他接触的瞬间,一股凉意瞬间袭来。 他抬眸一看,原本漆黑一片的槐树林里,发生了变化。 地上血红一片,血水里面漂浮着乌鸦的尸体,每棵槐树上都钉着一具尸体,是以木钉贯穿胸口手法被钉在树上。 张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才骂:“哪个天杀的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红鸾抬眸,冷芒自眼中划过:“以树聚阴,养阴尸,走阴人?” 张云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红鸾,她虽然听不懂红鸾所说,但是她知道。 这个便宜闺女,是个厉害的鬼,和自己这样的鬼不一样。 应该是鬼姑奶奶那种地位! 地位很高! 祁冥宴目光沉了沉,看着小道上一地血水,问道:“怎么过去?” “当然是走过去,上面的鬼气可比地上的鬼气浓郁。” 她倒是不怕鬼气,是怕被里面的臭气给熏死。 话落,红鸾已经迈出步子。 眼看就要踩进血水中,却被祁冥宴拽了回来。 红鸾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祁冥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眸光微动:“那一路都是血水,脏。” 红鸾看向祁冥宴。 “比这更脏的地方都待过,不必大惊小怪。” 闻言,祁冥宴的心间一颤,像是被利剑刺中。 从他遇见她那刻开始,就没把她当正常女人看过。 比这更脏的地方,是人间炼狱不成? 祁冥宴收回思绪,突然挡在红鸾身前,弯身下腰。 他说:“我背你过去,别弄脏了你的披风。” 他的语气冷硬,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红鸾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微微愣神。 张云:“闺女就让他背你,你这披风还是你外祖父捎回来的,弄脏了多不划算。” 她回神,准备直解下披风,却被张云一推,叠加了那宽大的背上。 张云:“赶紧走,哪来那么多讲究。” 祁冥宴直接将红鸾背起,手中握着的黑剑却是紧贴自己的身上,一步一步踩上血水,走进了林中。 张云看着两人的背影失神,回过神,恍然大悟:“这小子就是看上她便宜闺女了。” 她跟了上去。 两小道旁的树上,都钉着尸体,已经腐烂不堪,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惊得张云连连摇头,地上的雪渣子掺和着又臭又脏的血水,泡得发胀的田鼠,令她看着直犯恶心。 还好老娘已死成鬼,脚不沾地,也吐不出来! 红鸾趴在祁冥宴的背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两界碑里,也有这样一个宽大温暖的背,将她背起来。 那里恶鬼当道,她又掉落在堪称饿鬼道的食魂窟中,已经陷入绝境。 那时,她经历了无数个黑夜厮杀,灭了吃下她魂身的所有恶鬼,已经筋疲力竭,她刚拼凑齐魂身,倒在血泊中。 后来,有人将她拾起,背她离开了食魂窟。 那人的后背与眼前人重合了一般,红鸾不禁双手紧了紧。 感觉到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捏紧,祁冥宴身体紧绷得厉害,步伐依旧走得稳定。 “你有什么发现?” 红鸾回神,侧头扫了一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走阴人的手笔,只是,走阴人多在巫山国才对。” 祁冥宴:“你说的走阴人是巫山国的女巫司。” “嗯,民间多称呼她们为司娘子。”红鸾继续说着,“相传巫山国女子,生来多是极阴子,多半女子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她们生来就不会哭,也招人唾弃。 因此,巫山国国人越来越少,于是她们利用自身的条件,请鬼魂上身,为活人带话,只是这样折损阳寿,她们为了给自己续命,就借活人阳寿,又怕鬼神惩罚,大多数人最后都走上了不归路。” 祁冥宴薄唇紧抿,步伐沉稳地走着,脚上那双绣着祥云纹的金丝靴上,已经被浸湿大半,上面血迹斑斑,还挂着了不知名的残物。 他因祁平安的事情,对术法鬼怪的事情多方查探,对巫山国这样的诡异国自然关注一二。 如今的巫山国,只有几百人的存在,在大周边界以南,与其说是一国,不如说是隐世的族人。 张云气不忿,接话:“这个世间对我们女子一直不公,男人三妻四妾就算了,女子还要从一而终,好好的人,偏偏女子多是极阴子,这不是专挑我们女子折磨吗?” 红鸾看了看的槐树上的尸体,又道:“后来,巫山国出来的走阴人就习上了旁门左道的术法,多以炼尸为主,据传言,她们是得了阴司的练兵大法,认为以此能炼阴兵。” 走阴人是玄门人对她们的称呼,大多数玄门人看不惯走阴人习的卑劣术法,故称他们为走阴人。 以前,红鸾对这样的传言不以为然,如今更是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哪位蠢才传出来的话? 阴兵岂是人想炼就能炼化出来的,异想天开。 传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信以为真。 祁冥宴听着直皱眉头! 炼阴兵,在大周国内,还是距离京城如此近的村庄。 这还是其次。 敢拿大周百姓炼阴兵,好得很。 张云声音带着惊恐喊出:“闺女,快看!” 数步之外。 黑雾如墨,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朦胧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庄子的轮廓,若隐若现,似一座被遗忘的鬼域,透露着丝丝阴森恐怖的气息。 门前,两盏高挂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诡异的光芒,形似两颗巨大的眼珠子,猩红而狰狞,紧紧盯着寻来的人。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呼啸声和红灯笼发出的细微摇曳声,在黑暗中回响。 仿佛有无数幽灵在窃窃私语,让人不寒而栗。 好阴冷的感觉! 张云再喜欢这股阴冷也扛不住味道太臭,拧着眉:“娘哟,那庄子不就是我的陪嫁庄子,看那鬼气森森的样子,还有活人吗?” 红鸾给了一记明知故问的眼神给张云。 张云又矫揉做作地冲红鸾抛媚眼。 红鸾没眼看,移开视线。 第21章 这门靠你了,王爷 祁冥夜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走进石阶,才缓缓的蹲下身,放下后背上的人。 红鸾低头,视线移上祁冥宴那满是污垢的靴子上。 这一刻,内心深处的寒冰,却在那一刹那,被一股炽热的洪流悄然触碰。 她慌忙移开视线,径直越过他,一瞬似又变回之前那冷淡傲慢的模样。 “谢谢!” 祁冥宴脚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迟疑道:“不客气!” 张云看在眼里,只觉两人像闹别扭的小夫妻: 前脚还琴瑟和鸣,后脚又琴瑟不调了? 还以为是郎情妾意,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张云:“闺女,这里真要进去?” 红鸾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便宜娘,我猜叶盛在这里?” 张云瞳孔睁大:“什么,那老没廉耻的王八蛋,老娘今天就掐死他。” 张云萝裙一甩,气势逼人,抬脚一踹。 轰隆—— 大门轰然倒地。 张云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我……这么厉害的吗?” 红鸾:“不用怀疑,这扇门本就坏了。” 焉坏! 张云是鬼,鬼在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看着光秃秃的院落。 她冷哼一声:“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记得正中间有棵老槐树才对,就是开花时能晕死个人。” 红鸾抬起右手,大拇指掐中指,食指与小指弯曲入掌心。 “这里设了聚阴阵,阵不破,当然看不见原本面貌。” 聚阴阵,最是伤魂魄,要破解只能入阵。 “敕令,连阴阳,牵生死。” 她话落,两条红线从她手腕上绕出,分别延伸,绑住张云和祁冥宴各自的手腕。 祁冥宴目光微动。 张云抬手看了看:“闺女,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牵红线,玩的真是花样百出,再说你们年轻人牵着就好,带上老婆子多不好,这小子……” 祁冥宴连忙打断张云的话。 “这红线好像是阴阳牵,我之前在巫山国的秘史册上见过,红线是为了阴阳两界喊魂人所用,绑在手腕处,哪怕是魂魄被勾都能找到本源。” 红鸾:他还知道这个? “便宜娘你进去找叶盛,这里有他的气息,进去之后,小心行事。” 张云魂影一晃就没了影。 “我能做什么?” “守门。” “什么?” 祁冥宴以为自己幻听。 红鸾红唇一勾,带着几分笑意,又透着三分漫不经心的邪气。 “别小看这扇门,整个庄子都设了聚阴阵,这门是生门,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想逃,都会走这门出来,这门靠你了,王爷。” 祁冥宴看着她,知道她要单独行动。 “好,你注意安全!” 红鸾点头,转身离开。 等红鸾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祁冥宴才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有阴阳牵,自己倒也不担心张云和祁冥宴。 在走阴人还没发现前,先毁了阵眼,这座庄子大大小小设了七个阵眼,有这必要吗? 这是防谁? 不过没事,破阵不就是自己的强项,小菜一碟。 开工啦! 另一边。 张云终于在后院深处捕捉到了那股令她作呕的气息。 “大人,情况不妙,有人闯入了庄子,破坏了我的聚阴阵!” 一位面覆黑纱的女子,声音中透露出愤怒与不满,她的脸庞被纱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黑眸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这庄子本就少有人来,再加上如今正值大寒,天寒地冻,想必是遇到了同道中人,”黑纱女子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 “我布下的聚阴阵即将在今晚完成七七四十九天的周期,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破坏,这让我如何向睿王交代? 大人,您最近是否听说过京城里有玄门高人出没?” 叶盛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对于玄门之人他并不了解,但最近,家中似乎与这些妖魔鬼怪结下梁子。 大女儿能招鬼,二女儿能杀人杀鬼,妾室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官运不通,睿王不看重,是真的如叶红鸾说的一样,外面的庄子影响了叶府的气运。 他急匆匆地赶到庄子,却没想到会发现这样惊人的事情。 槐树庄竟然被人用来炼鬼,而且这个人还和他一样,都是睿王的人。 “能招鬼的人算是高人吗?” “什么?这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本官的大女儿,最近才发现她有这种异能。” 黑纱女子不由地皱眉。 能招鬼的人,除了天生的极阴人,只有玄门之人才对。 “多谢大人解惑。” 黑纱女子嘴上说谢,她眼底却藏着轻视。 她可是听说过这位被睿王抬上去的叶国公,二十年为官,可谓是资质平庸。 睿王提醒过,叶盛有野心,但做事畏首畏尾,要不是京中无人可以用,不会选他作为京城暗桩。 “吱呀”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叶盛看着大开的房门,空无一人,莫名觉得冷飕飕的。 张云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王八蛋,居然和睿王勾结在一起,真是薄情寡义!老娘今天就要掐死你!” 张云说着,便伸手掐住了叶盛的脖子。 叶盛瞬间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却看不见张云的身影。 黑纱女子见状,立即举起手中的拐杖朝张云打去。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女鬼!” 张云被打中,肩上多了一道伤痕,但她却毫不在意地扭头就跑。 娘哟,又遇见打不过的,赶紧跑! 她还挑衅地喊道:“一身黑的黑寡妇,见不得人,狼狈为奸,有本事来追我啊!” 叶盛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缓过劲来,他没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黑指印。 女鬼? 见黑纱女子已经追了出去,他也慌忙跟了上去。 虽然他看不见张云,但刚刚那股冰冷的感觉却让他心有余悸。 祁冥宴独自守在生门。 当他看到张云身后追来的黑纱女子时,眼中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叶盛慌张地跑到前院中,看到祁冥宴的身影后,他想起有黑纱女子在场,顿时有了底气。 黑纱女子打量着祁冥宴,道:“天命帝星,紫气东来,老身听说大周皇帝常年卧病在床,想来你就是大周摄政王。” 祁冥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张云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惊讶: 什么? 这小子就是摄政王? 我说怎么越看越不顺眼呢! 叶盛见祁冥宴独自一人在此,心中暗喜。 既然祁冥宴能找到这里,那么这里的事情也瞒不住了,眼下只有杀了祁冥宴才能消除隐患,否则一旦他回到京城,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鼓起勇气对黑纱女子说道: “通灵师,趁现在他一个人,赶紧杀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2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张云一听这话,顿时大怒:“王八蛋,老娘先杀了你。” 说着张云便冲向叶盛。 一眨眼的功夫,叶盛就被张云骑在身下,脸上被挠出好几道血红的伤痕, 张云鬼气大盛,也因此现身。 叶盛看见张云,在地上哀嚎:“阿云,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哎……哎……” “我呸,你个王八蛋,还想骗老娘,害我蹉跎自误一辈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我和父亲的家书,还从中作梗,看老娘不挠死你。” 叶盛知道瞒不过,只能拼命反抗,眼看自己有了机会。 张云没打过架,但是她小时候看过两哥哥打架。 没吃过猪肉,她还没见过猪跑吗? 知道自己止不住叶盛,于是将鬼气凝结,压住叶盛的双手,整个头用力地撞向叶盛。 砰砰砰砰。 叶盛只觉得眼冒金星,天灵盖都要被撞碎了。 “疯妇……疯妇……” 黑纱女子见状,射出拐杖,却被祁冥宴一剑斩了下来。 那厉色冷漠的气势,让黑纱女子,也不自觉抖了抖,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究竟是谁,为何能斩断我的梵咒天杖。” 一介凡人,哪怕是帝星命格,根本不可能。 “就让老身看看你这张好看的皮囊之下,到底隐藏了什么?” 黑纱女子仰头,黑眼一翻,双手结印,四周呼呼的大风吹了进来,地上吱嘎吱嘎地响着。 “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五鬼阴兵——起。” 聚然,阴风起,鬼气升。 祁冥宴站在她的对面,没有退开半步,衣袂在风中猎猎翻抖,手中那把锋利的黑剑泛着寒光。 张云扶着额头站了起来,见地上一堆黑气,从黑气中冒出几个人头来。 “娘哟,诈尸啦!” 黑纱女子狞笑着,指着祁冥宴。 “杀。” 埋在积雪中的尸鬼从地上破土而出,犹如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朝祁冥宴发起了猛烈的袭击。 男人眉宇间透露着肃杀之气,身形一动,与尸鬼纠打在一起。 叶盛捂住头,猖狂地站了起来,看人都带着重影,也不影响他的本性。 “通灵师,快把那疯妇收了。” 其中一只尸鬼步步紧逼张云而去。 勇敢一点张云,别怂! 饶死这对狗男女。 拼了。 张云眼一闭,冲了上去。 “看我张家铁拳啊啊啊……!” 红鸾刚回来就看见张云冲自己而来,她将手上的那根红线一拉,张云就越过她,飞到了一边。 “闭嘴。” 张云睁眼,见是红鸾归来,喜笑颜开,又恢复那矫揉造作的劲儿。 “哎呦,闺女可算回来了,为娘差点交代在这里了。” 红鸾一脚就将迎面而来的尸鬼踹飞出去,侧头瞅着祁冥宴那边。 满身戾气的男人正好一剑斩掉最后一只尸鬼的脑袋。 她又转向叶盛,见叶盛一脸伤,额头鼓着几个大包。 红鸾噗嗤一笑:“便宜娘这次做得不错嘛,有长进。” 张云霎瞬间涨红了脸,捏紧了衣袖,没敢嚷嚷。 叶盛看着红鸾,大张其词的道:“叶红鸾,你是我叶家人,不管有什么机遇,能招鬼是本事,只要你听为父安排,帮助为父,为父定然帮你寻一门好婚事,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瞬间,一抹黑色从叶盛头顶划过。 刺啷。 叶盛发冠掉落,蓬头散发,呆若木鸡 “聒噪。” 祁冥宴的眸光,幽深难测。 红鸾定眼一看,原来是祁冥宴那把黑剑,此刻正稳稳当当插在叶盛头顶的木桩上。 精准无误啊! 张云一脸不可置信: 奇怪? 这小子比她还激动做甚! 叶盛回神,颤颤巍巍往黑纱女子身后躲,活像螃蟹走路,那姿态真是别具一格。 “通灵师,那就是我那大女儿。” 黑纱女子那一双黑眼从红鸾出现时就没离开过红鸾身上,红鸾自然知晓,一直没当回事。 眼下,红鸾讥笑:“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了,是只阿猫阿狗都能成通灵师,你大概是哪个落魄户封的吧!” 祁冥宴:“……” 张云:“……” 被骂的黑纱女子:“……” 叶盛:“休要狂言,这是江东最厉害的通灵师,睿王赏封。” 四人目光齐齐,瞥了一眼叶盛。 蠢! 红鸾:“通灵师习的是玄门术法,通灵人之中最高的职位,行走阴阳两界解因果,得的是福报功德。像她这种是天生的走阴人,走得旁门左道,消耗的是福报,得的是恶业,可别辱没了通灵师一职。” 黑纱女子发出一串冷笑声:“小闺女,见识不少。” 红鸾剑指一出,一道红光直接划过黑纱女子的脸。 “口无遮拦,该打。” 黑纱女子的面纱被划破一个条大口子,她扯下面纱,摸着脸上的伤口,指尖上的血一舔。 “好强的鬼煞气,老身喜欢,把你炼制了将会是一个得意的成品。” 张云一看黑纱女子的是个老婆子,啧了两声。 “本以为是个黑寡妇,原来是老阴婆,就你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能夹死蚊子,以为自己变了声音就是黄花大闺女啦,也不照照镜子,长得丑模丑样,想得倒美。” 祁冥宴眼神在张云和红鸾身上看了一眼。 不亏是母女。 膈应人真是如出一辙。 黑纱女子愤怒,身形一震,包裹的黑纱四处纷飞,露出矮小佝偻的身形,一看就是年过半百的老婆子。 红鸾嫌弃地扇了扇。 “熏人。” 走阴婆:“小小年纪莫要狂妄,不过毁了老身五座聚阴阵。” “给你变个戏法吧!” 红鸾嫣然一笑,轻轻抬起左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红光乍现,犹如天边初升的旭日,璀璨夺目。 霎时间,四周仿佛被点亮,原本偏暗的院落瞬间变得明亮。 空无一物的院子也恢复了它原本的样貌,那棵古老的槐树再次浮现于众人眼前,枝叶婆娑,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走阴婆面露惊色,颤声问道:“这...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如何破了我的聚阴阵?” 红鸾轻笑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的阵法虽强,对我而言,虎吃蚂蚱——小菜一碟咯。” 走阴婆被戏弄,顿时恼羞成怒,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双手掐诀,念念有词。 “竟敢戏弄老身,简直是不知死活!” 第23章 威胁我是吧! 红鸾却不以为意,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风雪起,阴气聚,树影摇晃。 一阵一阵破土而出的声音,如寒风划过冬日枯枝的声音响起。 “拜请阴山老祖放阴法……,”走阴婆笑容越发阴鸠,“老身就拿你们来喂祭这数百鬼兵,让你尝尝百鬼食身的滋味,哈哈哈哈……” 地下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尸鬼从里面爬了出来。 嘶吼声如寒风中的利刃,凄厉地切割着周围的一切,让人心悸而颤。 叶盛吓得慌忙地往门口跑,却被祁冥宴一记眼神吓住了脚步。 红鸾眼睛眯了眯,抬手一招,白绫袖中灵符飞出,阴风吹得她一身白绫裙簌簌翻飞。 “驭鬼嘛!我也会!” 她两手之间,蓦地亮起一笼红亮辉光。 “敕令,斩万鬼。” 余音落,八方飒风吹。 一瞬间,无数灵符飞出,灵符一张张分散开了,一生二,二生三…… 走阴婆猛然翻下黑眸,紧紧锁定在尸鬼身上所贴的灵符之上,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震惊,紧接着又被深深的惊喜所取代。 “你……你竟是玄门中人!这……这怎么可能?驭鬼符早已在世间失传,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 红鸾冷笑,眼中寒光一闪。 “哟,舌头打结了,刚才不还笑得挺猖狂的吗?” 灵符流溢着耀目红光,犹如成千上万的利箭,将破土而出的尸鬼一一斩杀! 走阴婆声音颤抖,显然难以置信眼前所见,惊恐地望着红鸾:“你……你到底是谁?” 红鸾信步上前,一抬手将人按爬在地,神色轻蔑。 走阴婆无力反抗! 好强的威压,动不了了。 红鸾抓起她头就往地上一击。 “百鬼食身是吧!” 砰—— 又是一击。 “威胁我是吧!” 砰—— 又是一击。 “乱杀人是吧!” 砰砰砰—— 祁冥宴:“……” 张云:“……” 叶盛:“……” 走阴婆知道不敌,眼含不甘,嘴里还是念念有词。 “天法鬼,地法鬼……三魂飞七魄散,以我血肉之躯喂祭,百鬼夜行。” 她说完喷出一口黑血,黑眼一翻,挺直了身体。 这就完了? 被反噬? 槐树庄遍地裂缝,尸鬼从地底深处爬出,四面八方尸鬼都往庄子这边聚集。 祁冥宴自然听见无数簌簌声在向庄子靠近,声音像是动物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其中,还有无数的脚步声掺杂其中,他不敢确定,问道: “有什么在靠近这座庄子,难道是……。” 红鸾起身,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蜂拥而至的铁甲卫。 只见追风从人群之中风驰电掣般闪身而入。 追风一眼望见祁冥宴,便急切地大喊。 “王爷,情况不妙,外面出现了大批实力强劲的尸鬼,正紧追不舍地朝这边赶来!” 追风听命离去之后,迅速率领三千铁甲卫,沿途所遇尸鬼,尽皆捕获并焚烧殆尽。 他久候多时,却仍不见几人出现,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忧虑,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他迅速集结五十名精锐,前来寻找。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庄子之际,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骚动声,一群尸鬼从雪地里爬出,朝着他们猛扑而来。 这些尸鬼与先前所见截然不同,凶暴异常,行动更为灵活迅猛,即便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铁甲卫,在面对这些尸鬼时,也显得力不从心。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 最后进入庄子的一人突然被一只尸鬼追上。 “啊……” 惨叫声响起! 那尸鬼一掌将人掀翻在地,白骨森森的指爪猛地插入那人的心肺之中。 顿时,腥血四溅。 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瞬间被尸鬼们饕食大嚼,尸鬼们分食着鲜血淋漓的肉块,血水顺着它们腐烂的脸庞不住滑落,显得尤为恐怖。 它们嘴里叼着残肉碎血,如同饿狼般蜂拥而至,再次猛扑而来。 众人纷纷后退! 留下被反噬的走阴婆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被扯烂,食进了尸鬼腹中。 这批尸鬼? 显然已经埋葬在地下几十年的时间,又有聚阴阵聚阴,他们的尸身已经与怨灵融为一体,彻底被同化。 红鸾动作迅速地飞去几张灵符,摆出了阵法。 “都到这边来,让尸鬼入阵。” 追风大喊:“都听叶大小姐命令,快快往那边跑。” 追风边退边嘀咕; 遇见这事听叶小姐的准没错! 祁冥宴见状抓住叶盛一甩手,将他扔了过去。 砰—— 叶盛直接摔倒在红鸾身后砸晕了过去。 忽有一只尸鬼的利爪朝铁甲卫当胸直刺。 危急关头…… 祁冥宴闪身一剑掠过,猛地砍断了那条利爪的臂膊。 尸鬼狂怒之下朝他挥出另外一只利爪,祁冥宴又是一剑斩断,格挡在断后的铁甲卫前面,命令道: “所有人听令,都去阵法那边。” 铁甲卫们,感激的眼泪掉下来了,赶紧提起刀就跑。 说来也奇怪,人过阵能出,尸鬼过阵却被困在其中, 张云飘在红鸾身后,看着祁冥宴一人抵挡,让她对祁冥宴之前的听闻又有个改观。 “闺女,来了这么多,一个个砍死都要费老大劲儿了吧!” 举目望去,黑压压的尸鬼自八方涌来,嚎叫声听起来更加凄厉,如同绝望的哭喊。 直到尸鬼愈来愈多,将祁冥宴包围在其中。 “祁冥宴,回来。” 追风打了个寒颤,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直呼其名的喊王爷。 旁边的铁甲卫都默默和红鸾拉开距离,他们知道敢直呼王爷大名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简单。 在看看那女子的气度,傲气凛人,目无下尘。 红鸾内心:大财主,还没拿到钱,不能就这样让他送死。 祁冥宴一砍一个尸鬼的头颅,他那神态太复杂,仿佛幽冥炼狱的火,被点着,燃烧起来就停不下来。 “祁冥宴,听见没有。” 红鸾又补了一句。 见祁冥宴听不见一般,她只能拉回牵着他的那根红绳。 瞬间,祁冥宴像抛物线一般被拉了回来,直直砸向红鸾。 红鸾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她准备接住那高大的身影,却被砸倒在地。 啊—— “你属猪吗,重死了!” 第24章 王爷碎了! 尸鬼越进阵法被困住其中。 红鸾反应过来,翻身推开他。 她想看清他为何像失去神识一般,沉迷于杀戮。 又一个不稳,跪了下去。 咔嚓—— 膝盖精致无误跪在某人一条大腿上。 “不好意思,脚抽筋了!” 膝盖下压了什么硬东西? 她触力压了一下。 咔嚓—— 也是这一压,疼得祁冥宴清醒过来,额上青筋直冒。 红鸾抬起右腿伸出手,想去触摸,却发现在他大腿内侧。 那位置? 她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你下面是什么东西碎了?” 在众人眼里,两人的姿势无比暧昧。 他眸如烈火,看着眼前人。 女子的发丝垂落,君影草的香味轻轻掠过,如同细腻的羽毛轻轻拨动他的心弦,他显然没注意听红鸾说了什么。 从追风的角度,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朵。 追风:“……” 真是怪事? 更加奇怪的是,周围突然安静,连尸鬼都没了咆哮声。 追风胆战心惊地看了眼法阵。 前一秒还蜂拥而至的尸鬼,已经全部被困在法阵中。 尸鬼在阵法里面一具叠着一具,争先恐后地想爬出来,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越叠越高。 红鸾抬眼就见那张略白的俊脸,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冷汗。 她以为祁冥宴没听清,又复述了一遍。 “你下面是什么东西被我跪碎了。” 铁甲卫众人闻言一凛。 张云:“……” 追风回头:什么碎了? 他又见红鸾看着祁冥宴腰腹以下,心里咯噔一下。 碎了? 不好了! 王爷碎了! 一群大老爷们无比尴尬,只能偷瞄自家王爷表情。 祁冥宴脸上黑沉的厉害,目光带着火气向一旁的众人扫了一眼。 “你听错了。” 红鸾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僵硬,略感奇怪,又肯定道: “没有听错,像是碎了两颗,听得很清楚,你最好拿出来看看,别什么宝贝碎了到时要我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句话更是加深了众人的怀疑。 拿出来看看? 这还得了? 王爷碎了两颗? 黑甲卫齐齐一愣,都赶紧挪开视线,望天的望天,看尸鬼的看尸鬼。 “今晚月色真美啊?” “是呀,是呀!” “那只尸鬼长得好看,不吓人?” “对,不吓人!” 张云抬头看了看。 乌乌的天空在白雪的衬托下幽幽的,地面显然比天空亮。 哪里有月色? 她又看了看被困阵里的尸鬼,个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这叫长得好看? 祁冥宴面上在平静,也架不住他们胡说八道,还有一个两个怀疑和探究的目光。 他咳了声,最后只能取下腰间的香囊,拿出两颗碎裂的核桃:“是核桃碎了。” “噗——” 追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祁冥宴凤眼勾了勾,余光瞥了追风一眼。 追风愣怔,脑海中一个想法破土而出。 “我——我午饭吃多了炖黄豆,放了个屁。” 旁边的铁甲卫只是默默和追风拉开距离,他们知道追风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 王爷的面子要留,统领的面子也要给,都很默契地扇了扇风配合道: “真臭!” 张云:“……”这怕不是铁甲卫? 是哪里来的戏班子吧! 红鸾眸光微动,这才起身。 还以为压着他身上的玉佩了,毕竟大财主身上可都是好东西,老值钱了! 众人余光偷偷地瞟向两人,假装关注起阵里的尸鬼。 祁冥宴慢悠悠站起,小心翼翼收起那两颗碎核桃,又挂回了腰间。 自己刚才失控,要不是…… 他抬手看着手中的红线,凤眼勾了勾。 众人呆呆的看着红鸾启动了灭魂阵法。 大火炎炎,浓烟滚滚,在雪白一片如污点一般。 阵里的尸鬼被大火焚烧,恶臭蔓延,众人听不见阵里的惨叫,红鸾却是听得清楚。 这样的嘶吼声听得多了对她来说已经麻木。 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呼! “快看,那边有个小孩过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 庄子大门口跌跌撞撞走来一个小女孩,衣裙破烂,一脸污垢,看不出长相。 只是,女孩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使红鸾的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触碰,引起了她内心的微妙波动。 少了一魂一魄! 她还活着? 红鸾甩出一张灵符定住了小女孩。 女孩一动不动站在阵外。 直到大火燃尽,烧焦的尸体一具又一具地堆在院中。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归位。 祁冥宴上前。 “这些尸体如何处置?” 红鸾:“砍下脑袋,尸体深埋。” 祁冥宴:“追风带人去安排。” 追风对黑甲卫使眼色,一个个又有序地忙碌起来。 红鸾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张云脸上难得正经。 “闺女,这孩子还活着吗?” 红鸾长睫微微一动。 “活着。” 张云直接拉起小女孩的手。 “哎呦,活着就好,真是糟心,小小年纪遭遇这样的一切,看她这样子是吓傻了,如今这周围怕就她一个活人了,怪可怜的,要不,带回去养着?” 红鸾:“(????????)。” 请开始你的表演! 张云叹气:“不带回去也行,就她这岁数,只能被别人骗去受欺负的命,农家没人会收这种呆呆傻傻的女娃儿,大户人家也不会要这样的丫鬟,只有两条路留给她,要不被别人打死,要不就是被别人卖进花柳巷那种地方,生不如死。” 红鸾最终还是败在张云的话语攻击下,答应带走小女孩。 半炷香后。 一群大老爷们在槐树林中,砍尸的砍尸,挖埋的挖埋。 经过连环的心惊肉跳,他们对那位叶大小姐是心服口服,都打心里心生敬畏,又议论纷纷。 “这些尸鬼,真是凶猛,我大概计数了一下,有五百多具。” “要不是王爷救我,我差点没命了,还有那叶大小姐,真是好本事。” “说得对,那叶大小姐好生厉害。” “我也看见了,就那么挥了两手,那火就轰隆一下起来了,和变戏法一样。” 有人问追风:“统领,叶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追风严肃呵斥:“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这次刘二蛋死了,尸体都没留下,兄弟们都是死里逃生,大家赶紧埋完,小心为妙。” 一群黑甲卫连忙点头,按下心中的好奇。 追风想起那喜轿的事,又觉得背后冷风飕飕。 “兄弟们,动作快点。” 第25章 可以用鬼画桃符来形容 叶国公府.菩提院。 阿竹领着一个被精心打理过的小女孩,走到红鸾面前。 “小姐,这孩子似乎不太会开口说话,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我试着和她交流,她也没什么反应,不会是……有些呆傻吧?”阿竹略显担忧地询问道。 红鸾轻叹一声,心中已有定数。 三魂七魄,少了关键的一魂一魄,如何能像常人般聪慧机敏? 她放下手中刚折好的红纸符,摊开手掌,递到小女孩面前。 “拿着吧,这个送给你。” 小女孩虽然眼神依旧有些浑浊,却本能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只红纸符。 阿竹见状,不禁感慨道:“还是小姐您有办法,这孩子虽然不会说话,却能理解您的心意。” 红鸾微微一笑,又从身边拿起一只纸符,递给阿竹。 “这是给你的,好好收着吧!” 阿竹面露欣喜之色:“小姐给的平安符,阿竹会时时刻刻都带着。” 红鸾嫣然一笑:“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阿竹点头称是,随即提议道:“小姐,既然我们尚不知晓她的姓名,您给她取个名。” 取名? 不会! 如何非要选一个? “七七!” 阿竹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转向那名女孩,温柔地说:“七七,从今以后,你便叫七七。” 阿竹将七七带了下去。 走时,七七还回头看了一眼红鸾,眼神似有懵懂和喜色。 张云已经泪流满面。 “闺女啊,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看着七七想着自己的女儿。” 如果忽略张云流的血泪,倒是可以算哭的凄惨。 红鸾白眼一翻。 不是你执意要带回来养着? 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你是鬼,流的是血泪,丑死了?” 张云抹掉了心酸血泪。 “不过话说回来,这国公府可是完了,叶盛这次被那摄政王抓去了,肯定得脱一层皮,他被关起来,也是报应,我唯一牵挂的就是张家一事,我打算去边关,找我爹和两位兄长的尸体,闺女你能不能帮我?” “想和我做交易,你有钱吗?” “闺女,为娘身无分文,不过我还有嫁妆银子,都在你院子里的私库里。” 红鸾自然知晓。 说张云傻? 这么多年叶盛硬是没骗走她一分一毫。 要说不傻,又相信叶盛那么多年。 “把你人间全部的身家抵给我,我帮你揭开张家人如何死的真相。” “好。” “要搭上你的命?” “我都死了,哪里还有命?” “魂命也是命啊?” “就拿我命,你说的魂命抵债。” 红鸾目光如炬,直视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的严肃。 “我要提醒你,稍有差池,你便可能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世间,再也无法回归。” “我相信你!”张云回应道,随即又向她抛去一个妩媚的眼神。 红鸾不以为意,凭空取出红契,指尖轻点,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签字画押吧!” 张云看着上面的字,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都说字如其人。 “这字?” “……” “可以用鬼画桃符来形容吗?” “……” “闺女,我是说你的字颇有大师风范?” 张云本想安慰,话到嘴边就成了这不合适的安慰词。 红鸾“嗯”了一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似是开始思考了。 第一次拿笔就是画符的人,写字能有多好看? 真正的叶红鸾写的字没话说,可是自己? 呵呵。 还不如鬼画桃符来得贴切! 鬼契必须有所托,所求,所得。 自己行走人鬼两界,为鬼解冤,签鬼契,与人签约,建幽冥契约。 张云是善鬼,不像枉死鬼在死地和人鬼两界夹缝中生存,善鬼走的是鬼门关入地府,遵的是地府法秩。 毕竟,阴司有秩,法不可废。 鬼界可不像幽冥界,三不管地带,她可不能独树一帜打破阴司的秩法。 张云神色莫名,心里嘀咕:瞧我这笨嘴,怎么就说不来好话。 “闺女,怎么签?” “凝聚你的鬼气,按个手印就行了。” 张云凝结鬼气在手上,按了下去。 等她拿开手,发现契约上面多了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太神了! 当鬼了都这么厉害? 红鸾拿起契约看了看。 “契约成,现在去找祁冥宴,他知道比你多。” …… 摄政王.王府 红鸾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张云坐在旁边,叽叽歪歪说个没完! 无非说的还是那些事情,一会哭一会笑,红鸾也习惯了,当听小曲儿解闷。 “小姐,到了。” 福贵停了车,下车放好了脚踏。 听到动静后红鸾掀开眸,先下了马车,张云紧跟。 守门的是黑甲卫,几人在槐树庄见过红鸾,于是直接将红鸾请进了王府。 等红鸾的身影消失在王府内。 边上,几名铁甲卫就聚在一起小声嘀咕:“叶大小姐来找我们王爷,难道真如追风统领所说,王爷喜欢叶大小姐………” “这么多年谁进王府不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这事肯定是真的。” “我们王爷今年二十有四,是时候取个王妃回来,我看叶大小姐就不错,天人之姿,还有一身法术,可不比那些矫揉造作的京城第一美女好?” 几人纷纷点头,又恢复了站位。 福贵挺直着后背守在马车旁冷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几人嘀咕什么? 最好不是说小姐坏话,不然诅咒你们烂嘴巴。 …… 红鸾被请到了花厅,等了片刻才等到来人。 她抬眸看去,祁冥宴一如既然穿着黑色的金色蟒袍,冠玉般的脸上还有几分疲色,瞧着像是一夜未睡。 红鸾开门见山。 “王爷,想必已经从叶盛嘴里套了不少话!” 祁冥宴嗯了一声,随即坐在了主位上。 “叶盛一直和祁冥睿有联系,这次槐树庄的尸鬼一事也是祁冥睿的安排,算起来叶盛是祁冥睿在京城的线人。” 这事和自己了解的不差分毫。 祁冥睿这个名字不陌生,能选叶盛当线人,突然就降低了红鸾的期待度。 “看来祁冥睿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嘛。” 祁冥宴没接话,对他而言祁冥睿的确不聪明。 张云轻飘飘地问:“不知道……” 喊那小子,好像不太礼貌。 摄政王? 要不行个礼,显得我端庄一点。 张云纠结起来,行了一礼。 祁冥宴略感意外,“夫人不必多礼,有话直说便是。” 第26章 迷得王爷晕头转向 张云:“叶盛可有交代,边关张威武的事情,我父亲和两位兄长尸首都没找到,这事朝廷也给不了交代,王爷可以给我个说法吗?让老婆子我死也死得明白!” “夫人,实不相瞒,此事早在两月前,我便已差人前往边关打探。 只是京城至边关路途遥远,等我得知详情之时,您却已离世。 边关之地,发生了诸多蹊跷之事,那次突厥人的突然袭击,张老将军与两位副将,自进入狼月关后便杳无音信,五千精锐兵马亦无一人生还,此事诡异至极,令人费解。 更为奇怪的是,自那次狼月关一役后,突厥人竟再未对大周发动过任何袭击,仿佛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 大周边境再未见过突厥人的身影,他们究竟去了何处,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 大周朝廷随后派出多批人马前往边关查探,然而却一无所获。 祁冥宴目光落在红鸾的身上,又道:“在黄沙之中,我们发现了无数的衣物和斑斑血迹,黄沙被鲜血染得鲜红刺眼。 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朝廷只得对外宣称几位将军英勇战死沙场……这便是从边关传来的所有情报。” 张云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红鸾听出了不同寻常。 血沙? 无尸骨? 人形衣物? 就像是蝉蛹脱壳,化成了虚无? 祁冥宴语气沉凝:“叶盛已被打入天牢,他私自挪用上次送往边关的军饷,且是主动请缨,此等行径,实乃大罪。” 之所以暂且留叶盛一命,不过是顾及到叶红鸾仍在查案,不便即刻行刑。 眼下给叶盛定了罪,叶红鸾就是罪臣之女,单是流言蜚语,便能压死一个人。 哪怕她无所谓,也不想给她找事分心。 “不是不定罪,只是,不是眼下。” 红鸾的眸子动了动。 她自然想到了这些。 想起墨非白说祁家人之间的关系…… 看来,死魂咒一事隐藏了太多秘密。 人心本就复杂,比鬼话更令人难以捉摸。 张云:“国公府如今,离不开他一手造成,他的生死自然有朝廷做主。” “对了,我想起一事,叶盛曾与我父亲有书信往来,信中提及他扣下军饷是奉了王爷您的命令。” 红鸾闻言,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那封书信,递给了祁冥宴。 祁冥宴接过书信,细细阅读起来,信中所言之事,令他怒火熊熊燃烧。 叶盛私扣边关军饷,银两落入祁冥睿的手中,可想而知,用于扩充军备、招募兵马。 不过,没想到祁冥睿竟然还怀有通敌叛国的念头。 突厥人时常侵扰大周边疆的百姓,祁冥睿的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 想到此处。 祁冥宴便觉得心口郁结难消,此刻对祁冥睿的所作所为已然动了杀心。 槐树村,无辜的村民惨遭屠戮,只是为了满足祁冥睿的野心。 看来自己必须亲自出手,方能平息。 祁冥宴的目光愈发冷冽。 红鸾站起身来。 “我要亲自去边关看看情况,怕就怕和死魂咒有关联。” “什么死魂咒?” 张云听不明白,问了出来。 “你不用管,到时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也得去一趟边关。” “去边关,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月,要不要多准备准备。” “不要那么久,放心吧!” 祁冥宴眉头紧锁,开口道:“既然和死魂咒有关,本王也必须跟着去看看究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多大点事,只是路途遥远,风沙艰辛,王爷到时莫喊苦就是。” 还没等他回答,红鸾又道,“就这么决定了,明日我们来这里集合,就麻烦王爷准备路上的饮水。” 边关可比不了京城天寒地冻,又有大周驻军,有祁冥宴这个摄政王当跟班儿,遇见特殊事情,也好行事。 次日。 红鸾嘱咐了啊竹就离开了叶国公府。 如今叶盛被关,国公府里就一个疯癫主人柳芙蓉,红鸾将门清和福贵提上来做了左右管事,两人相互监督,她也放心。 守门的铁甲卫看见红鸾再一次走进摄政王府,于是就有了,各种传言传出。 无非是摄政王的龙阳之癖好了,看上了一女子。 铁甲卫传得更加离谱,说王爷暗恋玄门女子,痴情思念。 放在以往,铁甲卫都怕轮班回摄政王府,今时不同往日,五万铁甲卫连夜排轮值录等着回摄政王府。 都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叶家大小姐,是不是如传言一样。 美若天仙,无欲无求,迷得王爷晕头转向。 对于红鸾的传言,越传越玄乎! 摸骨算命,驭鬼招鬼,传得半真半假也有人信。 墨竹园。 红鸾专心地在里面画阵法。 半个时辰后,画好了九成叠加的阵法。 追风一度崇拜地看着红鸾,嘴巴都能晒下一个鸡蛋。 听说这就是那种天涯海角只要一眨眼就能传送过去的阵法,他想开眼,回去吹捧一番。 祁冥宴都没眼看。 丢人现眼! “完成!” 红鸾摇了摇脖子,很是满意的看着地上的阵法。 张云和祁冥宴也走进阵中。 追风放好一包麻袋就退到了边上。 红鸾手一抬,道:“画地千里,缩地成寸。” 红光一闪。 当追风看见要消失的三人时,惊呆的脚一迈∑(??д????lll)。 …… 边关。 红鸾看着眼前人。 “你刚刚是不是脚踩在阵法上了?” 追风乖乖地点头:“应该,是的吧!” 他只是好奇? 谁知道,嗖的一下,自己也来了。 红鸾踹了追风一脚。 追风摔个狗吃屎,吃了一口沙。 我在哪儿? 我错了! 她怒道:“下不为例,要不是我多画了几层阵法,你等着被剥离魂体吧!” “……” 红鸾从破败的院落走出来。 黄沙戈壁,一望无际。 在回头,身后是一间小庙, 视线往上。 小庙后方是一座大石窟,之前供奉的神像破败不堪,已经辨认不出来。 张云不知道何时飘了出来,仰头:“闺女,这里的星星太美了!” 红鸾表示赞同。 她们在这边一本正经地讨论星空,后面追风已经佝偻驼背。 “回去后领罚一个月。” 一想到要和一群大佬爷们同吃同住一个月追风就范抵触。 “王爷……” “在扣一年月银” 追风不敢在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 什么时候还有扣月银的惩罚了? 王爷是差那仨瓜俩枣的人吗? 祁冥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也走了出去。 面前是? 第27章 你们打哪儿来? 圆月高悬,如同一条无形的分割线,将视野清晰地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半耀眼,一半黑暗。 耀眼的是星河。 黑暗的是……一座城? 狼月城。 红鸾幽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也看见了?” 祁冥宴蹙眉。 鬼气压迫的狼月城,一片漆黑,没有灯火。 他又担心地问:“城里出了异常?” “去了才知道?” 祁冥宴点了点头,不再问。 狼月城以北才是大周边关驻军,他们现在显然在南面。 陇原之地,人口稀少,本来如此,再加上靠近戈壁,看上去荒凉无比。 三人一鬼朝北方直行,走了一个时辰。 追风走在前面带路,祁冥宴担心身后两人跟不上,走一段便回头看看。 张云飘得不亦乐乎,自不用说。 红鸾显而易见的脚步慢一点,却是让他看得既心疼又好笑。 来之前,叫他莫要喊苦? 来之后,苦了自己,也不吭一声。 真是只倔强的猫! 看清某人伸过来的手,红鸾一愣,片晌,笑道:“大可不必。” 她咬着牙又往前走。 是她这具身体受不了,能感受脚下火辣辣的疼,定然起了水泡。 画地千里,也只能画个大概,她也是按三百年前的记忆定的方位,谁知道差距已经这么大了。 果然山河更替,时间流逝最是永世长存。 祁冥宴也不跟她多说,也没再勉强,道:“坚持不了就和我说,不会笑话你。” 他嘴角勾了勾,继续前行。 忽然。 一股怪风刮过,卷起风沙。 风沙之中。 祁冥宴的神色无波无澜,手臂高抬,将女子护在身前,一身黑衣和黑发在风中乱舞斜飞。 红鸾感受不到任何风沙的侵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追随着那股风沙消失的地方。 张云大喊:“这风沙来得突然,不大对劲,把老娘差点卷走了。” 红鸾摇了摇头:“哪里是什么风沙,里面夹了别的东西。” 追风刚才只顾着遮眼,忘记遮嘴,吐了一口沙。 “什……什么东西?” 红鸾勾唇一笑。 “你最怕什么就是什么!” 最怕的东西? 鬼? 追风赶紧喝了两口水压压惊。 祁冥宴发了话。 “跟上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一路上沙地渐渐稀少,而路面上泥土多了起来,等到脚下绿意渐浓,再也不是沙地时,这才靠近了狼月城。 …… 幽深的小院里,破壁斑驳,透出一股沧桑的气息。 鬼夫静静地站在一旁,协助一位盲眼的妇人整理着柴火。 他手法娴熟,将柴火一一叠起,整齐地码放在屋檐的一角,仿佛是在为生活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 妇人轻声说道:“虎哥,你不必如此辛劳,收拾完这些就早些回军营去吧!你每晚都回来,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鬼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开口回应。 他深知,即使自己说了,面前人也无法听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愁,但随即又弯下腰,继续堆叠那些未完成的柴火。 当最后一根柴火被稳妥地安置好,鬼夫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转身向外走去。 他目光落在了院外那四个陌生的身影上,心中不禁一紧,警惕地打量起这些人来。 男人长相英俊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旁边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侍卫。 年轻的女子身着白绫裙,气质高雅,显然出身名门; 而另一位妇人则穿着端庄得体,给人的感觉充满死气? 看着实在是不像个活人? 鬼夫惊讶地发现,这四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 张云忍不住笑道:“你你你,舌头都打结了,好好说话吧!” 被这么一说,鬼夫顿时红了脸,紧张地住了口。 追风则已经呆住,怔怔地看着鬼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他又看见鬼了? 紧张得脱口而出:“这是哪里?” 是边关不是地狱吧? 妇人听见声音,询问:“谁在外面?” 红鸾看了一眼张云。 “我们进去再说。” “阿姐,我们来边城寻亲,路过这里,想借你院子落脚,多有打扰。” 红鸾说着话,很是自来熟地坐到院里四角凳上。 妇人听见一阵娇软的女子声,不再那么紧张。 “妹子,你是哪里人?” 红鸾摸上她的手,给予安心。 “我们是京城来的商人,我和哥哥带着一名侍卫,阿姐不用怕……” 虽是说了谎,但她态度和语气却是坦荡荡的,仿佛根本不担心起疑心,也不怕被质问。 妇人摸着那光滑细嫩的小手,断定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又听了红鸾解释一番,终于落下防备,脸上浮现了笑容。 “妹子你们坐着,我去打水来。” 红鸾却是拉住了她。 “我们的水馕还有水,阿姐坐会,不用麻烦。” 另外一边张云已经和鬼夫聊了起来。 “虎小子,你怎么死的啊?” “打仗的时候死了,后面发现人死了还不能去投胎,我就每晚回来看我媳妇……” 他们说了什么,祁冥宴和红鸾一直在听。 红鸾已经听了个大概,便也莞尔不提了。 正在此时。 外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对视一眼。 追风缓缓推开门扉,眼前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 七八个身影伫立在那里,他们身穿大周特有的兵服,紧密地围成一个半圆。 中心,一名身披铠甲的少年将,英气逼人,格外引人注目。 云侠的目光落在开门人的身上,那人浓眉大眼,一身侍卫装扮,显得英武不凡。 他大声道质问:“你是什么人,之前没见过你?” 追风皱眉:“你又是什么人?” 云侠又瞥见院里坐着的一男一女。 看着装就不是边关人,倒像是京城来的人,还有面前这趾高气昂的侍卫? 可自己最近没收到京城来的文书? 云侠怒道:“你们打哪儿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在这里?” “我乃……” 追风一口气憋住了,强行咽下,质问道,“你又是打哪儿来?姓甚名谁?为何在这里?” 第28章 你嘴巴返潮啊,吃着不脆 红鸾走近,温声道:“京城人士,来此寻亲。” 云侠哪里见识过如此纯净而又绝美的女子,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祁冥宴见状,走了过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云侠的视线。 云侠这才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身型高挑,足足比他高出一头有余。 他也不显尴尬地偏过头去,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姐姐,我们这是执行公务,路过查探一下。” 红鸾站在一旁,看着小小的院门被这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堵得严严实实,还是回答道: “我们赶来时已天黑,城门关闭,所以才在阿姐这里借宿一晚,这位小将军还有事?” “没事,打扰了!” 云侠说完,轻哼一声,随即转身,带领着手下的人前往下一家进行查探。 祁冥宴望着云侠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不悦,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冷淡:“追风,我们是商人,民不与官斗。” 追风:“……” 王爷你是在说服自己吗? 是谁刚才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祁冥宴深深地看了追风一眼,仿佛在洞察他内心的想法。 随后,转身离去,留下追风独自在风中凌乱。 追风:“……” 是我? …… 次日一早,几人进了狼月城,来到一家客栈。 几人刚坐下,又遇云侠路过。 云侠一脸笑意的进了客栈,“这位姐姐,又见面了,介不介意我拼个座。” 红鸾推过茶盏。 “请坐。” 云侠斜了追风一眼,很是嫌弃的坐在他身旁,却是碰都没碰红鸾推给他的茶盏。 祁冥宴看在眼里,拿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 追风虽仍是警惕,但也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白眼翻上了天。 这货无事献殷勤,一看见叶小姐就笑得不值钱的样子? 没看见我家王爷脸色不好吗? 一个小将军嚣张什么劲儿? 我还是三品铁甲卫统领,我嚣张了吗? 云侠与他对视了一眼,十分嫌弃的白眼一翻,撇开了脸。 这时小二端上了一盘烙饼,热情招呼。 “几位客官请慢用,这是小店有名的烙饼,芝麻馅,又香又脆。” 小二介绍完就礼貌地退了下去。 张云不用吃。 祁冥宴没说话,脸上多了份冷峻。 追风一看,都是防备着了,就让他来试试吧! 昨天啥都没吃,他是真饿了。 三块饼,转眼就干完,他用帕子抹了抹嘴, “不脆啊!可以吃。” 意思是,放心吃。 云侠:“你嘴巴返潮啊,吃着不脆。” “噗!” 一口茶水沾上云侠的脸。 红鸾呛了几声,着急解释:“咳咳……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忍住!” 看着追风铁青的脸色,红鸾憋笑。 这两人莫不是上辈子的冤家? 云侠浑不在意地抬起衣袖擦了擦脸,又补充道:“你们公子哥就是矫情,在边关,能有一顿饱饭已是幸事,还有人仍在饿着肚子挣扎求生。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之前京城来的那几个监察官,比你还娇贵,一天天不是鱼就是鸡,谁惯着他们,来到边关还想大鱼大肉,做梦吃去。” 云侠说了这事已经闭嘴。 因为他发现祁冥宴周身的寒气能冻死个人,不敢在往下说了。 这人的身份不简单,现下又没有证据,心里也是抓痒。 没辙! 追风怒视着他:“你嘴巴那么毒,喝毒药长大的吧! 云侠一听怒了,回怼:“矫情,就是说你?” “磕碜。” “矫情。” “矫情也比你好,磕碜怪。” “磕碜也比你强,矫情精。” 两人怼着不可开交。 红鸾:“……” 张云:“……” 祁冥宴想着,监察院的人都得废了。 最终。 追风吃完了一盘烙饼。 云侠借着客栈的地方,收拾了一番,精神抖擞的走了出来。 他路过追风时,下巴一抬还冷哼了一声。 最后才笑嘻嘻坐下,对着红鸾道:“姐姐,你们半夜不要出门,最近城中怪事连连,不安全。” 红鸾微微颔首。 “我刚来,不知道什么怪事,你说来听听。” 云侠:“说出了怕吓着你,你真要听?” 张云:“……” 祁冥宴倒不意外,拾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追风又是一记白眼。 “没见识!” 人家叶小姐收拾鬼和收拾小弟似的,怕你吓死。 云侠回了一记斜眼给他,才说道:“最近狼月城,一到月圆之夜,就有好多人家家里出现怪事,半夜平白无故多了一桌菜。” 追风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云侠冷哼:“这不大惊小怪,平白无故,夜夜不知是人是鬼给你送吃的,你不怕?” 鬼? 追风怂! 云侠继续道:“大概两个月前,我们狼月城就发生怪事了,城南有座月牙湖,短短几日就干枯,突厥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是奇怪事情,各家各户半夜,有人来做饭,有人来洗衣,又看不见人,闹得人心惶惶。” 红鸾附和道:“听起来是有点怪。” 云侠窥了眼红鸾没有半分惊怕的脸,“到了夜里,你们还是不要出门为好,至今我们都没抓到一个人。” 红鸾点头答应; 看来和昨夜听见的无差别。 晚上在特地出门一趟才行。 云侠看着她,一种无力感爬上心头。 怎么娇弱的大小姐不怕这事? 失算了。 他又礼貌道:“我就不打扰姐姐用饭了,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 红鸾:“慢走!” 云侠:“后会有期。” 云侠离开后,追风翻着的眼皮才放下来。 祁冥宴高冷阴沉的脸色也好了几分。 就在这时,小二才端来饭菜摆上,一看桌上吃的空盘,笑意更甚。 “客官请慢用!” 祁冥宴:“刚刚那少将,是哪位将军?” 他讲话一派彬彬有礼、冰冷过头的语气, 小二挠着头,尴尬的一笑。 “那是我们狼月城的云将军,云家三代将军可都是大英雄!” 红鸾抬头,微微扬起笑。 “没事了,你下去叫掌柜开三间上房我们等会入住!” 小二这才看清她的脸。 难怪云小将军要借地方洗澡换衣,感情这为了给这位小姐留个好形象啊! 真是漂亮! 祁冥宴的眼却蓦地一沉。 会是那个云家吗? 第29章 你最好没事 追风咳声提醒。 小二回神,感受到一旁男子的目光,能把他射个对穿,赶紧低头应声。 “这就去安排,客官稍等!” 追风紧随其后,毫不迟疑地跟着小二离开。 红鸾心无旁骛地开始吃起那碗粗糙的米饭。 祁冥宴瞥了一眼桌上清一色的素菜,虽感意外,却也并未多言,默默拿起了筷子。 云侠的那句话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在边关,能有一顿饱饭已是幸事,还有人仍在饿着肚子挣扎求生……”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深深击中了他的内心。 张云一直缄口不言,思绪在脑海中飞速盘旋。 这王爷就是不喜欢那小将军和自己便宜闺女走太近。 若论起容貌,小将军或许稍逊一筹;但若论起讨喜之处,他却是更胜一筹。 不过边城这地方太苦了,便宜闺女不能受苦。 一个女儿家,总还是该娇养着。 虽然摄政王年纪不小了,但是好歹大周他说了算,也没取过妻,以后取了便宜闺女…… 看他那千防万防的样子,竟是自己先相中了便宜闺女,虽然便宜闺女是鬼,但是人家是鬼姑奶奶,上面有人,如果……好罢! 只要摄政王以后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也不是不可…… 不行,一入宫门深似海,权利越高规矩也多,要是便宜闺女嫁过去,转头那边纳妾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 男人不可信,什么皇权富贵,人就要活得痛快。 给便宜闺女留的嫁妆钱,也够她快快活活过一辈子了。 一顿饭的功夫,张云想了红鸾的一生。 一直无话,直到用完饭,红鸾回到客房。 “不要喊我吃饭,也不要来敲门,我会睡到天黑。” 话说完,她伸手将门合了起来,锁上。 门外。 祁冥宴拿出药瓶,“她应该脚磨出来水泡,麻烦你督促她,记得挑破了搽药。” 张云接过药瓶,一下就闯进了房里。 “闺女,你好歹脱了衣服在睡啊!” “你脚疼不疼啊?” “是不是起了水泡,要我帮你上药不?” 任她如何叫唤,床上的女子都没动静。 张云又安静下来,疑惑看着床上纤细的背影。 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她伸手去碰红鸾的肩,却被刺伤了回来。 “啊……” 遭了! 祁冥宴听见动静直接一掌劈开了门。 “怎么回事?” “闺女怎么喊不醒,我不敢碰她身,她身上像长了刺一般,扎我?” 床上背对她们的身影,一动不动。 祁冥宴小心翼翼地扶起红鸾,没有像张云那般被刺伤。 他能感觉到大手下,发热的肌肤,哪怕隔着衣衫也烫得吓人。 “追风!” 正在隔壁房间忙碌的追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 “王爷,出什么事了?” “快去请大夫!” 祁冥宴的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 追风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消失在门外。 祁冥宴的眼中闪过慌乱。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气息,瞧着和死人没差别。 “你最好没事!” 其实,红鸾的意识尚存,她能听到周围发生的事,但此刻的她却无力回应。 别大惊小怪了,这只是业火烧元神而已。 须臾。 追风请来了大夫。 大夫诊过脉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你家小姐的脉搏全无,老夫也无能为力。” “什么?” 追风震惊的后退一步,开什么玩笑? “您不会错诊了吧?” 老大夫又重复了一遍诊断,然后叹息着离开了房间。 “王爷,这个大夫肯定是庸医,我再去找其他大夫来!”追风急切地说道。 “站住!” 祁冥宴厉声喝止,“你们都出去!” 追风无奈地退出了房间。 张云心中担忧不已,但也知道此刻自己无能为力。 追风站在门外,双腿不住地颤抖。 他回想起祁冥宴刚才的话语。 你们? 王爷说谁?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敢再想下去,只能默默守在门外。 而屋内,祁冥宴独自面对着昏迷不醒的红鸾。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了须臾,然后吩咐道:“追风,去喊小二送热水过来。” 追风立刻领命而去,他飞快地跑下楼,再也不敢上楼半步。 不一会儿,小二便提着热水敲响了房门。 祁冥宴打开门接过热水,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红鸾醒来,只觉得眼前雾蒙蒙,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祁冥宴站在一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天黑了吗?” 祁冥宴轻嗯了一声。 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会如此,只是说,“我喊追风煮了粥。”’ 红鸾微微一笑:“王爷还会照顾人?” 面前的男人却是沉默不语。 红鸾坐起身。 这人怪会装的,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要不是相处了这些天,她还真信了他。 祁冥宴身后的手紧了紧,目光紧紧盯着红鸾看。 她脸上恢复了平常,只是比平日看上去略白了一点。 这时。 房门被追风推开。 “王爷,粥熬好了。” 追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谁懂他跑遍了整个狼月城的苦,只在药铺里面买了一盏燕窝,还花了一百两银票。 看见红鸾醒来,追风又惊又喜,很确信是自己找了个庸医来看诊。 祁冥宴端起燕窝粥走到床边。 “需要本王喂你吃?” 红鸾接过,“不用,我手没有受伤?”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怪异,又透着和谐。 一人专心致志地吃,一人毫不忌讳地看。 红鸾吃完,才笑道。 “祁冥宴,谢谢你!” 她递给他空碗,他也接得理所当然。 她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她知道是他帮她挑破了脚上的水泡,哪怕人间大夫说她已死,他什么都不问。 “不谢,毕竟你也算为本王做事,本王对下属一向都好。” “还是要谢谢王爷,屈尊为我洗了个脚,还上了药。” 呵! 口是心非的男人! 祁冥宴放下了碗,脚下一顿,转移了话题:“叶夫人说出去找人,你先休息。” 红鸾看着他的背影。 这男人是真的脸皮薄? 还是觉得无关紧要? 后者吧! 她道:“喊追风牵几匹马回来,城门不久就关,我们今晚要出城。” “你的脚?” “没事,你先出去我一会下来。” 祁冥宴看了她须臾,最终径直走了出去。 …… 张云找到了昨晚留宿的那家院落,失明的妇人一人独坐在院里,像在等待什么人回来。 她左等右等不见昨晚的鬼夫——虎哥,又往城里飘,半路却是遇见到了红鸾三人。 红鸾勒住马。 “那人是不是没回来?” 第30章 世道薄凉,人心亦然 张云焦急道:“是的,奇怪了,虎小子还说今晚带我们去找那个坑。” 红鸾:“肯定出事了,按他昨夜说的,那地方有石窟,我们到来的那地方就有,先去那边看看。 便宜娘,你就去阿姐家等着。” 驾! 小道上,几匹骏马飞快地奔跑着。 追风虽然奇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难怪王爷之前说的你们? 看来就是叶大小姐说的便宜娘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上次能看见那位夫人,这时又看不见了? 在追风还在纠结自己遇见鬼,时灵时不灵的时候。 三人很快就赶到了落魄的庙前。 红鸾下了马,直冲破庙后方的石窟中。 不大不小的石窟殿内。 原本立在窟壁里神像,已是空空如也,立着一排遗骸,白骨森森,地上只剩一地乱七八糟的香炉。 那些遗骸个个张大嘴,似面带微笑,双手平举向前。 紧跟着沙沙、簌簌,一阵轻微的怪异之声响起。 “离那些遗骸远点,有东西?” 追风内心嘘了一声。 祁冥宴已经手握着剑,“像蛇?” 红鸾一抬手,其中一具遗骸动了动,她偏头,目光微微上移,看见遗骸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滑动。 那东西猛地飞出,却被祁冥宴闪身砍断。 即便如此,那手臂粗的蛇,以成两段,却还在地上滑动。 追风又上前补了几刀,“这蛇还长角?” 红鸾:“这种蛇善于伪装,边关人给他们赐名“恶魔”,等人不注意它便突然冒出,普通人被咬一口活不过一刻。 像这条通体发黑,显然是被人炼制过,而且,恶魔蛇被巫山国奉为圣物。” 巫山国? 追风退的远远的,嫌恶看着被砍成碎的一堆肉。 祁冥宴目光瞥见沙下的凹槽,他轻挥一掌,将地面上的碎肉扫至一旁,于是,那隐匿于黄沙下的古老阵法逐渐显露出来。 “又是献祭阵?” 红鸾微微垂眸,凝视着脚下那些若隐若现的古阵痕迹,口中喃喃自语。 “这是西南方向,献祭阵不应该摆在西南,应该在西北方向。 东边以前是村落,水流自西向东,这座石窟被大水冲过,水怎么会倒流? 不对,南方是月牙湖,几百年没干枯过,这个阵也是几百年前留下的,却是在几十年前才被人启用,相差这么久的时间,为什么?” 红鸾回头盯着追风,想要寻找答应。 追风慌神,目光挪到祁冥宴的脸上,眼睛都不敢眨。 王爷,救我? 祁冥宴喉结微动,“说明设这阵和启用这阵的人不是同一拨人,如果是同一拨,那么只能是家族传承,或者门派传承。” 红鸾与他交错了视线,望向了那一排骸骨。 “这个阵和死魂阵都是献祭阵,启动这阵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原本就怀疑和死魂咒有关,现下的献祭阵更是加重了她的怀疑。 祁冥宴淡淡点头。 “不无可能?” 追风根本听不懂两人说什么,傻愣愣地站着。 红鸾:“回去,等等知情人?” 人和马又是一路疾驰。 …… 寂静的原野,还是女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王爷,大晚上喊我出来看星星,真有闲情逸致啊!” 萧沉砚脚下一停,回眸看她。 时机不对吗? 如今不说,等她知道时,她会一句话堵死自己。 红鸾长睫扇了扇,抬起眼来,“你想说什么?” 她可不相信面前人支开其他人就是来这看风景? 祁冥宴寒默的眸子里,多了一些温和。 “叶家大小姐,从来没来过狼月城才对,哪怕是叶夫人,也只是在张将军的书信上得知一二,她都不熟悉这里,你却熟悉如此,说明你来过……” 红鸾眸子动了动,没有回答。 其实也不算熟悉,只是三百年前来过这里? 祁冥宴突然问这些? 他没有什么证据,却有了猜想。 “你不用多想,我没派人查过你,其实你是谁,并不重要,在我看来你只是你。” 他从不信鬼怪之说,但是眼前的女子…… 总能让他相信,哪怕只是猜想也都是真的。 一种怪异感,没有由来的心间泛滥,面前的人让红鸾不得不多想。 “祁冥宴你信,听天由命吗?” 祁冥宴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 “我命由我不由天。” 咯噔一声。 红鸾听见自己心跳漏掉一拍。 这个答案,从前那人也告诉过她。 若是换个人说,她不会信,不过面前这人说,她会选择相信。 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你看那是什么?” 祁冥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明显顿了顿。 “沙漠与满月。” 红鸾冷冷淡淡地笑了。 “那是世道与人心,世道薄凉,人心亦然。” 她又道:“不要把心给任何一个人,你赌不起。” 祁冥宴心里那点燃烧的小火苗,被她这一句话浇灭,形成了一股气,卡在胸腔内。 他盯着她,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这个人,总是伪装得很好,看着没心没肺,说谎张口就来,其实不然。 她就像受伤的猫,逼退靠近的所有人,其实只是在保护自己。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时。 张云急忙飘了过来。 “不好啦,那虎小子……不过人不成样子了?” 红鸾拧裙就走了过去。 不远处,走来的人。 应该说是走来的尸体。 大块大块的血肉往地上掉,尸体还没走到红鸾面前就只剩下一具枯骨,倒在沙地里? “虎哥说了什么?” 追风还踹着气,“他说救坑里的人?” 红鸾心跳突然加速。 “坑在哪里他说了吗?” 追风摇头。 红鸾蹙眉。 肉身不能承受魂体,献祭之人? 虎哥说的那个坑,有献祭阵法,而且还不小。 枉死之鬼,寻不到替身? 打仗的人怎么会成了献祭之人? 战场吗? 槐树庄和石窟看似都和巫山国有了联系,她不相信只是表面这么简单。 红鸾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丝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 “之前我们遇见怪风那次,那边是哪里?” 祁冥宴看着她皱眉,接话:“如果没记错那方向该是狼月关。” “我们去那边看看? 是的,去了才知道。 看了才知晓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丝线。 …… 漆黑一片的沙地,红鸾又掏出来一盏绿色琉璃灯。 祁冥宴看着那灯眼睫煽动了一下。 追风看着熟悉的灯,没敢吱声。 王爷书房那盏灯像宝贝似的,也就王爷喜欢大晚上点着绿油油的灯睡觉! 四周,阴风呼啸,如鬼魅般凛冽。 那绿油油的灯光忽明忽暗,竟比无灯之时更显诡异和寒冷。 第31章 摄政王眼里只有寒气 连张云都紧了紧衣衫。 戈壁滩上,白天炙热如火炉,现下却感觉如坠冰窟,透骨入髓的冷。 忽然,沙堆之中,一个身影猛地跃出,如同从地狱中挣脱的厉鬼。 红鸾身形一转,轻巧地躲过那突如其来的身影。 “谁?” 她警惕地喝问。 “姐姐?” 那身影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神情。 竟是,云侠? 云侠挣扎着爬起身,吐出口中混杂的沙子。 他的眼中满是惊疑。 “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离开,这沙子会吃人!” 红鸾审视着云侠,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这么巧,次次都能遇见? “真的,几个兄弟全掉进沙里面,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沙堆里挣脱出来。” 云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显然刚刚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红鸾果断地将琉璃灯递给云侠,双手迅速结印, “敕令,连阴阳,牵生死。” 随着她的咒语落下,一道耀眼的红光瞬间穿透沙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那红光没入沙中。 祁冥宴凝神细看,又见她纤细的手腕处,几条若隐若现的红线缓缓延伸而出,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阴阳牵怎么到她手里,就是意外的厉害? 不过几息之间,红鸾轻轻一拉,那几条红线便仿佛有了生命般,从沙底牵引出几个身影。 “老大救我” 云侠呆若木鸡,显然是被面前女子震惊到了。 什么情况? 红鸾却是警惕地看着被拽出来的几人。 “老大……” “老大……” 一人喊,其它几人跟着喊起来。 喊的声音和鬼叫魂一般。 云侠还是被喊回了神,他恍惚。 “二钱,你们还活着?” 二钱粗手粗脚的拉开了云侠,与其它那几人挪开了距离。 “老大,我是没死,可是我明明看见三两脖子都断了,那他们……” 众人警惕起来。 红鸾笑了笑,语气傲然。 “自己滚下去,还是我帮你们?” 那几人不为所动,咧嘴一笑,显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情,表情已然扭曲得不成人样。 红鸾手指,轻轻一动,手中的红线犹如灵蛇出洞。 瞬间,从他们身体里抽出了几具排列整齐的骸骨。 追风吓得后仰,“王爷,剥皮抽筋我会,这种活抽排骨还是第一次见啊!” 祁冥宴给了一个“闭嘴”的眼神给他。 追风立刻老实。 红线在骸骨间缠绕数圈,随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嘎吱声响彻空气,仿佛是这些枯骨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哀鸣。 紧接着,那几具骸骨在红线的束缚下,如同被岁月侵蚀的脆弱之物,瞬间崩碎,化作一地残渣。 而那几具尸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地上。 众人惊然:“……” 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脖颈处突然断裂,头颅歪斜着滚落在地。 二钱见状,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直接昏厥了过去。 云侠只觉得脑海中如同雷鸣般轰鸣不止,一股难以名状的惊恐与震撼在心海中汹涌澎湃。 “三……三两?” 他这一喊,地上头颅眼珠在转向他,还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老……大,你……怎么了?” 云侠听着这放缓的语调,心中滋味难以言表,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强咽下喉头的干涩,悄悄靠近红鸾,扯起嘴角,露出了小虎牙。 “姐姐,他是不是……?” 不是人? 青妩笑了笑,走上前,毫不客气地一脚踩扁了三两的脑袋。 “你的三两,已经连魂身都被吃了个干净,不过是只没散干净的恶鬼在和你说话。” 那下脚的狠辣劲儿,看得一旁的追风都抖了抖。 云侠嘴角笑意淡了下来,眼神都恍惚起来。 “是我害了他们。” 红鸾见他眼露哀色,便抬起了脚。 那一瞬,她看见云侠的脸上浮现出了另外一张面孔。 是熟悉的人…… 她走近他,拍了他肩。 “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云侠愕然。 “可我……” 红鸾笑意温和。 “你为了维护狼月城的安宁,才引领他们至此,而若换个视角来看,他们之所以会经历这一劫,也是为了守护大周百姓的安宁与福祉,为国为家的人都是英雄。” 云侠的眼神变得清明,一丝笑意悄然浮现在他的唇角。 红鸾见状,不禁一笑,那笑容如同初绽的花朵,清新而娇艳。 而这一幕,恰巧被祁冥宴尽收眼底。 摄政王眼里只有寒气,堵在内里那一股气,正在胸膛内左窜右窜,发不出来。 张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祁冥宴的表情。 这小子吃醋了呗! 红鸾继续问着。 “你们是如何追踪至此的?” “干嘛呢?叶小姐在询问你话呢?” 追风见云侠似乎呆愣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回神。 暗道:“想单独和叶小姐说话,想都不要想,我家王爷都还没名分,敢插脚弄死你。” 云侠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从沉思中唤醒,急忙回应:“是的,是的。” “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云侠摇了摇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红鸾并不惊讶,“那你们是如何被拉进去的?” “我们路过一片血沙时,突然掉了下去……等我好不容易爬出来,就遇见了姐姐你。” “血沙在哪里?” “在北边。” “带我们去。” 云侠面露难色:“那个地方吃人,我们还要去,要不要多带点人?” 追风冷笑一声:“怎么,你害怕了?” 云侠不服气道:“谁说的,只是二钱现在还晕着,怎么办?” “打醒他不就好了,”追风说着也干出了实际行动。 啪啪—— 两巴掌下去,二钱就醒来了。 云侠对追风已经无语。 “二钱你先回狼月城,通知护城兵,加强夜晚的巡逻。” 二钱恍惚间,看见地上几具焉了吧唧的尸体也明白事情的恐怖。 “老大,我回去你去哪里,我发过誓,死都要死一起,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一直陪着你。” “这是命令!” “老大!” 追风看向两个男人,说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啧啧的两声。 “说不好你不记得去血沙的路,让他跟去也好。” 二钱一听腿都在发抖,也耐不住他跑得飞快。 “老大你放心,我这就去回去通知。” 云侠:“……” …… 红色的沙海,在圆月的映照下,焕发出幽幽的红光。 离得越近。 红光在夜色中渐浓,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一片红色。 温度骤降,寒气逼人。 沙粒在脚下沙沙作响。 “就是前面?” 第32章 还有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追风踩着血沙,走了过去。 “这一片都是这个鬼样子,什么都没有啊?” 红鸾没走几步,就停在那里,眼睛含笑:“谁说没有。” 在地下而已。 祁冥宴的目光紧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闪烁的如获至宝的光芒。 隐藏在这下方的秘密? 追风又狠狠地踩了几脚,每一下都深深陷入沙地,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坑洞。 他低头望去,只见脚下的血沙如同沸腾的液体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红得刺眼,令人心悸。 一股冷意从尾椎骨处悄然升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头皮,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血水怎么和不要钱似的?” 红鸾眯了眯眼。 “难怪都没有人发现异样,阵法在下面,谁能看出来。” 红鸾说话间,已经结了法印。 沙土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向下沉落,如同时间的流沙,悄然无声却又无法阻挡。 迅速流动,逐渐勾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血色的沙粒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吸引,纷纷向着那不断扩大的深渊汇聚。 这景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翻转,随着沙子的不断涌入,那沟壑变得越来越深,最终,在怦然一声中,所有的沙子都消失在那无尽的深坑中。 此刻,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它的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巨力撕裂的伤口。 那深不见底的内部,在沙尘散去时,出现了一座骸骨垒成的塔。 直到看清那些红色的骸骨! 云侠纳闷,“人死后不应该是白色的骨头吗,怎么都是红色的??” 红鸾:“血肉养出来贱骨头当然不一样。” 什么? 众人震惊! 只是,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脚下的沙地却突然塌陷。 千钧一发之际,祁冥宴眼疾手快,迅速拦腰抱起红鸾。 跃起,两人巧妙地避开了塌陷。 其它三人没有这么幸运,随着沙地的塌陷,云侠,追风,张云一同掉了下去。 “他们三掉下去了!放我下来,那边有石阶。” 祁冥宴一怔,心想:“怎么听语气不急,还有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在男人愣神之际,红鸾已经顺着石阶往下走。 …… 坑洞内本是一片漆黑,然而那些血水却散发着诡异的红光,犹如地狱之火,勉强照亮着四周的轮廓。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置身于这片诡异的红光与恶臭之中,四周的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恐怖。 追风紧紧挂在了云侠的身上。 “下去。” “不下。” “滚下去!” “不滚!” 张云飘在一旁,无奈地眼神看着两人。 最后,云侠还是败给了不要脸的追风,踩着脚下腐烂的尸体,一步一步往前走。 噗呲噗呲—— “什么声音?” 云侠顿足,警惕着四周。 张云飘在两人身后,也警惕起来。 她抬头看着上空,坑太深,看不见上面什么情况? 便宜闺女说过,不是危急关头不能动用自己的鬼气,她是善鬼,最容易吸引恶鬼分食。 两小伙子没死就不算危急关头吧! 张云想得明白,就默默跟着两人。 又是一阵噗呲声! 听声音,正是从中间堆积的骸骨里面发出来。 张云想着飘过去看看,却没发现骸骨和断层之间有缝隙,于是她自然掉落下去。 云侠和追风也没发现少了她这个鬼。 这一下摔得甚猛,哪怕她是个鬼魂也砸出了一个人坑,嵌在了里面。 张云就感觉自己那双手上有什么冷冰冰的物件爬过她,不由怔了怔。 蛇? 等她爬起来后,就吓得大叫了一声。 “啊……!” 坑下传来声音,红鸾呼吸一凝。 “是便宜娘亲的声音,祁冥宴快点。” 两人加快了下石阶的脚步。 在断层行走的两人,听见这声鬼哭声。 追风抱得云侠更紧了。 “什么声音?” 云侠大吼道:“你滚下来,一个男人死不要脸!” 一路走来,这时云侠脚下已经走进了石阶上。 追风也立即反应过来了,耍起无赖。 “掉下来吓坏了魂,刚回神,你说什么?” 云侠一口老血生生地咔在喉咙。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时红鸾已经赶了下来。 红鸾:“就你们两?” 两人一愣:“……” 祁冥宴看着追风挂在云侠背上,嘴角微抽。 云侠脚下微一挪步,似是转了个身,谁成想,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不要脸的人摔到在石阶上。 咔嚓—— 不要脸的感觉到脚骨移位了,疼痛爬满了追风一整张脸。 红鸾朝着追风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 该! 追风抬头,看着自己王爷,想寻求点安慰。 祁冥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步履从容地从追风旁边的石阶上跨过,目光紧锁着红鸾那纤弱的身影,毫不迟疑地继续沿着石阶往下走去。 云侠紧随其后离开。 追风方才搬正自己错位的脚,他挣扎着起身,步履蹒跚地跟随着。 几人离坑底越来越近,红鸾时不时地瞥一眼手腕上那根与张云相连的红线。 “便宜娘,你在下面可还好?” 张云的回应简单:“好~”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似乎并不遥远,红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深怕那些潜藏在深处的恶鬼把张云啃个干净! 众人的步伐不觉间加快了许多。 追风赶上云侠,试探性地问道:“云将军,您真的生气了?” 云侠无暇顾及追风的问话,因为他发现,前面那个男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与红鸾隔开。 每当他试图跨越那道无形的界限,那人总能提前挡住他的去路。 云侠心中不禁纳闷:这人莫非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片刻。 红鸾走下最后一台石阶,站定不动了。 “便宜娘,过来。” 张云从角落里飘了出来,差点喜极而泣。 “闺女,这里的阴煞气让我感到害怕。” 鬼知道她掉下来多害怕,赶紧找了个角落,都不敢睁眼看。 这会她才睁眼看了看,中间似乎是个高台,上面还有一个展臂的人影。 看着甚是怪异! 第33章 我说怎么只看见绿豆眼 云侠看着张云走出来时,那颗心都冰冻了,此刻像个冰雕一动不动。 追风又见张云,还是小小惊讶; 这才是真正的神出鬼没。 簌簌声又响了起来。 祁冥宴:“前面有蛇。” 他这一说,红鸾也看了看,观察了好一会也只能看清密密麻麻的小绿豆眼睛。 于是。 一声响指,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好多圆圆滚滚的小灯笼。 紧接着,红鸾那威严而冷峻的命令声在夜空中回荡。 “都给我听好了,绝对不许吸血!若有谁敢违抗命令,擅自吸取这里的血,回去后就等着吃清蒸血脑花吧!” 嘤嘤嘤…… 祁冥宴:“……” 小灯笼们很是听话,只是飘忽在半空照明。 红鸾这才看清,在他们三步之遥处,是一片一尺高的石柱,直通中间的高台。 下面的沙地里面全是恶魔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坑底。 我说怎么只看见绿豆眼,一堆黑能看清才怪。 祁冥宴看了眼高台之上。 “那上面,听着有微弱的呼吸声?” 张云侧头看着自己摔下来的印子,离下面的蛇只有一步之遥,而且那周边还有不少蛇在爬行。 “还好没乱跑,掉下去,要成蛇包鬼。” 云侠回神,就听见这样一句话,想不明白是什么,脱口而出。 “蛇包鬼?” 追风赶紧捂住他的嘴,对着张云皮笑肉不笑。 “夫人,他被吓呆了,一会就好。” 云侠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张云没理会两人打哑谜,看见红鸾祁冥宴已经走去了高台,她也飘了过去。 追风才放下手。 “你没看见那位夫人怕蛇,你还吓她?” 云侠哪里知道,这次他却是罕见的没和追风怼,回应了一声。 “哦。” 红鸾边走,边仰望,周围是高大无比的黄土墙。 整个大坑分两层,有个断层,骨塔是从断层开始叠上去的。 下层两侧的墙上各有一个法阵,对应的方向就是中间那个高台。 高台边上,是九条蛇雕像,显然是个祭台。 众人来到祭台。 祭台上的柱子上还绑着一具尸体,却有微弱的呼吸声。 追风摸了摸下巴,“尸体尚未腐烂,像死了没有多久?” 云侠薇薇点头,“这群骷髅怪守着一具尸体干什么?” “会不会是附近的居民,留着饿了在吃?” “不像是居民,看那一身穿着,是突厥人!” “死了怎么会有呼吸声?” “估计没死在睡觉?” …… 张云盯着两人的瞅了瞅,这两人见了这幅情形,还聊了起来? 簌簌—— 从女尸身上的,游出来一条黑蛇,它扬起上身,无声地对众人吐起了信子。 张云:“她是人是鬼?” 被问了这么一句后,那女尸仿佛活了一般。 “我当然是人,我是人!” 活的? 会说话? “喀!” 红鸾踩碎了地上的一根骨头,走近了女尸,她笑了。 “女人就不为难女人了吧!说说你怎么被困在这里?” “呵,女人不为难女人,那是世上没男人这种东西了。” “让我猜猜,你是被男人伤了心,要不就是被骗了情。” “被男人骗了不假,只是不是骗情。”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还记得吗?” “太久了,不记得!” 当女尸抬头,红鸾才看清她的长相,鹅蛋脸,双眉上扬,原本应该是位七分美貌三分英气美人。 而如今,只有一脸怨气扑面而来。 女尸的目光落在云侠的身上,突然诡异地笑起来。 “呵呵,真像啊!” 云侠望着女尸,心中莫名一寒。 这个的笑容,真有种被扒皮抽筋般的感觉。 追风:“你们认识?” 云侠:“不认识?” 追风:“她看你的眼神明明就是认识,是因为你长得太丑吧!” 云侠下巴一抬,明显告诉追风我比你有姿色。 红鸾对着云侠招了招手,“过来。” 云侠也走近了三步,当他看清了女尸的穿着,微微一惊。 雪亮的铠甲,紫红的血,盔甲哪怕已经不成样子,但是他还是认了出来,因为那样的盔甲祖上传下了一副。 “她穿着盔甲,是突厥的女将军吗?” 他一发问,祁冥宴也跟着回答了。 “突厥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女将军,她的名字,叫做‘萨其’。 明显,萨其听见这个名字颤抖了一下。 红鸾目光一亮,“这名字着实奇怪,是巫师?” 祁冥宴:“不错,原是突厥的大祭司,在其职谋其位,取名一个其。” 红鸾又回头看着萨其,“我听说突厥人,信人世祸福皆由鬼神,神灵赐福,鬼魔布祸,不知道拜的是哪位鬼?” 追风:“鬼神不都拜阎王吗?” 云侠:“别胡说八道,边关城隍庙都是拜神仙,没有拜阎王?” 呃? 原来这才是原因! 红鸾笑道:“所以你们边关的庙都成了破庙。” 难怪那边石窟殿里面的神像被毁了干净,感情是被人偷龙转凤了。 追风记下了,看来拜神仙没用? 祁冥宴又道:“传闻这位女将军,骁勇善战是突厥历代最厉害的将军,最后还自立为王,后来被大夏的云异大将军……擒降,自此,突厥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来传言她暴毙,突厥又叛乱起来。” 萨其:“……”你们当着本人的面议论好吗? 红鸾:“云异?” 云侠无比骄傲,“咳咳,不好意思,云异是我太爷爷?” 红鸾一愣,难怪云侠这张脸让她熟悉, 竟然是云异小屁孩的曾孙子。 祁冥宴没理他,眸色微顿,又看向红鸾,“坑里有大周的武器和兵装,但是多数是突厥人的。” 红鸾看着祭台上的死魂咒阵法。 “这里的阵法,作用只有一个——让掉下这坑的人,永远也爬不上去,魂魄永困其中。 最开始,有人利用战场的军魂,建立了这个死魂坑,被献祭的人不止失踪的张家三千军,还有死去被困的所有魂。” 她想了想,又道:“比如她这样,魂魄没离体,尸体到了这里,也离不开。” 萨其:“我在这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醒来的时间少?” 第34章 那些贱骨头就是献祭之鬼…… 红鸾:“你之所以尸体不腐,是这个阵的阴气养着你,离开这个阵你的尸体就会化成灰。” “你其实是巫山国的人,对吧?” 萨其惊讶! “你如何能确定?” 红鸾:“坑下的那些恶魔蛇,你能控制,在便宜娘掉下来,你没有伤害她,我猜的。” 祁冥宴眉头皱了皱,眼里闪过不明。 张云飘围着整个祭台转圈圈,研究着上方的骨塔。 追风,云侠两人眼珠子都不会眨了。 这都能猜对? 厉害! 张云抿了抿嘴,打破道:“我之前听见有人吃东西的声音,是上面的那堆骸骨里面发出来的。” 红鸾看着头顶那堆积在一起的骸骨塔。 “那贱骨头里面藏着恶鬼,在啃食血肉。” 她又看着萨其,“你被困在这里多久?还记得吗?” 萨其张了张嘴,“我也不记得多久了,我是被族人杀害的,那天身边近臣像入了魔,杀了王庭里的人,等我醒来就被困在这里,魂魄也出不去,一直被钉在这柱子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魂魄来到这里,白骨越来越多,最后它们饿了,连自己身上的肉都扯下来吃,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成了红骨怪。 要不是它们进不来祭台,恐怕我连这具破烂的尸体都没有,直到不久前,进来了一批人,他们的魂魄没被红骨怪吃掉,一到月圆之夜,就进进出出,好不吵人。”她说完无悲无喜。 红鸾:“你的近臣发现了你不是真正的突厥人,你才会被他们害死。 三个月前,你利用这些恶魔蛇,帮你引来突厥兵,又利用上面的贱骨头杀了突厥兵,让那些贱骨头饱餐了一顿。 也因此,大周张家军发现了突厥兵,追到了这里,不幸掉进了坑里被杀,但是你却帮助他们,让他们没有被啃食魂身。” 萨其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和压抑,“你是谁,怎么都知道……” 红鸾一笑,“猜对了啊!” 空气凝滞。 萨其愣住了,心生疑惑; 她怎么猜得如此准? 红鸾笑了笑。 准吗? 死了几百年的人,怨气却是在三个月前才形成。 她只是大胆猜测一下。 “你还记得,你近臣里面有玄门人吗?” 萨其抬眼。 “有一个?” “叫什么名字,”虽然知道可能是个假名字,红鸾也想问问。 “无名” 一听这名字就是随便取的? 萨其又看向云侠,“云异是你太爷爷?” 云侠点了点头。 萨其冷笑一声,“我和他约好,找他切磋,记得是半个月后,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太孙都有了” 她说得没头没尾,又问:“你的太奶奶是不是叫丽娘,阮丽娘?” 云侠又点了点头。 萨其自嘲了笑了笑,“如果我不死,你小子的太奶奶应该是我才对。” 众人:“……” 好自信的女人! 是好自信的女鬼! 萨其:“你小子,帮我一个忙吧!” 云侠眨了眨眼,“什么忙?” 萨其:“帮我立个衣冠冢在你太爷爷坟旁边?” 云侠:“……”我太奶奶能答应吗? 萨其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你放心,你太奶奶不会不答应的,以前我和她打过赌,这辈子谁嫁给云异,下辈子就让出来。” 云侠:“……”你看我信吗? 萨其又道:“你别不信,看见我尸体上的那副盔甲了吗,你太爷爷和我一人一副,我这副还是你太奶奶送的。” 云侠瞪大了双眼,显然是信了。 “好,我答应你。” 红鸾瞥了一眼萨其,心中不禁佩服。 果然是一位善战的女将军,居然连兵法都运用得如此巧妙,关键是云侠信了! 祁冥宴见红鸾并未揭穿她的小把戏,便也心安理得地继续装糊涂,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萨其突然轻松了,“姑娘,你能帮我解开让我离开这柱子吗?” 红鸾:“和我做交易,要不给钱,要不给命,你选哪一种。” 萨其:“给命?” 红鸾一笑,“可惜你没命了。” 萨其:“我有一本兵书在怀里,也算是孤本了,给你?” 红鸾毫不客气地摸了她怀里,还真掏出一本兵书,直接扔给了云侠。 然后她抬手一挥,阵法动了动。 红鸾:“准备了。” 云侠疑惑道:“准备什么?” 祁冥宴已经抽出腰上的软剑,刀柄一转动,寒光骇人。 咯吱! 咯吱! 云侠:“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追风拔出短刀,“看那边?” 云侠回头,吓得大喊,“奶奶的娘啊,好多骨头怪?” 他这一喊,确没惊动它们。 祁冥宴目光暗了暗。 云侠把书揣兜里:“这里每一万也有八千,我们打不过跑吧!回去喊人,就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红鸾:“不出祭台他们进不来,而且有人收拾他们。” 众人:“???” 这时。 风声如雷,沙粒如雨,整个世界都被黄沙覆盖, 半空,圆月银辉出红光,风沙漫天。 萨其:“吵吵嚷嚷,又是一天。” 云侠奇怪:“我没通知边防军的人,谁来了?” 风沙中,众人的衣衫翻飞。 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骨头怪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两军交战,无比惨烈。 张云大喊:“那个不是我爹吗?” 红鸾也看了过去,在她眼里一众鬼魂都是一个形态,一个模样。 这边打得火热的张威武,停了下来。 “大虎,二虎,我怎么听见阿云的声音了。” 张大虎顺手砍了一个骨怪,“爹,你这是日有所思,鬼有所想。” 张二虎:“哥,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叫你多去读书,不听。” “当鬼了还有屁的梦。” “别吵吵了,快点杀,这一天天的打都打烦了。” 祭台上的看客,追风开口。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云侠:“不知道就别讲。” 两人哼哼两声,都朝天上无声翻了个白眼。 骨塔上的恶鬼却是不为所动,红鸾多看了一眼战场上。 这些是枉死之鬼…… 那些贱骨头就是献祭之鬼…… 脑里有根丝线突然断裂。 第35章 对鬼倒是挺上心! 这个阵的献祭,更像一个不完整的死魂咒,是有人利用这里做了试制。 这样的试制更像玄门研究法阵初期的禁法。 用人做试制,三百年前? 祁家死魂咒也是三百年前下的不成? 说不通啊? 刚理清的一根线又多了起来。 等红鸾回神过来,祭台上就她和祁冥宴两个人。 “人了?” “你想得出神,他们去帮忙去了?” 男人睨了眼,扫视起头上的骨塔,抿了抿唇,却听红鸾咦了声。 红鸾本想问他怎么没去,话到嘴边改成,“萨其怎么也去了?” “她说活动筋骨?” 红鸾眨着眼看着骨塔:“她和便宜娘的鬼气,容易引起上面那些贱骨头倾巢出动。” 他低头,对上她的眼,紊乱的气息在肺腑间沉了沉,语气异常平静:“叶红鸾,是你的真名吗?” 突兀的一句话,撞起来她的回忆。 幼稚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你都不记得真名,以后就叫红鸾,红鸾是吉星,吉星和凶星,以后相依为命……” 男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在想什么?” “王爷,刚才说了什么?” 闻言,祁冥宴身影明显僵了下,目色深沉起来。 她刚失神的时候,眼里只有痛苦,看来是不喜欢提及名字,是有不好的回忆! 祁冥宴抬手指了指上空,转移了话题。 “它们动了!” “动了才好,灭个干净。” 说完,她扭头就提起裙摆走下祭台。 祁冥宴看着她离开,语调不觉多出几分无奈:“对鬼倒是挺上心!” …… 战场上,人鬼大战。 云侠和追风砍的那叫一个起劲,两人脚下骸骨磊磊,有种谁先停手谁就是小弟的气势。 萨其不知道哪里找了一只枪,杀得片甲不留,英姿飒爽的身手看得张威武连连拍手叫绝。 张云和张大虎张二虎显然聊上了,三人正坐在石阶上聊天,没注意到已经悄然无声靠近的恶鬼, 这些恶鬼大多数都没现身,少数还附身在红骸骨中。 高挂的圆月,血红晕染,照着整个大地都诡异起来。 红鸾边走边思量,离上次业火烧神不过几个时辰,这次她在动用,这具身体肯定受不了,可是要不解决,这些恶鬼留在这里后患无穷。 她不想这里成为下一个两界碑的噬魂窟。 灵符飞出,张威武和萨其一人拿在手上一张,两人默契的砍杀,看着红鸾这边。 女子傲慢的声音响起。 “不想被啃个干净,你们拿着灵符,赶紧走出这死魂坑,骨塔上的恶鬼出动了。” 张家兄弟两人和张云各种飞来一张灵符,三人拿着灵符就往石阶上去,丝毫没有在意还在战场老父亲的死活。 追风接过灵符,一脸笑意地踹在怀里。 云侠愣神之际,灵符掉在了地上。 弯身去捡,却被突然的窜出的红骨怪袭击在地。好在他反应迅速,一刀砍了下去。 等他反应过来,地动山摇一般,赶紧捡起灵符和一旁的弓箭。 祁冥宴觉察了空气中的异样。 在沙地下出现了未知的物体,这种情形颇为诡异,像谁有什么人在里面游动。 追风站着一处,发觉不对劲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他这一跑却是被追击,地里忽然窜出一只红骨怪。 眼见追风被逼得角落无处落脚,云侠一箭射了过去,势如破竹,直接将红骨怪脑袋射碎。 “躲开,沙地下面可以浮游,往石阶上去!” 追风落足,来到云侠身旁。 萨其听见,心下一喜,往旁边的石阶掠去。 “老将军,走啦!” 张威武霸气一狼牙锤,碎了一只突然窜出的红骨怪。 “张家军,听令,即便成鬼也要战斗到底。” 说完他一溜烟追上了萨其。 萨其:“老将军不道德啊,你丢下你的兵就这样跑了,还要他们杀敌。” 张威武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 “还有一句话叫,早死早超生?” “……” 张家两兄弟保护着张云,已经爬上了石阶上端,偶尔几只红骨怪追了上去,他们也应付自如。 一阵砍杀过后,追风两人终于来到石阶上。 追风拍了云侠:“谢谢啊!云将军,真是临危不乱!” 云侠手里捡来弓箭已经用完,担心的看着祭台那边的两人! “怎么过去救人?” 话音未落,追风看着他身后,双目瞳孔急剧收缩,喝道:“躲开!!” 这里原先应该一处断层,断层的夹缝就是张云一开始掉落那里,这会红骨怪急扑而来。 追风转身一脚踹开,抓起云侠反手又是一刀,才砍了三只红骨怪。 追风眼神一瞪,捡起地上的灵符。 云侠怔了怔:“看我干……干什么?” 追风:“这是保命符,你个傻包,放好防身啊?” 他可是深切体会保命符的重要性! 这还是追风第一次如此关心的语气对云侠说话,云侠整个人都愣住了。 追风警惕道:“傻愣着干嘛,走啊,你留下来只会添乱,叶大小姐收拾鬼第二,这世上没人敢人第一,瞎操心!” 再说,你在这里操心! 我家王爷为谁操心去! 追风拉着云侠往石阶一路上去。 身后是张家军一片乱杀,突厥人鬼魂和张家军相杀,两方看见红骨怪又追了上去,三方混战。 祁冥宴仍不放心守着红鸾。 “你不用分心,有我在这。” 经他提醒,红鸾忽然想起,这人紫气强势,可不是一般的帝星。 “好。” 红鸾结了法印,业火燃起,整座死魂坑登时漫天红光,火花不断,红莲朵朵绽放在其中。 期间还有不知死活的靠近,都被祁冥宴无情斩杀。 几息之后,哀嚎升天。 追风和云侠被这漫天的业火惊得一动不动。 他们的目光只能看见一片业火里面的小小身影,一黑一白。 张家兄妹蹲在地上,聊起来八卦。 “三妹我看那王爷也还行……” 张大虎站起身来,道:“长得好看,也不行,叶盛不是长得好看,谁看出来不是个东西了。 我们都死了侄女没个后台,以后嫁过去瘦了欺负,谁出气……。” 张云:“实在过不下去就合离,银子够多,生活也有保障。” 张二虎:“回头我把藏银子的地方告诉侄女,还有我在钱庄的银票子。” 第36章 王爷出其不意地投怀入抱 …… “神仙眷侣啊!” 云侠不答,脸色还极不好。 “你看我家王爷和叶小姐多般配。” 云侠看着坑下站在焰火中的两人,心里空虚虚的。 追风越说越起劲。 “我家王爷外表冷漠内心火热,温柔体贴,叶小姐性子冷?就需要我家王爷这样的温柔的人在一旁守着,这就叫天作之合啊……。” 云侠:“……” …… 红鸾看着被烧得魂飞魄散的恶鬼,心里舒坦了。 只是眼下坑里的骨头还在燃烧,他们都不好下脚。 突然。 男人一伸手,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一个跃身。 红鸾眨了眨眼,“王爷出其不意地投怀入抱,真是叫人惊喜啊?” 她紧紧搂住祁冥宴,实在是怕掉下去,此刻身体明显酸软无力。 冰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比不过你给的惊吓!” 他一提醒,红鸾才想起之前自己被业火焚神,祁冥宴明显慌乱的语气,脸色都那般不好,还一派风轻云淡。 红鸾心中又升上一股莫名。 “这次又要麻烦王爷,帮我守着了。” 祁冥宴自然明白她说的意思,守着她像死人一样沉沉睡去。 红鸾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看。 男人俊美的下颚线,高贵的面容,那双丹凤眼…… 看着都赏心悦目! 这世间唯有美色和银钱不可辜负啊! 偏偏还有美色天天来你眼前晃悠。 养眼! 感觉她的目光,男人紧扣着她细腰的大手紧了紧。 祁冥宴缓缓偏过头,又一个纵身跃了上去。 众人看着两人上来,都松了一口气。 云侠第一个上前询问: “姐姐,你有没有受伤?” 红鸾笑着站定,“无碍,” 云侠那边沉默。 红鸾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张威武的身上。 记忆里的叶红鸾和张威武也没见过几次面,更多的是张家的书信来往。 非要说,她也不是真正的叶红鸾,看样子张云已经告诉了张家人…… 红鸾几百年不知尴尬怎么写,眼下还是尴尬地喊出来口。 “外公,两位舅舅,别来无恙啊!” 现场安静。 他们也想不到,眼前的少女,身体里住着一个鬼姑奶奶。 张大虎摸着头傻笑。 还是张二虎会说人话。 “红鸾啊,舅舅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就是放在银庄里面的银票不放心,我给你说啊,你回去——” 最后张家人一个个像交代了后事一般把红鸾拉到一旁。 让红鸾都意外的是,张恒不是张大虎亲生儿子,是捡回去的…… 这时。 坑里的小灯笼也飘了出来,整整齐齐一排等着红鸾的命令。 张大虎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看的却是张威武。 几人听张云说了几嘴,都明白京城发生的事情。 张威武这才上去,“老臣,见过摄政王。” 张大虎,张二虎紧随其后,虽然只是魂身,行礼也是结结实实的单膝跪地。 “老将军,快起。” …… 不知是不是追风的错觉,云侠原先看祁冥宴的眼神有多戒备,现在就有多惊讶。 祁冥宴也产生了错觉,张家几人看他时的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红鸾转向张云,“事情清楚了,你也放心下去投胎吧!人间呆太久,你的魂容易散。” 女子又看向张家四人,眼里无波无澜,抬手结印。 “你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执念吗?” 张威武,张大虎,张二虎,齐齐摇头。 张云看了她一眼,看不清神态,她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她本想厚着脸皮喊她闺女,她不想投胎,想一直跟着她,她还想看着她出嫁,她知道她有那个本事让自己留下来。 但是她也清楚,她能为父亲,两人兄长渡魂已经是恩赐。 她哪怕无知,入了地府也听鬼差说过这些。 枉死的人,不能入地府,不能投胎! 她不能太贪心,人要懂得知足。 哎!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红鸾看不下去了。 “别叨叨了,去吧!” “……” “功勋之魂,走鬼门,渡轮回。” 随着她的话音落,红光笼罩在四人身上, 张云还是忍不住的念叨:“便宜闺女,你是外冷内热的人,只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你对自己好点……” 红光闪,四人的鬼魂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张云的因果契约也解,她的事情结束,红鸾的心也落下来。 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在这具身体上养养了! “厉害啊,姑娘,魂魄散成那样还能渡他们,比我师父都厉害!” 萨其夸也是真夸,没看出半分虚情假意。 “本将军决定了,等把尸体给那小子带回去,我要跟着你。” 云侠:“……” 红鸾挑眉。 师父? 她原本以为萨其会大杀四方,或者回巫山国。 还在等着她的动作,谁知她竟是要跟着自己,略感意外。 “你不找突厥人报仇了?” 萨其:“突厥人只有妇弱老小了,我利用恶魔蛇帮她们找了圣地,安稳过日子。 在说她们没罪,我杀的突厥兵,都是扰乱安宁的人,他们自立挑起战争,烧杀抢夺,留着也是祸害,这一点你们大周的摄政王应该感谢我才对。” 祁冥宴凤目一勾,冰冷道:“谢谢!” 萨其很是不在意挥手,“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 “包吃包住,一天一百两,不包吃只保包住,一天五十两,你选哪种?”红鸾问道 “……”萨其只觉得喉咙里卡着几百年的老血都要咳出来了。 祁冥宴看好戏的眼神。 追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云侠嘴角不觉地抽了抽。 最后,萨其选择了不包吃,她觉得自己是只老鬼,不用吃饭。 回去的路上,萨其缠着云侠听云异的事情,追风却是成了那个苦力,在为萨其扛尸骨。 说是尸骨其实就是一包衣物和骨灰,为此,追风还和云侠讲了个价“一百两”。 三人走在前路,红鸾和祁冥宴走在后面。 男人发现她脚步越来越慢,没等她反应,直接将她捞起,抱着走。 红鸾的目光缓缓向上移去,来到这男子的喉间,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停留在他优美的下颌上。 也许是太想看清、太想靠近了,不知不觉间,红鸾伸长了脖子,靠近了一点。 眼皮越来越重,连手臂都酸软无力,红鸾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祁冥宴能感觉到怀中人平顺的呼吸,还有她慢慢发热的身体,滚烫的灼人,哪怕是戈壁里的寒风也吹不散的浮躁。 第37章 容易发怒的人,老得快 回到客栈后,红鸾都未醒。 祁冥宴直接抱着她进了客房,闭门不出。 …… 一轮橙日半隐于云翳之后,漫溢出的光芒燃亮了天空,落日的脚下是狼月城。 窗户边两人对坐,歉意地吃着饭。 楼下的议论声传了上来。 “官府下了通告,之前的事情都是张家军的军魂回来看亲人了。” “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隔壁的李氏和张婶,她们家的男人都是张家军的人。” “这事也是神奇,估计是阎王看见他们保家卫国,死了放他们回来看看亲人。” “你还别说,我家打算回城外住,城里住着不得劲,没地种豆子,吃不饱。” “突厥人不来骚乱,城外也安全,我家也打算回城外。” 这时,一声敲锣打鼓声响彻街头巷尾。 “发生什么事,官府敲喜锣?” “喜事啊,听说月牙湖经过三个月的深挖,终于出了泉水,用不了多久月牙湖又回来了。” “老天开眼啊,有水咯!”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红鸾微微一笑。 “普通人为吃饱穿暖在努力,无病无灾已是幸事。 活在京城的人,在那样的金窝窝还不知道珍惜。” 祁冥宴轻轻地放下筷子,看向了远方。 人心不足蛇吞象? 狼月城外。 “姐姐……姐姐……” 追风:“是云侠的声音?” 疾驰而来的马上是位少年,高马尾,银甲戎装,显然是刻意打扮来赴约一般。 “姐姐,保重,等我当了大将军,就去京城找你!” 红鸾眼里有了笑意。 “后会有期,祝你长命百岁!” …… 大周,京城 红鸾回到京城的时候,还是大雪天,连续下了几天大雪,刚歇,天阴沉沉的。 休息这几天,萨其一直在红鸾的房间睡觉,夜夜睡在美人榻上,她也不觉得冷。 目的就是为了省钱,美名其说一天只给二十两,省下来的钱她要攒功德。 阿竹每日来,都觉得不同寻常的冷。 “小姐,这大白天的,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要不要奴婢去给你加盆炭火过来。” “不必了,你当和平日一般,没事少进这房间。” 房间里有只老鬼,放十盆炭火也不抵用。 阿竹眉毛抖了抖。 这房间不会有什么鬼怪吧…… 不过小姐养的定是好的。 嗯…… 阿竹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 红鸾直径走了出去,院子里,正有一粉衣女孩在扫雪。 瘦小娇弱,长相乖巧,和扫帚一样高。 听到声音,少女抬头看,扯嘴笑了笑。 红鸾招了招手。 “过来!” 女孩扔了扫帚,迎上前来。 “小……姐姐!” 红鸾嫣然一笑:“嗯,七七进步了?” 前几日她听阿竹说了,这个孩子聪明着了,一学就会,就是说话不怎么利索。 闻言,女孩笑容愈显甜美,两颊梨涡隐现,看的红鸾迷了眼。 …… 萨其一觉睡到了天黑,她是被菜香熏醒的。 红鸾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两盘素菜,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萨其伸了个懒腰,“叶姑娘,你说我怎么一闻这味就想吃呢?” 红鸾没理她,慢慢悠悠,一碗饭吃下肚,放下筷子,又不慌不忙地漱口,才看向她。 “你现在是修炼魂身的时候,恶鬼都是吃同类啃食肉血来打牙祭,鬼道众生不说一日三餐,一日一餐也是要的。” “我可以吃鬼魂?” 红鸾嗯了一声, “何止,你还能吃恶鬼。” 萨其笑了,笑得张扬。 “哈!以后本将军遇见鬼不是能横着走?” 红鸾搁下茶盏,“你师父没教过你这些。” “师父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就没遇见几次,之前那本兵书还是他留给我的,他说我是将门之才,我才去当了将军,你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 “既然他那么厉害,没算出来你会死,会被困吗?” 萨其表情显而易见的碎裂。 是了,师父从捡到她那刻开始,就料事如神,没有他算不了的事情。 巫山国开始,到突厥的大祭司,到将军,自立为王,都是师父指引她…… 红鸾见状,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口中的师父,不一般!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以萨其的脾性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的师父必然和死魂坑的那个阵法有关。 “你也算客人,我也不能饿了你,还是要尽待客之道。” 萨其原本失落的心听了女子这句话,乍看,面前的女子就像仙女一般。 饭后,红鸾坐着看了一会书,阿竹才将碗碟收走,带着七七学字去了。 直到两日后。 萨其才意识到,那位表面仙女的女子多可恶。 一天两个馒头配一碟咸菜,就是她口中的待客之道。 她都怀疑这个府里是不是彻底揭不开锅了? 等她晃晃悠悠来到厨房,看看能拿点什么吃,她才发现除了她,这个府上的人顿顿都有肉吃。 只是她气得忘记了,她口中的仙女也不吃肉! 天色愈发黑沉。 红鸾出了府,带着张二虎给的信物准备去钱庄取银票。 她抬起头,只见萨其那双眼带着刺,定定望着自己。 默然道:“容易发怒的人,老得快,你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萨其磨牙,一口血又咽了下去。 正在此时,大街边上一座大宅子突然大门两开,一人被扔了出来,摔倒在她们马车前。 福贵赶紧勒住马,惊呼:“小姐有人仙人跳,撞我们马车上了。” 随即传出一声暴喝:“来人,把这庸医送去大理寺。” 大夫则喊冤道:“世子饶命,昨日我来看府上夫人,她确实是好好的!这……今日……我看这事您还是请个道士来驱邪……” “闭嘴,拖下去?” 大夫死死拉着马车,身上的衣衫都被扒拉开了,就是一股牛劲儿不撒手。 “冤枉啊!救命啊!” 周围聚集的人窃窃私语。 “那大夫许是看马车精致,碰运气说不好是位大官呢?” “眼力见儿好啊,毕竟元世子不是谁人都能得罪得起的,没听见直接喊人送大理寺。” “可不是,听说国公夫人这胎也是诡异,六个月就要生了,还找了稳婆。” “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太医都束手无策,之前闹的大夫说没脉搏,也有不怕死的想去挣这个钱,看吧,这下还搭上命。” 第38章 我怀疑表哥受了什么刺激? 红鸾听出来事有蹊跷,掀开了车帘,走上前去,“带我去看看尊夫人?” 美人轻拂帘幕,款步而出,灼灼其华,明媚照人。 元子沐的眸光在这一刹那凝滞,仿佛被那绚烂的芳华所牵引,却被一声刺耳的嘶吼打破。 “元子沐,你他娘闹……什么……。” 墨非白看着红鸾,眼珠子转了几下,掐了一把元子沐的胳膊。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请叶小姐进去啊!” 元子沐:“???” 墨非白神情异常激动,“叶小姐你先请,进去右拐第一个院子!” 红鸾瞥了一眼墨非白,随即毫不犹豫地大步迈进,脸上未流露出丝毫的好奇之色。 元子沐有些狐疑地看着墨非白,墨非白忙安抚道: “等会细说,眼下要紧,这位可是能人,能不能保住姨母就看她了,好好斥候着。” 元子沐虽然怀疑,但是他还是相信这位表哥说的话。 绕过回廊,几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萨其跟着红鸾身边,“前面那院子我闻到了味儿了,还是个小的。” 红鸾嗯了一声,“等会别吃了?” 她这一句听着元子沐莫名其妙。 墨非白却是头皮发麻,两人走在她身后,墨非白自然能看清。 她好像在和身旁的人说话? 可他看去,她身旁的道,就像有一个人的空位。 难道? 有鬼? 这几天他一直在元府待着,连她和祁冥宴什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两人去了边关。 谁知道这么快,不是说半个月。 这去边关飞都没这么快吧! …… 屋子里阴气极重,而那阴气,是从妇人的肚子传来的。 红鸾看着躺在床上妇人,拦住了身后的人。 “不相干的人在外头等着,不许进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元子沐低声道:“都退去院门守着。” 等下人们都退了下去。 墨非白忙迎上来。 “叶大小姐,我姨母她……” “她肚子里有阴胎!” 什么? 墨非白脸色煞白。 阴胎是什么,听起来怎么像死胎? 元子沐看着面前长相绝美,目光冷冽的女子,颤动的唇问道:“阴胎不是活胎对吗?” “鬼魂生出来的胎,便是阴胎。” “……” 萨其:“叶姑娘看你把这两小子吓得,小脸白的和死人似的,要不还是我直接揪出来吃了得了。” “闭嘴。” 元子沐:“……” 莫非白:“……”没人说话啊? 所以…… 不怪他多想,之前可是见识过,现在只觉眼前都花了,魂都要升天了。 见她凭空画起一张符,那符还冒着红光,惨白的脸,被黯淡的红光一照,甚是恐怖。 女鬼? 女鬼? 两人整整齐齐,都吓退了一步。 红鸾指尖一点,那符已经贴在妇人隆起的肚子。 妇人的肚子忽然动了起来,肚子又撑大了一圈,一团肉隆起,时而挪到左腹,时而挪到右腹。 最后,妇人猛地一张嘴,口中突然冒出一道黑雾! 嘎吱—— 窗户忽然大开,那道黑雾飞了出去。 随即妇人高挺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来。 红鸾对那萨其道:“可以了,你追过去看看,别吃了。” 萨其哼哼了两声,追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回去我要吃肉……” 红鸾却转过身,走进了床边,指尖在妇人额头一点。 等一道光闪过,妇人原本还惨白的脸,恢复了血色。 “尊夫人根本没怀胎,现下阴胎没了,好好休养几月,再买几支千年人参补补。” 元子沐一脸的不可思议,盯着红鸾。 在她进来那刻他就在想,这样的女子,是什么样高人。 女医? 神医嫡传弟子? 想得深远一点,难不成是个会接生的稳婆? 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样一个闺阁小姐,是抓鬼大师! 道姑?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墨非白躬身一礼。 “多谢叶大小姐。” 红鸾抬眼对上元子沐。 那脸模子和墨非白有几分像,只是看起来没墨非白人精,憨态几分。 她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红唇轻扬。 “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要倒霉!” 元子沐一愣。 要是刚进门那刻她这样说,他会以为是个招摇撞骗的疯女人。 现下,可不敢怀疑! 闻言,墨非白脸色微变,却不慌乱,道:“还请,叶大小姐帮忙,等姑父回来必定重谢?” “你上次的五万两拿来吧!” 墨非白一脸喜色碎裂开来,随即又换上殷勤的笑脸。 “前段日子太忙碌,加上您又不在府上,我不是怕交给别人不放心嘛,明日我就派人送到府上去。” 红鸾冷冷道:“静候。” 元子沐抱拳一礼,“多谢叶小姐救我母亲,等母亲康复,必定带上重礼上门致谢。” 墨非白又迫不及待地询问:“刚才那是阴胎?我姨母肚子里一直怀的……就是那个东西吗?一团黑雾?” 红鸾:“阴胎不会随便寄生在别人肚子里,无非活人请阴,你们府上有其它姨娘吗?” 元子沐一悚。 “有!” “几位姨娘?” “只有一位白姨娘。” “后宅之内,姬妾争宠,或嫉妒之心作祟,以致诅咒之祸,深闺女子,久居宅院,一旦心生妒意,行事无所不用其极。” 墨非白惊出一身冷汗。 女人都这么可怕吗? 元子沐疑惑! “白姨娘也怀有身孕,会是她吗?” 红鸾秀眉微蹙。 “几月?” “听嬷嬷说,三月有余。” “请阴太伤身,伤身的人不会怀孕,要她真的有孕,另当别论,我也只是怀疑,不过也不排除她。” 红鸾走出了房门,“我还有事,这事你们自己查吧!” 墨非白快步拦截,脸上好不殷勤,厚着脸皮道: “别走,别走,叶大小姐,这种事还是要你帮忙,这事我们也不会啊!” 红鸾睨了一眼。 呵! 男人! “查案不是墨大人的强项,我一个闺阁女子可不会。” 红鸾倏然转身,走得极快,一会便看不见踪影。 墨非白只能嘀咕:“闺阁女子都像你这样能招鬼捉鬼? 那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元子沐:“……”我怀疑表哥受了什么刺激? 墨非白恼火的看着元子沐。 “你怎么不求她,你求她就答应了?” 元子沐:“……” “你是不知道粘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多麻烦,算了我明天喊王爷去帮忙求她。” 元子沐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还要王爷去求她?” 第39章 王爷被误会? “得了,喊王爷去她也不会给面子,你明日直接去跪着求她,上次如意一跪她就答应了,她显然对别人下跪这事无法拒绝。” 元子沐:“……”表哥你是疯了吗? 墨非白点了点头。 “她说姨母不会有事,你就放心吧!找人好好照顾姨母,王爷回来了,我还要进宫一趟,明日姨夫就回府,这事让他做主。” 元府外,围观的人都还在,却多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气氛说不出的紧张。 “给我打?” 话音刚落,手持佩刀的两名侍卫就上去打人。 眼见刀柄就要落到福贵的头上,红鸾随即一个弹指。 铛—— 侍卫的刀被打落在地,两人左看右看,显然不知道为何。 “哪里来仗势欺人的狗,大街上还想行凶不成?” 众人齐齐看向国公府的大门前。 只见那白衣女子葱白指尖上像是牵着一根红线,慢慢悠悠绕在手腕上,一张比常人白上几分的脸。 讥讽的笑容,刺目的红鞋,看着让人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 福贵见状,嚎叫了起来。 “小姐勿怪,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应该把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奴才不应该买母马回来,让睿王殿下的马看上它,才让睿王殿下的马受惊,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啊!” 哼,还真是狗仗人势! 两名侍卫怒目圆睁地盯着红鸾。 红鸾挑眉,动手试试? 这时墨非白赶来。 “好大的狗胆,在国公府面前撒野。” 他吼完不忘偏头问红鸾,“怎么回事?” 红鸾下巴一抬,示意他看马车。 这时,车帘被掀起,走出来一位头戴玉冠,身着绯色华服的男子,男子眉目阴气,面色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墨非白,好大的官威啊!” 墨非白闻言,撇撇嘴,“原来是睿王殿下,臣摆摆官威,也吓不住你不是。” 祁冥睿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冷笑。 “这是哪家小姐,真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红鸾有点被恶心到了,转身就走。 “福贵,那马脏了,把马卸了,送给睿王殿下,也不显得我们小气。” 众人:“……” 你这是小气吗? 你这是胆大! 墨非白眸色一凝。 不怕伪君子就怕真小人,祁冥睿就是真小人,这家伙看上了叶小姐,回头妥妥的背后插刀。 就是他不说,祁冥睿也会派人去查,不过遇见这座大神,他现在为祁冥睿默哀三分钟。 等着大神放鬼咬死祁冥睿,那就太好了。 墨非白也懒得搭理祁冥睿。 “臣还有要事,殿下慢走。” 说完他殷勤地追上红鸾。 “叶大小姐,我送你。” “不顺路。” “顺路,顺路,不顺路也得顺路。” 看着两人离开,祁冥睿的眼底多了几分阴沉和顾忌。 “去查查是哪家小姐,能让祁冥宴的狗如此护着,定然不同寻常。” 侍卫领命离去。 …… 入夜。 一辆马车行驶在长巷中。 红鸾悠悠抬起眼眸,映入眼帘的是,墨非白吓得已经发白的丑脸。 “说了不顺路,墨大人盛情难却,多谢!” 墨非白扯着嘴角,尽量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出来。 “不客气,是我的荣幸。” “小姐,纸鹤往小巷去了,这辆马车太大驾不进去。”福贵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车帘被红鸾掀开。 墨非白看着巷子深处,那里有两只红灯笼,似在空中飘来飘去。 福贵牵扯缰绳的手忍不住颤抖着。 跟着小姐果然要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稳住! 不能表现出来很慌! 红鸾跳下了马车,走进小巷,回头一笑。 “墨大人来都来了,跟着进去看看吧!” 墨非白屏息,已经做好了去往阴间的准备,无奈地从马车上跃下。 福贵放松了神情,还好小姐不喊我去。 黝黑的小巷里,冷风呼呼地刮,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在一间华丽的楼阁前,红鸾停下了脚步。 墨非白四下观察,抬头一看,“叶小姐,这里好像是烟雨楼。” 红鸾抬手一碰,那扇不大的黑门就自己敞开。 “烟雨楼是京城最清雅的青楼,清雅的由来是因为里面清雅十二居,一女子一居,个个绝色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人只接一位恩客。” 呵…… 说得好听。 就是圈养暗妾。 两人没惊动任何人,静悄悄进了烟雨楼。 庞大的后花园,奇山怪石,亭台楼阁。 红鸾跟着纸鹤慢慢走着,墨非白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这里面的女人,有了身孕会被接走吗?” “这,我不清楚啊?我就跟着王爷来过一次。” 红鸾止步? “祁冥宴也养了这里的女人?” “咳咳……不是养?” 红鸾斜睨了他一眼。 这时,一位嗓音甜美的女子之声,轻柔地传入耳中。 “王爷,烟儿给你弹奏一曲西厢记。”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着旁边的楼阁。 红鸾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一瞬,她好像被那边的景象给灼到了。 “呵,男人?” 她淡淡一笑,紧跟纸鹤去了隔壁的楼阁。 墨非白呆滞了一会,等他回神,发现某人正在往这边来。 “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叶大小姐来着。” “她人了?” “刚刚还在这里啊?哪里去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送她回去,她就抢了我马车,让小厮跟着纸鹤来到了这里。” 墨非白一五一十说了前因后果,他抬眸,却对上祁冥宴冷漠的眼神,亲近道: “阿宴,你别这样看我。” “你和她说我养暗妾?” “我解释了,你并不是养。” 祁冥宴袖里的手捏的咯吱响,抬眸幽幽看去。 “她是不是去那边的楼了?” “应该是?” 祁冥宴脸色阴沉盯着他,墨非白被他盯得发毛。 “她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呵,男人!” 墨非白学着红鸾的语气很好地演示了一遍。 祁冥宴不用想象都能听出红鸾多嫌弃的语气了。 “今晚祁冥睿会来这里,你守着,注意他的动静,看看朝中大臣他又拉拢了谁。” 他又淡淡道:“如果你完不成,明日宫里就会传出你养暗妾的消息。” 墨非白急了,“不是?王爷,祁冥宴,你不道德啊!我是你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坑我。” 第40章 王爷挨打,心里美滋滋 祁冥宴:“我离开几日叫你如何,回来你又如何了,罚你一年俸禄。” 墨非白像霜打的茄子,瘪嘴道:“我命真苦啊!” 当他乐意呢? 那座大神的性子又冷,脾气又傲,他本想表现一下,好开口求她帮忙。 这下好了,五万两一给,这家伙还扣他俸禄,本就不富裕的自己更是雪上加霜。 司徒镜摸着下巴就往旁边走去,结果脚一绊,一头栽在了花坛里。 祁冥宴:“……” “我的脸,花了……哎呦……还流血……感情叶大神说的额头黑,要倒霉是我啊……” 墨非白憋着声音,又不敢嚎出来,委委屈屈的爬起。 他瞅着祁冥宴那张脸,神色可阴沉得很。 “阿宴,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的情意了?” 祁冥冥在心里叹了口气,长腿一迈,去追人去了。 墨非白:“……”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 烟雨楼的西北角。 红鸾站在院门口,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水仙居” “你来这里为了抓那阴胎?” 冷漠而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不期而至,祁冥宴已悄然走至她的身后。 红鸾“呃”了一声,问道:“这里面是住着谁,知道吗?” 说到这个,祁冥宴信手拈来,早几天就查了个底朝天。 “水仙居,住着江南来的柳莺莺,原是……” 红鸾垂下眼,勾了勾唇。 “这么清楚,王爷经常来?” 这问得…… “这是第三次来,前两次来是因为……”祁冥宴泰然自若回答。 “我没空听。” 红鸾缓缓转身,看了一眼。 那一眼要换成刀子,祁冥宴身上肯定多出三个血窟窿。 他却是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红鸾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厉声道:“把你的爪子松开!” 祁冥宴不为所动, 红鸾眼中闪过寒光,抬腿冲着他膝盖就是一脚。 祁冥宴闷哼一声,生生承受了这一击,但他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本王从未养过什么暗妾!”祁冥宴沉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悦。 “闭嘴!” “我唔……” 他话刚开头,就被推进阴影中。 君影草的香气瞬间包围他,捂着他嘴的手移开,红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男人那双凤眼勾了勾,不期然睨来,眸底染上了的笑意,犹如夜幕里稀碎而又璀璨的星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黑亮而神秘。 红鸾感觉自己被晃了下眼,暗骂。 妖孽! 忽然,阴风卷起。 红鸾余光瞥见青石板上的黑影,她又往祁冥宴的身上靠了靠。 嗒—— 嗒—— 嗒—— 似水声滴落,阴冷的气息飘散在周围。 男人背靠墙壁,静静看着她,见到她如此的举动,莫名的心跳加速。 红鸾听见他胸膛内“砰砰砰,”强有力的心跳声,美目瞪了过去。 祁冥宴凤眼轻垂,微蹙的眉头似带无奈和苦恼。 片刻,那让人苦恼的嗒嗒声消失。 两人一起走出阴影。 红鸾挑眉:“看来就是她了?” 祁冥宴一瞧,地上留着诧异脚印,看了看那个方向。 “她往那边去了?” 他是看出来了,她刚刚心气儿不顺,出了气就好了。 “这就是那个死了的女人,阴胎是她所生。” 她没直接动手抓了阴胎,就是用灵符取了鬼气,好找到生阴胎的女人。 两人顺着脚印,走了一段路。 周围空无一人,似又回到了最开始来到的“水仙居”。 红鸾上下看了看,忽然一惊,这哪里是水仙居,是人鬼两界夹缝中。 她警惕地拉住祁冥宴的手。 男人与她握手之际,瞳孔微缩,那原本冻结在眼眸的寒冰,融化开来,流露出明显的欣喜之色。 四周空荡荡的一片,竟有的楼阁亮着灯火。 难不成这屋子的女主人,还是个阴司鬼差。 “一拜堂,二拜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女子的声音十分突兀,空旷四散,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 红鸾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琢磨。 死后生子,一般都是母死子生的情况下,可是为什么会找上元国公府的夫人了? 两人走进后院,此处竟亮了一片祈福灯。 房间里,是个俊俏的姑娘,唇上擦了红胭脂,一身大红色衣裙格外抬皮肤,显得整个人比这冬日雪还白上三分。 她掀起红唇,又唱起来。 “俊新郎,美新娘,掩面半梳妆,红鞋穿脚上,红剪纸,成家礼,恩爱两不疑……” 砰的一声。 那阴寒的女声也戛然而止。 “娘……她打我?”穿着红肚兜,光着四脚丫的鬼娃娃边跑边喊。 萨其一脚袭去,直接将小鬼踹在地上。 “跑啊,害本将军追一晚上都饿了,等会直接将你活吞了。” 女子窜了出来,护着鬼娃娃,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咽了口水。 “这位姐姐为何蛮不讲理,你打我孩子在先,不能仗着年龄老就欺负人。” 萨其挑眉:“你说我老。” 红鸾面上含笑,走近后,拍了拍萨其。 “回去吃肉!” 萨其眼咕噜一转,不计较了有肉吃。 祁冥宴勾唇,看着她还拉着自己的小手。 红鸾面不改色:“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哪里人啊?” 鬼娃娃又往女子怀里躲了躲。 女子名叫林水仙,是一个江南小县的知县之女。 一年前,她的父母想要将她送给贵人做妾,她也是无意偷听到,父母为了弟弟前途,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换取前程。 因此她被下了药,和贵人的有了关系。 “我失了清白,那贵人占了我的身子,却没打算将我带回家里,因为他也被下了药,还大发雷霆发了火。 父母不敢声张,第二个月,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偷偷喝了药,在床上躺了几天,孩子没掉,得知父母打算用这个孩子去要挟贵人。 我整日昏昏沉沉的,想逃跑,他们将我关了起来,我不吃不喝,他们也不让我死,不想活,又死不了,就这样过了三个月。 那天家里来了好多人,他们都死了,我被吓晕了,等我醒来之后,也就来到了这里,没过多久生下了岁岁。” 萨其撇嘴,“窝囊鬼!” 红鸾看着她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分同情。 她大概知道贵人是谁了? “你真不记得怎么来的这里?” “不记得。” 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 记忆不完整,她可能说谎? 第41章 什么玩意儿,水草真的成精了? 记忆不完整? “你在说谎!” 林水仙一愣! “一个被迫的女人,死了都想着穿喜衣,说明你的执念如此,生前所愿是嫁人。 能在阴阳两界夹缝中生存下来,你得了阴司的人帮助。” 冥河幽暗,其岸上种着萱草,萱草花又是孟婆汤的药引,所以萱草花又叫忘忧花。 老女人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呵,看来那老女人又看上这鬼娃娃,才出手。 “你身上有萱草花的味道,说明你到过冥河,是那老女人给了你萱草?” 林水仙轻轻地摇头! “不承认,萱草要见光才能开花,冥河上有千千万万的鬼萤照着,自然不用像你这样点这么多灯火,你很聪明,很会种花!” 林水仙眉心微蹙,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之色。 这人是谁,为何如此了解。 难道她是阴司的人? 还有将岁岁打伤的女鬼,鬼气那么强大,为何要听她的差遣? 红鸾:“让你的孩子不要再出去害人,安安生生在这里呆着。” 鬼娃娃不满一嘟嘴,“我没有害人,我就是去看我……唔!” “岁岁别胡说,”林水仙捂住鬼娃娃的嘴,余光却是瞧着灯火处。 “姑娘我们知道了,我会管好他,不再让他出去闯祸。” 红鸾睨了一眼鬼气弥漫的一片黑暗。 “走吧,回去吃肉?” 人鬼两界的夹缝中,活人进来,不是被孤魂野鬼生吃,就是魂魄离体的下场。 关键祁冥宴这样紫气腾腾往外冒的人,不得把十里八乡的鬼都招来。 就他往那里一站,妥妥的香气诱鬼。 她始终没放开祁冥宴的手,用她的魂力笼罩着他。 …… 福贵见走出来的人是摄政王,内心惊讶不已。 怎么进去的时候是墨大人,出来就换成了摄政王? 带着疑惑福贵赶车的速度都放慢了。 马车内。 萨其上车就睡,红鸾就没见过她这么能睡的鬼魂。 “我今日遇见了祁冥睿,劝王爷多查查他身边的人,我看他身上阴气聚集,必定是常与鬼打交道,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显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精气都掏了个干净,不说日日洞房,夜夜笙歌是肯定的。” 祁冥宴怔了下,“我来烟雨楼就是来查祁冥睿的,你别误会?” “啊,那是个误会……不过,说起来,我从小就容易偏头痛,你那时说话的声音对我来说有些吵,我才……才出手的,对,就是这样!” 红鸾干笑了几声,试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 祁冥宴:“……”偏头痛这样的理由都能找出来,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会选择沉默不语,不去做任何解释。 她却主动开口为自己辩解!内心仿佛被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感轻轻触动,如同被一片轻柔的鹅毛缓缓抚过。 红鸾又偷偷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见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让自己良心过得去,她决定送给他一张不同寻常的灵符作为补偿。 心中打定主意,红鸾便立刻行动起来,隔空开始画符。 祁冥宴抬头,不懂她为何又画符。 不过他发现面前的人画符是真的画得好,比她的字好看很多。 红鸾眉头微微蹙起,手中握着一张刚刚绘制完成的符咒,心中却在犹豫着该如何将这张符咒送给祁冥宴。 不能承认自己伤了他,这张符咒,只能作为一份赔礼。 突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咳……王爷,观你面相,最近似乎有些不利的迹象,这张灵符便送给你。” 祁冥宴惊愕! 她专门为我画的符? 红鸾见祁冥宴愣住,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她的手已经伸得有些酸了,可祁冥宴却迟迟没有反应,于是,她索性将符咒直接塞进了祁冥宴的怀里。 “拿着吧,不用客气,这张符咒非同一般,小可避祸,大可保命。” 祁冥宴凤眼勾了勾,感受到怀中的符咒,内心深处的那团小火苗似乎又燃烧起来,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多谢!” 红鸾只得尴尬地挤出一丝干笑,摆手道:“不客气,真的不用谢!” 而在这份微妙的尴尬氛围中,红鸾却完全没有察觉到马车外那异样的景象。 只见赶车的福贵,双目空洞无神,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正机械地驱赶着马车,驶向那片幽深的湖泊。 碰—— 马车直线往下掉。 红鸾斜睨一眼。 只见车窗外没有街道,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湖水。 她一颗心猛地一提,双手放在车窗上,下意识要出声警示,却是听见一声扑通。 祁冥宴掉下去了? 这货该不会不会闭气?憋死在下面了吧! 萨其无精打采,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她话一出口,就见红鸾一跃而下, 扑通—— 有只什么掉下去了? 看见迅速淹没的车内,萨其聚成一道烟赶紧溜了。 水里。 红鸾憋着气,像只青蛙一蹬腿,爬呀爬。 冰凉的水,还带着冰渣,寒冷直往骨子里钻。 而下一刻,一团黑烟便在红鸾面前爆炸开来! 噗…… “好臭的鬼气!” 红鸾一袖掩口,咳嗽不止,呛出了泪。 那团鬼气依旧笼罩着她上半身,纠缠不休,红鸾一巴掌拍了下去。 咕…… “小水鬼,欺负到姑奶奶的头上。” 这时,她已经身在湖底,缭绕的水草弥漫了她整个视线,水里的冰渣密集起来,在这朦胧的冰雾之中,她的视野被彻底遮蔽,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红鸾眨了眨眼,奋力拨开那缠绵的绿草,只是她一伸手,那玩意像长了眼睛能躲开。 “什么玩意儿,水草真的成精了?” 咕…… 红鸾微张小嘴,吐出几个透明的气泡泡。 就在此刻,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绕住她的腰身,而另一只则巧妙地托起她的下颌。 下一刻,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猛然侵袭了她的双唇,将她所有的思绪都封锁在了这一刹那。 红鸾美眸瞬间瞪大,待她看清眼前之人,赫然是祁冥宴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她原本想要挣扎的动作便渐渐停滞了下来。 心中,不合时宜地涌现出许多纷乱的念头。 她为何会如此冲动地跳下来? 如果不跳,或许也会随着那辆马车一同沉入水底吧! 而这家伙,他会闭气吗? 思绪纷飞间,红鸾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第42章 这里又不热,王爷的耳朵怎么红了? 他竟是在为自己渡气? 时间悄然流逝。 两人的唇瓣终于分离。 在那近在咫尺的凤眸对视之下,红鸾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僵硬得动弹不得。 她几乎忘记了正在水下的自己,只觉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慌乱中像只青蛙般扑通扑通地乱划,试图往上游去。 然而,脚下的水草却似乎与她作对,缠绕得愈发紧密。 祁冥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抽去腰上的软剑,一挥,轻描淡写地斩断了那些纠缠的水草。 随后,他紧紧搂住红鸾的腰肢,带着她迅速向水面浮去。 须臾,两人猛地破水而出! 头顶之上,又是一阵尖锐的箭矢呼啸而过,那密集如雨的攻势,显然是要将二人射成满身箭矢的刺猬。 祁冥宴身手敏捷,不断地转身闪避,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躲过箭矢的追击。 红鸾玉手一挥,无数纤细的红线迅猛刺向对岸,这些红线在幽暗的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顷刻间,岸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黑烟笼罩的身影在红线的捆绑下纷纷溃散,四处逃窜。 红线的束缚力极强,它们犹如一张张巨大的蜘蛛网,将那些逃窜的黑烟紧紧捆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祁冥宴目光冷冽,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他搂着怀中的人,轻盈地落在岸边。 一阵极快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打着火把赶往这边。 红鸾抬眸,岸边不昏暗,祁冥宴真是不一般的好看,他的面容原本就俊美。 出水美人,墨色长发,吹弹可破的肌肤! 许是刚刚落水,男人原本整齐挽起的发丝此刻随意散落,宛如一幅生动的出浴美人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那双清雅高贵的凤眸此刻却带着一丝凌厉的杀气,为他的美貌增添了一抹邪魅与神秘。 这样的祁冥宴,无疑是完美的化身,令人无法抗拒。 从发梢到身体,红鸾全身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 祁冥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嘴唇和发愣的眼神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烧的迅猛。 她怎么了? 是被吓着了吗? 她怎么会被吓着,难道是怕水? 离枭带着暗卫赶来,单膝跪地,低头递上一件披风。 “王爷,人已全部抓获。” 他侧身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背对离枭,直接用披风裹住了还在发愣的人。 才道:“一个不留,杀。” 离枭方才起身,带着暗卫离去,自始至终没人敢抬眼看被披风包裹的人。 完了? 傻了? 红鸾扯下披风冒出一颗小脑袋,一时间被冻的刺激有点大,谁知道祁冥宴突然冒出一句。 “对不起!” “你说什么?” 红鸾怔住,这人也被冻傻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明知道会有暗杀,还带在你身边,给你带来麻烦。” 什么? 他在道歉? “阿嚏……” 下一刻,她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没事,不用……阿嚏……阿嚏!” 某人一路打喷嚏,终于惊动了王府巡逻的其他人,一阵炸乱的脚步声,一大群铁甲卫纷纷围了过来,呵道: “大胆!什么人?乱闯王府?我……我的妈呀,这不是王爷吗?!” 红鸾直接扒拉披风盖过头。 不能让人认出自己,怎么来王府了? 祁冥宴:“滚!” 铁甲卫一提臀就滚了。 “王爷大半夜抱着个什么东西回府了,看清了吗?” “我看着像个女子,脚上是女子的绣鞋。” “我的妈啊,王爷好像是往温泉池去了。” 这可怕事情也终于让铁甲卫彻底清醒了,王妃人选不是传言的叶大小姐?被来路不明的女人占了,王爷变了心。 …… 红鸾在他臂弯中挣了几下,没挣开。 “……阿嚏,祁冥宴,你带我来王府做什么,阿嚏……” 直到,红鸾要感觉一股热流席卷全身。 待她扯下披风,这才逐渐看清那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空间。 不,准确来说,那应该称之为温泉池。 “刚泡过冰水,得驱驱寒气,别让它侵入体内。” 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其中满是关切之意,难道是她产生了错觉吗? 这还是那个曾经被她压在身下都面无表情的祁冥宴吗? “王爷,一起泡吧!”美人娇笑着,轻轻环上了男人的脖颈。 那娇媚动人的声音响起娇,让萧沉砚心头一紧,视线不自主地落在红鸾身上。 香肩半露,露出了一片如瓷般白皙的肌肤,白绫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而那抹若隐若现的灼红,在起伏之间显得尤为诱人。 这样一幅动人的画面,简直勾人心魄,让人难以自持。 祁冥宴则像是突然看见了灼人的烈火,立刻偏过头去,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自恼。 红鸾眯了眯眼,指尖轻抚他的后颈,缓缓下滑至男人坚实的胸前。 “王爷,你紧张什么?” 君影草的香气在他鼻尖缭绕,那独特的芬芳嚣张地渗入他每一个毛孔,仿佛在提醒他,她仍在掌控着这场游戏的火候。 终是忍耐到了极点,他猛地松开手,红鸾瞬间失去了支撑,跌落下去。 扑通—— 一声响起,就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宁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将原先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氛围打破得无影无踪。 不妙! 祁冥宴再次伸手入水,竟又捞起一个湿漉漉,发丝凌乱的女鬼。 女鬼拧着眉头,眨巴着眼,原本想要出口的责骂在喉咙里化作了一个字。 “疼。” 她娇哼一声,落在他耳中,似又在耳边点了一把火,他能感受到大手下那纤细的腰肢似乎都在发烫,只要她稍微一动,就有种似乎要将之折断的冲动。 “哪里摔着了?” 祁冥宴平静问道,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关切。 “屁股!”红鸾直言不讳地回答。 闻言,男人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弯下腰,将她小心翼翼地扶稳站好,脸上虽是一片平静,但耳尖却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站好,泉水深。” 祁冥宴提醒,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红鸾睨了一眼他那双发红的耳朵,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里又不热,王爷的耳朵怎么红了?” 女子眼中闪烁着狡黠而调皮的光芒,祁冥宴尽收眼底,提起水里的披风,向一侧优雅地走去。 在越过屏风时,他几乎撞到。 那种被心仪之人看穿心事的窘迫感涌上心头,显然走得有些慌张。 红鸾见状,不由得放声大笑,那笑声既狡猾又嚣张,仿佛奸计得逞的喜悦溢于言表。 “哈哈哈……” 随着关门声响起,男人湿漉漉地靠在房门上,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但嘴角的笑意却难以掩饰地往上扬。 “王爷。” 暗壹开口,声音恭敬,“墨大人在书房等您。” 第43章 你的陈年鬼气出卖了你 祁冥宴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景秀阁买一套女子的衣裙回来,叫暗贰过来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暗壹领命而去,步履匆匆,不敢有丝毫怠慢。 …… 祁冥宴换下了浑身湿透的衣物,转而披上了一套崭新的绯色金丝蟒袍,步履从容地走向书房。 墨非白一见他到来,便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 “祁冥睿这次居然找上了司徒镜,我守了一整夜,他们两人就一直在那儿聊个不停……看祁冥睿走得那么匆忙,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说这两个大男人,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还有司徒镜那厮,烟雨楼可是他的产业,名下生意众多,难不成他和祁冥睿早就暗中勾结,在密谋些什么?” 等墨非白说完,转眼在看去,祁冥宴还是看着窗外的方向。 “你发什么呆,还有你怎么换了衣服了,你不是追着叶大神——该不会和叶大小姐……发了什么了吧!” 祁冥宴端庄在檀木椅上,只抬眸瞥了一眼。 “收起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遇见一波刺杀。” 墨非白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祁冥宴,啧啧两声。 “你瞧瞧,墨都滴了一大摊,你还不承认发呆。” 祁冥宴拿笔的手一顿,墨汁又滴落几滴,一副洁白的纸已经毁的不成样子。 他到没有惋惜,隔下毛笔。 “最近几日你的人多留意烟雨楼,那里面藏的怪事也不少。” 墨非白又啧啧两声,怪事?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说怪事就让他浮想联翩,不得不往诡异的事情上面去深思。 祁冥宴眉心紧蹙,似在自问。 “与鬼谋皮,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墨非白吓的一怔:“什么后果,被鬼挖心肝,被吃的只剩骨头渣渣呗。” 祁冥宴眼底暗色沉浮,“起风了!” 墨非白沉默片刻,又问。 “阿宴,祁冥睿这次回京真的会有大动作?” 祁冥宴垂眸未应,眼底寒气倾泻,声音越发的冷。 “江东也是时候收网了。” 对这个二哥,他早已失望透顶。 他的耐心已被磨了个干净,心里那点邪恶的念头如今又冒了出来,内心的声音告诉他。 不配活在世间的人,都要铲除,以绝后患。 …… 偌大的浴池,烟雾缭绕。 红鸾懒洋洋的靠在池边的砍石上,面色被水汽熏得酡红,那双美目正雾蒙蒙地眯着,竟显现出几分迷茫的可爱。 “出来吧!” 萨其轻飘飘走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隐藏魂力了啊!” “你的陈年鬼气出卖了你。” 萨其:“……” “留着岸边的鬼魂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难吃死了,直接拍散了喂鱼。” “什么味儿?” “一股鱼腥味儿。” 红鸾想到在水下的那只小鬼,如果说谁最想要祁冥宴的命。 可想而知是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声响。 暗壹拿着装有衣裙的盒子,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祁冥宴的到来。 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出现,暗壹无奈,只好将衣裙盒子放在了门外,并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以引起注意。 萨其闻声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放在门外的衣裙盒子,顺手拿起盒子,走进了房间,随后房门再次被关上。 而此刻的暗壹和暗贰,两人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紧紧盯着彼此,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你刚刚看见了吗?房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暗壹颤声问道。 “废话,我当然看见了,我又没瞎。” 暗贰回应道,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可是,那盒子自己飘进去了啊!” 暗壹指着房间的方向,声音更加惊恐。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后默契地转身跳下房梁,匆匆往一处跑去,似乎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等到红鸾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时,大院里已经空无一人。 …… 祁冥宴坐在书案前正在处理公文。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看见两人,祁冥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 两人绘声绘色说经过,到把墨非白下了一跳。 “你俯上也闹鬼了?” “谁府上闹鬼?” 红鸾已经伫立于门外,询问了一句,随后毫不犹豫地跨步走进了房间。 屋内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 红鸾这会泡了个澡,心情很不错,对于几人惊讶、打量、或惊魂不定的视线,她都极度礼貌的无视。 “我来找王爷说个事。” 她开门见山地说。 祁冥宴揉了揉紧锁的眉心,示意道:“你们暂且退下,不必过于惊慌。” 暗壹和暗贰正沉浸在既惊恐又惊喜的情绪中,他们惊讶地发现红鸾与前段时间王爷下令追捕的那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身为暗卫,他们曾亲眼见过那张画像。 两人带着满腹疑惑和不解,缓缓退出了房间。 祁冥宴将手中的那本公文批阅完,这才将目光投向了红鸾。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他淡淡地开口。 “今日我们两人落水的那个湖泊通向何处,奉劝王爷派人查探一番。” 红鸾直言不讳。 “还有,墨大人,记得将东西送过来,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她说完,转身离去,连给两人回应的机会都未留。 祁冥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于是又将目光转向了墨非白。 “她让你送什么?” “还不是上次你叫我请她进宫,结果为了请她,我被讹了五万两。” 墨非白无奈地解释,“简单来说,就是让我把钱送过去。” 祁冥宴睨了他一眼,“明日你来府上,把我欠的银两也送过去。” 墨非白则是一脸惊愕,不可思议道。 “为了这事,你竟连媳妇本都豁出去了,可真是佩服你。” 祁冥宴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将视线停留在红鸾消失的拐角处。 他的唇角在阴影中微微翘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除了对鬼魂感兴趣之外,也就对他这副皮囊有些上心了吧! 他心中这样想着,竟觉得有些好笑。 尽管她是个鬼,但似乎也是个贪慕美色的鬼。 只要长得好看一点,她就会对对方客气一些。 墨非白已经喝了口茶,神色罕见的放松,眼角甚至闪过一抹笑意。 第44章 岂不是有百万两白银? 他今日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一般。 平日里对女人避之不及的阿宴,就对叶大神不同寻常。 若没发生什么,他把头扭下来。 “阿宴,我那五万两,你一起给了吧!” 祁冥宴忽然觉得,看墨非白被讹去五万两,也是幸事,莫名的愉悦。 铁公鸡被拔毛,难得一见。 墨非白见他莫不知声,又憋嘴道: “祁平安能有你这位皇叔,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知他上辈子积了多少福。 不过,死魂咒一事……” “暗壹,暗贰。”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两个黑影窜进,吓得墨非白手抖。 他是最近被黑东西吓出心理阴影了! “你两去矿山把追风带出来,让他带领铁甲卫细查流金湖周边所有水域。”祁冥宴命令道。 “属下领命!” 两人跑得飞快,像是跑慢了后面有鬼在追? 墨非白:“叶大神为什么喊你查流金湖?那水里面有什么?” 祁冥宴:“她掉进了湖底,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祁冥宴从怀了掏出一张灵符,正是先前红鸾在马车里给他的那张符。 墨非白抬眼一看,就认出了来他手里拿着的符,是之前红鸾祛除阴胎的那种符,灵符还冒着红光。 “阿宴,你怎么了?” 没事拿符出来干什么? 难不成这屋里有什么? 墨非白瞅着屋里,越看越觉得每个角落都很可疑,瘆人的慌。 “看着挺好看的,拿出来看看。” 墨非白眼皮一掀,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哥,没事别拿这么吓人的玩意出来,我怕啊!” 祁冥宴斜睨一眼,“出息。” …… 守门的黑甲卫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子诡异莫测的身影,只觉还在做梦。 “叶大小姐?你……你什么时候来王府的?俺们怎么没看见你进去啊。” 红鸾:“爬墙。” 几人恍然大悟,觉得她不走寻常路,也是正常。 又想到今晚都传开了,王爷抱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回府。 几人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您打算去哪里,俺们送你啊?” “是呀,王爷他肯定忙,没注意这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红鸾:“不必,你们忙,我自己走回去。” 几人笑呵呵,脸上好不殷勤。 “您慢走。” …… 熙攘的街巷之间,红鸾最终驻足于岳阳楼记之前。 包厢内,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萨其早已被这份盛情所感动,红鸾却只是浅尝了一碗燕窝粥,便放下了筷子。 最终,萨其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大快朵颐,直至肚皮滚圆。 “叶姑娘,你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吃过美食了。” 看着桌上被吸了精华的菜肴,红鸾却是淡淡一笑:“既然吃饱了,我们就回去,这里也该打烊了。” 两人结账离去。 留下了一桌几乎看似未动的菜肴。 收拾桌子的小二不禁有些慌张,连忙向掌柜报告。 “掌柜的,楼上那两位姑娘点了一大桌菜,却只吃了一碗粥就走了。” “什么?” 楼掌柜闻言,也是一脸惊讶。 两人看着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开始议论纷纷。 “难道是我们的菜不好吃?不会吧,公子的口味你是知道的,他挑选的厨子,我们还能不放心吗?京城里谁家的菜能比得上我们岳阳楼记得?”掌柜疑惑地说道。 “要不我们尝尝看。” 两人各尝了一口,却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怎么什么味儿都没有?” 带着这份疑惑,觉得怪异至极,关键是楼里的食材都是贵中之中,楼掌柜将此事告知了司徒镜。 师徒镜眉头紧锁,问道:“你说是位小姐?” 楼掌柜回忆道:“那位小姐,长得极美,眼神却有些冷冽,看上去比常人白皙了几分。” 师徒镜眸色一凝,心中似乎有了些许猜测。 “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那些饭菜倒掉便是,若下次再遇到那位小姐过来,记得通知我过去。” 而此刻的红鸾并不知道,因为这一顿饭,她已经被师徒镜暗中留意上了。 回到府里,红鸾第一件事便是为每人分发一张符咒,又特意为萨其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阿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鬼将军,心中充满了崇拜与敬畏,觉得萨其和常人无异。 …… 翌日清晨,萨其破天荒地早早起床用膳,眼前一桌丰盛的膳食与往日截然不同,令她颇为惊异。 她轻轻挑眉,好奇地看向一旁的红鸾。 “叶姑娘,难道我们府上突然发财了?” 她提及“我们府上”时,口吻中透着几分理所当然,似乎早已将这里视作自己的家。 阿竹在一旁解释:“萨将军,今日一早,我们小姐便收到了整整一百箱元宝,如今明镜院都快被堆成库房了,奴婢还在发愁晚上怎么睡呢。” “多少?”萨其惊讶地问道。 阿竹伸出玉指,认真地算起数来。 “一百箱,奴婢数过了,每箱里有两百个银元宝,每个重五十两。” 萨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有百万两白银?” 红鸾正在喝粥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应了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用完早膳后,红鸾淡淡地吩咐道: “吃好喝好你就上工去吧。” 萨其在一旁愣住了,抬手指向自己。 “叶姑娘,你是说我吗?” 红鸾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里除了你这个鬼,还有别的鬼吗?” 萨其眼珠一转,心中暗道:原来这顿早餐不是无缘无故的,原来是想让她去干活。 她原本还以为生活要改善了呢,谁知道竟是让她去干苦力。 果然,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可不养闲鬼,这顿早餐也不贵,就值一百两。” 阿竹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觉得自家小姐今天说话特别有底气。 萨其摆了摆手。 “一家人,别这么生疏,叶姑娘的事就是我萨其的事,有事尽管吩咐。” “你的恶魔蛇了?”红鸾问道。 萨其有些为难地说,“恶魔蛇都在边关呢,这里天寒地冻的,没带过来。” 红鸾显然不信。 “一条都没有带?” 萨其支支吾吾道:“有一条……有一条小的。” 红鸾笑了笑,“不用你的宝贝蛇上场,找条普通的带毒的蛇就行了,什么竹叶青、银环蛇你会控制吧?” “会。” “那就用这些蛇去招呼他吧。”红鸾淡淡地说道。 萨其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好凶,是鬼都怕的那种凶气。 她不敢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用完早膳后,红鸾嘱咐了萨其,萨其便出了府,准备去找些蛇来,今晚,她要去找那人用他练练蛇的牙口。 第45章 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幕如泼墨,暗云涌动。 厚实的积雪已消融了大半,冰凌上凝结的水珠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晶,阴冷的寒气在夜色中悄然蔓延,渗入每一寸角落。 这夜,如此深邃,如此宁静,又如此充满韵味。 睿王府的西北角。 雾气缭绕,如梦似幻,轻纱般的雾掩映着两具赤裸的身体,紧密地交缠在一起,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喘息,让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 萨其三观崩碎! 什么操作? 怎么两个男人? 谁是祁冥宴? 既然分辨不出哪个是祁冥睿,那就两个都咬上一口。 萨其鬼心中暗自得意:我真是个大聪明! 两条青翠的蛇,无声无息地向着激战正酣的战场前行,而那两个陷入激战无法自拔的人,却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 直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王爷!有蛇!” “快来人啊,王爷被蛇咬了!” 这一夜的睿王府,注定无法平静。 …… 清晨,叶国公府也迎来了不同寻常。 宫里万寿宫来人,美名其约是奉太后懿旨,接叶家小姐进宫一叙。 阿竹使了银子给接人的内侍,得知是摄政王看中自己家小姐。 起因是昨日,摄政王府的人大张旗鼓抬了一百箱珠宝给叶红鸾,传言摄政王有意纳她为妾。 还有传言,是娶她为妃。 听着阿竹的打探,红鸾玉指在桌上敲打着,面上明显不悦。 阿竹在一旁担心道:“小姐,太后懿旨,我们能违抗吗?” “小姐,这事也奇怪,昨日那和银子过来的的人还给宫宴请柬,今晚寿宴,为何突然要提前接你进宫,奴婢觉得太后不安好心,都是这些谣言害的。” “阿竹变聪明了?” 阿竹着急:“小姐别打趣了,想想怎么应付。” 红鸾起身:“怎么应付,去了才知道,安心等着我回来。” ………… 万寿殿。 红鸾刚进殿门,迎面而来地走来四五个人。 为首的女子一袭金罗裙,身姿高挑,神色狐媚,妖娆艳极。 司徒琴嘴脸嚣张,睥睨看着走近的红鸾,宛若她才是后宫之主。 “这就是叶家小姐啊,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瞧瞧穿成什么样?” 红鸾淡淡瞥了一眼。 呵,作精! “你还翻白眼?你敢对我翻白眼?” 司徒琴扬起手就要打人。 众人见状,呼吸都为之一滞。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却是司徒琴遭到了重击。 “你个下贱胚子,竟敢打我!”司徒琴捂着脸颊,惊愕地瞪视着红鸾。 红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打你就打你,还要挑个子丑寅卯。” 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如疯狗般的女子,上来就犬吠,还想对她动手,感情姑奶奶我还要送脸让你打不成。 司徒琴呆愣在原地,显然这与她预想中的情况大相径庭。 红鸾转过身,见一行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门口。 男人一身黑色金丝蟒袍,金冠之下面容冷峻昳丽,如泼墨山水中画,墨露沾雪,透出凛冽寒意。 呦,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红鸾嗤笑,这些人个个都是心机深沉,显然是等着她跳入局里。 祁冥宴看在眼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司徒琴的目光紧随众人而来,最终落在祁冥宴那高贵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晃动,又掩住脸颊,故作柔弱的哀声道:“王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说罢,她作势欲推红鸾,却未料到红鸾反应迅捷,一脚率先踢向她的膝盖。 司徒琴瞬间失去平衡,跪倒在地。 “叶红鸾,你……” 司徒琴震惊地抬起头,那句“大胆”还未出口,红鸾已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掌,啪啪几声脆响,清脆而有力。 司徒琴被打得晕头转向,完全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叶红鸾软弱可欺,胆小如鼠吗?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几乎让她腰都要散架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哪里是什么温顺的小绵羊,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数名侍卫闻声从殿内冲了出来,为首的内侍急急叫道。 “住手!” 红鸾却轻蔑地勾了勾唇,仿佛没听见一般,手掌再次狠狠地挥去。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叶小姐停手啊,此乃太后娘娘的命令?” 别说太后,天王老子来了姑奶奶照打不误。 红鸾偏头朝祁冥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颦一笑,无不魅色,又似挑衅。 这个男人刻意高调给她送银两,其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为了吸引太后注意她,又上赶着来演戏,早知道太后和他关系不好,带上她就过分了。 红鸾想着,打的力度就越发大了。 又是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众人听得都声响都觉得疼。 师徒琴的脸庞已然肿胀如猪头,最终不堪重负地晕了过去。 红鸾拍了拍手,这才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脸皮还真厚,打得我的手都有些疼了。” 出来传话的那内侍也松了口气,神色古怪地看着红鸾。 视线在触及到她一旁的祁冥宴时,闪过几许紧张之色。 “叶小姐,太后她老人家就在殿内,你还是快随奴才进去吧!” 红鸾神态自若地往殿内走去,毫无惧色。 那位内侍看见祁冥宴大步流星地跟了上来,与红鸾并肩而行,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要上前阻拦 祁冥宴只是轻描淡写地朝他投去一眼,内侍便浑身一颤,赶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万寿殿内,气氛略显压抑。 一道身影高坐在主位上,一袭绯色缎宫袍,袍摆之上,金色纹绣精巧细腻,一只五彩金凤展翅欲飞,与凤冠鸾服相互辉映,彰显出无与伦比的尊贵与威严,此人正是夏太后。 尽管夏太后已年过五十,但保养得极为得当,一头乌发宛如墨色绸缎,风韵依旧不减当年,且她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股非凡的雍容华贵之气。 红鸾和祁冥宴进来之后,她目光紧随落去,在看到祁冥宴的身影时,眼里毒光一闪而过。 没错,那确实是毒光,红鸾看得真切。 但是夏太后很快就掩过,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红鸾。 那一刹那,红鸾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紧紧盯住。 第46章 不劳母后费心,本王自己会调教 真是有意思。 那眼神之中所蕴含的怨毒与愤怒,若不是知道祁冥宴是她的儿子,红鸾都以为祁冥宴是挖了她家祖坟的罪魁祸首。 那双丹凤眼,与祁冥宴如出一辙,生得如此迷人,却偏偏长在了夏太后的脸上。 一双好眼睛,就是长错了脸。 “拜见太后。” “见过母后。” 两人同施一礼,红鸾言语间却未见半分卑亢之态,连那惯常的屈膝之礼也未行,只是从容不迫地站立着,神态自若。 夏太后倒也不怒,端庄地立在主位,笑容中带着几许讥讽,将对两人的嫌弃演绎得淋漓尽致。 “摄政王也入宫了啊?” “是” “哀家听说摄政王对叶家小姐动了心,差人连聘礼都抬了去,看来不假,这人刚到,摄政王就急赶着来撑腰,连哀家的人都敢打,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不把哀家放眼里。” “儿臣不敢。”祁冥宴淡淡道。 红鸾侧首向他望去,恰好祁冥宴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祁冥宴剑眉微条,示意她看向另一侧。 红鸾瞟了一眼,那边是一扇不大的门,倒像是个小佛堂。 她又眨眼,什么意思。 祁冥宴抿了抿唇,示意她仔细看。 在夏太后眼里,两人就是眉来眼去,她冷哼一声,怨毒的看着红鸾。 “叶家的小姐,莫非真的无人教你礼数?见了哀家竟连起码的行礼都不懂!” 红鸾却不为所动,淡淡地回应。 “太后所言极是,我的母亲已经离世,自然没有人再教我礼数了,至于这行礼之事,摄政王曾有特许,允许我见任何人都不必行礼。” 来呀,相互伤害啊! 反正也看不惯! 夏太后听到这里,眼中的厉色更重了几分,她鄙视地扫视着红鸾。 “顶撞哀家,来人掌嘴!” 殿内却是无人敢动。 祁冥宴:“母后请息怒,她这般模样皆是儿臣宠溺所致,既母后对我们有所不悦,儿臣便不再叨扰母后礼佛清修。” 听着这话,红鸾又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夏太后凤目微眯,厉声喝道:“站住,哀家要你留下她。” 祁冥宴转过身来,面对着夏太后,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母后,儿臣若是不留,您又能如何呢?” 夏太后眼中的恨意如闪电般一掠而过,她紧紧盯着祁冥宴。 “无论你是决定娶她为妻,还是纳她为妾,她都应当留在宫中,由嬷嬷亲自调教她宫廷的礼数与规矩。” “不劳母后费心,本王自己会调教。” 夏太后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异常难看,“你竟敢忤逆哀家,你……”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皇上驾到!” 殿门外,传报声再次响起,声音洪亮而有力。 祁冥宴的眉头微皱,眸光瞬间变了变。 夏太后迅速收敛了怒容,换上了一副慈母般的笑容,主动起身,迎着祁平安走来,语气温柔而关切。 “外面雪刚融,你这身子才刚好些,怎么又跑出来吹风了?” 祁平安的面容清俊如画,弯起的眼睛,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月牙状,嘴唇也抿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孙儿没事的,祖母,几日不见,孙儿甚是想念您。”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和亲近。 夏太后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无踪。 红鸾这下也怀疑祁冥宴是捡的了,虽然隔辈亲,但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真的耐人寻味了。 夏太后刚安稳地坐下,却突然晕厥过去,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榻上。 祁平安于祁冥宴眼神交汇了一眼,“祖母,祖母……” 祁冥宴:“太后被本王气晕了过去,去传太医。” 红鸾惊讶,什么情况? 一阵慌乱中后,夏太后被人抬进了内殿。 现下殿里只留下红鸾和祁冥宴两人。 “你做的?” 祁冥宴轻嗯了一声,示意她去那扇门后面。 “去看看” 红鸾推门而入,里面还真是个小佛堂,一览无余,神龛上单独摆放了一个香炉,还点了三支香。 佛堂里面不拜佛,拜什么? “把门关上。”红鸾命令道。 祁冥宴顺手关上了小佛堂的门。 红鸾转身,步步紧逼,“王爷,还是说说你算计我这事吧!” 男人背靠着房门,瞧见她步步紧逼,明明比他矮一大截,却气势逼人,压着他踹不过气。 祁冥宴喉咙一紧,“你之前不是说献祭之人必须要大夏王族人的吗?” 红鸾:“你怀疑你亲娘?” 祁冥宴点头。 合上墨非白说的陈年旧事,两人除了一双眼睛像外,也不能证明什么? “引起太后注意,就是想让我找个理由留在宫里,也不用这个办法。” “只有这个方法祁冥睿不会怀疑,适合你游走后宫,叶大小姐,钱都收了,事情可不能半途而废。” 红鸾一记白眼给他,自然明白叫她不许嫌麻烦,不过死魂咒的关键,祁也菲断了线索。 祁家人倒是从什么时候被下了咒,这点是真想不通,边关的两个献祭阵可都是古阵,现在唯一怀疑的就是萨其那个师父。 眼下这个佛堂? 也还真有古怪。 她现在可是魂身被灼烧的时候,不能轻易动用魂力了,只能使用术法。 红鸾抬眸瞄他:“王爷,你过来。” 男人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她。 见她灵动的举动,莫名感到可爱:“有什么可以效劳。” 红鸾直接伸手拽过他,两手扯着他的衣领一拔拉,男人就袒胸露背出来。 祁冥宴微微愕然。 眼前的男子,周身紫气缭绕,仿佛无尽之源。 红鸾不禁喉头滚动,暗自吞咽。 这紫气,何以如此源源不断? 难道他的体内藏有紫气之源? 尽管心中疑惑重重,红鸾仍忍不住靠近,轻嗅那紫气所散发出的独特芬芳。 真香啊,鬼魂最爱的紫气,多问几息感觉魂力都修护了。 红鸾扇了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男人裸露的肩头。 那一刹那,男人只觉得酥麻感袭来,痒意游窜着令脖子与耳后的绒毛似都立了起来。 却还故作淡定道:“叶大小姐就这么稀罕本王这副身子?” 红鸾兀得僵住了,随即偏过头去,轻哼一声。 “王爷就站着别动,等会看见什么都别动。” 祁冥宴颔首,算是明白了,但神情有些古怪。 红鸾侧身掀眸看着神龛上,香炉的香两短一长。 也不知,夏太后日日求安息的人是谁? 第47章 王爷把你手借我用一下 祁冥宴看在眼里,直到她隔空画符,也是一瞬间,小佛堂里被冰冷的雾气覆盖住了。 在那朦胧的雾气中,一幅凄凉的画面缓缓浮现眼前,每一笔都刻画得如此真切,能听到那深夜的哀鸣。 雷电交加的夜晚,大雨如注,狂风怒吼,仿佛天地都在为即将上演的悲剧而悲鸣。 暴雨中,无数的人影慌乱地逃窜,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快逃啊,反军屠宫。 鲜血在暴雨的冲刷下,依旧显得格外刺眼,她们的衣服被染红,仿佛一朵朵凋零的红花,凄美而惨烈。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一个宫女。 有人挣扎着反抗,试图打破这死亡的枷锁,但在这暴风雨般的屠杀面前,他们的反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一具具尸体,如同被遗弃的玩偶,静静地躺在皇宫的宫道上,那红色的宫墙在血水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刺眼,更加惨烈。 惨叫声,求饶声,淹没在大雨中。 皇宫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红墙在血水的冲刷下,显得如此残破不堪,每一块砖石都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屠杀的惨烈。 祁冥宴好像深陷其中,待他眨眼,面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凝滞了。 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应该说是女鬼,和夏晚意是同一张脸? 只是女鬼的眉眼间柔和,不似夏晚意那般冷冽。 女鬼手慢慢放上他的肩,祁冥宴内心反感。 又记得嚣张女人说过, ——看见什么都不许动。 他没有动,仍有女鬼的手拍上自己的肩膀。 也是那一瞬,刺骨的凉意袭来,犹如掉进无尽的深渊,那股冷没有尽头。 他看见了,身形纤瘦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白绫裙已经被血染成了一朵朵大红牡丹。 女的脸破烂不堪,露出的数道鞭痕,深见脸骨,眼珠不知去向,那双脚踝,皮肉炸开,骨头碎裂开来, 祁冥宴直觉痛感直击灵魂! ——白绫裙? 祁冥宴心一下坠了下去。 ——叶红鸾 他上前去抱那女子,却扑了一团雾气。 眼前,还是小佛堂里。 “王爷,看见了什么?” 女子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上响起。 他缓缓转身,见女子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我不是叫王爷别动,看王爷刚刚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是看见了什么凶神恶煞的厉鬼,还是美若天仙的女鬼?” 堕落的心突然有了跳动,他神色幽沉地盯着红鸾看了许久,幽幽开口道: “看见和太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 红鸾噗嗤一笑。 “那确实挺吓人的。” 不是她区别对待,是真夏太后无感。 知道夏晚意对祁冥宴的态度,心里莫名生出不爽。 红鸾直径走进香炉,抽出来最长的那根的香。 祁冥宴这才看见她拿香的那只手,手臂上破了一大块皮。 他理好衣衫,走近了些,不假思索伸手去。 “怎么回事?” 红鸾偏头看去,啧了一声。 “没事,小伤?” 祁冥宴却是不以为意掏出一瓶药粉,撒了上去,又掏出一块绢帕替她包扎好。 动作行云流水,看的红鸾都惊呆了。 “王爷,你经常受伤吗?这包扎的技术,能赶上喜村的赤脚大夫了。” 祁冥宴轻嗯一声,没了后话。 红鸾觉得自己夸的有点多余,夸了他还不高兴。 她抬眸,祁冥宴刚好看向她。 红鸾冷哼了一声,憋开了视线。 “魂魄聚在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问话。” 两人从小佛堂出来,就看见对门的祁平安。 祁平安很是礼貌的对着两人点头便转身进了内殿。 红鸾断定,这两叔侄平日都是演戏高手。 祁冥宴在前面带路,没过多久两人来了之前来过的那座废弃的宫殿。 红鸾直接将那根香插在地上,很是直接的对着祁冥宴招了招手。 “王爷把你手借我用一下。” 祁冥宴嘴角上扬,乖乖伸去手。 红鸾并未抬头,直接握住了那只伸来的手。 悲催啊,动用点魂力还要借气。 想是这样想,红鸾手上的动作没停。 只见立于地上的香烛,微微晃下,点燃。 香烟寥寥,一个魂身慢慢融合在两人视线前。 女子一双丹凤眼,那脸,那鼻和夏晚意如出一辙,一袭白绫裙,冰肌玉骨,自清凉。 “你是谁?” 女鬼却只是轻轻摇头,仿佛无法言语。 “被拔去了舌头,还被施加了禁制。” 红鸾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挥灭了香。 女鬼魂魄又回归了香里。 祁冥宴眉头微蹙,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词汇——鸾生? 红鸾揉了揉紧锁的眉心,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夏太后和她什么仇,要将她困于小佛堂,不让她轮回转世?更为过分的是,她还被施加了禁制。如今她的魂魄已经十分虚弱,一旦解开禁制,会立刻魂飞魄散。” “……” “听父皇说过,母后……“祁冥宴顿了顿,”太后她是夏家独女。” “两个如此长相的人要不是孪生,要不就是亲生,世间千千万,也有相似的人,不过这一看就是有秘密,夏太后真狠!” 祁冥宴默然,因为他察觉到面前的人已然动了怒。她生气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的习惯——耳朵会微微颤动。 “走吧,找个地方睡一觉。” “……” “不是说今晚有宫宴,王爷特意让人把请柬送给我,不是就是想让我去?” 男人眉眼带笑,直勾勾盯着她。 红鸾抬头看向他,又被迷了眼。 她是明白了,长的好看的人什么角度看,依旧好看的无可挑剔,忍不住的吐出两个字。 “妖孽” …… 夏太后醒来,得知自己突然晕倒的事情,也没多想,她最近几年越来越心神不宁。 等她踏入小佛堂,欲行祭拜之礼,却意外地发现,那根平日里静默不燃的香,此刻已燃烧殆尽。 夏晚意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低语道: “夏知秋啊夏知秋,如今你魂都散了,世间再无你的容身之所,与我相斗,你终究还是败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离开得也真是时候,待哀家送你那儿子来与你团聚吧!” 随即,她高声吩咐:“来人,为哀家梳洗更衣。” 第48章 王爷此言差矣,这岂是戏弄?分明是撩拨 宽敞的宫道上,两辆精致的马车静静地停驻。 其中一辆马车旁,一位身着青衣的丫鬟正泪眼婆娑,她的身旁站立着一位身着华丽凤尾裙的女子,女子的面容被帷帽的阴影所笼罩。 “太后寿宴,小姐年年没落下,今日小姐被别人打成这样,公子你可要为小姐做主啊!”青衣丫鬟声音满是愤怒。 随着马车车帘的一角被轻轻掀起,一道清冷的男声从中传来, “打成什么样,我瞧瞧。” 闻言,女子掀开帷帽,露出肿成猪脸的模样。 噗—— “二弟,你还笑,看我这张脸今日还怎么去宴上,还有那叶红鸾,他爹不过是睿王殿下的一条狗,哪有二弟你得看重。” 司徒琴气不过,奈何说话一大声扯得脸颊生疼。 想她堂堂师徒家大小姐,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哪受过这种气。 “二弟,今日之事,你必须为我做主,替我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司徒琴的语气带着恳求,她知道她这位二弟最近几年性情大变,可不像以前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可都是装的。 司徒镜坐在车内答应得干脆。 “好好好,一定帮大姐你出这口恶气。” 司徒琴得到了答案,也就松了口气。 想着,太后那边奈何不了叶红鸾,有摄政王撑腰,只要自己这个弟弟答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报复叶红鸾。 “多谢二弟,回头姐姐多买几个小丫头去你院子伺候。” 她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往宫外离去。 待司徒琴的马车渐行渐远,车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鸷的笑容。 “公子,我瞧着大小姐那身段,那模样,就是变成猪头那勾人的身段也是人间尤物啊,我们要装到什么时候,才能享用?” 司徒镜:“怎的,人间的繁华才刚刚享受,在没被发现之前,你敢动司徒琴,我就把你活吞了,做人也改不了你色鬼本性。” 小厮见势不妙,掐媚道: “公子息怒,小的知错了,宫里不是有那么多纯情的宫女吗?小的今晚就好好享受一番,绝不给公子留下任何把柄。” 司徒镜冷哼一声,“只要你行事小心,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的明白,请公子放心。”小厮连忙点头,一脸恭敬。 …… 殿内烛影摇红。 红鸾睡得迷糊,却听到推门声响,立刻睁开眼睛,侧着的身子没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床畔。 感觉到阴影笼罩,有什么压了下来,她一把攥住伸过来的那条胳膊,敏捷地翻转身体,将其牢牢锁住,撞入视野的是男人那张俊颜。 红鸾一只手握着男人的手腕,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媚眼含笑,她俯身。 “鬼鬼祟祟,王爷是想自荐枕席?” 床榻之上,男人与女人的身影像是紧贴在一起 呼吸间,君影草的香气闯入,祁冥宴垂着眸,看着她跨坐在自己腰上,薄唇抿了抿。 “不是。” 红鸾微微眨眼,眼中闪烁着调皮。 “不是自荐枕席,还是……不是其他?” 她的手轻轻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指尖带着一丝冰冷,激得男人浑身一僵。 “王爷的鼻子长得可真是俊俏,还有这唇,这眉眼……。” 祁冥宴忽然动作,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两人之间的位置瞬间调换,原本的攻守之势也随之逆转。 红鸾被他牢牢地抵在大床上,一只手被高高地压在头顶,另一只刚刚抬起的手也被他稳稳地攥住,压制在上方,此刻的她,被他的力量牢牢地束缚住。 身高与体型间的悬殊对比,他如巨塔般巍峨的身影将她全然笼罩,目光深邃难测,犹如一片无边的黑海,其中暗涌的波涛被表面的平静所掩盖。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沙哑,近乎贴着她的耳廓呢喃: “每每都来戏弄本王,好玩吗?” 她的耳廓因他的气息而微微发痒,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她试图捕捉他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偏头,却险些与他唇瓣相接。 红鸾一动不动,不敢动,眼中却闪烁着调皮与戏谑的光芒: “王爷此言差矣,这岂是戏弄?分明是撩拨。”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那张鲜红的小嘴上,又慢慢移到了她雪白的脖颈处,猛然低头,在那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牙印。 “啊……祁冥宴你有病啊!” “本王可是个正常的男子,下次在戏弄就不是咬你一口这么简单了。” 红鸾气的耳朵微微颤动,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祁冥宴凤眼勾了勾,嘴角带笑。 “来人,替叶大小姐洗漱更衣,” 说完话,他大步离开。 红鸾抚摸着被咬的颈部,疼痛之余,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大喊一声:“祁冥宴,你竟敢在我脖子上留下口水!”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刚走出大殿的祁冥宴脚步一顿,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这时,三五宫女走了进来。 “叶小姐,奴婢为您梳洗。” 红鸾微微抬眼,只见为首的蓝衣少女面容娇俏,其余三位则相貌平平,过目即忘。 她不经意地扫过她们手中的托盘,上面摆放着耀眼的金钗和一件艳丽的绯色华服。 红鸾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道:“不必了。” “可是王爷有吩咐……”那为首的蓝衣少女似乎有些为难。 “无妨,我会亲自向他说明。” 香桃,这位一向擅长言辞的侍女,此刻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似乎对这位叶大小姐捉摸不透。 今日万寿殿之事,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为了她摄政王竟将太后气晕了过去,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位素来在宫中嚣张跋扈的司徒大小姐,竟被眼前的这位打得像猪头。 即便是长公主也再三叮嘱自己要小心行事,谨慎伺候。 看刚刚的情况摄政王真是宠这位! “奴婢明白了,”香桃恭敬地回应,“那奴婢就为您简单地梳理一下发髻吧,似乎有些乱了!” 红鸾这才缓缓起身,经过香桃的一番精心梳理,她才发现? 镜子里这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是谁? 她皱眉! 这一皱眉不得了! 像个含羞带嗔的娇作美人,还有这一颦一笑,妥妥就是作精样式。 第49章 蠢出升天的蠢货 她后悔没让阿竹来了,皇宫都兴这种矫揉造作作精妆? 得了,就这样吧! 在折腾更麻烦! …… 月明似水,月寒似冰,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香桃提着一盏灯在前面带路,红鸾跟在她身后。 两人转过路过御花园时,都忍不住停下来脚步。 假山后面传出来一阵让人面红刺耳的闷哼声。 岂有此理,太后今晚寿宴,还有敢偷奸耍滑的人。 香桃脸一黑,抬脚就要往那处去,却被红鸾拉住捂住了嘴。 嘘—— 红鸾叫她禁声,拉着她悄悄地往旁边的一棵树下躲去。 假山后传来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红鸾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香桃,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虽然懵懂,但也听出了那声音的邪恶与下流。 那些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夹杂着猥琐的笑声,“嘿嘿嘿,果然是纯情的雏儿,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今日太后寿宴,她本以为是那个千金小姐和情郎私会。 听这下流的污语,倒像…… 红鸾拍了拍香桃的肩,低声道,“你走我身后,我们悄悄过去看看。” 香桃点头。 两人悄然往假山那边走去,地上的积雪已化了干净,只有水滩,倒也不容易被发觉。 随着她们逐渐接近,那淫秽的语言愈发清晰。 “可惜只能弄昏迷,不反抗不得劲!” 红鸾眉头一蹙,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鬼魂的阴气? “谁……” 假山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衣着是小厮的打扮,下半身却显得异常狼狈,裤子都未曾提起,露出了尴尬的一幕。 “你……你。”香桃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灯笼早已掉在地上。 “被发现了啊,瞧瞧这小姐生得多娇弱,等哥哥好好伺候你们。” 香桃的手因恐惧而颤抖不止,但她努力挺直腰板,声音颤抖。 “大胆,我是长公主殿的女官,你……你在宫里行污秽之事,等着被杖毙。” 色鬼舔了舔嘴角,露出淫邪的笑容, “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儿,还有这位小姐的柔弱模样,看看那白得能掐出水的皮肤,真乃人间尤物啊。” 眼看色鬼一步一步走近,红鸾站定如松。 香桃一看,叶小姐估计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吓傻了。 她虽然害怕,还是往红鸾身前站了站。 “叶小姐,你往右手边跑,那边有守卫。” 色鬼微微一躬身,双肩之上,突然伸出两只狰狞的鬼手,手指间弥漫着浓烈的黑烟。 “谁都别想跑。” 香桃目睹那两只黑手逐渐逼近,腿都在打摆子。 “叶小姐,您快跑!”她焦急地喊道。 红鸾却只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并未移动分毫。 色鬼见她如此,误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目光落在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真他娘的人间尤物。” 话落就朝红鸾这边扑了过来。 红鸾拉过香桃,随即转身,一踢朝天脚,直接将那色鬼踢了出去。 色鬼尚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便见数根红线如蛇般飞来,将他紧紧捆绑,使他动弹不得。 香桃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白袖翩飞,面带笑容女子。 红鸾轻轻一用力,色鬼便如同被捕获的猎物一般,被拖到她的脚下。 她抬起玉足,毫不犹豫地踩向那色鬼两腿之间的敏感部位,力道之猛,让那色鬼痛苦地惨叫着,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红鸾挑眉,“够不够辣啊!” 听到突如其来的响动,离枭急忙赶来,不经意间咽了口紧张的唾沫。 王爷叫他暗中保护叶小姐,今日就是吃坏肚子,去个茅厕的功夫……出来就看见这么惨不忍睹的一幕。 离枭瞪大了双眼,目光紧锁在那名女子身上,她面无表情,脚下却毫不留情地践踏着一个男人——色鬼。 “香桃去给我拿双新鞋过来。”红鸾冷声吩咐,脸上满是对那色鬼的厌恶。 香檀闻声,眨了眨眼,立即应声而去,小跑着离开去。 红鸾嫌弃地抬起脚,仿佛连鞋底都沾染了污秽。 轻啐一声,“淫虫上脑的东西,真是恶心透顶。” “你个恶毒娘们,敢用术法套着我,我可是判官的小弟,赶紧放了我不然!” 色鬼这会还以为红鸾是个玄门人, 红鸾的玉足再次狠狠地踩踏而下,轻蔑地笑道: “不然什么,还能让你的判官老大改判我生死不成。” 色鬼色厉内荏地回应:"知道就好,你一个凡人,还敢与地府阴判为敌。" 红鸾嗤笑,“地府阴判没一千也有八百,你家阴判老大是哪位啊?” 能取生死簿,用勾魂笔的就那么四人,除了四大判官之首,其他零零散散的阴判,连与她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这玩意说上面是阴判老大,什么时候阴判都收这种小鬼当小弟了? 色鬼有些摸不准,不曾想这凡人会对地府的事比他还清楚。 “别想恐吓我,若想活命,速速放我离去。” 红鸾绕着红线指尖一动,就拽出了色鬼魂身。 色鬼被红线紧紧捆绑,动弹不得,只觉魂体上已被红线割裂数道口子,疼痛难忍,变得乖顺无比,甚至还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你以为附身在尸体上我就没办法对付你?赶紧老实交代。” 他深知若再不交代,恐怕真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姑奶奶饶命,我实言相告,我们老大,乃是地府主命判官的表弟。” 红鸾真是听笑了,还真是她所不知道的小判官。 “主命判官?”红鸾挑眉。 色鬼一听有戏,心里一喜。 “对,主命判官是阴律司的人,你不信去地府打听。” 红鸾眼神一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淫虫上脑的恶心玩意,蠢出升天的蠢货。” 话语落,红鸾一收手,色鬼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就被切成无数的碎片,魂魄消散于无形。 红鸾心里冷笑,看来地府那边生出了毒疙瘩。 回头喊人上来问问,现下还有契约没完成,美人与银钱才是重中之重。 第50章 真是丑出升天了! 离枭此刻心里忐忑,这叶小姐看着不需要他保护好吗。 他自己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想是这样想,离枭一闪身就提走了地上没穿裤子的小斯尸体。 红鸾刚偏头看去,这时,香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双绯色的流云花纹鞋。 红鸾见她显然惊魂未定的样子。 “去那边亭子里吧!” 两人脚步刚动,就来了一批内侍。 “太后有旨,请叶家小姐去问话?” 离枭隐在黑暗中,脚踩小斯尸体却打算现身,他刚刚没看错,叶大小姐好像发现自己了? 红鸾认出了带头的内侍,是万寿殿太后身边的那人。 “带路吧!” 那内侍一听,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红鸾,随即还算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鸾美目漫不经心一扫,落到身后大树,幽幽笑了起来。 “呵,太后娘娘的邀请,每次都这样盛情难却!” 只是她这里一耽搁,祁冥宴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她还成了背锅的人。 看来那夏太后是准备朝她先动手了, …… 朝阳殿。 气氛说不出的紧张。 红鸾脚刚跨进那一刻,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脸上就有了不同。 祁冥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哪怕嘴角带血,一脸惨白如纸,看上去活不久的样子,红鸾瞧着还有种破碎感的美。 她小眼神幽怨瞪了他一眼,才扫过殿里面的人。 上首是姜太后,祁平安;右首是祁如意,祁冥宴,墨非白;左首是祁冥睿,他侧着身坐着,看着很是奇怪。祁冥睿的下首是一位青衣男子,男子看上去斯斯文文。 红鸾一眼就看见他那张皮囊之下的鬼脸,表情一下子变成嫌弃。 真是丑出升天了! 太后寿宴就邀请几位大臣,还都是年老体衰的人,说得好听是看重元老,不就是怕打起来,让这些人来垫背嘛。 红鸾睥睨殿中所有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祁冥宴身上,淡淡开口: “王爷,这是被哪位高手下了毒,还没死透勒?” 几位大臣:“……”这个女人不好惹! 祁冥宴眉头一皱,这个女人膈应人的本事一如既往。 祁如意目光在两人间转悠了一圈,欲言又止。 墨非白面带狐疑,是他想多了吗? 祁冥宴和叶红鸾之间的你来我往总有那么点奇怪的火药味。 不应该是郎情妾意? 难道阿宴单相思,啧啧这就好看了! 听了红鸾所说,夏太后摔了一个杯子。 哀家就不相信,就你们两人接触最多,还能怀疑到别人头上。 “大胆叶红鸾,你勾引摄政王,还给他下毒,敢如此嚣张,哀家看你是不想认罪。” 红鸾表情淡漠,轻飘飘地说道: “太后,你嘴是一张一合就给我按个罪名,所以这罪我是不认也得认咯。” 原本还紧张的气氛就因为红了鸾一句话紧张不起来了,不过夏太后磨牙的声音隐隐作响,众人听得真切。 “你——大胆!”夏太后脸色勃然大变,“摄政王从朝阳宫过来就毒发,不是你下毒还能有谁。” 红鸾波澜不惊地立在殿内,眨了眨眼,张口就来。 “谁看见了?今日进宫是太后你派人去接的我,又从何得来的毒,再说,王爷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不传太医来医治,就在这里抓着我不放,别有用心啊!” 夏太后睥睨扫了她一眼,“摄政王这毒不是在你休息的朝阳殿中的还能是从哪里来,哀家所知,今日你就与摄政王来往密切,还想狡辩。” 说话怎么就这么欠呢? 得了,肯定还有一场栽赃嫁祸,红鸾扫了殿内,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恰巧与那位青衣男子相邻。 “行吧,我说不是也没人信,那么,太后娘娘,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是我吗?” 祁如意看了看虚弱的祁冥宴,又看了眼说话的红鸾,脸上故作不满。 “大胆,皇祖母问话,你既然敢坐下。” “都说我大胆了,不大胆对不起你们嫁祸我” 红鸾:果然都是演戏,所以大家都演不认识? 看来对于夏太后在,祁平安和祁如意都是演的好孙儿啊。 她是看出来了,一家子戏精! 祁平安一脸忧愁,语气带着不满。 “皇姐,叶小姐得皇叔看重,也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他没有多说,但是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都会认为祁冥宴没说什么,他这皇上都不敢说话。 祁冥宴淡淡地扫了祁平安一眼,暗叹: 平安虽然年幼,但自小聪慧过人,懂得抓人心。 祁平安只当和他不合,转头过去笑盈盈地对着太后点头。 看在众人眼里,两人就是暗自较劲。 因此,祁冥宴脸色很是不满,虚弱地靠在紫檀椅上。 姜太后面上故作的难看,她方才那话很大一部分是说给祁冥宴听的,在她看来红鸾就是背靠祁冥宴,两人之间关系暧昧不清。 祁冥宴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也会看上一个女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男人都是权利为重,让他知道叶红鸾对他下毒,他心里定会生嫌隙。 今日没下死手毒死祁冥宴,一来是祁平安告诉她,大周国玺还在祁冥宴手中,二来突然冒出个叶红鸾,可以离间两人关系,在拉拢叶红鸾。 女人被男人伤了心,可是最好的毒箭。 只是没曾想叶红鸾怎么和她之前得知的不一样,哪怕是个有胆量的,也不好控制! 夏太后不免多看了红鸾两眼。 “方才的确是哀家失言了,来人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赶来。” 墨非白心中冷笑,为什么还没来你心里没点鄙逼数吗,装模作样。 要不是配合演戏他真想踹上夏晚意的脸。 夏太后刚说完,红鸾便“噗——”的一声,掩唇笑了起来,眸中满是讥诮。 “叶小姐,看样子并不关心摄政王?”夏太后侧头看向她,神色悦感。 得了,又挑拨离间起来。 红鸾见她翻来覆去的变脸,也是佩服。 “我之前得无虚道长点拨,他收我当收徒,治病解毒不会,观王爷面相,眉心紫气汇聚,帝星之命,长命百岁之象啊!死不了!” 帝星之命? 殿内众人脸色各异。 大臣们你看看我看看你,只能眼神交流。 祁冥睿的神色尤为沉重,仿佛乌云笼罩,面如黑炭。 他的目光与青衣男子不期而遇,青衣男子随即站起身来。 “在下虽不才,但对推算卦数略知一二。”青衣男子谦逊地说道。 恰在此时。 太医匆匆赶到,急忙为祁冥宴诊脉。 第51章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 这一刻下来,对万寿殿里的几位大臣来说,过得是极不平静。 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忐忑不安,感觉时刻都要脑袋不保。 皇上常年病重,摄政王主理朝政,偏偏太后又从中作梗,睿王也不服,且两人今日之举,大不妙啊! 太医:“王爷,这毒恕臣无能为力。” 祁冥宴眸色一凝,冷冷斜了太医一眼,这才嗤了起来:“本王中了什么毒,让太医院首都束手无策。” 那太医一哆嗦,“王爷恕罪,您这是冰蚕毒啊!” 什么? 夏太后震惊,明明下的七月半,就怕祁冥宴有所察觉才下这毒,好让他多活半年。 怎么成了冰蚕毒? 夏太后目光投向祁冥睿,祁冥睿显然也惊讶。 墨非白抓着机会,“为什么解不了,这毒产自哪里,找到根源肯定能解。” “此乃雪山上的冰蚕所制,这冰蚕只有江东那地方能出。极为罕见。” 红鸾闻言神色不变,手敲着案台,慵懒地睨着几人。 原来他甘愿中毒,这是瞄准祁冥睿开刷了。 祁冥宴挑着眉,“看来是睿王蓄意谋害本王啊!” 祁冥睿沉着脸道,“摄政王有证据证明是本王下毒?” 红鸾,“当然有。” 祁冥睿皱紧着眉,一脸不信。 这次回京城,尚未有任何动作,本想着弄出叶盛在布局,他也派人查了,这个叶家小姐就是叶盛女儿。 难道这是叶盛那个蠢货留下的伏笔,是他精心布下的一枚棋子? 红鸾对着青衣男子一笑。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 祁冥宴抬眸看着她,她这是要……? 她的笑容与今日的装扮相得益彰,温柔得令人心醉,司徒镜见她神色温和,仿佛对待自己人一样。 把司徒琴打成猪头的人,他也感兴趣。 于是司徒镜走近,躬身一礼。 “在下,司徒镜。” 嘭—— 说时迟那时快,红鸾右腿猛地一脚,力气之大,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玉足还不断在司徒镜脸上碾啊碾。 墨非白:卧槽,叶小姐搞偷袭! 司徒镜被按在地上摩擦,整个人脸在她脚下被踩扁。 这一幕在旁人眼中看来,司徒镜怪异得很,倒不像人。 外间守着的黑甲卫见状差点没直接冲进来,只能踮起脚尖瞅了瞅。 叶小姐又要开大啦? 好想去看,但是王爷没发话! 万寿宫内侍的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老天爷啊! 这个女人是什么大力神手啊! “睿王殿下,与鬼为伍,还是恶鬼,不知道是想谋害谁啊!” 众人一听,惊恐! 什么? 恶鬼? 司徒家的公子是恶鬼? 话落,她巴掌落了下去,直接拍出几个白脸脑袋。 那白脸脑袋,表情各异,丑得惨不忍睹。 从司徒镜的身上,腿上,手臂上冒出来,大大小小十几个的人。 红鸾半眯着眼睛,嗤笑,“还真是丑东西,说,你为什么在司徒镜身上,还活吞了司徒镜的三魂七魄。 师徒镜:“……”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啊! 唯一能说话的脑袋你给我踩扁了我说什么? 红鸾显然对此毫无察觉,只感到司徒镜的不配合时,又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几只头颅。 “你到底说不说?” 随着司徒镜的最后一颗头颅被无情地踩扁,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夏太后被红鸾突如其来的一套操作,打了脸,抽得头晕目眩,直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几位大臣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在他们看来,太后此刻狠狠打脸,让她明白,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都像个小丑,上不得台面, 祁冥宴:“怎么安静了?” 墨非白插了一句:“那一身脑袋的怪物谁见谁害怕好吗?” 祁冥睿拖着肿成簸箕的屁股,离得远远的,他那样子无比滑稽。 “赶紧来人,把这怪物抓起来。”祁冥睿大喊道。 祁平安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后毅然抬起头,向一旁侍立的内侍示意传旨。 “睿王,因谋害摄政王,私自在江东屯兵,与妖人勾结,肆意残害大周子民,更与突厥勾结,图谋不轨,致使张家军全军覆没。 此等罪行,罄竹难书,虽死罪可免,但数罪并罚,难逃其咎,今削去其王爵,贬为庶人,即刻收监大理寺,听候发落。钦此。” 果然,几位大臣的表情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尽显慌乱。 夏太后从混沌中渐渐清醒,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狠毒。 祁冥睿愤怒地争辩道:“诬陷,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他又目光阴鸷地扫过红鸾的方向,这个女人,遇见她开始自己就倒霉,他记住了。 红鸾被祁冥宴的目光冒犯道,才想起来喊萨其去放蛇咬祁冥睿的事情。 夏太后冷冽的目光扫过祁冥宴,声音如寒冰:“祁冥宴,你以为自己能够暗中操纵祁氏江山,谋求自立为王的宝座吗?你不配,你不配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此刻,夏太后终于恍然大悟,她明白这个曾经看似乖巧听话的孙子,不过是一个精心伪装的傀儡,早已与祁冥宴勾结,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祁冥宴不动声色,淡淡地吩咐道:“来人,将诸位大臣安然无恙地送回府中。” 随着他的命令,黑甲卫迅速出动,将那些大臣一一带走,大殿内顿时恢复了宁静。 夏太后扬言,“你根本不是祁家人,你不配坐拥大周。 平安,他在利用你骗你,你不要与狼为伍啊。” 墨非白眼角抽了抽,“我们是狼,你就是心肠歹毒的毒蛇。” 祁冥宴:“母后还是说,为什么我能遇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鬼。” 夏太后,“什么,你……你竟然会遇见她? 祁冥宴,“母后说出实情,本王还可以考虑不杀了祁冥睿,母后觉得了。” 夏太后,“你敢!” 祁冥宴冷笑了一声。 他真不敢吗? 他是大周摄政王。 一手执掌大权,天子之下第一人。 他‘不敢’谁敢,睿王进京,无兵马,如今逃回江东都是难事,今晚大臣作证。 第52章 关键是你的人品不可信! 如果他在威胁几位大臣,这样睿王的罪行就能坐实,到时他就是砍了祁冥睿,众人只会拍手叫好。 自己好不容易扶持出来的优秀儿子,不能因为她的失算错失皇权,只要祁冥宴死了,这大周至高无上的权利将会是自己儿子。 就是自己死了? 死了又如何,夏知秋的儿子还不是输过了她的儿子! 祁冥宴中了寒蝉毒活不过明年的今天。 夏太后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和狠色。 “呵呵,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抹杀在摇篮里,哀家还是不够狠心啊!” 祁冥宴睥睨扫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所以,那些年来你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母亲不是你,是吗?” 夏太后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讥笑, “你是别人的儿子,祁也非以为我不知道罢了。” 墨非白和祁如意这时才不装了,两人靠近了红鸾。 “叶小姐你觉得阿宴身上的事情是哪种情况?” “那你觉得是哪种?” 红鸾似笑非笑地睨向他。 墨非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变得深沉。 “估计阿宴又要受打击了,看样子不简单啊!” 红鸾眸光幽幽一动,仍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我说了实情你放我们离开京城,如何?”夏太后见祁冥宴半晌没有回复,略有些不耐的看向他。 “不如何。”祁冥宴脸上极其难看,“你要祁冥睿活着还是死,看你会不会说实话。” 祁冥睿:“呵呵,祁冥宴,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外室生的杂种,你不是想知道你娘是谁,我告诉你她是我爹养在外面的妾室,哦不对,妾都算不上。” “你住口。” 祁冥睿乖乖住口,眼下自己能不能离开还要看自己母亲会不会说话,他只能乖乖退到一旁。 夏太后深知,若再不制止,祁冥睿的口无遮拦真惹怒了祁冥宴,他们可就没其它退路了。 说? 还是不说? 说,祁冥宴会不会就此无情,真的心一狠直接杀了祁家所有人。 不说,可是现下容不得不说。 思忖片刻,夏太后缓缓开口。 “大夏的王朝成立几百年,被祁也菲给没灭了,其实当时大夏王族的人受了诅咒,这个诅咒延续到了太子李承诺。” 她说到这里除了祁冥睿,其它几个知情人都相互看了一眼。 “从大夏李氏统一这片大陆开始,灭了很多小国,建立大夏王朝,周边也没几个小国并存了。” 听到这里,红鸾眸子一冷,手不觉地紧了紧。 “没人知道,李氏族人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与鬼怪做了交易,才完成了统一,因此只有大夏王族的人才知道其中诅咒是什么。” “当时大夏王朝正在给太子选太子妃,本意是选当朝的太傅家,就是我夏家女为太子妃。 但是,没人知道我有个孪生的姐姐——夏知秋,也就是你祁冥宴的生母。” 祁冥宴低沉着脸,紧抿着唇不语。 “太子经常和祁也菲来我们夏府,一来二去,时不时遇见我和姐姐,也因此有了一些误会。” 说到这里,夏太后忽地冷哼一声。 “选定太子妃当天,姐姐告诉了太子李承诺,我也错失了太子妃,一心不甘,想着报复她。” 红鸾淡淡道:“肯定当时太子把你认错了,喜欢的是夏知秋。” 夏太后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又嘲笑。 “你倒是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是他们男人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不清,也不过如此。” 红鸾:“应该不会,肯定是你想当太子妃,故意没说清楚,让人误会了,关键是你的人品不可信!” 夏太后又冷眼看了一眼, “当时祁也菲向我透露,他对我有情愫……实际上,太子虽温文尔雅,但那份温柔却不及祁也菲那般直接而热烈,更能触动我的心弦。 因此,我最终选择了与祁也菲结为夫妇,这也算是顺了心中的那份情愫。” 夏太后又看向她,“你既然这么会猜,猜下夏知秋过的快活吗?” 这还用猜吗? 当时在小佛堂里面她可是能看见祁冥宴看见的景象,那个女人那般惨不忍睹,能过的好才怪。 红鸾沉思了三息。 “一入宫门深似海,夏知秋过的不但不快活,而且很惨。” 夏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次眼里面确实没有鄙视。 “夏知秋踏入宫廷的那一刻,便步入了权谋的漩涡。 当时的太子,尽管身居高位,却也是身不由己。 皇上的一纸旨意,便为他定了两门侧妃之约。 在这皇权的笼罩下,哪一对夫妻能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景呢? 夏知秋并非那种贪恋荣华富贵的女子,她内心深处渴望着平凡夫妻的宁静生活。 这一切终究成为了她心中的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久而久之,忧虑成疾,难以自拔。” 夏太后谈及此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仿佛是在嘲讽那过去的种种。 她继续说道: “祁也菲,从一开始,她的目的便不纯。她娶我,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接近夏知秋。 她协助夏知秋逃离了东宫的束缚,公然与太子为敌,甚至将她藏匿在外,直到后来,后来夏知秋生下了你。 不久之后,夏皇命太子出征巫山国,然而在那场战役中,太子身陷囹圄,命悬一线。此时,祁也菲竟应允率兵前去营救。 我趁机而动,将夏知秋囚禁,最终让她在痛苦中离世。 但我仍将你带回了府中,对众人谎称她是因病而亡,因为我知道,你实际上是谢知秋与太子的血脉。” 墨非白直言不讳,“如此说来,阿宴便是大夏王族的太孙了。” 夏太后:“是呀,大夏王朝的太孙,却被祁也菲养在脚下,祁也菲又是你的杀族仇人,而我又是你的杀母仇人。” 祁冥宴不急不慢,“你说的我不敢全信。” 闻言,夏太后脸色微微变色。 红鸾确是疑惑,“难不成祁也菲喜欢夏知秋,答应帮她去救太子,最后还帮情敌养儿子,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娶你,可以终身不娶啊?” 夏太后:“祁也菲和李承诺很要好,至于为什么,肯定是为了夏知秋,我后来才想通他真是煞费苦心。” 啧啧,是个狠人。 “祁也菲灭了大夏王朝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第53章 启十八炼狱之门,招罪魂 夏太后摇头。 红鸾看了祁家几人,一个比一个脸黑。 看来只有招上祁也菲上来问问。 但愿祁也菲还在地狱受罚,没魂飞魄散! “我试试招他上来问问。” “谁?”墨非白问道。 “祁也菲。” 众人无比例外,一脸震惊! 祁冥睿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这个叶红鸾…… ,一直沉默的祁平安都忍不住细想,之前听过皇姐说过叶小姐会招魂之术。 “叶小姐真能招来祖父?” “不一定,”红鸾不加掩饰地回道,双手结印,手掌一挥。 “冥令,启十八炼狱之门,招罪魂。” 原本明亮的殿内,多了一半黑暗,黑暗中多了一扇焰火的燃烧的黑门。 所有人都感觉阴风迎面撞来,寒意入骨。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炼狱,纷纷从那道门传出来。 墨非白直觉头皮发紧,“好阴冷!” 萧冥宴一直未语,当他也看见那道门,并没有众人那样强烈的感觉。 反而觉得无比熟悉…… 轰…… 那扇被业火焚烧的门,轰然大开。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被牵制住的身影。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 都想看清走来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男人身材颇高,上身赤裸,长相邪魅,长发披肩,铜色的胸肌上,是一道道炸裂开来的火纹。 他的身后跟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容貌阴柔,嘴角挂着阴测测的笑,整个人仿佛围绕着寒气,如同一座大冰山。 随着两人走出,那道门又轰隆关闭,隔绝了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 众人,深吸一口气。 殿内只留下锁链托在地上发出声音,声音沉重,牵引着众人的心。 白衣男子走近,停步,他轻轻一笑,对着红鸾躬身一礼。 “还以为是什么事,要您动用冥令调人,可把那几位吓着了,赶紧让我送上来。”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不同的温柔,不像他给人的感觉那么阴冷。 红鸾给了一眼,“看样子他的魂魄也承受不了多久了。” “你别说,我还第一次遇见他这样的魂魄,硬生生抗到了十五层。” 红鸾眸光微动。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能承受到十五层炼狱,魂魄才破碎。 是什么样的意念让祁也菲坚持如此? 祁也菲站着大殿中央,仍有众人打量,他的视线始终没离开祁冥宴的身影。 祁冥宴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一旁的两道白影身上,眉心蹙得紧紧的。 祁平安和祁如意对祁也菲的没什么印象,毕竟两人出生时,祁也菲已死,不过两人看见和祁冥夜相差人,两人还是小小惊讶。 这就是他们传说中的祖父? 祁平安:真的霸气。 祁如意:真的好惨。 祁冥睿明显害怕,站在角落不敢动。 真的好可怕! 夏太后嗤笑出声,“祁也菲啊祁也菲,知道你死了都过得不好,哀家心里很舒坦。” 当听到这番话,祁也菲的目光不禁瞥向夏太后,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叹息。 夏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红鸾和谢必安说了几句,兀地感受到一道目光,待她侧脸看去,赫然是祁冥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人不看他父亲……加杀族仇人盯着我干什么? 红鸾:“人喊已经喊上来,王爷自己问吧!” 祁冥宴的视线在范无救的身上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才移开视线,看向祁也菲。 “您为什么当初要杀了大夏王族的人,屠杀皇宫所有人。” 祁也菲猩红的眼眸一动,像是明白了什么。 “阿宴,你父亲……” 祁也菲疾驰至巫山国那硝烟弥漫的交战场,然而,太子李承诺的身影已然不见。 他在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与混乱的战场中,日夜不休地翻寻了数日,无尽的死亡之海中,李承诺的遗体依旧杳无踪迹。 “昔年,巫山国被一股诡异的法术所笼罩,他们掌握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傀儡兵,这些士兵仿佛拥有不死之身,正是在那场纷乱的战役中,太子神秘失踪,直至半月之后,我才在一位农夫的家中寻得了他的踪迹。 那时,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直到他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们才返回大夏,他向我透露,离开大夏后,他离开了军队的庇护,孤身一人前往了一个名为两界碑的神秘之地,那里,似乎隐藏着解开李家诅咒的关键线索。” 红鸾诧异,“两届碑?” 身后,祁如意看着红鸾的背影,有一霎失神。 她看见她紧握的手指尖已经扎进好肉里,有鲜血滴落下来,她没有声张,只是转身悄悄地出了大殿。 祁平安眼中也有异色一闪而过,见祁如意离开,也没出声。 祁也菲看着范无救身旁的红鸾,很是淡定地点头。 “那时,可能太过担心,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等我们回到京城,得知夏知秋已死的消息,我本以为,他会难过,会伤心,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夏知秋的事情淡漠寻常,甚至连问都不问阿宴一句。” 不对啊? 听祁也菲的语气,对夏知秋明显没什么感情,说起夏知秋好像一个旁观者一般。 变了一个人? 除非…… 红鸾疑惑,“你是不是发现,李承诺不是原来那个李承诺了。” 祁冥宴眼带询问。 祁也菲声音渐低。 “阿宴毕竟是他的儿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夏知秋的情,根深蒂固,不会如此绝情和淡漠,后来我悄悄地去查了他说的那个地方,那地方普通人进不去。”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红鸾,又道:“李承诺已经不是原来的李承诺,我找回的他不过是一具躯壳,在我还来不及伤心之余,皇宫里又频繁怪事。” 等会,伤心之余? 这伤心之余是她理解的伤心吗? 还是有其他用意? 夏太后狂笑起来。 哈哈哈~ “祁也菲啊祁也菲,你藏得真深,你真的很让人失望啊!”她指着自己胸口,“你让人多看一眼,这里都会裂。” 第54章 能解,关键在你 她说怎么就想不通祁也菲对谢知秋的情,毕竟几人在一起时,他也没见他对谢知秋多上心。 原来是自己眼睛迷了浆糊,胡瞎了啊。 夏太后像是自问自答,“所以皇宫出现了傀儡术,你着急反了? 所以你杀了李承诺,却把他的棺椁先葬在你的皇陵中。” 祁也菲脸上落下了寒霜,像是被看穿了内心。 夏太后与他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 众人都被刚刚的话惊着了! 除了祁平安一脸懵懂。 什么情况? 祁冥宴脸色阴沉得厉害,没有说话,红鸾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了猜想。 “大夏王族的诅咒,你是如何转移到祁家人身上的,有人指点?” 祁也菲声音沙哑道:“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他说他会一种阵法,叫我利用阿宴的血做引,就可以把诅咒转移到祁家人身上,这样祁家人来受这诅咒,阿宴就不会像李承诺一样。” 祁冥睿惊恐地吼道:“父亲,你怎么这么自私,我是你儿子,你这是断祁家人后啊!” 他可是从小就听过大夏李氏的诅咒,李家人就没活过三十岁的人,夏皇要不是得了邪术,岂能多活几年。 难怪母后说大哥死得蹊跷,难怪平安小小年纪就常年卧病在床,这皇位就是催命符! 那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还有个屁用,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祁冥睿屁股又疼,急得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祁也菲只是冷哼了一声,祁冥睿又乖乖地缩了缩头,不敢在言。 在他的记忆里,祁也菲这个父亲可是会挥鞭子打人的,虽然每次那鞭子都是落在大哥身上,但是他也怕。 夏太后双目无神,似又想到什么,直觉喉咙间有一股腥甜涌上来,最后硬是压了下去。 她无比嫌弃的看着祁也菲,颤抖的手都说不出一个字。 祁平安理了理思绪:自己祖父为了皇叔不受诅咒,把诅咒转移到了祁家人身上,那祖父还是没谋反,为了大夏王族的血脉如此作为,可歌可泣。 祁平安倒没想到另外一个深沉的意思,毕竟在场众人没人点破。 随之一声咳嗽声响起,众人的思绪被拿了回来。 谢必安皮笑肉不笑道:“我染了风寒,你们继续。” 众人:“……” 身上冒着寒气的人说自己染上风寒了? 谁信? 祁冥宴目光沉沉,问了一个红鸾也想问的问题。 “那位高人,是玄门人?” 祁也菲:“不知道!” 祁冥宴皱眉:“不知道是谁?” 祁也菲沉默一下,“阿宴,不瞒着你,他是谁,从何而来,我并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红鸾也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让祁也菲能做到如此,只是因为一句能让祁冥宴不受诅咒的话,他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管不顾。 红鸾挪开眼睛,不料与祁冥宴的撞上,后者轻轻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红鸾心中就生出想法:应该是如面前人一样的绝色的人吧! 妖孽般的存在? 自己身上那根香里的魂,是祁冥宴的生母,两人除了一双眼睛,其它没别的像,所以祁冥宴八九不离十和李承诺很像。 “那个神秘人献祭的阵法在哪里?” 祁也菲:“在皇陵里。” “你的皇陵?” 他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红鸾也不自觉地咽唾沫。 这人老谋深算。 就算祁家子孙后代有什么想法,或者得到什么解决办法,谁会去想到破解的阵法在他皇陵里面? 真是一只老狐狸。 祁也菲似乎并未给后世子孙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真狠啊! 砰—— 夏太后勃然大怒,又一次猛地摔碎了一个杯子,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祁也菲,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你算计我,我可以忍,但夜儿和睿儿,他们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竟为了李承诺,连自己的血脉都不顾,真是丧尽天良!” “你们父子二人,都是被邪念蒙蔽了心智。 你,祁也菲,至死都在为李承诺算计你的妻子和儿子,而你的儿子,至死都在为祁冥宴算计他的母后和弟弟,你们……你们简直是疯了!” 她也终于一口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摇摇晃晃跌坐在凤椅上。 祁冥睿担心地上前。 “母后您别气,想开点,反正父皇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你想这些不是气你自己。” 他边说边偷偷瞥向一旁的祁也菲,只见他微微阖眼,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逃避这沉重的话题。 祁平安手心湿冷,心中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祖父和父皇?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他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反复回想着这个疑问,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祁冥宴低头,与红鸾的视线相撞。 “死魂咒能解了吗?” “能解,关键在你。” 他凛然一惊! 她的意思是在于自己怎么选择? “解开吧!你不是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本该是大夏王族该承受的。” 祁也菲想出声阻止,“阿宴。” 祁冥宴却是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父亲教过我,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 “人生有尺,做人有度。” 祁也菲桃花眼轻轻一挑,高兴他还喊自己父亲,终是一肚子的话都淹了下去,嘴角却是上扬了上来。 自己做的孽,他不后悔,如果还有选择,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这样选择。 祁冥宴看着他,目光平静。 祁也菲所做的一切,兜兜转转不过为了一个人,李承诺。 他不是他,无法接受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所付出的,已然超越了我们所能想象的极限,这样的执着与牺牲,恐怕世间鲜少有人能够企及。 他舍弃的,是那些世人眼中看似珍贵的一切。 而他渴望的,却又是那么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想拥有的太少太少。 祁也菲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抛开一切不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但他是祁也菲,那个只为李承诺而活的祁也菲。 “这个江山还会是祁家的,这段诅咒还是我大夏王族的人承受。” 第55章 去挖祁也菲的坟吧! “大夏王朝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退,被下一个王朝取代,这个王朝只会是大周。” 祁冥宴意思很明显。 女子的感叹声响起。 谢必安打了个哆嗦,眯了眯眼,内心嘀咕。 姑奶奶还会为他人叹气? “看样子是问完了?那我带他下去了?” 红鸾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脸丧气的家伙,扔给他一个黑色布袋:“去吧去吧。” 谢必安捏了捏,扯了扯嘴角,“随时恭候姑奶奶来找谢某办事。” 说是这样说,心中却有了其它想法; 这位是有什么目的才上人间? 不过姑奶奶一如既往地大方啊! 红鸾:“把地上那蛀虫带回去给阴律司,告诉崔判他欠我一个人情。” 谢必安看着地上不成鬼样的一摊,咽了咽唾沫。 “他是?” “人都给你们了,怎么,这点小事还有我帮忙查清楚?” 谢必安,“不敢不敢,你慢慢玩我走了。” 话语刚落,便见他袖中滑出一根精致的玉杖,戳向地上那团软了吧唧的丑鬼。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那白衣男子的举动。 白烟袅袅,逐渐散去。 谢必安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似笑非笑,令人心生寒意。 祁也菲的身影也随之隐匿于朦胧之中。 大殿再次被光明笼罩,摇曳的灯火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驱散了先前的阴霾与寒冷。 正当一切恢复平静之时,一阵阴恻的笑声却突然响起,如同鬼魅般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寻声望去,是高位上的夏太后。 墨非白脸色苍白如纸,那平日里微弯的嘴角此刻却紧抿成一条直线,显露出几分惊恐与不安。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中了夺舍?” 红鸾轻嗤一声,“呦,您还知道夺舍这词儿呢!” 墨非白男人觑她一眼,“我自然知道,为了帮阿宴查皇上的病因,我翻阅了不少古籍,太后此刻的模样,确实与书中描述的‘夺舍’之状相似。” 话音未落,夏太后的笑声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狂放而刺耳,仿佛要将整个大殿都淹没在她的笑声之中。 她指着祁冥宴,厉声喝道:“哀家才是这大周最尊贵的女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来人,将他带下去,秋后问斩!” 祁冥宴漫不经心拿出袖子里的白绢,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来人,请太后回去好好休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万寿宫半步。” 等到太后的身影被黑甲卫带走,墨非白则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看来,她真的……。” 红鸾只扫了眼,“她是疯了,原本便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曾梦想着成为皇后,却被自己的姐姐捷足先登,后来,以为找到了一个情深意切的丈夫。 却不料,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她误以为自己与丈夫的感情是替身,于是狠心杀害了姐姐,到最后,才发现丈夫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姐姐的丈夫。 这复杂的情感纠葛,如同一团乱麻,将她紧紧缠绕,才陷入了疯狂的境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成为了真正的疯女人。” 她这般,也是她的因果报应,”她转向墨非白,“有因必有果,劝君多行善,莫做亏心事。” 莫墨非白:“……”大神说的我做亏心事吗? 我有吗? 赶走到祁冥宴,“祁也菲受了十八炼狱之苦,终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祁冥宴抓着白绢的手一紧,觑她一眼,想到之前她说的因果。 “他欠下因果,便是要还的,你来人间,也是为了因果?” 红鸾点头,“去挖祁也菲的坟吧!” 祁冥睿突然出声,“对,你们快去挖了,祁冥宴这诅咒你可不能让我们祁家人偿还,看看平安他还这么小,英年早逝了怎么办。” “闭嘴!” 几人同时出声,包括祁平安在内。 祁冥睿冷哼了一声。 “得了,我招人嫌,我还不是想活久一点,反正这个什么咒你必须解开,你答应过父皇。” 祁平安:“来人把睿王请去天牢做客。” 祁冥睿没有反抗,大步跟着皇上的亲卫离开。 祁如意进来就看见四人看过了,八只眼睛齐齐看着自己。 她委婉一笑,“我觉得没我什么事情,出去透透气。” 说着她来到了红鸾面前,扯起她的手就拿出药瓶,给她满是血迹的玉手上药。 脸,朝谢知非深深看一眼:姓谢的,你能不能不要刺激他? 祁冥宴也看到了那血,心尖跳了一下,偏过头却见红鸾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等到两只手都被祁如意包成粽子,红鸾不觉的嘴角抽了抽。 “一点点小伤,不能如此吧!” “这不是小伤,女子的手最为金贵了,不能留疤。” 红鸾:“……” 墨非白打趣,“叶大小姐放心,她上次这样给一匹马包扎,结果那匹马腿断了,还有我送她的鹦鹉,不说话,她说是哑了,她给人家不知道喂了什么,那鹦鹉最终是真的毒哑了。” 祁如意怒瞪了一眼,“叶小姐放心,这个药不是我自己腌制的,不会有事?” 红鸾:“……”腌制的药,感情是这姑娘是把药当泡菜了吗? 墨非白咳嗽了几声。 祁如意又冷哼了,拽起来拳头。 墨非白一溜烟跑了,余声回荡。 “王爷交代我的事情,我马上出去处理。” 祁冥宴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走吧,去皇陵。” 祁平安与祁如意目光交汇,两人无需多言,默契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目送着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祁如意一直在后殿,她害怕自己无法承受那些沉重的信息,只敢偷偷藏匿在暗处,静静地聆听。 “平安,皇叔真的很可怜!” 祁平安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微微垂下眼睑,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皇叔总是将一切痛苦和秘密深藏于心,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祁如意听后,眼神更加坚定了几分,她望向祁平安,“所以,平安,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好皇帝,而我,会跟随叶小姐,以报答她的恩情。” 祁平安狐疑看了她一眼,黄姐的报答不会是天天围着叶小姐炖药膳吧! ………… 第56章 太暴殄天物了吧! 西岭雪山。 洁白无瑕的雪层,将整片山脉装点得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既充满了诗意的韵味,又展现了自然的纯粹与静谧。 男子静静地伫立在皇陵之前。 时间仿佛静止,直到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祁冥宴才沉重地跪了下去。 红鸾在一旁,不解地凝视着他。 他是在向谁跪拜? 是那位祁也菲? 还是李承诺? 抑或是两者皆有。 祁冥宴心中清晰记得皇陵的方位,自然也熟知进入的路径——那是一条他曾经无数次跟随祁也菲走过的道路。 他更记得,祁也菲常常带他至此,两人对坐品茶,一坐便是数个时辰。 每当临别之际,他会领他步入皇陵,他在那里静静地站立片刻。 那时,他还年幼,未曾明白这背后的深意…… 所以,他提前了那么久,只是带自己来看李承诺吗? 这里本是大周皇帝与皇后永恒的安息之地,他们应在此长眠,不受世俗纷扰,不问世事变迁。 男子深磕一头,然后起身打开了皇陵 红鸾苦笑了一声。 作为一个外人,知道大周皇陵的位置,未免也太过于不好? 男子轻车熟路地向前走去,红鸾跟在他身后。 末了,在尽头,祁冥宴轻转墙面上摇曳的油灯。 咔嚓一声。 在不远的暗处,一缕微光悄然绽放,犹如一颗沉睡的明珠缓缓苏醒,睁开其朦胧的明眸。 转眼间,更多的明珠光晕如星辰般点缀,渐次亮起,光芒交织,将四周的黑暗驱散,显示出此处是一座宏伟而空旷的地宫大殿。 大殿的穹顶之上,镶嵌着千百颗璀璨的星辰。 那些星辰,实则是由夜明珠和金刚石精心雕琢而成,夜明珠遇光生辉,金刚石则反射出夺目的光彩,二者交相辉映,营造出如梦似幻的瑰丽景象。 仿佛整个银河被浓缩,藏匿于这深邃的地底之中。 “这每一颗明珠和金刚石都价值连城,只要撬下一颗。” 祁冥宴轻笑出声,“那叶小姐可记好路线,来撬的时候别被陷阱伤着了。” 红鸾冷哼一声,径直穿过了地宫大殿,来到最后那间墓室。 与大殿相比,这间墓室可以说是极为简陋了,因为,它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完成,所以墓室中什么华丽的陈设都没有,只有一具棺椁。 一具棺椁? 红鸾疑惑:“不是说李承诺也葬在这里吗?” 祁冥宴摇了摇头,“这里是父皇的棺椁,夏太后说父皇提前下葬……,我想应该在这下面还有一层。” 红鸾猛地抬头,视线落在顶上,发现那具棺材上空,有颗凸起的夜明珠。 她一挥手,打了过去。 轰隆—— 面前的棺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阶。 红鸾抬眸:“你怎么知道会有下层?” 祁冥宴:“因为这上层挖不了。” 红鸾刚升起佩服的一颗心,缓缓沉下去。 她白了一眼。 得了,我多嘴! 两人顺着石阶来到下层。 没有夜明珠,没有耀石。 只有一张小桌,两个凳子,棋盘,床榻,看着倒像房屋,不像墓室。 噼里啪啦—— 周围亮起了几盏孤灯。 本就明亮的墓里面有了这几盏灯,红鸾莫名觉得温馨。 红鸾:“这就是李承诺的棺椁了,可我没发现阵法?” 祁冥宴没有答话,静静地盯着那具棺椁。 那里面的尸体会变成什么样子? 化成灰吗? 祁冥宴有种想打开看看的冲动。 红鸾见他如此,“你不会想打开棺椁看看吧,那里面还有一堆灰,你真要看?” 祁冥宴无声地叹了口气,“去那边看看?” 红鸾走了几步才发现脚下都是极品玉铺的地板,“祁冥宴,这地板都是墨玉?” 祁冥宴微微颔首。 红鸾:“太暴殄天物了吧!” 祁冥宴:“……” 没走几步,两人来到一汪不大不小的水泉,红鸾围着水泉转了一圈,也就一张雕花床那么大。 “可是,为什么水泉也是玉砖砌的?” 她的语气中满满是对这种行为的不满。 这里面随便扣几块砖出去,都够普通人家富贵几代人,吃穿不愁。 红鸾眼咕噜一转,“祁冥宴,如果这阵法在这地板下面,我们是不是可以撬开这些钱了?” 祁冥宴:“……” 她又干咳了两声,“我是说这些玉板?” 祁冥宴手往地面指指,“在下面吗?” “不在下面,不过……”红鸾话音一转,指向清泉中央,“在水里。” 她话音刚落,祁冥宴轻拍水池边缘的玉砖。 咔嚓—— 咕噜咕噜—— 顿时,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了下方鲜红的阵法。 红鸾愣在原地,无语地看着祁冥宴。 自己刚刚是被财迷了心。 可是…… 他是不是手欠啊? 祁冥宴:“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撬下来,谁知道……?” 红鸾:“撬下来了吗?” 气归气,女人生气起来,眼前什么都是可恶的。 于是祁冥宴就看见她拿出那把血玉匕首,扯过自己的手一滑。 大滴大滴的血滴落在池里。 随即蓝光一闪。 阵法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动起来 “王爷自己包扎好?”红鸾笑睨着他:“你的血可都比别人……?” 祁冥宴看着她突然变色的脸,问道: “想到了什么?” “你的血比常人的不同,再说又是帝星命格,祁也菲说的那个神秘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不同? 而且他对死魂咒了如指掌,这个咒是李氏为了一统和鬼怪做了交易,那个人不是人,是妖,是鬼,这个世间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比如她自己就是。 重她醒来那一刻开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红鸾抬眸看着他,想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萧沉砚眼眸动了动。 “这个咒就这么容易解了?” 不是她怀疑她,是按她的推测,这一切好像是个阴谋,从李氏王族开始,到如今,像是一条线。 红鸾皱着小脸,蹙眉盯着法阵看了看。 玉手结印,等了片刻。 “法阵上的怨气是消了,可是阵法,解了一半!” “什么意思?” “解了祁家人这半,你作为大夏王族的太孙,这个咒现在对你来说没解。” 祁冥宴目不转睛盯着她,深邃黑眸似一潭子浓墨。 红鸾有种想给他一盆水洗洗眼睛的冲动,她看不清他的眼里,太浓。 “走了回去了,反正玉砖带不走。” …… 大周,广寒月末这天,下起了大雪,京城也迎来一件怪异的事情。 流金湖,一夜之间冰冻三尺,夜里还能听见,从湖底传来婴儿的哭声。 住在流金湖旁的百姓,夜不能寐。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第57章 你很聪明!? 祁冥宴回府,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得知祁冥睿逃走的消息,他倒不意外。 这场怪雪才是让他担心的。 看着手中的红纸鹤,他嘴角不觉地上扬。 元子沐吗? 元家那个阴胎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能让那个女人开口,也不知道元国公府拿什么去请动的她,或者从见到那个女鬼开始,她已经知道事情不简单,等着元家人上面找她。 祁冥宴想了片刻,便传唤追风,交代他去跟着叶红鸾身边保护她。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叶大小姐。” 直到追风一脸得意,轻车熟路地架着马车从黑甲卫面前行过,渐渐在官道的尽头没了踪影。 黑甲卫一个个眼神幽怨地盯着赶忙离去的追风。 好不容易有个事情,能见见这位传言中的叶大小姐,王爷派人保护都是追风统领,可想而知王爷多看重叶大小姐。 听说跟着叶大小姐能见很多奇闻怪事,只是这样的机会他们没有。 心碎! 墨竹院的书房。 离枭走了进来。 这两日,他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叶大小姐,王爷突然撤走他,又改派追风。 离枭作为暗首领,追风又是从他手里出去的。 “王爷,你让追风跟着,追风素来胆小,属下怕他会耽误叶大小姐办事。” 自从前夜看见叶红鸾那诡异的术法,离枭更加好奇,他埋尸善后做得很好。 没想到,就被追风那小子顶替了。 追风在暗卫中算是佼佼者,可是出了名的胆小又怕鬼,这种妖魔鬼怪挂钩的事,派他去离枭不免担心。 祁冥宴只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莫名心情烦躁。 “追风出名的不要脸,这种事他很适合。” 离枭无话可说,不要脸他比不过追风。 心服口服。 “王爷,睿王逃出京城后,却没回江东,在去江东的各路防线上,都没有传来消息。” 祁冥宴眸色沉了沉:“不用刻意去追查,江东那边皇上只会处理,你去通知墨非白即可前去江南,让他去查元国公的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就说流金湖的事情与元府脱不了干系!” 离枭领命而去。 …… 另外一边,追风刚接到叶红鸾,又赶着马车往流金湖去。 红鸾和阿竹坐在一侧,萨其坐在两人对面,马车是摄政王的专属马车,好在够宽,两人一鬼才坐一半的空间。 “那个睿王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我不知道是谁,就两人都咬了,这事不能怪我没做好,你不能苛刻我吃食,我不要吃馒头咸菜。” 红鸾听得无语,她难道会为了省那点钱天天给她吃馒头咸菜吗? 这人赖在叶府不走? 不应该去查她的那个师傅。 阿竹捂嘴偷笑。 萨其没有察觉到红鸾的情绪,继续说着:“ 这场怪雪和那个阴胎娃娃有关,上次你就让我吃了多好,多省事。” 红鸾盯着她,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你怎么断定和他有关?” 萨其看着她眉头已经拧着,沉着一张脸,以为她犯难。 又滔滔不绝:“我以前跟着师父还是见识了不少,虽然我这术法不如你,但是看这种阴阳路的事情我开始很在行。 上次追着那鬼娃娃跑进了阴阳界夹缝中,那地方,我看了,离冥河不远,师父说过,阴间冥河水取一瓢能冻大湖。 那冥河可是无数的幽魂结成的,阴寒之气,鬼魂泡一次都能融化。 师父还说,世间阴阳夹缝不是一处,人间可能存在无数的阴阳路夹缝,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开,在结合那个白面小子到府上找你,我听了几句,所以我一猜,就想着和那对鬼母子脱不了干系,我聪明吧!” 阿竹很是给面子地直点头。 红鸾笑了笑,“你很聪明!?” 她撩起帘子看了看,却见不远处那户大宅上空,竟满是黑气,如此浓郁的鬼气,这户人家是个什么情况? 偏偏鬼气之下,煞气聚集,这个宅子,看着有点…… “追风,那户是哪家?” 追风勒住马,扫了眼,“墨府。” 京城墨府,墨太傅是当今皇上的帝师,也是元国公府的娘家,正是墨非白的家。 “哦……” 红鸾的眉头微蹙,她垂下眼帘,“先去元府。” 马车直接去了元国公府。 红鸾刚下车,元府大门就已经打开,元子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阿竹没有进去守着马车,追风带着红鸾进了府。 当然他不知道萨其跟在他们身后。 元子沐:“父亲已经等候多时,叶大小姐辛苦你跑一趟了?” 追风耸了耸肩:“元国公真是摆架子,我家王爷来的时候都是门口迎,换了叶大小姐,还坐着等,一点求人帮忙的觉悟都没有。” 元子沐噎了噎,心想人家也没说错。 可是辈分在那里,父亲又是…… 他没做解释。 追风憋嘴,我家王爷请人可都是诚意十足。 “等会有元国公的后悔的嘞!” 红鸾闭口不言。 晌午就派门清打探了元府的消息。 门清这人,因着有个人丫子的表哥,和各府的小厮总能认识几个。 府上不外传的隐晦事情,他还真给红鸾查了个明白。 元宫明三十与墨书语才有了元子沐,也算是老来得子,对元子沐自小很是宠爱,墨书语又自己做主去买了给清白的妾上门,因为外面老传是元宫明不行, 最近几月元府一妻一妾都有了身孕,本是双喜临门,如今是一条血案,一条诡异。 墨书语生了元子沐后除了落下病根,很难怀孕,大周那个官家不是多子,就算全是女儿也都算能生的。 元国公府上因此多了一个元宫明身体有问题的传言。 好不容易墨书语怀孕,又怀了个怪胎,这一转,远在江南的元宫明也急忙赶了回来。 元宫明刚回来第二天,怀孕三月的妾室又被发疯的墨书语骂了个落胎。 摔倒,气到落胎的没少听说,还是第一次听见骂人都把人骂落胎的。 于是元子沐发现,自己母亲醒来,变了个人,又去找了叶红鸾,好在之前元子沐查了叶红鸾,才一路找到叶府。 元宫明不是世袭国公爷,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他在江南地府当了十几年巡抚,江南那边也是在他的管理下越来越富裕。 第58章 和我做交易,一个给钱,一个给命! 元宫明看着进来的几人,目光首先落在了追风身上。 追风作为黑甲卫的统领,没少在京城各地方露面。 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九品芝麻官,都知道追风是摄政王的人。 元宫明目光明显怔了一下,又起身。 “这位便是叶家大小姐!老夫有礼。” 红鸾勾唇。 “国公爷,客气。” 刚刚元宫明的一切她可是看在眼里,人间地府都一样,有点利益关系,别人就对你的态度不一样。 难怪他向祁冥宴借个人,祁冥宴却把那晚那个暗卫换成了追风,看来祁冥宴还是比她了解这个当官的弯弯绕绕。 元宫明眼里有不可思议闪过。 他在打量红鸾的同时,红鸾也在打量他。 不到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不错,身材挺拔,长相斯文,模样和元子沐有九分像,但是印堂发黑,阴气太重,凶兆。 她缓缓开口。 “国公爷走的水路回京城,遇见怪事了吧!” 元宫明的头皮仿佛被电流击中,一阵难以名状的惊愕瞬间充斥他的脑海。 “你,如何得知。” 这事他没和任何人提过,所以除了自己这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才对。 “我会算命啊!走的水路多了就容易见鬼,国公爷觉得我说得可对。” 她那日进来元府,元子沐提过,元宫明还没回来,现在她可是看得清楚,表面干净的元宫明衣衫上面可全是水迹,而且是爪子印子。 元宫明惊的心怦怦直跳,他不敢猜测是人是鬼,只知道那冰冷的触感,和窒息在水里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当时以为只是巧合,没放在心上,回来后的种种告诉他,却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元子沐说了来龙去脉,悬着的心更悬。 原以为没事了,不曾想…… 元宫明此刻不敢摆谱,恭敬说道:“还请叶大小姐,帮忙驱邪,保元府平安,过了此劫。” “元世子出十万两白银保她娘性命无忧,国公爷觉得自己命和这座府上所有的人命值多少钱。” 元宫明的抬起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道:“尽我所能,倾家荡产也不可非。” “和我做交易,一个给钱,一个给命!看来国公府是想拿钱买命?”红鸾又冷冷道:“不过,这次得给一条命出来才行啊?” “什么!” 元子沐和元宫明齐齐惊讶,元子沐道:“叶大小姐,事情真的很难处理吗?” “鬼债难消,国公爷还是想想有什么鬼债吧。” 元宫明眼神惶恐。 他这半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 哪怕下面有想走捷径,拉拢贿赂,他可没受过。 不说为官清明,他也是干净的那一派。 再说元家又和墨家交好,他要是有什么污点,别说自己,就是哪位岳父大人都能骂死他。 元宫明想不明白。 萨其已经游荡一圈回来了。 “国公爷好好想想,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闻言元宫明的腿抖,差点没跪下去。 什么叫他时间不多了。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红鸾又转向元子沐,“今晚留宿你们府,安排间屋子给我,再派人把我家丫头接进来。” …… 元子沐从红鸾的院子走了出来,走到拐角处停下脚步,咳嗽了一声。 隐在树后的楼掌柜屁颠颠地跑出来。 “世子爷,就是这位小姐,那天就她一人点了四十八个菜,而且当天的厨子我也问了,菜没问题,就是这菜送到房间里就没了味儿。” “嗯。” “世子爷,你让我查的这位小姐有没有来过我们岳阳楼记,我问了之前在我们那里一直上工的伙计,我描述的人她不知道,但是世子爷你说的是叶国公府的叶小姐,那人就有了印象,叶小姐以前经常来我们楼吃饭,每次都会点几样菜,最喜欢吃松鼠桂鱼。” “还有吗。” 柳掌柜回想半天,摇摇头:“她来过八次,次次都有松鼠桂鱼,其它倒是不重样。” 元子沐嘴角浮出一点笑意:“午饭叫岳阳楼记的人做好送过来,松鼠桂鱼不能少,懂。” 柳掌柜连忙陪笑:“世子爷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 “下个月长十两月银。” 柳掌柜心头大喜,跪下行礼,“多谢世子爷看重,谢世子爷赏。” “去吧!” 楼掌柜端坐肥嘟嘟的肚子,轮着两条胖腿屁颠颠地跑开。 元子沐目送他走远,又回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小院,才珊珊离开。 …… 红鸾被安排的院子在客院,追风为了安全起见就是不去男客那边,好在这个小院有四间房刚刚好够四人居住。 萨其:“那白姨娘我看了,鬼气缠身,听那边几个丫头议论,是真被骂掉胎的。” 红鸾拿着一本书看着,“叫你过去看情况,你回来告诉我就是被骂掉胎的,我还打算给一万两。” “说话算数啊,我这就去查个底朝天。” “好歹我也是坐拥百万的人,会少了你那一万两不成。” 萨其一溜烟的就消失在阿竹面前,阿竹不免叹道:“小姐,萨将军是不是穷死的,或者打仗饿死的?” 红鸾一声笑,“你说得对。” “那会儿,奴婢守在马车,和元府来牵马的马夫聊了几句,后院那边,白姨娘的贴身侍女最近总是悄悄走后门出府。” “嗯。” 阿竹见红鸾就答应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办事不利。 “小姐,我只能打听这样?” 红鸾这才掀眼看她。 “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她的丫头出府无非就那么几种情况,不放心府里的当家主母怕主母谋害姨娘,偷偷除非给她买补药,或者落胎和那白姨娘自己有关。 第二种,背叛她,至于为什么背叛,有很多种可能了。” “我们当丫鬟都是忠心,定然是第一种。” “事情没完全了解清楚之前,不能下结果,我也只是猜测,再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 “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你小姐拉的屎都是香的。”屋外声音响起。 屋里两人:“……” 萨其走得快,回来得也快。 “那个白姨娘,那胎就是被她丫头害的,你猜怎么着,那丫头别夺舍了?” 红鸾皱眉:“夺舍你都看得出来?” 第59章 慌什么?你爹都不慌? 萨其骄傲地一抬下巴,“本身是看不出来,不过那鬼娃娃喊她娘!” 阿竹惊讶:“鬼娃娃!” 一脚刚跨进房门的追风,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鬼……娃娃? 这屋里? 阿竹笑咳了一声,“追风统领站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追风没敢说什么,但原本绷直的肩背,更加僵硬了。 红鸾瞧得一清二楚。 看来,追风胆小是自己吓的。 追风收腿,同手同脚地跨进来,就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就是想着过来说一声,晚上我守夜。” 红鸾掀眼看去,外头鹅毛大雪依旧没停,只是雪落地就化成了积水,光看地面倒像是春雨天。 她顺手放下了手中的书,心里寻思着老太婆为何帮那女鬼,如今看见这样的冤雪,落地却没被浊气侵蚀,突兀地明白过来。 如果元宫明就是女鬼口的贵人,事情也就想得明白了。 这次来人间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吗? 自从遇见祁冥宴开始,她就想快点回地府去了,毕竟要呆三十年,和他搭上关系估计好难熬。 哪怕他长得好看,也难消这苦逼的日子,上来人间就一刻没停过,各种大小事情,都能被自己遇见。 上次在人间三十年,还是和云龙一家,相比较边关,京城水太深…… 红鸾扶额! 脑子里刚起了个头,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刺进耳朵。 “叶小姐,午饭已经备好,可能要移步到前厅用膳。” 追风转头,“不能送过来,叶小姐不喜于外人用饭?” 红鸾本人:“……”我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了。 就是坐地上吃白饭她都能吃的人。 元子沐视线越过追风,等着当事人回话。 “走吧,如果不麻烦,在派人送两个菜给阿竹。” “不麻烦,等会差人送过来。” 元子沐等着红鸾走出门,才跟在身后。 追风一看不对劲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元子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人到了膳堂,没见元家其它人的身影。 追风见两人坐下,也跟着坐下,主打一个跟随自己的心。 元子沐和墨非白本来就走得近,对于祁冥宴他也是敬佩有加。 看着追风一个统领侍卫于他同桌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他的教养里,真没遇见这么……随意的人。 红鸾看见元子沐的眼里只有纠结没有嫌弃之色,倒也没出声。 丫鬟们不过半刻就摆满了一桌的菜。 “叶小姐请动筷,看看合不合胃口。” 红鸾挑着一道素黄花吃了,追风见状也吃了起来,主打一个干饭人。 元子沐时不时留意红鸾吃了什么菜,见她只吃素菜忍不住提醒: “这道松鼠桂鱼味道挺好,叶小姐要不要尝尝?” 红鸾抬眸望着那道外观别具一格的菜。 鱼身对半剖开,皮朝下,肉面向上,呈半躺在盘中的姿势,鱼头紧贴身体,鱼骨和鱼肉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松鼠头,色泽金黄,看着很有食欲。 她只觉胃里不舒服,又扒拉了两口饭才压下去反感。 “修行中,我只吃素。” 追风听了红鸾的话,连忙夹了一筷子。 “外酥内嫩,香甜可口,好吃。” 元子沐:“……” 一顿饭追风吃得有滋有味,元子沐吃得五味杂陈。 等两人回到小院,红鸾进屋又发现了屋子里面一桌丰盛的菜。 阿竹和萨其显然吃撑了。 阿竹一个人,元子沐送这么多菜过来是发现了什么? 看样子倒不像? 萨其摸着肚子,“这菜和那个酒楼的菜一样美味,不亏是有钱人家,顿顿这么丰富。” 红鸾冷着一张脸。 酒楼? 上次去的那家酒楼? 刚才吃饭的时候,元子沐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是在试探自己? 他和叶红鸾认识? 带着疑惑红鸾上床睡着了。 …… 入夜, 元国公府的后院厨房,丫头婆子聚在一起嚼舌根。 “听说没有,今日世子爷专门在岳阳楼记订了两桌回来招待客人。” “我去后院送茶水时看见了,陆陆续续来了四五十个人,往客院送出去了。” “谁啊?让世子爷这么上心?” “是位小姐,身边跟着个丫头,打扮朴实,不像大家小姐。” “听说,还是世子爷亲自接近府的。” “世子爷接近府有什么,她身边的侍卫是摄政王府的铁甲卫统领。”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摄政王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大周的主权人,铁甲卫是谁的军队,摄政王的私兵,上过战场的大周铁骑,铁甲卫的统领相当于一个三品将军。 “别胡糊捏捏,那小姐上次是墨大人请进府的,还救了我们夫人的命。” “……” 墨大人是谁,大理寺卿,世子爷表哥,夫人娘家的侄儿子。 “这哪是谁家小姐,这是狐狸精吧!” “京城两位好儿郎都和他认识,还徘徊在包括摄政王的三人之间。” “……” “哪家山上修炼的狐狸,这么厉害?” “不知道啊!” “我知道,在夫人房里伺候的人传出,说她会画符,还摸骨算命,夫人的肚子里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被她喂了一张符,药到病除,现在精神好多了,太医说能活一百岁。” “真的?” “真的。” “这哪是狐狸精,这是那座仙山下来的神人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为了我们府上怪事而来。” “难道我们府上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还有假,白姨娘院子这两天送茶水的丫鬟来说,比流金湖的哭声还吓人,听说半夜听见孩子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议论下去。 …… 红鸾是被一阵敲门声喊醒的。 “叶小姐……不好了,上次那个阴胎又回来了啊,到处喊娘……” 元子沐还能说完,房门从里被打开。 红鸾:“慌什么?你爹都不慌?” 什么? 父亲一直守着母亲,明显很慌? “小姐,夜里凉,奴婢拿件披风给你。” 等阿竹不慌不忙拿出披风为红鸾披上,红鸾又淡淡道: “走吧!去你娘屋里瞧瞧去?” 元子沐领着红鸾踏进墨诗语的院子。 元宫明忙迎上去,“那玩意刚在我夫人肚子里,这下化成烟儿,飞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叶小姐耐烦你除了这种祸害吧。” 见他面上也没憔悴多少,红鸾嗤笑。 “国公府想了半日,想出什么结果没有。” 第60章 故事还有内幕? 元宫明一愣! 他倒想过,他这半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被别人算计那次,只是这事如何说出口! 红鸾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是没等来萨其,却等来了祁冥宴。 男人一身黑衣劲装,倒像专门上门,他手举着一个鬼娃娃,那鬼娃娃在他手上无比安静,只是嘟着一张小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元宫明与元子沐见到来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 “见过王爷!” 祁冥宴微微点头,却对着红鸾说道:“刚好路过此地,顺手便将这鬼娃娃捉来。” 身后刚赶上了的追风,内心吐槽! 王爷口是心非,明明是接到我传回去的消息,连夜翻墙进来,才遇见他们抓这个鬼娃娃,又为了邀功,在萨将军手里抢过来。 鬼知道当时一只鬼手拍他肩膀上,他吓得差点归西了,还好是个熟鬼。 红鸾挑明:“国公爷不看看自己的儿子?” 众人震惊! 儿子? 包括祁冥宴眼里都闪过一丝不解。 元宫明愣住,但是鬼娃娃很是上道。 “爹地,抱!” 鬼娃娃这一喊,元宫明直接瘫坐在地上,哪里还有斯文派的作风。 颤抖的手指,低沉吼道:“胡言乱语,本官何时多了个你这样的儿子?” 红鸾见他眼里闪过嫌弃之色,直言不讳。 “国公爷还是想想,在江南有没有和女人春宵一度在回答。” 元宫明眼里闪过惊讶! “他……他……是?” 屋里的墨书语扶着门,想了想,虚弱地开了口。 “这个孩子,之前我就老做梦见他,谁成想是那个孩子。” 元子沐看出她的不适,忙上前搀扶。 祁冥宴看了眼红鸾,初听女鬼说遭遇时,他还在想会是哪位朝廷官员,想谁都没想到会是元宫明。 墨书语叹了一口气,“那林县令两人把要挟信寄到了我手里,那时林小姐已经怀了身孕,还说是个男孩。 我就答应找人过去接她回来,所幸给一个妾名,府里也养得起,谁知道回来的路上遇见发大水,连人带船一起都沉了水,这事我一直烂在心里,想着也是个命苦没福气的女人。” 元宫明:“夫人这事,你怎么不与我说。” 墨书语叹息。 红鸾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划过不悦。 墨书语看似处处为林水仙考虑,又何尝不是在践踏她? 要知道林水仙是被算计的那个,是林家两口子的上位牺牲品,她有什么错,被糟蹋了怀了孩子,死都不让死。 听墨书语的语气,抬她回来做个妾都是恩赐,别人想要过这种恩赐吗? 还间接性害死的林水仙,怪别人命不好,在好的命,遇见那样的父母和这群人,也不够折腾的吧! “爹地抱,娘亲抱。”鬼娃娃不适宜的声音响起。 元宫明和墨书语明显害怕,一张脸苍白无力,鬼娃娃不是可爱,看着还有有点瘆人。 林水仙到现在都没出现,是在等什么时机? 祁冥宴面色凝重起来,手中的鬼娃娃不停地蹬腿,他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毕竟某个女人没发话。 红鸾发出一声冷冽的嗤笑,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 “字字虚妄,若非看在某人的情面上,我根本不会涉足这琐事。” 元子沐闻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震惊与不解,从未料到,自己的父亲竟会有如此风流韵事,更未曾想到,母亲会如此周全地为父亲遮掩。 母亲擅自为父亲纳妾的举动,如今看来,皆是父亲欣然接受的证明,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听了个大概,那位林小姐,在这件事中,似乎更像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叶大小姐,你能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元子沐深吸一口气,语带恳求。 红鸾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你不问他们反而来问我?元世子,你这逻辑可真是有趣。” “他们的话,难以相信。”元子沐直言。 此言一出,墨书语和元宫明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似乎对元子沐的这番话感到意外。 “我来说吧!”来人是个丫鬟,但是声音却是个冷淡的声音。 红鸾看出就是那个被夺舍的丫鬟,他的身体里面显然是林水仙。 林水仙看了一眼被祁冥宴一手领着的鬼娃娃,咬着唇,缓缓道来。 “我的父母想要将我送给贵人做妾,目的是父母为了弟弟前途,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换取前程,因此我被下了药,和贵人的有了关系,失了清白,那贵人占了我的身子,却没打算将我带回家里。 因为贵人也被下了药,还大发雷霆发了火,父母打算就此算了,不敢声张,第二个月,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偷偷喝了药,孩子没掉,又得知父母打算用这个孩子去要挟贵人,我抵死不从,想逃跑,不想活,又死不了。 有一天,家中突然涌入众多陌生人,他们纷纷倒下,我惊恐万分,最终昏厥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处另一个世界,成为了一缕孤魂野鬼。 林水仙此时话锋一转,愤慨地质问: “夫人,您只是派人前来接我,为何会酿成如此惨案?我被人捆绑着沉入水中,您难道不怕这样的亏心事会给您带来报应吗?” 墨书语走过元子沐的身前。 这一回,走得端正,娴雅,倒不像大病初愈。 她在林水仙面前站定。 “林小姐,我只是一心想着接你来京,不想却是酿了灾祸。” 林水仙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嘲讽。 “夫人,您的面孔在人前与人后竟是如此迥异,恐怕连国公爷也未曾察觉呢。” 墨书语叹息,“我知晓你心中对我的怨恨,只是我也未曾料到会如此。” 林水仙的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夫人或许不知,白姨娘亦是此事的受害者,我,一个被遗忘的孤魂,无人肯信我之言,白姨娘那般的身份的人,她所言之事,夫人觉得国公爷和在场各位会否相信呢?” 红鸾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 故事还有内幕? 第61章 王爷,你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这时又走来一位手执油伞的女子,女子面色苍白无血色,看面相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相恬静。 “妾身,见过老爷和各位贵客。”女子行礼时,端着仪态。 林水仙:“府上白姨娘,原名白飞飞是江南白家的大小姐,不巧,和我是旧识,夫人没想到吧!” 白飞飞面带笑容,“夫人,我的孩子没了,你就不解释一下吗?” 墨诗语拧着眉,“怎么,白姨娘认为我教育了你几句,自己落了胎还想怪本夫人头上不成。” 三个女人一台戏,红鸾已经拽着祁冥宴退到角落,不知道哪里摸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还给鬼娃娃给了几颗,鬼娃娃不哭不闹拿着瓜子嚼了起来。 祁冥宴:“……” 白飞飞莞尔一笑,“老爷,以为我是被卖进府里的吧!” 元宫明拧着眉,沉声道:“难道不是?” 白飞飞:“妾身是和家人坐船来京城,不小心被我那庶妹陷害落了水,恰好被夫人救了……夫人说府上差个姨娘,妾身想国公府的姨娘总比我们白府干净,谁知道离开狼窝又遇见虎豹,夫人给我要求就是生一个儿子,我也努力了刚怀上孩子,谁知道转头就让小巧来害我,安胎药换成落胎药,夫人这是按的什么心。” 墨书语眼里怒气渐起:“自己没那个命,怪不了谁。” 元子沐也不敢相信,“母亲?真是这样?” “不是。” 墨书语回答干脆。 元宫明来回在三个女人身上看了几眼,才问道:“夫人我知道你心善,只是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白飞飞不屑地扯着嘴角:“老爷还是想想看,为何林妹妹被带回京,林家却是传出一夜之间被仇家灭门吧!你还没看不出来夫人有病吗?” 元宫明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也不敢相信,只是心惊肉跳地看着墨书语。 有病? 怎么会? 林水仙冲墨书语一笑:“夫人发病的时候,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而且知道这事的嬷嬷都会病死,国公爷不好奇为什么她身边的嬷嬷换了又换,而且都是老嬷嬷,那些嬷嬷都生称得了病,最后病死了。” 元宫明和墨书语三十年夫妻岁,头一回见过有人说自己夫人有病,脸上像上了蜡一样难看。 但是他知道,江南林家被灭门的事情,哪时他觉得林家本就心术不正,只是皇上罢官令没下来,林家就被灭门了! 夫人身边的嬷嬷却是换的勤,这事他没干预过,如今…… “你且说来。” 还没等林水仙开口,墨书语突然吼道:“你们才有病,你们才有病。” 她的眼里的怒火,咬牙切齿,“我没病,我爹是太傅,第一大学士,我不会有病,我不会。” 元宫明:“夫人你,你冷静!好好说!” 元子沐眉头微微皱起,低语:“母亲……” 墨书语头一扭,恶狠狠地看着元宫明,嘲讽道:“像你这种臭男人,我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当初为何要嫁给你,对,就是嫁给你才会这样,都是你害我生了病。” 元家两父子二人脸色同时大变,有惊愕,有不可置信。 红鸾看着戏,手胳膊蹭蹭祁冥宴。 “这个国公夫人,精神错乱了,不犯病还好,一犯病就这样。” 祁冥宴看着她嗑瓜子,嗑得还挺认真,“什么是精神错乱?” 红鸾一昂头:“就是人间说的癫狂病!” 祁冥宴目光扫过元子沐,见他脸上又是惊,又是怒。 “这病会遗传吗?”祁冥宴的声音染了点凉意。 红鸾不敢保证,“有这个可能吧!有我们也看出来不是吗?” 祁冥宴淡淡哦了一声,没了后语。 红鸾深目朝元家父子看了一眼。 墨太傅不是太傅吗,难道是聪明过头了? 生的女儿才会这般? 墨书语扶了扶头上的珠翠,端正了仪态,手指着白飞飞。 “白姨娘我是为你好啊!你看看元宫明都得了病,你生的孩子要是也是这样怎么办?你应该谢我才对啊!你们的孩子怎么能像我的阿沐,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母亲,母亲,别胡说了,你快别说了。” 他又抱着元子沐,嚎啕大哭,“阿沐,阿沐,不怕不怕娘会保护你的,会保护你的!” 她的精神似乎有些错乱,不愿面对。 红鸾拍拍手,走进墨非书语,一手刀直接将她披晕,眼睁睁看着她倒了下去。 众人惊讶! “吵死了,时间明白了大概,你们自己慢慢查。不要耽搁我办事,我时间紧得很。” 话落,整个庭院一片肃寂,院子里空气中似乎因为红鸾的话语淬透了一股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元宫明赶紧捞起人就往屋里走去,元子沐对着众人抬手行礼也跟着进去。 红鸾面容仿若冰雪,转过身,目光很淡地看着身后的人。 “林水仙,你盗用冥河水,这事你认不认?” 林水仙咬着唇。 “我认!” “认就行,自己去滚去地狱受罚,还是我送你下去。” “我自己去,我本来就不应该留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想拜托大人您,能不能将……” “不能!” 红鸾果断拒绝。 林水仙的本就苍白脸上,更加苍白,没再说说下去,她知道眼前人不是一般人,自己的要求她不答应也没办法。 她看了一眼嘴里一颗一颗嚼着瓜子的鬼娃娃,招了招手。 鬼娃娃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娘,娘,这个好吃,咸的。” 她抱着他低头嘀咕了一句,随后又对着白飞飞行了一礼,两人相同点头。 林水仙转身,抬眼冷冷一扫房间内,留下丫头尸体倒在地上。 白飞飞对着众人失礼,“妾身身份卑微,又身子不适,不适合招待几位贵客,告辞!” 祁冥宴和红鸾都没说话, 包括角落里的追风,只是啧啧的两声。 祁冥宴死死地看着红鸾,目光灼亮逼人,问了个蠢问题:“你答应来元府不是看在元子沐的面子上?” 红抬眸看去,眼带不明,“他面子是多大,还能让我给面子?” 祁冥宴视线不期然撞上她水盈盈的美目,那双眼睛如春水般波光粼粼,触动了他的心弦。 “那你上次为何放任林水仙。” “王爷,遇见一只鬼我都要管,这世间千千万万鬼,每天没死一千也有八百,我管得过来嘛,再说这不是我的职责好吗?” “那你为何放任她,又来帮忙。” “为了一个故人呗!” “是男是女?” “是个老婆子。” 听了这话,祁冥宴内心突然放心下来,忍不住翘起唇。 红鸾意外地看了他好一会,靠近了他的耳边。 “王爷,你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的气息轻拂他耳畔,温热撩人,祁冥宴微侧过头,平复紊乱的呼吸,眼角轻瞥角落的追风。 第62章 王爷,含羞了啊! “为了一个故人呗!” “是男是女?” “是个老婆子。” 听了这话,祁冥宴内心突然放心下来,忍不住翘起唇。 红鸾意外地看了他好一会,靠近了他的耳边。 “王爷,你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的气息轻拂他耳畔,温热撩人,祁冥宴微侧过头,平复紊乱的呼吸,眼角轻瞥角落的追风。 流金湖的还没解冻了,祁冥宴是在暗爽什么? 祁冥宴颔首,视线依旧没有挪开。 红鸾仰头看着他:他还承认了!←_← 她被他盯得耳根发烫,剜他一眼道:“走了,去流金湖。” 说完,她不自在地一转头就走了,好在又是寒月天,冷风一吹就没了燥热之气。 “娘……等等我?”鬼娃娃——岁岁冲着红鸾大喊。 红鸾眼皮都没掀,头也不回,“在乱喊,把你丢油锅里面炸了个几遍。” 岁岁缩了缩脖子, “岁岁怕炸油锅?老婆婆说炸油锅最疼了。” 岁岁只能委屈巴巴走近祁冥宴,“爹爹,娘不许我喊她娘怎么办?” 祁冥宴俊眉抖了抖。 噗—— 角落里的追风笑出了声。 祁冥宴睨了一眼追风,冷冷道:“以后你就跟着他,吃饭打瞌睡都跟着他,懂了吗?” 岁岁眼睛一亮,扑进了追风的怀里。 “哥哥以后会陪着岁岁睡觉了哦!” 祁冥宴从两人身边走过,追风已经石化,岁岁却在他怀里蹭蹭。 …… 红鸾掀起车帘坐下,等着阿竹跟来,然而,车帘再次被掀起,却出乎意料地露出祁冥宴的身影。 她抬头,恰巧撞进男人那深邃如夜的凤目之中,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眸子里闪烁的锐利光芒也清晰可见。 “阿竹呢?”红鸾问道。 祁冥宴淡淡道:“她陪着追风照顾岁岁,本王看他们都很喜欢那个小鬼。” 青妩闻言,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 “阿竹会喜欢小鬼?” 祁冥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 “若是不喜欢,怎愿意照料?” 无奈和追风离开的阿竹——摄政王,您这样说,难道就不觉得有些违心吗? 红鸾想着,阿竹对萨其也是如此,应该是不怕鬼的,喜欢小鬼也能理解。 萨其一直没出现是去了哪里? 难不成是去调查她师父去了? 马车轱辘走着,红鸾淡淡道:“祁冥宴,解了流金湖我就要离开京城,去两界碑寻故人?” 祁冥宴眼眸微动,以为她要去寻那个老太婆,“你我的契约不是才解半,你想跑路。” 红鸾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我没说不回来,只是去看看,还有回来这边,说得我好像跑咯就不回来一般。” 这人脑子最近怎么越来越不相信人了,之前不是挺相信我的吗我? 难道是被骗怕了! 红鸾又从上到下瞄了着他看。 下一刻,他突然拽过她,拉近两人距离前,两人的额头险些撞上,呼吸却紧紧触碰。 红鸾惊道:“你发什么疯?” “你不是喜欢这幅皮囊,想让你清楚一点!” 他目不转睛,深邃黑眸似一方浓墨,红鸾莫名地就挪不开视线了。 明明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好几次,明明每次都是她占据主动权,捉弄撩拨,引得他抓狂 可他突然化被动为主动,措手不及的就成她自己了。 青妩莫名有些不自在,双颊有些发热,眼神也开始躲闪,身体下意识后仰。 她仰一寸,他低一寸。 很快她后背就贴住了,他的手撑在她耳侧。 神情幽深,带着几分慵懒和淡淡的戏谑,像是那个被他深藏在骨子里。 “看清楚一点,不然你离开京城何时才能看见?”祁冥宴自然而然,动作轻柔地拽起她的发丝。 属于红鸾的玩心又悄然冒了头,她伸手勾上男人的脖子,“王爷盛情难却啊!” 马车内的气温越来越高,车帘被忽然掀开,亮光打在两人一上一下的脸上。 祁如意愣住了,就是呆呆的看着。 车内的两人姿势依旧,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车外。 黑甲卫一个个偏头看,想看清车内情况,被惊得五雷轰顶。 红鸾恼羞成怒,逮住他的衣领大力一推。 “起开” 祁冥宴被她一推又坐回原位,凤目眯了眯,问道: “如意,怎么来了。” 祁如意回神,“啊……我,皇叔我和平安说了出宫来找叶小姐,看见皇叔的马车,想来问一问……谁知道……谁知道。” 她瞥着红鸾,牵强地扯着笑容,“叶小姐我是来找你的。” 红鸾看了一眼车外黑压压一片铁甲卫。 一个个笑得那么怀春干嘛? 她又窥了一眼祁冥宴,男人现下是一身戾气。 “王爷,含羞了啊!” 都怪美色误人,马车什么时候停的都没注意到。 红鸾挑衅完,对着祁如意颔了颔首,与她擦身而过,下了马车。 铁甲卫顿时低眉顺眼,没人敢抬头。 圆月如盘,流金湖水冰封千万里,隔岸相望,万家灯火。 显然是害怕,流金湖边上的人家都没敢睡,红鸾走进流金湖边观察。 祁冥宴神色如常:看着祁如意。 “你留着马车内,不许跟来。” 祁如意眼咕噜转着,温婉一笑,“知道了,皇叔,保证不会打扰你们。” 祁冥宴冷哼了一声,也压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祁冥宴离开的背影,祁如意坐进马车。 这边红鸾,一脚刚准备踏进冰面,突然被祁冥宴拽了回来,她的后背结结实实撞见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 红鸾扭了扭胳膊,从他怀里挣脱。 “当然下去看看,水中有阴气沉浊,感觉好像下面有东西。” 祁冥宴眸子微动,想到了什么,看流金湖的眼神很是冰冷。 “这里是下游,淹死的人或被别人杀死抛尸的人不在少数,这水太脏,你不用下去,等解封了它,我会安排铁甲卫下去捞尸,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 红鸾觑他一眼:“王爷这是积福,这些孤魂野鬼应该会感激你的。” 这时,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 “下官,史克朗参加王爷!” 第63章 什么鬼东西在树上? 红鸾的目光扫过跪在脚下的中年男子,他蓄着跨耳胡,眉宇间透着一丝狡黠与不安。 这是个什么官? 那人的相貌实在不甚入眼,红鸾便不欲再多加注视,索性转过身去。 祁冥宴将红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的眼神转变的冷漠。 “史巡抚,对于你麾下的巡捕卫,本王认为已无必要继续留用。” 史克朗再度佝偻了脊背,声音颤抖,“是……下官失职!” 祁冥宴目光如炬,沉声问道:“失职在何处?” 史克朗额头上冷汗涔涔,“这……?” 他心中暗自嘀咕:不是您说我失职吗?有太后表姑作为后盾,我又何须担心自己的安危? 祁冥宴神色冷漠如冰,淡淡道:“既然不知,那便跪着。” 史家与夏太后有着表亲关系,因此京城治安官的任命也常有太后插手,史克朗虽与夏家远隔五服,但凭借与睿王的些许关联,在巡捕司内混迹了十余年。 太后疯癫之事,皇室自会妥善处理,不会传至宫外。 史克朗之所以有恃无恐,正是倚仗着这层不为人知的庇护。 史克朗内心不悦,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 祁冥宴转身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流金湖上原本冻结的冰层开始融化,化作的湖水翻滚着冲向岸边。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祁冥宴眼疾手快,迅速揽住红鸾,一个利落的转身便巧妙地避开了汹涌而来的风浪。 铁甲卫们此次目睹了红鸾仅用三息之间便解开了冰封三尺的流金湖,对她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眼神中满是不敢直视的敬畏与钦佩。 红鸾看着祁冥宴一身湿透,“赶紧去换衣裳。” 这时,流金湖里面串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众人闭住了呼吸,吓得噤若寒蝉,婴儿哇哇啼哭声越来越大。 “保护王爷!” 铁甲卫中一声厉喝,一队人马直接护住祁冥宴和红鸾两人。 跪在地上的史克朗爬在地上抱着头,吓得瑟瑟发抖。 骤然,流金湖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尖利而刺耳,众人纷纷屏息凝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噤若寒蝉。 一道道绿影从流金湖的窜出,爬到河岸的大树上,各处攀爬, 婴儿的啼哭声愈发尖锐,如同尖锐的箭矢,穿透湖面的宁静,回荡在空旷的空气中,让人心头不禁一紧。 “什么鬼东西在树上?” 四周的树木之上,密不透风地挂满了绿色的光影,它们犹如幽灵般在枝叶间悄然游移。 红鸾瞥了一眼那些缥缈的身影,沉稳地开口。 “这便是林水仙盗冥河水召来的鬼萤,你们保护百姓,这些交给我。” 祁冥宴闻言,立刻下令:“黑甲卫听令,速速前往周边百姓家中,必要时刻,保护百姓安全撤离,确保鬼萤伤害无辜。”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阵整齐而坚定的脚步声迅速响起,宛如铁蹄踏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鬼萤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惊扰,它们不安地煽动着翅膀,发出婴儿般的凄厉叫声,那声音说不出的诡异,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数百只鬼萤汇聚成一片,红鸾眉头紧锁。 “这些鬼萤中来了人间,它们疯狂地吸食周围的人气,才导致繁衍与生长的速度异常迅猛。” 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鬼萤,如今已膨胀得如同小婴儿一般,它们身上无数的触角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嗡嗡——” 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响起,鬼萤们纷纷四散开来,向着人群密集的方向飞去。 正当他们中的大多数尚未展翅高飞之时,便被红鸾数条红线瞬间穿透头颅,绿莹莹的脑部在瞬间爆裂开来,绿色多问液体散落一地。 祁冥宴则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紧紧追赶着那几只逃窜的鬼萤,他的剑法迅疾而精准,一剑接着一剑,每一次挥动都准确无误地削去了那些鬼萤的生命。 轰隆—— 轰隆—— 轰鸣声回荡之际。 一个庞大而狰狞的鬼萤从湖面跃出,它的形象丑陋至极,仿佛集合了世间所有不祥之物的特征。 鬼萤与祁冥宴对峙,那两只硕大的黑色眼珠,宛如两颗黑洞洞的深渊,瞪视着祁冥宴,带着令人胆寒的诡异光芒。 祁冥宴目色狠戾,黑剑紧握,剑尖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蓄势待发。 …… 官道里,密密麻麻都是撤出来的铁甲卫和百姓们,婴儿的啼哭声不断在他们身后响起,是鬼萤追赶着他们,少数铁甲卫留后与它们对抗。 暗卫营的人也加入了这场灭虫行动,只是他们砍不死,只能砍伤鬼萤。 今夜这一幕,足以让所有人铭记于心。 直到大部分百姓们都安全撤离出去,暗卫们默默断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王爷了?” 离枭一惊,回头就见追风快速地走来。 他的肩膀上挂着一个红肚兜的娃娃。 暗卫们怔住“……” 离枭挑眉“王爷流金湖还没出来,这些玩意杀不死。” 不等追风开口,一道影子从众人眼前飞过。 众人只见那红肚兜的小娃娃朝着几只鬼萤扑去,他一手抓着一只,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鬼萤在他的手中如弱鸡,见他就往地上一拍。 “拍死了!” “那小家伙是人是鬼?” “我的个娘,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如一个小娃娃?” “追风哪里找的这么厉害的宝贝!” 追风:“……” 鬼娃娃张着血盆大口傻笑,“好玩,好玩!”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默默闭上了嘴。 莫慌…… 莫怂…… …… 流金湖边,流金湖畔,红鸾白衣胜雪,犹如仙子下凡,静守祁如意华丽马车之旁。 她的目光如炬,睥睨万物,透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 湖边岸上,鬼萤残骸散落,绿液横流,热气蒸腾,宛如战场的痕迹,诉说着方才的激烈交锋。 黑衣男子踏月而来,黑剑在手,寒光闪烁。 他墨发飞扬,长袍翻卷,几缕发丝随风狂舞,更添几分不羁与狂放,他的面容如此俊美非凡,眉宇间透露出狠戾之气,仿佛天下无物能挡其前行。 在这月色之下,相视而立,一静一动,一柔一刚,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第64章 媳妇不守着,迟早是别人的知道吗! 红鸾轻盈地跳下马车,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唇角微扬,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意。 “王爷,瞧您这一身,有些狼狈呢。” 她调侃道,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俏皮。 男子回以一笑,那双深邃的凤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哪里比得上你这般仙姿。” 红鸾眉目带笑,“王爷方才的身姿,才是真正的风姿绰约,令人移不开眼呢。” 她说着伸出手,为他拂去额间的一缕发丝。 祁冥宴捉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入那无尽的黑色漩涡中。 “本王方才似乎看见这边有个白色的身影,飘逸如仙似魅。”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仿佛在试图探寻什么。 红鸾俏皮地眨了眨眼:“王爷说的,不正是小女子我吗?” 祁冥宴轻笑出声,顺着她的话道:“哦?看来真是本王眼花了。” 他内心叹息。 她面上笑意盈盈。 追风和离枭讪讪来迟,岁岁一见红鸾就缩着脖子。 两人和一鬼笑的都是一脸暧昧。 躲在车里的祁如意也悄悄看着,跟着傻乐。 …… 一整夜,铁甲卫严阵以待,守护着流金湖的安宁。 从湖底逃出的鬼萤被一一歼灭,它们的尸体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幸运的是,这场风波并未给百姓带来任何伤亡。 直到黎明的曙光洒满大地,流金湖才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冰融,湖水再次波光粼粼。 昨夜的惊险场景,仍深深烙印在众人的心中,百姓们纷纷议论着流金湖的鬼怪,其中最为流传的,便是摄政王英勇无比,如同天降神兵,能斩妖除魔,是大周的福星。 随后,铁甲卫从湖底打捞出了上百具尸骨,官府出资妥善安葬,并立下了无字碑。 人们猜测,或许是湖底积压的冤魂太多,才滋生了这些害人的鬼怪。 而在朝堂之上,祁冥宴以资管不利的名义,罢免了史家所有有关联的小官。 “正如皇叔所言,‘蛀虫虽小,亦能蚀柱’。” 红鸾听着祁如意叨叨了半天。 听到最后她才明白,这姑娘那是夸他皇叔。 这是打算牵红线。 红鸾心中明了,目光落在手腕上缠绕的阴阳牵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 这次来人间看着赚了,实际亏死了。 她的视线转向了对面的女子,祁如意已褪去华服。 这样的祁如意倒是颇有几分不俗的韵味。 干净,美好。 倒像那么回事! 马车在小道上无人驾驶,却紧紧跟随着一只轻盈飘舞的红纸鹤,两者和谐共生,构成了一幅别样的画面 …… 摄政王府里。 墨非白:“阿宴,你怎么就放任如意一个人跟着叶大神啊,你放心吗?” 祁冥宴:“放心!” 墨非白:“阿宴,我都二十有三了!” 祁冥宴:“京城还是有不少不错的闺阁小姐,你着急成婚,本王给你指婚?” 墨非白站起,咆哮道:“祁冥宴,你知道我厚着脸皮一直不娶是为了谁,我娘都要愁成满头白发了。” 祁冥宴掀眸看了一眼,沉声道:“如意有自己追求,你要真对她有意,不是圈着她。” 墨非白冷哼一声,“得勒,你就是看见叶大神走了,看不得我也好,才允许如意跟着她鬼混。” 祁冥宴:“嗯!” 墨非白一拍桌子,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写了很好欺负是吧?” 祁冥宴又才扭头去看他:“写了。” 墨非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烦躁,椅子一踢,就往外走。 “自己祸害不了叶大神,就来祸害我,我这次跑江南查我姑父,我娘差点没打断我腿,如今元家是一个疯,一个癫,还有一个我感觉在发疯的边缘?” 祁冥宴不紧不慢地说道:“本王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打算明日出发。” 墨非白一扭头,脸上挂着笑,好不殷勤。 “王爷吩咐下官办的事情,下官大义灭亲都办得妥当,能为王爷分忧是下官的福分,王爷一人外出恐有不便!” 祁冥宴:“没有不便,只是告诉你一声。” 墨非白用力呼吸两口新鲜空气,生怕自己肺都气炸了。 “阿宴,我们从小穿开裆裤的情义,你不能看着我孤独终老,媳妇不守着,迟早是别人的知道吗!” 祁冥宴手一顿,想起昨夜那个白影。 那日的白衣男子? 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还很熟,且那人神出鬼没! “后日出发,骑马。” 墨非白:“的嘞,王爷您忙!” 目送着墨非白渐行渐远的背影,祁冥宴再度拾起那封密函,细细端详。 十五载光阴,史家以百姓管理费之名,搜刮了达四十万两白银之巨款,其中半数竟落入了祁冥睿的私囊,而师徒家短短五年间,便献上了二百万两白银之巨,此等行径,足以昭示师徒家不臣之心。 皇商之家,果然富可敌国,但其底蕴如何,尚需细查。 朝廷之中,蛀虫仍未尽除? 江南、江东两江之地,贪官污吏日益猖獗,即便是如元宫明那般看似清廉之人,也终究难逃人性的泥沼。 祁冥宴轻叹一声,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忧色,他揉了揉紧锁的眉头。 “追风。” 追风踽步而入,左腿略显沉重,其上却挂着一物——乃是鬼娃娃岁岁,正酣然入睡,不时吹出鼻涕泡泡,增添了几分童趣,少了几分瘆人。 “追风,你需设法悄然潜入司徒府邸,制造些许风波,最好能将司徒家那三兄弟从各地召回京城。”祁冥宴吩咐道。 追风面露难色,拱手道:“王爷,这事……恐怕比斩杀司徒家老太君还要棘手。” 祁冥宴微微颔首,目光沉了几分。 “你有帮手,很好解决,但切记,司徒家老太君不可轻易伤她。” 闻此,追风眼中闪过一丝灵光,目光下移,望向那挂在腿上的娃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司徒家,乃是京城中的皇商世家,备受朝廷瞩目,老太君年逾古稀,子孙满堂,儿子一人,孙子五人,一女四男,生意遍布大周各地,可谓权倾朝野,富甲一方。 追风心中盘算:若能让这位老太君生出一场小病,那她的孙子们自会纷纷归来,齐聚一堂。 他最近翻阅古籍,得知床头嵌镜,易招鬼魅之说。 可借此一试? 练练手? 不为别的,分家产都得快马加鞭赶回来吧! 追风拱手道:“属下明白,这就去!” …… 第65章 天选——回忆 昏暗中,红鸾双眼的瞳孔瞬间收缩,道:“好丑的王八……” 那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从口中喷出一股细沙,直直地射向少女的额头。 红鸾眉头一皱,轻啐一声。 “呸,这狡猾的王八蛋,居然还敢偷袭!看我今天不把你炖成王八汤。” 说罢,她迅速捡起一根干树枝,在湿润的沙土上舞动,不一会儿,一个复杂而精妙的法阵便在她手中勾勒成型。 红鸾蹲下身子,双眼紧盯着十步开外的蜮怪,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微笑。 “王八蛋,来我这里玩玩如何?” 红鸾手捻了捻指法,掐指一算。 “奇怪了?今日吉卦,适合捕猎才对!” 一片沉寂,红鸾却突然再次抓起一把沙土,手腕一抖,沙土便如同利箭般射向蜮怪。 沙土精准地击中蜮怪那张丑陋的脸庞,激起一片尘土。 下一刻。 蜮的鼻孔中冒出缕缕黑烟,长尾一甩,气势汹汹地冲向小红鸾。 “轰”的一声震耳欲聋,原本绘制法阵的地方,随着蜮的挣扎,瞬间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少女走近,一副胜券在握、睥睨天下的姿态。 “啧啧,看你现在动弹不得的样子!” 那蜮被一张无形的法阵网牢牢地束缚在原地,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红鸾满意地收起了法阵网,拖着它缓缓向洞外走去。 在即将踏出洞口的那一刻,她轻轻一抛,一颗灯笼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灯笼球在半空中绽放出一道胜利的光芒,紧接着。 砰—— 轰隆—— 的巨响回荡在山谷之间,洞口在瞬间坍塌,被封堵得严严实实。 …… 朱雀大典之上,人群熙熙攘攘,然而当一道纤小的白衣身影悄然出现时,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惊愕不已,目光纷纷聚焦在这位看似稚嫩的少女身上,满是不敢置信。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不甘心地猜测着: “这位师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竟能拖动一只蜮至此,她究竟拥有怎样的神力?” “你们看那法网,有何特殊之处?” “是一种我们未曾见过的新术法?” “或许……是师妹自创的?” “荒谬,她年纪轻轻,岂能自创术法?必定是师父赐予了什么法宝!” “你怎能如此小瞧师父?他向来节俭,能轻易赠予法宝吗?” 小红鸾对这些同门的议论早已习以为常,这是她踏入玄门的第三个年头。 相较于外界的战火纷飞、颠沛流离,这里至少给了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她得以吃饱穿暖。 朱雀大典,一年一度的盛事,今年的挑战是活捉蜮。这种生物狡猾异常,极难捕捉,红鸾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装死半日,弄伤自己才成功引诱到一只。 “砰”的一声,少女将蜮重重掷于大典中央,唇角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温婉如玉,却又不自觉地令人脊背发凉,心生寒意。 高台上传来一声宣告。 “红鸾师妹,耗时两刻,成功捕捉蜮!” “厉害!” “真乃奇才!” 红鸾谦虚地摆了摆手。 “过奖了,各位。” 青瞳在一旁,瞳孔微缩:师妹是师父最后带回来的弟子,如此天赋异禀,仅三年时间便达到如此境界,当真是玄门之幸。 反观自己,多年来竟连一只蜮都未曾捕获,青瞳不禁自愧不如。 红鸾与众人寒暄一番后,显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随后向青风招招手。 “师兄,我有事和你说。” 两人趁人不备,迅速溜向住宿之处。 途中,红鸾调皮地笑道。 “师兄,明日我又要下山‘坑蒙拐骗’去了。” 青瞳无奈摇头:“红鸾,你那是历练,更是修行,是修善积德。” 红鸾憋嘴! 说好听玄门以术法卫身,以玄功成山、医、命、相、卜真,就是坑蒙拐骗赚钱。 真要说得太大义,行善! “行吧,我去行善积德!随便挣钱行了吧。” 青瞳愕然! “你这刚回来没几天就走,不多留几日!” 红鸾懒洋洋道: “我多留几日?师父他老人家对人可都是放养的,这庞大的玄门山,那次不是朱雀大典结束,就人去楼空,留你一个人端茶倒水。” 反正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青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回应道: “我很喜欢为师父端茶倒水!” 红鸾睨了他一眼。 “的嘞,我休息了,明早就走,师兄自己保重。” 她麻溜地关上了房门。 青瞳的脸上瞬间划过几道黑线,他张了张口,欲语还休之际,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倏然闪现。 他心中一惊,正欲行礼,却被玉玄那淡漠如水的眼神所制止。 “师父!” 青瞳正欲详细禀报刚刚所发之事,却听得玉玄淡淡道:“为师已知,你去忙你的吧!” 青瞳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揣测,师父是否真的暗中赠予了小师妹法宝。 带着这份疑惑,他转身离去。 玉玄立于院子中央,轻轻拂袖,满头白发重新披散,脸上沟壑纵横,他静立于门外,而那房中的少女,却未曾察觉到他的到来。 红鸾正忙于更换身上带血衣裙,取出纱布,为自己包扎伤口,尽管手法略显笨拙,但她的眼神却坚定,包扎完毕后,她疲惫不堪地躺倒在床上,眼皮沉重,渐渐陷入沉睡。 “看来是真的累坏了,赶紧补眠……” 就在她闭上双眼的刹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床边,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冷漠的眉眼间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从他捡回来她开始,三年来她的天赋异禀,冷静自若,他看在眼里,这一点,让他不禁心生欣赏。 然而,这份欣赏也只能止步于此。 玉玄的眼眸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托起一颗红色的丹药,缓缓送入红鸾的口中。 随着丹药的入腹,红鸾的身上渐渐恢复了红润,手臂上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伤口传来的痒意让她不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如梦似幻。 第66章 祭拜——回忆 翌日拂晓。 红鸾已然打点好行装,独自一人静悄悄地踏上了下山的路途,她此次北行,待抵达梧桐镇时,已是正午时分。 彼时,大雨倾盆而下。 雨声错落有致,街道阒寂无人。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手持一柄红色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雨中,雨伞微微倾斜于一侧。 路旁有家店铺刚刚开门营业,店主不经意间朝那身影瞥了一眼。 因雨雾弥漫,少女的面容未能看清,只觉她身着一袭白衣,手持一柄红伞。 今日又是七月半,这一幕看起来有些诡异。 少女并未在原地停留,而是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小巷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庙宇,在雨雾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 庙堂中杂草丛生,唯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坟。 少女在坟堆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她放下红伞从包袱中取出一把小铲子,先是搬开石堆,开始吭哧吭哧地挖掘起来。 “小煞星,姑奶奶我又来看你啦!” “一年才来一次,还算够意思吧!” “我这一年又学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伎俩,而且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你是不是很羡慕,是不是很嫉妒呀……” 少女一边嘴里嘟囔个没完,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不停。 在这片荒凉的破庙中,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 也不知挖了多久,她最终看到了那块残旧的草席碎片。 贫苦人家通常买不起棺材,大多是用一卷草席便将逝者下葬。 少女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从怀中掏出两块粗布,将手包裹起来。 她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继续挖着。 不久之后,她停了下来,轻轻地吹去了泥土。 泥土之下,赫然是一个木匣子。 少女看了一眼那匣子上未动的锁,轻轻地擦拭一番,便将坑边的土拨了回去,然后又开始吭哧吭哧地将坟重新埋好。 “又没人跟你抢,也是,这破地方谁会看得上……”她似自言自语。 少女身上满是泥土,湿漉漉的,可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将坟堆恢复如初,最后还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 由于坟前的木牌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坟边的杂草显得更加肆意,倒是像一座无主孤坟。 最后做好一切,她撑着伞走出街口,拐过拐角,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客栈前。 “红鸾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一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小二一见到来人,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红鸾微微点头,收起红伞。 进入客栈后,她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 此时,她身上沾满了污泥,雨伞也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红鸾姑娘,这一年您不在,您的房间一直没人动过。不过……”小二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红鸾转头看向他,“不过什么?” “今早有一位公子包下了整个客栈,而且……”小二额头冒着冷汗,只觉得背后发凉,“而且他还住进了您之前一直预定的房间。” 红鸾看了眼楼道,眼神平静如水。 “是吗?你们掌柜呢?” “掌柜的为了这事和那公子起了争执,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哦?” 红鸾看向街面,雨依旧下得很大。 …… 楼道间,红鸾手持一柄红伞,在一扇房门前停步。 咚咚咚—— 敲响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从门内探出脑袋。 门没有完全打开,仅留出一条门缝。 “你是何人??” 男子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女,反而更加谨慎起来,“这里是我家主人的住所,为何打扰?” 红鸾嘴角微微上扬,俏挺的鼻梁上还挂着一滴雨水,她只是随意地用手擦拭了一下。 “还有主人?” 她说话间,长长的睫毛也随之颤动,许是眉心处有一颗朱砂痣,嘴唇略带苍白,看起来略有几分娇弱之态。 真是天姿国色、冰肌玉骨的美人儿啊! 男子狐疑的看着她,又问:“你找谁?” “我找……” 红鸾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呵,“我找你妹啊!竟敢抢本姑奶奶的房间!” 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还并未将身体翻转过来,红鸾直接跨进房门,走了进去。 房内檀香袅袅,一切都显得清新雅致。 红纱随风飘动,玉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翠绿的屏风下摆着一张美人榻,榻上躺着一位特别的美少年。 他墨发如瀑,红衣似火,红润的唇带着邪魅的笑,桃花眼里泛着欣喜。 少年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闯进来的人儿,像是寻到了宝物一般,闪烁着光芒,让人多看一眼都不禁为之沉沦。 红鸾眨了眨眼睛,惊叹道:“哪里来的妖孽啊!” 只是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对,如此绝美的长相,就算只看一眼也应该终身难忘才对,肯定是因为这张脸太好看了,所以才觉得熟悉。 “你这个无礼的姑娘家,怎么能乱闯房间,还敢明目张胆地盯着我家主人看……”男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榻上的少年打断。 “闭嘴!”少年出声说道,声音悦耳动听。 红鸾皱了皱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出去,把门带上!” 男子难以置信地望向榻上的主人。 主人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说……对人间女子动了一见钟情? 男子又看了看红鸾,最终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红鸾也觉得十分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却突然被邪魅的少年扑倒在地。 “小吉星,真的是你?” 什么? 谢无依? 红鸾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闪过狼群、大滴大滴的血、一地的骨头和血衣。 耳边回响着那阴冷少年说的话。 ——你都不记得真名,以后就叫红鸾,红鸾是吉星,吉星和凶星,以后相依为命。 她还处于震惊状态时,谢无依已经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美人榻上。 谢无依勾唇:“没想到吧,我竟然又回来了!” 红鸾抬眸,震惊未然。 “你不是……我亲眼看见你掉进了……” “没事,我回来了!” 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分外温柔,没了少时的阴狠。 第67章 讨债——回忆 红鸾看着面前邪魅俊美的男子,与曾经那个满脸脏兮兮的小乞丐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回来就好,省得我每年还得跑来梧桐镇拜祭。” 谢无依轻笑:“小吉星想我了吧!来和我说说你有没有受欺负!” 红鸾眼神有些迷茫。 “谁能欺负得了我,我可是入了玄门,一手阵法,一手符咒,诈骗天下无敌手。” 闻言,谢无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红鸾将这三年的遭遇娓娓道来,谢无依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听到她第一次被师父捡回去时也是奄奄一息,他的心狠狠一抽。 红鸾抬眼看向他。 “好了,说说你自己吧!” 谢无依低头,一高一低的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她明明生得娇柔,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似乎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色之徒,看了她一会儿才笑着开口。 “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我回来了,就是好事,还是有我来保护你。” 红鸾傲娇地撇嘴,“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她可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 谢无依连忙低头,柔声哄道:“是是是,你是姑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谢无依出门喊小二给红鸾送来了沐浴的热水。 门外。 红衣男子眼神阴冷得可怕, “主人,刚才那位?” “以后带他如我,记住没?” “是,魑魅明白。” “计划不变,去吧!” 魑魅领命离去。 雨势依然很大,雨声嘈杂。 房门被推开,红鸾已换了身装扮。 她刚沐浴完,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浓密的睫毛上挂着雾气凝成的水珠,眉心的朱砂痣在她白皙娇嫩的脸上更显妩媚。 谢无依眼中掠过一抹惊艳,微微颔首。 “小吉星稍加打扮,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红鸾白了他一眼。 “你眼光不错,我这么个大美人儿,入得了你的眼。” 谢无依嘴上应着,语气却有几分漫不经心。 “是,我的眼里自是能容下你,自然就容不下别人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红鸾只是见到他就觉得他身上有几分古怪,眼下看着就是觉得特别冷。 谢无依看着她搓手,提着她进了房间。 “刚沐浴还出来吹风,身上本就没二两肉,风一吹就倒……” 红鸾瞪着短腿,“谢无依,我不是小孩了,不要拧鸡仔一样拎着我。” 谢无依勾着唇,直接将她用棉被裹了一圈。 “听话了,这个季节下雨寒冷,你个小身板经不起折腾!” 红鸾蠕动的不一会儿,才探出脑袋。 “我不像以前了,你不用这么在意……!” 他打断她的话,显然急了。 “不在意你在意谁,你可是世间我唯一的在意的人,听话,这个天气又没炭火,你就裹住被子暖和点。” 红鸾冷哼一声。 “怎么?看我长得好看还想我抱着你睡觉不成,眯一会吧!”他说话时,指尖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红鸾倒了下去,就眯了眼睛。 赶路半天确实累了,休息会在找这个家伙理论。 好在他还活着,真好! 谢无依守着她,直到床上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小吉星,这个世间对我而言就是地狱,而我一直生活在地狱,直到遇见你,你就是我的光,我的光只能照亮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的黑暗,肮脏!你应该是美好的,美好的事物永不逝世! 我在浊世中浮沉,你就是那最独一无二的人。 他垂在袖子里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一个时辰后,谢无依悄然离去。 …… 玄门山上,回荡着凄厉的哭号,万鬼围攻玄门,许多人已惨遭杀害。 青瞳独自镇守着藏书阁,温文尔雅的面容上溅满了鲜血。 谢无依远远地望着他,竭尽全力抵挡着他手下的鬼兵。 看到青瞳一人奋力抵抗的身影,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美好的少年,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添几分不羁,风轻轻吹过,吹散了那个少年的身影。 树叶沙沙作响,大雨倾盆而下。 回忆如潮水般涌开,让谢无依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此刻,谢无依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他的背影一如往昔的少年, 三年前他孤身一人,人人可欺世人喊打,三年后,在他身后,是万千阴兵,他们对他顶礼膜拜,为他送行,上门讨债。 谢无依微微勾唇,望着青瞳,冷冷地说道,“人倒是良善,不过可惜了。” 谢无依离开梧桐镇后,不曾有片刻停留,直奔玄门山而来,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听闻这三日是玄门朱雀大典,各门各派的玄门弟子都会因此齐聚一堂,他在玄门山下徘徊良久,最终打破了玄门禁制,终于寻找到当年那个换了他命格之人。 这些人都该死? 他如今这副模样,决不能让她看到。 风扬起他的发丝,身形一晃他跃上一棵枯树,然而不期然间,红鸾出现在他身后。 她身着一袭白绫裙,与这场景极不协调,宛如一池肮脏雪水中傲然绽放的铃兰花,孤寂冷傲,不该被尘世所玷污。 红鸾被青瞳的牵引术叫醒,便施展缩地千里赶来,眼前所见让她惊愕不已,她静静地伫立一旁,片刻后问道: “这些人,都是你所杀?” 谢无依微微侧脸道:“是我,也不全是,他们已不能算人。” 青瞳看见来人,大喊道:“师妹,他就是玩弄大家,他操控万鬼上来就杀人,还让白师叔开膛破肚。” 红鸾转身已经来到青瞳的身前,两道灵符隔绝了鬼兵。 “师父了?” “师父走了,他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去了何处,而且一去就是几年!” 青瞳说着,还往她身后躲了躲! 红鸾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他们这个玄门师父头子不靠谱,术法自学,吃喝拉撒靠他们自己挣。 她看向谢无依,道:“小煞星,你杀了那人就好,这些人……” 她想说,那人本就该死,会术法就去改了别人命格,这种人是玄门耻辱。 她没想到当年改变谢无依命格的人会在玄门山,还是众人口中的白师叔,她原本猜测会是巫山国的人。 谢无依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子,看着两人很是亲密的样子。 第68章 故人——回忆 “好玩儿呗,玩死他们,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杀给他们看,一刀子一刀子慢慢地割,才有趣,直接全灭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个白老头不必多说,我还没折磨够他,他就忍不住自己开膛破肚,挖了心出来,你还别说他心真是黑的,至于这些个杂碎,他们都是一门的,入了这玄门,都得死。” 谢无依冷笑着,“你想护着他们,他们不值。” 他的神色愈发阴狠,像有人抢了他的包裹、偷了他的食物,整个人就像野狼一样龇牙咧嘴,恨不得将人直接生吞活剥。 青瞳默默咽了咽口水,悄声道:“师妹,我感觉他想咬死我,不过是因为忌惮你在,所以才不敢动手。” 闻言,谢无依表情一变,他的目光移到红鸾脸上,笑看着。 红鸾掀眸,与他对视。 两人对视着,故人重逢的喜悦,比一场梦还短暂。 他的笑容三分阴冷,三分残忍,三分愉悦,红鸾将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你的命格是一人所为,这些人不应该……?” 谢无依嗤笑:“哈哈哈哈,小吉星,谁不无辜,我不无辜吗?你不无辜吗?可是当初谁想过我们的无辜,事情都还是一样发生了?你当初才多大,那些百姓不无辜吗?还不是被那些士兵赶走了。” 红鸾愣住! 她清楚地记得,他们曾在路上行乞,别人给了他们一个馒头,可那些百姓却一拥而上,抢走了他们仅有的食物。 她明白他当时是多么无辜,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却被人改了命格。 她淡淡地说:“这里是世间唯一有一丝人心的地方。” 她不愿看到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无家可归的人不计其数。 她无法开口让他放下仇恨,易地而处,她自己也做不到。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从善,人善被人欺啊! 但他一直厌恶世人,整个玄门的人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罢了。 红鸾问:“只能这样吗,不能商量?” “不行,除了你,都得死!”谢无依双眼狠戾,万鬼受到主人愤怒情绪的影响,更加肆无忌惮地杀生。 红鸾手中掐着符咒,喊道:“谢无依……你冷静点!” 她不知道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她重新遇到他开始,他就变成了有仇必报的性格。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竟然能驭鬼…… 难怪他靠近他时觉得他周身寒冷冻人,阴煞之气之重。 “小煞星,你冷静,切勿被心中的恶念支配!”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赶来,他们身后是穷凶极恶的恶鬼,术法高强的人在它们面前也不堪一击,只能往藏书阁这边逃来! 红鸾搀扶着谢无依,赶来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快看,那不是昨日捕获蜮的师妹,她和那人是一伙的!” “对,就是她,就是她!” 青瞳站了出来,“你们别胡说,小师妹只是和他认识!” “只是认识,为何这些恶鬼不攻击她,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白师叔死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说这人是天煞孤星,谁与他走得近就会厄运缠身,命里带煞。” “如此便能说明是她把这个煞星引过来的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红鸾一脸不可置信,这些之前还对她照顾有加、称赞不绝的同门,此刻却一口咬定她。 “看见了没?这就是你所说的无辜之人,若非他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命运,此刻你们恐怕也会和白师叔一样吧!”谢无依在一旁冷笑道。 红鸾眼神在这些人脸上来回扫视,看到了什么? 嫌弃、厌恶,还有恨意! 就如同当初她流落街头时,世人看她的眼神,避之不及。 青瞳反驳道:“你们……你们就是嫉妒,小师妹我的术法比你们好,天赋比你们高!” “我们怎么不嫉妒你,你还是师父最关注的人,时常留在身边!” “说起师父,我来玄门二十年就只见过一次,你们呢?”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紧接着,就有人开始回答。 “没有,我也是入门时见过一次!” “我也是。” “奇怪了,每次玄门有大事,师父也从不出面,难道是师父已经被他们三个害死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片嘘声。 不止红鸾,就连青瞳都震惊了! 他大喊道:“你们是有病吧,师父昨日还来过朱雀大典。” “我们怎么没看见!”就连一些年长的人也提出了质疑。 青瞳一脸不屑,“我师父当然与众不同,他不想暴露行迹,就在暗中观察你们!” 其中嚷得最响的是一个络腮胡男子。 “少在这里讹骗我们,藏书阁里都是宝贝,我们一年才进去一次,你天天守着,是不是经常偷书出来给这个祸害看,所以他才比我们法术高强!” 络腮胡男子指着红鸾,青瞳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小师妹那么聪明,看一遍就记住了,哪还用得着偷?” “肯定是你们三个合伙害死了师父,今天又联合这煞星来坑害我们,想将玄门据为己有!” “他说得有道理啊!” 青瞳气得直跺脚,却又反驳不出一句话。 这些人看着在藏书馆前徘徊不前的恶鬼,又开始胡乱猜测。 “你们快看,我就说藏书阁不寻常,里面肯定藏了什么宝贝,那些恶鬼都不敢上前!” “我们快进去!” 青瞳拦在门外,“不许进,没有师父命令,不能擅闯!” “滚开,都这个时候了!” “滚开!滚开” “别和他废话,闯进去!” 一群人推开青瞳,便径直往里走去,可手刚触碰到大门,却被弹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有禁制!” “可是往日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见有禁制啊!” 一群人怒视着青瞳,大声质问道。 “肯定是他捣的鬼,我就说那两人与他是一伙的!” 谢无依暗自发笑:“真是有意思,人在胆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原因归咎到别人身上,看看你们这副嘴脸,看着叫人作呕!” 他右眼瞳孔一缩,素手召唤出一个黑影,黑影闪过。 咔嚓—— 络腮胡男子倒在地上,两条手臂直接断裂,鲜血喷涌一地。 “啊啊啊啊……我的手……” 第69章 塑魂——回忆 “就你叫嚣,拿你开刀!” 这群人原本以为进了藏书阁就没了危险,不成反应过来,最大的危险就是面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少年,他们情急之下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少年才是那些恶鬼的控制者。 地上那断臂的人哀哀呼疼,哼唧着继续扭动的哼唧,想爬都爬不起来,却无人敢上前帮他一把,众人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过了片刻,忽然一道红光闪过,一群人吓得后退了两步。 “退后!” 只见那红光化成一道符,落在地上流血不止的中年男人身上。 红鸾面容清冷,眉目间压着怒气。 谢无依缓缓走过去,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身上:“你救他做什么,口出狂言,目中无人,我只是教训教训他而已!” 话落,转瞬之间,地上之人脑袋已然搬家。 他道:“既然你不喜欢折磨,那就送他们一程。” 谢无依抬手随便一个响指,外面的恶鬼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这群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恶鬼并非惧怕藏书阁这个地方,而是红衣少年一直在耍他们,是想看他们发疯似的自相残杀…… 红鸾藏着雪白袖里的手握了又握,指间微微抽动,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在杀人,多了孽债你还……” “你别说!”谢无依哈哈大笑道:“他们要杀我,算我倒霉,他们换我命格算我不幸,世人辱我欺我,不都是世人带给我的吗?玄门不是讲究因果报应,这是他们种下的恶果,就得给我受着。” 人群中有人害怕道: “不管我们事啊,我们压根不知道这事,这是白师叔做的孽你找他报仇去!” “对,他死了你鞭尸都行,为何对我们下手。” “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我可没做过坏事。” 有骨气的人喊道:“都给我骨气一点,于鬼头讲道理,身为玄门人不能向这个鬼头低头!” “士可杀不可辱!”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喊杀之声犹如罪恶的导火索,紧紧压迫着谢无依,促使他不断向前。 谢无依此刻心绪激荡,在他眼中,这些人对他满是敌意,不断挑衅他,那一张张扭曲的恶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挺有骨气,希望你们的骨头也能像你们的嘴一样硬!” 红鸾不禁拧紧眉头,心知情况不妙,低声道:“谢无依……” 此时,战场上一片混战,谢无依的阴煞之气逐渐凝聚。 青瞳的呼喊声格外响亮。 “小师妹——救我!” 红鸾回头看着青瞳那边,他已经被三四只恶鬼包围,现在人人都在对付恶鬼,根本没人有心思去帮助别人的安危。 红鸾又看向低垂着眼睑的谢无依,迅疾转身,越过几人,来到青瞳面前,她将几只恶鬼击飞,而后护在青瞳身后。 她动作很快,双手隔空画符,符咒腾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敕令,借雨神之力,封禁符生!” 锵—— 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刺啦—— 伴随着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红鸾低头,看到了刺穿自己胸口的那把银剑。 青瞳颤抖着松开了银剑,那剑径直穿透了红鸾的整个身子。 待红鸾缓缓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青瞳。 青瞳也呆愣地站在原地,双眼通红,“不是我,师妹,我无法自控,刚才……” 雨骤停,风静止。 谢无依头痛欲裂,他猛然抬眸,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红鸾向后倒去,谢无依落在她身旁,迅速将她接住。 “小吉星……”谢无依声音颤抖,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掌,直取青瞳,怒喝道:“你竟敢伤她,你怎么敢……” 青瞳跌坐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我……我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他带着哭腔。 “怎么就……” 一群人呆若木鸡,显然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 红鸾气息虚弱地咳嗽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勉强挤出一丝声音,道:“答应我,不要……在杀人……” 谢无依颤抖着唇,心中一种慌乱。 红鸾眨了眨眼睛,声音愈发微弱,“我想你……有来世……” 她艰难地挤出六个字,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大雨倾盆而下,原本被封禁的恶鬼们重新活跃起来,人群再次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之中。 青瞳呆坐在地上,泪眼模糊,他无法看清红鸾的身影,但那如雪般洁白的衣裙已被鲜血染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眸和心房。 谢无依跪在地上,楞楞抱着红鸾,全然没了反应,过了许久才凄厉地哭喊出来。 就在这时,两只恶鬼悄然出现在青瞳身后,而他毫无察觉。 眼看着恶鬼的利爪即将落下,忽然一道黑色剑光闪过,将恶鬼的头颅斩落! 青瞳被倒下的恶鬼尸体撞倒在地,他抬起头,便看到一道黑色身影踏风而来,那人身披黑袍,满头白发。 “师父!”他慌乱地站起身,待看清玉玄与平日不同的面容,不禁迟疑地喊道:“师父?!” 玉玄轻挥衣袖,黑剑在空中盘旋几圈,便将周围几百只恶鬼斩杀殆尽。 受伤的众人欣喜若狂,全然忘记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和出言不逊。 “师父,回来了!” “师父!!” “师父!!” 玉玄看向众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末了,回头继续挥剑。 须臾之间,几千只恶鬼便被斩杀殆尽,然而,当他再次回头时,谢无依却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红鸾的尸体也一同消失不见。 玄门山外,魑魅看到急匆匆出现的谢无依。 “主人!” “回去!” 魑魅看清他怀中所抱之人,那银剑贯穿的胸口,不由得一愣,随即迅速跟随他离开。 雨越下越大,无数的尸骸血水、混浊之气倾洒在这片世间的最后净土上,玷污了它。 净土之下,是山村老屋,它是流民们居无定所时的向往,但人心叵测,鬼怪横行。 世间各国,瘟疫横行,战火不断,尸横遍野,宛如人间炼狱,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第70章 厄运——回忆 “啊——” 地上,一青年正痛苦地蠕动着,他的两条腿已被生生砍断,鲜血淋漓,青年蓦地被疼醒,狂叫起来: “我的腿,我的腿……” 一旁,是一堆篝火,架着一口铁锅,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一个戴着布帽的男人慢慢走近血泊中的青年,“别叫了,马上给你上药。” 青年眼中满是惊恐,狂叫道:“别碰我,别碰我!” 这时,又走进两个妇人,两人用力按住青年。 催促着:“快点,别让他死了,不然肉就臭了!” 另一个妇人一脸狠厉,“你也别怪我们,如今这瘟疫横行,除了人,天上飞的、水里游地都不能吃,外面连草根都不长,只有人还安然无恙……” 红鸾坐在房梁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自从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鬼魂,被困在了这个村子里。 这里是玄门山下的喜村,如今已面目全非,村民们都变成了吃人的畜生,可想而知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可怕。 这已经是她看到的第二个被赤脚大夫和妇人骗来的人了,上一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直到脑袋搬家才咽气,四肢被这群人煮来吃了,不过这个赤脚大夫的医术倒是不错! 片刻后,那男子流血不止的双腿被包扎好,两妇人离开了房间。 戴布帽的男人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近锅边,拿起铁铲,在锅里搅了两下,里面赫然是许多肉块。 青年看着锅里的东西,微微一颤,恐惧地睁大眼睛,昏了过去。 红鸾来到屋外,坐在枯木大树上,树下是两个妇人在用大砍刀砍着肉,鲜血淋漓。 不远处乌鸦成群,在分食着一摊腐肉。 “快跑啊,有鬼怪过来啦!”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村里仅剩的十几人慌忙逃窜。 他们身后追赶上来一群满身黑气的人,应该说是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些村民来不及逃跑,一阵阵凄惨的喊叫过后,这些吃人村民的又被怪物啃食。 这时一阵公鸭嗓,飘来。 “这里还有个生了魂智的鬼!” 红鸾警惕地看着声音来处。 黑烟中走出一个带着一面喜面的身影,一身披麻戴孝,腰上,肩上挂着无数的喜怒哀乐的面具。 红鸾觉得不妙想跑,突然想到她离不开这个村。 那喜面脸色一变又变成了怒面, “小娃娃,别想跑噢!” 红鸾听着公鸭嗓就莫名反感,问道:“你是谁?” “你可以喊我五鬼瘟疫,这是世人给我的称呼。” 噗呲—— 噗呲—— 一旁的屋里发出声响,然后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一个个爬了出来。 红鸾想到肯定是那个青年被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啃了。 公鸭嗓再次响起,“回去咯!” 红鸾直觉眼前一黑,魂魄不稳,失去了知觉。 …… 再度睁眼,红鸾发觉自己躺在一条散发着恶臭的通道中,只见通道两侧尽是血色,尸臭与其他异味混合扑鼻而来。 “我怎么会闻到味道!” 上一次她苏醒过来时,魂魄尚未凝成,五感尽失,现下,她终于恢复了正常,本是欣喜。 聚然,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气息正悄然向她靠近,那彻骨的寒冷令她的魂魄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大量黑影慢慢向她逼来,当她看清逼近的黑影时,心都凉透了。 这些黑影高矮胖瘦丑得让人难以直视,其中有一个像摊肉一样的脸庞,上面爬满了眼睛,正朝她蠕动而来。 它头发蓬乱,身上长毛,身体瘦弱,爪子又长又锋利,还沾染着黑乎乎的东西,蠕虫? 还有鸟嘴人身,站立行走骨瘦如柴的鸟人? 其中最丑的就是,面包皱黑,双泪常流,头发覆面,手足破裂,蛤蟆怪? 还有肚大五毛,唯皮包骨,鸡头鸡脑,脱毛鸡? 这些恶鬼慢慢靠近,重重包围着她。 它们还在讨论! “好香好纯洁的善鬼啊!” “真香真诱人!” “她看着那么小,不够我们分吧!” “这么纯的气息,吸一口也顶饿啊!” 红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哈喇子流了一地。 自己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眼前这些东西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红鸾在想这种时候,怎样逃出去,有什么办法! 忽然,她觉得脸颊一紧,一只恶臭的大黑手掰住了红鸾的头,她抬手一掌,另外一只大黑手掐住了她的一只手。 红鸾猛地一怔,睁大了双眼,她的双脚也被什么东西锁住,一股寒意袭来。 “她被按住了,快点吃!” “我先,我先。” 红鸾僵硬了片刻,她反抗,一巴掌拍在扑来的恶鬼身上,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颈,喉咙被贯穿。 她又听见,“快点啃她,她的鬼魂不一般,说不定能增强魂力!” “太好了……” 又有声音争执道: “一人一口,平分……” “滚一边去,谁吃上谁厉害……” “我的!我的……” “滚开,我先吃……” 这些声音里面,没有犹豫不决,只有兴奋。 话音未落,她赶紧自己腹部被利爪刺穿,利爪撕扯她魂身,疼痛袭击全身到每一尺。 ——疼疼疼 ——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 她发不出声音,想来是喉咙以下被扯去吃了,看着前方,近百只恶鬼,露出一双又一双贪婪的眼睛,丑恶的脸,红鸾直觉眼前有些发花。 要是在前一刻没恢复五知五感多好,这会也不会感觉到任何。 这么多鬼,每一个人分一口,她也不够分食,他们一人要一口,自己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是千疮百孔,还是被啃食殆尽? 所以之前那个五鬼瘟疫把她丢到这个地方,就是让她们这样折磨自己,魂魄都没了,她还有干什么? 想到这里,红鸾往下一摊,挣脱了那几只束缚她脑袋的大手,折断的自己的双腿,拼命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是一片血池,身后没人追来。 红鸾低头看了看,腹部已经空了,手臂上没有东西,只有手腕和手掌。 咕噜咕噜! 血池冒出一个大手,直接扣向她的脑袋,将她拽了下去。 顿时眼前一黑…… 第71章 我可不是君子!怎么会放了你 红鸾意识渐渐恢复,骤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车顶的蓝色。 刚才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 她转过头,看到祁如意正昏睡着,红鸾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原来是被人暗算了! 记得当时,一股气香,她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 斑驳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和额头上,她的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 不时。 在马车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车外传来声音,“王爷,人已经带到!” “做得不错,把车帘掀开,本王看看找错人没有!” 车帘扬起,红鸾飞起一脚,将那人踹飞。 “睿王殿下可真喜欢抢别人马车,上次是,这次也是!” 祁冥睿仰头看向车上的女子,女子俯视着他,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 “叶大小姐,好久不见……”。 红鸾一个冷厉眼神,无数红线如索命无常般将祁冥睿紧紧缠住,像拖死狗一样把人吊在树上。 “啊啊啊……救……本王……” 那些暗卫察觉到危险,正要飞身救援,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 一个个应声倒地。 嘣—— 嘣—— 嘣—— 瞬间,倒在地上的暗卫,脑袋开花,脑浆迸溅。 尚未动手的侍卫们惊恐万分,连连后退。 祁冥睿被吓得瑟瑟发抖,他想不明白,知道叶红鸾厉害,谁知这么厉害,狠毒,杀人和宰鸡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现在就像落入蛛网的猎物,等着被宰。 红鸾低笑,“怎么,不跑吗?” 侍卫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窜出的红线缠住了脚踝和脑袋。 “可惜啊!晚了。” 尖叫之声不绝于耳,在树林中回荡,惊得林中鸟儿纷飞。 红鸾转身,抬眸便与祁如意那纯净的眼眸对视。 她开口道:“你醒了。” 祁如意点点头,“刚醒,睿王叔怎么会在此处?” 红鸾顿时露出嫌弃的神情,看向祁冥睿。 “他是自寻死路,我是不是该成全他!” 祁冥宴连忙道:“别,别,叶大小姐,我是倾慕于你,才特地请你一叙!” “既然如此,你自己扇自己一百个耳光,我便放了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祁冥睿正好有一只手没有被绑住,于是“啪啪啪”得扇起自己的脸。 红鸾满脸嘲讽:“扇重些,声音太小了!” “啪啪啪——” 祁冥睿真的加大了力度。 祁如意看不下去,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过了一会儿,祁冥睿开口:“手扇累了,本王换只手行吗?” 红鸾见状乐了,解开了他另一只手的束缚。 “九九,一百!”直到祁冥睿顶着一头猪头脸,嘴唇猛颤,说话含糊不清。 “放唔唔!” 红鸾笑容冰冷,一句话让祁冥睿如坠冰窖:“睿王,我可不是君子!怎么会放了你。” 她不喜主动招惹人,但是别人招惹上门,她不会手软放过! 红鸾只是解开了祁冥睿的双脚的束缚,把他掺在马车后,一路跟着走! 当他们抵达沧海山脚下时,已是次日午时。 此时,烈日当空,马车停在树荫下乘凉。 祁冥睿早已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他本想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叶红鸾的惩罚,怎料却被直接拖走了很远,连屁股都磨破了皮。 这一路上,叶红鸾除了没有让他饿死,就一直在折磨他,让他不停地走路,鞋子也被磨穿了底,他如今只能老老实实地、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地方休息。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逆光而来的两人疾驰而至。 “卧槽,哪来的野猪头。” 墨非白跳下马,不禁脱口而出,被吓得够呛。 第72章 我一般都是下油锅,要不就是削成片串烤! 祁冥睿脸颊肿胀,却一言不发,直接躺在地上。 墨非白翻了个白眼,眼珠一转,朝马车走去。 “如意,如意,你出来一下!” 祁如意听到墨非白提及野猪头,就知道他来了,等到墨非白掀起车帘,她才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祁如意瞪了墨非白一眼问道。 墨非白干笑一声,“如意,跟我比骑马吧!” 祁如意本想拒绝,可看见祁冥宴自行下马,便勉强答应了。 “好吧,输的人得给本公主洗一个月鞋袜!” “公主定下的规矩,微臣自然遵从!”墨非白一脸殷勤。 红鸾看着两人一前一后骑马跑远,不禁笑了。 墨非白这个老狐狸设了个套,祁如意却也不笨,甘愿入套,只是祁冥宴怎么也跟来了? 男人掀起车帘坐了进来,见她嘴角上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很高兴!”男人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心。 “见着王爷来了,当然欢喜咯!”红鸾托腮靠在车窗上,嘴角微微勾起。 男人端起她手下的茶盏喝了一口,“祁冥睿拦截你了!” 她偏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都成那个蠢样了王爷还能认出他!” “他看本王的眼神不一样,带着仇恨和鄙视。”祁冥宴说着直接靠在她的靠枕上,马车本就不大,他这一占,位置瞬间缩小了。 红鸾被他挤进去了一点,有些不满地哼了哼,“王爷,这是我的马车,我没让你上来休息!” “你也没赶本王下去!”祁冥宴直接闭上眼睛,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红鸾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着他,咽了咽口水。 这男人,还真是个妖孽,长这么好看干嘛,真是祸害! 她道:“你躺完了我躺哪里!” 男人往边上靠了靠,挪了点位置。 红鸾面色有些不满,气鼓鼓的两腿往他腰上一踹。 男人突然伸手用力握住她的脚,竟直接坐了起来。 “你怎么脱了鞋袜,赤着脚丫子!”男人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怕热。”红鸾恼了,想缩回脚,却被他紧紧拽着。 祁冥宴顿了顿,拿起角落里的鞋袜给她套上,“这个季节,还没回春,你这样赤脚容易风寒,你本就没二两肉,瘦得皮包骨。” 红鸾嘴角微抽,怒目而视,但却无法反驳。 男人偏头看她,只见她美目含尘,娇艳欲滴,妩媚动人,“也就脸上有点肉,能看!” 女子双手却是截住了男人手上的动作,那手似白玉雕琢,纤细柔美,雪白的皓腕引人遐想。 祁冥宴面不改色掰开那只纤纤玉手,将她的同样白嫩的小脚丫套上鞋袜。 红鸾美目扑闪,像是发现新大陆:“王爷,你是不是有那种念脚癖!” 祁冥宴:“……” 她调笑道:“上次你帮我洗脚不用抱着我脚看了很久!” 祁冥宴想起那双洁白如玉,娇小可爱的玉足,还有那光滑绒软的触感,手心不觉发烫,耳尖一红。 “本王没见过瘦得皮包骨的脚,好奇多看了几眼!” “哼,多谢王爷看得上我的脚,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娇媚的女子语气明显有些阴阳怪气,她收回脚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窗外。 “彼此彼此!”男人依靠在一旁,内心深处的才算平静下来。 视线落到她脸上,就见娇媚女子色厉内荏,剜他一眼道:“看什么看,在看把你吃了!” 祁冥宴凤目眯了起来,“祁冥睿你打算怎么处理!” 红鸾一怔,听他这话意思,把人交给她处理! 她阴恻恻笑道:“我一般都是下油锅,要不就是削成片串烤!” “祁冥睿身边是不是有不同寻常的人,所以你才没有杀了他!”男人眼睛依旧眯着问。 他在来的路上看见那些暗卫尸体和祁冥宴的私兵,死的可不是很好看! 红鸾斜眼瞧着他:“你们祁家人都和鬼有缘,喜欢招惹不同寻常的东西,祁冥宴不再是以前的祁冥宴!” 男人冷眸聚睁,“你是说他也和你一样!身体里面换了个鬼!” “不知道,看不出来。” “还有你看不出来的!”祁冥宴笑看着她。 红鸾白了一眼,“看出了也不告诉你,没事笑得花枝招展得和妖精似的?” “你这次寻得旧人,是不是和你做鬼之前有关!” 红鸾皱了下眉,冷道:“这事和王爷无关!” 听她意思,那就是了。 他怎么觉得这事和那白衣男子有关? 她不肯说,他也没什么资格问! 祁冥宴看了她一会儿,又闭上眼,似在内心叹气。 当太阳西沉,赛马的两人仍未归来,红鸾驾着马车一路前行,祁冥睿则在车后紧跟不舍。 自从答应祁如意跟随她,红鸾就在祁如意身上下了追踪符。 一路追踪至此,已是夜幕降临。 眼前是一座古朴的道观——沧海观。 红鸾停下马车,眉头紧皱。 “他们两个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向祁冥睿使了个眼色,祁冥睿立刻会意,殷勤的上前敲门。 “来呜呜,有木有呜呜!” 片刻后,道观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却传来一声惊叫。 “野猪怪……啊!” 祁冥睿:“……” 开门的小道士吓得连忙往里面跑去。 只见一位身着绯色道袍、手持拂尘的人从大殿中走出。 “莫慌,莫慌,为师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 当他的视线落到中央的女子身上时,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叶大小姐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看到女子身后的男子时,却哆嗦道:“王爷,您怎么……” “本王也是跟着一起来游玩。” 红鸾扯着嘴角,“无需道长,别来无恙啊!他们人呢?” 无需一拍脑门,说道:“墨大人和祁施主在房里用膳,可能是喝多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待几人来到房间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聊天声。 “呵呵,告诉你吧,如意,你皇叔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最黑心黑肺了,就会算计我。” “不许说皇叔坏话,皇叔对我们最好了,要是没有父皇,皇叔是个孤家寡人,真不容易。” “放屁,他不容易?他和那个叶大神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黑心,一个狠心,真是绝配……” 第73章 王爷喜欢采阴补阳,专找女鬼 房门被打开,屋里的两人正喝得醉醺醺的。 “我好像看见皇叔了!” “喝,王爷来了也没事!” “是吗?”一道低沉极具威慑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非白立刻回头看,只见他身后赫然是王爷本人,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人毛骨悚然。 墨非白手持着酒杯晃了晃,‘哐当’地掉在了地上。 “王……王爷。” 墨非白自然能清楚地辨别这个眼神有多冷,心里就忍不住发毛,因为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子,脸上黑沉得厉害,感觉要活扒他皮。 红鸾走进来缓缓坐下,然后冷漠地扫了墨非白一眼,“墨大人拐了我的丫鬟,对我还成见颇深!” 墨非白闻言,愣在了原地,懵逼地眨了两下眼睛。 什么情况? 红鸾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嗅了嗅,“无虚道长的真言符倒是用得颇有创意。” 无虚苦着脸,随即,他转过身来,笑得一脸谄媚讨好。 “这个是误会,下面人拿错了!” 红鸾站起身来,手指一勾,似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酒。 “过来,把这酒喝了!” 听到此话,无虚心中忐忑不安,然后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他睁大的眼睛,端起那杯真言酒,一口闷。 红鸾勾唇:“用了什么方法,引诱人来迟!” “在路上撒了黄豆,只要路过的马吃了黄豆闻着味儿都会往观里来!” “用真言符想干什么?” “好知道他们所求,所想,皆是骗取钱财!” 无虚说完这句话,惊觉不妙,瘫坐在地:完了,完了!本以为遇见个熟人敲打一笔,谁知道这位姑奶奶也来了。 墨非白顿时面如死灰,“好你个神棍,说什么款待本官,感情是想敲我竹杠。” 祁冥宴冷哼一声,“自己蠢怪谁!” 墨非白被怼得哑口无言! 红鸾懒洋洋道:“看你就是谋财没有害命饶你一次,今晚我们就留宿在这里。” 无虚这次松了一口气,擦着汗水站起身来。 墨非白:“什么,我害怕他半夜把我们钱偷了!” “我没钱,墨大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她说着,拦腰抱起祁如意,“找个干净的房间,带路。” 无虚好不殷勤,一脸笑意地带路。 几人离开后,墨非白干笑一声。 “阿宴!” “本王黑心!” “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那酒的问题!” “酒后吐真言!” 墨非白:“……” “听那意思,这酒是用了真言符!” 墨非白:“……” “如意喝了不少,今晚你就守在她房门外,保护她安全!” 墨非白这会儿酒全醒了,眼中精光一闪,“今晚有什么行动?这地方难道闹鬼?” 祁冥宴眸子幽深,叮嘱道:“今日你连如意都保护不了,以后还怎么保护她?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可不像在京城,这些人只是图财,没有别的坏心。若他们有歹意,你们今日又会怎样?” 正是这几句话,让墨非白脸色微变。 他拧着眉头,是自己太大意了,竟忘了离开京城,这世间各地人心险恶! “我知道了。” 他低头离开,祁冥宴负手而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这边,红鸾安排好祁如意,刚出门,就遇见笑得一脸殷勤谄媚的墨非白。 “叶大小姐,你去休息,这里我今晚守着,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红鸾白了他一眼。 有事叶大小姐,背后叶大神。 “苍蝇飞不进去,希望鬼影也飞不进去,加油哦墨大人!”红鸾冷笑一声离开。 墨非白僵在原地! 她说什么,鬼影? 所以苍蝇和鬼都能飞,还是进房间比较安全。 莫大人想了半刻,转身快速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从房间的影子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影,不知搬了什么东西抵着门窗。 …… 红鸾不紧不慢地又回到开始的房间,懒散地靠在背椅坐了下来。 “你喊墨人精过去的!” 祁冥宴颔首,见她神情微妙。 “你发现了什么!” 红鸾挑眉:“还记得经过的那个大殿吗?” “你不是让祁冥睿今晚跪在那里!”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观里阴气和紫气各占一半,屋檐上是紫气缭绕,房梁下阴气聚集之地,这里的水井却是极阴之水,比如你喝的茶水。” 祁冥宴刚喝了一口茶,人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将茶吐了出来,睨她一眼。 “这水有问题!” 红鸾哼笑:“这茶能喝,不但没问题,还能补阳?” 祁冥宴轻轻放下那茶盏,“按你之前所说,阴气怎能补阳?” 红鸾来了兴致,手托下巴看着他:“王爷您没听说过‘阴阳调和’的说法吗?” 他的确不知,阴阳调和是这个理! 祁冥宴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好奇!”红鸾一脸疑惑,“墨非白那人都心有所属,王爷你都老大不小了,俯上都是大老爷们,斥候的人也是大老爷们,再说你也不是不行啊,怎么一直就不娶妻,难不成你也受了祁家人影响!” 祁冥宴眸色沉了沉,语气森森:“本王有没有受影响,你不是最清楚!” 红鸾嗤笑:“懂了,王爷喜欢采阴补阳,专找女鬼,好说,今晚我们就能抓来那只极阴的女鬼,一定能让王爷满意。” 祁冥宴冷笑:“那倒不必,你不就是现成的么,本王很是满意。” 红鸾挑衅:“可我对王爷不满意!” 她言语散漫,给人感觉似乎有些没心没肺,真假难辨。 她虽爱主动撩拨,但他也看得清楚,她并非不懂男女之事,而是骨子里生性凉薄,亦或是不在乎,她的心是冷的,流露出来的情也是冷的。 她对他无情无爱,所谓的撩拨其实不过是她图个乐子。 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明知如此,却仍旧无法抗拒,但是他对她有欲念,哪怕只是她稍微撩拨,他心里那点火苗就会疯狂生长,现下也是。 祁冥宴冷着脸,起身就走了出去。 红鸾冷不丁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人说不过就走人,真无趣。” 第74章 年轻真是好骗,还好自己死的早! 夜晚的风很冷,吹得祁冥宴是心浮气躁。 他也不知道是在气恼什么。 “叶……红鸾。” 女子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已然跟了出来。 “干嘛?”红鸾有点幽怨:“王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开不起玩笑?” 祁冥宴转头,目不转睛看着他,话到唇畔,却觉艰难,他想自己是红鸾心动了! 他张了张嘴,“我没……”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 红鸾冷冷的道:“那你甩脸走人,什么意思?” 祁冥宴沉默了片刻! 红鸾狐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暗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愫,薄唇轻启,缓缓说道:“本王心悦你。” 这话一出,果然红鸾想歪了。 “王爷你放心,今晚之事我不会声张,抓女鬼一事和死魂咒是两码事,这是另外的价钱。” 但是想歪的同时,被妖孽撩拨,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心脏跳动有些快。 祁冥宴被自己刚才的举动气笑了,这个女人真是…… 你和她谈情她和你谈钱,也不知道那小脑瓜里装的是什么! 红鸾神色自若:“你笑什么,走了,去看看那头猪!” 话落,红鸾大步离开。 祁冥宴立在原地,看着苍穹圆月,凤目微眯,叹了口气。 安慰道:“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 大殿内,香火旺盛。 无虚爱财归爱财,对供奉的这尊神像是没话说,瓜果蔬菜摆了满满十二个供盘,青铜炉里面的香灰都冒顶,上面还插着密密麻麻还没燃尽的香。 视线往上,是一尊神武帝君的金像,可想而知是个镀金,无虚要真有这么一尊大金像,也不会干那种劫财的事情。 这个世间除了人鬼两界,还有在上面玉京仙都。 人下为鬼,人上为神。 红鸾并不关注玉京,但是耐不住地府走访,下面那几个家伙给她做思想工作,在她的认知里,人人平等,命运可转,想当初自己被领入玄门,那个臭老头子告诉她。 ——拯救苍生! 她当时还答应了,现在想想,年轻真是好骗,还好自己死得早! 不知道为何,红鸾觉得这尊神像和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很像,许是老头子都长得一个样吧! 祁冥宴看着在自己身前一会摇头,一会憋嘴的鬼美人,偏偏两人躲在这个位置空间小,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温热的气息混杂着君影草的香味,格外清甜,又让人着迷。 身前的鬼美人还撩人不自知,手掌在祁冥宴胸前乱摸。 红鸾哪里知道,她这些举动是惹火上身,在她的视线盲区只能看见一个红衣女鬼,掉着一颗脑袋那里晃过去晃过来! 红鸾想看清楚一点,只能攀附着祁冥宴的衣裳垫着脚尖看,又因为祁冥宴太高,她抓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抓着他的胸前。 直到她的两只手被男人抓着,她仰头,挤眉弄眼:干嘛? 祁冥宴微微摇头:你别乱动! 红鸾美目一瞪:我没乱动! 祁冥宴看着她的手,一挑眉,暗示她的手。 红鸾憋嘴给了一个小气的眼神。 跪在草铺上打瞌睡的祁冥睿,听见吸吸溜溜声,突然抬头看了上去。 “姑娘你在干嘛?” 被叫姑娘的红衣女子扭过头,眨巴着眼睛,“我在吸香火啊!” 祁冥睿嗯了一声,猛地瞳孔一缩,看着那红衣女子,女子脑袋反长在脖子上,一声尖叫,“鬼……鬼!” 白灵这次不情不愿地抬手摆正了脑袋,奶凶奶凶道:“闭嘴,谁叫你这个猪头打扰我,害我脑袋都扭偏了,在叫就把你活吞了,下酒知道吗?” 祁冥睿吞咽着口水,“我……我只是路过,才来这里没几天,鬼仙大人饶命,饶命!” 白灵冷笑:“看在你叫本小姐鬼仙大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不过我刚好饿了!” 祁冥睿目瞪口呆,他睁眼就被拖着走,刚踹气的功夫又遇见这么个鬼玩意,求放过行吗? 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体是个断袖还坏心坏肺,他夹着尾巴做人,他不过是一个被勾错魂,卖猪肉的鬼,黑爷说给他找个富贵身,补上一年的寿命,富贵是富贵,就是这个王爷招人恨啊! 祁冥宴笑得憋屈,“鬼仙大人,您饿了我给你做饭,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白灵不屑:“本小姐岂能吃俗物!” 祁冥睿:“那鬼仙大人你吃什么?” 白灵笑得甜美,“看见你上面的香火了吗?你去取来给我。” 祁冥睿看着香炉里面染着的香,那怎么吃? “还是个大胆的,敢偷香火。”轻佻的话语在殿内响起。 白灵转身一看就见一黑一百的俊男美人走了过来,“你们是谁?” 见两人神态自若地走来,祁冥睿瞬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一想,应该不可能吧,他又没招惹这活祖宗招惹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好吗? “叶姑娘,不管我事啊,我可是很听话” 红鸾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反应迟钝又丑又蠢的样子,真是滑稽。 不过祁冥睿的魂怎么就不知不觉被换了,还是她的眼皮底下,这事让他想起某黑,只要那厮敢肆无忌惮地做出这种的事。 “杵着干嘛?你下去吧!”红鸾说道。 祁冥睿笑得本就肿的脸,眼睛都看见缝了,转身跑了出去。 祁冥宴看着祁冥睿离开,眉心动了动。 红鸾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女鬼,微微一笑,“极阴之体,是个好苗子!” 白灵看着她,心道这人是个识货的:“本小姐当然是好苗子,玄门百年一遇的奇才!” 红鸾眼神戏谑:“你可知道你偷了谁的香火,一旦被玉京仙都的人察觉,你的魂魄恐怕都不够扬的。” 白灵不服气地回道:“我这是借,日后定会……归还的!” 红鸾心中思忖着她提及的玄门,瞧了她一眼,问道:“你死了多久了?” “应该有一百年零八天了。”白灵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身旁清风霁月般的男子身上。 死了百多年了,魂力竟然如此强,这和偷香火恐怕脱不了干系,到现在都没被发现! 难道是上面的人太无能了? 这要是放在地府,偷一个仔儿,白天偷晚上就得去登门拜访。 红鸾美目一转,看向身边的男人,“你认识他?” 男人眼波动了动,没说话。 白灵矢口否认:“不认识,我堂堂……本小姐岂能认识一介凡人。”这男人怎会和师父密室里的画像一模一样。 第75章 仙都来人 红鸾上下看了她一眼,说谎! 下一刻, 白灵“啪”的一声倒在供台下,似乎失去知觉。 这时大殿里金光闪闪,金币漫天,一个五彩斑斓的身影从天而降。 花孔雀? 白灵两行清泪留了下来,“有生之年我还能被功德钱砸晕也是没谁了!” “……” 宋锦玉扇了扇子,迟疑道:“几位有礼,在下宋锦玉,玉京仙都人。” 白灵回过神来,抹了一把泪,抓住他的脚,含糊不清道:“仙人啊,你的功德哪里捡的啊,不要钱吗?” 宋锦玉被问得不知道如何说,他只是掏羽扇的时候掏错了口袋,所以才! “姑娘误会!” 这时,白灵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说什么都没用,赔钱!” 宋锦玉被震惊了,诺诺道:“下次陪行吗,这次出门忘带了!” 他也是多久没来人间了,这会人都变得这么霸道吗,而且那样以前女子的温文尔雅,还是自己以前见识少了。 在宋锦玉怀疑自己的时候,红鸾不动声色的也在揣测,玉京这几百年听说连个主事儿都没有,上面可是分了几派,也是因为这事下面几个老家伙时不时请自己去喝茶,不过也为了能把幽冥界划管到丰都大帝那边。 自己熬了几百年才熬好的汤,转头要她分出去,都是打的好算盘啊! 现下这个人不就是最好打听玉京情况的吗,送上门的肉不烤白不烤。 这时,白灵指着红鸾,祁冥宴两人,“他们都是证人,你别想赖账啊!” 郁闷和内疚之下,宋锦玉只能点头:“姑娘放心,绝不赖账。” 红鸾于祁冥宴对视一眼,两人继续看戏。 这时,宋锦玉在供台上看了看,又在围着神像转了一圈。 白灵疑惑道:“你在找什么,这里我熟。” 宋锦玉往殿外丢了个符咒,方道:“神武帝君的香火丢了,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查找原因!” 白灵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下。 宋锦玉接着道:“观几位皆身份不凡,一个极阴之体,一个鬼神之魂,一个命格不清,而且在我自报家门时无惊无波,几位对我有何看法!” 红鸾注意到那道隔音符,挑眉道:“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宋锦玉扇着羽扇,作翩翩公子状,豪气道:“姑娘谬赞,在下在玉京也算有些名头!” “哦,你说你是仙都来人,如何证明?我们可不能被你讹了。要不我考考你,看你答得如何。”红鸾笑道。 宋锦玉:“只管问,仙都玉京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祁冥宴找了根柱子靠着,目色沉沉地盯着宋锦玉。 仙都玉京,这个女人时不时提及地府炼狱,那她便是下面的鬼,看刚刚这位样子是上面的人。 之前查巫山国秘史时,他曾看到过,巫山国一族世世代代守候不周山,传说不周山上终年极寒刺骨,常年大雪纷飞,凡人根本无法靠近,很多人终其一生,只为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实力登顶不周山,修炼其身……,这人若是仙都人,那这不周山或许真是登上仙都的桥梁。 红鸾美目一转:“仙都玉京,如今谁在管事?” “天君和神武大帝。” “神武大帝如今何在?” “在仙都!” “不,你身后便是神武大帝的神像,他的香火失窃多年都无人发现,说明本神不在玉京,神明的香火,下面的小仙官可管不了!”红鸾冷笑道:“你还说你什么都知道,分明是在说谎!” 宋锦玉一脸无辜,心里却是发毛,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反正咬定不承认就是,“我没说谎啊!” 没说谎说明地位不高,所知之事不过皮毛,红鸾想了想,又道: “你口口声声说为查香火丢失一事而来,此事即便丢失,也不该是你这小神官前来。” 宋锦玉:“就我比较闲,所以才派我来了。” 比较闲的职位说明,在仙都就是个闲差,花钱大手大脚,肯定是靠关系才得来的,世人修仙表面上说是为了拯救苍生,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多活几年。 就好像成为了鬼,依旧是为了世间的权利和财富而争斗。 红鸾懒洋洋地说道:“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私自跑下来的!而且恰好知道神武帝君香火被偷这事。” 宋锦玉见自己的底被摸了,很不满地说, “你不也是偷偷跑上来的,那个鬼神不用自己的真身,说明不是公事,我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听到这话,红鸾的心思忽然发生了转变,她冷冷地盯着他,“花孔雀,你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下来干什么的!” 宋锦玉纠正道:“说话文雅点,什么叫花孔雀,在下宋锦玉!” 一旁的白灵也跟着开口,嘲讽道:“穿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可不就是开屏的孔雀。” 宋锦玉尽管生气,但还是保持了公子形象,他轻摇折扇,稍作镇定后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白灵这回站在了红鸾这边,毕竟红鸾知道她偷了香火,却并没有揭穿她,而她肯定也会因此而与红鸾交好。 红鸾显然不把仙都的人放在眼里,在地府能成为鬼神的,都是手握实权之人,下面的人不都只能称鬼差吗,而在这里,竟然有个大腿,白灵自然要紧紧抱住! “好说啊,不说是吧!”红鸾一道灵符打向宋锦玉。 宋锦玉抬手一接,灵符便稳稳落入掌中,“这……这是……!” “说吧,你为何来到人间?”红鸾边说边步步紧逼,“快说实话!” 宋锦玉闭口不言,然而真言符威力强大,让他不得不开口,“神武帝君失踪了一段时间,天君命我下界找寻他的踪迹。” 红鸾疑惑道:“为何会出现在这座道观?” 宋锦玉声泪俱下,将缘由娓娓道来,“三百年前……帝君的神识曾在此处出现,而此处刚好有帝君神像,所以我便来到了此处。” 第76章 这是个什么奇才,天杀啊! 三百年前,人间大乱,民不聊生,那段时间因为红鸾魂弱她被困在喜村,喜村那样的地方都成了屠人吃人的地方,可想而知,外面更是惨不忍睹。 她道:“神武帝君失踪和人间祸乱有关。” “人间五鬼瘟疫作乱,死伤过半,帝君一人下凡封印了五鬼瘟疫就此不知去向!”宋锦玉手捏得很紧,额头气得青筋暴起,也耐不住真言符的威力让他大说实话。 想他堂堂玉京财神,哪里受过这种逼迫,偏偏还被人间这种小小术法给摆布了,偏偏这个鬼女人魂力还厉害,生生压住他的法力。 被迫屈服! 红鸾垂下美目,幽幽问道:“你只是为了来寻人?” “只是寻人!”宋锦玉抬起头,看着面前眼神幽幽,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女子。 红鸾一笑:“看在你说真话的份上,不逼你了!” “我当然说的真话啊,还能骗你不成,你这真言符都用上了好吗?”宋锦玉没由来觉得背后发凉,她笑得怎么阴飕飕的? 红鸾语气冷傲地刺了一句:“刚学的,不知道作用如何!” 这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有种我就是一学就会目中无人的感觉。 什么? 现学都这么厉害,这是人吗? 也对,她是鬼,不是人。 宋锦玉在仙都那点得意忘形的念头顷刻飞灰湮灭。 这是个什么奇才,天杀啊! 红鸾抬手散了在宋锦玉身上的魂力。 白灵这会儿老实飘了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在红鸾跟前,她能感觉到红鸾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毫不怀疑对方只要手指一捏,就能把自个儿弄嗝屁。 “这位姐姐,以后我就跟着你修行吧,等本小姐的心愿达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那么勉为其难的我就不答应了?”红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让你去一个地方?” 白灵一听,只差没把我想去——三个字写在脸上。 “什么地方,能比跟着你还能练魂力。” 红鸾淡淡道:“两界碑!” 白灵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白灵自然不知道两界碑的存在,但是宋锦玉知道,而且那地方,可是链接地府和仙都的地方,去哪里,弄不好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这个女人是真好心还是故意? 宋锦玉不得不怀疑红鸾的用意。 反正事不关己,不要多嘴! 红鸾瞥见宋锦玉犹豫不决,拿出一张红纸鹤给到白灵,“去了你就知道了,以你的资质,修炼成鬼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这话说到白灵心坎上了,她这么多年压着自己在这道观只偷香火,不吃其它鬼魂壮大,为的就是极阴之体,有朝一日修的鬼仙。 “真如此!”白灵接过纸鹤,眼光扑闪扑闪地盯着红鸾。 红鸾睨了她一眼:“纸鹤能为你引路,去不去在你!” “我现在就去,刻不容缓啊!”白灵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祁冥宴望着白灵离去的背影,双唇紧抿,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王爷还真认识她?”红鸾眼中竟然浮现出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来,这笑在祁冥宴看来没有温度。 他回道:“不认识,只是看她眉间一点朱砂觉得很是熟悉!” 闻言红鸾侧身回头,看着自月华下走远的红衣少女,模样与自己有七成相似,红鸾记起自己以前的模样,心里没撒波动。 当她回头看到祁冥宴身边的宋锦玉时,眼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 “你干什么?” 宋锦玉一哆嗦,借用祁冥宴身上的紫气被打断,他收回手:“我看他的命格迷糊,紫气强盛,想……” 红鸾声音压低了几许,脸色阴沉。 “收回你的爪子,不许有偷窥的心思,听见没有!” 宋锦玉对这位狂妄的鬼美人没辙,打不过,姗姗道:“他又不是你的夫君,你管这么宽!” “他是我的人,你要是心眼子想探他命格,我就挖了你心眼子,脑瓜子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敲碎你脑瓜子,你试试!” 祁冥宴看着红鸾,压不住的嘴角上扬。 ——他是我的人。 这句话没由来地在他脑子里面过了几遍,品出的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 宋锦玉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得了,惹不起! 阴司也就那么几个人,他没见过也听过,这位和地府的几位阎罗形象不一样,难不成是幽都那边的不成,鬼神中也没听说上位了一位女鬼啊! 新任的幽冥界那位倒是位女的,不过听说是位鬼姑奶奶,想想就是个老太婆,也不是这心狠的鬼美人形象! 宋锦玉猜不了,索性不猜了,问道:“这位大人,你神通广大,知道这观里的香火被谁偷走了!” 红鸾懒洋洋地扯了扯白绫袖,“知道!” “什么,你知道!”宋锦玉瞪大了眼睛,“是谁,大人你可以告诉在下!” 红鸾嗤笑:“不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位!” 宋锦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切齿瞪着:“你怎么一开始不说,你……可恶?” 红鸾眼里闪过一抹玩味,明知故问道:“问,你不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锦玉一时无语,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两人间不说是剑拔弩张,但火药味却是十足。 一个念头一闪,宋锦玉仿佛已看到红鸾血溅当场的样子,不过也只是个念头。 他心里禁不住怀疑,眼前立着的这女人是专门克制他的吧,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财运都没了? 一直没说话的祁冥宴这时终于开了口。 “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别看祁冥宴外表是白净如玉的样子,但给宋锦玉的感觉,心里的声音告诉他,这个男人的手狠,心也毒,和面前的女人蛇鼠一窝! “这位玉京来的贵公子,你要再不追出去,可就晚了。”祁冥宴忽然开口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盯着红鸾。 宋锦玉回了一记冷笑。 “谢谢!后会无期,江湖不再见!” 他说完,看也不看红鸾的脸,扭头就走,背影那叫一个帅气,潇洒。 祁冥宴没说话,见红鸾若有所思地沉默,一抹玩味的笑意浮上她的唇角。 这下人间有趣了! …… 从大殿回来,红鸾推开房门,望着祁如意房间的方向,又回头看下祁冥宴,意味深长道: “王爷还真是个大宝贝,我现在更加确定了!” 祁冥宴皱眉:“就因为那个叫仙都来人的,对本王命格感兴趣?” 第77章 她昨晚把祁冥宴脑门踹了? 红鸾俏脸一沉,幽幽道:“瞧您这话说的,从我第一眼见你,你就是不同寻常,所以王爷不好奇你到底是谁!不好奇你的命格为何算不出来。” 祁冥宴斜眼瞧她:“怎么,连你也算不出来!” 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不是很美好! 第二次见面他当时也就感慨了一下,真巧! 谁曾想,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个借尸还魂的鬼。 最开始他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听到后也是嗤之以鼻。 但是她总能让他明白,什么是见识短浅! 在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真正见识到了见识短浅的含义。 这世间确实存在着鬼神之说,除了平凡人的权利世界,似乎还存在着其他常人无法看到和触及的领域,而传说也不一定仅仅是传说 红鸾没有兜圈子,直言道:“你可别说,我确实看不出来,不是我不愿意看,是真的看不见,之前我以为你身具帝星紫气,是因为你身上的紫气源源不断,你的命格很奇怪,只能看见天命帝星,就好像一张纸上写了什么,我们就能看到什么,一切都像是定好的一样!” 祁冥宴略微挑眉,对这一说法感到讽刺。 红鸾眸色没什么波澜,接着道:“说得更直白一点,就像有人故意给你这样安排的一般,别人想让我们看见你是什么样子,我们看见的你就是什么样子!” 祁冥宴笑意嘲讽:“照你这样说,我还是个人吗?” 他话音刚落,红鸾便嗤笑一声:“你本就是有血有肉的人,世人皆信道天,认为人的福祸皆由天数而定,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但我所见的世间报应,却让人颇为不满!” “我曾见过一位父亲,他卖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拿着她们的卖身钱,在温柔乡里逍遥快活了大半辈子,然而,在他享受好日子的同时,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在水深火热中备受欺凌,最终被多人欺辱致死。但他却花着她们的钱,在温柔乡中死去!这难道不讽刺吗?他的报应不过是在炼狱里被炸上百八十遍,这又有何用?谁来赔偿他妻儿的一生?她们含恨而死后,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我起初还觉得她们没有转世甚是可怜,可后来见得多了,想想她们若有转世,却又遇到这样的人渣,那才是真正的凄惨,倒不如当个鬼,记住这段不甘,来得更为痛快!” 祁冥宴忽然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红鸾娇嗔道:“你干嘛!” “你喝了真言酒!”祁冥宴一脸无奈。 红鸾一愣,看着桌上的空酒杯,气鼓鼓道:“谁收拾桌子的时候,乱放酒杯,活得不耐烦了……!” 话未说完,她白眼一翻,身子一软,向前倒去。 祁冥宴皱着眉头,顺手接住了她,就见她呼吸均匀,已经睡了过去。 他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酒量真差!”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身上的压迫感却越来越重,瞳色冰冷至极,充满了嘲讽:“真如你所说,我怕是真的不是人了!” 床上的人,面色潮红,呼吸均匀,自然听不到他说的话。 他刚转身,赫然发现衣角被压着,只能端坐在床边,靠着床沿。 突然,床上的人儿坐了起来。 祁冥宴幽黑的双眸微微一动,就在这一瞬间,红鸾双手攀上了他的双肩。 孤男寡女,四目相对。 火花四溅。 红鸾稳稳地盯着他,“本姑奶奶要喝水,还不快去!” 祁冥宴轻应了一声,随即走向一旁的桌前倒了杯水过来。 红鸾一边喝水,一边说道:“生得真好看,明天到冥殿来伺候着吧。” 祁冥宴看着她一口将茶饮尽,红唇轻触在瓷白的杯壁上,更显娇艳欲滴,那副傲慢的小模样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明明是个嚣张又跋扈的人,可为何在她身上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呢? 他眸中笑意一逝,话锋忽转,道:“平日里,都是长得好看的人来伺候你?” 红鸾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一皱,表情一刹变得嫌弃万分。 “长得好看的下饭,姑奶奶最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 祁冥宴笑吟吟的看着她,俊朗如玉的脸庞上,漆黑如墨的瞳仁闪烁着几抹妖冶的光,可那眼眸深处真正的情感,却叫人难以捉摸。 说罢,红鸾微微噘嘴,将茶杯往他面前轻松一扔,“模样挺俊,赐你了!” 祁冥宴接过茶杯,轻轻把玩了着,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多谢姑奶奶赏赐。” 砰—— 一声闷响过后,床上的人又倒头睡了过去。 祁冥宴盯着红鸾睡过去的侧影,走到床边说道:“酒量差,脾气还大。” 他本想顺手替她盖上被子,却被她突然一脚踹中脑门。 祁冥宴顿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扶着床晕了过去。 次日。 祁冥宴缓缓睁开双眸,如墨般的眼眸中仍残留着几分迷离,“怎么了?” 他掩唇打了个哈欠,神情略带几分慵懒,“发生何事了?” 片刻后才意识到身前之人是谁,显然是被踹的不轻。 红鸾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王爷昨夜睡得可好?瞧这模样,似乎睡得不错。” 祁冥宴微微蹙眉,随手揉了揉眼角,忽然觉得有些疼,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为何而睡。 “谁昨晚上喝醉了,一脚把本王踹晕了过去。”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红鸾急忙低下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极力隐藏自己那快要咧到耳后的嘴角。 她昨晚把祁冥宴脑门踹了? 是了,她不能沾酒…… 房门大敞着。 墨非白和祁如意也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皆是一愣。 只见祁冥宴的脑门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子,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让人忍俊不禁。 祁如意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墨非白则是看着红鸾,忍不住轻笑出声。 下一刻,他就见红鸾款款走来。 墨非白的眉梢狠狠抽了两下。 不好! 红鸾察觉到他的命宫变化,黑气聚顶,“霉运当头,定要倒大霉!” 第78章 你那只眼睛看见本王出卖色相了, 墨非白:“……” 上次听见要倒霉是什么时候? 摔破脸那次! 红鸾摆了摆衣袖,转身走开。 “墨大人还是回京看看,家中有没有血光之灾吧!”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祁如意连忙追上她。 “吃饭。” 墨非白看上祁冥宴,疑惑! “阿宴,她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家有没有血光之灾!” “你赶紧回京,去看看,如何有异事先稳住!” “那怎么行,直接求叶大神跟着去啊!真要出事一来一回哪有那个时间浪费。” 墨非白看祁冥宴:“阿宴,我们穿开裆裤的情义,你不能不管我啊!叶大神对你挺上心的,要不你在出卖一下色相,帮我求求她!” “你那只眼睛看见本王出卖色相了,”! 墨非白:“两只眼睛!” 另一边,红鸾和祁如意来到了膳堂。 几个小道士正在和祁冥睿聊天,见二女走来,都闭上了嘴。 祁冥睿的脸已经消肿了许多,勉强能看,他看向二人,木讷地点了点头,嘴皮子僵硬地扯动了两下,干笑了两声。 “呵呵!叶姑娘,过来吃饭吧,这里的伙食不错,早上的南瓜粥,配上菜包子和烙饼,味道很好!” “睿王殿下这是改邪归正了,还是打算敷衍我?想在背后捅我一刀?”红鸾面带微笑,看似温和地看着他,“说实话,是谁把你送上来的?要是敢撒谎,我也能把你送下去!” 她知道祁冥睿阳气所剩无几,又常年与鬼物待在一起,三魂七魄早就被污染,活不了多久,之前在皇宫收拾那丑鬼和祁冥睿没少来往。 祁冥睿的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拼命睁开红肿双眼,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这位想必就是黑爷所说的那位大人了吧! 毋庸置疑。 昨晚还有所怀疑,此刻更加坚信不疑。 黑爷送他上来时还特地叮嘱过。 若在身边遇见能识破他的人,务必恭敬相待,若能得此大人的青睐,活个几年轻而易举。 几名小道士匆匆填饱肚子,便离开了膳堂。 祁冥睿突然跪地,“大人,这是黑爷把我推上来的啊,说是要弥补我的阳寿,还说我什么骨骼清奇,他勾错了这王爷的魂,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果然如此。”红鸾懒懒散散地说道。 这肯定是那家伙搞错了这人的魂魄,然后忽悠人家说是搞错了祁冥宴,把祁冥睿还热乎着的身体捡过来塞上去,硬生生地把祁冥睿弄了下去。 趁着自己在这里,还能给他打眼忽悠,也只能说是祁冥睿作恶多端,命不好吧! “行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祁冥睿了,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别得了个富贵身却享受不了,提前就死了。” 祁冥睿哪敢呢?他虽然只是个卖猪肉的,但他会看脸色行事啊!“大人放心,我就待在这观里,安安分分的,不出去惹事!” 红鸾嗤笑一声:“睿王爷想得通透,修身养性,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 祁冥睿一听,乐了,“我这人就爱多上香,习道修心!” 祁如意这小丫鬟当真不错,这会南瓜粥、烙饼都已摆上桌,只是她还未坐下,便被人拉走。 祁如意一脸疑惑:“干啥呀?” “如意,我有要事同你说,关乎生死!”墨非白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回道。 红鸾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就见有双筷子伸到了她面前的饼上。 红鸾脸色难看,自然不可能由着他去,玉手一拍:“王爷,吃我的丫鬟准备的东西得给钱!” 给钱! 这两个字让墨非白又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相见,他被她吃干抹净,还拿走了血玉。也正因血玉被她拿走,他才老是梦到自己在漆黑一片的水域里。 这血玉还是他与她签订契约时,商谈好的报酬之一,如今契约是否还在,他也无从知晓,“那血玉还在你身上吗?墨家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才提醒非白?” 红鸾看了眼他的脑门,上面还带着红印子,难不成是我一脚踢傻了。 妖孽美人这思维,愈发跳跃了? 问那块宝贝血玉干嘛?难不成想要回去! 红鸾放下碗筷,道:“我不是让他回去看看嘛,你问我,我又不会算!” “那你为何要提醒他?”祁冥宴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你一向不会无端多管闲事,这次为何多说了一句!” 红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时的那个老头子。 她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了,只记得他满脸的皱纹满头白发和这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不靠谱的师父…… 时隔几百年未见,那老头子应该尸骨无存了吧! 突然,一张俊美非凡、宛如美玉般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墨发黑衣,身姿挺拔。 红鸾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目光闪烁间,对面祁冥宴的脸与她脑海中的身影渐渐重合。 呸呸呸! 师父是个白头发老头子,和这妖孽怎么可能一样,要说这妖孽,和小煞星倒是差不多。 这两个人都是妖孽,专勾人魂魄! 只见她嘴角一扬,红鸾微微一笑:“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呢?那墨人精没安好心,还想拐走我的丫鬟,我岂能让他如愿?我只是让他分心而已。” 接着,她就像给自己家丫头找婆家一样,噼里啪啦地说道:“生得一张明月清风的脸,却娘里娘气,比女人还娇弱,精打细算的,就算他看上了我丫头,也不会给我彩礼,以后那丫头嫁过去指不定会吃多少亏呢!我这把关可是很重要的!” 一口气说完,红鸾顿觉神清气爽。 “如此甚好。’祁冥宴凤眼含笑,点头表示赞同。” 祁冥宴对于祁如意来说并非亲叔父,然而,他们却有几十年的情谊,祁冥宴一直将其视为晚辈,如意对非白本就有情,能为非白增添阻碍,祁冥宴也是乐见其成。 不知为何,他对如意关爱有加,还要留她在身边? 如果发生什么,和墨家有关,非白与墨太傅和墨书语那位姑母的关系。 “墨家的不太平是否与元府有关?”祁冥宴问道。 第79章 我可以帮王爷,不过三七分! 红鸾笑容里满布嘲讽与寒霜,眼里还有几分耐人寻味的诡谲,“墨大人,想求我帮忙不是不知道规矩,自己拿银子出来不就好了,还要人传话干嘛!” 祁如意咬着唇,脸色明显生气,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躲在门外的墨非白姗姗跨进来,“叶大小姐,要不麻烦你跟我们回京城一趟,我被你一句话吓得半条命没了!” 红鸾一脸看他不起。 这话听着倒显得她像个夜叉似的吓人。 “怎么着?我要是不跟你们回京城,还成了我的不是了?”红鸾嗤笑。 墨非白顿时卡壳,以前对红鸾好说话的印象瞬间压塌。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她冷笑道:“那是几个意思!” 祁冥宴莫测地睨着她,笑而不语。 红鸾看着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觉不妙,这个妖孽是笃定我会回京城。 墨非白眉梢一挑:阿宴,快帮忙说话啊! 祁冥宴抿唇:我能说什么! 墨非凡瞪眼:说什么都行,说得她高兴,你唱一曲都行。 祁冥宴:…… 红鸾:“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有一说一,友情价八折!” 墨非白一喜,道了谢,赶紧去安排马车回京。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快得多,只是这一路两人骑马,两人坐马车,赶路得快。 直到太阳落山后,几人还没赶回京城。 “叶大小姐,赶了一天路,在前面官驿休息一晚。”墨非白在马车外说道。 车帘一掀,红鸾走了出来,她玉臂一展伸了个懒腰,才下了马车。 祁如意随后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墨非白身上,皱了皱眉头。 祁冥宴也翻身下马,驿站的伙计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 一看,傻眼。 王爷……? 墨非白从身上摇出腰牌,往伙计眼前亮,“四间上好的房间,热水,热饭,好生伺候着。” 小伙计看了一眼祁冥宴,道:“几位官爷里面请,小的这就去准备。” 墨非白袖子一甩,“两位姑奶奶先请。” 祁如意冷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一甩衣袖,先走进去。 “如意,听我解释啊!”墨非白赶紧跟上她,已迈进了门槛。 红鸾掐指算了算,表情逐渐古怪,“王爷,你最近有财运!” “怎么样的财运?”祁冥宴凑过来,“如果得了不义之财,本王和你平分!” 红鸾似笑非笑,“财运是有,还是天降横财,不过不好拿!” 祁冥宴故作叹气:“那就无缘了,拿不了!” 红鸾脸上的笑意淡了去:“也不是不能拿,我可以帮王爷,不过三七分!” 祁冥宴笑而不语,盯着她看。 红鸾这一刹被他眼底的笑意晃了眼,扔下这一句,便摇头离开。 “想清楚哦,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好,三七分!”祁冥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 夜色渐深,苍穹上挂着一弯渗着银白的月牙。 客栈内鸦雀无声,平静如水,是乡野荒间的静谧。 祁如意铺好床过来道:“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红鸾轻轻“嗯”了一声,挪步到床边,忽然说道: “你今晚睡这里,别去隔壁房间了。” 祁如意抬起眼眸,露出疑惑的神情。 两女面面相觑,祁如意想问个究竟,但红鸾却直接躺在床上,睡在了一边。 无奈,她只好闭嘴,吹灭烛火,也躺在了另一边。 屋内,女子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响起,苍穹上的月亮正挂在正中。 一群人将驿站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倒不像强盗做派,他们都蒙着面,看不清面容。 “分头行动,速战速决!”带头人一声令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向红鸾所在的客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店小二悄默地走了出来,对着带头人抱拳道: “二公子在最右边那间房,他隔壁房住着两位女眷,是墨太傅府上的人,右边院里是大理寺卿墨大人,都已经睡下了。” “派一个人去盯着墨大人客院,其他人跟我来。” 带头人说着,带人朝右边走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正要翻进去,门却突然被风吹开了。 几人尴尬地站在门口,手忙脚乱地比着手势:门没关。 一群大男人顿时没觉得古怪,相互比了比手势,然后悄悄潜入房间。 屋内,红鸾面朝里躺着,祁如意睡得香甜,隐隐能听到她们均匀的呼吸声。 带头人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一看。 走错房间了? 他刚想转身,突然,红鸾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一群大男人都惊呆了! “咦,我的头呢?”红鸾突然开口道。 带头人等人愣住了,下意识地想:你的头不应该长在脖子上吗? 咔嚓—— 只见那白色的身影双手摸上自己的头,然后搬了下来。 头身分离? “难怪睡不舒服,头都忘记取下来了。” 一群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具没有头的身子,她手里拿着自己的头,那头正阴笑地看着他们。 “啊!!!” 惨叫声划破长空,一群人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屋内,红鸾抬手一挥,翻了个白眼:“胆小如鼠的玩意。” 她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要不是看到钱在向我招手,我都懒得玩。” 苦命的打工人。 …… 一群人吓得哭爹喊娘地拼命往外跑,“鬼啊!鬼啊!三哥,驿站里有女鬼——” “我不敢了三哥,说不定二哥已经被女鬼吸干了血,早就没命了……” “镇定!”带头人咬牙切齿地说:“哪来的鬼,都是假的,范家明了,你在哪里!你不是前两天就过来埋伏了吗,到底有没有鬼!” 范家明——店小二,脸憋得通红,假装想抬腿跑,惊恐道:“三爷,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飘了过来。 红鸾一手抱着自己的头,一手招手,阴森森地喊道:“跑什么呀,一起玩啊!” “鬼啊——” “女鬼追来了,救命啊!”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一群大男人哭天喊地,亡命狂奔。 第80章 有贼心没贼胆,弱鸡 任凭他们怎么跑,都甩不掉身后阴魂不散的白衣女鬼,她的脑袋在半空中飘荡,身体在一群人后面飘荡。 有的人已经吓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真是邪门了,他们怎么跑了这么多圈,都还在大门口,好像在原地打转一样? “我的亲娘啊,逃不出去了,遇见鬼打墙了啊!” 带头人双腿发软,实在是没力气了,他跪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这就晕了? 红鸾啧了两声,从一旁走了出来,“有贼心没贼胆,弱鸡。” 不过…… 范家明爬了起来,“叶大小姐,你可真能吓人!” 红鸾看了他一眼,略感意外:“追风!” 追风扯下人皮面具,眼含泪水:“叶大小姐,我差点被你吓死,你这也太吓人了!” 她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是打入敌人内部了?” 追风闻言一怔,幽怨地看着她。 红鸾一抬手:“这是你家王爷安排你的任务吧,那这些人留给你了?” 追风立马挺直腰板,恭恭敬敬道:“多谢叶大小姐,我本想用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谁知道这司徒家老三老四这么蠢,房间都能走错。” “司徒家?上次那个被鬼吞了的司徒镜!”红鸾问道,突然想起上次那个作精也是司徒家的小姐。 “司徒镜的已死的消息被我们按住了,司徒家又是大周皇商,我这次奉王爷命令,在司徒家制造点麻烦!” “你确定不是故意把我安排在那个房间,”红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按你说的你开始有了计划,你的计划还能算出我能来到这里,怎么这么巧我的房间安排在隔壁!” “这……这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看见叶大小姐,我就想你住隔壁我放心啊,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会菩萨心肠地救我!” 追风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他怕自己出意外,便打起了红鸾的主意,算计红鸾。果然,红鸾从未让人失望,随便一出手就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等追风回到师徒府,再用司徒镜的身份略施小计,那就堪称完美! 再加上司徒府的那个小家伙,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想到这里,追风忍不住得意地傻笑起来。 红鸾睨向它眼神冷了几分:“好笑吗!” 追风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僵硬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显然是紧张的。 “把他们衣服扒光了,多吹吹夜里的风!”红鸾吩咐道。 追风惊讶! “现在!” “对呀,现在!” 追风咽了咽口水,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是面前的女子比大风大浪可怕得多,哪怕笑意盈盈都觉得她会下一刻捏爆自己的脑袋,或者扭下来玩! “叶大小姐,你先回去休息,这是善后的事情属下保证做得漂漂亮亮的!” 红鸾想到,这是怕她姑娘家看着不方便,也是,一个个丑模丑样,身上没二脸肉,别污了眼。 “行呢,姑奶奶回去补觉去了。” 追风见她离开的背影,内心嘀咕:这就走了! 叶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直到追风在原地走到天亮才走出鬼打墙,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叶大小姐岂能让别人算计了,没扭下自己脑袋也是很好的教训了。 …… 驿站左院。 墨非白看着放倒的黑衣人,急忙回了房内。 “这是谁的人,祁冥睿的人?” 祁冥宴摇了摇头,红鸾告诉祁冥睿换了芯子,他知道他不会做出作死的事情。 墨非白满脸担忧:“哎呦,如意那边,我还是过去看看。” 祁冥宴睨向他,眸中带着几分戏谑:“你确定她会让如意有事,她比你靠谱多了!” 收回迈出的脚,墨非白冷哼:“阿宴,你就算捧高叶大神,也不要把我说得一文不值吧!” “实话实说!而且太安静了!真如此,那边真有什么事情,她也会解决。” 墨非白悻悻闭上嘴,无力反驳。 叶红鸾的厉害他看着眼里,收拾鬼物都动动手指,收拾平凡人还有说,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相比起来,叶红鸾就是站在顶端的人,自己就是金字塔下面的蝼蚁。 “睡觉!” “什么?”墨非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就算放心,也过去看一眼吧!” 祁冥宴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不必,你若无事将那人埋了便是,本王头疼。”说罢,他已经躺回床上。 墨非白欲言又止,向来不知疼痛为何物的人,如今这般模样,想必是真的难受。 墨非白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他顺便去了后山埋尸,又去了隔壁右边的院子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 京城,墨府。 太傅房中,聚集了众多御医,他们面容疲惫,眼圈乌黑,蓬头垢面,仿佛已经熬过了漫长的一年,精神恍惚。 墨五十本人也因熬夜而疲惫不堪,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直到祁平安带着内侍走进房间,御医们才惊觉,纷纷跪地行礼。 “诸位御医都辛苦了,还是先退下休息吧!太傅的病还需依仗诸位,你们可不能先倒下。” 御医们面面相觑,随后又退了出去。 御医们被祁平安打发走后,他又屏退了其他仆人,站在墨太傅床头,忧心忡忡地猜疑道:“墨伯伯,太傅这病会不会是异症啊!” “这是命,改不了。”墨五十面无表情地说道。 祁平安缓缓道:“世间很多古怪的异症,还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人和事,相信等皇叔回来,会有办法解决的。” 墨五十语重心长地对祁平安说:“皇上,后天就是我五十岁的生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啊!” 祁平安面露难色:“已经派人去寻找皇叔他们了,墨伯伯,您再坚持坚持!” “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非白回来,肯定会伤心欲绝,他母亲去世那会,非白哭了一个月,除了吃饭就是哭,我记得年少时,那道士说我活不过五十,父亲也活不过古稀之年,看来这一切都应验了,这都是报应啊,当初……当初……”墨五十说了一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祁平安大惊:“墨伯伯……来人……来人……” 第81章 是被乌鸦活活啄死的 夜已深,乌鸦遮天蔽日地在院子里盘旋,有的横冲直撞,叫声凄厉哀怨,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如同一群发疯的恶魔,疯狂地撞击着一切,甚至不惜撞死在窗缝上,只为冲进屋内。 侍卫们竭尽全力地扑杀着这些乌鸦,但它们似乎无穷无尽,越来越多,漏网之鱼还是扑进了房间。 房内,墨太傅昏迷不醒,祁平安立在床畔,用被子挡住墨太傅,避免他受到发狂乌鸦的伤害。 “皇上,这些乌鸦不对劲!”内侍一边砍杀乌鸦,一边焦急地呼喊。 祁平安并没有被乌鸦所伤,那些乌鸦仿佛对他有所畏惧,不敢轻易靠近他。 甚至与他四目相对,只是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祁平安莫名发寒。 经过一番短暂的搏斗,乌鸦终于散去,但祁平安仍然不放心,决定留宿墨府。 当墨非白等人回到墨府时,已是次日午时。 祁平安这位皇帝,一直守在他的授业恩师床畔。 红鸾救醒墨五十,但是明确地拒绝,不管墨太傅和墨书语死活。 现下,众人齐聚一堂。 红鸾晃动的脚,坐在一旁喝着茶。 墨五十神色淡淡:“这是报应,命怎么能改得了,偷了迟早还。” 听他言语,显然已猜了个大概,红鸾语气冷漠:“墨太傅那边,你们最好备上棺材,还有墨书语那边也一样。” 墨非白敏锐地从红鸾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我祖父和姑母,是不是做了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就是你说的那个恶果阴报。” 红鸾睨了他一眼:“准确说,是偷了别人的一辈子。” 上次在元府,红鸾就看出来墨书语就是个缺魂少魄的人,本以为是天生这样,精神不常又因为岁岁的关系,沾了鬼气所以才失常发病,常人生了缺陷也理解,上辈子造孽太多,过了炼狱之罚还能投胎的就多半如墨书语那般。 她当时没往这改命的事情上想,谁知道几百年过去了还有这事,红鸾不想管,也不会管。 对于国公夫人的那边反应,元子沐已经赶来说了情况, 墨非白与这位姑母的关系其实很亲近,早年他母亲去世时,墨书语还悉心教导了几年,直到墨书语嫁去元府,两人的关系就没那么亲近,后来有了元子沐这个小表弟,墨非白和元府那边又走得亲近了。 但经过上次元宫明之事,加上元子沐知晓江南事的内情后,今日元家和墨家这种结局,只让他觉得可笑。 “偷了别人的一辈子,偷的谁!”墨非白看向墨五十,问道。 “现下这深埋已久的秘密,是时候让大家知晓了。”墨五十脸色苍白,缓缓道:“子沐,好好送你母亲一程,有些事,莫要执迷不悟,这是她的命!” 昔年墨书语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却因得了术士换命,偷了别人命格才有了正常的一生,毕竟是墨府的私事,墨五十不便言明,也不想给元子沐留下太多的阴影。 元子沐一怔,愕然地看着墨五十,“舅舅,我……!” 他能说什么,叶大小姐说了不会救母亲。 墨十五神色如常,道:“你先回去准备后事吧?” 元子沐摇头,想求情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是,子沐告退!” 向高位上的几人行过礼后,元子沐才转身离开。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墨五十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啊!” 他的脸色早已黑沉如锅底,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秘密全盘托出: “这都是我们自己种下的恶果,当年那个孩子是被买来的,改命的法子也是一个术士所施,改了命后,那孩子就被丢弃在了野外,或许被豺狼吃掉了,或许……” “不,那孩子并没有死,是被乌鸦活活啄死的。” 墨五十心头猛地一紧,死死地盯着红鸾,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当时我明明也亲眼看到那孩子死了,他没了气息。” 红鸾声音平静地说道:“半路术士,只会害人,他肯定说过那孩子是个祸害,不祥之人,应该将尸体远远丢弃。” “的确如此!”墨五十拧着眉头道。 “穷人家的人死后好歹还有一卷草席裹尸,你们也太狠心了。”红鸾翻了个白眼,嘲讽道:“术士给那孩子用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换命格之法。真正的换命格,是要将两个人的命格进行交换,而且交换命格的两人命运转变后性命无忧,你们这充其量只是偷了别人的一生,用一个正常人的三魂七魄来修补墨书语的魂魄……在我们来之前,想必那孩子也曾回来找过你们吧!” 祁平安回想起那群乌鸦,那眼神就如同孩子的眼神,即渴望又破碎,至今仍心有余悸。 “来过,一群乌鸦!” 闻言,眼眸变得幽冷起来:“一个还未满半百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被硬生生地堵在荒郊野外,死后连全尸都没有,他难道不应该回来报仇吗?” “你们无法体会那种濒临死亡、哭喊无门的绝望,也无法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点点撕碎的痛苦,那种暗无天日的恐惧会伴随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生。” 红鸾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墨五十的心上。 墨五十不敢承认,也不敢去想,那个被他亲手送上绝路的可怜孩子。 红鸾冷笑了一声:“既然那孩子是经你手送出去的,那也算你欠下的一份孽债!等你死了,墨非白就多为那孩子抄经,积点福报吧。 他连尸骨都没有,那你就用他的生辰八字立个长生牌位,每天给他上三炷香,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如果那孩子的魂魄能够凝聚,也算你为他做了一点事情。” 红鸾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墨五十的心脏。 而得知真相的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真相虽然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红鸾发出一阵幽幽的笑声,然后轻轻一挥衣袖。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凉意袭来,再定睛看去,眼前的画面却变成了一片阴森的坟地,白雪皑皑的小山坡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小布包。 那布包上血迹斑斑,周围盘旋着一群黑压压的乌鸦,同时还能听到呜呜咽咽的啼哭声,声音微弱得如同小猫一般,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突然之间,众人眼前的画面又消失不见了,刚刚的那一幕也不复存在。 那个被墨五十抹杀了存在的孩子,他的死是如此悲惨可怜。 第82章 还要纵着她、惯着她 屋里气氛,如坠冰窟。 “解鬼心中怨,除鬼心中结,怨结解开,那孩子便能解脱,不困于天地间!” “盗人命格,不正之骨,不配于世。”红鸾说完,扭头便走了。 墨五十身子一个踉跄被墨非白扶住,他脸色也很苍白,安抚道:“父亲……我们……”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换成以前他能说一大堆让父亲高兴的话,今日这事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是人性罪恶。 “非白,……准备你祖父的后事吧。”墨五十看着墨非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 好在墨非白没找红鸾说情,墨太傅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 救也能救,墨人精真的求了她,呵呵,红鸾也不会答应。 红鸾一路走出墨府,脸上都没有好脸色,出了墨府只是和祁冥宴说了一句,“回去了!”算是打了招呼,就自己坐上了马车。 气氛僵硬又尴尬,祁冥宴脸色也不好,许是头疼的原因,他只得命人将红鸾和祁如意送回来叶府。 他自己则跟着祁平安入了宫。 天色渐沉,半边日未落,月亮就摇摇晃晃地升起,白日就这样无声地过去。 祁如意拢起宽大袖口,端着翠色茶壶给座上的人倒杯茶水,登时清香溢出杯口,她笑着唤声:“小姐,喝茶。” 女子接过,茶水还有些烫,氤氲着她的面容,红唇紧抿,冰肌玉骨,宛如空谷铃兰,傲然于顶。 叶红鸾,叶家大小姐,道士,仙姑,会捉鬼…… 红鸾全然不知祁如意线下内心所想,只轻轻地吹一口,吹散白雾,吹得水面涟漪荡,她垂眸抿口茶水,嗓音清润:“你去休息吧,阿竹会安排?” 祁如意微愣,她这才想起,今日在墨府那事情过后,她就沉默寡言了! 是因为那小孩太凄惨的遭遇还是因为什么,如今看上去她哪里像个人,好像个冷冰冰的木偶一般,盯着外面看了一天,是在发呆也似乎在沉思。 祁如意微蹙眉,思来想去,最终把关心话转化成一句话,僵硬的干巴巴地道出来:“那我休息去了。” 直到祁如意离开,红鸾在没说过一句话。 夜深人静,红鸾梦见自己在两界碑的时候。 她这会儿已经被啃食干净,还有一点残魂,孤孤单单地飘在恶魔满地的泳道里面。 梦中,红鸾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四周是咆哮的厉鬼,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獠牙,贪婪地朝着她扑来。 她就像一叶孤舟,在汹涌的鬼海中摇摇欲坠。 撕裂的疼痛席卷她的大脑,她的记忆、五识五感,皆如万箭穿心,入坠落十八炼狱般,被石磨碾压的,被千刀万剐。 疼痛无休无止。 突然,一股炽热的火焰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她如掉入热火中的蚂蚁,弱小,被火烤一般,卷缩至死。 业火,熊熊燃烧,将周围的厉鬼一一吞噬,连带着自己。 她的身体在火焰中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就在这时,她的灵魂深处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牢牢地凝聚在一起。 她感受着业火的焚烧,痛苦与煎熬让她几乎要放弃,但就在她即将崩溃的瞬间,一道光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她挣扎着,一步步走向那道光门,每走一步,身上的业火就燃烧得更旺。 忽然,坠落下去! 聚然睁眼,红鸾的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剑眉,凤目,高挺的鼻梁,浅薄的唇,呼吸之间的龙涎香和香火的味道。 灯火摇曳,那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中,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做噩梦了?”祁冥宴注视的着她。 他刚刚来时就听见她一个劲儿地喊救命,祁冥宴心里就跟有小刀在一次次地剐肉似的。 这个嚣张的女人也会害怕地喊救命,但是她那软弱的声音,还是勾起了他的保护欲。 不但要保护她,还要纵着她、惯着她、宠着她、疼着她! 促使他只能来看看她,为什么今日那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红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爷上次翻墙,这次还学会翻窗了?” 祁冥宴低头看着她冷艳娇媚的小脸,假意忽视她那猫爪子在自己胸前戳。 红鸾磨着小猫牙,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这次跑回京城的损失费讹过来,不至于让这妖孽男人产生某种她对他有意撩拨的错觉,从而使她被动。 思来想去,却愣是没想出个理由来。 正为此头疼不已时,她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在想这次跑回京城的损失,王爷可是还欠我钱!” “近来本王穷得很,这钱,能肉偿吗?” 腰间一紧,男人的俊脸愈发靠近,红鸾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悄悄闭上双眼。 却听到男人闷笑一声。 红鸾美目瞪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是被这妖孽给将了一军。 一开始主动权明明是在自己手上的啊,怎么到如今自己成了被动承受的那一方了呢? “祁冥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遇见你我都是亏本买卖!” 最近的这事又麻烦又没钱,干了又没啥好处,偏偏她还不得不出面处理,那死魂咒幕后还不知道是谁下的,还有那三百年前献祭阵法,只有那么几个人会,现在只能慢慢找出献祭阵的源头,才能顺藤摸瓜把背后之人给揪住。 “估计是,你不是会算,算算不就知道了?”祁冥宴总觉得她在得知那小孩和墨家事后,和往日不一样了。 呃…… 不止这点缘由,肯定还有其它! 红鸾目光闪烁了下,嘴唇撇了撇,看着他,“算你个大头鬼,你的命格看不清,我算毛线!” 红鸾被子一蹬,从床上跳坐了起来,直接推门出去。 谢必安正要从白烟里面走过来敲门,见她竟出来了,不由一愣。 这位姑奶奶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但是,这力量会不会太快了? 红鸾看着院内那个男人,一身寒冰渣子不染尘埃,除了脸能看,好态度,好皮囊,比某黑子顺眼。 傲雪凌霜小白脸? 没毛病! “你来干嘛?”心里烦,红鸾斜睨着来人。 谢必安大步走过去,躬身一礼。 “麻烦您,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第83章 这人不上生死薄 红鸾嗤笑:“还有你白无常找不到的人,生死簿一翻不就知道人在哪里!” 谢必安说得严肃,“这人不上生死簿,不入轮回。” 闻言,红鸾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死之外,不入轮回,无非一种。 谢必安见她面色凝重,接着道:“这人你也熟悉,谢无依!” “不找!”红鸾转身撞在某人胸膛,男人搂住了她的腰,让她稳住了身子。 祁冥宴一双凤眸无一丝温度看着谢必安。 谢必安看着两人,眉头一皱,瞬息间就撇开眸子,淡淡道:“您也知道早年他就入了鬼道,修得神魂,又没上玉京,没下地府,我找不到他,所以才求上您。” 换做平日红鸾大概会让他直接滚蛋,不过现在嘛…… 有祁冥宴在,有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 “走吧!我们找地方聊聊。”红鸾轻易离开了某人,故意道:“王爷可以在房间等着我回来!” 两人离开了菩提院,来到明镜院。 满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箱子,一成叠着一成,看得谢必安都不禁惊讶。 而且那元宝刺鼻的味道,他闻味儿,都能闻出起码上百万两。 这位姑奶奶人美大方,在下面出了名的有钱,有功德,鬼神的功德就是靠凡人供奉祈愿得来,香火旺盛的没几个,地府的鬼神更是比不上玉京仙都的神只,仙都个个不干事躺着都能等功德掉下来。 不像他们这些干苦差使的,一年到头没几个功德钱,多靠上面打赏,比如面前这位,一打赏,顶他一年的功德。 地府十殿阎王的香火也比不过这位的脚指头,这位的功德可都是和枉死鬼结轮回契约,解救鬼道众生得来的,名正言顺的捞外快,还没人敢管,毕竟幽冥界可是因为这位诞生而诞生的,幽都的人都没资格管。 幽冥界是三不管地带,在人,鬼,神三界之外,枉死鬼的归处,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红鸾冷哼。 谢必安莞尔一笑:“我想进不周山找他!” “他在不周山里面,你是怎么知道的,哪里得来的消息。”红鸾诧异地问道。 谢必安:“这两百年我都在寻找他的下落,自从三百年前,他带着万鬼去过不周山一次之后就消失一段时间,上一次出现也是在那边脚下的小山村。我去过那边多次,都没寻到过他!” “那边还有一个传说,和巫山国有关,巫山国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人进去过,如今也守着不周山脚下,我是阴差,如果进去那里就和普通人一般,只有像你这样有神魂的人才不会被不周山排挤!” “若我帮你找到谢无依,你必须答应我,去偷一样东西给我。”红鸾笑了,但笑容不及眼底,很是冷淡,仿佛她的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谢必安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若你真能帮我找到他,我谢必安,必以生死相报,日后你若有任何需求,我必将竭尽全力。” “生死簿,去把秦广王的生死簿偷来给我!”红鸾的话让谢必安心头一惊,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生死簿乃地府重宝,掌管着世间生灵的生死轮回,怎会轻易失窃? 他手中虽也有一本,却与十殿阎王的生死簿大不相同,或者说,地府中除了十殿阎王和四大判官之首,只有他和黑无常拥有,而他们手上的这本主要记载的是凡人死亡的记录,和勾魂记录。 但看着红鸾那眼神,谢必安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 “好,我答应你,盗生死簿非同小可,我需得好好筹划一番,你且等我消息,到手我便来找你。”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红鸾一人站在院中。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红鸾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祁冥宴的命格算不到,只能看看秦广王手上那本生死簿了。 紫气之源的人,不是大善,就是神只,这次还查不到他的来龙去脉,姑奶奶就不信邪了! 再者死魂咒那玩意和玄门扯上了关系,看来这事还和玉京有了联系,不然宋锦玉那厮下来游玩不成,肯定有其它事情发生…… 不是她多心,解开死魂咒了解三百年前的大夏,或许三百年前她是谁也会有结果,身份不重要了,不过能查明白的事情,倒可以试试。 “查不到就把人直拉去孽镜台,看看前世今生,是魔是妖拉过去遛遛就知道了。” …… 沃礁石外,正西黄泉黑路上,坐落第一殿玄冥宫。 第一殿阎君,总管生死簿,判定善恶,各殿论罪,此外,除凡人外,妖魔神魂过道时,神魂若符合往生神界条件,则进入仙都罚渡劫,若有罪过,则关押至九幽地狱。 而在玄冥宫的深处,却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第一殿阎王秦广王手中那本生死簿,竟有一页被神秘的力量封印,上面记录着一个与众不同的神魂,这神魂既不在神界,也不入轮回,游离于三界之外。 秦广王头戴冕旒,端坐在王殿王座上,目色幽沉的盯着翘头案上的生死簿。 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封印的生死簿微微颤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秦广王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狂风骤起,吹得殿内的灯火摇曳不定,封印的那页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瞬间,一道黑影从黑暗中掠过,直逼生死簿而来。 秦广王瞳孔一缩,只见黑影瞬间融入生死簿中,那封印的页面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封而出,他心中大骇,连忙催动法力镇压,然而那封印却如同被撕裂的布匹,渐渐裂开一道口子。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裂口中射出,照亮了整个玄冥宫,也照亮了秦广王惊恐的面庞。 黑影融入生死簿的瞬间,整个宫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 秦广王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猛地抬头,只见生死簿上那封印的页面已经完全裂开,一道刺目的光芒从中迸发而出,直冲地府之上。 秦广王紧皱眉头,指尖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魔神问世,三界动荡。” 第84章 让王爷独守香闺,罪过罪过啊 红鸾回来菩提院,祁冥宴还真乖乖在房间等着她。 “让王爷独守香闺,罪过罪过啊!”红鸾调笑,顺手关上房门。 祁冥宴看着她,不语。 正在两人相互干瞪眼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吱呀的声音,祁冥宴当即就感觉到了门外有人,他面色一沉,低着声音问道:“谁!” 门口的人明显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说:“王爷,属下追风!” 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王爷怎么在叶小姐这里? 追风本是来请教红鸾,他把司徒家老太君弄出问题来了怎么解决,现下……叫他怎么说! 听到的声音,祁冥宴有些许不高兴,但还是用正常点声音说:“除非天塌下来,其它事明日再说。” “啊....这样啊,那属下告退?”门外的追风一愣一愣,转身离开房门。 祁冥宴听见追风这话,看了一眼还在瞪着他的红鸾,笑着道:“那个小白脸,找你帮忙,你答应了。” 小白脸? 谢必安确实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小白脸。 红鸾坏笑着走到床榻边,“当然答应了,王爷怎么还管起我的闲事来了! 祁冥宴走了过去,露出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红鸾:“谢无依是谁?” 谢无依是谁?是她醒来救他的第一个,他的亲人,朋友,相依为命的人! 沉默片刻,红鸾方才开口:“王爷大半夜偷看我睡觉,只是为了找我谈情说爱不成,不会吧!王爷真的稀罕我?” 只听他道:“你喜欢过谁吗?” 红鸾没想到会面对这一个问题,不答反问:“你呢,可曾喜欢过谁?” 祁冥宴目不转睛看着她:“有,只是稀罕她。” “那我也只是稀罕。”红鸾笑道。 看着她那狡黠奸猾的样子,祁冥宴心头幽幽一动。 见她回避话题,他也回避了话题,便提高了几分音量:“怎么?你忘了在驿站的交易?” “王爷急什么?难道你最近手头紧,连锅都揭不开了?”红鸾的模样带着几分魅惑。 祁冥宴没有接红鸾的话茬,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那张美的妖艳的脸,极具诱惑。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边关向来是寒暑之地,本王刚收到消息,边关急报,天降异象,暮冬后边关,大雪纷飞,民生之艰。” 红鸾沉默不语,她在那边生活了三十年,雨水都很少,怎么会突然下雪,真是活久见。 他们自边关归来还未满一月,那边便出了状况! 祁冥宴道:“那边多以芝麻、绿豆为食,若下大雪,百姓半年的吃食便成问题,边关本就苦寒,此次需得调拨不少赈灾粮过去!” 红鸾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人是在精打细算,国库拨出去的东西得找什么填补进去,她所说的天降横财,他是想用来填补国库亏空吧! 红鸾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来。 萧沉砚走到她近前,明明屋内就他们两人,红鸾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她俯身朝他靠近,她自然而然地靠近他耳边,吐气如兰,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你的财运刚刚来找你,却被你吓跑了。” 祁冥宴耳尖又是一阵酥麻,让他耳根有些不受控的发烫。 他忽然想起,她所说的财运可能与司徒家有关,司徒家可是皇商,富可敌国,这样就说得通了! 祁冥宴压住了唇角的上扬,“哦,原来如此。” 他说完,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什么也没说。 “哎!” 他怎么就走了? 望着祁冥宴离去的背影,红鸾心生疑惑,却又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祁冥宴置身其中,那个人好像从始至终都不曾关心过自己是谁,倒是她想不通,想要一探究竟。 若换了旁人,红鸾大约会将此事抛诸脑后,不予理会,但想到祁冥宴一贯的……完美,这人好像从不生气,做什么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毛病。 对于祁也菲和夏太后的事,对祁家人的事,也是如此,这人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越想,红鸾越觉得祁冥宴不像个正常人! 待小白脸拿来生死簿查看一番,若最终还是查无所获,那祁冥宴恐怕真有问题…… 院子里,追风看着祁冥宴有些神不守舍走了出来,“王爷,属下找叶大小姐有关老太君的事情。” 祁冥宴看到追风后却是皱了下眉。 追风脸带困惑,“司徒家老太君最近有些不正常,属下觉得像丢了魂,所以属下才找来叶大小姐!” 祁冥宴面无表情地走了,留下一个字,“嗯。”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红鸾立在门前,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美目微眯。 追风上前:“叶大小姐,想请教那个……床头嵌镜,易招鬼魅,会发生什么事?” 红鸾眉头一皱,“你小子不会给谁聚阴气了吧,轻者重病,梦魇不断!” “啊,那严重的了!”追风直觉自己这下麻烦大了。 “好说,直接阎王报到!”红鸾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什么傻问题。 追风:“……”完了,上次挖矿的事情王爷还留着了,这次事情没办好,他这辈子都要去挖矿了! 追风一个滑跪,“叶大小姐,你可以救命啊,那个老太婆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他这样直接给红鸾整无语了! 什么老太婆! 再说你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追风一抹泪,哭诉了讲了事情前因后果。 红鸾冷冷白了他一眼,“谁给你的胆子啊,你连无虚那个半吊子都不如,好学给人按风水镜,聚阴。” 红鸾现在怀疑这小子是怎么在祁冥宴手下讨生活的。 就凭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和一腔热血,看了两本书就自学成才?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你,滚!” 红鸾转身关门。 追风直接被赶回到祁冥宴的身边,结果又被祁冥宴给轰了回来,在菩提院门口跪了一晚。 祁如意早起过来看见追风吓了一哆嗦,“追风,你这是被罚了!” “公主殿下,你帮我求求叶大小姐,让她帮我救救我吧!” “救人,你杀人放火不找皇叔在这里找我家小姐,你是招惹谁了不成。” “啊……嗯嗯嗯嗯呢!”追风可怜巴巴,直点头。 两人说着话,远远就见一道墨色身影走了过来。 第85章 你的天降横财,一夜暴富不是梦! 皇叔。 王爷! 两人心中皆是一喜,有救了! 祁冥宴越过两人,刚走上台阶,门便从内打开了。 红鸾身着寝衣,站在门口,倚门而望,绝美的面容上秀眉微蹙,眼中带着几分嘲弄之色。 “王爷这是把我这里当菜市场了!来去自由。” 追风那个麻烦精半夜跑来,扰她清梦,一晚上哭哭啼啼,烦死了! 此刻,她身着宽松的寝衣,纯洁的白色在她身上却显得 ——少之又少。 祁冥宴眸光不禁一动,提着她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啊,啊……姑奶奶最讨厌被人像拧鸡一样拧着,祁冥宴你个浑蛋,放手!” 外面两人:!!!! 祁冥宴蹙了蹙眉,忽然意识到,她真的很瘦弱、单薄、娇小。 他昨晚半夜跑进来的缘故,他又不是不清楚,无非是惦念她,想接近她而已,他身上的那股君影草香,他很喜欢,一天不闻就头疼。 这是中毒了? 就好像她身上的香息,对他本就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 就如她召唤的小灯笼一般,自动臣服于她的耀武扬威那般。 祁冥宴将她轻轻地放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拿起床边叠好的衣裳。 长臂从她耳侧穿过,祁冥宴拿着外衫给她披上,轻声道:“有外男的时候不要这般随意,穿好衣裙才能出门!” 发梢从红鸾脸侧拂过,撩动着她的心弦,那点点痒意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头,鼻间似还残留着他发梢上的味道,有一点点淡淡的龙涎香和香火气。 并不浓烈,却异常的好闻。 红鸾奇怪地看着他,眸光片刻恍惚。 晨曦透过窗洒了进来,男子的身影在光影下,好看的宛如一幅泼墨画卷。 他道:“你找的因果找到了吗?” 她道:“还没!” 祁冥宴默然,直直看着她。 她美目流转,波光粼粼,与他对视片刻,不安分的猫爪子落在他心口处,稍微用力。 “王爷我真想挖你心出来看看了!” “你还有这种爱好!” “走吧!去那个司徒府看看,你的天降横财,一夜暴富不是梦!” 红鸾猝不及防地推开房门,偷听起来的两人故作镇定,而被偷听的两人则更加坦然。 一番商议后,追风先行一步返回司徒府,使用易容术假扮成上司徒镜,祁冥宴也变换了面容。 用过早饭,祁如意被留在叶府接受任务。 祁冥宴带着红鸾来到司徒府,司徒镜早已在大门前恭候,他撩开车帘走下马车,等待着身后戴着面纱的女子下车,随后三人一同跨入司徒府。 司徒府规模宏大,假山怪石、奇花异草,每一处装饰都彰显着财富。 一路上,不少下人偷偷打量他们,但这两人视若无睹,而扮演司徒镜的追风更是毫不在意。 两人扮作师兄妹,模样超凡脱俗,以至于没有人对红鸾的身份产生丝毫怀疑。 当红鸾他们抵达老太君的仁济院时,几位嬷嬷迎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发髻高耸、身着朴素的妇人,看上去像个管事嬷嬷,但她所穿的料子却是锦缎,显然身份不一般。 “见过两位贵人,两人贵人里边请。”这一开口就请人屋内坐,都免得介绍新身份了,场面和谐。 红鸾的目光在那妇人身上逗留了许久,妇人注意到她的打量,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亲厚仁善。 红鸾看了他一会儿,就把眼神撇开了。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心性纯正,是个积善之人! 祁冥宴仍是那副风淡云轻,不欲不俗的样子,看不出想法! 不过红鸾刚迈入门槛,眉梢便挑了下,转眼又变得淡定自如,任由妇人带着两人朝内走去。 妇人回头看了旁边的祁冥宴,正好对上祁冥宴的视线,她略微一怔,温和地笑了笑,转头的刹那,表情一瞬忧心之色。 红鸾美目微眯,唇角朝上轻轻翘起。 ——易容还能这般仙姿,勾得妇人都多看两眼,可想这货是多诱人了。 “你们都退下去,守着院门,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妇人说完众人就退下去。 红鸾忽然开口,睨向她,“宗门秘术,不宜外人观看,这位夫人也请到外面候着。” 闻言,妇人面起忿色,司徒镜提醒道:“母亲,祖母为重。” 妇人这才双手放于胸前行了礼,不瘟不火地说道:“老二说请了世外高人,两位仙人资质一看就不凡,我母亲上了年纪,一大家等着她醒来,若能平安无事,定会重谢。” 红鸾听完,声音清淡,“夫人放心,且退下吧。” 老妇人又道了句谢,这才离开。 司徒镜赶紧跟上退了出去,他这会一直怀抱警惕,就怕自家王爷和叶大小姐被这府里面的人给得罪,所以赶紧提前婆心婆肺地说服了他这个身份上的母亲过来。 好在司徒镜之前的名声是个好的,她这个母亲不知道他被鬼上身做了龌龊事,也就那个司徒琴知道,对司徒镜请世外高人之事,认可的! “王爷,这府上有东西啊!”红鸾的目光往他身上一瞥。 祁冥宴看着红鸾,见她不时眼放亮光,开口道:“有黄白之物,还是有鬼让你上心。” “两者皆有,发财了?”红鸾睨了他一眼,在他开口之际,腿就已经迈开了,直接走到内室门口,指尖一点画了一张聚魂符贴在了内室房梁上。 追风把那镶床头风水镜取了下来,老太君的三魂七魄不稳,一碰就散的那种,红鸾犹豫了,没跨步进去。 萧绝目光幽幽一动,走到她身前。“怎么不进去!” “你莫要忘记了我是个鬼,阴气太重,容易把它的魂撞散。”红鸾睨着他道。 笑话,她身上菁纯的鬼气,稍微施法一波动,这老太君普通的魂魄还不得飞灰湮灭。 两人四目相对,堂内的气氛一时间颇为微妙。 祁冥宴忽然伸出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拨至耳后,语调温柔至极,还带着些许暧昧意味,“你是个鬼亦是个绝佳的好——鬼,无人能及!” ——这是夸奖? 她怎么听见他少说了一个字,好什么鬼? ——这人不正常,最近好像老喜欢亲近她? “好了,有这符在老太君七天就没事了。”红鸾慢条斯理转过身,与他并肩而立时,才冷嗤道:“王爷,怎么喜欢对人动手动脚的了?” 动手动脚? 这方面他可是自愧不如的。 第86章 祁冥宴见她一副神棍模样 祁冥宴斜睨着她,如玉般俊逸的面庞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怕是被某只鬼给感染了。” 红鸾眨眨眼,看向祁冥宴,颇有几分意见的觑他,你是脑袋出了问题! 红鸾:不妙!这妖孽男人怎么让人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红鸾扬起高傲的小下巴,扭头便走了出去。 屋外仅有林氏和司徒镜两人在等候,其余人都退到了院外。 见两人出来,林氏隐晦地问道:“贵人,母亲的性命可有保障?” 老太君已然年过古稀,她唯一的儿子司徒朗前些年患病,长辈这一代便是林氏主事,妾室无法管家,孙子有五人,一女四男,林氏育有长子长女司徒琴和司徒镜,其余三子乃是妾室所生。 老太君突然病重,大夫已然束手无策,司徒家也递了帖子,请了太医,却都查不出缘由,若非司徒镜说请来了世外高人,林氏也是无奈之下铤而走险。 “府上的风水出了问题,致使阴阳失调,阴盛阳衰,冲撞了老太君的魂魄,魂魄离体,如今已施法,七天后魂魄归位,老太君便能苏醒。”红鸾沉眸说道,语气淡然。 林氏闻言,既喜又惊,道:“多谢两位贵人,老二,赶紧给两位贵人安排客房休息。” 司徒镜干笑,声音中透着喜色:“母亲不必着急,等高人帮忙看过风水再说,若是风水不正,只怕祖母又会被冲撞!” 红鸾心中暗想:追风这小子还算机灵。 林氏大惊,赶忙说道:“对啊,贵人您瞧瞧这风水之说,什么阴阳该如何布置!” “宗门密室,外人不可窥探,亦不可言说!”红鸾神色淡然地说道: “府上府邸的风水失衡,阴阳相悖,阴盛阳衰,如此长年累月,住在这府上的人轻则重病缠身……只是这调整风水之事,需全盘查看整个府上的布局,颇为繁琐。” 祁冥宴见她一副神棍模样,胡言乱语地忽悠林氏。 偏偏,林氏听得眉头紧皱,满脸难以置信之色,但转头看到祁冥宴一直沉默不语,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几分。 真有这般邪乎的事儿? “这位高人,这该如何化解才好!” 祁冥宴摇了摇头,想到红鸾那鬼话连篇,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府上局势不容乐观,想必已有重病之人!” 可不是嘛,林氏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就是这几年突然重病,怎么吃药都不见好转,当下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求你们务必解开这阴阳风水之困!” “府上藏污纳垢,处处皆是秽气,鬼魅之物已然遍布,府上所有人各取一根柳枝,早晚两次抽打衣物,另外,给我们安排一处安静的院落,以便我们布阵。” 红鸾掐指一算后又接道:“老太君房中只能让七月份出生的女子照料,其他人勿要近身,她现在魂魄不稳,照料之人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为其抄经祈福。” 红鸾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众人皆满脸疑惑地望向她。 红鸾反问道:“这很难安排吗?我掐指一算,府上大小姐正合适,且又是至亲之人,老太君有她抄经祈福,定能事半功倍。” 祁冥宴:“……”什么叫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这就是! 当面教训司徒琴,背后在报,他可不相信这什么抄经祈福之说,这个女人心眼小的狠,还记仇! 想着,祁冥宴眸色也起了变化,补充道:“至亲之人抄经祈福,却是如此,在此期间需要修身戒荤,夫人可有为难之处!” 林氏面露喜色,脱口而出:“不难,不难,贵人先去歇息,我这就去安排?” 司徒镜(追风)瞪大眼睛,满脸不解与震惊。 他可是听了暗卫几人讲述过叶大小姐殴打司徒大小姐的事情,这是公报私仇,还无迹可寻,若非知晓此事,他简直都要信了自家王爷和叶大小姐一唱一和! 林氏激动地握住儿子的手,稍缓情绪后,又说道:“老二快去安排,两位贵人不可怠慢,将最大的客院腾出来,快去。” 林氏显然对红鸾那掐指一算的本事深信不疑,觉得大有希望。 祁冥宴笑道:“师妹,走吧,去瞧瞧风水布局!” 追风深吸一口气,赶忙带着两人离去,虽然不知叶大小姐为何用胡言乱语,但他觉得定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 林氏当下就叫人请来司徒琴来仁济院斥候老太君,当下她也顾不了自己女儿喜不喜。 “听见没有,这几日你好好为你主母抄经祈福,莫要撒泼耍混,让我知道,你就一年不许出门!” 司徒琴幽怨道:“母亲二弟最近邪乎得很,我看他就是被那些个人骗了,这你也信,主母这事本就怪异!” 司徒琴对于司徒镜这下是不满的,事情还有从夏太后寿宴那次说起,那次司徒镜答应帮忙教训叶红鸾,事后却是一点东西都没有,而且司徒镜被鬼附身那段时间经常炼童制灵,司徒琴偶尔碰见一次,被害死的孩童。 可是最近她又发现他这个二弟又不买孩童回府了,觉得他诡异,老是和空气说话。 林氏脸色变了,神情也肃重起来,瞳孔一缩,刚刚他可是瞧见自己女儿眼中的狠意。 她淡定地摆手,然后让下人端点吃食过来,“平日我就惯着你,这事你要是不好好听话照办,你主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就陪她一起,听见没有!” 司徒琴瞧见林氏的瞬间变脸,身体便僵住了,她这位母亲低调的狠,不然也不会管不住司徒家大大小小的事情, 她心下无语,不敢再造次,“遵母亲嘱咐,琴儿知道了!” 司徒琴看着那一碗白粥,一碟青菜,一个馒头,眉头拧得不能再拧:“母亲这抄经祈福,可不可不……” “不可以。”林氏一声呵斥:“修身戒荤,必须遵守。” 司徒琴表情讪讪:“知道了。” 后面几日,只要她用膳林氏就过来盯着,一连五日,司徒琴这几天只能喝个水饱,一开始她还能坚持,现下已经头昏眼花。 第87章 你莫不是想寻个死来助兴 最后昏睡了过去,林氏得了消息,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先找红鸾求助。 红鸾掐指一算,又告诉她,老太君明日就能醒来,可把林氏高兴坏了,林氏忙着近身斥候老太君,女儿都顾不上。 红鸾这几天和祁冥宴在司徒府惬意得很,两人这里走走,那里逛逛,红鸾认识到了司徒家这个金窝窝,顺便还让岁岁管理起来那些被司徒镜害死的几个孩童们,鬼娃子岁岁如今是这帮小鬼的老大。 红鸾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这会正拿着血玉瞧,“看不出端倪,但总觉得这玉有些异常。” 没过一会儿,司徒郎的人来了,小厮急匆匆赶来,“嗣南贵人,我家老爷有请!” 没错,红鸾化名嗣南,祁冥宴化名蓦北,两人师兄妹相称。 小厮很是紧张,解释道:“我家老爷腿脚不方便,来不了,他请你赶紧过去瞧瞧,说是有关府上风水之事。” 祁冥宴和司徒镜两人刚离开,这就掐时间来找她了,真是沉不住气啊! 小厮有点急了,抬头看向红鸾。 “走吧!”红鸾收起来血玉,当下跟着小厮往前院走去。 等到了前厅,红鸾一眼就瞧见坐在轮椅上的病弱男人,跨门而入,当看清男人面相后,美目眯了起来。 一身死气环绕。 肥猪夺舍? 她原以为是个孤魂野鬼,现在看是早有预谋。 司徒朗抿唇轻笑,抬手示意大厅中的下人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究竟是谁?竟敢擅闯我司徒府行招摇撞骗之事!” 刚踏入大厅的两人面色一惊,祁冥宴与司徒镜对视一眼,也随之走了进来。 “父亲,您的身子可经不得风吹,这是为何?”追风有模有样地模仿着司徒镜说道。 司徒朗却面容狰狞:“你又不是司徒镜,无需再演,司徒镜早已被那恶鬼吞了三魂七魄,已然死去,大家都是千年老狐狸,何必这般演戏!” 追风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伪装,此时老太君也被林氏搀扶着起身,赶忙向祁冥宴行礼,目光望向司徒郎时,带着些许犹豫。 祁冥宴抬手示意老太君起身,目光落在红鸾身上,饶有兴致地说道:“师妹,开始行动吧!” 这个男人如今竟还能对她发号施令!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嚣张至极! 红鸾懒洋洋地说道:“真是病急乱投医,吃席还得先随礼,你莫不是想寻个死来助兴,好让我今日背锅。” 司徒朗脸色骤变,汗如雨下,陡然间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红鸾嗤笑道:“鸠占鹊巢,演技倒是不错!” 司徒郎惊愕:这女子竟一眼识破他是夺取别人身体,来头不简单? 闻言,老太君大为震惊,心脏怦怦直跳,既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他果真不是我家郎儿?” “老太君的猜测无误。”红鸾朝她点头示意。 老太君下意识望向祁冥宴,她不知红鸾究竟有何本事,或是对祁冥宴更为信任一些。 祁冥宴点头道:“老太君莫急,师妹所言,您大可放心相信,无需怀疑。” 老太君身形踉跄,被林氏扶住,她紧紧握住林氏的手,强稳住身形,目光如刀,狠狠射向“司徒朗”。 “你这鬼头鬼脑的东西,把我儿弄到哪儿去了?” 林氏咬牙切齿,看着司徒朗。 她与司徒朗夫妻二十载,最是了解枕边之人,自是极为敏锐,况且她夫君虽是一介商贾,却仁义爱民,自幼喜爱读书,温文尔雅,自打那次边陲之行归来后便变了模样,她也有意避开他,她明白那样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那次过后司徒郎便重病缠身,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连脚都难以迈出。 他们两人夫妻二十年,即便她不爱读书,夫君也从未有过轻视之意,向来敬重她,尊崇敬爱母亲,绝不会因那些白黄俗物与母亲翻脸。 “你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腌臜玩意儿,竟敢冒充我家老爷!” 两人一个忧心自家夫君,一个担忧儿子,红着眼质问道。 司徒朗未曾料到自己竟中了计,但他仍心存侥幸,说道:“母亲为何要怀疑我,夫人竟与外人一同算计我,令人寒心,夫人与外人串通欲谋取司徒家的产业,我倒是尚能想得通。” 林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相较老太君的沉稳如山,她终究还是太过年轻。 红鸾嗤笑一声,“你既然自称是司徒朗,白日做梦吃嘞,我倒要看看,究竟丑到何种地步才想得美。” “司徒郎”脸色骤变,只听得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娇笑。 “连阴阳,牵生死!”。 红鸾手指一勾,一根红线直接扎在他的胸口,同时一缕魂魄从司徒郎身上被拽了出来。 司徒郎的肉身扑通摔地上,被四只被捆绑成猪。 在场的除了祁冥宴都没开阴阳眼,瞧不见魂魄,见此状况都是一头雾水。 红鸾掐了个指诀,下一刻众人眼前一凉,一眨眼,就见一个肥胖如猪的身影立在司徒郎的肉身旁。 司徒镜脱口而出,“这丑不拉几的玩意是鬼,简直辱没了鬼好吗?” 老太君呼吸一窒,强撑着没晕过去,颤抖着手指着那道身影:“这只肥猪是哪家的?” 那男人生的猪头人身,魂魄又脏又臭,暴露在众人眼前,就如待宰的肉猪,拼命地挣扎也挣不开红线的束缚: “仙姑饶命!仙姑饶命啊!小人安安分分没杀人放火,没恶意啊,你要看上司徒家我们可以一起挣钱花,没必要……啊!” 祁冥宴一刀削去了肥猪一猪耳,“呱噪。” 那肥猪哆嗦,他的魂魄从司徒郎体内拽出来后,才清晰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怖。 眼前这个长相娇弱的女人,可不像表面看见的是一朵娇花,那双眼既媚又冷,多看一眼就冻得慌,还有这个普通男人,那周身戾气刚刚是想削脑袋吧! “贵人,你可以救救我家老爷啊,这油的一身哈喇子的怪物,不知道把我家老爷怎么样了。”林氏扑通跪在地上道。 老太君,眯了眯眼,“我儿去了何处,请这位小姐帮忙找找!” “放心,他的魂魄还没散,缝缝补补也还能活。” 第88章 五鬼瘟疫乱世人,魔灵降世祸三界。” 红鸾指尖捻着一只红纸鹤,对司徒镜道:“跟着它,它知道司徒朗魂魄在何处。” 司徒镜应下,这时林氏也急忙起身,想一同过去。 红鸾却道:“夫人就在这里等着吧,你现下去了也见不着个全乎的。” 林氏闻言,只能强住焦急,又见老太君对她摇头,才没跟过去。 红鸾轻步走上前,笑道:“山野精怪得了造化不好好当猪,来人间吃喝享乐,谁给你的胆子!” 肥猪:“小人是……!” 祁冥宴冷哼一声,那肥猪吓得浑身一抖,生怕自己脑袋不保,遂道出缘由。 他原本在边陲山中潜心修炼,一日,竟有一名身负重伤的男子倒在他的领地之上,那人临死前不停地念叨着:“五鬼瘟疫乱世人,魔灵降世祸三界。” “他死后,小人在其身上捡到一幅符阵图,便照着画了起来,而后发现,所画之阵,但凡进入其中之人,我便能占据其身躯,起初占据了一名猎户之身,可没多久他便死去,之后尝试了几人,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那次见到司徒朗,也是听闻有人说他乃大善人大财主,故而打起了主意,想尽办法引诱他入阵,却始终未能成功,最后只得用迷药才将其弄入阵法之中。 “那符阵图何在,给我瞧瞧?” “我怕被他人瞧见,就给毁了。” “即刻现画一幅,画不出来,便将你剁了脑袋,可听清楚了?” 那肥猪岂敢不从,用蹄子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红鸾越看心中越是惊骇,这阵法与边关献祭阵有八成相似之处,画符布阵,每个人皆有其独特的构造手法, 那皇陵中的死魂阵,显然与之不同! 红鸾抿了抿唇,睨了一眼地上的肥猪:“因贪欲而害死无辜之人,只能去当肥料。”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叫人头皮止不住发麻。 下方那山猫阴帅亦是无用之徒,这畜生害了多条人命竟都未能察觉,实乃废物至极。 “小人再也不敢了,求仙姑饶命,我以后修善积德。”肥猪急不可耐。 “畜生强行占据人的身躯,不死亦致残,饶你一命谁饶那些被你害死之人的命,自己做的恶,就要自己学会受着,做人如此,当畜生亦如此。” 红鸾瞥了他一眼,没有半点停顿,玉手落下。 肥猪面如死灰,在地上颤抖不已,为猪为鸡还能轮回,他这下完了。 红鸾美目微垂,玉手一挥,那座由尸骨堆积而成的可怖红焰门再次开启,如往常一般骤然出现在空中。 “轮回路上的花也该浇浇了,送它去当花肥。” 此话一出,门上的红焰莲纹,闪烁着森然的红光,像是猎人看见猎物一般,将肥猪的魂魄卷入其中。 阴风拂过,幽冥大门顷刻消失不见,红鸾转过身来。 祁冥宴眉头一皱,她这是动怒了? 林氏与老太君显然被这幕给惊着了。 此时,小鬼团抬着两人走来! 赫然是司徒明和司徒寻,两人被五花大绑,显然已然昏迷。 “娘亲……大人,这两人又在密谋欺负哥哥,我本想教训他们,可他们吓死了,这可怎么啊!娘亲曾说过不可杀生,说杀生便会下油锅,大人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红鸾皱眉,听后便已明白,“停,不许叨叨叨,他们并未死去,你无需下油锅,将人扔在此处,出去玩去!” 岁岁和几只小鬼听闻并未死去,顿时屁颠屁颠地又跑出去玩了。 林氏和老太君呆愣在原地:“……”刚刚那几只是小鬼吗? 着实可爱,逗人喜爱! “他们两人心术不正,但好在本性未偏,尚可矫正。”红鸾淡淡道。 小时还没长成歪脖树还能摆正! 林氏擦了擦汗,心里慌,昨夜知道家中是被邪物盯上后,她真是吓得一夜没睡着,又得知自家老爷可能被鬼上身,她硬是瞪眼到天明,现下看见两个不成气的庶子,只差没上去将人吊着抽打一翻。 老太君一听,眉头紧锁,那原本深刻的皱纹又增添了几道,“王爷,您对我司徒家的恩情,老身铭记于心,司徒家自大夏王朝一路走来,亦是……唉…… 司徒家守护的南边金矿本就是皇家之物,如今司徒家理应归还。” 老太君说着,从她手上的大银镯子中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皮卷,示意林氏递过去。 林氏接过,双手呈上递给祁冥宴。 “多谢,老太君!”祁冥宴目色一沉,道了谢。 “司徒家承蒙太子之恩惠,自当竭力守护,老身此生能得以归还此物,死亦无憾!”老太君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红鸾眸光幽幽一动,昨晚老太君苏醒后,祁冥宴与她说了些什么,现下全然明了,这家伙怎会知晓那是座金矿,且还知晓在这老太婆身上…… 林氏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红鸾,说不出是激动和敬佩。 等到司徒镜带回一个纸片人的司徒郎魂魄,众人都吓着不轻。 红鸾还是动用自己的魂力帮其修复了一番,又将其归位,还留下一道聚魂符才离开司徒府。 马车上,红鸾始终默默无言,祁冥宴亦是沉默不语,两人之间的氛围着实怪异。 她并没有多少魂力,都被幽冥之力压制了,她的魂力使用一次失去一次,体内的业火之源,已现在的魂力根本压制不住,后面不能再动用魂力…… ——五鬼瘟疫乱世人,魔灵降世祸三界。 地府的最深处,世间的极阴处,其中不乏以吸食阴力为生的大妖和魔怪,战神-刑天,因堕入魔道,就被锁在了九幽之地。 魔灵吗? 谢必安下去几天了还没消息,祁冥宴显然有什么还瞒着她,两日只是合作关系瞒着也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而已,不过想想那铜臭味的黄金元宝,红鸾心情也不错。 她就是俗,俗不可耐的喜欢黄白之物。 似金钱如粪土,不可能! 红鸾心里一阵嘀咕,突然不想了,白眼一翻,立马倒头睡觉。 祁冥宴眸子眯了眯。 今日她又召唤那道门,那门给他的熟悉感比上次还要熟悉,她说他是一张白纸,别人给他这张白纸设定了命运和路线,可要真是这般,她不就是那设定的意外吗? 第89章 大不了不当这阴帅 红鸾躺得极为自然随性,双脚竟还搁在他膝盖上,屁股对着他,全然毫无闺阁小姐应有的男女之防,她似乎向来如此,恰似他们在人间初次相逢那般。 这个女人竟…… 祁冥宴微微皱了皱眉头,赶忙将那思绪打断,无端端去思忖那件事作甚。 祁冥宴瞧着有几分茫然,她那模样看着竟略带憨态可掬之态,嘟着嘴以手臂作枕靠在枕上,小嘴微微张开,仿若真的已然睡去一般。 抬眸之际,对上一双满是好奇的鬼脸。 谢必安睁着大眼睛盯着他俩,那神情,俨然就是在看这对狗男女。 祁冥宴眸子眯了眯。 说起来,这小白脸给他的第一感觉他就不喜欢,还有这忽然出场的方式,怎么看怎么膈应人。 见祁冥宴忽然看见自己这只鬼,还神色镇定。谢必安干笑:“不好意思,来得急没看位置!” “东西拿上来了?”红鸾这才起身,说话有气无力道。 谢必安拿出一本黑色册子,递给她。 红鸾直接收了起来,“下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说来也是巧,要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还真拿不到,第一殿阎君被人所伤,我刚去的时候他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就顺手牵羊拿了过来,他倒没怀疑我,叫我上来阳世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就这,没说别的?” “没有,我也奇怪,十殿的周围荆刺遍布,除了对我们鬼物免疫,哪怕神魂的人都有影响,会是谁闯了进去。” “你还有空担心这事,想想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吧!”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不当这阴帅,我早就厌烦了,起早贪黑的全年无休,谁爱干谁干,我早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王爷,到了!”追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车帘掀开,第一个下车的是谢必安,追风小小的惊讶后,倒没被吓得! 只是红鸾下了车,祁冥宴紧随其后跟了下来。 红鸾眸光幽幽一动,秀眉蹙了起来。 祁冥宴干嘛? “王爷,你的天降横财不是得到了,这下不回府!” “你我的契约还在,本王不放心你跑了,” 红鸾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别扭地点了点头。 追风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撇过头,憋笑:王爷这是不放心,那我赶紧走? “属下还要去接岁岁,先走一步!” 看着追风赶着马车一溜烟跑了,谢必安明白过来。 这位人间的王爷看自己的眼神满是戒备不说,还看得他发虚,难不成和这个姑奶奶有什么情史不成,如果这样,下面就有她的八卦了。 地府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若是被那些老鬼知道她在上面有个情人,十殿的人还不得排着队上来参观这位王爷。 祁冥宴仍是一脸凝肃,冷冷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某女鬼。 红鸾眼眸一眯,这个妖孽男这是打算赖上她不成,哼,等姑奶奶摸清你底细,在好好收拾你。 “叶府规矩,一天一百两,不包吃!” 红鸾说完跨步进了府,祁冥宴睥睨了一眼谢必安跟着进去了。 谢必安嘴角清晰可见地抽了抽。 深吸一口气…… 姑奶奶到人间是来收租的不成? 叶府客房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进来。 谢必安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丫头,深吸口气, “阿竹姑娘,七七姑娘,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 两丫头一下围到了他跟前,握着握拳,双目放光大有看见稀世之宝的深情款款。 “你就是白无常,不应该是那种吐着红色的长舌头,表情苦笑颜开,头戴白帽,身穿白衣的形象吗?” 谢必安本就长相秀气,脸上雪白的霜还冒着寒气,笑道:“我这不是没工作,不用穿工作服!” “七七我就说鬼都是长得极好看的是吧,之前的萨将军就是,英姿飒爽的,这位白大人也是秀里秀气的长相,这下你信了吧!”两丫头叹气离开,谢必安石化。 谁能告诉他这两丫头对他是不是失望了,长得好看为什么她们叹气。 红鸾把生死簿往桌案上一丢,一堆玄空的鬼画符就出现在了祁冥宴的眼前。 那些鬼文奇怪的事他看得懂,而且这上面的字显然比某女鬼写得好看。 上面的批字写着的各名各人,生于多时死于多时。 红鸾似笑非笑地翻阅着,祁冥宴静静地看着。 谢必安在一旁漠不知声,享受的清茶糕点。 他是猜不透这位姑奶奶为什么要查生死簿,又为了查谁? 直到红鸾黑沉的脸看完生死簿,谢必安直觉喝的茶都透心凉。 他起身走了过去,脚下突然一顿,“您老查到了吗?” “没有!”她又掐指一算,还是无果。 “怎么了?”祁冥宴见她动作,又见她神色不对。 红鸾脸色凝重:“祁冥宴你到底是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你为什么不上生死薄!” 祁冥宴愣住,他刚刚也看了一遍,祁家人的名字他都看见了,可是唯一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上生死簿的人?这人到底是谁? 这下谢必安又好奇起来祁冥宴的身份了! 青妩摇头:“你有没可能不是大夏太子的亲儿子!” 祁冥宴皱了下眉,见她很在意的样子,“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他心中情绪颇为复杂难明,在两人对视之际,谢必安打破沉默:“姑奶奶,是不是该起程去找人了!” 瞧着这深情对视的两人,若非事态紧急,他着实不想打断这对璧人。 “即刻?”红鸾神色自若。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不过片刻功夫,符阵已成,“速速离去,有鬼史追上来了!”红鸾冷声说道。 谢必安的脸色终于显露出慌乱,跃进符阵之中,“那还等什么,我可不想这般快就回去遭受剥皮抽筋之苦!” 定然是秦广王那只老鬼在生死簿上动了手脚,这般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追上来了。 …… 万丈玄冥幽邃之处,熔岩地狱中,那些哀鸣翻滚的骸骨百鬼纷纷惊恐地颤抖着,阴森的声音在地狱上空回荡,百鬼呜呜低鸣。 “老十何必如此动怒呢,那幽冥主帮你把事情办妥了,你不就不用那么忙碌了,不是吗,想开些。” “你懂什么,她的轮回道与我联通着,你根本不知道她最近送了多少枉死鬼下去,我还得对着生死簿一笔笔勾划!” 第90章 人间首当其冲会遭殃 两双眼睛,高悬于桥上方,俯瞰着业海之中的一切。 “丰都冥府的那边都未曾言语半句,处处想着拉拢,我们也做不得这出头鸟呀,况且那位姑奶奶行事办事拿捏人的手段,谁看见都得给她面子,你这般死脑筋。”秦广王依旧是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嗓音甚是悦耳。 “哼,你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听说惊的九幽之地都动了一动,我瞧着你这脸皮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轮王收起轮宝,怒视着对面那道伟岸的身影斥责道。 秦广王身形高大,天生阳刚之气十足,身着一袭绯色蟒王服,头戴冕旒,手持冥册翻阅起来。 “能有何事,你莫要多想,我不过是近来没睡好,被诸多琐事烦扰罢了,昨晚刚整理完送往丰都的冥册,要不你晚上陪我睡?” 转轮王闻言,脸色涨得通红,与他身上的绿色王袍相互映衬,“口无遮拦,你就该去拔舌地狱多受几次惩戒。” “口无遮拦?”秦广王闻言转头睨视着他,从头到脚将他扫描一番,“喊你陪我睡一觉,你却说我口无遮拦,不是又大家闺秀,老十,你可是堂堂爷们。” 转轮王冷哼一声,怒火差点没将头顶的冠冕点燃。 这厮真是厚颜无耻! 周遭的鬼吏皆低垂着头,不敢轻易插话。 那秦广王素来就爱调戏转轮王,这在地狱之中谁人不知,哪怕是遇见隔壁那位姑奶奶,两人都能说得荤话漫天、乌天黑地的,哪像转轮王这般斯斯文文。 以往两人相见,转轮王哪次不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偏偏秦广王有事没事便往十殿跑来,就偏爱这清净之地。 眼见着转轮王即将转身离去,正打着哈欠的秦广王忽然放下手中之书,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之态,表情变得极为凝重。 “老十,你与隔壁那位关系亲近,可知她近日去往阳世何处?” “你什么意思,何为我们走得亲近,我怎会知晓她去了何处!你都说了丰都那边都管不了,我又岂能管得了她。”转轮王不以为然,一眼瞪过去,那模样着实好看。 这数千年来,幽冥界有幽冥之力守护,谁都未曾去过,偏偏那位姑奶奶一来,幽冥界之门大开,丰都那边都大为震惊。 秦广王面色阴沉如水,手心都攥出了汗。 那位姑奶奶不在时,黑白无常又与她私交甚笃…… 转轮王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啧一声,笑道: “我说你整日无事便往我这儿跑得这般勤快,敢情是为了打探那小姑娘的事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不正经的老鬼!” 秦广王微微一笑:“老十,我瞧着你对哥哥有所误解!” 转轮王翻了个白眼,“误解你个大头鬼!” 他不愿与这厚脸皮的家伙久留,恐被传染,扭头便走。 秦广王的声音自后方悠悠传来:“你若是关心哥哥,不若去查查,生死簿跑什么地方去了。” 转轮王脚步一顿,那秀雅的面庞上眉头一蹙,尽显我见犹怜之态:“你说什么,生死簿不见了?” 秦广王瞥了他一眼,眼珠一转,“若被旁人偷去倒也罢了,就怕是……” “你个缺心眼的,如此大事竟瞒着我,你可知你手上那生死簿何其重要!”转轮王气的脸色通红,骂道。 秦广王懒洋洋道:“正因知晓其重要性,故而才瞒着,不然你想让我去那十八炼狱走上一遭,而后你再送我入六道轮回?” 转轮王狠狠地瞪着他,顿时气鼓鼓的,转身便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秦广王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倘若三界真乱,人间首当其冲会遭殃,只盼那位小姑奶奶能善心大发,在人间帮忙妥善处理完。” …… 祁冥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觉眼前一黑,再次睁眼,乃是广袤无垠、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滩呈灰色,天灰、海灰,乌压压一片,黑云滚滚,沉沉之势甚是压抑,令人心悸。 “我前不久来不是这样啊,怎么这么多秽气。”谢必安惊呼。 红鸾看着眼前,闻言脸上青气闪过,手结法印,无果。 忽然,远远的海面上,不时有滔天巨浪涌起,仿若平地陡然立起一座巍峨高墙,旋即又轰然倾塌。 莫非白这时候才担心起来,急道:“不周山那边肯定有异样,这海浪要过来还逃得了吗,姑奶奶你这个传送阵位置没定好啊!我们这是千里送人头了。” 闻言,祁冥宴脸色黯然。 “不对,这里我的魂力也用不了。”红鸾冷冷道。 这时,一道寒气窜上几人,红鸾愣神,一把抓紧祁冥宴:“当心,有东西过来了。” 也是一瞬间,四面忽然冲起四道水墙,直接扑向三人。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急速下坠,被卷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红鸾呛了两口便紧抿着嘴,奋力向上游去,然而,这海水着实怪异得很,身体仿若沉重的铅块,无论如何都难以浮起。 她睁眼瞧了一眼,水中亦是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另外两人身处何处,胡乱挥动着手臂却未能抓住人,心中略感焦急,可越是焦急,越是难以游上去,反倒下沉得愈发迅速。 下一刻,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急速向上浮去,很快便破水而出。 红鸾深吸几口气,眨了眨眼睛,带她上来之人正是祁冥宴。 海里秽气与阴气交加,祁冥宴身上有紫气能净化秽气,不受影响,所以他应该没事,而自己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不会憋气,臭晕了头,沉得快。 “还好吗?” 红鸾微微点头,然而此情此景,极为熟悉,不由得让他蓦地忆起了上一次同样的画面,一颗心瞬间炽热起来。 想什么呢! 打住! 祁冥宴一手将他揽入臂弯之中,另一手悠然拨水前行,仿若极为轻松:“抓紧我,别松开。” 她回头一望,却惊觉自身陷入了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又一面由巨浪筑起的高墙,铺天盖地般袭来。 随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知在海中沉浮了多久,红鸾终于睁开了双眼,她试图坐起身来,却发觉被什么死死束缚住了,腰下微微硌人,扭头一瞧,发现硌着她的东西,竟是某人的手臂。 祁冥宴就躺在她身旁,看样子,一直紧紧搂着她未曾松手。 还抱得死紧死紧! 第91章 好大一只走的鸡 显然,祁冥宴还未醒,双目紧闭。 “祁冥宴,醒醒?” 红鸾一边叫嚷着他,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地虽说已然上岸,但却是一座冰岛,阴气极为浓重,周围的海岸一如往昔那般灰沉沉的。 推搡了好一阵子,祁冥宴依旧沉沉睡着,毫无动静,红鸾将他的胸口、手臂、腿部都细细摸了一遍,试图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除了得出祁冥宴身材着实不错的结论外,并未有其他发现。 红鸾愣怔了片刻,喃喃道:“祁冥宴,你快醒醒呀,不然我就丢下你一个人走咯。” 没反应? 红鸾眼珠一转,还是缓缓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面庞,缓缓低下头,闭上双眸,将双唇贴了上去。 与此同时,祁冥宴亦是陡然睁开了双眼,可红鸾由于太过沉醉,太过心虚,浑然不觉。 吻得这般浅,唇瓣彼此之间贴合得不紧密。 于是,她心中默默念叨着。 ——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呀,又不是没亲过! 红鸾一面微微分开双唇,轻吸一口气,再次贴上,这一次,比前一次吻得更深了,含住那两片微凉的薄唇,缓缓输送气流,直至渡了几口气后,睁眼一瞧,正好对上了祁冥宴那双含笑的凤眸。 红鸾的双手依旧捧着祁冥宴的面颊,四唇方才刚刚分离,双方唇瓣上都还残留着柔软酥麻的触感。 一时间,红鸾皆仿若化作了石像,仿佛一阵风拂过,便都要破碎了。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祁冥宴又何尝不是惊住了。 谁知红鸾反应快,倒倒打一耙,调笑道:“王爷早就醒了,就是故意想让我吻你,还装晕呢。” 祁冥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嗯!” 红鸾再度石化,这人竟承认了。 还这般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 祁冥宴看着近前的这张小脸,双眼大大瞪着,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被抓了现行。 他笑道:“技术不错。” 红鸾瞧着他那万种风情皆蕴于其中,一颦一笑间摄人心魄的面庞…… 疑惑刚上脑,还来不及反应,红鸾只觉后腰被长臂锁住,整个人撞是结实的胸膛,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这一刹,她脑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一吻绵长,温柔。 唇分。 红鸾一下从他怀里蹦了起来,再看对面男人那一脸戏谑的笑容。 ——以前觉得好看,现在想一脚踩下去,没事笑得花枝招展干嘛? 红鸾美目瞪眼,冷哼一身,“王爷技术不行!” 祁冥宴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温柔一笑,才起身。 他早就发现了,她可以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清醒,却独独对他,身心会产生这样的不知所措和心虚,慌张。 张口就来谎话连篇的女鬼,这会内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告诉过她爱慕她,她偏偏逃避了,在水下她松开他手的一刹那,他明白那种不能失去的感觉。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祁冥宴眼神闪烁了下,“那小白脸不见了?” 红鸾这次被他弄得猛虎乱跳的小心肝这会儿也恢复平静了,掐指一算,“没死就成!” 她们这些阴司的鬼可不一样,只要不魂飞魄散,剩下最后一缕残魂都不会死。 她死后本该魂飞魄散,却阴差阳错留下一缕残魂,禁锢在原地,吸收了业火之源…… 祁冥宴愣了愣,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开口:“那边有很重的阴煞之气。” “走,那就去那边找找。”红鸾转身向前走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祁冥宴看着那抹白色身影,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眉眼间染上一丝苦恼。 他这水是不是烧得太热了? 悄然跟了上去。 一望无际的冰岛,两人走了片刻,环顾四周,一具具冻成冰雕的尸体竖立在前方,看不见尽头。 红鸾傻眼了几秒,最后,才冷冷地扫了一眼,红唇勾起:“这审美真差劲。” 祁冥宴观察着,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明意味之色,俊脸上阴沉了几分。 她在说谁? 是那个旧人,还是那个叫谢无依的人? 祁冥宴眉头骤然一紧,薄唇唇角却悄无声息地紧抿。 其实祁冥宴这次是真想多了,红鸾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冰雕尸体不好看,还有恶趣味。 海面的风冷飕飕地经过,在尸体成群的冰雕中经过,形成一种诡异至极的声音,比鬼哭狼嚎稍微悦耳一点,至少红鸾此时是这样想的。 红鸾眼眸逐渐变得幽深起来,手里微捻出一张灵符。 这时,一只不知名的大鸟朝两人极速而来,红鸾快速灵符飞出,精准无误的贴上大鸟的鸟门。 大鸟眼前一黑,晃了晃头,露出那张惨白的人脸。 ——人面鸟身。 祁冥宴搂上红鸾的腰,飞身到一旁,刚好于大鸟插肩而过。 “好大一只走的鸡。”话音刚落,红鸾双手拧着灵符又飞出,似乎恼怒轰击过去。 祁冥宴轻松落地,两人配合默契。 走的鸡这次及时躲开,灵符击向后方一片的冰雕。 轰—— 那一片的尸体冰雕,化为了粉末。 这时,走地鸡传来了一道颇为邪性的轻笑声。 “呵……” 白雪落下,一片银光闪过。 只见那张人面,舔了舔泛白的唇瓣,漆黑的瞳孔刹那间变成了妖异的赤红色,整个人从人面鸟身化成了娇弱的男人。 一头白发,蓝衣懒散地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大半胸膛,白皙泛光的皮肤,还有那腰上的六块腹肌。 “这是打不过,靠卖身了?”红鸾嗤笑,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玄冥微惊,不是惊讶某女鬼说他卖身,而是惊讶地看着那搂着女子腰不松手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那紫气…… 红鸾暗地里凝聚一种无形的魂力,冷眸微眯,“他难不成看上你了,想卖身给你?” 祁冥宴:“……”这女人是在膈应他吗? 红鸾这话是对祁冥宴说的,因为对面那病白脸正深情款款,欲言又止的眼神就是看着祁冥宴。 “你们为何闯进北海!”玄冥问道。 红鸾懒洋洋道:“路过!” 玄冥收回视线:“没问你。” 祁冥宴冷声道:“我听她的!” 玄冥闻言,愣在了原地,刹那间,他的心情,比看到铁树开花还不可思议,至少,看到铁树开花,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脑海里一片空白。随即黯然神伤。 ——这人怎么可能是大帝,是我想多了! 红鸾凤眸微冷,“你无缘无故袭击我们,还先质问起我们来了。” 玄冥自然察觉到了她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似笑非笑道:“几百年没来过客人了,本祖出来看看而已。” 红鸾单挑眉,淡淡地说道:“看够了。” 玄冥抬眸睨了她一眼,不想再跟她废话,抬手一挥,海里突然冒出一只两个脑袋的妖兽,形象颇为怪异。 “这座冰岛上很是有趣,本祖很好奇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 第92章 他就是谢无依? 话音落,玄冥已经飞上了那两颗脑袋的妖兽身上,渐渐远去。 红鸾警惕地看着他离开,凤眸流转了一丝微光,“西北海之外,玄冥祖巫,巫山国的老祖,真是活久见了!” 祁冥宴听着她说话的语气这下明显轻松,看来刚刚离开那人不简单。 “你刚刚很紧张?” 红鸾失笑,废话我能不紧张,现在自己魂力微弱,不是送上门给人虐吗? 她看了他一眼,“谁说我紧张了,赶紧去找小白脸!” …… 冰窟之中,里面光线微暗。 谢必安醒来,眼睛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当他抬眸看见那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高悬于他身后王座上的红衣身影时,眼里的平静逝去,转而是恐惧与惊喜交加。 谢必安凝望镜面,他想转身,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双脚一般,动不了了,空中却迎面闪过一道寒光他避得及时。 然而,半边脸颊上还是多了一道血痕,用手一抹,他喃喃道:“无依。” 倒影里,黑漆漆王座上谢无依阴森森地一笑,“我不去取你性命,你到自己找来我的地盘送死!” 他很想知晓,却又难以启齿,人亡故后,魂魄之所以能够留存于世,皆是凭借执念所致。 多数情况下,痛苦与怨念的执念最为强烈,而能够修炼神魂者,其执念更是非同一般深沉。 谢无依的执念究竟为何,是因他的命格被那些人换给了自己吗? 他担心一问他便会如同被戳伤疤般难以承受,而他自己或许也难以承受,这数百年间,谢无依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呢? 他缘何要躲在北海这边,又为何前往不周山脚下多次? 谢必安盯着镜中,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登时出了一背的冷汗,立即道:“你为何会去不周山,你是想找那位?” “呵呵……”谢无依冷笑两声。 谢必安瞳孔一缩,极其震惊。 他知道红鸾和谢无依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三人少时见过面, 忽然,冰面一塌,谢必安足下一空,下一刻他眼前黑全乎了,看不见。 那阵熟悉的失重感袭来,仿佛魂魄被拉拽出来,猛地被抛高又坠落,视线清晰时,面前不再是那面冰镜,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急速下坠。 谢必安还能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急促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巨响,谢必安终于摔倒在地。 他侧耳一听,身后逆风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竟是和地府的阿鼻地狱还听的凄惨。 啪啦—— 谢必安手中托起了一盏鬼火,想照亮瞧瞧这底下究竟是何种情形。 然而,黑暗深邃至极,这点微弱火光根本无法照出什么来,鬼光仿佛被那黑暗无动于衷地吞噬了。 而且,他一不小心没掌控好法力,火焰过高,险些将他那张白脸烧黑。 谢必安赶忙将那鬼火丢至一旁地上。 恰不巧,那火光刚好映照出不远处一个淡淡的红色背影,谢必安当即警觉至极,道:“无依?” 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尽管他一看到谢无依那张脸便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背脊生寒,但此刻喊他并非被吓的,而是出于担忧。 谢无依不应答,而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嗤道:“哥哥,我倒没想到,你竟然敢带她过来!” 谢必安下意识想到红鸾,他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几百年都没见过面,所以他是躲着不见她吗? 那位小姑奶奶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拒绝,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人才答应帮自己找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谢无依,因为谢无依不在生死簿上。 ——是为了哪位王爷? 现下,谢必安倒不怕红鸾赶不赶得过来,只要能找到谢无依就好,毕竟他已经做好还他命的准备,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是我求她带我来找你的,无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谢无依看了他一眼,目光变冷,道:“呵呵,怎么享受我的一生,在地府呆腻了不成,你不想要了才想起来还给我,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谢必安一看到这张脸就控制不住的毛骨悚然,背脊发寒,如果他一开始只是出于担心,现在也是出于内心的害怕。 谢必安心头先是一寒,随即一阵恐惧涌上:“我没有,无依我只是……只是……!” 谢无依却笑眯眯地打断道:“哥哥说得真好听,我为你承受悲惨的一生,你拿什么偿还。” 最悲痛的莫过于他害死了她!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他为她取了红鸾之名,天道爱捉弄人,加上天煞孤星这个命格,就注定孤苦无依。 谢必安瘫坐在地,一对瞳孔缩到极小,脱口道:“我愿意偿还……” 谢无依的笑容,加之那张邪魅的面庞,冷冰冰、轻飘飘地说道:“天煞孤星,万人唾弃,死无全尸,哥哥是想说,也想去感受一下,去偿还我所受的一切吗? 闻言,谢必安面露欣喜之色,似乎想起身,却立即被身旁之人一脚踹倒,重新跪下。 谢无依负手而立,神情冷峻阴沉,肤色白得让人心底一寒,“哥哥在我面前只配跪着!” “真是可笑极了,物归原主和偿还能一样吗?” 一想到自己害死了红鸾,谢无依简直不能呼吸。 他幽幽垂下眸,没法忍受是自己的错,一掌劈上谢必安的额头。 …… 红鸾和祁冥宴两人沿着冰窟走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冰窟深处。 一路走来没遇见一只鬼,然而,也没见到师谢必安的踪迹,红鸾心里也纳闷。 “奇怪了,鬼泣森森的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祁冥宴笑了笑,须臾,他道:“会不会小白脸已经找到了的人?” 找到人? 谢无依吗? 她记得她们相遇的那个破庙,还给他立个衣冠冢,冬日将至,夜里极冷。 “记得他一边啃着冷馒头,一边呵出一口一口的白气,给我还分了一半,因为那破庙偏僻,我们两人都挑了那个破庙……” 祁冥宴微微一怔,道:“他就是谢无依? 红鸾突然停下脚步,凤眸微眯,似有所觉。 第93章 谢无依那憨货,将尸体藏起来 她抬头面带欣赏地看着眼前这张俊脸。 值得一提的是,这妖孽在颜值,连那祖巫玄冥那老头子都赶不上一二,这样颜值领域,终是遇不见对手了! 我们的摄政王听了来龙去脉想的却是,内心一片黑暗。 他就是谢无依,一个在她最无助时陪伴她的人。 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和流民拼命,为她引开野狗狼群拿命护过她的人。 红鸾的名字是他所取! 对于当时落魄无助的小女孩,这应该是她听过最好听的话了吧! 三百年前吗? 那时正是大夏逐鹿这片大陆的时候,所以她的家人会不会是大夏王族的人所杀? 两人走到一处都停住了脚步。 并不是他们自己想停的,而是无路可走了,被迫停下的。 他们来的那条冰道,虽然扭七扭八,但只有一条路,可是,如今还没回到头,却凭空多出了一堵冷冰冰的石门。 “这门怎么开!” “你看得见是门?” 这道门明明被下了幻术,可是祁冥宴却看得见,没道理啊! 果然是妖孽! 对了,鬼魅的幻术对他无用,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投的胎,除了不知道是谁,各方面都挺好,长得好看,身材好…… “不是门吗?”祁冥宴紧紧地盯着那门,好像要看透一般。 确实不是门,倒像是…… 忽然之间,两人眼前陡然一黑,那扇门竟蓦地张开了巨口,露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色漩涡,将他们瞬间吞噬其中! 眼前一黑并未迅速消散,而是伴随着那股力量的吞噬,化为了持续不断的黑暗。 恰在此时,前方忽然探出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腕部。 “祁冥宴。”红鸾惊声呼喊! 而那只手紧紧抓住他一拉,将他拽入一个怀抱之中,熟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是我!” 他那冷峻的嗓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宛如一把小锤子重重砸在人的心尖之上,令人不得不为之微微一颤。 她眉眼微微一弯,说道:“反应挺快嘛!” “你教得好!” 哈,她什么时候教他这些了,这人只是每次在旁边看着? 两人眼前一亮,两人被吸进一次冰室里。 “此地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祁冥宴环顾了一圈,淡淡蹙眉。 红鸾哼了一声,美目闪烁了下,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你刚刚在那扇门还看得到什么?” 祁冥宴面带微笑,“看见好多鬼怪?你没看见吗?” 红鸾撇着嘴,这妖孽的身份,不是天下就是地下的,要不就是水里的。 不过,这厮很适合修行一些玄门道法,不如教他一教,万一真是上面那位神只历劫买点人情给他,等他回去后,不得多感谢感谢本姑奶奶。 这念头一起,红鸾意味深长地瞅了他好几眼。 红鸾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祁冥宴一看她那狡黠的神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哎,她要闹他就得陪着,上天入地都得陪着。 除了宠着,他还能怎么办? 两人边走边打探着。 祁冥目光落在一片冰池中,沉眸看了一会儿。 “那里面有户棺材?” 红鸾走上前去,冰池的中央是一口大冰棺,还冒着雪白的寒气。 外面鬼气浓郁,这里面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怨力留存,鬼气、秽气一点杂质都木有,棺材里面是谁? 还有那冰池之上漂浮着的诸多玩意儿,冰花、玩具,甚至还雕刻着饭菜。 还有一事…… 红鸾那红鸾瞳孔陡然睁大。 那是…… “那是一只猫吗?”祁冥宴也紧盯着冰棺之上那只雕刻得惟妙惟肖的狸猫,晶莹剔透,冰猫炸毛的身子龇牙咧嘴地扬起一只爪子。 待祁冥宴大步迈入那具冰棺,瞧见里面躺着的人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怎么了?莫非是瞧见个猫美人?”红鸾走上几步,望见冰棺里躺着的美人时也愣在了原地。 那张脸,或妩媚或娇俏,眉心那朱砂痣,一袭雪白的白灵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红鸾算是长了见识。 这难道不是她的尸身吗? “小煞星那个变态,竟将这具尸体冰封着,他莫不是脑袋有问题,且是如何做到这般完好保存的!” 红鸾说着,已然掀开冰棺,对自己的尸身上下其手,用手指捏了捏那张娇俏的脸蛋。 “你别说,还真挺有弹性的,哪像是死了几百年的尸身,瞧瞧这小手,嫩得很,不愧是娇娇女,着实好看!”祁冥宴突然拽起她的手,语气淡淡:“别碰她!” 红鸾掀眸看向他,这妖孽王爷究竟抽什么风?难不成是吃错药了,那一身戾气大有与她作对之意? “我碰一下又如何?” “你就不怕有尸毒,不是说死了几百年?” “……” 祁冥宴依旧一脸肃然,冷冷地注视着那具娇俏的女尸。 “此人是谁?你认得?” “……”岂会不认的,这可是自己寻觅了几百年的心肝啊,她在人间找寻了这么久,就是因为神魂受不了多业火魂烧的后遗症,如今找到了自己的肉身,那便无需再在人间待满三十年了,想想便兴奋不已。 谢无依那憨货,将尸体藏起来,还不敢见她,真是黑心! 当下便要赶紧跑路,带着自己的尸身速速离去。 “认得,这便是我所寻的旧人?” “你此番不是来寻那个叫谢无依的吗?” “他不过是个意外,那家伙活得好好的,看不看都一样!” 自己的尸身才最为重要,若再不找回,她都要被业火烧嘎了。 先将其抬回去放置在幽冥,用冰晶养护着,这冰棺一看便价值不菲,又弄回去,到时将祁冥宴的死魂咒解开,来个死遁回到幽冥,就这般愉快地决定了。 魂融于血,业火又算得了什么,幽冥之力又算得了什么。 算个屁! 以后她就能做自己啦,想想都开心! 红鸾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是被小煞星给坑了,早知道他这里存放着,她怕是能少受一次罪。 果然,那小煞星就是克人,连她都能克…… 第94章 生同衾,死同穴的是夫妻 …… 哐当。 两扇门板直接被卸了。 魑魅在房门口看着,心都在滴血,主人啊,您手下留情啊。 我们鬼窟是真的穷,还要给玄冥那王八羔子欠账。 谢无依大步走进房间,转了两圈,眼睛火蹭蹭外外冒出来。 “哼,谢必安那蠢货,好好的地府阴帅不当,没事带着小吉星往我这转悠,就是找死。” 魑魅头一偏,看到另一头走来的翩王翩八公羔子,大摇大摆地走来,表情登时古怪起来。 得了,说曹操曹操到,包租公又来催租了。 “你家主人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怎么我每次来他都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玄冥用扇指了指脑子,面朝魑魅问道。 魑魅嘴角扯了扯:“主人是被闯进来的人气到了,您说北海的防御是不是出问题了?” 闻言,玄冥忽然不说话了,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弄得魑魅浑身别扭。 玄冥摸着下巴道:“本祖早就发现了,魑魅你是不是对本祖有意见?” 魑魅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笑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殷勤至极:“祖巫,您老可不能冤枉我,您是不是北海呆久了看谁都不会好人啊!” 玄冥脸上僵了,在北海呆久了? 千百年,久吗? 不、绝对不久! 大帝叫他守北海千年安稳,他绝不能因为太久就想着出去游历,誓要守候等大帝回来! “您请进,主人在里面!”追风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断。 蠢货,你说什么呢? 不应该赶这王八羔子走吗?没钱给啊!—— 玄冥看他的眼神越发怪异了,嫌弃中带着怀疑,主子喜欢发疯,下属也跟着是个脑袋不正常的。 玄冥不紧不慢,大摇大摆就往房间走去,等他走近,余光瞥见谢无依那张脸。 男人云发披散,颓废地坐在太师椅上,红衣如染血,端是妖艳,倒像画里面走出来的美人。 可惜啊! 可惜是个男人。 “做甚……”谢无依眼一眯,这货那什么眼神,每次看他就一种可惜眼神锐利得仿佛是要吃了他。 有病! “玄冥老头,你得了老年痴呆了吧,流哈喇子!” 魑魅听到动静就跑来了,蹲在门口观战。 玄冥脸色这一会儿,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主人一直用杀人掘坟般的眼神。 嘶—— ——主人霸气,哪怕在别人地盘也是那么理直气壮,就是要这样,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呵,谢无依你不要忘记你在谁的地盘!”玄冥咬牙切齿,拿起手上的扇子一拍。 谁知,谢无依阴笑地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就气呼呼地往外走了。 玄冥瞅着她的行为,一头雾水。 脑子一机灵,赶紧追了上去。 “不是,你去哪里啊?” “我走!” “不是,你来都来了几百年了,怎么突然就想走了!我也没赶你走。” “哟呵,今日心情不爽,小爷不想呆了,你不就是觉得小爷不会走吗,次次来威胁,得了,不伺候嘞!”谢无依张嘴就乱说一通。 玄冥:“……” 兄弟,你这脑回路是真不是人好吗?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多孤独寂寞,以后谁陪我斗嘴,谁陪我打架?”玄冥不怕死的说道。 谢必安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神色古怪地反问:“我看你是真有病,千千万万个妖兽都不是人……” “你说是人话吗,妖兽本来就不是人!”玄冥有点崩不住笑了。 “今日岛上闯进来了人?” “一男一女,女子长得不好看,那男人长得比你还好看。” “比我好看?” “对,你和他比起来稍逊一筹,不过她们说来找人,想来是来找你,我就放进来了?” 谢必安啧啧了两声,脸上不掩怒火:“我谢谢你!” “不客气啊!”他打了哈欠。 玄冥这老头子才是脑子有病啊! 谢无依嗤了一声,头也不回往前走。 玄冥在后追问:“你这是去祭奠你妹妹吗?” “废话,不然嘞!” 聚然,天空中顷刻间乌云密布,自半空硬生生闪下裂一道口子,缓缓延展。 “不好,有人移动了冰棺!” …… 红鸾已经画好了缩地千里的阵,但是由于带一具大棺材,她直在那口冰棺之上画的阵法。 “我这次效率够快了吧?”红鸾跳进冰棺,好在够大,找了个软和的位置给自己的肉身放好,“王爷进来啊,不用等那小百脸,我们快走。” 祁冥宴睨了她一眼,这女人对这具尸体倒是很上心。 “你真的要带这具尸体离开!她是不是你?”后面两字他没说出口。 这妖孽脑瓜子里面装的什么,一猜就准。 红鸾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是我找了三百年的尸身,我定带回去,早晚三炷香供着,不能流浪在外!” 祁冥宴被逗笑了,抬脚跨进了那具冰棺里。 “生同衾,死同穴的是夫妻。” “王爷你想多了吧,我们就在同一具棺材里!” “一副棺材里面能躺的也只能是夫妻,同穴夫妻。” “别叨叨叨了,走啦。”红鸾摩挲着手掌说道:“把你手给我借点力气。” 祁冥宴直接抓着她的手,“请吧,红鸾大人!” 红鸾暗爽地瞥了他一眼,“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屋中两人不知,此刻门外,一冰之隔还立有两人,两人都掩去了自身气息,听着里面的谈话,眸光中几许波动。 谢无依低着头负手而立。 ——别叨叨叨了,走啦! ——谢无依你又叨叨叨,比老妈子还能叨! ——小煞星,在叨叨叨太阳都要落山了哦! 玄冥站着他身边,瞳孔一缩。 ——玄冥你记住,你对那仙子无意,不要轻易撩拨人家……人间有句话叫,生同衾,死同穴,同一副棺材里面能躺的也只能是夫妻,同穴夫妻…… 冰室内一阵惊风轮过,连人带棺直接消失无影无踪。 谢无依听完壁角,越发站立难安, 她说她找了……三百年吗! 谢无依的心像被利箭刺中一般,失落之余竟还有些惶恐与担忧。 她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把她尸身藏起来了? 玄冥的脸色苍白,眉头皱紧。 先不说里面那男人是不是大帝,大帝的神魂不知去向,便是他老人家历劫也不应该千年不回,而且大帝最狠冥府下面那些鬼怪玩意,怎么可能和一只女鬼如此亲近,当初要不是冥府下面那鬼灵,大帝何至于…… 第95章 你转脸不负责,呸渣男! 玄冥靠着墙壁坐下,不疾不徐给自己扇了扇风。俊脸一片从容不迫之色,实则内心慌得一匹。 所料不错的话,那个男人还是得好好查探一番。 “你妹妹的尸体被偷走了,谢无依你和那小丫头到底什么关系,要不要去人间玩玩?”玄冥就不是那种爱绕弯子的人,站在他跟前,插入主题问道。 若是魑魅在场的话,瞅见玄冥此刻的笑容,定是一声叹息:又在挖坑给他家主人跳…… 半晌沉默,就在玄冥的耐心将被消磨得差不多之时,谢无依抬起头,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玄冥眉头一拧巴,“喂,谢无依,这几百年我对你够好的啊,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能按什么心,就是想去人间走走,你不去就算了,还怀疑我的诚意邀请?” “不然嘞,我不应该怀疑你,你次次给我下套挖坑。”谢无依食指掐着一张灵符缓缓摩挲着,像是随意的姿态,实则是压制着内心的不安。 “本祖何时给你挖坑了?”玄冥开始翻脸不认账了,耍赖这方面他是毫无羞耻心的,“既然你不领情,本祖自己去。” 谢无依却是挡在他对面,抱臂环胸,一脸狰狞。 “你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两人来后你急着去人间,是不是那个男人有什么问题?” 红鸾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会和这老头子有什么过节和关系,什么原因让玄冥老头子急着去人间看看,想必只有那个男人。 玄冥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谢无依,看你苦苦守着那小丫头尸体,她不会是你情妹妹吧!” 谢无依蹙着眉,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刀刀,刮了一眼玄冥,“你有病!” “我就说你这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有妹妹,看看……你还急眼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守着尸体过了几百年,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时候你偷偷跟着尸体睡觉了……” 玄冥这口无遮拦的秉性就能和妖兽一族玩得去,放在人身上就有种将畜生的感觉。 “谁都像你缺德玩意,偷看没成年的妖兽洗澡,等别人化形女子来找你,你转脸不负责,呸渣男!” 玄冥老脸半点不红,“放屁,本祖岂会这般无耻。” “你个老不要脸的就是无耻,” “胡扯!没化行妖兽天天光着屁股不穿衣服,爱慕本祖美貌,看一眼还要负责,负责得过来吗?” 玄冥叫苦,千百年来妖兽一族化行都是女子,北海都要成女儿国了,偏偏他这个老祖宗,真是遭咧啊! 弄得他现在看谢无依这样一个男子都眉清目秀…… “滚,别用你恶心的眼神看着小爷,晦气!” 两人眼瞪着眼,各怀鬼胎。 …… 幽冥界 轮回路上,风也清寒,铃兰摇曳,红鸾走得不快,扛着一具冰棺,慢慢走着,脸色被风吹得微微酡红。 冰棺里装的是她刚收回来的自个儿和祁冥宴,此刻的祁冥宴已经昏迷。 不一会儿,她进了幽冥城,幽冥城不同地府炼狱,火焰岩浆。 这里一片汪洋。 咕咚咕咚,海水不断扩散,且激荡起来,还冒出阵阵白烟。 海水被煮沸了! 一只手却突然破水而出、一把捉住了红鸾脚踝! “狗东西,滚下去!” 红鸾垂眸沉思,往下一看,那冥火巨人,不听她话,居然还爬上来了! 它的胸口已经露出了海面,湿淋淋的,身上的火焰没灭。 “呵呵……”这畜生没魂智,她现下还是叶红鸾的身躯,显然没认出来? 红鸾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海面上,无处不在,不是狂笑,也不是冷笑,听不出喜乐。 “狗东西,滚下去!”红鸾这次阵了周身魂力,魂力波动,幽冥之力也得了感应,激起浪花,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 那冥火巨人的这次认出冥王,巨大的身体缓缓浸入了沸海之中。 过了轮回道,一排搭成桥梁得鬼火灯笼,看见来人,精光暴涨,浑身也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为来人照亮脚下的路。 “不错不错,可比外面那狗东西有眼力见了!” 须臾。 红鸾一路扛着冰棺来到一处寒冰洞里面,放好了冰棺,才抱起祁冥宴离开。 冥殿,是幽冥界唯一的建筑。 一少年径直从殿内迎接出来,一只手握住了红鸾的胳膊。 “别碰,没看见我抱着人吗。”红鸾说道。 少年挑眉,收回手,“我与红红相处这么久,还是看见红红抱除我以外的男人,这个凡人莫不是你在外面找的夫君。” 红鸾目色幽暗,一大脚力度踢过去。 “胡说八道。” 少年眼底浅藏着的轻视骤然一滞,快速掠过那踢来的一脚,“不就是个男人嘛,用得着……”少年这才看清男人的脸,一抹讶然。 这个男人绝非普通凡人,那一身的紫气,可不一般,而且,明明就是个人间王侯罢了,少年自然也看出了祁冥宴的命格却是一团雾。 奇怪了! 少年硬着头皮过来:“红红……咳,虽然说幽冥界是你做主,他们这些鬼唯命是从,但是带一凡人来这里不太好,幽冥之力对只有三魂七魄的人,可是很容易剥离魂体的哦。” 谁知祁冥宴脖子一扭,看向少年,挑眉:“红红?” 红鸾吓得一跳,直接将人一丢。 还好祁冥宴反应之快,没摔个四仰八叉,优雅一翻身,端得完美帅气。 红鸾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明明让他沉睡过去,怎么突然醒来了。 不对劲啊! 红鸾眉头一皱,看着祁冥宴身体里面的神魄。 这该死的妖孽男人,明明是个只有神魄的人。 神魂和神魄还能分开,也就是说这是半个祁冥宴。 难怪生死簿找不到,命格算不出来,都不算是个完整的人。 三界之中还有这样的怪物存在? 少年愣愣回神,只能传音:“红红,你该不是哪里找来的熔炉吧?这紫气多吸收融合,对你压制业火有帮助!” 祁冥宴一掌将少年拽倒,看到他狠狠摔在地上,冷道:“呱噪?” 就是这一瞬,少年却清晰感觉到了危险的预警。 “哎呦,红红他截断我的骨头。”少年矫情道。 红鸾:你糊弄鬼呢,你个只有根茎的鬼,有屁的骨头? 第96章 小狸猫,本王爱慕你! 少年右手捏住自己的左手手腕,一抹得意的笑来:“突然忘记了,没修成人形就死了。” 红鸾:“……”憨子,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没看见那男人不同寻常吗? 萧沉砚大步走了过来,刚抬手,第一时间又昏倒了下去。 红鸾接住了他,确认他还在喘气儿时,松了口气。 “妖兰,他这是什么情况?” 被叫妖兰得少年,从地上爬起来,试着推了推祁冥宴,却见人丝毫没有反应,不由蹙眉。 “你捡回来的人,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他这人一身古怪,哪个凡人有他这么好看的皮囊。” 红鸾哑然,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的问题,确实问得有些没头没尾。 自己和祁冥宴相处这么久都没找出他到底是谁,问一个长年被关在幽冥界的老鬼,不是对牛弹琴吗? 红鸾抱着祁冥宴放在主座上,眸色晦暗不明,忽然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地府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反正隔壁发生什么事情,也闹不到这边来,倒是你最近送那么多枉死鬼下来,转轮王在界门吼叫了几句,你也知道,你不在我也打不开界门,他吼叫完了就走了。” 红鸾知道装轮王那书呆子无法就是说她多管闲事,抢他事情做。 “你先出去,我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什么?”妖兰眼珠子一瞪,“你们两人在一起,孤男寡女不行,干柴烈火,会不会像色鬼一样滚床单。” 红鸾直勾勾地盯了他,揉了揉晴明穴,拿出一物丢到他手上。 “给你带的功德珠!” 妖兰看着手上那颗大大的功德珠,感动有点欲哭无泪,冥王,还是爱我的… “你还小,不要老听隔壁色鬼说荤段子,坏了你身心健康。”红鸾叮嘱道。 看着她老妈子的口吻,妖兰汹汹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咬着牙道:“那我在殿外守着,在吩咐他们准备红红最爱吃的全素宴!” 说着,他人已经退了出去。 殿内一片寂静。 “祁冥宴你到底是谁?”红鸾懒洋洋地朝一旁倚去,眯眼看着他,笑容里泛着冷意。 她审视了他一会儿,却是全然猜不透他到底是谁,三界之中没有哪一号人物能与他对得上。 “三界之外吗?” 这边她话音刚落,祁冥宴又是迷离睁开双眼,嘴角带笑,似阵迷人妖风刮过,红鸾就被他框住了。 “你……干什么。” 祁冥宴没答,就像是醉糊涂了,只知寻觅冰冷怀抱,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贴贴。 红鸾的衣衫被他扯乱,她试着阻止他,却遭到了他的剧烈反抗,听到自他喉头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她娇嗔道:“别太过分!” 他凤眸迷离,眼里透着凶光,死死盯着她的脖颈。 “小狸猫,本王爱慕你!” 红鸾面带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张俊脸。 “祁冥宴,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是红鸾,鬼女人,嚣张女人,小狸猫……” 红鸾:她在他那里得了这么多外号吗? 没错,此刻祁冥宴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红鸾都不确定他现在什么状况了。 她掀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 祁冥宴一双丹凤眼,是该死的诱人! “王爷,你最好别装了,信不信我会动手打你!”红鸾哼了一声,语气傲慢中带着点不爽:“赶紧起开。” 祁冥宴偏头看着她,还是抱的死死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小狸猫,你好冷!” 红鸾扯了扯嘴角,这温柔傻娇的语气,是祁冥宴? 红鸾手上一顿,下一刻,她衣襟被他扯开,用指尖搓了搓。 当他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只想要更贴近她,似内心难以遏制,贪婪,饥饿,他咽了口唾沫,朝着她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刺痛传来,红鸾身体僵了下,下意识捏紧他的腰上,在听到他含糊不清的满足呜咽后,身体僵住。 她眸色有瞬间复杂,手抬起,却是轻缓扶上他的后背,安抚般地轻轻拍着。 祁冥宴忽然一震,离开那雪白的脖颈,“我好困,小狸猫。” 但红鸾保持着怀疑,继续试探道:“王爷,你来自哪里还记得吗?” 等了半晌没有声音,红鸾一看。 睡着了! 气得一脚踹开。 砰—— 某人后脑勺受了撞上了后背的木头上,闷哼了一声。 红鸾扯着衣领,什么事,她都怀疑他是故意了占便宜,这厮要不是装的就是心里有问题。 红鸾气归气还是给人盖了被子,才起身离开。 …… 在堂殿外等候的少年起身,脸色难看,不善地嘟囔:“冥王大人这是中了人间小白脸的诱惑了,这个怎么办。” 妖兰心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会不会给冥王带了麻烦,看情形,冥王对他颇为在意。 “红红,这次你可得听我的把这个男人从哪里捡来带回哪里去。”妖兰着急上火,看着出来的人担心道:“那人命格都没有,身上还有紫气之源,没准和上面的鸟人是一伙的,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幽冥这地,丰都和玉京多少人盯着,这个男人要是忽悠你的呢!凡人诡计多端,你可别被骗了!” 红鸾瞅着妖兰憨头憨脑的模样,一肚子心眼,却没一个实心的。 被骗? 她的智商已到了需要这小小兰花为之担忧的地步吗? “行,我知道了。”红鸾点了点头,道:“你话说完了吧,安排的全素宴了?” 妖兰一拍脑门,“太担心你搞忘记了,等我马上回来啊!” 红鸾看着少年一溜烟跑没了影子,眸光一闪。 世间分三界,神,人,鬼。 三界之外是很多古神陨落封印的小世界,比如地狱之下的九幽之地,仙都外的天外天。 还有认她为主的幽冥界,不受三界约束,同三界也息息相关。 而且幽冥界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跳脱于三界外,是当时封印魔神刑天后,突然出现的小世界,本身夹缝中生存,却因为世间枉死鬼魂太多,被排除在三界外,游离到这一处,日积月累越来越强大,被怨气和阴气扩散开来。 幽冥界存在人间和鬼界交界处,所以才被称为幽冥,又链接六道轮回口,在冥河之上,这里对外的禁制就是幽冥之力,一般人都进不了,出来红鸾这个冥王同意,红鸾与幽冥之力与其说是认主不如说相互利用。 业火和幽冥之力,能相互调和,幽冥之力并无形体,红鸾能感觉到它也有自己的意识。 红鸾眸光阴晴不定,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底深藏,今日祁冥宴的怪异,勾起她的怀疑,是幽冥之力影响到了祁冥宴。 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能影响一个有神魂力量的人,而且他的神魂是谁,为什么困在祁冥宴的身体中? 第97章 你才是绿草精,你全家都是绿草精! 祁冥宴醒来,这次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地方,四周是海浪的声音,他还以为在海边,走出殿一看。 惊愣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要从两人从北海落地到荒郊野外说起,当红鸾发现自己的缩地千里画差了路段,荒郊野岭,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红鸾因为懒得走路回京城,直接将人带回了幽冥界,毕竟回幽冥她随时随地开门,而且她从幽冥到人间,也能随时随地落地经常,比在人间靠术法来得方便。 她画的法阵是越来越离谱了,每次都能相差数千里路。 真祁冥宴脑海中闪过,某女鬼笑盈盈走近他,眼前一黑醒来就到了这里。 “凡人,你站住!” 一道略带少年气的嗓音兀地从身后响起。 祁冥宴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看,是一身青衣,高马尾的小少年。 “什么事?”祁冥宴护手而立看着那少年走近。 “你个凡人,乱跑什么……”!妖兰左手还手还捏着右手手腕,那一开始被祁冥宴扭伤的。 祁冥宴也意识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冷冷道:“这里是哪里,你有看见和我在一起的女子没有!” 妖兰见他显然和开始不同的气息,深呼吸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情。 这厮这是什么问题,脑子不正常了吗? “凡人我告诉你,离我家红红远点少打她注意听见没有。” 祁冥宴挑眉,笑语晏晏地反问道:“你是谁?” 妖兰笑容一僵。 周围的鬼灯笼见到他们两人对上,也纷纷看热闹。 “你不记得我了吗?”妖兰很快反应过来,笑容变得更加真切。 祁冥宴警惕地看着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似乎想起来了,盯着妖兰,“你是绿草精!” 什么玩意儿。 妖兰表情再次僵住:“你才是绿草精,你全家都是绿草精!” 一旁的小灯笼跑跑跳跳,插话进来,“妖兰本来就是一株会开花的草?” “是呀是呀!” “嘤嘤嘤!” 妖兰一脸绿色,语气带着一抹强硬与命令,“在胡说八道把你们丢海里蒸来吃了!” 小灯笼嘤嘤嘲笑完,又屁颠屁颠往轮回路跑去。 祁冥宴轻笑了声,“她在这里,这是她时常召唤的小灯笼。” “凡人,你别在这装傻充愣的,等冥王回来就会带你离开,休想留在冥殿伺候!”妖兰愠怒道。 冥王,冥殿。 思索了一下,祁冥宴就明白过来这里会是什么地点,以及妖兰说的留在殿里伺候。 毕竟某人一杯倒后,她可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样子…… 祁冥宴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是在殿里伺候她的人?长得真一般!” 妖兰气急。 他可是幽冥界最帅的兰草精,说他长得一般? 他先前和冥王说这个凡人不安好心了,可是谁料冥王最后说回了一句。 ——礼貌带客人。 客人就是外人,对红红把这个凡人当客人,他就是外人不能和自己比,可惜现下,妖兰被他这副挑衅的模样给气到了,抬手一掌,想要出手打他之时—— “怎么想动手。”祁冥宴勾唇,“要不然,你直接认输会好点。” 妖兰一听,正欲落下的掌风停在了半空中。 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突然倒地的祁冥宴,懵逼状况。 “妖兰,你干什么。”红鸾刚回来就看见祁冥宴被打倒在地,连忙上前阻止。 “小孩子,没事!”祁冥宴回答的时候顺便给她一个完美的笑容。 红鸾搀扶起他,美目瞪了一眼妖兰。 妖兰气的胸口上下起伏,骂道:“诡计多端的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一旁的祁冥宴看着红鸾关心自己的模样,心底微喜。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又温声劝说道:“他还是个小孩子,置气而已,以后好好管教就好了?” “我知道,妖兰自己回去关幽闭,罚抄梵音一百遍。”红鸾呵斥道。 “红红。” “两百遍。” “是,冥王。”妖兰冷哼一声,绿瞳瞪了一眼祁冥宴。 霎时间,祁冥宴眼神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红鸾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自然没看见祁冥宴挑衅妖兰的眼神。 妖兰一噎,转身离开。 给我等着你个奸诈小人! 红鸾拽着祁冥宴回到殿内。 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手指微微蜷缩了下,有些迟疑。 她现在都不知道如何和眼前人解释,突然把人打晕带到这里。 实话实说多没面子。 绝对不能说实话。 ‘嘭——’ 殿门被祁冥宴重重关上。 红鸾猛地抬眸,与正对面的男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男人依旧一袭墨袍,身型挺拔,美如冠玉,俊朗非凡,说不出来的尊贵雅致,薄唇微抿着,清冷又禁欲,说不出来的诱人。 看见她时,一双凤眸带着丝丝宠溺之色,唇角也勾起微翘的弧度。 “你给的惊喜,就是带我回来看你的家,我很喜欢。” 什么,惊喜? 他不会以为敲晕带他回来是给他惊喜吧! 事情的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 祁冥宴三步作一大步,走近她,一双手准确地托住她的头和腰,贴近了自己。 熟悉的气息传至鼻间,她蹭了蹭他的胸膛。 红鸾自认不是缠人的,可是每次靠近他都想跟他亲近。 暗骂自己没出息。 又被撩到了,是被他自行脑补的惊喜,堵得哑口无言。 她将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声音闷闷的,“妖兰跟着我几百年了是有点淘气,你没受伤吧?” 祁冥宴自然察觉她的情绪,明显对那个小少年不一般在意,语气不禁更温柔了些,“没,就是脑袋疼。” 红鸾的脑袋仰起来,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一摸,“王爷,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温情在蔓延,结果祁冥宴俯身,然后低眸瞧着她,道了一句:“记得什么?” 红鸾:“……”那神魂明明记得她和祁冥宴发生的事情,祁冥宴好像不知道神魂的存在? 他唇角微扬,深邃的眼眸似乎蕴含了深情,“记得你找回的冰棺吗?” “我是死了几百年的老鬼,王爷会不会觉得膈应?”红鸾调笑。 然而她的后脑勺被他的大手紧紧托着,一层迫人的阴影压了下来。 带着灼热的气息。 第98章 俯首称臣,脑袋要紧 唇间多了一抹温热,强势而热烈,其中蕴含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唔……” 起初是强势霸道的,而后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这一吻,极为漫长。 比以往的任何一吻都要长久,缠绵悱恻。 红鸾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细细地喘息着,脸颊泛着雾气般的红晕,一双眼眸带着迷离与恍惚。 迷离的半眯着。 半晌后。 “不管你是谁,只是我认识的小狸猫?”祁冥宴低眸看她。 这是他给的答案? 红鸾一噎,是这个理吗,好像无法反驳。 她瞪了祁冥宴一眼。 突然,她道:“我们赶紧回人间才对,这里待久了对不太好。” 祁冥宴并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是想在参观一下红鸾生活几百年的地方,因为妖兰的事情他想确认一下她身边到底有多少碍眼的异性,以现在来看就小白脸长的俊美点,不过比不上他这副皮囊。 有一定就是,小狸猫会不会嫌弃他,他比她可是大了很多…… 红鸾见祁冥宴突然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便问:“你怎么了?” 祁冥宴轻咳了一声,“有点舍不得走,毕竟还没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没事,有时间在带你来逛逛……”红鸾闻言,笑了笑。 他垂眸,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唇角弯了一瞬,又很快销声匿迹。 红鸾伸手牵上他的手,抬手一挥,视线一闪,两人出现在了人间的小破院里。 这里是红鸾借尸还魂的地方,也是两人初遇的地方。 按照记忆红鸾只知道这个破院子的位置。 红鸾突然转身,“突然想起来,我们在北海和幽冥界的时间与人间符,一去一来回,已经过了三天。” 说着,她就往破烂院门的方向走。 可是,还没走两步,她整个人就被拢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霸道又克制,低沉的嗓音带着闷闷地问道:“就这样把我丢下,打算去哪里?” “回府睡觉,回来人间你可是大忙人,想必还有事情忙!” 祁冥宴一愣,他倒是忘记了他现在是大周摄政王,不过大周的事情他之前已经完全交给了祁平安处理…… 他侧首低眸望着她,一本正经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等我!” 她凶巴巴地将搭在她头顶上的那只大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开,盯着他错愕的脸,娇嗔道:“不要像揉狗一样揉我脑袋。” 祁冥宴:“……” 是自己表达方式不对吗,为何每次在她眼里不是拧鸡就是揉狗。 她明明就是一只小狸猫。 ‘砰’的一声,破败院门被某猫卸掉。 祁冥宴一脸懵,愣在了院中。 她现在看上去更像一只炸毛的小狸猫。 他做错了什么? …… 追风凝望着眼前身着黑色金色蟒袍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王爷消失数日后归来,一人杵在院里发愣,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非是与叶大小姐起了争执? 夜深时分,墨竹院里冷风萧萧。 关键在于,面前这位如同大佛般的人物负手而立,紧蹙着眉头,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周遭气氛一度沉寂得令人压抑。 追风几乎难以承受自家王爷这般长时间的“沉默压迫”,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反复斟酌措辞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爷,您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嗯。” 追风眼睛一亮,找到突破点了,正当他提着耳朵想要听王爷讲他的烦心事时,回应他的只有萧瑟的冷风与簌簌的竹叶交织声。 追风:“……” 追风偷瞄了祁冥宴两眼,忍不住又开了口,“王爷,属下虽然不才,但是可以为您解一点点的疑惑。” 依旧一阵沉默。 当追风觉得毫无成效,以为要在祁冥宴的低气压中煎熬整整一个痛苦夜晚之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倘若你心悦的女子知晓你欺骗了她,会厌恶你吗。” 王爷说什么胡话? 这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吗? 王爷喜欢谁,全铁甲卫都知道,是叶大小姐。 如果说王爷骗了叶大小姐,是能不能活的问题好吗? 那位姑奶奶会不会捏爆王爷的脑袋? 王爷咱们不要作死好吗? 正当追风思绪乱飞之时, 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将他打回了现实。 “罢了,你这脑子向来就不怎么好使,问你也是徒劳,就算入了那轮回道,也依然毫无用处。” 追风尚在竭尽全力地消化前一句所传达的信息,然而当听到后一句时,他瞬间陷入了极度的不可思议之中。 王爷这话究竟是何意? 难道是因为与叶小姐相处久了,所以也变得喜欢说些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了吗? 他试探地问道:“王爷你不会骗了叶大小姐什么事情吧?” “嗯。” 追风有些生无可恋的试探说道:“王爷,如果您喜欢一个人不应该骗她,什么都要坦诚相见,我看的画本子就是这样写的!” 王爷听我一句劝,我们不与鬼斗,斗不过啊! 俯首称臣,脑袋要紧。 “是吗?” 男子绝美无双看着苍穹,他神情认真严肃,偏带了一丝禁欲的气息,那气息仿佛能让人在瞬间沉沦,又让人在敬畏中不敢轻易靠近。 …… 接连三日,红鸾都处于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 祁如意来找过她,但是她以养精蓄锐为理由,暂时回绝了见面,祁如意无奈又开始了自己的研究之路。 也因为她的到了,叶府的人有个头疼脑晕都会找这位如意神医看病。 第三天的傍晚,叶府外来了不速之客。 大晚上的凄凄惨惨,寒风瑟瑟,玄冥在谢无依的指引下找过来,来到叶府,他虽然不知道谢无依用力什么方法感应,不过,最让他意外的还是谢无依说的那些话。 那个小丫头是幽冥界的冥王? 她不过千年不出北海,下面的幽冥界既然被这个丫头骗子打开了? 玄冥站着屋檐上,沉吟许久,“当年要不是为了那魔灵,大帝又怎么会割裂神魂和神魄,如今这个小丫头开启了幽冥界……” 第99章 谢无依怀疑您的身份 只是—— 刚到这里,玄冥就见到了那一袭墨袍身影在前面不远处。 身长玉立,清冷尊贵。 那张好看的俊脸和大帝的脸相比——还是略逊一等。 气息? 这个男人的气息变了? ——帝君! 玄冥稍微愣神之际,祁冥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玄冥赶紧追了上去。 ‘砰——’ ‘砰——’ ‘砰——’ 练武场上的一众铁甲卫被打得倒地不起,包括追风夜枭在内,两人震惊到瞳孔一缩。 就在三息之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铁甲卫的所有人纷纷出动,这里一万黑甲卫,是那么不堪一击。 摄政王府上空,玄冥御空而行。 当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被打倒的人,鄙视了一下。 ——帝君,引诱自己过来应该是看看这一千年来,有没有偷懒。 “好厉害的术法!”追风抑制不住口,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不过,他们的视线很快就被那一抹尊贵雅致的墨色身影给吸引住了,男人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王爷? 只见那墨袍男子抬手向某个方向招了招,“过来。”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 玄冥展颜一笑,一双白瞳带着欢喜。 ——是帝君,没错了。 玄冥如一阵风来到男人面前,像个小孩一样,笑嘻嘻道:“帝君,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说着,他就单膝跪地,惊得一众人莫名其妙。 这个人是谁,为何给我家王爷下跪! 祁冥宴一个冷冽彻骨的眼神扫向一众人,淡淡道:“都退下去,今夜之事不可外传。” 一时之间,所有人只心生疑惑,自家王爷和那白毛怎么认识的,但是没人敢问。 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起,追风深入灵魂拷问自己,这个一头白毛的男人是谁? 等铁甲卫都离开之后,离枭同样抹了抹被吓得的冷汗,刚刚这个蓝衣男子只是挥手,力量可怕到了极点。 即使他们武功高强,但是在面对的玄冥,一对比,离枭感觉自己是匍匐在那蓝衣男子的面前,如同无法反抗的蝼蚁一般。 “他究竟是什么人?跟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强大的存在,要是在我身上就好了。” “他刚才那个眼神,我差点感觉我就要踏进地府了。” 在场的两人,犹如被雷劈,旁边的追风皱眉叫了离枭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离枭捂嘴轻咳嗽了几声,“太逆天了和叶大小姐有的一拼。” 此刻,就只有追风和离枭两人留了下来。 离枭不经意地睨了一眼追风,他像是心事重重。 追风一脸好奇,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白毛只是有一挥手的功夫,这怕不是个人吧! 还有那头白毛,看着怎么好想撸下来。 一旁的两人猜测不已。 这边,玄冥突然笑着问道:“帝君你怎么在凡人身上了,而且之前我在北海见您,您为什么不与我相认! 怪不得,那个女人能够打开玄冥界,其中一定有帝君的帮助。 帝君不像那种随便出手的人,那个鬼丫头想来就不简单。 祁冥宴心里面带着几分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薄唇轻启:“上次见面我的神魂还没醒来,是误打误撞去了幽冥界一趟,才恢复过来。” “帝君你消失这千年到底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祁冥宴想了一圈,没记起来可是因为神魂刚恢复,记忆不完整,零零碎碎,他也没答。 却问道:“你这次来人间,去找红鸾所为何事?” 玄冥冷不丁地听他一问,心里有些发虚,但是面上保持着冷静深沉地回答: “谢无依怀疑您的身份,之前感应不到您的气息,我就想着找到那小丫头能找到您,所以借了他给的引路蝶找了过来。”大帝是的身份,他哪里敢随便撒谎! 他原本以为找到那丫头能找回大帝的下落,别说帝君找到了,还是个货真价实的。 没想到,居然还是因为那小丫头,叫什么,红鸾。 他抬眸看着祁冥宴,目光坚定问道:“帝君那小丫头是幽冥界的冥主,而且……!” 玄冥的一番话,弄得祁冥宴心里不舒服。 “她的名字,红鸾。”他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迅速地转过身离去,“既然打伤了本王手下的人,你就以医师之职给他们治好在离开。” 玄冥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搐。 他堂堂祖巫给区区人类小卒看病? 蓝色身影似风一样窜了过去,“只有能留在你身边,喂马都行。” 祁冥宴只留下一句话:“有事没事找追风跟离枭,在人间怎么就好好当人。” 玄冥愣了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帝君叫他当个医师留在他身边,不能暴露身份? 玄冥在追风和离枭的讲解下也明白过来,祁冥宴在人间是个什么身份和红鸾又是个什么关系。 听到最后他还是惊讶,帝君喜欢那个鬼丫头? 这怎么可能,他那无欲无求,洁身自好的帝君,被那个鬼丫头给睡了? 帝君被鬼气给玷污了神魂! 听着追风的话,玄冥愁眉苦脸瞬间变了,“守身如玉那么久,便宜个小丫头?” “什么意思。”追风道。 “我说帝……王爷守身如玉那么久,被那个叶小姐占了便宜。” 追风一噎。 “咳咳咳……我觉得王爷挺开心的……”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玄冥呕血:“……”帝君,你变了。 是因为人间秽气影响了吗? …… 次日 红鸾醒来,令她有些意外的是,祁如意她刚来就来守在她房门口,还有阿竹跟七七都来守着她。 红鸾:“……” 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心情莫名的微妙。 看到红鸾后,祁如意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你! 自从上次红鸾给她任务,让她打理起来叶府所有钱财后,她算了八天才算好,时不时还要练习医术时间也过的充实。 “几天不见,你们是怕我跑了吗?”红鸾靠着门上,主动问道。 阿竹的笑道:“是怕小姐跑了,公主哦不,如意姐姐最近可是天天念你,奴婢也跟着学了好多殿下。” 祁如意用手肘猛地戳了阿竹一下,示意她不要什么都说出来。 阿竹回忆,祁如意本就是公主,脸皮薄,如今来给自家小姐当丫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许她喊她公主身份,她也知趣,“小姐你看看,她还不让奴婢说。” 祁如意淡淡地道:“小姐,你不在这几日,元国公府的元世子,来过府上拜见过,送了一箱银票说是答应您的谢礼,东西没有入库,您看要留下吗?” “留下!” 第100章 飞升仙都,一跃成神 红鸾望了她们三人几眼,又看着起七七,突然心头涌上一阵失落。 这个小丫头的一魂一魄是真找不回来了,聚魂符文没收集回来,看来是没希望了! 红鸾上前,用力地揉了揉七七的头,“七七最近学习得怎么样了啊?” “小姐,七七很……努力,认识好多字!” 嗯,说话通顺了好多! 红鸾笑道:“那七七很厉害,以后跟着两位姐姐多学习,到时候本小姐给你奖励哦。” 七七乖巧地笑笑,点点头。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红鸾心里的失落之色瞬间烟消云散。 “小姐,你时不时地消失几天,我们也担心,下次在离开可以和我们说,不然我们可不依您了,阿竹问道,“对了,上次那个白无常大人怎么没看见他?” 红鸾抬眸,勾了勾唇道:“怎么,你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阿竹脸一红,“奴婢哪敢,就是好奇问问!” 说实话,阿竹不问她都要忘记谢必安那厮,以谢无依的为人,不会杀了他,但是也说不好,毕竟几百年过去了,人心也会变。 这条路是谢必安自己的选择,她参与不了。 “下次他在来,告诉你们。”红鸾道。 “真的!”面前三人异口同声,显然三人就是来看小白脸的。 一开始的温暖,消息不见了。 “小姐稍等,奴婢去打水来伺候你洗漱。”阿竹离开 “今日有账还没算完,等我一起!”祁如意紧随其后。 “我……我还有字没练习,等等我!”七七跑得极快。 三日一晃而过。 躲了清闲的日子,红鸾悄悄告诉了祁如意和阿竹几句,一个人又悄悄地去了两界碑。 如果来人间还有什么没完成,那就是死魂咒一事,和两界碑里面的秘密了! 宋锦玉和白灵两人按时间推算应该进去了两界碑,但是也怕两人都是路痴容易迷路,红鸾放慢了脚步,硬是在两界碑的脚下多转悠了一天,才进山。 翌日,天开始朦胧,散去了浓稠的黑,东边带来了一抹光明。 迷雾散去后,映入眼帘的一片葱郁的广阔森林,隐约可见,森林中的各种鬼魂。 周围人烟虚无,蜘蛛网密布,脚下的地面也肮脏不已。 茂密森林,带着几分阴森几分萧瑟。 红鸾皱了皱眉,侧首望着。 世间人遵从,人上为人,人下为鬼的说法。 凡人期望的神仙,不也是从吃人的污泥窟里挣扎出来的? 人间为了权利展开上千年的斗争,神界为了正邪也斗了无数个万年。 鬼界也要靠区分善,恶,来定罪。 红鸾回想自己,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是个失忆的人,死后又当了几百年的鬼,人鬼都走了一遍,可她当初入玄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飞升仙都,一跃成神。 想来也是可笑! 呵呵…… …… 屋内,祁冥宴静静坐着。 月华洒落,满室清冷孤寂。 他坐在那儿,像是一人独坐了数万年之久。 垂下眸,他看着手腕上那处红线,久久出神。 他的神魂,也就是现在的祁冥宴。 后来发现,他神魂没有过去的记忆,像是一个初的婴儿,对世界的一切都是懵懂的,他继承了残留在身体里的记忆,便把自己当成祁冥宴。 “王爷,叶大小姐不在府上,公主说去了什么两界碑。”追风急急忙忙跑进书房,禀报道。 祁冥宴听后,面沉如水。 沉默了许久。 另外一边。 两界碑内。 红鸾如入自家后院般在两界碑里转悠了起来,心道几百年不见,这里越来越冷清了,这座山,只能养养一般小鬼了,显然神,鬼两界的道路都被抹断了。 “你是何人,竟敢乱闯两界碑!”一声娇蛮的女声从后传来,红鸾偏头就见白灵,她此刻穿着一身杂乱不堪的衣裙正对自己怒吼道。 “你这是被打劫了?”红鸾眯眼打量着她。 这一路过来有这么难吗? 她这是当乞丐要饭过来的不成? 瞧见是红鸾,白灵脸色就变了,全是喜色,笑得那叫一个娇俏。 “姐姐你怎么来了!”白灵疾步过来,直接打算抱她,她警惕地一躲,才没被白灵得逞。 她语气满是玩味,“就你一个人?” “还有那只花孔雀,我们被分散了,姐姐你是不知道,那花孔雀,一点用都没有看见小鬼都吓得到处跑,不过这离开也有几只恶鬼,我与他们打斗了好久,这次脱身!”白灵怒道。 花孔雀? 宋锦玉那厮还真像花孔雀,这下更是验证了。 中看不中用! 红鸾嗤道:“看你魂力涨了不少,这下面深处,对你极阴之体也帮助,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好啊?跟着姐姐有肉吃。” 红鸾嗯了一声,转而姗姗道:“下面如今到底如何我可不敢保证,到时遇见什么凶险,你记得自己跑就是。” “我不!”白灵娇蛮地一跺脚,星眸转向红鸾:“真遇见什么凶险,我们要一起跑,小伙伴要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啊!” 红鸾听到这话脸色一时古怪了起来。 “真如此?” “嗯!”白灵重重点头,脸色不知为何还有几分俏红。 红鸾瞅着她那一脸暧昧的神情,心里莫名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这丫头不会是个恋姐癖吧? 红鸾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脸严肃地看向白灵:“我记得你说你是玄门第一天才,那你有师父没?” “有啊,我师父是个废物,不对,应该说是个没天赋的人,捡我回去的时候,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大……” 红鸾秀眉微蹙,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那你师父如此没灵慧,怎么教出你这样厉害的徒弟?” “师父有个小册子,是他师妹也就是我师叔修炼给他的手抄,上面记载了各种修炼的法则,我聪明一看就会,最会的就是画符阵了,我那个师叔啊画的符阵可厉害了,可以阴阳转换……” 红鸾眼中带着嘲讽,伸手拉住了她,唇畔的笑容那叫一个妖娆动人。 白灵看着近前这张脸,呼吸莫名一急,吞了口唾沫道:“姐姐,……怎么了?” 第101章 我的财神爷是我家小姑奶奶 “你师父,是不是叫青瞳?” 白灵愕然,这都能知道,不亏是强鬼。 红鸾的手撩人一般缓缓落下,抚过她的肩,骤然掐住她,将她整个人抓到自己跟前来。 妖娆的笑容变作阴森:“看你的表情还真是啊!” 白灵咽了咽唾沫,被她这副表情吓到,看她的眼神里又惊又惧,“姐姐,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啊! 我不就是你说的师叔吗? “他死了吗?” “谁?我师父吗?”白灵疑惑,“我师父没过花甲就仙去了!” 红鸾脸色惊疑不定,目光一冷,松开她,转身便走了。 白灵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幽幽问道:“姐姐等等我啊,前面有好多小鬼你可别上当了” 她怎么隐约感觉刚才姐姐身上的气息带着杀意了。 难道是最近被里面的小鬼折腾久了,看谁都不是好人! 红鸾笑吟吟地回过头,眸光透着冰寒:“鬼不可怕,相比鬼人心更可怕,这次我教你怎么看人心如何?” 白灵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干咳了一声,道:“我倒是希望可以试试,姐姐不麻烦就行。” 阴风飒飒而过。 红鸾神色默然,召唤出手中的琉璃灯。 白灵走上前,直勾勾看那盏灯,“你好浪费既然明目张胆的幽冥火当灯用,就不怕谁给偷了。” “能偷走倒是本事!” 没过一会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饿鬼道。 “姐姐稍等一下,我把他们引出来。”白灵在身后叫住了红鸾,自怀中取出一包不知名的东西撒去了前面黑乎乎的道里。 红鸾转过身,看着她手中的纸包有些不解:“是什么?” 白灵走到她身边,捧着给她看,笑着说:“这是我在花孔雀身上抢的糖果,五颜六色看着好看,仙都的人就是会享受,看看这糖里面还包着各种干果。” 红鸾有些愣,然后她看着那个纸包愣神。 白灵见状,轻声道:“姐姐喜欢吃糖,给你留着?” 红鸾逗乐了,拍了拍她肩膀,笑道:“不喜欢,看着好看,多看一眼。” 被红鸾拍肩的白灵脸上黑线,只能怯怯地说:“哦……那我自己留着……” 心道:口是心非,明明看着想吃。 琉璃灯沿着石道飘在高处,照明了一路,地上很快聚齐了一堆小鬼头,舔食着地上一地的糖果。 白灵可能忘记了,这次饿鬼道和地方之下的饿鬼道有的一拼,都是吃不饱的鬼魂,她这一把糖果就像投入汪洋,溅不起浪花,还能招来更多的恶鬼。 而且一旦激起它们的食欲,不吃个够,怎么会善罢甘休。 石壁上,滚滚黑雾直袭而来,在临近红鸾的刹那,两只带着黑毛的手撕裂黑雾,露出那张宛暴戾面庞来。 它头发蓬乱,身体瘦弱,爪子又长又锋利,还沾染着黑乎乎的东西,蠕虫? “吼——” 仰天长啸,可怖的音浪令人头皮发麻。 红鸾一挥手。 嘭、咕咚! 一块石头被砸进嘴里蠕虫嘴里。 “还是一如既往蠢货!” 这时,数不清的恶鬼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红鸾和白灵虽然对付得游刃有余,但毕竟势单力孤,它能撕碎一个两个数十个恶鬼,但成百上千呢? 很快两人就被包围在中央,双拳难敌四手,那些鬼魂就像杀不尽的苍蝇一般,恶心还烦人,铺天盖地地往这边扑来。 “蹲下!”红鸾一呵,白灵果断蹲在她脚边,活像做错事的小孩找大人求安慰。 红鸾见此,蹙了蹙眉,她手腕微动,五指成掌。 一掌打在地,业火之气,翻腾扑灭而去,烧得众鬼,化成了烟灰。 地面被魂力攻击得坑坑洼洼,甚至已经裂开。 红莲业火对鬼物本就天生克制,且不说还是这个人间形成的小小练域。 “既入鬼道,鬼道众鬼,我说了算。” 清冷好听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响起。 咔嚓—— 咔嚓—— 地缝越裂越大,蔓延前路,像血脉偾张,经络链接,铺满开来。 只见那裂开的缝隙,鲜红一片,渐渐变色,成为了一个红色图纹。 白灵不解地望向红鸾,只见红鸾蓦地站起来,两指间夹着的一张符,笑得邪魅。 ——这里以后改主了! 白灵扯着笑了笑,“姐姐,厉害。” 何止是厉害,抱大腿,吃香的喝辣的。 这位大腿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红鸾往前走几步,仰头俯视看着一切。 恰巧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谁惹我家小祖宗生气啦!” 白灵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这样的一幕: 黑色劲装的少年肩上搭着勾魂锁,单手转动着弯刀,他单挑着眉,勾唇笑着,显得有几分不羁,但他虽然笑着,可是眼神却是冷冷的。 而他身旁的男子,不是男子……是花孔雀,五颜六色,颓废不堪的——宋锦玉。 宋锦玉,彩色的锦袍上全是乌血和绿渍,头发留着须须刘海,已经沾惹了不知名的液体。 “小黑,你怎么来了?” 是的,小黑——黑无常范无救。 “让开让开。”黑无常抬手虚虚地扒拉开一条道,然后挤开花孔雀。 花孔雀想要推开碍人的黑无常,奈何身高差,推不动。 他皱了皱眉,嫌弃地嘀咕了一句,“真没眼力见,本财神记住了。” 黑无常哼哼地发出的寒气。 “我的财神爷是我家小姑奶奶,你算什么?” 红鸾望着他们,葱白的指尖流利地转动掐着一张灵符,她勾了勾唇,道:“你们两个是怎么遇上的。” 宋锦玉一听,懵住了。 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能说。 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他的威名远播就成了臭名远播,会死的! “我刚上面就遇见他啊,被小鬼……呜呜呜呜呜。” 宋锦玉捂住了黑无常的嘴,先道:“我和小鬼打架,遇见了他,听见这边有动静,我们两人就赶来了!” 白灵冷哼了声,回头看着他:“你不会被小鬼吓跑,还打鬼,鬼才信你的话!” 宋锦玉转头凶神恶煞地瞪着白灵,“小丫头片子,你要是不想被仙都追回功德就好好说话!” “叫谁小丫头片子了,花孔雀,落汤鸡!” “谁答应我说谁,小骗子!” “花孔雀,我有姐姐罩着怕你,你咬我啊。” “太吵了!”红鸾一说,两人立刻闭嘴,将视线放在了红鸾身上,想知道她会干什么? 第102章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鬼有失神的时候嘛 不看还好,两人真只觉得喉咙一疼,像被针扎了一样,想张嘴说话,却发不出声。 宋锦玉,手舞足蹈,又指着红鸾,张嘴。 看口型是问:你做了什么? 黑无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他肩膀。 “白富美啊,这是小祖宗独门绝技,割喉封口,说不来话了吧,只要你们安安静静的,不然等会她发起脾气来。” 范无救表情严肃,补充道:“到时,就不是封口,而是割喉了,啧啧。” 白富美本美乖乖的点头,不敢说话了,内心咒骂,恶毒女人,下面的鬼都是坏东西啊! 白灵眨了眨眼,表示会很听话。 “你来这做什么?” 范无救笑笑:“说了您可能不信,追着鬼魂过来的!” “什么情况?能从你手中逃脱!”红鸾懒洋洋道。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鬼有失神的时候嘛!” 红鸾白眼,不再问,自顾自地往前走。 两哑不情不愿地跟在身后。 越往深处走,阿飘越多。 还真是随处可见的游魂。 范无救姗姗道:“这一眼望过去,到处都是阿飘。” “重点不是这些游魂,”红鸾淡淡道,“不用理会。” 忽然,一坨黏糊糊的东西从斜刺里朝红鸾四人砸过来。 红鸾身躯一晃直接避,范无救正回头看两人,转过脸被砸中,被那烂泥糊了半张脸。 “小鬼!黑爷扒了你的皮!”范无救眼中煞气一现。 勾魂索一出,那魂魄直接碎裂,“知道黑爷厉害吧!” 红鸾笑眯眯地看着他:“出息,打个游魂还嘚瑟。” 范无救干笑,不敢反驳。 没过一会,几人来到一处血池。 红鸾看着这口血池泉眼,血色似与黑暗融为一体,咕噜、咕噜的声响忽然响炸在人耳畔,像是小水泡破裂的声音,似有什么要从里面冒了出来。 后方,一鬼,两哑脸上齐齐变色。 红鸾眼睛变成一片血红色,挥掌朝下一压,硬生生将要冒头的东西压制下了,另外一只手将血池撕开了一道口子。 “跳下去!” 一鬼两哑对视一眼,都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红鸾紧随其后。 …… 四人落入岩浆,瞬间被炽热的火焰包裹。 红鸾双手结印,周身涌起一阵红光,形成了一个护罩,将三人护在其中。 岩浆中的火焰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渐渐平息。 突然,岩浆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似龙吟,又似兽吼。 岩浆翻滚,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露出了一扇古老的铜门。 红鸾眼神一凛,身形一动,带着三人朝铜门掠去。 铜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四人毫不犹豫地踏入黑暗之中。 一声响指,小灯笼上场。 “嘤嘤嘤。” 赤红的光照亮一路,这是一条不见尽头的暗黑地界。 范无救都冷得抖了抖,“小祖宗哦,你这是带我们来了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这里和寒冰地狱有的一拼!” 红鸾:“就是!” 范无救搓搓手:“你别骗我了,这里是人间,我还是感觉得到的!” “呜呜呜。”两哑同时鼻孔发声。 “这里是人间的寒冰地狱,呵呵……”红鸾冷笑不已,“你还不明白?几百年前有人想把这里变成第二个地狱,但凡你们阴司有的这里多多少少都有!” “什么?” 不止范无救,白灵和宋锦玉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不止如此呢。 地府下面,必然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里的阴气越来越重,比起三百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在追谁?”红鸾神色凝重,转头厉喝道:“十殿闫君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情况?” 范无救震惊不已,不敢在隐瞒,“大闫君的宝贝被偷了,之前怀疑是老白,关键最近老白失踪了,闫君一合计就更加怀疑他了,所以叫我上来一是找宝贝和白无常。” 红鸾嗯了一声,“二了?” 范无救心虚:“二来追着一魂过来,我在这两界碑转悠了几天,也没发现,还好遇见你,原来在那血池下面还有天地。” 秦广王找的宝贝就是生死簿了,如今在她手里。 追一魂,让红鸾想起谢必安说秦广王被袭击一事。 红鸾淡淡的看着他,阴司那边就黑白二人和转轮王与她最熟,只是谢必安那件事,她都不能插手,还是不要告诉范无救的好。 秦老鬼那厮,到底瞒着什么秘密? 你这一次,估计兜不住火了! 宋锦玉冻得直打哆嗦,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珠子,握在手中。 这三个都是鬼,就他一个人,这么冷的地方,是想冻死他不成。 不过来都来了,不能丢仙都面子。 红鸾将他的一切小动作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心有不忍?滚边去吧! 她只是想看看这个仙都人有什么大本事,还有那人的徒弟能是不是也是个背后捅刀子的人。 既然都下来了,一起玩吧! 范无救眉梢一挑,眼神怪异地盯了宋锦玉几眼,不紧不慢地跟上红鸾。 宋锦玉:果然仙都人都是鬼界的人诡计多端,听刚刚他们一席话就知道喜欢相互算计? “奇怪……”白灵惊觉自己会出声了,连忙捂住嘴追上去,这下她学乖了。 宋锦玉回头看了看背后那扇青铜门,也紧跟几人。 “吼——” 暴戾的嘶吼声从远处咆哮而来。 众人神色一沉。 “吼!” 又是一阵夹杂着腥风的怒吼。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缕清冷的紫光渐渐倾泄下来,随后紫光浓聚一团,形成烟雾,烟雾散去,出现了一身紫袍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和祁冥宴有的一比,还有八成相似。 红鸾眯了眯眼,暗自加强自身魂力。 ——这人不是祁冥宴,可是那张脸! 身后三人诧异地望着,都没敢吱声。 面前之人显然带有魔气,倘若鬼之阴气乃是魂力的强大体现,那么魔之魔气便是魔力的强大彰显。 混沌阴阳,既分人鬼,亦分妖魔。 红鸾心中警铃大作,她深知这魔气绝非等闲。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心神。 那紫袍男子缓缓走近,每一步仿佛都携带着毁灭之力,周遭的空气皆为之凝固。 “你是谁?”红鸾强装镇定,开口问道。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那双与祁冥宴颇为相似的眼眸中闪烁着玩味与冷漠,“吾乃魔域之主,夜烬。” 夜烬?这个名字红鸾从未听闻过。 但魔域之主…… 第103章 毕竟,他是真不放心她。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那双与祁冥宴颇为相似的眼眸中闪烁着玩味与冷漠,“吾乃魔域之主,夜烬。” 夜烬? 这个名字红鸾从未听闻过。 但魔域…… 幽冥血海几万里,里面血浪滚滚,鱼虾不兴、鸟虫不至,天地戾气全都聚那里,八荒之中的洪荒,三界四海将那里唤作幽冥血海,魔域族人生存的地方。 紫袍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人一会儿,“本座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宋锦玉当即豁然站出来。“你是魔族?” 那紫袍男人当然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只是定定而立,嘴角挂着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红鸾伸手按住身旁的人,低声道:“别冲动。” 一阵寒风吹过,那人紫袍男人似乎发出一声叹息,身影化烟,溃散一般,随风而逝。 只是他消失时的魔力激动,四周冰锥噼里啪啦掉落,四人被突如其来的波动振飞。 红鸾豁然起身,这时,他们身后铜门外忽然响起了突兀的“叩叩”敲门声。 三人都回头望去,范无救道:“谁?” 一个男声在外道:“是我。” 红鸾过去开了门,铜门外的是个俊朗非凡、神形清正的男子,负手进来。 红鸾微微愕然,道:“祁冥宴,你怎么会来?” 祁冥宴整了整袖子,道:“听说你来了两界碑,我就寻来了,怎么,你这副神情?是发生了什么?” 红鸾定定的注视他,他额头上紫气到没有想之前,如今汇聚在眉心,也没有外扩的迹象。 是本人没错了,只是她怀疑这男人是什么物种了,惊人的记忆力,术法看一遍就会,要是让她那不靠谱师傅知道,不得从棺材里嘭出来。 这人可是比她还有天赋的人。 “京城离这里八千里,你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她回头道,“你又不会什么传送阵法?” 祁冥宴笑道:“我学着你之前画的符阵画了一个,想着试试效果,谁成想一试就会,还被送到这青铜门外,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又听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红鸾难以置信,喝道:“也就是你,看一眼就会,幸好没画错阵法,还好没出意外。” 祁冥宴略微迟疑,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担忧,笑道:“你们刚才遇见了什么,这青铜门内与外仿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寒气极重,一边仿若置身火炉之中?” “遭遇了些许小麻烦……”红鸾简略地叙述了经过,此时两人已然走进范无救、白灵以及宋锦玉三人身旁。 三人现下对祁冥宴的身份心生疑虑,眼见红鸾与之这般熟识,便也都未曾细加追问。 沉吟片刻,祁冥宴道:“那么,有没有一种特殊情况?你们看到的那紫袍人,是附在其他鬼魂上的冤魂?” 红鸾沉默,若有所思。 白灵和范无救真蹲在地上,状似都在发呆。 祁冥宴和宋锦玉以成年人的姿态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严肃地对立着,最后,红鸾提醒道: “这里和以前不一样,我要下去最底层寻人,你们如果害怕可以原路返回,或者单独行动,这里可比表面看上去凶险多了。” 想了想,祁冥宴点头道:“我是专门寻你而来,自然不会与你分开。” 毕竟,他是真不放心她。 范无救道:“小祖宗说去哪里,黑爷我就跟你到哪里,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陪你闯一闯。” 在说刀山火海又不是没去过,嘿嘿! 白灵:“反正我白灵要跟着姐姐吃香喝辣,我不回去!” 宋锦玉一怔,他想走,可是不能丢脸,要是他离开,她们会不会认为他贪生怕死。 宋锦玉想着,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之前听过夜烬这名字,是上古神刑天入魔后他麾下的一个小魔灵,千年前和北帝一战,又被封印在地府中。” 范无救道:“不可能,地府就那么大的地方,除了十八地狱,就是九幽之下,九幽之下的神魂,还没人逃出来过,按你这样说封印在地方,都没地方。” 宋锦玉举起已经磨得脱了线的织锦袖口,道: “你才入地府多少年啊,千年前的事情十殿阎王都没几个全乎的,也就那秦广王是个老鬼,他在下面几千年,说不好他知道,不是我说你们阴司,逃出来了这么厉害的鬼物都没人发现,窝囊不?” 哈? 红鸾一脸嗤笑的表情:“我说一看见那人你就如此激动,感情早就猜出来身份?” 宋锦玉:“……” 范无救神情非常之不服气,他也只当听不见宋锦玉到底在说什么废话。 白灵倒是抬了头,皱着眉道:“刚刚那紫袍男人,是从那条道出来,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红鸾看着那熟悉的洞口没有犹豫,跨步走了过去。 其余几人见她一动,都跟了上去。 红鸾走了一阵,忽然发觉身后三人都没跟上,纳闷地回头去看,结果那三人各玩各的。 白灵显然一副四周探究的举动。 范无救右手转动着勾魂索,很不情愿地走在一旁。 祁冥宴注意到红鸾的目光,抬眸与之撞上,露出非常温柔的一笑。 红鸾很纳闷地在看着他,才回头。 宋锦玉问:“你往哪里走?” 红鸾道:“寻一座破烂的小庙,你那是什么白眼眼神?” 宋锦玉又纳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往右边走,这边一看就湿哒哒的,有积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懂吗?”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 红鸾白了一眼,直径走了。 宋锦玉回头,“你们看见没有,她对我翻白眼?” 白灵呵呵一笑,同样给了一个白眼给他。 范无救催着口哨,一样给了个白眼给他。 祁冥宴没给白眼,给了杀眼,眼神能杀人,想必宋锦玉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少顷,五人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地祠。 第104章 “打脸,怕吗?” 残香破片,看起来十分冷清,供着个又圆又小的石土地公,石神塑的走形,粗陋,整体看起来,破烂不堪。 红鸾双手结印,唤了几声,这土地多年无人供奉无人唤,忽听人叫,把眼一睁,看到几人站在祠前,左右两个周身都罩着一层暴发户般的灵光,根本看不清脸。 右边三人冒着呲呲呲的鬼气,长相是俊的俊,美的美,看着也是极厉害的鬼族。 他大惊跳起,颤颤巍巍地道:“几位仙官可有什么要使唤在下的?” 红鸾颔首道:“不使唤,这位是上面派下来的大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恢复这山中运行,替你解困,你且说说,具体情况。” 红鸾知道这个土地公,三百年前也受过他一次庇护,这样说自然有她的用意。 土地公不敢怠慢,道:“这这这……仙都终于派人下来解救小仙了,不知道这两位大人想知道什么。” 一旁的祁冥宴和宋锦玉在他看来两人都金光闪闪,都是仙都来人。 祁冥宴不语,只是笑笑。 宋锦玉:“最近这山来了什么大人物没有,为何我们一路过来,不是经历火山,就是寒冰,还有这山到底多少层,多少鬼魂,何人所为。” “这山体里面是十八层,按十八地狱所练成,至于是何人所为,真不知道,这里日积月累就成了这样,鬼魂数以万计,不知其数,原因还要从三百年前的五鬼瘟疫作乱说起,……。” “后来这里就成了这般,五鬼瘟疫就在最底层,这么多年也出不来,之前仙都来了一位大人,叫我守着这里的结界,说到时会有人来?” 宋锦玉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在问。 “你下去吧!还是继续听那位大人的话,守着就好。” 红鸾不奇怪宋锦玉为什么不问其它,她知道的不必这位土地公少。 而那土地公被旁边两团灵光晃瞎了眼,赶紧地隐了。 祁冥宴摸出几枚钱放在祠前,见一旁有散落的残香,便捡起来点上了。 几人又不紧不慢往一旁走去。 期间白灵回头,她还以为眼花了,那土地公的小祠像是渡了一层光? …… 几人路过稍微正常的土地小祠,又踏进了尸山骸骨的通道。 宋锦玉不禁看得呆了。 范无救:“这里亡魂五万,相互咬死?” 白灵:“你怎么知道?” 几人看向他。 范无救:“我会看呗?” 宋锦玉:“你说的这么容易,谁知道是真是假?” 范无救不想和这个家伙废话,给了宋锦玉一个白眼。 他是谁,黑无常,看一眼就知道生前怎么死的,这很难吗? 祁冥宴淡淡道:依循着留存之遗迹勘定,一路走来,骸骨累累成串,一串约莫十五具完整之尸骨,共计有三丈三百三十三尸串之多,其至少五万具完整之数目,极为精准无误。” 几人又看向他? 红鸾低声:“王爷很会算数?” 祁冥宴悠悠回应:“大周国库匮乏,自是对诸多账目颇为上心,故而擅长算计。” 红鸾笑而不语,看见他身后壁画上,目不转睛。 壁画之中,呈现的乃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帝王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正朝着一位身形极为高大、臂展极其修长的大汉展开猛烈攻击。 最终,大汉的头颅被生生砍下,然而即便只剩身躯,依旧奋力地战斗着。战场之下,海浪汹涌澎湃地翻腾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王八驮着一座巍峨的山峰。 那画面愈发变得模糊不清,仿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深深地吸引其中,致使她头晕目眩、头脑昏涨不堪。 红鸾不敢再看那壁画,转过头,“别看壁画?” 范无救拖着宋锦玉,道:“那小丫头不见了。” 他说的是白灵。 祁冥宴看了一下闭着眼的红鸾,沉吟片刻,“先离开这片再说。” 他现在毕竟是人身,诸多不便,而且,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范无救蹲下来看了看祁冥宴,揉着眉心问道:“奇怪,你怎么不受影响,” 红鸾踹了一脚他:“别废话,快走。” 毕竟,祁冥宴身上的紫气聚在眉心,不受这些鬼魅的影响。 但是,眼下四人一人搀扶一人往一旁极速走去。 跑过那穿成一长串的尸骨洞,几人来到一处,全是刀山的大坑。 祁冥宴则是凝视着栖息在他不远处的蓝鹰,蓝鹰落在半山的深渊上,直愣愣看着几人。 他微微抬头,道:“我去找找那女鬼。” 他说的白灵。 红鸾心生警惕,站起身来,“你独自一人去,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吧。” 她是自然要和他一起的。 于是,红鸾把牵着他,又往一旁走去,二人离开后,朝这座山的更深处走去。 “你刚刚给我手上写字,只是为了和他们分开。” “王爷也可以理解,只是单独想和你一起行动。” “我可不信!”祁冥宴道,这小狸猫肚子里的墨色可多了! 红鸾捡了个看着挺顺眼的骨头,祁冥宴仿佛觉得好笑,问道:“干什么捡这个?” 红鸾笑笑:“这骨头干净,又长,适合打狗。” 祁冥宴笑了起来,“你要是喜欢,我那里有根兽骨,回头送你。” “不喜欢,兽骨哪有人骨这小胳膊小腿的好用,”说了她还敲了敲,“看吧,还不错!” 祁冥宴没说,他那根兽骨是上古妖兽,死后化成的灵骨,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可作武器,上门的老头向他讨要他都没松过口。 一炷香后,二人这才又来到土地庙那处,隐隐发现不同寻常,那小祠此刻镀上了一层金光。 不多时,红鸾道:“说说话,王爷?” 她手拿打狗棒,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嚣张至极。 祁冥宴转过头见了她这样,却道:“说什么?” 红鸾已经扬起打狗棒,凑近他,被他阻止住。 “怎么,骗得我团团转好玩吗?”她眸光一寒,视线重在他俊脸上停留,“打脸,怕吗?” “不怕。”祁冥宴淡然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不是最爱本王这张脸,打破相了你舍得吗?或者打死了本王,你还要想办法帮本王复活,多麻烦。” “很好。”红鸾点了点头,难得让这妖孽男人有自信,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你说我怎么一直没发现?”红鸾表情看上去真不太好,忍不住骂道:“以前被人骗,如今也是,被人骗,被鬼骗,身边的骗子一个比一个演技精湛?” 第105章 你肯定是和孟婆有一腿 “王八蛋,旧的新的就没一个省心,怎么就那么喜欢演戏了,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扮着好玩吗?” 祁冥宴眉宇往下一沉,旧的是谁? 她又看出来了? 红鸾:没吓出来,看来祁冥宴真是本人,是她猜错了,那个黑无常可不是小黑,也不知道宋锦玉哪里招来的鬼? 如今她的魂力一直受限,就没完整过,也不能翻脸,既然那人不想暴露身份她也只能假装看不出来,陪着演戏。 现下确定祁冥宴是本人,倒也不用太担心。 不对,为什么是他,就不担心? 有这个想法好别扭好吗? 红鸾给自己敲了警钟,宋锦玉那厮就让他跟着那个黑无常,仙都人不坑白不坑。 “那两人就让他们呆在一起,两个戏精以为我没看出来,让他们嘚瑟!” 她叉着腰,摆足了气势,霸气又嚣张,一双杏眼瞪得圆鼓鼓的。 祁冥宴负手而立,低吟浅笑,由她瞪着自己,俊脸上蒙着淡淡的曦光,看着温柔至极。 红鸾瞪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妖孽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是自己多疑了,看谁都不是好东西? 祁冥宴对她很信任,她也不能小肚鸡肠了,倒显得自己不如他。 “走了,找白灵去!” “好!” 祁冥宴轻笑吟吟的望着她,像是感觉不到她一直的试探。 那个黑衣男子他却是只能看出一团黑雾,原来是阴司的黑无常,可是她说是假的,他倒也没看出来,神魂修复得差不多,法力回来不到一半。 还得想办法去一趟幽冥界才行,毕竟如今是小狸猫的地盘。 他还要无辜地继续装下去的,不然这谎就圆不了了。 当年他神魂不全,才被迫入轮回道,经历无数次轮回以将缺失的神魂给修复回来,原本要多等几世,他的神魂记忆才会苏醒。 但这一世机缘巧合下,他遇见了她,她带他去了幽冥界,才使得他能提前苏醒。 重要的是,魔灵现世提前了,而且也因为这个小丫头的原因,他差点没捂住马甲,被仙都的人发现。 她还说她欠自己的。 分明是他欠她的好吗? 唉…… “王爷,你好像从始至终看见这些鬼怪都淡定得很,你说会不会你前世就是经常于这些打交道的人!” “嗯,不无可能!” “你前世是个道士,也不对,就你这清心寡欲的样子,前世是个道士也早得道成仙了。” “嗯,有道理!” “我思来想去,你肯定是和孟婆有一腿,她看在你们俩的交情,就给你加了料,没忘全乎!”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红鸾回头,阴沉地盯着他:“你是真不记得自己是谁?” “本王不就是祁冥宴,大周摄政王吗?”他脸上带着疑惑。 “那仙都玉京呢?你生活的地方你也忘了?” “那不是宋锦玉来的地方吗? 观其模样,这仙都理应比京城还要繁华,不过,本王不过一介凡人,又怎会与那般人生活在同一处呢?” 也就他的三言两语让红鸾打消怀疑,她阴晴不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淡淡地笑了起来:“既然不记得,也没关系。” 神魂没记忆的神仙下凡历劫的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萧祁冥看着她,用打狗棒在一旁的石壁上砰砰砰地敲打着。 两人一前一后跟散步似的走过,还没走多久,就听到怒吼声。 吼吼—— “小白灵,你堂堂当鬼仙的鬼,怕那蠕虫?”红鸾扬声喊道。 白灵猛打了个激灵,双手雨个巴掌,对着蠕虫拍了过去。 “谁说本姑娘怕了,哼,没有的事。” 瞬间,蠕虫血溅当场! 祁冥宴在看见白灵的刹那,眉头朝下压低了些许。 玄冥那厮不是引走了这个丫头片子,怎么又让他们两人遇见了? 红鸾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怀疑。 她当时被壁画迷了眼,哪会没看不见是谁,但是她能感觉到,那时多了不一样的气息。 “得了,你不怕,是我眼花了吧,当时看壁画,怎么转眼你就飘了个没影,还要姐姐我找过来,也不跟上我们?”红鸾眨着眼,开始忽悠小姑娘。 白灵却是眼睛一亮:“一言难尽!我就看见转角处有个身影,过去查探,谁知道脑袋一疼,醒来就被这些蠕虫围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背后阴本小姐。” “等我发现你不在了就赶紧回来找你,现下想来,也就神族的人有这个本事了!”红鸾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这种锅给仙都的人背最是妥当,虽然她以为是假黑无常的阴谋,但是白灵这种单纯细胞要她配合自己演戏不被发觉,只能不告诉她实情。 白灵自带豪爽,性子倒是招人喜欢,不过一转向祁冥宴,小姑娘脸色就暗了下来:“他这个人间小白脸也有嫌疑,平白无故冒出来,对姐姐不怀好意?” “啊,他啊,我试探过来,没有问题,对我们也不会不怀好意!”红鸾眼都不眨地撒着谎。 白灵听完眉头拧在一起,怀疑却消了三分。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可是那想吃了姐姐的眼神没错,师父说过,男人想吃一个女人的眼神就是不怀好意。 既然姐姐说没问题,她还是要留意一下。 “姐姐信任的人,那肯定没问题,”说完她上前挽住红鸾的手,把她拉到一边, “姐姐那人我第一次见发现他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是要多留点心才对。” 红鸾睨了祁冥宴一眼,懒洋洋哼了声:“你如何看出来的。” 白灵一脸惊恐:“我师父教过我!男人看女人用一种想吃进肚子的眼神,就是想对女人图谋不轨,况且这种小白脸最不靠谱!你瞧他长得那么好看,一定骗了不少姑娘家!” 哈? 这话? 还真是青瞳那种人能说出来的话。 某小狸猫顿时乐了,深以为然地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还要多留意他,免得被他背后捅刀子,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他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帝君气结,讳莫如深的盯着白灵。 他真想让玄冥叼走这个小丫头片子,叼走得越远越好,玄冥那厮这么多年,做事依旧如此不靠谱。 哎…… 第106章 差点误会了好人 白灵好一顿把祁冥宴说得一文不值,除了一张皮囊好看,怎么看都是个祸害,一个能祸害她干姐姐的祸害。 三人并没有回去找另外两人,而是延续这另外的方向去了另一边。 早年,红鸾就把这里摸了个底朝天,除了最下面的一层她没进去过。 “王爷,你额间的紫气,最近异常,你没觉得头晕眼花,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祁冥宴本也想与她说这事,当下点了点头。 “有,脑海中老是零零碎碎闪过画面,却又拼凑不起来。” 红鸾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样的画面,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一下?” 祁冥宴苦笑,“都是杀人的画面,尸痕遍野。” 红鸾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 杀人的画面,尸痕遍野? 难不成还是大夏王族被杀那些画面,想起那次在夏太后小佛堂内,她利用他的紫气窥探了谢知秋的鬼魂记忆。 如今谢知秋的魂魄被她悄悄放在无虚道观,修复魂魄,如果祁冥宴看见的碎片是夏知秋的记忆,这样能理解是夏知秋的记忆链接。 “说不定是你母亲的记忆,不用太在意,”红鸾抬头,“上次我帮你打通了关于她的记忆链接,你这样的情况,说明她的魂魄已经在慢慢修复。” 祁冥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谢谢你!” 红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写什么,你给过钱的,不用客气啥。” 祁冥宴点了点头,也不掩饰。 白灵不合时宜地打断两人,“姐姐,快看!” 红鸾 看清前面的情况,祁冥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祭台之上,是密密麻麻堆成小山的鬼火,如风中微烛,时刻将要被吹灭一般。 “那祭台上有灭魂阵,踏进去出不来!” 白灵小姑娘脸色微变,悻悻地又退了几步。 “你也别上前,我们换路走。”祁冥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上前。 红鸾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温暖有安全感,一如他身上诱人的紫气一般,让人觉得舒心。 “阿宴啊。” 这三字,深情款款地从冥王嘴里给喊出来。 祁冥宴俊目微眯,迎上虚伪的假笑,“嗯?” 这小狸猫精肚子里面又在搅墨色。 “看见那祭台上的阵法了吗,破阵很简单,弄点热血上去。” 祁冥宴沉默须臾,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滑,一挥。 帝君珍贵的热血撒上去祭台。 地动山摇,鬼哭狼嚎一阵后才停止。 数以万计的鬼火熄灭,白灵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他的魂魄中有神性。 “你……你的血为什么是金色,你是神族的人?” 红鸾眸光微沉,一次两次算是凑巧,可这么多次呢…… 还有第一次两人结契,这妖孽男人的血,就是凡人稀松平常的人血,显然是不一般了。 人还是那个人,芯子也还是那个芯子,哪里不一样,只有他的神魂? 现在这人神魂和祁冥宴已经完全融合了吗? “什么神族?”祁冥宴不慌不忙的说道,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你们仔细看看,那祭台是黄金打造,你是不是看错了!” 黄金? 红鸾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还真是黄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白灵欣喜:“还真是黄金啊,姐姐我们发财了,这么大座祭台,全是黄金我不是做梦吧!发财了发财了。” 帝君已经汗流浃背,还好他眼尖,差点又露出破绽。 红鸾嗤笑:“差点误会了好人,还是感谢我们这位王爷。” 可不是感谢他,三百年前她路过几次都没发现这里是黄金打造。 白灵:“对对,王爷你是大好人!” 两个财迷看见黄金,什么怀疑,什么神族,都甩屁股后面去了。 “这么大的祭台,想挖走绝非异事,想要带出去恐怕要费不少事儿。”祁冥宴在后面继续装模作样。 红鸾眼角抽了抽,冷笑:“不费事的,白灵你就没有乾坤袋,把这玩意收进去!” 白灵说时迟那时快,掏出乾坤袋就掐诀。 别说,小丫头骗子为了把这座金祭台都装进去,硬是倒空了自己的乱七八糟的私藏。 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红鸾拧着眉,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的一卷画,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收了起来。 睨向祁冥宴,这妖孽怎么一副傻掉了的样子? 帝君老人家的演技那叫一个融于自然,不显生涩,看得在暗处的玄冥都佩服,不愧是大帝爷啊,这演技简直是登峰造极,他在修万年也赶不上! 难怪这幽冥界的冥王都没发现帝君身份,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乾坤袋太神奇了!”祁冥宴好看的眉头拧到一起,话音到最后是四平八稳,没一点笑意。 “你!”红鸾走过去一把抓住祁冥宴的手腕,话到后头气势莫名弱了几分,“跟我过去……” 祁冥宴任由她拽着自个儿,瞧着她那纠结又激动的小模样,唇角压抑着笑意。 唯恐被她给抓到蛛丝马迹,又赶紧把笑容给强忍回去。 红鸾看着面前越来越妖孽长相的男人,吞了两口唾沫,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对不上号。 她咳了两声,重新找回自信,叉腰审讯犯人一般,瞪着他:“我发现你是谁了?” 祁冥宴看着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刚刚看见了那幅画,只是那幅画,她若不去仙都问那老头,没人知晓。 “是谁?” 红鸾表情一变,不是……这妖孽怎么有恃无恐的语气! 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重点! 等她展开画像又对比了一下,长相一模一样,但是怎么好像看上去和之前那个紫袍男人的气质更像一点。 邪魅,煞气? 面前人是一种超凡脱俗的高贵。 “什么嘛!”红鸾抬手就准备扔掉。 祁冥宴偏手一拦,接住那画,长臂往她腰上扣,自己顺势往她身影一倒,没前栽过去。 “别人的东西,不可强求!” 在红鸾准备质疑之前,帝君率先摆出了卑微的姿态。 “你要喜欢这画,回头本王给你多画几幅,保证比这画好看!” 第107章 谁叫你这副皮囊没他好看! 红鸾狐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好像说得挺有道理,不亏书比我读得多。 “我说错了吗?”祁冥宴琉璃般的褐色眼眸中透着真诚二字。 红鸾抿着唇,皱紧眉。 “说得很对。” 她说笑时,掰掉了某只扣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须臾后,祁冥宴一脸如沐春风的假笑靠在石壁上,揉搓着险些被咬断的五根手指头。 摸摸鼓鼓的乾坤袋,白灵眨了眨眼,转头,“姐姐,我想好了,不想努力了,以后每天扣一坨金子下来,摆烂过到死?” 红鸾听了这话,登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片子脑回路不是一般清奇。 “那你这座金山扣完了,你还没死怎么办?” 白灵尴尬,等于说,人没死钱用完了? “不对,活着没钱用才是悲催好吗?你看我这一身衣裙,穿了三百年了,这样活着多没意思!” 我要去人间享清福! 我要去人间当富豪! 我要去人间摆烂! 白灵两眼亮晶晶,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人间富贵梦。 红鸾扯了扯嘴角,打破她的幻想,“你一只鬼就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白灵疑惑看着她接过,低头翻看鼓鼓的乾坤袋,眼珠子一转,“我也可以像姐姐找个尸体借尸还魂啊?” “以你现在的修为,借尸还魂,尸体容易发臭,别想了!” 祁冥宴叹了口气,起身站在红鸾跟前,“这边动静太大,再不离开,等会有苍蝇追上来了!” 苍蝇? 形容得很到位。 红鸾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祁冥宴,目光挪到白灵身上。 “把你乾坤袋收回来,别掉了!” 白灵捧着一座金山,走路的脚步飘飘然。 躲在暗处的玄冥,看见帝君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同情,前路艰且阻啊! 三人一路顺风顺水,除却偶尔会碰到几只小鬼,倒也没什么大的动静。 宋锦玉和黑无常这对难兄难弟紧紧地跟在红鸾等人的身后,只是步伐明显慢了许多。 暗处的玄冥幻化成一只蓝毛鹰,密切观察着这两路人的情况。 且随着越发往深处走去,脚下的积水愈发深了起来,人站在上面虽说不至于深陷下去,但就像是踩在了一道设好的屏障之上,仿若行走在水镜之中。 四周那愈发浓郁的阴寒之气,着实让人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红鸾三人在水面上前行,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一刻钟之久。 “不用走了,走不出去。”红鸾止步,看着一望无际,望不见边的水面,“这地方我之前来过,出口在相对面,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改了!” 他们三人走了这么久,就好比在平行线上走,走不到尽头,没有交叉点。 “会不会在上下位置有出口。“祁冥宴疑惑地看向她。 红鸾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眸光幽幽一动。 “有道理啊!” 她微微垂下眼眸,凝望着那碧油油仿若翡翠般的水面,绿得极为浓郁,根本瞧不清水下究竟潜藏着何种事物。 几人的身影倒映在江面上被拉长且放大,周遭好似有那黑漆漆的鬼魅之物从她们的影子上方缓缓游过。 死寂的水面之下,有什么东西悄然地靠近又悄然地游走。 红鸾那幽幽的眸光微微一动,淡淡地说道:“两界碑之中,每一层皆是独立的小空间,仿若被结界分隔开来的一个个小世界一般。 而且每层出去的法子也是千奇百怪,诸多地方都设有阵法,阵法的生门已然发生了变故,莫非是有人先行一步已经下去过了?” “极有可能如此!”祁冥宴朝着水面下方瞥了一眼。 红鸾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是那个紫袍人,他于这里又是什么关系,他哪会离开倒像是逃跑,他被什么人追了,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也没看见其它人……” “上方已然是无路可走,要不要下水去探寻一番!” “等会儿我施展法术找寻到阵眼所在,就一同跳下去!” 两人慢悠悠地闲聊着,远远看去,倒是一幅赏心悦目的俊男美女图。 黑暗中,宋锦玉撇头就见黑无常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她伸手在范无救眼前晃了晃,“还看? 你压根没戏,就别痴心妄想了,那个凡人小白脸惹小姑娘喜欢,谁叫你这副皮囊没他好看!” “你说什么?”范无救一脸莫名其妙。 “你难道不是喜欢上了那女鬼大人?”宋锦玉一副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模样。 范无救翻了个白眼。 他疯了吗? 会喜欢上那个姑奶奶? 他又不是喜欢自己妹妹的变态! “虽然那凡人看着像个小白脸,但总归也不是个凡品,一身紫气,帝王之像,我听女鬼大人喊他王爷,他在人间也是皇权贵族,可比你这阴司小跑腿儿厉害多了,再不济那边还有个呢……”宋锦玉小嘴喋喋不休,指着不远处一脸黯然的白灵,“那小丫头片子,对于那女鬼大人可是崇拜得很,像一只护食的野兔子。” 范无救眸光阴沉了下去。 不提那丫头还好,提起来……那可是青瞳的女儿啊! 当年要不是青瞳和那个妖女…… 思索间,范无救忽觉得浑身一冷,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朝一旁看去,却发现那处一片漆黑,没有任何鬼影。 难道是错觉? 也是……毕竟他这会儿只是藏在这具身体里面的神魂,魂力可削弱了很多…… 不过,有些感觉还是不会错的。 “花孔雀,我们两个就这样跟着,不要跟太近了。” “为毛?” 范无救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当垫背和捡漏你选哪个?” 这还用选? 捡漏。 红鸾结了法印,水面下笼罩着黑幕,像重重乌云重峦叠嶂般将月亮与星辰的光辉给严密封死。 四周陷入黑暗,完全被黑暗包裹。 冷风刮过,白灵瑟瑟发抖紧闭双眼,她是鬼,她也怕黑,盘踞在身体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白灵浑身难受极了,那寒气就要缠上头顶的时候。 她骤然睁开眼,目光正对上一双白眼。 “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碎了水面,小姑娘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 咚咚咚咚咚。 扑通! 众人纷纷掉落下去。 第108章 众人吃瓜! 众人还没反应掉落水里的窒息,也就一瞬间。 砰砰砰砰砰—— 五声落地的声音,非常有节奏地响起。 白灵爬起来就冲着红鸾过来。 “姐姐,吓死我了!鬼!我看见鬼了!” 压根不给她扑过来求抱抱求安慰的机会,红鸾直接往边上一闪,瞅着她那埋汰样,道:“你的狮吼功不错,再接再厉!” “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白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扭头就见身后不远处的花孔雀和黑无常,另一处显然是祁冥宴。 白灵眼睛眨了眨,“花孔雀这么巧,你们怎么也掉下来了?” “这不重要。”红鸾扯了扯嘴角。 黑无常不是真正的黑无常,凑巧掉下来,那太正常了好吗? “眼下,才是重要的?” 她明明还没找到阵眼,关键白灵那声狮吼功,自己将结界震碎了,她可不相信她的魂力如此厉害,倒像是有人故意让她们掉下来一般。 红鸾看了会儿几人,没有不太寻常。 忽而一阵阴风刮了过来,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周围暗沉了,但并不妨碍观物。 “姐姐快看看上面!”白灵又是一阵尖叫。 红鸾抬头,上空是那碧绿的水面,也就是说,不是画面倒转过来,几人掉落在下一层。 这里她之前从未来过? 是她们方才落水的那处。 水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游动,红鸾心中一紧,难道是…… 她猛地拉起白灵,后退几步。 果然,那碧绿的水面瞬间裂开,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吞噬一切。 “好丑的鬼啊!”白灵惊呼,脸色惨白。 五个脑袋一个比一个丑的玩意儿,不,是鬼拖着蜈蚣臂的手,一步步爬向几人。 “你退后。”红鸾把白灵护在身后,旁边便有人挡伸手拦住了她,却是祁冥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不可轻敌!”祁冥宴嗔了她一眼,却还是宠溺地摸了摸她头。 看着身后的黑无常一脸黑,磨着牙。 宋锦玉这会没空观察三人的感情变化,此刻他比其它人都脸色惨白,显然吓得够呛。 “五鬼瘟疫!”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人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进了耳。 “冤家路窄啊!”她声音落下的刹那,手臂缭绕起无尽黑气,径直捶落在那五鬼瘟疫而去。 “范无救,别看戏了,动手!”红鸾催促道。 范无救赶紧甩去勾魂索和红鸾一起战斗。 红鸾业火化鞭,鞭子直击五鬼瘟疫。 五鬼瘟疫:“是你,是你……?” 众人不知道他在乱叫什么,如今的五鬼瘟疫认不认鬼不鬼,连说话听来都只是咆哮声。 宋锦玉一脸惊恐,“我靠,那是五鬼瘟疫啊本体啊,你们这么冲动的吗?” 犹记得,当初见到红鸾的第一面,她长相可爱精致,身着一袭白裙,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恐惧和淡定,他把她丢进恶鬼道,对她十分关注,谁成想还给了她一场大造化他苦苦等了上百年的一点业火,就被红鸾轻而易举地占为己有。 红鸾笑而不语,她抬眸看着五鬼瘟疫笨拙地躲开攻击,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祁冥宴察觉到红鸾脚下的不同寻常的鬼气,惊诧了一声,“小鸾,小心脚下!” 红鸾转身,避开了下面小鬼的攻击,挥手一掌。 五鬼瘟疫被黑无常锁住了一半的手脚,谁知道他蛇尾一甩。 力量相撞,炸开! ‘轰——’ 其他三人也迅速挡住了攻击。 一道的声音带着冷哼响起,“都退后!” 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业火火焰。 五鬼瘟疫五张脸色齐齐一黑,这就是业火之源的力量,堪比神族的力量。 忽然间,五鬼瘟疫冲天而起,无数的手足化成六翼,每一扑翅,皆震荡周围的鬼气,“都别想走!” 几百年过去还是个只会化形的怪物? 宋锦玉看着对面的五鬼瘟疫,神色带着些许畏惧,但是识海中一阵画面,刺痛了他,那画面太恶心,肠子大粪满天飞的画面不想看见了。 “离他远点,他想自爆,引爆这里。”宋锦玉喊道。 五鬼瘟疫的十个眼珠子一转悠,又压着住了鬼气,朝着宋锦玉不要命地冲了过去! “二叔,你又冲我来,当我还是当年的小屁孩吗!” 众人吃瓜! 二叔? 祁冥宴眼眸一深,毫不犹豫地转向宋锦玉那边。 这下,让五鬼瘟疫攻击得越发猛厉,它朝着那罪魁祸首宋锦玉一顿猛击,它喷了几口黑烟。 墨衣男人取出腰间的黑色长剑。 长剑祭出,剑身微鸣。 他剑眉张扬,琉璃色的眸子不冷不淡,随着他一勾唇,似乎气质又焕然一变,剑锋凌厉,只听他道了一句,“下辈子好好做人……” 他目光晦暗不明,抬手,挥剑一斩! 顷刻间,‘砰’的一声巨响。 攻击力之大,将一旁的几人都逼开几步。 众人望去,地上满是零零碎碎的尸块,刚刚像长虫的五鬼瘟疫,被祁冥宴一剑切成了无数块。 什么操作! 神人? 祁冥宴转头一看。 红鸾似有所感,抬眸与之一对。 只见祁冥宴绝色的俊脸上被溅上几滴血珠,他肩上的头发有些许凌乱,那不凡的气质没受影响,依旧独一无二。 这时,祁冥宴展颜一笑,“小鸾,本王厉害吧!” 清冷温柔的嗓音传入红鸾的耳里,让它稍微镇静了下来。 她走近他,笑道:“厉害!” 他转头,再次看了一眼一旁愣神的黑无常,很是满意的勾唇。 躲在暗处的玄冥皱了皱眉,帝君完了,深陷情网,为了表现,得一句夸奖? 这冥王也是不识好歹,帝君老人家整天对你投怀送抱,你爱答不理。 红鸾刚刚走回去,仰头就是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回头不怀好意地盯了会儿五鬼瘟疫的尸块。 “这个时刻,不会是妖兰在骂我吧!” 那厮,到底在骂她什么来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黑无常的内心在想,妖兰是谁? 祁冥宴又在内心的小本本给妖兰多记了一笔。 “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这尸块都碎成渣渣?”红鸾阴险一笑。 祁冥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点把火,烧成灰如何。” 第109章 但是我就喜欢你这朵鬼花 “花孔雀,你怎会叫那怪物二叔?”白灵这会儿问道。 宋锦玉兴许是早已习惯了被唤作花孔雀,这会儿回应时也没再称呼白灵那小丫头片子。 “多年前,我与爹爹、娘亲还有二叔一同生活在一小村落,后来战乱起,村落之人纷纷逃窜或死去,我们一家便一直在此小村子里度日。” “那一日,来了众多士兵,爹娘与二叔出于好心还款待他们,谁知,他们吃饱喝足后,竟起了歹心,欺凌我娘亲,杀害了我爹爹,二叔带着我逃离,却不幸因失血过多而离我而去,我埋葬二叔之时,他竟又奇迹般地复活了,而后,我们二人来到了此处,二叔却一天天变了模样,再也不是往昔的二叔。” “总之啊,他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了那祸害世间的五鬼瘟疫,这般死去,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仙都传言当初神武帝君曾下来封印了五鬼瘟疫,谁曾想竟是被打成原形,在此苟延残喘地活着……死了也好!” 宋锦玉的眼中满是通红之色,说到最后已然哽咽,但还是竭力维持着那翩翩公子的形象。 或许,这才是他表面的伪装,不想让自己一直活得那般难堪。 几人看着地上的花孔雀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花孔雀不容易! 这么一想,宋锦玉爬起来,然后转身就往一处跑去。 “花孔雀,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 一人一边喊,一人努力往前追。 红鸾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迈开步伐,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 大掌的主人,正是一袭墨色衣袍的祁冥宴,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让他们去便可。” 红鸾有点怔愣,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而在一旁的范无救,将祁冥宴握住红鸾手腕的一幕映入眼中,霎时间,他唇角似有几分揶揄的笑意。 白菜被猪拱了,被拱了…… 范无救挑眉,调侃道:“那谁,该松手了,我家小祖宗的手腕都要被你攥红了。” 两人闻言,顿时将视线往手腕方向扫,红鸾的脸颊微红,而祁冥宴不但不松手还握得更紧了。 红鸾抽出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不是有事要去办吗?你先去下面看看!” “那你在什上面等着,有危险我会提醒。” 范无救硬邦邦地说了句关心的话,就堵住往深处走去。 红鸾冷不丁噎了下,以前与黑无常斗嘴斗惯了,知道是个假的,还挺‘乖顺’的,让她不知所措。 “王爷,有外人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 祁冥宴没听进去话,只是道:“那没外人的时候我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红鸾抿唇瞪着他。 男人神色如常,正经的挑不出错处:“你不是说他是个假的,既然是假的为何对他不一般?” 她哪有对黑无常不一般? 这人是吃错药了,怎么有种在她身上找安全感的存在? 红鸾:“……”你真的不是在这吃醋?” “看出来了?”男人微微挑眉,俊美的脸上微微一笑:“我自然是在吃醋,我看不得你对别的男人不一样,我说过我心悦你,爱慕你,想和你在一起!” 红鸾被他这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心里猛跳了几拍,她沉默了片刻,叹气,语重心长道:“祁冥宴,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一只死了几百年的老鬼,常言道人鬼殊途……!” 他目光清凌凌盯着她,幽幽地哦了声:“怎么,是你先撩拨的我,你说殊途就殊途啊,还是说我爱上你会人神共愤,永世不得超生?” 红鸾五官都要皱成一团了,“你还年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念一枝花。” 祁冥宴头又开始痛了,不是后遗症,是被气的。 “嗯,你说的有理。”他点头:“但是我就喜欢你这朵鬼花,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红鸾刚刚的形象又瞬间破功,变回咬牙切齿的恶女鬼。 不过她这形象在祁冥宴的眼里就是炸毛的小狸猫,顺顺猫毛就好了。 “王爷,不可得寸进尺!” “知道,所以你说得对,本王也听。”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天煞孤星的命,你要和我在一起,会倒霉,倒大霉的那种!” “嗯,就是是,我愿意又如何,你也别妄自菲薄了,有我在你就是福星。” 算了,油盐不进了,不管了! “你不是说寻故人吗?”男人情绪稳定的看着她:“我陪你一直找,如何?” 某女鬼疲惫叹气:“对哦,这就去。” 祁冥宴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道:“下次我就找你提亲,你想想用什么理由拒绝。” “你中毒很深。”红鸾丢下这句话,极快地跨步走了。 等红鸾走出的祁冥宴视线范围,玄冥才飞过来。 玄冥:“帝君,那冥王有那么好,您这千里迢迢赶来,她还拒绝您的看重,会不会不识抬举了!” 玄冥瞬间被抓在祁冥宴手中,他眼露凶光,玄冥小鹦鹉立刻嗷嗷叫:“痛痛痛,帝君,要断了要断了!” 祁冥宴:“记住了,他是本君认定的帝后?” 玄冥:??????“呜呜呜” 帝君是历劫脑袋历秀逗了,成了恋爱脑,呜呜呜呜! 帝君回不来了! 被掐脖子的某鹰:“只要帝君……喜欢,他就是坨屎沃都能承认……” 不出意外某鹰没被扭断脖子,被踢飞了出去,摔在墙壁,撞晕了过去! “妖兽族果然改不了头脑简单的毛病!”祁冥宴往前走着,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仙神可斩三尸,人生存七情六欲,身为主神帝君,注定需永劫历练,与其他尊神只需历经八万四千大劫、多世历劫不同,他曾自认为历劫已然终结,然而如今醒来,重回人间之际,方知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哪有什么尽头可言。 原本应是无欲无求之态,可偏偏遇见了她,自此他的欲念、妄念皆悄然萌发。 至少他来人间这一世是要肆意妄为了,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对她表白,以一介凡人的身份,他自私一点,与她只当这短短的一世夫妻。 第110章 胸前的腹肌,裸露出的锁骨 可是现在他想要更多,要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她自己身份,要她成为他的帝后。 祁冥宴一改往日不染尘埃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随手把挡路的鬼魂往地上一丢,面无表情地灭了个干净。 …… 白灵和宋锦玉回来已经不见三人的身影,却发现墙角边,不一样的男子。 宋锦玉斜眼淡淡地瞥了地上的玄冥一眼,见他的衣衫不整,胸前的腹肌,裸露出的锁骨,他冷声道了一句:“败坏风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白头发的人,长得怪好看。”白灵娇莫名有些想笑,这位……看上去好像很有意思啊? 她抿了抿唇,认真打量起了地上的男子。 温润雅致,瞧着不媚俗,模样算是出挑,在她认识的人当中,也排得上第三,比身边这位花孔雀好看几分。 玄冥自然听见了两人说话,睁开一只眼睛,一脸自傲,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肩上的衣衫又滑落了一点,惹得白灵鼻血哗哗流。 “本……我就喜欢这样穿,你管得着吗?” 宋锦玉抿了抿唇,看着他缓缓道:“…辣眼睛。” 玄冥脸一黑,“你没品味。” 白灵,擦着鼻血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对,他穿衣比你还没品。” 前者:感觉被骂了! 后者:感觉被骂的同时,还被比下去了! 宋锦玉的视线又落在她的侧颜上,眼底带着一抹不满,又在她转头时,不经意地将视线移开。 他又阴沉着脸道:“莫名其妙出现在两界碑里,说不好他是什么精怪所化!” 玄冥谨慎惊惧地望着他,心说,差点忘了自己不能暴露,这下怎么圆谎? “……” …… 而此刻,祁冥宴终于跟上穿过层层结界,来到了红鸾的面前。 “不能过来!”范无救见两人要闯进来,便沉着脸拦住了他们。 范无救被鬼魂包围成一个圈,显然情况不对劲。 墨衣男人一双潋滟勾人的黑眸,他看着眼前的白衣娇弱美人,抬起了左手。 “阿鸾,借你!” 红鸾唇角一勾,将手搭在了他的手掌。 她径直走了过去,手指靠在自己灵台处,戏谑道:“我说过既入鬼道,鬼道众生,我说了算!” 借了祁冥宴身上的紫气之力,她的魂力不过三息,强得恐怖,红色的火焰莲花盛开,她只是朝旁边只是一勾手。 一瞬间四周恶魔们不断地嚎叫着,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身上流着脓血,不断狂奔和想逃离这里,就像这个地方带来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扑通—— 一声声跪拜声。 “饶命,饶命!” 红鸾笑眯了眼,响指一打,一切恢复原状。 她目不斜视,径直从一摊血雾中穿过,到了范无救近前。 “演够了吗?” 范无救仍是那般懒洋洋的欠揍的模样,打着哈欠半点没有被抓现行的自觉。 红鸾的眸光从他身上挪到肩头,那里显然被咬了一口,已经血肉模糊。 “堂堂阴司十大阴煞帅之一,被区区恶鬼咬伤,传出去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范无救笑眯眯瞅着近前这张娇弱般的小脸。 这便是他一直想念多年的人啊。 印象中的小煞星是灰头灰脸,天真纯洁,古灵精怪,是个人一骗就能骗到她善心,而面前的叶红鸾……是贪财好色、一肚子坏水、手段还有点狠毒、会……扮猪吃老虎的冥王! 这两人,是一人! 任内心再怎么不相信,是自己没有护好她,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视线才对,但忍不住想来看看。 范无救面上都没显露一丝一毫,语气也是一贯的散漫轻佻:“哟,好巧啊,小吉星。” 嘶—— 帝君脸色一瞬变得精彩万分。 这是一号情敌,附身在三号情敌的身上? 红鸾眸光危险地眯了起来,磨牙看着他:“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范无救翻个白眼,“明知故问,到这儿除了找你?难不成真来捉鬼不成?” 红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收拾人的冲动,沉眸打量着他。 愤怒之余却又有些忐忑,这小煞星……是怎么俯上小黑的身上的? 除非主动让出神魂,不然不会好端端俯身,他们身体里面的鬼王珠都不会承认外来者。 “你把小黑怎么了?” 红鸾压下心里的不安,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和,不过字里行间还是暴露出了怒意。 范无救心里冷笑,哟呵,还小黑,叫得怪叫人不爽的? “放心知道你在意他,与他要好,我怎么会伤了他?”范无救嗤笑道,“不过是谢必安的身体我嫌弃,于黑无常换了身体而已。” 什么? 红鸾惊呆! 祁冥宴一直在旁边暗暗听着,听到这里,哪能再猜不到什么情况。 范无救心里惊疑不定,她此刻的模样看着着实不像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以这小吉星的脾气,若然晓得他把谢必安神魂剥离的话,该是早早就冲上来打他一顿才是。 又怎会还耐着性子沉默寡言? 难道……真被气糊涂了? 范无救始终不放心,眼下这处更不是说话之地,尤其是这地方煞气越来越重,像是来了个厉害的东西。 “你也知道我与谢必安的事情,但是他享受了我这么多年的一切,当初若不是遇见你,我早就杀了他,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红鸾咬着红唇,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无需跟我解释,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谢必安自己要去找你,至于他有什么结果,那是他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尊重他的选择,对于你,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 祁冥眸光阴沉无比,就要动手直接把某黑扔走。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石壁被后面有什么大物。 只是须臾,就感觉山体剧烈摇动,紧跟着传来的却是凶猛的叫声,那声音宛如猛兽之声,叫人听着头皮发麻,震耳欲聋。 两界碑里面游魂野鬼全都吓得退避三舍。 忽起大风,一只巨大妖物自雾中而来。 红鸾美目瞪圆,看着从雾里探出来的一个? 巨大王八? 第111章 老不死的追这里来了! 两界碑内,游魂野鬼皆惊惶退避三舍。 忽起狂风,一只巨大妖物自雾霭中缓缓而来。红鸾美目圆睁,凝视着从雾中探出的一个? 巨大王八? 细看,竟是一只玄武妖兽? 三人连连后退,然而脚下传来的失衡之感令他们慌乱,往后瞧了瞧。 刹那间,三人脸色煞白,此处竟如悬崖一般,下方是令人毛骨悚然、炽热滚烫的火红色翻滚岩浆。 前方是妖兽玄武,后方是一片火山岩浆。 ……已然退无可退。” “吼!”那长相凶神恶煞的巨兽朝着他们厉声吼叫。 一道带着腥臭味的狂风轰然袭来,令人作呕欲吐。 红鸾亦险些破防,她眼神嫌弃地望向那比自己高出数倍的上古妖兽玄武,这妖兽着实不讲卫生。 此时,赶来的三人瞧见眼前这般情形,齐齐一愣,玄冥迅速回过神来,眼眸中飞快闪过惊喜之色,内心满是激动狂喜。 帝君的坐骑——五色,竟在此处现身? 他心思起伏,仿若不经意地扫视了四周众人一眼,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退下!” 他心思飘忽,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四周之人,接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诸位,此乃我家坐骑,切勿伤它!” 这时,宋锦玉面色严肃地呼吁道:“这可是上古妖兽玄武,怎会成了你的坐骑!” 其他几人皆望向玄冥。 “妖兽一族皆为我北海家所有,有何问题?”玄冥顿时神色凝重地说道。 玄冥看向黑无常:呦,装上了? 范无救挑眉:老不死的追这里来了! 祁冥宴淡淡瞥过玄冥:好好演! 红鸾心想:这人怎么在这里? 没有多余时间细心,红鸾抬眸,只见那妖兽玄武缓缓朝她走来,竟似低眉顺眼的模样。 是自己的错觉吗? 刚刚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倏地,她轻蹙眉头。 不对劲? 这玄武…含情脉脉! 什么鬼? 红鸾心一紧,这上妖兽为何盯上了她如此,带着瘆人难安的打量与觊觎,倒像是认识她? “吼——” 平地一声雷响,只见玄武巨兽朝她扑过来。 宋锦玉懵住,反应过来后立马提着武器挥向妖兽玄武。 “轰——” 宋锦玉被反弹飞! 红鸾望向玄武,心中暗自思忖,她嗅到了它口中那极为浓烈的腥臭味,简直不是一般的臭。 “这是吃了多少恶鬼,也不怕肠穿肚烂!” 范无救紧随其后赶到,他眼见妖兽愈发逼近红鸾,当即踏步而起,扬起勾魂索挥向玄武的脑袋。 “锵——” 然而,刀枪不入! 对玄武丝毫未造成损伤。 红鸾瞥了一眼范无救,随即迅速收回视线,望向妖兽玄武。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浑身气场骤变。 当玄武距离红鸾仅剩三寸之际,忽然停下了,它的瞳孔收缩,识海中听到了熟悉的命令声。 ——退下! 就在这时,红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一记朝天脚,使出十成的力量,猛地砸向玄武的脖子。 “砰——” 玄武的身躯岿然不动,但其脑袋却被打得歪向一边。 它怒吼一声,兽身一闪,刹那间便来到了红鸾面前,前爪毫不留情地将红鸾狠狠压在地上。红鸾痛哼一声。 众人又惊又慌。 完了! 帝君怎么还愣在那里啊! 祁冥宴见状,纹丝不动,他心中的一个念头瞬间消散,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巨兽将红鸾踩在脚下的这一幕。 白灵想要冲出去营救,却被玄冥死死地摁住。 白灵怒道:“放手,别以为长得好看,本小姐就不打你!” 玄冥与她对视,“乖乖听话,好好看着学习。” 范无救和宋锦玉两人会意,但依旧想要冲上去。 忽然,一道强烈的红光猛地亮起,耀眼得让众人都无法睁开双眼。 渐渐地,他们适应后,纷纷望去。 只见一个巨大的莲纹契约阵在红鸾身下亮起,那妖兽玄武慌忙想要逃窜,却莫名地被一股力量压制在原地。 这股力量,源自祁冥宴手腕上蔓延的紫气之源,通过两人相连的阴阳牵,传递给了红鸾。 在一开始,红鸾便在对付玄武。 祁冥宴一心想要让玄武认她为主,视她如主一般。若非玄武实力太过强大,他又不便直接暴露,只能借助这般方法,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施以援手…… 红鸾红唇瓣微微翕动,清冷沙哑的嗓音仿佛能穿透人心。 “幽冥契约,神魂归幽冥,结契——” 刹那间,繁杂的契约阵在她身下迅速浮动。 这时,有一人试图冲出来破坏这契约阵。 此人正是之前的紫袍男子,与祁冥宴有七分相似,只见面目凌厉,挥出浑厚一掌扫向红鸾。 此时,玄冥一个闪现,凝聚出水壁垒挡住了这一击。 “轰——” 玄冥被击退数步,他依旧运转法力阻挡对方的掌力,分毫不让其伤害自家帝后。 “好久不见啊,各位!”紫袍男子脸色阴沉地问候道。 随即,他迅速凝聚起强悍的魂力,再次挥掌拍向玄冥。 “砰——” 玄冥又踉跄地退了数步,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双手皆被震得发麻。 紫袍眼见契约即将完成,愤怒地怒吼: “滚开!” 玄冥皮笑肉不笑,“见不得别人好,妄想打断契约,痴心妄想!” 其余三人一时间也想不通。 为何红鸾能施展上古契约阵法? 紫袍男子去而复返又是为何? 白灵咬牙切齿,反正这紫袍男子绝非善类,竟想打断姐姐,真是可恶至极! 当下,白灵全力催动魂力挥向紫袍男子。 强悍至极的极阴气息瞬间袭来。 紫袍男子不禁皱眉,千百年一遇的极阴之体,竟有如此好事! 他阴恻恻一笑,运起全身法力一震。 轰隆—— 山崩地裂,灰尘滚滚而起,紫雾弥漫。 众人一愣! 魔气?! 待紫雾散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抬手将白灵护在身后,她肩膀处一处衣衫被血迹浸染,隐隐可见血肉模糊。 她眉眼冷峻,脸色虽苍白,但却透着一股凌厉霸气的气质。 而在她身旁,是比她高大了好几倍的妖兽玄武。 不过,饶是玄武都被她的气势给盖了下来。 第112章 你发簪歪了,我帮你正一正 “夜烬,你这副身体是李承诺的?”红鸾盯着紫袍男人,冷冷地问道。 闻言,夜烬眼神晦暗不明,视线略过穷奇,隐隐带着忌惮之色。 他很快笑了笑,“刚才只是误会,本尊以为你受困便想来救你而已……” 红鸾神情冷冽,一字一句地道:“那就把误会继续到底?” “本尊这身体可是你身后情郎的父亲,怎么想动手?!”夜烬的心情很不爽,他沉声反问道。 不得不说,情郎的身份帝君听着悦耳。 祁冥宴抬眸看着云筝的侧颜,抿了抿唇,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下。 也只是一下。 红鸾只淡淡地道了一句:“玄武,吃了他!” 玄武:“?” 上古凶兽玄武原本还在暴怒中,忽然听到这么一个指令,它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往李承诺的方向扑去。 玄武并不想听她的命令,可是因为契约和主人认定的女人。 不服不行! 最后,它将满腔怒气散发在李承诺的身上。 它堂堂恶名昭彰的上古凶兽,居然被自己神武的主人给卖了。 不过…… 卖兽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相互伤害吧! 这么一想,它心情便舒畅了不少。 上古凶兽一出,夜烬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还是能够抵挡十几个回合,只是这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一只手被咬伤,血肉模糊,这痛得他几欲目眦欲裂,双目猩红阴沉,似豆大般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 几人见状,忍不住暗爽! 夜烬大喊道:“给本尊等着!” 然后……他逃走了? 红鸾双眼眯了眯,不是很嚣张很有实力吗? 几人一脸懵逼! 至于夜烬为什么逃走,没人想明白…… 只是觉得他又在暗中搞偷袭,都暗中下定决心不单独行动。 “玄武,你能不能变小点去洗个澡!”因为它实在是太臭了,沾染着灰尘与血迹,脏兮兮的,红鸾觉得空气都被污染了。 她闻到一股味道,瞬间感觉有些反胃。 玄武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嫌弃了,气急败坏的缩小了! …… 两界碑森林外,某一处。 巨树的树干上,有一紫袍男子在此之上卧躺,他一手交叉枕于脑后,另一手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他也不在意,他静静地感受那通过树叶射进来的阳光。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戾气,眼底少了几分茫然。 他的少主,找到了。 忽然,他唇角自嘲地扯了扯,让她跟着那人,魔族复兴有希望。 他就是那千年前的魔灵,看那神武帝君转世的样子,貌似还没发现少主的身份,仙都啊仙都,千年过去,三界还是要归我魔族统一…… 这时,一道声音从树下传来,“魔尊,我们要起程回莽荒了吗?” “好。” 夜烬收敛了神色,随即单手一掌,翻身落地,他笑着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难掩兴奋之色。 此刻。 两界碑内。 黑无常一脸麻木地看着眼前的玄冥老头子,放水给玄武洗澡。 他却成了那个为一只王八搓澡的人。 玄冥老头子憋笑,眼巴巴地望着他,控诉道:“好好洗啊,脚丫子也要刷干净,还有那咯吱窝多搓搓。” “不许命令小爷!” “哎呦,这是你妹妹的意思,我这就去告诉她你不愿意。” “哼,我愿意。” 范无救气得浑身一抽一抽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样。 玄冥撅着嘴,用力地吹嘘。 范无救心里长叹一万年,他欲哭无泪,心在滴血啊,他实在是没办法,一朝来见妹,成了王八工。 妹妹身边还有个时常想偷吃白菜的猪。 想想他都心痛。 …… 另外一边红鸾无奈扶额,她抬眸看着他。 “李承诺的魂魄不在三界之中,也没入过六道轮回。” 这下她确定,无非两种结果,被鬼吃鬼,以行补行。 还有一种,飞灰湮灭。 祁冥宴眸色不变,依旧不染尘埃地淡淡道:“寻不到也没事,我只是好奇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模样。” 他说了谎,他只是对这一世的记忆有了空缺,历劫每世的记忆他都记得,只是这一世还没恢复,或许是力量没完全恢复,以他如今恢复力量的程度,还不足以接纳自己神魄的归位。 红鸾死死盯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也不急,慢慢来,日子还长。” 祁冥宴握住她的手,换来红鸾的怒目而视,看到他苍白的唇色后,她眼里的怒气一滞,咬牙切齿:“你受伤了?” 祁冥宴眉心直跳,无奈叹气:“还是被你发现了。” 红鸾慌忙扒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却看见他后背被烧焦的血肉,整个后背都血红一片。 “伤这么重,一声不吭隐瞒,王爷很有本事嘛!” 看到男人漂亮眼尾浮出的笑意后,她立刻破功:“还有脸笑,弱死了!” 祁冥宴瞧着她,紧绷的心神就自然而然松弛了下来,“掉下来的时候,位置不对,烫伤了。” 红鸾不说话,死死瞪了他一眼。 “你啊……外冷心热,这是关心我了,我很高兴。” 他望过来的眼神明明不带半点旖旎,那声音却似贴着她的耳畔落下的,让人无端耳热。 红鸾耳热脸热呼吸都热,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祁冥宴,其实我七岁之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谁家孩子,脑海里面只有迷迷糊糊的画面,有尸山,有人海,还有宫廷御宴。” “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间,也不需要什么事情都活得明明白白吧,掌握天下的君主也会孤独,说明有得就有失,只需要当下开心就好,有的事情忘记了找回来也不一定美好,我是个胆小的人,其实很怕哭很怕不开心,过够了苦日子,就想着生活中要有甜,没有甜,就自己加点糖吧!” “你可能觉得我这是自欺欺人吧!” “不是,不会,不觉得!” 红鸾听着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感觉,瞪他一眼,见他后背处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了,收回魂力,将他衣裳扯好。 祁冥宴垂眸能看到她头顶的发簪,双手抚摸上去,摆弄一下。 “你发簪歪了,我帮你正一正!” 第113章 等若是把命交到她手上 他低眸望着她红润的唇,喉结微微滚动了下,眼神暗了暗,却是细心地将她那根常戴的发簪轻轻扶正。 红鸾感觉到男人视线变化,她抬眸就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因为刚刚的手把手给他整理衣裳,离他的胸膛,靠得极近。 她抬眸,他垂眸,视线相接,呼吸相撞。 无端暧昧。 加上他眼里此刻的玩味太重,红鸾下意识要闪远点,就被他一把扣住了腰。 “躲什么,发簪刚扶正,又歪了!” 红鸾僵着脖子:“本就戴歪的样式,扶正了不是更加怪异。” 祁冥宴嗤了声,“那我帮你带歪回去。” “闹着玩吗。”红鸾说着,咳了下,低声斥道:“还不松手,幼稚鬼。” 祁冥宴哦了声,松开手,眸色慵懒,将不情愿写在脸上。 男人一袭墨袍,面如冠玉,犹若天神般俊美,身形清瘦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尊贵雅致的气息,不怒自威,那双凤眼幽暗,不掩居心欲火,落在人身上如火星灼过。 他不甘心得太过光明正大,红鸾被他盯得又羞又恼,咬牙切齿:“你看够了没有。” “嗯,看不够!” 红鸾语塞,脸色微微发红:“看不够你也忍着,等会他们人都回来了。” 他嗤了声,笑吟吟看她的背影:“小气鬼。” 红鸾回头,看着他站在原地,不禁揶揄地笑道:“还不走,发什么呆?” 少女负手而立,她笑颜如花地歪了歪头,戏谑地盯着他。 少女明媚张扬,美好得不像话。 祁冥宴唇角微勾,眼底闪过几分宠溺之色。 当他的视线看到她的衣裙上的血迹与若隐若现的伤口,他的笑意瞬间收敛尽失。 “来了。”他的声音有种隐忍的沙哑。 另一边。 范无救给玄武搓完澡,累得躺在石坡上喘着气,眼睛无神,嘴里叨叨着:“小爷第一次伺候人,还是给一个王八洗澡,累死了累死了。” 玄冥听到‘累死了’三个字,已经麻木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百零一次,‘累死了’,耳朵都听起茧了。 不远处,宋锦玉和白灵正在往这边走来,宋锦玉神情认真,白灵眉宇间尽显明媚。 范无救正想多躺一下的时候,眼角却瞥见了两道身影,一墨一白。 他当即吓得一激灵,弹起,大喊:“小吉星,王八洗干净了!” 躺在石坡上的玄武正发呆着,听他这一句,猝不及防摔了下来。 王八…… 玄武反复琢磨了三遍,突然脑海灵光一闪,猛地翻起身来。 “小吉星,我手都破皮了,那王八皮太厚!”范无救朝着红鸾的方向兴奋地扑过来,却在距离手接触到红鸾肩膀的时候,被一道目光给吓住。 帝君大人危险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他抬起的双手。 范无救顿时哈哈干笑了几声,把一双手收回,往红鸾面前摊开。 “你看,都不心疼我了!” 红鸾看了看那快要愈合的伤口,-_-|| 这时,玄冥也缓步走过来,睨了一眼红鸾,笑道:“本祖这一次是为了玄武而来,既然你们结了契约,他便是认你为主,咱们现在也算半个亲戚了,亲戚之间多串门才是!” 红鸾挑了挑眉,“然后呢?” 玄冥失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北海很希望和冥王交朋友?” “小吉星,这老头子不是好人?”范无救挑眉补刀道。 玄冥的气焰一下子就降落下来,他语气恹恹地道:“什么叫我不是好人,我不是好人让你在北海住这么多年,收你保护费了吗!” 范无救:“……” 宋锦玉却道:“我已经传信仙都,到时这两界碑会派上面的神官下来,等他们来净化掉这里的煞气。 玄冥迫不及待地道:“还是要感谢我们玄武,吃了这里面多数恶鬼,不然这里的煞气不好净化啊!” 宋锦玉:“……” 祁冥宴面无表情,随后他侧首低眸温柔地看着红鸾,温声地道:“小鸾,你是继续寻人,还是回京城?” 红鸾垂了垂眸,心中微怅,也不知道当年救他的那位,现在身处何方? 她也是只想来碰碰运气! 白灵扭捏地道:“姐姐,我要留在这里帮忙净化,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听到这话,红鸾眉梢微挑,对了,她之前还说帮她修炼,不,这小丫头留下来帮忙净化来两界碑也是功德一件,对于她只有好处! 不过,他是青瞳的徒弟,当年青瞳为何杀她,也不知道小煞星后面弄明白没有。 红鸾看着范无救,露出一副思考状。 白灵拧着秀眉,在等待红鸾的答复。 祁冥宴上前拉了拉红鸾的手,勾了勾她的手心,示意她回神。 “行,等你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去京城的叶府找我。”红鸾笑道。 白灵听了回答自然是高兴的点头。 范无救却是邹起眉头,看来他还是要找时间告诉小吉星,白灵是青瞳女儿这件事情。 …… 红鸾辞别白灵,离开了两界碑,此次她并未施展缩地千里之术,来时孤身一人,现下却多了祁冥宴、范无救、玄冥以及妖兽玄武。 玄武此刻已然恢复妖兽形态,驮着四人在天上翱翔。 一行人是奇装异服,有那个不知廉耻、老是袒露胸肌腹肌的白发……骚包玄冥。 还有头戴斗笠、手持勾魂索的范无救,只因如今范无救的本体是谢无依,勾魂索他尚不能自如地收放,只能这般拿着。 两人凑在一起,便是极为怪异的组合。 祁冥宴这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这也难怪,长相摆在那里,想低调都难。 红鸾则显得较为正常,瞧上去便是有钱人家的娇柔大小姐模样。 玄武飞驶而去的方向不是人间京城,而且北方。 四人各自沉默,各怀心事。 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都能串联起来,所有箭头都指向巫山国,红鸾细想了一番,决定去巫山国找个人。 罢了。 先快活一天是一天吧,反正该来的跑不了。 祁冥宴看向身旁女子的影子,随后盯着手腕上的红线,眼神复杂。 阴阳牵,牵生死,等若是把命交到她手上,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遵从了本心。 第114章 本将军的后台来了 一股怨气自范无救体内升腾而起。 他满含幽怨地凝视着身旁紧紧挨着的一黑一白两人,如今虽凭借肉身身处人间,行事便捷了许多,但同时也多了诸多限制…… 玄冥嫌弃地瞥他一眼,手腕一抬,手中便多出一壶酒,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玄武不愧是玄武,飞行了一个时辰便抵达了不周山脚下。 红鸾俯瞰着脚下常年积雪的巍峨大山,不远处荒芜一片的沙漠,大周的狼月城,此刻望去宛如一个小黑点。 与庞大的不周山相较,仿若人类窥视蚂蚁一般,难怪巫山国会躲在不周山脚下。 …… 夜色如魅。 万籁俱寂之际,不周山的一处荒山上,虚空竟被生生撕裂出一道裂缝。 一道冷艳的身影缓缓走出,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之上,与生俱来便带着一抹魅惑,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她果真偷偷跑到人间去了!” “本皇此番定将她抓回去,狠狠收拾一番,定要扒其皮以儆效尤!” 巫山国,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 砰砰砰—— 伴随着声声巨响,四周一阵震颤,只见一道道黑影自林中窜出,还有一个人影被丢了上来。 赶来的侍卫们手中皆举着火把,借着火光朝这边望了过来。 三男一女,身旁还跟着一只如盆般大的王八。 “叶姑娘——我的贵人哟!”地上的萨其那叫声甚是奇异。 萨其第一时间便爬起身来,紧紧抱住红鸾那纤细的美人腰。 “瞧见没,本将军的后台来了!”她将凌乱的秀发撩至脑后,露出一张俊逸漂亮的脸蛋。 红鸾:“……” 一道冷艳的身影从侍卫身后款款走出,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之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魅惑,“几位远道而来,介是贵客!” 此女乃是巫山国的现任女皇——巫希雅。 红鸾再一次见识到了萨其的英勇不要脸。 巫希雅背后的一干侍卫,看着红鸾一些人的目光中也满是警惕。 巫山国人向来瞧不上外界的人! 且不说他们自认为与不周山有联系,还坚信自己生来就比凡人高一等,哪怕是天上神族在人间的棋子,那也是不一样的棋子。 红鸾这边的三个男人,一个赛一个高冷,一个比一个长得帅气,气势逼人。 巫希雅的目光停留在那头发雪白飞扬、裸露着半身胸肌的男人身上,那肌肉遒劲有力,孔武非凡,看着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红鸾眼神戏谑地看向她:“远道是客,这就是巫山国的待客之道?” 那张脸阳刚俊美到称得上漂亮,玄冥手拎着一个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下颚喉结,滑落胸肌,腹肌…… 巫希雅眼神一晃,笑道:“客人请!” “别去!”萨其一脸抗拒。 “盛情难却……”红鸾淡漠开口道,掀眸看向巫希雅:“不过萨其是我朋友,你们是什么仇什么怨,带着这么多术士围困她一人。” 巫希雅看着萨其那怂样儿,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都是误会,客人们先随我回去,秉烛夜谈。”她腰肢一扭,懒洋洋地回到一旁的软轿上,“客人们,请跟着来吧!” 等巫希雅的软轿走远,萨其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踱步回红鸾身边,低声问道:“叶姑娘你怎么来巫山国了?” 她来是为了弄明白一些问题。 “当然是寻你来了……”红鸾冷嗤,美目微垂之际却又幽幽动了几许,小声低喃道:“刚刚那女人是你们巫山国的国王……” “那是现任女皇巫希雅,按辈分还是我侄女!” 红鸾蹙了蹙眉,道:“看刚才她样子不像你侄女,倒像你仇人啊。” “说来话长!”萨其目光骤然沉下去:“我当年和她有点误会,她从小被我欺负,……只是叶姑娘你这脚程够快的啊,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追上来了!” “干得漂亮。”红鸾掐了掐她的脸蛋,勾唇笑道:“我这是不放心你啊,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整日提心吊胆,怕你被别人给吃了!” 萨其赶紧搓了搓脸,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苦笑着:“我就知道,你是我师父说过的命中注定。” 红鸾一拍她脑门,“别低头啊,傲娇鬼!” 萨其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努力把鼻尖的酸涩压下去。 站在后面三个男人,看不懂两人之间的塑料姐妹情。 关键时刻,还是玄冥这个妖兽脑回路异于常人的人发言,“找个地方坐下聊吧,那边大部队都走远了。” 范无救抿唇,俊脸上满是忐忑之色,刚刚出现过的术士,让他很熟悉…… 萨其的目光还在面前三个男人身上打转,除了祁冥另外两个奇葩组合她不认识,她不爽地走过来,咕哝道:“叶小姐,你又去哪里拐来的男人,一个摄政王还不够你消受,是不是他不行啊!” 祁冥宴眯眼,仔细感知了一遍,兀地听见这句话,脚下差点不稳。 玄冥也凑过去猛瞧,惊讶自家帝君差点摔倒的画面。 红鸾不答,她的目光还在前面一行人身上打转,转移话题,“你们巫山族不是死得差不多了,还有这么多术士当侍卫?” “我打听了,说是挑选的凡间孩子,从小就买来教他们术法……,”萨其悄悄靠近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红鸾听到话时,眼角就开始抽抽,想到什么,看玄冥的眼神越发诡异。 “还有这事,对男人来说不是梦幻天国吗?” 萨其啧道:“恶心好吗!” 红鸾眼眸幽幽一动。 造化之力的差异,千年前,这差异曾被打破过一回。 魔族? 她上次听了那死肥猪的两句预言后,还特意去查了一番魔族。 当年魔灵作乱,是因为魔族造化出了一个孩子,而且那孩子还跟战神刑天有关。 而后,关于这一切的记载极为模糊,有的说是仙都剿灭魔族的借口,又有的说乃是天道不容魔族,魔族本就是一切煞气和怨力的具象化,一旦形成就嗜杀。 相较于鬼,魔更为复杂。 天地间的灵气,不单是纯净之气,其中蕴含着大量的怨力,也就是成魔的根本,人能入魔,鬼也能入魔,甚至连神都可能入魔,而入魔的关键就在于这怨力作祟。 第115章 你这是在对我不满? 巫山国今非昔比,说是个国也是小小的一个小镇那么大的地方。 几人很快来到巫希雅的宫殿,说是宫殿只是高三层的石楼。 祁冥宴站在红鸾身侧,看着她心平气和地在巫希雅的对面坐下,又看着她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四周尚有血腥味未散,显然这里被不久前处死了人,自不是什么品茶的好地方,但红鸾显得很从容。 祁冥宴袖袍起落间,接过茶盏,当了贴身丫头的工作,杯里的水装得满满当当,多一滴则溢。 后面的玄冥和范无救看见这幕。 前者惊掉下巴! 后者用一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的眼神打量着。 耐不住帝君做得有模有样,手到擒来。 她掀眸,冷淡地道:“早就听闻巫山国,女子为尊,果然没来错。” 巫希雅眼下也猜不透几人的来意,自是没法探底,若用摄魂术还能探出点什么,难免引起几人的察觉。 她怀疑红鸾几人不安好心,盯着她打量半晌,才勉强笑道:“几位远道而来,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眼下我巫山一族于外界没有交融,突然多了几个陌生人,难免引起族人误会。”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总归几位能来到这里,绝非等闲之辈。” 巫山国这么大的地方,凡人再快也要月余才能走完沙漠边境,几人不声不响闯进了冰城,来头不小。 红鸾倒也不急,人已经找着了,以萨其的性子,定然会查一番他那个师父的,所以她等着就是。 但。 “我也难得费口舌。”她抬眼,“萨其是我家的仆人她想念族人回来看看,我这个当家做主的人跟过来看看,免得她在外被欺负了。” 此话一出,众人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萨其:“……”我什么时候卖身了? 闻言,祁冥宴竟是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小狸猫骗人的话还是张口就来。 余光瞥一眼,巫希雅果然脸色沉如锅底,挺直了身子站着,没吭声。 “想来都是误会吧!女皇陛下。“ 巫希雅明白了,恍然一笑:“自然,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 “出门在外,身份不便告诉。” 翻手扔出一个阵法符,红鸾问:“女皇可认识这东西?” “这是什么。”巫希雅摇头,“此物看着倒像一种符咒术,巫山一族的人对巫术了解,只是这符术还是不精通。” 红鸾抬眼,看着巫希雅:“巫山国的女子大多数生来多是极阴子,又不与外人通婚,女皇是用了什么本事,让巫山国如今男子与女子一般多?” 巫希雅怔愣,她不解地将红鸾来回看了两三遍,笑道:“这是巫山一族的秘术,不便告诉?” 范无救皱眉摇头,旁边的玄冥也不解红鸾为何这么麻烦。 他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若是在北海想知道什么打一顿问就好了,去玉京遇见不听话的打一顿问就好了,那样这么麻烦弯弯绕绕,别人还不一定说。 祁冥宴眸子里的光稍暗了些,红鸾抿唇,曲起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装满茶的杯盏,突然就溢出了水来,只一滴,顺着杯身往下落,溅起了周遭无声的杀气。 萨其心里叹气,桌上那符阵是困住她几百年的阵法,看来此事颇为蹊跷,想必当年她被杀,巫希雅说不定还从中作梗? 可是当时巫希雅才七岁。 红鸾嗤笑,先礼后兵,礼貌她讲了。 得不到答案…… 她起身,尚还算和气地问了一句:“女皇真没见过这符阵?” 巫希雅硬着头皮上前,礼貌道:“尚无见过。” 她方才分明就在那里能杀了萨其这只鬼,要不是被这群人突然捣乱,如今她的符阵可是那人的秘密,她不敢透露。 红鸾半阖了眼,终于是不耐烦了。 见她神情不对,身边几人也看不出深浅,巫希雅略慌地道,“几位如果是为了查这符的来历,不妨多等几日,我那师傅对符咒颇有研究,兴许师傅知道?” “师傅?”转眼看向她,红鸾眼波微动,“既然女皇邀约,我们就打扰,多叨唠几日了?” 不知道巫希雅的师傅和煞其的师父是不是同一个人。 “……”萨其迷茫了,不知红鸾又想干嘛? 巫希雅,“不巧师父去了远门,过几日才能赶回来,几位若是不急,就在冰城这里休息几日,待师父回来,请他为几位解惑!” “多谢女皇招待!” “几位早点休息!”巫希雅这才扭着蛇腰离开。 四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红鸾。 就这样留下来了! 红鸾翻手,给四周先罩上一个的防御灵符,以抵挡他们的谈话被偷听,然后才站起身子道:“你们怎么不说话。” 玄冥复杂地闭上眼,摇头:“你是老大,听你的。” 范无救似笑非笑,瞥一眼她罩下来的防御灵符,干脆往椅子上一躺:“一路走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就是有点臭” 萨其愕然:“什么意思?” “亏你是活了几百年的鬼,如今这一座城,是人魔妖鬼共存啊。”红鸾垂眼,似嘲似讽,“看来这次地方是来对了。” 萨其:“……”她还真没看出来! 祁冥宴眼里一片阴霾,不经意侧头,就瞧见那小姑娘正皱了鼻尖看着他。 “怎么?”他打量她两眼,略微惊讶,“你这是在对我不满?” 摸了摸自己的脸,红鸾问:“很明显?” 太明显了好吗? 眼里的嫌弃都写得清清楚楚,帝君与他相处这么久之后,她噘嘴他都知道她想干嘛,这还是头一回被她嫌弃得这么明显。 “都这么明显了,那我不妨直说。” “百姓少了那么多孩子,各地官府不上报,边关附近都是大周的子民,你不觉得巫山国不管练尸鬼还是坑杀,都是选的大周的人。”红鸾抿唇,定定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挺心系百姓?” 祁冥宴被她气笑,拂袖道:“天下苍生,一个个救也救不过来,无愧于心就行。” 哪怕他是神,神也不是万能,也有天道的束缚。 第116章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玄冥:帝君哪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忙前忙后,都是为了三界安危…… “打扰一下你们小两口。”萨其闷声道,“叶姑娘,你刚刚为何会问巫希雅那阵符?” “你觉得了?”红鸾反问。 “啊。”萨其皱眉,“我还以为你是怀疑她有什么动机,或者那个阵法与什么有关。” “差不多,你不好奇她区区凡人之躯怎么能活这么久,还如此年轻,而且她说的师傅你不好奇吗?” 眉梢微动,萨其摇了摇头:“巫山国每任女皇都有一颗延年益寿丹,服用一丹多活百年,我也没见过,不知道真假?” “你们巫山国偷了九霄老头的丹炉不成,这种药你们都有!” “我也是听说的,具体什么情况要当女皇才知晓。!” “这么好的东西。”收回目光,红鸾眨巴着眼看着范无救,“小黑,你去偷过来给我们掌眼?” 范无救眼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叹了口气。 “得了,小祖宗,我这就去当跑腿。” 小脸一垮,玄冥扁嘴:“别说大话啊,偷来再说。” 虽然他们妖兽一族寿命本就长,对于这种人间有相比九霄老头炼丹炉的仙丹,他也好奇啊,想见一见。 萨其脑袋一懵,傻愣愣地看着范无救消失在眼前。 紫黑色的穹顶,星辰璀璨,无数星相清晰又诡谲。 红鸾抬头,一瞬间,她好像能从这里头看见天地周而复始的循环。 牙齿一磕,她打了个寒战。 祁冥宴一直在盯着她的反应,见她脸上露出些恐惧和了然,他神色又复杂了两分。 “在看什么?”他问。 红鸾张口,想说又顿住,眼帘垂下去,故作轻松地道:“星星啊,漫天都是。” 祁冥宴温柔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嗯,挺好看的!” 不周山上的穹顶,哪里是什么星辰,那是守护三界神只的终点,天地间周而复始的轨道。 那上面掌控着时光,故而有预知之能,但最重要的作用,那里也是三界最脆弱的地方,不周山就是链接仙都,人间,鬼界的一根天柱。 不周山倒,三界崩溃。 天地还是有它自己制衡的规矩的,天道惩罚人从来不留情。 萨其恍然点头:她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玄冥沉默地垂眼。 冥王能看见紫穹星辰? 她真是命中注定的帝后了? 红鸾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王爷,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和以前怪不一样了?” 小狸猫这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了,看来是入了心了。 然而,没等帝君自己欣喜,红鸾就接着道,“怪不一样了,怪好看了,比以前也好看了很多!哈哈哈。” 祁冥宴:“……” 巫希雅躲在暗处,冷眼看着那处几人说说笑笑,正有些烦闷听不见她们说什么时,这时她身旁突然冒出一段黑气,“女皇,有人私闯你密室!” 闻言,她神色复杂,扭头沉入了黑暗。 等了半晌。 玄冥失望地收回目光,叹气道:“那死鬼怎么还没偷回来,本祖都要打瞌睡了。” 其实他心里担心! 他想走又不放心地再看了祁冥宴一眼。 祁冥宴阴沉着脸,此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其熬不住,爬在石凳上睡着了。 玄冥神魂离体,循着范无救的气息飞驰而去,落于一片空地上,即便仅是神魂,也踏在了一片水声之上。 玄冥微微一愣,继而缓缓低头。殷红的血液淤积在坑洼不平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大风也难以吹散的腥气,四周除却冰冷的墙面,便是油灯。 远处传来魂力炸裂的动静,仿若天雷,裹挟着一阵凄厉的风,拂过他的衣摆。 玄冥沉默地凝视片刻,随后朝着那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魔修?”范无救哑着嗓子开口,“活了几百年第一次遇见魔修。” 那黑袍魔修冷笑:“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见鬼道能修神魂,很有能耐。” 范无救沉默。 四周的风更大了,吹得人魂魄都生寒,他抬头看了一眼乌沉沉的天。 “你这样毫无人性的神魂,就该是孤独一生的命数,何必加入我们魔族。” 灌进耳里,范无救还是觉得浑身生疼,没有亲人,也没有友人,好不容易身边多了一个会护着他的小东西,被别人拐跑了,他这么执着地想复仇,是因为真的想讨回公道吗,一个在临死之时还挂念着他的人…… 四周冷了下来,倏地就结开了一片又一片的寒冰。 黑袍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心里也不由得多了两分恐惧。 只有神族的人对法力的掌控才会厉害至此,一瞬间,满目的冰晶展开。 黑袍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想走远些,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冰晶冻住了他的脚,地上蔓延的冰像爬山虎一般,顺着他的腿就往上爬。 “神族?”他慌张地喊了一声。 玄冥仇恨地看着黑袍人,直接将其冻成冰雕,只是轻轻一脚。 砰—— 黑袍人碎了一地。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玄冥道。 范无救垂着眼,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火红的长袍上,甚至也开始有了冰晶,这会两人都是神魂立体的形态。 “无依!”有人喊了一声。 声音很熟悉,也很远,像是在梦里传来的一般。 范无救漠然地听着,没有睁眼。 “谢无依!” 那声音近了些,还充满了慌张。 玄冥怔了怔,几近停止的心脏,突然又猛地跳了一下。 睫毛颤了颤,范无救不敢置信地抬眼。 玄冥的脸离他不过近在咫尺,银色的眼瞳,雪白的睫毛,熟悉的白头发。 见他终于睁眼了,玄冥连忙朝他伸出双手:“你被墨气影响了,很容易入魔!不要被怨力影响,听见没?” 范无救:“……” 他胸腔里的东西突然猛地鲜活起来,跳得极快,连带着浑身血脉都活了过来,热得他手掌都发胀。 他仰头,抹了一把他脸上的血迹,皱着鼻尖一嗅,神色陡然放松:“哦,怎么是你。” 范无救抬头,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玄冥。 第117章 敌不动,我不动 “你不是很横吗,这玩意都收拾不了!” “你不是废话,我魂力受了限制!” 谢必安的神魂被他强制剥离肉身,等同身死,就这样将神魂放回去自然是不成的,需要先养魂再引渡。 黑无常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多求什么,只用一盏灯将谢必安的神魂照着,又同意自离神魂把肉身让出来给谢无依,谢无依才没有将谢必安打得魂飞魄散。 “赶紧走!”觉察到有人靠近,玄冥低声道。 范无救一句话也来不及吐,身影就随着玄冥没在了墙壁之后。 等到他们的彻底消失。 再难寻一缕踪迹,巫希雅带着人才赶来,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血肉碎末,拧起来眉头。 …… 范无救和玄冥神魂刚回来,察觉到红鸾的目光,听她语气莫名有些担心:“如何,什么都没发现?” “倒不是什么都没发现。”范无救轻笑,“我只是好奇,仙丹没有,续命阵法倒有一个?” 续命阵,看来那个巫希雅没有什么仙丹,用人续命。 “这死鬼,差点交代在下面了。”玄冥挺了挺腰,“还好本祖赶去的及时,轻而易举灭了那魔修。” 一副本祖天下无敌的模样。 “小煞星,你有没有受伤?”红鸾又关心道。 范无救委屈模样,仰头看了看她,“没事!” “没事就好!”红鸾想着已经回到祁冥宴身侧,仰头看了看他。 这人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不染尘埃,也没有什么疑惑,侧头迎上她的目光,他问:“你可是想到什么,要立刻去查的地方?” 红鸾眨了眨眼,望着他笑:“等着吧!敌不动,我不动。” 祁冥宴抿了抿唇。 魔灵已经现世,人间首当其冲会成为魔族的棋子,巫山族的人已经受了蛊惑,时间且长,魔族当年有漏网之鱼隐藏在人间,一直暗中动作不断。 或许从千年前就已经布局,又或许从三百年前突然才想到布局? 会是因为什么? 三界安危他要守,他也想让她好好的,和她永远在一起,可当面前女子含笑看着他的时候,祁冥宴突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 他莞尔,轻轻一抬手,又摸上她发间的揉了一下。 红鸾这次淡定得很,只是哼了一声,眼咕噜一转不知道在想坏主意。 “小爷受伤了,没人来替我疗伤。”范无救瞧着这场面,心里沉得厉害,张口打断。 “哎,我在啊。”玄冥勾了勾唇,“走走,本祖亲自给你疗伤,保证服务周到,让君满意!” 忒不要脸的玄冥老头子。 范无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皱眉喊了一声:“小吉星。” 红鸾这次一动,回神,转身:“啊,喊我做什么?” 祁冥宴不悦地沉了脸,瞧着自家小狸猫要朝别人跑去的意思,抬手就将她按住了。 “诶?”红鸾被按的脸都埋进了他怀里,忍不住挣扎,“祁冥宴,放开我呀,我就想看看小煞星咋啦?。” “他受伤了。” “啊?” “我也受伤了。” “……”勉强将脸从他衣襟间抬起来,红鸾打量这位不正常的人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瞅瞅他伤得严不严重而已。” 薄唇紧抿,祁冥宴闷了半晌,声音低沉地道:“我呀,也受伤了。” “哪儿?”她困惑地打量他周身。 “内伤,挺重的,你现在稍微一动,我就会倒下。”他神色严肃。 红鸾:“……” 玄冥看不下去了,拽着黑锅脸的范无救赶紧离开。 帝君也忒不要脸,为了争宠这种小手段都用上来。 没救了! 没救了! 范无救眼睛瞪得像铜铃,也没瞪回红鸾看他一眼。 男人轻哼了一声,依旧按着她没松手,眼里得意褪下去,他眼神变得执拗又委屈,就这么看着她,七分的不讲理里,夹了三分的脆弱。 就那么三分,拿捏了红鸾的心软。 她长叹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他:“王爷,咋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他想抢走你。”帝君甚是委屈。 “小吉星从小缺爱,性子扭曲,没有一个朋友,他和我相依为命那么几年,他每次受伤都是我帮他,他是我在我这世间最为亲近的亲人。”她放柔声音。 祁冥宴的眼中满是心疼,他清楚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都是谢无依在她身边陪着她,所以他害怕遇见谢无依,担心她就此离开,他孤单那么久了,竟是头一回盼着有个女子能长久地陪在他身边。 不过呢,她望着他的眼睛,又让他心里觉得愧疚,他还是瞒着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沉默了好一会儿,祁冥宴“嗯”了一声,算是承认自己错了。 红鸾目光越过他,看向后头趴着睡着的萨其,直睁开眼睛。 萨其神态依旧自若,察觉到她的目光,她顿了顿,也看向她,然后笑了笑:“我睡了很久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红鸾皮笑肉不笑,“您从死后都喜欢沉睡,如今还是如此,起先我以为你是因为魂魄没养好的缘故?” 萨其身体一僵,目光微沉,缓缓摇头清醒过来。 “你是说我可能被人下了巫咒!” 定定地看着他,红鸾没说话。 萨其额上溢出些冷汗:“巫山国有一种巫咒,就算死后成了鬼魂,也会受人控制,听着主人的命令行事,主人没命令的时候就会沉睡!” “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的想法,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成了傀儡鬼?”萨其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红鸾愕然,萨其已经跌在一旁,她挣了挣,这次祁冥宴倒是没有拦她,任由她冲过去扑在萨其身侧。 “傀儡鬼,你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她细细打量着萨其,“你所言巫咒,我是闻所未闻?” “这便是巫咒的可怖之处,非得在人活着之时下咒,需连续不断地以自身之血喂养那人三年之久,滴血一滴滴构建起链接意识,人死后便会沦为傀儡鬼,恰似喂养苗疆的蛊虫那般,那是活人同虫子的关联。 第118章 这厮最近是属狗了不成? 傀儡鬼唯有鬼方能操控,由此可知,操控我的那人在不久前方才离世,如今已然是个鬼了,你可知道这意味什么?”萨其面色惨白地望着她。 意味那人在巫山国? 红鸾想都未想便掐诀,随即在萨其脑门贴上了一张灵符。 “如你所言属实,你此刻是魂魄之身,所驱动的不过仍是你的魂智罢了,这是锁住魂智的灵符,当真有鬼动手脚,这灵符定会有所反应!” 萨其凝望着她那娇俏的面庞,半月不见,她似乎愈发有了人情味儿,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师父曾告知我,说我命中有一劫难,唯有遇见那命定之中的贵人,方能生生世世皆如九天翱翔之凤,若遇不见,便不会有轮回。我当初便笃定,这个贵人便是你,是你将我放出来,我信你!” 红鸾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苦涩笑道:“贵人与否我并不知晓,若要成为那九天翱翔之凤,便莫要低头,地上之人微不足道,头顶的天才是决定取你性命之人。” 眼眶隐隐泛红,萨其抿着唇朝她微微颔首,而后起身,遥遥望向不周山。 “我自幼记事起,便是师父将我捡回,彼时不周山乃是我们的神山……不知何人传出,巫山国之人不过是神山的守护者,不该与外族联姻,所生之人大多或痴傻或极阴之相……族人皆传言,这是不周山的诅咒,我们巫山国不过是被抛弃的棋子,师父告知我离开此地,前往突厥方能求得生路,后来之事你都知道。” 红鸾神色怪异,略带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挑眉道:“你师父是谁,你从未见过?” 萨其摇头,“师父只是一个老头子,不过我知道那绝非他的真实容貌,那老头子身姿那般挺拔,手上亦是光滑细腻。” “你就没偷偷试着揭开那面具瞧一瞧?” “没有!” 红鸾轻叹一声:“到底是能掐会算的人,故作神秘的老头子最喜欢弄这些名堂,都一个做派,找寻起来着实也不好找,只能等着你们女皇的那位师父,看看是人是鬼了!” …… 两日后,红鸾收到消息玄武消息的时候正在阁楼上吹风。 她都怀疑玄冥和祁冥宴是一伙的,凡是范无救和自己见面,总能比玄冥那厮不要脸地撸走,这两日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萨其确定被人控制现下睡了一日还没醒来:“玄武说外面来了大批的人!” 祁冥宴莞尔:“嗯,知道?” 听听,听听这一切竟在掌握的语气,像话吗? 像话吗? 好吧,第一次两人见面他也是这般镇定自若,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还不是被姑奶奶强了。 红鸾伸出手就拍开了他的手,这厮最近是属狗了不成,粘人精! 内心喜欢他黏人,但是冥王这会傲娇劲儿上来了。 祁冥宴哼笑,将她面翻个面握着,神色瞬间严肃,一边揉她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招惹了我还想甩掉我是不可能的,以后天天粘着你,你逃不掉的。” 红鸾内心叹息:她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一眼的美色,迷失自我。 四周景象开始变化,原本的冬景飞快地倒退,秋叶,夏荷,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红鸾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 幻术? 摄魂术? “闭眼!” 祁冥宴径直往那边走去。 红鸾抓了抓他的衣襟,“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往里冲?” 祁冥宴一顿,继而侧目:“这点小事,我还能应付,放心。” 哪怕只剩了一缕神魂,他神魂法力足够应付。 红鸾也觉得自己多想了,眸子垂下来,跟着他走了过去。 迷雾里,到处都是破碎的鬼魅的残肢,令人毛骨悚然,四季照常在更替,天上的阴晴也按照原先的规律在运转。 巫希雅扭动着腰肢一边走一边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 红鸾听得嗤笑:“想动手?” 眼下的情形,她就算不动武都不行了。 巫希雅跟着谄媚地笑了笑:“俯首称臣,本皇可以留你全尸。” 她话落,阵法变化的更快,更奇怪,带着诡异的风,感觉魂魄要被剥离出去。 这是摄魂阵和灭魂阵的组合? 红鸾有些不适,甩出了防御灵符,寒冷风刮过来,打在她的符咒上。 红鸾连忙将自己的业火之源也放了出来。 红莲业火所过之处,残魂都不留。 只是,她现在的肉身也有限制,业火之源也就瞬间,根本伤不了巫希雅一分,两人的身子就暴露在阵法里,无数寒风刮过来,像利刀刮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祁冥宴身上有太多的事她解不开,他的神魂没回复记忆,就不会有法力,在这里面多呆一分他们两人越危险。 其它人想必也被缠上了? 一阵风侵蚀,一股力量被强塞过来,红鸾格挡,手背上就有了几道的血痕,可她仿佛不觉得疼。 红鸾黑色的眼瞳扫过巫希雅,突然冷笑。 “巫希雅你不过一颗棋子而已,被人卖了还数钱!” 巫希雅怔了怔,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脖子,然后裂笑,“能成为尊上的棋子,我愿意,你管不着!” 红鸾眼珠子一转,这就诈出来了,这女人脑子这么好骗? 似嘲似恼:“可利用的才是棋子,没利用价值你就是废棋,你那尊上随时随地都会丢了你,身边会增加更有利用价值的人。” 话音落,她就感觉巫希雅又加强的阵法。 巫希雅哼笑,半阖着眼摸着红丹手,“尊上马上就到了,你们都走不了!” 脸色一白,红鸾垮了脸。 怪不得突然对他们动手了,是拿她对符阵感兴趣一事,讹了她一道。 红鸾瞪眼。 “最毒妇人心!” “……”祁冥宴抓紧了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天,星辰中多了一颗耀眼的红星。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似的,神态平和,气息也稳定,他将她抱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头,“小鸾,等回京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第119章 你很厉害啊,祁冥宴? “巧了,回去后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祁冥宴纳闷了,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红鸾叉着腰,理直气壮地道:“不就是一个破阵吗?” 她结法印,无数的红线打在阵法上,很快被吞噬,红鸾抬眼瞧着,四季变化已经变成一片褐色,溢出来鬼气如檀香一般袅袅飘向她,而这细小东西,仿佛很怕她一般,离她三步之间就转了方向,往另外一处飘去。 祁冥宴兀自皱眉想着什么。 四周幻象消失了,死气越来越重,黑压压的雾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祁冥宴抽出了腰上的剑。 “我怎么突然好困?”红鸾突然问他。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祁冥宴看向她:“眼下犯困? “嗯。”红鸾顿感不妙,眼前一黑。 她没有倒下,只是静闭上眼,垂着手站着那里,脚下轻浮。 祁冥宴心下一惊,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还没等他靠近,然而,她的身上闪过了一道红光。 那是她身上业火本源之力在融合她的神魂。 呼吸微微一窒,祁冥宴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想唤醒她。 然而,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带着强大的力量朝他卷来。 瞳孔微微一缩,祁冥宴回头。 雄浑磅礴的魔气自不周山之外倾落而下,黑雾弥漫之中,有接连不断的人影缓缓浮现。 为首之人,乃是夜烬!祁冥宴犹记得与他大战之际那人的模样,不甘的、懊恼的、气愤的,向来以远古魔神自居的夜烬,被他逼至绝境之时,竟也与凡俗之人无异。 最终,夜烬逃走,散落的一缕魂魄逃去地府后不知所踪。 后来丰都的那位找到他,告诉他暂时封印千年不成问题。 眼下,夜烬提前出来了。 他之前复杂猜测过,是因为幽冥界认了红鸾为主,还是因为自己提前神魂复苏的原因,幽冥界的形成第一批枉死之魂全是魔族人,幽冥之力日渐衰弱又因为他无意的闯入,把他那一部分的神魄力融合回来。 夜烬提前出来也不稀奇,但祁冥宴觉得意外的是,原本身上全是鬼气的红鸾,为什么这次业火本源全是魔气。 当年刑天他都不敌,留下夜烬这个小子,又一心想吞并三界,就算他带着莽荒的魔族再一次回来,又能如何。 但眼前红鸾…… 祁冥宴蹙了蹙眉心。 识海里面,红鸾与业火本源融合,也很痛快,一片画面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原先还会有连贯的场景,这一次也不知是她太抵触还是怎么,出现的都是零散的画面。 她看见魔族众人魂飞魄散,也看见莽荒缩小,魔族消失的地方,万物复苏,就好像魔族这样的人不配生活在这个世间,就应该生活在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莽荒。 凉意从背脊往上爬,她慌乱地想去看个真切,可跑到一半,竟撞上了夜烬。 红鸾这才从仔细看着他的脸,眼下面对面瞧见,她才发现夜烬除了和祁冥宴的一双眼睛不像,其他地方都生得挺像,只是眉间戾气太重,显得没祁冥宴那般不染尘埃。 “恭迎少主归来?”他喃喃地问。 红鸾挑眉,张口想答,但她发现她的说的话和自己内心不是一个声音。 “我是谁?” 夜烬身影突然被一道金光打散。 这时,一个红衣似火的她与自己面对面,“你就是我,你是红鸾,红鸾是吉星,谢无依为你取的名字,你忘记了吗?” 扑面而来的血雾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憋着憋着有些难受,红鸾就干脆大呼了一口气。 这一呼就把自己呼醒了。 脑袋一甩,红鸾睁开眼,愕然地发现眼前也有一片血雾。 她抓了抓祁冥宴的衣襟,手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你?”红鸾吓了一跳,“受伤了?” 他的衣裳上还不断淌出的金色……血水。 像是想到什么,红鸾猛地抬头往前看。 幻境里的人和眼前重叠,夜烬的眉眼间怨力极重,他持着长剑,长剑上还沾染了血液带着金色。 “神族的血才是金色的吗?”她不敢置信地问。 夜烬:“是呀,少主,他是上古神,只有上古神的血才是金色的,他还骗了你,一直想方设法的待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封印你啊,当年也是他与上古众神剥离了主上神魂关押在九幽之地。” 夜烬想继续说,察觉她的气息很危险,心念一松,却被红鸾反手一击,飞了出去,吐出一口血。 “你伤了他?”定了定神,她淡淡道。 刚才分明就是夜烬想篡改她的意识,被祁冥宴打断,这个夜烬想利用她? “靠怨力复生出来的东西罢了,就想于我肩并肩。” 她剑指过天,直接碎了这阵法。 远处却传来夜烬的嗤笑:“少主你是魔,不要忘记了这个三界是不允许魔族存在的。” “没本事的人才会想着让别人承认,再说三界承认不承认,他们说了不算。”她冷声道。 什么天道,什么魔族,管我屁事! 夜烬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反驳。 红鸾语气里带了一丝调侃:“你很厉害啊,祁冥宴?” “……”这是什么语气? 夜烬他是不放在眼里,他被背后捅了一刀,他也能忍,他就是忍不了她这样阴阳怪气和自己说话。 魔族都被夜烬从莽荒召唤,魔兽进入人间,苍生皆毁,墨竹院那棵核桃树还没结果,小狸猫一次都没吃到过,三界不能毁,人间不能毁。 祁冥宴不解:“你想做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其它的事情回头再说,先把他们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吗?”红鸾动作极快,眨眼就飞到了离夜烬不远的地方。 五鬼瘟疫乱世间,她信了! 魔灵降世祸及三界,此语她不信。 未定局之事,不准! 巫山国人魔大战,厮杀喊叫一片,其它鬼怪逃得逃,就是没人会出手帮弱小的凡人。 夜烬没有看她,依旧在朝祁冥宴攻击。 玄冥突然现身,水火碰撞,天地变色,夜烬像一堵面无表情的墙,一寸寸地朝玄冥压近,周身都充盈着强大又诡异的魔气。 紫光一闪,霎时,玄冥放大的瞳孔,重重承受这一击。 祁冥宴皱眉,飞身落在红鸾跟前。 第120章 最后一个小逆子,能不宠吗? “怎么回事?”他问。 红鸾笑笑,她想起了自己是谁,自然也想起了自己早已死过一次。 手掌结法印,红鸾捏出一块血玉,微微有些无措,她看了祁冥宴一眼,眼里染上笑意,“这块玉是你的,还你了!” 祁冥宴手还有点抖,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其它原因,“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要!” 闻言,红鸾倒是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谢谢你,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从小是你,师父是你,两界碑也是你,如今还是你! 她在钟离国破国那天就已经死了,是他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复生,所以她忘记了七岁之前的记忆,这么久没有记忆,她在幻镜里看见的零零碎碎画面。 红鸾本来就不笨,结合这块玉,她想起来当年这块玉救了她命,这块玉也是师父带在身上,这块玉是两界碑里砸中她的那块石牌,也是这次人间她从他身上摸来的。 “世间真小,死两次都能遇见!” 次次都有这块玉,也是缘分! 红鸾从未为恢复魔族身份好奇过,但眼下,她明白了,夜烬知道她的存在,多半也把她算计在其中,她才成了冤魂,也不知道夜烬怎么借着青瞳之手又杀了她一次,想来总是不光彩的事情! 当年钟离国的小公主女禄死后,她就以女禄的身份生活在凡间,夜烬联合魔族,利用李氏统一的野心,建立大夏王族灭了众国。 后面又设计她死在青瞳手中,让五鬼瘟疫带她来两界碑内,都是为了能逼她把红莲业火炼化。 北帝想要的,不是她的复仇,是三界太平。 所以当年他救了她,条件拿去她的神识…… 有些唏嘘,红鸾看向不远处夜烬和玄冥打得难舍难分。 “我是魔族!你不是知道,所以才怕我死去?”她道。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情绪复杂,手中剑嗡鸣不止,似是想飞上来,却被他紧紧握住。 天道容不下魔族,所以三百年前他分开神魂和神魄历劫。 三百年前他在赌,赌面前这个小丫头不会选择错的道路,他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希望她来破魔族这一局。 他回去想后,所以他对她不放心,化身玉玄身份接近她,后来他赌对了,全遇恶人,心生恨意,命里遇见同命相连谢无依,她都没被同化,还改变天煞孤星的命,他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我们都被骗了。”她像是对祁冥宴道。 祁冥宴正低头看着她额间的红莲印,闻听此言,冷眼抬头。 “……”四周的空气突然凉了两分,红鸾想也不想就扭头飞去了夜烬那方。 “天道不让魔族活,我们也不稀罕!” “我相信你!”祁冥宴抿唇,刚冒起的话,又被整整雷声按下去两分,也不知道红鸾听见没。 玄冥被打倒在地,抚着他的胸口,看见情况不妙也不敢吱声,帝君的力量已经让他窒息。 “别人能骗我,他不能。”红鸾不悦,“我从小就被人骗,被鬼骗,骗怕了。” 夜烬看着身旁的女子,冲她笑了笑:“少主,我不会骗你,他有说错的地方,我告诉你便是。” 目光转向他,红鸾挑眉:“夜烬这么多年,为了魔族辛苦了。” 那头的祁冥宴目光古怪地看着这两人,想提剑,又忍了一番。 夜烬开口道:“少主,主人离去就告诉了我你的存在,这么多年属下都在等着你回来,重整魔族,一统三界。” “你过来,告诉我计划。”红鸾漠然地道,“其它的,我不感兴趣。” “少主,不信任属下。”他眯眼,还是走近了红鸾。 红鸾冷眼瞧着他:“怎么,我的话不能命令你。” 夜烬:“……”这说话语气对了,和主人一模一样。 夜烬自嘲地笑了笑,扔了魔剑,才放心挨近红鸾:“主人说过,要解开九幽之地,只有红莲业火……。” 噗呲—— 他话说一半,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掏空的心脏位置,开始变得透明的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亏我臣服了主人几万年,魔族竟真生出你这样的女人,不配为魔。” 红鸾一手血淋淋拿着他的魔珠,嗤笑道:“你不要忘记了,魔族一开始都从神入魔,魔族也算是神族的后代。” 砰—— 夜烬的魔珠被捏碎。 “你是上古魔神之女,怎么会?”夜烬不满。 “是。”红鸾挑眉,“我是魔神之女,魔神就应该为你们一族魔人活着吗? 今日你们想要仙都,想要人间我就要拼死拼活去抢去拼命,明日你们想要九天,想要四海我还要去拼命不成。” “三百年前你可以算计我,但是现在,”抬眼看向天边紫苍穹,红鸾道,“杀了你这个野心勃勃的东西,三界定是会再太平上几万年。” 玄冥呼吸微微一窒,看着消失的下半身,只剩脑袋在原地咆哮:“我死不了,我死不了!” 夜烬已死,乱杀的魔族人又纷纷逃往传送阵。 玄冥不悦地眯了眯眼,又一次丢脸,原来靠脑子解决事情,比打得容易。 所以这到底是大帝信任这位,还是说,这位一直这般想法? 传送阵的紫雾将魔族人又吞了进去,紧接着整个不周山都开始震动,天边传来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刀片似的风呼啸在四周。 祁冥宴一把揽过红鸾,飞速前行。 “他做了什么?”红鸾打量着四周突然诡谲的云雾,有些不安。 “他只是想毁了不周山罢了。” 哦,毁了不周山。 等等? 不周山倒,山海可填,那人间不是毁了。 一个激灵,她猛地抬头,一双美目瞪得溜圆:“不周山不会轻易倒吧?” 许是她这一惊一乍的神态太过有趣,祁冥宴倒是笑了出来,他捏着她的腰肢,将她头上歪了的发簪慢慢扶正:“经过上一次的摧残,不周山,已经没那么坚固了。” …… 掐指算了算,仙都的天君神色凝重,眉宇间浮出一丝戾气。 “又是那位大帝!”他看向一旁,“我这天柱都裂开两次了。” 戾气扑面而来,一旁的天道倒也没恼,他散发微微的光,静悄悄地补了那道缝。 ——最后一个小逆子,能不宠吗? 看着他也魂归天地不成? 况且。 他也没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