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大佬她会点玄学怎么了？》 第1章 大佬回归，失忆？ “林舒，林家好歹生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女人怒气冲冲，盯着面前女孩低垂的头。 双眼冒火：“不管怎么说，你要是想救你爸，想活着，顾家的事，你必须去！” 顾家小姐需要一个替死鬼。 正巧，林舒的后妈阮意曾经欠了对方不少债务. 顾家催得紧，林舒的父亲，就是阮意现今的丈夫林郑又重病在床，她才敢把主意打到林舒这个孤女身上。 林舒面无表情。 她模样长得乖巧，可惜命运不好。 三岁时外出被拐，离家数十载，不久之前才终于和亲生父亲联系上。 刚得知母亲去世几年不说，家里还多了个喜欢乱做主的阮意。 才回的家，不过平静一个晚上，就开始搞幺蛾子了。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顾家小姐多金贵的命？”林舒怼了一句，“凭什么要我给她替死？” “就凭你命贱！” 阮意看着林舒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眼中鄙夷之色浓得快溢出来。 “林舒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众人捧着的大小姐，今天顾家这事，你必须去！” 女孩没说话，她在发狂的女人对面沙发坐下，面若冰霜，低着头玩手机。 见她这副模样，女人踩着高跟鞋，两步走到林舒面前，从她手中抽出手机，直接往地上砸。 哐当—— 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林舒就盯着破碎的手机壳，依旧保持原来的动作。 眼神晦暗。 “林舒，你去还是不去？”阮意被这人眸中神色吓了一跳，但又想起自己欠下的巨债，撑着气势开口，“我已经跟顾家说好了，这事你拒绝不了，明天就过去！” 林舒起身，从地上捡起缺了壳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新跳出来的信息，敛下眼睫。 【我联系了顾家的人，回去之后，直接过去就好。】 林舒回：“好。” . “林大师，您上次说的，我身上有小鬼纠缠，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机屏幕上，备注“荣”的账号发来消息，“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睡眠越来越差劲了，还一直做噩梦。” “您什么时候再过来帮我看看呗？” 林舒垂着眼睫，打字回复：“之前说了，我给你的符随身带着，晚上睡觉前在床头放个扫把，你做了吗？” 对面半天没回话。 “......林舒，一会儿到地方了，你就跟在我身后，顾家可是豪门世家，”她偏过头看坐在后座打字的女孩，“要想你爸好好的，就别给我找麻烦！” 林舒：“什么时候能带我去看我爸？” 当时她回来的时候，阮意并没有告诉她，她爸当初被送去哪儿了——据说还是顾家帮的忙。 林舒问了自己的朋友，可惜没一个知道的。 “哼，你想得美，今天你要不能留在顾家，想见你爸，”女人双手环在胸前，不屑冷哼一声，“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别想见你爸一根头发！” 林舒：“......好。” 黑色轿车驶入别墅区，林舒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心里却在想之前手机上的回复。 “到了！” 轿车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林舒开门下车，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我说了我没时间，什么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知道本小姐的时间很宝贵吗？” “大小姐，您就见见吧，您忘了之前脚是怎么伤的吗？” “我、我那是不小心！” “这人可是专门找过来帮您的，您也不想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没了吧？” 听到这话，女孩闭了嘴，她朝铁门外望去，正巧与刚从车上下来的林舒对上目光。 女孩身着高定连衣裙，手中还拿着只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手包，一张俏脸带着明显怒色，一头黑发披散在肩膀上，如同名贵的黑色绸缎。 “她就是顾家小姐。” 林舒移开目光，打量起别墅庭院的植被格局，对顾家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林舒，还不过来，”见林舒没有一点反应，阮意心急，既害怕顾家小姐看不上她，又害怕林舒口出狂言顶撞了对方，“这位就是顾家的小姐顾依依吧？” 阮意满脸谄媚的笑：“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跟我家林舒根本没法比！” 管家咳嗽了几声，问：“她叫林舒？” “对对对，”阮意点头，“别看她模样普通，其实很听话的，平时也乖巧省事，绝对不会乱来。” 这话说出口，顾依依忍不住看了林舒几眼，最后别过了脸，小声嘟囔：“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是来替我当替身的。” “小姐，”管家看了眼手表，“您的钢琴课快赶不上了，司机就在门口。” 说起钢琴课，顾依依注意力立刻被拉回。 转身朝门口跑去。 “二位跟我过来吧，”管家看了眼林舒的模样，眉头紧皱，“林小姐以后要是想留在顾家，这浑身的刺，首先就得收一收。” 林舒跟在阮意身后，闻言嗤笑一声：“顾家说让我过来是来当顾小姐的替死鬼的，既然这样，别的话还是别说了。” “林舒！” “管家先生，不好意思啊，这丫头在家里给惯坏了，您别介意，就是、就是我的债？” “你放心，债务会一笔购销。” 三人走入别墅客厅，客厅中装潢华丽，家具布置都是阮意从未见过的风格。 林舒站在她身边，隐约听到人咽了口唾沫。 她倒是接受良好，似乎很久以前见过这样的家具布置，但回想的时候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疼。 “两位来了？” 沙发上，身着白色皮毛披肩、黛青色旗袍的贵妇人正在喝茶，看到两人之后，她将手中茶杯放下。 “你就是林舒？”贵妇人眼中，带着浓浓审视的目光扫过林舒，“来干什么的，都知道吧？” “知道，我......” “妈，家里有客人？”管家话还没说完，自门外又进来个人，“我这次回来，是......怎么是你？！” 顾闻予看着林舒，半天口中说不出一句话。 第2章 傅恪沉 “闻予回来了，”听到男声，贵妇人眼中神色倏地亮起，她朝管家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把人带走，“过来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瘦了没？” 管家收到信息，对阮意示意，林舒还好奇顾闻予之前的眼神，好奇片刻，她收回目光。 她也是傻了，这人一看就是顾家少爷，她怎么会认识？ 就是之前师父给她发的消息。 回头她一定找机会再发消息回去问问！ “阮小姐，您可以回去了，林舒留下来就行，”管家对阮意说，“您欠我们顾家的债务一笔勾销，但其他的债务，就得您自己想办法了。” 闻言，阮意脸色巨变：“什么？” 管家没再管她的反应，带着林舒要往别墅里面走，边走还边警告身后人。 “阮意小姐，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话是顾夫人的吩咐，”他奇妙地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你还记得您在顾家欠了多少的债务吗？那数字，如果不是夫人心善，就凭您如今的情况，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话点到为止，管家又将注意力移到林舒身上。 “林小姐，稍后我带您看过房间之后，您还得下来一趟，”他边说着，边带着林舒从客厅经过，并没有理会客厅中正和儿子叙旧的顾夫人，“你这身衣服，还得重新置办一下。” 林舒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凉凉：“知道寻风吗？” 管家不回她的话，只是带着人在二楼最西边的房间处停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一股烟尘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咳！” “这里以后就是您的房间了，”管家让开身子，让林舒能够看清楚房间的全貌，“林小姐，清洁室在楼下，您如果需要，里面的东西可以自取。” 林舒：“......好。” “还有，”管家抬手又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之内，夫人说了，要是没在楼下看到您的身影，您母亲的债务，还有您父亲，她会亲自解决——” 管家根本没看清这人是怎么动作的。 刹那之间，林舒便来到了他面前，一张娃娃脸瞬间无限放大，黑洞洞的眼中带着狠厉。 “解决是什么意思？”林舒盯着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林舒垂下头，声音淡淡，“我妈......她的债务无所谓，但我爸，那可是一条人命。” 林舒咬死了最后两字。 “您知道就好，”管家态度没变，他将自己胸口的褶皱按平，“林小姐，那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 林舒深吸一口气：“好。” 顾家给她安排的是家里的杂物间，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很久不用的物件，林舒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一架钢琴。 不过好的是，这屋子采光不错。 林舒转身下楼拿了水桶和抹布，回去打扫房间。 二十分钟之后，林舒看着角落里被当成废物垫桌角的东西，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辟邪金？！” 林舒好容易按下去的情绪又被挑起来，她看着桌角处黑乎乎的一块，手发痒。 转念又想，顾家怎么会拿这么宝贵的东西垫桌角？ 大概率是不了解。 辟邪金也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宝贵东西，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价值。 林舒收回思绪，心里念叨着把这东西占为己有的办法。 她下楼时，顾闻予还留在客厅，但看表情，似乎不情不愿，双手牢牢地抱在胸前。 “闻予，以后林小姐也要跟依依一起去远安上学了，”贵妇人放下手中杂志，轻轻瞥了林舒一眼，眼神冷淡，“上课什么的，你给安排一下。” 顾闻予朝林舒的方向看了眼，嘴里小声嘟囔：“......她还用我安排？” 说完就对上一双充满好奇的眼。 是林舒——林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这位少爷到底有什么瓜葛？ 她之前一直跟着师父寻风道人，也在当地的小学读过书上过学。 后来因为打架被开除，就一直跟着她师父修炼，学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被人看了好一会儿，顾闻予终于放弃，接下了顾夫人丢过来的任务。 时间下午，顾闻予带着人离开别墅之后，在车上停下动作。 顾闻予道：“林舒，别以为我属鱼的，你当初干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道？竟然还敢再找过来？” 林舒没说话。 顾闻予：“别在我这儿装傻！” “这位先生，咱们今天是第一天认识吧？”林舒眼皮都没抬，她本就因为被塞进顾家替死烦躁，这时候还有人上赶着找事儿，“你的话能不能说明白点？” 顾闻予：“......你没跟我装？” 林舒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一下，她出来，看着屏幕上对方发来的照片。 一团黑色的影子死咬着他。 “我、我拍到了，林、林大师，您快来救我啊！” 林舒打字：“去厨房，开火。” “林舒，你会不会失忆了吧？”顾闻予的声音又传过来，他看了眼林舒寡淡的脸，抽了下嘴角，“这么看也确实不像原来的你，那你记得傅恪沉吗？” 林舒双眼迷离片刻，回答：“傅恪沉？” “对啊！” “不认识，”林舒把手机反扣，神色极其认真地看着他，吩咐，“带我去个地方。” 顾闻予：“......” 特么的，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称林舒为“林大师”的是岩城本地一位富商，名叫荣麟，家里做餐饮行业的，称得上是祖传的家业。 半月之前，林舒接到这人电话。 荣麟是通过她师父寻风道人知道的她，当初第一次听到她声音时，差点没发火——是没发火，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家中出事，才又联系的她。 “导航在郊区，你方便不方便？”林舒漫不经心地询问，“要不要——” 顾闻予打断她：“别，你还是直接有事说事，我怕醋精！” 林舒：“？” 不过他这么说，林舒倒奇异地轻松了些，她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到前面街角处商店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林舒没回，她抿了下唇，不清楚为何身体突然亢奋，轻微地颤抖起来。 第3章 出手 林舒在街角的商店买了包烟。 顺带跟商店老板对峙片刻，最后终于在她说是替家人买之后，对方才松了口。 “你买烟干嘛？” “抽啊，”林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问的什么蠢话？”，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模拟一下人烟的样子，顺便除个邪。” 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听完这一串解释，顾闻予老实地缩回了脑袋，表示大佬就算失忆了也是大佬。 林舒没在意他的情绪，看了眼时间，偏头向顾闻予问：“你现在着不着急？” 顾闻予当即收起脸上的不耐烦：“不着急，您说。” “不着急就麻烦了，”林舒嘴里念叨，“你朋友里有没有那种性子急的，叫过来帮个忙？” 他朋友有没有性子急的......不，等等！ “还是我去吧，”顾闻予缩头，他朋友里就他性子最急，其他的一个比一个大尾巴狼，“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 林舒看着用着越来越顺手的顾闻予，心里的怪异之感越发浓重，好像他们以前真认识一样。 “没，”林舒高抬贵手，收了神通，打算从善如流，“别耽误了你的事就行。” 顾闻予满心惶恐。 铃声打断了他的惶恐，顾闻予掏出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号码，他朝身边人看了眼。 ——后者低头看手机，表情寻常，毫无波动。 他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接电话：“这位祖宗，您又有什么吩咐？” 磁性男声漫不经心：“你家事解决了？” “没啊，”他妈不知道从哪给他妹找回来个替身，巧了还，这人是个熟人，顾闻予回，“这事就、就是，啧，不能说！” “有事拜托你，”听他三缄其口的态度，对方也不为难，“听说你妹妹最近在学校谈了个朋友，那朋友家里跟我有点渊源，让你妹套一下话。” 顾闻予心说，这可真是为难他妹妹了。 “不行！” “上次你问我要的商场，我加一处矿源，”男人接着说，“再给你另外给你介绍几个能用的人。” “我是那样势力的人么......不行！” “林舒当年在我这儿留了点东西，你要帮我这一次，我把东西给你，怎么样？” 顾闻予大惊！ “不是，当年您是真不当回事了，是吧？” 通话对面安静三秒，三秒之后又三秒，男人终于再开口：“她都走出来了，我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子咬牙切齿。 顾闻予：“成。” 顾闻予：“对了，您要打听的是什么话？” “一会儿我给你发个单子，你跟你妹妹说，”男人顿了下，“就按照上面的来。” “还有单子？”顾闻予震惊，“您知道我妹才几岁吗？您怎么不干脆出个高考题呢？” 对面挂了电话。 事是肯定不可能让他妹妹做的——这人就是疯了！ 顾闻予回到车上的时候，林舒又在打电话，她表情严肃，看起来是遇到了点麻烦事。 半晌之后，林舒放下手机：“出了点事，你方便吗？” “您讲。” 林舒深吸一口气：“今天下午，还得麻烦你带我去一趟飞机场，我接个人。” . 轿车在马路上疾驰。 林舒比计划中快了半小时，到达了荣麟所住的别墅小区，她站在小区门口一望，眉心紧皱。 “这边住的人，身份都不低啊！” “啊？” 按照对方给的详细地址，林舒带着顾闻予摸到了荣麟家里，他俩到时，别墅门口正蹲着一大腹便便的老头。 看见俩人，老头站起身。 “林大师，您终于来了，”老头两步走到林舒面前，紧握着她的手，“我、我之前按你的话做了，在床头放了扫帚，又开了火，那黑影确实散了不少。” 林舒朝他身后房子看了眼：“所以，你为什么在外面蹲着？” “我就是待在房间里害怕，”荣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过、不过您放心，我叫了我弟弟一会过来陪我。” 这时候天还没黑，斜挂的太阳垂在天边。 但荣麟住的是别墅区，这边环境不错，房子与房子之间隔得距离不近，影响也小。 一个人住，确实害怕。 就在这时，一辆风风火火的越野车在三人面前停下，人高马大身着迷彩运动衣的男人跳下了车。 “哥！”男人朝荣麟挥了挥手，又看向林舒二人，警惕起来，“这两位是？” “这是我请来解决问题的师父。” “懂，”男人眼中神色不屑，“就是招摇撞骗那类吧？整天满口血光之灾，小姑娘，我看你这么弱，你不如先给自己算一卦，看看自己有没有血光之灾？” 听出这话中浓烈的敌意，两人眉头都紧紧皱起，顾闻予正要开口反驳，被林舒拦住。 “一般，找我算卦一卦至少五百。” 男人看着林舒，一瞬间觉得这人傻了，不屑嗤笑：“五百？真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了？坑蒙拐骗也——” “鸠占鹊巢。” “什么？”听她口中莫名其妙的话，男人愣住了，神态慌张，“你什么意思？” 林舒却不理他，自顾自捻着手指。 “喂，你把话说清楚，”男人走到林舒面前，抬手就要推人，被顾闻予给拦住了，“说话！” “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呀！”顾闻予挡在林舒身前，“哎，你这么恼羞成怒，是因为说到你心里了是吧？” “人家算的准那是人家能力强，你气什么？因为这事放不上台面？” 男人被顾闻予怼得气恼，身后荣麟也在拦他。 就在这时，男人却突然转身朝一边花带走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挥手就朝林舒扔去。 顾闻予：“小心！” 砖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后落在了林舒脚边，她看了眼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 抬手一指，黄色符纸当即朝男人额心飞去。 紧贴在他额头上。 男人瞬间一动不动，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林、林大师，这，”目睹林舒的一系列动作，荣麟三观碎了一地，他左看看右瞧瞧，嘴巴张得简直能放下一个鸡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舒没解释，她走到男人身前，将他额心贴着的符咒撕下，妥善收了起来。 第4章 真假兄弟 男人依旧保持原样。 “他、他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之前荣麟还对林舒的表现存疑，这一下子，他算是心服口服，“林大师，他可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就算......您也不能这样子吧！” “亲弟弟？”林舒见状，反应淡淡，“小时候您家里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荣麟惊讶：“啊？” 林舒低头捻着手指，白皙漂亮的指节翻动，看得人眼花缭乱，顾闻予见状，从口袋中摸出三枚铜币。 铜币上印着“舒”“年”“顺”“遂”四个字。 林舒双眼微微扩大，她盯着顾闻予手中铜币，好奇：“我的东西怎么在你那里？” 这点林舒记得。 ——她小时候脾气大，师父就让她学陶塑，让林舒一坐坐几个小时。 那时候林舒心气高，有傲气，做东西就喜欢刻自己的名字。 后来有人看她算卦，就投其所好，要送她铜币，林舒就跟人商量，铜币上刻字的事情。 因此，林舒看到这铜币上秀气的小篆，便一下子就看出这铜币真正的主人。 “就是给你留的，”顾闻予将铜币递给她，“现在相信我之前跟你认识了吧？” 这事暂且不谈，林舒要先解决荣麟弟弟。 她抬手在男人眼前打了个响指，另一只手在旁边灵活地转动着三枚硬币。 “啪——” 响指轻响，男人意识乍然回归，他双眼恍惚一阵。 正打算开口，林舒拿了枚铜币在他眼前晃悠片刻，眉心紧皱，边晃悠边柔声说。 “急急如意令，百鬼退让！” 紧接着，她“啪”地一声双手合拢，在男人眼前拍了下，男人头顶，一道黑色烟气缓缓游出。 “收！” 黑气没游多久，就朝林舒手中的铜币飘去，不一会，所有的黑气消失殆尽。 “林大师，这是？” “普通阴煞而已，”林舒把玩着三枚铜币，片刻后将铜币收起，“不用太担心。” 荣麟依旧是满脸疑惑，他看向自己的弟弟：“阿斌，你、你没事吧？” 男人名叫荣斌。 荣斌晃了晃脑袋，他揉揉头，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眼中透着迷茫。 “我刚才怎么了？” “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吧？”林舒没在意他的问题，说起其他事，“荣斌，其实你叫刘斌？”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荣斌站在一边，紧紧攥着拳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最后，还是荣麟先开了口：“这个，要不咱们一起去屋里坐会儿吧？” “哥，”荣麟正打算走，荣斌在他身后叫住了他，“我确实知道我不是荣家的人。” 荣麟的背影顿了一下，紧接着，坚定地朝别墅走去。 林舒两人见状打算离开，还没来得及走，荣麟淡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林大师，我家的事，还有些不懂之处，希望林大师能赏脸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 林舒当即转身：“正有此意。” 她有意要弄清楚荣家祖上身份，怎么可能压得住这阴宅的凶煞，在看到荣斌之后，心中才有了一点想法。 这时候就走，多少有点可惜。 顾闻予从前就是跟着林舒瞎跑，自然习惯了这位奇奇怪怪的作风，眼见也不急。 “其实，荣家本来有三个孩子，我姐姐，我，最后是荣斌......这事是当初我爸让我继承家业的时候，带我去祖坟的时候告诉我的，那时候你叛逆期。” 他抬手指了下荣斌。 后者双手紧紧握着杯子，低垂着头，闻言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姐姐是被人杀害的？”林舒手中把玩着铜币，闻言开口，“是，你家保姆？” 荣麟点点头。 这事还是他疯了的妈告诉他的，说当初他家势头太盛，遭人嫉妒，有人便设计杀死了他家尚在襁褓的婴儿。 “后来，我出生了，”荣麟深深叹息，最后开口，“其实，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医院那便是判定脑瘫。” “就是残疾人。” 闻言，荣斌惊讶地看向他，就外貌来说，他一点不像一个身体有疾的人。 “后来，”荣麟继续说，“因为我姐......就是我家第一个孩子的案子结了之后，荣斌才出生。” 一番话听下来，众人都是云里雾里。 “你的意思是，荣斌是为了你才出生的？”林舒勉强理清这其中脉络，理解道，“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他不是荣家的？” 当年荣麟姐姐的事太过恶劣，荣家对二子便提高了警惕，唯恐他受到伤害。 便假装他身有残疾，后真相大白，荣家为了掩人耳目，又为了安抚荣夫人，才又领回了荣斌。 荣麟点头：“是这样。” “可是，我，”荣麟话说半截，“我听到的事不是这样的，爸跟我说的事。” “你爸告诉你，你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你什么都没有，”林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他开口，“家里没人向着你，你就是个外人，是个普通民工的儿子，对吧？” 荣斌猛地睁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 “它告诉我的，”林舒挥了挥手中铜币，勾唇一笑，“荣麟，你知道这件事师父为什么交给我吗？” 荣麟摇了摇头。 “因为这东西和我有点渊源，”林舒给他看手心的铜币，上面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她解释道，“这是一种蛇蜕，不是药材，就是一种地仙的、的排泄物，可以这样理解。” “因为它极阴的属性，它会吸引一些游荡在世间的阴煞，但一般不会太强。” 看着众人一脸迷茫的模样，林舒果断换了个话题。 “荣先生，您之前说的，一直做噩梦，还有睡眠不足，都是因为这东西，”林舒正色道，“你家属于一处极阴之宅，荣先生，你应该知道吧？” 荣麟点点头：“是，我爸以前跟我说过。” “我估计你家的蛇蜕是用来镇宅的，但是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撑不住了，”看着荣家两兄弟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林舒深吸一口气，“所以，它想通过一系列的怪异通知你，希望你离开这里。” 第5章 太岁头上动土 “什么？！” 此话一出，荣家两兄弟当即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的黑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林大师，您、您能不能把话说得再清楚点？”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林舒开口，她挑眉说道，“要不，如果信得过我，就带我去看看你们家后院？” “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后院？” 这边别墅区都是统一的规格，只有前面一片几十平方的小院子，后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林舒怎么知道？ “不行！”没等荣斌的话得到回答，荣麟先拉下了脸，“林大师，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家后院真不能带你过去。” 林舒也不恼：“荣先生，您知不知道‘欲盖弥彰’？” 荣麟没接她的话，低着头沉默。 “哥，这都啥时候了，”荣斌之前还觉得林舒是个招摇撞骗的，可经过之前一系列事件，他也为之折服，“如果林、林大师说的是真的，一直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半晌之后，荣麟终于开口，“是后院、后院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楼顶上突然一声“轰隆”巨响。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吸引。 “怎么回事？”顾闻予要出门，被林舒拦着了，她交代，“你别出去，这是地里太岁。” “太岁？”荣斌世界观今天第二次被冲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禁忌，”林舒手里攥紧了铜币，“好像有鸟在你头上拉屎你会生气一样。” 荣斌：“......” 这比喻厉害。 “林、林大师，”荣麟这时候面如白纸，声音带着颤，“我经历过这种情景，就、就在我昨天的梦里！” “还有什么？” 林舒走到门口，看外面的情况——好像只有他们这一家有些动静，其他门户并没有反应。 “没、没有，那梦不是噩梦，”荣麟如梦初醒，“它和蛇蜕一样，是想提醒我们吗？” “不，”林舒打破了他的幻想，“太岁头上动土，你们家宅子压着的，估计就是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荣家俩兄弟彻底震惊了。 不管这二位什么反应，林舒抬手朝外面飞了一张符纸，大地颤抖的动静稍微弱了点。 林舒转头交代两位：“现在就两个选择，一，搬家；二，荣先生，带我去你们后院，我说不定能帮你加固阵法。” “选二！” “搬家！”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两人话说出口，相互望了一眼，最后荣斌低下头。 “听我的，”荣麟语气坚决，“我搬家。” 他们家后院到底有什么？ 林舒转身，咬破指尖，用血在符纸上画了些什么，然后动作十分利落地将符纸扔了出去。 “好，”大地震动的现象完全停了下来，林舒深吸一口气，“我帮你稳住这东西一天，荣先生，你只有一天时间，如果——” 话还没说完，大地突然又开始颤抖。 林舒一个不注意，身子顺着惯性就朝一边偏，顾闻予见状，看着尖锐的门把手，心下一惊。 “小心！” 林舒还没来得及动作，一道柔和的力量先托住了她的后背，林舒借力一撑，抓住了门框。 正打算说谢谢时。 一道黄符自她身后飞了出去。 “定！” 声音醇厚严肃，带着好听的古朴感，如同年代悠久的红酒，韵味十足。 大地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林舒才有心思去看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男子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这时候带着面具，完全遮住了整个脑袋。 林舒：“......” 好在暂时镇住了躁动的太岁，几人坐在客厅中，荣麟给新来的面具男倒了杯茶。 “不用，”面具男抬手拒绝，“我过来有事，感谢就不必了。” 众人：“......” “哎，别的不说，”顾闻予接受良好，刚刚看到这人出现的时候，他被拽得发疼的心好容易落了地，“大家不用紧张，这人是我朋友，别客气就行。” 荣家俩兄弟：“......哦哦。” 顾闻予偷偷看了眼一边的林舒，见人似乎也没什么反应，才将视线重新回到面具男身上。 “你来干什么？” “抓鬼，”面具男没隐瞒的意思，他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林舒身上收回，他一本正经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家的主人，这段时间遇到不少怪事？” “是，”荣麟看出这人大概和林舒一样，又听顾闻予说他是朋友，放松了些，“不过，我家后院，外人不能进。” “如果我说，那鬼穷凶极恶呢？” “不能。” “后院的鬼，”林舒开口，抬手按了下荣麟的肩膀，又说了一遍，“后院的鬼必须得除，荣先生，否则后患无穷。” 荣麟眼神在面具男和林舒两人脸上游移片刻，最后沉沉叹了口气。 荣斌道：“不是说只要搬家就行？” “鬼气浓郁，到时候难免会伤及无辜，”林舒耐心解释，“而且，如果不搬家，我就得回去找我师父。” 林舒看过荣家后院的鬼。 封阵是没问题。 但是，她自认为没把握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将鬼彻底铲除干净。 不过。 林舒朝面具男看了眼——不知为何，这人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就好像很久之前见过。 而且，他很干净！ 此“干净”非彼“干净”，而是一种感觉上十分纯净舒服的奇异感觉。 林舒出生二十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好吧，”荣麟最后还是松了口，“先给我一天时间，我需要把这房子里的东西搬一下。” “好。” . 荣家的事基本解决，只要几天后回来封阵就可以，面具男转身要走，还没走出小院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你怎么来了，”叫他的人是顾闻予，语气吊儿郎当，“不是说当年被骗得只剩裤衩，以后再也不接触此道了吗？” “师父叫我过来，”面具男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好似掺杂冰渣，“有事？” “没！” 顾闻予对他的眼神一向犯怵，见状，当即移开目光，自娱自乐地欣赏起小院布置。 第6章 错过了 看着人潇洒离去的背影，顾闻予嘴角抽抽。 心说您心里还存着旧情，您自个说去呀，还交代他，当他整日里没事干？ “不过，”心里捣鼓够了，顾闻予嘴里又开始念叨，“这人嘴硬心软的脾气还真一点没变。” “那人走了吗？” 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顾闻予转身，眼见林舒眼巴巴地看着别墅外，眼中不舍之情满得都快溢出了。 见人不在，还多了几分可惜：“那人是你朋友？” “不是！”顾闻予下意识道，“您老又想干什么？他人都走了，喂，收心了！” 林舒没听见他的话，满心还是之前男子带给她的奇异感觉，就是可惜，要是能当面说上几句话就行了。 “他真不是你朋友？”林舒又问了遍，语气十分地不舍，“你知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顾闻予一愣，心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剪不断理还乱，分手就分手吧，还玩一个失忆、一个傲娇的狗血把戏。 关键你玩就玩吧，别把他当play的一环呀！ “林舒，你是还喜欢他？”顾闻予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口，“我确实和他认识，但他刚刚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他并不想和你有过多接触，所以，你想想清楚。” 林舒视线依旧往外别墅之外，眸色深邃。 这时候再听顾闻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人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 尤其在听到他说“他不想和你有过多接触”的时候，林舒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心脏像被一块大石头紧紧压着。 喘不过气。 “一个名字都不行？”林舒又问了一句，“我知道这事有点难为你，就算我欠你个人情，我只想知道他的名字。” 顾闻予坚决答：“不行。” 林舒没说话，轻叹一声，转身朝别墅中走去，她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问荣家兄弟。 顾闻予既然说不愿告诉她对方的名字，或许是两人没缘分吧——那就再等等？ 揪心的感觉更甚，林舒表情紧绷，紧抿着唇角，双手下意识攥拳，脑海中不住地想，想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林舒想，他们果然以前是认识的吗？ 之前的太岁引起的震动势头不小，荣家别墅的小院也因为这震动大变了样子。 荣麟手臂挽着外套走了出来，看向两人。 “家里都被抖乱了，这时候开火也不方便，”荣麟抱歉道，“要不咱们出去吃吧？” 他拿了外套，身后跟着老实不少的荣斌。 “好呀，”顾闻予朝林舒看了眼，后者依旧是沉默的模样，他微微皱着眉头，“不过今天算了吧，有人可能不方便。” 林舒接着他的话：“抱歉，我一会儿得去接个人，就不留下吃饭了，荣先生，你有我的电话，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再回来看看。” 她又朝顾闻予看了眼，眼中神色明朗了些：“至于之前那人，他不在的话，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独自处理好。” 顾闻予：“......” 得，合着您是在这儿等着我嘛！ “他一定会来的，”顾闻予一手按头，轻声笑了两声，对林舒道，“你放心，不过到时候他愿不愿意，就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放心。” . 林舒给人留了两张护身符，另外又交代荣家兄弟，保险起见，这两日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在别墅居住。 林舒不清楚那人的符能将太岁压多久？ “还有一点，你们后院有什么，真不能说？”林舒又追问，“即使我们最后还是会知道，你也不说？” 林舒死死盯着荣麟黑洞洞的双眸。 后者移开目光，片刻之后，轻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开口道。 “不能，你们只当后院是难除的鬼就好，剩下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林舒依旧没动摇，她移开目光，朝别墅后看了眼。 喃喃：“即使鬼除掉之后，你弟弟也会没命，你也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林舒的声音很淡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失忆的原因，还是因为从小离开这个地方，林舒很难对这里的人产生情绪。 所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毫无感情。 她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站在荣麟身后的荣斌，后者双眼一直盯着自己哥哥。 好奇他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呆住了？ “林大师，”半晌之后，荣麟才再次反应过来，他没看林舒，转而去看别墅的房子，“我听说，你们干这一行的，都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在身上？” 林舒答：“你想说什么？” 荣麟带着林舒走到一边，避开了荣斌的视线。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让我看看那鬼的模样，”荣麟开口，“你可以做到吧？” 林舒确实可以做到，其实荣麟这要求，只要她给人开个天眼就行。 但让林舒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想看鬼的要求。 难不成，他还知道这鬼的来头？ 可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叫他们过来除鬼？ “你不害怕？”林舒多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之前怕鬼挺厉害的？” 闻言，荣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怕，之前也怕，一直都怕，就是、就是刚刚你说蛇蜕的时候，突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林大师，您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舒肯定点头：“是。” “就、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让他继续活下来么？”荣麟问“他、他好不容易活到这时候了，怎么能就这么去死？” 荣麟说着，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他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小声抽泣起来。 林舒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虽然不能保证能独自把你后院的鬼除掉，但要保一个人的命，我还是能做到的。” 荣麟的头从双手中缓缓抬起，看向林舒。 “真、真的？” “千真万确，”林舒正色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圆润的石头，“只要能把鬼除掉，再用这块聚灵石就行。” 第7章 白因 荣麟抬头看了眼林舒手中石头，脸上表情稍稍缓和。 他谢过了林舒，摆手重新站起身。 “林大师，其实后院藏着得是我妈的尸骨。” 当初荣母因为自己女儿被害夭折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没多长时间就离世了。 后来，荣家人在整理荣夫人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荣夫人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才发现，其实荣夫人一早便知道自家宅子下镇有东西。 只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才有了她要将自己尸骨埋在后院的遗嘱。 “之前找到我妈遗嘱时我还不清楚，”荣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原来她是想用自己镇住家里的东西。” “可是，后院里那个穷凶极恶的鬼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是我妈变的？” “是，”虽不愿承认，但这大概是最可能的可能了，林舒道，“还记得之前的蛇蜕吗？那东西招阴，你母亲又是尸体，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自己的母亲死后竟然变成了鬼，不得安宁，荣麟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先付了说好的报酬。 之前林舒师父联系他的时候，商量好的报酬是一块拳头大小的辟邪金。 荣麟拿着锦盒包装的辟邪金出来时，林舒双眼眼神都直了。 她问：“这东西你们哪儿里来的？” “这是祖传的”荣麟道，“我妈那边的。” . 荣家事告一段落，林舒终于想起自己下午似乎还有点事，拽了顾闻予就往机场跑。 “喂，你倒是说说，你接的人是谁呀？” 林舒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摆弄手机，并不搭他的话。 手机上，对面发过来一条信息：师姐，我到了！ 下面贴了一张图，看上去是个模样可爱的男孩。 林舒之前是没见过这人的，她也就在自己师父那里听到过这人的名字。 是叫白因。 据说这人年少时候被家里抛弃，得师父收养，后来一直养在海外白家。 最近终于在外读完了大学，这才回国。 “你家有多余的房间么？”林舒直接开口，“我朋友刚回来，估计没地方住。” 顾闻予干脆道：“让他住酒店！” “哦。” 林舒反应淡淡，又问起别的：“你妈让你带我出来，是要干什么的？” 轿车驶过路口，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了下来。 “林舒，你知道自己是来当我妹妹的替身的吧？”顾闻予难得严肃了语气，“你怎么想？” “你妹妹的命格，我看过一眼，”林舒回，“我能帮她解了她命中的劫。” 顾闻予登时双眸一亮，快速偏头看了眼林舒。 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我妹妹出生之后，就是天煞的命格，你确定自己可以替她解？” 林舒这个人顾闻予还算了解，知道她一般不接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活儿。 “好，看来你来我家也不是件坏事！” “我有条件。” 顾闻予：“......” 顾闻予：“你说，有什么条件？” “白因刚回来，落地没有地方去，在你家住一晚怎么样？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顾闻予犹豫片刻，最后干脆回答： “成！” 两人到了机场时，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星星点点的路灯映在渐变的夜幕之上。 “师姐，我在这儿！”身着浅蓝色外套的男孩挥了挥手，拉着行李箱，迈着长腿小跑着朝林舒奔来，“师姐，好久不见。” 男孩带着白色鸭舌帽，头发被染成了浅黄色，一张小脸干净可爱，狗狗眼角向下，黑眸带笑，看上去乖巧可爱。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起，露出几颗白牙。 赏心悦目。 男孩眯着眼笑着，目光却在触及顾闻予的时候，彻彻底底地冷了下来。 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这位是？” “顾闻予，”林舒抢在顾闻予开口之前，率先说道，“我现在住的地方的主人。” 顾闻予：“......” “合着咱们关系就到这儿了？”顾闻予发火，“我是她朋友，交情过命的那种。” 林舒：“......” “啊，原来是师姐的朋友，那真是失敬失敬，我听师姐说，她现在住在你那里？” 这话带着隐隐的火药味——好在现场俩人要么神经大条，要么感情迟钝。 没一个察觉到的。 “是啊，不过，你师姐是被她后妈给坑了，”顾闻予没意识到面前这人畜无害的大男孩话中敌意，他还在说，“被送到我家了。” “是么？” 白因眼神暗了下，只片刻后，眸子中又带上笑意。 “正巧我家在岩城这边还有几套房产，要是师姐不习惯那里，也可以来我这儿住！” 白因说这话时，眼神不住地往顾闻予的方向瞄，其中带着十分奇异的神采。 顾闻予：“？” “你有地方安顿吗？”林舒又问，“家里要是不方便，可以先去顾家，这边收拾好了。” “好啊，师姐，”男孩爽朗笑道，“不过我要跟你一起，我害怕有人会趁机图谋不轨。” 顾闻予：“......” “你什么意思？”顾闻予怒了，“你是说我会伤害她？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林舒，我反悔了，他不是这里有房产吗？就让他回自己家住去！” 白因冷哼一声，并不愿意理会他。 顾闻予跟林舒抱怨：“得，反正我怎么样，都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顾闻予说完，转身到一边抽烟。 见人走远了些，白因才收起脸上的玩笑：“师姐，师父跟我说你失忆了？” 林舒点头，要不是这次遇到顾闻予，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失忆了？ 白因的狗狗眼耷拉下来，他眼中满是担忧神色，漂亮的棕色眸子里映着林舒的模样。 “师姐，你放心，我回来了，你有什么事都能找我！” 白因信誓旦旦。 哼，他不过离开一段时间，就有人不长眼来欺负他家师姐，真是活够了！ 等他回头让人调查，一定要让那个欺负他师姐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对了，”林舒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白因，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处理好，就是你，你这次回来，是来干什么？” 白因没回答，她抬头朝一边吸烟的顾闻予看了一眼，眸色微暗，俊俏的眉心紧紧皱起。 第8章 什么死过人？ 等到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奇异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温和的笑。 “师姐，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家里的事，二就是为了你，”白因顿了下，低头在手机上不知道回着谁的消息，然后抬头，笑着看林舒，“你失忆了，很多东西都忘了是吗？” 林舒双手插在口袋里，口袋中，是之前顾闻予给她刻着字的三枚铜币。 “好了，师姐，你确定不要跟我一起回家么？”白因委屈道，“以前咱们可是一直待在一起的？” 林舒顿了一下，眼神不自然地移到了别的地方。 机场建在离城市很远的郊区，这边环境广阔，人烟稀少，太阳落山之后，机场外的广场吹起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对了，”不知道想起什么事，白因抬手搭了下林舒的肩膀，眼神就在逐渐亮起路灯昏黄的光芒中暗了一下，“师姐，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事，随时可以联系我，我随时在线。” 话说完，他又朝一边已经抽了不知道第几根烟的顾闻予看了眼，后者此刻正在打电话。 “师姐，你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白因眼中神色奇妙地暗了下来，但林舒没注意，“他真没有欺负你？” 林舒：“？” “我以前是经常让人欺负的性子吗？”这话说出口不过一秒，就被当事人完全给否定了，林舒安慰他，“放心，我没事。” 虽说她在顾家是被当做顾家小姐的替身吧。 但就目前来看，她能从顾家得到的东西似乎比她能给顾家的东西要更多一些。 “喂，两位，好了么？”顾闻予出来打断了两人对话，“我妈打电话催了，两位就算久别重逢也要有个限度，林舒！” “不了，要是急着回去的话，你们先走，”白因没看顾闻予，他弯起双眼，垂眸看着林舒，“师姐要是不习惯寄人篱下的生活，随时可以离开。” “也省得时不时还要受人催促。” 白因瞥了顾闻予一眼，眼中神色晦暗。 “好。” 顾闻予一句“特么的”就要爆出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辆纯黑SUV在两人面前停下，白因跟林舒打了招呼，一抬腿上了车。 留下顾闻予独自在风中逐渐消散。 “上车。” 顾闻予说顾夫人打电话催促，其实是个借口，顾夫人此刻正和自己的小姐妹们玩得开心，暂时没时间管他们的事。 再者，就林舒在顾家的身份地位，也不值得多费心。 名义上“接了人”之后，顾闻予将人带到了一家商场，十分霸总地打电话叫了人。 “人”是商场经理，是个高挑利落的女子，身着简练职业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您就是顾先生是吗？”经理移了下眼镜，眼中带着锐利的谨慎，“那这位就是之前说的林小姐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将人从上到下整个人打量了一遍，最后摩挲着下巴。 “林小姐这样子其实挺好选衣服，身材匀称，模样清秀，傅总之前吩咐了，要替你准备四季的衣服。” “替我准备？”林舒愣了下，“你说的傅总，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能不能见见他？” 经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林舒。 眼神中毫无感情。 随后又快速收回目光，声音冷淡：“不能，傅总交代了，他谁都能见，就是不见你。” 林舒：“......” “不过，”经理话说完之后，抿着唇角又看向林舒，“如果林小姐愿意的话，您以后就是我们商场的终极会员了，作为会员，您有资格参加我们每季度举办的活动，在活动上，或许可以见到我们傅总。” 顾闻予抽了下嘴角，问起别的事：“哎，你们傅总之前有跟我说过，要送我商场的，你知道不？” “抱歉，这位先生，如果您和傅总是私下联系的话，我并不知道傅总的私事。” 此话一出，顾闻予当即就怒了，眼瞅着灯火通明的大厦就准备叫骂。 最后还是素质太高，被压下来了。 “既然没问题了，林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以后穿着也高兴一些。” 林舒点头。 然后，两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朝商场中走去，顾闻予不去，他就在外面候着。 林舒跟着人进了商场，还没适应着里的环境，就先接受了一排人的注目礼。 还有人在小声叨叨着什么，林舒听不清。 “林小姐之前和傅总认识？”经理给她介绍完这边的格局摆设和主要卖的东西之后，询问道，“我看林小姐年纪轻轻，想必和傅总认识的时候，应该挺早吧？” “他跟你说过这事儿？”林舒看着柜台上摆放着玉石手镯，将问题抛了回去，“还是你自己好奇，想问我？” 经理当即一噎，连脚步都顿了一下。 但她反应很快。 “林小姐，这话说得，问题是我自己想问的，只是好奇林小姐和傅总的关系。” “我也好奇，”林舒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是纯净至极十分诚恳的目光，“你一般工作会接触到你们傅总吗？” 经理下意识开口说：“当然会！” “哦，羡慕你，”林舒依旧是淡淡的模样，“那你可以等下次见他的时候，问一下，看看你们傅总和我是什么关系。” 经理：“......”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林舒掏出手机，想着自己心中疑问终于可以解开了，语气还有点兴奋，“下次你问好了，可以告诉我。” 经理抽了抽嘴角，实在无言以对，只好苦笑两声。 “林小姐，您说笑了，”经理加快了脚下步伐，一边换了话题又说道，“林小姐，服装售卖区在二楼，您跟我来。” 别的不说，这商场的商品类型确实很齐全，甚至还有一些大牌的店。 林舒逛了一圈，身后跟了一圈的人提着各种包装，经理在她身边尽职尽责地介绍。 “......这里以前是不是死过人吧？”林舒在一处角落站定，语出惊人，“就是这一块。” “这家店是外国......嗯？”经理的话猛然被打断，她下意识顺着林舒的手看向她所指的地方，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死过人？” 第9章 拿命去赌 经理的话音刚刚落下，从林舒所指之处跑出来个清洁工，清洁工面色慌张，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 “等等，”经理叫住清洁工，“你怎么这时候在这儿，之前傅总不是说了吗？今天提前下班。” “我、我、我之前被困在厕所了，手机丢在职工更衣室，就、就没看见消息。” 清洁工眼神躲闪，嘴里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一点的逻辑。 “我、我还得回去给孩子做饭，经、经理，我得、得先走了，再见！” “等等。” 看清洁工模样，显然是受了惊吓，这时候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林舒只好上前一步，抓住了人的胳膊。 “相逢即是有缘，我给你个东西，你随身带着，除下洗澡，别的时间都不要丢。” “啊？” 她惊讶地看着林舒的模样，眼神又看了眼她们经理的方向，经理点头，她才接下了林舒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张符纸，上面用红色的墨写了一串稀奇古怪的文字。 “这是？” “你随身带着就好，驱邪的东西，你刚刚应该是看到什么了对吧？” 清洁工下意识就点了下头，点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满眼惊讶地看向林舒。 “你、你怎么知道？” “受惊吓之后，人的魂魄会不稳定，你拿着这符纸，可以驱散一些想要乘虚而入的鬼魂，安神的。” “另外，如果之后你再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闻言，清洁工看着林舒的眼中闪过诧异，但依旧狠狠点头，眼里甚至涌出了泪水。 她攥着符纸快速离开。 基本的东西购置完全了，经理称会将东西稍后送到顾家里去，打算离开时，林舒叫住了经理。 “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经理十分吃惊地看了眼林舒，而后收起脸上表情，不屑道，“你想问什么？” “你们傅总，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直接给经理给整懵了，她看着林舒，从那双眼中没看到半点玩笑。 “你认真的？” “嗯，”林舒默然，眼神示意了下她身后成堆的包装袋，“有人不愿意告诉我。” 经理显然也是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人刚才呛人那么厉害，这时候反应却这么迟钝。 “我们傅总名叫傅恪沉，你既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林舒沉默不语，似乎之前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在顾闻予那里。 怪不得之前自己问他名字对方是那个反应。 “感谢你，要不我们还是加个联系方式吧？” 林舒眼神开朗了些，她掏出手机：“拜托你帮我问问，你们傅总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经理：“......” . 林舒从商场出来时，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少了大半，夜色渐浓，顾闻予仍在车里等她。 林舒上车系好安全带，眨了眨眼。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傅恪沉之间的关系？”林舒看他，“你说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 “哎，别诬陷我，你和傅恪沉之间的事，我就不要多管闲事里外不是人了。” “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 林舒攥紧了安全带，想着自己确实有点莽撞了，深吸一口气：“抱歉。” 顾闻予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心里稀奇。 但是，想想当年，其实他的疑惑也挺多的。 他一手架着方向盘：“不是我说，林舒，关于你的事，我其实懂的也不多。”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想知道，还是找机会专门问问他吧！” “他”当然指的是傅恪沉——这是肯定的，不用顾闻予说，她受了对方这么大的好处，心里有愧。 想着如果两人不是太熟的话，还是找机会还回去的好，否则不清不楚的，太乱。 林舒垂下目光，片刻之后又想起一件事。 “你知道我爸被送去哪儿了吗？” 当初据她后妈所说，她爸是突发恶疾，被送去了医院，还是顾家给凑齐了医药费。 “你爸？”顾闻予拧眉想了片刻，想起之前他妈好像跟他说过，“被送往国外治疗了。” “情况怎么样？”林舒追问道，“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林舒想起白因，如果知道地址的话，之后可以跟他联系一下，拜托对方找一下。 “这个不着急，你放心，我妈做事一向妥帖的，你爸不会有事。” 话说完，顾闻予顿了一下：“不过，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你得问我妈。” 林舒点头，心里打定主意，等着回去问顾夫人。 一日后，因为顾闻予临时有事，所以这次林舒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林舒朝外看了眼，之前见过的面具男已经等着了。 这么快？ 林舒心里奇怪着这面具男的身份。 也快速进入了状态。 干他们这一行的，除非彼此之间的缘分深到有血缘亲戚关系的，否则一般没什么交集。 再者，大家现实生活中也都有自己的身份。 关系太密切，少不了会容易影响彼此现实中的关系，到时候引来祸事就不好了。 熟悉的越野车在小区门口停下。 一天不见，荣麟的状态和之前相比天差地别，整个人重新换发了精神气。 “两位到了？”荣麟将二人还是之前模样，没多说，带着两位朝小区走去，荣斌跟在他身后，“之前的动静似乎没引起太大影响，不过，我家后院可能会有点不好进。” “没事，我来的目的只是除鬼，不需要太近。” “这个，”荣麟面露为难，他朝林舒看了眼，“林大师，我之前说的请求？” “我答应你，你能看到那鬼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你切记，到时候一定要稳住心神，千万不要被鬼乘虚而入。” 见林舒这个态度，面具男面具下的双眸瞥了林舒一眼，快速收回目光。 冷哼一声。 “太岁随时会引发颤动，”他冷冷道，“你答应他，是打算拿命去赌？” 第10章 除鬼 “不会有事，”林舒也瞥了他一眼，说起这事，很快收回目光，“你之前的符能稳住太岁，到时候你先出手，剩下的交给我，没问题。” 面具男沉默下来。 “林舒，”片刻后他开口，“你还是一点没变。” 四人一起回了当初的别墅，荣麟带着人穿过屋子旁的小道，来到房子后的一片空地。 空地顶上搭了个塑料棚子，棚子很低，再加上本来这里面积就不是很大。 显得“小院”越发地狭小低矮。 几人进来之后。 林舒看了眼这地方的模样规格，眉心紧皱。 “荣先生，要不，你先带着你弟弟出去，这里就交给我们两人。” “到别墅外去，”面具男加了一句，“这地方再动起来，我俩没功夫救人。” 荣麟：“那，林大师，我、我想看看。” “等等，”林舒手指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她双眸紧闭，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最后倏地睁开双眼，“开！” 话说完之后，林舒直接将手中符纸朝荣麟的方向一指，后者双眼瞬间瞪大。 而后，荣麟只觉得一道金光当面而来，直冲他的眉心处。 荣麟下意识就闭紧了双眼，再睁开时，他看见周围蒙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这？！” 荣麟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黑气呈带状缠绕在四人周围，他忍不住转了一圈。 最后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处盆栽上。 那里，有一名黑气勾勒的女子。 女子长发蔓延，面孔模糊可怖，一双眼睛黑洞洞的，大得好像两个鸡蛋。 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荣麟。 “啊！”荣麟惊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一步，“那、那里有、有个东西！” 他面色瞬间改变，盯着女人的模样，好似着了魔一样：“是、是我妈！” “她、她！” 荣麟断断续续说着话，他看着女子龇牙咧嘴的模样，心里害怕。 抬手扶住了一边的荣斌，才堪堪站稳身形。 “她、她不攻击我，”荣麟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什么，“真的是我妈！” 荣麟瞬间转头，朝林舒的方向看去，后者点点头，面色神色严肃。 “我妈，她、她竟然、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荣麟咽了口唾沫，声音带了些哭腔，“林大师，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 “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男声直接打断，荣麟转头看向面具男。 后者手指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夹了一张黄色符纸，符纸这时候正发着淡淡的光。 ——是在稳定地下的太岁。 傅恪沉嘴上虽那么说，可真到了时候，总不能看着众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荣先生，之前也告诉你了，”林舒开口，“你母亲必须除，你弟弟。” 林舒停下来，她掏出之前的石头，朝荣斌扔了过去。 后者一脸懵地接住石头，看了眼自己红了眼眶的哥哥，又转向林舒。 “这？” “这块石头你拿着，一会儿带着你哥哥离开这里，离开这间别墅，到外面就行。” 荣斌点头，紧握着石头，这时候林舒收回了荣麟的符纸，他重新恢复正常。 两人一起离开了逼仄的后院。 人走之后。 林舒收回思绪，她抬手在眉心轻轻拂了一下，一道灿金色的竖瞳当即出现她额头之上。 那个长发女鬼也出现在她面前。 “我恨！” “我恨呀！” “你明白吗？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 黑色气息裹挟着淡淡的声音，寒风一般朝林舒扑面而来，她定了神。 “确定太岁不会捣乱？”林舒朝身边人问了句，“就算你在这，我制服他也得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需要你跟我保证，在我除鬼的这段时间内，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男人回答得干脆：“放心。” 确定之后，林舒直接就地盘膝坐了下来，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串符纸，摆在面前。 然后双指合拢，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恶鬼伏诛！” 霎时间，黑气凝成的女鬼发出刺耳尖叫，地底又传来微微震动。 林舒眉头紧锁，注意力全部在面前的符纸上。 女鬼舞得越发癫狂。 她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在面前不住地比划着，一张脸抬头朝天看去。 面上模糊的五官扭曲得不像样子。 长发如海草一般，在空中不住地扭动着，又像蛇一般，扭曲缠绕。 倏然间，女鬼好像发现了什么，一张脸猛然回头，“看”向林舒所在的放向。 她伸出长着利爪的手，当即就朝林舒的脸抓去。 “我要你，给我陪葬！” 就在这时，林舒猛然睁开双眸，黑洞洞的眼眸中沉寂得如同一滩死水。 “破！” 这声说出口后，本来摆放在面前的符纸顿时金光大放，刷地朝女鬼飞去。 符纸接触到女鬼的身子后，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恨啊！” “我恨！”女鬼依旧挥舞着双手，“我恨！” ...... 林舒完全无视了女鬼的话，她嘴里念念有词，贴在女鬼身上的符纸金光更强盛了。 不消片刻，女鬼的身影便彻底消失。 林舒收回架势，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她睁开眼，朝小院外看了一眼。 “林大师！”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是荣麟，他不敢靠近，只能在别墅铁门外冲着里面喊。 “林大师，我、我弟弟他、他怎么了？” 林舒撑着身子，要站起身，可惜盘膝盘久了，双腿发麻，她动作做了一半，就要摔倒。 一只手拉了她胳膊一下，林舒身子一顿。 “谢谢。” “这边剩下修复法阵的事交给我，”面具男说起其他，“你去看看荣斌。” 林舒也正有此意，她自知自己的能力或许在这人之下，也不怀疑他能一个人处理完所有。 站起身之后，果断离开了后院。 荣麟将荣斌放在别墅外的的长椅上，后者是昏迷状态，此时安静地躺着。 手中还紧紧攥着她给的石头。 “鬼已经除了，”林舒走到他身边，垂眸看了眼躺着的荣斌，“放心，只是魂魄不稳，十分钟后大概能醒。” 似乎在佐证她的话，话音刚落，男子便颤了颤眼睫。 第11章 不认识 荣斌睁开眼时，就看到荣麟和他二哥请的大师就站在自己身边，心下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林舒问他，“就刚刚，你发现了什么？” 荣斌揉了揉脑袋，回想起之前，他跟在他哥身后离开别墅之后，脑袋里轰地就是一声。 再然后...... 再然后他就直接失去了意识。 然后就是醒了。 后脑勺似乎还有点疼疼的，不知道受伤没有？ “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呀！”荣斌被林舒这一问给问住了，他看向女孩，“刚刚我做了什么？” “没有就好，”林舒目光落在他手上，直到这时候，荣斌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块石头，林舒于是提醒，“这块石头你先带着，七天后再还我。” 话说完，林舒转身又朝别墅走去，还没走到地方，一道剧烈的飓风直接打了她个当面。 怎么回事？！ 林舒双手挡在面前，吃力地睁开眼想朝后院望。 可惜，通向后院的小道视线并不通畅，林舒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纸，双手夹着，竖在身前，口中念了一道决。 符纸快速消散。 自林舒身边便撑开一圈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透明屏障。 将人围在中央。 林舒冲入黑的飓风之中，一道道黑线在她视线之中缠绕盘旋，飓风的中心，是一个人。 “喂？！” 这些黑色的线估计都是之前蝉蜕吸引过来的阴煞，还有刚刚她除鬼放走的小东西。 此时竟然全部缠在这人周身！ “出去！” 林舒视线定定地看着飓风的中心，眼神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 心里对他要做的事有了个底，正准备开口询问。 但情况没给她时间，林舒将手臂伸在面前挡住风，缓慢蹲下，手掌贴在地上。 这地方原来的阵已经支离破碎，但依旧在死死支撑着。 面具男就是从那些缝隙中将阴魂召唤出来。 “锁！” 层层叠叠的黑气之中，突然伸出几条黄色的锁链，一下子将所有的黑气捆缚。 锁链快速收缩，逐渐变成一团篮球大小的黑色气团，被面具男拿在手中。 男人面具后的一双眼淡淡地看了林舒一眼。 然后收回目光。 他蹲下身，细长白皙的手指按在地上。 阵法从地下渐渐浮现出来，金光大放，原来残缺的笔画逐渐被修补完整，又缓缓降了回去。 “好了，”男人开口，语气中似乎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情绪，“该离开了。” 他朝林舒伸出手。 恍然间，林舒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她抬手抓着面具男的手，站起身，眉心皱了下，心头又泛起了淡淡酸涩的感觉。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林舒犹豫片刻，虽然觉得他们的身份发问不太好，还是开口，“我——” “不认识，”林舒话没说完，面具男直接打断，“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林舒心头一跳，心里奇怪：“等、等等！” “有事吗？”面具男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她，“谢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认识没有必要。” “不行，”林舒开口，“只是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不喜欢交朋友。” 这话声音冷淡至极，林舒心头一颤，心底某个地方被狠狠抽动了，她没再继续问。 男人也没说，身子顿了下，转身要离开。 “等等。” 林舒还是不甘心，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指大小长方体的深棕色印章，递给面具男。 “这个是护身符，我记得之前市场价应该有几百，”林舒认真道，“你拿着，算这次你帮我的报酬。” 面具男没接，他盯着那枚印章看了半天。 “我说了，谢我的话，就不用了。” “不是谢，”林舒勾起唇角，“这事其实是我的事，你不仅帮我压了太岁，还顺便补了阵，不给点东西，我会过意不去。” 林舒看着男人的面具，隐约感觉他好像想说什么。 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抬手接下了她的的印章，然后，就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 “还有事？” “有，”林舒说谎，她其实没事了，但对方既然问了，她干脆顺势而为，也算是个机会，“方便知道你叫什么吗？” 面具男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 而后转身就走。 林舒：“......” . 林舒从别墅出来时，面具男已经离开了。 荣麟坐在驾驶位上。 两人打算先去一趟医院，给荣斌做个检查。 别墅后墙倒了一片。 荣麟还得去找个朋友，让他过来看看，他家这墙能不能修补，顺带也买些其他东西。 林舒和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要离开。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喂？” “你、你好，”对面是一道挺熟悉的声音，林舒停下脚步，皱了下眉头，“我、我是商场清洁工，你之前给我留了电话号码。” “能不能帮帮我、帮帮我的孩子？” “他、他从今天早上就开始不正常，脸上泛着紫青不说，脖子、脖子上也长了巨大的肿块。” “我带他去了医院，可、可医生说，他这样子应该已经死了的。” “我、我就想起了你，就给你打、打电话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听完她的话，林舒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先别慌，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就在家里。” 紧接着，对面人将自己家的地址说了下。 “你带着你孩子，下楼，看附近有没有年份久的树木，有的话，带着孩子站在树下。” “我之前给你的符，贴在孩子额头。” “做完后，剩下的等我到了再说。” 林舒当即打了车。 等她赶到清洁工所住小区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二十分钟。 她一下车，就看见等在小区门口的人中有个人急匆匆地朝她跑过来。 是之前在商场见过的清洁工。 她手里并没有抱孩子。 “你、你好，”女人走到林舒跟前，眼神有些忐忑地自下而上看着她，“你真的能帮我吗？” 林舒眼神一动：“你在骗我？” 清洁工急忙摇头，摆着手说自己没有。 “就、就是，”她躲闪着眼神，抓着林舒的手，紧紧抿着唇，“我、我的孩子，被、被树吸走了！” 第12章 找孩子 这话实在匪夷所思，林舒看着清洁工满脸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表情，心中疑惑更甚。 “我、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她说着，抬手就朝自己的脸打去。 被林舒拦住。 “先不着急，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子被哪棵树吸走了？树在哪儿？” 清洁工带着她去了他们小区后的空地。 这片空地本来是片小公园，这时候正是夏季，植被疯长，基本上要将原来的建筑全部遮盖。 破旧的布满斑驳的墙壁上，早爬满了深绿的藤蔓植被。 清洁工抬手数着景观树的数目。 “是这棵！” 她带着林舒走到一棵拳头粗的树前。 “当时听了你的话，我就赶紧带着孩子下来了，就站在这棵树之前。” 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什么。 “然后、然后我怀里的孩子，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藤蔓给缠着。” 清洁工在说这话时，双眼眼神是溃散的，她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还在梦中。 林舒抬手抓住了她舞动的手腕。 “定！” 清洁工的话被打断，她双眼呆愣地看向林舒。 “你孩子丢了。” “我知道，”清洁工双唇颤抖，“我知道、我知道我孩子丢了、丢了。” 林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夹在手指之间。 “你看着这张纸，”林舒吩咐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张纸。” 清洁工于是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手指间的符纸。 “燃！” 话音乍然响起，紧接着，符纸从下自上燃烧起来。 清洁工盯着她手中符纸，黑眸中满是惊讶的神色。 她双手微微颤抖，看架势，是想抬手从林舒手中将符纸抢走。 但林舒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双手。 最后一点符纸在空中被火焰吞噬。 只留下一片焦黑色散乱的残渣。 “我？”清洁工眼中神色，这时候才清明了些，她摇了摇头，“我孩子呢？！” “你的孩子被树精带走当肥料了。” “什么？！” 清洁工猛地抓住了林舒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双眼倏然瞪大，眼中布着细细密密的血丝。 “你说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孩子怎么可能被树精带走？” 林舒不再理会她，转头去看她之前说的那棵树。 “你还记得当初在商场看到的东西吗？” “商场，”清洁工点点头，记忆终于回笼，“我、我记得，我是在厕所里。” 她那时候正独自一人在厕所中打扫卫生。 突然一间厕所隔间的门开了。 清洁工本以为是里面有人，便问了一声，但等了半天，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清洁工便走到那间厕所隔间，朝里面看了一眼。 厕所中被奇怪的黑气充满，黑气中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尖叫声。 清洁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清洁也不搞了，当即就跑出了厕所，刚出来，就对上林舒的眼。 “我、我看你之前给我的‘护身符’那么随便，我以为你就是、就是在经理面前撑个面子。” 清洁工面露羞愧，看着林舒的眼神有些躲闪。 “还以为、以为你是个什么神棍。” “现在信了？”林舒表情沉下，没再在意这件事，“现在能说说，那天你回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清洁工快速点头，她急着要找自己的孩子。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回去之后，我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哭。” “那时候，我其实也是不信的，小孩子嘛，哭一哭很正常，没必要在意。” 她的双眼飘忽，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再后来，孩子哭得实在气短，我才想起你给我的东西，之后，我把符纸放在孩子怀里，他果然安静了。” 清洁工朝头顶树冠看了眼，隐约在树冠之间，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她缩了下脖子，视线快速转向林舒。 林舒敛下了眸子。 她走到树干前，抬手一挥，树干中央的虚空便像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林舒将手伸进去，抿着唇摸索片刻，最后抓住些什么，她将东西拽了出来。 拽出来的东西是个孩子。 孩子不过一两岁的模样，此时双眼紧闭，面容带着紫青但依旧恬静，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清洁工一看到那孩子的模样，当即瞪大了双眼，抬手想要从林疏手里接过。 后者将孩子一提，避开了清洁工伸过来的手。 “我的孩子！” 清洁工怒了，神色当即拉了下来。 她转头去看林舒，后者却并不理会她，只提着手中孩子，另一只手在孩子额头处点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见状，清洁工彻底怒了，她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抬手便抓住了林舒衣服。 就开始扯——后者将孩子拿得远了些。 后一手顶住了清洁工的额头，开口。 “定！” 清洁工被定住。 手脚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眼瞪着她。 “这孩子不是你的吧？”林舒开口，“是你偷来的？还是在外面捡的？” “或者，这孩子是你——” 林舒话没说完，抬手打了个响指。 声音落下。 清洁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就是我的孩子！”她道，“你快点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林舒松了手，抱着孩子离她远了些。 她背对着树干，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没注意，身后树枝上一根青色的藤蔓绕过她的肩膀，就朝她怀里的孩子伸去！ 清洁工看到了藤蔓，当即瞪大双眼。 “孩子！” 林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动作迅速。 手中符纸当即就贴到了藤蔓之上。 “烧！” 在符纸所贴之处，一道白色的火焰轰然烧了起来，林舒抱着孩子避远了些。 “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等等！” 林舒回答。 如果她算得没错，这孩子不是这人亲生的。 她就必须搞清楚，这人和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毕竟遇到了。 林舒干这一行，最讲究缘分，再说，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先等一下，”林舒放缓了自己的语气，耐心解释，“之前在商场的情况，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 此话一出，清洁工当即愣住了。 第13章 你想活吗？ “这件事之后再说，先保住孩子！” 没等人反应，林舒抱着孩子离树远了些。 那些藤蔓被火烧了一下，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但就一下，依旧不肯放弃，死死追着林舒，要夺她怀里的孩子。 这么跑不是个事儿！ 林舒偏过身子，一手抱着孩子。 一手夹着符纸。 “起！” 符纸应声消失。 在她面前，竖起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挡住了藤蔓的纠缠。 “烧！” 话音落下，屏障外舞动的藤蔓当即开始自燃。 触手一般地挥动起来。 “这孩子你今天带不走，”林舒凝神对屏障后的树道，“放弃吧！” “大胆小儿！” 一道粗犷浑厚的声音凭空传来。 林舒双眼一凝，眼神透过金色屏障看向屏障之后深绿色的藤蔓。 “你放开她的孩子，放开之后，我就收手。” “哼！” “你也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 “她凭什么占为己有？” 此话一出，林舒还没开口，清洁工就先怒了。 “那就是我的孩子！” 她瞪着双眼看向树，脸上挂满了眼泪。 “他就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谁都不能！” 林舒收回目光，朝树干看了一眼：“你听到了？” “哼！” 老树拒绝了交流，并且释放了更加猛烈的藤蔓攻击。 林舒注意被拉回。 她在口袋里摸了下，掏出之前顾闻予还给她的铜币。 “破！” 铜币乍然大放光彩，光芒甚至超过了屏障的颜色，映在那些藤蔓之上。 藤蔓立刻退缩了大半。 不消片刻，所有的藤蔓全部消失殆尽。 林舒松了口气。 她撤了屏障，朝清洁工的方向走去。 “我的孩子，”清洁工身子得了自由，一下子冲到林舒面前，接住了自己的孩子，满脸担忧地看着娃娃的脸，“他没事吧？” “有事。” 林舒一边打量树的模样，一边道。 “孩子的事和树无关，就算这孩子不被树带走，他也会命不久矣。” “什么？！” 清洁工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她眼神在林舒和孩子之间转了几回。 眼眶一红，声音中带了几分渴求。 “可是、可是，我就这一个孩子呀！” “你、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她说着，双眼刷刷地往外冒着泪水。 林舒不忍心看她这样。 拉着人走到老式家属院后的一块空地阴影处。 “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林舒说：“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别的东西，和那天在商场里看到的一样。” 听见这话，女人身子一顿，眼神涣散开来。 她好似中了魔一般。 嘴里只念叨着孩子的事，一点没听进去林舒的话。 “你如果不说，”林舒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刺激她，“你如果不说，不用十天，你和孩子都会死。” “我、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会死，”女人一下一下拍着自己怀中孩子的背，对林舒的话反应很淡，“我知道，我们会死的。” 林舒就在她旁边。 她能感觉到身旁这人身子在微微颤抖着，但她说出口的话却很镇定。 “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 女人顿了下，她转头朝林舒看了眼。 布满阴翳的黑瞳中满是浑浊的神色，还带了一层淡淡的水痕，眼神中夹带着渴求。 “只要、只要让我们娘俩儿不分开。” 她将手中的孩子抓得很紧很紧，紧得手指泛起了紫青，指节甚至都勒到了肉里。 但她怀里的孩子依旧一声不吭。 林舒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再这样，你和这孩子非死一个不可！” “啊？” 清洁工猛然松手，又快速反应过来，抓紧了孩子。 顿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 “这、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我亲生的。” “他是我在寺庙门口捡到的。” “我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被丢在寺庙门口。” 她本就是独身一人，既然遇到这孩子了，应该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我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寺庙门口哭闹，就带他回家。” 清洁工说得很动情，林舒要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前者避了一下，眼中神色恐慌。 直到看清林舒的模样，才终于松了手。 林舒从口袋里掏了一块玉石，放在孩子胸口处——那块玉石散发着晶莹的白光。 映着孩子乖巧肉乎乎的脸庞。 林舒探了下孩子的鼻息，呼吸很正常。 她就收回了手。 清洁工看她这副模样，脸上的警惕放下。 继续说道。 “我之后和一起干活儿的人说了孩子的事，他们筹了钱，让我带着孩子去医院。” “他们担心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但我没去。” “那时候我想，不管这孩子有什么问题，他从此以后都是我的孩子，我会一直养着他。” “直到我死。” 但她接受不了这个孩子离开，或者她先离开。 清洁工说，她之前确实遇到过和那天商场中一样的事件。 也是闹鬼。 但那些东西到底也只是吓吓人。 不会真的危及人性命。 再加上，她遇到的事情实在太离谱了，告诉别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直到这次之后，她的孩子突然变了模样。 清洁工才终于慌了神。 “你刚刚说了，自己死了也没关系，”林舒开口询问，“所以，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吗？” 此话一出，清洁工当即红了眼眶。 “其实，这么多年来，向我索命的东西很多，想让我去死的东西也很多。” 闻言，林舒惊了一下。 紧接着，她眼眸中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那次去寺庙，之后我其实是想自我了断的。” “但是，我遇到了那个孩子。” 后来的事就像她之前讲的那样，清洁工养了孩子，直到不久前，她在商场遇到了林舒。 这时候，林舒怀里的孩子突然哼了两声。 两人朝孩子看去。 小孩子缓慢地张着双手，挥动着，眯着双眼哭泣。 就连他脖子上的东西也小了不少。 “孩子是没事了，”林舒见状，开口，“然后是你，我之前说的话你也清楚。” “你想活吗？” 第14章 帮忙 “我、我想继续活着，”清洁工说了一句，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来，其中带着决然的光，“我想把孩子养大！” “想看他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人。” “好。” 听她这么说，林舒也确定了，她又掏出一张符纸，口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然后，快速将符纸贴到清洁工眉心处。 那张符纸逐渐消散。 “我暂时封住了你的第六觉，就是你能看到周围鬼魂的能力，你既然想好好活着，就没必要去在意别的东西。” “不过，要彻底斩断这份能力，还得看缘分。” “从今以后，你不要去刻意想着鬼神的东西，只管做自己的事，若是缘分到了，你我会再一次相遇。” “接下来，一定会好好的。” 清洁工愣了一下，之后狠狠点头。 “还有他手里的石头，你也带着，让孩子一直带到三岁，然后把石头砸碎——一定要砸碎，千万不能留。” 清洁工又点了点头，她似乎想起什么。 “我、我要怎么谢谢你？” “这个，”林舒从她身后捡了一根头发，“我需要借一点你的气——别担心，对你没任何影响。” “只要一点气就可以，其他的不需要。” 清洁工怀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眼她手中的头发。 “真的？” “嗯。” 再一次谢过林舒，清洁工抱着孩子离开。 林舒也打车回了顾家。 她之前在商场购买的东西陆续送了回来。 林舒忙着整理衣物，一直整理到大半夜。 这之后她休息了几天，顺便问了她师父她失忆的事，但师父只说不知道。 林舒想来也是，她师父这些年深居简出，很少插手外界的事情。 大概连她出去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别的？ 顾闻予再找上林舒，就是一星期之后了。 他要带林舒去学校办理入学——这事是当初顾夫人吩咐的，说她既然是过来给顾依依做替身的，好歹得跟着一起经历。 对此，林舒不置可否。 顾家毕竟帮她安排了自己的父亲，她也愿意替顾依依解了命中劫。 “对了，之前有人希望我帮他一个忙，但我估计不太方便，就一直没动作。” 顾闻予开口：“你要是愿意帮我，我告诉你我朋友的名字，怎么样？” “不用了，”林舒神色淡淡，下意识以为是那天在商场见的人，“我之前问到了他的名字。” 顾闻予有些惊讶，心说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从他手中抢生意，转头又怀疑是不是林舒在骗他。 “那你说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傅恪沉。” 顾闻予神色失望，他摆了摆手。 “不过，你可以说说看，可以的话，我会帮你。” “成！” 顾闻予又高兴起来，他开口：“有人希望我妹妹帮他调查个人，但我妹妹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事她做不来。” 之前在顾家门口，林舒见过顾依依，知道那是个脾气爆的大小姐。 确实做不来这样精细的事情。 “调查什么人？” “一个男孩，你看看，他给我发了那人的基本资料，但是你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不会这么简单。” 林舒没说话，只是结果他手中手机，将上面的资料囫囵看了一遍。 “我会找机会去接近这个人，”林舒将手机还了回去，“问题确定吗？” 顾闻予点头：“对，不过看情况，似乎还得确定一下真假，你可以吗？” 确定真假这件事林舒熟悉，甚至上面的问题，她可以直接给出答案。 但对方的要求既然是接近人，肯定也要看人的态度，她直接说答案，多少有点打草惊蛇。 林舒点头：“放心。” 顾闻予自然不怀疑林舒的能力，就是有一点，他有点担心林舒失忆的事。 就这几次看，傅恪沉似乎还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顾闻予也不打算再掺和儿这俩人的事。 “上车，我带你去学校。” . 校长办公室。 “具体情况，要是现在转过来的话，不考虑别的，就只能转去成绩最差的班......不是故意欺负你啊，主要是现在时间太紧。” “半年后就是高考，优等班的老师同学之间早熟悉了，再加一个学生进去，可不得适应？” “不说学生们，老师们也受不了，是吧？” 办公室后，大腹便便的校长带着老式黑框眼镜，面露难色，翻着桌子上的档案。 “这样吧，”校长抬起头看了眼林舒的模样，眼珠一转，“你来做一份卷子，出成绩，让每个班老师都看看，看哪个班老师想要你，你就去哪个班，怎么样？” 林舒和顾闻予面面相觑，最后接受。 校长抬手将卷纸递到林舒面前。 “我不知道你之前的学习水平如何？这张卷纸是不久前的期中卷，你做一下，看看成绩。” “好。” 林舒接下试卷，笼统地看了一遍所有题目。 问：“现在做？就在这里么？” 话说完，就对上顾闻予奇怪的目光，他从林舒手中抽出试卷，放在一边。 拉着人走到旁边。 “你行不行？”顾闻予十分怀疑，之前这人没失忆的时候可能还好，但她这一失忆——别的不说，就是以前学的知识，估计是全忘完了，“不行就回去缓缓再说？” “试试吧。” 林舒活动了下手指，黑色笔杆在她的手指间翻动几下，最后被握在虎口处。 “我看了上面的题，难度还行，全做下来应该不是问题，就是有一点。” “什么？” “我不太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去到你说的那个班级，只能凭运气。” 顾闻予：“......” 姑奶奶，您能留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要是成绩不合格，几个班老师没一个人想要她，他还得再想其他办法，把林舒塞进去。 话不多说，校长给林舒专门安排了教室，让她一个人安静做题。 一小时过去了。 校长和顾闻予在办公室里把能聊的话都聊了一边，顺便了解了下林舒的基本情况。 ——主要是顾闻予知道的也少，这话题就很快过去了。 不过他编了个林舒回来的原因，因为小时候不学无术，不小心留了几级。 家里嫌弃丢脸，所以拜托他给送这里来。 “哦，那顾少得做好心理准备，”校长推了下眼镜，开口，“我们学校也不是什么样的学生都会收的。” “就算是你们顾家也不行！” 校长的模样其实挺讨喜的，不过这时候他紧紧绷着脸，连嘴角都耷拉着，眉眼之间的神色带着难以忽视的锋锐。 确实是认真了。 第15章 死不了 此话一出，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教室的门就先打开了，林舒拿着卷纸从里面走出。 “写完了，”她将卷纸递给校长，“您看看，看我究竟能得多少分，能不能入了你们的法眼。” 校长接了卷纸，有些尴尬，低着头朝办公室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 “我得好好看看，你先等等。” 校长抹了下额头，上面似乎有点不存在的汗。 几分钟之后，校长放下了手中红笔，视线一动不动地黏在卷纸上，嘴里发着“啧啧”声响。 “你以前真学习不好？” 就算他们学校历年的升学率次次名列前茅，上次考试，也没一人能拿到满分的成绩。 甚至最高分也和满分差了十五分。 “差不多吧，”林舒看了顾闻与一眼，后者快速移开目光，“以前，性子很差。” 林舒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不是上过学，不过卷纸上的题她都会——想来应该是上过。 校长估计是觉得这话骗鬼，他情不自禁地抽搐着嘴角，看表情，大概是想打人。 “校长，你觉得我能去哪个班？” “你先告诉我，这卷纸真的是你自己写的，”校长还是不相信，他看了眼顾闻予，心说顾家也犯不着偷他们刚考的卷纸啊？“太荒唐了！” 校长之前给林舒的卷纸科目是数学。 因为临近高考，所有的卷纸上的题基本都是综合类型的，考察的是三年的学习情况。 反正校长是不信，这人竟然能一分不差地考了满分！ 扯淡不是？ “行，你等等，一会儿课间休息，我让老师过来。” “校长。” 没等校长动作，林舒先叫住了他。 “我的卷纸上的成绩，不管放哪个班，老师应该都愿意接收我吧？” 她隐约看到了，自己似乎是考了满分？ 有点出乎意料。 校长点头：“是、是这样没错，可......” 这时候毕竟是关键时期，现在人是拒绝不了了，而且，看林舒的样子，显然是个刺头儿。 不是个好控制的主儿。 要将人分到哪个班，他还得好好考虑考虑才行。 “如果可以，我希望被分到周逢的班级，我记得，他好像是优等班吧？” 之前看信息上，顾闻予朋友拜托她找的人，就是周逢，是周氏集团不得宠的小儿子。 “周逢，”校长脸色倏然又是一变，询问，“你和周逢认识？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一个班？” “认识，”林舒睁着眼说瞎话，“我们很久之前一起玩过，不过后来见得少了。” “来这个学校，也是听说他在这里。” 围观了林舒说谎的整个过程之后，顾闻予差点没忍住要给她跪下了。 他看着校长一脸疑惑的模样。 估计这位是没信。 正打算开口解释点什么，加深林舒话语的可信度时，前者猛然一甩胳膊。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校长脸上的怀疑神色一扫而净，甚至还换上了和蔼的笑容，“你放心，以你的成绩，就算是优等班老师，那也是抢着要你，你一定可以留下！” 他说完，还十分哥俩好地拍了拍林舒的肩膀。 瞧着他这模样，这是彻底将人当成自己的忘年交了。 林舒捧场地笑了笑。 “这样，今天是来不及了，你们明天再过来，到时候就直接入班，跟着一切学习。” “手续什么的只管交给我，还有课本，班级的课程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平时上课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问我，或者直接跟你们老师说。” “别客气，咱们学校的升学率能不能进一步提升，可就靠你们了！” ...... 校长说完，“哈哈”大笑着跟两人打了招呼道别，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又回了校长办公室。 上午时分，太阳光还不算强盛。 从走廊两侧伸过来的枝丫泛着新绿，看上去生机盎然，惹人欣喜。 林舒视线穿过枝丫，落在不远处的教学楼顶。 “回去咯！”顾闻予想了半晌，为林舒之前自作主张说的话头疼，想了半晌，最后还是觉得顺其自然，“林舒——” “咱们回去吧！”几个字正要往外挤，只见林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抬手就朝一个方向飞去。 顾闻予顺着林舒的眼神看去，一下望到学校教学楼顶——但楼顶上没有任何东西。 “出什么事了？” “你先回去吧，”林舒打主意很快，当即开口，“我发现个不得了的东西，想去看看。” 能让这人说“不得了”那大概是真的不得了了，顾闻予神色认真。 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 “嗯。” 林舒淡淡回应，满心都是教学楼顶上的黑影，身影一闪便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看着人远去的身影，顾闻予抽了下嘴角。 低头拨通了一个电话。 “马上有个会议，只给你三十秒时间。” “林舒又开始了！” “滴——” 通话直接挂断，顾闻予被电话里的忙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这么着急。 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这时候学校里正是上课时间，林舒上了天台，朝天台边缘栏杆处看过去。 那里停着一团浮动的黑气，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林舒定了定神。 她手里捏着之前顾闻予给她的硬币，慢慢地朝黑气走近，双眼盯着它。 “你、你能看到我？”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声音沙哑撕裂，十分粗犷，语调急促地传入林舒耳朵里。 “一道鬼魂，”林舒微微眯起双眼，黑眸中映着黑气的模样。“你想跳下去吗？” “不、我不想。” 黑气张牙舞爪的模样收敛了不少。 它的“头”绕过天台边缘的护栏，朝下望去——这栋教学楼是六层高。 猛然看上去有些晕。 楼下是一条种满草木的绿化带。 “这里跳下去，死不了的，你要跳楼的话，要去对面的科技楼，那边都是水泥地，楼还高，天台边缘的护栏也低，掉下来一下就能死过去。” 林舒：“......” 林舒觉得自己头顶有汗：“所以，你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别人，这里跳楼死不了吗？” 第16章 你也不想现在就暴毙而亡吧？ “不是，”黑色气团认真道，“我就在这里，一般人看不到我，但我看得到他们。” “科技楼跳楼会死不是我说的，是我看到的，那边前段时间有人跳楼自杀，后来学校封锁了科技楼，我看到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一有意识就在这里了，你知道吗？” 林舒不知道，但这东西既然存在，肯定有它自己的原因，林舒顿了下。 从口袋里掏出符纸：“既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干脆让我练练手吧？” 她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黑气是个祸患。 她夹着符纸朝黑气扔去，符纸泛着淡淡金光，“嗖”地飞到黑气之上。 就在符纸接触黑气的一刹那，黑气突然沸腾起来。 霎时间，天色骤然改变，波诡云谲，仿佛末世降临。 林舒拧眉朝黑气看去。 ——她已经分不出最开始的黑气到底在哪儿，之前送出去符纸是她视线唯一的落脚点。 “你、你想干什么？！” 声音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阴沉古怪。 在渐渐沉下来的黑暗中，黑气逐渐铺天盖地，发出“桀桀”的坏笑声。 对林舒来说，这声音却像是硬撑出来的。 吓人的小把戏。 那些黑气也是，只围绕在她的周围，对林舒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不会伤害你，”察觉到这一点，林舒又开口，暂时收回了自己的目的，“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待着。” 闻言，空中流动的黑气似乎一顿。 “骗子！” 那道声音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尖锐的怒意。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该去死！” “都去死！！！” ...... 林舒：“？” 这是个什么情况？ 周围黑气依旧是凝滞的状态，林舒点了一张符纸聊做照明使用。 就在她手中符纸被点亮的那一刻。 周围黑气动了。 所有黑气带着刺耳尖锐的震鸣声，一股脑地朝林舒的眉心涌了过去。 “我要你！给我陪葬！我要你给我陪葬！” 变动发生得实在太快，让人猝不及防，没等林舒在四周拉出屏障，那些黑气就已经涌来。 下一刻，她只觉得脑中突然涌进了无数模糊的画面，还有各种伤痕的痛感记忆。 记忆中痛苦的冲击感实在强大。 也实在真实。 等到所有黑气全部冲入到林舒眉心。 她闷哼一声。 垂着脑袋，身子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意识逐渐模糊。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傅恪沉接下了林舒倒下的身子，将人抱了起来。 他接到顾闻予电话之后，当即跟秘书商量调了会议时间，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他横抱着女孩，走到天台避风处。 傅恪沉和林舒差不多，也能看到世间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所以刚刚的情况他也知道。 男人敛着眸子，看了眼怀中女孩淡然的脸。 眉心微皱。 “你又回来给我找麻烦，”他顿了下，见对方紧紧皱着眉心，他冷笑一声，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抬手在林舒眉心画了个血红的印记。 抱着人走下了楼。 林舒再次醒来，是在学校的医务室，旁边护士正在调试输液管，见人醒了，瞥了她一眼。 “现在的学生，一个个的不是血糖低，就是身子弱，天天的一遍一遍往医务室跑，哎！” 林舒揉了揉脑袋，后脑勺胀胀得疼。 她想起之前的事。 她不是在学校教学楼天台晕倒了？ 怎么在这儿？ 应该是谁路过把她送过来了，林舒抬眸朝护士看了眼：“你好，是谁送我过来的？” 护士调整好吊瓶的速度，回答。 “是个帅哥，说是见你倒在路边，就将你送过来了，我问他和你什么关系，人也没说。” 护士说完，打趣地开起了玩笑。 声音中带着笑意：“那同学是真的帅，在人群中实在惹眼，应该很出众，回头你要是想找人道谢，也可以多问问。” 林舒确实有这个打算，她捏着手指算了三遍。 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的卦象都不一样，而且她算卦的时候，脑子总是隐隐作痛。 林舒想起之前在教学楼顶见到的黑气。 那些黑气最后全部涌到她的身体之中，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舒闭目养神，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奇怪的东西。 大概理清了信息内容。 这是一个在家被家暴、在学校被同学欺负的女孩。 但是女孩的最终结果，却不是跳楼，而是转校离开，甚至她的妈妈也果断和家暴她的爸爸离了婚，带着她去了另外的城市。 林舒又多算了下——依旧很费劲儿，但相较于别的事，要顺利一些。 记忆中的女孩似乎过得很好。 可天台上的黑影？ 还有之前黑影口中所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帮我，”林舒百思不得其解，一道声音突然自她耳边响起，“你一定得帮我。” “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你，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林舒眸色微变。 “威胁的话不用多说，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你现在在我身体里，我奈何不了你。” 林舒刚刚试过几次自己知道的咒法。 想要将身体内的黑气清除出去。 可惜完全不管用。 无奈，她只能再另辟蹊径，回去找白因或者她师父问问，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那个声音又开口，“我要你帮我找到当初伤害我的人。” “你是谁？” 如果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她脑海中多出记忆的主人的话，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怨气。 “我是谁？”那道声音顺着她的话又说了一遍，桀桀地笑了两声，“我不知道。” 林舒：“......” “你不知道你是谁，那我就没办法帮你，”林舒冷声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你留在我身上的东西，不用你，我自己也能除掉。” “你想想，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那道声音安静了片刻，之后又开口。 “你也不想现在就暴毙身亡吧？” 第17章 一见钟情 林舒：“......” “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林舒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先说好，如果你的事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不会帮你。” 这话一出，林舒顿时感觉脖子一缩，窒息感一下子涌入大脑，接着还是那道声音。 尖锐刺耳。 “你给我去死！” 林舒速度极快，她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往眉心一贴，金色的电流刺啦作响。 胸腔的窒息感霎时间烟消云散。 “咳咳，”林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没注意，自己眉心有一点红色印记，浮现了一秒之后，又潜进了皮肤之中，“你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那道声音开口，“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但我现在在你身上，只要你靠近他，你会知道是他。” 林舒：“？” 这是直接把她当试纸了是么？ “好，”林舒应下，“我帮你之后，你也要按照约定，从我身上离开。” “你先做到再说。” “你说要让我帮你找的人，是在学校对吗？” “对。” 林舒不再问了，暂时不说这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对方就算掐死她也要让她帮忙找人这一点，林舒就肯定，这东西大概不会伤害人。 想到这里，林舒心情也轻松了些。 她又道。 “既然是学校的人，你在学校的时间肯定比我要久，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碰到过那人吗？” 声音霎时安静下来。 林舒难得的清净，在学校门口打了车回顾家，还有闲心欣赏窗外风景。 校长办公室，老校长拨通一个号码。 “有事？” “当然有事，今天学校转进来一个女孩，说和你认识，你如实交代！” “什么女孩？”对面声音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听上去却有几分迷人的慵懒，“说是和我认识？” 周逢轻笑一声：“和我认识的女孩多了去了，我哪儿能每个都记住啊？” “不过，追到学校里的，这还是头一个，叫什么名字？算了，你直接把信息发我。” 闻言，校长眉眼间染上几分愠怒。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直这样没个正形，也不是个事，要不就听你妈的话，出国吧？” “免谈！” 话音落下，男孩直接切断了电话。 . 第二天。 顾闻予一大清早发了短信告诉林舒，说自己有事，转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手机里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后，林舒眼珠转了一圈。 最后还是按下自己想多管闲事的心——顾夫人有心让顾闻予一直跟着她。 一是害怕她跑了，自己女儿遭祸； 二是监督林舒，免得她做出有损他们顾家利益的事情，给他们带来麻烦。 顾闻予和林舒以前认识，他知道林舒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除非特殊原因，否则这人就是一茅坑里的臭石头，又犟又硬，认准了死理。 她既然之前说了要帮顾依依，那就是要帮，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帮。 至于其他，他再做就是多此一举。 清晨，学校。 “哎，你听说了没有，今天咱们班要来个新生啊？” “来新生管我什么事？” “你难道不好奇吗？这快高考了，班级里突然又多转过来一个学生？” “再说了，就咱们班的水平，如果进来的学生成绩太差，那就是整个班的‘老鼠屎’。” “与其过来被排挤，还不如换个好点的班级，就为了高考，实在不值。” 另一人有点烦，别开脸：“不好奇。” “不过，我昨天听倒是听到一个消息，她过来，是冲着周同学来的！” 闻言，另一人双眼霎时间刷地亮了起来。 “真假？” “当然是真，我骗你个这事儿干嘛？就是好奇，什么时候周同学的鱼群里竟然有了这么高质量的鱼了？” “他不是连校花的高调求爱都干脆利索地拒绝了吗？” “谁知道？” ...... 林舒拎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教室后几排大多是补觉的学生，林舒进来的脚步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 林舒就在窗边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甚至一节课结束，也没人注意到林舒的存在。 直到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 “周逢？” “谁？你说谁！就那个之前在升旗仪式上拒绝校花告白的周逢？他竟然还敢来？” “这有什么不敢的，就周同学的模样成绩，要我说，就是校花配不上他，被拒绝活该！” “哎，你是嫉妒吧，人家被喊校花，你心里酸，人家大胆追爱，你没勇气，嘴巴这么臭，怎么不去厕所冲冲呀！” “你！” ...... 林舒抬头看了门口一手拎着书包的男孩一眼，心里惦记着之前顾闻予的话。 她要看看这个人的态度，还有他家的一些信息。 不过...... 这人吊儿郎当的态度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好。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这班里人气这么高的人物的？ 因为他的背景？ 因为他模样好？ 林舒回想，这人也没有很帅呀？ 当然，这个问题不在林舒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只要能顺利达到她的目的，周逢就算是个狗，也和她没关系。 林舒心里捉摸着，自己应该怎么样干脆不做作地接近这人，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身边座位上就落了一个书包。 林舒：“......” 周逢唇边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发现林舒在看他的时候，还十分臭屁地扬了下头。 林舒：“......” 懂了，这人人气之所以这么高，估计是因为脑子有病。 看来大家都是好人啊！ “你就是林舒？”周逢开口，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傲气，“听别人说，你认识我？” 林舒：“......” 呃，以前不认识，要认识的话绝对会以此为耻的。 谢谢。 “是，我们之前见过一面，”林舒记得自己要做的事，脸上露出干净的笑，“估计你不认识我，周、周同学，我其实、其实对你一见钟情。” 林舒双脚施工效率达到极限。 她能感觉到周围骤然多了许多探照灯一般的目光。 第18章 爱玩，很正常。 这话说得实在直白，直白到连被林舒定义为“臭不要脸脑子有病”的周逢都难得一愣。 他在林舒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舒。 “你说真的？” “嗯嗯，”林舒表里不一，面上激动，内心波澜不惊，扯谎张口就来，“你这么帅，是个人都会喜欢好不好？” 林舒决定，回头一定让顾闻予请她顿好的！ “那，你说说，你是在哪里遇见的我，”周逢高兴起来，表情欣喜若狂，“你又是为什么会喜欢我，喜欢我哪儿一点？” “......呃。” 说真的，林舒也没想到，周逢的反应竟然会这样。 就之前她道听途说的那些话来看，周逢应该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 谁都不爱的那种。 不过，林舒快速反应过来，她又不是来和人谈恋爱的，她是来打听消息的呀！ 思及此，她赶紧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各种情绪。 “我第一次见你，”林舒反应片刻，开始回想，脑海中渐渐浮现朦胧的场景，“好像是在酒吧吧，你......” 后面的事，林舒开始胡编乱造。 反正酒吧那种地方，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像她这样一见钟情的人多了去了。 大多都是见色起意。 像她这样还一门心思追到学校来的，少之又少。 更别说，还有胆子直接当面告白。 林舒偷瞄着对方表情。 周逢似乎也没料到她能说得这么详细。 此刻正陷入深思。 “当我女朋友吧？”半晌之后，他开口，“这样，听你之前的话，你应该对我情根深种了，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试试。” 林舒：“......” 突然有点怀疑。 顾闻予是不是高看了这任务的难度？ 这家伙，一点不像不好对付的模样。 反而出乎意料地单纯？ 可惜，没等林舒再继续想下去，周逢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 林舒看了一眼——这人正在社交媒体上发着什么。 她眨了眨眼。 紧接着，周逢将手机镜头直接怼到她面前，隐隐中似乎有“咔嚓”一声清响。 “成了，以后在学校，你就是我罩的，”男孩露出一个爽朗的笑，“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保管没人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林舒呆住了，呆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怎么样？”见人双眼呆滞，周逢心里特有成就感，“心愿达成的感觉是不是特高兴？” 高兴谈不上，林舒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得搭进去点别的什么东西。 “你、你为什么？”林舒佯装惊讶，“不是，周、周同学，你就这样答应我了？” “对啊！” 他回答得吊儿郎当。 “你，”林舒其实特想问，这人之前谈过恋爱没，但转头又想想，她现在是对方小迷妹，问这问题容易露馅，“可——” “可什么可，你不是喜欢我么？”他大臂一挥，直接揽住林舒的肩膀，“那我让你做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对的？” 这可不对大发了，林舒心道，但她没说明白。 “不是，”她转移了话题，“那、那你之前怎么拒绝了校花的告白，她也喜欢你。” “她？”周逢以为林舒是在吃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闻言回答得随意，“可我不喜欢她。” 那你就喜欢我了？ 林舒其实不太了解周逢的感情生活。 但她看过这人资料，知道他在周家的情况，也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至于其他的，顾闻予找到的信息上没有。 她也没什么感兴趣。 林舒偏着身子，支着手，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彻底倒在人怀里。 她看到了之前这人发的朋友圈，也看到对方眼底真心高兴的情绪。 林舒没说话，扶着桌子坐了起来。 还没等她坐稳，周逢一下子又靠了过来，他揽着林舒的肩膀，给她看手机里的东西。 “今天晚上你有空没，我要带你出去玩儿。” “玩、玩什么？” “你既然是在酒吧遇上我的，那应该也知道，我身边可从来不缺女人的。” 林舒：“......” 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这人就是这么随意跳脱的一个人。 “所以，身为我的女朋友，你得让我看到你对我的价值，你得帮我挡桃花。” 林舒：“......好。” 她深吸一口气，心道，她这样子，也算是快速打入对方内部了。 不过。 就是不知道，这人现在的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 夜晚，华灯初上。 一辆跑车在觅情酒吧门口停下。 林舒模样拘束，坐在副驾驶，脸上还带着一抹因跑车极速驾驶而产生的震惊。 周逢满意地看了眼林舒脸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加得更深，他走到副驾驶门口。 给人开门。 “下来吧，你是我女朋友，不需要太拘束。” “自然点。” 像是受到了鼓励，林舒点点头，但眼神依旧躲闪着，片刻后像鼓足了勇气。 定定地看着酒吧入口处，黑眸中映着白光。 而后肩膀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了。 “周、周三少？” 看见来人，酒吧外迎客的女子急忙迎了上来。 “您、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事先说好啊，今天雅柠不上班，您要是找她啊，还是下次再来吧！” 周逢往酒吧里看了眼，眼神中带着失望。 “我不找她，我、我就是来喝酒的。” 林舒在旁边安静如鸡。 “行！”女人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她眼神好似不经意地瞥过周逢怀里的女孩，开口，“那这位小姐？” “哦，她是我女朋友。” 这句话说得语气淡淡，听不出这人心里到底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林舒转头朝人看了一眼，发现，这人低垂着脑袋。 眼中满是不虞的神色。 好像林舒是什么拿不出手的物件一样。 “您、您好，我叫林舒，”林舒收回目光，腼腆开口，“是、是周逢的女朋友。” “是这样啊，”闻言，女子脸上的笑容一顿，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没事没事，你们进去玩吧，都是年轻人，爱玩儿嘛，很正常。” 第19章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林舒斜斜地瞥了眼身边人的表情，瞥完之后，又快速收回目光，黑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在进到酒吧中之后，周逢带着林舒在离舞池不远的吧台坐下，吧台后，有酒保认出周逢的身份，主动上前来询问。 “还是之前一样，”周逢眉目间带着些烦躁，眼角余光触及林舒的时候，紧拧着的眉心却微微舒缓了些，“再来一杯牛奶。” 林舒坐在周逢身边，看他眼神看过来，又好像没完全看过来，还给自己点了杯牛奶。 “你之前说，你是在酒吧里遇上的我？”没等林舒有什么动作，周逢偏过头，似乎看了她一眼，继续发问，“你说说，你——” 周逢的话还没说完，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舞池中央，有一方面积不大的T台旁，突然爆发出惊呼声，周逢的注意力被打断，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T中央，缓缓升上来一位身着清凉的女孩子。 女孩一头黑发中夹杂了几缕被挑染成金黄的发丝，小脸娇俏，眼角下，闪闪的贴纸衬着水灵灵的大眼越发灵动可爱。 “大家好！” ——这人就是之前在酒吧门口处女子口中所说的雅柠了。 林舒不太了解之前女子为什么会专门和周逢提起雅柠，但对方既然提起来了，就说明这个人和周逢之间可能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她转头去看周逢，对方这时候一双眼正死死地盯在舞台之上，眼眸之中，流连着酒吧中各色的灯光。 一只玻璃杯突然伸到林舒面前。 “她叫雅柠，周少爷从前常来这里，都是为了她，”酒保用手中的毛巾一边擦着吧台上的水渍，一边说，“两个人是朋友。” 林舒落下眼眸，看着面前玻璃杯中的牛奶：“谢谢。” “不用谢，周少付了钱的，”酒保再次开口，他年龄本来就比林舒大，这时候看林舒的眼中带着几分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之情，“周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吗？” 林舒双手放在吧台之上，双手紧握着玻璃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估计只是带我出来玩，”周逢到底为什么要带她出来，林舒不知道也不在乎，不过周逢既然愿意带她出来，还愿意带她来他常来的酒吧，就说明她或许在周逢这里有几分信任了，“又或许。” 林舒说着，抬头朝舞台上唱跳的女孩看了眼。 又或者，周逢是带她来测试某人的也说不定。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舒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下，心说这人也确实是个直肠子。 她又收回目光，心里惦记着顾闻与给她颁布的任务，她要从周逢这里确定顾闻与所给的信息的真假，还要看看他的态度。 但就这一天的相处下来，林舒个人推测，周逢这样的人，或许根本就接触不到周家的机密。 事有例外，林舒一手紧紧握着装着牛奶的玻璃杯，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一曲歌毕，伴奏落下的最后一刻，舞台之上的女孩走到台前，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她直起身子，要朝后台走的时候，突然，舞台之下突然冲出来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 男子单手撑着舞台边缘，一下子便登上了舞台，眨眼间便来到雅柠身前，抬手对着女孩胸口就要摸过去。 “雅柠，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你就答应我吧！” 男子脸上横肉丛生，此刻全部堆叠在一起，皱成一团，眼中带着近乎狂热的笑。 现场乱成一片。 林舒手指间夹着一张橙黄的符纸，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身边周逢愤然而起，冲着舞台的方向便跑了过去。 她又将符纸收了起来——似乎不用她。 舞台之上，男子动作还没落下，一只强有力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变，转头就骂。 “特么的那个王八羔子敢坏我好事——” “坏的就是特么是你的好事！”周逢紧紧握着男子的手腕，虚空中隐约有骨骼错位的声音响起，“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 男子拽着雅柠的手因为疼痛猛然松开，女孩逃脱禁锢，却没走，她看着拽着男子领口的周逢，眼中是满满的震惊。 “周、周逢，算了吧，他也没怎么我。” “周逢。” “你别管！”周逢此刻满腔怒火，眉目中带着浓郁的戾气，“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我特么就不姓周！” 他说着，手中拳头直接一下子落在人脸上，直接将男子一只眼打得青肿。 “小兔崽子，”男子伸手要去抓周逢的胳膊，却因为行动不便，反而被人擎制了动作，“我特么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抬手又要动作，脸上却又被揍了一下。 两只眼这时候全部变成了紫青色，乍一看，好像一只肥头大耳的熊猫。 “周少！”一道女声自人群中传了出来，“周少，别打了别打了！” 老板娘急忙上了舞台拉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抬手赶紧让雅柠回去。 因为骚乱，酒吧里的人这时候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帮着拉架。 “你们酒吧就是这样对顾客的？”肥头大耳的男子被拉开，当即怒不可遏，“小心我撤了你们的资，老板娘！” “耿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投资的事就不要在这里聊了，以后再说吧，我看您的眼睛似乎伤得不轻，您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说着，她招呼来一位服务生，让人带着大老板打车去医院。 闹剧冷静下来，周逢心中的火却没散尽，他紧紧皱着眉头，双拳紧紧攥着，眼中神色锋锐可怕。 “周少，您看，这边是处理好了，您要不要也从这舞台上先下来，今天没让您玩得尽兴是我们不对，您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您来我们店消费的一切酒水饮料全部免费。” 周逢微微松了些眉头，但依旧紧紧攥着拳头。 他抬眸看向被老板娘护在身后的女孩：“为什么最近一直躲着我？” 第20章 被拦住 周逢或许喜欢这个雅柠，这明眼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点，就算是和周逢接触不过一天的林舒也能看出来。 但他自己似乎还不知道。 林舒远远地坐在吧台处，手中依旧攥着之前酒保给她递的牛奶。 她转头将玻璃杯放在吧台之上，酒保这时候还没走，见林舒面上情绪恹恹，以为她是因为周逢去替雅柠拔刀相助心里吃醋。 “周少不是第一次过来，”酒保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确定，“你跟着周少多久了？” “麻烦来一杯水割威士忌，”林舒开口，她将手中的牛奶杯朝酒保的方向推了一下，“谢谢。” 酒保：“......” 不过酒保这时候没再说什么，他从柜台中拿出威士忌和酒杯冰块，依旧认为林舒是心里不痛快。 等着酒保调酒，林舒抬眸朝舞台之上望了一眼，酒吧老板娘还在女孩和周逢之间劝说着什么，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高兴。 耳边叮铃哐啷的铁勺敲冰声在黑暗中越发明显，几分钟之后，一杯水割被放在林舒面前，林舒抬手要去拿，手还没碰到杯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插了进来，先她一步拿走了酒杯。 林舒乍然一惊，转头朝手的主人看过去。 是个陌生的男子。 重新回来之后，林舒没见过傅恪沉，不过她能感觉到这人身上熟悉的感觉。 是之前在荣家别墅见过的面具男？！ 是面具男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都在一个城市，能见到很正常，林舒手指一缩，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林舒放下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杯热牛奶，”傅恪沉没回答她的话，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牌子，放在吧台上，朝林舒的方向推了过去，“这个是本地道观颁发的证明，有时候可以去看看。” 林舒视线于是落在吧台上的牌子上，牌子是木头的，五边形，中间嵌着淡银色镂着花纹的银片，银片中央，是一个类似牡丹的花纹，看上去有点奇怪。 “听顾闻予说，你是被你后妈送去顾家的，除了顾家，你应该没地方去，用这个徽章可以在道观住下。” “我不需要，”林舒将木牌推了回去，“我留在顾家，是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不是因为没地方去......还有一些事。” 林舒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手指细细捻了几下。 “我还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拿回来，暂时不想离开，”林舒伸手想接过桌子上的玻璃杯，双眸看着玻璃杯里的牛奶看了片刻，最后还是伸手将玻璃杯拿了过来，“你呢？” 林舒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在周逢面前的任务还没完成，虽然这人目前看来也只是将她当“替身”吧？ 但毕竟是答应人的事，林舒回头朝周逢的方向看了眼。 后者这时候不知道在和女孩说些什么——就当着她的面不知道在和女孩说些什么。 看来这人确实是完全不把她这个现女友放在眼里了，林舒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她手撑着吧台想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一边的肩膀就先被一只手给按下来了。 “你想干什么？”傅恪沉表情阴沉，语气中也带着淡淡威胁的意味，“我记得你之前还一直追着我不放，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我以为你讨厌我，”林舒抬手去掰傅恪沉抓着她肩膀的那手，深深叹息，“而且，我们不太方便。” 除鬼行道相当于修无情道，也是消除自身业力的一种方式，所以彼此之间相处起来戒心很重——倒不是说就是怀疑彼此是不是坏人，就算自己可以保证自己不去害人，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因为什么事害人呢？ “别误会，不是我要帮你，是你师父，”傅恪沉冷冷哼了一声，“你师父让我过来，也是你师父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你的。” 林舒手上动作霎时一顿，伸出来的手在暗色的环境中白得亮眼，动作却显得有些犹豫，她挣开傅恪沉的手，沉声开口：“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既然你是替我师父来送东西的，现在东西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之后，林舒揉了揉自己被压得有些疼的肩膀，坐起身，大步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注意到林舒的身影，他结束了和女孩的对话，转身面向林舒的时候，俊朗的脸上带着隐隐不耐。 ——这就不装了？ “周、周同学，”林舒佯装着害怕缩了下脖子，她不知道周逢之前看到她和傅恪沉说话的场景没——估计是没有，这人甚至都没注意到这时候她还是他新交的女朋友，“那个人是？” 周逢语气有点冲：“和你没关系，这是我的私事，劝你最好别多问。” 林舒：“......” 不过她确实也没打算多问，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这个，问一下，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 但是，林舒又怀疑，之前顾闻予跟她说了让她过来探周逢的口风，但现在的情况在林舒看来，这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关于家里产业的情况。 林舒在酒吧之外又看到了傅恪沉，后者长身玉立在黑暗中，抬眸与她目光相接，抬手将一道白光弹了出来。 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用毛笔规规矩矩写着几个小字“庆鹤亭”。 庆鹤亭在岩城名气其实不算小，是一处知名的风景旅游胜，每次当地的旅游旺季都会吸引成百上千人过来的那种。 傅恪沉既然是替她师父送消息的，这地点估计也和委托有关，就是不知道傅恪沉和她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林舒敛下了眼眸，心里想着下次有一会一定要专门找个时间问问这人，他们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又是怎么失忆的。 第二天一早，林舒刚到教室门口，就被一人跟拦下了。 拦下她的人是个女孩——女孩眉眼秀丽，带着几分成熟的妩媚风采，气质出挑。 “昨天，就是你在周少面前表白的？” 见两人停在教室门口，教室里不少学生朝这边看，林舒估计这女孩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她也算蹭了人的风光了。 第21章 庆鹤亭 “你是？” 林舒不卑不亢地对上女孩双眼，后者一愣，片刻后乍然反应过来。 这人不过刚刚转学过来，想估计是不清楚她的身份，也没怎么听说过她的事迹，所以才，想到这点，女孩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才刚来，不认识我很正常。” 她说着，抬手去搭林舒的脖子：“你现在既然是周逢女朋友了，那应该听说过，他之前在升旗台上拒绝我告白的事？” 林舒老实点头，她确实听说过。 甚至当时还好奇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周逢并不喜欢她。 所以？ “我问了周逢，但他说了他不喜欢你，”林舒老实交代，“你要是因为这个拦我，我劝你不如直接去找周逢比较快。” 她说完，抬手要去抓校花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对方的手，校花猛然将人推开，双手环胸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哼，就算不喜欢又怎么样？”校花带着淡棕色的眼眸中闪过异色，从上到下将林舒打量了遍，最后收回目光，“别以为你现在是周逢女朋友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他女朋友了，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被他踹的。” 林舒心说，我似乎好像应该已经被人踹了，不过校花对他们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会误解也是正常的。 “所以，”林舒双眸定定地看着女孩，等着她下一句话，“你是想说，等周逢玩腻歪了我，你就可以代替我站在他身边？” 林舒深吸一口气，隐隐有些为难。 “我可以告诉你，还是放弃吧，”林舒再次开口，手中不知道在捏着什么，“你和他有缘无分，就算没有我......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喜欢。” 话说完，林舒抬手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肩膀，看着人的眼眸中满是怜悯。 看完之后，林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正巧这时候教学楼外上课铃声响起，门口呆立的女孩脸上如梦初醒，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逢是在第二节下课的时候进的教室。 他将自己的书包塞进课桌抽屉中，拉着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坐下之后，对林舒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分手。 “小爷玩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女朋友了！”周逢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表情，看着林舒的眼眸中带着和之前两人初见时一样的玩味，“分手吧！” 林舒愣了一下，脸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之后她惊诧开口：“因为昨天在酒吧的女孩，你喜欢她？” “神特么喜欢她？！”周逢大惊失色，“林舒，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了，不该你管的事情你最好别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逢哼哼两声，趁着课间人来人往，将书包放好之后，转身又出了教室。 林舒小小地瞥了眼抽屉里的扁扁一片的书包，里面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林舒：“......” 不过，周逢这边的情况暂时还不太急，当天中午的时候，林舒将周逢的情况跟顾闻予透了下底，之后就赶去了庆鹤亭。 斗大的太阳当空照着，林舒到了地方——庆鹤亭说是一个亭子，其实确实就是一个亭子，还是个建在湖面之上的亭子。 这时候的岩城正值六月，酷暑的时候，太阳光毒辣得很，林舒抬手遮住了阳光，转头被一只手拍了肩膀。 肩膀还是没拍上——他们这一行有个说法，遇人是切忌拍三阳处，也就是头顶和两个肩头，据说是会坏人阳气。 “林、林大师？”要拍她肩膀之人是个带着眼镜，模样瘦猴一样的男孩子——说男孩子其实有点不恰当，说他是个男人更恰当一点，主要是这人模样看起来更年轻一些，“是寻风大师让我过来的，他说你......说您能帮帮我。” “是要找东西？”林舒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出她师父刚刚给她发的消息，“是你家传家的玉佩是吧？我会帮你找到的。” “不、不是！”没等林舒再有下一步动作，男子先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指甲上还带着泥土，看上去已经干了，“我、我就是、就是还有点别的要求。” 林舒：“......?” “咱们找东西的事情先不急，我能不能先请你吃一顿饭，然后吃饭的时候，我把事情情况慢慢跟你说一下，这样怎么样？” 林舒脸上疑惑的神色越发浓郁：“你想请我吃饭？” “对。” “现在不太方便，而且我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林舒摇了摇头，“还有，我劝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师父说了只是找东西。” 林舒之前看过她师父给她发过来的东西的照片，是一枚圆形的玉佩。 玉佩之上雕刻了许多繁杂的图案，配合着背后棕红色的背景，乍一看，好似是哪个博物馆的藏品。 当时收到她师父发来的照片时林舒就好奇，还专门问了下她师父，说这东西真的是对方的吗？ 别又是什么人没事找事让他们打白工。 她师父言辞十分郑重地跟她保证，这东西就是对方家里祖传的，还是十代单传，只传男不传女的那种。 林舒当时想，就这么个破玉佩有什么好只传男不传女，难不成这玉佩还有辟邪金的功效？ 但事情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林舒最后还是接下了任务。 “不方便？”男子揉了揉被人甩开的手，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林舒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模样，力气竟然这么大的，“行，你知道我们说好的报酬是什么吧？” ——是一张老旧的一百块钱纸币。 这纸币和寻常他们使用的有点不同，是天地银行那种的，一般天地银行的钱大多是成百上千的面值，所以这纸币才少见。 “纸币？”林舒黑眸中灵光一闪而过，片刻后，她好奇道，“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那纸币的模样？” 男子眼中闪过惊讶，他看着林舒，抿着唇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将纸币的照片递到林舒面前给她看。 第22章 传说 林舒记得，自己从前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纸币的模样。 ——就男子给她的照片看来，这东西寻常情况下绝对是见不到的，就算见到了，人们估计也会嫌弃这东西晦气避而远之。 但她到底在哪里见过，林舒不得而知，似乎是一个、一个装潢古香古色的阁楼，阁楼中点着淡淡香薰，气味却是难以忽略得浓郁。 “咳咳，”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孩略带嗔怪的抱怨声，“什么时候把这东西给灭了呀？你身子还不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去停湖修养一段时间，你一直不同意。” “我去不了停湖，”这是一道男声，男声中带着淡淡的温柔的忧伤，“我到那边会出事，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女孩走到阁楼一处雕花的抽屉旁，拉开抽屉，从之中掏出一张纸币，又蹦蹦跳跳地走到男子身边，将纸币朝他手中一塞，“拿着，我给你定了明天的车票，你明天就给我上停湖养伤去！” ...... “林、林大师，你怎么了？”原谅男子只从之前得到的信息里知道这人姓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干脆就这么叫了，“这纸币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事，”林舒缓了下神，最后移开了目光，“关于你家的玉佩，当时你是在什么地方丢掉的，给我指一个大概的方位。” 男子朝林舒的脸上看了一眼，眼中依旧带着怀疑的神色，但动作却没有犹豫。 他抬手朝湖中央的庆鹤亭指了一下。 “喏，就是在那亭子里丢的，你看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那东西对我挺宝贵的。” 林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然后朝身边男人看了眼。 “朝这符纸上吐一口气，或者喊一声，简单的‘啊’就可以了。” 男子满脸疑惑，但依旧照做了。 林舒手指夹着符纸，伸在自己的面前，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她乍然睁开双眸，口中道：“寻！” 字音落下之后，淡金色的阳光之下，平静湖面突然泛起层层的涟漪，以一个点为圆心，逐渐朝周围荡漾开来。 男子双目定定地盯着湖面，此时脸上神情已经全然变成了惊讶。 连带着看着林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片刻之后，林舒收回了手，细长葱白的指节之间，夹着张翠绿的树叶。 “问题大了。” “什、什么问题，”男子目光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双眼微微大睁，视线落在林舒手指之上，“这是什么东西？” “你听说过庆鹤亭的传闻吗？”林舒默默将手指间的树叶放在手心，垂眸看着树叶上繁杂的纹路，“我记得在这件事在岩城挺有名的。” 男子怔愣片刻，心道对方真不愧是大师，这思路的跳跃程度真真一点也跟不上的。 “没、没有，我是去年才因为工作调动原因带着一家老小搬到岩城的。” “唔，”林舒点点头，一边捻着手指一边开口，“你家有一个名字里有岚字的奶奶，今年大概六十出头，腿脚不太好，最近......啊，最近提醒她最好不要靠近灶台，可能会出事。” 闻言，男子将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完头之后，他抬头看向林舒。 试探询问。 “所、所以，林大师，我家的东西？” 林舒将树叶收在自己口袋中，才回头，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你家的东西之前救过那个奶奶的命，不过也因此，那东西上沾染了晦气，玉佩为了报恩，才设计丢失，所以，不用急。” 话说完，林舒抬头朝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面看了眼，眼中是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师父会让自己接这个任务——如果只是简单的寻物任务，根本不用专门出来一趟——还专门让她出来，就说明这事情有古怪！ 林舒走到湖边蹲下，伸手朝湖面探去。 细长的手指浸入湖水一寸，湖水冰凉沁心，与夏日太阳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还记得我之前说，这庆鹤亭有个传说吗？”林舒开口，“庆鹤亭之所以会叫庆鹤亭，顾名思义，因为它在每年秋天的时候会迎来一批白鹤。” “白鹤是一种候鸟，依赖湿地为生，一般是族群生活，在每年来庆鹤亭的白鹤之中，有一只形貌要大出一般白鹤的存在，有人说，曾见过它口吐人言。” 林舒站起身，面朝男子，开口：“传言以讹传讹，甚至于还编造了一段毫无依据的爱情故事。” 男子有些不耐烦听下去了，眉眼中带着些烦躁，他怒道：“所以，林大师，这和我家的东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鹤还和我家的东西有关？” “嗯，有关，”林舒垂着眸子，冷淡开口，“鹤占着你家的玉佩，不愿意交出来，你说这事有没有关？” 闻言，男子脸上表情霎时一惊，没想到他家的东西竟然真的和传闻有关。 “林大师，所以根据你说的，我家的玉佩暂时还拿不回来，是和白鹤有关？” 林舒没回答他的话，抬手朝湖中央勾了一下，之前泛起圈圈涟漪的地方又荡起水波，不多时，一只拳头大小的透明鸟露出了脑袋。 林舒双手在身前一拱，随手做了个揖：“扰您了。” 站在身旁的男子这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只透明的鸟飞到河岸之上，落在林舒面前。 鸟挥了挥翅膀，开口：“无碍，你是为了玉佩过来的吧？那玉佩我现在还不能还给你，回去吧，要是有缘，不用你找，那东西自己会回去的。” 话说完，它毫不客气地转身又飞回了湖泊之中，身影没入水面，转眼便消失不见。 林舒收起手，转身去看男子，男子身子有些不自在地抖动着，片刻之后恢复平静，他正准备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喂？” “浩子，你现在在哪儿？”是道焦急的女声，“咱妈突然就病倒了，就在XX医院，你赶紧过来啊！” 第23章 好久不见 “什么？！”男子脸上表情霎时摊了下来，他紧紧捏着手机朝林舒看了眼，后者并不和他对视，缓缓移开了眼神，“林、林大师，我就先走了。” 话说完，他转身快步就离开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被林舒一个巴掌给拽住了胳膊，林舒将人按在了原地。 “别着急，我看你印堂发黑，你这样估计要有血光之灾，你先等等，我带着你一起去。” 话音落下，林舒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双指夹在唇前念叨了几句，符纸瞬间消失，化作碎屑散在了半空之中。 下一秒，一张灿金色妆点瑰丽的大门在两人面前轰然展开，林舒抓着人的肩膀，将人朝门中一推。 “双手挡在脑袋上，稳住身子，”林舒语气很快，等到男子身影完全没入光门之后，她抬脚紧随其上，手上动作迅速，“蹲下！” 男子被这乍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就按着林舒的话去做了。 蹲下之后，他双手抱着脑袋，好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话，才敢抬起头，瞧瞧地看了眼周围——是医院的杂物间。 肩膀上按着的手的力道乍然放松，男子蹲稳下意识就要朝身后仰倒。 又被一只手稳住了身子。 “这里是哪儿？”男子有些恍惚，还没认出周围的环境，林舒将人按在地上，松了手，又听他说，“怎么黑咕隆咚的？” 话说完，人也有点烦躁了，他吃力地抬头要朝林舒的方向看过去。 后者却走到墙边，熟练地打开了门。 “市医院杂货间，”林舒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不是急着去看你妈吗？这样会快一点。” 说到这个，男子当即反应过来，瞬间从地上坐了起来，抢在林舒之前出了门。 两人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林舒没继续跟的想法，就在医院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男子开门进了病房。 “浩子！”病床边，满脸焦急的女子见人过来，当即“刷”地站起身，“医生说是癌，不过当下的情况还算可以。” 男人的目光于是移到病床上躺着的老人身上，老人面容消瘦，眉眼间却透着些坚毅的神色。 “浩、浩子来了？”骨瘦如柴的手颤巍巍地抬起，又猛地放下，老人吃力地睁着浑浊的双眸，看向男人的方向，“那玉佩，找到了吗？” 刘浩不忍心，但两人担忧的目光就这么看了过来，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说是有缘，”话说一半，刘浩就说不下去了，他紧紧咬着牙根，“有缘会回来。” “有缘，”病床上的老人张着唇轻轻念着，最后收回了目光，“那就算了，那东西是咱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护了咱们家这么久，也该歇歇，缘分嘛，说不定的。” “什么说不定，不就是一块破玉！”刘浩狠狠骂道，“一块破玉而已，妈，你要是想要，我能给你买更多。” 两人没说话，这时候，从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带着淡淡的冰冷。 “你知道那玉护你。” 病房三人乍然一起抬头，朝林舒的方向看去。 “我以为，你一直认为那是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所以一直恨不得将玉摔碎。” “你是什么人？！” 看到来人，原本坐在病床边的女人刷地站起了身，她双目炯炯地盯着林舒。 而躺在床上的老人却倏然睁大的双眼，她盯着林舒的身影，干枯的唇开开合合，最后只吐出一丝浊气。 “林大师，”还是刘浩先开了口，“林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妈一直以为——” “住口！”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病床上的老人呵斥一句，堪堪止住了口中的话。 老人撑着双臂，在女人的帮助下，从病床上缓缓坐起身：“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这位......这位林大师聊聊。” 见老人这么说，两人怔愣一下，但最后还是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林舒随手将门给关上了，她缓步走到病床边，捞了把椅子坐下。 “好久不见。” “啊，”老人干干地笑了笑，动作有些吃力，但依旧摇了摇头，“那确实是很久很久了......大概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没想到你竟然还在啊？” 林舒垂着眸子，微微抿唇：“我也没想到。” 自从在庆鹤亭看到那只透明的鸟之后，林舒脑子里隐约闪过一些画面，她不太确定，但那些东西应该和她从前的记忆有关。 比如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有位意气风发的小女孩，火急火燎地找她帮忙，说自己做了关于父亲去世的噩梦。 说自己在街边遇到了奇奇怪怪的老道，说她家中有难，要她提前做好准备。 老人的话插了进来。 “当时，我爸爸手中拿着那块玉，玉上带着血红色的气息，我、我就以为......算了，现在想想，也是当时无知。” 坐在病床旁边，林舒沉默不语，脑子里的记忆却有一丝松动，垂着的眸子中带着异样的神采。 她想到一个场景。 那是一间光线并不充足的房间，房间中的家具上蒙着白布——看样子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在一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张遗照，遗照上是个男人的画像。 朱冉手里拿着扫把，在扫地上散落的菊花，林舒在不远处的阳台边站着，她双手环胸，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将它带走，”清冷的少女音自寂静中响起，“但你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一直留着它。” “它”指的是遗照前放着的圆形玉坠。 朱冉停下了扫地的动作，抬眸朝林舒的方向看过去，黑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茫然。 半晌后，她才开口：“不、不用了，我会自己好好带着的……我会好好带着。” 话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快速消散，朱冉将手中的扫帚放在一边，走到遗照面前，抬手想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玉佩，但手到跟前，又定住了。 朱冉抬头朝林舒的方向看去，声音中满是茫然：“你说，真的不是因为这块玉，我爸才去世的？” 第24章 我要他死！ 当时发生的情况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就朱冉所知，她父亲确实是受这块玉影响，所以才会失神被过往的车撞死。 朱冉双腿有些发软，她双目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玉，脑子里时间轰然一声。 “我知道了，我会一直带着这块玉的。” 朱冉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动作也不再犹豫，直接从桌子上将玉给拿了起来，收到自己的包中。 思绪拉回，老人绿豆大小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惊讶，她看着面前的林舒，颤巍巍地开了口：“林大师，我的那块玉，确实找不回来了吗？” 看着人脸上略带悲伤的模样，林舒摇了摇头，一双清眸中带着清澈的光。 “玉可以找回来，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之前那块玉，到底是帮你挡了怎样的灾。” 为什么会引来白鹤——还是白鹤的灵？ 白鹤的灵会受这个世界上最污浊的东西吸引，也就是说，玉佩之前是替老人挡了一场大灾。 关于挡灾这件事，林舒其实了解的也不算太多，人和人之间的挡灾都是禁术，一般人也接触不到，除非专门了解这方面的人。 人和物之间的挡灾，就简单多了。 一些有灵的东西，受人的滋养久了，在极度危急的情况下，也会护着人。 “之前玉帮我挡的灾？”老人面上表情一愣，没想到林舒竟然会问起这件事，“我不知道那块玉什么时候帮我挡了灾。” 林舒手指微微蜷曲，心中了然。 估计是哪个不经意间，玉替她挡了灾，但是老人却没有注意到。 没注意就没注意吧！ “所以，你为什么想要将玉找回来？”林舒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了是缘分，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闻言，老人恹恹地垂下了眸子，干枯的双唇又一阵开合：“你师父告诉过你，那块玉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吧？” 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说了。 林舒也没再多问，片刻之后，她问：“您身子？” “胃癌晚期，”老人笑笑，语气轻快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一个胃癌而已，走了正好。” 她说着，抬手去揉了揉林舒的头。 后者双眼微微瞪大。 看着老人的眼中泛起粼粼的水色。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你师父有交代过，希望我照顾照顾你。” 她话说完，从病床枕头下掏出一封牛皮纸包装的信封，将信封递给林舒。 “喏，这信是你师父让我交给你的，里面似乎装了点不得了的东西，你看看。” 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用打开，从它的外表来看，就知道这里面估计是装了点别的。 林舒快速接过信封，然后打开，里面装着一枚徽章——就和之前傅恪沉拿给她的一样。 “这是？”林舒想起之前在酒吧收到的徽章，那东西她妥善收起来了，“道观的通行徽章？” “啊，这里面还有点东西，你再瞧瞧？” 林舒将牛皮纸袋撑开，在纸袋最里面，卡着一枚银白色的钥匙。 “这是我家的一套房产，也是这份委托的谢礼。” “谢礼不是那张纸币吗？” 林舒知道那纸币上带着点奇怪的气，关键时刻是可以留人的，也算一件世间难得的灵器了。 看到照片上纸币模样的时候，她心里就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委托的报酬会是那个。 她接下了老人手中的信封：“多谢您。” “这宅子里其实有点东西，”老人摆摆手，“所以你不必谢我，里面的东西还需要你去清除。” 林舒一顿：“......” 话说早了。 “对了，我家的玉，浩子说随缘，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重新躺回了病床，询问，“你说那玉还能找回来？” “嗯，能找回来，”林舒保证，“玉是被庆鹤亭的灵带走了，那灵估计是被玉上面的浊气吸引，所以才......不过不用担心，它会将东西还回来的。” 林舒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但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鹤灵这时候想要那块替老人挡了灾的玉，或许是件好事。 灵有食浊净化的能力，说不定到时候那块玉回来，会变得更加澄澈。 事情交代清楚，林舒没有多留，回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的课已经上了一半。 周逢的位置依旧是空的，林舒瞥了眼他的抽屉。 里面还塞着之前他带来的书包。 依旧模型一样。 他们班的班主任姓周，发现林舒回来，周老师专门将人叫了出去。 “听说之前校长出的卷纸你考了满分？”周老师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面容有些油腻，鼻子上顶着一副呆板的黑框眼镜，眼中光将林舒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之后，不屑道，“当然，我当时不在场，否则你那卷纸不一定能考满分。” 林舒看着他，这人大概率是以为她走了什么后门。 不过，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就算这人是怀疑她走后门抄袭假冒成绩，也得先放放。 “今天下午为什么旷课？”周老师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是和周逢分手之后离开的吧？” 说到这事，林舒能明显感觉到这人话语中多了几分微妙的笑意，好似突然就来了兴趣。 “算了算了，反正这段时间，你们的情绪自己调节好，下次要再旷课......下次要再旷课之前可以跟我打个电话嘛，非得旷课，好好地走正规流程请假它不香吗？” 林舒：“......”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寻物任务，会拖得这么久，要怪就只能怪庆鹤亭中的灵没事干嘛瞎扣押东西。 不过，说到扣押东西，林舒心里打算等放学之后，再去一趟庆鹤亭——去看看那灵。 周老师显然没察觉到林舒跑火车一般的心里活动——见林舒没有反应，他干脆挥挥手让人回去。 放学之后，林舒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正打算走，突然动作一顿，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之前在天台之上的黑气。 黑气的声音带着尖锐刺耳的音调，听上去像藏着无尽的怨恨。 “出现了，出现了，就是他，我要他死！” “冷静点，”林舒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按住自己的情绪，“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第25章 失忆，多大点事？ 将黑气的情绪尽数压下之后，林舒眨了眨眼，才有心思去看黑气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是看不见的——他们教学楼所在的楼层是三层，朝外面望去只能看见窗外晦暗的天、参天的大树和对面的楼。 “你说的，是什么人？”林舒拉着书包带子，将书包背在后背，受暴戾的黑气影响，她也有点神志不清，林舒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开口，“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 “不、不可能，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他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 黑气嘶吼着，声音粗涩，还带着隐隐约约磨玻璃刺耳的声响，听得人脑袋发胀。 林舒抬手按了下太阳穴，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 口中晦涩的咒语被念得飞快，手指间的符咒也瞬间消散，她脑子上的疼痛才堪堪消减。 黑气却没有就此放弃，耳边，恐吓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他出来了。” “我能感觉到，”黑气说，“他出来了。” “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 “他”到底是谁不得而知，林舒轻轻点了下自己的眉心，快步朝教学楼之下跑去。 这时候放学有一会儿，校园中的学生不多。 林舒跑下楼站在楼下空地。 “我要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林舒淡然开口，语调凉凉，“你不能杀他，你连他的人是谁，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林舒闭上双眼，在黑暗中默默感受着黑气传过来的情绪——不甘的、埋怨的、嫉妒的、羡慕的——之前黑气传过来的记忆一股脑地又涌上来。 潮水一般将林舒整个人的神经彻底压倒。 水滴声在耳边响起。 叮—— 声音涟漪一般在空旷的空间中慢慢地、缓缓的、逐渐荡漾开来。 直至空灵。 紧接着，是几道带着轻佻笑意的声音。 “别怕啊小妹妹。” “又不是要害你，你这么紧张干嘛？” “就是啊，哥几个长得也算不赖，我看你模样也挺正的，不如，一起玩玩儿？” 然后是女孩怯生生的回应。 “我、我......” ...... 啪！ 一声轻响，周围所有声音全部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林舒依旧保持着双目紧闭的状态。 脑海中，一片漆黑之中，一道光门乍然洞开。 “我已经离开了，”光门中传出来一道声音，“我已经离开这里啦！” 林舒犹豫片刻，脑子里混乱的记忆让她甚至无法清晰听出清女孩的声音，那声音实在太细了。 片刻之后，她问：“所以，你忘了那人的一切吗？” “没有。” 带着柔软的女声开口：“这不是我，这只是一段情绪而已，这只是一段不好不坏很、很特别的情绪......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 林舒睁开双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双眼睁开的一瞬间，她眉心的红色印记再一次亮起，又快速熄灭。 校园中的学生越发地少，空旷的环境下甚至能听得到微风拂过的声音。 回过神之后，林舒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硬币，她将硬币握在手中，拇指一弹，硬币当即悬空而起，在空中拉开透明结界。 做完这些之后，林舒蹲下身，十指按在地面上。 血红色的阵印自水泥地面缓缓升起。 阵印上的花纹错综复杂，模样瑰丽，缓缓悬浮在离地几厘米的位置。 林舒松了手，漂亮的眉心紧紧皱起：“离开了吗？” 语气中带着微妙的、难以觉察的淡淡的厌烦之色。 “那就走得干净一点，不要人都走了，还有千丝万缕的情绪在这里留着！” 冰冷的声音自口中吐出，林舒垂眸看着地面上的阵印。 还是得去看看这怨恨来源到底是什么。 “开！” 霎时间，自林舒为中心，一阵小型的旋风一层层地翻滚而起，层层的旋风之中带着奇异的、血红色的光，像烟火一般刷地绽开。 ——那道弥留在楼顶天台上的黑气，确实只是曾经被不公对待的女孩的负面情绪而已。 她将自己所有的愤懑和不安全部书写在纸团之上。 字里行间所带着的奇异的气就这样被困在了天台。 慢慢的，就化成了一团无法消散却谁都看不到的黑气——林舒不知道为什么黑气谁都看不到，那些情绪本来就是尖锐的、是极具攻击性的，却瑟瑟缩缩，最后等到了她。 片刻之后，林舒站直身子，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黑气中所带着的情绪被她全部清除了，所有的痕迹都在旋风中化为点点璀璨的烟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无数晶莹的光点自她周围闪现，在林舒面前凝聚成一团火焰的模样。 “原来是你，”林舒欣喜道，“怪不得那些东西被困在天台之上。” 面前火焰是学校中自然万物的灵，也可以说是一种土地仙，反正存在的年份很久就是了，这东西要是化形，估计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林舒？！”火焰老爷爷开口，“前段时间，听说你去还了这一世的缘分，现在回来了？” 关于从前的记忆，林舒依旧是一知半解的状态，不过在庆鹤亭遇到鹤灵之后，之前的记忆似乎有些松动了。 至少不再是一片沉寂。 “我，不知道，”林舒回答，她爸这时候还没有消息，不过听顾闻予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除下这个，还有一些事，林舒开口，“过段时间我会回去了缘。” “这样啊，”火焰在她面前跳跃两下，自火焰面前，浮现出一道云纹样的印记，“喏，这东西你收着，有空了帮忙找找它的主人。” 林舒：“......?” 林舒头顶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 “呃，我可能没把事情说明白，我现在还是失忆状态，”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的事都是我师父给我的任务。” 火苗似乎抖了一抖，紧接着，火焰老爷爷的声音又发出来：“失忆？” “不就是失忆么？”火焰对此不以为然，“我还以为是你打算金盆洗手回归世俗再也不问这些事了，多大点事。” 林舒：“......” “对了，这印记你还是拿着......好好拿着，遇上主人了赶紧给我还给他啊！别忘了！” 林舒垂眸看着手中灿金色指甲盖大小的印记，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面前火焰就已经熄灭了。 第26章 闪恋闪分 将自己甩在一边的书包捡起来背在后背，林舒从空气中还未散尽的黑气中收集到了当初恐吓女孩者的信息。 天边苍穹的颜色淡淡，太阳被遮在层层云雾之后，空气的温度有些凉。 林舒在一户门店前停了下来。 身着西装手中揣着简陋布包的男子正巧从店门走出。 他满脸胡渣，带着浓郁倦色的双眼看着手中新打的发票，嘴角耷拉得越发厉害。 “哎，”男人没察觉在自己不远处站了个人——他已经没精力察觉了，将发票收在布袋中，男人和林舒错身而过，“喂？” “好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回去。” 林舒躲在黑暗之中，见状独自喃喃：“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想看看他？” “你想知道他现在过得不好，知道他得到了报应，知道自己当初受的苦没有白受吗？” 话音落下，耳边隐约响起一声傲娇的“哼”。 再然后，所有的声音便被街边烧烤的、路过的车的喇叭声、还有或高兴或悲伤的人声给淹没了。 . 送走女孩留下来的灵之后，林舒又去了趟庆鹤亭。 天色这时候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庆鹤亭所在地理位置孤僻，天色一暗下来的时候，这里周边几乎是没有一丝光线的。 来的人也极少。 林舒沿着林间的小路，走到白日里她去过的地方。 她双手做结，淡色的白光就在细白修长的手指间隐隐浮现着，最后在她面前形成一只简笔画一般的白鹤图像。 之前见过的透明的鸟就自图案之中钻了出来。 “你是来要玉佩的吗？” “嗯，”林舒收回了手，垂眸看着它，“我想问问，那块玉佩当初究竟给她挡了怎样的灾？” 鹤灵扇了扇翅膀，落在林舒身边：“玉佩你要不回去了，林舒，你既然见过她，就该知道，一直跟在她身边，这玉佩是会碎掉的。” 闻言，林舒一怔，霎时间没明白鹤灵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玉佩回去是会碎掉的？ “何出此言？” “当初玉佩留在他们家，是因为他们家祖上有人救了一只灵雀......那东西少见，所以就结了这么一段缘。” 鹤灵用自己的翅膀扇了扇鼻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而后继续道：“至于她父亲......事情说不清楚的，时间太久，就不多论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没必要深入了解。” “我知道了，”林舒干脆点点头，“玉佩呢？” 鹤灵摇了摇头，长声叹息道：“走吧，玉佩你拿不回去的。” 林舒于是干脆不勉强了，她掏手机联系男子——也就是刘浩，将事情直接告诉他。 后者听她这么说，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开始破口大骂。 连带着林舒的师父一起也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被林舒直接下了一记噤声咒。 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 . 林舒是来给顾依依当替身的，但来了远安之后，却一直没见过顾依依，林舒问过顾闻予，后者说回头会专门给她时间。 “对喽，你需要我做什么吗？”顾闻予将塑料袋递给林舒，“这是给你的，里面有些你喜欢吃的东西......这段时间看你挺忙的？” 林舒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袋子，摇了摇头。 她师父这段时间也没有联系她，林舒专门发了消息过去询问，只得到一个“有时间去道观”的回复。 林舒突然回想到，当初傅恪沉给她徽章的时候，似乎就是打着她师父的旗号。 当时她还想着要抽个时间问问她师父，傅恪沉到底是什么人？ 想起之前两人在荣家别墅的经历。 林舒心中又涌起酸涩。 不行，她必须找个时间回去问问师父，她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我妈说了，暑假可以带你出国看看你爸，”顾闻予开口，“你不用担心，你爸的情况已经稳住了，只要不再发生恶变，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林舒松了口气，正准备将塑料袋中的薯片拿出来吃的时候，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林舒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周逢”。 她皱了皱眉，最终在顾闻予好奇目光看过来之前，接通了电话。 “林舒！” “你现在在哪儿？！”周逢的声音很急，但对面的背景音似乎也不安静，“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我需要你帮忙！” “你要是同意，我就还认你是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知道校花去班门口堵你了......这段时间你一定很难过吧？” “答应我，怎么样？” ...... 林舒双耳嗡嗡的，周逢说的最后几句话直接没听进去，等到对方话说完，林舒才开口。 “我可以帮你，但不是因为喜欢你，也不是为了要当你女朋友。” 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视身边顾闻予看过来满是惊讶的目光：“你现在在哪儿？” “我......”林舒听到对面咽了口唾沫，然后才开口，“就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酒吧，觅情酒吧，我现在就在酒吧门口，你快点过来！” 人话音刚落，林舒直接挂断了电话。 “哎哎，祖宗，听这电话您这段时间经历挺丰富啊？”顾闻予打趣，表情揶揄，“怎么回事？对面到底是谁啊？” 林舒瞅了他一眼，站起身，从桌子上取了车钥匙，动作干脆利落毫不客气地扔人怀里。 “拜你所赐，”林舒默默开口，“麻烦你继续当司机了，打电话的人是周逢，之前你让我帮的忙是接近他打探消息，我就假装他的迷妹，然后......” 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 被白嫖并不好受。 “然后经历了一场挺刺激的闪恋闪分......我之前给你发了自己的猜测，至于更详细的，你得再等等。” 顾闻予惊讶：“......效率挺高。” 惊讶归惊讶，他手上动作也是很快的，拿了钥匙带着林舒上车，不过半小时就到了酒吧的门口。 这时候天色还敞亮地明，周逢浑身少爷打扮，衣服颜色极其亮眼。 就是动作和打扮的适配度实在太低——对面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在地上，一张帅脸此刻写满了烦躁。 第27章 求助的梦 但他抬头看到面前的林舒时，脸上表情却猛然一顿，身体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之前是没好好看过这个人，这时候乍一看，怎么觉得这人浑身气质都有点不一样了？ “林、林舒？” “嗯，”林舒淡然回答，“要我帮你，有条件的，你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周逢瞬间一愣，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林舒，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只有少爷我给别人提要求的！” 他双手环在胸前，看着林舒的脸充满了不屑。 林舒没理他，转身要朝着停车场的位置走，正好迎面碰上过来的顾闻予。 后者目光触及林舒的脸，微微一愣，转头便冷脸对上了周逢的目光。 “你是叫周逢？” “啊，”周逢心中奇怪，不过关于家族之间还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他都不太了解，平时相关的宴会参加得也少，否则就不可能不认识顾闻予，“关你什么事？！” 还没等他再有动作，林舒直接两步走到人跟前，抬手在周逢身上一点。 后者所有的动作便全部被定在了原地。 林舒没封他说话的能力。 “周逢，是你打电话来向我求助的，”林舒盯着他的双眸，看着周逢脸上表情霎时间变化万千，而后开口，“我承认自己之前是骗了你，但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是你求我。” 剩下的话林舒没多说，她就站在周逢面前，看着男孩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最后，周逢开口：“雅柠出事了。” 林舒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片刻后想起他口中的“雅柠”到底是什么人。 “她、她被人劫走了，我怀疑是上次的人，”周逢微微垂着脑袋，如果细细看去的话，说话的时候，这人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在颤抖着，“我希望你、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救她呢？” 林舒好奇，她想着，自己从始至终在周逢面前，可都没暴露过自己的能力。 对方到底怎么看出来，她能救人了？ “我问了校长，”周逢开口，“你转学过来的时候，校长跟我打了招呼......后来，那天从酒吧离开的时候，酒保提醒我让我注意下你。” 酒保？ 林舒：“......” “所以后来回去的时候，我就拜托我妈，让她调查了下你的身份，”周逢看着林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发现你现在住在顾家。” 话说完，周逢又朝顾闻予的方向看了眼。 “就是这样，所以再接到酒吧老板的电话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周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林舒能救雅柠，刚想到这点的时候，他甚至还嘲笑自己病急乱投医。 不过后来问过周母之后，周母当时多问了他一句。 “你查这个人？是因为你喜欢她？还是她欺负你、得罪你了？要是欺负你你就直说，妈给你撑腰。” “妈，你放心，你到底在想什么？” 后来，周逢就试探性地找上了她。 没想到，对方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 林舒干脆解了他的束缚，开口：“我想知道你家的一些消息，你了解吗？” 身子重新恢复了自主权，周逢活动了下筋骨，摇了摇头。 “让我妈帮忙调查你的代价，就是答应她出国留学，”周逢深深呼出一口气，“她一直想让我离开岩城，你觉得我可能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人完全不在意的表情，不管林舒问他家里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想到目前生死未卜的雅柠，周逢彻底急了，他吼道。 “林舒，雅柠现在还生死未卜，你一定得帮我救救她，算我求你怎么样？只要你能帮我，事情结束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要骗你我特么跟你姓！” 林舒回头和顾闻予相视一眼，后者耸耸肩。 “我不用你跟我姓，”林舒开口，她淡然道，“你只要能看清自己的心就行，别的，就算你我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林舒将自己的两枚放在手心，片刻之后，又收了起来，抬头对周逢道。 “在岩城东南方，一家烧烤店里，你直接过去吧，雅柠不会有事。” “好！” 话音落下......话音甚至都还没真正落下，周逢人已经跑没影了，只留下两人还站在原地。 林舒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硬币，眉峰一挑，转头看向顾闻予：“走吧，这俩人这次可以坦诚相见了。” 她说着，就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还没来得及走几步，顾闻予拉着她的肩膀。 又将人拽了回来。 “虽说我是个外人，对你的事了解得也不多，但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林舒回头看他，眼眸不自觉地眨了眨。 看着顾闻予严肃的表情，心中浮现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但依旧面不改色。 她抬手抓住顾闻予抓着她的手。 要是此刻抓着她的这个人不是顾闻予，是任何她不认识的人，林舒都不会客气。 触及对方目光，顾闻予“哎”了一声，但最后还是沉声道：“......林舒，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紧张，开口：“现在回家，早点休息。” . 周末。 顾闻予开车带着林舒去了岩城云江山。 “啧，说来这事还是怨你，”顾闻予没好气地跟身边人抱怨着自己的不满，“这几天我一直做噩梦来着。” 林舒冷冷瞥了他一眼：“做了什么梦？” 顾闻予加速超了辆皮卡，SUV在山道上行驶稳健，顾闻予双手撑着方向盘，驶过一险区，才分出注意力。 “求助的梦，”顾闻予神秘兮兮地开口，说完之后还笑了笑，最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严肃，“哎，是不是和你擦了点边？” 何止啊！ 林舒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下，心中疑惑，但依旧接着问细节：“你真做了梦？” “是，关于，求助的梦，”顾闻予也不逗她了，远远地看到云江山上的寺庙，视线在一排排车列中寻找停车位，停车之后，才开口，“所以我今天才带你过来。” 第28章 活死人 云江山之上有一片还算辽阔的广场，其实正经来说，云江山在岩城并不算出名——这不过是一个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的山头而已。 顾闻予带着林舒朝挂着纷纷扬扬的彩旗的寺庙走去。 “我做的梦，大概是关于一个、一个男子的，”话说出口，顾闻予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心道人既然是找林舒，干嘛给他托梦，想吐槽，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或许吧，他每天都来。” 梦这东西，做一次两次就算了，三次四次也能当作是自己心中执念，但次数多了，很难不让人奇怪。 这时候还是上午，太阳斜斜地挂着。 光线还不算刺眼。 云江山广场之上，稀稀拉拉的人也并不算太多。 “喏，”走到大殿门口，顾闻予抬着下巴跟林舒示意了下在神像前的蒲团上跪着的人，压低了声音，“就是他。” 林舒没说话——从顾闻予说自己确实做个梦开始，她就沉默下来。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蒲团上跪坐的男子回头看了眼，然后站起身。 男子的模样透着几分文弱，眉眼间有夹着锋锐的气质，乍一看上去，会给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 但他一双眸子里却带着隐约的悲伤。 其实大殿中这时候人不少，除了林舒，还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进来。 林舒拉着顾闻予走到一边，男子也跟着他们。 看来确实是在等他们。 “你好，”男子开口，“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拜了很久，原来真的有用。” “你知道我是谁？”林舒淡然开口，“最开始，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看着林舒眼中带着审视的神采，男子愣了一下，好似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 男子点头：“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三人在云江山下找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茶馆，男子掏钱，请两人喝茶。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轻度的焦虑症，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彻底放松，两位别介意。” 林舒拎着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又给顾闻予和自己倒了杯，一边倒一边开口。 “你可以直接说，你在那神像面前求了这么长时间，既然最后求到了，就说明有缘。” 林舒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轻轻吐了一口气。 再开口：“只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顾闻予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梦怎么就让他找上她了，但既然找上了，就这样吧！ “谢谢，”男子接了茶杯，将茶杯放在自己面前，双手捧着，视线垂落，片刻后缓缓开口，“我叫褚放，是一名医生。” “前段时间，有一次夜班结束，我回到家里，发现我妻子不见了。” 话说一半，他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能具体说一下吗？”林舒其实有点奇怪，“既然是人不见了，为什么不去警察局，来云江山......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啊，”听她这么问，男子似乎有点走神，反应片刻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是吧，我......我前段时间上班太忙了，有很多事情，慢慢都忘记了。” “因为精神压力过大？”林舒开口，“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男子垂落的头微微一怔，最后还是用力点了点：“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其实来之前，我去了警察局，但他们说我没有结婚。” 男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神怔愣着，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 “我怎么可能没有结婚呢？” “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和她还照了婚纱照，还一起去海边漫游，还去商场吃好吃了钵钵鸡！”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舒用手沾了茶水弹了一下，瞬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你有去医院查过精神科吗？” 男子眼中的愤怒退去，最后呆愣着点了点头：“有......有，说我有点精神疾病。” 林舒：“......” “这还帮个啥？！”顾闻予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桌子上，“直接回去养病去吧！” “不是！” 见顾闻予这样子，男人有点慌了：“不是、不是，报告下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想过所有的一切可能只是我的幻想。” 男子缩了下手，双手依旧紧紧握着面前只有半个手掌大的茶杯。 “然后没过几天，我就开始做梦，”男子双眼表现出迷离的模样，“我梦到云江山，梦到这里寺庙大殿的模样，梦到很多。” “所以？” “所以，我想在哪儿呆着不是呆着，就每天过来拜拜了，”男子说完，脸上表情突然释然，他松了口气，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出来好受多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褚放说完，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我要走了！” 他站起身，转身朝茶馆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 整个人身子“砰”地一声，直愣愣地向后仰倒下来。 顾闻予看着倒下的人，反应了有一瞬间，而后带着满眼的惊讶看向林舒。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是活死人的状态，不过最后一丝执念吊着而已，”林舒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贴在男人额头正中央，“收！” “嗐！”看到这一幕，顾闻予干脆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心道明明都经历过那么多次了，怎么再次看到还是会惊讶，“对了，既然是活死人，怎么就托梦了？” 林舒手指在褚放胸前画了个鲜红的阵法，嘴中念念有词，男人的身体瞬间化作了无数碎屑，消散在空气中。 “祝他一路走好，”林舒垂下眸子，默默开口，“其实，一般只有死去的人才会托梦。” 林舒反手朝顾闻予扔了个木头牌子。 后者接住，看到牌子上用纯黑的墨水写着一个正楷，是个“灵”字。 “这个能帮你祛邪避凶......虽然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需要，不过也带着吧，万一——” “姑奶奶，您可闭嘴吧，”顾闻予将牌子收了起来，“我会好好把牌子收起来的！” 第29章 能不能告诉我？ 林舒站起身，深深呼了口气，她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瞬间压下来的、沉重的压力。 于是下意识活动了下肩膀，身后，顾闻予正将她扔过来的木牌给收起。 收完之后，顾闻予抬头，双眼瞳孔霎时骤然紧缩。 只见林舒的身子就在刚刚男子倒下的地方，也直愣愣地摔在了地上。 顾闻予当即心中一紧，乍然惊呼： “林舒？！” . 林舒再次醒来，入目的是暖黄色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咔嚓！ 一道门锁声响，林舒下意识朝房间门的方向看过去，但她现在浑身无力，就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起不来。 林舒轻轻叹息。 “林小姐，你醒了啊，”是在顾家当保姆的张妈，她推门进来，“少爷吩咐了要好好照顾你，你发烧了，烧到四十度呢，你知道不？” 张妈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要将林舒扶起来。 她从小沙发上拿了枕头，拉着林舒坐起身，然后将枕头塞在她背后。 “厨房做了小米南瓜粥，甜口的，我特意多放了糖，你尝尝......哎，别急等等，小心烫。” 林舒就看着张妈动作，脑海中的混沌也渐渐清醒，她想起，自己似乎是在云江山下的茶馆晕倒的。 是褚放！ 一些东西还没清理干净，回头还得再看看。 林舒接了张妈手中的碗，敛了神色，暂时将脑子里的东西都清除干净。 “对喽，昨天少爷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另一位客人，那位客人有留下件东西。” 林舒被拉回神思：“什么？” 张妈于是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血红色的吊坠。 “喏，就是这个，”张妈看着吊坠上的水晶，“少爷还说这是假的，拿到市场上卖不了几个钱......嘿，也不知道他给个这是什么意思？” 林舒接过她手中吊坠，放在手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张妈，麻烦给我倒一杯水，凉的。” 张妈脸上表情一愣，霎时间没反应过来：“啊，哎，好嘞！” “您先出去吧，这东西太凶，我害怕伤到您，”林舒摩挲着手中吊坠上血红的玉石，“出去跟顾闻予说一声，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 张妈脚步一顿，看脸上神情，似乎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之后，林舒双手捧着手中玉石，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薄唇微张：“万法归心，生灵召来！” 她有些气短，是发烧的原因，声音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气音，听起来有些粗粗的。 在话音落下的最后一秒，她手中玉石猝然崩解。 细碎的红色水晶被怪力托举悬浮在半空之中，在窗外射进来的淡金阳光中化成了液体状态。 那些液体虫子一般朝林舒的眉心涌去。 最后一刻，化作万千荧光消失在空中。 荧光消失之后，林舒好似身子被灌了铅一般，直接仰面重新倒回了床上。 重新陷入昏迷。 林舒做了个梦，她在梦中没有看见她，只是视角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古色古香的水榭之中，身着淡色长袍的两人互动。 “竟然偷了鬼界的圣物，你太乱来了！”男子怀中抱着一沓的字画卷轴，“罚你抄书！” 跟着他身后的女子是现代模样，闻言，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并不当真。 ——这人每次说要罚她抄书抄典籍都不作数，慢慢的时间久了，干脆直接忘了这一茬儿，不了了之。 所以少女也不当真，只当他在说空话。 “那又怎么样？”女孩抢步走到男子面前，脆生生开口，“前日我听说江北师父家的女儿过来，想见见你，你回绝了，怎么？那姐姐长得不好看吗？” 这话听起来，多少带点似有若无的酸味，男子笑笑，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将她梳理整齐的头发彻底揉乱。 “我当你是真的心疼我，”男子开口，声音轻灵好听，“原来只是吃醋。” 闻言，女孩悄无声息地移开了目光。 片刻才开口。 “得了，我和那姐姐是旧相识，从前还经常一直约着游山玩水呢，怎么就是吃醋......你别想趁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男子笑了笑，抬手在女孩鼻头勾了一下。 “回头找时间把东西送回去吧，鬼界有人找过来了，你师父回头知道了，估计还得来找我。” 闻言，女孩定在原地，不走了。 “阿印，”女孩喊了一声，“之前我在师父那里看到过你和那位姐姐的婚约贴，你以后真的要娶她？” “不——” 男子带着笑意，长长地回复她：“臭丫头，将来我会娶你呀，你忘了？” “骗鬼！” . 林舒揉了揉脑袋，额头处还有些发烫，体温还没降下来，脑子里依旧是嗡嗡的一片。 手中的玉石只剩下一片淡银色的银片。 银片之上，刻着一个繁体的复杂的文字。 叩叩！ 林舒猛然回神：“进。” 门把手被压下，房门打开，暗色的环境中，傅恪沉走了进来，他和之前在酒吧见过的不一样，此时上身换了休闲装，整个人透着轻松的气质。 “你，”林舒突然有点窘迫，她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但情绪很强烈，她下意识就将手中银片藏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林舒朝房间窗外看了一眼——时间正值傍晚天色昏暗，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听说你生病了，”傅恪沉走到床边，抬手在她额头上用手背砰了一下，“我来看看你。” 傅恪沉的手背温度很凉，但触感顺滑，挨在额头上好似一块冰冰凉凉的玉。 林舒快速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别的先不说，趁着有时间，她还是想问问这人关于徽章和身份的事。 之前她抽空问过师父，师父却说事情具体情况得等她回林家老宅了缘之后才能告诉她。 “怎么了？” “既然你以前认识我，你应该知道些什么，”林舒厚着脸皮问，“能不能告诉我？” 第30章 系统 傅恪沉抬手将她抓着自己的手拉下，表情凝重，片刻后他开口：“你失忆了？” 关于林舒的情况傅恪沉还算了解。 听她这么说，傅恪沉也是了然，脸上的表情也放缓了不少：“你师父既然让你回来了，就说明你的记忆应该松动了，慢慢来就好。” “关于我到底是谁，”傅恪沉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等所有的记忆恢复，你会知道的。” 又是模棱两可的话语，林舒心中升起怒意。 但片刻之后，又轻轻吐了一口气，干脆换了个话题：“所以说，我以前喜欢过你？” 两人两双黑眸对上，傅恪沉看着林舒眼中带着点决绝又懵懂的眼神，倏然站起身。 “林舒，在你没恢复记忆之前，没有权利和我说感情的事，”傅恪沉语气严肃，字里行间掺杂着怒意，“老实待着吧！” 林舒：“......” 话虽这么说，傅恪沉却没有立刻走。 他就坐在林舒身边，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在林舒睡着之后，他才终于离开。 . 烧退之后，林舒立刻用符咒驱除了自己周身遗留的、不太好的气，这才终于摆脱褚放的影响。 林舒休息了几天，几天之后，她去了道观。 道观这边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尤其是这里的山路，弯弯绕绕得跟迷宫比也不遑多让，头顶偌大的太阳照着，正常人没谁没事过来转悠。 “林舒，你说的道观就是这里？”顾闻予将车停在路边，远远地看了眼柏油路尽头的破烂寺庙，“这地方，怎么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 这里方圆百里也就一座目测只有十几平米的土房子，房子上搭着的青瓦看样子年头不小。 庙门前栽种着一棵看不出年份的枯树。 枯树的寿命岌岌可危，顾闻予好奇这树到底是什么来头，走过去抬手砰了一下。 手还没碰到树皮，就被一声低喝给叫住了。 “干什么的？臭小子，不知道这树是我们观的镇观之宝吗？我个观主每日都得在它面前拜上三拜，你个毛头小子，你在用你那肮脏的爪子对我们高贵的镇观之宝干什么？！” 这声音，犹如子弹崩崩崩地就往外冒，霎时间将林舒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只见自道观之中，缓步走出一身着深蓝道袍的、须发皆白的老头，老头身形不胖不瘦，略显佝偻，但老头精神气却是极好的。 老头一张老脸上布满褶皱，在被褶皱压住的眼睛的位置，绿豆大小的眼珠直愣愣地瞅了眼顾闻予，片刻后又转向林舒。 而后冷哼一声。 “哼！” “师叔，”林舒对着老者行了一揖，然后抬手将顾闻予拉到自己身后，“我看师叔脾气似乎有些急躁，是遇上什么倒霉事了？” “哼，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您一位长辈就别抓着我们这些晚辈不依不饶了，也对您的名声不好，不是吗？” “你也知道！” 老道斜斜瞥了眼林舒，绿豆大小的黑眸中带着奇异的神光，他又哼了一声。 “哼，你师父说你失忆了，我还想着，从前那样张扬目中无人的人，失忆一下也好，免得到处得罪人。” 他仰着下巴，看着林舒的脸上满是不屑，双眸中带着尖锐的光：“没想到还是这样牙尖嘴利！” 闻言，林舒并不作答，她垂眸看着老人，深邃黝黑的眼眸之中平静无波。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老人先败下了阵势，他摆摆手，转身背着双手朝道观中走去。 “算了算了，你跟我过来吧，以前的事，就算我跟你较真你也不知道，老道我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老头偏头又看了林舒一眼，看到后者这时候竟然在玩着手中落下的叶子，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你，”老头气得面色发青，但最后还是收起了所有情绪，只是摇了摇头，“哼，过来吧，我不和你这小辈计较，但你师父既然让你过来，就肯定不是让你过来给我添堵的。” 老道带着两人走入破烂的寺庙。 这寺庙破烂，不光是外表破烂，里面也是破烂得不成样子，进去之后，只有中间台桌上供着的神龛还算能看。 老道从台桌旁摆着的石头下翻出一张画卷，他将画卷拉开，递到林舒面前。 “喏，看看吧，这东西有一定程序的，听说，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从这画卷中看出点东西。” “是。” 林舒自看到画卷上的东西的第一秒便入了迷，接过画卷之后，双手捧着，模样好似入定。 在林舒的视野之中，面前的画卷在展开的一瞬间便化成一张灿金色的列表。 列表像游戏的登录页面——之前林舒见顾闻予玩过，可惜她没有更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这是？” “天地无敌创世神秘系统，你登上这系统，以后再做什么，就不用麻烦你师父了。” 林舒：“......” 虽然满心奇怪，但林舒还是动作利落地完成了系统的登录，她看着面前光屏变成一道金光侵入自己胸口，登时有种自己和天地间多了一分联系的感觉。 “唔，有了这系统，你就可以随时做任务了！” 老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肃，其中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林舒只当他是在幸灾乐祸。 登上系统之后，林舒发现，在系统一边多了个鲜红的提示符号。 林舒将提示符号点开，一张任务表瞬间展开在她面前。 【委托人：周子善。】 【任务：希望可以帮我离开现在的地方。】 【报酬：回忆。】 林舒双眸盯在淡金色屏幕上最后一行字。 “林舒，回神，”见人看着系统着迷，老道等得不耐烦，开口将人的意识叫回，“这东西你回去研究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你不知道我看着你就烦？” 话说着，他甩了甩衣袖，要将两人往外赶。 林舒也不和这人一般计较，抬手将面前的金色屏幕抹掉之后，转身出了小庙。 外面，顾闻予正对着枯树发呆。 第31章 你怎么不去死？ “出来了？”顾闻予走到林舒身边，看她脸上表情凝重，霎时间以为这位的长辈要祭天，“你师叔他命不久矣？” “还有十几年......你问这个干嘛？” 林舒猛然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口：“是我表情太难看了？” “还成，反正你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闻予表示已经习惯，“对了，之前傅恪沉来看过你，他怎么说？” 说到这事，林舒动作猛然一顿，眉眼间的神态越发难看，但只难看了一秒。 她开口：“说，等我恢复记忆之后再去找他，他——” 还没等林舒将话说完，口袋中手机“叮铃叮铃”地就响了起来，两人注意力被拉走。 林舒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陌生人。 她接通电话。 “林、林舒？”对面是个男子，听声音好像有点气短，还带着点难以忽视的恐惧，“我、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 闻言，林舒眉峰一挑，没想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失去记忆时的经历，片刻后开口。 “你是？” “我是方鹏啊，就是当初不相信你、还给你找麻烦，最后气得你回家找师父那个方鹏，你不记得我了？” 似乎是说到什么英勇战绩了，男子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激动和欣喜，他接着开口。 男人的语气快得像竹筒倒豆子，啪啪啪地一点不给林舒插嘴的机会。 “也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对了，你最近还好？” 刚刚接通电话时的紧张这时候烟消云散，林舒手抓着手机，表情有点怀疑，又有点为难，不知到底该作何表现。 最后，她开口拉回了话题：“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对！对！这是重点！” “我女儿丢了，”男子收起了声音中的玩笑，开口，“其实是丢好久了，大概又两三个月，我们报了警，警察找了很久，各方媒体也找了很久，但迟迟也没有找到。” “我知道你们讲究顺其自然，但这个自然我不想顺，”男子话语中多了几分火气，听着有些冲，“我妻子已经疯了，最近翻以前的旧物时，我找到你的电话，才想打过来试试。” 林舒换了只手拿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学校里、火焰交给她的印记。 电话接通之后，印记就开始发烫，烫得她皮肤刺痛。 索性她就直接将印记掏了出来。 当时那人告诉她，这印记在遇到有缘人时会有反应，现在看来，这个打电话之人多半就是它的有缘人了！ “......林舒，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 林舒敛了眉眼，开口：“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我们能见一面，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满心疑惑，但最后还是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林舒。 顾闻予于是又光荣地胜任了司机一职，只见此人骂骂咧咧，但最后还是在林舒平淡的话语中收起了自己的抱怨。 “去哪儿？” “望术广场，西北角，那边有个文具店。” ...... 岩城望术广场常会举行一些读书会，也会有一些发烧的书友将自己收藏的古籍带过来供众人欣赏。 不过到底是小圈子，聚着的人也不多。 林舒过来的时候，一带着米色鸭舌帽、两鬓微微斑白的男子，脸上带着笑就迎了上来。 “你真好认啊，”男子开口，“真一点没变。”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眉眼间也不难看出点点的疲惫之色，不过因为帽檐落下的影子，被藏起来了罢。 林舒从口袋里掏出印记，印记上淡金色的光芒越发灿烂，她干脆将手伸在男子面前。 然后果不其然地收获了男子满是惊诧的眼神。 林舒：“......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什么？” 男子眼中惊诧神色瞬间收起，似乎是想起什么，神色瞬间由惊诧变为了惊恐。 “你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下了什么咒吧？” 林舒：“......” 你停停脑子先。 “不是咒......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林舒反手将印记收了起来，这么看来，这印记大概率不是他的，“那没事，你说说你的事吧！” 见林舒确实没下咒的心思，男子才松了口气，心道这人可真不好琢磨，转头才回到自己的事。 “你就不能、就不能直接帮我把人找到吗？” 回到自己的事情之上后，男子请求：“我记得之前你挺厉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水平下降了？” 林舒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硬币，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不介意你让你的孩子回来，你妻子......回家陪着你妻子吧，小心一点，她最近可能会出事。” 男子脸上表情一愣，眉眼间瞬间染上怒火。 “什么意思？！” “我让你算我女儿，你却说我妻子要出事，林舒，你是不是根本没想帮我？” 他说着，抬手就要朝林舒的肩膀推去。 林舒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了他的手。 下一瞬，林舒直接抬手抓住了男子的肩膀，她的力道还可以，足以压下人的动作又不会太过分。 “我只是给出提醒而已，”林舒缓慢开口，“做不做是你的选择......但如果你以前和我认识，那你应该对我的性子有所了解。” 男子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松了口。 “成，我回去看看。” 他挣开林舒的手，后者也松开了手，两人一笑泯恩仇，背过身去时才听到男子似乎狠狠地骂了一句，但很快就飘散在风中。 林舒将自己手中的硬币收了起来。 “那人？”顾闻予抬头朝男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他看你的眼神挺复杂的，你真的没问题？” 林舒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受刺激还是别的原因，她缓缓蹲下了身。 脑海中，各种怪异的片段次第闪过。 “林舒？啊，你是叫林舒是吗？我还以为你叫雕像呢！为什么每天都板着脸？” “哎，你又是为什么被送到这里了？我觉得你很厉害啊？你应该去更厉害的地方。” “林舒......你怎么不去死？！” 第32章 男子 林舒不知道脑海中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到底从何而来。 她的脑海中像悬着一根紧绷着的细线，细线被拉到了濒临断开的最后临界，却迟迟不断。 “其实你已经死了，”一道声音自上方传来，林舒一顿，那道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开口，“别着急，别着急，慢慢来。” 声音如清泉一般拂过躁动的心，林舒顿了一下，紧接着她猛然睁开双眼。 面前已经不是之前的广场模样。 是一片漆黑。 林舒不知道这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朝四周望了一圈，望到最后，没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任何的落脚点。 “什么人？！”林舒冲着漆黑喊了一声，声音漫入黑暗之中，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让我出去！” 她还记得顾闻予应该还在她身边——她的意识如果就这样被困在这里，顾闻予又怎么办？ 林舒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平时很少怕什么，因为能力足够强大，因为过往所学对这个世界足够了解。 半晌之后，黑暗中却再没一点动静。 林舒只好从口袋中摸出符咒，双指夹着放在胸前念念有词，手指间的符纸乍然燃烧，化作灰烬，带着灿金色的火星飘散在黑暗之中。 当符纸散尽之后，黑暗中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做些什么，一扇门却突然打开——门就开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门之后，缓步走出一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男子墨色长发披肩，被雕着瑰丽花纹的发冠高高束起，梳理得一丝不苟、有条有理。 他眉目清俊柔和，眉眼清晰如画，带着点点不怒自威的压迫气息，脸庞却透着点柔软的女气，乍一看难看出这人性别身份。 双眸被这人通身的气质吸引，林舒定在原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男子，直到对方开口。 “傻了啊？” “你是？”林舒眨了眨眼，看模样，确实是有点脑子进水的嫌疑，她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我忘记了。” 样子活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面对大人时窘迫的姿态，因为不知所措，所以双手局促地贴在双腿边。 林舒定定地看着他。 闻言，男子于是点了点头，他动作好整以暇地在胸口环起双臂，看着林舒的眼神带着悲悯，又带着一丝丝玩弄的笑意。 “我知道，”男子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潇洒快意，阳光一样，“所以过来的是我，不是他。” 他？ 林舒又眨了眨眼，片刻后心中对这人口中的话多少有了点反应。 “别的暂且不说，你先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舒收回注意力，“为什么我就突然到这里了？” “你的问题。” “什么？”林舒深深吸气，片刻后反应过来，“因为我的记忆产生了松动，又......又遇见了从前有关的人是吗？” “嗯哼。”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他对你的影响竟然这么大的，”白衣男子看着林舒，黑眸中莫名闪过一丝血色，他开口，“挺......挺让人惊讶。” 林舒小小地愣了一下，最后垂着眸子，眼中神色被她恰到好处地藏了起来。 对一个年纪不过几岁的孩子说出“死”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会印象不深吧？ 片刻后她开口：“我要怎么离开？” 月白色的衣袍在她面前拂过，带起一阵冰凉的气息，林舒定在原地，一只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正定在她的眉心。 触感冰凉。 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破！” 乍然间，层层风浪自两人向外荡开，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 荡然无存。 . 林舒再次醒来，眼前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她双眼失神地看着，片刻后才终于恢复意识。 梦境中神邸一般的男子她之前见过。 关于之前向她求助的男子的身份，林舒这时候也想起来了，他叫成厉，从前和她一起在一处地方见过。 成厉并不喜欢她——不是不喜欢，是有种危机感的讨厌、是憎恶，恨不得彼此消失的奇怪情感。 但当时都是小孩子，再加上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就算不喜欢，忍一忍就过去了。 林舒坐起身，又想起梦境中的男人。 那人她有几分印象，但所有的记忆都像被蒙在透明的塑料膜之后，让人看不真切。 林舒重新躺了回去，片刻后被她放在一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之前商场经理的电话。 “林小姐，虽然我不太想打这通电话，你知道，除非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打这通电话的。” “你说？” “之前你是不是在商场说了‘死人’这样的话，我们商场出事了，我问了上次的清洁工，她把你的电话给了我。” 林舒坐起身，又想起之前在商场卫生间之前的事。 她看了眼窗外。 “你让那个清洁工带着孩子过去，”林舒快速开口，“对了，最好先将商场的人清理一下，暂时暂停营业。” “好！” “我一会儿就过去。” . 半小时之后，林舒来到商场——这边现在已经完全禁止入内了，林舒快步走到门口，正好被一保安拦下。 “干什么的？看不懂这边招牌上的字还是怎么？小小年纪一眼神不好？” “我——” 看来是商场经理没提前说她的事，林舒脚步一顿，她朝商场中看了眼。 可以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纠缠在虚空之中。 事不宜迟！ 林舒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冲着保安脑袋就是一按，后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被这一按直接按住了身子。 “定！” 话音落下，林舒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被定住身子的保安还站在原地。 林舒直接瞬移到了之前的女卫生间。 外面有稀稀落落的声响。 林舒抬头，黑气就在她的头顶来回盘旋。 “桀桀桀！” “哟，瞧瞧啊，好好瞧瞧啊，这是谁来了？” “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桀桀桀！” “你怎么......你怎么还没有死啊！” 狂笑在林舒身边荡起飓风，飓风中藏着微不可查的血红刀刃，在林舒挡在身前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第33章 不是你要过来的吗？ 黑气传过来的怨念极深，勉强抗住一轮攻击之后，林舒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荣家得到的辟邪金。 林舒大概知道这黑气是什么——和之前在清洁工孩子身上染上的邪气一样，或许都出自那里。 不知道想到什么，林舒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将辟邪金呈在胸前。 黑气依旧在横冲直撞，不过，看到辟邪金，叫嚣着的黑气猛然一顿，霎时间像狂躁的牛一般，冲着林舒的方向冲来。 “破！” 林舒手中呈着的金块周围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在接近金块之后，所有的黑气逐渐变成了丝丝缕缕的形态，就这么缠绕在金块周围。 “林舒，用本事你别用外物，咱们赤手空拳地单挑！” 林舒垂眸看着之前庞大的黑气这时候缩为拳头大小，面容冷淡。 “还有多少？” “什么？” “当初停湖所压怨念，跑出来的还有多少？” “呵！” 只一声“呵”之后，黑气并不应答，林舒无奈，这东西和人不一样，人的话还有威逼利诱。 但黑气若是硬气起来，最后结果只能是烟消云散。 林舒将手中辟邪金收了起来——难得遇上这黑气，就这么白白放跑了实在可惜，抓起来回头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林舒将自己的硬币掏了出来，夹在两指之间，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收！” 成丝丝缕缕的黑线便被吸进了硬币之中，最后化成硬币上一抹奇异的黑纹。 林舒收回硬币。 卫生间外，躁动的人声少了不少，林舒转身离开，还没来得及出卫生间的门，就被人给叫住了。 “我还以为要来晚了，”是一道女声，女声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傲气，“没想到竟然是来迟了。” 林舒循着声音望去，在卫生间上方的窗户边看到一位双马尾女孩。 女孩身着中式马褂，下身是一条黑色宽松棉质的裤子，一张白皙可人的小脸上带着难以忽略的娇俏表情。 杏眸微眯，深邃的黑眸中好似含着璀璨星子一般，神色流转，灵动可爱。 看着面前的林舒，女孩一下子从窗沿上跳了下来，绣着繁复花纹的绣花鞋稳稳落在瓷砖上，她顺着力道蹲下身，手撑了下身子才再次起身。 看到林舒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 “你——” “应萧，”林舒此时也是双眸大睁的状态，她死死盯着来人，耳边木料被火烧得炸裂的声音淹没了脑海中所有的理智，带着干裂的唇微微颤抖着，林舒开口，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哭腔，“阿印哪儿去了？” . 林舒曾见过一位貌若天神的男子。 可惜男子气清，脾气又太好——好得简直过分，反而让周围人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朝拜之感。 但这气质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对当时被师父宠得无法无天的林舒来说，什么货色的美男她没见过。 于是，在多少天的软磨硬泡之下，她师父寻风终于答应了她送她去广陵香舍的事。 广陵香舍，其实就是一处建在某个寺庙旁边的小院的，平时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对外的说法也就是个荒废已久的破院子。 实际上，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这边住着位可怜人。 “林小姐，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以你的心性，这边我是万万不会让你接近的。” 秃顶的老和尚严厉警告，别扰了人住户的安宁。 他这么说，林舒却偏偏要对着干，她抻着脑袋攀着老树，黑黢黢的头越过低矮的白墙青瓦，使了吃奶的力气要朝墙里面看。 树下的和尚“哎呦哎呦”地叫着喊着，最后也没分走林舒一丝注意。 直到一声门闩声响起，林舒身形矫健地从枯树上跳了下来，暂时放过了它。 转头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身着白色大衣的男子从墙中走了出来——当然不是从墙中，只是他出来的这道门实在太不起眼，以至于两人从旁经过时都没有注意。 又或许是墙边的野草年久未修，长得疯了狂了，绿油油的一片，遮住了木门。 “大师父，”男子模样不错，声音听上去却有些软绵绵的中气不足，话说完还轻轻咳嗽了两下，他抬手在胸口合十，“怎么过来了？” “啊，打扰，我是来送人的，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和尚拽着林舒的胳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拉到身边，没好气道，“来了个蹭饭蹭房的。” “胡说，我分明就是来帮忙的，什么叫蹭饭蹭房的，难不成我还没地方住吗？” 和尚却不接这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褚施主，情况就是这样的，你看？” 男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和尚却听懂了这沉默中隐藏的千言万语，最后嘴里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直接将林舒留在了原地。 别看小院外面是多么破败的模样，小院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样子。 林舒跟着男子走入小院，进入破烂木门的一瞬间，恍如走进了一方结界，结界之中，是水榭楼阁，池塘假山。 “我看不见。” 片刻之后，沉醉于风景的林舒被这话猛然一拽，下意识就想说一句“啊”。 但她那时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说。 “你师父信上说，是你求着她要过来的，为什么过来了，见了人，反应却这么平常？” 这话中夹着三分认真和七分玩笑。 林舒才刚刚从之前男子猝然的“我看不见”中脱离出来，这时候又被他扔了句这，脑子还多少有点短路。 “你很好看，”林舒斟酌片刻，开口，从进入结界开始，她就老实了，“有点出乎我意料的好看。” 何止好看出乎意料，这破烂小院中，哪哪儿都出乎林舒的意料。 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会本能地产生恐惧，这是一种生理保护，就比如说现在，离开师父的庇护之后，林舒老实不少。 “你怕我？”似乎察觉到什么，男子微微偏了下身子，似乎是在朝林舒“看”过去，“不是你要过来的吗？” 第34章 说你或许会有办法。 话虽然没错，且来之前，林舒还编了一箩筐的理由借口，等着应付这边的和尚道人，又将自己的真实原因藏得极深。 她点点头，最后抬手直接抓上了男子的胳膊。 “是啊，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林舒抬眸，略带青涩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她两步追到男子身前，盯着那双布着灰翳的眼，开口，“反正以后都要一起了，瞒着也没意思，我迟早都会知道的嘛！” “褚印，”男子收起自己的笑，声音依旧是柔和的语调，“吾名褚印。” . 啪—— 清脆的掌声乍然将林舒的思绪拉回，她定了定神，黑眸中重新恢复焦点。 视线在面前女孩身上聚集，林舒定了定神。 “虽然我不知道这护身印到底是谁给你下的，但有一点我得提醒提醒你，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阿印’。” 林舒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开口：“没事。” 刚刚脑海中出现的片段这时候反而有些虚幻了，林舒皱了下眉，用力想去回想当时的细节和后面的内容。 但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林舒注意力这才回到面前的女孩身上：“你是？” “我是岑云山的，”女孩挑了挑下巴，“岑云山岚纱道人是我师父，我叫乌游。” 岑云山？ 林舒隐约间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记忆依旧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膜，看不清，摸不透。 “那鬼是你抓的？”乌游将林舒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最后开口，“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岑云山，若是你有兴趣，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怎么样？” 林舒看了女孩一眼，片刻后才消化这人的话。 “不用了，”她敛下眼睫，心中确定，这人或许是和自己从前的旧友相像，否则她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有门派。” 此话一出，反而挑起了女孩的好奇心。 她猫一般伸过脑袋。 “有门派？”女孩惊讶，眉眼间又带着点善意的笑，“怪不得我察觉到你身上的东西有点熟悉，你是哪门哪派的？” 林舒没有替她答疑的兴趣，正巧这时候卫生间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人声。 “没什么说的必要，”片刻后林舒开口，“有人过来了，你要离开吗？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梳着双马尾的女孩显然没想到话题转眼就回到这里，她摇了摇头，抬手攀着卫生间的小窗户，纵身一跳，直接跳到了窗沿之上。 一道流光朝林舒快速飞来，后者抬手截住。 乌游对人俏皮一笑，拱了拱手。 朗声道。 “下月岑云山会举行云深论道，到时候各方道友都会过来参加，你也过来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师从哪门哪派，但我能感觉出来，你很强，比我从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所以，你可一定要去哦！” 话音落下，女孩的身影直接消失在窗口。 商场经理闯了进来。 她进来时，正好看到林舒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拿着一封牛皮纸包裹的信封。 “林小姐？”经理试探开口，一张脸上表情满是惊讶，“您、您没事吧？” 鬼知道她刚才看到这边黑气翻涌的景象时，内心有多么崩溃，就连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价值观都碎了个彻底。 好在之前清洁工留有林舒的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经理立刻让清洁工带着她的孩子来了商场，这才将黑气困在卫生间的范围之内——到底困没困住的经理也不是很清楚，但那孩子来之后，他们的情况确实好多了。 “放心，”林舒安慰她，“黑气已经被我收走了，这里以后不会再有事，你可以安心了。” 听到这话，经理猛地又吐出一口气，而后身上的劲儿一松，栽着脑袋直接倒在了地上。 林舒让后来的员工给他们经理打了救护车，自己则趁着混乱的人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舒依旧是老老实实地上学上课，他们班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直作为班级话题中心的周逢转学了。 准确地说，他是出国了。 林舒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全新的课本，一边满不在乎地听着身边人的八卦。 “是吗？周逢是因为和家里对着干？” “得了，周家又不只有他一个儿子，就算没了周逢，周氏企业也倒不了。” “而且，我可听说，周逢的妈，就是周夫人，最近在一场慈善晚会中表达过希望周逢出国留学回来后能继承家中集团的想法，但这话说得很笼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逢......” 周逢？ 林舒闲着无聊掐指一算，那位这时候应该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林舒！”犹如一道惊雷落地，瞬间将林舒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拉出，“你认不认识顾依依？” 顾依依。 林舒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视线越过朝班级里的好奇人士，朝门口看去。 下一刻，直接大步跟着人走出了教室。 “顾依依是出了什么事？” “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那位同学带着林舒来到他们学校的餐厅——这时候是下午，不是饭点，所以餐厅这边的人并不多。 “就在那边！”同学抬手给林舒一指，“我们班本来正在上体育课，正在跑步呢，顾依依突然就离开了队伍，等到体育老师让我们跟着人过来的时候，她就这样子了。” 顺着人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餐厅正中央，林舒看到了身着黑白校服的顾依依。 后者此刻手中拿着一柄菜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双眼无神，双唇微微开合着如同水中的鱼一般。 似乎是在说着什么话。 但这人的动静实在太吓人了，周围大家又都是同学，这时候没人敢接近的。 “老师去找保安了，”见林舒犹豫，之前将她找来的同学开口，“之所以找你，是因为顾依依的班主任问了她的家人，说你或许会有办法。” 第35章 了缘 抬手按下同学紧张的肩膀，林舒几步走到顾依依身边，她抬手在人的眉心一点。 手指落下，霎时间顾依依所有动作都被定在原位。 林舒从她手中将菜刀抽出，递给赶来的保安大叔，有人要打救护车，被林舒制止。 “将人送到医务室就行，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你保证？”人群中有人开口，“你是谁啊你就保证？现在顾同学昏迷，身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就敢保证？” 林舒将人妥善放在长椅上，起身朝说话之人看过去，是个女孩，和顾依依穿着同样的校服，此时正双手环在胸前。 表情是一脸的烦躁：“你以为你是专业医生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制止了顾同学，这不好好查查，万一以后出事了找谁？” 林舒松了口气，抬手将人搭在自己背上，不想和这人争辩，转身要朝外走的时候，看到保安正好刚刚接通电话。 “......对对，就是远安中学，我们学校有个同学晕倒了，马上就到是吧，好！” 保安挂断电话，对上林舒的目光。 “不好意思同学，保险起见，我不能让你把顾同学带走，我虽然不知道刚刚你对顾同学做了什么，但为了她的安全，希望你能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将背上的顾依依交给赶来的老师，林舒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 救护车带着“滴唔滴唔”的声响停在了学校门口，看着人被抬上担架，林舒转身跟着保安一起去了办公室。 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姐！” 周围人一愣，看着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子兴冲冲就朝林舒跑了过来。 男子摘下了口罩，露出其后一张略显稚气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因张开胳膊想去抱林舒，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临到跟前堪堪止住了手，“顾家让你过来的？” 白因知道林舒在顾家住着，回家之后他也做了调查，摸清楚了顾家留林舒的原因。 林舒朝救护车看了眼，此刻正有人将顾依依往车上抬。 “顾依依出事了，我过来帮忙。” “我明白了，”毕竟是师姐弟的关系，白因查过林舒留在顾家的原因，自然知晓她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林舒没客气，直接开口：“你能帮忙让他们直接回去吗？顾依依的事，我能自己解决。” “好！” 话音落下，白因重新戴上了口罩，快步走到救护车前，跟几个医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几个护士医生表情一变，朝林舒这边看了眼，最后还是松了手。 白因朝林舒挥了挥手。 林舒要过去，步子还没迈出去，胳膊又被人给拉住了，拉人的是之前的保安。 “你——” “抱歉。” 话音落下，林舒直接挣开了保安拉着她的手，身后保安这时候还有点魂不守舍，手上的力道并不大。 “她、她究竟是什么人啊？” “哎，你刚才看见了么？那个医生，好帅啊！”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他和那人认识哎，回头能不能找那个同学问一下，我刚刚听到他叫她‘师姐’？” ......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辈分？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浓郁的惊讶之色，最后如魔法般全部噤了声。 林舒这边，几个医护人员将顾依依的担架抬在树荫下，看林舒过来，眼中都是异样的目光。 但没表现出来。 林舒在担架边蹲下，她一只手按在顾依依的眉心处，另一只手伸在面前，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众人是看不到黑气的。 丝丝缕缕的黑气自顾依依的眉心浮出，顺着林舒的手指朝她腰间的口袋飘去——那里是装着她硬币的口袋。 一分钟之后，林舒收回了自己的手。 垂眸看了女孩一眼。 紧接着站起身，没理会周围人的眼神，转身就走。 有人在身后叫她，还没来得及叫两声，就被担架上女孩懵懂的话语给吸引了注意。 “竟、竟然真的醒了？” “她刚才干了什么你们都看清楚了吗？” “谁知道，她不就是用手指在顾依依眉心点了一下吗？还做别的了？” “只点了一下？” ...... 林舒走到保安身边，抬眸看他。 “现在我可以跟你去校长办公室了，”不远处有轿车的声音响起，林舒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偏过头看去的时候，是顾闻予过来了，“稍等。” “林舒？” 顾闻予让自己的爸妈去看顾依依，自己跑到林舒这边，看到旁边警惕的保安。 “怎么回事？” “是意外，不过也不算意外，我得快一点回去了了本世的缘了，等缘分尽了，顾依依身上的劫也会解。” 顾闻予：“？” “一念出而后万缘起，很多东西它不是你说出口做出来才算数，”林舒简单解释，“从让我做顾依依替身那时候开始，我和她之间的界限就模糊了。” “那些东西，”林舒开口，“我的这一世所带的那些东西，很笨，分不清我和她的界限，于是找上了她。” 话说完，林舒敛下了眸子，大概想清楚了，为什么之前那些黑气会说她已经死了。 这一世的林舒，或许早在很久之前，就夭折了吧？ “听不懂，”顾闻予摆摆手，他朝救护车的方向看了眼，也不纠结，“算了，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 “顾依依不会有事了，但经历这一场，难免会受刺激，让她回去休息休息也好，”林舒偏过身子，跟他示意保安，“我得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去把情况说清楚。” 这话顾闻予能听懂，他点点头，爽快道：“好！” 林舒跟着保安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 在她的再三强调顾家不会找学校的麻烦之后，校长跟她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是周三少嘱托我让我交给你的，”校长从抽屉中掏出一枚胸针，胸针成孔雀模样，尾羽由宝石碎构成，在阳光下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你看看。” 第36章 入场券 林舒视线落在那孔雀胸针之上，眼睫眨了眨，紧接着又快速移开，转而向校长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周逢有没有说些什么？” 老校长嘿嘿一笑，笑容透着点局促，似乎没猜到林舒会这么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看出来这东西是什么吧！” 林舒并不回答，接了胸针之后放在手心摩挲着。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国际拍卖会，”老校长似乎有些犹豫，话说了一半，眼神暗暗觑着林舒的表情，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奇怪的用词惊讶之后，才继续道，“半个月后会在岩城举办。” 老校长看着林舒眉心微微皱起，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东西不对？” “没有不对，”林舒开口，她将胸针拿在自己眼前，对着阳光看着，“周逢有没有说，这东西多少钱？” “啊？” 老校长脸上表情一顿，才道：“钱不钱的不重要。” “周逢将这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了，这是之前你帮他的谢礼，其实并不让我说这么多。” 林舒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 “咳咳，”老校长开口，“好歹我也是个校长，周逢受家里限制出了国，只要你不说，这事他也不会知道。” “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校长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可惜脸上的笑还没持续几秒，又被林舒的话打断。 “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 “林同学，有时候太钻牛角尖不是个好习惯，”校长收起了眼中的笑，“周少他既然给了，你就拿着不就算了？” 林舒攥着手中的胸针：“其实我想卖了换钱。” 校长：“......” 校长：“明白了，这是瀚海拍卖会上的流拍品，定价不过几万，你要买的话......真的不害怕周少吗？” 林舒摇头。 校长于是继续说道：“是，这东西其实不太值钱，但它可以带你进入瀚海拍卖会。” “要知道，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林舒听着老校长的话，心中忍不住打哈欠。 十几分钟之后，终于得了自由。 顾闻予等在校长办公室门口，见人出来，他满脸好奇——他是不害怕林舒被欺负，就刚刚那场景，这位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了。 “你听说过瀚海拍卖会吗？” “瀚海？”顾闻予点头，“一个寻常的拍卖会而已，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舒将校长给她的胸针掏出来，给顾闻予看。 “这、这......” “这东西是周逢给我的，”林舒解释，“是一小块净灵石......就是可以保持内心清净、避免被鬼怪干扰的东西。” “我想知道哪里有更多。” 闻言，顾闻予双眼眼神都直了，他死死盯着林舒手中的胸针，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确定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林舒摇头：“不知道。” 看顾闻予的表情，似乎是打算涕泪横流振臂高呼的前兆了，他平静下自己的心情。 清了清嗓子：“这是瀚海拍卖会的‘入场券’。” “哦。” “瀚海拍卖会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拍卖集团，与会成员最起码要有这个数的资产。” 他在林舒面前比了个手指。 林舒眼眸一亮，不过只亮了几秒，又暗了下来：“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这东西哪里有？” 顾闻予干脆放弃了，他看了眼林舒手中胸针，心生一计。 “这样，下个月我带你去一趟拍卖会，”顾闻予揉着被气得乱跳的太阳穴，无奈开口，“到时候你去见见他们的经理，亲自问问他算了。” 这个主意不错，林舒点头：“好。” 后来林舒专门查了，这东西的获得途径其实很多，瀚海拍卖会的每一场拍卖都会有。 林舒坐在位置上，感受着水晶中传来柔和的能量。 片刻之后，孔雀尾的水晶之上悄然绽开一丝丝的裂纹，裂纹朝四周蔓延，逐渐布满整个水晶。 啪！ 孔雀的羽尾完全碎了，林舒站起身，耳边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之前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那道声音便响了一下。 不过后来被胸针压下。 “救救我。” 捏着耳垂，林舒回答：“你是谁？你现在在哪儿？我要怎么救你？” “三水村，云家沟，村口第三户人家。” “我要你，带我走！” ...... 林舒跟周老师请了假，临别时还受到周老师满满爱的唠叨，说要不是她当初成绩太过惊艳，是绝对不会给她开后门的。 当然，对于林舒来说，高考其实并不太重要。 解决了顾依依身上的问题，她随时都可以离开学校，也随时都可以离开顾家。 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专属司机。 林舒跟他说了地址后就好整以暇地做到了副驾驶，调出之前在破烂道观收到的系统。 之前没注意，听那到那声音求助才反应过来。 这人或许就是她之前接了任务的那一位。 否则这光天化日之下给她传信的本事实在说不通，这么想着，林舒点开了任务的详细界面。 果不其然，委托人“周子善”的所在地，就是在三水村！ “确认了？” “嗯，”林舒将任务版面收了起来，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就是三水村，直接过去就好。” 顾闻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三水村最近发生了泥石流，你要过去的话，或许不会那么容易，林舒，做好心里准备。” 心里想着委托人所言“离开”的可能性，林舒心中一惊，接着开口。 “好。” 最后，两人还是绕了小路才来到村口。 这边的路都被大块的岩石给封死了，就算有路，也是高危地段，村民们早被疏散到了别的地方，只剩下一些救援队的。 “干什么的？！” 顾闻予就要开口解释，还没说话，就被身边林舒拉住：“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话说完，推着顾闻予离开了现场。 第37章 除掉它 两人重新回到了车上，坐回座位，顾闻予才转头向林舒好奇询问：“你不是还要做什么？” “嗯，”林舒从口袋中掏出明黄的符，夹在面前，“在这里了。” 周子善的家离村口不远，只有几步路就能走到，刚刚她和顾闻予其实已经快接近了，没必要再深入。 林舒对着面前的符纸开口：“你说，希望我带你离开，现在我带你离开了，你有什么打算？” 车中的光线并不算充足，再加上，这时候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看起来风雨欲来的样子。 林舒的话音落下，她面前枫符纸散发出淡淡的光。 片刻之后，从符纸中传出来一道清脆好听的男声：“谢谢，可是我暂时没想好要去哪儿？” 周子善去世不过三天。 林舒敛了眼中神色，她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向所谓系统提交任务的，但她知道，当时的周子善或许还没死。 而现在，这人已经变成了一道魂魄。 “你，会不会怨我没有早点过来，”林舒犹豫片刻，最后开口，“我可以查到，你其实可以不用死。” “没有、您不用自责，我是必死的。” 林舒一顿，霎时间没搞明白这个“必死的”是什么意思，她盯着符纸的眼神凝重起来。 “你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是三天前发出的请求，其实那时候、那时候的我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但我还没见过这个世界。” “我才十八岁，自从八岁那年患病以来，我家人从来没让我出过远门，我一直在屋子里待着。” 那道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渴望，渴望最后化成执念，执念不灭，化成了委托状上的文字。 可能连周子善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没有说，林舒其实也能感觉到，其实还是有不满的，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年纪轻轻又患上了重病。 但周子善既然不说，林舒也没心思去戳人痛处。 她纵然能力再大，也没起死回生的本事。 “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想，”周子善激动，片刻后又不确定，“我现在哪里都能去吗？” 其实去不了，他不过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 “差不多吧，”林舒开口，“应该足够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你可以计划一下。” 林舒不知道周子善之后又做了什么，她提醒过之后，就将困着魂的符纸毁掉，放周子善的魂魄自由。 他付的报酬如约到账。 周子善的记忆其实没什么价值，只是干枯的、乏味的玩闹和发呆，没有充满着亲情友情的爱，只有他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在窗边枯坐。 无聊至极。 车窗外又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看村口救援队的架势，估计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 顾依依的事情圆满结束之后，林舒是打算从顾家搬出来。 却遭到了顾家全家人的强烈反对。 据顾闻予的传话，顾夫人是这么说的“既然都住下了，那就继续住呗，我顾家缺你这一间房？”。 而后是顾依依：“解决了？真的解决了？这么说我以后都不会倒霉了是吗？不行，我不信，除非你留下！” 至于顾闻予，这位其实是不敢说话的。 可以直接忽略不记。 但他不说话，却比说什么话都吓人。 林舒最终还是没有搬走，回头和白因解释这件事时，后者气恼的声音简直要冲过手机过来直接将人抓走。 最后还是没抓走。 “师姐，你听说过岑云山吗？”白因恢复正常语气，“岩城东邻的庄市的旅游地，你知道吗？” 岑云山。 林舒开口：“之前有碰到过岑云山的人，你是想说云深论道？” “是，也不是。” “岑云山上白桦观里有师父的旧物，师父让我找个机会过去，”白因开口，“我想着师姐你正好快放暑假了，要不要一起过去玩玩？权当放松心情？” 暑假林舒要跟着顾家出国去看自己的父亲。 不过花费的时间应该不长。 “你是想趁着岑云山论道的时候，人多热闹吗？”林舒其实不太了解这个师弟的性子，但选一个活动的时候过去，只有喜欢热闹这一个可能了，“还是其他原因？” 白因坦白：“也是因为工作。” 岑云山要举办活动，就必不可少地需要做一些安全准备，白因就是被选过去的一位。 当然，也是因为他喜欢热闹。 “我明白了，”林舒开口，“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 快高考了，学校各个班级直接换了种气氛，到处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气息。 林舒看了眼被埋在试卷堆中的新同桌。 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 “林舒，要不要帮我写一张卷纸的压轴题？”同桌是个带着呆板眼镜的男生，见状朝林舒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我就没写出来过。” 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愤愤然，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林舒结果他的演草纸，低头演算，答案出来的时候，耳垂随之一烫。 是之前的系统。 林舒离开教室，走到空旷无人处，打开系统版面。 是一项新的任务。 【委托人：赵媛。】 【任务：除掉变成怪物的妈妈。】 【报酬：时间。】 林舒收起版面，掐着指头一算，算出这人的母亲其实早已去世多年了，不由奇怪。 打算放学之后过去看看。 放学。 林舒一人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委托人所在小区，是户老式的住宅小区，此时正值学生放学时分，有许多老人带着自家孩子在空地嬉闹。 林舒按照任务上的信息找到门户。 叩叩！ “来啦！”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防盗门内传出。 闻言，林舒皱了皱眉——这声音可一点都不像受惊已久。 片刻后，厚重的防盗门打开，身材纤细的女子手捧半个大西瓜，就这么出现在林舒面前。 看到来人，女子双眸一亮。 “你是来帮我抓鬼的吧？”女子惊喜道，“你先等等，我跟你聊聊具体情况。” 怪物出没的地方并不是女子现在的住宅，而是他们的老宅。 “我妈给我托了梦，说希望我想办法除掉它。” 第38章 她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时间太迟，林舒干脆跟赵媛约了另外的时间去赵家老宅，临走时赵媛留她吃饭，顺便两人聊聊关于托梦的事。 简单了解，赵媛其实已经结婚两年了，和另一半的婚姻幸福，有个一岁的儿子。 “儿子被我妈带出去玩了，”简单收拾之后，赵媛带着林舒出门，要给她介绍附近好吃的馆子，“看你样子应该还在上学吧？怎么就做这个了？” 话说出口，赵媛就觉得有点不对，心中依旧抱着怀疑，脸上却摆上了打哈哈的笑。 “抱歉。” “没事，”林舒不在意这个，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赵媛口中的托梦，“你妈常给你托梦吗？” 正在锁门的赵媛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回答。 “很少。” 说来也奇怪，当初扑倒在她母亲病床之前、参加母亲葬礼的时候，现场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比她更伤心的人了。 可是最后，偏偏是她从来没收到过母亲的托梦。 因此，这次才显得至关重要。 “或许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想打扰你也说不定，”林舒宽慰她，她抬手掐指一算，片刻后放下手，“她会过得很好的。” 空气中隐约传来些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散在风中，悄无声息。 片刻之后，赵媛开口：“我知道......到了，就是这里，这家家常菜很好吃。” 家常菜馆的装潢温馨，此时正值饭点，餐馆中还有不少带着孩子过来吃饭的人。 应要求，服务员专门给两人找了间包厢。 “关于我妈的托梦，我可以给你详细描述一遍场景，”让服务生离开之后，赵媛主动提起了正事，她抽了张纸，“我会梦到我们家的老宅，我给你看我家老宅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栋充满古朴韵味的老式建筑。 从建筑的房檐和墙体的破损程度来看，这里确实经历了不少风霜雨雪，年份不短。 “我家老宅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是一座喷泉。” “在我的梦里，我妈身着一身白裙，从老宅的正门走出之后，”赵媛如痴如醉地说着，“就走到喷泉前面，然后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我急着叫她，跑到喷泉面前的时候，从水中猛然窜出一只奇异的庞然大物。” “我......” 林舒偏头朝赵媛看了一眼，后者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事，此刻脸上表情并不美好。 不仅不美好，还紧紧锁着眉心。 林舒抬手拿起面前的瓷质餐具，狠狠摔在桌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惊响。 赵媛仿佛如梦初醒。 “抱歉，”赵媛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捂着双眼，“后面的事我有点记不清楚，就不能给你提供信息了。” 关键不是这个。 林舒将自己面前的茶具妥善收起，开口：“我只有一个问题，既然这个梦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你是怎么记得要除掉你‘妈妈’的？” “我——” 仿佛被这话给震住了，赵媛怔愣一瞬，而后垂下眸子，细长的手指玩弄着面前的白瓷茶杯。 “那毕竟是我妈妈，”片刻后，赵媛开口，“我是凭感觉的，怎么样？” 这话说得就有些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既然问不出更多的，林舒也只好暂时放弃，她又问起别的事，左右都是一些和赵媛童年时期生活的故事。 一顿饭吃到最后，林舒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很讨厌自己的妈妈吗？” “这？”赵媛放下筷子，看着林舒，“这怎么说，而且在我记忆里，我妈妈对我很好。” 林舒抬手指了下赵媛的手腕处。 那里空无一物。 林舒却能看到，那里抓着一只手，手骨瘦嶙峋，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或许因为是鬼魂的原因，这手还有些透明。 “什么？” 闻言，赵媛脸色瞬间煞白，浑身一动不动：“我、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林舒目光始终注视着赵媛手上抓着的手。 “那就是对方的问题了。” 她站起身，两步来到赵媛身边，直接抬手从赵媛手上抓住了那只骨瘦如柴的手。 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符纸。 朝自己手上的手狠狠一按。 轻声一喝。 “现！” 话音落下，林舒手中抓着的手一点点显出它的样子，是一个身形瘦弱的老太太。 看着人的模样，赵媛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赵媛看看身边的老人，又看了眼林舒，一双大眼中满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吧？”林舒开口，“你能间断地看到这个人，就是你妈妈，但你始终不信。” 赵媛坐得远了一些。 隔着桌子，她看着林舒手上抓着的人，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是。” 女子紧紧抿着双唇，眉眼低下，并不再看两人。 “但是、但是，就算她是我妈，”片刻后才开口，女子抬手指着林舒手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情绪逐渐激动，“就算她是我妈......她怎么可能是我妈？！我妈明明早就死了啊！” 林舒的视线也落在手上人上。 并不作答。 “我知道，你或许想说我没良心，说她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好歹生了我，为什么我就害怕她？” 林舒答：“我没想那么说。” “呵，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我是委托人，”赵媛的样子逐渐癫狂，“我说了要你帮我除掉她，你就必须帮我除掉她。” 她命令道：“快点！” 这事其实快不了。 林舒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摘下了佝偻老人魂上的符咒，老人的模样瞬间在赵媛面前消失。 但她没走。 “就像你说的，这怪物是在你们家老宅，”林舒语气平缓地解释道，“所以，要除掉她，就必须去你家老宅。” “好。” 话说完，赵媛好似用尽了浑身力气，直愣愣地就朝地上倒去。 林舒最后从赵媛口袋摸出手机让赵媛老公来接人，才将人带回家去，看着男人将人塞进车中，又转身对林舒挥了挥手，林舒自言自语。 “她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你不用担心。” 下一刻，一只利爪凭空而出。 直勾勾地就朝林舒脖子抓去。 第39章 一份子 “你凭什么多管闲事！” 声音带着呼呼作响的尖锐风声，刺痛耳膜，林舒偏了下身子，堪堪躲过了那只利爪的攻击。 街道上此刻行人很少。 林舒躲在一边，看着虚空中乍然出现的手，眼神锐利。 “呵，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空间裂缝中，伸出来的利爪肆意挥动着，一道粗粝的女声开口，“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林舒不言，她从口袋掏出硬币，夹在两指之间。 “首先，是你女儿找上的我，”林舒开口，话语中带着冰冷，“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介意拿你练手。” 那只利爪依旧挥舞着，却没有再说话，整个身子也从空间裂缝中缓慢地爬了出来。 林舒将手中硬币弹了出去。 随手又快速扯了张符纸，夹在双指之间，口中默默念叨了句什么。 黄铜色的硬币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所有的光形成一张有形的网，呼吸间就将那个怪物笼罩。 笼罩之后，网迅速缩小，直到变成一个拳头。 林舒抬手召回了自己的硬币。 “放开我！”拳头大小的东西依旧在叫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快给我放开！” “否则，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我可以把你放开，”这东西除不掉，还得等去赵家老宅，林舒答，“前提是你得答应我，不会给我捣乱。” “没大没小，知不知道你祖宗我是谁？” “你是因为‘那里’才变成这样子吧？”林舒开口，好言好语商量着，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定论，“我是必须把你除掉的，所以别急。” 听她这么说，黑气显然停滞了几秒。 但几秒之后，又开始翻滚。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放开，我要去找我女儿，我要去找她！” 林舒干脆利落地给这东西下了一道噤语咒。 世界终于安静。 . 第二天下午放学，林舒跟赵媛在约定好的地方见面，赵媛带着她去了赵家祖宅。 赵家祖宅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岩城周边，一个挺偏僻的小村子里，赵媛开着车回去的时候，村口还有相熟的大爷跟她打招呼。 “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过来。” 赵媛看着头顶陈旧的牌匾，双眼中满是奇异的情绪，嘴角却带着一抹笑。 “林大师，来吧，”赵媛转身朝林舒的方向看过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其实小时候，我一直挺害怕这里。” “每次家族里的人去祖宅拜年的时候，我就和几个小姐妹留在家里。” “我妈妈就骗我们，说祖宅其实是鬼屋。” “去不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媛陷在记忆中，自言自语着，没注意，林舒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道身影，“后来，看着那些男孩子从祖宅回来、跟我们炫耀的模样，我们也不羡慕了。” 林舒偏头看了眼身边老人的脸。 后者正是昨晚在家常菜馆门口攻击她的利爪的主人，也是之前缠在赵媛身边骨瘦嶙峋的老人。 “我都忘了。” 都忘了还说过那样的话。 林舒没回答她的话，她注意力全部都在赵媛身上。 “你之前说，除掉我妈妈......那个怪物，必须来祖宅，”赵媛收起了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林舒视线穿过祖宅的门，朝里面看了眼，最后摇了摇头。 她问：“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样子吗？” 赵媛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好奇的，”她开口，“左右不过一栋房子，一间院子，要真比起来，反而是当初我妈妈的幻想更精彩一些。” “我没必要去羡慕那些有资格进祖宅的人。” “反而是那些人，应该来羡慕我，羡慕我和自己的小姐妹们拥有我妈妈的幻想。” “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明明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妈妈变的怪物除掉，这时候却又开始怀念曾经的好。 林舒没奇怪多长时间。 就像她其实也不理解，当初那么爱孩子的母亲，为什么最后鬼魂会变成怪物缠绕在其身边。 “我知道了。” 林舒大步走进祖宅，就站在门口不远的位置，抬手，大拇指夹着自己的铜币。 “阵出，万鬼召来！” 下一瞬，就在林舒面前，一面灿金的圆形阵法展开。 她想找的魂其实就在身边。 “我能再见见她吗？”那道魂魄开口，“最后一面，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我就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林舒点点头，她朝赵媛的方向看了眼，最后点点头。 借着风声道：“她看不见你。” 那道声音于是消失了，就在奇异的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林舒收了手。 她离开老房子，在门口看到赵媛在和一个陌生人聊些什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 看到林舒出来，赵媛挥了挥手。 “我当初上交委托的时候，说好的报酬是时间，”回去路上，赵媛开口，“现在你完成我的委托了，需要我做什么？” “系统会自行扣除。” 话说完，林舒又开口：“不会可惜吗？我看你明明可以接受。” 她说的是怪物。 按照现在赵媛的情况，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人，她大概率不会受到那魂魄的伤害，却还要用自己的时间去换...... 林舒说不清，这种到底算什么。 “没什么可惜的，”赵媛开口，“她也该离开了。” . 时间在学习和做任务之间过得很快，不久之后，远安的学生迎来了高考。 高考后班级里的学生约着一起出去玩。 林舒的同桌找上她。 “林舒，我们几个人打算晚上一起去天台玩，”小男生怯生生开口，这人在他们班级里挺高冷，和她相处时无端地让人有点害怕，“一起过去吧？” “虽然你才转过来不久，但也算咱们班一份子了！” “去吧？” 男生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林舒，眼中是满满的复杂的情绪。 林舒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抬眸看了他一眼：“......” “好。” 第40章 是你男朋友吗？ 说是一群人聚一聚，其实最后叫过来的人不过只有八个，除下林舒之外，一共有三男四女，一个女生是班长。 据林舒的同桌所说，这次聚会就是他们班长发起的。 几个人也都年轻，因为远安学习压力的原因，都没有好好玩过，这时候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聚会，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 “我知道东临街有家不错的烧烤，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吃烧烤算了？” 一女生举手：“好啊，吃完烧烤，再去KTV唱歌，最后再回家，之前我姐姐她男朋友带我去过，挺好玩，但后来因为学习就耽误了。” 女孩话说完，众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纷纷应和。 林舒跟在人群的最后，她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玩都可以，只要跟顾闻予说一声就可以。 编辑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一通电话就直接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陌生人”。 林舒走得离人群远了点，接通电话：“喂？” “顾闻予说你没回家？”是傅恪沉，“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家？” 听到这语气，林舒于是明白了，这位是见她如今孤苦无依，想要跟她摆家长的架子。 ——也知道他是关心。 人群这边，便宜同桌在跟她打招呼问她情况。 林舒也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的同学约我出来吃饭，”林舒回答，“所以今天晚上会回去晚一点。” 听到林舒说出去吃饭，通讯对面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傅恪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劝你一件事。” 林舒：“？” 林舒：“......什么事？” “你回来之后......你之前在你师父那里，有碰过酒吗？”傅恪沉的声音中带了点严肃和郑重，“如果没有，建议你，出去吃饭可以，但不要碰酒。” 知道他是关心，林舒呆愣两秒，但最后还是态度良好地应下了他的话。 “好。” “你们在哪里吃饭？”傅恪沉再次开口，“最近顾闻予被他爸抓去熟悉公司事务了，他估计没办法帮你。” 这事林舒也听说了，据说是他们公司准备上市什么的，而作为下一代继承人的顾闻予，有必要提前在公司历练准备一番。 但时间估计不会太长，因为过段时间，顾闻予还得带她出国去看她爸。 “没事，”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问题上，身后同桌催促的声音又急了些，“所以，你是打算说什么？” “林舒，你知道我一直不太相信你。” 这句话和前面的话有点逻辑不搭，林舒手紧紧抓着手机，眼睫眨了眨，掩去了眼中的疑惑。 片刻后，她开口，声音带着干涩。 “什......么？” “所以，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就过去，”傅恪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得亲自看着你。” 林舒喉间滑动，片刻后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 “发地址。” 林舒：“......” 林舒：“我们打算在东迎路这边一家烧烤店吃烧烤，吃完之后去KTV唱歌。” 机器一般将众人的行程告诉傅恪沉之后，林舒乍然发觉一道奇异的目光，她转头，发现那道目光来自自己的便宜同桌。 似乎是觉得她打电话时间太久了，有点等得不耐烦。 忽略那道目光。 “我发地址给你，”林舒干脆利落道，话说完，又发现自己似乎还没有这人电话，“你——” 滴！ 通讯瞬间被切断，林舒看着恢复正常的手机屏幕，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但还算接受良好，她将刚刚的电话号码存了起来。 转头对上便宜同桌一双带着探究的好奇目光。 “你在跟谁打电话？”男生着时候胆子大了不少，“我刚刚看你表情那么紧张。” “很少见。” 林舒摇了摇头，紧接着觉得不对，又道：“我的一个朋友，他不放心我，想过来一起，能加人吗？” 话说完觉得不对，又补充了句：“可以让他请客。” “那肯定是可以了，”另一个男生开口，“不过最后饭钱AA，他过来只要不扫兴就行，大家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问题不大。” 林舒想了下傅恪沉的模样，觉得他过来大概会带来不小的压迫。 又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自己不去了。 还没想明白，思绪就被几道喇叭声打断，林舒顺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正好对上傅恪沉沉静的带着几分怒意的黑眸。 ——这就不好反悔了。 林舒心里淡淡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就发现对方今天的气质似乎有点不一样。 傅恪沉穿了一身的浅色运动装，带着顶黑色鸭舌帽，如果忽略那张带着些许威严的脸，整个人就算是放在学生堆里也难被认出。 “看傻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中夹杂着笑意。 林舒脑海中无端想起之前在梦境中看到过的白袍男子和女孩，她收了自己的视线，想起这位之前说的话。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不要聊感情。” 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林舒压下自己脑海中乱成一锅粥一般的乱七八糟的记忆，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而后又道，“你怎么来了。” 其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之前傅恪沉在电话里说过来的理由，这时候自己又问。 于是林舒咳嗽了两声，然后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走吧，”傅恪沉没将她的小情绪放在心上，抬手熟练地拉起了对方的手，“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林舒：“......” ......可能会有点难度。 “林舒，这位是你男朋友吗？”一个女生注意到这边，看到傅恪沉后双眼一亮，“好帅啊！” 林舒本来就比他们大两岁——当初进来差不多也是因为走了后门。 所以女生们私下其实并不将林舒看做和她们一样的人。 不过也没有敌意罢了。 要不是这次班长拉人搞聚餐，他们估计也不会和林舒产生更多的交集。 闻言，林舒看了身旁傅恪沉一眼，片刻后摇了摇头。 第41章 打算 “只是普通朋友，”林舒开口，细细听去，还能在这声音中听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不是男朋友。” 落下的手悄然松开了，紧接着变成了搭在肩膀上的手。 林舒偏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眼中敛着神色，眼神有些复杂。 和一个记忆错乱的人谈她什么都不清楚的感情，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傅恪沉移开目光，偏过头看了眼马路上的车流。 “不是男朋友？”女生有些惊讶，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上次在学校里，就是顾依依那次，那个医生叫你‘师姐’？”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红着脸开口：“其实我之前在市医院见过他，不过他当时没摘口罩，我就觉得他好帅啊！” “林同学，你方不方便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 顶着人炽热的眼神，林舒后退了一步，有些不自在地冷淡开口：“不方便。” 班长过来拉住了那女生的手将话题拉走。 “行了行了，你还不如下次去医院的时候直接问人家医生要联系方式。” “别在这儿逮着窝边草吃了！” 说完，她又看了眼林舒：“林同学，别紧张，都是出来玩的，不用担心。” 林舒于是点点头。 班长将目光移到她身边的傅恪沉身上，眼神向林舒示意。 “没事，”林舒接到信息，快速回答，“可以当他不存在的，他只是来找我。” 肩上的手于是松了些，只是轻轻搭着了。 虽然大家都很热情，但林舒和众人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又沉闷，很多时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饭吃到一半，七人中有人来了兴致，让服务员上了一提的啤酒。 有女生在旁边劝着，害怕喝了酒之后的计划全部泡汤。 几人于是提前和家长做了报备。 林舒正吃着饭，耳垂一阵刺痛，她揉了揉，发现是递过来的任务传讯。 “林同学，”餐桌上，有人叫林舒的名字，林舒抬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要不要试一下，是果酒。” 林舒其实也有点好奇，好奇傅恪沉到底在担心什么？ 之前在酒吧的时候，她让酒保做的水割，最后也没有喝到，想到这里，林舒点了点头。 只是果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酒杯。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林舒正奇怪着，脑子里突然一阵眩晕，她敲了敲太阳穴，下一刻，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众人：“......” “这？”之前递酒的女孩突然满心的愧疚，“她怎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傅恪沉站起身，将人背在身后。 “没事，她一直都是这样子。” “你们玩，我带她回去。” 说着，直接将人背在身后，带着人离开了包厢。 人走之后。 “你有没有看到，那人最后的眼神，好吓人！” “哎，你们是真的没发现那男人很眼熟吗？”一男生道，“我记得我好像在某个电视台的访谈节目里见过他。” “我，我我也见过，但没注意他到底叫什么......原来林同学深藏不露啊！” ...... 傅恪沉将林舒送到顾家之后，没有多留——他多留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知道林舒的情况，前前后后，因为所以的全部都知道，但他不能说。 所有的一切都得等林舒自己慢慢恢复。 “喂！” 临走的时候，顾闻予叫住他：“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但看你和林舒最近不别扭了，你——” “既然知道自己不了解，”傅恪沉道，“就不用多操心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顾闻予于是就有点牙疼，被这俩祖宗气的。 他气急：“不是钱的事......当然也不是别的事。” 顾闻予认真道：“我知道很多劫数不许他人干涉，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知道。”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傅恪沉语气依旧：“你在可怜她，还是在可怜我？” “我特么，”顾闻予觉得和这人根本说不通，就自己所知，也无从说起，心里恼火，“我......我不管了行了吧！” 没在意这人的奇怪动作，傅恪沉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卧室。 林舒做了一个梦，梦中是她刚刚拜寻风道人为师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林舒。 寻风道人告诉她，她是自己在人间行走的时候，遇上的流浪儿。 她看她可怜，就干脆收了人做徒弟。 在林舒的梦里，她小时候经常昏迷，随时随地地昏迷，无缘无故地昏迷。 林舒去找寻风道人，后者就在她眉心用血画了个图案，后来林舒知道，那东西是护身的符。 再后来，林舒在古籍中翻到，那东西其实是定魂的咒。 林舒于是又去找寻风道人——后者那时候经常外出，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很难见到人。 不过林舒那时候心急，去了一次两次不行，又去了三次四次，终于在第五次找到了人。 但寻风道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摇头。 林舒也只好作罢。 在梦的结尾，林舒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是小时候的自己。 寻风道人就跪坐在她身边，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 第二天。 林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昨晚聚餐的时候传来的任务单。 熟悉的屏幕拉开，上面依旧是熟悉的项目。 【委托人：魏湘】 【任务：帮我驱除身体里的魂魄。】 【报酬：一块玉。】 林舒在最后“一块玉”三个字上看了良久，脑中思绪万千，点开任务详细页面之后，发现这个魏湘身份条件都不差。 林舒心中疑窦丛生，但最后还是决定先放放。 “对了，”下楼吃饭时，顾闻予问起林舒接下来的打算，“我家的事你也替我们解决了，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林舒掏出之前收到的徽章给顾闻予看。 “一边接委托，然后抽时间去一趟道观，”她顿了下，想起什么，接着道，“还有之前遇到了一个故人，过段时候去看看。” 顾闻予接着问：“然后呢？看过之后？” 第42章 将符纸攥成纸团。 林舒没有回答他，饭吃完之后，她又问了顾闻予魏湘的事。 “魏家不在岩城，”顾闻予好奇，“但他们家确实很有名，是临城一户挺有名的富商。” 顾闻予纳闷：“怎么？有和魏家相关的事？” “嗯，”林舒点头，“这个委托很奇怪......也不是奇怪吧，就是让我无端有点不好的预感。” 任务单子上是没看出奇怪的。 林舒心想，或许只是她多疑，其实这件委托和之前的两件一样，并不寻常。 没等她再多想，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其上备注是：成厉。 林舒拧着眉心，之前她跟成厉提过建议。 至于对方到底信不信她、愿不愿意按照她提的建议去做，这就和她没关系了。 林舒接通电话：“喂？” “林舒！林舒！求求你，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男子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我只剩你了，林舒，我只剩你了啊，你一定要救我！” 林舒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简单掐了两下。 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你为什么要去哪里？” 对面的声音气势霎时短了一截。 “我、我也是、也是被吓坏了呀，林舒，你知道的，我所知道的地方只有那里、只有那里能救我了！” 林舒之前在自己以前的记忆中看到过停湖。 她记得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也记得褚印曾在那里疗伤，带着她塞的鬼界圣物。 但她知道，停湖毁了。 其中细节林舒暂时还不知道，她的记忆如今也只是片段，甚至无法从中找到任何一点头绪将其变成一条完整的线。 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封着她的记忆。 梦境中那道神秘的声音也让她慢慢来。 林舒干脆不想。 注意力重新回到通讯中成厉的问题上。 “这只能算你自作自受，”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挂断电话，之前收起来的印记又开始发烫，“算了，你现在在哪儿？” 印记发烫，但印记和成厉却没有反应。 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成厉和印记所有者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或许是血亲也说不定——如果是血亲，那也有可能是他失踪的女儿或者长辈。 林舒不得而知，只能一个个去试试。 通讯对面报了地址。 顾闻予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没时间兼职林舒的司机，林舒干脆用符瞬移，虽然会很耗费精力，但速度也快了不少。 她在公园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现了形。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先撞到了人——是个盲女，盲女打扮干净，戴着一副有她半张脸大的墨镜，手中拿着导盲杖。 不远处还有只金毛犬快步朝她跑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孩慌张道，“我看不见，我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林舒：“......” 她霎时间多少有点不敢开口——怎么说呢？ 这片的人确实很少。 女孩装备齐全，正常走着，也确实没有问题，甚至旁边还有狗狗带路。 “没有，”林舒快速反应过来，弯腰拉起她的盲杖，带着人朝大路上走，“你没撞到我......就差一点就撞到了，没事。” 意识到自己的盲杖被人抓着，女孩脸上表情有点不知所措，她局促地点点头。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领到另一条路上了。 “你的狗过来了，”林舒将狗绳塞到女孩手中，“在路上走的时候可以慢一点。” 女孩点点头，开口：“谢谢你。” 不远处男人的身影出现，远远地朝她挥了挥手，林舒看到了他，转身大步离开。 “林舒，这次你一定得救救我，”一见面，成厉立刻就抓着林舒的手，脸上表情活像见了救命稻草，“只有你能救我了！” 林舒拽开他的手：“你女儿找到了？” “没有。” “也是因为我女儿这件事，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会去、去那里呀！” 成厉脸上此刻一脸的懊恼愤怒。 但又无可奈何。 “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林舒接着问，“那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成厉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林舒竟然不知道，他掏出手机，调出相册中新拍的照片给她看。 照片中的停湖还和之前别无二样，甚至因为发展原因，周围的基础建筑更多了许多，看起来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繁华热闹了些。 “喏，就是这样，”成厉瞥着林舒脸上的表情，见对方在看到照片后立刻紧锁的眉头，心下好奇，“怎么了，这里不对。” 林舒摇了摇头，只是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没事，停湖挺好的就好，所以你说的让我帮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厉终于开口：“我觉得最近我有点不太正常。” 林舒：“......” 林舒抬手在成厉眉心轻轻一点，手中搓着自己的铜币，片刻之后睁眼开口。 “你最近是不是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成厉一惊：“没有！” 他最近的生活轨迹都很简单——应该说，自从女儿丢失之后，他就极其简化了自己的生活。 每天除了要去公司上班之外，就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派传单和找人。 除了最近去过停湖之外，其他也没什么。 “你知道停湖之下另分了阴阳吗？”林舒想到什么，开口，“之前我遇到了从阴阳逃出来的东西，把它们收了起来。” 林舒给成厉看手中的铜币，铜币上，一道墨色的印记十分显眼。 看到那印记，成厉的身子一顿，紧接着抬手就朝着林舒手中的硬币抓去。 后者眼疾手快，在男子抓到的前一秒将铜钱收了起来。 紧接着，又被抓住了肩膀，林舒这才察觉到面前人行为的怪异。 肩膀上的力道很强，林舒抬手抓住男人抓着她的手，狠狠一掰，直接将人的手给掰了下来。 紧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贴在男人的眉心之上。 “定！” 话音落下，下一瞬，被贴在眉心的符纸又被一只手摘下——是成厉。 他单手将符纸攥成纸团，远远地扔了出去。 第43章 停湖和魏家 林舒反手又抓住了他的手，一个巧劲，直接将人的胳膊给拽脱臼了。 “啊！” 一道杀猪般的叫声过后。 男人才堪堪清醒过来：“我、我刚才怎么了？” 先将自己的铜币收了起来，林舒才回答：“刚刚你看到我硬币上的黑纹，一下子失控了。” 是黑纹的原因？还是成厉他去过停湖的原因？ 林舒不得而知，当下也只能慢慢走一步看一步。 “啊？”成厉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抬手揉了揉头发，最后脸上流露出一种沮丧的表情，看上去没精打采得，“那、那这是不是我不正常？” 闻言，林舒没有回答他，她重新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硬币，盯着上面的花纹，什么也不说。 成厉在一边看着她这毫无反应的模样着急，一会看看周围的人，一会又念叨着自己家里的闲事，最后双手叠在一起拍了拍。 “林舒，给个准话，这忙能不能帮？” 林舒实话实说：“帮不了。” 此话一出，成厉当即跳脚，抬手指着林舒的鼻子，气得面红耳赤。 后者眉头一锁，平淡开口：“停湖的情况特殊，你要真的希望获得帮助，就去找我师父......当然我师父近来行踪越发神秘，你轻易恐怕找不到她。” “林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舒淡然开口，直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我不清楚你受的影响到底是来源停湖还是来源于别的。” 林舒深深舒了口气：“至少现在看，我解决不了。” 成厉又在林舒面前蹦蹦跳跳，但后者依旧是无动于衷，他也只能暂时放弃。 男人离开之后，林舒打算回去，脚还没抬起来，身后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林舒？！” 林舒转头朝人看去。 来者是个女孩，林舒隐约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女孩身着淡色休闲装，一头长发梳理柔顺，走到林舒面前，眉眼带笑。 “你还记得我吗？”夏轻轻道，“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顾依依出了事，是我去叫你的。” 她说话的时间，眼神悄无声息地将林舒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又收回目光，脸上的笑意假了几分。 “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林舒看着面前女孩兴高采烈地介绍，片刻后开口，“你现在？” “啊，我是和家人在这边玩儿，你呢？”夏轻轻朝林舒身后看了一圈，没看到别的人，不由得奇怪，“你不会是一个人吧？” 夏轻轻这话说得很怪，似乎是故意要捡着自以为的林舒的痛处说，不过她好像抓错了。 “我和朋友约在这里，”顶着对方的目光，林舒有点不适，打算找借口离开，眼神正打算落下，又瞟到女孩脑后的一丝黑气，于是提醒，“你一会小心一点，别去水边。” “什么？”女孩一愣，没想到林舒会说这话，不过在她印象中，这人一直是神神秘秘的，夏轻轻也不在意，“好。” 应下之后，她又开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 林舒摇了摇头，正要开口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声音很熟悉。 是乌游：“林舒？我正想着你会不会也过来，就在这边看到你了，你......这位是？” 乌游看到夏轻轻，转头朝林舒投去询问的目光。 后者此刻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被这一句问句给拽了回来，无奈只好说明。 “这是我同学，夏轻轻，”林舒干巴巴地介绍，“这是、这是我朋友。” 看着乌游的模样，夏轻轻不由得震惊地长大了嘴。 这人她之前见过的，就在公园门口，她看到这人和一个特别帅气的小哥哥一起摆摊算命。 当时她家奶奶凑热闹还去算了一卦，没想到对方看上去年纪轻轻，算得还挺准的。 “大、大师！”夏轻轻脱口而出，“原来你们认识啊？” 然后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夏轻轻，后者一愣，正好看见不远处有她家人走过来，连忙离开了。 人走之后。 乌游道：“我和师兄是受师父委托，听说这边有一片挺有名的湖泊，所以过来看看。” 又是停湖。 “你们师父说停湖怎么了？”林舒犹豫开口，她抬眼朝停湖的方向看了眼，“我看这里还可以。” 之前成厉给她看过停湖的照片，上面湖泊的样子确实还挺热闹的。 “是，所以我们也奇怪......或许我们能力还不够吧，看不出来这背后到底有什么。” 乌游摇头：“算了，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林舒抬手挥别。 转头却觉得心口一阵刺痛的疼，后知后觉，是之前乌游带给她的记忆。 记忆中是一片火海，火海中是古朴的木质建筑。 不过画面只出现了一瞬间，紧接着，就随着心口疼痛烟消云散了。 . 次日，林舒抓着顾闻予和她一起去了临城。 魏家在临城拥有一座面积不小的庄园，庄园中种植植被各异，工人也不少。 只是林舒是从系统上接到的任务。 魏家的人并不知道。 庄园外守门的老大爷拦下了顾闻予的车。 “干什么的？”老大爷对着车里吼，“知不知道这是哪儿？你们有预约吗？” 顾闻予朝林舒看了眼，后者摇头。 “没有预约就想进去，哼，”老头冷冷哼了声，“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还是不把这魏家放在眼里，魏家是你们想来就来的。” 林舒询问：“没有预约就不能见人吗？” “肯定的啊，”老头瞪着眼睛看她，“谁想进去都得预约，否则，就是不给魏家面子。” 魏家在临城的生意做得很大，说是临城有名的富豪也不为过。 “你知道岩城顾家吗？”顾闻予开口，难得摆起架子，故作嚣张道，“就说顾家少爷来了。” “什么？！” 闻言，老头脸上表情如同打翻的菜盘，几分难以置信，几分惊讶，最后还有几分嘲讽和不屑。 “呵，岩城顾家，我看你们是想攀关系想疯了，岩城顾家那是什么等级的家族？” “就你们俩这模样，竟然还敢假冒岩城顾家？” 第44章 有缘 老头又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转头回了自己的保安亭，将两人晾在门外。 顺便还将玻璃窗给拉上了，从桌子上端起自己装着枸杞茶水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水，接着润了润嗓子。 口中继续念叨：“哼，我还说我儿子是魏氏集团的总经理呢？瞎叨叨！” 林舒和顾闻予对视一眼，紧接着，顾闻予掏出了手机。 “之前和魏家谈生意时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时候会不会在这里，但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应该还是可以的。” 一边说着，他手上动作没停，话音落下之后，手机电话也接通了。 “喂？” 通讯对面传来一道温润好听的女声。 “是顾少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总裁秘书小重，您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跟我说，我会帮您转告。” “我听说，进魏家的庄园需要预约，想问问你们魏总，现在方便吗？” 通讯另一边停顿了几秒，紧接着，女声重新响起。 “顾少，我们魏总这时候不在，要不稍后我给您再打回去怎么样？” 顾闻予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将顾闻予的电话挂断之后，小重转头拨通了魏以喆的电话。 “总裁，岩城的顾少想问问魏家庄园，他现在估计就在庄园门口，您看？” “我去看看。” “好。” . 庄园门口，见顾闻予气势恹恹地挂断了电话，门卫大爷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越发嚣张。 “要我说啊，现在的年轻人还是火气太大，眼睛也有点毛病，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魏家的庄园，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么？简直搞笑！” “我——” 门卫一句话没说完，手边的对讲机突然“滴滴”地响了起来，大爷一噎，拿起对讲机。 “顾少在门口吗？” 大爷脸上嚣张的表情瞬间一滞，双眼疑惑地朝顾闻予看了一眼，最后收回目光。 “啊？” “让他们进来吧，”对讲机里面的声音又道，“他是我朋友，不用拦。” “这，”大爷显然有点无措，看着手里的对讲机，又抬头看看林舒和顾闻予，最后还是将门给打开了，“嗐，你们进去吧！” 两人在庄园中见到了魏湘。 魏湘这时候的状态很差，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一双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 面色有些不健康的发黄，头发干枯毛糙。 乍一看上去，一点不像养尊处优的小姐。 “你们，喝茶。” 林舒和顾闻予坐在魏湘对面，看着面前这位身着鲜亮大红色连衣裙的女孩。 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片刻后，林舒开口：“我想了解一下，你说清除你身体中的魂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家人，”林舒朝等在一边的保姆看了眼，后者低眉顺眼，并不和她对视，“你家人知道吗？” 魏湘目测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排除性格问题，如果她出了任何情况，求助的肯定是家人。 哪知，听她这么说，女孩双手捧着茶杯，接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谁都没说，”魏湘开口，“我、我害怕别人把我当成怪物，害怕......” 后面的害怕什么，林舒没听清，但这人表现出来的状态和她的身份实在有点不符合。 林舒询问：“你小时候并不在这里生活？” 女孩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落下脑袋，然后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理解了，林舒朝空旷房间中看了一圈，最后拿着手机凑在女孩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聊。” 似乎对林舒的行为有点好奇，女孩一双铜铃似的双眼猛然睁大，黑眸中映着林舒的影子。 然后，她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它会知道的。” 林舒坐回去，调出淡金色的系统版面，一边操作着什么，一边和魏湘说话。 “你既然能上传委托，就说明你能接触到这个系统是吗？” 其实林舒师叔给她的这个系统并不稀奇，人群中一些念力特别强的人也能接触，然后传递自己的任务。 林舒偏过头看了魏湘一眼：“我们可以通过这个聊天，别害怕，这里面的内容谁都不会知道。” 女孩将手中的茶杯放回瓷白的大理石茶几上，点了点头，终于开口。 “姐姐，你真的能帮我清除我身体里的怪物吗？” “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些别的事，我、我可以用别的报酬去换，怎么样？” 林舒对上女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你说。” “我、我妈妈，她一直很讨厌我，她会在晚上的时候抱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 魏湘低垂着脑袋，声音中带着点神经质一般的重复和卡顿：“可、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是女孩子。” “后来，后来我就发现，我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其实不会伤害我。” 林舒问她：“你的委托是将你身体里另一个魂魄驱除，这样说你打算怎么做？” 女孩紧紧抿着双唇，似乎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堪比生死，思索片刻之后，她抬眸对上林舒的眼。 “我想把它除掉！” “好。” 林舒认真回答，她从大理石茶几上用手指沾了茶水，点在魏湘的眉心。 水落在眉心的时候，在女孩娇嫩的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 紧接着，林舒画了个图案。 ——和之前傅恪沉在林舒眉心画的图案一样。 片刻，她收了手。 “好了，”林舒抽了纸将手指上的水渍擦干净，“那东西以后不会出现了。” 女孩于是高兴起来，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深红色的印章，递到林舒面前。 “这个是委托的报酬，”魏湘道“我之前说好的。” 林舒视线落在红色印章之上，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她道，“你我有缘，这次帮你也是随手，其实并没有什么，这块印章你好好收着，对你来说它很重要吧？” 魏湘一愣，最后下意识地点点头。 第45章 这里还是新房。 从魏家庄园离开之前，林舒两人被迟迟赶来的魏以喆叫住了，听说两人是来找魏湘的，魏以喆脸上警惕之色瞬间荡然无存。 “她最近总是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魏以喆解释道，“其实我和她不是亲生的，她是我小妈带来的孩子。” 魏以喆找了个咖啡馆，三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我小妈，”魏以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缓缓开口，“她当初嫁给我爸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钱。” “但按照我爸拟好的遗嘱，我小妈不可能从我家得到一分一毫的钱。” “所以......” 所以她就幻想自己的女儿能和魏以喆一样，是个男孩，撇去别的不说，也是希望她有继承权。 “但其实关于湘湘，我爸给她留了足够的资产，可以保她下辈子不用嫁人也无忧无虑的，这个她不用担心。” 魏以喆手指摩挲着白瓷茶杯的边缘，莫名笑了下。 “抱歉，我家的事让你们看笑话了，如果我妹妹给你们添了什么麻烦，我会帮她补偿。” 林舒摇了摇头：“魏湘没给我们找麻烦。” 她看着面前模样帅气的男子，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离开魏家的庄园之后，林舒没急着回家。 正巧之前从朱冉那里得到的钥匙房子就在这附近，之前听她说了房子里有点不干净的东西，顺便就过去将东西给除了算了。 车开到地方之后，顾闻予看着周围坟场一般的环境，抽了抽嘴角。 “你确定是这里？” “嗯，”林舒朝不远处一栋装潢简陋的三层别墅看过去，“就是那一家。” 她抬手指了下，眉眼间透着点警惕。 片刻后偏头朝顾闻予看了一眼：“要不我一个人过去算了，你过去也没用。” 虽然这事是事实吧，但就这么大刺刺地说出口真的好吗？顾闻予嘴角的抽动频率越发地高。 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最后还是选择留在车上。 “那你自己小心。” 话说完，又朝气氛古怪的别墅方向看了一眼，下意识要掏手机通知某人。 但电话打出之后，却没有被接通。 顾闻予纳闷，忍不住又打了一遍。 这次电话不是没人接了，这次的电话直接被人挂断了，顾闻予心中更加纳闷。 . 傅恪沉这边，他依旧带着之前在荣家现身时带着的面具，面前是黑白两位带着头盔的男子。 “东西早还回去了，丢了那是你们鬼界的责任，”傅恪沉声音冷淡，其中带着隐隐威胁的意味，“把所有错都归咎在一个失忆的人身上，你们好大的威风！” “哼！” 两人看着傅恪沉，眼神阴毒之色简直可以杀人：“我们好大的威风？当初她将东西拿出去的时候，根本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到底是我们的威风大？还是她当初行为任性？” 傅恪沉压下自己心中怒火，不管怎么说，这俩东西今天是不能过他这一关！ “东西已经送回去了，”傅恪沉恢复了语气，“你不信林舒，至少该信我的记录。” “这可说不准，”黑色头盔的男子“桀桀”地笑了两声，最后开口，“当初的事闹得那么大，甚至惊动了我们鬼界元首，连你也......所以啊，我劝你还是别替她说话了。” 闻言，傅恪沉眼神一凛：“你也知道，我不是当初的我，先礼走完了，接下来就是兵了。” 话音落下，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本来在傅恪沉面前的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傅恪沉收了手，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 傅恪沉一个电话打了回去，忙音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出事了？”顾闻予语气惊讶，“还是在开会？不对，上次开会你还给我三十秒来着？” “林舒现在在哪儿？” “临城这边郊区，”顾闻予停顿几秒，最后又开口，“不过我觉得这次不太需要你。”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傅恪沉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好。” 电话挂断。 林舒推开破旧的棕黄木门。 木门牵扯着乱七八糟的蜘蛛网，缓缓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阳光自门外射进来，映出空气中悬浮的无数微尘，在虚空中缓缓移动着。 林舒小心翼翼走进房间，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空旷的环境中十分明显。 这里确实是一间破旧的房子。 走进屋子，入目的是布满灰尘的客厅和被重重叠叠蜘蛛网笼罩在其后的木质楼梯。 另一边是一间餐厅，餐厅中桌子被从中间砸断，纯白的椅子也四处散落着。 林舒目光向前，在客厅的深色大理石茶几上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花瓶。 花瓶中插着几朵鲜亮的玫瑰，有白有红，可能是刚被谁浇过水，此刻几朵玫瑰娇艳欲滴。 “啊。” 林舒正被花瓶中的花吸引，空旷的房间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紧接着。 一道纯黑的箭自纯木楼梯处，直勾勾地射向林舒的心口。 锵—— 金属碰撞声异常刺耳。 林舒一手夹着铜币，一手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道声音悄然响起：“你是，什么人！” 下一瞬，林舒从口袋中掏出明黄符纸，夹在指间，口中念叨了句什么，那张符纸就悬浮在她面前，倏地张开淡金色屏障。 黑色的箭被挡在屏障之外，几秒之后，逐渐消散。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这里根本没有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声音粗粝，冲入耳朵的时候还带着微小的冲击。 “我还想问你，”林舒开口，“你到底是什么鬼？！” 声音落下，风波暂停。 林舒等了片刻。 几分钟后，依旧没有等到回应。 就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这家的主人啊！” 从这声音第一次说话，林舒就发现了，这声音似乎一直带着一种垂垂老矣的姿态。 据之前朱冉告知，这栋房子是她外祖的，不过当年房子建成之后，特殊原因，人没过来住而已，其实严格来说，这里还是新房。 第46章 守家的灵 林舒视线扫过一周，看着破烂脏乱的房间摆设，实在没看出这房间哪里显示是新房了。 ——这房间要是新房，估计这新房的经历还蛮丰富的。 黑箭的威胁消失，林舒干脆收起了手。 “你说，你是这家的主人，证据呢？” 偌大的空间中安静几秒，紧接着，那道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我第一次到这里，大概是几百年前。” 几百年前？！ 闻言，林舒双眸，很快便放松下来，脑中思绪飞快，想着当初朱冉对她说的话，片刻后回神，等着人接下来的下文。 “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一栋房子，”那道声音轻轻叹息，“这里只是一片土地而已。” 林舒忍不住接了他的话：“那你为什么说这里是你的？你这最多算私闯民宅。” 哪个民的宅？ 声音淡淡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吧，我不想争辩了。” 林舒走到客厅中，垂眸看着花瓶中插着的几朵娇艳的玫瑰，心生好奇。 “这里发生过什么？” “什么？” “让我过来的人说，这里是新房，但我来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林舒深吸一口气，开口：“这里看起来像糟了土匪......还有你，你为什么说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那道声音答：“我说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这里了。” 垫了东西在沙发上坐下，林舒看着花瓶中插着的花。 最后抬头望向楼梯伸入二楼的地方：“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落下，一阵诡异的风自她所看向的地方乍然冲出，风中夹着莫名其妙的冰渣。 冲得林舒一愣，她连忙又拿出了自己的符纸。 “定！” 符纸在风中重新拉开淡金色的屏障，将林舒护在屏障之中，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了，我是这里的主人，什么私闯民宅？要说私闯民宅的，也应该是你！” 说话间，从楼梯口传出来的风更加猛烈。 甚至在淡金的屏障上都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我知道，”稳住身形之后，林舒开口，“我知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林舒淡淡开口，她抬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星星点点的血红色自伤口出冒出。 她抬手，就着鲜血在空中画了一道花纹瑰丽的阵法。 法阵完成之后，并没有动静，之后林舒手指一动，阵法瞬间扩大，直至蔓延至整个房子。 最后在房子落下。 等到阵法完全将整个房子笼罩之后，林舒开口。 “隐！” 话音落下，整个房子都消失在外人视线之中。 “你在干什么？！”房子里的声音再次开口，“你、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林舒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啊，没在干什么，如果，你打算将这地方占为己有。” “作为一个无形的存在，既然你说自己是这地方的主人，那就一直做这地方的主人好了。” 林舒抬眸，眸中神色冰冷：“我将这里封印起来，没人会进来打扰你，你也无法出去打扰别人，正好一箭双雕。” “啊？！” 这行为似乎太出乎意料，林舒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站住，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林舒没在意，抬手开了门，一步迈出，转身“砰”地就将门给合上了。 在房间门合上的那一瞬，客厅中，从娇艳花朵中蔓延出来的黑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黑色的箭矢齐齐朝房门射了过去，却在接近房门的最后一步，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在一门之隔的另一边。 林舒一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边，双眸紧紧闭着，此刻正面对着房门。 不远处，顾闻予看到林舒出来，刚要上前询问，一步还没迈出，就看见之前见的三层别墅水灵灵地消失了。 “这、这是，”顾闻予咽了口唾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又重新退回了车中，视线却始终落在林舒身上，自言自语，“还是摇个人吧！” 林舒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 她对外界的无感比寻常人要敏锐不少，风声、脚步声、甚至有时候路过之人的心跳声、密语声她都能听见。 都听见的结果就是有时候会特别心烦。 当年跟随师父寻风上山也有这个原因，那里环境清静，相较于物欲横流的世界，是难得的一片净土。 不过后来，因为这能力实在太变态，寻风道人还是使用物理方法封了她的耳朵和第三只眼。 “破！” 林舒双眸瞬间睁开，随之睁开的，还有眉心中一道淡金色的、伴着奇异花纹的竖瞳。 淡色眼皮缓缓睁开，露出其中淡银色的瞳孔。 瞳孔灵动地转了两圈。 最后一定视线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破烂房门。 从房门正中央，无端地裂开一条裂缝，裂缝逐渐扩大，带着噼里啪啦的木头声响。 啪—— 最后一声剧烈声响震耳，声响过后，犹如纸片破碎，在林舒面前的整栋房子倏然从中间裂开，化成了碎纸片一般的形状，消散在空中。 “收！” 房屋的影像消失之后，林舒双手合十，轻轻一拍，面前的一切又重新恢复。 房子依旧是之前他们看到的房子，不过外表的模样看上去，要比之前更新了一些。 林舒干脆地打了个响指，推门而入。 房间里之前的家具全部不在，是空荡荡的模样，就连地板上瓷砖的包装还没来得及撕去。 林舒朝餐厅看去，依旧是白色调的装潢，依旧没有任何的家具设备。 她点点头：“这下就干净多了。” “臭丫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是熟悉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人气，“你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闻言，林舒撑着窗沿朝外看的动作一顿，脸上也恢复了正常：“我忘记了。” 这段时间的记忆恢复其实很快了，但林舒自己设了道封印——记忆带着力量。 她这副身子，是撑不住原来的力量的。 “你既然是守家的灵，”不想多说，林舒聊起其他，“为什么会让这里变成那样？” 第47章 可不像是专门来赴宴的 闻言，似乎是戳到神秘声音不堪回首的往事了，林舒能感觉到那道声音噎了一下，紧接着，安静了一阵子。 片刻之后，它才再次开口：“你不是想知道，之前房间中为什么变成了那样子？” 林舒点点头。 “好，我告诉你，”那道声音倏然轻松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老者其实不是自愿守宅的——准确点说，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据老人所说，他是在百年前恢复的意识。 恢复意识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土地，并没有建成任何的房子。 但也没人能看得见他。 后来，这边建成了一栋栋别墅，也有了些许人气，老人也就慢慢不出现了。 再后来，房子里的人或是外出、或是死去、或是直接搬走离开这里，老人又慢慢变成了一个人。 突然有一天，老人发现，自己待着的房子里进了强盗，强盗进来时看到空荡荡的房子很失望，留了一晚便离开了。 老人出现多年，也算有点灵力傍身，就不知为何突然大发了善心，将原来空荡荡的房间变成了装修好的样子。 “......不过后来，有人进来后发现这里东西很多，就起了贪心，带走了不少。” 不过带走也没什么用处就是了，本来就是灵力所化，没有了老人的灵力供给，最后只能是一片虚无。 “这个不说，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吧，丫头？”声音放得柔和了些，“你知道你身体上出现的情况吗？‘她’快撑不住了。” 林舒眼神沉沉：“撑不住也得撑着，我暂时没办法，过段时间要回林家彻底断了这条线，到时候再找新的躯体吧。” 听她这么说，声音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你这人，还真是没一点同理心，正巧我这里有点门路，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青崖山拜访一下九域道人，他或许能给你一具身子。” 这东西还能随便给的？ 林舒一愣，没有来得及深想，那道声音又问：“哎，你既然有这边房门的钥匙，是不是说明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林舒点点头。 “这样，咱们打个商量，”那道声音开口，“你把这里留给我修炼，正好你也懂一点，就在这里布一个聚灵阵，怎么样？” 聚灵阵可以吸纳附近百里的灵气为己用。 老头这是想在这里修炼。 林舒思忖片刻，最后开口：“好。” 布阵对林舒来说不是个难事儿，更别说这地方荒郊野岭，灵气的浓郁程度也得天独厚。 不过几息，她便布完了阵法。 “行了，小丫头，你可以离开了！” 林舒：“......” 林舒挑眉，提起之前老者的说过的话：“你之前说的，九域道人的事？” 还没等话音落在地上，一道白色流光自楼梯处飞速而来，在林舒面前停下来。 是一枚玉扳指。 玉扳指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玉正是之前林舒在瀚海邀请函的胸针上见过的“净灵玉”。 “你拿着这东西，过去，他会明白。” 林舒将玉扳指收起，转身告别了老者，正准备推门而出，猛然感觉到一种不好的气息。 可惜她手比脑子快。 咔嚓—— 门锁打开。 等到人脑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房门在林舒面前打开，一身黑袍的傅恪沉正站在面前。 林舒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儿？” 林舒不了解傅恪沉的工作，但就上次在商场听那个经理所说，这人应该是挺忙的。 不过，林舒视线绕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顾闻予。 后者此时也是一脸严肃表情。 无端地营造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是冲着她来的！ 林舒确信。 自上次出去聚餐之后，林舒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人总是有一种怕的情绪——或许是因为最后偷偷摸摸馋了点酒罢？ 不过她翻遍记忆，就她目前恢复的记忆之中，是没有关于她对不起这人的信息的。 那这恐惧来自哪里？ 林舒少有想不通的事——很多事情如果她想不通，要么直接打，要么就是装鹌鹑。 比如此时，她就想装鹌鹑。 傅恪沉视线落在她身上，见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没事，”话毕，又补充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这话怎么接？ 林舒站在原地有点局促，朝顾闻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可惜被后者避开了。 林舒于是展开自己强大的钝感力。 开口：“回去吧。” . 时间又过了两天，林舒计划好了要回林家老宅看看，据她目前了解的情况，林家的实际情况其实比她知道的要复杂一点。 不过这和林舒也没什么关系了。 顾闻予带着林舒在林家大宅停下的时候，大宅门前坐着的老头目光死死盯着顾闻予的车，末了，朝着车狠狠一吐。 顾闻予当即就想怒：“哎！” 可还没等他怒，偌大的院门中就走出来个人——是个女人，女人脸上画着浓妆，身穿着质感不错的旗袍，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踩着一双矮跟的鲜红皮鞋。 看到顾闻予的模样，女人先是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紧接着又清了清嗓子。 “张伯，麻烦你回去看看，桌椅板凳是不是都齐全了，”俨然一副主人姿态，“要是不齐全，就去库房翻翻，别让人操心。” 坐在门口的老人于是弓着腰点头应和：“哎哎。” 招呼完老人，女人目光重新回到面生的两人脸上，看到顾闻予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但在看到林舒时，眼中的笑意顷刻荡然无存。 “你是来参加我们林家的家宴的吗？” 林家每年要举办一次家宴，这事了解的人都知道，甚至还有些不是林家的人，只是和林家有些亲朋关系的，有时候也会受邀。 顾闻予偏头看向林舒，后者点点头，她显然也知道这件事。 见两人之间做主的人是林舒，女人收了些脸上的笑，含蓄道：“不过我看两位衣着，可不像是专门来赴宴的啊？” 第48章 会不会是假冒的 “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就算有邀请外人参加家宴的习惯，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我家的门！” 柔软的话语中带着莫名的轻视。 女子眼神扫过面前两人，最后收回目光，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洌的女声。 林舒开口：“我们是来赴宴的。” 她指了指身旁的顾闻予，接着补充道：“这位是岩城顾家的顾少，听说今天是林家家宴，还专门准备了厚礼，想着老太太身边人丁稀薄，受顾夫人的嘱托，来拜访拜访。” 听她这么说，本来打算离开的女人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向顾闻予的眼中神色探究。 “原来是顾家少爷？”女子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两位就跟我进来吧。” 顾闻予凑到林舒身边，问：“我怎么不知道我准备了厚礼？” 况且，林家就算这边家族势力再大，和顾家比也不是一个档次的家族。 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这次要不是林舒，顾闻予根本就不会过来。 “放心，”林舒袖子下的手小小地掐了下掌心，“送礼我来送，你就在一边看戏好了。” 闻言，顾闻予完全放松下来。 林家老宅是座典型的小庭院，庭院很大，从门口到客厅少说要经过三道门槛。 林舒和顾闻予跟着女人，远远地就听到正厅中有人吵架。 “今天是家宴的日子，不要吵架？！” “哼，这架是我想吵的么？”这是一道男声，“你看看他、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 “瞒着家里退学就算了，这没事，还把人肚子搞大了？” “搞大就搞大吧，你敢做敢当就算了，”男声越说越气，“你还不承认，还让人家找上了门。” “你个败家子！” 正要进院子的三人：“......” 女子反应最快，转身挡住了两人探究的目光，脚步一转，带着两人要朝另一边走。 语言急促道：“一般宾客们都在另一边，两位也跟我过去吧？” 她说着，手搭过林舒的肩膀，手中暗暗用劲儿，要将两人往小院的偏房带。 片刻之后，女子回来。 “妈，那俩人是谁啊？不是说今年家宴没有邀请别人吗？”女孩衣着精致漂亮，“他们是一对吗？” 女子拉着人在一边沙发坐下：“是岩城顾家的人。” 岩城顾家？！ 闻言，女子一脸惊讶，嘴张得有鸡蛋大小，忍不住抬手捂着了。 片刻后她闷闷道：“我听说岩城顾家势力很大，还有他们下一任的继承人顾闻予......真的是岩城那个顾家，不会是人假冒的吧？” 听自己女儿这么说，女子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刚刚是那个女孩说的，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没想到，”女子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心生一计，“看他们两人的装着，说不定还真是假冒的，顾家少爷多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和咱们这种小家族联系。” 女子越说越确定：“估计是个普通人，从电视上听说了顾家权势大，冒充的。” 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女孩补充：“对了，爸爸的公司最近不是在买一批货吗？” 林雪眼珠一转。 “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听说咱们家家宴好客，专门派人过来刺探消息的？” 母女两人相视一眼，打定了主意。 林雪又道：“对了，妈，一会儿过去看看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单独试试那个男的啊？” 闻言，女子脸上的笑不太爽朗。 “你喜欢他？”她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好言好语，“万一他要真是你爸竞争对手派过来刺探的，那身份可不行。” “林雪，你给我记住了，你可是我林家的女儿，你将来，就算攀不上顾家这种家族，也不能给我随便找个人就嫁了！” 林雪显然有点不乐意：“那、那要是我能让他喜欢上我愿意入赘呢？” 女子犹豫片刻。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起身打算带着自己女儿去会会林舒两人。 . 此刻，在偏院，林舒和顾闻予正在聊林家的事。 “这家人其实在本地的名声不错，”顾闻予四仰八叉地葛优躺在椅子里，“每年也会定期做慈善。” “家里也没有很多乱七八糟狗血的剧情。” 林舒：“......” “所以，”顾闻予放下手机，看向林舒，“你所说的‘了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舒端着桌子上的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手指慢慢撵着茶杯的沿。 开口：“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顾闻予：“......啧！”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顾闻予开口，激将道，“嘿嘿，一个傅恪沉一个你，整天说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虐的我的智商——” 林舒开口打断他的牢骚：“你知道‘借尸还魂’吗？” “啊？！” “就是修仙小说里面，恶毒师太或者老者为了获得更美丽帅气的身子，会故意杀人，然后夺舍？” 顾闻予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林舒。 片刻之后，林舒首先移开了目光，摆了摆手：“算了我就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吧？” 顾闻予：“......” 还没等两人谁再开口，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位久等，”还是之前将两人带过来的女子，女子此时身后跟着个模样年轻的女孩，“不好意思，刚才我家的事让两位看笑话了。” 林舒和顾闻予也站起身。 林舒道：“是不是不太方便，我们也是受长辈之命，过来看看，也备了礼物，要是不太方便的话，我把礼物留下，我们就不久留了？” 女子一呆：“啊？” 她没想到，林舒竟然会这么说。 但这俩人不能走，说什么也不能走，女人心里嘀咕，不管这俩人到底是不是顾家的。 也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进来了，就必须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得清清楚楚，再老老实实吃一顿饭。 礼物当然要留。 否则，真当他们林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 女人这样想着，眼中神色越发坚定。 第49章 被吓了一跳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两位说自己是顾家的人，”女子脸上的笑收了点，“别怪我多疑啊，主要是最近我们家多事之秋，不小心不行。” 林舒不卑不亢地直视她。 “理解。” “两位既然说自己是顾家人，有没有什么证据？”女人在胸前环起双手，“光凭空口白话，可不足以让人信服。” 林舒答：“如果我们无法证明我们是顾家人呢？” 女人脸上的笑意中，掺杂了别的东西，但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蹭饭是可以蹭饭，但你们必须要我告诉我，你们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闻予：“啧，我们确实是顾家的。” 顾闻予虽不知道，好不容易到了林家，林舒又为什么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 但这事他左右不了，只能先将人挡住。 他语气中多少有些冲，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耐烦，听上去让人挺不自在的。 “你真的是顾家的？！”一直安静待在女人身后的女孩开口，“真的是？” 林雪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激动，她开口：“我们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顾闻予：“......” 顾闻予僵硬地转过了脖子，朝林舒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后者并没有搭理他。 “现在这个问题确定了——” 话音未落下，女人抬手拦住了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的女儿，又问：“这问题可没解决，你们还是没给我证明，你们是顾家的人。” 林舒起身开口：“既然您不信我们，当初为何要让我们进来？” 女人一噎，心道她也没想到。 “既然您其实并不欢迎我们，”林舒抬手轻轻搭了下顾闻予的肩膀，片刻之后又放下手，“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两人说着就要朝外面走，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被人拦在了门口。 “你们还不能走！” 女人提高了嗓音：“当我林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么自在吗？” 林舒不说话。 “这样，把你们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女人背倚着门，脸上的笑荡然无存，“然后，再老老实实地给我把这顿饭吃完了！” 林舒：“......” 参加林家家宴吃饭是没问题，可是两人真实身份什么的，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顾闻予是看得开：“得了，说真的人不信，干脆就说假的算了！” 于是，两人胡乱编了两个身份告诉了女人。 女人还真信了。 两人离开，女孩原来昂扬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整个人气质都恹恹的。 “什么啊，”她刚才听林舒和顾闻予说自己身份，简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竟然还真的是假冒的，“原来是骗子！” “行了行了，知道是骗子就行了，这次也多亏你。” 女人拍着胸口：“要不是提前发现了，谁知道还要再闹多少麻烦？” . 林舒这边。 “我挺好奇的其实，”顾闻予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其实也不想继续留下来吧？” 林舒答：“我想找的人不在这里。” “什么？” “我之前说了，我用这副身子算是‘夺舍’，准确点说，应该是‘借尸还魂’，”林舒慢慢道，“也就是说，我不是这身子真正的主人。” 顾闻予抬手：“这个我知道。” “我借这身子用，其实是有条件的，”林舒接着说，“我需要完成这身子弥留的意识的愿望。” 顾闻予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愿望？” “我当初是因为后妈的债务，才被送到你家的，是不是？” 这句话顾闻予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舒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呢？” “原主年幼时被绑架，是因为当时她的父母工作忙，将她养在父母家，老人上了年纪难免疏忽，所以弄丢了孩子。她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当时就去世了，次年，原主的父亲便又娶了新的人。” 林舒一边手里掐着，一边说着什么：“后来，林父的生意如日中天，他们忙着工作，就将人送回了老家。” 这逻辑有点不顺，不过也没人在乎，顾闻予询问：“所以？” “所以，我需要帮她见一眼当初因为弄丢她愧疚的祖母，”林舒开口，“还有得了重病的父亲。” 只是见一眼而已，没什么困难的。 顾闻予又问：“但你刚刚说人不在这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现在在里面的，不是她祖母？” “差不多吧！”林舒站起身。 “反正，现在的我没对她产生任何情感上的反应，”林舒最后开口，“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可能是有太多的脏东西干扰了我的感应，我得先除掉它们。” 话音落下，林舒离开房间，走到外面空旷地方。 这时候时间已过黄昏。 屋檐下点了灯照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边似乎只有她和顾闻予两人。 这样也好，正好能让她尽情施展。 林舒闭了双眼。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符纸，夹在双指之间，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片刻之后，符纸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一道灿金色的六角形阵法出现在林舒面前。 “震！” 轻喝声似乎带着淡淡的力道，将面前的阵法按压在水泥地中，金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吱呀~ 轻微的木门声响起，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之前见过的女孩正站在那里。 “我妈让我过来喊人。” 过来喊人是假，想来试探顾闻予是真。 两人打算跟着人一起去前厅，林雪故意落后两步，凑在顾闻予身边问他。 “你们是情侣吗？” “啊，”顾闻予开口，“不是。” 他似乎察觉身边人似乎双眸亮了一瞬间，但也就一瞬间，亮过之后，那双眼眸中的光又被很好地藏了起来。 “哎，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闻予有点牙疼：“嘿，我说我是顾家人你不信，我说自己是个普通的来蹭饭的，你还不信，你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林雪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捂着胸口佯做被吓了一跳。 第50章 病发 顾闻予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满探究的神色，看着林雪被吓了两分钟，等到前面林舒要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好了，”林雪恢复之前正经的模样，“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顾闻予耸肩：“我看你似乎希望我看着你。” 闻言，林雪双眸一亮。 她朝林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拉着顾闻予就进了旁边的房间。 “你干嘛？” “咱们就不要绕圈子了，”林雪放松了些，她警惕地朝周围看了一圈之后，“我信你是顾闻予。” 顾闻予：“......” 这特么还需要证明的？ “其实今年我们家并没有邀请别的外人，”林雪坦白，“因为今年家里出了挺多的事，我奶奶的身体也......反正，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全家人一起聚聚。” 顾闻予低头沉思。 这样也好，反正林舒本来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只是一直流落在外而已，趁这个机会。 顾闻予开口：“你都问我这么多问题了，现在我来问你。” 林雪看着他，双眸瞳孔微微放大。 最后她还是开口：“你说。” “刚刚你说，今年你奶奶的身体情况恶化，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林郑的人？” “谁？”林雪露出惊恐的目光。 “你说谁？” 顾闻予看着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明白了这位的意思，停顿片刻之后，才又开口：“林郑。” 林雪惊讶：“你是说，我大伯？！” 这震惊的声音有点太大了，大到顾闻予觉得，他们这间房子的屋顶也跟着抖了几下。 抖完之后，林雪才开口说明情况：“关于我大伯的情况，这件事其实是有点复杂的，只是我们家成员一直都对他的事闭口不谈。” 说到这儿，林雪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反正，从我记事起开始，我就没有在家里听到过任何关于我大伯的事，”林雪摊手，片刻后眼珠一转，看向顾闻予，“说实话，刚刚我还有点怀疑的，现在我十分确信了。” 顾闻予：“？”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个我不能说，”顾闻予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推开门，“或许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 木门大开着，林雪还坐在凳子上，她双眼茫然地看向顾闻予离开的方向，眼中头上满满的问号。 “哎！” . 林舒来到前厅的时候，之前的闹剧已经被平息，这时候众人都坐在餐桌旁，相互说一些客套的、寒暄的话。 林舒过来之后，女人抬手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可能因为事先说明，众人并没有奇怪林舒的到来，反而好似习以为常。 林舒朝她来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 顾闻予没有跟过来。 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林舒收回目光，注意放到坐在自己对面轮椅上的老人身上。 老人面部颜色暗沉，双眼被埋在厚厚的褶皱之中。 在身旁小辈们的嬉闹声中，微微张合，双唇泛着紫绀，唇角时不时露出点慈祥的笑意。 “老人今年身体不太好，”女人解释，“平时一个人和护工住在老宅，太清净，一年好不容易热闹一天。” 她轻轻叹了口气：“老人今年也九十多了，家里也有人提议，这么大岁数了，与其一直忍受着病痛活着，不如直接走了算了。” “哎。” “不过毕竟一大家子，靠老人们联系着，还是希望老人好好的，”女人说得沉醉，没注意身边林舒的情况，“抱歉抱歉，这事不该麻烦你。” 林舒点头：“没事。” 她之前有拜托顾闻予帮她调查过林家的事。 就当作当初她帮忙的报酬。 顾闻予给她的信息上就有老人的病历信息，上面的情况写得很全，林舒也事无巨细地全部看了几遍。 她祖母的事，能不能活，其实更多的是看个人意愿。 林舒视线穿过众人，落在老人脸上，停顿了几秒，最后收回：“老人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啊？” 正在喝水的女子一顿。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林舒，最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门外，林雪带着顾闻予走进来。 “我问了她你父亲的事......就是林郑，”顾闻予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矛盾，干脆将问题抛出，“你打算怎么办？” 林舒回：“老人一直在等。” “啊？” 他顺着林舒的眼神，看向不远处坐在轮椅上被众人拥簇的老人，难得收起了脸上的玩笑。 “我想离开，”林舒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又不可避免地扫到餐桌旁坐着的众人，“她既然靠这个活着，就多活些日子吧。” “不是，”顾闻予牙疼，“万一老人就想见见你呢？” “如果单凭你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林舒，你觉不觉得有点太过......太过自私了？” 林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开口：“我不知道。” 这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其实她完全有权力更干脆一点，反正她只需要消除原主留下的怨念，又不用对其他人负责。 顾闻予不再多说。 “先看看吧，”片刻后林舒开口，“等到宴会结束，我去找一下老人，看看她的身体，再看看她什么反应。” 保姆将菜一盘盘地端了上来，餐桌上觥筹交错，是不是有人站起来说几句喜庆话，带起一阵又一阵的热闹。 林舒和顾闻予是来凑热闹的。 之前女人虽那么说，但最后也没怎么为难两人。 只让他们吃好喝好。 酒过三巡之后。 突然觉得耳垂刺痛，林舒揉了揉耳朵，拉开系统的界面，淡金的系统模板在她面前展开。 【委托人：白雨】 【任务：找到她失踪的孙女。】 【报酬：血玉坠。】 林舒看着淡金屏幕上的文字，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股汹涌的、难以抑制的酸涩之感。 她伸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看着“委托人”一栏的名字，偏头看了眼轮椅上假寐的老人，最后划掉了系统。 察觉到她的奇怪，顾闻予道：“怎么了？” 第51章 知道了一切 没等他得到回复，在老人身边的男子突然喊道：“快、快，妈出事了，快叫救护车！” 众人登时停下了手中的事。 目光齐齐朝老人看去：“什么？！” 滴唔滴唔滴唔—— 救护车很快到了。 女人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救护车要将老人带去医院的时候，她跟林舒两人说了抱歉，让两人回去。 却遭到了拒绝。 “没事，”顾闻予爽朗道，“我在医院有认识的人，毕竟吃了你们一顿饭，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女人没说什么。 其实老人的病，他们家里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没办法解决，大家都避着不谈而已。 其实实际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心里还是有数的。 对上顾闻予坚决的目光，女人最后只好点头应下：“那，好吧。” 话说完，她就挤入帮忙的人群了。 趁着乱，林雪又凑到两人身边，她好奇猜测：“你之前问我我大伯的事，不会是你知道些东西吧？” 顾闻予回她：“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哎，你家人都急急忙忙地去帮忙了，你怎么不去啊？” “我去干嘛？添乱？” 顾闻予：“......” 别的不说，这倒也是。 “不过，”话说完之后，林雪情绪又低沉下来，“奶奶确实很累很累了，也——” “上车！” 还没等林雪的话说完，林舒直接打断她。 “跟着救护车去医院，”林舒毫不客气地开口吩咐，“顾闻予，我们得快一点。” 顾闻予甩了下车钥匙：“好嘞！” “哎？！” 林雪看着毫不客气就将自己抛下的人，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咆哮，驾驶位上顾闻予指了指后座。 “一起去吧。” 这话犹如灭火器一般，直接将林雪的火给浇灭了。 林雪动作迅速，几下就坐进了后座。 “话说，姐姐，你和顾闻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林雪好奇，“他这么听你的话？” 林舒脸色不太好，她抬眸看了眼后视镜中的女孩，开口：“债主。” 林雪：“？？？” . 到了医院门口，林雪才发现,现场没有一个林家小辈的，都是长辈们三三两两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你怎么跟来了？！”是之前的女人。 女人此时依旧是之前的打扮，穿着布料质感不错的旗袍，踩着矮跟的小皮鞋。 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憔悴。 话说出口之后，女人抬头对上顾闻予的目光，后者一愣：“抱歉，是我带她来的。” “妈，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奶奶出事，大家都急，我就想过来看看不行啊？” 女人不知作何表情了：“你——” “我看，你来这儿就是来添乱的！” 三人：“......” 最后还是林舒解了围，她一手搭上顾闻予的肩膀，压着声音开口：“跟我过来，绕过人群，我需要做我的任务。” 顾闻予一愣。 紧接着快速反应过来，看了眼面前熙熙攘攘的忙碌的人群，正想开口，身后已经没了林舒的身影。 “哎！” 他急忙四处寻找，最后在安全出口的楼梯处追上了人。 “我需要见老人一面。” “这事简单。” 顾闻予拉着她的胳膊，认真和人对视：“咱只要跟他们说明情况，就能见到。” 林舒补充：“你之前说了，我爸在这里是禁语。” 顾闻予一噎。 林郑在林家是禁语，这说明，每个人对林郑的态度都可能不同，在这种情况下暴露林舒的身份，谁知道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 有可能是温柔寒暄......也有可能是千夫所指。 排除不确定因素。 林舒需要一种最快的方法——毕竟老人也命不久矣。 “还是另辟蹊径比较快，”林舒说完，在狭窄的楼梯间掏出符纸，念咒之前看了眼顾闻予，“你要去吗？” “你确定我过去不是捣乱？” “你过去可以当人形肉垫，”林舒等着人走上前，“开个玩笑，你可以以防万一。” 这话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顾闻予被安抚妥帖，心满意足，快步走到林舒身边。 片刻之后，两人在医院杂货间出现。 林舒动作飞快，开门就朝人声喧闹的地方跑过去，迎面正好赶上医生将老人送上来。 人多不方便她施展，林舒只能暂时作罢。 顾闻予追上来：“怎么样？” “再说，”林舒拉着人避开人群，等到人都走完之后，才出来，“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急救室在五楼。 林家众人此时都等在急救室之外，脸上表情或着急或悲伤或严肃，不一而足。 “妈这次进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出来？” “呸，说什么胡话，妈每次都能好好出来，这次肯定也能！” “妈年纪大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的沉默。 林舒来的时候，众人几个注意到她。 几小时后。 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众人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 穿白大褂的医生让护士推着病人先走，自己留下了应付家属。 医生拉下自己的口罩：“具体情况其实都知道了，接下来的事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你们家属多陪陪老人吧！”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表情瞬间一变，脸色都沉了下来。 ICu病房。 林舒站在插满管子的老人身边。 戴着氧气罩的老人已经醒了，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被埋在褶皱中绿豆大小的眼朝林舒看了一眼，紧接着，骤然放大。 老人激动地看着林舒的脸，嘴里喃喃：“你、你。” 其实是没有声音的——老人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刚刚做了抢救的手术，这时候能醒来，就已经是个奇迹。 林舒垂着眸子，看着老人的模样，心情复杂。 “你想见我最后一面，现在见到了，可以离开了，”片刻后林舒开口，“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在林家老宅里，知道了一切。” 闻言，老人想到什么，顿时睁大了双眼。 第52章 看它不顺眼 林舒没太在意，现在老人刚刚做完了手术，身子骨还在恢复中，她强行将人叫醒已是勉强。 更别说还要求人脑子保持清醒听她说话。 这太苛刻。 林舒就站在原地，她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来自另一个灵魂残留的迷茫的情绪。 默默攥紧了双拳。 “我不是神，”片刻之后，林舒开口，语气近乎无情的冷淡，“不管当初您是故意、还是无心，现在都和我没关系了。” 闻言，老人突然瞪大了双眼，她看着林舒的眼睛里泛起水纹。 “我要走了，要彻底离开了。” 这话说出口，林舒犹豫片刻，心中两个完全相反的声音争斗许久，最后还是开口。 她说：“抱歉，如果说真话的话，你可能会接受不了，说假话的话......说假话的话，或许您也接受不了，还是算了吧。” 老人“呜呜”地喊了两声。 林舒没反应，她掐断了供养老人的能量，在能量断掉的一刻，病床上的老人猛地摔了一下。 最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还没等林舒从病房中离开，房间门锁突然响起，林舒猛地抬头，正对上门外一小护士的眼。 “你是谁！？” 没有回答，林舒快速从口袋中掏出符纸。 下一瞬，人直接消失不见了。 门口站着的小护士抬手揉了揉眼，怀疑道：“我刚刚那是眼花了？” . 顾闻予在医院杂货间门口等着。 林舒的身影再次出现，他猛地坐了起来，哥俩儿好地就要去搭林舒的肩膀。 猛然瞥见对方脸上有两道不寻常的泪痕。 手堪堪停在了半空。 “稀奇，”半晌之后，顾闻予开口，“不过是做一个任务，没必要这样吧？” 林舒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是受原来的主人影响，”林舒忍住想要白人眼的冲动，“走吧，现在该回去拿报酬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医院拐角出现一道人影。 ——是林雪。 林雪朝两人挥手：“等等等等！” 顾闻予视线看向她：“怎么了？” 林雪跑到跟前，抓着顾闻予的胳膊不放手，急促地喘着气：“等......等等，你们先别走。” 林舒道：“不走，你说？” 顾闻予看了林舒一眼，最后还是默认了她的行为。 “我妈妈有事找你，”林雪总算喘过了气，她目光先看向顾闻予，而后，又看了林舒一眼，“就是你。” 她看着林舒的眼神有些复杂，说是好奇，却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来不及深究，拐弯处就又走来一个人。 是之前的女子。 “林舒！”女子眉眼间带着怒火，隐隐还有一丝的急促，她走到林舒面前，抓起她的手，“你个灾星，害死了你妈不成，现在还要来继续祸害我们林家吗？！” “哎哎，”顾闻予反应迅速，“您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什么叫林舒是灾星？” “呵，你不知道，当初她出生的时候，有大师专门给她算了，”女子道，“说她就是林家的灾星，会给林家带来灾难。” 女人说完，转头重新看向林舒。 “起初我们还都不信，可是后来，林舒出生以后，就先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又给我们林家带来了数不清的问题，我们不能不信。” “更何况——”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直接握上了她的手腕：“我就一个问题，当初来林家给我算命的人，是谁？” “哎，不是，你这什么态度？！” 女人抬手去掰林舒的手，但掰了半天，手依旧纹丝不动。 她抬眸看向林舒：“林舒，你现在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们林家不欢迎你！” 她话说完，直截了当地转身离开了。 三人：“......” 林雪没走——她对于自己大伯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一点都不清楚，不过刚才从她妈的话中，她也能听出来，林家似乎对这个林舒很排斥。 想到这儿，林雪抬眸看了林舒一眼。 “我是不太信那些东西的，”她开口，“所以我不信你是灾星......对了，你方便跟我讲讲你的事吗？” 林舒：“......” 顾闻予觉得有意思，于是也起哄跟着道：“是啊是啊，能不能讲讲？” 林舒面无表情地将顾闻予的脑袋按了回去。 “没事，”林舒跟林雪解释，“关于当年的事，就算你妈妈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到，所以这个不用担心。” 林舒犹豫片刻，重新道：“至于其他的，不好意思，无可奉告......我们就先走了！” 话说完，她拽着顾闻予奔着楼梯就往下走。 走到一半停了下来。 “林家对我很排斥，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的‘大师’，”林舒分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老人的指引。” 顾闻予猛然回神：“你打算怎么办？” “老人死都死了，‘林舒’严格来讲的话，也算死了，”林舒道，“找出当年的大师，去找九域道人......” 林舒琢磨着，脑袋里的记忆依旧有不完全的地方。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先回去吧。” “我还得去一趟林家老宅，”林舒又想起件事，她拉开之前的任务框，“把我的报酬拿走。” 老人交换的报酬是一块血玉坠。 时间不早，顾闻予带着林舒再回到林家老宅的时候，时间已近午夜。 林家老宅的大门紧锁，连原来亮着的灯火都灭了不少。 顾闻予朝林舒看了眼， 后者走到房门中央，抬手一收，面前便展开一道白色的法阵，法阵中央，躺着一枚血红的坠子。 “破！” 血红的坠子应声破掉，化成了星星点点红色的光点。 “哎，你破了这东西干什么？”顾闻予看她动作，忍不住问，“这东西招你惹你了？” 林舒开口：“看它不顺眼。” 顾闻予：“......” 这特么还能不顺眼的？ 不过坠子本来就是任务的报酬，林舒就这么摔了，实在有点亏，顾闻予看着满地碎片，心想着要是完整的还能换点钱，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第53章 活动 从林家离开之后，林舒回了顾家、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也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做了个整理。 其实这只是前几天的她做的事。 后面几天，林舒从记忆中知道了许多从前的事，反而拘束了许多，又想起之前在别墅时傅恪沉低沉的眼神，心里无端地怂了。 于是就将自己封在屋子里躲着。 可惜，一直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她又不可能一直不和傅恪沉不联系。 林舒在窗前正踱着步，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林舒接通电话：“喂？” “啊，林小姐您好，您还记得我吗？”经理话音中带着笑意，话音也比第一次相见时多了几分敬意，“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跟您说的活动的事吗？” 林舒眨了眨眼，回到：“......忘了。” 这件事不能怪她，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挺多，不说第一次见面时经理说了什么话，就说她俩第一次什么时候见面的，林舒都已经忘了。 “呃，没事，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很正常的，”经理语调平稳，开口解释，“是这样的，上次我说了，我们商场有时候会举办一些活动，邀请一些会员一起参加。” 这件事林舒有点印象，不过当时她主要是为了知道傅恪沉的名字，现在她没有这个需求了，参加也不过是过去凑热闹而已。 林舒犹豫片刻，正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手机里商场经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您不需要纠结，傅总之前交代了，这次活动，谁都可以不来，您必须过来。” 林舒：“......” “就这么说定了，林小姐，”还没等林舒再说点什么，商场经理再次开口，话语中的笑意更甚，“我会将邀请函发放到您手机之上，到时候，您到了之后，直接凭邀请函就可以进入会场，相信我，您会获得一次愉快的体验的。” 林舒：“......” 滴！ 话说完之后，对面毫不客气干脆利索地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林舒看着恢复正常的手机界面，沉默片刻。 活动当晚。 林舒身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来到经理所说的商场门口，看着气势宏大的入口，停住了脚步。 “哟，这是谁啊？” 还没等林舒做出下一步反应，身后一道声音直接打断了她所有的动作，林舒转身朝说话之人看了过去。 对方是个身着艳红色抹胸连衣裙、画着明艳妆容的年轻女子，女子身旁陪着两个和她一样衣着华丽的女子。 看样子，为了来参加这个活动，是费了不小的心血。 “你也是商场的会员？”打头的女子开口，“想不到，势力这么大的商场，竟然会有你这么朴素的会员......不会是冒充的吧？” 艳丽女子斜斜地看了林舒一眼，眼中是满满的轻蔑之色。 “我看着这人的样子像，”跟在她身边一人附和，“要知道，能参加商场举办的活动，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到的殊荣，为了这事做出点什么事都不稀奇。” 闻言，林舒没怎么理会，抬脚朝会场入口走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切！” 林舒没在意两人的嘲弄，跟站在一边的保安确认了自己手机里的邀请函之后，就直接进去了。 之前嘲讽的女子快步赶上，看了眼林舒离开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眼在门口守门的保安：“不是，她就这么进去了？” “小姐，邀请函。” 保安个子高，垂眸向人示意道。 艳丽女子一噎，在随身的包里翻找着手机，最后将手机掏出来，给保安看上面的邀请函。 等得有些不耐烦，女子打算直冲，又被保安给拦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的邀请函等级不能从这里进，”保安转身跟她指了下旁边的入口，“您需要从那边进。” 女子顺着他的手看了眼另一边的入口，从这个入口进去的人很多，入口又窄，十分拥挤。 要是从这里进去，估计不用等进到大厅，在外面她的妆就已经花了。 “凭什么？” 女子抬手指了下林舒走的路：“凭什么她就能从这边走，我就不能走，难不成还是不一样的邀请函？” 闻言，保安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解释：“邀请函确实是不一样的，林小姐的邀请函是我们总裁亲发的，自然和你的不同。” 听他这么说，女子双眼震惊得简直要瞪出来。 什么玩意儿？！ 不过，女子最后还是带着满满的怨气、攥着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包去另一个入口了。 . 林舒一个人顺着走廊走着。 这走廊的光线很暗，无端让林舒想起昨天晚上在林家老宅替他们镇宅之后眼中的景象。 自淡金色六角阵法下，无数冤魂野鬼齐齐冒出，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那些东西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也只有林舒能看到，她当时就站在由各色鬼魂组成的风暴中央，台风眼一般，被孤魂包围。 走廊终于到头，林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面前是一间敞亮的大厅。 大厅之中，稀稀落落地聚着些人群，三三两两，衣香鬓影西装革履，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林小姐，”身旁一道声音将林舒的注意拉回，她猛然回身，注意到是之前见过的商场经理，“您不用紧张，傅总在后面等您。” 说着，她一步迈出，要带着林舒去找傅恪沉。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拽住了手臂——是林舒，这人抬手示意了下大厅中央。 “这宴会，是你们商场主持的？” 经理对上她的眸子，好奇：“自然是，准确说，是傅总和合作方一起举办的。” 经过上次，经理也知道，林舒和傅恪沉的关系定然不同寻常。 一些事也不需要瞒着。 “有什么不对吗？”她顺着林舒的目光也朝大厅中看了眼，“您看出什么了？” 看她反应，林舒摇了摇头，转身打算走：“没事，既然不知道就算了，我和你们傅总说。” 第54章 女伴 经理转头，表情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这事林舒既然不告诉她，就和她无关，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您跟我来。” 经理将人带到一处房门前。 “傅总之前交代了，您要自己进去，我就不多留了，”经理说完，转身瞬间消失，“再见！” 林舒：“......” 不过这样也方便，她不用再找借口把人支走了。 林舒抬手开门进屋。 傅恪沉就坐在皮质沙发上，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见人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眼镜取了下来。 “活动是你举办的？”林舒开口，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气，“为什么？” 他嗤笑一声，直勾勾地对上林舒的目光，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先说以前的事。” 林舒打哈哈：“哈。” 以前的事确实重要，但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她要真这时候说以前的事，她就不信，傅恪沉能把两人的恩怨用一小时说完。 “那个之后再说，”林舒道，“你知道大厅中有东西，如果人气太多的话，可能会惊动它。” 傅恪沉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一边。 对上林舒的目光。 “我就是要惊动它，”傅恪沉开口，“还有一点，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插手不合你的性子。” “林舒，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 闻言，林舒定在原地，看着人的目光中满是警惕，最后她攥紧了拳头，眼中的神色也变成释然。 手在暗中莫名掐了几下：“你说的对，这件事确实不该多管。” 大厅中并没有上传任务的委托人，林舒没有理由去帮任何人，更何况...... “活动的主办方非我一人，”傅恪沉打断她的思绪，“所以，等着吧，如果可能的话，他的委托或许明天就能到你那里。” 傅恪沉知道系统的事。 “我知道，”确认事情暂时不着急之后，林舒松了口气，看向傅恪沉，“所以，你让我过来？” 傅恪沉指了指被放在办公桌上的礼服。 “找你来当我的女伴，”他道，“这种场合，我一个人出席的话，会有麻烦。” 林舒：“......” 林舒恢复镇定：“报酬呢？” “啊，”傅恪沉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开口，“我以为我给过你了。” 想起之前的事，林舒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 . 不知道礼服是不是傅恪沉准备的，但林舒穿上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得惊艳了一瞬。 “很合适，”傅恪沉评价，评价之后，又解释，“这是以前你留在我这儿的衣服。” 林舒于是想起来，之前她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 林舒收回目光，看向他，眨了下眼：“我现在有点理解你袖手旁观的心情了。” 傅恪沉没说话，挽着人的手要下楼。 两人还没离开房间，一人气冲冲地冲了进来——是个女孩。 女孩身着浅蓝色小礼裙，模样姣好，就是白净如玉的脸上眉眼间带着一抹怒色。 “沉哥哥！” 女孩从外面砰地直接将门打开，站在门口的身子还有些不稳，此时正站在门口，一小口一小口地穿着粗气。 看到傅恪沉身边的人，女孩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沉哥哥，”女孩开口，声音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哭腔，“你、你忘了之前答应我妈妈的话了吗？” 闻言，林舒身子悄无声息地离傅恪沉远了一点。 又远了一点。 最后和他保持了两米的安全距离——就算是合作关系——是的，至少在现在的林舒心里，她是这样认为的。 这人身边的麻烦也不该由她负责。 “抱歉，”林舒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现在好像有点知道了，这人为什么会把她找过来，“之前你给我的报酬我可以给你折现，挡箭盘的活儿，你还是找别人吧。” 林舒话说完就想走，还没走出两步，就先被人给拦下了。 拦下她的是傅恪沉也就算了，偏偏还是那个刚刚进来的女孩，女孩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大展双手拦在林舒面前。 “我警告你，我和沉哥哥是有婚约的，你别想第三者插足！” “我——” 林舒心口一痛，暗暗骂了一声，转身看向傅恪沉，后者面色此时并不好看。 “杨依，”傅恪沉开口，“她是我的女伴。” 本次宴会的女伴。 闻言，女孩身子猛然一震，看向林舒的眼中带着几分羡慕嫉妒恨，转头又看向傅恪沉。 不可能！ 之前听说傅恪沉要举办宴会，杨依专门问了她父母，问傅恪沉会不会在宴会上带女伴。 两人都说不会。 不说别的，就是傅恪沉这些年在公司醉心工作的状态，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尽职尽责。 而且，公司里还有传闻，说傅总从来不近女色的。 那这女伴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杨依越想越气，转头看向傅恪沉，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盈盈的水光，配上她那张脸，简直我见犹怜。 她开口：“可是，婚约的事。” “婚约我回头我会亲自去你家和你父母说明情况，”傅恪沉冷淡开口，话语中带着些尖锐，“你不用操心。” “不行——” “杨依，我事先跟你说清楚，”傅恪沉提高了声调，“我从来是当你做妹妹的，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家的合作会出事，回去吧！” “我......” 女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简直咬碎了后槽牙。 迟来的管家终于找到自家的小姐，抹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表情讪讪地凑到杨依身边。 “小姐，夫人那边让你过去，说今天是个重要场合，您就算再气不过，也得听话，”管家暗觑了眼杨依的表情，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就是、就是，关于傅总的事，很多情况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您不如忍这一时，回去跟夫人说说，说不定能帮上忙。” 听他这么说，杨依表情一怔，当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妈有办法帮我？” 管家摇了摇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第55章 稳住了托盘 女孩气冲冲地朝管家看了一眼，最后并没有同他多计较，转身离开了现场。 林舒这边。 两人正在聊着天，林舒耳垂一痛，一道金色的屏幕直接跳了出来。 林舒：“这么急？” 她点开屏幕，上面的委托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她面前。 【委托人：赵子成】 【任务：保我活过今晚。】 【报酬：十万。】 难得看到有人用钱做报酬的，林舒眉梢一跳，正好两人下到楼梯转角处。 她远远地看了眼大厅中的人。 在委托人的详细页面上，记录了他现在的所在位置，就是在林舒面前的这方大厅。 看来是有人感觉到点什么了。 “怎么了？”察觉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傅恪沉询问，“现在就过来了吗？” “嗯，”林舒回，她眉眼间警惕地拧着，似乎这时候本不该收到任务，思忖了片刻，林舒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提前做了什么暗示？” 此话一出，当即收获了傅恪沉的冷笑一声。 “我能做什么暗示，”说完，他又补充道，“今天到场的宾客有来自世家大族的后裔，也有你这样背后什么都没有的，不一而足，不一定大家都会被影响。” 何况，那东西只是起到一个引子的作用。 谁做了好事谁做了恶事，最后还是看个人，这个林舒他们真的难干扰。 “傅总！” 傅恪沉挽着林舒的胳膊走到大厅之中。 立刻就有人认出了傅恪沉的身份，从服务生那里拿着装满香槟的高脚杯，上前跟傅恪沉寒暄。 商场之上的人，聊的多是一些商业项目的事。 林舒想离开，胳膊却被人紧紧攥着。 听着众人犹如“之乎者也”循环的话语，林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盯着大厅的动向，一道声音猛然拉回了她的思绪。 “久闻傅总大名，一直听说傅总不近女色的，怎么这位？” 说话的事一位保养不错的妇人，夫人妆容雍容华贵，模样端庄大气，看傅恪沉的表情，林舒推测，这位应该是一挺重要的长辈。 于是也露出笑脸。 好整以暇地等着傅恪沉的说法——她记得之前那女孩说了，傅恪沉似乎和谁有婚约。 商业联姻多是娃娃亲，也多是利益相关。 更多的林舒不懂。 但看傅恪沉一直以来的状态，他是彻底没将联姻这件事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他又听傅恪沉道：“方夫人，这位是我的女伴。” ——此次参加宴会的女伴。 林舒眼眸微动，多少从这话语中察觉到了点什么——这位只将她介绍为自己的女伴，却没有说名字，是不希望将她卷入自己身在的泥潭之中，怕给她添麻烦。 林舒聪明，很多事不用明说，她自己多少能想出七七八八。 何况，现在的两人还是合作关系。 “是女伴啊，”听傅恪沉这么说，来询问的夫人眼中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她毫不顾忌地将林舒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后目光重新回到傅恪沉身上，“既然是这样子，想必，传闻说傅总不近女色，也是假的了？” 要是真的是假的，像傅恪沉这样的精英男性，长得帅能力又强，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想贴上去？ 她可要赶紧抓住机会。 趁着这个机会将人拉到自己阵营，以后能拿到的好处也多。 “我有婚约，”傅恪沉悄无声息地拉着林舒后退一步，拉开了和方夫人之间的距离，“您要是打算给我说媒，可得先问问我的未婚妻同不同意。” 未婚妻？！ 听他这么说，方夫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震惊得微微长大了口，看了眼林舒，又看回傅恪沉。 最后道了声抱歉，提着裙子离开了。 林舒收回目光，她刚刚隐约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估计刚刚的话，十有八九是傅恪沉故意说给那人听的。 她抬头，看向男人利落的下颌线：“看那夫人模样，估计不用一天，你风流的名声就众人皆知了。” 林舒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和众人攀谈甚欢的中年妇女身上。 “毕竟不是一类人。”傅恪沉接她的话。 林舒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又开口：“现在这里有什么情况？” “我要去找我的委托人，”林舒和他对上目光，然后指了指后者挽着自己的手，“得完成我的任务。” 嵌着手臂的手却没有放开，林舒心里好奇，转头朝傅恪沉看去。 后者眸色沉沉，片刻后开口：“没事。” 然后才松了手。 楼梯之后，杨依看着两人微妙的互动，刚刚被傅恪沉大庭广众之下的话语挑起的欣喜之火重新被浇灭。 她死死咬着银牙，心中怒火升腾。 傅恪沉这是在玩她！ “管家，去给那女伴找点麻烦，”杨依按下了自己心中的情绪，冷静道，“出丑、倒霉，反正什么都行，就是别让她太好过了！” 身旁的管家暗觑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小姐，我道您既然喜欢傅恪沉，何必——” 杨依打断他的话：“去！” “我当然知道就算除掉她，沉哥哥也不可能喜欢我，”杨依高傲地仰着头，越想越气，“但我就是要找她不痛快，能让沉哥哥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肯定和沉哥哥关系不一般！” 她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毁掉，别人也别想得到。” 管家最后暗暗地应了声“是”。 . 林舒找到人的时候，赵子成正和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人众星拱月似地围着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几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赵子成还是不同的，这位笑得不真，脸上笑意完全不达眼底，但因为他站的地方，根本没人注意。 林舒干脆等在一边。 宴会活动上有免费的餐品提供，林舒拿着盘子到处看，和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后者突然脚步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朝林舒这边偏了过来。 眼看他手中端着的香槟酒就要洒在裙子上，林舒眼疾手快，快速端住了托盘。 第56章 模样嚣张 服务生似乎也没料到林舒会如此身手了得，看他脸上表情微微一顿，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林舒将托盘放在一边。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次是我的失误，如果给您带来不便，”服务生低着头，不住地跟林舒道歉，却不敢和她对视，“请您尽管开口。” 刚刚的一切实在太蹊跷，好好的平地，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摔了？ 难不成地上还有鬼？ 林舒目光灼灼地对上服务生的双眼。 后者低眉顺眼，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表达着他的紧张，是真的为自己的错误感到抱歉。 片刻后，林舒答：“算了。” 被放在一边的香槟酒液没洒出来半分，她的礼服也没因此受到什么破坏，林舒自诩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 但和一个服务生较劲，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她是来当傅恪沉女伴的，也不是来给傅恪沉添堵的——就算从她的角度看，对方似乎给她添了不少堵。 见林舒没有深究的意思，服务生微微鞠躬，端着托盘也离开了。 林舒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最后去到一抹蓝色身影的身边，她不由得拧紧了眉。 傅恪沉这个未婚妻似乎有点出乎意料的难缠。 林舒收回目光，不再去在乎对方到底想了什么样的花招来对付她，转头朝自己的委托人看去。 刚刚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高瘦男人此刻正坐在小沙发上，神色颓丧，独自一个人品着手中的香槟酒。 林舒走过去。 男人见人过来，原来葛优瘫的身子刷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是被林舒的气质给吓的。 “您......” “我是来帮你活过今晚的，”林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所以你不用紧张。” 细细瞟着男人脸上的表情，林舒心里暗自揣摩着。 怪不得这人会这么快传来任务。 他心里估计装着不少事。 “活过今晚，啊对，我确实有委托这个任务，”男人微微松了些脸上紧张的表情，但片刻后又开口，“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您？” 林舒眉头一挑，开口：“我姓林。” 男人于是点头，眉眼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林、林大师，我给你说一下我的情况。” 据赵子成所说，他是一家公司的底层员工，因为一次失误，搞错了一个数据。 使得生产商白白浪费了大量的资源。 也因为这事儿，他的领导上司威胁他，给他布置过量的工作，说如果他要是完不成，就开除他。 “哎，我想这件事它确实是我的错，但、但也不至于开除吧？” “反正啊，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机会，”赵子成说着，重新振作起来，“我是受够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舒不懂商业上的事。 而且，她接的任务也不是帮这人找新的工作。 所以，男人说了一大堆，林舒并没有听进去几句，她甚至有点想让傅恪沉过来帮她处理。 但傅恪沉肯定是不会过来的。 “所以你的任务为什么是那个？”林舒斟酌片刻，最后开口，“你希望我今晚保护你，报酬是十万？” “对！” 男人不假思索道。 林舒开口：“为什么？” 赵子成一只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块长方体的透明玉石印章，放在手心呈在林舒面前。 “这是我一次偶然，在寺庙里被一个和尚送的。” 想起之前自己开车送父母上山上寺庙拜佛的经历，赵子成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他说：“那和尚说，这东西能帮我挡灾。” 林舒视线也落在他手中的印章上。 这东西确实能挡灾——在佛前吃了那么久人们的供奉，寻常又听了僧人们诵读了那么多部佛法，多少也是沾点灵气的。 就算是普通的玉石，这么一套流程下来，身份也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林舒接过他手中的印章。 “那人说过之后，我就每天都带着这东西，平常也没什么不一样，”赵子成开口，“就是、就是有时候，我会比没带这东西的时候更加倒霉一点，奇奇怪怪。” 林舒沉默地将印章还了回去，继续问：“所以，它告诉你，你活不过今天晚上吗？” 闻言，赵子成点点头。 “是，本来我以为，是我最近加班严重幻听，于是去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的时候，这东西还在我耳边说，希望我今晚小心。” 他说的是“今晚”，而不是来这场宴会。 也就是说，这场宴会场景中的东西，不一定是会导致他发生危险的原因，只是有可能。 这就麻烦了。 林舒心道，先守着吧！ 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护身符，递给男子：“这个你先拿着，可以帮你抵挡一次脏东西的攻击，好好收好。” 然后又补充：“还有你的印章，也好好带着。” 林舒正在这边想着还需要做些什么保护赵子成，另一边，一个端着托盘的女孩直直朝她撞去。 林舒底子稳，没被女孩撞倒，反而将女孩撞得摔了一跤。 手中的托盘跌落在地。 托盘之上盛放的估计是什么细致的小东西，当即散落一地，叮铃哐啷地发出一阵轻响。 撞人的女孩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端着托盘从地上站起身，看着满地散落的翠色水晶，满脸的惊恐，眼睛瞪得简直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她口中喃喃自语：“糟了。” 这些水晶是商场的展品，价格不低，按服务生女孩的工资来算，她就算是卖身，也不一定能抵得上这些水晶的价钱。 女孩疯了似的趴在地上一颗一颗捡着水晶。 林舒和男人让开身子，走得远了些，但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道声音叫住了她：“站住！” “这水晶是商场的重要商品，两位，还是等我们服务生将东西全部捡起来之后，再离开吧？”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林舒朝声音源头看过去，只见和女孩同样装扮的女子双手环胸，就站在女孩身边。 模样嚣张。 第57章 怎么会？ 林舒站定了脚步。 宴会厅面积很大，女子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中气很足，足够整个宴会厅中的所有人都听见。 人群中响起一阵稀稀落落吵闹的声音。 “这人是谁啊？凭什么要我们替她承担错误？” “就是就是，宴会一会儿就结束了，”有人道，“我一会还得赶着去个酒局呢！” “就是，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去喂呢！” ...... “听见没有？”女子看着趴在地上表情空洞的女孩，厉声呵斥道，“动作给我麻利点！” 趴在地上的女孩依旧是慌张的表情。 她的手按在碎掉的稀碎水晶上，被水晶尖锐的边缘划出一道道血口，在雪白的地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 十几分钟过去，女孩端着装了大半水晶的托盘站在出言的女子身边，垂头丧气的。 女子低眉朝托盘中看了一眼，眉心紧皱。 “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女孩猛然抬头，看向女子的眼神中满是惊恐，“是、是少了什么？” “这水晶本来是从一条项链上取下来的，我见过那条项链，那条项链中央有一枚菱形的水晶。” 女子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但是这里面没有。” 她说话并没有遮掩，周围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人群嘈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没找到？干脆让我们走了得了！” “就是，耽误时间！” “知不知道我们时间很宝贵的？” ...... “大家别急！”女子朝着人群喊了一声，堪堪压下了人群的骚乱，“这事牵扯的利益关系很大，如果各位希望将来某一天收到我们商场的法院传书的话，尽可以大声地喊！” 此话一出，原来喧闹的人群瞬间矮了一截的气势，人们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竟然这么严重的？ 傅恪沉缓步走到林舒身边，手背碰了下对方的手，开口询问：“你怎么样？” 骚乱是从她这边惊起的。 林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头看到赵子成一脸颓丧地又瘫坐回了小沙发中。 表情却没有之前的严肃。 她移开目光——被困在宴会厅中，说不定对赵子成来说，是件还不错的事。 这样，他就能避免一些其他可能会遭遇的情况。 她思索间，只见之前还远远站在人群中间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表情严肃得犹如地狱判官。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需要对您进行搜身，”女子开口，语气公事公办，“就在这里。” 说完之后，没等人反应过来，她又补充道：“为了节省大家时间，请您谅解。” 林舒后退一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然后眸色冰冷地看了女人一眼——还算可以，至少让过来搜身的人是个同性。 “抱歉，”她虽然说了“抱歉”，但这个词这时候从林舒口中冒出来，就仿佛是“滚蛋”的平替，让人听着极其不爽，但她还是压着性子，“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你来搜我的身的理由。” 女子没说话，周围众人已经帮她开了口。 “快点啊，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你现在耽误的都是大家的时间？” “就是，矫情个什么？难不成那东西真是你偷的？” “我看没就是，我认得她，她是、她是——” 最后一人的话没说完，林舒手指在暗地中捏了两下，现场所有人同时噤声。 偌大的宴会厅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 林舒又朝着远离女子的方向迈了几步，她此刻身上所穿礼服裙摆不算累赘，还算利落。 女子却一脚踩上了林舒的裙摆——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女子双手环在胸前，装模作样地对着林舒道歉道，“这位小姐，踩了您的裙子，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舒已经有了动作。 啪！ 震耳欲聋的响声顿时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这时候也不奇怪为什么自己说不了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打人之人。 林舒收回了手，垂眸看了眼裙摆上显眼的脚印。 “这套裙子如果算下来，”林舒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隐隐约约之中，女子觉得这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大概得这个数，刷卡还是现金？” 女子一手捂着被打得通红的右脸，满脸不屑的表情，目光触及林舒手中示意的数字时，双眸骤然紧缩。 “你怎么不去抢！” “我抢了，你才守不住，”林舒缓缓开口，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楼梯口的位置，一抹蓝色身影一闪而过，“要找项链上的东西，可以；搜我的身，不行。” “凭什么！”女子捂着的脸肿胀得越发地大，此刻一双脸颊一大一小，看上去十分滑稽，“呵，你说不让我搜，行啊，这说明你心里有鬼！什么衣服赔偿的，我只不过踩了一脚，可那项链，是你衣服价钱的一倍！” 好似终于掰回一局，女子双手夹着，模样嚣张。 ——不过此时她一张脸大、一张脸小，即使是嚣张，看上去也带着几分喜感。 “噗嗤——”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众人才发现，自己好像能说话了。 但没等人群中骚乱响起，林舒先开口：“项链丢失的水晶不是我拿走的，大家如果觉得刚刚我的做法耽误了各位的时间，其实不是，真正耽误大家时间的，是那个女孩。” 话说着，林舒看向此刻正打算离开的女孩——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她引导过去，看着女孩的背影，头上冒着问号。 “怎么、怎么就是她了？” 林舒指了下宴会厅之上的监控摄像头，此刻摄像头是开着的，上面还亮着星点的蓝光。 “我接下来长话短说，如果各位哪位想深究，可以等我说完之后，向服务生询问。” 林舒深吸一口气，走到没能离开的女孩身边。 女孩这时候已经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又被在场所有人盯着，顿时内心的羞耻感达到极致，双拳紧紧攥在身体两侧，低着头不敢言语。 她看向林舒：“你、你想干嘛？” 林舒走到她身边，从她的口袋裤子里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水晶。 盯着那水晶，女孩双眼简直要瞪出来。 怎么会？！ 第58章 两人 也只呆愣了一秒。 下一瞬，女孩拼了命去够被林舒拿走的水晶，却被一只手给阻止了。 是傅恪沉——傅恪沉抓着她的手，熟练地将人制住。 人群中有人好奇：“那、那水晶，怎么会在女孩那里，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就是她把水晶托盘弄翻的！” “难不成，她是想趁乱将水晶给偷走？” “应该就是，我记得刚刚那女人说了，那东西，可是能值不少钱的！” “对对对！” ...... “不是！”女孩挥舞着双手跟人群解释，“这、这不是我偷的，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就到我口袋里了......是、是她！” 女孩想到什么，猛然抬眸，指着林舒的鼻子开口。 “是她想诬陷我！” “那块水晶一定是被她放在我口袋里了，”女孩说着，眼角染上了红色，眼眸中也带着水光，“而且她刚才还拒绝被搜身——水晶就是她偷的！” 林舒迎着她的手指看着她，冷声道：“证据呢？” 那块水晶是应该在林舒身上的——这是之前女孩被吩咐要做的事，陷害林舒让她出丑。 但女孩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水晶就跑自己口袋里了。 刚刚林舒过来的时候手里没拿任何东西。 女孩不确定是否有人注意到——不管是否有人注意到，她都必须咬定是林舒偷的水晶！ “证据就是，”想清楚一切，女孩镇定不少，“你刚刚为什么拒绝被搜身！” 没等人回话，她又开口：“还有，这水晶就是你偷的！” 林舒耸了耸肩。 无奈道：“我之前说了，这里有摄像头，大家如果不信我的话，之后可以找服务生看录像。” “最后一点，”林舒对上女孩的双眸，“你在怕什么？” 女孩有点崩溃，回答：“我、我没有怕！” 她当然在怕。 当初杨小姐交代她要陷害林舒的，说傅恪沉既然只说她是一个女伴，就可能没将人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 而林舒本身，杨依是没觉得她会有什么本事的。 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 不说别的，就是这人通身的气质，打眼一看过去，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女孩被林舒攥着一只手的手腕，双腿一软，一下子瘫了下来。 她本以为林舒会步步紧逼。 至少，会通过她找出她身后真正指使的人。 却没想到，林舒见人没了气势，直接干脆地松了抓着她的手，转身看向傅恪沉。 后者道：“该怎么样怎么样。” 按照女孩的行为，她偷了项链水晶上最宝贵的一颗，虽然最后被找到了，但依旧犯了很大的错误。 商场经理打算直接将人开除，一劳永逸。 “先别开除，”傅恪沉听到处理方案之后，阻止，“让她去干寻常人不愿干的活儿吧，再留一段时间。” 经理好奇：“可是她——” 人毕竟是商场的员工，竟然敢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给老板的女伴使绊子——简直是太大胆了！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傅恪沉瞥了她一眼，“别多论。” . 宴会结束之后，林舒跟着赵子成离开了会场。 时间已近午夜。 “你从印章中听到的，是‘今天晚上’，不带凌晨吗？”林舒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是说，一直到明天太阳升起？” 赵子成想了想，开口：“是‘今天晚上’，估计就是到半夜十二点。” 这就好办了。 只要他们找家餐馆吃顿饭，一直拖到凌晨就可以了。 “林大师！” 还没等林舒打定主意，赵子成猛然惊呼一声，盯着黑暗中某片区域瞪直了双眼。 林舒当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模糊的黑暗之中，有一道又一道漆黑的人影——那人影左右摇晃着，不倒翁一般，逐渐在视野中缓缓放大。 赵子成被吓得逐步后退：“林、林大师！” 林舒来到他身前，抬手，手心中是一道血红的符号：“开！” 自林舒手心中瞬间张开一道淡红色的屏障。 “刚刚在宴会厅的时候，”林舒一面挡着鬼影，一面跟身后摔在草地上的男子说话，“你骗了我，对吧？” 赵子成：“林大师，你、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我怎么敢的！” “从你发布任务时我就在奇怪了。” 林舒展开的手紧紧一攥，面前的鬼影齐齐发出一声空灵的惨叫，紧接着消失在空气之中。 林舒转过身，在赵子成身边蹲下。 “我不懂商，所以听不懂你之前的抱怨，”林舒和人对视，黑眸如同深渊，却又带着几分灵动，“但你身上的气息不会骗人。” “人在说谎的时候，除下特殊情况外，个人的气会不稳。” “你在说谎。” 话说出口，林舒淡淡地叹了口气，似乎并没有一定要探求真相的意思，她重新站起身。 抬头看了眼月亮的方位。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你一定告诉我，”林舒道，“走吧，尽量在热闹点的地方待着，我请你吃饭。” 两人正准备离开，黑暗中猛然又出现一道人影。 赵子成吓了一跳，受惊的猫一样跳得老高，片刻后人影走近才缓过来神。 ——人影是傅恪沉。 “一起去吃顿饭吧，”傅恪沉开口，“刚刚宴会最后出了那样的事，谁都没料到。” . 傅恪沉问了自己的秘书，宴会厅附近好吃的餐厅，并让对方给定了位置。 是家火锅店，店面装潢简洁大气，乍一看不同寻常。 正好人气足，能帮赵子成去一去身上的晦气。 赵子成和傅恪沉两人都是浸淫商界多年的老司机，在饭桌上聊起来也是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服务生上来一道道菜，基本上只有林舒一个人在吃。 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赵子成看了眼手机，上面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刚过十二点，还没一分，他就站了起来。 “之前说的报酬，过后我会打到林大师卡里。” “两位，我就先离开了。” 他说完转身出了包厢——包厢里只剩下林舒和傅恪沉两人。 第59章 梦 包厢中重新恢复安静后，林舒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开口：“没事的话我也走了。” 话说完，林舒站起身就往包厢之外走。 走出包厢之后，林舒在餐馆之外朝他们包厢的位置看了一眼，傅恪沉就站在窗边，似乎也在朝她的方向望。 林舒视线一顿，当即收回了目光。 快步离开了。 当天晚上，林舒做了个梦——她其实是很少做梦、也很难做梦的，而且最近做的梦都是和从前的记忆相关的。 这次也是。 梦一开头，就是寺庙后的一方洞天。 林舒在褚印这里住了两个冬夏，第三年的时候，褚印说什么要将林舒赶走。 “不行，你今天必须回去，否则我就写信让你师父过来带人！” 林舒就扒着长廊上方形的棕红柱子，紧紧闭着双眼：“不行不行，我不走......死也不走！” 褚印于是放下了高举的手。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双手的宽袖挽起，好似恨铁不成刚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林舒于是从柱子上下来。 三步做两步地跑到褚印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为什么要赶我走，是因为婚约的事，还是别的，要是你说是害怕误会，我就走了，但你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说，就说明其实这位也是不想让她离开的吧？ 林舒这样幻想着。 “是，”又走了两步，褚印乍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林舒，“明日那家人会过来，或许半月之后，或许一月之后，我就得离开了。” 闻言，林舒猛然怔在原地，看着那到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拐角处。 第二天。 林舒起床要出门的时候，猛然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抬手狠狠地拍了拍。 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想起之前褚印说的话，林舒背靠着门缓缓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两膝之间。 怎么办？ 林舒想。 婚约的事情很早之前褚印就告诉过她，当时林舒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更何况，她确实是见过那个人，是个温文尔雅温柔知性的姐姐。 如果再想象一下，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天作之合。 酸涩的感觉逐渐蔓延鼻尖，林舒将自己的脑袋在膝盖上埋得更深了些，垂在一侧的手无知觉地攥紧了衣角。 可是...... 可是当时，褚印明明说了，他是要娶我的呀？！ 林舒这样想。 或许只是逗小孩子的玩笑话，或许褚印当时将话说完之后，就全部忘记了。 林舒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将脸上的湿润擦干净。 最后从地上站起身。 走到一边雕着古朴花纹的柜子旁，拉开抽屉，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从抽屉中掏出一把剪刀。 林舒手中攥着剪刀，盯着锋锐的刀刃，走到屋子中唯一的窗边，“咔嚓”一声轻响，窗户上挂着的锁便被打开了。 林舒一个飞身便跳出了窗户。 不过事实到底是怎么样，她不能就这么在原地站着——就算婚约是真的，不是还没结婚吗？ 只要没结婚，她就还有机会。 林舒所居住的屋子在小院中的位置很偏，有客过来的时候，林舒在的地方是听不到动静的。 林舒来到主院，正堂中有人在交谈，她便小心翼翼地趴在屋顶。 听着堂中人的话。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冲喜的事，正好我家女儿也喜欢你，”是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你们结婚，就算是一箭双雕了，其他别的要求我是没有了，时间的话，我家那位比我积极，到时候会过来......” 然后是褚印的声音：“好。” 他的声音透着点倦意，听起来好像整个人恹恹的。 “好”字说出口之后，堂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中年男子才再有动作。 第60章 我有自己的私心 起身之后，中年男子面向褚印：“这也是看在你我两家曾有渊源的份上，那就这样，我今天就回去了，正巧小女前日回来，改天，我让她过来瞧瞧你？” 褚印也站起身：“不必了，旅途遥远，还是先好好歇歇吧。” 中年男子也没有坚持，淡淡地回了句：“好。” 小院门前。 中年男人离开之后，褚印站在门前树下，看着男人离开的身影，片刻后收回目光。 刷—— 林舒从树上跳了下来，逮着人就问：“你的身子怎么了？” 褚印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依旧在朝前走，直到林舒赶到他身边，又问了一句，前者才回应。 “林舒，这事和你没关系，我现在就写信过去，让你师父将你带走！” “凭什么？！” 林舒猛地将手一甩，褚印脚步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见状，林舒赶紧上前扶着人。 “我没想做什么的，”林舒有点慌，“但是、但是，你不能总让我蒙在鼓里吧？” 林舒将人扶到一边的石凳边坐下。 “这样，你告诉我，你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林舒保证，“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离开。” 闻言，褚印对上她的眸子。 褚印的眸子很黑——林舒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第一次见面就见过这双眸子，但时至今日，她好像才觉得这双眸子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林舒没听清褚印说什么：“你......” “我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褚印开口，“关于婚约，也是小时候我爷爷给我定下的。” 林舒点点头，脑海中还是那双漂亮的眸子。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 那眼是真的很好看。 “我知道了，”片刻之后，林舒回过神，“明天我就会离开，但，我有个请求。” 褚印下意识问：“什么？” 林舒的动作很快——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她对褚印的了解不说事无巨细，也是很详尽的。 林舒走到褚印面前，双颊透着淡淡的微红，她俯下身，轻轻在男子唇上点了一下。 好似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重新抬头之后，林舒直接兔子一般跑没影了。 第二天的时候，林舒确实如说的那样离开了......又没有离开得特别完全。 她在自己所住的小院设了个结界，只要有人靠近，林舒就能感觉到。 褚印站在林舒的小院门口，看着院门上显眼的符号，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抬手一挥。 代表结界的符号就这么飞入了他手中。 然后就被带走了。 两人再一次见面，是在一周之后，婚期在即，林舒带着纸币——她从师父那里知道了褚印身上的问题，拽着他去停湖疗伤。 再后来，是褚印的婚礼，莫名的大火将小院中的一切燃烧殆尽。 林舒记起来了，那火是因为自己。 她偷拿了鬼界的东西，引来了鬼界的守护者，破坏了褚印的婚礼，甚至最后，还害了所有人。 梦醒。 林舒猛然坐了起来，额头上布着密密的细汗。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 这时候时间还早，不过才凌晨三点，窗户外的天还是一片漆黑。 林舒坐在床边。 梦境最后一幕的大火此刻依旧记忆犹新，林舒看到一身喜服的新娘拽着她的手臂，哭着询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新娘的脸和乌游的脸重合，最后被一道房梁狠狠分开。 眼前的景象重新恢复。 林舒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颤动，缓缓梳理着从梦境中获得的记忆，让自己的脑子不至于是一团浆糊。 林舒记得，她当初去鬼界拿纸币，是为了救褚印。 但自褚印从停湖回来之后，她就将纸币好好地送了回去，当时并没有闹出其他的事。 怎么可能引得后来褚印婚礼的大火？ 还有，当初所见的乌游。 她为什么也会失忆？ 林舒曾从师父那里得知，自己失忆是为了封印她的力量，也是为了让她暂时避开曾经的事。 但从她师父让她回来开始，她的记忆就开始松动——同时松动的，还有她的力量。 那乌游呢？ 林舒朝窗外看了一眼，这时候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交叠的手。 以前的事情疑问太多，只能找时间再问问傅恪沉了。 天光大亮。 正巧顾闻予这段时间闲了下来，他便跟林舒说了要带她去“瀚海拍卖会”的事。 “最近去的人可能会少一点，竞争也小，来的东西却不少，”顾闻予一边吃饭，一边跟林舒介绍，“你去了，说不定能淘到点好东西。” 林舒点点头。 其实，她想去瀚海拍卖会主要是为了“净灵石”，其他的，她还真不感兴趣。 “还有，”顾闻予将口中油条咽了下去，开口，“这次我妹也去，正好高考之后带她放松放松。” 又想起什么，顾闻予问她：“你也参加高考了，之后打算去哪？” “我？” 按理说，林舒高考之后就该选大学了，但她确实没考虑过这件事。 “你妹妹打算去哪儿？”林舒问，“如果可以的话，我和她一起，顺便还能保护她。” 闻言，顾闻予眉心一皱：“可别。” “我妈安排她选了国外的学校，打算和我爸一起过去，一边陪读，一边也算旅游放松了，”顾闻予牢骚似的开口，“把公司给我一扔，撒手掌柜倒干得快活！” 林舒：“......” “等过段时间去过岑云山之后，再说别的吧，”林舒神色有些恹恹，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对了，瀚海拍卖会让带朋友吧？” 顾闻予于是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放心，我不会把一个拍卖会拆了的，”林舒语气轻快了些，开口，“想带傅恪沉过去。” 顾闻予：“？？？” 顾闻予：“你带别人我都能理解，可你带他......不是我说，你决定了哈？” “他给你什么难以拒绝的报酬了吗？” “没有，”林舒摇头，她只是想多制造一点两人接触的机会，以便给自己问话创造条件，“我有自己的私心。” 第61章 你过界了 听她这么说，顾闻予也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提前给你打一剂预防针，他不一定会同意——” “或许，”顾闻予又改口，“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舒于是立刻给傅恪沉发了消息，询问他是否有兴趣一起去拍卖会，后者已阅未回。 等得实在不耐烦了，顾闻予走到林舒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走吧，不用管那家伙，”顾闻予吐槽，“你大可以将他看作空气——除非避无可避的紧急问题，他一般不会介意。” 话音落下，手机传来一道铃声。 林舒看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提醒，眨了眨眼：“不去，你让顾闻予带你过去吧？” 顾闻予向她露出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 “走吧，拍卖会还有宴会可以参加，就算去凑热闹，”顾闻予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听说这次举办的地点在海边，要是过去，还能享受海滩的阳光、海浪、沙滩——” 林舒表示，对这个没兴趣。 顾依依姗姗来迟，背上还背着一个有半人大小的书包，走到跟前，将包朝后备箱一扔，越野车瞬间发出一阵颠簸。 车中两人：“......” “你这是要搬家？”顾闻予的讽刺不看对象，只看心情，“咱们是去......去度假的吗？” 顾依依回：“你说的有阳光、海浪、沙滩......难道不是去度假吗？” 顾闻予佯装严厉：“......那也不能！” “哥，我就一个书包一个行李箱，这些东西哪里多了？”顾依依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回怼，“还有，又不是过去马上就回来了，只带一点东西，到时候可别缺了什么找我要啊！” 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的顾闻予：“......” “上车！” . 瀚海拍卖会在临海城举办——其实说它在临海城举办有点不恰当，瀚海拍卖会其实会在全国游行举办，直到目前，已经走过了将近半个国家——简而言之，反正就是哪儿都去吧！ 三人来到会场的时候，从金色圆形的建筑之中走出来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男子看到顾闻予的脸，快步走到他身边。 “顾少！” “之前经理交代过我们，要是你过来的话，让我直接带你进去，”那人道，“今天来参观的人不少，会场这边可能会有点拥挤。” 顾闻予好奇：“参观？” “是的，”男子道，“只是我们最近推出的活动，就是每到一个地方，会邀请一些本地人来参观会在拍卖会上展出的商品，一方面为了刺激需求，一方面也为我们瀚海拍卖会打广告。” 林舒好奇：“你们还需要打广告？” 毕竟瀚海拍卖会的名声上至六旬老人，下到上了一年级的学生，差不多都知道了。 “这个，”男子面露尴尬，“这个就和我这个打工人没关系了，我只负责接待和介绍，如果您想知道更多的信息，我们经理随时欢迎。” “走吧！” “等等，”还没等众人动作，林舒再一次叫住了几人脚步，“麻烦带我们去参观的大厅。” 男子看向林舒，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 “今天天气不错，您确定要走大厅，”男子盯着林舒双眸，“或许我说的不太明白，如果要走那里，您只会收获一次极差的体验，其他什么都没有，真的。” 林舒轻叹一口气，和人说不通，她只好转头看向顾闻予。 后者点头：“麻烦你，我们得过去一下。” 林舒落在四人的最后。 她拉开系统界面，看着新跳出来的任务说明，不由得攥紧了眉心。 【委托人：甘柠】 【任务：我爸妈被鬼缠上了，想请你除掉。】 【报酬：地图。】 这个任务的言辞口吻像个孩子，林舒点开详细信息，委托人介绍一栏中有说明，这次的委托人也确实是个孩子。 “在瀚海拍卖行大厅。” . “傅总，”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中，西装男一脸温和的笑，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沙发上坐着看报的男人手中，“这次的合作，我们有附加条件。” 傅恪沉眉眼轻颤，问：“哦？” “听说上次商场举办活动，”那人收起些脸上的笑，表情严肃了不止十分，“您带了位女伴？” 他走到傅恪沉身边，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可是我记得，您身上，好像是有婚约的吧？”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他放缓了说话的语调，“听说这婚约还是和咱们的合作方的千金，我记得那天，杨小姐可是专门盛装出席，那为什么，当时您的女伴不是她？” 傅恪沉将手中的报纸收了起来，抬眸对上男人的目光——这目光中只带了三分笑意。 还有七分，是难掩的嫉妒和愤怒。 就是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这话是你自己想问，”傅恪沉也学着他放缓了语气，“还是背后有人让你问？” “当然是我自己想问！” 话说出口，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实在有点过激，但他看着傅恪沉，又想起之后杨依的模样，心中怒火骤然升腾。 “傅总，您要是不喜欢杨小姐，可以直接退婚，用不着这样侮辱她，”男子继续开口，“您、您知不知道外面妇人家是怎么说杨小姐的，又知不知道，杨小姐这段时间有多难过？！” 傅恪沉双腿交叠，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男子，依旧保持一副风轻云淡的从容姿态。 他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 “你知不知，我和杨家的婚约，是老一辈定下来的？”等着人说完，傅恪沉开口，“我只说三点。” “一，关于婚约的事，我之前就和杨依说过，会退婚，再纠缠是她的选择，和我无关；” “二，你说我在侮辱她？呵，如果她觉得是侮辱，我劝她趁早放弃，我们不合适；” 傅恪沉站起身，他要比男子高上一点：“三，只要不涉及利益合作问题，关于我的私事，你过界了，辞职报告记得回去给我。” 第62章 就看你的钱够不够了？ 瀚海拍卖会会场门口，一个身穿浅色T恤大裤衩的男孩正站在树下，正在踢脚下的一颗石子。 “你是来帮我的吗？”见林舒走过来，男孩一个激灵收回了手，满脸好奇地看向她，“我爸爸妈妈在那边。” 男孩指了下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开口。 “今天太阳不错，所以我爸爸把妈妈推出来晒太阳了。” 林舒顺着他抬起的手看了过去，在另一棵粗壮的树下，穿着花衬衫的平头男人正蹲在轮椅边，跟轮椅上坐着的女人说些什么。 林舒问他：“你说，你爸爸妈妈被鬼缠上了，是什么意思？” 她蹲下身，回头看了眼。 身后顾闻予兄妹和迎接他们的男子一起站在建筑之前，似乎在聊些什么。 闻言，男孩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其实，我也是一周前才发现的，”男孩低垂着脑袋，缓慢开口，“最开始，我是发现，我妈妈身边一直有一道奇怪的黑气缠绕，然后我就去问了妈妈。” “我妈妈她其实、其实不是一直都处于清醒的，”说到自己妈妈，男孩的言语有些犹豫，“她有时候就会呜呜哝哝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我和我爸都理解不了。” 看男孩的模样，估计这事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林舒干脆拉着人在旁边沙地找了处地方坐下，慢慢听他说。 “那天，我去问我妈的时候，她是清醒的，”男孩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什么，“她抬手摸着我的脑袋，说我想多了，如果看到不好的东西，就不要看。” 男孩激动起来：“但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就、就以为是不是有、有‘鬼’什么的？” 听他这么说，林舒又抬头朝男孩父母的方向看了眼。 两夫妻这时候不聊天了。 妻子依旧在轮椅上坐着，男子坐在旁边的沙地上，双手撑着身子，仰面看向太阳下泛着粼粼水光的海面。 林舒目力不错，一眼便看出在女子身边，有一缕一缕的黑气缠绕。 林舒掏出自己的硬币，一算。 那女子恐怕死期将近。 “......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驱散我妈妈身边的黑气？”男孩满眼期待地看着林舒，“当初任务提交成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林舒看着男孩脸上露出的一点点的笑，停顿片刻，最后开口：“如果、如果我帮不了你呢？” 她又不能随便改命。 就算有禁术记载，看这男孩的模样，也不像是符合要求的样子，林舒深吸一口气。 “我可能帮不了你。” 听她这么说，男孩脸上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转过了身，抬手抹了下脸。 “我，”他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林舒依旧摇头：“我可以告诉你，你妈妈快去世了。” “什么？！” 男孩猛地抓住了林舒的胳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你骗人！”男孩一下推开林舒，朝自己父母的方向跑了过去，“我妈妈才不会死呢！” 林舒站起身，看着男孩跑回自己父母身边。 看了一会儿。 转头也朝顾闻予的方向走过去，后者见人过来，挥了挥手：“事情搞定了？” 林舒点点头。 三人便由男子带着一起进了拍卖会大厅。 走到入口处，有人递过来三张面具，男子接过一个个发给三人：“为了各位的隐私考虑，需要三位戴上面具。” 等三人刚刚戴上面具，从一出口处走出另一男子。 男子似乎看到三人，眼神露着点诧异，走到带林舒他们进来的男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男子脸上表情当即惊讶起来：“你确定？” 来说话的人狠狠点头。 迎接他们的男子便朝向林舒他们：“三位，不好意思，今天你们可能不能像之前约定好的那样参加拍卖会了。” 顾依依大惊：“为什么？” 他们三个都带有“入场券”，为什么不能参加拍卖会？ “是这样的，”男子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耐心解释道，“因为拍卖会的某个合作方的女儿今天过生日，这时候小姐想带着她的朋友们过来玩儿......您放心，我们会给各位相应的补偿的。” “这、这也不行吧，”顾闻予看了眼拍卖厅入口，“凭什么他们活动我们要让着他们？” 男子低着头：“这、这我们也不知道。” 这边正说着话，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说好了今天要清场的，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人，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闻言，众人齐齐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 林舒拽了下顾闻予的手，拉回人的意识：“先离开吧，在这凑热闹难免会别波及。” 听到这声音，大厅中原来还满满当当的人，这声音一出，直接没剩了多少。 杨依刚收到瀚海的邀请函，就赶紧驱车过来了。 彼时她正在家里别墅和朋友开派对。 生日派对。 这派对一年到头她能开不下五次——反正至今为止，没人知道她真正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生日”这个名头就像一块好用的砖头。 哪里需要哪里搬。 “杨依，你说了瀚海拍卖会的经理亲自给你送了邀请函，”跑车中，一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别是你编的吧？大家都知道瀚海拍卖会那是多知名的拍卖会，怎么可能......你干嘛！” 女孩话还没说完，身边坐着的另一个女孩拉了下她的胳膊。 似乎是想让她少说两句， 但并没有效果。 “呵，还有你，带着你也是给你脸了，”可惜之前的女孩还在说，“谁不知道杨依被她未婚夫戴了绿帽子？丢脸都丢到学校了，还有什么脸？说不定就是假的趁机挽尊而已。” 副驾驶，杨依紧紧攥着双手，心中将林舒骂了不下一百遍。 而后抬起头，看着后视镜中说话女孩的脸。 “你放心，这次绝对不是假的，”杨依咬着牙保证，“邀请函是真的，包场也是真的，就看你的钱够不够了。” 第63章 七万一次 对上后视镜中杨依的目光，殷郝不屑一哼，又转移了挖苦对象，对着刚刚阻止她的女孩絮叨。 跑车驶入拍卖会场地的停车场后，正有人在那里等着杨依。 “杨小姐，能否请您先等等，因为拍卖会这两天有举办活动，所以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办法清场，”赶来迎接的员工有点焦头烂额，“我保证，只要一小会儿、您只需要等一小会儿就可以！” 杨依是什么都没说，但看她的表情，却像已经狠狠地发了一通火。 之前添堵的女声再次响起来：“我就知道，人家这是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还清场？杨依，你不过就是个被人抛弃的破鞋而已！” “你的嘴巴是刚上过厕所没带纸吗？”杨依忍无可忍，“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话，或许你更喜欢当个哑巴？” 说话的女孩对上杨依带着怒火的眼，刚想说什么，刚刚充当和事佬的女孩又拽了下她的袖子。 那人便忍着了：“哼！” 这边，杨依完全将从女孩这里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在了员工身上，讨债鬼一般催促这员工清场。 这才有了之前在场地前的那一幕。 杨依远远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面孔被人群裹挟着，走入四周的通道，逐渐消失不见。 杨依拉住了要离开的员工：“我后悔了。” 员工：“啊？” 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拍卖会已经布置好了，再把人赶回去，有点太麻烦不是？”杨依善解人意道，“这样吧，你让大家还正常来参加拍卖会，我不清场了，怎么样？” 员工：“......” 您可别折腾我们了！ 但这位毕竟是他们经理亲自发邀请函邀请的人，员工最后还是按要求照做了。 “不是，”之前添堵的女子又开口，“你这是想干什么？” 杨依看着员工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 林舒三人被通知可以照常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差点没骂娘。 林舒本人是做不出骂娘这种事的。 只有顾闻予会对着人骂，不过这件事本来和员工们的关系也不大，就算顾闻予会骂，也就是象征性地骂两句。 不痛不痒的。 “三位的包厢是在这边，”男子将他们引到二楼的包厢处，“这边对着拍卖台，视线是最好的。” 林舒落在两人之后，朝周围看了一眼。 二楼这里基本上都是同一规格的包厢，在他们三人进入包厢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有三人进了包厢。 看样子，是一群嬉嬉闹闹的学生。 “林舒，怎么了？”顾闻予叫回林舒的注意，“有认识的人？” 林舒点点头：“似乎遇到个熟人，就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碰巧，没事。” 林舒既然说没事，就说明这事就算是有事，也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顾闻予干脆不问。 大厅中人声小了不少，舞台之上，一束光自头顶落下，正好在舞台中央落下一片莹白的光。 长方体的台子缓缓升起，从两旁有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上来。 “大家下午好啊！” 一道嘹亮的声音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再次拉回到舞台的正中央，众人只见在缓缓升起的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小丑打扮的男子。 男子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提示卡。 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在只一平米的台子上原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而后身形敏捷地跳下了台子。 “想必各位今天既然能坐在这里，就是对我们瀚海拍卖行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我就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我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 “起拍价，十万！” 刷—— 小丑之后的大屏幕猛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使得在场众人们不由得抬手一挡。 手放下之后，巨大的屏幕之上，显出第一件藏品的模样。 第一件藏品是一件古董瓷器，瀚海拍卖行的拍卖品都会进行最基本的鉴定，首要要求就是，拍卖品本身价值必须高于起拍价。 当然，每一次拍卖会都会有的“入场劵”孔雀胸针并不在这个规则的适用范围之内。 看着身着旗袍的女子将半人高的瓷器送上展台。 林舒不由得眯了眯眼。 一般有一定年份的器物之上多少都会沾点灵气，这瓷器瓶自然也不会免俗。 一定的灵气对人的身体会产生额外滋养作用。 但滋养的作用却不是一直都有的，还要看个人的情况，如果个人气息不好的话，也不会滋养很长时间。 同时，滋养人的器具也会失去滋养人的灵力。 而面前的瓷器，正是失去滋养人能力的模样。 “这东西？”林舒话还没说出口，一层就有人举了牌子报价，舞台上的人开口，“这位先生出价十一万，十一万一次。” “十一万两次！” “十三万！” ...... 这时候又有人举了牌子，小丑接着报价。 林舒看着有点厌倦，转头朝顾闻予兄妹俩看了眼，后者两人此时正在商讨瓷器的收藏价值。 林舒：“......” 后来的拍卖品林舒一个个的都看了一遍，没有特别感兴趣的，就是有几件藏品似乎有点名不副实。 不过拍卖行有自己的打算。 直到小丑的声音再次尖锐起来，林舒才顺着他的手，重新看向背后的大屏幕。 大屏幕之上，是一条寻常的手链。 但手链上的水晶并不寻常。 林舒之前见过，是一小块辟邪金，是能够帮人抵命的存在。 但听主持人报的起拍价。 这东西在这里，似乎是当做一件寻常的饰品拍卖的，拍卖行给它定的价格并不算高。 不过，辟邪金这东西，对林舒来说是怎么都不算多的。 这么想着，林舒抬起了手，举起了手中牌子。 “好，二楼包厢处有人出价，七万！”听小丑的声音，它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不过是一件小小的饰品，竟然能打出这样的价格，但过高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保持了镇定，“七万一次。” 第64章 你等着！ “七万两次！” 小丑手中的锤子被高高举起，就要落下的时候，二楼又有一处包厢举了牌子。 “十万！” 拍卖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止是拍卖师，就连一楼的一些人也忍不住转身朝报价十万的包厢看了一眼。 林舒也在“看包厢”的人群之列。 包厢的方向正是之前一群学生进去的方向，林舒之前在那群学生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杨依。 林舒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屏幕上展出的手链之上。 再次举起了牌子。 “十五万！” 小丑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还是喊道：“十五万一次！” 舞台上再次发出嘹亮的喊声。 “十五万两次！” 第三声最后还是没有落下，之前举过牌子的包厢再次举了牌子，拍卖师喊：“二十万！” “二十万一次！” 可以确定了，这人确实是来抬价的，林舒又朝包厢看了眼。 就是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辟邪金的事了。 “林舒，”顾闻予注意到这边，“应该是恶意抬价，你打算怎么做？” “没事。” 林舒抬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手链。 不过一条寻常的手链而已。 她收回目光，但同时再次抬起了手，举起了牌子：“我想看看，对方的极限在哪儿？” 拍卖师的声音应声响起：“三十万！！！” 这下不仅是倒吸一口凉气了——这价格简直要在一层掀起一层规模不小的巨浪！ “杨依！”女孩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抬手指着大屏幕上显示的手链：“那不过是一条寻常不过的手链而已，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百条一样的。” “但为了这手链花三十万，你脑子没病吧？！” 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拿杨依之前的事说事了，只是心疼自己的钱包。 妈的，杨依自己疯就算了，还拉着他们几个一起疯。 “放心，”杨依脸上是得意的笑，“你之前不是说我是被未婚夫抛弃的破鞋吗？” 女孩脸上表情一愣：“我就是一说——” 这和花钱买一件完全没有性价比的东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是因为她说了几句话，杨依就疯了。 要疯你自己疯去啊！别拉着他们做垫背的啊！ “你知不知道对面举牌的人是谁？”杨依继续问道，“就是最开始想用七万买下这手链的人，是谁？” 女孩心道，她怎么知道那人是谁？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那人或许和杨依一样，不太了解市场，也不太清楚这手链的价值。 这东西，顶天了六万块，再多没有！ 女孩咽了口唾沫，还是开口询问：“是谁？” “就是她害得我被未婚夫抛弃，”杨依双眼死死瞪着大屏幕上的手链，几乎要将屏幕盯出个洞，似乎那上面放的是林舒的头像，“害得我在学校被骂！” 闻言，女孩看了眼之前杨依所指的包厢方向。 懂了。 台上，拍卖师最后落锤！ “好，手链最后以三十万的价格被杨依拍下，”小丑带着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大厅，“让我们恭喜这位！” 包厢中，杨依倏然站起。 她双手死死扒着身前护栏，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先是朝林舒所在的包厢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回到台上。 怎么会？！ 她之前不是愿意花十几万买那条手链吗？ 怎么可能！ “杨依！”女孩吼她，“你不是说，她一定会将东西拍下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杨依猛地抬手将人推开：“我怎么知道！” 她快步朝包厢外走去。 “杨小姐？”包厢之外，男人见人出来，以为她是想拿拍卖品，解释道，“您得等拍卖会结束——” “我现在就要去！”杨依开口，“我要去找林舒！” 听她说出林舒的名字，男子一愣——他们拍卖会对每个拍卖会参加人员的信息是绝对严格保密的。 而杨依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林舒的名字。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两人之前就认识，并且相互说好了要过来参加瀚海的拍卖会； 二是，同样是两人之前就认识，但杨依知道林舒在这个拍卖会，林舒却不知道对方也在。 其实还有第三种情况，就是林舒也知道对方在。 男子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带杨依去林舒的包厢——尽管这一行为可能会遭到投诉，但他如果不做什么的话，同样也会遭到投诉。 叩叩！ 包厢门被敲响的时候，林舒顿了下，抬手止住了顾依依想要上前开门的动作。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露出门前的男子和他身后的杨依。 杨依一把推开男子，手上去就想要往林舒的脸上招呼：“你这个——”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林舒打断。 后者反应迅速，快速握上对方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掰，空气中传来一道十分明显的轻响。 咔嚓！ 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杨依的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脸上表情呲牙咧嘴，一双眼瞪得好像铜铃。 另一只没伤的手紧紧握着被掰断手腕的手，倔强地仰着头。 “你！” “你是想打我？”林舒看着人被疼得身体痉挛，后退了步，“是为了之前的事吧？” “哼，别以为你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就多了不起，”杨依忍痛刁难道，“最后结果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林舒不在乎最后结果怎么样。 傅恪沉和杨家的婚约，那是他自己的事，当时在宴会上对方也说清楚了，自己只是他一个女伴而已。 林舒视线落在面前女孩身上，问：“你喜欢傅恪沉？” “当然，我最爱沉哥哥，”杨依喊，“我这辈子，一定非他不嫁了！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话说完，她眼神越发阴桀，看着林舒的眼中好似淬了毒。 “你等着！” 话说完，她转身，身边的同伴们才看到她红肿的手腕，当即惊呼，手忙脚乱地去叫救护车去了。 “哎，就傅恪沉那样的，竟然还有人喜欢，”顾闻予摇头，“算了算了，继续看拍卖会吧！” 第65章 白影 虽然最后林舒没有拿到想要的手链，但拍卖会结束之后，顾闻予带着她去了经理办公室，问了作为入场券胸针上水晶的事。 经理有点为难，绿豆大小的眼瞅了瞅顾闻予，又看向旁边的林舒。 “说实话，这上面的水晶来源我也不知道，”经理答，“我一般只负责处理拍卖行的事情，这个的话，是背后股东提供的渠道。” 看着面前两人脸上不悦的表情，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 “江夫人，”经理开口，同时将名片递给了顾闻予，“顾少，别怪我不看你面子啊，你问我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给我们提供渠道的就是江夫人，这名片你拿着，上面有地址，要想知道更多的，可以去问问她。” 林舒斜斜看了眼名片上的地址——青花苑34号。 “江夫人寻常喜欢安静，虽然是我们拍卖行最大的几个股东之一，”经理开口，脸上也多了几分骄傲，“却很少参与拍卖行的运营，只在重大问题上提出建议。” 顾闻予道：“冒昧问下，江夫人多大了？” “这个，”经理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您饶了我，顾少，你们要是决定去拜访江夫人，就不要问我她的年龄，你知道，这问题太冒犯了。” 顾闻予于是点点头。 毕竟是经理。 林舒心里思忖着，青花苑她有印象，之前因为白因去过那里，是一片围湖建造的住宅区。 那一片区域，风水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 就是太清了。 生活在那里的人，有时候恐怕会招惹上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 灵异事件应该也不少。 “那就这样吧，”顾闻予耸耸肩，将名片递给林舒，“回头再去看看。” . 从瀚海拍卖行回来之后，顾闻予回公司处理自己职位的工作，林舒跑了停湖的原址——那里确实和之前成厉给她看的照片一样。 不过，越靠近湖边，林舒越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祥的预感。 好像这湖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 林舒在湖边蹲下身。 手贴在湖边的石头上，默默感应着周围流动的一切气息——这附近是一个不算知名的景区，这时候正值工作日，人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来游玩的并不多。 所以感应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片刻之后，林舒站起身，她展开手心，手心中，是她的两枚铜制的硬币。 一道细如发丝的白色光线从湖的中央钻了出来。 朝着林舒手中的硬币探去。 与此同时，铜制硬币上两道黑色的纹路逐渐消散，变成一团一团的黑气，漂浮在硬币之上。 白线游到林舒手上之后，就在手心之上悬浮着。 那些黑气却好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呈涟漪状逐渐扩散开来，直至完全化解在空气之中。 “林舒！” 黑气消散之后，林舒将手中硬币收了起来。 转身看向来者。 ——是乌游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林舒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大火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人到了跟前也没反应过来。 “林舒？”乌游抬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后者一顿，“我看你刚刚就在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林舒回神，认清楚面前之人是乌游而不是曾经的新娘。 整个人才恢复了状态。 “你们怎么在这儿？”林舒问，视线从乌游脸上移到她身后道士模样的男子身上，“还有，这位是？” 乌游介绍：“这是我师兄，子玄。” 男子一脸不算太正经的笑，闻言朝林舒点了点头：“你好。” 林舒于是也点头：“你好。”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乌游又问起林舒刚刚的事：“停湖这边其实最近很少来人的，主要是因为之前死了人。” 林舒惊讶：“什么死了人？” 她转头看向停湖不过及膝的水深，默默移开了目光。 “是意外吧？” “不算吧，”乌游开口，“这件事在当地警方那里其实挺有名的，但多少有点怪力乱神的成分，所以最后只能定性为自杀，主要很多事情也无从查起。” 摩挲着硬币，林舒开口：“所以，是有脏东西作祟？” “啊，我们一般叫邪祟，”乌游眯着眼笑道，她走到湖边，在石头上蹲下身，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将符纸浸入湖水之中，解释，“我和师兄是过来看这里情况的。”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 看着林舒脸的眼神有些吃惊：“你难道不知道吗？” 停湖这边的消息，林舒确实不太灵通，她耿直地摇了摇头，又朝湖面看了眼。 “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 乌游有些惊讶，她明明没在林舒身上感应到任何东西，但就停湖底下有东西这件事，林舒的观点却和她师伯如出一辙。 “你怎么感觉到的？” 乌游不信邪，她虽然知道林舒很厉害，但那是天分，就好像林舒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一般。 实际上，她还是有点看不起她——圈子里天才多的是，同时陨落的天才也多。 且就林舒的样子，实在太没有说服力。 “第六感，”林舒答，停湖之前是疗伤圣地，其下自然有东西，这个林舒不用感应也知道，“也不一定对。” 闻言，乌游赶忙挥手：“没有没有没有，这湖下面确实有东西，就是因为这水太险，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 林舒视线落在停湖水面。 这里的水不是太险，而是其中蕴藏的能量太多，一般人——就算有点道行的人，也不一定能“看”下去。 “这样，林舒，你记得过段时间的活动，”乌游拍了拍手，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得回去了，“到时候记得过来啊，我给你介绍我的师父师伯们！” 她挥了挥手，转头和自己师兄离开了。 人走之后，林舒站在湖边。 淡淡开口：“为什么躲着她？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会更让人怀疑吗？” 话音落下，从远处树林中缓缓走出一道白影。 第66章 号别墅 白影和之前傅恪沉见过的两人之一相同，见被人发现，白影干脆不藏了，直直地朝林舒飘了过来。 人还没到跟前，就先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呵呵。” “我以为，恢复了记忆之后，你会直接去找他，”白影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轻蔑，“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傲慢得多。” 林舒转头重新看向湖面：“我当你在夸我。” 白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舒重新发问，“你应该认得乌游才对，之前为什么不出现？” 白影晃动了下身子，开口：“你真的想知道？” “其实不是很想，”林舒回答，她和这东西的接触很少，不太了解，对方毕竟是鬼界的，心思本就难测，要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永远不见，“如果你接下来不会捣乱的话。” 白影接得很快：“这不好说。” 它过来本就是听说林舒恢复了记忆，打算来看看自己这位故人如今是何模样的。 如果对方过得不错，它正好添点堵； 如果对方过得很差，也算给它自己找点工作之余的乐子了。 “当然，我毕竟是个使者，”白影试图让自己捣乱的意图不那么明显，从而降低林舒的戒心，“一般情况下总不会青天白日地给你们找麻烦的，你说是不是？” 林舒不想就它粉饰太平的言辞发表任何意见，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当初的火，是你放的，”她用的是陈述句，“那场火烧了褚印的‘世外桃园’，毁了救他命的婚礼，还害死了他和他的未婚妻。” “啊？” 闻言，白影惊讶地晃动着脑袋。 它飘到林舒身边，依旧保持着震惊的状态，看着林舒的表情如同画皮鬼的面具。 “火？什么火？”白影惊讶道，“哪里有火？” “哦，原来在这儿啊！”白影盯着林舒，作恍然大悟状，“林舒啊林舒，我本以为你恢复记忆之后，会聪明一点，没想到，依旧还是蠢笨得过分啊，哈哈哈！” “当初的大火不是你放的吗？” 白影面色恢复严肃，看着林舒像看着脚下一只任人宰割的蚂蚁：“你喜欢着褚印，不希望他结婚，于是......破坏了他的婚礼！” 这话如同开关一般。 话音落下，林舒脑袋中那些渐渐模糊了记忆重新涌了上来，火光像浮现在眼前。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 “是你啊，”白影的声音穿透幻影，来到林舒的耳畔，“林舒，那个毁了一切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林舒紧紧地攥着双拳。 脑海中，似乎浮现出褚印的模样，浮现出他摇摇欲坠的身影，还有拼命求助的新娘。 啪—— 粗壮的房梁压倒了一切。 林舒不知道这道声响到底从何而来。 七窍流血的新娘身着惨红的嫁衣，双手扒着林舒的肩膀，摇着她的身子呼喊。 “救救我——” “不，”林舒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点力竭的嘶哑，“那火不是我放的！” “不是、不是我！” “就是你，林舒，”白影开口，“是你嫉妒她，是你的嫉妒之火烧毁了所有！” 白影桀桀地笑了两声：“承认吧！” “你以为，连乌游都从头开始了，褚印怎么会出事，”白影继续道，“他只是不愿见你，你毁了他的一切，他恨你呢！” 白影缓缓地朝树林退去，脸上依旧是笑的模样：“他恨你呢！” “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如同午夜梦魇一般在林舒的耳畔回荡。 她晃了晃身子，勉强扶着旁边的树盘膝坐了下来。 这时候，她脑海中的幻觉才退去不少。 就刚刚白影的态度来看，当年的火应该就是他们鬼界搞得鬼，最后安在她这个不稳定因素身上，将所有的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是怕受罚。 林舒别的不知道，但有一点，她知道自鬼界来到人间的鬼，有一个算一个，是不能干涉人间万物运行的。 否则被法则发现，其鬼必将魂飞魄散。 林舒深深舒了口气。 缓慢地梳理着自己脑中混沌的思绪：不说别的，她必须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还有褚印。 白影之前有一点没有说错，连乌游都从新开始了，褚印没理由不会重生。 林舒想起之前在脑海中见过的幻象。 那应该只是一道幻象。 但为什么会出现幻象？ 林舒揉了揉脑袋，没来由地有点气急，她定了定神，最后脑中还是一团浆糊。 只能暂时作罢。 . 虽说不在意高考成绩和之后上什么大学，但时间到了流程还是要走的，林舒就干脆报了个离岑云山不远的学校。 学校不重要，关键是离岑云山不远。 临到岑云山的论道活动开始之前几天，顾闻予带着林舒去了趟青花苑小区。 “看地址应该是这里，”顾闻予看了眼名片，“就是不知道这所谓‘江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林舒看着不远处保安的模样，开口：“说不定是个挺不好惹的。” 顾闻予怼她：“您歇歇，这事是为了谁？” 林舒于是不再说话。 远远的保安看到两人的车，朝他们挥了挥手，喊道：“喂，干什么的？这里不让停车！” 林舒对着人挥了挥手。 “走吧，”林舒招呼顾闻予，“我算了一下，这人其实还算好相处的，就是脾气有点怪。” 脾气怪还好相处？ 顾闻予脑子一个没转过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说到底他也只是个陪衬的。 能不能从江夫人这里问出水晶的来源，还得看林舒。 “34号别墅，”林舒问，“能直接电话打过去吗？看看主人在不在家？” 保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老实去打电话了。 顾闻予奇怪：“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片地白因家有投资，之前看地的时候，他带我过来过，”林舒说，“不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片地的投资商易主，就没再过来了。” “啊？”顾闻予抽了下嘴角，“明白了。” 第67章 应该是她 保安在保安亭中打电话，看保安的表情，似乎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土色的脸上眉头一直紧锁着。 片刻之后，保安对林舒两人摇了摇头：“34号无人接听。” 人不在家？ “不对，”顾闻予开口，“来之前我专门打电话问了江夫人，她说今天一天都在家里，让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 “不可能不在家！” 闻言，保安看了眼手中挂断的话筒，朝顾闻予道：“你们还是走吧，没有业主的同意，我是不敢轻易放陌生人进来的，你们是不知道，前段时间小区发生的事......哎，反正就理解理解，赶紧走吧！” 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保安冲着两人急促地摆了摆手。 转头背过了身。 “我明明打电话联系好了，”顾闻予带着点怒色，他抬头朝小区中看了一眼，“实在不行换一条路。” “这个小区治安不错，”林舒手中把弄着自己的两枚铜币，一边开口，“如果要换条路进去，或许有点困难。” 林舒手中捏着两枚硬币，转了几圈，开口：“恐怕我们得快一点了，我刚刚看了一下，如果不抓紧时间，那位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意思？”顾闻予道。 “不知道，但不管是硬闯还是怎么，”林舒朝保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或许要出事。” 话说完，林舒转身朝着保安亭的方向走过去。 “方便问一下，之前在小区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林舒说，“我们这次要拜访的老人或许等不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保安：“......” 你这么咒她，人家老人知道吗？ 保安怒：“那跟他们的家人联系去呗，反正，我要让你们进去，我就得辞职，说什么也不干！”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自小区中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叫声。 “啊！” 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也顾不上到底能不能联系上人了，保安带着林舒两人就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声音就是从34号别墅传来的。 青花小区的别墅都带有私家的院子，此刻在34号别墅院子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一人道，“我也是听到有人喊才出来的。” “看、看那边别墅二层天台！” 林舒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之后，一位披着米色披风的老人正呆呆地站在那里。 老人不知道在看什么，头四十五度微扬着，看向自己的前上方。 有人急了：“谁先上去把老人救下来呀！” 站在小院门口的几人挥挥手：“已经有人进去了，但一直没动静，谁再进去看看？” 没有动静？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没一个人再敢上前一步。 有人道：“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林舒挤过人群，来到小院的铁门前，抬手要去开门，还没动作，就被身边一人给叫住了。 “等等，”那人道，“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吧？” “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不知道。” 林舒转身和那人对上目光：“你说的是之前的事？” 这个小区其实环境很不错的，在这里居住的居民素质也都挺高，平时很少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但就在一周之前，小区中出现了居民神秘失踪的情况。 保安查遍了小区范围内所有的监控。 最后还是只能得出该居民在失踪前一天晚上回家的结论，至于之后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后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去的，说这小区的房子会吃人。 众人觉得荒唐。 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再后来，又一位年轻女子在家中点外卖后神秘失踪，才又一次将谣言推到了明面上。 “不、不会真的会吃人吧？我看那老人的模样，显然已经是神志不清楚了。” “还有刚刚进去的几个人......从外面上到天台的距离也不远，这么这么久都没人出现。” “要不、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些什么，林舒直接抬手打开了铁门，径直朝着别墅大门跑去。 跑到门口，才发现房门是紧锁着的。 “之前进去的几人锁了门吗？”林舒回头朝众人询问，“需要有人在外面看着老人。” 林舒想起之前在小院之外天台上老人的模样。 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心。 她收回手，反手在门锁上一拍，紧握着门把手，门锁直接被打开了。 林舒当即朝楼梯跑去。 他身后的众人却没有再跟着她朝别墅中闯，众人就等在别墅的院子里，挥着手朝楼顶的老人呼喊。 楼梯通道里没人？！ 越朝上走，林舒心中异样的情绪越强烈，她紧紧攥着楼梯扶手，从缝隙中朝上看。 别墅只有两层，不算高，楼梯也不过两个来回。 一眼能看到最顶层的天花板。 肉眼看不到怪异，林舒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符纸，夹在两指之间。 “破！” 声音在并不空荡的环境下，却荡出了空灵的回音。 林舒上到二层。 ——这栋别墅的二层像一间杂物室，里面摆放着各种旧家具和大纸箱，纸箱中是废弃的报纸和杂志。 还有在阳光下悬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林舒咬开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血液在触碰到空气的一刹那，就在空中荡出涟漪一般一层层的波纹——这里估计有双重空间。 而就目前来看，之前进来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去到另一个空间了。 不知道是否危险？ 林舒收回目光，视线穿过推拉门模糊的毛玻璃，隐约能看到外面老人身上深色的毛衣。 不管怎么说，先将人救下吧。 这么想着，林舒推开推拉门，推拉门估计年久失修，吱吱呀呀的声响动静极大。 门打开口，一阵风伴着阳光的气味迎面而来。 林舒瞬间瞪大了双眼。 天台之上，并没有之前老人的身影——林舒快速反应过来，本来以为进入另一个空间的是那些人，现在看了，应该是她。 第68章 傅家其他人呢？ “你是来找我的吧？” 低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林舒猛然一顿，下一瞬，转身朝楼下跑去。 就在别墅的客厅之中，铺着浅棕色毯子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身形矮胖的老人。 老人年岁已高，长了满脸的皱纹。 “你......您是江夫人？”林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外面、外面那个？” 那外面那个要跳楼的人是谁？ 她正这样想着，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林舒反应过来，拉开系统的任务版面。 【委托人：周挽】 【任务：消除家中另一个空间。】 【报酬：瀚海拍卖会入场券。】 林舒抬头，下意识道：“我可以换一个报酬吗？实不相瞒，我就是从瀚海拍卖行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老人脸上表情有点惊讶。 “原来是你啊，林大师，”老人看样子已经完全习惯了自己家的情况，即使林舒突然闯入，已经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现在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你应该都了解了。” 林舒点点头。 一些话想要说出口，但到了喉咙眼，最后又转了个圈回去了。 “其实这里的情况存在比我搬来的时间要久得多，”老人抬手向林舒示意了下自己对面的位置，让她随意坐，然后自己说着自己的话，“或者，换一个说法，我就是因为这房子的怪异，才将它买下的。” 林舒惊奇：“您......为什么？” “明明知道这里有问题，却还是买了这栋房子吗？”老人垂眸看着面前茶杯中的红茶，淡淡说道，“哎，我当时啊，只想见见我家那位，问问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呢！” 原来是这样。 “那您见到了吗？”就林舒所知，这里的空间确实有点不太稳定，但能不能闹鬼就是另外的问题了，“您口中所说的另一位？” 老人点点头：“所以我才会让你过来，看看能不能帮我把房子恢复正常，毕竟我还要在这里住很久。” 这个问题简单，只要像之前在郊区的别墅那样，将另一个空间完全摘除下来就好了。 不过。 在动作之前，她必须先将误闯入另一个空间的人叫出来，否则在“剔除”的时候，人体的感觉会十分糟糕。 “江夫人，”林舒没有急着动作，之前报酬的事情还没谈好，她得确定，自己在完成必须的任务之后，能在江夫人这里获得想要的东西，“之前说的报酬问题？”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上林舒的眼眸：“你想要什么？” “瀚海拍卖会的入场券是一枚孔雀胸针，”林舒开口，“听说那胸针上的水晶是您提供的渠道，我想问一下那个渠道。” 林舒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由沉稳、惊讶逐渐到最后的平静、凝重。 最后她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胸针上的水晶，”老人轻声笑了一下，“因为那水晶漂亮？” “因为那水晶对我来说，是宝贵的东西。” 不止是傅恪沉，还有停湖，林舒想用净灵石试试停湖现今的情况。 片刻之后，老人开口：“我可以将渠道作为报酬给你。” “您有要求？” “实不相瞒，水晶的开采其实短时间无法再生，”老人面色明显严肃了不少，“所以，你再拿到渠道之后，我希望你能依旧同意胸针上使用水晶的设计。” 林舒：“......好。” 确定了水晶的渠道问题，林舒重新登上了别墅的二层，她用一张符纸将房子里的两个空间具象化。 然后将其中一个空间的出口设置在了小院之外。 空间中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林舒重新将空间收了回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整个空间便彻底变成了碎片，消散在空气之中。 空间消散之后，楼下人群传来惊呼。 “林舒？！” 是等在外面的顾闻予。 “事情怎么样了？”顾闻予询问，“刚刚天台的老人都快跳下来了，结果一眨眼，老人不见了，你出现在了天台之上，嘿。” 顾闻予碰了碰林舒的胳膊：“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离开这里吧，”林舒拉着人要往小区门口走，“去车上，我给你细细说。” 林舒将老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边，又将水晶的渠道给了顾闻予。 “我打算过段时间去看看，”林舒说，“前段时间去了停湖，那边和以前一样的。” . 杨依这段时间因为手上的伤在家休养。 她目前上大一，就在岑云山下的江云大学，据说这大学的分数线超级高，一般学生还进不来。 高的分数线自然选出了优秀的学生，反正就杨依看来，自己能考入江云大学绝对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就是。 叩叩叩—— 敲门声轻响，紧接着房门被打开，杨夫人走了进来。 “之前傅恪沉亲自来退婚，”杨母面露难色，拉了杨依的手，“依依啊，不是妈说你，世界上男人多的去了，你非要揪着这个不放吗？” “何况、何况上次商场举行活动，你都主动成那样了，对方却还是......算了，妈会想办法帮你。” “妈，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杨依想到点什么，垂眸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绷带，“我想一个人，查沉哥哥之前在活动上带着的女伴。” 杨夫人惊讶：“你查她干什么？” 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罢了，而且当初在宴会上，傅恪沉也公开说了林舒只是他的女伴。 女伴能有很多。 但未婚妻只能有一个——杨夫人并不觉得林舒会给杨依带来多大的威胁。 “不，”杨依摇了摇头，“沉哥哥从来都不近女色的，那次宴会，却直接破了自己的戒，甚至还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 杨依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要是这个林舒真的只是女伴，沉哥哥才不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杨夫人面色凝重：“你是说？” “是，妈，傅家这边的合作只有沉哥哥一个人，”杨依眨了眨眼，“傅家其他人呢？” 第69章 身世 傅家其他人？ 杨夫人对商业上的事不太了解，但这事涉及她女儿，她最近也算打听了不少消息。 “我问过你父亲，傅家这一代掌权人就是要给傅恪沉的，”杨夫人道，“至于别的人，我回头再去看看吧！” 杨依想着，不管怎么样，傅恪沉手上权力都是傅家的。 既然他的权力来自傅家，傅家就能在一定范围内限制他，也就有逼迫他娶自己的可能了。 “妈，你先帮我查查林舒吧，”杨依开口，“这个人太奇怪，以前也不认识，突然就冒了出来。” 看着自家女儿脸上恢复了笑脸，杨夫人心里也高兴。 “好，你好好休息，妈走了。” “妈，你放心，”杨依脸上是自信的笑，“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 岑云山的风景不错，这边本来就是知名的旅游景点，林舒和顾闻予过去的时候，林舒专门联系了乌游，和后者说好了要在山下见面。 林舒在岑云山长家处等到了乌游。 后者和之前她见过的装扮不同，换了身轻便的浅色休闲装，纯色短裤和条纹背心，穿着一双同色的运动鞋。 梳着高马尾。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清爽利落。 “这段时间我们道观中的游客不少，我就帮着师傅师伯们招呼游客，”乌游笑嘻嘻的，“穿着这一身也方便一点。” “对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乌游从口袋掏出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联系。 她指了下身后人迹罕至的登云梯：“这里是登云梯，如果你们是作为游客过来的话，我会带你们去前山的楼梯，那个比起这里登山要容易一点，但两位既然是来参加论道的，我就按照寻常的要求来要求两位了。” 她的话音落下，顾闻予忙开口：“我还是当个游客吧，我只是个司机，不参与论道。” 话说完顾闻予当即和两人拉开了距离。 乌游于是让人过来将顾闻予送到了前山的游客登山处，登云梯这时候只剩下她和林舒两人。 “我们有时候也会通过登云梯来测试一个人的实力，”乌游开口，她朝林舒笑了下，一手托着下巴道，“当然，我们道观测试成绩最好的是我师兄，他从山脚登到山顶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林舒顺着楼梯朝山上看。 乌游口中的登云梯听起来十分霸气，其实就是一道陡峭的、弯弯曲曲的楼梯。 只不过这楼梯有些不同寻常的陡峭而已。 “一般正常人，要走这样的楼梯登山的话，少说要一个小时，”乌游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眉梢轻挑着，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要不要试一试，我之前可说过你很强的，看你达到怎样的成绩？” 不说乌游，就连林舒本人也有点好奇。 她记得自己当初跟随师父在山上修行的时候，每天也上上下下来回走多少次。 当时也是因为要做任务，所以并没有记录时间的习惯。 正好这时候试试看。 林舒正打算回应，还没来得及开口，嚣张跋扈的声音直接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瞧瞧这是谁啊？” “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小师叔吗？”说话之人是个长着方形脸的男子，男子声音中带着难以忽视的尖酸刻薄，“听说前段时间，师父和你争抢着木简的归属权，最后还是你有本事，拿到了木简。” 男子说着，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过，小师叔，你现在应该挺不好受吧，”男子眼神落在乌游双腿上，“毕竟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话说完，又朝林舒看了眼：“你就是之前我这小师叔说的，很厉害的人是吧？” “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想好好的，还是离我小师叔远一点吧！” 话说完，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舒看向乌游，后者低垂着头，看样子似乎是被男子说中了什么心事，郁郁寡欢。 林舒试探道：“乌游，我们能谈谈吗？” “啊？” “你不用听他胡说，”乌游摆摆手，快速收回了自己脸上沮丧的表情，“走吧，今天说好了要带你去看我师父。” 乌游虽然这么说着，但林舒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姿态的丧气。 林舒拦着她：“不耽误时间。” 乌游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同意下来。 “其实那些事要说起来，应该是我自己的私事，你没必要非得掺进来，”乌游解释，看着林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好奇？” 正常人这时候不是应该避而远之吗？ 谁会脑子有病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和你的身世有关，”林舒解释，“最开始我们初见的时候，你说我很强？” 乌游点头：“其实我的感觉也不太准，所以我想着要带你去见见我师父，看他是不是知道你。” 话说出口，没等林舒做反应，乌游自己就先愣了一下。 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还想问什么？” “只有你的身世，”林舒摇摇头，“我只想了解一下这个。” “我的身世？”乌游低着头犹豫片刻，最后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小时候，是在岑云山下的孤儿院长大的，后来被我师父发现，就带到了山上，要真的说身世，我确实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想起以前的事，乌游神色沮丧，但只沮丧了几秒钟，她又恢复了原来无所谓的样子。 “目前我知道的就这些，”乌游看向林舒，“有什么奇怪的吗？” 第70章 师徒 看着乌游脸上复杂的情绪，林舒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林舒有点怕。 “走吧，”乌游从沉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站起身，“我带你去登天梯。” 两人重新来到山下楼梯口处。 林舒看着插入云层的楼梯，询问：“开始爬吧！” 一小时之后。 岑云山山顶平台处，是一片面积不大的广场，广场四面围着白墙青瓦的矮墙，矮墙太矮，山顶海拔高，远处长风刷刷地吹过来，吹得人猛地打了个寒战。 乌游带她来的是岑云山后山，这边植被更密集一点。 在层层掩映的树冠之后，是间装潢简陋的小土房子，土房子显然和山前气势恢宏的寺庙不同。 林舒跟着乌游走进房子。 就在房子的一边临墙根，摆放着草席一张，草席上，坐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头。 老头沾着污垢的脏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见有人过来，脏发之后，面容上黑黝黝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哇，有人！” 两人：“......” 倒也不是有鬼。 后似乎是看清来者是谁，老头收起了自己不正经的模样。 “乌游，这位就是你之前说的，要跟我介绍的你感觉很强的人吗？”脏老头清了清嗓子，半睁着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眼，朝林舒两人看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个人习惯、还是故意为之，不小心咂了咂嘴唇，房子很小，所以这声音十分明显。 看到那人模样，林舒心中疑窦丛生。 她突然很想问问乌游，当初脑子是进了多少水还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好好的孤儿院待着，怎么就跟这人走了？ 乌游在旁边攥紧了双拳，两鬓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脸，也藏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她开口：“师父......” 听她开口，林舒意外地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气息，身子的防御本能下意识让她后退了一步。 林舒奇怪地看了站在原地的乌游一眼。 “师父！”乌游抬起了低垂的头，一双黑眸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气冲冲地朝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吼了一声，“师父，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一直搞这种事，你以为自己藏起来别人就找不到你了吗？少给我搞撒手掌柜的把戏，你看看和你一起拜入宗......啊呸，道观的师伯们都怎么样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 林舒：“......” 这话密密麻麻的，听起来好热闹啊！ 被堵在墙角缩成一团的当事人：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嘴角已经浮现想要讨好的笑容了。 “哎，你也知道，你师伯们都那么厉害的，”脏老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熟练并且温和可亲，他摆了摆手，动作流畅十分，让人怀疑这个动作他是不是已经做了数十上百遍，“我就当个甩手掌柜也没什么，再说了，要是我出去，你师父师伯们也不是太开心不是？” 老头睁开眼，看着乌游的黑眸中带着莫测的光。 闻言，乌游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师父，如果我说，我拿到了木简，”说话的时候，乌游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您会怎么办？” 此话一出，原来还嘻嘻哈哈的老人猛地顿住了，他神色认真地看向乌游。 双唇颤抖：“你。” 最后脏老头还是扶着墙，身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双手背在身后，朝两人走过去。 “一会儿到后山别院找我。” “两个人。” 话音落下，林舒转头朝小房子门外看了一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乌游已经死死地攥着双拳。 “你师父他？”林舒开口，询问，“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他看样子好像不认识我？” “啊，你不用在意，我师父他脑子有问题，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乌游毫不客气地吐槽道，“他既然说了要你我一起过去，就有他的理由，告诉你个秘密，我师父少有清醒的时候，所以一定要珍惜。” 林舒：“......” 这话说得。 看了眼林舒有些无语的表情，乌游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师父之前因为道观中话语权的争夺，伤害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后来就一直这样了，其实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这番话说完，不说林舒，就是乌游自己都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呕——” 林舒：“......” “算了，不说他......我带你去附近转转，”乌游瞬间吃力地保持着面容的平静，“正好前山这时候还有活动，有热闹可以凑。” 她说着要拉着林舒朝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见林舒抬手捏了下自己的耳朵，而后垂着眸抬手在面前操作着什么。 片刻后，她转头看向乌游。 乌游：“？” “你说好了，一会儿会带着我去见你师父？”林舒突然问，她诡异地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开口，“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乌游：“？” 以乌游对自己师父好面子程度的了解，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将客人再托一会儿。 ——有一会儿是一会儿。 反正刚刚看她师父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收拾干净的。 不过，乌游站在小屋子前朝远处看了眼。 这边植被很多，层层叠叠的枝叶十分恰当地挡住了乌游的视线，后者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目光。 “实话跟你说，我师父既然说了要见你，就肯定不会潦草了事，”乌游还是带着人朝前山走，“他之前估计是听说我们宗......就是宗门，你别以为现在现代社会没有宗门了，其实还是有的，就是会经常性地隐世不出而已。” 乌游顿了下，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扯远了：“话说回来，我师父既然同意见你，就肯定是看出什么了，否则他只会无视你。” 说到这儿，乌游瞅了眼林舒脸上的表情，后者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其实让人无端地有点恼火。 第71章 没有记录 “林舒，你听说过契云宗吗？”乌游开口，“虽然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太难以理解了，但它确实是存在的，甚至就存在在你我身边不远，我......” “没听过，”林舒看着她，一脸的表情带着点急躁，“你可以直接往下说。” 她这么说，乌游反而震惊了。 “你不惊讶？”乌游满脸的好奇，“不会觉得我是什么神经病吗？就是需要去医院挂号看看脑子的那种，当然我确实不是神经病，否则我不会在这里......” 虽然很不礼貌，但林舒还是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一些宗门，甚至见过一些，你可以继续说了。” 乌游沉默片刻，最后开口：“好。” “不过接下来这话也是我个人猜测，毕竟是我师父嘛，我还算有一点的了解，之前我跟他说你的时候，他就曾问过你的情况，但当时其实你也没怎么告诉我......我能理解你心里有防备，不过我师父说了，你要不坦白，他会把你赶出去！” 林舒：“......” “咳，”林舒眼神平移，“我估计他现在不太会把我赶出去了，就算要赶出去，估计得好好考虑一下。” “什么？”乌游愣了下，“为什么？” “没什么，”林舒没打算展开说说，正好两人这时候走到前山空旷处，“一会儿见到你师父就知道了。” 乌游：“......” 乌游：“？”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人群中猛然冲出来一人，人身上裹着破旧的衣服，带着瓜皮一样的帽子，怀中似乎还抱着个什么东西，上来就朝林舒身上撞。 后者一闪身，堪堪躲过了男子的撞击。 “你，”男子从帽檐下露出一颗黑溜溜的大眼，看着林舒的眼眸中带着奇异的神色，“把我的传家宝还给我！” 话音落下，还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男子松了怀中东西，众人才看清楚那堆不过是一堆破布。 男子死死抓着林舒的胳膊，十根手指嵌在小臂的肉中。 “把我的传家宝还给我，”男子喊，“否则、否则我就、我就不走了！” 林舒沉默地垂眸看了眼男子拽着自己的手。 “你、你......” 听到男子的喊声，周围看过来的人不少，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少，不一会儿，这边便被围了起来。 乌游看着男子：“干什么的？！” 她从地上捡起男子掉落的包裹，抬手拽着男子拽着人的胳膊：“先松开，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殿里看看，有人在里面做记录，总不会没有办法的。” “不行，”男子的眼神失焦，双手依旧死死抓着林舒，“你必须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否则、否则我活不过今晚！” 乌游还想做些什么，林舒对他摇了摇头。 她带着人朝一边的树林处走去——这里的人比较少，乌游跟在两人身后。 “先说说，为什么找上我？”林舒轻松地将手臂上嵌着的两只手掰了下来，“事先说好，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说服我，我不会帮你一点，你......是你？” 此刻男子才终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帽子下一张疲惫的脸。 ——是之前在宴会上见过的赵子成。 “林大师，是我。” 赵子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上次离开之后，我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别的问题，还是遇上了倒霉的事。” “什么事？” “我发现我手机上的时间快了半个小时，”赵子成泪眼婆娑地看着林舒，眼中的委屈满得快要溢出来，“就、就那事跟咬着我一样，我怎么做都摆脱不了似的。” 看得出来，这位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林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子成也没墨迹太久，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 “后来，我就接到公司倒闭的消息，”赵子成接着说，“这还不算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我家里父亲出了车祸......哎。” 赵子成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无奈仰天长叹。 “所以，你希望向我借钱？”林舒犹豫片刻，“还是希望我帮你去看看你父亲的病？” 林舒一不是银行二不是医生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赵子成也没傻到那个份上，术业有专攻，他总不能要求一个神棍会新时代电子信息技术，“我是希望你帮我看看我的印章。” 赵子成从口袋里将印章掏出来：“喏。” 印章依旧是上次看过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在印章的周围，缠绕着一些丝丝缕缕的黑气。 看上去有点诡异。 林舒接过了印章。 “所以，刚刚你在那里说的话都是假的了？”林舒瞟了他一眼，眼中神色冷淡，“嘿嘿，抱歉。” “不用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林舒将印章还了回去。 “啊？！” 赵子成看着林舒，瞪大了双眼：“不能这样吧，这件事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呀！” “你想错了，”林舒开口，“如果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你的话，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子成一噎，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出现在这里......我出现在这里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林舒点点头，沉吟片刻后继续开口：“好，和我没关系，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没管赵子成什么态度，站起身就走。 不远处，乌游在树后等着她。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乌游又朝远处的赵子成看了眼，开口道，“提前跟你说一声，其实我师父听说你也去了停湖之后，就一直想我带你过去。” 停湖？！ 林舒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但他似乎不希望我知道什么，”乌游心里纳闷，“每次我问起关于停湖相关的事的时候，他总是用别的话题引开我的注意。” “不过，我自己去宗门里翻了典籍，很奇怪。” 林舒问：“你找到了什么？” 乌游答：“自我进宗门以来，看过的奇闻轶事不说几百上千也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看到过任何和停湖有关的消息。” 第72章 不，是人渣 不过想想，当初自己知道停湖也是从师父那里，实际上停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她也不得而知。 两人来到前山大殿。 这大殿在游客可以看到的寺庙之后，在入口处摆了一块“禁止入内”的牌子。 周围有许多长得茂盛的、有手腕粗的竹子。 穿过竹林之后，林舒明显感觉周围的环境不太一样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好似很久之前她就经历过一般。 ——是结界。 “我其实很讨厌这个地方。” 乌游似是无意地吐槽：“这边的空间很大，大部分都种植着各种奇异的花草，只有一小部分是建筑......对了，我不知道跟你说了没有，我们这边还分内外门。” 林舒摇摇头。 乌游敛着眸。 “哦，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想问你一件事，”看乌游脸上表情，好像她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原因，被咽了回去，“如果可以，你愿意加入岑云山吗？” 乌游大概有点摸清楚了她师父的意图，之前她师父很重视林舒的存在，虽然提到的次数很低，但乌游能感觉出来，她师父是希望林舒留下的，并且对这个人，她师父或许知道点什么。 知道什么？ 这个乌游不得而知，只能再去问她师父。 乌游带着林舒走到静室。 蒲团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深蓝道袍的老者。 老者背对着两人，不论是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是整洁如新的衣衫，看不出一点和之前邋遢老头相关的地方。 “咳咳！” 乌游走到老者身后，躬身一礼：“师父？” “咳咳咳，”老者转过身，正经不过三秒，重新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状态，还抬起一只手扣了下鼻屎，然后在身边弹了弹，弹完之后解释，“不好意思最近天气转凉，我这把老骨头有点遭不住，咳咳咳！” 话音落下，乌游从旁狠狠地拍了下老头的背。 啪！ 声响在空荡的大殿里钟摆似的荡来荡去。 然后是乌游带着点锐气的声音：“装什么装！” 林舒：“......” 看这力道，再继续下去，估计就不是装了。 “咳咳，好歹有外人在呢，给你师父留点面子，”老者貌似压低了声音对乌游道，道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大殿中还有另外的人，于是声音更低了些，“你先离开。” 乌游下意识：“为什么？” “走，”老者收起了脸上玩笑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带着点沉重的不容置疑，而后又缓和下来，“去看看你师伯，他是不是要叫你？” 就在这时，从殿门外飞来一只肥嘟嘟的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正落在老者抬起的手上。 然后，就在三人眼前化成一阵雪白的荧光。 逐渐消散。 “看！”老者激动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乌游，赶紧的，你师伯叫你过去呢，快点！” 乌游：“......” 急急急，急个奶奶的腿儿！ 乌游转身离开了大殿。 等到人消失在大门转角处的时候，老人站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张新的蒲团，就放在自己身边，然后身后点了点。 “来吧，坐下。” “你认识我，”林舒肯定道，“乌游是什么情况。” 对这件事，不过当初的真相的罪魁祸首是她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件事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林舒虽有点怕，但也没打算一直逃避。 她在蒲团之上坐下。 “你是说，乌游的事，”老者缓缓开口，八个字说完，挑着眼皮打量了林舒一眼，才继续道，“还是说，你自己的事？” “乌游。” “呵，你不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是她最好的结局了吗？”老人沉声道，“或者说，你还心存不甘？” 闻言，林舒心中一惊，片刻后反应过来。 这老头什么都知道！ 心存不甘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褚印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乌游又什么都不记得，林舒现在的心情就是，时不时做系统给她颁布的任务就好了，这么想着，林舒深深舒了口气。 “我没有心存不甘，”林舒不卑不亢地对上老头的目光，后者眼神复杂，片刻后还是一叹泯恩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 他说的是系统的任务颁布。 “毕竟我离这里最近，”林舒深吸一口气，多少感觉到这人话语中的排斥，但这排斥其实很不明显，“你希望我一直跟在乌游身边？” 老头点点头。 “我这个徒弟啊，”老头朝门外看了一眼，“聪明是聪明，就是性子不会藏，容易得罪人，她要是傻傻笨笨的也就算了，偏偏她的天赋还不错，我希望你跟着她，能帮她做点什么。” 林舒点头：“但你不觉得，这个任务的报酬有点低了？” 之前她看任务栏的时候，看到名字就呆了，以至于对于下面“报酬”的内容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想，有哪家拜托人帮忙只给一个石子的？ 这不是搞笑！ “你就说吧，”老头依旧理直气壮，并且理直气壮地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当初是不是你破坏了我徒弟的婚礼，啊？！” 林舒嘴角抽了抽，最后无奈地点点头：“好。” “不过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没想到你和外面那群乌合之众也没啥区别，就是能力强了点而已，”老头吐槽，“你自己都知道一枚石子不可能了，我怎么会不知道的，况且，我到底还是这宗门的长老之一啊！” 老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些自豪的笑。 林舒：“......”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 不过老头也不跟她计较些这个，他从口袋里掏了掏又掏了掏，最后掏出一枚石子。 抬手呈到林舒身前。 林舒目光落在老头手心奇异的石子上，眼神一定，脑海中莫名其妙想到一个词。 ——伸腿瞪眼丸！ “瞅什么，这东西可是宝贝！” “这东西难道不是从你身上搓下来的灰？”林舒思忖片刻，觉得这说法多少有点不恰当，于是改口，“不，是人渣。” 第73章 转院了 老头：“......” 老头被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大殿的门对着林舒吼：“滚，你现在就给我滚，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特么都给我把任务给接了！” 大殿的房子抖了几下，最后尘埃落定。 乌游这边。 端坐在主位上的，是位须发皆白、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身着中式长袍，见乌游过来，抬起枯槁的手在桌子上点了又点。 “乌游，这木简虽然给了你，但单单只凭你的实力，还是很难让我们信服啊！” 乌游面露不虞：“您的意思是？” “哈哈，话不要这样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这是整个宗门的意思，我们也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须发皆白的老者笑道，“此行，你戴带上你师侄吧，让他跟着你历练历练，如何？” 历练？ 乌游心中不爽。 这分明就是在她身边安插哨兵！ 老者口中乌游的师侄，就是之前在山脚下对着乌游大放厥词的男子，正是因为他知道乌游会顾忌他师祖，才敢在人面前如此嚣张跋扈。 “师伯，您知道我此去是干什么的，”她朗声道，“那里对于像我师父那样的强者都是一片禁地，更别说我这样的......我连自己都不一定顾得上，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别人？” 此话一出，头顶登时传来一声巨响。 老人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之上，看着乌游的表情也变了，一双被挤在褶皱中的眼中满是怒色。 “乌游，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乌游轻轻叹了口气，最后妥协：“您若是舍得您的宝贝徒孙陷入困境，我倒是不介意带他出去转转。” 乌游这也算识趣地退一步了。 老者轻声“嗯”了一声，但迟迟没有回答，似乎就是在故意吊着乌游。 一刻钟过去。 乌游开口：“要是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我师父那边还有事需要我处理。” 她说着，转身要朝殿门外走。 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乌游无奈转身：“您还有什么事？” “哼，你现在对我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你拿到木简了吗？”座上老者面部扭曲，“我告诉你，风水轮流转，你这次能拿到木简，下一次的幸运儿可就不一定是你了，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所以呢？”乌游沉默地对上对方的眼，“就算下次拿到木简的人不会是我，但这次的人是我，按照规定，我可以带上周龙，但是我丑话说在前，我不保证他在路上会出什么事。” “你会保证的，乌游。”老者开口。 “你什么意思？” 老者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乌游，这次历练，你要是让周龙出事，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绝对会后悔。” 看着老者脸上奇异的表情，乌游心中猛然漏了一拍。 “什么？” “没什么，”老者一只手玩弄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茶盏，另一只手对着乌游挥了挥，“去吧，到时候出发时，我会让周龙去找你的。” 乌游站在原地没动，盯着老者的眼眸中闪过异光，片刻后她转身离开。 她在大殿门口找到了林舒。 找到的时候，后者正在用木棍在土地上划着什么，是一道道的线条，察觉到乌游的视线，林舒抬起头。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你师父让我跟你一起去。” “我师父让你跟着我，”乌游眉心微微皱起，面部表情停滞了一瞬，而后吼道，“我师父让你跟着我，你就跟着我了？你怎么那么听我师父的话，你又不是岑云山的人。” 林舒耸耸肩。 乌游不知道系统的事，林舒也没必要将事情全部都告诉她。 林舒站起身，认真看向乌游：“我们留有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安排好一切，林舒转身离开。 . 顾闻予其实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之前跟林舒商量过，可林舒说了得等等她去过岑云山之后，再做打算。 顾闻予于是一阵无能狂吠，狂吠之后，乖乖听话。 几天后，远在异国他乡的私人疗养院中，顾闻予问了护士病床方向，护士好奇抬眸：“你要找林郑？” “对，顾家的人。” “林郑前几天转院了，你们估计是白跑一趟了，”护士转头要走，一步还没迈出去，又想到什么，回头，“哦，患者林郑的病情其实当时是恶化了，所以才转院的，不是没有原因。” 林舒答：“好，谢谢你。” “现在怎么办？”顾闻予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后面，“我向我妈问了，我妈说，她正帮我找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有了！” 顾闻予的话还没说完，林舒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对方为什么会劫走我父亲，”林舒低着头沉思，片刻后回神，“是，为了我。” 林舒从思绪中脱离出来，一扭头，正好对上旁边顾闻予惊奇的目光。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顾闻予咽了口唾沫，“我就是觉得，你的魅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林舒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淡淡开口：“是......啊，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对方有心帮我父亲的忙，是因为他们估计要有求于我，懂了吗？” 这话听起来就合逻辑多了。 “哦哦，”顾闻予挠挠脑袋，看林舒好像还在算些什么，好奇，“你还干什么？” 林舒松了手。 转身坐上了车的副驾驶，“砰”地一声将车门给关上。 “喂，你就不能心疼心疼这车，好歹它还带着你了，”顾闻予吆喝，一边开车门也上了车，“先去酒店？” “嗯，先去酒店，明天那些人会自己找上来，不用担心。” 第二天。 上午，两人百无聊赖地在房间中做自己的事，顾闻予在这边玩游戏，林舒自顾自地看书，被放在一边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第74章 求助 林舒立刻就接起了电话，对面传来一道男声：“你好，请问你是林舒林小姐吗？我家夫人想和您聊聊。” “是你们将我爸带走的？”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似乎也并不太在意你口中父亲的情况啊，”对面停顿了下，再次开口，“我家夫人让我这样回答。” 林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我知道了。” “好的，林小姐，我家夫人说了，今天下午三点，就在你们所在的酒店楼下大厅，我家夫人会等着你。” 滴滴滴—— 话音落下，电话直接被挂断，林舒看着手中的手机呆愣了几秒，最后回过神。 下午，酒店一楼大厅。 林舒远远地看着一位身着华丽连衣裙、带着浅色礼帽的贵妇人，她正靠在沙发座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报纸看些什么。 应该就是她了。 林舒犹豫片刻，最后朝着人走了过去。 “林小姐，”林舒走到夫人跟前，夫人察觉到什么，抬起了头，她有一张十分温和的面庞，“林小姐，关于你父亲的事，很高兴你能理解我们的做法。” 林舒在她的对面坐下：“我知道，医院的护士小姐告诉我了。” “有劳了，”妇人笑了下，透着慈祥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丝的悲伤，片刻后，她开口，“你爸爸，他的病情，你了解多少？” 林舒愣了下，然后摇摇头：“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了解。” 闻言，贵妇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我......”林舒犹豫片刻，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其实，算起来，我才刚刚回到我爸的身边，我爸生病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双手紧紧地抓着身前的衣角，片刻后恢复了自己的神情：“没事，好歹现在我父亲没事了。” 贵妇人抿了口茶，难得有些为难：“或许。” “为什么，”林舒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贵妇人，双眼大睁，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急促，“我爸又怎么了？” “转院之前的病情就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程度了，”贵妇人将手中茶杯放下，“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你父亲随时去世的准备。 这话一出，两人一起沉默下来，片刻之后，林舒首先开口：“既然是这样，还是多谢您。” 贵妇人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是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家，看看我家孩子，”贵妇人缓缓道，但表情明显沮丧起来，“他前段时间染了怪病，是虚症。” 虚症，就是人可能被外界的脏东西侵扰，生的病。 “您希望我帮忙看看吗？” “其实也有原因，”贵妇人又开口，“我家祖上曾流传有一个传闻，说男孩子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会被‘仙人借身’。” 听她这么说，林舒眼珠一转。 仙人借身？ 她从来只听说过鬼上身，仙人借身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但一般的‘仙人借身’对人的影响不大，”贵妇人开口，“其实我丈夫也被借过身，但他其实没什么反应。” 还没见到人，林舒也不敢妄下断绝，只和贵妇人约了时间，打算见了人之后再细聊。 第二天上午。 顾闻予带着林舒去了贵妇人的家，在床上看到了受影响的男孩。 “你就是林舒？” 还没等林舒有什么动作，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模样凶神恶煞，乍一看好似地狱修罗一般。 “不是，嫂子，您就真的放心她给我侄子看？”那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孩，“反正，我是不相信她。” “我之前给你找的那人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行？！” 闻言，林舒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贵妇人却是一愣，没想到当着林舒的面，他竟然直接就说了出来，先瞥了眼林舒的表情，刚想安慰什么，只听林舒道。 “我的能力也有限，”林舒说，“这次过来，其实是因为一个约定，试一下，不一定可以。” 听她都这么说了，男子一噎，也泄了气。 林舒于是走到床边。 她将手指放在男孩眉心处，自林舒的手指上荡出一圈一圈的白光，片刻后，林舒收回了手。 “没事，只是被鬼占了身子而已，只要把鬼揪出来就好。” 林舒不太了解贵妇人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面前男孩的情况却是就是这样。 确定好情况之后，就是将男子身体里的东西引出来了。 林舒偏头看了眼满满当当的房间。 “需要我们回避吗？”贵妇人开口，“大家先出去吧，把这里留给林大师。” 众人这时候脸上带着或是惊讶、或是怀疑的表情。 看着林舒的眼神也是奇奇怪怪的。 但最后都被贵妇人给赶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林舒一个人。 她抬手轻轻在男孩眉心点了一下。 自男孩的眉心处，张开一片血红色的法阵，法阵散发着诡异的黑色气息。 “桀桀桀——” “你是，什么人？”黑色气息逐渐凝成形，成一个迷你的小人，悬浮在林舒面前，语气嚣张道，“为什么要干扰我的事！” 林舒眉头一挑，开口：“你要杀了他？” “杀了他？”黑气将林舒的话重复了一遍，又“桀桀”地笑了两声，“我怎么会杀了他呢？” “杀了他，我怎么办？” 林舒的视线穿过黑色雾气，落在男孩带着稚气的脸庞上。 男孩头顶的阵法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黑气。 “听他们叫你，林大师？”黑气许久等不到回答，干脆主动出击，“我可不觉得你是什么大师，不过是凭借特殊能力能看见我罢了，除了这样，你又能奈我何？” 他话音刚刚落下，只见林舒抬手，双指之间夹着一枚泛着铜光的硬币。 硬币碰到黑气，一道金黄色的阵法瞬间张开。 下一刻，黑气响起如指甲划玻璃一般的刺耳声响：“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给我住手！住手啊！” 啊—— 第75章 有没有什么办法？ 淡金色的阵法展开之后，漫出男孩头顶的所有黑气瞬间停滞了一瞬，紧接着，朝着淡金色的阵法一涌而来。 朝着阵眼中央吸了过来。 片刻之后，所有的黑气全部消失殆尽，林舒一收手，淡金色的阵法被她收了回去。 黑气最后还在叫嚣。 “混蛋！” 林舒没理会它，低头看了眼硬币上又多出来的黑色纹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铜币上可以吸附一些东西，但却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吸附的。 之前林舒用它吸附从停湖冒出来的邪祟。 因为铜币的制作就是在停湖边进行的，自然对那片湖泊十分地熟悉，也潜移默化地吸收了来自停湖的灵气。 林舒将铜币重新收了起来，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孩。 男孩的睫毛微微颤动，是快醒了。 . 事情解决之后，林舒希望见见自己的父亲，贵妇人带着人去了医院，带人上了楼。 人处在昏迷的状态中，林舒隔着医院房门看了眼。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带着氧气罩，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人的模样。 “我记得你马上要上大学？”贵妇人走到林舒身边，手里拿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箱子，她开口，“这个是谢礼，你收着，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林舒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盒子上。 “这是？” 贵妇人打开了盒子的锁，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一枚形状奇怪的钥匙。 林舒抬眸看向女人：“？” “很奇怪吧，”女人笑道，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其实当除我祖母将这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情，然后我祖母就告诉我，这东西是个钥匙。” 林舒：“？”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哈哈，我不逗你玩了，”妇人掩着唇笑笑，“我祖母当时告诉我，这东西是我家那边一处窑洞的钥匙，虽然很久没有回去了，但是希望我当做传家宝好好保管着。” “那您现在交给我？” “嗯，我现在交给你，”妇人点点头，眼中的笑意也渐渐褪去，“我希望你能帮我回去看看。” 他们一家离开故土已经很久很久，多少年没回去过了，就是不知道如果回去的话，他们原来的地方是否还能找到这钥匙的锁孔。 “这说来也不能算是谢礼吧，”妇人想了想，又道，“就算我拜托你的事，帮我回去看一看，怎么样？” 林舒最后还是答应了妇人的要求。 正打算离开时，医院转角处冲出来一个人——是之前林舒见过的男孩，男孩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等等！” 贵妇人看到男孩，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紧接着带着火气开口：“亚安，谁带你过来的！” “没谁，是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话说完，他又转身朝林舒看过去，盯着林舒的眼中冒着金光：“就是你救了我？” 男孩模样年轻，目测不过十六七岁。 男孩有一头潇洒利落、在细微光线中泛着淡金色的短发，一张白得透着些病态的面容上是带着倔强的表情。 亚安和林舒对上眼。 其实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林舒便快速从这对视中脱离出来，她跟夫人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开。 后者抬手顺势抓住了林舒的胳膊：“等等，既然就见到了，就干脆认识一下。” 闻言，林舒无奈停下了脚步。 “这位是我的儿子，亚安，”贵妇人介绍，说完之后，又抬手示意了下林舒，“这位是我朋友，林舒。” 其实说朋友也可以，但林舒就是从夫人的话中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的情绪。 不过这事儿和林舒倒也没什么关系。 “好了，现在就算是认识啦！”贵妇人双手轻轻地拍在一起，发出轻响，她揽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边走边对着林舒挥手，“林舒，再会，我儿子不久之后要回国读书，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照顾哈！” 哈......哈！ 林舒站在原地抽着嘴角，片刻之后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顾闻予在楼下等着，一边在和两个陌生女孩说话，三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顾闻予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揉头发。 转头看见林舒从医院出来，热情地朝人挥了挥手。 “怎么样，叔叔还好吗？”顾闻予跟两人道了别，开车门上车，“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林舒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话。 几天后，两人又重新飞了回去，正好乌游上门找林舒商量事情。 “林舒！不行，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乌游拽着她吆喝，“之前我师父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历练？” 林舒看着她，点点头。 乌游于是双眼瞪得大了些：“你知不知道，我师侄打算跟我一起离开？” 这件事是乌游师伯告诉她的，当时林舒正在和乌游她师父就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争吵，所以并不知道。 “我师侄——就是之前咱们在登云梯下面见到那小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能看出来的哈，他要跟我一起去！” 林舒按着乌游的肩膀，强行将人的情绪按了下来。 “所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林舒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咆哮的乌游，“你这次到底是去干嘛？” 乌游冷静下来。 “异界荒野历练，”乌游开口，“你知道今年我抢到了木简是吧？其实我们宗门每年都会选一人为代表去检查时空破碎的异世界，去年就是我师兄去的，今年是我。” 林舒视线落在乌游手中凭空出现的木简之上，眼中冒出了奇异的光。 “这木简是？” “哦，这木简是我们宗门的先天灵木上的枝干之一，不过这枝干并不是最近的，这东西有很久很久的历史了，要真严格算起来，这东西的年龄估计比我还大。” 怪不得带着这么浓郁的灵气。 “你接着说你们历练的事，”林舒拽回了跑得没影的话题，“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乌游点点头：“对，我说历练的事，大概就是我不想带着我师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自己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