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财权通天》 第1章 姑娘们，不想死，跟我走！ “全给毒死吗？” “嗯！一个不留！” 面对狱丞大人要求处死全部女犯人的命令，新上任的正九品狱典宋诚心生不忍。 “大人，要不就把她们都放了吧，让她们自生自灭，生死由天！”宋诚劝谏道。 “不行！”狱丞大人果断拒绝了：“放了她们，她们也逃不走的，最后全都得给贼兵抓去，受尽凌辱后还要当军粮，让她们现在死，是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见宋诚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狱丞大人拍拍宋诚的肩膀：“抓紧时间吧，贼兵一个时辰内就到，给你留了匹快马！” 说罢，狱丞大人已顾不上宋诚，自己先“风紧扯乎”，溜之大吉了！ 盯着草纸包里的一斤砒霜，宋诚仰天一声长叹：“乱世人不如治世狗啊！蝼蚁尚且惜命，何苦为难这一众女子乎？” 他很郁闷，自己怎么就穿越到这个倒霉的时代来了！ 三天前，他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风华正茂，年富力强，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成了人生赢家。 只因喝了场大酒，稀里糊涂地就穿越到了这个叫“大乾”的陌生朝代来了，附身了在一个也叫宋诚的狱典的身上。 而这位狱典更倒霉，只因老家绛州被贼兵所破，父母都被做成了军粮，他一时间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醒来后，就成了另一个人。 根据原主的记忆，宋诚得知，大乾这个朝代，前期还是很牛的，文治武功造极于世，拓八荒之土万邦来朝，很像是原来世界的大唐。 然而，当它快要“嘎”的时候，也跟大唐一样，藩镇割据混战，贼兵四起，生灵涂炭。 因战火不断，耽误了农时，加之小冰河期的气候影响，粮食大幅度的减产，这帮节度使们就直接以老百姓为军粮，继续维持着战争。 宋诚供职的这座陈州监狱，尚属于朝廷的管辖，而即将要杀到的贼兵，正是被称为“混世魔王”的原蔡州节度使秦宗全的部队。 这秦宗全有多牲口呢？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家伙出门打仗从来不带粮草，只带盐巴，腌制老百姓做军粮，是所谓“军士四出，则盐尸而从！” 整个怀州、晋州、孟州的百姓都快被他吃光了。 正因为如此，当得知贼兵快要杀到了，狱丞大人才给宋诚下了死命令，把这些牢中的女子全部毒死，以免被吃掉的命运。 但这种事儿，宋诚怎么能干得出来呢？ 他绞尽脑汁，努力的思考着，如何才能拯救这一百多个女人？ 秦宗全的部队不带辎重，行军速度自然快，宋诚还得马上做出决断来！ 实际上此时此刻，他也是在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 这会儿陈州城里，官民们都已经跑光了。 那匹快马，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若再不走，他也得被做成军粮。 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宋诚根本不可能这样无视生命，尤其还是女子们的生命！ 所谓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在陈州城的东南角，有一座井山，三面环江，且地势险峻，只有一道狭窄逼仄的山路可以上山，两侧皆是高耸的石壁，有点“一线天”的意思。 敌人若不上山叨扰，继续追击官军，还则罢了。 如果他们要上山，自己带领着这一百多个姑娘，倒是也可以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这些女人们听话，多准备些滚木雷石，秦宗全的人想杀上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想到这里，宋诚不再犹豫，直接拿上了钥匙，前往了监牢！ 实际上在古代，地方上没有专门的女子监狱一说。 女人除了奸情和杀人这种罪行外，基本上都是交给夫家的宗族来处置，不用蹲号子。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受夫家的牵连入狱，比如抄家，株连九族等，类似于《红楼梦》中的情节。 陈州监狱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女人，正是这种情况。 一个月前，陈州几个官员因与藩镇来往过密，被抄家问罪，这里面关押的大都是他们的妻女家眷。 宋诚下了阴暗潮湿的地牢，一股股腥臊恶臭直扑鼻面...... 看着这一个个蓬头垢面，生无可恋的女犯人，宋诚了清了清嗓子，喊道：“你们听着，秦宗全要来了！” 一听这话，这里面的女人都吓疯了！ “大人，给我个痛快的吧，让我死！” “大人，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 ...... “出去？”宋诚无奈的苦笑：“就凭你们的那腿脚，能跑过秦宗全的兵马？” “也别说你们，”宋诚一边在过道行走一边说：“我现在也走不了了，秦宗全的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到！” “啊！” “呜呜！” ...... 大牢里的女人们一个个嚎啕大哭，宋诚瞅见，有一个绝望发呆的小丫鬟还给吓尿了。 秦宗全吃人的恶名，陈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别哭了！”宋诚大声嚎了一嗓子：“哭能把秦宗全给哭走吗！本大爷留下来，就是要救你们的！” 一听这话，这群女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全都给宋诚跪下了，不停地磕头。 “大人，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呜呜！” “宋大人，我们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救救我们！” ...... “咳咳！”宋诚清了清嗓子，说道：“眼下有两条路，要么，我把你们放出去，你们自行逃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么，如果各位姐妹，还信得过我宋某人的话，那你们就跟着我走！我带你们逃出一条生路！” “我等愿誓死追随宋大人！” “宋大人，我们跟着你呀！” ...... “那好，我现在放你们出去，你们全都到监牢外面的空地上集合！”宋诚说着，开始一间接着一间的把监牢的门都给打开了！ 这些女人们重获自由，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把普通监牢里的女人都放出去了，宋诚也来到了死囚牢前。 这里头关押着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绰号“夺命观音”的女飞贼，颜无双！ 死囚牢门被打开后，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颜无双，虚弱地抬了下眼皮，冷笑道：“宋大人为何不逃？” “因为不怕！” “为何不怕！” “因为仁者无敌！” 第2章 苦难的行军 “好一个仁者无敌......”颜无双干涸开裂的嘴唇颤抖着，黯淡的眼眸中闪出了一丝钦佩的光。 说来，这位“夺命观音”可是位奇女子。 十年前，她的老家潞州出现一条两头蟒，吞噬百姓无数。 当地愚昧的民众，竟然每年都要往山上供奉一位未出阁的女子做“媳妇”，以求蟒神不要再下山害人。 年仅13岁的颜无双当时就自告奋勇要当“祭品”，实则怀揣一把尖刀，上山后手刃了巨蟒！ 小小女童，其勇气和智慧，远胜七尺须眉男儿！ 她的事迹也被传为了佳话，甚至连皇帝都知道她！ 至于说后来，父母被当地豪强害死，无双被师父救走，上山学艺，几年后又下山手刃了仇家，并杀掉了一众贪官污吏，那就是后话了...... 总而言之，宋诚打心眼儿里敬佩这个姑娘，认为她是百年难遇的，具有贤者雄略的大女人！ “大人打算怎么安置我们？”死囚牢里，另一个女死囚问。 宋诚叹了口气：“先上井山躲躲吧，最起码，不至于沦为贼兵的口粮！” 他解开了颜无双的枷锁镣铐，然而，女人的腿已经被夹棍给夹成了重伤，根本无法站立，宋诚干脆把她给背了起来。 “大人，断不可如此......无双宁愿一死，也不愿成为大人的累赘！”颜无双在宋诚的背上，情绪有些激动的说。 “屁话！”宋诚背着她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谁也不许轻言生死！” 快速的救出了颜无双和其他两个女死囚，宋诚来到了监牢外的空地上。 不得不说，这些女人的纪律性还是蛮好的，都高度信任宋狱典，没有一个独自离开！ 宋诚把钥匙给了一个机灵的姑娘，让她带着姐妹们去监牢仓库里找些御寒的衣物以及炊具之类的东西。 并提醒她们，食物不用拿，那些吃食都被下了毒了，看见有什么趁手的刀具或者武器可以拿上一些。 他把颜无双放在了那匹快马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扛出了私攒下的一袋麦子，还有一把弩！ 按道理来讲，大乾是不允许私人藏弩的，不然流放两千里，但那是以前。 现在兵荒马乱，礼崩乐坏，有时候为了守城需要全民皆兵，这些禁令也就没人管了。 待到重新集合时，宋诚看到，这帮姑娘有的拿刀，有的拿棍，还有端着锅碗瓢盆的...... 宋诚化繁为简，挑出了一口大铁锅，还有一些杂物，跟自己的那袋麦子一起挂在了马匹上，然后就带着这群女子快速地朝井山的方向转移...... 这帮女人在监牢里早已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体力不支，行进的速度很慢，宋诚也是十分的着急！ 他其实心里也没底，自己的这支娘子军，在贼兵到来前，到底能不能赶到井山？ 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一切都是现实且冰冷的......哪有那么多的浪漫和传奇可言？ 现在这帮姑娘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说不定一会儿就会遭遇到贼兵，晚上全沦为锅里的肉！ 然而，但凡有一线生的希望，宋诚也决不放弃！ 这会儿，天上也飘起了鹅毛大雪，温度骤降。 其实，即使上了井山，如何活下去也是个难题！ 光靠自己的这一袋麦子，熬成粥，顶多管这帮姑娘一顿饭......一百多个女人呐，如何养活她们呢？ 不过有的时候吧，人生在世，能做到“走一步，看一步”，坚定信念，不内耗，也是一种能力和大智慧！ 作为不到三十岁就创业成功的年轻老板，宋诚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多少次，自己和公司已经陷入了绝望的边缘，不都挺过来了？ 他相信，自己这一回，运气也不会太差！ “宋大人，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名年轻的女子，实在是体力不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其他女人一见她这德行，也都泄了气，东倒西歪的，也都想坐下来歇一会儿。 宋诚认识这个姑娘，是原来陈州司马林大人的千金林若若。 他爹被发配充军，家眷全部入狱。 大乾的法律，受株连的女子是不充军流放的，但要被卖入青楼，或为官妓、奴婢。 其实后者比前者还惨！ 可怜平日里养尊处优，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蓬头垢面，杵着根棍子，跟花儿乞丐一般...... 十日前，她娘在狱中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 宋诚意识到士气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会儿千万不敢停下来歇息！ 他一把背起了林若若，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冲这群女人说：“姐妹们，你们知道，我为啥带你们来井山吗？” 这群女人早已累得虚脱了，又冷又饿，一个个表情呆滞木讷，宋诚问话，她们都毫无反应...... 她们也不傻，估计也猜想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那是因为！山上有吃不完的野味儿！”宋诚大声喊道。 “宋大人，现在大雪封山，山上哪有什么野味儿啊？”一名女子问。 “哼！真是妇人之见！”宋诚斥责道：“井山上有冬眠的熊，还有吃不完的野猪和野兔！看见我手里的这把弩了没？我是带你们上山打猎，过神仙生活的！不然你们以为......我吃饱撑的，带你们走这么远的路来爬井山？” 这群女人，平日里都是足不出户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不了解井山里的虚实！ “大人，山中真有吃的吗？”一个小姑娘问。 “废话！”宋诚不容置疑地看着她，咧嘴道：“你们是选择在这儿歇着，还是跟爷我上山吃烤肉？山里头有山洞，咱们一生火就暖和了！” “宋大人，我们上山吧！” “宋大人，我想吃肉......” “那就赶紧起来，别坐着，走！”宋诚大声说道。 作为老板，你自己首先得表现出信心满满来，并时刻保持着强势的姿态！ 你要是老唉声叹气，每天愁眉苦脸的，那员工们就更没有信心了！ 这画饼也是种能力！宋诚深知这一点！ 女人们一看宋大人这么“刚”，这么有信心，也都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一个打起精神来，继续往前走。 就连趴在宋诚背上的林大小姐，也说愿意下来走，不劳烦宋大人了...... 看着这群女人疲惫瘦弱，艰难前行的身影，宋诚心生感慨：这些女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获得的第一批员工，也是第一批兵！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也不抱怨条件......女员工又怎样？ 女子的体力虽不如男人，但智慧并不比男人差，甚至某种程度上，学习能力更强！ 自己作为21世纪科技板块上市公司的老板，宋诚有信心带着这群姑娘打造出一个美好的未来来，甚至改变眼下这个王八蛋的世界！ 然而，目前首要的难题是，如何让她们活下来！ 众人刚进了山，在“一线天”的山路上没走多远，突然一声虎啸传来！ 但见一头斑斓猛虎于三十几米远的一块巨岩后跳跃而出，呲牙咧嘴，凶狠的瞪着山道上这群落魄至极的女人！ 见到眼前这一幕，宋诚直接麻了，这群女人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后退。 有几个腿脚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就连宋诚的那匹马也惊恐发出了嘶鸣，试图挣脱缰绳逃跑！ 第3章 上山虎与下山虎 上山女遇见了下山虎，这事儿闹的！ “别慌！别乱！”宋诚大声吼道。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女人们纷纷逃跑，把后背暴露给老虎，那一定会强烈的激发老虎的攻击欲！ 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反倒是，众人严阵以待，一百多个人在眼前，老虎不会贸然行动！ 但此时的姑娘们，哪里还能再听他的，宋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管理危机！ “山下是秦宗全的人，会把你们奸污后再开膛破肚，山上就这一头老虎！我能对付得了，你们别乱！别把后背暴露给它！”宋诚大声叫道。 这群女人一听这话，一个个都吓得趴在了地上......不敢再背对着老虎了。 是啊，老虎就只有一个，吃饱了就不吃人了。 但下面有数万贼兵，多少个女人也不够他们吃啊！ 倒是也有十几个性格坚毅的女子，紧密的围绕在了宋大人的周围，保持不乱！ 不管是坚信宋大人能搞定老虎也好，还是愿意跟宋大人同生死，共进退也罢！ 这，其实就把核心骨干给筛选出来了，宋诚如是想！ 然而他自己也是慌得一批，手里这把弩，不一定就能将老虎一击必杀！ 若事有不济，还会让它陷入狂暴的状态！ 其实老虎的主要食物并不是人，它一般也不会贸然的攻击一群人。 很可能是领地意识，让它认为宋诚这帮人是入侵者！ 所幸的是，这老虎没有马上发起攻击，只是一步步的缓缓向前，已然做出了要扑跃的姿态！ 宋诚也将弩给架起了起来，瞄准老虎的眼睛，想象着，如果能一弩洞穿它的脑髓，那就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宋大人，这么远，射不中的......” 马匹上的颜无双虚弱的说道：“把弩给我，再给我留下一把刀，你带着姐妹们撤，我来对付它。” “你？” “嗯！”颜无双神情坚毅的说：“我骑了一路的马了，也该为姐妹们做点什么了，与其留下我这么个废人当累赘，不如保全大家！” “少扯淡！” “宋大人！”颜无双一把抓住宋诚的手腕，言辞恳切道：“现在不是讲妇人之仁的时候，你听我的！就算我失败了，它吃了我也就不吃大家了，宋大人！危难之际，宜当机立断，切不可优柔误事！” “不行！”宋诚果断的拒绝了！ 自己跑，把武器和女人留下，那他妈成啥了！ 这个时候，同为死囚犯胡张氏说道：“宋大人，颜妹妹，我有一计，可破此局！” “你有何计？”宋诚问。 但见那胡张氏从自己的破褡裢里掏出了一大块鲜肉来，直接给面前的老虎抛了过去！ 她这操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家伙，什么器具也没拿......居然只带了一块肉来，还是这么大的一坨，足有七八斤！ “你从哪儿弄来的？”宋诚惊愕的问。 “厨房！”胡张氏回答：“宋大人，我这知道这肉有毒，想的是.....万一被贼兵抓到，那就跟我一块给炖了，我死了，他们也别想好活！” 我擦？ 这胡张氏的脑回路着实让宋诚感到惊奇和意外！ 不过想想也对！ 站在贼兵的角度来思考，这妇人带着一块肉逃难，说明这肉是她活下去的口粮，想必也是没毒的。 抓到了该女子，大概率也会和这块猪肉一起给炖了......那大家就一起见阎王。 说来，这胡张氏也是个狠人，所犯的罪行跟潘金莲类似：跟别人通奸后把本夫给毒死了....... 没想到今天，她重操旧业，想把这只老虎也给毒死。 虽然觉得不大靠谱，老虎会吃这有毒的肉吗？它不会闻出来？ 再者讲，面前这么多活物，它又怎会稀罕你这块死肉？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那老虎见胡张氏扔过来一块肉，先是一愣，继而凑过去闻了闻，还真吃了起来！ 见此情景，所有姐妹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野生的跟动物园里的也差不多......能有现成的，谁愿意去冒险捕猎？ 宋诚招呼大家伙都站起来，端起武器，面对着老虎，缓缓的往后撤！ 这一回，姐妹们都听话了，她们谨慎的拥挤在一起，站在宋大人的身后，缓缓的往后移动...... 老虎吃完肉后，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向前，然而，没走多远，毒发了！ 这家伙痛得满地打滚儿，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挣扎着朝众人扑跃了过来，宋诚当机立断，一弩射出，正中老虎的哽嗓咽喉！ 恶虎长啸一声栽倒，浑身抽搐着，大量的血水也涌了出来！ 重伤和中毒的交织下，这老虎已是强弩之末.....不再具有攻击性。 其实，还是人家胡张氏的毒发挥了关键作用，如若不然，即使中了一弩箭，这老虎扑上来挠死七八个人亦不在话下！ 宋诚从一名女子手中夺来了一支矛，用力的朝老虎戳去，一口气连戳了十几下......直到对方彻底死透了，这才放下心来！ “宋大人，奴家用这张虎皮给你做件皮袄吧，”胡张氏说着，取来一把刀上前，就准备剥虎皮。 其他女人见状，也都贤惠懂事的上前帮忙。 二十几个女人群起而攻，不一会儿就把整张虎皮给剥了下来！ 可叹这山上的霸王，肯定绝逼想不到，自己今天会是这般下场...... 老虎中毒而死，肉肯定是不能吃的！ 将被剥了皮的死虎踢下了山涧，宋诚率领着自己的娘子军继续上山！ 到了这片地界，基本上已经算是安全区域了，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然而温度更低了，雪也下得愈发的紧......女人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挤在一起行进。 就在宋诚琢磨着，到哪里生火做饭，躲避风寒的时候，突然，但见山下，无数的灯球火把，亮子油松，人头攒动间，喊杀声冲天！ 他站在半山腰上看得真切，但见潮水一般的人群都纷纷的往陈州城里返，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兵马在追杀！ 看到这一幕，宋诚明白了！ 陈州城的守军惧怕秦宗全的部队，弃城而逃，全城百姓也跟随着官军后撤。 然而，秦贼早已断了他们的后路，反向追杀而来，原陈州城的军民们，只得又往回返，退回到陈州城里！ 这特么的......幸亏自己没跟他们跑呀，如若不然，也得让贼兵给包了饺子！ 陈州城之前已经被坚壁清野了，粮草不是被焚，就是下了毒...... 现在这帮人回去，就算守住了城郭，焉能还有活路？ 就在宋诚唏嘘骇然之时，一名女子指着前方的山路，突然发出了惊魂丧魄的尖叫：“宋大人，你快看！” 第4章 找到落脚处 宋诚吓得一哆嗦，抬眼看去，但见山道前方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死尸！ 他凑近一看，这些尸体并无刀伤，却是被开膛破肚，掏光了内脏，一看就是野兽的手笔..... 想来，正是那头猛虎所为！ 一般有老虎的山头，就鲜有野狼这些竞争者，也不会有其他的老虎，除非是在交配期。 而野兽捕食猎物，往往是先从内脏吃起，因为这些部位热量高，易腐烂，先吃掉内脏，抓住主要矛盾，是食肉动物们的普遍共识！ 宋诚现在明白，为啥刚才那头猛虎，没说一上来就伤人呢？ 敢情是不饿啊！ 它更多的意图，应该是想把再上山的人给驱逐出领地而已...... 而之前上山的这些人，想必跟自己的想法一样，也是进山避难的。 但他们就比较倒霉了，没有胡张氏的毒肉，惨死于恶虎口中。 至于说，那老虎为啥要吃掉胡张氏的毒肉，这事儿你没法说......它当时是咋琢磨的，只有它自己知道！ 这些人身上还带着不少干粮，老虎不吃，就都便宜了宋诚和姑娘们。 “宋大人，这些尸体如何处理？”刚才那个尖叫的女孩怯生生的问。 宋诚沉吟道：“就这么摆着，如果秦宗全的人要上来，也能起到一个警示作用，告诉他们山中有虎，不要贸然前进......” “哦.....此计甚妙！”女孩唏嘘道。 宋诚对所有的女子说：“以后再发生什么事儿，别他娘的老叫！叫唤啥呢么？一惊一乍的！你尖叫那一嗓子是能吓死对方？还是能召来天兵天将啊？本来敌人不知道你在这儿，你这么一发信号，所有人都跟着你倒霉！” 众女子纷纷点头称是，刚刚尖叫的那个女孩则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不是宋诚不顾及这姑娘的颜面，而是这一点对女员工们必须要强调到位，不然关键时刻，真能害死人！ 继续上山，终于来到了山上。 井山之所以得名“井”字，跟它的地理构造息息相关。 它四周高，中间低，很像是古代方形的酒盅。 且山脉延绵之处，刚好歪歪扭扭的“写”成了个“井”字。 中间这片地界，海拔虽是远高于陈州城，却也是难得的一片“空中盆地”，完全可以种地打粮！ 但眼下，宋诚如果再找不到一处可以避风挡雪的地方，那这些姑娘们就都得活活冻死了！ 好在聪明的大脑，总是不谋而合...... 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宋诚绝对不可能是第一个相中的！ 他看见中间这片“盆地”有种植过庄稼的痕迹，继而推断，此处肯定会有人家。 带着姑娘们在盆地密林中又往前行进了约莫三四里的路，赫然看见，在对面山体的半山腰上，隐约的矗立着一座庙宇。 庙中没有光亮，黑洞洞的...... 宋诚继续给姑娘们打气，带着大家一路来到了庙宇前。 离近了才看清，此处实为一座道观！ 院门虚掩着，进院勘察一番，里面确实不住人了...... 只不过，从桌案上并无灰土，以及院内杂草也不多这些迹象能看得出来，原主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 也不知道，人家是到四处游历去了，还是被老虎给叼走了，亦或者说......为了躲避贼兵逃难去了。 不管怎么说吧，此处足以躲避风寒！ 院中还有柴火，可以生火取暖，一时间.....宋诚感觉终于找到了“天使投资人”，企业可以存续下去了..... 正殿、偏殿、客堂.....这座道观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容纳一百个姑娘抱团取暖不成问题。 更神奇的是，后院还有一座炼丹房，什么丹砂、铅汞、硝石、硫磺之类的材料一应俱全！ 宋诚感觉，这座道观的主人不简单！ 这是想在深山里炼丹成仙啊！ 大乾跟李唐一样，都极推崇道教，迷恋长生之术，好几个皇帝都是死在吞服丹药上。 所以，深山中出现了炼丹的“高人”，也不足为奇。 宋诚也想到了这道观主人的另一种消失的可能：吃丹药，中毒死掉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盘点着这些材料，思考着土法炼制一些炸药的方法..... 眼下的现实条件，想造出热武器来，那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能造出一些炸药，制作简易版的“手榴弹”，让姑娘们居高临下，守住进山的隘口，那可比滚木雷士好用多了。 这些女人没啥力气，也搬不动石头木头啥的...... 他在炼丹房里琢磨思考，前院的姑娘们则是生火做饭，那袋麦子也按照宋诚的要求，全都给下了锅，熬成了麦子粥。 “宋大人，吃饭了！”胡张氏扭着屁股，来炼丹房叫宋诚。 这女人已经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拾掇的整整齐齐，像那么回事儿了。 宋诚此时再一看这胡张氏，也确实有几分姿色和妩媚！ 这女人也朝宋诚抛来了暧昧的媚眼儿，俨然已经有些想“旧病复发”的征兆了！ 但宋诚并不反感她，因为她是个人才！ 员工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长处，不要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判别人，怪只怪领导没有把她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这胡张氏是很“毒”啊，但只要用得好了，也会是像贾诩一样的人才！ “胡张氏，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给你记头功！”宋诚微笑着夸奖道。 “诶呦！宋大人，瞧您说的......这都是奴家该做的！” 面对宋诚的夸奖，胡张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扶柳般的细腰摇晃着，屁股扭呀扭，上前就想挽住宋诚的胳膊。 宋诚也不拒绝，和她一起往前殿走，这让胡张氏更加开心了。 “宋大人，奴家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胡张氏贱嗖嗖的说道，那小声调儿媚意透骨，极为肉麻。 “好！继续努力，好好表现！”宋诚说。 其实，他之所以不在乎在其他的姑娘面前，表现出对胡张氏的亲近来，就是想制造一个竞争机制。 一个男人，管理一百多个女人，怎么能够调动她们的积极性呢？ 那当然是上位者的青睐和肯定了。 你立功了，我就会亲近你，夸奖你，认可你！ 这对于眼下这群走投无路的女人们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褒奖！ 她们都是名在罪籍的犯妇，无论是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对于贼兵们来讲，都没有她们的活路，宋诚就是她们现在唯一的上帝。 故而，上帝的一句夸奖和认可，那可不是金钱能换来的。 来到了前殿，宋诚又狠狠的表扬了胡张氏一番，说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以后该怎么办...... 这胡张氏也是有些飘了，掐着腰，对姑娘们讲：“姐妹们，要我说呀，咱们就不出去了，出去也没活路，就在这地方种地打粮，咱们都年轻，每个人都给宋大人生养个一男半女的，这不就形成一个大家族了吗？到时候咱们要粮有粮，要人有人，守住隘口，别人想上山欺负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女人一听这话，有些面露羞涩，有些则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呸！不要脸的淫妇！”姑娘堆里，一名女子骂道。 “你骂谁是淫妇？” “谁应就是骂谁！” “你找死！” ...... 这帮女人刚喝了碗粥下肚，身上有热乎气了，立刻又开始内斗了起来！ 第5章 家有家规 那名骂胡张氏的女子，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姓冯，叫冯贞仪，身边还有两个丫鬟陪着。 因看不惯胡张氏那趾高气扬，洋洋得意的劲儿，直接损了她一句，两个女人立刻掐在了一起。 “别他妈闹了！”宋诚气得大吼一声，上前把两个女人给拉开。 冯小姐的丫鬟为了替主子出气，临被拽开前，还在胡张氏的脑袋上锤了一爆栗。 气的胡张氏立刻又想杀回去！ “够了！你们都他妈吃饱撑得了是吗？”宋诚怒喝一声，把胡张氏又给拽了回来。 胡张氏气得眼眶飙泪，整个身子都在抖！ “咳咳！”宋诚咳嗽了两声儿，说道：“都悄悄的！听我说两句吧！” 他一开口，所有姑娘都认真地瞅向他。 宋诚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过去你们是谁？都是干啥的？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大家都一个样！出去遇见官家就得入狱，碰到了贼兵就得被做成军粮，单独行动呢，也得喂了野兽，天地间几无容身之处！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条活路，更应该抱团取暖，亲如一家人！如果再相互斗狠，那就是自绝于天地！” 他顿了顿继续说：“有意见可以提，有不同的看法可以商量，但没必要出口伤人！” 听宋诚这么讲，女人们一个个都面色沉重，深以为然。 那冯小姐也意识到自己做得确实过了，起身施礼，赔礼道歉道：“宋大人，是我错了......” 宋诚说：“你应该向胡张氏道歉。” 冯小姐蹙眉咬了下嘴唇，欠身冲胡张氏施礼道：“姐姐，妹妹错了......” “哼！”胡张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宋诚沉吟道：“可能你们看见，我今天对胡张氏非常的敬佩，那是因为人家确实立了功！姐妹们啊，你们想一想，倘若今天没有她，咱们这百十来口子，得死上多少人？她不光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同样！”宋诚补充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还有很多困难需要面对，每一个立功的姐妹，我都会另眼相看的......但同样，如果有人背后拆台，算计同伴，破坏团结的话，那我也会毫不客气，赶她下山的！” 此话一出，女人都面露惧色，把头低了下去！ “宋大人，其实，我觉得胡张氏说的是对的！”林家的一个妾室说道：“既然这天地世道都容不下我们，而宋大人又救了我等，那我们理当知恩图报，做宋大人的女人，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她这么一起哄，很多女人虽面露娇羞，不敢和宋诚直视，但也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啧~！”宋诚皱眉一嘬牙花子，感觉这话题的方向有点跑偏了！ 这些女人的思想，似乎存在一个逻辑误区。 她们认为，自己救了她们，她们就该以身相许，做自己的妻妾。 但这明显就是一种趁人之危的“无赖逻辑”：这男人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呀，需要用救人这种方式，来逼别人嫁给自己？ 难不成说，有个妹子落水了，把人家救上来，人家就得跟自己结婚？ 这男人也太恶心了吧！ 换个角度来讲，就眼下的情况而言，就算姑娘们是真心想和自己成百年之好，似乎也该是自己对她们的一种赏赐吧？ 怎么能成了，她们对自己的一种“情感施舍”呢？想得也太美了吧！这次序都颠倒了！ 到底谁是甲方老板？谁是施工单位啊！ 这点关系都理不顺吗？ 想当妻妾，那你得先立功啊！ 先成为一名优秀员工，一步步的升职加薪，才有可能啊！ 两个女人先后起哄，话都已经说开了，这帮女人也不再矜持羞涩，一个个都抬起眼，充满爱意的看着自己...... “咳咳！”宋诚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你们把事情给搞错喽，我救你们是出于仁义，并非乘人之危......” “这怎么能叫乘人之危呢？”一个原林府中的小丫鬟古灵精怪地笑道：“宋大人，我们不可能再出去了，这里就你一个男人，我们不嫁给你，嫁给谁呢？嫁给山里的大狗熊吗？” “咯咯咯！” “哈哈哈！” ...... 她这么一打比方，女人们都前仰后合，笑成一片了！ 她们似乎已经忘了下一顿要面临的饥饿危机，对‘企业’的发展充满了信心，觉得只要跟着‘宋老板’，肯定能活下去...... “那也得先立功！”宋诚皱眉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得先立功才有可能，呃......成为妻妾！” 此话一出，女人们面面相觑，又都露出了委屈、失望和为难的神色。 而那胡张氏，则是眉飞色舞，更加激动了，兴奋的嗓子眼儿直咽吐沫...... “那这么讲，胡张氏是不是已经是宋大人您的......夫人了？”那个林府中的小丫鬟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虽然挺多嘴的，但性格貌似挺好，比较开朗外向。 “咳咳！”宋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宣布了规则：“凡立功三次以上者为婢，可贴身伺候我，五次以上者为妾，立功十次以上者，可为妻，妻就一个呦，先到先得！” 他顿了顿继续说：“胡张氏只立了一次功，只是暂时的领先你们！人人平等，都有机会，你们可要加油努力喽！” “宋大人，怎么就算是立功了？”一个冯府的姨娘问道。 宋诚说：“总的来说，就是善于动脑和动手，为姐妹们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比如，协助我击退强敌，协助我做好后勤工作，跟着我学习制造一些工器具，保护我们的山头，肯吃苦，学得快，做得好，也算是立功，一个月评选上一次......” 他此话一出，女人们又立刻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宋诚顿了顿补充道：“我先把话说在明处，我这人从不以色取人，高低胖瘦美丑，在我这儿一个样，我只看谁更加的勤劳勇敢.....勤劳勇敢的女人，才是最美丽，最可爱的！” “宋大人！”一直默默无语的林若若突然开口说话了：“倘若有一天，官军杀了回来，重新占了陈州城，您会弃我们而去吗？” 她这么一问，其他女人全都紧张地看向了宋诚！ 是啊！宋大人作为有编制的政府公职人员，貌似还有退路！但这帮女人可没有啊！ 倘若他一走，回去继续吃皇粮，那这帮女人的“主心骨”可就没了！ 冯府的那个姨娘又说道：“不是我等犯妇非要逼宋大人纳了我们......而是家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对呀！”林家的那个小妾也说：“若我等能给宋大人养下一男半女，以宋大人之仁义，断然不会不管自己的妻儿.......” 说到这儿，她还默默地流下了几滴眼泪。 其他女人见状，也都伤感地唏嘘垂泪...... 宋诚倒抽一口凉气，真没想到，这帮女人居然还操这点儿小心思...... 这个时候，在道观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余音响彻山谷！ 第6章 我也没有退路 虽然暂时找到了落脚处，喝上了一碗热乎粥，但宋诚和这群姑娘还远没有脱离危险......处处都可能隐藏着杀机！ 那爆炸声像是从山后传来的，宋诚立刻起身，去道观后方查看情况。 女人们也不敢离开他，也都纷纷的跟在了后面...... 绕过了道观后面的墙垣，宋诚才终于看明白了咋回事...... 说来，这个道观选择的位置实在是刁钻！ 正脸看，它坐落于半山腰处，但后方的院落长廊，却蜿蜒曲折的直通山后的一个“V”字形的山体缺口。 居高临下，可以直接远眺陈州城的情况，简直就是‘前可观山，后可观城’的了望台！ 白雪皑皑下，宋诚和姑娘们亲眼所见：陈州城已经被攻破了！城楼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无数的贼兵正在鱼贯而入...... 很明显，刚才的那声爆炸就是炸城门的。 大乾的科技程度，貌似跟李唐是同步的，也已经发明出火药来了！ 并且在朝代的末期，已经将火药运用于军事！ 唐朝的时候，是着名的医学家孙思邈制定出了火药的加工标准。 而在大乾，也是一个姓孙的太医，发明了火药的生产工艺！ 贼兵入城，自然是大开杀戒！ 陈州城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喊杀声......离得这么远，宋诚和姑娘们似乎都听得真切！ 几个女孩由于过度恐惧，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用说，今晚这满城的百姓，全都在劫难逃！ 看到了这一幕，宋诚悲天悯人的长叹一口气：“现在，我来回答你们的那个问题吧......” 他说：“贼兵倘若按照原路线，从蔡州由南向北进军，官军为保存实力，有计划的撤出陈州，那说明管州、虎牢、汴州这些要地尚在朝廷之手，但眼下，贼兵是由北向南杀来，已成包抄之势，那说明陈州守将情报有误，北地已然尽失......不然秦宗全不可能顾头不顾腚，孤军深入！”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秦宗全已经把管州、虎牢、汴州都给占领了？”胡张氏惊骇的问。 “非也！非也！”宋诚说：“这是一个群狼吃猪的局，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晋地的河东藩镇南下，跟秦宗全共同瓜分中原，眼下的情况......朝廷就像是一头病入膏肓的肥猪，正在被藩镇们群起撕咬，大乾......维持不了几天了！” “所以......”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根本不可能回去的！更不可能入藩镇为职，且不说我一个九品芝麻官，人家认不认，我压根儿就不可能跟着他们一块去祸害百姓......等到大乾被瓜分殆尽后，这帮藩镇就会进入更加残酷的，犹如炼蛊似的相互征伐中！那时候，世道会更加的水深火热！他们自己亦是有今没明儿，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对手打败，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这山下，就是一个修罗场，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没有退路的！” “大人，我听说......这河东藩镇的猛将汪建封，喜欢吃女人，一天就得吃一个......”一名女子骇然道。 “唉！”宋诚长叹一口气：“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以为大乾官军就好吗？大乾官军将领苌从简还喜欢吃小孩呢，朝廷也不管......” 胡张氏担心的问：“宋大人，眼下贼兵已占领了陈州，他们......会不会明天上山来呀？” 姑娘们一听这话，全都吓得抱成了一团！ 宋诚沉吟道：“应该不会，陈州城里并无粮草，他们会继续向西进军，瓜分大乾的城池......总而言之，眼下有朝廷这么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在，咱们暂时是安全的！应该抓紧时间，好好的积聚力量，发展实力！” 他说的是很好听，但姑娘们皆忧心忡忡，垂头丧气...... 是啊，就凭这100多个女人，于乱世中就像随波逐流的树叶一样，能多活一天已是幸运。 积聚力量，发展实力，这听起来简直就跟痴人说梦一样！ 宋诚看出了姑娘们的心思，爽朗的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们跟着我，一切行动听指挥......纵然山下有千军万马也杀不上来！” “真的么，宋大人！”林若若满眼星眸的看着宋诚。 “那必须的！”宋诚自信满满道：“我既然把你们带上山来，自然就有满腹的锦囊妙计！” “宋大人，我们相信你！” “宋大人，我们一定好好干活，听你的话！” “对对对！我们都可听话了！” ...... 女人们叽叽喳喳，立刻又燃起了必胜的信心！ 其实，适当的在女人面前吹吹牛，也是一种智慧！ 你跟男人吹，人家可能不买账，但在崇拜和迷恋你的姑娘们面前，她们可是真的信啊！ 再说，宋诚也不是心里没底的，利用手头上的资源，他已经琢磨出了一套“护山守土”的方案！ 外面太冷了......宋诚带着姑娘们看了一会儿后，就又都回到了道观大殿中。 奔走了一天，所有人都是困倦至极，姑娘们也不敢去开单间儿，一个个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大殿里陪着宋诚一起休息。 人多屋子里也暖和，很快......就有不少女人已经睡着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大哭：“坑爹有木有！搞滴吾们穷不垃圾思密达！” 她一哭，其他女人也都看向她。 宋诚一听，就知道，可能是马大人家买的那个新罗婢！ 这丫头也是倒霉，刚买回来没多久，马大人就被抄家了！ 听她那说话怎么个意思？穷不拉吉思密达......现在他妈的能活下去就烧高香了！还什么穷不穷的？ 但姑娘还小，才14岁，宋诚无意责怪她，就冲那女孩哄慰道：“行了，别哭了！明天欧巴带你吃烤肉滴思密达！” 旁边紧挨着宋诚躺靠的胡张氏一惊：“诶呀呀，宋大人，你厉害呀，还会说新罗语？” “少扯淡！我瞎咧咧的......”宋诚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新罗婢旁边的，同为马府的一个年长点的丫鬟说道：“宋大人，她是肚子不舒服，又不敢出去行圊！” “行圊”一词，在大乾这个朝代，是“如厕”的文雅说法。 “哦哦哦，”宋诚这才明白过来，起身过去，拉住了小姑娘的手，笑着说：“走！欧巴带你上厕所去！” 道观里不缺符纸，宋诚随便扯了几张，就带着小丫头出了门。 让她拉院子里肯定不合适......不然等雪一化，成何体统？ 宋诚带着女孩来到了道观院门外，让她蹲在门口附近的一个隐蔽处拉就行！ 女孩害怕，不敢离开宋诚，宋诚就跟她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背对着她。 其实......这么大的小丫头，就跟同事家的孩子一样，宋诚倒是也不嫌弃她拉屎的臭味儿。 就在等这丫头方便完这工夫，他突然瞅见，在距离道观大概二十几米远的树林里，有一个坨硕大的黑影，在暗戳戳的动着...... 那绝对不是人，也不像是熊和或者野猪，这体格子大的吓人啊！ 第7章 神秘的邻居 呼呼的北风吹着，鹅毛大雪依旧下得紧，昏暗中看不清那是个啥东西？ 但直觉告诉宋诚，死亡已然再次逼近！ 这家伙躲在树后，至少有2-3米高，体重绝对超过了1吨！ 这他妈要是扑将过来，仅凭手里的这把单人弩，焉能是它的对手？ 莫非......这是雪人吗？ 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种生物？ 不好说......毕竟在颜无双的老家，两头蟒都出现过！ “拉完没？”宋诚紧张的嗓子眼咽了下，问身后的小姑娘。 “奈根乃嗖......”小女孩怯生生的回答。 这他妈的！语言不通真是麻烦！ 按理说，新罗婢卖到大乾来，那都得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但他们那儿也遭遇到了饥荒，这女孩根本不会说汉语，还是个半成品，就给着急卖过来了！ 好在小丫头的小手，轻轻的拽住了宋诚的小拇指，这才让他意识到，孩子拉完了！ 这个时候，宋诚真的很担心，小丫头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怪物，然后尖叫一嗓子，把对方给招惹过来...... 但女孩并没有叫，而是乖巧的躲在了宋诚的身后，跟随着他缓步移动，退回到了院子里。 直到院门关上的那一刻，女孩才胆怯的小声问：“阿啪，库盖摩诶哦？” 虽然语言不通，但有些词儿是相通的，宋诚看过韩剧，当然听出来了......小丫头没有喊自己“欧巴”，而是在叫“爸爸”！ 这一刻，宋诚的心瞬间融化了，升腾起一股暖意！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责任感...... 小丫头还是看见那东西了！ 但她的镇定和勇敢，还有进了院门后表现出的高情商，让宋诚既欣慰又钦佩！ “乖！你先回去，阿爸在这儿帮你们盯着点儿好不好？不许跟屋里的人说看见了啥，好吗？”宋诚弯下腰，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说。 小姑娘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去了。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能听得懂汉语，只是不会说而已...... 宋诚爬上了院墙，手架着弩，严阵以待，死死的盯着林荫间的那团“黑物”！ 感觉那家伙有意想靠近，但逡巡不定，挺犹豫的样子...... 之所以没有躲在门缝处观察，而是上墙故意暴露自己，就是为了让对方知道：我可盯着你呢哈！你别以为我们都睡着了，然后好闯进来！ 此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可以环视周遭，防止它绕行潜入。 宋诚考虑过，那可能是特大号的棕熊，可没道理呀！熊是冬眠的。 而且，就算刚才炸城门的动静不小，但也不至于把山里冬眠的熊给吵醒...... 那家伙跟宋诚远远的“对峙”着，不进也不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诚心说......大不了老子就陪你耗上一晚上，看谁更有耐心？ “宋大人，你咋不回去睡觉呢？”墙下传来了胡张氏的声音，一下子转移了宋诚的注意力。 低头看去，但见胡张氏见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心里不放心，出来寻找了。 “你回去睡吧！我不放心外面......”宋城说。 “那也该披件衣服呀！”胡张氏把随手带着的一件厚绵衣给宋诚递了上去。 大乾这个时代是没有棉花的，所谓的“绵衣”，只是桂布下包裹着吴地产的丝绵所做成的衣服。 宋诚一想也对！ 就是接过绵衣穿上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再抬眼看时，林荫间的那团“黑物”已然不见了！ 这让宋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更加警惕的扫视周围，却不见那“黑物”的踪影！ “大人，奴家和你一起守夜吧，”胡张氏心疼的说。 “回去！”宋诚皱眉呵斥了她一声。 这胡张氏也不敢忤宋诚的意，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目标失踪，宋诚更加焦虑了，鬼知道这东西跑到了什么地方？ 别他娘的一会儿再给自己来个“惊喜”？ 他在给姑娘们打气的时候，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英雄色彩，但真格的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宋诚却是个极其谨慎，丝毫也不敢马虎的人！ 整整一夜，他都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坚守着，然始终再未见到那“黑物”的身影...... 甚至于，他都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不成说，那团“黑物”才是这座道观的主人？ 直到天亮了，大殿里的姑娘们睡醒了，把门给推开，这才发现，原来宋大人给她们守了一夜！ 几个女人感动的当下就哭了！ 见她们醒了，宋诚这才从墙头上下来，缓缓的推开了道观的大门...... 道观周围是没有危险的，这在墙头上就能看得清楚。 天亮了，这人也就有了底气！ 宋诚决定到昨晚那怪物出现的地方看看它的脚印，确定那是啥东西？ 临近一瞅，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但见那怪物好生的狡猾啊......昨天临走的时候，已经故意把自己的脚印给“抹乱”了，没有留下“标记”！ 沿“途”看去，也是乱糟糟的一片，待到离开了林荫处，到了空地上，大雪已经覆盖了一切...... 这特么的，智商好高呀！ 但尽管如此，从它折腾过的雪痕依旧能够看出，这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而且，宋诚也在雪地里发现了一根奇怪的毛发，黑硬如老弦，足有10公分长，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宋诚使劲的咽了口吐沫，意识到......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这座“井山”还有其他的“邻居”，自己作为“外来户”，绝非是唯一的主人！ 女人们都相跟着来到了他的身旁，紧张害怕的四下里张望...... “宋大人你看！那里好像还有人家！”一个女人指着不远处的山窝窝里说道。 昨夜他们长途奔袭，大雪飘飞，可见度很低......能发现这座道观，也是因为它在半山腰上。 然而，山窝窝处有人家，这是全然看不清的。 现在，天光大亮，又都站在山坡上，自然一切尽收眼底。 宋诚抬眼看去，但见二十几间房舍院落相连，建在了一起，俨然就是一座小村落。 然而，并未看到有人出来活动。 宋诚决定过去一探究竟，女人们不敢离开他，也都相跟着...... 待到了近前，宋诚挨家挨户的敲门，竟无一户人家有人。 感觉，这就是个无人村！ 推开房门后进屋查看，果然，里面家具，锅灶，被褥，衣物，过冬备用的粮食一应俱全，甚至连院子里的鸡和猪都在，就是没有主人..... 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这太奇怪了！ 这也不像是知道要打仗了，全村逃走时留下的迹象啊...... 不说别的，屋子里的摆设一点也没乱，该拿的东西也都没拿。 感觉就像是，整个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全蒸发了一样！ 再联想到昨晚借宿的道观，也是空的！ 这山上的人都去哪儿了？ 跟昨夜那“鬼鬼祟祟”的黑影，到底有没有关系？ 宋诚在想：难不成说，这道观里的人，还有村子里的人，都让那个怪物给吃掉了？ 可是......从屋内屋外的痕迹上来看，也没有“打斗抓挠”过的迹象，更无血痕。 这到底是啥情况呢？ “这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胡张氏唏嘘皱眉，满眼的狐疑。 “这下好了，咱们不愁吃了......！”林家的妾室显得很激动。 “你们快看！这里还有花馍呢！”一个女孩揭开了锅盖兴奋道。 馒头只是干冷变硬了，但并没有长霉，说明这群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正在女人们七嘴八舌交谈的时候，突然，屋子外面，传来了冯家大小姐的声音：“宋大人，你快出来看呀！山那边儿有情况！” 第8章 宝山中的妖魔 宋诚出门查看，但见在对面的山谷中，隐约间升腾起了滚滚的水雾...... 那雾气很大，感觉下面就像有个超大型的锅炉房，或者说澡堂子一样！ “那是啥？” “像是在蒸馒头！” “你是不是饿疯了？你家蒸馒头有那么大的锅？” ......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而宋诚则是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睁得老大！ 他猛然间想明白了！ 这井山为啥会是这种地形构造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一处火山温泉，就跟长白山的温泉一样，而这座井山，实则为一座死火山，或者说休眠火山！ 不然，怎么可能四周高，中间低呢？ 天呐！要这么说的话......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宝库啊！ 不但有丰富的地热资源，而且脚下的“空中盆地”，就是厚厚的火山灰堆积而成的！ 这种火山灰是非常有利于农作物生长的，堪比施了化肥的土壤！ 除此以外，死火山里还有大量的珍贵矿藏，比如硫磺、云母、锂矿、铜铁，甚至蓝宝石矿！ 这里应该还有盐湖形式存在的卤水......那么盐就不成问题了！ 盐、铁这种东西，在古代可是国家专营的。 要是能在乱世中占据一个盐湖，那岂不是......宋诚都不敢往下去想了！ “宋大人，您怎么了？” “宋大人，您是不是不舒服？” “宋大人给我们守了一夜，身体肯定不舒服么，呜呜！” “宋大人，要不您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吧！” ...... 女人们一个个心疼的说着，不少人都偷偷地抹眼泪儿。 “不不不！我很舒服！”宋诚兴奋道：“姑娘们，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爽过！” 女人们面面相觑，感觉宋大人莫名其妙的，怎么还说开胡话了？ 那胡张氏还胆大的抬起手，摸了摸了宋大人的额头，看他烧不烧？ “啧！别捣乱......”宋诚扒拉开她的手，吩咐这群女人，赶紧每人拿上点粮食回道观！ 道观里还有一些没有跟来的姑娘呢，宋诚担心老窝有风险，不敢停留的时间太长...... 众女子都拿了些吃食，兴高采烈的跟着宋大人返回到了道观中。 道观内留守的女人们，见姐妹们就出去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带回来了这么一大堆的吃食，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其中还有人带回来了鸡蛋和干肉，辣子，盐巴......大殿之中一时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的气氛就跟过年一样！ 她们哪里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只有宋诚，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 这还是因为，那二十几间房子离道观不远，也就百十来米......他才愿意下去一探究竟！ 如若不然，片刻的离开自己的这群女员工，他都不放心！ 可是不放心又有什么用呢？ 昨天晚上说实话，那个“黑影”是给自己留面子了。 倘若人家真要横冲直闯，撞开道观的院门，仅凭自己的一支弩，也是奈何它不得的！ 他也考虑过利用后院炼丹房里的硝石，木炭和硫磺，做成炸药，炸死狗日的。 但问题是，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不大，不一定就能炸死它。 而且，炼丹房中的原料种类虽然齐全，但硝石的量并不多...... 硝石是黑火药中最重要的氧化剂，炼丹房里的凑吧凑吧，应该还构不成炸死怪物的致死量！ 宋诚一晚上没睡，感觉脑子好乱，这个时候......他好想抽一根华子呀，可是这个世界，它没有啊！ 那个大家伙，也极有可能白天再杀回来，甚至有可能就是下一秒！ 怎么办呢？ 这井山就是一个宝库，宋诚太爱这里了！以此地为根基，好好的发展，何愁霸业不成啊？ 可是如果不能消灭那个“黑影”，铲除潜在威胁的话，那么一切春秋大梦都是空！ “宋大人，吃个鸡蛋吧？” “宋大人，来，喝碗热汤吧......” “宋大人，花馍我给你烤熟了......” 女人们都纷纷过来向宋诚献殷勤，但宋诚哪有心思吃东西呀？ “你们快吃吧，我不饿......”宋诚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打扰自己，继而接着心烦和焦虑。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那个怪物见自己这么‘傻’，跟它通宵对耗着，是不是也是一种“熬大鹰”的计策呢？ 自己还能白天提防，晚上也盯？那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反正“主动权”现在在人家的手里。 人家白天不现身，就是想让自己处于“内耗”中......累傻小子。 “该吃饭吃饭么！吃饱了才力气思考呀，”一直不开口的颜无双说话了。 看着自己打心眼儿钦佩的这位“女丈夫”，宋诚的心思活泛开了...... 对呀！有啥难处，干嘛不和她商量商量呢？ 人家作为闯荡江湖多年的女侠，见多识广，一定会有好主意的！ 他不敢把真相告诉姑娘们，就是怕引起她们的恐慌！ 但跟颜无双有啥不敢说的，她的胆子，那可比天还大呀！ “无双，我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说罢，她直接背起了颜无双。 “胡张氏，你也过来......”宋诚冲胡张氏招了招手。 “哦！”胡张氏马上激动的站起了身。 宋诚带着两个女人来到了大殿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三个开个会，你俩声音都小一点，不要让姐妹们听见......” “好的好的！”胡张氏使劲的点着头。 宋诚放下颜无双后，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们。 胡张氏听罢，满脸骇色，虽没有一惊一乍，但身子不住的抖！ 倒是颜无双面沉似水，眉头微皱，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宋诚把那根奇怪的毛发也拿了出来，给了颜无双，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动物的？ 颜无双皱眉观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沉吟道：“不好说，我对野兽的毛发了解的并不多......而且，这毛发上好浓的硫磺味儿啊！” “会不会是妖怪呀？”胡张氏紧张道：“这家伙，还会自己给自己扫平脚印，简直成精了！那些屋子里的村民，会不会都是让它用妖风给卷走的？” “别胡说八道！”颜无双皱眉瞥了她一眼：“这个世界没有妖魔鬼怪，只有比妖魔鬼怪更坏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昨天它不敢进来，肯定是有忌惮的东西......” “会不会是这个道观里有啥气味儿让它不敢靠近？”宋诚问。 颜无双摇了摇头：“这家伙......毛发上有硫磺味儿，说明它不怕这个气味儿，而且炼丹房在后院，前院又没啥！我倒是觉得.....它应该是害怕你！” “害怕我？”宋诚感觉不可思议。 “对！”颜无双说：“它应该是害怕你身上有啥东西？” “我身上能有啥东西呢？”宋诚皱眉唏嘘道：“我身上除了这把弩外，没啥厉害的东西了呀？这把弩又根本杀不死它！”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那匹快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第9章 它来了！ 它来了！ 宋诚脑瓜子“嗡”的一家伙！ 伴随着院门“轰”的一声被撞塌的动静，宋诚大喊：“大家快往殿后跑！” 这帮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听见宋大人如此惊呼！嗓音儿都变了！意识到了情况有多紧急，全都发疯似的往殿后跑！ 这还是她们没看见那是啥玩意要进来呢......要是看见了，估计吓得就爬不起来了！ 也就是三四秒的工夫，“轰”的一声！大殿的门被撞开了，一团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闯了进来！ 待宋诚看清那是啥时？心惊得“咚咚”狂跳，砸得胸口都疼！ 但见那是一头硕大无比的棕熊，咆哮着冲了进来！ 要说，在动物园里，宋诚什么样的大家伙没见过？但体型如此庞大的棕熊，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家伙的脑袋就跟农耕拖拉机的车头一样大，那四肢跟柱子一样的粗！ 几个跑的慢的姑娘，登时就吓瘫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连蹬带踹的往殿后爬......其他女人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殿后门跑，哪里还顾得上救人？ 见到了这家伙的真容，宋诚猛然间想明白了，为啥它会怕自己了...... 但见这头熊是个独眼儿，那只瞎了的眼睛已经溃烂化脓，里面似乎还嵌着什么东西，脏兮兮的看不清楚？ 它应该是害怕宋诚手里的这只弩，担心人类再把它另一只眼睛也给弄瞎！ 所以昨天晚上，它才逡巡畏惧，跟墙头上架着弩的宋诚对峙着，没有贸然进犯！ 至于说为啥这会儿杀进来了......这不好说！ 可能是看见宋诚刚才下山去了.......？ 进屋见到了女人，这棕熊“嗷”一声咆哮就冲了上去...... 宋诚岂能容它，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众女子的身前，架起那把弩，对准了它的独眼儿！ 可能是因为宋诚三人躲在了大殿的角落里，也可能是因为它的独眼视力受限......进殿后没发现宋诚，只顾着滥施淫威，这一下子看见了“正主儿”，也是惊得停住了脚步！ 然而，事态的发展超乎了宋诚的想象！ 那熊没有忌惮的往后退，离着不过一米多远，人家猫腰低头，猛地冲了上来，宋诚的弩也脱弦而出，但并未射中熊眼，而是擦着它的额头飞过，他自己也是被熊撞翻在地...... 那一刻，理智强烈的提醒自己：完了！这次彻底交代了！绝无万分之一生还的可能！ 人类在野兽面前，其实比想象中的要脆弱的多，不用说人家十几公分长的爪子挠你一下，或者熊掌拍你一下，就是用舌头舔你一下，你半张脸也没了...... 人类在棕熊面前，跟奶油蛋糕也没啥区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只熊突然痛苦的惨叫了一声连连后退，那庞大的身躯并没有压在宋诚的身上！ 宋诚惊魂未定，还没看清楚咋回事呢！ “咚”！的又是一声闷响，但见那棕熊的独眼血花四溅，好像是什么东西打了进去！ “嗷嗷嗷！”这只熊彻底疯了，疯狂的抓挠着前方，而宋诚也同时感觉，两条胳膊被姑娘们死命的往后拽...... 恶熊痛极之下，一掌猛拍在了神龛石台子上，把神龛石台都给挠碎掉了一大块儿，拼命的朝宋诚的方向冲！ 而此时，宋诚也已姑娘们的帮助下，倒退躲开，撤到了正殿绕往殿后的偏门处！ 这个时候，宋诚才看明白了刚才咋回事！ 这座道观的正殿，供奉的自然是三清，两侧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神只雕像。 那个新罗婢小丫头，骑在了靠着自己这边儿侧立的一尊神像的肩膀上，拿着弹弓，正蓄力瞄准下面的疯熊！ 敢情......刚刚就是这个小丫头，一弹弓射穿了疯熊的独眼儿！ 现在那疯熊就在她的下方，一直立起身就能挠到她，而小丫头也已无路可退了！ 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还在大殿角落里坐着的颜无双，嘴里突然发出了一阵阵奇怪的声响，像是在逗狗，又像是模仿什么动物的叫声！ 巨熊看不见，暴怒之下，直接横扫一挠，把面前神像下方的石台子都给挠烂了，然后循着声音，疯狂的朝着颜无双冲去！ 胡张氏见状，吓得尖叫了一嗓子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颜无双则是不慌不忙，拽过身旁的长烛台，一端抵在殿宇承重梁石墩子的基底上，另一端则是对准了疯熊！ 那尊长烛台，通体黄铜质地，底座是个圆锥形，非常的厚重，整体由粗变细，中间有一截儿盘状物用于接蜡，像是念珠一样一鼓一鼓的前段结构上方，还有一个黄铜碗，在铜碗的中央，则是一根长约十几公分的尖锐铜针！ 这个道观别看面积不大，但原主人肯定是不缺钱！ 这尊长烛台高约一米五左右，通体黄铜，造价定然是不菲！ “啧啧啧！咕咕咕！”颜无双还在挑逗着它，那疯熊恼怒至极，“嗷”的一声扑向了颜无双！ 整个过程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众人都不敢再看！ 然而，伴随着疯熊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待宋诚和姑娘们再看时，那恶熊已然“静止”趴在了颜姑娘的上方，浑身剧烈的抽搐着，屁股蛋子都在颤，鲜血像水龙头一样“噗噗”的喷着，整个地面都已经染红了...... 这会儿根本看不见颜姑娘了，只觉得是“一面山”挡了她的面前！ 少时，巨熊“轰隆”一声身子栽倒，那个烛台也随着它一起摔倒在地，而它身子下的颜姑娘，此刻也已成了一个“血人”！ 但见颜无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炙热的熊血伴随着她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起了腾腾的热汽....... 满脸是血的颜无双笑了，没错，她在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也射出了胜利的喜悦和激动！ 看到这一幕，宋诚才长出一口气！ 一命赌一命......天呐！这女人太牛逼了！ 这胆识，这智慧......要是换成自己，断然不会像她这么勇敢和决绝！ 人们常言，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不成想.....女子也是这般！ “无双，你没事吧！”宋诚赶紧冲上前，搀抱着她离开了危险区域，然后，把胡张氏也给拖拽了过来...... “我没事......”颜无双略显疲惫的笑道：“宋大人，姐妹们，有肉吃了......” “嗯！”宋诚激动的点了点头。 “我这算立功了吗？”颜无双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略带羞涩的温情，但更多的仍是侠者的坚毅。 “嗯！天大的功！”宋诚感动的眼眶湿润了。 身后的姑娘们这会儿都相互拥抱，喜极而泣，她们万万没想到，颜女侠竟然用这种方式结果了不可战胜的恶熊！ 体型如此巨大的熊，身上的肉，怕是吃一冬天都够了！ 就在女人们叽叽喳喳，欢呼雀跃时，那坐在神像肩膀上的新罗婢小丫头，突然发出了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安及昆塞哦！安及昆塞哦！” 第10章 猎杀时刻 新罗婢小姑娘的惊叫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虽听不懂她说了个啥，但肯定是没好事！ 果然，但见那倒下的疯熊，再次爬了起来，不顾胸口还在“咕咕”喷涌的鲜血，直直的朝着众人扑来！ 它看不见，但能寻声辨位，直直的撞向了新罗婢骑着的那尊神像！ “轰隆”一声，神像被撞倒，小丫头也掉了下来！宋诚一把接住了她！ “快跑！”宋诚抱着孩子命令道。 众女子连忙往后撤，三四个女人同时也把颜无双还有胡张氏给搀抱背起！ “嗷嗷！”疯熊寻声继续追来，然而......它的速度跟刚才已经不是一个概念了！ 刚才撞倒神像的那一下，已经耗干了它最后的刚猛之力，现在来到了殿后的院子里，面对周遭百十来号女子，彻底瞎了的它也是跟没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一通乱抓乱挠！ 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念头：不用管它，让它自己流血流死...... 果然，也就是不到半分钟，这头熊再也站不起来了，整个殿后院子里的雪，也都被血水给染红了...... 想想也是后怕呀，刚才颜无双和胡张氏，还有凑近过去的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那头疯熊，仍有奋起一击的能力！ 毋庸置疑的是，颜无双刚才用烛台上的铜针刺穿了它的心脏，不然不可能出血如泉涌状！ 但被刺穿心脏的野兽，短时间内还是可以反击的！ 这里有一个很关键的环节，就是武器选择的好！ 倘若颜无双使用的是长矛，且不说木质结构能不能禁受得住，即使给熊造成了贯穿伤......那么强大的惯性冲击下，长矛深深的刺入，熊爪子肯定也能挠到她！ 但问题是，那烛台的结构整体呈圆锥形，前段还有一鼓一鼓的像念珠状的铜疙瘩，每个‘念珠’都有拳头那么大，上面还倒扣着一个浇铸一体的铜碗，极大的缓冲了力道，让熊罴的身体“止步于前”！ 它所有的冲击力，都被坚实的铜体传递到了殿宇的底座上，颜无双其实只是起到了一个“调整方向”的作用！ 这狡猾的熊罴也知道，自己身负重伤，空用蛮力，继续向前断然不是上策，于是就先摔倒蓄力，缓口气，以求再起...... 然而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宋诚和姑娘们足足等了有十几分钟，直到确定这头熊罴真的死透了，这才集体欢呼了起来！ 他把新罗婢举高高，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脖颈子上转圈圈，小丫头也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虽是满园欢声笑语，但大家的兴奋点是不一样的。 女人们欢喜的是再也不用担心没肉吃了，或者说不够吃了...... 而宋诚则是欢喜，终于除掉了这“井山”中最大的竞争对手，自己也终于成了这座宝山上的主人！ 其实很多事，用逻辑推也能推出来！ 一山不容二虎，同样一山也不容二熊！ 现在又不是交配的季节，除掉了老虎和棕熊这两个顶级掠食者，井山中其余的野兽，也就全都是现成的“野味儿”了！ 说来，这头熊从体型貌相上来看，确实是棕熊，但毛色纯黑......应该是生活在东北地区的乌苏里棕熊亚种，也就是传说中的“人熊”或者“马熊”。 不知道是什么机缘，跑到中原这里来了？ 这种棕熊的毛色就是纯黑的，但体型如此之大，实属罕见！ 感觉都超过了北极熊！ 还有，它不冬眠，毛发上有硫黄味儿，让宋诚产生了进一步的联想...... 熊类冬眠躲避寒冷是一方面，主要还是由于冬季食物短缺。 这家伙不冬眠，说明它有温暖的地方可以待，再者，根本不缺吃的，食物极为充沛！ 温暖的地方，可以想象得到：温泉附近多有硫磺矿洞，这家伙在那里蹭来蹭去的，身上自然也就有了硫磺味儿...... 但食物会是啥呢？宋诚一时间想不明白！ 要想弄清真相，看来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女人们如何兴高采烈地剥熊皮，处理熊肉这些自不必提......获得了这么大的胜利，自然得论功行赏！ 头功，自然毫无争议是颜无双的！ 大殿之内，宋诚宣布，炖好的熊右掌要归她。 再者，新罗婢小姑娘也立了大功，若不是她的弹弓打瞎了熊眼，颜无双也不可能置那头熊罴于死地！ 小丫头激动的一个劲儿说着新罗话，而她的同伴则是帮忙给宋诚翻译。 其实，马大人家有两个新罗婢，其中一个年长，来到大乾已有多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跟周围人已无区别。 经过人家这么一解释，宋诚才了解到了一些细节。 小丫头讲，打熊得它的鼻子，熊的鼻子最敏感脆弱了，就跟打咬住人的狗一样，你打它的头没有用，你打它的鼻子，它一下子就松口了！ 那个弹弓是她从农户家的炕上捡到的。 当恶熊要扑向宋诚时，小丫头先是一枚飞蝗石打中了熊罴的鼻子，又是一颗飞蝗石打瞎了它的眼睛！ 她还激动的说，自己小时候就喜欢用弹弓打鸟，几乎百发百中！ 其实宋诚特别喜欢这种稍微“野”一点的女孩子......感觉这样的女孩子特别有魅力！ 不过这丫头太小了，尽管立了功，但宋诚根本不考虑把她列为妻妾的备选对象。 他喜欢这孩子，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尤其是，这丫头还管自己叫了声“阿爸”，让宋诚一直都很温暖，很感动！ 于是，他就当众宣布，收这个14岁的新罗婢为自己的女儿！ 这女孩子原本姓乔，别人都叫她“小乔”，宋诚就在她的名字前加上了自己的姓，又因为她聪明伶俐，所以就给她起名叫宋乔慧！ 小丫头很懂事，得了新名字后，立刻给自己的父亲连磕了三个头。 有了女儿了，宋诚也终于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丝家的感觉...... “宋大人，好奇怪呀？”冯家大小姐意味深长地问：“那头熊罴，为啥不吃山下农户家里的牲畜，也不伤害院子里的马匹，专门冲进来伤害我们？这是何道理？” 宋诚其实也在琢磨这件事，并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刚想开口说话，在一旁处理熊罴内脏下水的胡张氏惊叫了起来：“宋大人，你快来看呀，这熊罴的胃里都是些啥呀！” 第11章 村民失踪之谜 待众人看去，但见几个女人在熊的胃里翻出了大量的长头发，碎骨，还有半截人类的牙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又恶心又害怕，连连往后退。 而宋诚则是长叹一口气，已然猜到了这个结果。 野兽这种东西，它们的菜单上原本没有人类。 可千万别让它们吃到了人，一旦吃到了人，这帮家伙的心性就变了。 万物皆有思想，这野兽也琢磨呀：人这个东西挺不错哈，溜光水滑的，没啥皮毛，吃起来不费牙，跑得也不快，味道还不错！ 所以，但凡吃过人的野兽，反而看不上皮糙肉厚的牛羊了！ 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流民，很多狼虫虎豹，根本不愿耗费过多的能量去猎食其他的动物了，就专门逮人吃！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关中一带半年内就被吃掉了几千个百姓。 州府上表，奏请皇帝发兵剿灭野兽，以确保农耕生产，然而昏聩至极的乾熙宗却说：是因为老百姓犯了错，上天才降下灾祸来惩罚他们，就让野兽吃么，吃饱了就不吃了！ “唉！”宋诚长叹一口气，沉吟道：“这是一头吃人的熊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常年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胡张氏满手是血，发狠道：“天杀的畜生啊！它吃人，咱们吃它，一报还一报......” 冯家大小姐心惊胆颤道：“宋大人，这......熊罴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啊？” “嗯！”宋诚点点头：“熊罴吃人跟虎狼吃人不同，它不着急把人咬死，而是从脚开始吃，一点点的把人给嚼碎......实际上，熊是杂食动物，它不在乎吃的是不是活人，有时候甚至吃腐尸！所以遇见了熊，千万不敢‘装死’，所谓熊不吃死人，那是骗人的！” “啊？”一听这话，众女子皆吓得体如筛糠，相互抱在了一起。 宋诚也意识到吓到她们了，但这些知识不告诉她们，那她们永远傻傻不知情！ “这么说来的话......这道观里的人，还有那村子里的人，都是让这头熊给吃了？”冯家那个姨娘问。 宋诚说：“很有可能！但具体是怎么吃掉的还搞不清，熊这个东西很狡猾的.....” “那这山里还有熊吗？”林若若害怕地问。 “应该没了，”宋诚回答：“野兽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这头熊死了以后，暂时不会有新的熊出现......” “宋大人，您累了一天一夜了，现在熊罴已死，您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姐妹们帮您盯着......”林家小妾，满脸的心疼跟宋诚说。 “是啊，宋大人，您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在您身边守着，不会有事的。” “是啊，宋大人，您身体要是垮了，我们可就没活路了。” ...... “唉！”宋诚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这算个啥呢，趁着天亮，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样的！我骑马出去一趟，侦查一下那片冒白雾的地方，这里暂时由颜无双和胡张氏来管理，你们把院门给修好，严防死守，等着我回来！我半个时辰内就回来了！” 一听这话，女人们不干了！ “不行，宋大人，我们不离开你！” “是啊！您去哪儿我们去哪儿？我们永远不和你分开！” “宋大人，你前脚一走，万一贼兵杀上来，我们怎么办？” ...... 女人们七嘴八舌，谁也不愿意跟宋诚分开。 宋乔慧拉着宋诚的手哭着说：“阿爸，来诶提提哇！” 见此情形，颜无双说话了：“一起去吧，咱们是一个团体......” 她都放话了，宋诚也不好再说啥。 于是，就吩咐女人们赶紧吃饭，吃饱饱的，然后大家一起上路。 那熊尸就先别管它，等回来以后再拾掇它。 目测道观距离冒白雾的地方，也就是五六公里的距离，一来一回，应该也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这胡张氏，似乎对这头死熊很感兴趣.....三两口吃完一个馒头后，又在熊早先瞎了的那只眼睛里抠出了一枚生锈的箭头来！ 很多事，却如颜无双所分析的那样...... 待大家都吃饱喝足，宋诚一看天上隐约间显现的白斑日头，估摸着是上午11点钟的工夫，就带领着姐妹们出发，去那片冒着白雾的地方一探究竟！ 颜无双自然还是骑着马。 之前她骑马上山的时候，宋诚看得出来，不少女人对她都心生怨念，瞅她的眼神儿也都是充满恶意的！ 道理很简单：就因为你受了伤，你就能有马骑？这太不公平了！ 但现在众女子再看她，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这就是“业绩”的说服力！ 其实宋诚今天心里头也有些小激动：这么多的女人呢，要说他一个也不动心，一个也不喜欢，那纯粹胡说八道！ 他喜欢和仰慕颜无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颜姑娘永远都是那副高冷的面孔，十分的冷峻孤傲，桀骜不驯，让人不敢亲近。 然而，今天她在杀死了恶熊后，居然也表露出了对“立功”的渴望：跟宋诚确认，这算不算是“立功”了？ 这说明啥？说明她也想成为自己的妻妾啊！ 一想到这一点，宋诚心里头就是一阵阵的窃喜和激动！ 但他也不敢流露出过多的“倾向性”来，不然会破坏了规则的公平，也会打击其他姑娘们立功的积极性！ 再想娶颜姑娘，也只能希望她继续努力，再加把劲儿了！ 争取早日能先当上个小妾，那样，她就有可以和自己同房的资格了...... 宋诚率领着众女子一路来到了那片冒白雾的山坳里。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全都惊呆了！ 崎岖不平的山岩间，错落分布着很多或大或小的天然水塘，有些不过方圆几丈，有些则是有半亩地那么大！ 这些水塘有些温度很高，“咕噜咕噜”的还沸腾着，而有些则是只覆盖着一层朦胧的热乎气...... 水塘的水质也很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或深或浅的玄武岩层...... 天上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跟地上热气腾腾的温泉水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烧锅热水都是极为奢侈的古代，这帮女人哪里见过这般“铺张浪费”的画面？一个个都惊得合不拢嘴！ “诶呀，这石头好烫啊，烫得脚板好舒服！” “这水温也合适......”一个女孩把手探伸进水塘里摸了摸。 “要不你下去洗个澡呗？咯咯咯！” “洗就洗！怕什么？” “对呀，反正以后都是宋大人的女人了，还怕他看不成？” “哈哈哈！你个小浪蹄子！” ...... 女人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宋诚皱眉道：“啧！你们别乱哈！保持队形，继续向前，都小心点！路滑......别掉进沸水坑里，再把你们给煮喽！” 话是这么说，但女人们这会儿都放松了，满眼都是新奇和激动，完全忘记了危险，就像一群被带团出来旅游的人一样！ “我的天呐！宋大人，你快看，前面那是啥？”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姑娘，失声惊叫道。 第12章 恶熊之谜 说起来，死火山的地理地貌，还真是千奇百怪！ 眼前的这一眼眼温泉，还只是“开胃小菜”！ 绕过了遮挡视线的山岩，继续往前，在前方山沟沟的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虽边界嶙峋突兀，但整体呈现出了一个近似圆弧的拱状，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内部有上百米的纵深，下面还有汩汩的温泉水流出......腾腾水气弥漫间，一切如梦亦如幻。 但这并不是让宋诚和姑娘们感到震惊的地方...... 而是在溶洞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道家仙宫”，其建筑规模和材料，远超之前的那座道观！ 不过，这“仙宫”好像还在建设中，并没有完工......一根根的支架尚在，琉璃瓦也没贴全。 而在“仙宫”前方的玄武岩地面上，则是零零碎碎，散落着一些人类的尸骸残肢，一看就是被野兽撕碎的..... 此处温度不低，这些尸骸却并未腐烂，说明死亡的时间不久，在它们的身旁，还有斧凿、锯子之类的一些工器具！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那些村民为啥会“失踪”了！ 他们应该都是来修筑这座“仙宫”的，结果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一个方士住在山上，他不可能不吃不喝，一定是有人在供养他。 道观下方的那些人家，应该就是道观主人的供养者，相当于佃户，也相当于工人。 他们是在加班加点儿干活的过程中遭遇了不测...... 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熊罴，把包括道观主人在内的这些人全杀光了吗？一个也没留？ 见到了死人，姑娘们自然心惊害怕，都下意识的往后退...... “宋大人，这里还有野兽吗？”林若若害怕的问。 “这里会不会还有一头母熊啊，跟刚才那个是两口子......”冯贞仪也胆怯的小声嘀咕。 “不会！”宋诚说：“现在不是交配的季节，熊不是群居动物，公熊和母熊只有在三月份的时候才碰面。” “可是，现在也不是它们该出来活动的季节呀，那头熊不照样不冬眠？”冯贞仪说。 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有的时候，不能常理来揣度所有的事情，这“井山”的地理环境特殊，一切皆有可能！ 胡张氏说：“应该没有母熊吧，如果有母熊的话，会把剩下那点尸骸给吃完吧......”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啥也有！ 宋诚放眼环视了一下周围，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野兽，就说道：“姑娘们，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一眼！” “宋大人，我们一起吧！” “对！我们不分开！” ...... “诶呀！总共没几步道，你们都能看见我，”宋诚皱眉道。 “不是能不能看见的问题！”胡张氏说：“宋大人，你不要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并不是累赘！经历了老虎和恶熊，我们已经不再是没啥见识的弱女子了，我们也是你的兵！我们手里有刀！有枪！我们也可以跟野兽斗！” “对！”林家的小妾也说道：“我们也想立功呢！我们也要保护宋大人！” “宋大人，不要把我们想的太自私了！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 这群女人挥舞着刀枪，群情激奋，誓死要紧密的围绕在宋诚的周围。 其实人就是这样，见过了“大世面”，尤其是胜利了一两次以后，也就不怂了，所谓的危险和困难，也就觉得没啥了不起了...... 宋诚一琢磨也行，就带着姑娘们来到了那座“仙宫”之前！ 虽是溶洞，但这里地势很开阔，放眼周遭，也没见到有啥野兽...... 进了“仙宫”后，里面也没有所谓的母熊。 但人和野兽“打斗”的痕迹还是处处可见！ 尤其是柱子上，那触目惊心的一道道抓痕，一看就是熊罴的手笔！ 在大殿内，横七竖八躺着至少有十几个人的尸体，全都是被挠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绕过了前殿，来到了后院，一座座漂亮的楼阁跃然于眼前，这里应该是“仙宫”主人居住的场所。 楼宇之中，什么桌椅床榻，屏风柜子之类的家具一应俱全，还有盆景字画之类的，生活气息明显浓郁了很多。 从房间的布局，还有屋内的装饰，以及床褥用品来看，这里应该还有女眷。 后殿的建筑群明显已经修好了，并且已经入住了进来。 溶洞之外的气温估摸着零下十几度，但在这里，温度却差不多能有个15度左右，可以说是相当的温暖了...... 宋诚看出来了，原来的道观那是夏天住的地方，这里的“仙宫”是冬天住的地方...... 这座井山上的原主人，是真会享受啊！ 这“别墅”旁潺潺的温泉水，就是最好的地暖呀！ 在后院的亭台间，也看到了一滩滩的血渍，还有几个惨死的女子，像是丫鬟下人，脸都被挠没了，情形惨不忍睹！ 感觉这个“仙宫”已经成了一个凶宅了，前殿后院，里里外外加起来，光尸体就看见了有二十多具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触目惊心的！ 当宋诚带着女人们来到了后殿库房的时候，除了发现一箱箱的金银铜钱，绫罗绸缎外，还看到了七八具尸体被堆放在了一个墙角儿，里面有男有女。 而那面墙上，则是挂着三张完整的熊皮：一大，两小！ 看到了这一幕，宋诚和女人们全明白了，他们所害怕的母熊，应该就在这张墙上了...... 这世界上的事儿可咋说呢？ 你说野兽残忍吧？ 可是......人类似乎残忍在先吧？ 今天袭击道观的那头公熊，它是一个父亲啊！ 它的妻子和孩子，都被人类剥了皮，挂在了墙上...... 宋诚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那头公熊，或许也会这么做！ 把这些仇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给杀掉！ 此情此景，让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拧巴，不知道该咋评价？ 宋诚也似乎脑补出了前因后果：可能这个山洞，以前就是人家棕熊一家四口居住的地方。 道观的主人，率领家丁们杀将过来，除掉了母熊和幼崽，公熊眼睛受伤逃跑，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杀了回来，为妻儿报仇！ 这后殿的仓库不止一个，女人们还发现了大量的米面，干肉，还有一缸缸的蜂蜜！ 没错！一水缸一水缸的蜂蜜！ 宋诚进一步探究“仙宫”的深处，在洞壁上发现了大量的蜂房。 此处温暖，蜂类也喜欢在这里搭建巢穴...... 另外，在洞穴底部的温泉中，宋诚也发现了大量黑鱼。 这些鱼的个头跟草鱼差不多，很肥大，但没有眼睛，十分的古怪，都是从洞壁缝隙中的泉眼中游出来的...... 宋诚现在明白了，为啥那棕熊在这地方，不愁吃喝了。 在这片洞天福地中，人和野兽，进行了一场两败俱伤的博弈，而最终让宋诚和自己的娘子军捡了漏！ 就在宋诚吩咐姑娘们，帮忙收敛这些逝者的遗体，都给挪到外面去，打扫院落的时候。 林若若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拿着一个金印，还有一个丝绸卷轴。 “宋大人，你看这是啥？”她把丝绸卷轴递给了宋诚。 宋诚一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这特么是圣旨啊！ 还有这个印绶，一看就不是一般官员的！ 作为一个老板，宋诚也研究过古代的印绶，感觉这枚金印，最起码也得是王爷级别才能拥有的！ 待他打开圣旨一看时，里面的内容，直接让他愣住了！ “宋大人，我这也算是立功了吧？”林若若兴冲冲地说：“我这可是翻了可长可长时间才发现的！” 第13章 我要当娘娘 仔细查看，这是一道将王爷赶出京城的圣旨...... 其实也不能叫赶，文雅点的说法叫“之国”，也就是把你发配到“封地”去，从此圈禁起来，非召不得入京，更不许到处乱跑！ 大乾的皇子制度规定：皇子成年后，除太子外，都要去自己的属地“之国”，由当地的州府供养，可保留少数护卫，然不得干预当地政令，更没有兵权。 说白了，就是让你小富即安，哪儿凉快哪待着去，远离权力中心！ 规定是如此，但实操中，只有那种不受待见的，被边缘化的皇子才会被“之国”。 绝大部分的皇子都留在京城里，被皇帝或者太子重用，参与六部事宜。 井山上的这个“仙宫”的主人，宋王李成，就是被“之国”的一位皇子！ 从他的封号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贵妃生的孩子。 在大乾，正宫娘娘生的孩子，除太子外，都被封为秦王、晋王、楚王、齐王、燕王、魏王、赵王这样的封号，其中以秦、晋、齐、楚，最为尊贵。 而贵妃生的则是梁王、宋王、蜀王、鲁王、代王、韩王这一类。 至于普通妃嫔们生的，就是长沙王，中山王，渤海王诸如此类种种。 这个宋王李成，被之前的熙宗皇帝“之国”到了这井山之上，把这座山封给他了，鼓励他好好炼丹，希望他能早日飞升成仙！ 擦！真特么是......欲贬之由，何患无辞？ 然而，了解这个时代历史的宋诚知道，这算是极幸运的！ 那熙宗皇帝不但鼓励野兽吃老百姓，而且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也是极为残忍！ 他上台后，20个活到成年的弟弟，被他杀了有16个，还有7个叔叔，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据说这个昏君，还把自己的婶娘也纳入了后宫为妃！ 宋诚分析，这个宋王李成，应该是熙宗的弟弟，侥幸的保住了一条命，被流放到这井山上了。 熙宗三年前就纵欲过度“嘎”了，当今的大乾皇帝是宦官们拥立的熙宗第九子，年仅12岁的天佑帝李祝。 小小孩童，懂得什么军国大政？纯粹就是宦官们把持的傀儡！ 大乾皇族已被熙宗清洗一空，实难再有作为，地方上那些拥兵自重的藩镇节度使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整个国家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宋大人，我这算是立功了吗？”林若若又一次问，打断了宋诚的思路。 “呃......”宋诚一时间有些为难！ 你说这算不算立功呢？算的话，好像有点太容易了吧？就是翻找翻找东西。 这谁也能做到呀！而且，这些东西迟早也要被翻找出来的！ 如果这也算立功的话，恐怕有点难以服众啊！ 可你要说不算吧，似乎也不太合适...... 有些问题，得从长远的的角度来看！ 林若若的发现，无异于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潜在造势”的机会...... “哼！小气鬼！”林若若撅着嘴一跺脚，一副撒娇委屈的模样，可爱极了！ 她嘟囔道：“宋大人，这可是宋王的麒麟金印啊，还有皇帝的封山诏书，这还换不来一个功劳嘛？” “算！算！”宋诚笑了笑：“你看过这诏书了？” “当然了！”林若若说：“我又不是不认识字，当然知道里面写了些啥呀！我不但知道里面写了啥？我还知道这个宋王是什么人呢！” “哦？你说说？”宋诚好奇的看着她。 林若若说：“我听我爹讲过，这个宋王是昭宗最宠爱的郑贵妃生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生性孤僻，不爱与人社交，只醉心于道家，因没参与权力争斗，所以当初熙宗就没有害他......” “哦......”宋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说，这林若若不愧是官宦子女，不但识文断字，而且也了解一些朝廷里的内情......” “这么大的一个王爷，在陈州的井山居住，我居然都没听说过......”宋诚唏嘘道。 林若若说：“都说了人家不爱社交，不爱社交了......陈州的官府自然也不敢乱讲，让老百姓们叨扰了王爷的清静......” “哦，那倒也是......” “宋大人，我有一个想法！”林若若兴冲冲的看着宋诚说。 “你说！” 林若若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个宋王，天下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位，但见过他的人却极少极少，这会儿估计都死绝了，而且那宋王此刻应该也殁于熊罴之口，大人如今金印在手，年龄又与这宋王相仿，干嘛不由你来替代他当这个宋王？” 她一边思索，一边踱着莲步继续说：“方今天下大乱，贼兵四起，有志之士，报国难酬！倘若大人能树起宋王大旗，号召天下忠义之士跟随着您重塑大乾乾坤，那一定会有无数人来响应.......大人年富力强，有才有德，仁义无双，又是大乾的皇叔，怎么不强过京师里的那个儿皇帝？” 擦！林若若的一席话，瞬间让宋诚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这丫头好有野心啊！不愧是私通藩镇的林大人家的闺女！ 她也确实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很多事......想想是一回事儿，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眼下的大乾，已经无药可救了！ 这会儿的普世价值观是：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耳！ 在这个以拳头说话的时代，人心早就野了，所谓的“名正言顺”，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没那么重要吧，也还是有点用：以宋王的名义号召一些兵马来给自己效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别指望绝大多数的人都吃你这套，一百个人里头，有那么七八个，或者说十一二个愿意跟随着你，你就有了成为一方诸侯的本钱！ 但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你以宋王名义招兵买马，很快就会引起藩镇们的注意！ 到时候，人没弄来几个，先把你狗日的给灭了！ “倘若有一日，大人能够问鼎九五，执掌乾坤，那我等姐妹，不也就都成了后宫的娘娘了吗？诶呀呀！我不该叫你大人了，我该叫你王驾千岁！” 说罢，这林若若直接给宋诚跪下了，框框的磕头，嘴里还念叨着：“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整这么一出儿，直接把宋诚给干懵逼了！ 旁边不远处几个打扫院落的女子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诚心讲话，这林若若不会是双鱼座的吧？怎么这么爱幻想呢？ “快起来！快起来！若若，你这是要干啥？”拿着圣旨和金印的宋诚，连忙把她搀扶了起来。 “诶呀呀！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以后你们不许老给我整磕头这一出儿好不好嘛......”宋诚尴尬道。 “谁当你的姐妹呀？我又不姓宋！”林若若娇蛮的白了宋诚一眼说：“我要当娘娘！” 说罢，这家伙直接朝着仙宫的方向跑去，大声喊着：“姐妹们！你们把手里的活儿都先停一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诶呀呀！你别胡说八道哈！”宋诚在她身后大叫。 然而，林若若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朝着姐妹们跑去！ 这个时候，宋乔慧也一路小跑了过来，使劲的拽着宋诚的袖子，激动的用生疏的汉语说：“阿爸，快来快来！” 第14章 神秘的宋王 人都是日久见人心。 这林若若在宋诚的印象里，一直就是那种超级弱弱的，林黛玉的类型。 虽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吧，但眼下没啥大用，还得时刻提防她因体力不支掉队......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这么有野心，还想当娘娘！ 擦！眼下这世道，灾难与机会并存，男人都想当天子，女人都想当娘娘，这你可咋说？ 她如何去跟姐妹们造势，忽悠，这些暂且不提。 闺女来叫自己了，宋诚当然得先跟着慧慧走。 “慧慧，咋了？”宋诚满眼疼爱地看着她问。 “粮！山！多！”由于语法匮乏，她还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能用名词和形容词胡乱搭配着往外崩，加上肢体语言比画。 那意思仿佛是说，发现了像山一样多的粮......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宋诚跟着女儿往外走，但见这丫头手里头还拎着个锤子，不知道想干啥？ 出了溶洞一路向北，顺着山坡走了约莫有两三百米，又看到了一个小型的拱形溶洞。 这个溶洞有人工修筑的砖墙，将洞口封堵，只留了通风的几个窗户和一个厚重的木门，上面还有一个大铁锁给锁着。 稍稍推动木门，露出了约莫一指宽的缝隙，可以窥到内部的情况。 当宋诚看清里面的状况时，整个人瞬间不淡定了！ 但见这里头修了一个又一个的仓窖，小的半径有七八米，大的有十几米，里面装的满满登登的全是粮食！ 就连地上撒的到处都是...... 这特么的，保守估计，最起码也得有上百万担！ 天呐！宋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这井山上适合发展农业生产，没想到......这宋王竟然攒下了如此多的粮食？ 这洞穴也确实适合藏粮，洞口不大，内部却极为广袤，且位置较高，整体岩石结构，也通风防潮。 实际上，古人就喜欢在山上藏粮，比如隋朝的回洛仓，就是在洛阳城七里外的邙山上修建。 宋诚还在惊愕发呆，慧慧拉了拉他的袖子，把手里的锤子递给了他。 这下宋诚才明白孩子为啥拿着这东西来了？ 敲开了门锁，他跟慧慧走了进去，一股股浓滞的粮食香味儿扑面而来...... 绕过了一个个仓窖后，继续往前，宋诚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兵器库，各种刀枪剑戟弓弩一应俱全，且数量惊人！ 他拿起一把弩来仔细端瞧，发现这弩的制作工艺比自己的这把破弩精良太多了！ 一看见就是国家正规武器制造部门‘少府’生产的！ 熙宗皇帝，让宋王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炼丹求仙，他听话了吗？ 就瞅着这一排排鳞次栉比，摆放的一望不到头的武器，这宋王能是个省油的灯？ “阿爸，哈喇去洗给塞油？”慧慧满眼喜欢地看着宋诚手里的弩。 宋诚知道，她想要一把，就把弩递给了她。 小丫头开心得不得了，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礼物。 看得出来，这孩子有射击的天赋，从小就喜欢这个...... 弩这个东西跟弓箭不一样，弓箭要想开弓，需要费很大的力气，而且穿透力也有限，想训练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来，不是件容易事。 但弩就不一样了，它可以蓄力，不但射得远，而且射得准，穿透力也更强，可以轻松的射穿甲片！新兵蛋子就能用，不需要多高的培训成本。 唯一的缺点，就是射速比弓箭要慢！ 朝廷不禁止百姓用弓，却严禁私人藏弩，就是这个原因！ 自己这批娘子军，舞刀弄枪都是扯淡，把弩给练好，比啥都靠谱！ 瞅着这满仓库的武器盔甲，宋诚琢磨：如果说，就靠宋王身边的这点人，日积月累，打下这数十万担的粮，姑且还能相信...... 但仅凭他们就制造出这么多精良的武器，尤其是弩，则是断然不可能！ 弩的科技含量很高，制造成本不低的！ 这说明，宋王在这山里山外的，肯定还是有着“进出口”的贸易...... 那他是靠卖什么呢？粮食吗？ 如果自己真的在这里当了“宋王”，会不会以后被“生意伙伴”认出来，是个冒牌货呢？ 有些事情想想也是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一个王爷，还有他的下人们，竟然被一头熊给团灭了？ 而且，宋王既然在此地经营多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野兽到访呢？又是老虎又是熊的，真是奇怪！ “宋大人！宋大人你在这里吗？”身后的洞厅里传来了胡张氏的声音。 “我在呢！”宋诚回应了一嗓子。 “诶呀！可算是找到你了！”胡张氏连忙跑了过来，当她看到眼前武器库豪华的情景时，也是惊得合不拢嘴。 “宋大人，这里是......？” “呵，”宋诚苦笑道：“这座山原主人的武器库。” “宋大人啊，刚刚我们在那宫殿二楼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人，女的，好像还挺有身份的......”胡张氏一脸骇然道。 一听这话，宋诚瞬间来了兴趣，问道：“她说啥了没有？” “没有！”胡张氏回答：“她好像快不行了，而且神志不清，说胡话......” “走！去看看！”宋诚说。 三个人离开了仓储洞穴，往仙宫的方向返。 “宋大人，我刚才听林若若说，这座山的原主人是大乾的宋王殿下，他现在已经被熊给吃了，他的金印现在在你的手里，让我们以后都叫你宋王殿下......”胡张氏说。 “诶呀，你别听她乱讲，事情没那么简单......”宋诚皱眉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若若舆论宣传的原因，当宋诚回来后，姐妹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亲切热忱，而是变得敬畏和恭顺。 这让宋诚感觉很不爽，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人文氛围！ 但现在不是批评林若若的时候，他要赶紧去见见那个挺有身份的女人，搞清楚这座山中的秘密。 来到了二楼，宋诚看见，几个女人围在一张床前，不断地安慰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女子。 从穿着上看，她确实挺有身份的，最起码也该是宋王的妻女之类。 而且虽然瘦得脱了相，却依旧能看得出来，原本应该是极美的一个女人！ 只是她现在蓬头垢面，眼窝黢黑，眼角和牙龈都渗着血，一看就是慢性汞中毒的迹象...... 而且，她的眼睛好像也瞎了，什么也看不见！手下意识地在前方摸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林若若也在这个女人的身边，见宋诚来了，说了一句：“宋王来了！” 一听这话，这女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满地摸索着寻找宋王...... “殿下！你已经成仙了吗？殿下，带我走！带我走好吗？” 第15章 御前会议 女人摸到了宋诚的脚，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小腿...... “殿下！殿下！带臣妾走好吗？臣妾不想留在这儿......”她癫狂痴傻，跟个疯子一样。 “咳！”宋诚长叹一口气：“我不是宋王......” “啊？”一听这话，女人马上松开了他，连蹬带踹地往后退，惊恐的蜷缩成了一团。 林若若见宋诚没有把装逼进行到底，也撅着嘴朝他投来了不开心的眼神...... 然而宋诚却不以为意，你跟一个惨到如此地步，都快死了的弱女子有啥好装逼的？ 待人之道，始之于诚！尔虞我诈，那是用来对付强者的！ “姑娘，你别害怕，我等本是山下之人，只因躲避战乱来到此处，这山中的猛虎恶熊，已经被我们除掉了，无意间发现了这座宫殿，这才知道此处是宋王的府邸......” 宋诚叹口气，继续说：“这里发生的悲剧，我们也都看到了，你放心，那恶熊已经被我们杀了，你安全了！” 听宋诚这么说，女人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也没有放下戒备，依旧浑身紧张的颤抖着。 宋诚看出来了......这个女人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神志有些不清，但还没有到疯了傻了的地步！ 面对一群看不见的陌生人，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全感和关怀！ 你现在盘问她，人家是不会敞亮的跟你说实话的...... 这个时候，二楼闺房的门口也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女人们。 宋诚吩咐胡张氏还有两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丫头，负责照顾伺候这个女人。 先给她弄点吃的吧，让她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先活下去，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然后，他就让其他的女人都来到了一楼的正堂大厅，准备给她们开个会！ 思想统一工作是很重要的！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有些东西必须要讲清楚，说明白！ 另外，这帮女人们的心思和意见，自己也要及时的听取！ 林若若的宣传，让她们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站好以后都不敢抬头看自己。 只有颜无双被人扶着坐在了椅子上，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平静和淡定...... “姐妹们，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嘛，来来来，坐坐坐！”宋诚招呼大家坐下。 他没有坐王爷的宝座，而是一屁股坐地上，盘起腿，就跟在道观里一样。 女人们见宋大人如此，一个个也都神色轻松了许多，纷纷席地而坐。 “是这么个情况......” 宋诚拿出了宋王的麒麟金印，还有封山的诏书说道：“若若姑娘找到了这两个东西，证明了这座山的主人是大乾的宋王，她把这两个物件给了我，让我来代替宋王拥有这座山，心意是好的，但是......这个宋王我暂时还不能当！” “为什么？”林若若不忿的问。 宋诚笑道：“你放心，这个肯定是要给你记一功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有他这句话，林若若才鼻息长出，皱眉隐忍了下来。 宋诚说：“现在这外面，别说王爷了，皇帝都没人放在眼里！我若是打出了宋王的旗号招兵买马，很快就会被藩镇们盯上，然后给灭掉！那样一来，岂不是给自己惹祸吗？” 他这么一讲，女人们都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 林若若说：“可是......就靠我们这100多个女人，守不住这座山啊！这就好像是，一个孩童，拿着一块金子走在闹市里，早晚得被人抢！”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宋诚说：“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是暂时不能称王，没说永远不称王！” 他顿了顿继续说：“当今这世上，印绶这种东西，没啥大用！手里头有兵马才是王道！若若姑娘给我的这个东西，确实可以用来招收一些对朝廷还认可的军民百姓，但绝不能以大乾宋王的名号大张旗鼓的打出去！而就是我们自己独立的势力！” “我倒是觉得吧......”冯贞仪说：“他是他的宋王，我们是我们的宋王，大人姓宋，如何当不得宋王？发没发现这个印绶，这个山头都姓宋！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必要搞得太清楚！大人可以先用这个东西招兵买马，最起码我们手里头有点人了，能守住这个山头了，保证家不丢，然后我们对外低调一些，不说自己是大乾宋王不就行了......” “对呀，小姐说得对！”冯家的小丫鬟也附和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有权不使，不如吃屎！” 她这一句话，把女人们都逗笑了！ 而冯小姐则是白了她一眼：“粗俗！没教养！” “诶诶诶！”宋诚皱眉道：“人家丫头，话糙理不糙！说得对着呢！确实是有权不使，不如吃屎！” “哈哈哈！” “咯咯咯！” ...... 女人们又是哄堂大笑。 林家的小妾说道：“光是占据这个山头，有甚大出息？等我们人马多了，占据了陈州城，然后一点点的做大，谁说这天子不能由咱家大人做？”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林若若说：“陈州三面临江，进可攻，退可守！只恨那李嗣昌实在是个鼠辈，怯战弃城，害苦了这一城的百姓！还诬陷我父亲，害得我们全家......呜呜呜！” 说到这儿，林若若掩面痛哭，以前林府中的女人们也都纷纷垂泪。 “殿下！有朝一日，若是擒得此贼，把他交给我，我要把他剖心挖腹，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林若若发狠道。 听林若若管自己叫‘殿下’，宋诚感觉有些别扭，但还是点点头：“如果有一天他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把他交给你！” 见林姑娘还是伤心垂泪的样子，宋诚说：“所以说，若若发现的这个印绶，确实有用，但要合理地用，不能乱用！她也确实该被记一功！另外，姐妹们啊，咱们是同甘共苦，一起上山的！你们就不要喊我‘殿下’了，我还是喜欢你们喊我宋大人！” “那怎么行？那不乱了规矩了吗？”林若若皱眉道。 “规矩！是给外面的人的，你们不算！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不要搞得生分了！而且，我的想法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现在那些藩镇都没称王，我兀自的称王，实力还最弱，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他顿了顿又问道：“这洞里的尸首都清理干净了吗？” “嗯！都清理干净了！” “我们在外面挖了个坑，把尸首都扔进去埋了......” ...... 女人们回答道。 “嗯！”宋诚点点头：“发现那个宋王的尸首了吗？” 冯家的姨娘说：“诶呀，宋大人，这些尸首都乱七八糟的，分不清谁是谁呀？倒是没看出来哪个像是王爷？” “哦......”宋诚心下琢磨，莫非......这宋王不在山中？ “内个......”他吩咐道：“方才慧慧带我去山上，发现了一个粮仓和武器库，一会儿你们过去，拿上一些弩箭，选出十个人来守夜值班，提防再有野兽袭扰！对了！记得从这儿找一把锁头过去，走的时候把门给锁上......” “宋大人，我们今晚就在这儿住吗？”一个女人问道。 “嗯！”宋诚点点头。 “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她面露惧色的直眨眼。 “哼！”另一个女人斥责道：“那你回陈州城里去住吧，那里死的人更多，矫情！有个地方就不错了！” “行了行了！”宋诚安慰大家道：“姐妹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眼下，生存是第一位的！等咱们以后发展起来了，在这井山之上，我给你们每人修一个漂亮的大宅子！” “光有宅子有啥用啊？”一个马府的丫鬟说道：“我们又没有机会生养，独守空房......” “是啊！”林家小妾说：“宋大人，不是我们有意见，你的那个规矩，是不是该改一改啊？” “怎么了？”宋诚皱眉问。 林家小妾撅着嘴说：“立功三次，才能当婢女，贴身伺候你，五次才能当小妾，诶呀妈呀！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这一百多个女人了，轮到我们立功五次，想都不敢想......” “是啊！宋大人！”冯家的姨娘也说：“我们一不会武功，二也没那么多立功的机会......这对我们不公平，我们又不是颜女侠，有一身的好功夫......” “是啊，不公平！” “宋大人，改改吧！不然等轮到我了，我就成老太婆了......” “是啊，那时候就生不出来了！” ...... 女人们七嘴八舌，说啥的也有！ 冯家的姨娘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宋大人，不要什么三次五次了，但凡立功一次，就能和你同房一回，下次再想同房，就再立功，这样大家立功的积极性会更高！” “诶呀！这个主意好呀！” “如果这样，我还有盼头！” “宋大人，就改成这样吧，好吗？” “是啊，宋大人，求求你了！” ......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搞得宋诚有点头大，不知该如何处置？ 第16章 家事难平 真是那句话：温饱思淫欲。 这帮女人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了，就又开始琢磨这些事儿了...... 其实也不是说宋诚非要“拿”她们一把，刻意地疏远。 而是很多事儿一旦跃了界，那性质就变了：这人就不好管了！ 跟一百多个女员工相处，和跟一百多个老婆相处，那能一样吗？ 这还只是一方面。 她们现在是啥心也不操，反正有宋大人呢，宋诚可没那么没心没肺！ 不说别的，外界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你挺着个大肚子，诸多不便，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倘若以后发展起来了，不指望她们守山了，那怎么都好说，但眼下.....真的不适合“没病找病”...... 见宋诚不吭声，一个女人问道：“莫非，宋大人嫌弃我们貌丑？” 还有一个女人说道：“宋大人，您不是说，不在意外表的吗？” “诶呀呀！别胡说八道哈，你们不丑，是我在琢磨这个事儿呢......”宋诚郁闷道。 确实，这些女人都是大户人家里的家眷，即使是丫鬟，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模样都不丑，而且年龄段最小的16岁（14岁的慧慧已经排除在外），最大的也不过32岁！ 原本刚开始抄家的时候，马府，林府，还有冯府，进来的女人有三百多个，其中丫鬟婆子，自然是有老有少！ 但这里头，要经过两波筛选！ 第一波筛选就是，长得丑的，上了年纪的粗使婆娘，基本都卖到官府里为奴了，让她们干粗活，这些人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剩下的模样俊俏的，半老徐娘的......都是待价而沽，准备跟青楼谈一笔笔好买卖的！ 第二波筛选，就是生命力的筛选了。 每个进来的女人，都得上刑，打板子是必须的！ 有的女人吃不住，当下就死过去了，还有心缝儿窄的，体弱生病，郁郁而亡的...... 更有那种刚烈的女子，不想被卖到青楼里，在狱中找了个机会自尽的。 像林大小姐的母亲，还有马府的大小姐，都是以上这些原因死去的！ 她们一个多月前就入监了，等宋诚穿越过来的时候，300人就剩下100来人了...... 可以说，这些活着的，都是生命力顽强，性子也皮实一些，长得还算不错的。 至于说胡张氏，那是准备过两天杀头的！ 而颜无双，则是被判了个凌迟处死！ “咳咳！”宋诚咳嗽两声说道：“我说了，这个东西，就是唯才是举，唯德是举！跟相貌没有一文钱关系，而且，你们好像都不丑，所以，不要再拿相貌说事情了好吧？” “那大人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冯家的姨娘问道。 宋诚瞥了一眼颜无双。 颜姑娘依旧是面无表情，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冯家那个姨娘看出了猫腻，赶紧撺掇颜无双：“颜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家有千口，主是一人，大人怎么说，我们怎么听就是了......”她淡淡的说道。 林若若这次也立了功了，而且她一心想当“娘娘”，就说道：“宋大人，你可不能违了民意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宋大人，你也该听听我们的心声啊！” ...... 女人们又起哄道。 冯贞仪这个时候说话了：“主意是好主意，但有一个问题，就算大家都轮上了，那以后谁是妻？谁是妾呀？这名分该怎么论呀？” “这还不简单！”林若若说：“谁的功劳多，谁是妻呗？” 冯贞仪说：“那妻的功劳以后要是被小妾的超过了呢？这妻子之位，可不是说今天换明天换的......” “诶呀！你咋这么麻烦呢你？你先立个功再说！”林若若有些不耐烦。 “你.....！”冯贞仪被气得鼻息直喘。 “行了！”宋诚一摆手：“这个事儿回头再议，我昨天晚上就没睡觉，这会儿脑子都快炸了！你们都先各忙各的去吧，我要赶紧睡会儿去了！” “冯贞仪！你个混蛋，就你多嘴！坏我的好事！”林若若给气哭了！ 她见宋诚一开始都动摇了，结果冯贞仪这么一问，把“千岁”搞得没主意了！ “我怎么坏你的好事了？我说的是实情！这事儿不问清楚......以后不都是麻烦吗？”冯贞仪据理力争道。 “行了！”宋诚气得站了起来，说道：“原来的那个方案，是有些苛刻！这样，把贴身丫鬟的标准给降低一点，立一次功就可以当贴身丫鬟了，妻和妾的标准，等我想好了再定！” 接着他吩咐道：“林若若，今晚你来给我洗脚！冯贞仪，你按照刚才吩咐的，把这里的房间给姐妹们分一下，一定要公平公正哈！然后去仓库取武器，再挑选十个守夜值班的人！” “遵命，大人！”冯贞仪恭顺地点了点头。 “哼！”林若若狠狠地白了冯贞仪一眼，但气明显比刚才小多了。 其实这么安排也是无奈。 今天要是不给林若若点“阳光”，让她“灿烂”一下，怕是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真要恨上冯贞仪了。 而林若若骂了冯贞仪，自己还“破例”关照她，冯贞仪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给冯贞仪一个机会，让她处理几件事情，一是考察一下她的办事能力，二则是让她感受到领导的重视！ 这个“仙宫”里，房间很多，最舒适的那一间正房寝室，自然是由宋诚来住。 烧好了热水，林若若兴冲冲地给端了过来。 宋诚刚一把脚丫子探伸进木盆里，给烫得“嗷”一嗓子尖叫！ 那盆水，不是烫不烫的问题，而是它是开的！ 没错！是开水！倒在地上都“噗噗噗”的那种...... “你...你，你要烫死我？”宋诚惊叫道。 见宋大人一脸愠色，林若若给吓哭了，委屈地说：“宋大人，对不起，是我给烧过头了，我去给你换......” “不用！你再弄点凉水来！”宋诚皱眉道。 这林若若又去打了半桶凉水倒进了盆里。 看她干活吃力的样子，宋诚也是唏嘘感慨：这以前也是使奴唤婢的大小姐，第一次让她干这种粗活，接受“劳动改造”，确实也有些为难她！ 不过该说不说，林大小姐洗脚的时候还是蛮细心的，雪白娇嫩的小手仔细的给宋诚的脚搓着，看得宋诚都有些心生不忍..... 虽然作为老板，但宋诚以前从来不去什么洗脚按摩的地方，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女人给他洗脚的服务。 朦胧的水汽袅袅而上，映得林若若的脸蛋分外迷人，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长长的，还有鬓角发梢上也挂着水珠，简直漂亮极了！ 宋诚不是对她没感觉，只是任何事情都得按照规矩来...... “宋大人，奴家伺候得还行不？”林若若问。 “嗯！可以！”宋诚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其实以后不用烧水，直接从温泉那里舀上一些就行了。” 林若若说：“那能一样吗？奴家要亲自给你烧才行......” “噗！”宋诚笑道：“你差点把我给烫熟了。” “奴家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屋子里就主仆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暧昧。 这林若若给宋诚洗完脚，还贴心的用步给擦拭好后，“扑通”的一下又给宋诚跪下了...... “啧！不是......你这？”宋诚纳闷儿地看着她。 “宋大人，你就收了我吧！” 林若若抱住了宋诚的腿，一脸凄迷哀婉地央求道：“我看出来了，你喜欢颜姑娘！我支持她当你的妻子！我们林府的人都支持！我做你的妾就行，你就收了我吧？好吗？我不争风吃醋的！” 第17章 心思发生了变化 古代女人的思维跟现代人有很大的不同。 这个时代没有“小仙女”，没有“集美”，更没有贩卖毒鸡汤的情感博主。 她们的思维更加的单纯，一个救命之恩就足以让她们托付终身！ 如果说刚上山的时候，女人们想嫁给宋诚，是出于一种质朴的情感，以求相依为命。 然在得到了‘宋王金印’后，这很多事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能得到‘宋王’的雨露恩泽，养下一儿半女，那意义可就非同小可了！ 所有的女人都不怀疑宋大人以后一定会成就一番惊天伟业的！ 那么眼下，早一天侍寝，早一天拿到‘原始股’，这太有诱惑力了！ 这也是为什么，原来的妻妾选拔制度受到所有女人反对的原因！ 看着林若若那急切渴望的眼神，宋诚捏着她娇嫩的下巴，把她的脸微微往起抬，说道：“若若，有些话，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不管未来怎么样，你肯定是我的妻妾之一，因为你的见识和眼光不同于寻常女子，我需要有这么个妃子......” “宋大人......！”林若若激动的膝行向前。 “听我说完！”宋诚皱眉打断了她：“但是，你以后要表现得低调一点，不要当众跟姐妹们争吵，你看看人家颜姑娘，什么时候不是面沉似水，稳如泰山？你见哪个帝王的妃子像你一样毛毛躁躁，心里压不住事儿的？” “宋大人，我错了！我只是担心，怕你看不上我......”林若若咬着嘴唇内疚的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扯淡！”宋诚笑道：“你这么聪明可爱，我为啥看不上你？” 一听宋诚这么夸奖她，林若若又是娇羞又是激动，脸都红了，星眸熠熠间，再次真诚的恳求：“宋大人，那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今晚我太累了......”宋诚皱眉道：“而且，我把底牌都给你了，你急啥？再退一步讲，你万一怀上了，挺个大肚子，怎么替我分忧啊？眼下不是生儿育女的时候，而是立足的时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哦......”一听宋诚这么讲，林若若失落的低下了头。 其实，宋诚也想一把把她拽上床，好好的亲热一番，甚至......他这个想法很强烈！ 但规矩就是规矩！自己定下的更不能随便破！ 倘若今晚临幸了她，其他的姑娘会怎么想？ 一个成熟的男人，要是连这点克制力都没有，别说创办一家上市公司了，他连个地摊都摆不好！ 给了林若若一张“底牌”，这已经算是够给她面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宋诚毕竟不是圣人！ 看着眼前这娇滴滴，委屈巴巴的林若若，美得跟一朵挂着露水的月季似的，他还是心生怜爱，捧住姑娘的脸，亲了她额头一下...... “大人，今晚让我留下吧，好吗？那边儿还有一张床，我不跟你睡一张床还不行？你晚上不能没人伺候你呀！”林若若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了宋诚的手腕，再次恳求道。 “听话！乖！去吧，林娘娘......”宋诚笑嘻嘻的说。 “呜呜！” ...... 好不容易把林家大小姐打发走了，宋诚倒头就睡着了！ 确实，他太困了，昨天晚上跟恶熊耗了一夜！ 上午又差点命丧熊口，然后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他感觉大脑的内存条儿都快烧了...... 更关键的是，山下的贼兵时刻都有可能冲上来！ 一切，都是在未知和不确定中！ 先睡饱了再说吧，其他都是假的！ 这一夜，他只觉得一闭眼，就到第二天的天亮了！ 窗外传来阵阵女人们的嬉笑打闹声，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宋诚的卧室是在二楼，他起身推开窗外往外看......这一看就傻眼了！ 但见几十个女人泡在后院的温泉里洗澡，还相互扬水，互泼打闹！ 这情景，就跟《西游记》里演的七个蜘蛛精在河里洗澡时的画面一样！ 而且，无论是尺度还是规模，都要大得多！ 这要是在电视台，可肯定不让播出去！ “哈哈哈！” “咯咯咯！” “坏死了你！” “小浪蹄子，看我不收拾你！” ...... 宋诚脸一红，赶紧把窗户给关上了。 “诶呀！宋大人醒了！” “宋大人，下来我们一起洗吧！” “是啊宋大人，这水可好了！” “宋大人，你不要害羞嘛！我们都不害羞！” “你当然不害羞了，你最没脸了！” “滚！” “咯咯咯！” ...... 宋诚感觉没节操极了！ 这自己要是下去，岂不是成了纣王了？ 不过话说回来，宋诚也不反对纣王般的生活，只是眼下不合适！ 其实，他也认为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阳光，橙汁，音乐，巧克力，蜂蜜，比基尼美女，沙滩和排球...... 别一天动不动就特么的什么宁死怎么滴怎么滴的！哪有那么多死亡？ 人嘛！就该全身心的热爱生活，就跟温泉里的这群姑娘们一样！ 知道宋诚醒了，很快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宋大人，早点我跟您送来了！”屋外传来了林若若的声音。 “进来吧！”宋诚回应道。 屋门被推开后，林若若端着丰盛的早点进来了。 宋诚穿好衣服，凑近一看，但见有银耳莲子羹，夹着肉的胡饼，上面还撒着芝麻，还有水晶龙凤糕、花折鹅糕等一些小点心。 这林若若也是享受过的女人，准备的早点，自然是既精致又丰盛！ “宋大人，下来一起洗呀！” ...... 女人们还在下面叫唤。 “呸！不要脸的浪蹄子们！”林若若骂道。 接着，她就想推开窗户训斥这帮女人，被宋诚给拦住了。 “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你咋又给忘了？”宋诚皱眉道：“不要老训斥姐妹们，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收一收！她们这两天也辛苦，泡泡温泉，好好的放松放松！” 见宋诚这么说，林若若委屈的低头咬了咬嘴唇。 “她们哪里是在放松啊？她们是在勾引你......”她小声嘀咕道。 “勾引我就对了！”宋诚笑道：“我的女人们不爱我，那反而出问题了！” 见林若若撅着小嘴，还是委屈的样子，宋诚捏着她的下巴又问：“你爱我不？” “奴家爱你爱得紧着呢！可是你不爱奴家......”林若若委屈的眼圈又要红了。 “谁说我不爱你，昨晚白亲你了！”宋诚皱眉道。 接着，他又用手背抚摸了下林若若的脸蛋，羞得她脸一下子就红了。 “诶呀！对了！宋大人，您一会儿去看看颜姑娘吧，她的腿可能要废了！”林若若说。 “啥？”宋诚吃惊的瞪大眼。 “她腿上的毒疮太厉害！估计左腿要保不住了......”林若若紧张的说。 第18章 救治心上人 一听说，颜无双的腿可能要废掉，宋诚感觉天都要塌了！！ 颜无双对于他而言，那可不止“心上人”那么简单！ 她更是自己计划培养的女将军，未来事业发展的“柱国股肱”！ 这咋地没咋地呢，先瘸上一条腿，那还了得！ “她在哪儿呢？”宋诚着急地问。 “西阁楼的东厢房，冯贞仪正在给治疗呢.....”林若若说。 她这么一提醒，宋诚想起来了：冯贞仪的爷爷以前在宫里当过太医，到了她父亲这一代，才在陈州做了太守李嗣昌的录事参军。 冯家人是懂医术的，如果冯贞仪都认为颜无双的腿保不住，那估计就悬了！ 宋诚也是懊恼，自己对颜无双关心不够，昨天就该查看一下她的腿伤的...... “冯姑娘是咋说的？”宋诚一边火急火燎地往那边走，一边问。 林若若小跑着回答：“冯姑娘说，颜姑娘的腿伤里，毒脓太多，排不尽，怕毒已入骨了......” “扯淡！哪那么多的入骨？”宋诚皱眉道。 两人来到了东厢房，但见冯贞仪正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全神贯注的，用一根银针挑着颜无双的左腿上的毒疮。 那毒疮不停地往外流着脓和血，情形惨不忍睹！ 说来，这冯贞仪果然是医学世家，这架势就很专业：床边‘手术台’上点着苍术用于消毒，还有蜡烛，估计是用来消毒银针的，她还用针灸扎上了颜无双腿上的穴位，帮助她止痛！ 两个丫鬟一个手捧着她专门调制好的药膏，另一个则是洗涤着绵布，不停地擦拭着颜无双腿上流出的脓血...... 桌案上还放着一条条干净的布条，估计是一会儿准备包扎用的。 宋诚看见，那洗绵布的铜盆里的水，已经被血水给染红了...... 中国古代的外科医学，还是非常靠谱和讲究的，远比欧洲中世纪的黑暗魔法要靠谱得多！ 虽然宋诚不是学医的，但他毕业于农业大学的兽医学专业，也算是半个医生。 看冯贞仪这操作的一招一式，确实也挑不出毛病来！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碘伏、酒精，抗生素这些东西。 大乾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酒一说，酒的度数非常低，还无法做到用来消毒！ 见宋大人来了，躺靠在床头的颜无双把脸微微侧扭，露出了羞愧难当的神情...... 而冯贞仪则是全神贯注地继续给颜无双往外挑脓，只有两个丫鬟起身向宋诚施礼。 虽然说，后院温泉里的那些姑娘们比较放得开...... 但并不代表大乾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有多开放！ 实际上，对女人条条框框的规矩，还是蛮多的！ 比如，除了自家的丈夫外，不能让别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脚！ 脚这个东西，在古代，那可是女人的敏感器官！ 哪能像现代社会一样，APP视频里的女人们露着丝袜臭脚丫子扭来扭去？ 现在自己的玉足让宋诚看到了，其实就等同于‘以身相许’了，颜无双当然羞愧难当...... “怎么样了？”宋诚凑近皱眉问冯贞仪。 冯姑娘叹了口气：“她这是毒蚊子咬的......时间太长了，只怕是毒已入骨了。” 说来颜无双也是比较倒霉！ 女监牢里有越冬的毒蚊子，谁也不咬，偏偏咬她！ 咬完之后，直接形成了一个火疖子毒疮，时间太长了，肿得已经跟小笼包一样大了，严重影响她走路！ 她的腿一直裹着，宋诚一开始也看不到她的真实情况，还以为她是被夹棍给夹的呢，以为养养就会好！ 还是冯贞仪观察仔细，发现她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看见宋诚皱眉担心的样子，颜无双心下一横，取下了床头挂着的一把宝剑！ “宋大人，不用替我担心，这条腿，我不要了！”说罢，她抽出宝剑就要砍自己的腿！ “胡闹！”宋诚一把把剑给夺了过来，扔在地上，然后抬起了她的小腿，捧住了她的玉足。 其实，受医疗卫生条件的制约，很多现代人习以为常的小病，在古代往往被看成了不得的大病。 对于毒疮这种东西，只要能够把脓液完全给清理干净，再配合上一些活血化瘀，抗菌消炎的药物，比如头孢之类，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改善！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头孢，但可以用凉性化瘀的中药来替代！ 重点在于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哪有什么‘入骨不入骨’的一说！ 唯一的难点在于，能不能把脓液给清理干净，如果有残留，还会继续造成感染！ “你们几个，把颜无双给我按住！”宋诚吩咐道。 “宋大人，你想干什么？”颜无双紧张的看着宋诚。 宋诚直接抬起她的小腿，对准那个毒疮低头吸吮了起来！ “不可！脏！”颜无双拼命挣扎。 她的腿肯定比宋诚的胳膊有劲儿啊，一下子就给挣脱开了。 “我说话你们不听？干什么吃的都是！”宋诚吐掉了嘴里的脓血，训斥冯贞仪和林若若。 女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去按住颜无双，林若若更是直接用身子压住了她！ “宋大人，不可如此！”颜无双带着哭腔挣扎道。 “为何不可？”宋诚问。 “太作贱你了！无双宁愿一死！” “狗屁！”宋诚冷笑道：“这是我的山！你是我的人！死不死得我说了算！” “是啊！颜姑娘，我们的命都是宋大人给的，这生死之事，可由不得我们做主，”林若若伶牙俐齿道。 她压住了颜无双的膝盖，让宋诚可以继续帮颜女侠吸毒疮里的脓...... “呜呜，宋大人，你这让我以后如何报答你呀？呜呜！”颜无双失声痛哭道。 “等我以后打下了江山，你给我生七八个皇子就行......”宋诚坏笑道。 果然，有些情况，就得简单粗暴最有效！ 宋诚拼命地吸着脓，这比什么引流的效果要快多了，那毒疮很快就瘪了下去...... 宋诚偷眼观瞧冯贞仪，但见冯姑娘虽然依旧保持着医者仁心的关切，但眼神也有些复杂，说不来是羡慕、嫉妒，还是失落...... 其实，宋诚对这些女人们的心思，既有食色性也的一面，也有远大抱负的一面。 她们在宋诚的眼里，并非是只会生孩子的生育工具，更是改变世界的文明火种！ 这个冯贞仪，有医学基础，宋诚决定把自己的一些医学知识传授给她。 比如，教她如何用土法提取青霉素。 “冯姑娘，这次给你记一功！”宋城说。 “嗯，谢谢宋大人......”冯贞仪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就在宋诚帮助颜无双吸吮毒疮的时候，一个马府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宋大人！山下出事了！”那丫鬟叫道。 “发生什么事儿了？”宋诚满嘴是血的皱眉问。 丫鬟回答：“陈州城里又打仗了，有人在攻打秦宗全的部队！” 第19章 家有才女 “哪支队伍在攻打陈州？能看出来吗？”宋诚问。 丫鬟回答：“只见帅旗上好像有一个‘杨’字！” 一听这话，林若若一下子来了精神，惊呼：“莫非，是忠武军节度使杨继杨叔叔的部队？” “杨继？”宋诚微微皱眉，心说这也是一个藩镇势力。 “嗯！”林若若认真地点了点头：“杨叔叔跟家父私交甚笃！那李嗣昌就是污蔑家父勾结杨叔叔造反，这才抄的我们家。” 见宋诚略有提防之意，林若若又说道：“宋大人，杨叔叔和其他的藩镇不同，他是真的忠君爱国的！只是受朝中小人的污蔑陷害，这才让圣上起了疑心，以为他有谋反之意......” “哼！”宋诚不屑地冷哼道：“12岁的娃娃，有个屁的心！” 冯贞仪对那个丫鬟说：“再去打探，有新的情况，及时过来汇报！” “好的，小姐，”丫鬟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接着，冯贞仪又对宋诚说：“宋大人，马大人以前喜欢带着妻妾们打马球，故府中多有善骑者，我差遣她们骑上你的马，两人一组，白天的时候随时巡看山下的情况......” “哦，”一听冯贞仪这么说，宋诚欣慰地点了点头。 冯贞仪又取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宋诚，里面详细记录了“仙宫”之中有多少粮食，多少金银，多少乾元通宝，多少柴炭，以及多少丝帛之物，还有药房里有多少药材，悉数登记在册！ 册上的墨迹未尽干，一看就是刚写下不久的。 翻看内容，宋诚眼珠子瞪得老大了...... 这仙宫之内，竟有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之巨！ 真难以想象，宋王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厚的家底儿？ 古代金银的贵贱不定，往往以粮价来衡量。 单说在大乾，熙宗初年，一两银子可以换1000文钱，而5钱则可买一斗米。 那么一两银子就能换200斗大米， 按照宋诚穿越前的粮价计算，大乾的一两银子，折合人民币4310元！其价值远超明清之时的五六百元！ 那么十万两又是什么概念呢？ 当然，自天下大乱后，粮价也迅速升高，有些饥荒的州府60万贯钱，买不下一斗粮，这些黄白之物，也就没甚大意思了！ 粮食，永远是硬通货！ “大人，山上的仓储我还没有统计完，待统计完后，再给您一份细致的账目，”冯贞仪说。 “诶呀呀！”宋诚惊讶地看着冯贞仪：“冯姑娘，你的功劳可真不小啊，我没发现......你居然还是一个善于理财记账的好手！” 冯贞仪旁边的小丫鬟说：“大人，以前我们冯府的支出用度，都是大小姐在管呢！” “是么？” “嗯！我们家大小姐，精于数术，很会算的！像这些算什么呀？她还会算天上的日食月食呢！以前我们家老爷呀，参与过朝廷历法的修订，这些都传授给我们家大小姐了......”另一个小丫鬟说道。 “我去！”宋诚此刻再看冯贞仪，已然是肃然起敬了！ 这丫头是个宝啊！不但懂医术，还精通数学......了不得，了不得！ 那自己以后教他一些东西岂不是学得更快？ 而且，她好像还不止这两方面的能力，昨天夜里，她的安排调度也是非常得体的，说明有很强的管理能力！ 一个好的下属，从来不是领导安排什么做什么。 而是会根据眼前的情况，积极主动地去做一些事，替领导分忧！ 这冯贞仪原本在团队里除了样貌清丽，看不出有啥特殊的地方，还跟胡张氏和林若若都吵过架！ 但现在再看她......这简直就是萧何之类的人才呀！ 更令宋诚感动的是，她还发现了颜无双腿伤的真正原因，及时的从药房取出药材来为她诊治...... 就这点恩情，足以让宋诚给她立一功！ “冯姑娘！”宋诚一脸欣喜地看着她说：“由于你表现出色，调度得当，再给你立一功！” 冯贞仪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眼角眉梢间难掩喜悦之色，两个丫鬟更是开心得不得了，连连鼓掌！ “恭喜小姐！” “小姐现在有两功在身了！” ...... 这冯贞仪还偷偷地瞥了一眼林若若，那眸光中似有得意之色！ 果然，再看林若若时，这林家大小姐已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许多...... 她眉头微皱，眼神飘忽逃避，一个劲儿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不过，可能也因为昨晚宋诚培训到位了，这林若若懂事了许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微笑着冲冯贞仪说：“冯姐姐，恭喜了！” “同喜同喜！好妹妹，这山下的正义之师是你杨叔叔的大军，马上你又有立功的机会了！”冯贞仪说。 其实，人就是这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不要动不动就损别人一句，因为谁也说不好明天会是啥样？ 给颜无双的排毒吸脓还得继续，宋诚不断的把脓血吐到盆子里，那毒疮已然“老实”多了。 它的位置，在小腿正面，脚腕子往上约7-8公分的地方，宋诚为了好方便操作，肯定是要捏着颜无双的脚的。 颜姑娘很白，小脚丫也是白生生的跟竹笋一样，宋诚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喜爱，偷偷地亲了一下...... 冯贞仪和林若若都没注意到宋诚揩颜无双的油，颜姑娘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吃惊地看着宋诚，那对眸子里射出了极复杂的光，既有羞涩和甜蜜，更有一丝恼火和慌乱。 她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宋大人用这种方式轻薄...... 像她这种性子极刚烈的女人，连凌迟都不怕，但却在宋诚的温柔攻势下，整个人都乱了...... 见她不反抗，宋诚又背对着林若若和冯贞仪，偷偷地亲了两下颜无双的脚，然后假迷三道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对冯贞仪说：“冯姑娘，你看......现在这毒疮小多了，应该不打紧了吧？” 冯贞仪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说道：“倘若敷药后不发烧，应该能挺过去......” “嗯！”宋诚说：“三天换一次药，肯定还会有脓产生，只要不让它积攒到一定量，自身的免疫力就能够扛住，你这药膏用什么药材配的？” 冯贞仪回答：“蒲公英、金银花、紫花地丁、黄连、黄芩、白芷、川芎、芦根、栀子、地骨皮......一共十三味药，分内服和外敷。” “嗯！”宋诚欣慰地点点头，他也懂一些中医的东西，冯贞仪说的这些，都是消肿化瘀，清热解毒的...... 也幸亏这“王府”里啥也有，根本不用担心药材的问题！ “你们两个小丫头！”宋诚指着冯贞仪的两个丫鬟说：“十二个时辰轮班伺候颜姑娘，倘若伺候的好，也给你们每人记一功！” “真的么？” “宋大人，我们也有机会吗？” “废话！干活吧！” 他话音刚落，之前那个巡山的小丫鬟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宋大人！不好了！那...那杨家的军队上山来了！” 一听这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问道：“来了多少人？” 小丫头说：“最起码也得有一两千人呀！密密麻麻的......” 第20章 王爷不好当 一听说杨继的军队要上山，宋诚骤然紧张了起来！ 虽说若若怀疑是杨继的军队，但天下姓杨的多了，谁知道是哪股势力？ 就算是杨继的军队，依旧存在很大的变数！ 他已经被朝廷视为反贼了，他还会真的效忠大乾吗？ 什么“忠君爱国”之类的漂亮话，哪个节度使不会喊啊？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他应该破罐子破摔才对...... 正愁没皇子皇孙杀呢，逮住一个祭旗，亦有可能！ “宋大人，我去跟杨叔叔的军队说吧！”若若激动道：“杨叔叔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你呀，太天真了！”宋诚唏嘘道：“姑且不提这到底是不是杨继的人，就算是......朝廷已经把缺德事给做绝了，杨继现在是啥心思，还不好说呢！” 宋诚并非不了解杨大人的情况，他之前就有所耳闻！ 大乾这个朝代，200多年来一直有两大特色，一是皇室内手足相残，另一个就是对臣子们的猜忌！ 很多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能臣良将受到小人的挑拨离间，惨遭皇帝的杀害！ 甚至还有被逼无奈，投靠到吐蕃和突厥去的...... 这杨大人，就是因为得罪了宦官，从而得了个“蓄意谋反”的罪名！ 熙宗驾崩后，朝廷完全由宦官掌控，这些不会生养的王八蛋，手掌大权后，就开始让各地的节度使认自己为“干爹”！ 你想升迁，就必须足够的“孝顺”，尽可能的盘剥百姓满足干爹们的私欲。 这杨继就是不认“爹”的！ 朝廷把他的节度使给免了，要治他的罪，人家也不在乎，继续统领着地方势力，我行我素！ 但也同时坐实了“反贼”的罪名！ “宋大人，请你相信我！杨叔叔是好人！我去拿上诏书和金印，咱们一块去跟他说！”林若若兴冲冲道。 宋诚本来想阻止，但一考虑，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装孙子，躲在仙宫里肯定是没用的！ 人家一两千人都上来了，啥发现不了啊？ 到时候你叽叽歪歪，逼逼赖赖，不是还得跟人家叨叨这些说辞？ 而且现在就是守，你也守不住！ 时间太赶了......满打满算，这才是上山的第三天，啥东西都没准备呢！ 姑娘们还在后院里泡着温泉呢，让她们马上出来，立刻操练弓弩也不现实！ 林若若跑去拿东西了。 冯贞仪看见宋诚忧心忡忡的样子，劝慰道：“大人不必心烦，若若姑娘所言不假！家父也跟我提过杨大人，对他的人品很是认可！对他的遭遇也很是同情！” 颜无双也说了：“我虽不知朝中之事，但没听说杨继所辖的州县有贪官害民之事......” 两个贤内助都发话了，让宋诚也稍稍安心了些，对“谈判”更多了几分把握！ 关键是，得先弄清楚他们上山要干啥？ 不一会儿的工夫，林若若不但取来了金印和诏书，还不知道从哪儿把宋王的一身衣服给取来了！ “宋大人，换上这个吧！”林若若说：“你穿着这一身儿狱典的行头，人家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宋诚一想也是！就换上了宋王的蟒袍玉带，戴上了紫金冠，别说，还挺合身的！ 加上他本身一米八三，长得也帅，人靠衣装，穿戴好后对着铜镜一照，果然英气逼人，颇有龙凤之姿，挺像那么回事的！ 女人们如何吹嘘夸奖他自不必提！ 时间紧急，拾掇好后，宋诚就和若若一起骑着马，朝着“一线天”的上山必经之路而去！ 只恨手下没有男丁啊！ 如若不然，派上几个小厮先过去打个头阵是最好的，哪有王爷亲自出马跟兵士们交谈的？ 自己以前在公司的时候，还有保安队呢！ 外面人想见“宋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来到了“一线天”的隘口处，居高临下，确实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往山上走！ 大部分人没有拿着武器，而是拿着刀斧锯子这些工具...... 见到这一幕，宋诚明白了！ 这帮人是上山伐木来的，准备制作攻城器械！ 古代打仗，不会说推着笨重的攻城器，走上几百里的路，去攻打你的城池！ 都是就地取材，让工匠们现场制作！ 陈州城的守将李嗣昌，之前就害怕贼兵来攻，于是就坚壁清野，把陈州附近的树木都给砍完了，运到城里来做滚木雷石！ 结果，贼兵真的杀到了，这家伙又不守城了，跑了，然后又被人家给截了回来，拉完屎往回坐...... 他那个智商，估计以为，秦宗全想破城也没那么容易。 哪里知道，像秦宗全这种打仗连军粮都不带的人，那脑回路能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人家直接趁着天黑人乱，分不清敌我，一鼓作气，拿火药把城门给炸开了！ 其实，这也变相的救了宋诚！ 要是他的禽兽之兵也上山来伐木，那宋诚他们可就倒霉了！ 秦宗全占据了陈州后，如果说第二天不走，那肯定是把城门给修好了。 其他势力再想攻取可就难了，毕竟城里有的是滚木雷石！ 所以，这个杨家军，也只能是舍近求远，大老远的跑到井山上来伐木了！ “一线天”的关隘口处，不止宋诚和若若两个人！ 宋诚看见，慧慧和马府的几个丫鬟也在，她们都躲在隐蔽处，手里捧着弩箭，严阵以待的瞄准着下方！ 宋诚和林若若也躲在了隐蔽处，眼见一个个大头兵就要来到近前了，若若先是跳了出去！ “呔！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宋王的封地？”她大声叫道。 一听这话，宋诚发愁的一嘬牙花子！ 心说你个傻丫头啊！先问问人家是不是杨继的部队呀？ 上来就把自己的名号给搬出去干啥？ 万一人家不是呢？ 前面几个大头兵一愣，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问道：“什么宋王？没听说过！” “你们是谁的部队？”林若若这才问到正题上。 “小娘子！长得好俊俏啊！来来来，陪大爷玩玩！”人家军士们根本就不带搭理她那茬儿，上来就想调戏。 宋诚一见这情况，也直接跳了出来，手捧着一把弩，对准了下方。 众人一见这架势，纷纷往后退了退...... 人靠衣装，他们也看出来了，对方不是一般人！ “你们是谁的部下？”宋诚问。 其中一个士兵回答：“我等是忠武节度使杨大人的部队，你是哪一位？” 一听是杨继的部队，若若激动的跳了起来：“殿下我没说错吧，真的是杨叔叔的军队！” “殿下？” “宋王......”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唏嘘议论，但瞅他们的眼神，一个个都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样子。 其中一个说道：“当今这王八蛋朝廷，把咱家大人的老母妻儿都杀了，正好逮住这么一个王爷，把他宰了，替大人报仇！” “对！替大人的家眷报仇！” 说罢，这群人就想冲上来！ “嗖！”的一下，隐蔽处一支弩箭射了出去，正中冲在最前方的那名军士的脑壳！ 鲜血喷涌间，死尸栽倒，直接滚落一旁...... 宋诚一看这情况操蛋了！ 他没想弄出人命来，结果......自己的手下，直接把对方的人给杀了！ 这一下子，下面人不干了！ 直接群起而动，要冲杀上来！ 第21章 吉凶未知 见这帮人想冲上来，宋诚放声大笑：“哈哈哈！本王平日在山中狩猎，却未曾狩过活人，有意思！有意思！今日天气不错！来来来！本王陪你们好好玩玩！” 众人见他如此气定神闲，也都心生疑惑，一个个呲牙瞪眼，暂停住了脚步...... 因为担心慧慧再出手伤人，宋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把右手给抬了起来！ 然后皱眉侧脸斥骂道：“啧！他妈的！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靠近了再射！靠近了再射！真是一群蠢猪！” 狭窄的“一线天”山路，不过2-3米的宽度，一两千人上山，直接排成了蜿蜒的长龙，短兵相接，他们并不占优势！ 而且，这帮人手里拿的都是伐木的工具，并未携带足够多的武器，加之敌暗我明，一个个也都心里发毛了起来。 “这他妈是王爷啊，身边能没人吗？” “好像山岩后面全是弓弩手啊......” “废话！他敢露面儿，心里肯定有底啊！” “哥哥兄弟，咱还是赶紧汇报上峰吧，别他妈在这儿当冤死鬼......” “对对对！” ...... 居高临下就是这个好处，对方根本看不清你的虚实。 众人窃窃私语间，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宋诚的右手，知道......只要宋王把手放下来，马上就会万箭齐发！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谁也不愿意死在这个没有人性的王爷手里，全都纷纷往后退，理智了起来...... 这个时候，林若若“戏精”上身，冲宋诚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殿下，不要伤害他们，他们是我杨叔叔的军队！” 接着她又起身，对着身后的空气大喊：“李将军，王将军，他们都是可怜的工匠，这都是误会！误会！” 一听她这话，山路上这群人更害怕了！ 最靠前的那十几个，甚至直接给宋诚跪下了！ “王驾千岁！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啊，只是想上山伐树，讨伐陈州城里秦宗全那个吃人的恶贼！” “对对对！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封地啊！” “殿下啊，我们只是想救城中的百姓啊！再拖延几日，那城里的人就要被吃完了......” ...... 也就是前后几分钟的工夫，这群人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人其实无所谓好坏！ 当你弱小的时候，碰到的全是坏人，而当你强大的时候，遇到的就全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君子了！ 哪怕你的强大，是吹牛逼装出来的！ 这个时候，山路队伍中，一个校尉模样的中年汉子跑了上来，躬身给宋诚下跪道：“王驾千岁！且息雷霆之怒，上山伐木，乃是杨将军的命令，无意冒犯了王驾，我等实不知情啊，还望殿下见谅！我这就率领他们下山去啊！” “且慢！”宋诚抖抖手，示意身后的弓弩手们放下武器，然后冲那名校尉说：“上山伐木不是不可以，你们也是伐罪吊民，除暴惩凶，本王并非不通情理，不过，得杨老将军亲自来见孤！” “这个......？”那名校尉眼中露出了狐疑忌惮之色。 宋诚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杨继来到了这个隘口处，那生死就完全置于宋诚的掌控下了。 万一这个王八蛋王爷突然变卦，一箭射死了杨将军，完了这个“一线天”的隘口又不好攻，那整个队伍就完蛋了！ 其实，也不怪人家提防，实在是朝廷干的事儿太缺德！ 你节度使在外掌握军权，京师肯定得留有人质啊！ 宋诚这也是刚知道，杨继在京师的老母妻儿，全被朝廷给杀了！ 想想当年的伍子胥吧，这杨继能不恨朝廷吗？ 不过话说回来，宋诚虽有意与杨继合作，但也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亲自去见他。 毕竟宁我负人，莫让人负我么！ “呃......本王自熙宗初年封国于此，不问朝中之事久矣！方才听闻，杨将军家小俱被朝中奸佞所害，孤也是痛彻心扉！” 宋诚一脸悲天悯人的沉吟道：“老将军之忠义！孤早有耳闻！唤他前来，只为了解朝中之事，并无其他！” 话说到位了，但从那名校尉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人家还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还是恭顺的抱拳施礼，准备带着这群“工兵”下山。 “等等！”林若若叫停了他们，转身请示宋诚道：“殿下，让我去跟杨叔叔说吧！他最疼爱我了！” 宋诚微微皱眉，十分不愿意让林若若去，毕竟刚才这群大头兵还想调戏她来着...... 但一琢磨，有她这层人脉做“润滑”，事情肯定会顺畅很多！ “让我去吧，没事的！”林若若再次恳求道。 “好吧！”宋诚长叹一口气：“爱妃若去，也能示本王之诚意！” 一听这话，那校尉再看林若若时，眼神中已然充满了敬畏和恭顺...... 而林若若则是星眸微颤，激动地手都抖开了！ 她没想到，宋王已经公开承认她是妃子了！ 虽然，这丫头有的时候冒冒失失的，但宋诚相信，她还是很有政治智慧的，在和杨继的交谈中，应该不至于犯一些低级错误！ 但愿，她跟杨家的关系，真如她所说的那么好！ 林若若跟着这群人下山了，宋诚望着若若的背影，虽然充满了希望，但心里也有一股子说不来的失落、担心和焦虑...... 他甚至于很害怕，这是见到若若的最后一面了！ 毕竟在这个残酷的乱世里，人命最不值钱，一切皆有可能！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说见不到，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时候，冯贞仪带领着姐妹们都赶到了，每个人手里头都拎着一把弩！ 如果说，刚才，就靠着慧慧她们两三个弓弩手，震慑住了山路上的士兵。 那么这会儿，有将近一百个弓弩手在，下面人再想杀上山，也没那么容易了！ 从下午两三点的工夫，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没见若若回来。 宋诚在一线天关隘前踱着步子，不免也担心了起来！ “宋大人，您不用过于担心，林妹妹没事的，倘若有事，那些兵将早就会攻上来了，这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冯贞仪在一旁劝慰道。 宋诚长出一口气，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此刻，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昨天夜里，林若若给自己洗脚的情景，还有自己忍不住，亲了她额头后，那丫头满脸娇羞的样子...... 因为山体角度的原因，“一线天”的隘口处，只能观察到一部分山下的情况，无法了望陈州城外杨继大营的状态。 所以，冯贞仪也是派了两个丫头，不间断的骑马回道观，观察陈州城外的动向！ 但见一个丫头骑马跑回来后说道：“宋大人！杨继撤军了！” “什么？”宋诚吃惊的瞪大眼：“撤军了？” “嗯！”丫头说：“他们好像，朝咱们这边儿来了......” 一听这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心也悬了起来！ “再去打探！”冯贞仪说。 “城外已经没人了，都撤走了......”小丫头回答。 果然，此刻但见山下，杨继的大军陆陆续续的朝着“一线天”而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军中灯球火把，亮籽油松都点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火把，就像群星一样，把山口给围住了！ “咚咚咚咚！”山脚下还传来了阵阵的战鼓声，瞅那架势，似乎是还想连夜攻山的意思！ 第22章 得遇明主 “宋大人，他们好像要攻山呀！” “这可咋办呀？咱们这点儿人挡不住呀！” “弩箭也不够啊，这下面最起码好几万人呢！” ...... 见对方动了真格的了，这群女人也害怕了！ “别慌！天塌不下来！”宋诚镇定道。 他这一嗓子，女人们的叽叽喳喳声才渐歇。 “放心吧，没事的！真要夜里攻山，不可能点这么多火把......”宋诚唏嘘道。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从底层逻辑出发：夜晚进行军事行动，最害怕的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 哪有人手一个火把攻山的？那不是给弓弩手当靶子吗？ 况且，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虚实，不可能这么二逼！ 而且仔细听来，这战鼓声中并无杀气！ 倘若是发起总攻的鼓声，鼓点应该很急促威猛，但山下的鼓声却是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似有喜庆之意！ 另外，哪有先头部队刚到山脚下，立足未稳，就擂鼓助战的，生怕山上的敌军准备的不充分么？ 果然，不多时，宋诚看见，山脚下，若若正搀着一个身形魁梧的老者朝山上走来！ 就他们两个人，身旁并无护卫随从！ 若若是个爱美的姑娘，她能翻出宋王的蟒袍玉带来，自然也能给自己找几身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美哒哒的！ 现在山下的火把已经把山底都照亮了，宋诚和姐妹们一眼就认出了她！ “宋大人快看，是若若！” “天呐！林大小姐真把杨老将军给请来了！” “就他们两个人呀，连护卫都不带！” ...... 宋诚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同时也被杨老将军的诚意所感动！ 当今这个时代，什么狗屁礼义廉耻信，所有人都信奉着丛林法则！ 作为一方的节度使，连个护卫都不带，只身上山，这得是对宋王多大的信任啊！ 看来，这杨继也是有很强的意愿要和宋王实现联盟啊！ “姑娘们，马上回去准备晚宴！要最丰盛的！”宋诚激动的吩咐道。 女人们也是开心的不得了，欢呼雀跃的放下了弓弩往回走。 “大人，我留下来吧，你身边不能没有人，”冯贞仪说。 宋诚笑道：“杨将军身边也就只有一个若若呀，没事！有慧慧陪着我呢，你回去吧，这些姐妹没见过啥世面，对一些筵席礼仪上的事儿了解的少，你回去指挥她们，让她们把晚宴弄得像样点儿，别让人家一眼看出问题来，闹笑话！” 宋诚的话合情合理，冯贞仪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但也只得服从命令！ 看得出来，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 这一波，林若若的脸都露到天边儿上去了，这冯姑娘自然也是想留下来，看看有啥立功的机会没？找一找存在感...... 为了不让她太失落，宋诚叫住了她：“冯姑娘，今晚你来伺候我吧！” 一听这话，冯贞仪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娇羞的点了点头：“嗯！” 虽然她不像若若一样，轻易的表露出喜怒来，但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宋诚瞥见，她嘴角儿还是露出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擦！这就是女人！宋诚无奈的摇头苦笑！ 其实，驾驭女人之道，就在于一个相互平衡！ 今天已经当众宣布若若是爱妃了，这个奖励够意思了！ 现在杨家军谁人不知道若若的身份呀？ 而冯姑娘昨晚又立了那么大的功，应该给她足够的温暖...... 把慧慧和马匹留下，那是有目的的！ 人不能太没心没肺！慧慧人小鬼大，现在就是最靠谱的侦察兵！ 让她守在隘口，藏在一个角落里，马拴在旁边的树上，时刻留意山下的动向，这就相当于给自己多长了一双眼睛！ 倘若有突发事件，慧慧马上就可以回来向爹爹报告！ 不是说，宋诚贼心烂肺，人家杨老将军都只身上山了，你还不相信人家？ 而是在这个王八蛋的时代，变数太多了！ 其实，放眼天下，并不是每一个节度使都有当皇帝的心的。 他们之所以能被选为节度使，那都是根红苗正，世代忠良的！ 有很多节度使其实根本就不想造反，但下面人逼着他造反，甚至杀了他取而代之！ 人的欲望是可怕的：你不想当天子，我还想当呢！ 这个时代，是“下克上”的高峰期！ 杨老将军只身上山，宋诚还操着一份小心：他的下属愿不愿意跟宋王合作呢？ 其麾下，一定有对朝廷苦大仇深之辈！ 杨老将军跟宋王合作，会不会被有些部将认为，是没逼脸，又要开历史的倒车呢？ 所以，留下慧慧在这里盯梢，是很有必要的！ 从山下上来，可得走一段儿呢！ 宋诚为表达诚意，亲自下山来到了半山腰迎接老将军！ 杨继不带兵，他又何惧只身一人？ 在山腰处，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君臣”，一老一少，终于见面了！ 见到了宋王，杨继直接下跪行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将军快快请起！”宋诚连忙上前搀扶起了他。 之前，从山上往下看，就觉得杨继个子挺高的，带着若若，就跟领着个小孩一样。 这到了跟前一瞅，宋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老头子的身高至少一米九二，年轻的时候肯定还要更高些！ 这杨继年纪约莫五十岁出头，生得剑眉朗目，方面阔耳，高鼻梁，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也鼓鼓着，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 其实“相面”也是个学问，有时候这人操蛋不操蛋，心眼儿好使不好使，一眼就能看出来！ 作为曾经的老板，宋诚在看人这一点上，那是相当有心得的！ 这杨继让人一瞅，就是一副心胸坦荡的凛然正气相，让宋诚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老将军，辛苦了！”宋诚上前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杨继的手，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殿下！老臣不知此山是殿下的封地，多有冒犯，还望殿下见谅！”杨继又要躬身施礼，宋诚一把拦住了他。 “老将军啊，我们家......对不起你呀！”宋诚一脸内疚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说来这演戏也是一门学问，眼泪说来就能来，这你已经胜过了90%的演员了...... 宋诚恰恰是这个时候，演技爆棚，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殿下！”杨继扑通一声，又单膝跪下了：“老臣！老臣......心里苦啊！” 宋诚含泪将杨继搀扶起来，感慨道：“自熙宗始，主上昏庸无道，重用宦官阉人，亲小人而远贤臣，以至朝纲失序......郎朗大乾，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他把《三国演义》里，诸葛亮骂王朗那一段开场白给用上了。 反正罗贯中是明朝人，跟这里八竿子打不着！ 而这些话用来骂朝廷，骂皇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诚也是为了旗帜鲜明的表达一个态度：我跟你是一条心，咱俩同病相怜，我也差点儿让我那个王八蛋的哥给整死！我也恨这个朝廷到咬牙切齿！ 果然，经典就是经典！ 这段台词一出，直说的杨继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本王深知老将军的冤屈，我父皇当年，就常常跟我们提起杨家世代忠良，乃国之柱石......” 骂完朝廷后，宋诚也不失时机的开始夸杨家，并提起了当年昭宗时代杨家立下的种种功绩。 昭宗是宋王和熙宗的父亲，虽不至于说是多圣明的君主，但也绝不是昏君。 杨家在昭宗时代，还是很吃香，很受宠的！ “殿下.....呜呜！”杨继此刻已然哭成了泪人。 这画面太感人了！ 若若也是跟着不停的擦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有人骑着一匹快马冲了下来！ 那是慧慧，她用生疏的汉语大喊着：“父王！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23章 可怕的阎王 “发生什么事了？”宋诚紧张地问。 “陈州！兵出！骑马！好多！”慧慧大声地喊着一个个词汇。 尽管语不成句，但宋诚、杨将军、若若已然听明白咋回事了！ “杨老将军！秦宗全趁你移兵山下，立足维稳，想要偷袭！”宋诚说。 “嗯！”杨继神色凝重道：“老夫已料到他会如此，早有准备！” 若若说道：“殿下，那秦宗全懂妖法，杨叔叔的军队在城下讨不到便宜，这才据山而守，引敌前来，准备与之夜战......” “唉！”杨继叹了口气说：“此贼可烧骨融魂，制作‘鬼蒺藜’，威力无穷啊！我军根本无法靠近！” “鬼蒺藜？此为何物？”宋诚好奇地问。 “咳！”杨继郁闷道：“用死人骨灰做的邪物......” 听着二人的描述，宋诚才搞清楚了咋回事！ 陈州守将李嗣昌害怕秦宗全，可不是因为那家伙破城之后要吃人，你吃人算啥本事呢？ 而是这秦宗全的“妖法火器”太厉害，尤善于攻城，李嗣昌自知不敌，这才逃跑！ 这秦宗全出门打仗，除了携带腌尸体的盐巴外，还带着一罐罐的骨灰！ 他把骨灰和木炭混合，可以制作“鬼蒺藜”，也就是浑身凸起，类似于“海胆形状”的陶瓷炸弹。 这种武器一划就可点着，然后用床弩射出，到了敌方人群中直接炸开，里面的铁片四溅，顷刻间就能击杀半亩内的敌人，势不可挡！ 更缺德的是，爆炸后燃烧的火焰迸溅到士兵的身上，用水都浇不灭！ 士兵要么用刀子把肉给割掉，要么就等着那火一直把自己烧死...... 除了床弩射外，人家还可以在‘鬼蒺藜’下拴着一根麻绳，让骑兵跟抡流星锤一样抡出去，扔到对方阵营中，亦是可以炸死一片，烧死一片...... 更恶心人的是，那“鬼蒺藜”爆炸后，冒出的烟还有尸毒！ 防风，防水，爆炸，可燃，还有毒，这简直就是六边形无死角的杀人利器！ “唉！”杨继叹了口气说：“此贼自称阎罗大王，每破一城，先挑出愿意跟随自己的青壮年男子，然后杀尽城中百姓吃肉，取他们的骨头，焚而为灰，制作“鬼蒺藜”，因里面凝聚了百姓的鬼魂，故而有尸毒鬼火之利啊！” “是啊！这次杨叔叔来攻打他，就带了很多会作法的道士，布下法阵，但依旧没用！所以杨叔叔就准备据山而守，退到井山上，引敌兵前来，然后再利用居高优势，用弓弩射杀他们！杨叔叔亲自上山，就是想跟殿下商量这个事儿呢......”若若解释道。 听着二人的描述，宋诚已然明白了咋回事儿！ 他惊叹于，这秦宗全不光是个“吃人魔王”啊，居然还懂白磷的制作方法？ 这可太让他意外了！ 同时，宋诚也悲哀于杨继居然找了一群道士来装神弄鬼，破秦宗全的“法阵”？ 这简直令人无语到了极点！ 但古人就是这么“烂漫可爱”，迷信是通病！ 秦宗全恰恰利用好了这一点，尽可能地忽悠大傻子，完了还能给自己树立“阎罗天子”的淫威！ 每个人征服这个乱世的方式不同，吃人魔王已然把世人愚昧的这个bug，拿捏的死死的！ 而他的保密配方，妖法武器“鬼蒺藜”，其实就是简易版本的“白磷弹”。 将白磷和火药以及铁片混合，装进“蒺藜”状的陶瓷小罐里抛射！ 人骨中的钙，都是以磷酸钙的形式存在的。 烧成骨灰后，剔除掉有机质，然后跟砂子即二氧化硅，还有木炭混合，加热冷却后，即可得到白磷！ 白磷如果不纯，就是黄磷，黄磷跟硫磺混合，就是早期的“不安全火柴”，一划就可点燃！ 这也就是杨继说的，那鬼蒺藜，只要在硬物上一划，就燃烧起来了，然后就给扔出去，继而“咣”的一声爆炸！ 白磷这种东西，40度就能燃烧，且用水浇不灭，你即使把它盖住扑灭了，遇见了空气，还能复燃，确实跟传说中的“鬼火”一样...... 另外，白磷还有强氧化性，大大的提高了火药的威力！ 宋诚前天晚上还纳闷儿呢，怎么秦宗全炸城门的火药桶威力那么大！ 按理说，对应唐末时代的大乾乱世，不该有这么厉害的火药桶出现啊？ 真正有如此威力的火药，应该是到了南宋高宗“完颜九妹”那会儿...... 有这等先进的武器在手，杨继能打得过人家那就见了鬼了！ 这件事也提醒了宋诚，不能老拿“前世”的历史经验来衡量“今生”！ 在之前的世界里，白磷是1669年，德国的一个炼金师从尿里无意间提取的。 但在大乾，你甭管瞎猫碰死耗子还是咋的，已经有人“捣鼓”出来了...... 并且应用于军事，已经对周边的藩镇形成了降维打击！ 此刻但见山下，杨继的部队且占且退的往山坡上移动，弓箭像雨点一样地往山下射！ 但精准射击的杀伤力，岂能跟范围攻击比？ 秦宗全的部队，不断地用驽床或者投石器射出“鬼蒺藜”，一炸一片，火光四起间，毒烟弥漫，士兵的惨叫声，咳嗽声连连，战况十分惨烈！ 井山下盘的山路还是很宽阔的，就是普通的山坡儿，但过了四分之一处，立刻收紧变窄，成了“一线天”！ 这给杨继转移粮草辎重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大部分根本没来得及转移，就已经都被烧毁了...... 宋诚意识到，这应该才是人家秦宗全趁着杨继移师井山，立足未稳，着急偷袭的真正原因！ 你粮食都没了，你还围个屁呀？到时候你会自行撤军！ 宋诚皱眉沉思，这个秦宗全可真不能小看呀！ 人家不但掌握了先进的知识，而且对兵法、战机的拿捏和运用，亦是炉火纯青！ “唉！”见到粮草被焚，杨继痛心地一拍山岩，说道：“我军人数占优！只可惜敌军的妖法，太厉害呀！” “要是我们也能制造出鬼蒺藜，就不怕他了，”若若喃喃道。 “丫头，休要胡言！”杨继说：“休说咱们不会制造，就是会制造，用百姓之骨做武器......如此丧尽天良之物，用之必遭天谴！” “诶诶诶，老将军......”宋诚拍了拍杨继的肩膀说：“这俗话说的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有鬼蒺藜，咱们亦能做出神蒺藜，威力比他的要大！” “殿下，此话当真！”一听宋诚这么说，杨继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宋诚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老将军，难道没听说过本王这些年一直在钻研道法么？” “嘶~！”杨继倒抽一口凉气说：“早有耳闻，宋王殿下打小就酷爱修道成仙之术，只是不知道殿下就在这陈州井山上修炼......” “呵呵！”宋诚笑道：“老将军呀，我的神蒺藜，不但比他的鬼蒺藜厉害，而且还能一粒粮食变十粒粮，十粒粮食变百粒粮，造福苍生！” “殿下，此话当真？”杨继一脸惊愕。 “嗯......？”宋诚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 “不不不，老臣不是怀疑殿下，只是，这神蒺藜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呀？”杨继好奇的问。 宋诚淡淡的说道：“寡人的龙尿！” “龙尿？” “对！”宋诚说：“龙子龙孙的尿，有真命天子的灵魄在，可以驾驭百姓之魂！” 其实宋诚也无意想骗他！ 只是，这老家伙连用道士破妖法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那为啥不卡他这个迷信的bug呢？ 卡bug造势，又不是秦宗全的专利？ 这么操作，也大大有利于自己在这个军队中制造神秘感和树立威信！ “报~！” 就在宋诚和杨继交谈的过程中，一个士兵骑马冲上山来，向杨继报告：“将军，不好了！李忠反了！” “啥？”一听这话，杨继身子一踉跄，差点没摔倒。 第24章 祸不单行 “杨叔叔！”若若赶紧上前搀扶住了杨继。 “这李忠是谁呀？”宋诚皱眉问。 杨继痛苦地摇头回答：“老臣手下的防御使，也是我的女婿，他怎么能反呢？我待他不薄呀？” “大人，李忠他，小姐......”那士兵支支吾吾，眼神逃避闪烁，像是不敢说的样子。 “小姐怎么了！说呀！”杨继着急地问。 士兵回答：“小姐......被李忠给杀了！” 一听这话，杨继直接晕死了过去，魁梧的身躯就像一面山一样倒下！宋诚赶紧上前搀抱住了他。 “老将军！老将军！”宋诚掐着杨继的人中，唤着他。 “杨叔叔，呜呜！”听闻噩耗，若若也是搀抱着杨继大哭了起来。 而那名探子士兵，则是跪地发抖，不敢抬头。 “李忠！你个畜生！我与你不共戴天！还我女儿！”杨继指着根据地许州的方向大声骂道。 “老将军节哀！”宋诚沉痛地长叹一口气：“想替令爱报仇！首先要保存实力，可令军队立刻上山，减少伤亡，不要再与秦宗全纠缠！” “殿下，老臣的许州......没了！”杨继情绪激动，紧紧地抓住了宋诚的手，老泪纵横道。 “还能夺回来的！”宋诚耐心的安慰：“老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相信本王，本王一定有办法帮你夺回来！” “唉......！”杨继哀伤地长吁短叹，冲那名士兵下令：“传令下去，军队立刻上山！” “得令！”那名士兵下山后，杨继又锤头顿足地痛哭了起来。 而此刻，宋诚的心情，也是愈发的沉重...... 自己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个时代，别说女婿背叛老丈人了，儿子都能杀爹呢！ 只可怜，听杨继的哭诉，他就剩下这么一个闺女了，还被女婿给杀了！ 杨继占据着许州，秦宗全占据着蔡州，两人都盯着陈州这块肥肉。 秦宗全先到了一步，而杨继出师未捷，老家却起了火。 一个藩镇节度使手下，最重要的就是三名官员：观察使，团练使和防御使。 观察使负责行政和财权，团练使负责训练军士，而防御使，就是掌握防御部队军权的！ 李忠是防御使，结果把老丈人家桌子掀了，不用说，其他的两位官员，不是被收买，就是被干掉了！ 现在杨继的部队，彻底成了游击队了！ 若若如何继续安慰杨继不提，宋诚起身观察着山下的战事，不禁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杨继的部队开始往山上撤，山路狭窄，杨家军都争先恐后地挤在了一起...... 按道理来讲，这正是“范围攻击”的好时机！ 但秦宗全的人马并没有继续“火攻”，而只是把出山口给堵住，开始安营扎寨！ 瞅那意思，像是要防止杨继逃跑！ 另外，宋诚也看见，这帮家伙开始着急的清理战场，捡走敌我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 看到这一幕，宋诚恍然大悟了！ 这孙子，他在节省“弹药”呢！ 他所谓的“火器”中，硝石和硫磺这都好弄，关键是“白磷”珍贵！ 你一个人的骨灰能有多少？ 就算你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又能提炼出多少来？ 刚才这帮家伙在山下“鬼蒺藜”用得有点太败家了，这才停止了继续追击...... 再打下去的话，自己这边可就没啥优势可言了！ 不过，战略目标貌似实现了，已经把山口给堵住了。 等到山上的这帮人全都饿死，他们就可以上山捡“制药材料”了。 按道理来讲，现在让杨继的部队冲杀下去，是比较好的策略，因为大家都处于同一装备水平了，但是宋诚舍不得...... 杀第一万，自损八千，还哪有力量收复许州呢？ 战损比高于1:10，宋诚都觉得亏得慌！这研究生白上了！ 井山作为一个死火山，它能缺磷酸盐吗？ 只要把磷酸钠和碳酸钠混合均匀，密闭加热后冷却，就可以产出白磷！ 而且，现在是冬天，温度零下十几度，白磷生产出来后，冷却得也快，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白磷接触空气后自燃的危险！ 宋诚就不相信你山下的死人骨头，还能比这山上的磷酸矿石多？ 其实，用这些士兵们的尿加入砂子，也可以炼制白磷。 人类历史上第一批白磷就是这么生产出来的，但有点太“骚气”了...... 而且，这个方法容易被敌对势力学去！ 真那样的话，天下还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生灵，会惨死在“白磷弹”的手下！ 还是用自己的“龙尿”施法，点石成金，骗一骗这些古人，封锁技术实为上策！ 瞅秦宗全的人，那么拼命的去抢尸体的“揍性”，就知道他们还不会用尿来炼制白磷！ 浩浩荡荡的大军上了山...... 原本杨家军有七万多人，然而上了上山以后，一清点，就只剩下三万人了！ 倒不是说，剩下的人都战死了，而是全都逃跑溃散了！ 方才激战时，秦宗全的火力给的太猛，杨家军这边乱了阵脚了，不少士兵扔下火把就逃跑了，反正天黑谁也看不见谁......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能留下一半人，已经说明杨继平时治军有方了！ 井山上面的盆地面积其实不算太大，宋诚估算过，也就500多公顷，将近7000亩地。 军士们全都上山后，宋诚让杨继命令他们，就守在山口处安营扎寨，不可以叨扰井山深处宋王的寝宫禁地！ 三万多人的营寨，其实也没有多大，也就是占地不到200亩，相当于给宋王守护家门的禁军了！ 待所有人安顿下来后一统计，杨继又发愁了...... 原本所带的军粮就不多，还指望着许州往前线运粮呢，现在许州都落入白眼狼的手里了。 手头上的军粮，也就只够两日的用度了！ 然而，宋诚却表示，这足够了！两日之内，他一定帮杨继拿下陈州！ “殿下！” “殿下！” ...... 中军大帐内，杨继率领众将官纷纷给宋诚跪下了！ 杨继抱拳道：“我等本都是一心效忠朝廷的臣子！无奈主上昏庸，宠信宦官，残害忠良，以至天下荼毒，民不聊生！我等愿誓死追随殿下，再造乾坤，重塑大乾，还天下一个太平！” “对！宋王殿下，您是皇叔啊！我们跟着您！打出‘复兴乾室’的旗号！看谁还敢说我们是反贼？” “宋王殿下！这天下本就该是您的！那小皇帝，他乳臭未干，懂个什么？” “对！宋王殿下，我们愿誓死跟随您！带着我们干吧！” ...... 大帐之内，众将群情激愤！都表示要跟着宋诚重塑大乾，恢复帝国往日的荣光！ 然而宋诚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暴露野心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大帐之外，又有探子来报了！ “报！” “讲！”杨继还单膝下跪着，皱眉扭头说。 “报...报告杨将军，河东藩镇的汪建封南下，正率领5万大军来支援秦宗全，另外......李忠也派遣了3万军队朝陈州方向而来......”探子说道。 “李忠？他怎么来了？” “这孙子应该是早就跟秦宗全，汪建封勾结起来了，三股势力合兵一处！” “那不是就有13万人马了？” “汪建封就是那个一天吃一个女人的家伙吧？” “对！特别爱吃女人的肝！” ...... 众部将都面露骇色，七嘴八舌了起来...... 第25章 安抚军心 强敌逼近，众将官都高度紧张！ 杨继问道：“敌军现在距离多远？” 探子回报：“汪建封部于井山西50里处扎营，预计明日午时前抵达，李忠部星夜行军，明天早晨应该就能到......” “将军，”一名部将建议：“趁着我军现在居高临下，发起一次冲锋，突出重围尚有机会，若等到明日，贼人合兵一处，我们就再难突围了！” 另一个部将也说：“我军粮草有限，实在拖不起啊，现在山下贼兵不过2万余人，我军依旧占有优势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以攻代守，尚有机会！” ...... 众人七嘴八舌，杨继也拿不定主意，请示性地看向宋诚。 宋诚虽面带微笑，心头已然是略过了一丝小小的失落！ 这帮人先是请示杨继，而并非自己，说明空降的“总经理”威信不够啊！ 其二，自己刚刚都说了，有办法破敌，不要着急，他们表面点头，实则并不太相信！ 看来，就算你是一把手，也得露两下子，兄弟们才服你！ “慌什么？”宋诚微微皱眉：“本王都不慌！你们慌什么？” 他此话一出，众将官面面相觑，焦虑的神情才略微缓和了下来...... 是啊！有这么一个王爷在山上呢，一定还有预备队，己方也不是孤军奋战啊！ “杨老将军，派500弓弩手把守住隘口，其他兵士架好营帐后，生火造饭，吃饱喝足，好好的休息上一夜！待明日我把神蒺藜给造出来，让山下的贼人们也尝尝我等的厉害！”宋诚沉吟道。 “得令！”杨继躬身抱拳。 看得出来，他还是很信任自己的，宋诚的心里也就有了底。 “另外，不用老担心粮草的问题......”宋诚沉吟道：“三万人而已，多加几双筷子的事儿......” 擦！王爷就是王爷，这口气就是不一样！ 此话一出，众将官的眉头立刻就舒展开了，都露出了踏实的笑容。 “若粮草能跟得上，下面别说十万人，就是一百万人也攻不上来呀！” “是啊！此处为天险，最狭窄处，山路不足一丈宽，他们敢上来就是活靶子！” “哈哈哈！那他们不成了山鸡了？还是殿下有办法呀！” ....... 这世道，有粮就是爷啊，不愁饭吃了，这帮人也都开始拍起宋王的马屁了。 “行了，各自回营歇息吧，杨老将军留下，”宋诚说道。 中军大帐内，待众将官都散去后，宋诚微微皱眉，跟杨继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李忠杀了杨继的闺女，控制住了许州，这件事你不能单一地看！ 其他部将们的家眷呢？ 万一李忠把这些部将的老婆孩子都带到了阵前，鼓动他们造反，如若不听，就杀了他们的妻小，那军心可就散了...... 很多事儿，你得换位思考。 部将们很可能会想，跟着谁不是跟呢？死了老婆孩子可就亏大了！ 再者说了，是你们老杨家老丈人跟女婿内斗，关我们什么事儿？ “老将军，此贼星夜赶来，很可能是想空手套白狼，让咱们耗子动刀窝里反，你不得不防！”宋诚沉吟道：“到时候，造反的部将们一喊，不想死老婆孩子的都跟我反了杨继下山，你说你咋办？” “嘶~！”一听这话，杨继眉头紧皱，也陷入了沉思中。 “王爷，老夫原本的辖地是在同州，手下的将士也多为关中人，在许州婚配者有，但并不是特别多，不过也确实有一部分将士的家眷是在城中......”杨继沉吟道。 “对呀！”宋诚说：“今夜，在家眷尚在许州城内的部将的身边安插上可靠的人，明日清晨，李忠一到，如若出现这种情况，他们敢造反，就先把他们给拿下！” “嗯......”杨继皱眉沉吟，点了点头。 宋诚说：“只要部将被控制住了，底下的士兵问题不大！” “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啊，老夫......已然被丧女之痛乱了方寸了，”杨继悲戚道。 “另外，把你们的《武经方略》拿来给我看看......”宋诚沉吟道。 所谓《武经方略》，其实就相当于行军打仗的作业指导书。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各类兵种的阵法搭配，武器制造，天气水文、地理地貌，生地死地的分析，以及应急预案。 这就相当于将领的“员工手册”。 这东西，如果你是像白起，韩信，霍去病那样的战神自然是不需要，但普通的将领，还是得人手一册的！ 宋诚一看，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大乾的火器研究程度，除了人家秦宗全独领风骚外，还是处于相当落后的水平的！ 他们使用火药的思维，还停留在“纵火犯”的火攻阶段，没有进化到推动箭矢或者弹丸射击的思维和爆炸思维。 里面的火药配方，除了硫磺、硝石和木炭外，还有蜡、清油、断肠草、竹茹、定粉、干漆、松脂、川乌、草乌、南星、半夏、狼毒等等28个配方。 里面还有几个字宋诚不认识......这特么知道的是火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老中医把药方给丢了呢！ 这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杂质，大大地削减了火药的威力！ 而且，里面硝和硫的比例，竟然接近1:1。 这东西点燃了，只能是缓慢的燃烧，就跟烧了中药铺子似的，释放出大量的浓烟来...... 估摸着，他们的初始想法，也是指望这些有毒的药材燃烧起来以后，能够释放毒气，跟熏蚊子似的熏死对方，这哪里能有战斗力啊？ 火药威力的大小，关键在于具有氧化性的硝石，硝石要占到75%左右才有威力！ 为啥秦宗全的“鬼蒺藜”厉害呢！就是因为里面的白磷也有强氧化性，甚至比硝石更强，所以才炸得那么痛快！ “老将军啊，”宋诚沉吟道：“明天做神蒺藜，里面填充的火药中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零碎都给我剔除了，光留下硝石，木炭和硫磺，三者的比例分别是75%，15%和10%......” “这个，恐有不妥吧？”杨继皱眉道：“火药以硝石和硫磺为主，硝性至阴，硫性至阳，两情逼合，成声成变，方有神威，乃乾坤造化之道，这阴盛阳衰......能有威力吗？” “咳咳咳！”宋诚郁闷的鼻息长出，沉吟道：“不打紧！滴上几滴至阳的龙尿就好了！不就阴阳平衡了吗？” “龙尿？” “嗯，孤王的尿。”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面对这个老迷信，宋诚也只能是用这种解释了。 实际上，宋诚前世的历史中，人们通过不断的摸索，吃了无数的逼亏和血的教训后，到了元代，才将硝石的比例提高到了60%！ 而宋诚一步到位，直接把最佳的黑火药配比给出了！ 其实，他觉得，这威力就够了，在陶瓷罐子里再加上铁片之类的，不比秦宗全的鬼蒺藜差。 但是，磷还是得炼制，不光是为了彰显神威，主要是为了做成磷肥，给马上要取下的陈州的田地施肥用。 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炸弹就是化肥，化肥就是炸弹！ 回头把硝铵给造出来以后，陈州的防御能力和粮食产量，更会是一个翻天覆地的飞跃！ 这陈州以后要作为根据地来发展，而这7000亩的井山，则是宋诚规划中的皇宫，平时不能什么乱七八糟人也上来，影响自己的私生活！ 为了稳定军心，宋诚当晚就在大帐中睡的，派林若若回去，跟冯姑娘解释一下。 第二天清晨，当他冻得哆哆嗦嗦，刚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军中骚乱了起来！ “什么情况？”宋诚连忙问护卫的执戟郎。 “殿下！好像是......李忠那厮，带着杨小姐来到了山道上，劝老将军投降，如若不然，就杀了小姐！”执戟郎回答道。 “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宋诚疑惑的问。 执戟郎回答：“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探子的情报有误吧？” 第26章 毒蛇姑爷 宋诚考虑过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把这种可能性给忽略掉了...... 他担心部将们会被“情感绑架”，结果人家李忠剑走偏锋，留着杨小姐这条命来“绑架”杨继了...... 擦！真他妈歹毒啊！ 宋诚赶紧起身来到了隘口，但见“一线天”下，那山腰下盘四分之一处的开阔地带，几百名妇孺老幼都站在了前排，被一根根的绳子跟栓牲口一样的给拴在了一起！ 而黑压压的士兵们则是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山脚下的秦宗全的营帐依旧，没有要攻山的意思，只是出来了很多的士兵在看热闹。 天底下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这山坡上下都是杨继的部队，结果现在，一方在拿着另一方的老婆孩子做威胁！ 让人家秦宗全的人看笑话。 杨继神情凝重地站在“一线天”的隘口处，并没有下去，旁边的弓弩手们也是都严阵以待...... “哪个是李忠？”宋诚问。 “殿下，就是那个穿红袍，骑白马，脸可白的那个......”旁边一个部将说。 “哦，那他旁边也骑着马的内个姑娘就是小姐了？” “对” ...... 虽是距离挺远的，但宋诚却依旧能看清，小姐被反手绑了起来，嘴里好像还塞着个东西，除了李忠外，旁边还有骑兵看护着。 若非亲眼所见，宋诚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真有拿自己老婆当人质的人？ 这特么比吕蒙的“白衣渡江”还不要脸...... 本来想问一下，他俩有孩子没有，但是话到嘴边儿，宋诚又给咽了回去...... “岳父老泰山！”山下的李忠，用一个铁皮话筒大声喊道：“孩儿并无造反之意，只要岳父大人交出兵权！我们依旧是一家人！父慈子孝！和和美美......” “大人，万不可听他的！”旁边一个部将说：“李忠这厮狼子野心，倘若听了他的，他定然会一不做！二不休！不会留老将军活路的！” “是啊！老将军！”另一个部将也劝道：“他已经把事儿做绝了！肯定会破罐子破摔的！” 不用说，这俩人在许州定然没有妻小，但其他人就不是这反应了。 “娘啊！娘！”一个部将冲着山下大喊。 山下的人群里，也是有个老太太在拼命地招手：“儿啊！我的儿！救救娘！救救虎子！” “李忠你个王八蛋！你要敢动我娘，我把你碎尸万段！”那名部将嘶声力竭的大喊，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 “众位将士！”李忠喊道：“我并非为难你们！我们也没有必要两败俱伤！只要你们劝动我的岳父，放下武器！交出兵权！咱们还是好兄弟！你们也可以阖家团圆！” 他顿了顿继续说：“并非是我要反我的岳父，实在是他想攻打我的义兄秦将军！徒增伤亡！兄弟们！秦将军和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这个腐朽的朝廷！包括我的岳父在内，你们当中就有很多的家人惨死在朝廷的手里，咱们又何必自相残杀呢？到时候我们两败俱伤，朝廷再派兵来清剿我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应该懂吧？” 擦！不得不说，这李忠确实是个“鬼才”，那小逼嘴一叭叭，极能蛊惑人心！ 难怪能忽悠的杨继把闺女嫁给他。 他避实就虚，不提秦宗全有多禽兽，而是直击这些士兵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并且，他的那套“唇亡齿寒”的道理，表面上也能实现“逻辑自洽”。 昨天夜里，杨继说，他的部下大部分都是关中人。 这里头其实有个潜台词：京师就在关中啊，杨继带这些人造反，他们的妻小能有好下场吗？ 这帮人对朝廷的仇恨确实比对秦宗全要大多了！ 而且，现在山上还有一个腐朽朝廷的代言人“宋王”。 他这一番话，真是“毒中带刺，刺中有毒”啊！ 宋诚瞅见，一个山岩后面的弓弩手，都表情复杂的微微低下了头。 这他妈再让他逼逼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眼下自己的威望，还不足以让杨继的手下们无条件服从，说得哪儿不合适了，甚至有可能引起哗变！ “兄弟们！”李忠继续大喊：“我听说......山上还有一个宋王！那不过是朝廷的余孽而已，不值得你们为他卖命！尤其是关中的兄弟们，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都是怎么被朝廷祸害的？你们还愿意为他效命吗？” 宋诚这个时候郁闷坏了！ 真没想到，这厮竟然连自己也知道了！ 不用说，肯定是昨晚溃逃的士兵给泄露出去的...... 现在怎么办？ “宋王”这个称号成了“双刃剑”，既让人有归属感，又能让人激起仇恨！ “大家不要听他的鬼话！”一名叫吕亚楼的部将转过身对将士们说：“那秦宗全是吃人的魔王，那汪建封一天要吃一个女人的肝，你们想想，跟这两种人结拜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是替朝廷说话，朝廷是老虎，他们也是狼啊，我们不能认为狼跟老虎有仇，狼就是好东西！狼也是要吃人的！” “吕亚楼，你的家人不在下面是吧？”一个部将皱眉道。 “是！”吕将军说：“我的家人都被阉党杀光了，我对朝廷也恨啊，但这跟宋王没关系啊，李忠在山下放毒，就是想让我们耗子动刀窝里反啊！” “老将军，要不？我们先诈降吧？”一个部将说：“所谓的兵权都是假的，到时候我们还是听你的！” “对呀！老将军，我们还是听你的！”另一个家眷也在山下的部将说道。 “你们真是群蠢猪啊，你当真以为......他会留老将军的命吗？你们能想到的，李忠能想不到吗？”一个部将说。 山头上，众将们七嘴八舌开始吵了起来！ 然而杨继却一直一言不发，宋诚细心地看到，在那些叫嚣投降的部将的身后，都有一两个士兵蓄势待发，手都已经握紧刀柄了，就差出鞘砍杀了！ “弟兄们！”宋诚沉吟道：“我来说两句吧......” 一听宋王要说话了，众将官都齐齐地看向他。 宋诚说：“人之至情，父母妻儿而已，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愿意下山的，我们不留，不愿意下山的，还信得过我的，我也会带领着大家推翻这个朝廷的，虽然我的遭遇可能不如大家的凄惨，但有一点我要说明，朝廷也好，藩镇也罢，不能拿人不当人！更不能拿别人的肉当饭吃！那样与禽兽何异？” “殿下说得对！”一个部将说道：“咱们要是下去了，哪天汪建封要吃你老婆的肝，你是给还是不给？” 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杨继，开始一步步的朝山下走去。 一见他这架势，立刻就有几十个护卫手持着弓弩保护住他，跟着他一起往山下走...... 见这情形，宋诚有些懵逼了！ 难道说，杨继真的愿意交出“兵权”束手就擒吗？ 他这样下去，只怕是......他跟他闺女都活不了！ 这老家伙虽然人不坏，但感觉脑子不是很灵光的样子，毕竟比较迷信么！ 宋诚开始担心了起来！ 他有意想跟随，但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下去。 杨继前后有六七十个护卫跟着呢，已经把山道给堵满了，对方如果耍流氓想抓他，倒是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宋诚现在心里真没底啊，无法预料下一步事态会怎么发展？ 但见杨继快走到“一线天”底部的时候，突然夺过了护卫的一把弓弩，瞄准向了李忠的方向。 李忠也不傻，连忙躲闪退避！ 然而杨继的箭矢，却依旧没有改变瞄准方向！ 这一下，宋诚明白了，他是想射死自己的女儿，彻底断了羁绊的念想！ 那杨小姐此刻也明白了父亲的心意，把双眼给闭住了！ “嗖！”的一下，杨继手中的箭射将了出去，宋诚的心也是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第27章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开弓没有回头箭！ 杨继的箭射穿了杨小姐的胸膛，女儿从马上摔了下去，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上一大片的白雪...... 这一幕，把宋诚都看傻了！ 他难以想象，杨继居然......真的下得去手啊！ 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啊！就这么......没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浪漫的奇迹？现实，就是这么的冰冷和残酷！ 悲剧一旦发生，想让时间倒退0.01秒都不可能！ “杨继！你个畜生，你连你自己的女儿都杀呀！”李忠站在人群后面，大声叫嚷道。 杨继根本不理他，转身迈开大步朝着山上走去，身边的弓弩手立刻摆开阵势，从身后护住了他。 宋诚身边的众部将也看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老将军竟然当着两军阵前的将士，把自己的女儿给射死了！ 那些还心存幻想，想投降的部将们，一个个也都低下了头。 上了山后，杨继单膝向宋诚跪下，抱拳施礼道：“殿下！老臣已无牵挂，愿誓死效忠殿下，光复大乾，重整河山，不负昭宗皇帝当年对杨家的信任，更不负殿下对臣的知遇之恩！” 其性烈烈，其言昭昭！ 杨继的光明磊落，感动的周围人无不动容，宋诚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老将军，请起......”宋诚擦了下眼泪，上前搀扶起了他。 之前，林若若说，杨继最是忠君爱国，宋诚还不是100%的相信！ 现在，他是彻底相信了...... 原来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忠孝之人？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想着灭了大乾，推翻朝廷的时候，杨继还惦念着重整山河，恢复大乾帝国往日的荣光。 这等忠臣，朝廷居然把他逼成了“反贼”，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儿吗？ 杨继起身后，对侍卫们说道：“左右散开！” 然后，他又冲众部将讲道：“弟兄们，我杨家世代深沐皇恩，定会效忠宋王殿下重整河山！但我并不强求你们也跟我一样，舍弃父母妻儿，从同州到许州，弟兄们一路跟着我，杨某已是感激不尽了！愿意下去跟家人团聚的，现在可自行下山，我杨某绝不阻拦！” 他又抬了抬手，那些身份敏感的部将的身后，一个个“杀手”们，也都纷纷收起了拔刀的姿势。 几个家眷在山下的部将，面面相觑，不再犹豫，都赶紧想往山下走，去和家人团聚...... “等一等！”偏将吕亚楼又说话了：“弟兄们，你们动动脑子想一想，你们下去，你们的家眷真的有活路吗？” “吕亚楼！你少大话欺人！我等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下去了，家人焉能没有活路？”一个部将反驳道。 “呵！”吕将军冷笑道：“你以为......李忠是看上了你们这几颗烂蒜吗？他是想‘以小搏大’，让整个山上的人都下去投降！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光是你们下去了，那他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你们的家眷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对一群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李忠气急败坏下，指不定会干出什么缺德事儿来！比如，让你们全家去秦宗全那里劳军......” 他顿了顿继续说：“反倒是......你们不下山，李忠还会心存幻想，想利用你们来煽动军心，甚至杀了老将军造反！你们不下去，家眷就还有利用价值，就还能再活下去！” 果然！吕亚楼的话刚说完，山下的李忠又喊话了！ “弟兄们！杨继是个疯子！他连自己的闺女都杀，还能把你们当人看吗？老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啊！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还能爱你们？这样的人，你们跟着他，还有什么意义？”李忠大声喊道。 “殿下！”吕亚楼冲宋诚抱拳施礼道：“李忠这厮，嘴甚是厉害！再由他这样煽动人心，恐为不妥，请殿下给军中下一道口令，以凝聚人心！” “是啊殿下！这家伙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嘴太厉害了！”另一个部将也说道。 所谓口令，就是军队中统一的口号！ 比如，十面埋伏杀项羽的时候，军中的口号就是“杀了项王头，赏金又封侯！” 诗经《秦风.无衣》中的“岂曰无衣，与此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也是类似！ 就连黄巾军都有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口号这个东西，你可不敢乱起，起得不好了，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想想当年杨修和曹操“鸡肋”的典故吧！ 宋诚皱眉琢磨，半天拿不定主意！ 又有一个部将说道：“殿下！老将军刚才杀女，并非无情，实为报效国家！殿下不如就以此为题，给我们写个口号吧！” “是啊！是啊！就以此为口号吧！” “不能由着李忠胡说八道，污蔑歪曲了老将军的拳拳报国之心！” “殿下，我们杀秦宗全，并不是争地盘斗狠，实在是此贼荼毒害民，天地不容！有朝廷没朝廷，我们都要灭了他！” “对呀！我们当年也是朝廷的禁军来着！” “我父亲还是金吾卫虎贲呢！” ...... 擦！宋诚一看这情况，有点犯愁了！ 原来是自由发挥，现在成了“命题作文”了！ 但倒也难不倒宋诚，他琢磨了片刻后大声说道：“取纸笔来！” 很快，下面人把“文房四宝”和桌案都搬来了！ 宋诚在上学期间，别的特长没有，就是毛笔字写的好，打小就苦练颜真卿的字体。 这在他以后成为了老板，装逼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深受经济运行部和发改委的领导们的赏识！ 但见他挥墨下笔，写下了三句话：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曹植的这首《白马篇》，宋诚截取了一段，颠倒了一下语句次序，用来形容杨继，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其实，宋诚也不好意思让弟兄们不顾子与妻。 实在是众将都要以杨继为题，也只能如此了！ 必须要把杨继高大光辉的形象树立起来！才能凝聚人心！抵挡住李忠那满嘴蛊惑人心的毒言！ “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几个部将读着宋诚写的诗句，一个个都神情激奋，眼眶晃泪，端着纸卷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宋诚知道，这是肾上腺素飙升的临床症状：就像人打架的时候发抖，并不是你害怕，而是肾上腺素要让你进入狂暴模式了！ 他这个时候，又从怀中掏出了麒麟金印，在那张写着诗句的纸上盖上了印章！ 这个动作非同小可！ 所有人都说他是宋王，但没啥证据...... 光是林若若的一面之词！ 现在，众部将皆看见王爷的金印了，那效果......不亚于君权神授，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老天爷都认证了他们是王师了，并不是反贼！ 这些部将，之前在关中，那也都是见过世面的！ 王爷的金印，那是造假能造出来的？一眼就能识别真伪！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这些将军们难以言表自己激动的心情，纷纷下跪，千岁声山呼海啸！ “听着！”宋诚说：“你们是王师！是大乾的正规军！你们不是反贼！现在小皇帝被宦官绑架，京师里的那些狼心狗肺之辈才是真反贼！国家危难之际，正是尔等伐罪吊民，除暴安良，建功立业之时！愿意跟随本王的，将来重整山河之日，武庙凌烟阁中少不了尔等之位！” 一个军队也好，国家也罢，一定要有核心价值观！ 一定要有精神信仰！有信仰才有战斗力！ 杨继的部队，最缺乏的就是这种具有官方认可性质的信仰！ 也是李忠之辈挖墙角的“缝隙”！ 现在他们已经明确了自己的身份，岂能再与山下的反贼和吃人魔王为伍？ 一时间，整个井山之上，数万人齐声呐喊宋王的口号，声音响彻山谷寰宇！ “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有的将士一边喊一边流泪，这是他们的勇气和决心！ 犹如地狱般的陈州上空，也回荡起了阵阵久不见人间的浩然正气，直逼云霄！ 细心的宋诚看见，山下的将士们，有些也在偷偷的抹眼泪...... 李忠这个时候气急败坏，他的逼嘴再能说，一万句，也比不上人家曹植的一句！ “杀！杀！” 这孙子彻底疯了，亲自拿起大砍刀，连连砍死了几个部将的家属。 其中一个老太太站起身，冲着山上大声喊道：“儿啊！不要忘记小时候娘教你的话，精忠报国！报效国家！跟着宋王......” 老人家话没说完，李忠一刀就把老太太给砍倒了！ 宋诚的心一阵阵悸痛！ 这特么也不是个事儿啊！怎么才能救山下这些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李忠的部队里，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我们也不是孬种！” 第28章 更大的魔王来了 山下情况有变！ 但见几十个士兵齐齐的冲向了李忠，挥刀就要砍！ 李忠的百十名亲信护卫，急忙护住他，刀兵相接间，双方战在了一起，互有伤亡！ 然而很快，更多的杨家军就像潮水一样的涌了上来，将李忠和他的亲信们团团围住！ 一瞬间，他们成了人海中的孤岛，很快就有十几个识时务的人，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李忠大声叫道。 “去你妈的！” “你个畜生！” “天要杀你！” ...... 山下的士兵们临阵倒戈，一拥而上，将李忠和他的亲信们团灭了！ 而将士们的家眷，也都被一个个解开了绳索。 宋诚站在山头，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挥舞着刀枪乱糟糟的，已经看不清李忠人在哪儿了？地上的鲜血，也已染红了篮球场那么大的面积！ 此情此景，让山上的将士们振奋不已，都挥舞着刀枪喝彩了起来！ 山谷间回荡着胜利的欢呼声！ “杨大人！李忠人头在此！” 一名将官冲出了人群，用长矛戳着一颗人头在山下不停的挥舞着。 “好啊！” “李忠被杀了！好啊！” “这个恶贼！终于被除掉了！” ...... 山上的将士们激动的都跳了起来，欢呼声更是久久响彻山谷不绝！ 见仇人被诛，杨继老泪纵横间，亦是欣慰的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满是沉痛和悲伤。 是啊！闺女死了，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这情势前后的反转也没多长时间，却把女儿的一条命给搭上了！ 这人世间的事儿可咋说呢？ 宋诚心想，要是当初拦住杨继的话，杨小姐的命可能就保住了...... 可是，没有杨继杀女的悲壮，自己的口号，很可能也无法唤醒将士们的共鸣！ 山上山下的将士们一起欢呼，杨家军又成了一个整体了！ 身边的部将们更是对宋王佩服的五体投地，都纷纷跪下说，王爷的一句口号，胜过十万大军啊！简直有再造乾坤，重塑山河之能！ 这山下的将士们，正是感受到了王爷的天命龙气，这才临阵倒戈的！ 造神时刻，不适合谦虚，宋诚面沉似水，吩咐吕亚楼下去，招呼山下的将士们上山！ 山下的部队开始迅速朝山上转移，而此刻秦宗全的军营里，却毫无动静，没有要背后偷袭的意思。 看来，宋诚的判断是对的：他们没有弹药了！ 估计也是在等汪建封的大军来了以后，再做计较！ 今天上山的人数，比昨天上来的还要多！ 不光是李忠带来的三万人马，还有昨夜没有上山，躲避藏匿起来的士兵。 大军浩浩荡荡间，犹如长河倒灌...... 将士的家眷们先上的山，亲人重逢，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被李忠砍死家人的部将们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而杨继看着女儿的尸体，也是怆然落泪，不能自己，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 杨小姐很漂亮，他爸有1米92，她个子也快有1米8了，但等人抬上山的时候，身子都已经硬了！ 宋诚也是很难过，此等佳人，就要化作一捧黄土了......太可惜了！ 这女人挑男人啊，可得擦亮眼睛啊！咋就嫁给了一匹豺狼呢？ 如何安抚杨继和其他失去亲人的将官们，这些自不必提！ 总归是，最大程度上的减少了损失！ 李忠一共砍死了五个人，还有400多名将士们的家属活着。 家人在身边，这些将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心劲儿更足了！ 都齐声呐喊着要冲下山去，把秦宗全和汪建封的部队全给灭掉！ 现在的杨家军，真有这个实力了！ 第二批上山的一共有4万余人，加上原来的3万人，一共7万大军！ 而汪建封部的5万军队还有秦宗全的四五万人加在一起不过9万多人，优势并不明显！ “殿下，我不明白......”吕亚楼问：“我军现在七八万人，秦宗全算在城里的不过四万余人，山下营帐中的敌军不足两万，何不一鼓作气，将他们消灭？难道还要等汪建封的部队跟他们会合吗？” “然也！就是要等他们会合！”宋诚说。 “可是......这？”吕亚楼一脸的不解。 宋诚沉吟道：“我不想让咱们的人再折损了，明白吗？你是不信任我的神蒺藜，还是啥意思？” “没有没有！” “行了！等明天，你就明白了！” ...... 宋诚懒得跟他再废话，现在七万兵马在手，他不缺人了，是该加班加点，创造奇迹的时候了！ 他让数千名工匠在山上搭建了上百个窑炉，制造神蒺藜的陶瓷外壳。 不得不说，死火山这个地方，真是要啥有啥！ 高岭土、硅砂、长石、矾石、石英、瓷石应有尽有！ 你是想做腌咸菜的大缸可以，做精美的瓷器也行，就连雕花上色的矿石颜料都齐全！ 神蒺藜当然是外壳越硬，爆炸后杀伤力越大！ 而陶瓷硬不硬，主要是看其中的铝离子含量高不高，而高岭土恰恰富含铝离子！ 宋诚亲自指导工匠们煅烧神蒺藜外壳。 井山作为死火山，这里的硝石和硫磺，纯度要比外界的更高，宋诚又骑马巡山，找到了硝石矿和硫磺矿。 在找硝石矿的同时，他也意外的发现了井山上的盐湖。 硝石矿这种东西，一般在盐湖和沙漠中才有，盐湖中的纯度更高些，都以结晶体的形式存在，甚至还能开出“硝花”来...... 命令数千名工兵开采硝石和硫磺，这些自不必提！ 宋诚又亲自配制新型火药的配方...... 比例合适，纯度又高，再经过了专业指导的碾碎和均匀混合。 宋诚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即使不用白磷做氧化剂，就这威力也足够消灭山下的贼兵了。 白磷弹这东西，太没有人性！ 宋诚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对它的武器利用！ 永远不要低估老百姓的智慧和创造性！ 有些东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不适合在这个时代开启，尤其还是没有人性的乱世。 他们从上午一直忙到了傍晚。数百颗的神蒺藜终于被做出来了...... 这是第一批，主要是烧制陶瓷外壳太耗费时间，需要将近8-9个小时。 你不充分的进行煅烧，就无法让游离羟基脱水，形成高强度的氧桥键！ 等第二批，第三批出炉，这数量就惊人了，基本能达到好几千枚！ 但这也是远远不够的，最起码得有好几万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万事开头难，时间！主要是时间！只要时间够！那么一切都好说！ 汪建封的部队早就到了，但也没有急于攻山，同样是安营扎寨，将山口给堵住。 山上红红火火的大搞生产，山下静悄悄的，不知道这帮人憋着什么坏？ 就在宋诚自信的以为，人家是在等山上的粮草耗尽的时候，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秦宗全和汪建封的部队，连营帐都不要了，偷偷摸摸的，连火把也不打，快速的往陈州城里撤！ 这操作，把宋诚给搞懵逼了！ 这是要干啥呀？好多的辎重都没拿呢？ 难道说，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不应该啊，没有一个人下山，他不知道山上发生了啥呀？ 难道说，想制造“空营”，引诱我军进入埋伏？ 也不应该啊！ 道观那边的探子看得清楚，汪建封和秦宗全的大军，确实是浩浩荡荡的都进了陈州城了。 那山下的那些辎重，他们都不要了吗？ 宋诚让一名探子去刺探虚实，很快探子就回来了。 根据秦宗全营地里一个受了重伤，无法行动的士兵说，好像是黄仙巢的大军攻打洛邑受挫，现在麾下40万大军，正在向陈州挺进...... 一听这话，将士们全都面露骇色，有些人甚至腿都“哆嗦”了起来！ 黄仙巢是大乾末年最大的起义军，由南向北，攻克州县无数！ 这个起义军比秦宗全还残忍，据说黄仙巢发明了一种名为“捣磨寨”的杀人机器，并形成了流水化作业的作坊。 所过之地，无论男女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间磨成肉糜，以为军粮！ 黄仙巢所过之地，无论男女老少，百姓净尽、赤地千里！ 这家伙连秦宗全和汪建封都瘆得慌，两个吃人魔王只得灰溜溜的赶紧退回了陈州城！ 那他俩留下营地是啥意思？ 宋诚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想把黄仙巢往山上引啊！ 第29章 兵临城下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的延续。 小小的一座陈州城，你方唱罢我登场，表面上看是军阀混战，抢地盘，实则背后却有着清晰的逻辑线！ 黄仙巢大军由南向北，是直扑东都洛邑而去的！ 洛邑若失，大乾函谷关以东三分之二的国土将不复存在。 所以，各个尚在朝廷管辖内的州县，兵力必然全力回血洛邑，抵抗强贼！ 而其他的藩镇，则是利用这个机会捡漏，纷纷占领官军丢下的城池。 这才是李嗣昌“逃跑”，秦宗全来攻打陈州的真正原因，而并非宋诚一开始所想的，李嗣昌仅仅是因为害怕秦宗全！ 他之前只是一个狱典，了解的情报有限，所以对战局分析得不全面。 然当他成了宋王以后，听着部将们详尽的汇报，这才对整个天下的形势，以及眼下的战局有了更清晰、更透彻的理解！ 之前的时候，朝廷采取了一种消耗战术！ 也就是鼓励各州县严防死守，消耗黄仙巢北上的大军。 寻思着等他们把一根根“钉子”都拔掉的时候，也就成了强弩之末了，根本杀不到洛邑！ 然黄仙巢这个家伙不走寻常路，他的发展理念和以往的造反势力都不同！ 以前的起义军，占领一块地方以后，都会当成根据地来发展，然后为前线源源不断的提供兵员和粮食。 就像刘邦在前方打仗，萧何在后方保证后勤一样。 但黄仙巢起义军纯粹是“0元购”思维，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巩固和发展的概念！ 他们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根本不需要根据地！ 每下一州县，先杀光士族大家和有钱人，然后带着满城的百姓，甚至赶着耕牛继续向北！ 所到之处，要么加入我们，要么你死！没有第三方之说！ 所以，他所过之境，赤地千里，不留人烟。 这个过程有点类似于传销发展“下线”，我们不生产产品，我们只搬运你家的钱！ 吃饭的嘴越来越多，亏空需求越来越大，不要紧！我们继续发展“下线”就好了！ 朝廷的消耗战术，非但没有起到作用，那一座座城池，最后全成了黄巢强行申请的信用卡了，被他用POS机拼命地倒腾！ 最后，兵临中原的时候，麾下的军队已有近百万了！ 马上就要到“还款日”了，所以，黄仙巢一定要拿下洛邑，好好的缓冲一下“债务”危机！ 各个藩镇，乐于看到朝廷和起义军互殴，都来浑水摸鱼的捡漏，捎带虐一虐像李嗣昌这种“弱鸡公菜”。 而杨继，早就看秦宗全不爽了，于是就趁他立足未稳，想过来爆他的菊花！ 秦宗全向河东藩镇求救，这才有的汪建封南下支援！ 原本他们想的是，洛邑肯定会被黄仙巢拿下的，然后起义大军继续向西，赶往“关中央行”，申请额度更大的信用卡！ 这样一来，整个中原就全是他们藩镇的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洛邑支行收紧政策，黄仙巢硬是没申请下来额度！ 现在，这帮起义军又开始掉转矛头向东了！ 准备跟这些藩镇们搞搞‘民间借贷’和‘小额贷款’...... 起义军说到就到！ 宋诚站在“一线天”的隘口高处看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群山上，田野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呀......简直就跟蝗虫大军一样，浩浩荡荡的朝着陈州地界而来！ 直觉告诉宋诚，这些人，根本不止40万！ 实际上，黄巢的部队里，除了能打仗的男人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老幼妇孺的平民。 这些人，也是行走的军粮。 如果实在是债务危机无法缓解，没饭吃了，那只能是自我消化一部分债务，满足剩下的“债主”了...... 诡异的是，井山和陈州城，相当于这帮人面前的两个选项！ 但这帮家伙根本不看陈州，笔直的就朝着井山而来，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不到半个时辰，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绕在井山脚下，几乎一望不到头，远处的山野上，还有无数的人像潮水一样继续涌来，这视觉冲击，简直令人窒息！ 跟秦宗全和汪建封不同，人家这帮人根本不墨迹，来了就往山上冲，直接发起了总攻！ 浩浩荡荡的人群，拥挤在“一线天”的山路上，就跟小长假爬泰山的游客一样...... 眼见贼兵将至，宋诚新研制出的“神蒺藜”也终于可以登场了！ 几颗神蒺藜被点着引线后扔了下去，“叮叮咚咚”的滚动到了攻山的人群中立刻炸开了花！ “咣咣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天地，那可怜的起义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情形惨不忍睹！ 见到了神蒺藜的威力，杨家军的将士们都看傻了！ “王爷所言不虚啊！这威力，比秦宗全的鬼蒺藜要大多了！” “只是没有那呛人的毒烟，和扑不灭的鬼火！” “你懂个屁！殿下是仁义之君，岂能用那些恶毒的伎俩？” “你们看见没？这帮贼寇的盾牌都给炸碎了，哈哈哈！” “据说是殿下的至阳龙尿发挥了关键作用！” “咳！我现在终于明白，啥叫真命天子了？真的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啊！” “废话！殿下是龙子龙孙！你是啥？你爸不过是个卖烧饼的！” ...... 将士们七嘴八舌说啥的也有！ 看着山道上这些被炸的“七零八碎”，惨叫哀嚎的士兵，宋诚其实心里头很难过...... 这是谁家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呢？ 其实很多事真的没必要发展成这样，实在是世道混乱，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啊！ 因为有白磷做氧化剂，秦宗全的鬼蒺藜也有一定的爆炸能力，但并不是特别强，主要是靠鬼火毒烟恶心人！ 他们那边的火药配方，其实跟杨继也差不多。 宋诚精心配制的神蒺藜，重点突出一个爆炸性能！将黑火药的爆破性提升到了极致，杀伤力自然还是完爆秦宗全的“白磷弹”！ 按理说，知道山上的这帮人不好得罪，你们这帮起义军就知难而退吧？ 然而，黄仙巢的大军，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样，非要拿下井山不可！ 无数的士兵踩着战友们的尸体继续攻山，山下的号角也“呜呜呜”地吹响！ 敢有怯战者，后面人直接砍了前面人的头！ 那气势，仿佛是在宣誓：今天不拿下井山，我们特么是你养的！ 宋诚瞅这架势不是个事儿......就命令将士们不要再扔神蒺藜了，而是抬来一桶又一桶的水，直接泼在了山道上。 夜晚温度很低，山道上都是积雪，遇见了水以后，迅速凝结成冰。 这帮起义军疯狂攻山，前后拥挤的，这一下子，稀里哗啦的全都滑下去了！ 山上的将士们哈哈大笑着冲山道上的人喊道：“喂！你们别打我们了，去攻打陈州城吧，我们这儿你们攻不上来！” 然而，即使面对能开山碎石的神蒺藜，和结冰的山坡，依旧无法阻止黄仙巢大军的脚步！ 这帮人摔滑下去后，立刻开始铲土铺路，准备继续往山上攻！ 一见这情况，宋诚眉头紧皱，心说这啥意思？ 杨继把黄仙巢家的孩子扔井里了？这么恨他们？ 宋诚派人从山道上救了一个被炸断腿，躺靠在山岩旁苟延残喘的对方士兵上山，询问他们是咋琢磨的？ 这名还有一口气的伤兵说道：“前两天，我们抓到了一个细皮嫩肉的道士，我们大王原本要炖了他，他说自己是宋王的属下，只要不杀他，他愿意给我们提供情报，说是......这井山上，有宋王的三万两黄金和十万两银子，还有足够大军吃上一年的粮食！他愿意给我们带路！” 一听对方这么说，宋诚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他还说什么了？”一个部将问。 “他还说...他还说......”那名伤兵看着头戴紫金冠，一身四爪蟒袍的宋诚，眼神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快说呀！”另一个部将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30章 宋王or送王 起义军逮住了一个宋王的下属，那么双方交流的内容就不可能仅限于此，肯定还有其他重要的情报！ 部将们一个劲儿问这个伤兵，也是想挖掘出更多的信息来。 但有些内容，对于宋诚而言，却可能是极敏感的！ 他让众将散开，叫人把伤兵抬到了自己的大帐里，退去左右后，单独问他。 “说吧，那小子还说啥了？”宋诚问。 “您是？”伤兵胆怯的看着宋诚。 “呵！你别管我是谁，只要你说实话，我会留你这条命的，不但救你，还给你饭吃！”宋诚沉吟道。 “哦！”那伤兵虚弱的长出一口气，说道：“他说，让我们赶紧过来拿吧，再晚一步，这些钱粮就要落在契丹人的手里了。” “契丹人的手里？什么意思？”宋诚问。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伤兵说：“好像是听说，宋王想跟契丹借兵，然后趁着中原大乱，让人家帮着他夺取皇位，然后二分天下......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嗯，继续说......”宋诚皱眉看着他。 那伤兵顿了顿继续讲：“我听我一个给大王当侍卫的表兄说，那个道士讲，契丹人觊觎中原久矣，他们给宋王提供金银，让宋王在陈州购置军粮和军械，作为契丹兵南下的粮仓和中转站，这契丹人啊，他们那边儿有金有银，但好像不咋产粮......” “嗯，还有呢！”宋诚把桌案上的一张烙饼拿来给了他，示意他尽可能的再想一想，多说些。 一看见烙饼，这伤兵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立刻捧住狼吞虎咽了起来！ “慢点吃！别着急！有的是，够你吃的......”宋诚安慰道。 “大王，您是哪一位呀？看您这穿着，您也是个王爷吧？刚才听他们管你叫殿下.....”伤兵感动的眼泪直往下流。 “呵呵，这不重要，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讲出来，我养你一辈子！”宋诚笑道。 “嗯！”伤兵感动的擦了把鼻涕和眼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那道士好像还说，这山上防守空虚，根本就没啥人，宋王认为，越是人迹罕至，没人注意的地方，其实越安全，他跟契丹人的交易，一定要低调，不能走漏风声，让别人察觉出端倪来......” “哦哦哦，那个家伙讲没讲，宋王现在在哪里？”宋诚问。 “好像说了......”伤兵讲：“那宋王养了很多道士，其实都是细作和间谍，在全国各地打探官府和藩镇的军情、民情，然后汇报给契丹王子阿史那撒碧！” “你说啥？”宋诚微微一皱眉。 伤兵一愣，胆怯的小声回答：“汇报给.....契丹王子，阿史那撒碧啊，现在宋王就跟那王子在一起，但具体在哪儿不知道......” 宋诚前世的初恋就是晋地的人，在晋地的方言里，“呃”字音，就是“我”的意思。 而“阿”字用在人名的时候，也是发“呃”的音。 所以，刚才那个王子的名字，在宋诚听来，实在是不雅！ 伤兵把嘴里饼子咽下去后继续说：“听那个道士讲啊，这宋王跟契丹王子的关系可好哩，听说宋王喜欢狩猎，契丹王子还专门从黑水靺鞨给他弄来了野熊和老虎，让他射杀玩......这宋王跟契丹王子许诺，要把燕云十六州，还有晋地和齐地，都给了契丹！” “嘶~！”一听这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他妈的！ 这真宋王，是真他妈的“送王”啊！这么败家啊！ 这可比自己前世的“儿皇帝”石敬瑭还臭不要脸！ 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燕云十六州，害得两宋近400年没抬起头来，这家伙还要把晋地和齐地都割给了契丹，这还了得？怕是晋文公和齐桓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听这个伤兵这么讲，似乎......井山上有老虎和恶熊之迷给解开了。 可是，另一个谜团又来了。 它们是被送来的，那怎么跑出来了？还吃了那么多的人？ 之前是关在哪儿了？ 山上还有没有？ 另外，这老虎和熊，不会是一群人从山道给扛上来的吧？ 还有这一箱箱的金子银子，一袋袋的粮食，一把把的弓弩，也不可能是走“一线天”上来的吧？ 不然太过招摇了！ 那他娘的，这山上还有其他的通道吧！ 这可是天大的隐患呀！ 真宋王的心思，宋诚当然能理解！ 像井山这种契丹南下的“加油站”，你派再多的兵驻守也没啥大用！ 关键还是低调！低调到让人不可思议！ 甚至自己作为陈州小吏都不知道山上还有个王爷！ 自己来到这井山时间太短，还有很多很多的秘密没有来得及挖掘，就碰到了这一连串的事儿。 等把山下的贼兵给解决掉后，他一定要专门好好的盘查一下井山，做下“CT”，看看这里头到底还藏了啥秘密？ “你知道的这些，是不是下面人都人尽皆知？”宋诚皱眉问。 “嗯姆......”那伤兵摇摇头：“知道的并不多，我是因为有个侍卫表兄，所以才了解的多一些，您问我，是问对人了。” “嗯！”宋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王爷，您是哪个王啊？”伤兵好奇的又问这个问题。 宋诚站起身，长出一口气说：“我就是宋王！” “啊？”这伤兵吓得浑身一哆嗦，神色惶恐，眼珠子快速的来回转着。 “别怕！”宋诚说：“我是宋王不假，但那个道士说的都是假的！我作为汉家男儿，大乾的皇室子孙，焉能出卖国土给胡人？那不是痴人说梦，滑天下之大稽吗？” “殿下！我就说么......您不能干那种事儿，”伤兵胆怯的颤抖道。 “让军医官过来，给他疗伤！”宋诚大声吩咐道。 “得令！”帐外的侍卫们立刻去叫人了。 宋诚走出了大帐，观察攻山的情况，但见这帮起义军是真“刚”啊！ 冒着神蒺藜的轰炸和雨点般的箭矢，硬是在冰面上铺路往上爬...... 这情景，哪里是打仗啊？分明就是在屠杀！ 宋诚抬起手，大声说道：“不要射箭了，让他们上来！” 众部将都一脸惊愕！ “殿下您这是？” ...... 宋诚转过身，一脸认真的说道：“把所有的馒头，饼子，全都给拿到这边来，摆上一张张桌子，先冲上来的，缴了他们的武器，让他们去吃饭！” “啊？” “让他们吃饭？” ..... “对！”宋诚说：“馒头，比神蒺藜更厉害！你们等会再吃，先紧着他们吃！” 本来这个时间点儿，就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军营中早就蒸好了一锅锅的大馒头，热气腾腾的，整个山上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和人间的烟火气。 白天的时候，宋诚就让若若领着人，牵着一百匹马去仓库，驮来了大量的粮食，还弄来了十几缸的蜂蜜，晚饭就是馒头拌蜂蜜！ 因为宋诚认为，糖的摄入可以最快的恢复这群军人的体力！ 将士们都馋得腮帮子发麻了，结果，一颗颗大馒头刚出锅，宋王却要把这些吃食给了攻山的贼兵！ 没办法，王令如此，只能执行！ 道路毕竟狭窄，起义军的先锋部队冲上山了以后，顶多一排就是五六个人！ 面前一把把的弓弩，一根根长枪对着他们，他们也知道自己是炮灰在送死...... 当然，面前还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还有一碟碟的蜂蜜...... 是选择馒头？还是被戳死？ 这傻子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帮人自动缴械后，立刻冲向了饭桌！ 身后的人看明白咋回事儿后，也急忙的丢下了兵器，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如此这般，山道上的士兵像长龙一样疯狂的涌上了山。 这山脚下的起义军首领还纳闷儿呢？ 怎么这次攻山这么顺利？没咋打就拿下来了？ 看来，上面确实没啥防守力量...... 第31章 千金散，人心聚 人生在世，吃是最重要的！ 在死亡和饥饿面前，立场纯粹就是浮云！ 这些起义军士兵们，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疯狂的涌向那一桌桌大馒头，把桌子都撞翻了十几个！ 要不是杨家军武力强行维持着秩序，他们自己就会相互践踏，争抢打起来！ 天知道他们多长时间没吃饭了，那一张嘴巴恨不得塞两个馒头进去！ 一时间，山上山下呈现出了一个“双赢”的局面！ 攻山的士兵“攻无不克”，山下督战的首领们兴奋鼓舞！ 大量的起义军就像“坐电梯”一样的上了山，很快就有七八万冲了上来！ 幸亏军粮够足，晚饭准备的充分，最起码每个上山的起义军手里，都能分上一个大馒头！ 为了强化这种“倒挂”机制，宋诚命令下属，拿起起义军的旗帜，在山头上摇旗呐喊：胜利了！攻下来了！ 这一下子，更多的人上山了！很多老幼妇孺也在往山上爬...... 甚至宋诚看见，他们中军的首领也准备移驾登山了！ “殿下，这......恐有不妥吧？”一个部将担心道。 “如何不妥？”宋诚问。 “我倒不是心疼军粮，只是，他们吃完以后，翻脸不认人咋办？这几十万人呢，都上来了，真跟咱们拼命，咱们招架起来也费劲啊！”部将提醒道。 “呵，他们为啥要跟咱们拼命？”宋诚冷笑。 部将说：“这些贼人，从南到北，一路抢夺，根本就没什么廉耻可言？他们吃咱们的饭，不一定领咱们的情！” “朝廷就有廉耻了？行了！不要聒噪了！孤王心里有数！”宋诚眉头皱了起来。 这世界上的道理都是假的，只有因果才是真的！ 这帮人起兵造反，因为个啥，宋诚心里门儿清！ 熙宗末年，朝廷腐败到登峰造极，老百姓种地，一年打的粮还不够交税的！ 辛苦上一年，颗粒无存，还欠下一屁股债！ 那谁还愿意继续种地，做无用功啊？ 直接跟着黄仙巢玩“拿来主义”不就得了！ 在抢劫中死亡，也比活活饿死强！ 说白了，还是一个“活路”的问题！ 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跟谁走！ 吕亚楼这个下属，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他站在一个高处，问这群吃饭的起义军：“弟兄们，谁给你们的饭吃啊？” 这帮起义军大部分只顾着狼吞虎咽，没有抬头。 但也有吃饱的，抬脸问吕亚楼：“是不是宋王殿下？” “对！”吕亚楼大声说：“就是宋王给你们的饭吃！而且，不是管你们一顿饭，是顿顿管！” 一听这话，起义军们都愣住了！ “此话当真？” “宋王真的愿意顿顿管我们吗？” ...... 吕亚楼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们愿意跟着宋王！宋王顿顿管你们饭吃！” “弟兄们，咱们跟着宋王了！” “是啊！是宋王给我们饭吃！是宋王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时间，山呼海啸声响起，无形中，把宋诚的地位又给提升了一格儿。 杨家军们还知道个尊卑有别，君臣纲常。 这帮起义军管你那些呢，只要给饭吃，叫你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都行！ 宋诚一看情况，皱眉嘬起了牙花子。 吕亚楼是好心啊！但“蒸馒头的锅盖”揭得似乎有点早了，山下还有十几万人没上来呢...... 他们这一嚎嚎，定然会扰乱山下的军心，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就失效了！ “宋王给我们粮吃，是要让我们跟着契丹人一起推翻朝廷吗？” “宋王是不是许诺把半壁江山都给契丹人了？” ...... 人群中也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宋诚没有露面，而是派人把吕亚楼叫到了营帐里，嘱咐他这话该怎么说，哪些细节需要注意。 少时，吕亚楼重新站回到高台上，大声喊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抓住了一个自称‘宋王属下’的道士，那人是契丹人的奸细！根本不是宋王的人！弟兄们，宋王是咱们汉家的王爷，怎么可能把江山割让给契丹人呢？” 一听这话，起义军们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其实这些人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谁给饭吃就听谁的，只是对这个问题好奇而已！ 吕亚楼继续说：“父老乡亲们！宋王不但管你们饭吃，还给你们地种！没有农具，宋王给你们农具！没有耕牛，宋王给你们耕牛，没有房子，咱们一起盖房子，没有媳妇，宋王还负责给你们找媳妇！” 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而且宋王说了！”吕亚楼继续喊：“头五年，不纳你们的税！即使纳税，也是三十取一！” “真的吗？” “真的！” “万岁！宋王万岁！” ...... 吕亚楼如何在那里做群众工作暂且不提，宋诚一直高度关注着山下的动向！ 那个‘道士’，宋诚很想拿住他。 倒不是说，怕他胡说八道，泄露了自己假宋王的身份。 他现在在队伍里的地位和威望，已经无可撼动了！更何况金印在手，还怕那道士的逼嘴吗？ 宋诚是想好好的拷问这厮，了解更多的细节。 甚至想策反他，进一步刺探契丹人的动向...... 中原这边内斗，打得水深火热，北边的游牧民族一定蠢蠢欲动了。 深谙历史的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西晋“八王之乱”后那样的悲剧...... 现在宋诚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格局，也在一声声“万岁”声中，变得更长远，更广大了！ 下面的起义军首领再傻，也看出问题来了！ 这哪里是攻山啊？这特么纯粹是资敌啊！于是立刻叫停了攻山，再有敢往山上跑的人，立刻下令处死！ 几十万的大军，顷刻间，就剩下10万人左右了...... 那些吃饱了的起义军将士们，冲着山下大喊：“弟兄们，别再给那个吃人魔王卖命了！上山来吧！山上有馒头吃！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还有蜂蜜！快上山来吧！” “宋王管我们饭！管我们一辈子！还给我们找媳妇！” “快上山来吧！” ...... 策反的声音震慑山谷，那山脚下的起义军，掉转回头，开始朝着远离井山的方向而去了。 宋诚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心讲话：这正是人性中最丑恶，最卑劣的地方！ 上了山，当然所有人都能吃饱肚子，但起义军首领的“权”就没了！ 跟“权”相比，饿死几个人算什么呢？ 他宁愿让部下饿死，也不愿意放弃权力！ 对于黄仙巢来说，井山这地方，比特么有百万大军还可怕！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对方有粮，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瓦解自己的队伍，让自己的权力荡然无存！ 而朝廷的州府们，没有一个有宋诚这样的胸怀和魄力，肯敞开仓库，让这些可怜的百姓可劲儿吃！ 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往往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只求填饱肚子！ 这群起义军狼吞虎咽的时候，也没人琢磨过这馒头到底有没有毒？ 毕竟，观音土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品了！ 现在吃饱喝足了，他们也开始担心起其他问题来了！ “这位将军，我们毕竟攻破了那么多的州县，杀了那么多的官员，宋王会原谅我们吗？” “是啊，我们也想当良民百姓啊，实在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呜呜！” “殿下能原谅我们吗？给我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 起义军的将士们，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害怕宋王跟他们秋后算账。 就在宋诚准备登场，给大家做一次维稳演讲的时候，林若若跑进了军帐里。 “殿下，不好了，仙宫那边出事儿了！”林若若紧张的说道。 第32章 民心所向 一听说仙宫那边出事儿了，宋诚的心猛一“咯噔”！ “发生什么事儿了？”他紧张地问。 “那个女的，就是柜子里藏着的内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内个.....”林若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她咋了？快说！直入主题！”宋诚催促道。 “她跑了！”林若若说道。 “跑了？”宋诚倒抽一口凉气。 “嗯！还把胡张氏给打晕了，然后逃跑的！”林若若解释道。 “跑哪儿去了？”宋诚问。 “不知道呀！姐妹们也到处找呢！”林若若解释道。 “还有谁受伤了？”宋诚担心地问。 “没有其他人了！”林若若说：“这可真是个白眼狼啊！那胡张氏对她可好可好了！跟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她！” 见宋诚眉头紧皱的样子，林若若又说：“殿下，那个女的可狡猾了，她装瞎呢，她根本就没瞎！她逃跑的时候，掩盖得可好了，屋子里花瓶、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像一个瞎子跌跌撞撞离开后的样子，门还给关好了......我们还以为她在里面睡觉呢，直到好长时间不见胡张氏来给她取晚饭才发现......” “嘶~！”宋诚倒抽一口凉气，马上问道：“厨房谁在管的？这家伙会不会给饭菜下毒呢？” 人心叵测，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您放心！”林若若说：“冯姑娘管理得可严可严了！厨房，粮仓，还有金钱、布料、药材、炭火，她都精打细算，每一笔支出用度都要亲自过目，而且都上了锁，由冯府的下人们严加看管！那女的根本没机会！” 一听这话，宋诚才长出一口气，心讲话，有妾如此，真是省了自己的心了！ 林若若继续说：“殿下，我怀疑......这山上不止这一线天一个通道，肯定还有其他下山的路，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而且，就在仙宫里！” “嗯！”宋诚点点头，双手搭在林若若的肩膀说：“爱妃，你且先回去，带着姐妹们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仔细盘查，看看那个通道在哪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的！” 听宋诚叫自己爱妃，还夸自己聪明！林若若眼睛一下子变得又大又亮，满满的爱意和激动，眼睫毛都兴奋地颤了，脸也红得像个红苹果！ “嗯！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好！你们先去找，我随后过去！” “好的！” ...... 林若若走后，宋诚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准备登台讲话了！ 他相信，凭借林若若这丫头，极善于“翻箱倒柜”的天赋，肯定能发现那个通道的！ 寒风呼呼的吹着，山顶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架架篝火的火苗子，突突的都有两三丈高，把整个井山照得亮如白昼！ 那一口口军锅里，也在蒸着新的大馒头，杨家军也好，起义军也罢，全都席地而坐，等待着宋王讲话！ 宋诚站在了下属们搭建的高台上，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认真地注视着将士们足足2分钟，直到周遭的气氛变得非常的宁静，只能听到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兄弟们，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叫有罪？”宋诚语气平缓的问道。 离得远的士兵听不太清，离得近的士兵就负责传话：“宋王问什么是有罪？” “抢人财物者有罪！” “淫人妻女者有罪！” “杀人越货者有罪！” “不孝顺父母者有罪！” ...... 底下的士兵们纷纷开始发言，七嘴八舌，说啥的也有！ 宋诚说道：“刚才有人说抢东西有罪，那么我要问，就在今年，濮城闹饥荒，一个饼子已经卖到了50万钱！有人去抢了这个饼子，他有罪还是没罪？” “当然有罪了！” “是啊，那饼子不属于他，他吃不起可以别吃！” ...... 士兵们的三观还是很正的，包括起义军的将士们，听宋王这么问，也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错了！”宋诚突然高声说道：“50万钱一个饼子啊！这谁能吃得起？难道？我们就该活活被饿死？我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 一听他这话，起义军的士兵们纷纷抬起了头，都眼眶含泪地看着宋诚。 王爷的一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宋诚继续说：“一个人如果因为钱犯罪，那是他这个人有罪！一个人如果为了饼子馒头犯罪，那是这个世界有罪，这个朝廷有罪！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他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寂静。 少时，便传来了雷霆般的掌声！ 起义军的将士们都眼泪直流，拼命地给宋王鼓着掌！ 而杨家军的将士们则是有点懵逼，虽然也跟着鼓掌，但能看出来，他们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脑回路！ 宋诚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然后继续说：“朝中宦官弄权，乌烟瘴气，权贵们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老百姓连树皮都吃不上，各级官吏对百姓们敲骨吸髓，税都已经收到了50年后的孙子辈儿，干一年打得粮，还不够交税的，这样的日子怎么活？这样的王八蛋朝廷，这样的王八蛋皇帝，还有什么资格管理天下？” 起义军的将士们都懵了，都有些走错片场的既视感......他们难以想象，这些话居然是从大乾王爷的嘴里说出来的！ “殿下！带着我们推翻朝廷吧，我们拥立你做皇帝！” “是啊殿下！这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殿下知道我们百姓的疾苦，只有他才配做我们的皇帝！” “万岁！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和杨家军的忠孝思想比起来，这伙起义军的革命性明显是更强，更彻底的！ 宋诚一只胳膊抬起，冲将士们说道：“我们不但要取天下！更要抵御外族的入侵，不能让胡人把咱们老少爷们儿吃饭的地儿都给占去了！祖宗留下的土地，是我们宝贵的生存空间......我向大家许诺！只要给我一年的时间，我让你们家家户户顿顿大米白面，每户人家的锅里，都能有一只鸡！” “万岁！万岁！” ...... 山呼海啸声，再度响起！ 整个井山都沸腾了！这座死火山，像重新喷发了一样！ 其实，宋诚的演讲，是高度借鉴了他前世历史上一位“落榜美术生”技巧和风格。 一开始一定要静，要让大家先沉淀下气氛来！ 然后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入手，折射社会问题，再激昂慷慨地痛骂当下世界的主要矛盾，引发共鸣！再许诺听众美好的生活和未来！ 肢体语言，还有语气的拿捏都很重要！ 这套方法，不但在他当老板的时候很管用，今天用在了这个场合，更是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从来没有一个王爷，如此亲民的愿意跟百姓说说心里话！ 愿意如此敞亮地说出大家心中的痛点！ 所谓“称孤道寡”，都是把自己藏起来，不愿意直接接触底层人民。 但宋诚今天打破了这个传统，直面百姓心中的委屈和苦难，这所产生的反差，在这个尊卑有序，人与人不平等的时代可想而知！ 他的演讲无疑是成功的！ 甚至于，眼下刚刚归附的起义军将士们对他的忠心，都要超过杨家军了！ 结束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宋诚交代了杨继几句后，正准备回仙宫查看那边的情况时，林若若骑马又跑回来了。 “殿下！”林若若跑到宋诚的身边说道：“颜姑娘，颜姑娘......” “颜姑娘怎么了？”宋诚皱眉紧张地问。 林若若说：“她...她也失踪了！” 第33章 仙宫迷窟 一听林若若说，颜姑娘也失踪了，直觉告诉宋诚，她肯定是去逮那‘柜中女子’了！ 别看颜无双的腿脚不利索，但拄着拐，还是有一定行动能力的。 她肯定是发现了那‘柜中女人’的行踪了...... “发现通道了没？”宋诚问。 林若若摇摇头：“没有，姐妹们还在找，殿下，您这边忙完了吗？” “嗯！忙完了，走！回去吧！” 宋诚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吕亚楼几句，这才骑马跟着若若一起返回了仙宫。 不是说，宋诚今晚心血来潮，非要给大家讲两句。 而是今天晚上这个情况，这个演讲必须要做！ 之前那个部将的提醒，已经让宋诚嗅到危机的意味了。 两支队伍，仅仅因为大馒头结合在一起，其实还是极不稳定的！ 杨家军对这伙起义军还是极看不起的，提防的！ 而起义军这边儿的担心和顾虑、前途未卜的迷茫，这些思想包袱也必须要扫清！ 不然的话，夜里真有可能发生对立和哗变来！ 统一思想战线，武装斗争，组织建设，这是宋诚从前世学来的战无不胜的法宝！ 这支几十万人的庞大队伍里，有农民、有旧军人、有屡试不第的读书人、有罪犯、有小手工艺者、还有地主阶级，成分可以说极其复杂！ 如果不对他们进行统一思想的改编，保证宋王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地位，那就是一盘散沙，不用说战斗力了，能稳定的存在都是件难事！ 一个优秀的领导者，绝对不是仅有军事智慧和科技加持就够的，还必须要有卓越的政治智慧！ 做不到这一点，那你就是山贼草寇，就是狗头上不了桌面儿的野路子货！ 所以，宋诚的演讲，绝对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真正具有大智慧的，前瞻性的，且非常及时的为政举措！ 等宋诚回到仙宫后，姑娘们依旧没找到颜无双和那名女子的下落，也没发现所谓的“通道”。 胡张氏的脑袋被砸得不轻，肿了个大包，宋诚心疼的一个劲儿帮她揉...... “宋大人，此贼女甚是歹毒，她根本就不是咱们中土人！”胡张氏忿忿道。 “此话怎讲？”宋诚皱眉问。 胡张氏说：“我伺候她擦洗身子，她遮遮掩掩的，我发现她后背上有刺青，是一只苍狼的头！她...她分明就是突厥人！以前我家内口子，给突厥人治过伤，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那种刺青！” “突厥人？我的天！” “她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突厥人？” “听她说话，也听不出来呀？” ......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都表示不可思议！ 宋诚倒抽一口凉气，感觉这件事肯定和那名伤兵所说的宋王和契丹王子的勾结有关。 其实这里头有些细节，宋诚感觉是有问题的！ 在他前世的历史中，突厥王族姓阿史那，而契丹王族姓耶律。 当那名伤兵说，契丹王子阿史那撒碧的时候，宋诚就感觉不对劲儿。 但也没细抠这个问题，毕竟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世界是不尽然相同的。 后来，他又问了下杨继，杨继说，契丹王族确实姓耶律。 而那名士兵又不像是在说谎...... 宋诚感觉，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突厥之前是个很牛逼的大帝国，但被乾太宗给灭了，成了一个被羁縻管理的附属部落。 契丹原本是突厥奴役的一个小部落，在突厥衰落后，逐渐的成长了起来...... 他还在琢磨这些事儿的时候，冯贞仪跑进来了。 “殿下，我想，我知道颜姑娘在哪儿了！”冯贞仪一脸紧张道。 “在哪儿？” “在后院温泉那里，你跟我来！” ...... 宋诚和众女子，跟着冯姑娘来到了后院的温泉旁，也就是之前女子们泡澡的地方。 冯姑娘指着石头上指甲盖那么大一丁点儿血迹说道：“殿下，这肯定是颜姑娘的血！她应该是追那个女人，情急之下，伤口又裂开了，然后流出的血，正常人的血应该是鲜红的，颜姑娘的血里有脓，颜色偏暗，这肯定就是她流下来的......” 不得不说，冯贞仪的眼睛是真“贼”啊！ 这么点的细节都被她发现了！ “这么说来的话，颜姑娘难道？在这池子里？”林若若惊骇道。 冯贞仪皱眉点点头：“很有可能！说不定，这个池子，就是这座山的另一个通道！” “看不出来呀？我们那天在里面洗的时候，下面没啥通道呀？” “是啊！下面是活水，难道是在泉眼里面？” “咱们应该是没往深处钻......” ...... 宋诚顾不上听她们七嘴八舌，脱掉了蟒袍玉带和鞋帽，直接钻跳了进去！ 他游泳的水平还是不错的，直接潜入到了池底。 这里头的水温有将近40度，挺烫的，在里面睁开眼睛确实很不舒服！ 宋诚往深处探索，果然，在水流湍急的泉眼附近，发现了一个直径约莫60-70cm的暗洞。 这不是泉眼，好像是通往着什么地方...... 宋诚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继续往深处游。 又游了约莫有两三米的距离，溶洞迅速的往上弯曲，逐渐形成了一个类似于“U形井”的结构！ 宋诚游了上去，待他把头探出水面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 目力所及，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乎乎一片。 但皮肤感受到的空气流动，还有咳嗽后的回声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而且通往着外界，并不是密闭的！ 他往周围探索着游了一小段儿距离后，终于碰触到了坚硬的石头面，然后爬上了岸！ 此刻的他，深深的为颜无双担心！ 这地方啥也看不见，除非是轻车熟路之辈才能驾驭，不然就跟瞎子一样！ 那突厥女子要是逃到了这里，颜无双一路跟来，焉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此地空旷，静谧！ 那俩女人要是在这里追逐的话，应该能传来脚步声的吧？ 他还在胡思乱想间，突然有一股难以言状的腥臊恶臭从身后飘了过来...... 宋诚意识到气味儿不对，猛地往前一扑，但听见身后，“嗷”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传来！ 第34章 生死一线 饶是宋诚躲闪及时，后背还是让那老虎的爪子给“撩”了一下，登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电光火石间的理智告诉他：这次完蛋了！阴沟里翻船，绝无生还的可能！ 谁特么知道，这里头居然还有老虎？ 然而“咣”的一声铁链??直时的铿锵声让他意识到还有戏，拼命的往前爬，直到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硬物！ 那是人的头骨，宋诚的手指头正好抠进了骷髅的眼窝里！ 他心“咚咚”的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而与此同时，“咣！”“咣！”“咣！”的铿锵声不断传来，才唤醒了他的理智！ 那老虎，好像是被铁链子给拴住的，只能在一定的半径范围内活动，而自己，则是刚好落在了人家的“狩猎范围”内。 现在猎物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人家也在拼命的抓够和尝试...... 一股股老虎嘴里喷出的恶臭扑面，宋诚的心脏蹦得都快吐出来了！ 这太坑人了吧！ “U型管”出口处就拴着个大老虎，这特么谁设计的这是？ 还有，自己摸到的这个骷髅头，应该在老虎的狩猎范围之外，那这哥们是咋死的？ 总不至于说，老虎吃完肉以后，把骨头丢到自己的“地盘”外吧？ 这不符合逻辑！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逃出了一个“狩猎半径”，而又进入了另一个“狩猎半径”！ 而这个死亡半径里的“主人”，还低调的没露面儿呢？ 会是人熊吗？ 宋诚不敢站起身，双手摸索着向四处爬，想逃到安全的地带，然而移动了没几米，却碰触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这一下子，他更绝望了！ 这特么啥也看不见，不是厕所里提灯笼，变着法的找“死”吗？ 然而，令他惊颤狐疑的是，对方一动不动，而且冰凉发硬，还有一股子隐隐腐烂的臭味儿，让宋诚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死货！ 要这样的话，那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不敢去摸对方是个啥动物，生怕人家突然“醒”过来..... “嗷！” “咣咣咣！” ...... 老虎的咆哮还有铁链不断??直的铿锵声，搅和得宋诚脑子都快炸了！ 对方嗅觉灵敏，完全可以定位，自己则是待宰的羔羊！ 他真害怕那老虎一个寸劲儿，成功突破了铁链的束缚，那一切就芭比Q了！ 后背隐隐作痛，反手一摸一把血，伤口应该有5-6公分长，这还是轻微的一划，要是再深入点，自己就完蛋了！ 血腥味儿更刺激了老虎的兽性，不断拼命的尝试着突破。 听来听去，这里头好像就只有这一头，或者说，只活着这一头！ 这是啥地方呢？ 不可能光是养野兽的地方！ 设置了这么缺德的机关，说明这里头肯定藏着什么好东西？ 宋诚郁闷极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 半个小时前，他还是几十万人山呼万岁的宋王，然而现在，却成了一头老虎的阶下囚！ 就在他迷茫郁闷的时候，周遭不远处传来了“咔咔咔”的响动，同时，一束光也射了进来...... “殿下！殿下你在里面吗？”伴随着一道石门被推开，林若若心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借着光亮，宋诚才看清楚了这里面的构造。 但见这是一个“凸”字型的溶洞大厅，那头老虎就栓在“凸”的顶端，“U”型温泉的出口也在那里。 而自己身边躺着的，则是一只已经死了的豹子！ 还有几具人类的尸骨。 在大厅的内部深处，则是堆积如山的铠甲，盾牌，还有各种军械，比在山上发现的武器库还要大，还要全！ “嗷！嗷！”老虎看见又有人进来了，不停的咆哮着。 “殿下！”林若若担心宋诚的安危，尖叫声儿都撕心裂肺了！ “殿下......！”她身后的姐妹们也都发出了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大叫！ “没事！我在呢！”宋诚咆哮了一嗓子，站起身来。 看见了宋诚，林若若不顾面前的老虎，直接跑了过来。 “殿下你受伤了，呜呜！”她手里举着火把，看着宋诚后背的伤口大哭道。 那老虎看见火光靠近了，这才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往后退了退..... 宋诚看见它，也是饿得皮包骨头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给它喂食了。 “殿下，呜呜！” “别哭了！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宋诚问。 “颜姑娘把她逮住了，呜呜呜！押解回来了！”林若若一边哭着解释，一边撕烂自己的袖子，想给宋诚包扎。 “走！出去再说！”宋诚皱眉道。 看见王爷没事了，这些女人们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走出了洞厅，在穿过一道道台阶暗道后，这才又回到了仙宫的后院。 敢情这仙宫后院的石壁上，有一道单向的暗门，从外界看不出来，必须要通过里面的机关才能开启。 而且，这个机关，不在“凸”字型大厅的内部，而在另一个洞厅中。 听着林若若一路上的解释，宋诚才搞明白了咋回事儿。 原来，这后院温泉的池子下面，有三个暗道，其中只有一个通向“生门”，剩下两个都是“死门”。 而所有“死门”的内部机关，又都在“生门”里头。 这突厥女子下水的一刻，颜无双就跟上她了，一路进了“生门”，然后找机会逮住了她，押解了回来！ 就这脚前脚后的工夫，宋诚也跳进水里了，结果，进入了其中一个“死”门中。 若若讲，那突厥女人刚被押解回来的时候，胡张氏把她的脸都给抽肿了，她就是死活不开口！ 最后颜无双告诉她，宋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把她扔给山前的起义军，让几十万个老爷们儿轮番糟蹋她，然后再开膛破肚，用大铁锅把她给炖了！ 一听这话，女人害怕了！ 这才在颜无双的威胁和监视下，两人重新回到“生门”里，把所有通道的机关都给开启了，若若也就得以找到了宋诚！ 再次看见那个突厥女子，脸已经被揍得跟猪头一样肿了，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 而浑身亦是湿漉漉的颜无双则是坐在一把椅子上，用长剑抵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说！宋王这么多的粮食和军械从哪儿来的？宋王现在人在哪里？”颜无双眸孔紧缩，语气阴冷的问。 “我...我不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女子惊魂丧魄的说：“我就是宋王抓来的一个歌姬，供他玩乐的”。 “放屁！歌姬还能知道这么多的机关通道？”胡张氏说。 宋诚走过去一瞅，那女子赶紧给宋诚磕头：“宋大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错了，我没有害你的心，我就是想逃跑，我......” “逃跑了以后通风报信是吧？”宋诚冷笑道。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女子连忙解释。 她的演技一直很在线，那嘴可能说了。 宋诚知道，这么问，问不出个啥来，必须剑走偏锋！ “胡张氏啊，”宋诚说：“不用跟她废话了，你内个前夫......我记得好像是个皮匠，我瞅这女人细皮嫩肉的，把她的皮给我扒下来，做个褥子，我每天垫着她的皮睡！” “好嘞！”胡张氏目露凶光，找来一把刀子就准备下手。 “你们！你们要杀了我，我哥哥不会饶了你们的！把你们这群乾人都杀光，啊！”女子绝望的大声喊叫。 第35章 阿史那芸 “你哥？呵呵，你哥谁呀？”宋诚冷冷一笑。 女子大声叫道：“我哥是契丹的王子，征南大元帅！” “哦？”宋诚笑道：“你哥叫啥名字？” 女子皱眉眼珠微微转了转，迟疑不语！ “说！”胡张氏把刀尖抵在了她的后脖颈子处，就要下刀，已经扎破了点皮，隐隐有血流出...... “我说！我说！”女子惊惧道：“我哥叫阿史那撒碧！” 在古代，某些词儿还不是骂人的脏话，故而她此话一出，并没有引起姑娘们的哄笑。 “胡说八道！”宋诚呵斥道：“契丹王族姓耶律，突厥王族才姓阿史那，你拿我们当傻子呢是不是？” “宋大人，这丫头一屁仨谎，没一句老实话，一开始还跟咱们装疯卖傻，杀了她算了！”胡张氏愤恨道。 “不要！不要！我说的是实话！我没骗人！我们兄妹是认得契丹王为义父，我们原本是突厥王族，我哥哥是突厥的王子……”女人连连告饶道。 “哦？突厥王族？”宋诚意味深长道。 “嗯！”女子满眼骇色，嘴唇哆嗦着说：“我们被柔然灭国后，依附到了契丹，我们兄妹被契丹王收为义子和义女......” “哦......”宋诚微微点头，一听她这么讲，很多事就对上号儿了。 草原霸主突厥帝国被乾太宗打残后，草原上崛起了很多的游牧汗国。 比如柔然、回鹘、后突厥，还有契丹、铁勒、沙陀、室韦等，他们名义上都归“天可汗”乾太宗管，但他们自己也相互厮杀，征讨不断，进入了“草原战国时代”。 熙宗末年，据说后突厥汗国被柔然给灭了...... 那么突厥王族余部归附契丹，这也就好理解了！ “你叫什么名字？”宋诚笑着问。 “我叫阿史那芸！”女子回答。 “你父汗，就是被割下脑袋，传首长安的那个白眉可汗？”宋诚问。 “嗯！”一听宋诚提起了这茬，阿史那芸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满眼的悲伤，哽咽道：“柔然污蔑我父汗造反，灭我国，杀我父汗，割下他的头颅，献给了你们的熙宗皇帝......” 说到这儿的时候，阿史那芸看宋诚的眼神中，射出了一丝怨毒的光！ 其实有的时候，立场不一样，时代不一样，爱与恨，对与错这些问题很难说。 乾太宗作为千古一帝，大爱无疆，心胸是很宽广的。 无论是对北方的游牧民族，还是对征服的西域各国，都采取包容，开放，博爱的态度。 他曾经说：“王者视四海为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 朝堂之上，也有很多异族的将领和大臣，都对大乾忠心耿耿！ 但到了熙宗年间，情形为之一变。 熙宗皇帝利用各汗国之间的矛盾，相互掣肘制约，像斗蛐蛐一样，让它们不断的处于战争中，以达到削弱实力的目的！ 一个皇帝一个玩法，熙宗当然没有乾太宗的威望和统御能力，他也只能用这招。 加之草原诸部的实力也确实成了气候，到了该“减丁”的时候了。 但作为被亡国的后突厥一方来说，肯定是恨大乾的！ “你跟宋王又是什么关系？”宋诚皱眉问。 阿史那芸失神地低下头，喃喃道：“我是宋王的王妃......” “哦，宋王现在人在哪里？”宋诚问。 阿史那芸皱眉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跟我哥走了......说是十日之内就回来，但一直没有音信。” “又在骗人！”胡张氏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阿史那芸辩解道。 “这山里的钱、粮、军械，又是咋回事儿？咋弄来的？”颜无双问。 阿史那芸皱眉咬了下嘴唇，眼神又有些鬼鬼祟祟的飘忽，但在颜姑娘犀利冰寒的眸光下，马上又老实了，支支吾吾的回答：“自然是宋王购置的，从水路运来，然后，山里头有地宫隧道......” “他一个落魄的王爷，哪来的那么多钱？”颜无双问。 “山...山里头有金矿、玉矿、还有宝石矿，出玛瑙，猫眼儿，还有红蓝宝石......”阿史那芸回答。 “东西从哪儿买的？”颜无双继续问。 “各藩镇，朝廷的各州府，还有大乾的一些附属国......”阿史那芸小声嘀咕。 “这么说你们家宋王，跟朝廷的官员们，还有各藩镇都挺熟的了？”颜无双问。 阿史那芸撅着嘴，面露为难的看了眼颜无双和宋诚，喃喃道：“宋王不出面，都是下面人谈的，具体一些细节，我真不清楚，我就是个看家门的......” “呵！好一个看家门的......”颜无双冷笑道：“这山上的人呢？怎么都死光了？” 阿史那芸叹了口气：“他们没控制好数量，把野兽给放多了......” 听着阿史那芸断断续续的描述，宋诚也大概了解了前后始末。 宋王走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只留下一些家眷和工匠，这上面也是有几百人的卫队的，而且还都是突厥人和少量的契丹人。 说白了，就是人家王妃的娘家人。 井山这地方要想‘低调’，不让别人上来叨扰。 最好的办法，就是要野兽众多，还原大自然危险的原生态。 所以宋王经常放一定数量的野兽出来“看山护院”，制造山上的“危险氛围”，也满足一下自己的狩猎欲。 反正野兽攻不进他住的地方...... 但这回宋王一走，这帮突厥人就开始不老实了。 他们觉得宋王毕竟是个种地的乾人，没啥血性，而且小气掰咧的，每次就放一两只老虎，几只豹子，或者十几头狼出来，太没意思了！这么大的地界儿，找都不好找！ 要知道，在他们老家，这些野兽到处都是，每天狩猎就是他们的日常，他们早就手痒了！ 于是乎，这帮家伙把宋王的野兽全给放出来了：足足二十多头老虎，十几头熊，还有数量不详的豹子，以及上百头狼！ 这些野兽分布在井山盆地上，护卫们没事儿就去狩猎它们玩。 那仓库里挂着的熊皮，就是他们的战果！ 但这一回，他们玩的好像有点大了！ 这些野兽也不知道是换了水土还是咋回事，一个个都变聪明了，极不好对付！ 尤其是那些狼，极善于团队配合，还玩起了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它们趁着护卫们去猎熊，集中火力偷袭营地，一夜之间，把睡觉的护卫啃死了七八十个！ 阿史那芸躲在柜子里，初衷根本不是防那头熊，就是在防挠门的狼呢！ 人和野兽的整个战役过程，她并不详知。 那些护卫是团灭了，还是逃跑了，谁也不清楚...... 总归的结果是：等宋诚等人上山的时候，这山上就剩下一头吃人的老虎，和独眼的人熊了！ 当然，还有柜子里的阿史那芸。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人！ 就在宋诚和颜无双继续审问阿史那芸的时候，慧慧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冲宋诚大声喊道：“打！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第36章 有私心的冯贞仪 慧慧的汉语词汇量有限，越着急，越是叽里咕噜地说不清！ 宋诚一听说前面打起来了，脑瓜子都大了！ 心说不应该啊！难道说，这人就不能给喂太饱吗？ 这个时候，马府的另一个新罗婢丫鬟让她说新罗语，慧慧着急的一通解释后，她再给宋诚翻译，这才明白了咋回事？ 原来，并不是上山的起义军跟杨家军打起来了，而是杨家军跟陈州城里的秦宗全和汪建封部打起来了！ 道观那边的了望台，时时关注着陈州城的动向。 但见那陈州城里的秦宗全和汪建封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准备弃陈州而去，连夜出城。 杨继在得到消息后，就派遣杨家军还有部分起义军悄悄下山，决定追击围歼他们，并且派慧慧回来跟宋王说明情况。 杨继认为，陈州城里的二贼之所以率部离开，肯定是觉得：一则，陈州城里并无粮草，他们根本坚守不了几日。 二则，杨继和李忠把许州的家底都给抽空了，现在许州防守空虚，城内还有很多存粮，正是拿下它的好时候！ 所以，他们决定趁着黑夜，去偷杨继的家，不要在陈州这座空城里干耗了！ 而杨继，也着急的想回援许州，防止其他的藩镇惦记。 慧慧说，第二批神蒺藜也出炉了，现在有2000多颗，足以对付秦宗全了，杨继让宋王殿下不要担心！倘若许州丢了，那就麻烦了！ 老将军给宋王留下了两万人马，交由吕亚楼统领，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五六万人，还有十几万起义军围歼秦汪二贼去！ 见宋诚皱眉沉思的样子，冯贞仪劝慰道：“殿下，老将军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让他去处理吧，战机稍纵即逝，他来不及向你汇报，情有可原！另外，殿下，你伤口这么深，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长不好......” “是啊！”林若若也着急的说：“殿下，赶紧让冯姑娘给你处理一下吧！” 宋诚长出一口气，想想也是...... 自己已经把神蒺藜给了杨继了，这他再打不赢，那就纯属草包废物了！ 而且，有一两万人守住山口，这也足够了！ 于是，她安排颜无双继续审问阿史那芸，并且在耳边小声提醒道：“吓唬吓唬可以，不要再体罚她了......” 之后，他就和冯姑娘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背伤口有5-6cm长，且深度超过了1cm，这必须要缝了，不然长不好...... 古代没有很好的麻醉方法，只能是用针灸，或者喝药酒来麻醉。 冯姑娘给宋诚调制好了药酒，但他却根本不想喝。 这个时代的药酒度数低的可怜，喝跟不喝没啥区别，让她直接缝就行。 冯姑娘用羊肠线给宋诚缝着伤口，疼自然是疼，但好在冯姑娘动作娴熟，速度极快，不到十秒的工夫，就给缝好了！ 在古代，没有很好的麻醉方式的情况下，外科手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快！ 就像19世纪的苏格兰外科先驱罗伯特.李斯特，做一次截肢手术仅需要28秒！ 中国古代的医生也是这样！ “殿下，您真是男子汉！居然一声不喊疼！”冯姑娘一边恭维着，一边给宋诚上着金疮药。 “切！”宋诚苦笑地叹了口气：“这算个啥？一点皮外伤而已.....” “殿下，宋王购置这么多的军械和粮食，是想跟契丹人合作，趁着中原内乱，入侵我们吗？”冯姑娘问。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刚才在一旁听审，已经听出门道来了！ 宋诚叹了口气：“是啊！而且，这次跟以往不同，这回他们不止是入侵，而是想瓜分！以前，他们都是不带辎重，骑着马过来，抢劫上一波后再回草原，但这次你看......准备的这么充分，是想长期占据啊！” “那战马呢？我见有军械有粮食，唯独没见战马，他们草原上的部队，不是就以骑兵专长吗？战马的消耗量肯定也很大吧？”冯姑娘好奇的问。 “咳！”宋诚长叹了一口气：“我估计这次宋王离开，就是去筹备战马了，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人应该在丰州和灵州......” “丰州和灵州？” “嗯......” 他沉吟着，向冯姑娘讲解了其中的门道。 黄河在地图上看，很像是一个“几”字，“几”字最上面的那一“横”，就是“河套平原”。 正因为这个“几”字像个口袋，或者说套子，所以叫它“河套”，那里是东亚最肥美的草场，也是野马的天然繁殖地。 在这个以骑兵作为主要机动作战单位的时代，谁能够得到“河套”，谁也就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这里也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争夺的焦点！ 到底是我农耕文明“攻守易形”的反击你，还是你游牧骑兵得到南下的“加油站”，长驱直入，就看谁有河套！ 霍去病之所以能封狼居胥，有一个很重要的基础，就是他舅舅卫青把河套给拿下来了！ 那一“横”之处，还有一座山脉，叫做“阴山”。 王昌龄诗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就是不想让游牧民族得到这块风水宝地！ 眼下，粮食，军械，军饷，宋王都凑齐了！ 下一步，他肯定是要跟契丹王子策反河套一带的州县！ 当然，宋诚在给冯姑娘讲这些的时候，自然不可能把他前世的人物和诗句说出来，只是在讲这里面的道理。 听完宋诚的讲解，冯姑娘如梦初醒，两颗美丽的大眼睛也睁得溜圆！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呀？”她担心的问。 “别怕！”宋诚自信满满的说：“有本王在，那另一个宋王成不了事儿......” “殿下，我去打水伺候你洗脚吧，”冯贞仪面露羞涩的低下头说。 她这两天表现的确实不错，这么讲.....其实也是在变相的暗示宋诚：我现在够个奴婢的资格了吧？ 宋诚当然心领神会，拉住冯贞仪的小手，一把把她拽进了怀里，顺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冯姑娘立刻羞得满脸通红..... 离得近了，冯姑娘身上的香味儿也沁入了宋诚的鼻息。 一个女人一种香味儿，宋诚顿时也感觉心旷神怡，心说......这丫头才智卓绝，能力出众，以后甚至有机会可以做贵妃，帮着打理后宫事宜。 见宋诚满眼爱意的看着自己，冯姑娘也是含情脉脉的跟宋城对视着。 “殿下，奴婢今日有月事在身，恐不能侍寝......奴婢怕弄脏了殿下，不吉利......”她有些尴尬的小声说。 “诶呦！没事，不用......”宋诚笑着说：“我就是欣赏的看看你，冯姑娘，你这两天，真是帮了我不少忙！”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颜姑娘的伤怎么样了，她这又泡水了，我担心她的腿伤更重了。” 冯贞仪满脸羞愧的看着宋诚，突然，她从宋诚的腿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殿下！奴婢算计殿下了！殿下能原谅奴婢吗？” “你算计我了？你算计我什么了？”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好奇的问。 冯贞仪浑身发抖，紧张的说：“奴婢承蒙殿下信任，委以重任，本该以诚待殿下，只是......奴婢处于私心，还是算计了殿下，殿下能原谅奴婢吗？” 宋诚一听这话，微微皱眉：“好吧！我原谅你，你且说说，你算计我什么了？” 第37章 好深的心机 冯贞仪诚惶诚恐道：“其实......颜姑娘的腿伤没那么重，不至于说，保不住了。” “呃......”一听她这话，宋诚眉头舒展，玩味着其中的深意。 冯贞仪顿了顿继续说：“只需将那毒疮中的毒脓吸出即可，以前家父遇见这种情况，都是找病人的至亲之人代为行事......” “所以呢？”宋诚问。 冯贞仪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奴婢也是一女子，如何帮她吸啊？” “哦，所以你就故意说保不住了，然后诱导我过去帮她吸脓？”宋诚笑着问。 “嗯！”冯贞仪蹙眉点了点头：“奴婢深知殿下深爱着颜姑娘，肯定舍不得她瘸一条腿，必然会为她吸脓的，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 “呵呵，”宋诚笑道：“自上山以来，我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你是根据什么说我喜欢颜无双的？” 宋诚感觉这些女人真不可思议，林若若说自己喜欢颜无双，冯贞仪也这么讲，她们都是根据什么呢？ 虽然说，在杀死了那头恶熊后，自己对颜无双确实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切和青睐，但人家那是有大功啊！ 冯贞仪微微抬起头，胆怯的瞅了宋诚一眼，咬了下嘴唇，喃喃道：“在狱中就看出来了......殿下每隔几个时辰就会去死囚牢门口看一眼颜姑娘，满眼的悲切惋惜之情，其他监牢中有女子死去，却并未见殿下有多心疼......” “呃......”冯贞仪的一番话，噎得宋诚不知道该说啥了。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眼神是藏不住的，颜姑娘肯定也知道你喜欢她，我们也知道你喜欢她，女人对这个最敏感了.......”冯贞仪喃喃道。 “呃......这个......”宋诚这会儿脸都红了。 “殿下！”冯贞仪认真的看着宋诚说：“这山上的女子，哪个不想跟殿下成连理之好？包括奴婢也是......只是人贵有自知之明，颜姑娘是殿下发自内心主动去爱的，这样的意中人，就算不立功，也顶我们立一千件功，一万件功......” “呃，你不要这么说，”宋诚微微皱眉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规矩是不会乱的，你就比如说胡张氏，她立了功，我也很喜欢她呀？胡张氏虽然毒杀了亲夫，但她的前夫天天毒打她，虐待她，换成是我，我也会想办法弄死他！” 冯贞仪微微叹了口气：“殿下，话是这么说，但颜姑娘是个极刚烈的女子，心性孤傲，连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就算她立下了足够多的功劳，你俩之间能不能成事儿，还得看她的意思......” “这个......”宋诚微微皱眉，心说，人家冯贞仪说的有一定道理。 颜无双的真实态度，其实说心里话，宋诚也不是100%有底的！ “所以呢，”冯贞仪的眼神中射出了一丝狡黠的光：“奴婢就一箭双雕，既让殿下治了颜姑娘病，还让她领了你的情，关键的是，男女授受不亲，你帮她吸了脓，其实也是变相的逼着她对你以身相许了，很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嘶~！”听冯贞仪这番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你这也算是......用心良苦呀！” 冯贞仪说：“奴婢方才说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们再想得到殿下的宠爱，也是不可能赢过颜姑娘的，与其争宠，不如帮助殿下成事，这样反而会得到殿下的爱，殿下现在是千岁，将来亦会问鼎九五，妻妾妃嫔自然是少不了的，相互争宠，那是最不明智的！一个妃子，只有想君王之所想，急君王之所急，君王才会愿意和她在一起......” 擦！听完这段表述，宋诚再看冯贞仪时，又是一番由衷的钦佩和刮目相看！ 这女人好聪明啊！ 她的才能，可不仅局限于技术流和管理流，在权谋方面亦是一把好手！ 管理过上千人的公司，宋诚心里最明白。 其实有的时候人坏，并不是他真的坏，而是他智商低，脑子转不过弯，看不远...... 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短、快、平”的后宫争斗，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底层消费者极端情绪化的宣泄和意气罢了。 真正的后宫里，哪个不是人精啊？ 像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过乡野市井之蠢妇耳！ 更让宋诚觉得牛逼的是，冯贞仪在说出这些话之前，还用到了苏秦、张仪这些纵横家的钓语之法：先是认罪求罚，高度引起自己的注意力，然后再听她娓娓道来的详表。 这跟当年长孙皇后，劝唐太宗不要杀魏征时，先是换上一身盛装，然后向李世民祝贺的套路一模一样！ 计谋一波三折，了不得！了不得！这女人真了不得！ 她这是在认罪吗？快拉倒吧！ 她这是在邀功：你看看！我这儿还有一个功呢！林若若这两天算是“开挂”了，我也不是没有“压箱底”的东西，我帮你在道德和情感方面强行绑架了颜无双，逼其就范，她以后就是想耍酷也没法耍了...... “奴婢侍奉殿下，本该不存私心，但我却存了私心，算计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冯贞仪又给宋诚跪下了。 “呵呵，诶呀！”宋诚一把把她搀起，重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抚摸着她的小手说：“阴谋加阳谋加钓语术加攻心术，冯贞仪，你可以呀！孤王都不得不爱你了，这个雷埋得好，埋得妙，谁教你的这些是？你爹吗？” 冯贞仪满脸羞红的低下了头，喃喃道：“倒不是我爹，而是宋王的娘！” “宋王的娘？”宋诚倒抽一口凉气。 “对呀！”冯贞仪解释道：“当年，那个郑贵妃，就是靠急皇帝之所急，想皇帝之所想，处处为人主分忧，才得到昭宗喜爱的......我爹告诉过我，要当聪明的大女人，不要做善妒的小悍妇。” “妙！妙！”宋诚欣慰的轻拍着冯贞仪的手背说：“那你以后想当贵妃吗？” 冯贞仪激动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睁大了，满眼神往和痴情的看着宋诚，娇羞的点了点头。 “哈哈！”宋诚笑道：“待朕得了天下，定然封你个贵妃之位！” “真的吗？陛下.....？”冯贞仪眸光颤动的都快晃出水来了。 “君无戏言！”宋诚笑着说：“以不争为争，天下诚无人可争！你是有大智慧的女人，这就是你最大的资本！” 说罢，宋诚亲了冯贞仪的脸蛋一下，羞得她一头窝进了宋诚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好好休息，待臣妾月事过了后，再好好的侍奉陛下......”冯贞仪娇喘着小声甜蜜的说。 “嗯！不打紧，不着急，”宋诚笑道。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砰砰砰”的拍门！ “殿下！殿下！你睡了吗？江面上突然好多的船呀！应该是宋王回来了！”门外传来了林若若的声音。 第38章 有大鱼 一听说宋王的船队来了，宋诚微微皱眉。 估摸着，这又是采购回来了！ 井山除了易守难攻的“一线天”外，其余三面环江，大宗的货物，可由沿江的山底洞穴送入。 方才那阿史那芸交代的清楚：下面有一“凹”字形的深水港，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虚实，而运送货物的洞穴，就在“凹”字港内部的侧面，极其的隐蔽！ 货物运送进来后，则由一辆辆的推车沿着“之”字形的隧道一点点地运送到山上。 阿史那芸坦言，这井山内部庞大的洞厅系统，其实并不全是宋王大兴土木的结果。 人家这下面本来就有一座千年前的大魏帝陵，宋王只不过是在这基础上进一步的加工和改造而已！ 大魏朝的皇帝，本身就是以盗墓起家的，也特别害怕别人发掘他们的陵寝。 故而，魏之帝陵，世人皆不知其所踪！ 结果让贬到井山的宋王无意间给发现了！ 阿史那芸描述的时候，宋诚脑补出的井山内部画面，就跟金字塔内部的横切图差不多...... 他起身打开了门，林若若急匆匆地说：“殿下，宋王好像回来了！” “哦，进屋慢慢说，你从哪儿看到的那些船的？”宋诚把林若若让进了屋子里问道。 林若若说：“巡山的姐妹告诉我的！” “来了多少艘船？”冯贞仪问。 林若若说：“得有二三十艘吧，挺大的船！每艘最起码得有十几丈长！” “巡山的姐妹？她们在哪儿看到的？”宋诚有些狐疑。 冯贞仪解释道：“白天的时候，若若不是从军营弄来了很多马匹运粮食吗？我让留下了一批，然后让善骑的姐妹们巡山，发现了几处可以了望江面的哨口......” “哦，”宋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之前道观的那个“了望台”，只能朝北查看陈州的动向，却无法观测到南面江面的情况。 冯贞仪觉得不合理，山上肯定还有其他的观测点，于是就让姐妹们去找。 果然，在温泉山脉的后面，发现了几个哨口，可以看清“人”字形江面的情况。 所谓“三面环江”，井山其实相当于两条河的交汇处，沙颖河和鲁河分别是倒着写的一个“人”字的一“丿”一“捺”，由北向南，共同汇入了淮河的支流，继而进入长江！ 冯贞仪安排姐妹们，每隔几个时辰就去各个哨口喵上一眼，也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殿下，那阿史那芸不是说了么，宋王十天左右就回来了，这肯定是他回来了！二三十艘船，可不少人呢，要不？咱们调集军队，直接把他们给消灭吧......”林若若提议道。 见宋诚皱眉不语，林若若继续说：“殿下！那个宋王，对您有莫大的威胁......必须除之而后快！” “呵！”宋诚冷笑道：“他说他是宋王，有什么证据？行了！咱们先去颜无双那里，看看审问的怎么样了？” 此刻已到亥时，抛开杨继率军征讨逃跑的秦宗全和汪建封不提，单表山上，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士兵们都睡下了。 那运送货物的船只，应该不知此刻井山已经“易主”，不然根本不可能靠近！ 来到了仙宫后院，但见那阿史那芸已经被松绑了，也坐在一只椅子上和颜无双对坐着，颜无双拉着她的手，正在亲切的交谈，气氛显得很和谐......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胡张氏手持尖刀，严阵以待的“保护”着她。 但见那阿史那芸泪流满面，颇为动容，一边哭一边听着颜无双讲述...... “当今天下大乱，战祸四起，不要说后突厥，大乾也要亡了！大乾不但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这绝不是让契丹做大的时候，契丹如果做大，草原上再无敌手，那你们突厥复国更无希望.....只要你们兄妹二人，愿意跟着我们这边的宋王重塑乾坤，他一定会帮着你们复国的！我们的宋王，以仁为怀，爱民如子，跟熙宗皇帝不是一个概念.......” 颜无双顿了顿继续说：“你哥哥把你嫁给宋王，那宋王的哥哥乾熙宗正是杀你爹的仇人啊！你怎么能嫁给仇人的兄弟呢？” 听着颜无双的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一向不爱言辞的颜姑娘，竟也能讲出这一番大道理来！ 胡张氏也在阿史那芸的身后说道：“对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仇不能不报啊！那柔然只是鹰犬，真正杀你爹爹的是熙宗皇帝！我听说，现在你爹爹头骨做成的酒碗，还在大乾皇宫里摆着......” “别说了！别说了！呜呜呜！”阿史那芸捂住脸放声痛哭，不能自己。 看见宋诚他们来了，颜无双也停止了跟阿史那芸的沟通，对宋诚说：“刚才她交代实话了，宋王现在正在丰州和灵州，已经买通了那边的官员，准备跟着他一起，出卖河套地区，投靠契丹，背叛朝廷。” “哦......”宋诚皱眉点点头，心说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然后，他又讲述了山下水路的情况，问阿史那芸，那些人是送什么的？ 阿史那芸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知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山上啥也不缺了呀，不需要再送货了！唯独缺的就是战马！” 颜无双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不如这样，我和几个姐妹假扮成王妃的侍女，陪着她下去了解情况，然后上来向你汇报，殿下调兵，时刻准备着......” “不行不行！”宋诚果断拒绝了，他可不想让颜无双去冒风险。 “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让他们上来呢！”宋诚说。 颜无双眉头微皱，沉吟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现在你连情况都不了解，怎么能做到万无一失呢？到时候人家一看，连个对接的人都没有，掉头就跑，那不是打草惊蛇，贻误战机了？” “你的腿还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怎么做她的侍女？”宋诚皱眉问。 “这个不成问题！”颜无双说：“我腿上的脓排光后，已经好多了，不影响走路，再者说了，为啥带上我，这个王妃可以跟他们解释呀？对不对？王妃？” 阿史那芸一愣，连忙点头：“我去和他们说吧，就说你是我的好姐妹.....” 见宋诚还有些犹豫，颜无双皱眉道：“就这么定了吧，快不要耽误时间了！” 她是未来的“正宫娘娘”，宋诚不好太驳她的面子，提出他也跟着，被颜无双给拒绝了。 “王妃身边要么就跟上一群护卫，要么就一个男人也别跟，突兀的就跟你这么一个，人家不瞎想也瞎想了，快别纠结这个问题了，一会儿人都跑了，”颜无双说。 “好吧！”宋诚长出一口气，答应了颜无双。 胡张氏表示，自己会紧跟着王妃和颜姑娘的，没事的！ 于是乎，宋诚派了十几个丫鬟，一起陪着颜无双和胡张氏，走后院的“生门”密道，下去看看水路那边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又派林若若，快马加鞭，找吕亚楼，从前面调集一千名士兵过来！ 颜无双和胡张氏，还有十几个丫头从生门密道下去后，宋诚站在密道口逡巡徘徊，心绪不宁，总感觉这么干不是很踏实。 尽管颜无双在他耳边小声安慰：五步之内，可夺阿史那芸的性命，她很胆小，不敢造次的。 但宋诚依旧心里没底！ 他在上面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但听见密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但见胡张氏跑出来了，冲宋诚着急的喊道：“宋大人，下面，下面有大鱼！” “什么大鱼？”宋诚着急的问。 胡张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下面，有三个契丹的王爷，都是来观战的！” “观战的？观什么战？”宋诚问。 胡张氏说：“内个谁，阿史那撒碧，率领大军已经南下了，不日就会攻打到陈州，他跟契丹王吹嘘，要把陈州以北所有的乾人，都给驱赶到井山脚下，然后逼着他们跳河投江，让王爷们组成观摩团，过来欣赏这壮观的一幕！” 第39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藩镇们所想，只是想取朝廷而代之，自己当天子！ 而外族入侵，则想着是留地去人，赶尽杀绝！ 将陈州以北所有的百姓都赶到井山脚下跳河投江，那自然是吹牛逼！ 但可以预见的是，阿史那撒碧要在陈州地界搞一次空前规模的大屠杀，泄泄私愤，过过干瘾，拿乾人百姓当出气筒，以报杀父之仇，其心可诛，其行可鄙！ 还把契丹王爷们都给请来了“观摩”...... 足见这家伙的信心有多足，契丹国主对他有多信任！ 胡张氏现在‘着急嘛慌’的跑回来，就是奉命来通知山上的‘下人们’赶紧准备，迎接王爷们的大驾！ “宋大人，那二三十艘船上除了三位王爷外，还有很多契丹的将领，以及随从护卫、奴仆、乐师歌姬等，总共有五六百人呢，”胡张氏汇报道。 “这也有点太反常了吧？”冯贞仪不可思议的说：“从契丹到陈州，中间隔着十几个州府呢，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地杀过来？河北那几个藩镇可不是开玩笑的！凶得很哩！宪宗、穆宗、文宗、昭宗几代皇帝举全国之力都拿他们没办法......” 宋诚苦笑道：“你没看明白这里面的猫腻，他这哪算是什么大举南侵？只是孤军深入，快速的占领井山这个中转站，然后形成一个钉子，扎在中原，策应契丹国主南下的行动，相当于先头部队！” 古代打仗，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 因为没有后援补给，你很容易淹没在敌国纵深的汪洋大海里。 很多现代人不明白，为啥古代人一定要把城给攻下来，你绕过去不行吗？ 你要是绕过这些城池，它们就是一个个‘马蜂窝’，你在前面打，它们在后面出兵咬你，东一下，西一下，四方策应，最后活活把你给拖死，耗死！ 当年秦灭楚，王翦之前的李信率领20万秦军长驱直入，打的就是“闪电战”，一路高歌猛进！ 最后就是“嘎”在这个问题上，全军覆没！ 阿史那撒碧的心思很明白，就是率领大军一股脑向前，直奔井山而来！ 只要占领了井山，这里就是最好的根据地和补给站，不但可以策应南下的契丹大军，两头夹击乾人的部队，也解决了他们进入敌国纵深后的补给问题！ 搁以前大一统的时候，他这个打法，根本没有可行性！ 藩镇们相互策应，层层凌迟，一刀一刀的片儿他，他根本就到不了陈州这地界儿来。 但眼下，藩镇们都各自为政，一个个都惦记着把祸水引到别人那里去，消耗竞争对手，而阿史那撒碧，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至于说，在陈州搞大屠杀，那很可能是这家伙想赶着大批无辜的流民百姓来到此处，制造上一次视觉上的屠杀盛宴，以取悦契丹诸王。 而契丹王爷们能屈尊来到这里观摩，也释放出了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 他们以后的封地，就在中原腹地了，至于说怎么分，那是下一步的事儿...... 宋诚大脑快速的分析着这里头的逻辑，并且得出结论：阿史那撒碧的孤军，很快就要杀到了，而陈州这里，也即将迎来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流民潮！ 时间紧迫，必须赶紧做好部署！ 这个时候，林若若去前山调集的1000名士兵也到了，由一个刘姓的参将率领。 宋诚交代刘将军、林若若和冯贞仪，这1000名士兵先藏在仙宫左右，等这群蛮子都进了仙宫后，姐妹们撤出，再让军士们包抄，把他们全抓起来，留活口！ 一定要注意保护姐妹们的安全！千万不敢让任何姐妹沦为他们的人质！ 具体的招待、调度事宜，由冯贞仪全权负责安排！ 事成之后，林若若来前山向自己汇报！ 安排完后，他就骑上了一匹快马，朝着前山吕亚楼的大营而去！ 两天两夜，宋诚根本就没好好休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来今天晚上又甭想睡觉了！ 见到了吕亚楼，宋诚讲清楚了眼前的局势：契丹的孤军马上就要杀到了，大批的流民必须要保护！ 让他们全都上井山肯定不现实，而且也来不及，那就只能先放入陈州城里。 到时候，陈州和井山互为策应之势，左右夹击这伙孤军！ 眼下当务之急，是在陈州城里充分布防，让他们两头儿都啃不下。 另外，宋诚也让吕亚楼立刻派人通知杨继，在消灭完秦宗全和汪建封后，静待时机，等着流民和契丹大军都来到陈州后，封锁住他们的退路，然后争取实现全歼！ 陈州的地形，也是三面环江，相当于井山的放大版！ 这种地形，类似于一个口袋，宋诚所想的是，等契丹兵全都进入了口袋后，让杨继把口袋给封死，然后困死这群契丹兵。 “殿下的主意虽好，只是，不知道这群大军有多少人？”吕亚楼担心的说：“如果太过庞大，我担心杨老将军封锁不住退路。” 宋诚沉吟道：“封锁退路那是次要目标，首要目标是保护百姓，守住陈州！” 吕亚楼说：“秦汪二贼离开后，我已派兵拿下了陈州，计划明天就让大部分起义军去驻守！” “不用等明天了！”宋诚说：“今晚就行动！另外，现在已经生产好的神蒺藜，先紧着陈州城防用，粮草也是，大量的流民涌入陈州后，那一张张的嘴，可都等着吃饭呢！” “殿下，属下有一事想请示殿下......”吕亚楼有些尴尬的抱拳说。 “讲！” 吕亚楼说：“这群契丹兵被困在口袋里，最后肯定还是得投降，属下请示，杀贼务尽，这些人不能留......” 见宋诚不说话，吕亚楼又赶紧补充道：“呃呃，咱们的粮草有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卑职的意思是，殿下太过仁慈了，属下担心，殿下一时心软，再......呃！咱们不能坐吃山空，浪费太多的粮食，他们都是白眼狼，养不熟的......” “行了！”宋诚皱眉道：“孤王自有安排！” 抛开吕亚楼如何去调度和布兵不提，宋诚在中军大帐里踱着步子，一边等着林若若的消息，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要想把所有流民都护住，这不太现实！ 契丹兵一路追杀驱赶，流民再往城里进，还要守城，这确实有很大的难度。 只希望这群流民能走得快一点，尽可能的减少人员上的损失...... “殿下！殿下！人全抓住了！”林若若这个时候跑进了中军大帐。 “问没问清楚，阿史那撒碧率领的军队有多少？”宋诚问。 林若若说：“30万大军！” 一听这个数字，宋诚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些可都是正规军啊，而且还都是骑兵，绝非起义军草寇那么简单！ 杨继的人马，估计根本封锁不住。 就在他琢磨这件事的时候，门外探子来报：“报！殿下！陈州以北发现大量契丹骑兵，正在快速朝井山而来！” “有多少人马？”宋诚皱眉问。 探子说：“看不太清，至少也得有好几万人！” 第40章 井山修罗场 眼前的态势再清楚不过了。 王爷们走水路先到，山上有宋王妃接待！ 契丹的几万先头部队也快速的占领井山，封锁住百姓们上山的通道。 然后后面的20多万的大军，缓慢的驱赶着大量的百姓一点点的挺进，挤压生存空间...... 其实很多事想想也能明白！ 三位王爷呢，焉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肯定是有军队策应护驾呢！ 而这先来占井山的几万人，就是护驾的部队！ 契丹兵可不是黄仙巢的起义军，那速度快的惊人，宋诚必须立刻做出决策！ 他把吕亚楼叫到了中军大帐，下令立刻停止向陈州运兵运粮，而是放开“一线天”的隘口，不设防，把这几万骑兵都给放上来！ 一听宋王这么安排，吕亚楼都傻了！ “殿下，把他们都放上来......那咱们‘一线天’的优势就没了，”吕亚楼担心道。 宋诚皱眉说：“步兵打仗，适合排成方阵，骑兵适合分散成三三五五的小队，这样才便于分合进退！百骑环绕，可抵万众，千骑分张，可赢百里，你再看看井山的地形，它是一个盆地，几万骑兵聚集在这里面还能不被包围歼灭吗？更何况山上到处都是树，骑兵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反倒适合弓弩手隐藏！” 他顿了顿继续说：“一线天固然有更大的优势，但这几万骑兵不全灭，走漏了一个，那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你们总不至于，只会躲在‘一线天’隘口射暗箭吧？山上还有十几万的人马，要是连这几万骑兵都消化不了，那也难怪人家契丹人看不起咱们乾人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吕亚楼抱拳，退出了大帐。 实际上，宋诚明白吕亚楼的担心。 杨继把大军都调走了，山上就只有2万杨家军，又分出了五千人去驻守陈州！ 可以说，现在山上杨家军和起义军的占比是1:10！ 吕亚楼虽然很懂事，但他和其他的部将一样，其实打心眼里还是看不起这群起义军的，认为他们靠不住...... 面对数万契丹铁骑，他本能的还是在跟自己的一万五千名杨家军做力量对比！ 但宋诚却很有信心，他方才讲的那些话，也不是他熟读兵书后的结果。 而是他认真的研究过成吉思汗的一生。 成吉思汗曾经给下属们讲过骑兵的优劣势，特别强调：千万不敢把部队置于盆地之中，尤其还是密林的盆地里！ 陈州的补给行动暂停，吕亚楼让所有的军队都隐藏在树林里，放开隘口，等着那群契丹兵上山。 事实证明，起义军并没有吕亚楼想的那么不堪！ 他们吃饱饭了以后还是非常听话的，一个个从营帐里爬起来，高度配合着杨家军的部署。 很快，偌大的军营消失不见了，就连篝火架子也都给拆没了，垃圾带走，尽可能的还原成了“原生态”的模样。 宋王中军大帐里亮着的灯，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山上忙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利索的行动着，也就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隘口的士兵报告，契丹大军已经来到井山脚下了。 宋诚也熄灭了自己中军大帐的灯，下属们赶紧把营帐撤下。 而他和爱妃林若若，则是手拉手爬到了半山腰处，带着一众部将们，准备观摩这场‘井山伏击战’！ 凭心而论，宋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亲自指挥的大规模作战。 像那种守住“一线天”隘口，往下面扔“神蒺藜”和射箭的猥琐流，其实算不上作战！ 眼前这才是真正的两军交锋，他其实也是有点担心，毕竟不了解契丹兵的作战能力。 万一败了，那自己的家底可就没了！ 很快，契丹骑兵大部队上山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跟两旁的契丹人“嘻嘻哈哈”的交谈着，说着叽里咕噜的话，听不清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概应该是在描述此地有多险要......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汉奸了！ 汉奸这种存在，哪个时代都有！ 这些契丹人，宋诚不一定会斩尽杀绝，但这个汉奸，他琢磨着，一会儿一定把他剥了皮以后，用铁锅给炖了，杀一儆百！ 骑着马上山，自然是快！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这几万人都上来了！ 那个道士看着山口这片雪地化了，而且还有过安营扎寨的痕迹，满脸狐疑，跟那个契丹将领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然而那契丹将领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带路。 一群人朝着仙宫的方向而去。 眼看已经都进了“口袋”了，宋诚微微抬手，往下一放！ 一瞬间，无数只箭矢就像雨点一样射向了这群契丹骑兵。 天黑林密，他们根本搞不清这些箭矢从哪儿射过来的，瞬间大乱，几万人在井山上东跑西撞，就跟没头苍蝇一样，不少人也落下了马被践踏而死！ 宋诚吩咐身边的吕亚楼，传令下去，留那个汉奸活口，一会儿自己自有道理！ 契丹人大声喊着将士们听不懂的话，一时间，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他们还想往山下撤，然而，下山的隘口已经被杨家军给堵住了，无数的箭矢还有神蒺藜招呼了过来，爆炸声，惨叫声，马儿的嘶鸣声，还有呼呼的北风声夹杂在一起，整个井山之上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事实证明，吕亚楼的安排是对的！ 杨家军守住隘口，他们的组织性更好，实战经验更丰富，可以确保一个契丹兵也跑不掉！ 而密林中的起义军，这帮人每天风餐露宿，特别适合野战，尤其善于夜里偷袭别人。 两支部队，都把自己最大的优势给发挥了出来！ 更值得一提的是，骑兵们骑着马，行动力全靠马匹。 而马儿们听到了爆炸声只会往后躲，这也让这帮契丹兵想集中力量，冲锋下山的打算成了泡影！ 只能充分的浸润在起义军们伏击的密林中...... “弟兄们！一个也别放过！全杀光！”起义军中，一名将领高声喝道。 一瞬间，十几万人全从黑暗的角落里，树后面，灌木丛中，岩石旁窜了出来，像潮水一样将这几万骑兵给淹没了...... 真实的冷兵器战场，远比电视里演绎的要血腥残酷的多。 宋诚亲眼看见，一个契丹士兵挥着马刀砍下，把一个起义军的脑袋劈开，脑髓颅腔横截面清晰可见，惨不忍睹！ 然而，他也很快被一矛刺下了马，然后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这帮起义军，平时就干着杀人吃肉的勾当，最是心狠手辣，说是一个不留，杀他全家，那就是杀他全家，说话算数！ 几万契丹兵自然有害怕投降的，但迎接他们的只有一刀砍死！ 一时间，整个井山的上空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还有人被开膛破肚后，溢冒出来的恶臭...... 宋诚不忍心看了，把脸转了过去。 “吕亚楼，是不是你偷偷下令，一个不留的？”他皱眉问。 “殿下至仁，属下愿为殿下做不忍之事，担杀降之名......”吕亚楼单膝下跪请罪道。 “唉！”宋诚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探子上山来报：“报！殿下，洛邑已经被起义军攻下了！” “什...什么？”宋诚皱眉唏嘘道：“不可能啊，起义军不都......上山了吗？” 探子回报：“殿下，来投靠我们的，只是由黄仙巢的弟弟黄仙芝带领的一部分起义军，主力根本没有回来，他们现在正在洛邑城里大开杀戒......” 一听这话，宋诚明白了，人家根本不是拿不下洛邑，而是让弟弟来吃井山这块肥肉....... 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仅靠探子，往往信息不全，甚至有误！ “报！”又一个探子跑了过来：“报告殿下，杨老将军已击败秦汪二部，可许州已经被河东藩镇李存勇占领了，老将军现在正在攻城，死伤惨重！” 第41章 家有谋妻 许州是杨继的根据地。 他是绝不能容忍老窝落入他人之手的，好不容易赶跑了秦汪二部，结果让李存勇偷家摘了桃子。 老爷子这会儿也是上头了，强行攻城，死伤必然惨重...... 乱世之中就是这样，形势千变万化，祸福旦夕之间，很多情况下坐山观虎斗才是上策，盲目出击，搞不好就会成为丧家之犬。 宋诚下令，让杨继立刻放弃许州，回师陈州，不要继续在那儿硬耗着了！ 然后又派出了几名探子，骑快马刺探北边流民和契丹军的动向！ 安排好这些后，再看井山内部的情景，宋诚简直不忍直视。 井山是个“盆”啊，现在盆底已经装满肉了！ 数万契丹兵，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包括那名道士。 虽然王爷交代的清楚，留他活口，但战场上都杀红眼了，谁还顾得上那些！ 下面人回报，那名道士在乱军中落马，已经被马蹄踩成肉泥了...... 此刻，起义军正在打扫战场，担心还有活口，他们还要在每个契丹兵的身上再扎一刀！ 看得出来，这帮蛮子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尽管处于极端不利的态势下，依旧斩杀了大量的起义军，双方的战损比最起码也达到了3:1！ 起义军也折损了有一两万人！ 其实他们原本不用死的，但为了拯救更多的流民百姓，一些牺牲也在所难免！ 这次井山伏击战除了战略目标达成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数万匹的战马，还都是品种优良的草原马。 这也就为下一步打造自己的骑兵部队奠定了基础！ 很快，骑快马的探子回报，在距离陈州城北50里处，有大量的流民向陈州逃窜，数量之多，难以估计！ 在他们身后2-3里处，果然有大量的契丹骑兵，在不紧不慢的驱赶着他们。 探子按照宋诚的吩咐，已在流民中散播出消息：快速躲进陈州城里，这里有吃有喝，宋王会保护他们。 现在流民行进的速度很快，估计明天清晨就会到达！ 宋诚对吕亚楼说：“要是能有一支骑兵牵制住契丹大军就好了，给流民们争取更多的进城时间，不然，这边儿一边进城，那边儿一边攻城，这守城也不好守！” 吕亚楼说：“这山上现在不缺战马了，属下亲率5000铁骑去吸引敌军......” 宋诚皱眉摆摆手：“5000人顶不上什么用，论骑战术，咱们本来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你去了也是送死......很快就会被迂回包抄消灭掉。” “那殿下的意思是？”吕亚楼问。 宋诚叹了口气：“杨老将军如能回师干扰敌军，8万人马从侧翼对契丹兵发起攻击，敌军必然会停滞下来，然后杨家军再撤走，敌军有战略目标在身，必不会与之纠缠，那样这些流民就有救了......孤王唯一担心的是，杨将军一心想夺回许州，不一定会听我的命令啊！” “殿下这个放心，只要您亲自下的命令，杨老将军一定会遵从的！”吕亚楼说。 “好！”宋诚说：“你这就传令给杨继，命他迂回侧翼骚扰契丹大军，拖上一两个时辰，然后立刻退去，在契丹兵后方找有利的地形设伏，在契丹兵后退时，不求全歼，能杀多少是多少，尽可能的消灭有生力量！” “得令！” “另外......”宋诚沉吟道：“现在不缺马匹了，加快往陈州城里运送物资，另外组织上一个队伍，一人带上两三匹马驮上一些干粮去接应流民，他们看见有吃的，会加快速度往这边跑，同行的马匹也可以背上一些人回来，尽可能多的带老幼妇孺，他们速度慢！” “知道了！” “还有还有！”宋诚皱眉道：“不光是要进城，也要分流一部分上山，在山脚下也安置大量的马匹，驮着他们上来，尽可能的加快上山速度，另外，陈州城里备好早饭，要确保流民们一进城，就能吃到热乎乎的大馒头和稀饭！” “属下知道了！” ...... 把能想到的都安排好了，宋诚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若若，准备回仙宫那边看看。 一开始的时候，听闻胡张氏说，下面有五六百人，他心里还有点没底，担心自己调集来的1000人有点太少，无法实现0伤亡的全部擒拿。 然而回到了仙宫后才发现，1000名士兵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因为算上王爷和将领，所有的男性加起来还不到100人，剩下的全部都是亲王的家眷，漂亮的歌姬，就连乐师和仆人都是女的。 这帮人上山就是游山玩水享乐来了，结果现在一个个跪在仙宫的大殿前，被士兵们五花大绑，刀架着脖子！ 宋诚没有立刻暴露身份，而是把冯贞仪叫到了身边，听她详细汇报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了解到的情况。 冯姑娘、颜无双、阿史那芸等人，先把他们引入了仙宫，然后找个借口从后门溜走，进入了密道，关上机关门。 然后，1000名士兵包围了仙宫，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捉拿。 “殿下，这几个王爷的身份可不一般，”冯贞仪说：“其中的赵王是契丹国主的叔叔，剩下两个是契丹国主的兄弟，阿史那芸都认识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阿史那撒碧率领30万大军南下，正是阿史那芸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对方说的。” 见冯贞仪聪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宋诚笑着说：“你有啥话就直说！” 冯贞仪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契丹和我们大乾不同，他们的权力很分散，主要由实力最强的八大部落发展而来的，又称为‘古八部’，其中，国主管理上三部，其余五部归王爷们管理，阿史那撒碧率领的这30万大军，正是这三位王爷的嫡系部队，我的意思是，现在他们的主子在我们的手里，能不能像策反阿史那芸一样，再搞一次策反，让这些南下的士兵不再听从阿史那撒碧的指挥，直接把他架空，这样，咱们就又有30万大军了......” 冯贞仪的思路，跟宋诚的思路是不一样的。 平心而论，宋诚其实没有吕亚楼说的那么“圣母”。 他想达到的最终效果，是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逼着这二十多万契丹兵跳河，来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然后让这些王爷们也好好的观摩观摩，心痛心痛！ 他的仁义，只是对同族的，对狼子野心的外族，宋诚可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不过，既然冯贞仪提起这茬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讲下去。 “殿下，我们大乾藩镇割据，皇权失统，契丹也是一地鸡毛，而且这群蛮子，更没有什么忠孝伦理的概念，这个赵王以前的原配萧氏，被他哥哥，也就是上一任契丹国主给抢走了，封为了贵妃，然后，现任的这个契丹国主，又跟小妈私通，还有了骨肉......本来赵王跟现任的契丹国主就是一个叔侄竞争的关系！老契丹国主猝死后，由谁来当国主？最终是由这个曾经的贵妃，现在的萧太后来定！因为跟现任契丹国主已经有了骨肉，这才让那厮成功上位......”冯贞仪解释道。 宋诚听得脑瓜子有些乱，皱眉问：“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冯贞仪说：“阿史那芸啊，我发现这个丫头吧，挺有意思的！你说她狡猾吧也狡猾，说她没心机吧，她也没心机！” “那你的意思是？”宋诚皱眉问。 冯贞仪说：“我的意思很简单，赵王跟现任契丹国主的矛盾很深，而阿史那撒碧率领的部队，又都是这三个王爷的部下，殿下可以以帮助赵王夺回国主之位为诱饵，策反他，让他静待契丹国主的大军南侵失败后，再杀回去，夺得国主之位！” “这个......？”宋诚微微皱眉，琢磨着冯贞仪计划的可行性。 “另外，”冯贞仪说：“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关于阿史那芸的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宋诚好奇的问。 第42章 下一盘大棋 冯贞仪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说道：“在颜姑娘审问阿史那芸宋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阿史那芸透露，那个宋王醉心于长生之术，对女色不感兴趣，好像也没有生育能力......” “所以呢？”宋诚皱眉问。 “所以......”冯贞仪笑道：“阿史那芸顶着个王妃的名号，现在还是个姑娘呗！” “不是！我是问你有什么打算？”宋诚问。 “我们可以下一盘大棋！” 冯贞仪认真的看着宋诚说：“阿史那芸现在屈服我们，只是一个求生的心态，假如，殿下如能收了她，让她对你心有所属，那就是她发自内心的肯为我们卖力了。” “有这个必要吗？”宋诚眉头微皱：“眼下，钓这几个王爷上山，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战略价值了。” “话不能这么说！”冯贞仪说道：“阿史那芸兄妹所图者，不过是让后突厥复国耳，假如殿下能够在赵王，阿史那芸兄妹，还有咱们之间达成一个共赢的三方协议，就是我们和阿史那兄妹帮助赵王夺回国主之位，赵王帮助他们兄妹复国，而契丹的骑兵，又帮助咱们力克群雄，站稳脚跟，这是一个三方获利的局面！契丹国主信任阿史那撒碧，所以才派他来统领大军，而这种信任又恰恰可以干扰契丹国主的决策......你牢牢的拴住了他妹妹，让他妹妹劝哥哥，只要阿史那撒碧，肯为咱们卖力，传递假情报，诱导契丹国主上钩，犯战略性错误，然后再让赵王消灭他，那么这一盘棋就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此这般，既可以解决外族入侵大乾的危机，也能让殿下在陈州地界站稳脚跟，好好的发展自己！” 不得不说，冯贞仪是个计谋深远的女人，想法也很奇特！ 但她的这些想法有些过于浪漫化了，人心是最难测的。 虽然眼下，赵王可以屈服，擒住阿史那撒碧后，也能让他变得‘乖巧懂事’，但事态的发展，真的能像她所想的那么顺利？ 这里头的变数太大了！ 见宋诚逡巡犹豫不定，冯贞仪又说：“他们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殿下拿住了三位王爷，这也就为擒住阿史那撒碧创造了可能，我们可以恩威并施，说服他们！另外，这也能让宋王的卖国计划彻底破产，我们再设下一个反间计，借契丹人的刀子，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冯贞仪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宋诚也确实有些心动了！ 林若若在旁边一直听着，没有说话，听完冯贞仪的分析后，也点头说：“殿下，我觉得冯姐姐分析的很对，虽然这个计划在实施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一定的难度，但大方向是没错的！我们应该朝着方向努力！” 听林若若也这么说，宋诚笑了：“你也愿意让我收了阿史那芸？” 林若若说：“那有什么的？你就把她当成是上山的姐妹之一呗？她把三个王爷都骗上来了，这个功劳也不小吧？赏她一个小妾做做，也不算过分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另外，冯姐姐刚才说得很对，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那30万大军，哦不！现在应该说是20多万大军，过来了以后，如果得不到井山上的粮食，不照样也得全军覆没？有本事他们就饿着肚子再滚回草原上去，放着活路不走，非要走死路，世上没有这么蠢的人......” “有道理，”宋诚微微点头。 “另外，”林若若说：“我见那赵王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小郡主长得也挺漂亮的，不如殿下连赵王的女儿也收了，巩固这个联盟关系！” “嘶~！”宋诚倒抽一口凉气，皱眉不语。 “殿下......是担心颜姑娘，怕颜姑娘生气？”冯贞仪问。 说心里话，宋诚还真担心这一点！ 成大事固然重要，伤了心上人的心，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殿下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又不是让她们当正室，我去和颜姑娘说，”冯贞仪说道：“眼下，我们的事业正是关键期，生死存亡之际，儿女私情应该排在第二位！” “是啊！”林若若说：“什么当紧，什么次要？颜姑娘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两个爱妃的苦口婆心，终于让宋诚下定了决心，决定尝试一下。 他发现，这冯贞仪的口才也颇为了得，由她来劝说颜无双，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当年的汉光武帝为了得到河北真定的十万大军，不是也先娶了郭圣通，然后才给心爱的阴丽华扶正的吗？ 男人欲成大事，不能拘泥于小节！ 只是不知道，这赵王好不好“拿下”了？ 想想这哥们儿也是挺郁闷的：哥哥抢走了自己的老婆，好不容易熬死哥哥了，本来寻思着可以“兄终弟及”，恰好太后又是自己的老情人。 结果，老情人又“闪”了他一下，支持更年轻的侄子，还给侄子也生了个孩子。 这些蛮子的破事儿也是真狗血啊！ 不知道赵王自己咋寻思的，这事儿要是搁在自己的身上，那定是不能忍了！ “这样的，”宋诚说：“别让他们跪着了，得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有地方，”冯贞仪说：“仙宫后院的生道直通藏兵洞，那里也有宫殿和楼阁，可以把他们先引到那里去，由咱们的士兵看押着！让他们先跪在这里，也是灭一灭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看清眼前的形势，不要不服不忿的，等殿下回来以后，如何安置，再做计较......” “嗯！那你去安排吧，把三个王爷留下，请到仙宫大殿里，”宋诚吩咐道。 冯贞仪眼珠子转了下，说道：“殿下，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先跟他们聊，还是先跟阿史那芸聊一聊吧？” “什么意思？”宋诚皱眉问。 冯贞仪说：“实不相瞒，奴婢已经跟阿史那芸姑娘提过这层意思了，她好像也没有反对，殿下不如先去她的房间，跟她把这层关系确定下来，然后.....再跟几个王爷聊？” “嘶~！”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这冯贞仪动作真快呀！ 虽然她有的时候，确实挺聪慧机敏，让自己省心的。 但这‘先斩后奏’的毛病，确实也有点让自己不爽..... 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阿史那芸发展那层关系呢，她竟然已经先捅破窗户纸了。 见宋诚微微皱眉，略有不悦的样子，冯贞仪跪下说：“眼下阿史那芸已经背叛了所有人，她现在最是孤立无援的时候，殿下若能给她温暖，给她希望，她一定会珍惜机会，给殿下卖命的......” “而那几个王爷桀骜不驯，先晾晾他们，让他们三个多跪一会儿，再给他们些心理压力，或许会更好，”冯贞仪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冲宋诚说道：“殿下，颜姑娘，颜姑娘她.....” “颜姑娘怎么了？”宋诚吃惊的问。 “颜姑娘她，她又失踪了......”小丫鬟着急道。 第43章 人心难测 不用说，肯定是颜无双又发现什么了。 “没事！颜姑娘是侠客，她的行踪自有道理，”宋诚沉吟道。 话语刚落，又有一个丫鬟骑着马跑了过来，跳下马后对宋诚说：“报告殿下，江面上有一艘船想跑，上面好像还在打斗！” 一听这话，宋诚就明白了，定然是颜无双！ “你没派兵清查船只吗？”宋诚皱眉问冯贞仪。 “派了呀！”冯贞仪一脸的紧张懵逼：“刘将军的人，每艘船都清查过一遍了......” “肯定还是有漏网之鱼，立刻派人下去支援颜无双！”宋诚令到。 “哦哦......”冯贞仪赶紧去安排。 “殿下，颜姑娘没事吧？”林若若担心地问。 宋诚皱眉长叹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按理说，以颜无双的武功，只要手里有刀剑，十几个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但她现在毕竟腿上有伤啊！ 很快，两三百名士兵被冯贞仪调遣下去支援颜无双了！ 而在殿前跪着的那些俘虏，除了三位王爷外，其他人也都被安排押解前往了‘藏兵洞’！ 宋诚离着仙宫有一段距离，偷眼观瞧那三个跪着的王爷，给他们相了相面，谁是谁，大概心里也有数了！ 中间那个年纪最大的，垂头丧气，一脸苦瓜相的老者，一定就是赵王了。 而在他左边，肥头肥脑，一个不服两个不忿的，定然就是冯贞仪所说的，桀骜不驯的梁王。 在赵王的右边，那个面相死灰，贼眉鼠眼，明显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瘦高个儿，应该就是所谓的齐王...... “殿下，听阿史那芸讲，那个齐王是契丹国主的心腹和智囊，”林若若提醒道。 “呵，那不废话么，”宋诚苦笑道：“儿子当然是老子的心腹了。” “非也！”林若若说：“这个齐王既不是先国主的儿子，也非现任国主的子嗣，而是祖辈世袭下来的王爷，最是阴险歹毒，诡计多端，深得现任国主的信任！殿下.....我觉得，你要跟他们沟通谈判，最好先跟阿史那芸姑娘再充分的聊一聊，深入地了解这三个家伙，知己知彼，然后再跟他们谈......” “嗯！有道理！”宋诚点点头。 林若若说：“阿史那芸跟我们讲的内容毕竟有限......” “是的！”宋诚沉吟道。 “喂！你们这群乾狗，让我们三个跪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冻死本王了！乾狗！等我们大军到了，把你们全杀光！”那个胖胖的梁王嗷嗷大叫。 他居然也懂汉语！ 看来契丹贵族的教育还是蛮不错！ 只可惜没有足够的提高他的智商。 三五个士兵押解着他们，被骂了，虽然心中恼火，但没有上面人放话，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宋诚对林若若说：“过去！把那个梁王的衣服给扒了，然后让士兵们抽他50个嘴巴子！” “嗯！”林若若马上跑过去安排了。 有王妃放话了，几个士兵立刻给梁王松绑，然后扒了个精光，再给绑起来。 接着，就是雨点般的大嘴巴子抽他，打得他满嘴喷血...... “乾狗！乾狗！”这梁王真硬啊！挨完50个嘴巴子，还在那儿骂。 宋诚微微皱眉，招手示意林若若过来后，又吩咐道：“叫人把他的牙给拔下来，骂一声，拔一颗！” “殿下，这......？” “去！” “哦！” 这招果然见效，被硬生生的拔了四五颗牙以后，满嘴吐血沫子的梁王终于老实了，跪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吭哧’，再也不敢造次了...... 其实不是宋诚心狠手辣，而是他现在也很烦躁，牵挂着颜无双，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而且，时间有限，无论是跟阿史那芸沟通，还是和赵王谈判，都要在明日清晨前搞定！ 到底是战还是和，这里头的变数很大！ 等了约莫有半个多小时，下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冯贞仪跑过来汇报：“殿下颜姑娘没事，是这山洞里有一个囚犯，趁着机关开启想逃跑，被颜姑娘给盯上了，然后把他抓了回来......” 冯贞仪讲，这仙宫后院的“生道密门”后面，亦是一个很大的洞厅，里面既有藏兵洞，也有地牢。 可能是，开启机关的时候，触发了某些“销器儿”，让那死囚有机会从里面逃了出来。 颜无双多留了个心眼儿，回去又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他的行踪，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他是干什么的？”宋诚问。 冯贞仪回答：“不清楚，是个契丹人，颜姑娘也听不懂他说啥，就把他武力押解回来了......” “哦，”宋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你晚上好好的再给颜姑娘看看腿，我现在去找阿史那芸！” “好的！殿下你去忙吧，我来帮你打理其他的事情，颜姑娘那边儿，你就放心吧......”冯贞仪说。 “若若，你今天晚上也加加班，随时帮我留意前山的情况，有啥动向，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宋诚说。 “好的！殿下！”林若若认真地点点头。 安顿好了一切，宋诚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仙宫，朝着阿史那芸的房间而去。 路过大殿前时，因为他穿着王爷的装束，那赵王和齐王都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宋诚让冯贞仪，把三个王爷给分开：梁王还在原地冻着，赵王和齐王，也跪得差不多了，就把他俩分别安置在两个房间里单独看押。 之所以这么做，是防止他俩见到自己后相互交流，影响之后的谈判。 一切安排妥当后，宋诚来到了阿史那芸的房间。 推开门，胡张氏还在“伺候”并“保护”着她。 宋诚摆摆手，示意胡张氏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了他和阿史那芸两人...... 见到宋王来了，阿史那芸立刻跪下了，喃喃道：“参见殿下......” “公主殿下，快快请起......”宋诚也很给她面子，将阿史那芸给搀扶了起来。 拉着她的小手，宋诚和阿史那芸一起坐在了床沿儿上。 不得不说，这突厥公主长得是漂亮，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眼睫毛长长的......只可惜今天脸被打得有点肿，一直戴着个面纱遮挡，显得有些尴尬。 “殿下，臣妾愿侍奉殿下左右，还望...还望，殿下不要嫌弃......”阿史那芸低下头，十分羞涩地小声说。 一切果如冯贞仪所言，她已经给公主殿下做好“岗前培训”了。 宋诚摘下了她的面纱，看着阿史那芸被扇得红肿的脸，嘬着牙花子心疼道：“这胡张氏下手也忒狠了点，咋把你打成这样了？” “都是臣妾不懂事，不怪胡张氏姐姐......”阿史那芸羞愧的小声说。 宋诚心讲话，这丫头，有一点好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胆小，怕死！这也是个优点。 要是真遇见个像颜无双那样的“宁可玉碎，不求瓦全”的烈女，这很多谋划，你还真没办法往前进展...... 宋诚下意识搂住了阿史那芸纤细的腰，她也很识趣的依偎进了宋诚的怀里，娇羞的小声呢喃：“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芸突然指着宋诚另一边的桌案惊叫了起来：“殿下你快看！有蜈蚣！” “哪儿呢？”宋诚吃惊的扭过头，并没发现有什么蜈蚣。 然而，当他把头再转过来时，一把明亮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哽嗓咽喉处，而那美丽的阿史那芸，也换了一副阴冷凶狠的面孔！ “乾狗！你也有今日！”突厥女人骂道。 第44章 内有乾坤 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自己大意了！ 刚寻思怎么反制她，阿史那芸警告道：“别动！这上面淬了毒，见血封喉！” “呵......”宋诚淡淡的冷笑：“你想怎样？” “狗贼！你真把我当个怂货了？”阿史那芸发狠道：“我们草原上的儿女，就没有怂货！” “噗！”宋诚笑道：“我可没说你是怂货，只是......你杀了我，你就能活着出去吗？” “哼！你少来这套！”阿史那芸眯眼嘲讽道：“你个假宋王！你可别忘了，外面的杨家军，都是效忠真宋王的！待我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你的那些部下都得乱起来！” “呵！幼稚！”宋诚冷笑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说了，我不是宋王！我若是真宋王，怕是都活不到这会儿，你真以为杨家军会效忠一个卖国求荣的王爷？前山更有十几万起义军，每个都恨不得把你们家宋王分尸拆骨，剥皮抽筋......” “哼！那我就杀了你，让这井山上的乾人群龙无首！”阿史那芸发狠的说。 “哈哈哈！”宋诚哈哈大笑：“那你就杀吧！杀了我，你复国更无望了！我们乾人有句老话，卧榻之处，安容他人酣睡？草原群雄逐鹿，契丹吃饱了撑的再让你们复国？” “哼！”阿史那芸冷笑道：“我们就没指望他们！” “那你们指望谁？”宋诚问：“指望那个出卖自己国家和民族，注定遗臭万年，还迷恋长生之术，不懂男女之事的宋王吗？” ...... 阿史那芸不说话了，眼珠子阴冷的盯着宋诚。 少时，她认真的说：“狗贼！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宋诚问。 阿史那芸说：“你一定要保证，是真心帮助我们复国的，不是欺骗我们！” “这个没问题！”宋诚说：“这个不用你说，我宋诚绝不言而无信！” “还有！”阿史那芸说：“你得替我父亲报仇，大乾的皇族，一个不留，都得斩尽杀绝！” 宋诚一愣，苦笑道：“包括......你的夫君，真宋王吗？” “包括！”阿史那芸发狠道：“李姓血脉，一个不留！全部杀光！还要把熙宗皇帝从坟里挖出来，把他的脑壳做成酒碗，让我们带回草原去！” 一听这话，宋诚微微皱眉。 倒不是说，他对李姓皇族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这代表着一个民族的颜面！ 就算熙宗皇帝再混蛋，那也是华夏的帝王，起义军把他挫骨扬灰了都没事，但轮不到你们外族去糟蹋他的头颅！ 倘若真把他的脑袋做成酒碗带回草原去......那就算改朝换代，后世的子孙们也永远抬不起头来。 就跟当年的靖康之耻一样，现代人一提起来都咬牙切齿！ 并不是说对宋朝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觉得丢人败兴！ “第一条可以，第二条断然不行！”宋诚说：“李乾立国近300年，天下李姓何止数百万，他们也是我的骨肉同胞，都杀光？你开什么玩笑？再者讲，熙宗再混蛋，那也是我们的皇帝，我们可以挫骨扬灰，把他怎样都行，但轮不到你们动手！” “你......？！”阿史那芸愕然的看着宋诚。 宋诚说：“我只能答应你，把你父汗的头颅送回草原，然后两国修好，永不征战，除此以外，你别再奢望其他！” “你？你真的不怕死？”阿史那芸眼珠子瞪得老大问。 “哈哈哈！”宋诚笑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要么听我的，你还有一线生机，甚至还有复国的希望！要么杀了我，你跟你哥都得完蛋！井山现在已经是我们乾人的了，你哥根本攻不上来，几十万大军在下面就得活活饿死，哪怕你哥跑回了契丹，也定然逃不掉一个出师不利，伤及国本的罪名，你觉得你哥还能活吗？” 一听宋诚这么讲，阿史那芸黯然失色，握着刀子的手，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宋诚没有抢夺她的刀子，而是淡定的站起了身，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行了！”宋诚喝了口茶水说道：“合则双赢，斗则两亡，你好歹是一国的公主，这点道理，应该能明白......” 阿史那芸的刀子落在了地上，失神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为啥要处置你？”宋诚笑着问。 “我刚才差点杀了你......”她皱眉道。 “哈哈哈！”宋诚哈哈大笑：“我会娶你作我的妃子！两国和亲，世代友好，永不相负！你的骨肉也会在这片土地上开枝散叶，成为皇族......” 一听这话，阿史那芸绷不住了，跪趴在地上呜呜大哭：“殿下，我错了......呜呜！” 看着她那个怂样子，宋诚心下感慨：“这女人有一定的胆识和头脑，还善于演戏，但在智慧方面，确实是不及冯贞仪，有些意气用事了！” 宋诚走过去，公主抱起了她，坐在床上，帮她擦了擦眼泪说：“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三心二意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嗯！殿下，”阿史那芸乖巧的点了点头，哭红的眼睛委屈中夹杂着胆怯的看着宋诚。 “殿下，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阿史那芸说。 宋诚叹了口气：“几十万大军马上就到了，哪有心思睡觉啊？你不救你哥了？” 一听这话，阿史那芸眉头拧成了疙瘩：“殿下，他们三个王爷，其实也是一个绑架的局！” “哦？怎么讲？”宋诚问。 阿史那芸说：“当今的契丹太后，是赵王的原配夫人，被上一任国主给抢走了......” 她把这点狗血的历史，又给宋诚讲了一遍。 “现在这个萧太后，既跟赵王保持着那种男女关系，又跟契丹国主睡在一起.....两边平衡着，一妻多夫，让他们彼此不要闹起来......”阿史那芸说。 宋诚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实在无法理解，那是一种怎样拧巴的情感？ “那现在的契丹国主没有王后吗？”宋诚问。 “有啊！”阿史那芸说：“一码归一码，有时候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晚上就不回来了。” “咳咳！”宋诚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这绑架又是从何说起？” 阿史那芸说：“这次南下的先头部队，主要就是赵王和梁王的人，梁王的军队负责占领井山，赵王的军队负责驱赶百姓投河，赵王其实是被齐王和梁王给绑架裹挟着来的......毕竟这种冒险的军事行动，要拿非嫡系的部队投石问路......” 一听她这么讲，宋诚豁然明白了！ 所谓擒贼擒王，齐王和梁王，绑架着赵王，走水路来到井山上。 然后梁王的骑兵占领井山！ 那赵王的军队，无论从粮草军需用度上，还是王命绑架上，实际都得听人家梁王的！ 赵王彻头彻尾就是个傀儡！ 契丹的军队，都是本部落的青壮年男子，高度服从本部落首领的指令，甚至是高于国主的命令。 契丹国主这样安排，可以说是将人力资源的利用发挥到了最大！ “这么说来的话，我们其实是相当于救了赵王，那你哥哥又在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宋诚问。 阿史那芸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就是林若若的声音：“殿下，出大事了！” 第45章 天下大乱 宋诚正在跟阿史那芸密谈，林若若着急的打断，说明前山肯定出现了重大情况！ “进来！”宋诚喊道。 林若若推门进来后，着急地说道：“殿下！出大事了！” 宋诚眉头紧皱：“快说！” “刚才探子回报，京师，京师三日前就沦陷了！”林若若说。 “什么？”宋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这不扯吗？你没听错吧，不是说东都沦陷了吗？” “不是东都洛邑，就是京师！回纥和吐蕃，还有京城里的叛将里应外合，南北夹击，攻陷了京师，现在皇帝已经逃往蜀中了！”林若若说。 一听这话，宋诚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有函谷关这道天险，那帮起义军就算攻个三年五载，也不可能打进关中。 没成想，西边的吐蕃，北边的回纥从背后抄家，还来个叛将里应外合...... 这一下，大乾完犊子了，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了！ 在这个信息流通不便的古代，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 宋诚是万万没想到，京师沦陷得比东都还早...... “还有！” “还有什么？” 林若若说：“据探子说，黄仙巢......好像明天在东都准备称帝，国号大齐！” 宋诚长出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前山咱们这边没事吧？” “咱们这边儿没事......”林若若说：“殿下，我的意思是，这天下马上就要更乱了，契丹选在这个时候南下，是有自己明确的战略意图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只怕是，这黄仙巢在东都称帝后，不会再西进，而是转而向东，朝我们而来，他弟弟在咱们这儿吃了大亏，肯定是要报复的！” “内个，吕将军布置得怎么样了？”宋诚问。 林若若回答：“陈州城里的城防已经布置好了，刚出炉的这一批神蒺藜3000枚也送过去了，吕将军派出去接应难民的骑兵也回来了一部分......” “若若，你辛苦了！睡一会儿去吧，”宋诚心疼道。 “臣妾不困，你们继续聊，我再去前面看看......”林若若说罢，就离开了房间。 宋诚长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中。 国家成了这个样子，真正的乱世已然到来...... 前世的历史告诉自己，唐末虽然悲惨，五代更加的禽兽和混乱，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半个多世纪！ “殿下，要不你也称帝吧！”阿史那芸说：“这朝廷一倒，天下还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呢！” “糊涂！”宋诚说：“现在谁称帝，谁就是天下第一号的白痴！会成为众矢之的！” “内个......内个宋王，他也计划在灵州和丰州称帝呢，”阿史那芸低下头，眼神有些飘忽逃避地说。 “哦？”宋诚微微皱眉看着阿史那芸：“你倒说说。” 阿史那芸说：“他这次去丰州和灵州，就是去策反那边的藩镇，跟契丹合作，平分天下，然而......我和我哥哥，则是另有一番计较！” “嗯，继续讲......” 阿史那芸说：“我和我哥哥，其实早就跟赵王达成同盟了，你刚才说的道理我们也懂，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我和我哥，压根也没指望契丹国主帮我们复国......” 阿史那芸讲，契丹可汗或者说国主的继承方式，原本是遵循草原上的推举制。 也就是老可汗死了以后，由贵族内部推举出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本来契丹的先国主，是没有机会继承汗位的，所有人都推举赵王为新可汗！ 但熙宗皇帝为了搅乱契丹的内部团结，直接下旨册封赵王的哥哥耶律洪，也就是现任契丹国主耶律天宝的父亲为新可汗！ 当时大乾的管控力还是很强的，契丹作为附属部落，自然是不敢违抗。 就这样，赵王失去了第一次成为国主的机会！ 赵王的哥哥耶律洪成了可汗后，不但抢走了赵王的老婆萧氏，他儿子耶律天宝还给自己的父亲和叔叔，都戴了绿帽子，把小妈或者说婶娘的肚子给搞大了。 这点狗血的事就不提了，总归是，赵王前前后后失去了两次成为国主的机会，其内心的怨气可想而知！ 赵王的部落，在古八部里实力是相当强悍的，不然也不可能调集出20万大军！ 这也是契丹国主耶律天宝一直忌惮的事情！ 而阿史那芸兄妹，就是想利用契丹的内部不合，找机会起事，取而代之！ 换句话说，他们就没指望契丹能帮自己复国，而是想“借尸还魂”，让突厥“幽而复明”！ 阿史那撒碧，一方面取得了契丹国主耶律天宝的高度信任，收为义子。 另一方面，跟赵王私下结盟！ 赵王来到井山上，被梁王绑架，被齐王监视，这是一方面。 而赵王的大军，被阿史那撒碧统帅，其实也是契丹国主耶律天宝变相的一种控制！ 只可惜，他不知道赵王和自己的这个义子，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还以为，阿史那撒碧还是那个在朝堂上跟赵王“水火不容”“吹胡子瞪眼”的急先锋呢！ 政治斗争，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每个人都做着不同的梦！ 契丹国主的梦，自然是想利用义子撒碧和自己的亲儿子梁王，还有心腹齐王，将30万大军插在中原腹地，策应他南下，占据中原乃至整个北方。 而兄妹俩所想，则是找机会控制住这三个王爷，收编这30万大军，获得北上反攻的“第一桶金”。 他们想的是，诱导契丹国主耶律天宝南下后，再不给他粮食，让他劳民伤财，国力大损，在贵族中彻底失去威望！ 然后，兄妹俩再裹胁着赵王这个傀儡北上，登基成为新国主。 到那时候，撒碧也就成了拥立新君的权臣了，然后再想办法取赵王而代之，重新复立突厥国！ 整个过程可能有些曲折，但逻辑线是无比清晰的！ 就跟曹魏当年扫平北方后篡汉是一个路数！ 换言之，赵王从头到尾，都只会是一个傀儡！ 这，才是阿史那芸兄妹复国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宋王扮演了一个“金主”的角色。 他利用井山上的财富，为“撒碧”南下提供后援物资，到时候，撒碧有兵，宋王有粮，俩人一拍即合，一个可以复国，一个可以夺回大乾皇位！ 现在宋王在丰州和灵州，准备另立一个朝廷，也叫“大乾”，然后借助契丹的势力，夺回江山...... 听完阿史那芸的讲述，宋诚已是豁然开朗，心里头的很多谜团都解开了！ “那你哥，和宋王之间......真的就那么好吗？你们之间是不是也有.....？呵呵，我的意思是，不然你不会说，连他也要杀掉的，”宋诚意味深长地问。 阿史那芸说：“自然！我们跟他的合作，也是另有一番算计的！” “怎么讲？”宋诚问。 “我能感觉得出来......宋王那个人阴险得很，其实跟他哥熙宗是一类人，他如果当了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新成立的国家的，到时候，趁着我们国力疲敝，会一举将我们拿下，彻底的解决北患问题！” 阿史那芸皱眉道：“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更好，利用胡人夺天下，变相的，也是相当于给胡人‘减丁’了，可谓以毒攻毒，用‘外忧’来解决‘内患’.....等到胡人疲敝了，他再率领大军，一举横扫我们！” “呵呵！”宋诚哈哈大笑：“负负得正呗，你能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这点很了不起！” 阿史那芸叹了口气说：“我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其实......按照原计划，我和我哥在得到了这30万大军，还有井山上的粮食后，就准备抛弃他了！” “那宋王就没留一手？防止你们如此耍流氓？”宋诚笑着问。 “呵！”阿史那芸冷笑道：“我不就是人质吗？被他的心腹看押着.....你知道井山上为啥没人了吗？你知道那些野兽都是谁放出去的吗？” 看着阿史那芸那狡黠中略带阴冷的眼神，宋诚唏嘘不已，真是人心叵测啊，算计无处不在！ 阿史那芸说：“说心里话，我真是高估了你们乾人的胆量了，几只老虎，几只狼，就把你们给吓跑了......” “嘶~！”宋诚倒抽一口凉气，沉吟道：“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阿史那芸冷冷地一笑：“不错！我说了我不是怂货，不是你们乾人拿把刀子一吓唬，我就会啥也告诉你们的！” “那你为啥现在愿意跟我说实话了呢？”宋诚问。 阿史那芸沉吟道：“因为你是仁义之君，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了眼里.....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有骗我，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你依旧没有失去仁义的本色，坚守立场，没有选择狡猾违心的屈从......至诚！至仁！至勇！至德！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仙宫里有人哭嚎了起来！ 第46章 忠诚与背叛 宋诚正在跟阿史那芸聊天，仙宫里却传来了哭嚎声。 听动静，好像是两个男人在哭！ “什么情况？”宋诚站起身，推开窗户，问楼下的丫鬟们。 “殿下，好像是那个赵王在哭呢......”丫鬟回应道。 “明明是两个男人在哭！” “我也不清楚，我去看看咋回事？” ...... 宋诚一脸懵逼！ 阿史那芸也走到了窗口前，仔细听后，微微地叹了口气：“冯姑娘怎么把他也给放出来了......” “谁？”宋诚问。 这个时候，宋诚看见，冯贞仪正朝着阿史那芸这边的阁楼走来，抬脸看见了二楼上的宋诚，她理了下云鬓，稍稍显得有些紧张的样子，继而笑道：“殿下，奴婢有事情要汇报！” “嗯！上来再说吧，”宋诚皱眉沉吟道。 刚才阿史那芸说，冯姑娘把他给放出来了......这意思岂不是暗指那个“死囚犯”？ 赵王看见那个死囚犯放声痛哭，那他俩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很快，冯贞仪就上了楼，进屋后，先给宋诚行了个礼，宋诚让她赶紧讲讲到底咋回事？ 冯贞仪娓娓道来，讲述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三个王爷的家眷随从们在被安置进藏兵洞的同时，那个被颜无双给抓回来的家伙，也五花大绑的给带了回来！ 冯贞仪没有再把他关进地牢，而是准备将他安置在藏兵洞里的一个房间中，让士兵看押着！ 就在这个过程中，赵王的小郡主看见了那个男人，大呼他为“哥哥”！ 而那个男人也认出了“妹妹”，兄妹俩相向奔赴，却被士兵们给拦住了，一个劲的哭嚎怪叫！ 冯贞仪过去了解情况，原来......这个所谓的‘死囚犯’是赵王的世子，当年被带到帝都那里做人质的...... “殿下，”冯贞仪有些尴尬地说：“咱们要跟这个赵王实现合作......那必须要有恩于他，另一方面，也得挟制他，所以...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先让赵王和他的世子相见了......” 听完她的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转脸看向阿史那芸。 “咳！”阿史那芸长叹一口气：“我是人质，他也是人质......我俩都是人质！” “不是，到底啥情况呀？”宋诚问。 阿史那芸娓娓道来，讲述了这其中的玄机！ 按照朝廷对于草原上的管理规定，新可汗登基后，必须要把自己的长子送到帝都来为人质！ 耶律洪当然舍不得，就把自己的大侄子，赵王的长子“包装”了一下，送往了帝都！ 其实这个把戏，哪能骗得过熙宗皇帝？ 不过，他也乐于看到赵王被耶律洪给整的苦大仇深，继而让契丹内部的矛盾更加的尖锐！ 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赵王不但丢了原配，还丢了自己的长子，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这孩子被带到了京师以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已经疯了！ 后来，宋王买通了相关的环节，把他给接到了井山之上！ 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赵王！ 因为宋王还没考虑好，如何用这个“废物”以后要挟赵王。 如果说，让赵王知道了儿子已经成了个傻子了，那是不是就没有多大兴趣了？ 所以，就把他先给关在了地牢里，每天给吃点剩饭啥的。 “哦......这是个可怜人啊，”宋诚唏嘘道。 “是啊！”冯贞仪说：“那个赵王的郡主，见到了哥哥，哭得死去活来，我也是于心不忍，这才.......” “嗯！”宋诚点点头，问阿史那芸：“他是不是也是你有意放出来的？地牢的机关，我们谁也不知道。” “不不不！”阿史那芸说：“地牢的机关，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他一直想逃出去，不知道怎么就触发销器儿了。” “那要这么说的话，”宋诚沉吟道：“人家很可能其实不傻，是装的。” 阿史那芸说：“如果是装的话，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上山，他应该相认才对，为啥还要跑呢？” 冯贞仪说：“这可能恰恰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应该已经看出来，父亲上山是自投罗网来了，所以找了艘船就想跑！” “这样的......”宋诚说：“你现在过去，好生的款待赵王父子，我再跟阿史那芸姑娘聊一会儿，随后就过去！” “好的！”冯贞仪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宋诚觉得，冯贞仪的分析是对的！ 那个赵王世子，很可能是装的，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人物以后可了不得！ 想想历史上那些作为人质，在敌国包羞忍辱之辈，比如嬴政，勾践，还有装疯卖傻的孙膑，唐宣宗李忱等，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有这么一个人物在，阿史那芸兄妹的“换国计划”，不见得能最后成功！ “殿下，”阿史那芸挽住宋诚的胳膊问：“臣妾见你满面愁容，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是......不放心臣妾吗？” “呵......”宋诚淡淡一笑：“非也！我以诚待你，你必会以诚待我，又有啥可不放心的？我是在想下一步的计划......” “下一步，”阿史那芸说：“我会说服我哥哥，跟殿下合作的，那个宋王丢了井山，自然也就不值钱了，丰州和灵州的藩镇，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宋诚一把把阿史那芸搂进了怀里，意味深长的问：“你好歹也嫁给了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阿史那芸眉头紧皱，叹了口气：“他是个极其残暴的人，下属犯了错，他直接就喂给野兽了，还拿童男童女来炼丹，这样的人......没有人主之德，我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 一听她这话，宋诚的心总算是踏实些了...... 其实说心里话，他其实并不是100%信任阿史那芸的。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变数太大！ 如果宋王真是如此一个畜生的话，那阿史那芸叛离他，又更增添了几分合理性！ “殿下！” “嗯？” 没等宋诚反应过来，那阿史那芸居然一下子搂住了宋诚的脖子，吻了上来，丁香小舌也吐进了宋诚的嘴里。 宋诚吃惊的瞪大眼，他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初吻，竟然被阿史那芸给夺走了。 “殿下，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要怀疑我好吗？”阿史那芸眼眶里微微地润着泪，略显凄迷的说道。 人世间的事儿就是这样。 谁也别拿谁当傻子！ 别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点儿你的心中所想来！ 阿史那芸刚才跟宋诚讲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他们兄妹俩的“用心良苦”，可谓全盘脱出！ “换位思考”，眼前的这个“宋王”必然也会觉得这女人和她的哥哥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说不定哪天就会出卖自己？ 所以，阿史那芸这才主动地吻了宋诚，以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宋诚不要胡思乱想...... “殿下，战事虽紧，但也不妨碍良宵的一时半刻，就让臣妾把身子给了殿下，以明心意......” 说罢，这阿史那芸开始款款脱掉了细纱薄衣，露出了自己雪白纤瘦的肩膀来..... 第47章 使人不得不爱我之道 猜忌，永远是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屏障！ 宋诚现在，倒不太怀疑阿史那芸的忠心，而是琢磨着该如何平复这丫头的精神内耗？ 有时候，你认为我猜忌你，比我真的猜忌你更可怕！ 用床帏之事占有她，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其实也不靠谱！ 两口子还有出轨的呢！ 自己当然不缺这十几、二十分钟，也确实对阿史那芸姑娘动心了，但他更想在一个轻松浪漫的环境和氛围下，拿走她的贞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急赶着，就跟上街买菜似的...... 自己已经十几个小时没睡觉了，要说不头晕脑胀，那是假的！ 清晨还有一场决定国运的博弈，他不想耗费太多的精力！ 搂住阿史那芸的细腰，宋诚又深情地吻了她一下。 “你是我抢来的女人，我会更珍惜你的！”宋诚满眼爱意的看着她说。 “殿下，”阿史那芸瞬间泪如泉涌，紧紧地抱住了宋诚...... 你想走进对方的心，就得了解人家的文化背景和传统风俗！ 草原上一个女人值不值钱，跟中原乾人的理念和标准是完全不同的！ 中原的乾人，认为丢命是小，失节是大！ 一个女人被破了身子，她就不值钱了。 最好自己娶的这个妹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就没跟别的男人见过面，说过话。 但草原上的观念是：抢来的女人才金贵，才值钱！ 作为男人来讲，你能把别人的老婆给抢过来，那是你小伙子有本事，是整个部族的荣耀！ 作为女人来讲，人家部落冒着流血、牺牲、战争甚至灭族的风险，把你给抢过来，足见你多有魅力，你值得人家冒这个风险！ 反倒是没人抢，没人看得上的那种，是最可悲的！ 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仑，就是他父亲也速该从蔑尔乞人首领的弟弟手里抢来的刚结婚的新娘子！ 所以眼下，破不破阿史那芸的身子，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给她一个金贵的身份：你是我从宋王手里抢来的女人！你是我的勋章和荣耀，我会更加珍惜你的！ 宋诚把细纱薄衣给阿史那芸披上，说道：“爱妃，你的心意我自然懂，但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儿女私情，而是把赵王这个傀儡给立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代表我去跟他谈，转达我的意思，讲清楚来龙去脉，效果会更好，毕竟你们都是老熟人，一切还都在你们原计划的框架内，我只是个意外......” 他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不但没有影响你们兄妹的计划，反而是大大地帮助了你们，加快了进度！” “臣妾明白！要不是殿下，我们想控制住梁王和齐王，谈何容易？我们兄妹永世不忘殿下的大恩大德！”阿史那芸说：“只是......” “只是什么？”宋诚皱眉问。 阿史那芸说：“臣妾方才听见，前山喊杀声冲天，炸声连连，是不是殿下的部队在跟梁王的军队交战？” “然也！”宋诚说：“那几万人，已经全被我给消灭了！” “哦.....”阿史那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诚说：“不用心疼，那些都是耶律天宝的嫡系，留着也是不稳定因素......” “殿下说得对，只要梁王的军队还在，他是不会心甘情愿臣服的，”阿史那芸说。 “对了！那个赵王叫什么名字？”宋诚问。 阿史那芸回答：“叫耶律也绿！” “靠！”宋诚皱眉唏嘘：“这名字可真败家！” “殿下，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阿史那芸疑惑地问。 在这个时代，绿色还只是水草肥美的象征，并没有其他的含义...... “呃......没事！”宋诚沉吟道：“爱妃，去和他聊聊吧......” “嗯！” 阿史那芸转身刚要走，宋诚一把又把她给拽了回来，搂在怀里深情的又吻了她一会儿。 “去吧！”宋诚松开了她，拍了下她的胯。 “嗯！” 阿史那芸满脸羞红的点了点头，嘴角儿挂着甜蜜的笑，转身离开出去了...... 阿史那芸刚一走，胡张氏进来了，满脸紧张地看着宋诚问：“殿下，刚才这突厥女人没伤了你吧？她...她居然敢威胁你！” “呵，没事！”宋诚淡淡一笑，示意胡张氏坐下。 “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看她，肩膀上都刺着狼！这帮草原上的人，都是狼崽子，万不可信任！”胡张氏满脸愁容地提醒道。 “呵呵！”宋诚笑着说：“胡张氏，我从来不奢望别人对我忠心，而是有一套方法，让她不得不对我忠心，圣人治理国家，从来不追求别人真心地爱自己，而是应该让他们不敢不爱自己！这才对！” 宋诚作为老板，平时就爱看《韩非子》，深谙韩非的“不得不爱我之道”：不要指望什么好人奇迹，用趋利避害的逻辑卡死对方，这才是王道！ “我不懂......”胡张氏依旧满脸的愁容和担心：“殿下，你要是有个啥？让我们这些姐妹可咋活呀？你不能被她的美色给迷惑住啊！” “放心吧！没事，”宋诚拉住了胡张氏的手，满眼疼爱地说：“你不用瞎想，也不用吃醋，好好的表现，以后......我的后宫肯定有你一个位置。” 一听宋诚这么说，胡张氏满眼惊讶地看着他，眼睫毛都颤了，然而激动和窃喜的眼神中也夹杂着一丝自卑...... “殿下现在有这么多的美人在旁，还能看得上奴家？奴家只是一个粗笨妇人，而且都已经30岁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呵呵！”宋诚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给我生养个孩子么？等我以后得了天下，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好好的表现！” “谢谢殿下！”胡张氏激动地“扑通”一声给宋诚跪下了。 宋诚搀扶起了她，叹了口气说：“我记得，你还有个女儿来着？” “嗯！”胡张氏伤心流泪地说：“饿死了！我进了监牢，没人管她......” 宋诚恻隐地叹了口气：“以后，再给我生个闺女吧。” “嗯！”胡张氏激动地又跪下了，一把搂住了宋诚的腿呜呜大哭。 这个时候，前山传来了“轰隆隆”的爆炸声！ 宋诚倒抽一口凉气，这会儿刚刚寅时，也就是早晨四点多的光景，阿史那撒碧的军队就已经杀过来了吗？ 那内些流民百姓呢？ 他正在疑惑间，但听见窗外林若若的声音大喊：“殿下！殿下！契丹兵开始攻打陈州了！” 宋诚推开窗户，看见林若若骑着马就直接闯进仙宫里来了，而且满脸慌张的样子！ “殿下！殿下！契丹兵开始攻城了！”林若若大声叫道。 “慌什么？”宋诚皱眉道：“他们攻不进去的！百姓们怎么样了？都进城了没？” 林若若根本没提百姓的事儿，而是大声说：“殿下！这帮蛮子用了种特殊方法，怕是陈州城防根本挡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第48章 神秘的攻城大军 “什么特殊方法？”宋诚震惊地问。 林若若说：“他们先是用弓弩手佯攻，掩护着骑兵往城墙下面撒沙土，一点点儿的积攒成斜坡，然后，想骑着马直接冲到城头上去！” 一听这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公元一二一一年，49岁的成吉思汗统一了草原各部落，开始发动了对金国长达12年的战争！ 这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会制造攻城器械，在金国高大的城墙下吃了瘪！ 成吉思汗于是下令，让每个骑兵用口袋装沙土，然后冒着箭矢冲到墙根下面撒下去...... 就这样，积少成多，终于形成了一个斜坡，然后蒙古铁骑挥舞着马刀，直接杀进了城！ 客观的讲，这种方法很愚蠢，伤亡也很大，但确实有效！ 吃到了苦头的成吉思汗痛定思痛！意识到了攻城器械的重要性！ 打这以后，每破一城，谁都可以杀，唯独工匠必须留下，而且给予优厚的待遇！ 这些金国的工匠，很多都是被抓来的宋人，懂得火药的制作方法。 后来，当蒙古帝国西征，疯狂地蹂躏阿拉伯世界的花剌子模时，也就将这种黑色的叫做“中国雪”（火药）的东西，带到了西方， ...... 眼下，阿史那撒碧想把老百姓都赶进河里去，自然必须要快速地拿下陈州城，以断百姓的后路！ 人家一开始就没指望用什么攻城器械，就准备用这种原始的“大力出奇迹”：集中一切力量拿下一个小小的陈州城，也是有可行性的！ 机动性强！这就是骑兵的最大优势！ “殿下，咱们一边让杨老将军从侧翼骚扰，一边又派出了大量的人马去接百姓回城，这已经引起了阿史那撒碧的警惕，于是他就提前派了七八万人攻城，想堵住百姓的去路！”林若若着急地说。 “百姓现在什么情况？”宋诚问。 林若若回答：“已经接回来的自然都接回来了，大部分还在路上......吕将军派了一部分人从后面进攻契丹骑兵，但咱们的人，根本打不过人家，损失惨重！” “啧！咳......！”一听这话，宋诚皱眉一嘬牙花子，心说吕亚楼真蠢啊！这不打草惊蛇了吗？ 阿史那撒碧要是知道井山已经被乾人的势力给控制了，那他还攻个鸡毛的城啊？直接大肆屠杀一番百姓后，就赶紧撤了！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若若问。 “走！去前面看看！”宋诚皱眉道。 他下了楼，和林若若一起骑马来到了前山，但见战况正酣！ 无数的契丹兵一批接着一批地往陈州城下扬撒灰土，另一波人则是在不远处挖沟填充口袋...... 见到了宋王，吕亚楼也马上请示该咋办？ “殿下！这帮蛮子骑兵太厉害，平原上，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吕亚楼说。 “谁让你出击的？”宋诚皱眉问：“我不是说了么，要等百姓都进了城以后，再左右牵制他们！” “殿下！再不骚扰，怕是不到一个时辰，这陈州就被拿下了！”吕亚楼说。 宋诚一看，确实如此！ 陈州城只是一个小城，城墙并不高，连护城河都没有！ 这几万骑兵轮番上阵，呼呼地撒土，目前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有一个15°左右的坡了。 至于被炸死的骑兵，那直接就填在坡上，省得来回折腾了！ 神蒺藜这种炸弹，用来守城是不错，但是你扔不远！ 而且，瞅这群骑兵的架势，就是拿血肉之躯填，也要把这个坡给填起来！ 你防守扔滚木雷石，此时此刻，也相当于是“资敌”了...... “殿下，这群蛮子的骑兵战术太灵活，三三两两的包抄你，咱们的神蒺藜，扔出去了也炸不到对方，没等你反应过来呢，人家的马刀就砍到了！还有他们的骑射手，神出鬼没，骑兵对战，箭矢比神蒺藜更实用......”吕亚楼紧张道。 “狗屁！”宋诚不屑道：“那当年的乾太宗是怎么横扫草原，把突厥给打残的？不说自己承平已久，疏忽了操练，光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帮鞑子，明明知道井山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还库库的攻城，说明阿史那撒碧定然不在里面！他们只知道执行命令！” “吕亚楼！”宋诚命令道：“立刻派人下去，跟对方沟通，说他们的赵王在我们的手里，让他们停止攻城！” “赵王，什么赵王？”吕亚楼一脸懵逼。 他一直在前山，不知道仙宫那边儿发生了什么，宋诚就简单地跟他讲了讲，惊得他合不拢嘴！ “殿下，如此说来！这几十万的蛮子兵，也将要为我们所用了吗？”吕亚楼吃惊地问。 “不要蛮子不蛮子的，”宋诚皱眉道：“太宗皇帝说过，四海之内，愿意接受我大乾王化者，皆为朕之赤子！这些突厥也好，契丹也罢，曾经都是我大乾的子民！” “哦哦！那倒是.....”吕亚楼唏嘘地点点头。 ...... 吕亚楼立刻派了个百人的队伍，下山去到阵前跟这帮契丹人喊话，但人家根本不理，也不知道是不是语言不通的原因，上来就是追杀，吓得这帮骑兵又回来了！ “若若！”宋诚皱眉道：“立刻传令阿史那芸，带着赵王来这里见我！” “好的殿下！”林若若立刻策马扬鞭，往仙宫的方向返回了。 宋诚之所以一开始没让赵王过来，那是因为阿史那芸刚过去聊了没一小会儿，能沟通出个屁呀？ 让他们多聊一会儿，自己先过来看看啥情况再说。 眼下这情势，怕是只有搬出他们的主子，才能让这帮家伙停止攻城了！ “一会儿，赵王来了！一定要重兵看护着上前喊话，千万不敢让这帮人给劫走，这可是咱们的王牌呀，丢了的话！那就没咒念了......”宋诚叮嘱道。 “属下明白！”吕亚楼抱拳说：“属下亲自看护着赵王！” 山下的攻城战正酣，沙土、石头，还有人和马匹的尸体，以及城墙上扔下来的滚木已然将斜坡的角度进一步提升了...... 确实如吕亚楼所说，如果不加干预，天亮前，这座城非被拿下来不可！ 不多时，那个赵王和阿史那芸也赶到了。 老头子一看见宋诚，立刻给跪下了，抬手直呼：“参见陛下！” 这“也绿哥”是真会来事，上来就管宋诚叫“陛下”，把吕亚楼都给看懵了！ 不过，这一声“陛下”意味深长，说明爱妃和他的沟通是极成功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老爷子很会来事儿，库库的磕头，还磕得很标准，汉语说得也很好！ “不用万岁了，你赶紧跟着吕将军下去！”宋诚说：“收复你的部众，让他们停止攻城！” “好好好！小王现在就下去......”赵王点头哈腰道。 宋诚发现，这赵王也是个很懂事，很有“情商”的家伙。 估计这也是他在契丹那个斗争复杂的小朝廷里的“生存之道”。 吕亚楼亲率5000骑兵下去，护送着赵王，上前与这帮契丹兵对话！ 宋诚和阿史那芸，还有林若若则是站在山顶上观瞧。 就在宋诚满心以为，有他们的主子上前喊话了，这帮契丹兵很快就会偃旗息鼓的时候！ 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吕亚楼他们骚扰契丹兵，人家把他们打退后就不理他们了，专心的攻城！ 结果，赵王一上前喊话，这帮契丹兵立刻放弃攻城，几万人全力以赴的去捉拿赵王！ 按理说，5000人护送着赵王，人数不少了。 但这帮契丹骑兵动作极快，很快就把下山的赵王和吕亚楼给包抄住了，想往山上逃都没机会！那赵王更是吓得抱住了脑袋...... 宋诚一看这情况，脑瓜子瞬间就大了！ 这个时候，有几个士兵骑马跑了回来，冲宋诚大喊：“殿下！赵王说，他们不是契丹的部队！” 第49章 阿史那芸的嫁妆 本来宋诚还认为，这下面也是梁王的人，或者说契丹国主的兵。 结果报信的人来了一句，不是契丹部队，这特么信息量可就大了！ 赵王总不至于连是不是契丹兵都认不出来吧？ 眼看山下那几万蛮子兵就要围歼保护赵王的五千部队，阿史那芸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冲宋诚大声说：“殿下，那是我的兵！” “你的兵？” “对！”阿史那芸说道：“那是我们突厥的兵，快给我一匹马，我去跟他们说！” 宋诚微微皱眉：“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听见他们的欢呼声了，是我们突厥语！”阿史那芸着急道：“殿下，让我下去吧，再晚一会儿，咱们的人都死光了！” 宋诚一摆手，同意了她的请求。 快马牵来，阿史那芸策马扬鞭，一声“驾！”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殿下……她会逃跑吗？”林若若在旁边担心的问。 宋诚长出一口气：“不会的……” 见林若若还是一脸吃不准的样子，宋诚沉吟道：“井山中的粮食才是命门，其他……都是浮云！” “哦哦哦……”林若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切，果如阿史那芸所说。 她人一到，那群蛮子兵立刻停止了战斗，纷纷下马，向阿史那芸下跪…… 此情此景，把林若若都给看傻了：“天呐！这.......” “好歹是一国的公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诚沉吟道：这突厥曾经也是大帝国，当年我们的太宗皇帝刚继位时，国力不济，也不得不向他们低头，跟他们签订渭水之盟以换取发展时间！” “哦哦哦，殿下，那这些突厥兵也算是阿史那芸的嫁妆了，殿下计划让他们上山吗？”林若若问。 “噗！”宋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嫁给我以后，你娘家人要来咱家吃住，你让不让？” “一次两次行，时间长了肯定不乐意啊！”林若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能娘家人赖在我家一直吃住呢？” “哈哈哈！”宋诚哈哈大笑，没做任何的解释。 眼前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了：阿史那撒碧，把家底也带来了！ 他们投靠契丹，不可能空手耍光棍，连个‘见面礼’都没有！ 杨子荣上威虎山，还带张“先遣图”给座山雕呢。 你有点实力，人家才能看得起你，收你做个义子...... 这次南下，准备在井山另立“朝廷”，阿史那撒碧自然是把能带来的都带来了。 这些人，肯定不会让他们上山的！ 除非是想设伏消灭他们，就跟梁王的部队一样！ 真格的让他们上来了，那‘撒碧哥’再有啥其他想法，发生了哗变，这十来万起义军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们！ 只要自己牢牢的控制住井山的“一线天”隘口，守住粮仓，那就有可以操盘全局的话语权！ 不多时，宋诚看见，那些突厥兵围绕着井山脚下，原地驻扎了下来。 而赵王、吕亚楼还有阿史那芸，以及两个突厥将领，也跟着刚才下山的骑兵们一起上山了！ 来到了宋诚的面前，赵王和两个突厥将领通通跪下，而吕亚楼和阿史那芸则是回归到了宋诚的身旁。 “殿下，这两位分别是我们突厥虎师的将领哥舒汉和沙钵略，”阿史那芸解释道。 一听“虎师”这两个字，宋诚倒抽一口凉气，心说难怪战斗力这么猛！这是突厥军队中精英中的精英，相当于皇家特种部队了！ 在突厥的军队编制里，有虎师，豹师，鹰师之分！ 和后两者相比，虎师是最厉害的，虽然人数不多，却拥有极强的战斗力和战术灵活性，只有被称为“勇士中的勇士，英雄中的英雄”才有资格入选虎师！ 再说这两个将领的名字，哥舒这个姓，应该是来自于西突厥，而沙钵则是东突厥的姓氏。 在前世的历史中，大唐名将哥舒翰，正是突厥人的后裔！ 再看眼前这个跟哥舒翰名字谐音相同的突厥将军，亦是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一脸的正气，宋诚忍不住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喜爱！ 心说，这要是能为自己所用该多好呀！定然也能立下不世的功勋！ 难不成说，是前世我大唐的民族英雄在这个世界的再生吗？ 宋诚虽然是韩非子的忠实信徒，妥妥的法家实用主义者，但他本质上其实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有时候也容易感情用事。 回顾历史，他又想起了哥舒翰一心为国，却被听信了杨国忠谗言的唐玄宗逼着兵出潼关后的悲惨遭遇，忍不住也是眼眶发烫，泪腺翻涌。 宋诚上前一把搀扶起了哥舒汉，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的凝视着这位身高足有1米9几的突厥将军，看得人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宋诚沉吟道。 一听见这，吕亚楼赶紧招呼左右：“快快快！殿下写诗了，赶紧记！” 一听宋诚这么说，哥舒汉亦是颇为动容，立刻单膝下跪抱拳道：“末将冒犯殿下的天威，乃有罪之身，何以受得起殿下如此评价？末将...末将惭愧至极！” 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都听得懂......宋诚念的这首诗，可谓意味深长！ 临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抵挡吐蕃进犯的前沿阵地，是关中的屏障，又被称为“狄道”！ 这首诗分明是在说：哥舒将军夜带宝刀，勇猛戍边，吐蕃至今牧马都只敢远望，再也不敢越过临洮。 当然，这是字面意思。 进一层的意思是：唤醒这群突厥人，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曾经是一家人，共同抵御外敌，扞卫民族，扞卫国家！ 大乾跟大唐一样，也是深受吐蕃袭扰之烦久矣！ 太宗朝时，也是有不少突厥士兵帮着大乾守卫边疆！ 优秀的领导者，总是会通过触动下属灵魂的一两句话，四两拨千斤，起到远胜赏赐千金的效果！ 这哥舒汉也是感动的眼泪落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宋诚也是闻到了一股子骚气，皱眉瞥见，那赵王的裤子都湿了。 他应该是刚才被包围的时候给吓尿了。 看着这老头，宋诚也是心生感慨：难怪人家耶律洪和耶律天宝看不起他呢，手里有着最强大的部落，但却一点儿草原英雄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 这要是换成别人，被哥哥和侄子绿了又绿，非翻脸不可！ 安抚另一位将军，和赵王，听取他们的汇报，这些自不必提！ 阿史那芸说，她哥哥撒碧，正是先派两个将军过来，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陈州，最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驱赶着百姓往前走。 她还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一名突厥士兵快速地给阿史那撒碧送去，信中告诉他，勿伤百姓性命，井山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赵王也归附了我们，速速前来，有重要的事宜商议！ 不得不说，阿史那芸这件事办得还是很漂亮的，宋诚十分的满意！ 他对颤颤巍巍，躬身低头，侧立在一旁的赵王说：“老王爷，我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呃呃呃，小王敢有不从？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赵王唯唯诺诺道。 这家伙，深知“哄死人不偿命”的道理，别人都管自己叫殿下，他却单独叫陛下。 可见，他是深刻领会了阿史那芸跟他沟通的内容，依旧坚持自己的“口风”。 “呃......你就叫，耶律不绿吧！”宋诚说。 “感谢陛下赐名！小王以后就叫耶律不绿了，小王永世不忘陛下赐名之恩！”这家伙又开始磕头作揖了。 就在宋诚以为，主要矛盾已然解决，一切都在向良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名探子骑马上了山！ “报！报告殿下！黄仙巢在得到弟弟黄仙芝的败绩后，欲举倾国之兵来夺井山，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宋诚皱眉问。 “属下不敢讲！” “讲！一个字不许少！”宋诚呵道。 探子胆怯地说：“他说，先灭宋王，再登基，还说，要把宋王的皮给剥下来，做成一个座垫，每天放屁崩他......” 第5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探子的话，差点没把宋诚给气笑了...... 而吕亚楼则是恼火道：“真是个腌臜货，满口污言秽语！怪不得他考不上功名！” “诶诶诶！”宋诚笑着摆摆手：“想说让人家说么，过过嘴瘾怕啥？” 然后他又问那名探子：“他还说啥了？” 探子见宋王如此大度，也就有了勇气，嗓子眼咽了下说道：“好像还说，洛邑可以不要，井山不能不拿......” “哦......”一听这话，宋诚微微皱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自古常言：财不外露！ 领教了用馒头当武器，诓走了自己二十多万人马的手段，这黄仙巢已然确信：井山确实是一座吃不完的粮仓！ 他那句“洛邑宁可不要，井山不能不拿”，更说明，他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战略意义！ 只要有了井山，进可攻，退可守，在这个乱世中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洛邑能有啥呢？ 它不过是政治意义更大一些，一个处于四战之地的平原地带，又没什么特别好的天险可守，仅有交通便利这一条好处......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但凡建国初期，处于安全第一的考虑，国都往往都建在关中，倚凭函谷关和潼关做屏障，可保政权不丢！ 但当国家承平已久，天下太平的时候，皇帝们还是愿意在东都大兴土木，建立政治中心，毕竟这里的交通更发达，粮食更容易运过来...... 由此，宋诚也敏感的意识到，连黄仙巢这种科举落榜生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其他的藩镇势力能想不明白吗？ 用不了多久，一场接一场的井山争夺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果然，他刚有这个念头，又一名探子上山禀报：“报！报告殿下！河东藩镇李鸦儿举十三州之兵南下，欲夺陈州和井山！” 擦！一听这话，宋诚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个疙瘩！ 真是说来就来呀！ 这河东节度使李鸦儿是个汉化的胡人，原来是沙陀族的。 他已经拥有了晋地的十三州，是可以比肩河北藩镇的强大军阀之一，夺了许州的李存勇，正是他的义子！ 十三州的兵马来袭，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他们跟起义军可不同，都是国家的正规部队，而且并州兵常年戍边，自古就很强悍！ 虽然说，有“一线天”的隘口可守，但问题是山下的百姓们呢？ 陈州城还要不要？ 现在还不知道流民将会来多少？保守估计不会低于50万！ 再加上契丹兵和突厥兵......把所有的人都放到井山上，这根本就不现实！ 而且，见识了突厥兵的攻城方式，宋诚心里头也隐隐的有了一层担心！ 那就是，千万不要用常规思维来审视现实的战场！ 在“大力出奇迹”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一线天”的隘口固然是好，但井山毕竟是个“死火山”！ 它的高度是有了，但山坡可不像华山或者泰山那样的陡！ 如果对方的士兵，真的跟那些为了省门票钱，不怕死，硬是要从泰山后山往上爬的游客们一样，那也是有可能翻山越岭进来的，而且防不胜防！ 到时候密密麻麻的士兵，像蚂蚁海洋一样，从四面八方往上涌，你也不好守！ 总而言之，山下必须得有机动部队策应，不能光靠“一线天”！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陈州有良田数万倾，比井山地界大的何止百倍...... 那些流民百姓，都是自己准备安置在陈州城，生息繁衍，好好种地，为了明年丰收做准备的生产力！ 这特么的天天打仗，自己连生产化肥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发展经济？ 井山不能丢，陈州城也不能丢！ “殿下，”阿史那芸说：“我们现在有二三十万的铁骑，纵然黄仙巢有百万之众，也奈何我们不得，至于说，李鸦儿的军队，肯定不会跟黄仙巢的起义军合兵一处，他们必然会作壁上观，以收渔翁之利，我们可以各个击破！” “嗯......”宋诚微微点点头，但却总觉得这个方法不是特别的好！ 契丹兵和突厥兵虽然强悍，但长途奔袭，人困马乏，这个时候再连打两场硬仗，必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自己操控着蛮子兵屠戮乾人起义军，也会让自己在民心道义上大大的丢分，非常不利于以后事业的发展！ 如何最大程度上的减少伤亡，而且不至于违背了民心所向，这才是上策！ “黄仙巢的部队现在开拔了吗？”宋诚问那个探子。 探子回报：“目前还不清楚，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拔的意思，只是放出了口风......” “再去探！” “得令！” “李鸦儿的军队到哪里了？”宋诚问。 探子回报：“先头部队已经快到汴州了，看他们的行军方向，应该是准备先去许州的......” “哦，”宋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吕亚楼说：“殿下，估计他们今天到不了，我们还是安置流民和收编契丹部队吧！” “吕亚楼，你把陈州周边所有的山川河流，给我做一个地形图，一会儿我要看！”宋诚吩咐道。 “好的！” ...... 此刻，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已经可以看到陆陆续续的流民往陈州的方向而来！ 陈州城中，炊烟袅袅，已经给他们都准备好了早饭。 只是迟迟不见契丹大军的踪影！ 按理说，在得到了阿史那芸的密信后，这阿史那撒碧应该卸下思想包袱，快马加鞭，率领大部队加快赶来，他们应该比流民更先到达陈州城才对！ 然而，这百姓们步行都到了，这群人却不见踪迹，那去报信的突厥士兵也没回来，让宋诚的心头又隐隐地升起了一层不安！ 难道说，他们遇到什么阻碍了吗？ 正在他疑惑间，但见远处，一个浑身是血，契丹装束的士兵趴在马上，背后还插着几支箭，快速的朝着井山这边儿驰来！ 第51章 群狼环伺 一见就跑回来一个孤兵，后背还被镶了几只箭！ 宋诚心头一寒，这特么什么情况？全军被歼灭了吗？ 怎么可能？ 放眼整个天下，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把20万草原铁骑歼灭的力量绝不可能有！ 宋诚立刻派人去接应那个伤兵，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待人被接回来时，那伤兵流血过多，已经快死了，看见了主子赵王，几乎散了的眸子里才射出了光，说了一大堆契丹话，宋诚也听不懂！ 阿史那芸是懂契丹语的，听完以后亦是花容失色，满脸骇然！ “到底什么情况？”宋诚问。 阿史那芸说：“我哥哥的部队，被李鸦儿的儿子李亚子给打散了，我哥哥身负重伤！” “李亚子？”一听这话，宋诚的心猛一突突，亦是后背发凉！ 他重生的这个世界，跟前世是平行的，你要说一样吧？相似度不及60%！ 可你要说不一样吧？历史的脉络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李亚子？莫非就是前世的后唐庄宗李存勖？ 我的天爷！这可是唐末五代第一军事天才！实力堪比项羽的T0级战神！ 阿史那芸转述那名伤兵的话：他们遭到了一伙帅旗为“杨”字的乾人骑兵的袭扰，烦不胜烦，一打就跑，你不理他吧，他们又返回来骚扰你！ 于是阿史那撒碧下令，先灭了这伙讨厌的乾人再说，已经把他们的七八万人马包围住了，正准备实施全歼！ 这个时候，突然从北方杀来了一股几千人的军队，为首的将领银盔亮甲，手持长槊，还带着一个唱戏的脸谱面具，冲杀进了契丹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矛就把‘撒碧哥’给捅下了马！ 二十几万的草原铁骑，竟无一人能拦住他！ 这家伙带领着几千人，在契丹大军中来回穿梭勇不可挡，硬是给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将那伙乾人骑兵救出了重围！ 你救就救呗！ 待那“杨”字帅旗的乾人骑兵冲出了包围圈后，那脸谱将军，又带领着几千人杀了回来，在契丹大军中好生的屠戮了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就这么前后几个照面儿，契丹大军已折损过半，死伤惨重！ ‘撒碧哥’带领的部将，就被那名将军刺死了三十多员，几乎血洗了中高层！ 待契丹兵们抓住了敌方落单的伤兵一问，这才知道，那几千人的骑兵部队是河东节度使李鸦儿的儿子李亚子的虎贲营！ ‘撒碧哥’因为里面穿着一副祖传的突厥宝甲，没有被刺穿身体，但肋骨断了好几根儿，正在将士们的保护下，加快朝着井山的方向而来！ 本来，他们早就该到了，主要是李亚子又掉头回来“刷经验”耽误了时间...... 知道哥哥身负重伤，阿史那芸伤心的掩面痛哭！ 哥舒汉觉得有些不服气，也想在宋王面前表现一番！ 他单膝下跪，抱拳说道：“殿下，甭管什么李亚子，李竖子的，待末将率领虎师过去，擒拿了他！” 宋诚眉头紧皱摆摆手，本来想说“你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话到嘴边儿他又给咽了回去，沉吟道：“你们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人家以逸待劳，这样打太吃亏了！还是等人马都回来后，吃饱饭，好生的休息一番，然后再做计较！” “殿下！” “不要再说了......”宋诚皱眉道：“为将者，当以谋取胜，不可逞匹夫之勇！” 话虽说是这么讲，但宋诚心里明白：这个世界的李亚子如果跟前世的李亚子一样的话，那人家可不止勇猛这么简单，人家的军事智谋依旧是T0级别的！ 如此这般看来，要想战胜河东藩镇的十三州大军，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个时候，天更亮了，宋诚远眺，看见契丹部队正陆陆续续的跟着流民们一起，朝着陈州的方向而来！ 宋诚让阿史那芸先将“撒碧哥”给接应回来，然后安排到仙宫内养伤。 再让吕亚楼二次“保护”着赵王，前去收编自己的部众......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这些流民们一进城，立刻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馒头喝上了稀饭。 还有大批的流民在军士们的引导下，陆续的上了山，山顶上也为他们做好了早饭。 这个时候，冯贞仪来到了前山，示意宋诚回到军帐中，有要事禀报！ 回到了中军大帐，她向宋诚详细的汇报了山中的存粮情况：之前他跟慧慧发现的那个仓库只是临时应急的，在山体内部还有大量的存粮，总计400万担！ 宋诚盘算着，这一担粮食就是100斤，折合50公斤，那么20担就是一吨！ 400万担就是20万吨的粮食！ 一人一天的最低消耗量按照1斤来算，那么100万人一天就是500吨的粮食！ 一年也就是18.25万吨的粮！ 换言之，井山上的粮食，刚好够100万人吃一年的！ 一听冯贞仪这么说，宋诚瞬间心里就有底了！ 之前，他也不清楚井山内部到底有多少粮？也隐隐的担心坐吃山空！ 现在看来，自己只要能坚守到明年秋收，也就可以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了！ 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如何守住这个所有人眼中的“肥肉”！ “殿下，要不你睡上一会儿吧，你这么一直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冯贞仪心疼道。 “是啊！”林若若也说：“哪怕就睡上一两个时辰也行，总比不睡强！” 宋诚皱眉长叹了一口气：“我哪有心思睡觉呀，现在黄仙巢和李鸦儿两路大军都在逼近，杨老将军的部队还没有下落......” “那也是，养好精神才能应对眼下复杂的局面，”冯贞仪说：“你再着急，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差这一两个时辰！” 她话音刚落，帐外就有探子来报：“报！报告殿下，黄仙巢已亲率80万大军向井山方向开拔，目前距离陈州只有六十里，另外，根据小的调查，洛邑城中粮草充足，这群贼兵一个个都吃饱喝足了，精神饱满！” “知道了，”宋诚皱眉背过手，在大帐里踱着步子。 “报！”又一个探子跑进了大帐，单膝跪下：“报！报告殿下，宣武节度使朱权忠起兵15万兵发亳州，也朝陈州方向而来了！” “知道了，”宋诚长出一口气，感觉脑袋更大了！ 这姓朱的，莫非就是......咳！ “报！”他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又有一个探子回来禀报了：“报告殿下，山南东道节度使梁义昨夜已攻陷了蔡州，正率领十万大军朝着陈州方向而来！” “知道了，去吧！”宋诚感觉都有点麻了！ “报！”又一名侍卫进了大帐，见宋诚一脸愁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宋诚皱眉瞥了冯贞仪和林若若一眼，心讲话，还睡，睡个鸡毛啊！ “说！”宋诚皱眉道。 “报...报告殿下！”那侍卫支支吾吾道：“河东节度使李鸦儿派来了使臣，想要参见殿下.......” “哦哦哦，”一听这话，宋诚微微长出一口气。 心说，这李鸦儿还是蛮懂道理的，知道先谈政治，谈不拢再说军事。 他刚有这个念头，那个侍卫说道：“殿下，这个使臣很高傲，好像是来劝降的！” 第52章 身份被戳穿了 一听“劝降”这两个字，宋诚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坏笑，说道：“让他过来吧！” “得令！”侍卫退出后，宋诚让林若若和冯贞仪退到了帐后，不要露面。 待到那侍卫引着李鸦儿的使臣进来后，宋诚仔细观瞧，此人身高八尺，长得倒是仪表堂堂，不过的确是趾高气扬，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甚至都不正眼看宋诚！ “殿下，人到了！”侍卫躬身施礼道。 “呵！殿下？”使臣满眼不以为意地冷笑，捏着自己的小山羊胡瞥了宋诚一眼：“你就是宋王？” “呵呵，”宋诚笑道：“难道你是？” 那使臣一愣，苦笑道：“这年月，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当个王了，你若是宋王，那我们晋王帐中的那位又是何人？” 一听这话，宋诚倒抽一口凉气！ 阿史那芸不是说，宋王在丰州和灵州准备称帝了吗？ 怎么又跑到‘晋王’帐中了？ 这个‘晋王’，难不成指的就是李鸦儿？他也称王了？ “哈哈！”宋诚笑道：“阁下所说的晋王，莫非就是你们李将军？” “然也！”使臣略微露出一丝崇敬的神情，说道：“当今天大乱，乾祚失统，我们李将军收复了昭义、河中、河阳、大同四个藩镇，统御晋地十三州如何不能称王？” “哦哦哦......”宋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倒是你！”使臣说：“欺世盗名，带着一伙贼寇，占了宋王的封地，实为假宋王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李将军没有见过真宋王吧？” 一句话，说得宋诚有些尴尬，但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 是啊！这真宋王不少跟藩镇们秘密接触，大家都是体面人，肯定都见过面！ 不是每个节度使，都像杨继那样不了解实情的。 自己的这个假身份怕是再也当不下去了！ 见宋诚光是一脸的微笑，也不说话，这个使者一摆手：“得得得！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真宋王也不是啥好东西！在大同藩镇策反我们晋王的手下人造反，想伙同契丹人趁着中原内乱过来搅动天下，已经被我们晋王给拿下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晋王见你是个人才，不但派兵帮你剿灭了一部分契丹兵，缓解你的压力，更愿意帮助你们消灭来夺井山的起义军，只要你肯交出这座井山，全军退守到陈州城里布防，晋王就封你为陈州刺史，掌管这一州之地，你看如何？” “哦！对了！”他又说道：“现在杨继也已归附了晋王，老将军也知道你不是真宋王了，晋王大度，撤出兵马，将许州还给了杨继，你如果也归附晋王的话，晋王一定也会厚待你的！如若不然，不需要晋王出手，黄仙巢这波贼兵，就足以把你们吃掉了！还有朱权忠和梁义的军队，也在赶来，你们守不住的......” “呵呵，”宋诚微微一笑：“你上山的时候，难道就没看到山脚下的契丹兵吗？就没发现，他们在我这里吃吃喝喝，还挺滋润的吗？” 一听这话，使者的脸色霎时变了！ 宋诚说：“谁是真宋王不重要，我现在是这里的宋王！晋王想跟我合作，没有问题，但井山免谈！我也不用他帮助我消灭起义军！他喜欢井山，就自己过来拿！” “哼！”使臣一听这话，脸都气绿了，指着宋诚的鼻子大骂：“勾结胡人，犯我中原！你这种人，世人得而诛之，注定会遗臭万年！” “哈哈！”宋诚笑道：“这就不劳您操心了，送客！” “你？哼！” 使臣拂袖而去，冯贞仪和林若若也从后帐走了出来。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林若若发愁道：“下属们若知道了你不是真宋王，恐会引起哗变呀？” 冯贞仪则是皱眉道：“未必！现在山上的力量以起义军为主，他们并不认什么真宋王，只认咱们的殿下！另外，杨家军也不一定真的买宋王的账！都是认准殿下这个人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再者讲，他说不是！就不是了？谁能证明呢？还有，阿史那芸在咱们这边儿，赵王也在咱们的控制中，契丹兵尚有十几万，突厥兵也有七八万，他们可都是听咱们殿下的！” “哦......”一听冯贞仪这么说，林若若才咬着嘴唇微微的点了点头。 “可是，”林若若又担心道：“那几股大军都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冯贞仪说：“几条狗抢一块肉，受伤最严重的，恐怕不是那块肉，而是先叼那块肉的狗......” “噗！”宋诚笑道：“这个比喻太恰当了！” 这个时候，吕亚楼进了大帐，向宋诚汇报收编的结果。 二十多万的契丹铁骑，算上伤兵，现在就剩下十五六万了！ 真正能上战场，重新战斗的，也就十万左右！ 其实也不是说李亚子的几千人杀了多少，而是杨继的部队在突出重围的时候，破釜沉舟，拼死抵抗来着。 撒碧哥的军队，左右不能兼顾，故而损失惨重！ “殿下，方才听说那李鸦儿的使者劝降来了？”吕亚楼担心地问。 “嗯！”宋诚微微点头。 “那殿下的意思是？”吕亚楼皱眉问。 “你的意思呢？”宋诚瞥了他一眼。 “不降！”吕亚楼态度很坚决：“殿下，我们守住井山，敌人纵有百万也攻不上来，为啥要降？” “嗯！”宋诚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吕亚楼担心地说：“这个使者一路上絮絮叨叨，说殿下不是真的宋王，我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呵呵，”宋诚冷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问：“吕亚楼，假如我不是真的宋王，你还愿意效忠我不？” 一听这话，吕亚楼立刻跪下了！ “殿下！”他抱拳道：“从我跟了您那一刻起，就跟你是不是宋王没关系！您就是我的主公，我吕亚楼誓死效忠殿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见宋诚沉吟不语，他又说道：“殿下！您是至仁之君！只有您成了事，这天下才有希望！” 宋诚一把搀扶起了他：“好兄弟！跟着我，以后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谢谢殿下！”吕亚楼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门外的侍卫又来报：“殿下，黄仙巢的使臣也到了......您要见吗？” 第53章 驱狼赶虎 宋诚皱眉沉吟道：“他一定没吃早饭吧？先让使者去营帐中用膳，等他吃完，我也吃完后，再谈！” “得令！”侍卫退出去了，宋诚踱着步子，陷入了沉思中。 眼前的态势已经很清楚了：虽然一个个都想吃掉井山，但谁也不是傻子！ 井山是块硬骨头，谁也不想当先啃这块骨头的狗，然后把屁股露给别人！ 宋诚琢磨着，如果自己是李鸦儿，诱降不成，则会坐山观虎斗，先等这两伙贼寇内耗。 然后伺机偷袭空虚的东都洛邑，完成政治战略目标！ 至于井山，起义军拿下拿不下，都不重要，最起码消耗了两伙贼寇的有生力量！ 可以先跟朱权忠、梁义等军阀商讨，如何划分利益蛋糕，多方达成一致后再打井山！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明白战争只是政治手腕的工具，一上来就干的那种是憨憨，是没出息的山贼草寇！ 所以，宋诚其实并不担心李鸦儿会突然发起攻击！ 至于说黄仙巢。 他虽然做不到净口，想剥自己的皮做裤衩子，每天放屁崩！ 但他肯定也不傻！ 他弟黄仙芝肯定也告诉他了，井山有多难打，屁股后面还有三伙强大的军阀环伺，这地方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帝国坟场！ 如果能跟这井山上的“宋贼”联合，相互策应，共同横扫关东的军阀，消灭敌对有生力量，这个意义会更重大！ 而且，他肯定也担心洛邑被人偷家！ 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 拿下了洛邑，并且都准备称帝了！ 说明，他已经要告别倒腾“信用卡”的时代，谋划开国了！ 那像洛邑这种地方，就不能说丢就丢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领导者，绝对不能100%听信探子的话，尤其是带有情绪色彩的，而应该根据利害逻辑，因果逻辑来分析事态的发展！ “殿下，这黄仙巢的人，肯定也是来劝降的，”吕亚楼皱眉道。 “哼！”宋诚冷笑道：“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现在来了四个和尚，咱们这口井的水呀，怕是更不好吃了......” “黄仙巢发兵，我不信他不忌惮李鸦儿偷袭洛邑！”吕亚楼说。 “你这样的......”宋诚说：“黄仙巢率大军而来，必沿鲁河南下，他肯定有先行的探子观撩敌情，你安排一个起义军士兵给李鸦儿送信，途径鲁河，要让黄仙巢的人给抓住！” “给抓住？”吕亚楼一脸懵。 “对！”宋诚点点头：“信中就写，感谢晋王的美意，我们一定不负晋王所托，策应王驾的行动，牵制住黄仙巢的大军，待到晋王拿下了洛邑，贼寇也已落入了两河交汇的口袋里，我们再南北夹击，共同剿贼！” “哦哦哦，”吕亚楼有点明白宋诚的意思了。 宋诚顿了顿继续说：“你再往宋州方向派人也给李鸦儿再送一封信，务必要让宣武军节度使朱权忠的斥候侦查兵给抓住，信中就写：晋王天威，臣仰慕久矣，早有归附之心，日日垂泪期盼殿下能早日南下，收复中原，然陈州属四战之地，群雄环伺，宣武军节度使朱权忠拥汴、宋、颍、亳四州，实力强悍！殿下定要提防与臣共剿贼寇之时，其从背后偷袭北上，夺义成、魏博之地！井山天险，易守难攻，臣誓死为殿下守住井山，殿下可先发制人，趁其屯兵亳州，一举南下，夺其四州之地，则中原可定矣！” 宋诚思考了一下，又说道：“最后，你再给黄仙巢写一封信，途径许州时，务必让李鸦儿的人给抓住，就写：大齐皇帝陛下，改天换日，万民归心，小王安敢违天意人心乎？井山已是陛下之地，臣，不过一仓廪小吏耳，并非什么真宋王，前朝余孽在那晋贼的手中，臣愿和陛下一起，挥师北上，奉天意，讨晋贼，收复北地十三州，契丹国主亦会有所策应，我们可以南北夹击，一扫北方，则天下可定矣！” 他说完后，吕亚楼一脸懵逼，半天没消化过来！ “吕亚楼！”宋诚微微皱眉：“给我复述一遍！” 不得不说，吕亚楼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一字不漏的给宋诚复述了一遍。 “殿下的驱狼赶虎之计，确实高妙，只是......还有一支梁义的部队，殿下计划如何安排？”吕亚楼问。 “哼！”宋诚冷笑道：“他由南向北打，根本过不了鲁河和沙颖河，只不过是等着捡漏的野狗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行了，你去安排吧！” “得令！”吕亚楼退出后，宋诚又让侍卫把黄仙巢的使臣给交了进来。 起义军这边的使臣，明显比李鸦儿那边的要低调谦逊的多，进来后，先给宋诚行了个礼：“参见宋王殿下！” “嗯！赐座！”宋诚一摆手，侍卫立刻搬来了一个坐具。 “殿下！”使臣十分客气的说：“我主素闻殿下仁义！前日攻山之时，不忍生灵涂炭，以军粮款待我军将士，殿下实为天下至仁之人！” “哦，我们直入主题吧，你主何意？”宋诚问。 使臣说：“我主已夺洛邑，不日便会开国登基！方才所见，殿下麾下皆为我义军将士，呃......” 这使臣笑着说：“若殿下愿归附，仍不失王爵之位，我们便是一家人，我军会立刻撤兵，由殿下来镇守陈州和井山，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们可以相互策应，以定中原，共讨群雄藩镇，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宋诚沉吟道：“陛下之意，正是我心！陛下英明神武，合天道人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王安敢不从？遥望陛下能早日率王师前来，就于这井山之上登基称帝，我看最好！” 一听宋诚这么说，使臣喜不自胜，立刻起身向宋诚躬身施礼道：“殿下仁爱宽厚，英明睿达，真当世贤王也！我定将殿下的美意和诚心转达给我主！我主也定不负殿下的一片赤诚之心！” 宋诚又说：“你可速回，见到陛下后告之，小王就在这井山之下恭候陛下的大驾！以后这井山，就是陛下的行宫别苑......” “好好好！”使臣也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顺利，激动的嘴唇都哆嗦了。 如何跟他虚与委蛇，扯一些恭维的客套话自不必提！ 使臣走后，吕亚楼不放心的问：“殿下这么做，那黄巢要是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该当如何？” 宋诚心有成竹的笑道：“你放心吧，他过不来！你赶紧把送信的士兵给派出去！另外，赶紧把早晨我安排你做的实体地形图给我弄好......” “好的！”吕亚楼抱拳离开了营帐。 林若若说：“殿下，我感觉这黄仙巢......其实也想做山观虎斗！” “对呀！”宋诚笑道：“所以，你就得引他出来呀！他只要一出来，这一盘棋也就活了。” 说罢，他一手搂着林若若，一手搂着冯贞仪说：“两位爱妃，你们陪我睡一会儿，我快困死了......” 第54章 各怀鬼胎 黄仙巢大军名托80万，实际上只是出动了20万大军沿着鲁河南下，来夺陈州！ 那洛邑城里，黄仙芝重兵防守，就是防着李鸦儿呢！ 这老谋深算的吃人魔王，在陈州和许州的交界处安营扎寨，再不往前一步，也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想看几个藩镇为了争夺陈州和井山打得头破血流。 他派出使臣来，只是想探一下口风，摸摸宋诚的底。 待到使臣回营，将“宋王”的意思禀报给他后，黄仙巢仰天哈哈大笑！ “陛下，看来，这宋王果真是个怂包软蛋，陈州和井山已经是我们的了，恭喜陛下！”一名部将抱拳恭维道。 “哼！”黄仙巢冷笑道：“雕虫小技耳！” “哦？陛下，这......？”那名部将一脸懵逼。 黄仙巢说：“那小子实力不弱呢，身边还有二十多万的蛮子兵，天下大局未定，他焉能轻易投降？我军若进入陈州两河交叉的口袋里，李鸦儿必然背后偷袭！让我上山？呵呵！只怕是他还想着在山上设伏，将我生擒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军这次行动，只为抛砖引玉，让大家都知道井山有多肥，引得周围的藩镇都动起来争夺井山，他们自相残杀，也就为我们省下力气了，然而，谁先掉进陈州口袋里，谁就是大傻子！” “哈哈哈！”他此话一出，满堂哄笑。 接着，黄仙巢又对那个使臣说：“你再回去，跟那宋王说，让他先来我军帐中见我，以明诚意！” “诺！”那名使臣颤颤巍巍的退下了。 “陛下，若他真来了怎么办？”一名文臣问。 “那就.....跟鲁王一样炖了呗，我们也尝尝这宋王是啥滋味儿！”黄仙巢意味深长道。 “哈哈哈！”满堂将领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昨日，黄仙巢把洛邑城里的鲁王还有他的全家妻小都给剁碎，跟猪肉混在一起做了一大锅卤子，然后全军上下吃打卤面！ 就在他和群臣嘻嘻哈哈的聊天时，探子进帐来报，抓到了一个井山宋王往李鸦儿军营送信的士兵。 待到黄仙巢看到那信中的内容时，一对儿阴毒的三角眼眯成了两道缝儿！ “陛下，上面写了什么？”众臣都好奇的问。 黄仙巢沉吟道：“果然如我所料，他早就是李鸦儿的狗了，就等着我们进入口袋后，南北策应，围歼我们呢！” “好阴险的家伙！” “是啊！这乾贼余孽，没一个好东西！” ...... 群臣七嘴八舌的骂道。 “哼！”黄仙巢冷哼道：“他跟李鸦儿其实也扯淡！临时抱佛脚，认的主子罢了！我们在这里，就是钓鱼呢！如若李鸦儿南下攻打陈州，等态势明朗后，我们直接抄他的后路，扒他一层皮，如果李鸦儿主攻洛阳，我们直接北上，取他的河间之地！” ...... 在黄仙巢收到密信的几乎同时，晋王的中军大帐中，李鸦儿也收到了士兵截获的密信！ 李鸦儿仔细看着信中的内容，“哼”的冷笑了一声！ “父王，信中写的什么？”李亚子问道。 李鸦儿冷笑道：“那宋贼拍马屁，捧黄仙芝的臭脚而已，想合兵进攻我们，北面的契丹也有策应！” 李亚子说：“这不过是那小子的缓兵之计而已，先稳住黄仙巢，转移矛盾罢了！” 李鸦儿沉吟道：“不管怎么讲，洛邑我们是一定要拿的！” “这样！”李鸦儿说：“给你5万精兵，佯攻洛邑，洛邑城中，黄仙巢必然重兵防守！见我军行动，他定然偷袭我们的河间之地，为父亲率大军在河间恭候他！” “得令！”李亚子抱拳道。 ...... 屯兵亳州的朱权忠也受到了宋诚发给晋王的密信。 看过之后，这个200多斤的大胖子微微皱眉，神色凝重道：“果然和我担心的一样，这李鸦儿早就跟那假宋王串通好了......” “那陈州和井山我们还取不取？”一名部将问。 “取个屁！”朱权忠骂道：“陈州就是个坑，等着咱们往里跳呢！只要咱们进入陈州的口袋里，他们南北夹击，不但咱们老家丢了，还得全军覆没！” “那将军的意思是？” 朱权忠沉吟道：“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 宋诚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的光景了。 陈州城里，井山之上，到处都是一片和谐安详的景象，不同民族的士兵和谐相处，伤兵得到救治，百姓也得到了安置。 之前陈州城里屯下了很多的木材，这会儿也开始盖房子了，给百姓们安置新家！ 吕亚楼还下令，将城墙进一步的加高，加厚，以备敌军来犯！ 二十多万的草原铁骑，经过休养后，体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原本陈州城是要上演一场人间悲剧的，但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太宗朝时，天下一家的美好时代。 宋王太累了，侍卫们也不好打扰他，他们也都在轮班的休息。 当宋诚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不由得大惊，连忙问吕亚楼是否有敌兵来犯？ 在得到否定回答后，这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殿下，虽然没有人来攻打陈州，但是据探子来报，黄仙巢的20万大军北上攻打河间，已经被李鸦儿的主力给包围了，双方现在正陷入恶战中！” 吕亚楼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洛阳城好像也被李亚子给攻破了，我们要不要，趁着他们混战，从背后偷袭他们？” 一听这个消息，宋诚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就睡了一觉，外部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