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咸鱼日常》 第1章 别影响我午睡 “娘娘,听说姜贵妃今天又教训了新入宫的新人,如今几个新人正在听训呢。贵妃娘娘要是再这样下去,这后宫里哪还有你的位置啊。” “娘娘?” “娘娘?” “您可听见奴婢说的话?” 孟云浅从半梦半醒中摘下自己的眼罩,揉了揉眼睛,看到是自己从边疆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宁容。 孟云浅嘟囔道,“贵妃有这个精力教训,就让她教训,还让我省心了。” “可是,娘娘,你怎么就不急了呢?再这样下去,皇上眼里哪里还有你?” “有没有有什么要紧的,睡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说罢,孟云浅又扯过自己的眼罩。 她这个人作息很规律,早餐要吃,午餐要吃,下午茶要吃,晚饭要吃。 午睡要睡,晚上亥时一到就要睡觉,早上起不来,要睡到自然醒。 下午午睡起不来,要睡到傍晚。 所以姜贵妃主持听训,孟云浅自然乐意。 “那明日呢?明日皇上要带娘娘们去狩猎,您要去吗?” “去啊,偶尔去宫外午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还是午睡?宁容一听,有些急了,“小姐,当初你说要跟皇上白头偕老,现在皇上不来找你,你根本就忘了他这个人。明日去狩猎,这可是你最擅长的,只要小姐恢复像从前在北疆时的英姿飒爽,皇上看见了,一定会对小姐更加上心的。” 孟云浅挥了挥手,“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看到她又睡觉了,宁容叹了叹气,小姐以前可是最英姿勃发的女子,没想到到了京城,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懒散不思进取的模样。 其实并非孟云浅不思进取,而是她梦到了自己是画本子里不得好死,又傻又蠢,只有家世好的元配皇后。 这次进宫的秀女,个个都不简单,都是宫斗高手。 一个是因为被嫡母虐待,想要为自己的姨娘报仇,而要入宫争夺权利,把她赶走,坐上她的后位。 一个也是因为被嫡母虐待,因为嫡母经常侮辱她的生母趁主君喝醉爬床的贱婢,所以怀恨在心,想要入宫勾引皇帝,夺走她后位,自己成为那个凤女。 一个是当年她跟还是太子的皇帝打胜仗后班师回朝,在街上看到她跟皇帝郎才女貌,情深意切,就想破坏皇帝只爱她一个人的誓言,给她一点教训,让她这个单纯善良的将门之女,看看她们京城高门女子的手段,所以想要夺走她的后位。 而她父母和睦,父亲后宅只有母亲一人,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如何打胜仗,如何保护老百姓,所以从小就不懂后宅之争。 这么多宫斗高手,在战场上只懂排兵布阵的她来说,结局自然是死得很惨,而且闭眼之时,皇帝还说此生看错了她的为人,没想到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令他厌恶,还说她死后,把她的骨灰撒到海里,不让她入皇家陵园。 孟云浅就想起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去到边疆,他们一起上战场厮杀,中了敌人的埋伏,走丢在沙漠中。 两个人相依为命,互相鼓励,一起走出沙漠。 那个时候,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患难与共的感情何其难得。 皇帝娶她的时候,说只会爱她一个人,不会爱上别人。 后来,他的心分成了很多瓣,住满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有她这个曾经跟他一起打过江山的年少妻子。 孟云浅想过了,既然嫁给皇帝的事情已成定局,与其去争那一口气,不如咸鱼躺,看看这一世,这帮秀女们谁会分出胜负,跟皇帝丧在一起。 京城的环境比边疆好,美食多,住的宫殿奢侈,还有那么多人服侍,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后宫之主,皇帝对她的宠爱还在,她也不用请安,也不用料理后宫之事,活得十分惬意。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宁容站到一旁前,孟云浅低囔,“让御膳房给我准备好下午的茶点,我午睡起来要吃。” 宁容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真佩服小姐还能吃下东西。 听说今年新入宫的秀女,各个貌美如花,很有才情。 翌日出发去别宫狩猎前,妃嫔秀女们都到了坤宁宫给孟云浅请安。 皇帝的后宫妃嫔不多,她嫁给皇帝后,因为一直没有身孕,先皇有些不满,又抬了现在的姜贵妃进东宫。 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愁容满面地对她说,现在他还不是皇帝,不能做主,把姜贵妃抬进来后,他不会宠幸姜贵妃。 一直到现在,皇帝都在信守诺言,没有宠幸过姜贵妃,最多是给姜贵妃些体面。 这也导致皇帝现在还没有孩子,姜贵妃心里一直记恨着她,处处都要踩她一脚。 剩下的两个云妃、陈妃,也因为皇帝对她的诺言,都一直没有受宠,多多少少地都记恨着她,但碍于她母族的强大,所以每日就喝茶吃点心聊天度日,有时候精心打扮,去御花园偶遇一下皇上,并不敢多做声。 她比云妃和陈妃多几分姿色,所以皇帝从来没有多看云妃和陈妃一眼。 想着皇帝为她付出那么多,自己也洗手做点羹汤吧,给皇帝补补身子,最重要的是表明心意。 她自小在边疆长大,跟着父亲兄长舞刀弄剑,不善于做这样的事情,后来为了皇上,竟是有了这等耐心。 但这虚浮的宠爱,在这几个秀女来了后,就不一样了,皇帝开始雨露均沾,有时候会独宠她们其中一人,把其他妃嫔当做摆设。 而她这个皇后,得到皇帝最多的一句话是:“皇后如此良善,自然会谅解朕。” 孟云浅坐在皇后的金漆宝座上,看着底下站的几位新人给她请安。 “皇后娘娘金安。” 孟云浅温和地道:“都起来吧。” 众人缓缓起身,都坐了下来。 大家坐下来后,皇后下首的位置空了个人,便显得十分醒目,这就是姜贵妃的位置。 姜贵妃仗着皇帝一直没有宠幸后宫的那点愧疚之心,请安时经常迟到,就是想让孟云浅生气,好找她的不是。 第2章 只享受,不付出 孟云浅在画本子里的人设是缺心眼,没有心机,这个时候的表现,自然也要符合这个设定。 她明知故问地询问自己的女官:“姜贵妃呢?” “姜贵妃说昨晚上为了新人的事,忙到了后半夜,今早起不来,等皇上下朝了,直接跟着皇上的龙撵走。” 这样的嚣张与挑衅,底下的几人都带着不同的心态看凤位上的皇后如何处置。 孟云浅却道:“姜贵妃辛苦了,一会儿命人送些药膳粥过去,让贵妃补补身子,别累坏了。” 大家看着孟云浅单纯没有嫉恨的眼神,原来传闻说皇帝爱皇后的单纯是真的。 太监应了声是,便往外面去了。 孟云浅笑着看向新人,“昨日本宫身子不适,没有召见妹妹们,你们都说一说自己的名字吧。” “娘娘,嫔妾名叫宋娇娇。” 宋娇娇珠圆玉润,肌肤胜雪,手臂像藕节,在画本子里,写宋娇娇的样貌是后宫之首。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以宋娇娇的目标便是嫁给一个有权的男人,生下孩子固宠。 所以宋娇娇从懂事开始,就学习各种各样魅惑男人的方法,更是用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和精力花在她的身体上。 这对于一个身份低微,不受亲爹宠爱,身上没有多少银钱的庶女来说,需要十二分的毅力。 当年宋娇娇在城门口目睹了太子班师回朝绝美冷峻的模样,便决心要把太子抢过来,成为她的男人。 而宋娇娇也成功了,皇帝的第二个女人,就是宋娇娇。 孟云浅知道皇帝宠幸了宋娇娇后,世界崩塌了,不明白为何他父亲可以只有母亲一个女人,总被夸洁身自好,高冷不可亲近的皇帝,竟然会管不住下半身。 后来皇帝过来跟她说对不起,因为他想要个孩子,皇位不能没有人继承,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理解他的,是吧? 宋娇娇对于自己破坏了皇帝对她的誓言后,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不断地勾引皇帝,让皇帝沉迷她的身体,得到胜利的喜悦,同时打击她这个高高在上,自小在宠爱中长大的皇后。 新人请安过后,孟云浅让大家回宫收拾好东西先出发,皇上下朝后自会带着禁卫军出宫。 梦云浅决定这辈子当个无情无爱的咸鱼后,也不再为了展现一国之母的端庄大度,去苛待自己。 这个江山,有一半是她跟父亲打下来的。 她的凤驾并不输龙辇,内里铺就洁白柔软的绒毯,十颗夜明珠挂在上方,门上雕刻着金凤凰,牟钉用黄金包裹,透着高贵典雅。 车后面的上千侍从井然有序跟在后面,全是为她一人服务。 孟云浅并没有戴凤冠着皇后正装,而是穿了件粉紫色的裙子,现在正在悠闲地躺在马车的榻上,边看画本子,边吃茶点,两名侍女一个捏她的左腿,一个捏右腿。 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从前不舍得享受的生活,这不比前世为了个负心汉伤春悲秋好? 后面紧跟着陈妃和云妃的马车,两个人极为不满梦云浅今日的奢侈。 陈妃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怎么了,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吃喝玩乐,把后宫的事全交给了姜贵妃。今日这般张扬,哪有从前的半分节俭?” 姑姑道:“这正合适,皇后是一国之母,不带头节省,反而如此铺张浪费,早晚会被百官弹劾,说她不识大体。” “新进来住的那两个新人,看着没有什么心机,也不知道能不能从皇后手里,分得皇上的一点宠爱。” “娘娘说的是宋娇娇?” “她是这批新人里样貌最出众的,那身段比不了皇后,但肌肤胜在白似雪。别说女人看了迷糊,皇帝这样的人,兴许看了也会迷糊。” “奴婢倒不这么认为,娘娘和其他人入宫这么久,皇上只宠幸过皇后,这样孤傲自律的人,怎可能会因为样貌而宠幸他人?” 一直到了傍晚,马车终于到了郊外的行宫。 梦云浅被摇醒的时候,还在睡梦中,正跟着父亲策马奔腾,好不自在。 宁容扶她下来,让她小心些。 陈妃和云妃以及几个新进来的秀女过来向她行礼问安,孟云浅让她们出门在外便宜行事,不用行礼。 陈妃说道:“天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皇上和姜贵妃到了哪里?” 孟云浅已经总结出一套对付这种想要让她跳脚的说辞。 那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第一句话都会说,这有什么要紧的。 对于现在咸鱼只想享乐的她来说,确实是什么都不要紧。 她温和地笑了笑,“这有什么要紧的,他们到了,我们就一起游玩。他们没到,我们几个姐妹游玩就是。” 云妃翻了个白眼,孟云浅现在还真能装。 行宫的主院是皇上和孟云浅住,其他人分别被安排住到不同的地方。 孟云浅到了后,先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平日宁容都会守在床边,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 她喊了一声,“宁容?” “醒了?” 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屏风后走过来龙章凤姿的皇帝,他今天穿了月牙色的锦袍,端的是君子之风。 若是放在以前,孟云浅绝对会被季伏尘的容貌折服,想到后来他把自己的骨灰撒到海里,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这个绝情的男人,让她心生厌恶。 她故作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陛下什么时候到的?” 季伏尘便上床来抱她,同往日一样,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刚睡着,朕就到了。今日朕在跟大臣商量漕运之事,故而晚了些。” 孟云浅心中厌恶,知道自己的结局后,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皇帝,还没有适应过来,只能起身缓一缓,故作温柔地道:“那我去让他们熬些药膳粥来,给皇上补补身子。” 季伏尘又拉她躺下,“朕还不想吃,几日不曾跟你好好说话,朕抱你说说话。” 孟云浅被他压在胸膛,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季伏尘才放开她,摸着她英气又带着一点妩媚的脸,柔声道:“每次这个时候,朕对你真是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 孟云浅闭了闭眼,既然决定做个咸鱼,那就把皇帝当成自己消遣的对象,不付出,只享乐。 深呼吸一下,孟云浅像以前一样,主动往他怀里钻,“陛下这么喜欢我,我会忍不住更爱陛下的。” 季伏尘捏了捏她的手,“朕怎么觉得你说的是谎话?最近这段时间,不见你关心朕,是不是因为朕没时间陪你生气了?” “哪有?”孟云浅害羞地转过身,脸上则是面无表情,“我想关心陛下,可陛下老是不生病。” 季伏尘掰她转过身,在她唇上亲了亲,“非得朕生病了,才会关心朕?” 季伏尘覆身而上,“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花言巧语了。” 第3章 都想看好戏 陈妃听到皇帝一来,就直奔孟云浅的卧房,气道,“身为正妻,没有一丝大气,竟做出独宠的事情来,这跟那些靠以色侍人的下贱蹄子有什么区别,亏她还是将门之后,竟一点礼数也不知。” 姑姑安慰,“娘娘别气,现在最生气的,该是今日不能来狩猎的姜贵妃。” 陈妃只顾着打探皇帝的消息,没有注意到姜贵妃,忙问发生了何事? “奴婢也是刚才听皇上身边的公公说的,皇上听到姜贵妃说昨晚上睡晚了起不来,没有去向皇后请安,要跟着皇上的轿撵一起来,皇上说既然睡晚了身子不爽利,便留在宫里好好休息,别出宫了。” 陈妃一听,乐呵呵笑起来,宫里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逆鳞,姜贵妃仗着皇帝对她们的这点愧疚,就当众不给皇后面子,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云妃的心情跟陈妃一样好,新人入宫份例不如她们这些妃位好,便邀请了三个新人到她的院子一起用晚饭。 吃饱后,云妃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啊,刚入宫,做好一辈子活守寡吧。” 苏兰艺问:“娘娘,我们是入宫绵延子嗣的,守活寡如何生孩子?” 苏兰艺被姜贵妃安排住到长春宫,而长春宫之首就是云妃。 云妃瞧她能问出如此傻的问题,暗道这也是个没成算的。 “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与太子妃一起上战场杀敌,自然是比我们这些半路进来的情义重。” 苏兰艺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吃得差不多了,云妃让她们早点歇息,明日还要一起到山中射猎。 宋娇娇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铜镜前,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脸蛋。 这么多年,她不仅学会琴棋书画,还竭尽全力地保养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就是要做一个男人眼中完美的女人,让他们对自己爱不释手,把他们踩在脚下。 她褪去衣服,完美的身体就在眼前。 她这样美好的品格,美好的女子,皇上与皇后那点共患难的夫妻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她清澈的眼神褪去,露出欲望的眼神,皇帝是她的,后位是她的。 翌日,她穿了条鹅黄色的水纹纱裙,整个人像仙女下凡。 孟云浅看到她的时候,眼睛盯在她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夸她:“宋才人真是灿如春华。” 云妃笑着说:“到底是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陈妃心底不屑,都是女人,谁还看不出宋娇娇这点心思?不过嘴上还是笑道,“那是因为宋妹妹肌肤似雪,一白遮百丑嘛。” 林沫颜和苏兰艺一同礼貌地夸宋娇娇很漂亮。 宋娇娇看了眼她们两个人的装扮,虽然低调,但那些与她们气质相配的首饰,已经出卖了她们的野心。 宋娇娇说了谢谢,然后才解释道:“嫔妾不会骑马,干脆就穿得随意些,一会儿就坐在外面看姐姐们跟皇上狩猎。不知皇后会不会怪罪嫔妾?” 孟云浅正琢磨着一会儿去哪里晒太阳睡觉补充身体的能量,猛地一听到宋娇娇问她,随口一说:“不怪罪,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让皇上高兴就行。” 她记得话本子里,用了几千个字描写宋娇娇如何地漂亮,如何地娇美,如何地让女人看了嫉妒,男人看了移不动脚步。 而她这个皇后是季伏尘跟宋娇娇增加感情的工具人,往后几万字都没有她的戏份。 索性她就咸鱼到底,当个合格的工具人。 她朝皇帝招了招手,“陛下?” 招手这个行为,在宋娇娇的认知中,是不淑女的行为,会被男人厌弃,觉得对方不够端庄。 对付孟云浅这样没有心机,还是边疆粗犷的女人,宋娇娇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孟云浅赶出坤宁宫。 但如果是勾引季伏尘这样的男人,就有些难度。 季伏尘走过来,注视着孟云浅,“找朕有事?” 孟云浅看向前面三位新入宫的新人,“这是昨天新入宫的三位妹妹,陛下最近公务繁忙,还未见过她们。” 季伏尘扫了她们一眼,三人忙行礼问安。 季伏尘点了点头,这次入宫的三位新人,倒比前面的几个妃嫔样貌出众许多。 “你们准备好了就上马,跟在朕后面,一起入山。” 几个人兴奋地点头,内里如何不得而知。 孟云浅翻身上了马,宋娇娇立即真诚地夸赞:“皇后好厉害,上马的姿势好帅。” 孟云浅笑着道:“你想不想学?” 宋娇娇自然是想让孟云浅教她,因为只有接近孟云浅,才能通过孟云浅接近皇帝,这就像抢闺中密友的男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点了点头,“想学。” 孟云浅甩了甩马鞭,“一会儿我告诉皇上,让皇上教你。” 宋娇娇眼中闪过一丝得逞,没想到孟云浅如此蠢笨,背的兵法竟不知用在这个地方。 而她这次用的可是兵不厌诈,围魏救赵。 云妃和陈妃露出看好戏的眼神,皇后这是给自己挖坟墓? 宋娇娇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只要他是男人,独处久了,谁会不沦陷? 不过,她们并不想提醒皇后,倒是十分愿意看到皇后吃醋愤怒的样子。 一群人骑上马,跟在孟云浅身后,紧跟着看好戏。 不过一眨眼,就看不到孟云浅的身影,只有保护她的侍卫在前头。 几个妃嫔追上去,问皇后呢? 侍卫说皇后看到猎物,已经先行一步。 众人来到了狩猎的营帐跟前,却没有看到孟云浅,询问女官,皇后呢? 女官往树林里指了指,“皇后已经过去了。” 众人看到皇帝带领着几个侍从在前面狩猎,便跟着上去。 宋娇娇有自己的心思,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等候在原地,她相信皇帝没有看到皇后,一定会回来找皇后,到时候,就是她跟皇上独处的时间。 而此时的孟云浅,已经找到了一处僻静空旷的草地,把她制作的简易床摊开,就是一张窄小的单人床。 这里早就被清场了,外围都有禁卫军守着,也不怕自己会遇到刺客。 再说了,她从小跟父亲习武,刺客来了也不怕。 她躺下后,眯眼看了看日头,太阳已经升到上空,正好午睡。 不过她有点渴了,从袋子里拿出方才用上等的泉水泡的蒙顶黄芽,喝了两口。 清甜解渴,回味无穷。 蒙顶黄芽是益州进贡,数量很少,季伏尘赏给了几个朝廷重臣一些,手里就没有多少了。 孟云浅直接把剩下的全拿过来,一根都没给季伏尘留。 都说喝茶多了睡不着,不过对于她来说,却不管用。 躺到专属自己的单人床板,沐浴在温和的日照下,身体暖洋洋的,听着山间鸟鸣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4章 你们斗法我午睡 季伏尘看到妃嫔们都来了,没看见孟云浅,问道,“皇后呢?” 陈妃看了眼四周,“嫔妾听到女官说皇后往山林里来了,以为皇后来找皇上,便往这边来。谁知皇后竟不在这。” 孟云浅不在最好,如此皇帝眼里就不会只有孟云浅一个人,她们几个人便可以各凭本事邀宠。 季伏尘想到听到太监说皇后娘娘最近很爱睡觉,估摸着也许在营帐睡觉,于是回营帐找孟云浅。 “让女官带你们先玩,朕去去就回。” 说罢,他骑马往营帐去,大家看见他如此,知道他这是去找皇后,估计这一去,以皇后的为人,皇上不可能来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皇后是皇上的心尖宠呢? 陈妃双脚轻轻踢马肚,笑着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真好。” 云妃也附和:“可不让人羡慕吗?” 苏兰艺问:“皇后娘娘方才还在我们前头,如今皇上找不到她,我们也没有看见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林沫颜道:“也许皇后是到前面的深山去了。” 陈妃嘴角勾起不屑,皇上带她们这些妃嫔出来玩,以孟云浅这样善妒的性子,哪里受得住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亲近?一定是躲到哪里去,眼不见为净。 — 季伏尘到营帐后,翻身下马,直接往孟云浅的营帐去。 “阿浅?”难得出来,他想到跟孟云浅在草原上肆意潇洒的日子,称呼也换成了以前。 掀开门帘,却见一个穿着骑装,腰带扣住纤细的腰肢,婀娜多姿地背对他。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子不是孟云浅。 孟云浅的身子更挺拔,一看就是军人,身材也更适中。 可眼前的女子,凹凸有致,更为丰满,娇弱中带着妩媚。 “你是何人?” 宋娇娇这才惊愕般地转过身,一双美眸盈盈秋水,忙行礼道:“嫔妾是宋才人。方才皇后说要教嫔妾骑马,嫔妾便换了骑装在这里等皇后。” 季伏尘道:“皇后已经去山里了。你不会骑马?” “臣妾自幼身子不好,加上不受父亲宠爱,没有学过骑马。” “你跟朕出来吧。” 季伏尘走出营帐,宋娇娇得逞地露出一抹笑。 方才的站姿她可是保持了很久,为的就是让季伏尘一进来,看到她作为女人的娇美,而不似孟云浅那般的挺直玲珑有致。 她的傲人身姿,才是男人最爱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抵挡得住。 即便是季伏尘,她相信也会多看上两眼。 只要多看两眼,她就成功了。 来到营帐外,季伏尘招来个女官,“宋才人不会骑马,今日你负责教她。” 女官应是,宋娇娇没有任何不满,而是好奇地问:“皇上要去找皇后娘娘吗?” 季伏尘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所有不懂之处,询问女官就是。” 宋娇娇睁着大眼睛,灵动地眨了眨,接着便在女官的保护下,上了马。 她按照女官的指挥,轻轻踢了马腹,手上的银针却扎在马背上,马疼得飞奔起来。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踢了马腹,马才变得疯狂。 女官们会武功,赶紧骑马上去追,但马跑太快,她们怎么追都追不上。 宋娇娇做出一副柔弱害怕的样子,为了展现自己的惊恐和坚韧,但又不能失去美,所以紧紧地抱住马背,嘴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了十几步的季伏尘,听到背后的响动,回头看了眼,却见那柔弱的女子满脸恐惧地趴在马背上,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 这倒是个坚韧的女子。 当年孟云浅被敌军的箭矢刺中后背,他帮孟云浅拔出箭矢,夜晚孟云浅持续高热,孟云浅也没有出过声。 宋娇娇是他见过第二个如此坚毅的女子。 他调转马头,飞奔往前,不一会儿,马便被他制服。此时,女子的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季伏尘道:“不会骑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让女官送你回营帐休息,日后朕有空了再教你。” 宋娇娇热泪盈眶,微微颔首,露出她纤细雪白的脖颈,“嫔妾谢谢皇上救了嫔妾。” 季伏尘点了点头,这才骑马去找孟云浅。 耽误了如此久,也不知道孟云浅打了多少猎物。 当年他们两个人比赛狩猎,孟云浅并不输给他,而且好几次,打的猎物还要多出他一两只。 经过一片小竹林时,季伏尘顺道砍了两节竹子,做成狩猎的工具。 打算一会儿跟孟云浅比试比试,回忆他们在边疆时的热血生活。 但他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孟云浅。 无奈,只能把暗卫叫出来。 暗卫说娘娘在那边山的山腰,那里有一处草坪。 原来不在这边,难怪找不到她。 一个人去那边的山头,瞧这样子,定然是找个僻静的地方睡觉。 季伏尘想得没错,找到孟云浅的时候,孟云浅正躺在她的单人床板上。 这个床板是工部帮她做的,可以折叠,携带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展开睡觉。 想他们以前行军打仗,孟云浅好动又活泼,根本坐不住,不是上树掏鸟,就是到河里打鱼,跟他回了京城,反而喜静起来。 不过回了京城,她肌肤养白了许多,跟陶瓷无异。 孟云浅睡得十分畅快,一直到太阳西斜,她感觉全身的能量都补充回来,才慢悠悠地苏醒。 一睁开眼便看见季伏尘英俊的脸放大在眼前,差点吓了一跳。 季伏尘看见她反应如此大,有些闷,“皇后对朕如此厌烦?看见朕竟如此意外?” 孟云浅摇头,揉了揉迷糊的眼睛,“陛下误会了,我刚梦到跟陛下在草原策马奔腾,谁知道醒来就看见陛下,这多美好啊。” 季伏尘扶她坐起来,然后就坐到单人床上,他体格强壮,床板经受不住,发出吱呀的声音。 孟云浅生怕他把自己的床板坐坏了,推了推他。 “皇上还是坐草地吧。别把我心爱的小床坐坏了。” 季伏尘道:“看来朕在你心里,还不如你的床板重要。” “陛下这也要吃醋?” 孟云浅站起来,“你们都一样重要,只不过是不同方向的。” “噢?” “在工具方面,床板是最重要的。在爱人方面呢,陛下是我此生唯一所爱。” 季伏尘看向她,见她脸睡得通红,英气中透出一丝可爱。 心思一动,拉她入怀,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 他注视着孟云浅的红唇,气息有些重,“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孟云浅双手搂住她的脖子,附在他耳边道,“陛下是我此生唯一所爱。” 季伏尘温软的唇封住她,肆意夺取她的嘴唇,情动的时候,用磁性的声音唤着:“阿浅,朕爱你。” 两人嬉闹了一阵,孟云浅衣衫被她弄得有些凌乱,生气地推了推他,“皇上日后下手轻一些,我的衣服都皱了。” 季伏尘忍不住又亲了亲她,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方才我经过竹林,砍了两节竹子过来。” “我们拿竹子来做竹筒饭,肯定很好吃。” 季伏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拿竹子过来,原是想跟她比射猎。 但话还没有出口,孟云浅已经开始规划起竹子的吃法。 他那点想跟她重温曾经的梦的想法,被她口中所说的美食诱惑。 罢了,他的皇后现在是个喜静偏爱美食的女子。 第5章 此生无子 两个人来到河边,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煮竹筒饭。 竹筒炖汤,鸡肉和猪大骨满满半盅料,汤色清亮,鲜美浓郁,吃起来甘香清甜。 还有竹筒肉丸,又香又弹,吃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竹筒蒸鱼虾,竹子的清香经过高热蒸煮渗入鸡肉里面,搭配乡野间的葱头,鱼虾的鲜味完全蒸发出来,极是鲜美。 两个人吃饱喝足,太阳完全落山,天灰蒙蒙暗。 吃完了,睡足了,孟云浅兴致上来了,问季伏尘,“要不要去打猎?” 这会儿吃饱了,他兴致也高,看到孟云浅已经高兴地骑上自己的马,那意思似乎是,他不去,她就自己去。他若去,两个人就来场比赛。 季伏尘原先打算跟她狩猎完,便回营帐吃晚饭,再处理公务。 今日的节奏不知不觉完全按照孟云浅的来,既然如此,索性就陪她到底。 两个人骑马进去了山林,鸟叫声从山中速腾而起,时不时听到有嘶叫的声音。 两个多时辰后,两个人在山林入口汇合,侍卫帮他们数猎物,孟云浅剩出一只。 季伏尘笑道:“原以为你每日闲着,骑术退步了些,没想到倒是朕这个天天练武的人,输给了你。” 孟云浅吸了吸鼻子,说道:“在晚上,我的视力比皇上的好,占了各大优势,所以才略胜皇上。若是换白日来,一定是皇上赢的。” 两个人提着猎物回营帐,其他妃嫔们早已经吃饱了,看见她们打了这么多猎物,纷纷夸赞皇上皇后好身手。 季伏尘让她们各自玩乐,自己先回营帐处理公务。 孟云浅刚才打猎浑身酸痛,这会儿也疲乏了,就让她们散了,自己也回去泡了个热水澡,又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拿个画本子,侧躺着,津津有味看起来。 今日的画本子还挺有趣,是个女子戏弄三个富家公子的香艳故事。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宁容把她手上的书放到一边,熄了灯盖上薄毯,这才出去。 小姐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偶尔看看画本子,有时候到处玩乐,这样的生活是开心,可到底还是有个孩子比较好的。 - 云妃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寻思着一会皇上处理公事完了,肯定会饿,便让人煮了碗燕窝汤。 燕窝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怕在野外住不惯,所以她带了很多滋补的食材出来,为了就是保持自己完美的状态。 陈妃也存了同样的心思,想要煮些粥过去讨好皇上,于是让人熬了人参鸡肉粥。 苏兰艺和林沫颜在孟云浅让大家各自回营帐时,便洗漱睡下了。 宋娇娇正在让丫鬟替她擦拭腿上的伤。 白天为了让季伏尘怜爱自己,她生怕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便一直紧紧夹着马背,双腿被磨破了皮。 丫鬟帮她擦药膏的时候,心疼地道:“小姐那时候快要掉下来了,皇上也不知道要抱小姐下马,而是去制服马匹。” “皇上有自己的想法,你别在背后嚼舌根。” “奴婢说的是实话,既然小姐也是皇上的妃嫔,皇上就应该宠幸小姐。皇后也是,霸占着皇上,不让皇上雨露均沾,一点没有皇后的大度。” “小姐肌肤如此娇嫩,比皇后那个生在边疆的粗糙女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小姐如此美好的人,天下所有的男子都配不上,皇上有眼无珠,竟不知小姐的美,成日看着那个死气沉沉的老女人。” 宋娇娇厉声呵斥:“你不想活了?皇后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孟云浅今年十九岁,她们三个新入宫的秀女都是十四岁,姜贵妃和云妃、陈妃,年纪都在十六十七岁。 在她们这些人中,孟云浅确实是老女人了,但这样的话,大家心中知道就是,说出来就大不敬。 季伏尘跟孟云浅属于少年夫妻,一起打拼过来,感情深些,自然难破坏些。 但男人不会只热衷于吃同一种食物,她这样美好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拿下季伏尘,取代孟云浅这个元妻,是迟早的事。 季伏尘难攻一些,她日后对她的好才会更彻底。 就像今日季伏尘对待孟云浅一样,抛下众妃嫔,独宠孟云浅。 日后这些殊荣,都将会是她的。 她知道自己从小就有这种将人之间的美好破坏的恶性,但她就是要这样,看到善良纯真的人痛苦,她就会快乐。 她很期待孟云浅知道季伏尘背叛自己时,感觉天塌下来的模样。 - 从郊外行宫狩猎回来后,孟云浅又开启了她的画本子之路,她不满足于宫里的玩乐,想要去看看宫外的繁华。 在话本子里,她为了做个合格端庄的皇后,一直居住在坤宁宫,来京城几十年,直至她死后骨灰被洒在大海里,灵魂才算出了皇宫。 既然要做咸鱼,就不能只想着宫里的美食,也要看看宫外的美食,宫外的世界。 把之前没有享受过的东西,都享受了,也算此生无憾。 初一十五,大家都会来坤宁宫请安,今儿进入了八月份,太后从避暑山庄回来了,她便跟着妃嫔们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看到这次新入宫的三名秀女,颇为满意。 这个宋娇娇,生得花容月貌,是男人喜欢的样子,也不知会不会打破皇上只宠皇后的誓言。 太后看向孟云浅,“哀家听说,皇后最近嗜睡,不若让太医来瞧瞧,可是有了?” 大家听到太后的话,心思各异。 皇后如此受宠爱,若是有了孩子,男孩日后必定是太子,女孩日后必定是大荣最受宠爱的公主。 孟云浅笃定地回道:“儿媳来京城水土不服,所以嗜睡,并不是有身孕。” 太后也点点头,没有往下说,而是转移到其他妃嫔们身上,“皇后没有身孕,你们也没有身孕,若是如此,过个几年,哀家还得往宫里添人。” 这话说给孟云浅听的,她笑着顺话说下去,“儿媳前些日子,还劝皇上都去其他妃嫔院子里,别老是忙公务,也该多关心关心妹妹们。” 云妃和陈妃暗骂她真虚伪,明明自己强占皇上,却还恬不知耻。 从慈宁宫出来,宁容小声地道:“大小姐,太后都催促您要孩子,不如一会儿让太医来把把脉,给您瞧瞧身子?” “不必了,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孟云浅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因为话本子里写了,在她跟季伏尘成亲的当晚,那杯合衾酒里,就被太后下了绝育的药,为的是怕他们孟家造反独大。 孟家掌管北疆大军,不管是哪个帝王,都会忌惮。 而太后给她下的绝育药,季伏尘自然也知道。 在权利面前,爱是有代价的。 季伏尘跟他的后宫把她和孟家的价值利用得彻彻底底,最后被弃之。 下个月,季伏尘在面对海寇的不断挑衅后,忍无可忍,便让兄长带兵出去压制海寇。 既然她咸鱼躺了,自然也要让父亲跟兄长一起咸鱼。 孟家这辈子只要不出兵,守着家底,就能一世无忧。 所以,回到坤宁宫,她写了封信回去,也没有说什么,无非就是说嫂嫂怀孕后,不许兄长离开她半步,否则她就要长途跋涉回家去骂他。 兄长和父亲都还宠她,就算她的要求再无理,都会答应的,更何况她只要求他陪着自己的妻子。 然后,她又私密地给嫂嫂写了封信,说梦到兄长带兵打仗出事,让嫂嫂无论如何,都要把兄长绑在家中,不许他再出远门,就守在北疆那里。 北疆是他们孟家的封地,只要守好北疆,也算是对皇上的一种忠心。 第6章 挑拨离间 晚膳的时候,季伏尘过来陪她吃饭,又牵着她的手去御花园散心。 孟云浅趁机说道:“皇上,我能不能出宫去玩玩?” “怎的突然想出宫去玩?”他记得以前,孟云浅虽然不适应京城的规矩,但是在太后面前,仍然表现得十分端庄得体。 “我呆在宫里两年了,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都快要闷死了。皇上无聊了,还可以去找你的那些妃嫔们耍乐,我无聊了,只能坐在榻上看话本子。” 想到北疆的广阔,皇宫确实是巴掌大的地方。 季伏尘笑道:“你吃味了?” “哼!我才没有吃味。今早太后让皇上雨露均沾,我劝皇上好几回了,这可不怪我。” “这话听起来,就是吃味了,还不肯承认。” 前面正好是石桌,季伏尘就坐下,把她抱到怀里,“是因为吃味了,所以才想出宫去解解气?” “我想尝尝宫外的美食,来京城这么久,还不知道京城长什么样子。” “明日朕下朝了,陪你出宫去如何?” “真的?” “自然是真的,朕何时骗过你?” 当夜,季伏尘宿在了坤宁宫。 孟云浅也没有劝季伏尘雨露均沾,毕竟按照话本子里,季伏尘很快就会宠幸宋娇娇,再往后是苏兰艺和林沫颜。 既然都想要她这个将门之后做个合格的识大体的善良正妻,她就要仗着家世,做一个让对方不舒服,又拿自己没有办法的咸鱼。 咸鱼就是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有想法也给她憋回去。 既然倚靠孟家,她就要随心所欲生活。 翌日,孟云浅睡到季伏尘下朝了,便跟季伏尘换了便装出宫去。 说实话,她心里是高兴的。 被困了那么多年,突然能出去看看宫外的世界,就像回到了父亲带她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魂魄都要跟着飞出去。 东街的商品琳琅满目,全是高档的东西,京中的达官显贵都会来此处购物。西街的街市各种小吃杂货,以及马市也很出名。 孟云浅这里摸摸那里摸摸,难怪都说京城的繁华是北疆想不到的。 这么多杂七杂八地东西,北疆那个地方就不可能制作得出来。 孟云浅吃了灌藕、荔枝膏、香辣素粉羹,又去看了杂耍表演、摔跤表演、街边戏曲。 季伏尘看她这么高兴,脸上也跟着笑,问她最喜欢哪个? “什么都喜欢。不过我发现啊,街边的戏曲唱得不比宫里的差。” “你的意思是,我的乐师技艺还不如街边卖唱的?” “我哪有这个意思啊?”孟云浅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季伏尘看到了她娇憨的一面,于是又忍不住把她往车里带。 孟云浅轻轻推他,“陛下,现在我们在外面。” 季伏尘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脸,“朕对你总是克制不住,日后在外面,你严肃些,不许瞪朕。” - 慈宁宫。 姜贵妃处理完宫内的事,便去跟太后请安,却看到其他妃嫔们都在,唯独没有看见皇后。 姜贵妃是太后娘家的侄女,颇得太后宠爱,所以孟云浅把宫内的事交给姜贵妃处理,太后甚至夸孟云浅识大体,知道避开自己的不足。 毕竟孟云浅擅长打仗,姜贵妃从小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的。 太后看见她来了,脸色终于好了些,“这段时日,你处理内务辛苦了,往后也不用每天往我这里请安,你们的心意哀家知道。” 姜贵妃道:“我们这些做妃嫔的,入宫一是为了伺候皇上,二是为了伺候太后。若不来给太后请安,失了礼数。” 其他几个人也附和。 太后问:“皇后呢?” 女官回道:“皇上陪皇后出宫去游玩了。” 太后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孟云浅入宫后,原先每日的问安,直接改成了初一和十五问安。 坤宁宫这样改,连慈宁宫也要这样改。 这样霸道地行为,让她感觉到了身为太后的不被尊重。 但太后终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几位妃嫔,把怒气撒到她们身上,“你们也该争争气,几个人连个皇后都不如。要你们入宫来有何用?” 大家低着头,不肯说话。只有姜贵妃说道,“宫里的人都费尽了心思,但皇上一直受皇后蛊惑,我们几个也是干着急。前些日子,皇上带妃嫔们去狩猎,皇后故意去了别处,引诱皇上只跟她涉猎。嫔妾更是因为皇后的原因,皇上直接下了命令,不许嫔妾跟着出宫去狩猎。” 太后越听心中越是恼火,边疆的女子,果然不够识大体,不够端庄,幸亏当初在儿子娶孟云浅的时候,她给孟云浅下了绝育药,这样的女人怎能诞下自己儿子的孩子。 到了晚膳时,太后便命人去请季伏尘跟孟云浅过来陪她用饭。 季伏尘跟孟云浅来了后,询问太后的身子。 太后道:“你们若能早点生下一儿半女,哀家会更好。” 季伏尘看了眼孟云浅,让她别怕,他会帮她。 孟云浅只是微笑了笑,说她没事。 太后把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对孟云浅更加不满了。 “哀家出宫避暑这些时日,怎么听说皇上还没有宠幸新入宫的秀女。” 季伏尘一听母后又来询问相同的话,有些不耐,“儿臣说过了,现在心思都在皇后的身上,母后非要帮儿臣选她们入宫,儿臣左右不是人。” 孟云浅知道太后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太后想要她一个态度。 “儿媳也多次劝过皇上,让他多去其他妃嫔的院子里。” 孟云浅边吃着沙鱼脍边说,不得不说,太后宫里的小厨房做出来的沙鱼脍又嫩又滑,入口即化,她直接喝完了一碗。 太后被她这个弄得更是火冒三丈。 哀家让皇帝去宠幸别的女人,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把一整碗的鱼汤喝下去?不是应该生气,吃不下饭,给哀家和皇上摆脸色吗? 季伏尘对孟云浅的反应也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她主要是过来吃饭,不是过来谈事,他宠不宠幸别人根本无所谓。 “哀家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即便皇上爱皇后,也该到她们的那里去,至少让大臣们看看,你没有辜负他们的女儿,免得他们以为自家女儿受了不该受的委屈。” 孟云浅道:“太后说得十分有道理,绵延子嗣是为了稳定前朝,皇上的孩子越多,证明皇上的能力越强。我看让太医给皇上多补补,争取明年宫里添几个皇子公主。” 这孟云浅把她后面要说的话全说了,这是要干嘛?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砸桌闹别扭,使出你霸道的性子,说你们孟家女儿不受这样的委屈,让皇帝厌恶你吗? 太后琢磨着,难道孟云浅以退为进? 季伏尘也不知孟云浅要做什么,他以为孟云浅是装出来的大度,但看孟云浅的眼神和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满,而且已经开始拿起第二个大螃蟹吃了。 秋季蟹肥,黄澄澄的蟹黄往她嘴里送,嘴角还沾点香油,似乎味道极是不错。 季伏尘原先并不打算在太后这里吃太多,看孟云浅这么一吃,也不自觉地让太监帮他弄只蟹过来吃。 蟹还是那个味道,但他看着孟云浅吃,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孟云浅吃完了蟹,又喝了一碗奶房玉芯羹,这下终于满足了,不枉她来慈宁宫一趟。 太后见好好的一桌挑拨离间筵席,被他们两个吃成了品尝美食宴,只能控制着自己不失态。 “依哀家看,明日就翻宋才人的牌子,别让宋家人寒心。皇后觉得如何?” 宋娇娇父亲官居三品,左副都御史,家中还有个大一岁的兄长,如今在国子监读书。 家世虽然不如孟家,但在这些妃嫔中,也不算差的。 孟云浅道:“就依太后的。儿媳都听太后的。” 孟云浅这副乖巧顺从的样子,让太后彻底熄了火,没让孟云浅跳脚不成,反倒让她在自己这里吃高兴了。 “罢了,你们退下吧,哀家累了。” 孟云浅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赞叹不已,“儿媳没想到太后这里的美食很合儿媳胃口,过两日儿媳再过来给您请安。” 太后看着她满足离去的背影,气笑了,罚了厨师半个月的俸银。 当太监进来告诉她,皇后说吃太饱懒得走路,让皇上背她回坤宁宫时,太后确定了,孟云浅就是故意这么气她的。 没有哪国的皇后如她这般不知规矩,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下让自己夫君背,而且还是一国之君,不给皇帝颜面。 翌日,大家来坤宁宫请安,看到皇帝也在,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明里暗里地表现自己。 昨晚上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皇上背皇后从慈宁宫到了坤宁宫,堂堂一国之母,没有端庄优雅,竟跟邀宠的妖妃没有两样,让人不耻。 但她们心里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像皇后这样受宠,甚至更甚。 例行的问安后,孟云浅道,“昨日太后说后宫妃嫔众多,却没有一个人有孕,让你们多努努力。” 大家只是笑着,我们为什么没有孕,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独占皇帝的宠爱,昨日白天霸占一天,昨晚上皇帝又宿在坤宁宫,今早还没有上早朝,陪你睡懒觉。 等着被朝臣弹劾吧。 孟云浅可不管她们怎么想自己,继续道,“希望明年,后宫能添几位皇子公主,大家有没有信心?” 这是把后宫当军队了?几人碍着皇帝在,只能恭敬地应:“嫔妾们一定会努力。” “本宫也没有什么事了,昨儿太后说让皇上今晚翻宋才人的牌,宋才人做好准备,争取明年诞下个龙子来,让本宫玩玩。” 宋娇娇今日穿得十分低调,并不出众,看见皇帝,她也一直装作不敢直视圣言,没有人知道她的野心。 皇帝这才看向宋娇娇,询问,“你的腿可好些了?” “回皇上,好些了。多谢皇后娘娘的药膏。”她说话柔声细语,恰到好处又不做作。 孟云浅知道宋娇娇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还磨破了腿,便命人送了药膏过去安慰她。 “你肌肤娇嫩,又不经常骑马,总是会磨破些皮。骑多了就好了。” 孟云浅这么一说,季伏尘多看了宋娇娇一眼,今日这低调的穿着,倒显得她有几分娇弱,跟在马背上长大的孟云浅不同的气质。 一个需要保护,一个不需要保护。 这样没有心机又柔弱的女子,怎么在后宫生存? 姜贵妃看出皇上多留意了宋娇娇几眼,心中冷笑,这个新进来的宋娇娇,倒是有一把刷子。 宋娇娇道:“妾身一定会好好练,下次不让姐姐们笑话我。” 陈妃故作开玩笑道:“皇上骑术好,依嫔妾看,不如就让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教。” “陈妃说得极是。上回本宫便是让皇上教宋才人的,不如日后就让皇上教吧。” 陈妃不过是想气孟云浅,没想到孟云浅还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要么孟云浅道行高,要么孟云浅装大度。 宋娇娇自然乐意让皇上教她,这样两个人才会有肌肤之亲,感情才会增加,她才能勾引成功。 不过,就算她再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答应。 “皇上朝事多,妾身不敢打扰皇上。让女官们教就是了。” 季伏尘想到上次女官们教她,差点让她摔下马,不由蹙了蹙眉头。 不过因为孟云浅在,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第7章 奖励自己五十串 大家各自回宫后,孟云浅又打算去别苑玩,看看书,睡睡觉,听听鸟叫,再骑个马。 别苑可以说得上是第二个皇宫,平日里很多重要的筵席都会在那边举行,比如各国来给皇帝贺寿,寿宴就会在那里举行, 相对于别苑来说,坤宁宫就小了很多,而且景色环境也不如别苑好。 宁容问要不要备轿,孟云浅早膳吃太多了,这会儿想走路消消食,便让她不用备着。 季伏尘见孟云浅完全不理自己,当做看不见自己,以为是她生气太后让他翻牌宋娇娇的事。 在她跟着一群宫人要出坤宁宫时,忽然让宫人退下。 孟云浅这才注意到他,“皇上,您怎么还在这里?” 季伏尘道:“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同皇后说。” 只剩下两人了,孟云浅看他表情凝重,“陛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季伏尘问:“你生气了?” “啊?”孟云浅差点没反应过来,她成日寻思着吃喝玩乐,哪有空去生气啊,眼珠子一转,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笑道,“我生气什么?你是皇上,是天下的主,稳定江山最重要。我们当初一起上战场,不就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吗?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若没有了江山做基础,我们又怎么能长久?宫里的妃嫔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本就应该宠幸她们。我们是夫妻,皇上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孟云浅这一番大义的话,让季伏尘心头一动,深深震撼。 孟云浅是十二岁便跟着父亲上战场,在战场上说一不二,在孟家无比受宠,北疆多少好儿郎许诺只娶她一人,她却跨越千里来京城,只为嫁给他。 他一直以为孟云浅会因此生气,觉得自己受委屈,跟他又哭又闹,或者直接带着仆从回北疆。 没想到她竟如此体贴,善解人意。 季伏尘拥住她,“你放心,朕心里只有你,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孟云浅笑道,“没有关系,绵延子嗣重要。皇上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说完她自己都感动了,多么善良的孟云浅啊,一会儿得奖励自己五十串羊肉串,外加无数茶点。 — 姜贵妃从坤宁宫出来后,便去慈宁宫找太后,询问为何要让皇上翻宋娇娇的牌? 太后何尝不想让皇上翻自家侄女的牌?但是侄女入宫那么久,皇帝还是冷冰冰的,她也只能换人。 “哀家也是为了你。宋才人是妃嫔中姿色最上乘的,而且哀家看她不一般,说不定她能让皇上另眼相看。只要皇上宠幸了她,再宠幸你们这些人就不再是什么难事。” 男人啊,一旦开窍,就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生活。 姜贵妃道:“为何姑母不选苏才人或者林才人?侄女看她们两个更顺眼。” 太后道:“你看宋才人不顺眼,是因为她的美貌。但往往就是她这样的人,才能勾住男人。为何你看苏才人和林才人顺眼,因为她们懂得藏拙,知道低调。” 姜贵妃道:“按照姑母的意思,苏才人和林才人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宋才人这样的身材,没有男人能拒绝, 她能更快成功。” 姜贵妃想到宋才人那个大胸脯,还有那副狐媚子又故作纯真的贱模样,真是便宜她了。 — 宋娇娇知道皇帝晚上要来她的寝殿,打算在皇帝来之前,开始她一系列的保养。 云妃心里是矛盾的,能打击到皇后,但皇上又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屋里。 “宋才人也别太紧张,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多说。 宋娇娇害羞地道:“不知皇上喜爱什么食物,妾要不要备着些?“ 云妃道:“不需要。你只管把自己装扮得漂亮美丽,让皇上看了走不动路就行。” 宋娇娇害羞地点点头。 以她这些时日的观察,若真的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皇帝,只怕皇帝会厌恶她。 入夜,宋娇娇准备好了一切,晚饭也没有吃,就是想让自己的腰肢看起来更纤细,气质更娇弱。 男人都有保护欲,你激发他的男人本色,他才会感觉自己被需要,才会掏心掏肺地对你。 孟云浅这样的人,骨子里带着一种好胜心,这是男人最不喜的。 此时的季伏尘,处理完一天的奏折,正打算要去坤宁宫,太监提醒他,“皇上,昨儿太后让您翻宋才人的牌。” 习惯了往坤宁宫的路去,季伏尘掉了个头,往广和宫去。 进到宋娇娇的寝殿后,他习惯了高高在上,看到宋娇娇站在一旁候着,自己坐到主座了,也没有叫宋娇娇坐下。 “来宫里可有想过父亲母亲?” 两个人相差九岁,季伏尘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关心。 十四岁娇滴滴的女子,到皇宫这个大笼子生活,是委屈了些。 “妾自然会想父亲母亲。但是女子嫁人,便要从夫,安心地替主君生子育子,尽好做妾的本分。若实在想父亲母亲,叫他们入宫来就是。” 季伏尘见她妆容精致,看来在他来之前,精心打扮了一番。 “坐吧。” “妾身谢谢皇上。” 宋娇娇微微颔首,露出她雪白的脖子,胸前更是因为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季伏尘被震撼了一下,但他很快想到孟云浅。 他们的感情天地可鉴,他怎么会因为宋娇娇的美貌,违背自己的誓言? “今日朕到你屋里来,是为了给你们个体面。朕处在这个位置,要对江山社稷负责,后宫不可能有皇后一个女子。但朕心里只有皇后一个人,做不到宠幸其他女人。你放心,宫里的妃嫔们,朕都会给她们体面。” 宋娇娇并没有生气,而是温声温语,善解人意:“妾自然知道。妾愿意为了成全皇上和皇后的爱情做掩护,请皇上不必愧疚。” 季伏尘去过陈妃、云妃、姜贵妃的寝殿,但她们无一不是想着各种勾引自己,宋娇娇是第一个说帮他和皇后做掩护的人。 倒是又让他另眼看待一分,娇弱的女子,也有士兵的风骨。 他没有再理会宋娇娇,宋娇娇则拿了被褥出来,自己睡在地下,让他睡在床上。 这倒叫季伏尘又看了宋娇娇一眼,却猛地看到她微微敞开的衣襟里,那若隐若现的雪白。 没来由的一股燥热,他移开视线,躺了下来。 宋娇娇躺下后,背对着他,得意得勾唇一笑。 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翌日,季伏尘起来要上朝,看到宋娇娇瑟缩在地上的娇弱身子,轻轻把她抱到床上放着。 出来的时候,对太监道,“把宋才人的位份升一级。” 太监笑着应是,这就是八等的才人升到七等的美人了。 看来这个宋才人,是个有大福的。 而姜贵妃和陈妃、云妃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宋娇娇昨晚上累了一夜,却不敢真的睡回笼觉,因为还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 孟云浅睡得太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宁容立即让宫女进来替她梳洗装扮,她闭着眼还在回味昨晚上做的那个自己有翅膀能随便飞的梦。 宫女要帮她戴凤冠,她嫌碍事,又是在自己宫里,不好躺着,便说不戴了,上早膳吧。 一众宫女服侍她用完早膳,她要准备睡个回笼觉,再自己去骑马过个瘾,宁容却忽然说,“小姐,宋美人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孟云浅记得自己说过,除了初一十五,不用她们来请安。 “她来做什么?” “昨日皇上去了宋美人那里,今日宋美人过来请安。” “哦,是该赏点东西。” 孟云浅让人把宋娇娇请进来,但太监刚出去,外面就传来响动。 “美人,您醒醒啊,您醒醒啊。” 待到小太监急匆匆进来,说宋美人晕倒了。 哦,原来是晕倒了。 孟云浅打着哈欠道:“那赶紧送回去,让太医去瞧瞧吧。” 小太监支支吾吾,宁容一个眼神制止。 孟云浅瞥他们一眼,懒洋洋地道:“别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弄鬼,有什么事情直说出来。” 宁容这才道:“宋美人一个时辰前过来请安,皇上昨晚上宿在宋美人处,还从才人升了美人,奴婢替小姐气不过,便擅自做主让她在外面等着,说小姐还没有睡醒,谁知道她如此娇弱,竟就晕倒过去。” 孟云浅这才慢半拍似地发现称呼变了,“哦,原来从才人升美人。那她也得回自己寝殿去让太医看病啊。” 孟云浅又打了个哈欠,不愧是季伏尘日后第一个宠幸的女人,姜贵妃、陈妃、云妃这三个,都是“侍寝”了好几次后,再加上娘家立功,所以才跟着升的。 “大小姐,您不出去看看宋美人?” “我出去看她就能好?让太医去看看,顺便把我赏赐的首饰拿过去吧。” 宁容睁大眼,“大小姐不生奴婢的气?” “你们在为我出气,我生气做什么?”再说了,日后她在季伏尘的眼里就是恶妇,骨灰都要洒大海,这点小事不过是边边角角。 “小姐,你…”宁容热泪盈眶,换作以前,小姐肯定会说她不识大体。 “好了,哭什么。赶紧给我收拾收拾,今日我们自己去别院骑马。” 宁容觉得小姐有些反常,“小姐真的不去看望宋美人吗?” “一会儿皇上自然会去看望,姜贵妃那些也会去看望,我们骑马回来了,再顺道去看看。” 皇家别苑就在皇宫旁边,从西门出宫直接就到。 孟云浅在别苑的马场里骑马,让宫人在外面架烤炉烤肉,吃饱了看到凉亭的风十分凉快,又去那边躺了一会儿。 睡饱了起来伸个懒腰,打算到前面去登高,那里的空气比较新鲜。 约莫爬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到顶了,一眼望过去,都是高低有致的楼房,虽然没有草原的宽阔,但也有别致的韵味。 — 宋娇娇在坤宁宫晕倒的事,传到了慈宁宫里,太后笑起来,反倒觉得自己终于解了一回气。 孟云浅罚站宋娇娇,这就是说,孟云浅生气了,孟云浅妒忌了,而她这个太后,自然就可以敲打敲打孟云浅。 “来人,去告诉皇上,说皇后罚站宋美人,宋美人经受不住晕倒了。” 季伏尘正在跟大臣商量击退倭寇之事。 近日来,倭寇在海上时不时来找事,还抢劫了大容的一只商船,挑衅大容的底线。 季伏尘刚登基时,皇位还没有坐稳,国库也空虚,经过这两年的休生养息,缓过了劲来。 现在,他不打算忍下这口气,打算选出个大将军来,把倭寇击退回他们的国土。 商量了一个早上,众人还没有选出合适的大将军人选,太监这时进来,在他耳边说,“今早上宋美人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被宫人拦在门口,宋美人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身体受不住晕倒了。” 季伏尘忽然想到那张柔弱娇美的脸庞,那样娇滴滴的人,怎么能站得了一个时辰? 季伏尘挥退朝臣,明日再议。 走出了御书房,他问道:“皇后呢?” “皇后娘娘去别苑骑马了。” 季伏尘停下脚步,似乎不可思议,“皇后去骑马?” “皇后让宫女请了太医去看望宋美人,又送了些首饰,便带着坤宁宫里的人去骑马了。” 第8章 背她回去 季伏尘大步往广和宫去。 广和宫一共住着三个人,陈妃是一宫之首,其余两人是宋娇娇和一同新进来的秀女林沫颜。 进了宋娇娇住的屋子,除了皇后娘娘,后宫里的妃嫔都到了,姜贵妃满脸地心疼,陈妃和云妃眼中满是担忧,林沫颜和苏兰艺也露出担心的表情。 看到他进来,妃嫔们忙起身,给他行礼。 他点了点头,问道:“宋美人如何了?” 大家都知道宋美人晕倒了,都知道皇上必定来探望她,所以在装扮上都花了心思。 既能让自己楚楚动人,又不容易让人察觉。 姜贵妃这次画了个梨花带雨的妆,微微低头的时候,一节雪白的脖颈露出来,极是惹人怜爱。 “太医说宋妹妹昨日没有休息好,今早上起得早,又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累倒了。” 季伏尘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看其他人,而是径自往卧房里去。 宋娇娇闭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不谙世事的纯真在此刻展露无疑。 这么娇弱的姑娘,为了成全他的心意,昨晚上甘愿睡在地上,想必她昨晚一夜都没有睡着,所以才会导致劳累过度。 说到底,他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可是,他已经允诺过,要给那个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全心全意的爱。 不管怎么样,错都在自己。 季伏尘看过人后,也没有停留多久,便走了出来,其他妃嫔们还在,见此情景,他让她们都散去,让宋美人好好休息。 姜贵妃见皇帝走了,还以为皇帝会因此大发脾气,责怪皇后,没想到,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宠溺皇后。 陈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宋娇娇晕倒或者是死了,都不关她的事。她只关心皇上会不会对皇后失望,皇上会不会喜欢上皇后以外的女子。 如今看来,宋娇娇这么个娇美的女子,都不能让皇上心动,那她们只能得更加拼命,离间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云妃哀伤地说:“宋美人刚升了位份,按理来说,要摆上一桌的,如今只能延后了。” 姜贵妃往卧房看了眼,冷哼了声,带着宫女走了。 云妃跟苏兰艺住在长春宫,说明日再来探望宋美人,也走了。 陈妃看了眼只剩下来的林沫颜,“你们是同一批进宫的秀女,都住在我的广和宫,宋美人的身子,你也跟着照顾些。” 林沫颜微低着头,恭敬地道:“娘娘放心,妹妹会照顾好宋美人。” 而卧房里的宋娇娇,其实在皇上来之前,她已经醒了。 为了演这一出苦肉计,破坏孟云浅在季伏尘心里的形象,昨晚上她特意没有睡觉,熬了一夜。 今早上又特意起了个大早,画了个纯真无辜的妆容,托着要晕倒的身子,去坤宁宫请安。 强撑身子站了一个多时辰,确定自己看起来病恹恹的,她才晕倒过去。 方才皇上过来,那灼灼的目光盯着她,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小半。 只有季伏尘在心中对她有愧疚,那就是开始对皇后有了不满。 她假装嘤咛了声,表示自己醒了。 不过一会儿,贴身丫鬟和林沫颜一同进来。 林沫颜担心地坐到床边,扶她坐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垫,“姐姐身子好些了吗?” 宋娇娇眨了眨自己迷糊的眼睛,虚弱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林沫颜从宫女手里接过茶杯,喂宋娇娇喝了些水,“姐姐今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坤宁宫昏倒了。方才太医看过,开了些安神养身的药,皇上也来看过姐姐了,见姐姐还在昏迷中,便先去处理公务了。” 宋娇娇懊恼地道:“害皇上和姐姐们替我担心了。” 林沫颜替她擦拭了下嘴角的水渍,“姐姐下次不用去坤宁宫向皇后请安的。” 宋娇娇一时摸不准林沫颜这句话的意思。 林沫颜又道,“姐姐忘了?我们入宫时,姜贵妃说过,皇后不管后宫之事,所有的事都是她在管。除了初一十五要去坤宁宫请安,其余时间,不管什么事,让下人去坤宁宫说一声就是了。” 宋娇娇揉了揉额头,“瞧我忘了,我入宫的时候,父亲母亲交代我不能失礼,便想着第一次承宠,应该去跟皇后请个安。” 林沫颜笑了笑,“礼多人不怪,姐姐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 季伏尘从广和宫出来后,便直奔皇家别苑。 询问了侍卫皇后在哪里,得到在荷花池的亭子午睡后,他又去了荷花池,果然看见孟云浅躺在亭子里睡觉,脸上盖着一张碧绿的荷叶,把她整个脸罩住。 旁边站着两个服侍她的宫女,石桌上还架着烤肉架子,浓郁的肉香味隐隐约约飘在空中,一看就知道她刚才吃了烤肉才睡下。 旁边的盆里堆满了冰块,中间埋着一个大大的西瓜,上面还冰着银耳莲子粥,看来这是打算午睡起来了,拿来当下午茶。 宁容看见他,忙要下跪行礼。 他抬手让她们离开,宁容生怕皇上会过来问罪小姐,但见皇上眼里只有喜爱,便拉着另外的宫女一起出了凉亭。 季伏尘俯身,拿开荷叶,看到眼前女子英气放松的脸,心中那点怪异感消失了。 他是爱眼前的女人的。 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他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患难与共,没有人能取代。 季伏尘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孟云浅,她嘴角带着浅浅的轻松的笑,最后他不自觉地在她脸上亲了亲。 孟云浅正在梦到自己跟父亲猎到了一只狼狗,准备杀了烤肉,谁知道狼狗忽然亲了她一脸的口水,把她恶心透了。 挥了一下,手掌的疼痛让她醒来,看到季伏尘坐在旁边,揉了揉眼睛,“皇上怎么在这里?” 季伏尘把她抱到怀里,“做什么梦?还打了朕一巴掌。” 孟云浅胡言乱语,“梦到皇上背我回坤宁宫,还要帮我按摩腿。我怎么都不肯,皇上便强压上来,我力气小些,争不过皇上,只能去挠皇上的脑袋。” 季伏尘就笑:“你想得倒是挺好。” 然后招了招手,守在不远处的太监立即上来,他让太监切西瓜来吃。 亭子里瞬间就充满了西瓜的清香味,甜甜的。 他用竹签扎了一块放到孟云浅嘴里,“今日怎么突然想骑马?” 孟云浅吃下后,“就是突然想骑马,哪有那么多原因。” 季伏尘又往她嘴里塞一块西瓜,“下次可以等朕一起,朕已经很久没有同你骑马了。” “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朝臣们可不答应。我不做祸国的妖妃,没有霸占皇上,皇上还怪我不等你骑马?真是不识好人心,皇上您伤了我的心。” 孟云浅站起来,“哼,我走了。” 说着,一个人往前走,身子忽然腾空,她惊呼了声,发现自己已经在季伏尘身上。 “皇上,那么多人在,你快放我下来。” 孟云浅锤他,其实以她的武功,想要强硬下来,季伏尘还真没有办法。 但是男人好面子,她这么下一个天子的脸,难免让人难堪,所以就使用了不到一成的力。 这个力道拍打在季伏尘身上,不痛不痒,反而把季伏尘拍得心中一阵涟漪。 两个人就这样嬉嬉闹闹地,一路从别苑回了坤宁宫。 太监跟宫女们都低着头,唯一的想法是,皇上可真宠皇后啊。 快要到坤宁宫的时候,孟云浅让季伏尘背她去广和宫。 季伏尘脚步顿了一下,“今日如此累了,去广和宫做什么?” 孟云浅微眯着眼,十分享受季伏尘侍候她。 “今早上宋美人来向我请安晕倒过去。我寻思着她现在可能醒了,应该去看看她。” 季伏尘嘴角勾起一抹料定如此的笑。 孟云浅一向心大,不可能会故意害人,给人难堪。 快要到广和宫的时候,孟云浅从季伏尘背上下来,一起进了广和宫。 陈妃和林沫颜、宋娇娇都出来了,几个人正要行礼,孟云浅说,“都不用多礼,宋美人身子可好些了?” 宋娇娇脸色好了许多,不过说话比以前更娇弱了,“嫔妾多谢皇后的关心,喝了太医开的药,已经好多了。原先想要去给皇后敬茶,没想到身体不争气。” 孟云浅笑道:“这些繁缛礼节就免了,身子重要。如今是姜贵妃打理后宫,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去同姜贵妃说,妹妹的身子重要。” 说了一番场面话,孟云浅便起身,季伏尘也没有要多跟她们说话的意思,只是说天气热了,让太监往她们屋里多送些冰块,降降温。 孟云浅走后,陈妃和林沫颜也要起身回自己的屋,这时宫女进来,说外面都传开了,方才皇上去别苑,一路背着皇后回来,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陈妃看了眼宋娇娇,笑道,“美人也别觉得受委屈,皇上跟皇后伉俪情深,你不过是晕倒了,这点小事,在皇上那里,不及皇后的心情重要。” 冷嘲热讽的话说完,陈妃便婀娜多姿地离开。 林沫颜看了眼宋娇娇,见她脸上并没有愤怒,也转身离开。 姜贵妃听到皇上非但没有责怪孟云浅,还一路哄着孟云浅回坤宁宫,冷笑一声。 “我看她人老珠黄的时候,还会不会得意猖狂?” 宫女低着头,皇后如今不过十九岁,人老珠黄也要很多年以后,也许那个时候,皇后已经不需要皇帝的宠爱,而是把心放在太子身上。 - 太后听到皇上非但没有责怪孟云浅,还一路背她回来,自己养的儿子,怎么会如此地不争气? 堂堂一国之君,竟做出如此昏聩之事。 于是让人去叫孟云浅来,她要趁机敲打敲打孟云浅。 孟云浅来了后,问道:“太后找儿媳有什么事?” “哀家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 “自然可以。”孟云浅坐下来,自来熟地让宫女上茶点,一副要长聊下去的模样,“母后您说,儿媳听着。” 看到她这副不气不恼的样子,太后火气更大了,冷声问,“你为何要罚站宋美人?” 宫女端了洗好的水果上来,孟云浅扎了一个葡萄吃,想了想,反问道:“如果太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 太后想到自己年轻时,先皇宠幸妃嫔,有妃嫔向她挑衅,她自然是怀恨在心,找机会打压回去。 太后略微尴尬,怒道:“一国之母,你如此小肚鸡肠,日后怎么照拂后宫妃嫔?” “臣媳知道。” “日后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别怪哀家禁足你。” “臣媳知道。” “还有,你跟皇上是一国之君一国之母,再在宫里做出有违体统的事,便让内务府的人来教你规矩。” “太后冤枉臣媳了,是皇上要背臣媳,臣媳不愿意,但也不敢违背圣旨。太后想想,若不是皇上愿意,臣媳叫得动一国之君吗?” 太后看着满满一盘葡萄已经被孟云浅吃得七七八八,这是又到慈宁宫来蹭吃的。 还不待她说话,孟云浅又道,“太后若没有其他事,臣媳先告退了。” 第9章 三人逛街咯 “娘娘,宋美人来求见。” 孟云浅看了眼宁容,“这次不罚宋美人站外面了?” 宁容使劲摇头,“奴婢不敢,怕小姐跟皇上生间隙,到时候又得被太后叫过去责罚。” 孟云浅笑道,“看来你吃一堑长一智。请她进来吧。” 宋娇娇进来后,给孟云浅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孟云浅问她身体如何了? 她恭敬地道:“妾身体虚弱,所以才会如此,谢谢娘娘的关心。” 孟云浅请她坐下,宋娇娇这才在下首隔着两个座位坐下。 宋娇娇观察着孟云浅的表情,坐姿有些慵懒,没有皇后该有的端庄优雅。 她调查过孟云浅,几岁就开始跟父兄出入军营,接受魔鬼般的训练,在行事作风上雷厉风行,待人也没有什么心眼。 能跟着皇上进入宫中,便是想要和皇上相守一生,相信皇上对她的承诺。 “妾今日过来,是想跟姐姐说一说,当日皇上并没有宠幸妾身,皇上也没有辜负娘娘。” 宋娇娇娇媚的面庞上,微微泛红。 “本宫知道,皇上去美人的寝殿时,便跟本宫说过。” 这是宋娇娇故意想要跟她拉近关系的一环,为的就是能得到她的信任和愧疚,再通过她,来接近季伏尘。 “本宫和皇上情比金坚,你们为了家族,不得不入宫。又为了掩护我们的爱情,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委屈你们了。本宫跟皇上之间不会因此产生误会,妹妹不要自责。” 宋娇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孟云浅把她要说的话提前说了。 不过孟云浅这么单纯没有心机,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眼底闪过得逞之意,对方越是单纯善良,日后被背叛疯魔了才会让人觉得过瘾。 “妾每日在宫里极是无聊,妾想学骑术射术,皇后娘娘若是去别苑,能不能带妾一起去?” 孟云浅笑道:“术业有专攻,美人花容月貌,会不会骑马有什么要紧的。你若想学,我让身边的女官教你就是。” 这时,季伏尘进来,想要问问孟云浅今日有何打算,却看到宋娇娇也在。 宋娇娇起身行礼:“妾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季伏尘点了点头,“坐吧。”看向孟云浅,“今日你可有什么打算?” 孟云浅道:“上次我们出宫去,那个投圈我还没有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季伏尘见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有光,笑着点头。 孟云浅看向宋娇娇,“美人既然也在,不如就一起出去吧?” 宋娇娇笑容良善,犹犹豫豫地道:“这会不会打扰皇上和娘娘?” “是有些打扰,不过这有什么要紧的,皇上又不差钱,是吧?” 季伏尘一时不知道孟云浅是醋还是其他? 宋娇娇略略迟疑,便应了下来。皇后心直口快,说话伤人,是她万万没料到的。 这就不怪她了,谁让皇后之位只有一个? 谁不想做那人上人?她也不例外。 三个人穿上便衣,来到了宫外。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孟云浅这次让宋娇娇跟着一起出来,就是想让宋娇娇缠着季伏尘,自己好玩个痛快。 上次跟季伏尘出来,这也不让玩,那也不让玩,处处被限制,玩的不尽兴。 街头人头攒动,孟云浅有底子,别人怎么撞她,她都不会倒,更不会受伤。 宋娇娇不一样,娇娇弱弱的,风一吹就倒,更别说来热闹的街头赶集了,有个人轻轻一碰,也许都要受伤。 毕竟是自己后宫中的女人,季伏尘怎么也得护着点,不能让那些身上散发酸臭的男人撞了人去。 “哎呀…”宋娇娇痛苦地发出声音。 季伏尘眼睛一直在孟云浅身上,突然听到宋娇娇的尖叫声,这才回过头,问她怎么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妾被人踩了。” 季伏尘便扶着她到一旁,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打开她的鞋子看,白皙的脚趾果然一片红肿。 宋娇娇噙着眼泪,“妾没事,皇上去陪娘娘逛街吧,妾跟宫人在这里等皇上就是。” 季伏尘看到她梨花带雨,七寸金莲白里透红。 他怎么忘了,京城世家女子脚小,边疆女子脚要大些。 让宋娇娇这样养在深闺的女子出门逛街,她怎么能像孟云浅走得一样快? 他看向身旁的侍卫,“去跟着皇后,朕同美人在这里等她。” 孟云浅脱离了季伏尘的视线,如鱼入海,鸟入深林,这才是咸鱼该享受的吃喝玩乐生活。 街上热闹的乐曲、杂耍,说唱,风土人情,各色各样的小吃,她要使劲地花,使劲地买买买。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本小姐打包起来…” 店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一大早就遇到财神爷,“姑娘还要些什么?” “下回再说吧。” 老板把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归置好,看向她,“小姐怎么拿?” 孟云浅没有一个人出来买过东西,这么多东西,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拿不动。 老板看出她的为难,立即就有了主意,“小姐家住哪里?我们可以免费送上门。” “送到宫门口,跟人说坤宁宫里主子的。” 老板一听是宫里的,也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不过看气质定是个有钱人就对了。 见她出手如此大方,也没有购物的经验,应当自己也没有出过门逛街,老板便说,“要不姑娘写个字据,送东西到宫里我们也能有个证据。” 孟云浅就给他写了个:【季三郎亲收】 季伏尘排第三。 老板看了眼是国姓,猜这定是哪位皇子宫里的,便又笑着说,“姑娘出宫一趟是不是很不容易,我们店里可以提供画册,只要在对应的物品上打勾,我们包送到宫门口。” “这么方便?” “自然,京中所有的大铺子,都有这个服务,就连有名一些的小摊小铺,也是可以点吃食的,曾经先皇就往宫里点过很多食物。” 看来京城比她想象得还要繁华和方便,在北疆只能喊别人上门煮。 孟云浅立即就答应了,还让老板把画册一起送进去,到时候她在宫里就可以躺着买买买了。 吃够了,玩够了,孟云浅这才往回去找季伏尘和宋娇娇。 按照话本子里说的,季伏尘这个时候,在心里对她跟宋娇娇开始有了比较。 她粗犷,不够端庄,也没有京城女子的娇柔,甚至跟男人没有两样。 曾经一起打仗时的这些优点,在面对娇娇弱弱的宋娇娇时,慢慢开始变成了缺点。 不过她无所谓,京城的各大铺子,她要开始买买买,吃吃吃,把没有用过的吃过的尝个遍。 大容的江山有一半是她孟家打下来的,季伏尘寻欢作乐的时候,她买买买不过分吧?不然她也学他一样出去寻欢作乐? 她手里拿着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就是这羊肉串,不如北疆的味道有劲。 走着走着,后方突然传来异动。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快抓住他!” “小心,小心,他手里有刀,大家小心。” 作为军人的直觉,孟云浅立刻瞄准了后方人群中一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贼眉鼠眼男人。 一,二,三。 她脚伸出去,男人立即往前踉跄,她再一个飞踢腿,男人直接撞墙上晕倒过去。 众人鼓掌,“姑娘真是好身手,厉害,厉害。” 几个身穿深灰色甲胄的官兵上来,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抓起男人就走。 孟云浅看了眼,这应该是兵马司的人,而且刚才逃跑的男人,看那身手,似乎也不是小贼。 孟云浅往前走,被抓的男人醒了,狠狠对不远处的她啐了一口。 哟,本小姐许久没有被这么挑衅过了。 孟云浅身手痒了,又要上去给他一脚,却忽然被人抓住。 “姑娘让我们来处置。” 孟云浅回头看了眼,见男人穿的是黑色甲胄,应该是兵马司指挥使,这帮人的头。 “方才谢谢姑娘出手,本官保证,他不会伤害到姑娘。” 孟云浅人生中还是第一次听到人对她说,保证谁不会伤害她。 以前在北疆,父兄都让她别伤害别人。 她看了男人一眼,十七八岁的年纪,似乎还比她小一点。 她点了点头,当街殴打犯人确实不合适,哪天有缘遇到再打咯。 第10章 演戏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孟云浅左右四处喊,“季三郎?季三郎?” 不到两声,一个侍卫跳出来,小声道,“小姐,公子在那边。” 孟云浅便跟着他走,果然在一个没有人的僻静角落里,看见了季伏尘和宋娇娇。 季伏尘正在替宋娇娇用药膏揉捏双脚,宋娇娇一张精致的脸娇红,好一对郎有情妾无意的画面。 话本子里写的是,宋娇娇故意在她面前这么做,好让她对季伏尘开始产生怀疑,然后开始伤心。 伤心是不存在的,让她去为了个自己已经不爱的男人花心思宫斗抢过来,还是算了,不如吃吃喝喝,买买买好。 孟家势力在那里,就算她每天无所事事地生活,皇帝也不敢不宠她,皇后之位也不会被废除。 她吃着冰糖葫芦,踱步过去,问道:“美人这是怎么了?” 季伏尘听到她的话,似乎颇有心虚,身体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顺其自然地继续给宋娇娇擦药。 宋娇娇美眸轻抬,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孟云浅杀戮无数,心早已经冰冷,看了是没什么感觉的。 只有那些流离失所的孩童,他们清澈无辜的眼睛蓄满泪水,茫然无助才会让她有所触动。 “妾方才被人踩到了脚,受伤了,幸亏公子扶妾过来,擦了药膏才好了些。” “哦,那还能走路吗?” 宋娇娇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点了点头,“妾可以慢慢走。” “走不了路就让三郎背你。反正马车就在前面,几步路而已。” 宋娇娇惊慌失措,似乎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姐姐,妾可以让宫人扶。” 这时,宫女便走了过来。 季伏尘道:“她的脚伤瘀血,要用些力道擦药膏,才能散。” 这是跟她解释,孟云浅见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她再继续说下去,估计两个人都得给她开一出坦白从宽的戏码。 孟云浅咬下一块冰糖葫芦,酸甜可口,糖衣清脆。 季伏尘和宋娇娇定定地看着她,等她的审判似的。 谁知道她轻飘飘一句,“嗯,好吃。就是糖裹得有点多。如果做到皮薄肉厚,可以打个九点九分。” 说着,她就先朝马车去了。 宋娇娇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孟云浅强撑罢了。 这还是小小的伎俩,日后还有更大的伎俩在后面。 季伏尘方才帮宋娇娇揉捏双脚时,有些心猿意马。 不自觉地跟孟云浅的脚比起来,现在看到孟云浅没有生气,还边吃冰糖葫芦边走,有些捉摸不透孟云浅的想法。 他看了眼旁边的宫女,“你扶宋美人到马车上。” 又把自己两个贴身的侍卫护着宋娇娇。 他跟孟云浅会武功,不需要什么侍卫。 宋娇娇见他要追上去,大眼睛含着泪水,“皇上,妾回宫了会跟皇后解释清楚的。” 季伏尘点了点头,这时候他的心思全都在孟云浅身上,顾不得宋娇娇了。 他追上去,孟云浅刚好上了自己的马车,他便也坐上去。 孟云浅刚倒了杯茶要喝,看见季伏尘上来,疑惑地看了眼车外,见宋娇娇由宫女搀扶着往这边来。 “陛下怎么没有背宋美人?她的脚会不会二次受伤?” “你吃味了?” 又来!孟云浅真不想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哪里看出来她吃味啊? 既然他这么认为,就让他误会吧,免得天天问。 “对,我吃味了。我受不了你跟别人亲近,看见了就会不自觉难受,心像被万只蚂蚁腐蚀,很是痛苦。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吃味,因为你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之主,你不可能有我一个女人,你是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我不会怪皇上,谁让皇上是我最爱的人呢?我很爱皇上,很爱,很爱。” 孟云浅说完这一堆从话本子上看来的台词,会不会太敷衍了?要不要用自己的话再添加两句? 万一季伏尘察觉出她并没有吃味怎么办? 岂料季伏尘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抱,紧紧地贴着她。 “阿浅,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 嗯,还好吧,你那个刚帮宋娇娇按摩完脚的手能不能别碰我的衣服,看来一会回去得扔了这身衣服。 孟云浅舔了一下手上的冰糖葫芦,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以为你已经不那么爱我了,以前你每日都围着我,对我嘘寒问暖。现在我偶尔感觉你更爱自己,甚至我感觉,你爱那些食物都比我多。” 季伏尘这次没有用朕,而是像当年他们一起打仗时,用我自称。 孟云浅看着脆亮的冰糖葫芦,又舔了一口,真甜,就是被季伏尘勒得有点难受。 “陛下先放开我,我快窒息了。” 季伏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控,松开了孟云浅。 孟云浅看到他眼里还真有了点真挚的感情,骗骗别人还可以,把自己骗进去就有点过了,那绝育药可是你也有份啊。 孟云浅笑着道,“陛下说的什么胡话,我们患难与共,情比金坚,你为我们挡过刀,我为你挡过毒,我爱美食,但更爱您。” 季伏尘看到她水润盈盈的唇,再听到她如此真挚的表白,压了下去。 这一夜,坤宁宫里差点灯火通明。 孟云浅睡到了下午才起。 宁容笑嘻嘻地端水进来,问她可要起来了? 孟云浅声音沙哑,“给我端碗银耳羹。” 练武的人体力好,季伏尘不管是身材还是其他都不差,昨晚折磨了她半宿才放开,最后还要听她说爱他才行。 没想到那么敷衍地用嘴说爱,竟然让季伏尘如此感动。 想她前世,花各种心思,制作各种玩意表达爱意,根本就没有挽回他的心。 怪不得总说,做得好看不如说得好听,会拍马屁就行。 日后能动嘴皮子的事,她绝不会动一根手指头,多花一个心思,多费力费脑啊。 第11章 一起闲聊 太后知道皇帝带着宋娇娇一同出门游玩,还以为宋娇娇终于能插入他们两人的关系。 听到皇上半路把宋娇娇丢下,让宋娇娇自己回来,最后昨晚上皇帝又宿在坤宁宫,便知宋娇娇这次又失败了。 但皇帝到底是同意宋娇娇跟他们一起逛街了,所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姜贵妃不满意了,昨晚上气了一夜,一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太后,皇后位于中宫,哪有一国之母的端庄?不是吃,便是睡,要么就让皇上陪她出宫去玩耍。这像什么?” 太后道:“宫里的事务由你料理,她没事可做,自然是吃了睡,睡了吃。你若以这一点说她,她多的是理由等着你。至于她独宠后宫,指不定又会说是你们无用,她已经劝皇上雨露均沾,是皇上不去,她也没有办法,难道她还能压着皇上去宠幸你们?” “难道就任她这样子?太后不想抱孙子吗?” 太后何尝不想,但皇帝明知道孟云浅不能生育,为何还不肯宠幸其他人,就任着这么过下去。 “也许就像皇上说的,现在心思在皇后身上,待他腻了皇后,自然会宠幸其他人,诞下龙子。” 陈妃和云妃也听说了皇帝昨日带孟云浅跟宋娇娇出宫去游玩,心底嫉妒得不行。 深宫中不是勾心斗角,就是喝茶品茶斗艳,偶尔她们也想像以前还未进宫时,去街上逛街。 两个人都是十七十八的姑娘了,却还没有能得皇上的一分宠爱,自然急了。 今早特意约了几位新人一起到御花园赏花。 其实就是想偶遇皇上。 云妃拿出了皇帝之前赏给她的黄山毛峰,这是云父之前赈灾有功,皇帝升了她的位份,后来一同赏赐的。 云父在工部任五品侍郎,家中兄长也十分有出息,已经是进士,如今去益州任知县,今年功绩不错,要升知州了。 黄山毛峰冲泡后,雾气结顶,汤色青碧微黄,香气如兰,喝下去滋味醇甘,韵味深长。 大家都得不到皇帝的宠幸,便想着从这些赏赐上比。 云妃道:“这茶我不大爱喝,今日特地拿来给姐妹们一起品品。” 陈妃翻了个白眼,不爱喝你怎么不扔了?不赏给宫女太监?不就是想拿来显摆吗? 林沫颜道:“我十分喜好绿茶,特别是黄山毛峰,只是这茶难寻,想买上等的十分难得。不知姐姐这茶是在何处买的?” 云妃轻笑起来,有个捧场的自然乐意说了,“这不是买的,当时我侍寝,皇上高兴,便赏了我一些。” 林沫颜露出羡慕之色,“那我要多喝一些才是。” 苏兰艺看向宋娇娇,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宋美人昨日脚受了伤,可好些了?” 宋娇娇轻颤了颤睫毛:“昨日皇上帮我揉了揉,已经好多了。” 大家一惊,皇上向来只碰皇后,竟帮宋娇娇揉脚,这么说,皇上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宋娇娇了? 云妃和陈妃偷偷打量宋娇娇,样貌和身材确实都比她们好太多,皇上是男人,这么快沦陷,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皇后知道了,会不会跳脚? 云妃笑道:“美人好福气,只是脚受伤了,应该跟皇后娘娘说一说,她那里有不少皇上赏赐的好药膏,擦一擦,说不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宋娇娇自然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想让自己去当出头鸟,让皇后打击她,她可不做那个蠢货。 不过她在有实力之前,只会暗暗地搞破坏,不会明目张胆地挑衅皇后。 “皇上帮妾揉脚的时候,皇后也在。” 陈妃和云妃眼睛都瞪大了,皇后竟然也在? “就这么看着皇上给你揉脚?” 宋娇娇不好意思地点头:“皇后还让皇上背妾回马车上,但是妾拒绝了,让宫女扶着妾上了马车。” 陈妃和云妃想到之前孟云浅那妒妇的模样,皇帝可是稍有跟她们亲近些,便耍性子要皇帝哄,否则就把皇帝关在殿外。 “皇后如今竟如此识大体,实在叫人有些不适应。” “可不是吗?若不是美人亲口说,我们都以为说的不是皇后。” “噢?本宫怎么就让妹妹们不适应了?” 孟云浅穿一身红衣跩地长裙,身后簇拥着一众宫女太监。 大家惊得纷纷起身,“皇后娘娘吉祥。” “妹妹别多礼。”孟云浅坐下,宫女正好泡了茶,她接过来喝一口,赞叹,“这毛峰比蒙顶茶好喝,香气如兰,本宫爱喝,再来一杯。” 宫女看了眼云妃,云妃不知她这是做什么,假装在她们跟前装大度?做给皇上看? 不管怎么样,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后爱喝,是嫔妾的福气。再给皇后斟茶。” 宫女继续手中的动作,孟云浅端起茶杯,要喝的时候,看她们都在看自己,“妹妹们聊啊,继续聊,本宫太无聊了,正想找人聊天,看到你们在这里,正好本宫也过来加入。” 来加入?是来博眼球,夺皇上的宠爱吧?陈妃嘴上笑道,“我们是在聊昨天皇上带皇后跟宋美人出去玩的事情,不知道街上是什么样子。” “这还不好办,等皇上有空了,让他带我们一起出宫去玩,不就知道了嘛?” 云妃笑道:“皇后可以如此,我们哪有那个福分?只怕这一出去,回宫了便是要打入冷宫。” 孟云浅道,“也是,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因为昨天我出去逛街的时候,掌柜说他们有画册,只要在画册上勾相应的物品,就可以让人送进宫来。” 众人听到这,眼中都亮起来,这也算是一种逛街的方式了。 - 此时的季伏尘,跟朝臣议事完海寇的事情,大家便开始定下将军人选。 有的选郭将军,但有的人认为郭将军虽然打过无数次胜仗,但已经六十了,只怕路途中便会出意外。 有的选苏将军,他三十岁,但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比,击退过匈奴好几次。 苏将军是苏兰艺的嫡兄,如今在京营任卫所指挥同知,从三品。 还有的推选在镇守北疆的孟家,他们打过无数仗,即便孟将军年老了,但是几个儿子都年轻,都可以出任大将军。 季伏尘听他们在下面说得头头是道,摆了摆手,“这件事容朕再思考思考,散了吧。” 第12章 演戏把自己给骗进去了 太监端了醒神茶上来,接着说,“侍卫来报,宫门口有几车的货物,收货人是季三郎。” 季伏尘估摸着是孟云浅在宫外买的东西,因为敢这么叫他季三郎的只有孟云浅一个。 于是让太监把字条拿过来看,果然是孟云浅的字据,便让侍卫检查货品后,开他的私库去付账。 侍卫付了款后,回来禀报说,一共花去了一千两。 钱倒不算多,但季伏尘好奇她到底买了什么,便问皇后现在在何处? 太监说在御花园跟几个娘娘们聊天。 季伏尘便往御花园去,还未走近,便听道孟云浅在说话。 “你们也别羡慕本宫现在受宠,古往今来,后宫里的妃嫔,到头来都一样。今儿我喝了云妃的毛峰,便与你们说句体己话,皇上身在那个高位,有许多不得已,今天能将我捧上天,明天就能让我入冷宫。待我入冷宫后,你们一个个的,不就都受宠了嘛?” 大家都愣住了,皇后今日这怎么回事? 吃错药了? 平日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云妃刚想冷嘲热讽她一番,说她这是好汉不知饿汉饥,不曾想不远处的柱子后,皇帝正站在那里听她们讲话呢。 这个时候正是她表现宽容大度的时候,便说道:“皇上与皇后情比金坚,恩爱如山,多少女人羡慕,多少男儿做不到皇上这样的深情。嫔妾希望皇后娘娘早日诞下龙子,皇上定会是个好父皇。” 陈妃见云妃说得头头是道,往日没少对皇后冷嘲热讽的人,今日竟说出这样令人恶心地场面话,看来不止皇后吃错了药,云妃脑子也有些问题。 她刚要开口说皇后别得了便宜卖乖,忽然看到不远处柱子后面的黄色龙袍,一噎,转而改口道,“云妃说得是,嫔妾几个在宫里甚是无聊,看到皇上对皇后如此深情,不仅深深感动,更祈祷过你们白头偕老。若是皇后能早点诞下龙子,后宫也不会那么无聊,多点欢声笑语。” 宋娇娇疑惑这两个没什么脑子的妃嫔为何变化如此大的时候,忽然也看到了柱子后的皇帝。 原来是因为皇帝啊。 “嫔妾觉着两位姐姐说的话也甚是在理。嫔妾入宫时,看过一些医书,若是想要孩子,可以调理身子,很快便会有孩子。” 说着,宋娇娇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到底是没有经过人事的姑娘。 林沫颜和苏兰艺规规矩矩地坐着,林沫颜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便只听不说。 苏兰艺心知这些人这么说话,一定有原因。这个原因除了是皇帝,应该不会是别的。 所以,想必皇上一定在不远处。 孟云浅又让宫女给她倒了一杯茶,继续胡言乱语,“你们啊,也别劝本宫一个人,去劝劝皇上,本宫是愿意生的。这么吃茶有些无聊,不如我们一起烤肉,或者涮锅子,边吃边聊。” “皇后真是好雅致。” 季伏尘走出来,孟云浅惊讶一声,“呀,皇上什么时候在的?” 其他人纷纷下跪,“皇上万岁。” 除了孟云浅,妃嫔们都跪着,也不知道季伏尘是不是生气了,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叫妃嫔们不用跪安,也没有立即叫她们起来,而是径自坐到孟云浅身边,轻声问道:“皇后聊得可开心?” 孟云浅点头,“偶尔跟姐妹们聊天,还是很畅快的。皇上处理完政事了?” 季伏尘看到她嘴角还有一些茶渍,抬手碾上她的嘴唇,一把抹掉茶渍,孟云浅的嘴唇立即由粉红变成殷红,像要滴血。 季伏尘眼底晦暗不明,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便亲下去,一阵掠夺后,孟云浅几乎要窒息,只能微微喘着气。 他觉得不知足,抱起孟云浅,扫了眼还跪着的众人,“既然大家如此希望皇后有孕,朕便抱着皇后回坤宁宫去。” 孟云浅前几日刚看到个话本子,写的是有权有钱的公子哥强取豪夺一位良家妇女的故事。 季伏尘现在的样子,莫不是想上演霸道强制爱? 孟云浅有武功,不用搂着他的脖子,但是这么抱着,她不舒服。 话本子里怎么演来着,对了,欲擒故纵地反抗。 “皇上,您先放我下来,大家都跪着呢,有话好好说,我们好好说。” 季伏尘见她似乎十分抗拒,便更是恼怒,“皇后平日不爱走路,朕背过,也抱过,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抱一抱又如何?” 但我不舒服啊,不知道这样很勒人吗? 孟云浅自己换了个姿势,舒服了,干脆就闭眼睡觉,享受季伏尘为她服务。 看在季伏尘眼里,孟云浅这是生气了,在生闷气,而且还给自己摆脸色。 她把自己说得薄情寡义,像个负心汉,自己没有一丝心虚,反倒是他的错? 进了坤宁宫,季伏尘一把抛她到床上,覆身上去,压她在下面。 孟云浅被他这么一扔,脑袋晕乎乎的,人还没有清醒过来,便感觉到一个重物压着自己,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 “阿浅,方才你说的话,是故意在妃嫔们面前如此说,还是心里真就如此想的?” 他的吻淅淅沥沥落下来,孟云浅想到了自己从小养的那只大狼狗,每次她跟父亲打完胜仗回来,大狼狗眼里就带着惊喜的光扑向她,旺旺旺地吠,用满是口水的舌头舔她的脸。 孟云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哄道,“皇上,我就是过过嘴瘾,毕竟我独宠,妹妹们心里又不满,我说那些话就是安慰安慰她们。我心里那么爱皇上,怎么舍得把皇上推出去给她们?” 季伏尘沙哑着声音,“再说一遍。” “说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啊。” “方才你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啊。” 季伏尘抬起头俯视她,孟云浅眨了眨眼,亲了他一下,笑嘻嘻地道,“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得值一千两吧?一会儿她得购物买买买补偿回来。 季伏尘被她弄得情绪像海里的波浪起伏不定,忽高忽低,为了缓解心中那一丝烦闷,使劲地折腾起孟云浅。 “阿浅,替朕生个孩子。” 得,这人演戏便演戏,又把自己给骗进去了,不愧是帝王。 我要能生,还至于让太后以因为我不能生,为了绵延皇家子嗣的借口给你选那么多妃嫔进宫吗? 不过孟云浅还是轻声回应,“嗯。” 第13章 拆拆拆 孟云浅边拆着自己在宫外购买的货物包装,边劝道,“皇上也该雨露均沾些。去了宋美人的寝殿,今晚该翻翻林才人跟苏才人的牌了。” 季伏尘没想到两人云雨后,孟云浅不像以前一样害羞地靠在他的胸膛,而是穿衣服起来拆自己买的货物,嘴里还劝着他要雨露均沾。 他越来越搞不懂孟云浅的想法,是因为还在生气他替宋美人揉捏脚的事? 就在他要保证日后尽量会让宫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孟云浅又道,“陛下不用愧疚的,我很知足的,只要陛下心里有我就行。如果陛下真的觉得愧疚,那就让我随意用你私库的钱吧。用钱财补偿我,我就知足了。” 季伏尘:! “京城里好多玩意,好多好吃的,我想买买买。” 季伏尘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是作假,“仅此而已?” “皇上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带我到朝堂上看看上朝是什么样的。” 这确实像是孟云浅会提出来的要求,“这会子不怕人说你是祸国的妖妃了?” “皇上都不怕,我怕什么。” 季伏尘看到白玉地板上堆满了孟云浅买的各种各样的首饰,胭脂,衣服,食物,问道,“宫外的东西品质不好,你若想要,让内务府做就是。” 孟云浅拿起一根玉兰花发簪,虽然材质不是上乘,但手工精巧,雕刻得十分雅致。 “内务府的也好,宫外喜欢的也买。” 孟云浅插入发鬓,“好看吗?” 季伏尘道,“在朕眼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好看。” 这情话说来就来,孟云浅也不服输,“我买这些,也是为了取悦皇上的。” 季伏尘捏了捏她的脸,“这琼酥酒你刚来京城时,朕带你去喝过。” “这酒啊,我看好多人在排队买,我想着这么多人排队,肯定是好东西,所以就跟在后面买了。” “这个扇子,老板说新店开张,买一送二……” “咦,这老板也太坑了,买一送二送的是扇套和丝绦,这些东西不是配套的吗?” 季伏尘忍不住笑起来,“日后你买东西是要问清楚。” 孟云浅又拿了个精致的金丝手帕,这是她买头面时,人家赠送的。 拿这个送人太寒酸了,宁容他们为自己掏心掏肺的,得送些值钱的玩意才行。 她看了眼季伏尘,把手帕塞他手里,“那天我路过那家卖帕子的铺子,一眼便看中了它,跟皇上的气质很配,还跟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才把它拿下。” 季伏尘看了眼,这怎么看都像是送的,估摸着孟云浅被人骗了,为了不让她伤心,他便笑着说:“朕日后都会把它塞到袖子里。” - 妃嫔们跪了一刻钟后,便都起来,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云妃阴阳怪气,“我就说她不可能会突然来御花园跟我们闲聊,原来是为了截走皇上。” 陈妃道:“皇后这段时间的手段越来越高明,真是能屈能伸。” “那可不是,听说昨日皇后出宫去,在宫外买了上千两的东西,用的还是皇上的私库。” 姜贵妃走上来,大家起身行礼,待她坐下了,才依次坐下。 姜贵妃看了眼宋娇娇,“宋美人昨日出宫去,只得了个脚伤回来,你说人跟人的待遇,怎么差别如此大呢?” 姜贵妃的冷嘲热讽和挑拨离间并没有让宋娇娇生气,她入宫之前便知道了,皇上不容易拿下。 越难拿下的男人,日后才会对她越忠心。 “妾位份低,不敢跟皇后争宠。妾入宫之时,便已经做好了决心,不会破坏皇上和皇后的感情。” 陈妃却被姜贵妃那句皇后花了皇上的一千两嫉妒起来,都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皇后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皇后越来越没个样子,贵妃也该请太后管管皇后。” “皇上都不管,让太后去管,到时候皇上说这是他的私库,太后又有什么法子?” 几人聊了会儿,知道皇上不会再来御花园了,便自觉散去。 苏兰艺跟林沫颜因为都喜欢插花,最近经常到各自的屋子里闲聊。 两个人手挽着手,苏兰艺道,“春冬用铜,秋夏用磁,你用的金银瓶子不合适,我那儿还有铜器,你去我那里拿一个。” 林沫颜笑了笑,“我入宫时种的桂花已经开花了,正想剪下来,寻思着让人去找个铜器瓷器来,你这里有,正好我也不用到别处去找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路过一道宫墙的时候,里面的杏花姹紫嫣红,几支茂盛的花枝伸出来,风吹过便盈盈晃动。 “真漂亮。”苏兰艺忍不住道。 林沫颜点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后面的宫女小声道,“这里原先是皇上的奶妈住的,皇上跟皇后成亲不久,奶妈便因为身患疾病去世了。” 苏兰艺跟林沫颜对视一眼,她们还入宫时便听父亲说过,皇上待奶妈如同亲生母亲,死后不仅厚葬了奶妈,还安顿好了她的家人。 太后当时也让皇家寺庙为奶妈祈福了七七四十九天。 因为这一举动,皇上和太后都博得了个善待身边人的好名声。 一个奶妈可以单独住一个院子,虽然是僻静了些,但足够证明奶妈的地位。 两个人来了苏兰艺的寝殿,苏兰艺拿了个精致的铜器出来。 铜器平滑细致,色泽耐人寻味,纹理和造型显得沉稳大气。 林沫颜左右上下看了看,笑着说:“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日后你屋里若缺什么,来跟我说便是。” 这时宫女进来,小声地道:“小姐,内务府的人来了。” 苏兰艺跟林沫颜站起来,公公们进来,笑着道:“苏才人做好准备吧,今晚上陛下来姑娘的寝殿就寝。” 待公公走了,苏兰艺和林沫颜坐下,林沫颜道,“一直听说皇后善妒,除了在带兵打仗上有天赋,其他方面都一塌糊涂。今日一看,似乎也不是如此。” 苏兰艺拿了株兰花,剪掉末尾的枝节,插入碧绿的陶瓷瓶里,缓缓道,“皇上宠谁喜欢谁,我们受着就是。其他的,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该出头就低调些。” 第14章 苏婕妤 太后听到皇帝翻了苏兰艺的牌子,把孟云浅叫过去,夸她终于识大体了,不再拘着皇上只去坤宁宫。 孟云浅吃着太后宫里特有的桂花酿,便说:“太后也不必谢我,皇上想不想去,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撼动得了的。” 她这话说的没有假,皇帝为何没有翻林沫颜的牌,而是翻了苏兰艺的牌,是因为皇帝有意要冷落孟家,这次击退海寇之事,皇帝想让苏兰艺的兄长去,既然要人帮忙,自然得做出一个态度给人家看了,所以皇帝才会翻了苏兰艺的牌子。 太后看她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津津有味地吃起桂花酿,权当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你若喜欢,全拿回宫里去吧。” 孟云浅道,“吃多了腻,偶尔吃一吃还是解解馋。多谢太后的桂花酿,若没有什么事,臣媳就回去了。” 明明孟云浅现在说话得体多了,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太后见她径自领着宫女们走了,意识到孟云浅仗着孟家的权势,骨子里对她就没有什么尊重,所以才会让她如此不喜。 太后对身后的嬷嬷道,“中秋要跟大臣们狩猎,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皇上跟皇后以外的人成好事。” 至于是谁,就看妃嫔们的本事了。 季伏尘定下这次击退海寇的主将是苏兰艺的兄长后,才走出御书房。 太监怕他又会像以往一样往坤宁宫去,刚想要提醒今晚得去长春宫苏才人的寝殿,但还没有开口,便见皇帝的脚已经往长春宫的路去,便闭上了嘴巴。 皇上这次终于没有记错了。 季伏尘踏入长春宫的门,正殿里还亮着灯,守在外面的太监道:“皇上来了。” 季伏尘本直接去苏兰艺的寝殿,但太监这么一禀报,云妃跟苏兰艺便一起出来迎他。 今晚来长春宫,本就是为了苏兰艺,但见苏兰艺在正殿,季伏尘便往里面去。 他坐到主位后,看了眼。 云妃打扮得娇美动人,苏兰艺却穿着很是低调,一件浅绿色衣裙,身上再无其他的配饰。 “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云妃道:“回皇上,苏才人第一次侍寝,有些紧张,嫔妾便陪她聊了一会儿。” 其实是皇上难得来一趟长春宫,云妃也想看看皇上,故意示意苏兰艺。 苏兰艺也很有心,便以这个理由为借口,做了趟顺水推舟的事。 季伏尘看了眼苏兰艺,微低着头,脸颊泛着红,是有些紧张。 “朕又不是吃人的猛兽,都退了吧。” 说罢,太监领着他往苏兰艺的寝殿去。 苏兰艺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 云妃看了眼,情绪复杂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季伏尘进了苏兰艺的寝殿,直奔她的卧房,看见一株兰花插在瓶子里,旁边用几株还未开了的兰花错落插在一旁,十分雅致。 他忽然想起,孟云浅似乎不爱这样的雅致,卧房里放得最多的便是兵器刀剑,跟男人的卧房一样,没有女人的韵味。 “花插得不错。”季伏尘夸赞。 苏兰艺给季伏尘倒了杯茶,放在他前面,“嫔妾这是投机取巧罢了。” “哦?”季伏尘抬眼看她,跟宋美人不是一个类型,是个恬静的。 “插花有技巧,一朵花随便插,两朵花一高一低错落插,三朵花高中低三角插,四朵花两高两低四点插。” 季伏尘笑道,“日后朕御书房里的插花便都交给你了。” “皇上喜欢,是臣妾的福分。” 季伏尘站起来,“晚了,宿吧。” 苏兰艺踌躇不定,“皇上,嫔妾今晚在外室睡即可。” 季伏尘道:“是因为皇后?” 苏兰艺点了点头。 “皇后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朕这次来长春宫,也是皇后之意。” 苏兰艺又道,“那嫔妾睡地下。” 季伏尘想到了宋娇娇,“睡地下着凉,一同睡吧。” 躺下不久后,季伏尘便睡着了,再次醒来,看见苏兰艺已经先他起了,要给自己穿衣。 “皇上,嫔妾伺候您洗漱。” 孟云浅从来不会这样服侍他,宋娇娇一个娇气的姑娘,平日乖顺,但也是睡到天亮才起。至于陈妃、云妃、姜贵妃,他已经不记得了。 眼前这个是个懂事得体的。 苏兰艺伺候他完后,他临去上朝前,说道:“封个六等的婕妤吧。” 跟着苏兰艺的宫女太监们都高兴起来,苏兰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位份竟比宋娇娇的美人还要高一等。 她高兴了好一阵,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皇上并没有表现得多喜爱她,她跟皇上的感情也不如皇后的那样珍贵。 那么,是不是跟父兄有关系? 宫女笑着问:“婕妤是不是要去给皇后请个安?” 苏兰艺摇了摇头,皇后说过,除了初一十五,任何事都不用特意去向她说。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姜贵妃说就是。 但是她也不可能去给姜贵妃请安,这样便是变相地让皇后难堪。 所以她选择不动,不会像宋娇娇一样,主动找事,主动勾引。 - 孟云浅用过早膳,宁容说昨晚上皇上宿在苏婕妤的寝殿,已经由苏才人变成了苏婕妤,连升两等,比宋美人还要得宠。 孟云浅喝着早上新鲜磨出来的米粉羹,浓郁清甜,可口润滑。 皇帝翻苏兰艺的牌子,自然是为了让苏家人给他办事,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宠爱。 “该送点首饰布料过去,恭喜苏婕妤。” “小姐不生气?” “不生气,好好的一天,我生什么气?” “方才太后派人过来,说秋猎要到了,既然宫里的事务由姜贵妃料理,这件事便也让姜贵妃跟礼部和内务府一起筹备。” 孟云浅知道这场秋猎,不久后宋娇娇就会上演一场让她抓奸的戏码,然后她就开始变恶毒,要争宠,要稳固自己的后位,要留住季伏尘的爱,千方百计地针对宋娇娇,后面两个人勾心斗角的戏份至少写了一百多章。 孟云浅累了,谁爱斗谁斗,反正这辈子她要快快乐乐地看戏,吃吃喝喝,想买就买。 第15章 宋美人的相好 太后听到苏兰艺升为婕妤,有些出乎意料,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皇上到底是有理智的,不会爱皇后爱到让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 姜贵妃却没有想那么深,宫中的妃嫔,她升的是最快的,但也是一等一等地升上来。 就连皇帝愿意带出宫的宋娇娇,也是从八等才人升到七等美人,苏兰艺却直接升了六等婕妤。 这叫她心里极为不好受,这宫里,除了皇后,她应该是最受宠才对。 但皇上已经很久没有翻她的牌了。 太后看她愤愤不平,劝道:“自古帝王的女人数不胜数,你若现在不放平心态,日后年老体迈,又有不断入宫的新秀女,岂不是要气死?” 姜贵妃道:“姑母,侄女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气。” 太后道:“你气什么?皇后陪皇上打江山,皇上还许诺只会真心待她一人好,现在不是还得劝着皇上去宠幸其他妃嫔?翌日还要赐首饰恭喜承宠的妃嫔们?人要跟比自己惨的人比,这样才会开心。” 姜姨娘经过太后这么一开导,想到孟云浅从一个肆意潇洒的女将军,变成了被困在后宫中的闲散皇后,心情又好了起来。 其他妃嫔们也都纷纷祝贺苏兰艺升了位份,林沫颜直接来了苏兰艺的寝殿,打趣她:“我瞧你红光满面的,日后这后宫之中,定有你的一席之位。” 苏兰艺捂住她的嘴,“可不敢乱说。得了皇上的倚重是好事,但也会遭到更多人的嫉妒,说不定这些人就会在背后给我下套。” 林沫颜看了眼外面,小声道:“那日后姐姐可要小心些。皇后这个人看着不管事,但我总觉得她心机深沉,姜贵妃行事嚣张,却没有多少心机,宋美人那些伎俩,对男人管用,我们却看得明明白白。至于陈妃和云妃,看着翻不起什么大浪。” 云妃和陈妃对于苏兰艺升位份之事,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因为她们现在属于不上不下,便想着这帮人斗起来,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宋娇娇的侍女有了危机感,她知道自己小姐的野心,入宫便是要为了坐上后位,小姐跟皇上的接触,比所有人都多。 皇上上次还替小姐揉捏脚,后来还心疼小姐的柔弱,为何给苏婕妤的位份就比小姐的高? 宋娇娇极是平静,帝皇之心难测,这样的人勾引起来,才会让人有胜负欲。 前期的开胃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就再加把料,她不信皇上不会上钩。 秋猎很快就开始了,孟云浅什么事都不用管,只管自己的出行,坐上自己奢华大气宽敞的豪华马车,领着众妃嫔们浩浩荡荡地往狩猎场去,而季伏尘早上便已经带领着王功勋贵们出发。 秋高气爽,最是合适睡觉的时候,孟云浅从宫里睡到了猎场,醒来后伸了个懒腰,这才懒洋洋地下马车。 其他妃嫔们已经站在外面了,都等着给她请安然后再各自游玩。 孟云浅打了个哈欠,在她们请安完后,对姜贵妃说道,“这一次狩猎,关系到皇上的立威,姜贵妃再跟禁卫军核实好情况,别让有心之人趁机搅乱了这次的狩猎,打扰了皇上和勋贵们的心情。” 姜贵妃不想应,凭什么她就要听孟云浅的,但大家都在看着,万一孟云浅以大不敬之罪告状,皇上又像上次一样不让她参加狩猎,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后放心,嫔妾已经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 孟云浅看了眼其他妃嫔,“大家都各自玩乐去吧。” 云妃打定了这次要跟着孟云浅,这样还能见着皇上的面,沾点皇恩。 陈妃也打了这个主意,两个人便没有行动,而是站在原地。 姜贵妃打算去找自己的姊妹们闲聊,林沫颜和苏兰艺去营帐换骑装,一起去狩猎。 宋娇娇道:“妾不会骑马,也不敢狩猎,为了不妨碍皇后和娘娘们,妾去那边逛逛。” 孟云浅看她往夫人小姐们在的营帐去了,寻思自己该干点什么? 宁容提议:“小姐,咱们去钓鱼吧?” 这也行,钓鱼安静,她还可以边钓边发呆。 于是宁容准备了钓鱼的工具,她们准备走时,云妃跟陈妃也准备了工具跟在她后面,笑着道:“我们正好也没事,便想跟皇后一道去钓鱼。皇后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就怕你们觉得无聊。” 云妃笑道:“钓鱼本就需要耐心。” 陈妃道:“嫔妾最近对钓鱼颇为感兴趣。” 孟云浅知道她们跟在自己身后就是想见见皇帝,既然如此,她就帮她们一把吧,不能白跟在自己后面。 于是,她选了一处别人看不见她们,她们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 云妃左右看了眼,四周全被草丛挡了,只怕皇帝认真找,都不可能找到她们。 “皇后娘娘,这个地方会不会挡住视野?” ”不会,这个地方钓鱼,鱼容易咬钩。” 陈妃甩出鱼竿,钩和线一起没入水里,说到底,皇后找这个地方,不就是防着皇上真的找来,怕她们把皇上抢走吗? 嘴巴上劝皇上雨露均沾,做的都是独宠的事。 三人钓了不到一刻钟,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宋娇娇今日也来了,你以前不是要跟她成亲,后来嫌弃人家太骚,拒绝了她?” “你们想我死啊?她现在可是皇上的妃嫔,我哪敢有那个心。” 云妃和陈妃刚才还埋怨孟云浅带她们来这里太无聊,听到这里,人瞬间就清醒了。 偷偷看过去,是个英俊的男人,似乎是户部侍郎的小公子,叫宋子文。 云妃和陈妃偷偷看了眼孟云浅,没发现她脸上有什么反应,这时,宋子文严肃道,“你们可别嚷嚷地让别人知道啊,老子还想活命呢。” 第16章 美人计 其他公子调侃了宋子文几句,便一哄而散,纷纷骑上自己的马,各自散去狩猎。 宋子文原先不想来,但碍不住父亲一直要求他来,说什么陪圣驾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他却拒绝,这像什么话? 他烦闷地往前走,忽然看到宋娇娇朝他这里来。 他本要避开,谁知宋娇娇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原先他想走,看到宋娇娇美艳动人的面庞,以及那肤若凝脂身段,鬼使神差的,便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宋娇娇抬起美眸,眼里有些泪光,看到是宋子文,有些惊讶,轻轻摇了摇头,“宋公子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是陪父亲来的…”他站着,一眼便能将宋娇娇的胸前看了个光,不由咽了咽口水。 上过那么多女人,宋娇娇这样的极品他是第一次看见,可惜以前每次勾引得他欲火焚烧,就是吃不到。 他看了看四周,没看见什么人,于是弯腰,“我扶你起来。” 宋娇娇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要勾引宋子文,不是真的要让他占便宜。 她撑在地上要起来,似乎是太痛,一下子又瘫坐在地上,那一抹雪白厚重晃得人眼花。 宋子文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我听说皇上跟皇后恩爱有加,很少到其他妃嫔的院子里去…” 宋娇娇惊恐地看着他,“宋公子慎言。我,我…先走了…” “你是不是也想?瞧你这个骚样,这么好的身段,这里没什么人…” 宋子文色胆包天,便要抱起她往一处偏僻的地方去,宋娇娇一个机灵,忽然就站起来,小碎步小碎步地跑,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宋子文被她晃得彻底失去了理智,便跟上去,要阻止她往前跑。 谁知道忽然闪出一道高大的背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宋公子要对朕的嫔妃做什么啊?”季伏尘慢悠悠地开口。 宋子文看到是皇上,脑子忽然清醒了。 宋娇娇惊恐地躲在季伏尘的背后,呜呜咽咽地哭泣,“皇上,救救嫔妾,救救嫔妾。” 宋子文在季伏尘凌厉压迫的目光下,扑通一声跪下,“皇上,饶命。臣只是看见宋美人脚崴了,所以想要帮一把…皇上,臣不敢说假话…臣…臣,不敢说假话啊。” 宋子文已经语无伦次了,宋娇娇颤抖的身体紧贴在季伏尘后面,胸前的柔软肆无忌惮。 季伏尘是男人,太明白宋子文的想法,宋娇娇这样娇美的女人,任何男人看了都会迷糊。 “来人,把宋公子带到宋侍郎面前,让宋侍郎好好管教。” 说罢,季伏尘抱起宋娇娇往营帐走。 宋娇娇顺势就把脸贴在季伏尘的胸膛,像雏鸟找到了母亲,惹人怜爱。 季伏尘看她如此依赖自己,心中涌起异样。 孟云浅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后宫里,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软弱的一面。 说到底,宋娇娇也是自己的女人,而且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朕。” “皇上,是嫔妾无能,嫔妾一个人无聊,在宫里也没有朋友,所以便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宋公子看嫔妾一个人,便起了歹意。嫔妾想要逃跑,他便追上来。若不是皇上赶来得及时,嫔妾便会以死谢罪。” “胡说什么?朕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他若是迂腐之人,便不会承诺只爱孟云浅一个人,而是早就像其他男人三妻四妾,生了许多孩子。 宋娇娇也是看中了季伏尘这一点,所以才敢用美人计陷害宋子文。 “皇上是皇后娘娘的,臣妾不敢逾矩,让皇上和皇后生出间隙。” “皇后大度贤惠,不会生气。若有事,你来找朕便是。” — 目睹全程的云妃和陈妃久久不能平静。 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宋娇娇故意勾引宋子文。 然而宋娇娇语言上却没有半分的不守规矩,全程是宋子文想要羞辱她。 所以她们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皇上如此昏聩?竟是信了宋娇娇的话?也没有再查查? 云妃道:“娘娘,您也看见了…” 孟云浅闭目钓鱼,她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不管不问,不知道,礼貌性微笑。 孟云浅手一甩,桶里忽然多了一条鱼。 宁容高兴地道:“娘娘好厉害,这条鱼得有三斤。” 见孟云浅不回答她们的话,陈妃打破砂锅问到底:“娘娘,您也看见了,宋娇娇勾引外男,不顾皇上的颜面,您该以示惩戒。” 孟云浅道:“你来说说,她如何勾引外男?” 陈妃语塞,宋娇娇确实什么都没有说,可比没说的要过分。 云妃道:“皇后即便不管事,可皇上跟皇后情比金坚,您就这么看着宋娇娇勾引皇上?” 孟云浅语重心长地道:“你们都是皇上宫后的妃嫔,勾引皇上并没有什么错。你可以凭本事勾引,陈妃也可以去,都是邀宠手段,都没有错。” 孟云浅不但没有生气,还说出如此的一番话来,叫云妃和陈妃看不透她。 只暗暗道,皇后如今的手段真是高明,为了坐稳这个后位,宋美人这样勾引也能忍。 但她们忍不了,于是起身,打算回去告诉姜贵妃,当众拆穿宋娇娇的真面目。 孟云浅看她们气势汹汹,又继续钓自己的鱼。 宁容道:“小姐,您真的不生气?” 孟云浅手一甩,又是一条鱼上来,“我生气做什么?她们那是没有宋娇娇的手段,若是有,不比宋娇娇好多少。” 去拆穿宋娇娇?季伏尘自信得很,可不认为宋娇娇已经有了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会去勾引其他的男人。 至于季伏尘,爱宠幸谁宠幸谁,大家聚在后宫里,不过都是为了权利,为了家族荣誉,谁会因为爱情入宫啊? 就她情窦初开的时候这么傻过,现在她已经看透了,入宫就是为权利的,她只要这样咸鱼,不找事,皇后之位便坐得稳稳的。 第17章 妾害怕 陈妃和云妃两个人去找姜贵妃的路上,忽然就慢慢冷静下来,这种事情最该生气的是皇后,皇后都没有说什么,她们这样上赶着去,不是正好撞了枪口? 万一皇上不信,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当不起诬陷妃嫔的责任。 两个人一合计,决定换个法子,让姜贵妃去。 姜贵妃是她们这些人里,最爱皇上的,而且还有太后撑腰,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表妹,即便皇上生气了,也不敢打她入冷宫。 姜贵妃这时候正在跟自己母亲和夫人们聊天。 姜夫人问起皇上最近一次去她的寝殿是什么时候。 姜贵妃想了想,四个月以前了,但这么多夫人在,她自然不能说实话。 “皇上后宫的妃嫔十来个,一个月到后宫七八次,到皇后那里两次,到本宫这里两次,剩下的便是往其他妃嫔寝殿去。” 姜夫人很是欣慰,皇上是男人,就算当年曾经说过只爱皇后一个人这样年轻气盛地话,终究是成长了。 云妃跟陈妃刚好听到了姜贵妃的话,纷纷翻了个白眼。 姜贵妃这么吹牛,也不怕人笑话。 “贵妃娘娘原来在这儿,害妹妹们好找。” 云妃走到姜贵妃跟前,“我们几个姊妹打算去找皇上一起狩猎烤肉呢,姐姐如今料理后宫,我们便想请姐姐做这个主。” 夫人们眼睛都看向姜贵妃,原来后宫之事,皇上都交给了姜贵妃,看来受宠一事是真的。 云妃的话让姜贵妃得到了满足,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比皇后受宠,也验证了她刚才说的话不假。 “既然是去找皇上,这个头是该由本宫去做。” 宫女扶姜贵妃起来,姜贵妃问身旁的太监,“你们可知道皇上如今在何处?” 太监道:“方才奴才们看见皇上抱着宋美人回了宋美人营帐去。” 姜贵妃脸立即拉下来,青天大白日的,孤男寡女进入营帐,宋娇娇那个骚货,指不定会勾引皇上做出白日宣淫之事。 “既然皇上在宋美人那里,正好本宫去请他们两个一道出来。” 云妃和陈妃对视一眼,微微勾起嘴唇。 远远地,她们便看见皇上的贴身侍卫守在宋娇娇的营帐外面。 走近了,姜贵妃询问皇上可在里面? 公公便道:“奴才这就进去向皇上禀报。” 这会儿宋娇娇正瑟瑟发抖地抱着季伏尘不肯松开,“皇上,妾害怕,以前他对妾便仗着家世,要强娶妾。妾身份地位低,不敢反抗,只能隐忍。没想到今日他趁无人,又要对妾……呜呜呜呜,妾害怕,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对妾起歹心。” 季伏尘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抚摸她的秀发,温香软玉,让他神游,偏宋娇娇还一直往他怀里钻,紧紧地贴着他。 他极力地控制,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 宋娇娇哭着哭着,忽然便不哭了,抬起梨花带雨的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脸颊上一抹殷红。 凸起的地方令气氛有些暧昧。 “皇上,嫔妾……” 季伏尘摸了摸她的脸,“这是正常反应,你没经过人事。” 宋娇娇脸更红了,害羞地低下头。 “皇上,嫔妾害怕。”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季伏尘没忍住,在看到那一抹雪白时,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宋娇娇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用她吃奶的力气推着季伏尘。 “皇上,皇上,不可以,若是皇后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嫔妾的。” 季伏尘理智忽然恢复了,孟云浅那张明媚大气的脸,在马背上朝她笑,“三郎,我猎到了一头黑熊。” “是朕唐突了。你可有受伤?” 宋娇娇摇了摇头,“嫔妾没有事,为了不伤害皇后,今日的事,嫔妾不会让皇后知道,请皇上放心,嫔妾会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过。” 这时,帷帐外传来公公的声音,“皇上,娘娘们来了,邀请皇上跟宋美人一起去狩猎。” “让她们进来吧。” 宋娇娇穿好衣服,嘴角勾起笑意,元妻什么的最可笑,还不是轻易就能被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勾引了? 方才不是她阻止,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季伏尘早就弄完了事。 姜贵妃和云妃、陈妃进来后,看到季伏尘坐在凳子上,几个人行了礼,这才见宋娇娇红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就是行过事的。 皇上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吗?怎么这么容易被这个骚货勾引去? 什么跟皇后年少夫妻,一起扶持,到这个骚货面前,这些规矩全变了。 原来是看人来,这些规矩是给她们守的。 姜贵妃气得不顾形象咬起牙,真恨不得上去打宋娇娇几巴掌解气。 但太后刚叮嘱她不许搞事情,只能忍下,待回宫了再寻个机会,还怕治不了这个贱货? 陈妃和云妃心里也不好过,不患寡而患不均,除了皇后,大家都得不到,便相安无事,但有一个人得了,她们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但是皇上在这里,她们也不敢造次。 宋娇娇故意娇滴滴地福了福身,给她们行礼:“妹妹见过几位姐姐。” 姜贵妃拉着脸点头,“我们几个姐妹想请皇上带我们一起去狩猎,再烤肉,也过个瘾。” 季伏尘看了眼,“皇后呢?” 姜贵妃道:“皇后也许已经去狩猎了。” 陈妃和云妃低着头,自然不会说孟云浅在钓鱼,否则不是把自己也出卖了? 季伏尘看了眼宋娇娇,问道:“宋美人也一道去吧?” “嫔妾不会狩猎。” “朕来教你。” 五个人出了营帐,宋娇娇却没有让季伏尘教她,而是找了女官带她。 现在她身份低微,不能太过招摇。 方才的事,已经让姜贵妃几个记恨上了,邀宠之路必定会伴随嫉妒,这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这几个妃嫔看见她跟皇上的事,皇后没有亲眼看见,有些可惜了。 若是皇后看见,这次狩猎开始,皇后便对皇上心生芥蒂,那么接下来她的计划便顺理成章。 不过,她可以顺势让姜贵妃自掘坟墓。 第18章 故意找茬 季伏尘让人去把皇后找来,侍卫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孟云浅。 他只好作罢,带着几个妃嫔去到了相对安全的山林打猎。 孟云浅这时正在某座山上边烤鱼边看风景。 嫣红的晚霞让她心情舒畅,新鲜的烤鱼味道鲜美,就算没有撒什么香料,味道也很好。 树林山间的鸟兽扑腾而起发出一阵阵嘶叫。 孟云浅能隐隐约约看到像蚂蚁似的小人在蠕动,那应该是季伏尘带着他的嫔妃们在打猎。 在不远处,还有一帮小人在蠕动,那应该是王公勋贵们。 此时的季伏尘,没有孟云浅在旁边,心思全都在宋娇娇身上。 这是他第二个吻的女人,跟孟云浅不一样的感觉。 跟她的名字一样,娇娇软软,柔弱妩媚。 孟云浅有时候更强势一些,喜欢掌握主动权,虽然她也会迎合自己,但长期在军队的生活,暴露出孟云浅还是更喜欢掌控。 而宋娇娇不一样,她依赖他,对他百依百顺,他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一只麋鹿突然窜过,他手一抬,箭射出去,麋鹿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后面跟上来妃嫔们连连夸赞,皇上真厉害。 姜贵妃打了一只野兔,云妃打了两只野鸡,陈妃什么都没有打到,而宋娇娇光是骑马这一项,已经很费力了。 季伏尘问:“宋美人感觉可好些了?” 宋娇娇拉着缰绳。脆生生地点头,“嫔妾可以慢慢骑,日后骑久了,定会像皇上和姐姐们这般,可以纵情肆意地骑马。” 季伏尘调转马头到她旁边,“这有何难,朕现在便可以让你体会到骑马的快乐。” 说罢,一把把宋娇娇抱到他的马背上,两人同乘他的宝马,脚轻轻踢了马腹,马便快速疾驰起来,往更深的山林里去。 姜贵妃骂道:“真是贱人!骚货!” 陈妃和云妃对视一眼,这个宋娇娇倒是挺有手段,要是皇后在这里的话,皇上会如何?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三人追赶上他们的时候,季伏尘又打到了黄羊、狍子,宋娇娇则紧紧依偎在季伏尘身上,生怕自己受了伤。 姜贵妃在心底又骂了句骚货,这才笑着说:“皇上,我们打猎了那么久,嫔妾饿了。” 季伏尘便让侍卫架起烤架,猎物洗净了放到烤架上,不一会儿,油滋滋滋地往外冒,肉香味飘出来。 姜贵妃提议到,“皇上,我们几个姐妹去找些香料来,说不定肉会更好吃些。” 季伏尘道:“山里危险,你们想吃什么料,让侍卫去摘回来就是。” 姜贵妃撒娇道:“既然今日我们一起出来烤肉,自然要亲自动手做的,这里有侍卫,皇上放心吧。” 陈妃和云妃也跃跃欲试,季伏尘看向宋娇娇,“你身子娇弱,就坐这里陪朕吧。” 宋娇娇道:“姐姐们都去找香料,妾也想跟着去。” 姜贵妃道:“皇上放心吧,我们几个会照顾好宋美人的。” 季伏尘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四人便往西边去,这边的树林不算茂密,姜贵妃在前面开路,“宋美人娇气,又不会打猎,平日很少到这些地方来,便跟在本宫的后面吧。” 陈妃和云妃一眼便看出姜贵妃要找事。 现下只有她们四个人,皇上也看不见她们,所以这里的一切事情,都不会被人知道。 姜贵妃走着走着,忽然一停,身后的宋娇娇躲避不及,撞上了姜贵妃的身子,姜贵妃隐忍很久的怒火终于有借口爆发,反手便狠狠扇在宋娇娇身子上,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把宋娇娇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宋娇娇知道这是姜贵妃给她挖的坑,但她身份在这里,所以不能不跳。 她捂着脸,低声下气地道:“娘娘,对不起,妾不是故意的,妾不知道娘娘突然停下来,这才踩了上去,求娘娘饶了妾。” “饶你?你这贱货,踩得本宫好痛。” 说罢,抬手又要打下去,云妃一把握住她的手,“贵妃别生气,把宋美人脸打肿了,万一皇上怪罪起来,我们谁都担当不起。” 云妃这么一说,姜贵妃这才明白,不能打脸,这么明显的地方皇帝一眼便看见,到时候又该心疼这个骚货了。 她看了眼宋娇娇这张令人厌烦的脸,真恨不得戳烂了。 不过脸不能戳烂,身上可以啊。 她拿下头上的簪子,抓住宋娇娇的手,使劲地往宋娇娇手臂上戳。 “骚货,贱货,让你走路不看路,走路不看路,竟敢撞上本宫,把本宫的衣裳都踩脏了。让你眼瞎,让你走路不看路,下次还敢吗?还敢吗?敢不敢?” 白嫩的手臂很快血肉模糊,宋娇娇哭着求道,“娘娘,饶了妾,妾下次会小心的。娘娘,求您饶了妾,妾不是故意的,娘娘,求您饶了妾。” “饶你,让你骚,让你贱,没有男人你会死?这个贱样子给谁看?以为本宫是皇上?会吃你这一套?骚货。” 宋娇娇疼得哇哇直叫,心底的怨恨一点点升上来,手臂上的肉被扎得已经没有块好地方。 云妃和陈妃终于解气了些,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故作姿态上前拉住姜贵妃。 “娘娘,别气了,想必宋美人已经知错了。再扎下去,宋美人的手臂就要不了了,一会儿皇上看见了,肯定会问起来。” 姜贵妃终于冷静了许多,看到宋娇娇哭的梨花带雨,忍不住又打了一巴掌,“下次注意些,别再踩到本宫的衣裳。” 解气了后,三人继续开始找香料,也不再管宋娇娇。 宋娇娇走在她们后面,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跟着。 原先她入宫只是想要把皇后拉下来,自己坐上后位。 手臂上的疼痛,让她又定下了个目标。 杀了姜贵妃! 今天她有多痛,日后姜贵妃就百倍千倍还回来。 她精心保养的手臂,若是再不处理伤口,只怕日后会留疤。 于是她越走越慢,最后拐向另一条路,打算找点止血草药,先敷上止血,再玩上今日最后一计。 第19章 她身上的香味 姜贵妃和云妃、陈妃找到了茴香草,便往回走,这才发现宋娇娇早已经不见。 云妃担忧道:“宋美人该不会想不开,要自寻短见吧?” 姜贵妃道:“她那样的贱蹄子,怎会寻短见?指不定去哪里勾搭野男人去了。” 陈妃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开找她,万一皇上只看到我们三个回去,肯定会问起来。” “若问起来,便说她自己走丢的。” 云妃犹豫,虽然她们要解气,但不能让皇上看出来,否则她们被皇上认为善妒,报复心重。 “本宫要回去了,可不管你们,你们爱找便去找吧。” 姜贵妃往他们的营帐去,太阳也下山了,再不去皇上那里,说不定会遇到野兽。 云妃和陈妃最后也决定跟姜贵妃一道回去,宋娇娇的事不是她们干的,也是她自己走丢的,不关她们的事。 三人回到营帐,野猪已经快要烤好,姜贵妃邀功似地坐到旁边,“皇上,这是我们一起摘的。” 季伏尘略略扫了一眼,一把茴香草,点了点头,让侍卫弄成汁涂抹上。 大家坐到一起高高兴兴吃烤肉时,季伏尘这才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宋美人呢?” 姜贵妃惊讶地四处看了看,“咦,宋美人方才说深山里面太多虫子,自己先回来了。” 季伏尘觉得不对劲,这个地方是必经之路,若宋娇娇出来,他应该会看见。 “你们在哪里分开的?” 姜贵妃想了想,“我们刚走没有多久,她受不住,便说要休息,自己回来了。” 季伏尘想到那样娇弱的姑娘,不会武功,不会生存技能,如今天又黑了,她该有多害怕。 他倏地站起来,命自己的侍卫分头去找,自己也往深林里去。 姜贵妃见状,喊道,“皇上,让侍卫们去找她就行了。” 季伏尘没有理她,直接进了深林里,黑漆漆的只听见马蹄声。 姜贵妃狠狠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肉,“这个宋娇娇,才入宫不到几个月,就已经勾走了皇上的魂,方才找不到皇后,也不见皇上急。” 陈妃道:“不知道宋美人是否会把方才的事说出去?” “她敢?不想活了?”姜贵妃喝了一口酒,“太后是本宫姑母,皇上是本宫表哥,本宫会怕她?” 陈妃和云妃有些后怕,至少现在看来,皇帝隐隐约约的,开始在乎宋娇娇比皇后多些。 季伏尘一路骑马,一路喊,终于在河水边找到了宋娇娇。 她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可怜又无助。 “你可有事?” 听到她的声音,宋娇娇猛地看过来,暗淡的眼光有了亮光,立即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他。 “皇上,妾好害怕,这里好黑。” 季伏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被需要,抬起她的脸抹掉泪水,“别怕,朕来了。” 季伏尘直接带着她回了大本营,一路抱她入了营帐。 “让朕检查检查,你可有受伤?” “没有,妾没有事。” “让朕看看,朕闻到了你身上有血腥味。” 在季伏尘的桎梏下,宋娇娇只能被迫让他检查身体,在看到密密麻麻的针孔时,季伏尘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妾没事,妾不小心被树针扎到的。” 季伏尘一听便知道她在说谎,这么深的伤口,一看便知道是利器所致。 姜贵妃方才那么积极去找香料,定是存了害人之心。 “去把姜贵妃找来。” 不一会儿,姜贵妃和陈妃、云妃便来了。 三个人低头给季伏尘请安,季伏尘却没让她们平身,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她们。 “宋美人身上的伤,可是你们做的?” 云妃和陈妃扑通跪下,“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没有做啊。” 季伏尘看向姜贵妃,“可是你做的?” 姜贵妃手有些发抖,大声道:“我害她做什么?” 季伏尘站起来,走到他们中间,目光若有似无,最后手从姜贵妃的发间拿出簪子,扔到地上。 那清脆的玉器碎裂的声音,顿时让姜贵妃膝盖一软,扑通跪下。 “皇上,是宋美人踩到嫔妾的衣裳,嫔妾一气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季伏尘却不听她解释,“来人,送姜贵妃回宫,让太后好好处置。” “若让朕再发现你们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陈妃和云妃劫后余生,幸好她们没有太直接针对宋娇娇,看来宫里要出第二个宠妃了。 — 孟云浅从山上回到营帐,女官跟她说,姜贵妃因为故意伤害宋美人,被提前送回了宫里。 这在孟云浅预料之中。 不过是个刚开头,日后好戏还多得很。 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便影响自己的吃喝玩乐。 治水要疏通,人也是这样,你越反对他,堵着他,不让他去做一件事,他便越生叛逆之心,非要去做不可。 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去做,让他去找自己认为的真爱,说不定他玩着玩着,很快就腻了。 至于她,不会把心放在讨好季伏尘身上,她自己有实力,孟家有实力,便是对季伏尘偶尔发火,季伏尘也不敢真的甩脸给她看。 孟家的权势已经到顶了,她不需要再像她们一样拼命争宠往上。 若她再往上,那便是弑君夺帝位。 只要吃好喝好,不主动害人,避开别人陷害自己,便坐收渔翁之利。 晚上准备睡觉时,季伏尘到了她的营帐,也许是怕她生气,假装不经意地跟她解释。 “宋美人娇弱,白日险些被那宋侍郎的大公子欺辱,后来朕陪她们去狩猎,她又被姜贵妃欺辱,一个人待在野外一个多时辰,小姑娘害怕,朕便安抚了她一会儿。” 季伏尘身上带着宋娇娇惯用的香膏,进来便把她整个营帐都染上了这个浓郁又有些甜腻的味道。 这是宋娇娇故意的,为的就是故意恶心她,让她闻到香膏,便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刚才搂着别的女人哄,从而让她心生嫉妒。 这太小看她了。 “既然美人受伤了,想必害怕劲还没有过,我这里正好有些药膏,陛下便送过去,顺道晚上陪陪她。她也不过十五岁,离开了父母兄长,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害怕是难免的。“ 孟云浅拿了药膏放到季伏尘手上,心疼地道,“去吧,我们一起上过战场,看过横尸遍野,跟她这样养在深闺的娇弱姑娘不一样。皇上既然现在是她的倚靠,应该去守着她。” “阿浅?”季伏尘不可思议,“你不生气?” “不生气,在战场上我能把后背交给皇上,在宫里我又怎么会怀疑皇上呢?” 季伏尘抱住她,懊恼自己今日去亲吻了宋娇娇,辜负了孟云浅的信任。 “阿浅,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失望。” 第20章 妾没有二心 季伏尘出了孟云浅的营帐,却没有亲自送过去,而是让人拿了过去。 他的心已经有些动摇,为孟云浅以外的女人动摇,并且还亲吻了对方,虽然这不算做了对不起孟云浅的事,可他当初答应过孟云浅,只能有孟云浅一个女人。 孟云浅相信他,才会跟着他从北疆回来,离开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如今她在京城,孤苦伶仃,在深宫守着他一个人,日后也不会有孩子。 她为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至少现在不能让她伤心。 所以,他没有去宋娇娇的营帐,他怕自己变得跟其他男人无异,终究会被美色诱惑。 当年在战场上,他被毒箭刺中,硬生生拔出来又连续发热好几日,没有喊没有叫,就这么熬过来的,意志力何其强。 怎的在面对美色时,却没有了定力? 那时候她跟孟云浅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守在他床边,一连好几日,一直到他退热了,她才终于安心睡觉。 这份年少真挚的感情,谁都比不了的。 药膏送到宋娇娇的营帐后,宋娇娇以为是皇帝给的,但仔细一看药膏盒子,上面有坤宁宫的标记,便知道是孟云浅给的。 孟云浅这是想借着皇上的手告诉她,皇帝不可能喜欢上她吗? 宋娇娇冷笑,她不怕孟云浅这个老女人接招,怕的就是孟云浅不接招。 只要孟云浅接招,那就是痛了,怕了,慌了,到时候自会露出阵脚,让她狠狠地打击。 这样孟云浅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年少夫妻和糟糠之妻这个词多么可笑。 虽然季伏尘昨晚上没有去宋娇娇的营帐,但大家都知道皇帝为宋娇娇动了怒,还一路抱着她回营帐,哄着她,帮她涂药。 陈妃和云妃特意过去约孟云浅去钓鱼,幸灾乐祸的。 云妃:“听说皇上亲自给宋美人擦药膏呢,真是娇贵得很。” 孟云浅:“宋美人手受了伤,皇上帮她擦药也无可厚非。” 这点程度的挑拨离间太小儿科,况且她只把季伏尘当做巩固孟家权势地位的工具。 只要季伏尘在位,孟家没有大错,就一直会是将门之家。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陈妃笑道:“再这么下去,估计宫里的第一个孩子要从宋美人肚子里出来了。” 孟云浅:“本宫与太后选她入宫,是为了绵延子嗣,有了正好,皇上后继有人了。” 苏兰艺和林沫颜也一道过来请安,孟云浅问她们昨日玩得可高兴? 苏兰艺道:“嫔妾昨日跟兄长打到了五只野鸡。” 林沫颜道:“嫔妾跟兄长打到两只兔子。” 难得出宫,两个人昨天都是跟自家人狩猎,玩得还算开心,并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黏着皇上,十分低调了。 然而她们只是跟宋娇娇走的不是一个路数。 宋娇娇的姨娘是勾栏院出身,教她的自然是如何直接勾引男人,所以重心花在如何保养身体与美貌,让男人沉迷她们的身体上。 苏兰艺跟林沫颜的嫡母是大家闺秀,虽然不甚喜欢她们,但让嬷嬷们教的都是琴棋书画与见识,让她们用才华吸引男人,拿捏男人,为家族谋荣誉。 孟云浅问道:“今日你们有什么打算?” 苏兰艺道:“我们跟阿兄几个约了去山里打猎再烤肉。” 这时,宋娇娇来了,画的淡妆清纯怜爱,“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孟云浅道:“不用多礼,宋美人身体可好了些?” 宋娇娇道,“妾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皇后娘娘的药膏。” 陈妃道:“宋美人给我们几个看看伤口,我们也十分关心美人的健康的。”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已经好多了。” 宋娇娇知道陈妃这是故意让她难堪,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孔,怕是要养上两三个月才会恢复,这个时候拿出来让大家看,不仅会吓到所有人,还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她垂眸,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苏兰艺和林沫颜对视一眼,虽然她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宋娇娇这个苍白的样子,定然是受了伤的。 季伏尘忽然走进来,看到她们都在,坐到孟云浅旁边的位置,“昨日本想带你们打猎,后来又玩得不尽兴,正好今日朕再带你们一同去狩猎。” 云妃和陈妃高兴起来,昨晚上她们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 孟云浅道:“苏婕妤和林才人已经约了跟他们阿兄狩猎。” 季伏尘道:“这有何难,正好朕跟你们阿兄比上一场。” 苏兰艺和林沫颜高兴地对视一眼,这样她们既可以跟家人一起,又可以陪着皇帝,两全其美。 二人行礼,“妾谢过皇上。” 季伏尘又看向她,“昨日皇后不在营中,朕找了许久不见你,今日正好把昨日的补回来。” 孟云浅悠闲地骑在马上,季伏尘不愧是帝王之才,这场带妃嫔出来的狩猎,表面上看着是为了哄她和其他几个妃嫔,实际上是为了做给苏家林家看。 不露痕迹地表达了他对苏兰艺和林沫颜的宠爱。 这次狩猎的地方离营帐两刻钟远的另一个山头,苏兰艺的兄长苏正钢也带了妻儿一起,林沫颜的兄长林长治刚成亲,只带了妻子一人同行。 苏正钢三品卫所同知,林长治正五品千户,这也就是为什么苏兰艺被先翻牌的原因。 季伏尘的爱充满了各种算计。 到了狩猎的地方,他们找了个休息的营地,一会儿狩猎回来便在此烤肉。 孟云浅不打算去狩猎,便在营地等他们打猎回来,坐享其成。 宋娇娇身子不舒服,也说不去了。 于是,除了她跟宋娇娇,以及苏正钢的妻儿,其他人都骑马进了山林。 苏正钢的儿子两岁多,他妻子不得不留着陪着孩子。 小孩童很调皮,哪里有路便往哪里跑。 小脚步跑得还特别快,一溜烟就让他娘亲追不上。 宋娇娇忽然对她说,“妾身昨日身子不舒服,多亏了皇上。不过妾跟皇上没有逾矩的行为,请皇后放心,妾会替皇后守好您跟皇上的情意。” 孟云浅回过头看她,笑了笑,“美人身子重要。都是皇上后宫的人,哪有什么逾矩不逾矩的?日后你若能替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便是完成了一半任务。” 宋娇娇因为小时候被嫡母虐待,心里有了一种喜欢看嫡妻被休弃的落魄样子的疾病。 这会子明明已经跟季伏尘有了亲吻,非要对外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的就是高高在上俯视她这个皇后。 瞧,跟你一起经历过苦难的丈夫,什么年少夫妻,恩爱两不疑,早已经是我的裙下之臣,你却还以为他爱你,多么愚蠢的女人。 看到对方的愚蠢,便会让宋娇娇觉得刺激,得到满足。 第21章 示好 猎场附近有农田,这个时候正是秋收,孟云浅坐着无聊,想去看看,问宋娇娇去不去? 宋娇娇有一只手臂一直僵着,不怎么动,她摇头说身子不适,便不去了。说话的时候会吸口气,似乎很痛。 姜贵妃出手,必定是往死里下手,估计宋娇娇两三个月内都不敢勾引季伏尘。 因为她要时刻在季伏尘面前保持最美好的一面,身体是她的武器,武器有问题,只能等修复了再使用。 孟云浅自己晃悠悠地往猎场外围走去,时不时看到禁卫军巡逻。 这个时候秋收,田地里黄澄澄的,有许多农汉在田里干活,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抓起泥巴砸对方,一幅温馨的画面。 她看到有几个小朋友在那里烤东西吃,疑惑地走过去,问他们在吃什么?好不好吃? 小朋友可能看见她穿着打扮不一般,紧张地跑了,一下子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蹲下捡起烤焦的东西,一看是蚂蚱,这东西能烤来吃? 她放到嘴唇舔了舔,没什么感觉,又咬了小口,吐了出来。 吃不惯,像在吃炭。 起来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排巡逻的士兵,看穿着是兵马司的人。 啊,对了,领头的是上次她逛街时那个抓住她不让她打小贼的头头。 “姑娘没事吧?” 看来对方不认识她,“你们是?” “本官是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在此处巡逻,姑娘若是来此处狩猎,请回到营地去,一个人出来会有危险。”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叶国公府的大公子,祖母是皇帝的姑母,福寿大长公主,家世不错,听说人品也不错。现在看人长得也俊美,看来叶国公的后代并不比祖辈们差。 以她的武功,即便真有刺客来了,这个叶指挥使受伤了,她都不可能受伤,也就没理他,自顾往前走。 叶廷聿见她还要往前走,便派了两个人跟着。 这次狩猎来的都是贵女和诰命夫人,兵马司和禁卫军作为这次护卫的主要军队,不能让任何人出现意外。 孟云浅自由惯了,最讨厌别人跟着,转头道,“上次大人抓的那个小毛贼,可还记得?” 叶廷聿道:“本官自然记得,多谢姑娘相助。” “你派来保护我的人,连小毛贼都抓不住,还是我帮忙的,这到底是谁保护谁。” 叶廷聿并没有被羞辱的羞赧,而是心平气和:“是本官思虑不周。” 说罢,他又加了两个人过来保护她。 一下子就跟了四个尾巴,孟云浅问他,“只有我回营地了,你才会撤走他们?” “这是本官的职责。” 孟云浅问:“借把弓箭。” 叶廷聿示意手下把弓箭借给她,她动作潇洒利落地射中了不远处的一只兔子,接着把弓箭还给他们。 “大人还觉得我需要保护吗?” 叶廷聿依旧没有退让,“再厉害的人,有时候也会需要保护。” 孟云浅真想拿皇后威严压一压他,不过这样一来,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便会更麻烦。 她冷哼了声,往回走,忽然感觉有些恶心,吐了出来。 叶廷聿走上来,“姑娘没事吧?” 兴许是吃了蚂蚱恶心,孟云浅擦了擦嘴角,走到附近的小溪清洗了一下嘴和脸,弄干净后看见叶廷聿跟他的手下在不远处。 这是她不回去,他会一直让人跟着她,这人还真不知道变通。 孟云浅胃有些难受,索性就回营地去,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好奇去尝什么蚂蚱,没有味道不说,还让人难受。 宋娇娇还是坐在她离开前的位置上,估计是手痛,没有之前的那种随时随地想要找事的蠢蠢欲动。 看见她回来了,娇滴滴地问:“娘娘去了哪里?” “随便逛逛。”她伸了个懒腰,听到马蹄的声音,一眨眼,季伏尘跟他的宝马就出现在眼前,马背上绑了好多猎物。 他笑得俊朗,挥了挥马鞭,“今日朕大获全胜,皇后可以一饱口福了。” 快要来到她面前时,季伏尘翻身下马,把鞭扔给旁边的侍卫,问道,“皇后想要吃什么?” 孟云浅胃难受,不太想吃,不过她不想吃,服侍她的宁容那些也要吃啊。 “陛下帮我烤两只兔子来吧。” 季伏尘便让侍卫给她烤两只兔子,转头又问宋娇娇,“你身子可好些?想不想吃肉?” 宋娇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写满了委屈,“妾,妾吃什么都可以,妾不挑食。” 季伏尘心疼不已,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余光看到孟云浅在交代侍卫们不能放太多调料,便又放下手。 昨晚上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做对不起孟云浅的事。 “朕让人做些清淡的食物过来。” 后面赶上来的众人,一个个的都把自己的猎物扔到地上,转眼间便堆成了个小山丘,看来大家今日收获颇丰。 侍卫们开始数,兔子打得最多,其次是狍子,最少的是黑熊,还是季伏尘打到的。 陈妃道:“真看不出来,苏婕妤箭术如此厉害,方才跟皇上比猎兔子,皇上还输了呢。” 孟云浅道,“那本宫可沾了苏婕妤的福气,方才烤的这两只兔子,指不定就是苏婕妤打的。” 苏兰艺道:“是嫔妾卖弄,皇上故意输给嫔妾的罢了。” 季伏尘这才回头,“这是你的实力,怎会是朕放水?” 孟云浅道,“不管如何,本宫都沾了你们的福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坐下来一起烤肉吃。” 苏正钢跟妻子一直认为孟云浅不是个好相与的,苏兰艺入宫时,家中还教导她要藏拙,若是被皇后打压,忍一忍便是,孟家势头正盛,皇上也要忌惮几分,他们苏家惹不起。 如今这么一看,皇后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善妒和凶恶,反倒透出一股松弛,与世无争来。 云妃见孟云浅没有生气,跟着附和,“林才人也打了好多野鸡,这箭术还是方才皇上手把手教的呢,我们在一旁看的时候,都感叹皇上如此会教人呢。” 她不信孟云浅听到这里,还能不生气? 林沫颜知道自己被当做出头鸟使了,只道,“妾想多打些猎物,好分给大家。听说皇后也爱吃烤野鸡,妾便只抓着野鸡打。” 孟云浅知道林沫颜这是在向她示好,笑了笑,“野鸡肉香,特别是用火慢烤,油往外冒时滋滋响,烤好后外焦里嫩,咬一口嘴里都留香,很好吃,林才人有心了。” 第22章 有孕 孟云浅回宫的路上,感觉不舒服,宁容给她泡了杯解腻的茶。 “娘娘昨晚上也没有吃东西,带回来的烤肉全给我们吃了。今早也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因为肚子饿着,才会晕车。” 一定是昨天那只蚂蚱,孟云浅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过两天就好了。” 回到宫里,女官说被皇上送回来的姜贵妃正在慈宁宫抄女则女训,还被罚跪了一日太后才作罢。 太后一直想要抱孙子,希望季伏尘能宠幸其他人,被姜贵妃这么一搅和,她的愿望又得往后延? 但姜贵妃到底是她的亲侄女,也不可能重罚,打入冷宫,夺去封号。这不是打她这个太后的脸,说她不会教侄女吗? 再说了,太后也是姜家的人,还指望着姜贵妃生孩子,到时候立为太子呢。 孟云浅去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其他妃嫔们也都来了,甚至老太妃们也到了。 “皇上成亲那么久,如今在位也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只怕会危及到江山社稷。若皇后实在没有孩子,抱养其他兄弟的孩子也行啊。” 说话的是杨老太妃,年轻的时候,一直受先皇宠爱,太后对她极是记恨,但杨老太妃儿子也出息,现在是陈王,驻守在南疆,太后为了皇帝着想,自然不敢对杨老太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日后还指望着陈王帮儿子镇压叛军呢。 陈王有了好几个儿子,女儿也不少,杨老太妃这么说,就是故意气太后的。 在这后宫里,无聊嘛,不找点事情做,一天的时间怎么消磨? 所以你陷害我,我陷害你,老了就比孩子。 太后气死了,只能隐忍着不发火,怕自己一张口就要撕烂这个贱人的嘴巴。 孟云浅却心平气和地道:“这有什么要紧的。若日后皇上真的没有子嗣,那从旁过继一个,也是情势需要。” 杨太妃成功把太后气着了,没想到孟云浅却是个硬茬,她哪里肯罢休,笑道,“皇后也该劝劝皇上雨露均沾,一个帝王,若只知道情情爱爱,皇位哪里坐得稳。” 孟云浅道:“太妃说的也是一个道理,不过先皇若不情情爱爱,只有太后一个人,哪里还有如今的太妃,是不是?” 杨太妃脸色变了变,太后终于也得出了口气,这场谈话便到此结束。 待杨太妃走了后,太后便把气发到她身上,“你也是,跟皇上成亲那么多年,怎的一个孩子都没有?你若有孩子,今日哀家还会受这等羞辱吗?” 孟云浅道:“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哪里就臣媳一个人能生?” 太后便不敢再往下说,怕孟云浅知道自己被下绝育药的事情。 孟云浅走后,太后又把气撒到姜贵妃身上,“你也是,非要去动宋美人做什么?” 姜贵妃揉着手腕:“姑母,侄女就是受不了皇上被她魅惑去,她那个贱样子,比皇后还要让人讨厌。” “你啊,到底还是太年轻,皇上哪里就会只有一个女人呢?只不过他再需要点时间,若她宠幸过皇后以外的女人,便知道其中的滋味。人的道德是一步步变低的,何况他是帝王,你们还都是他的女人。只要他说服了自己,放下包袱,日后你还怕自己不能被宠幸吗?” 姜贵妃道:“难道就一定要宋娇娇这个贱蹄子?” “她放得开,苏婕妤跟林才人不如她那样放得开,能像勾栏院一样勾引男人。你还年轻,不知道男人最抗拒不了这样主动地女人。” 太后身居深宫几十年,太祖以及先皇生前最宠的便是宋娇娇这样的人,也最后抗拒不了宋娇娇这样的人。 男人本性如此,没有例外。 自己儿子是男人,她最是清楚。 姜贵妃愤愤地咬了咬牙,“日后侄女一定会忍,不会再这样冲动了。” - 孟云浅回到坤宁宫后,宁容问她想要吃些什么,孟云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在榻上,让她熬点开胃的粥来。 宁容便让人去熬了些荷叶粳米粥。 孟云浅刚吃了一口,滑腻的米还没有进喉咙,一股恶心便涌上心头。 宁容赶紧拿了痰盂来,孟云浅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小姐,你这吃了蚂蚱的后遗症怎么那么久?要不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孟云浅也奇怪,自己身体很好,不应该吃了蚂蚱就一直呕吐。 “罢了,随便请个太医来吧。” 宁容让女官去请太医来,过了两个钟,女官把太医请了过来。 太医把过脉后,忽然跪地道:“恭喜皇后,是喜脉。” 孟云浅以为自己听错,“喜脉?” “是喜脉,皇后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孟云浅翻了个身,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身孕的事情。 前世,她没有过自己的孩子。 以现在的情况,太后应该不会让她生出孩子,特别是长子。 至于季伏尘,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有身孕。 不过既然有了,她自然要生下来。 她又翻了个身,看向太医,眼里多了凌厉,像当年在战场上震慑敌军一样。 “丘太医进入太医院多少年了?” “回皇后,下官在太医院任职已经十五年。” “家中可有儿女?” “大儿子如今在国子监就读,小儿子跟下官学医,继承下官的衣钵,女儿们都已经定下亲事。” “本宫今日有孕之事,还请丘太医守口如瓶。” 丘太医冷汗岑岑,皇后原来是要他的子女做威胁,要自己守口如瓶。 “请娘娘放心,下官开两副解食物中毒的方子给娘娘服下,相信不过三日,娘娘的身子便会好起来。” 太医走后,宁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小声地道,“平日太后一直说小姐没有身孕,皇上也一直让小姐生个你们的孩子。如今小姐有了,若是皇上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孟云浅道,“待孩子四个月稳定了再说,你这副样子得改改,换回早上的样子。” “奴婢知道要防着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她们都指望着小姐不能生。可皇上跟小姐是战场上走过来的,为什么也不能告诉皇上?” 孟云浅道:“我问你,如今大荣谁家权势地位最高?” “自然是我们孟家了。” “既然知道是我们孟家,皇上便会忌惮我们孟家,若我这个时候怀孕,他不一定会喜欢。” 宁容不能理解,“皇上难道还怕孟家造反?” “皇上疑心重,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相信任何人。这后宫之中,我只信任你,你的主子只能是我,不能加上皇上。你可记住了?” 宁容保证道:“奴婢知道,小姐放心吧,日后小姐的吃食,奴婢都会亲自验过。” 第23章 如此和睦,本宫心满意足 又是固定初一十五请安的日子,孟云浅坐在凤位上,等着大家过来给她请安。 最先来的是宋娇娇,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宋娇娇的伤口已经好了,只剩下一点疤痕需要修复。 接着是苏兰艺跟林沫颜,两个人每次都是结伴而行,不跟自己宫里的其他妃嫔们走近。 接着是陈妃和云妃,最后来的是姜贵妃。 估计心里还憋着气,姜贵妃进来后,脸色不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钱似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 孟云浅道,“起来吧。” 大家坐下,孟云浅问起宋娇娇的身体,“宋美人伤口可好些了?” 宋娇娇道,“妾已经好多了,谢谢皇后的药膏。” 姜贵妃翻了个白眼,压下心中的郁气,什么都没有说。 孟云浅又道:“当日在狩猎场,本宫不便多说。既然今日都来了,本宫怎么也得说上两句话。大家都是姐妹,日后若谁做得不合对方的心意,好好说话就是,别动那些歪心思。否则皇上饶你们,本宫也不能饶了你们。” 姜贵妃道:“娘娘说的是,嫔妾们都记着呢。绝对做不出霸占皇上的事情。” 孟云浅道,“既然姜贵妃说话了,本宫也要再提醒一句,皇上希望后宫要和睦,若是再出现伤人的事情,便不再是抄女则的事。” 云妃笑了笑,“娘娘这是要姜贵妃给宋美人道歉呢。” 云妃这招挑拨离间十分成功,姜贵妃对孟云浅更记恨了,论宫里的妃嫔们,孟云浅是最受嫉妒的,享受皇上的宠爱,还要假装大度地劝皇帝去宠幸其他人。 孟云浅却顺着云妃的话往下说:“既然云妃已经提醒姜贵妃,姜贵妃是应该向宋美人说声对不起。” 宋娇娇道:“姜贵妃跟妹妹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妹妹这几日也在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日后定不会再让贵妃误会。” 姜贵妃笑道:“宋美人已经这么说了,皇后娘娘可还有什么话说?” 孟云浅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宫里如此和睦谦让,没有误会,这是本宫最愿意看到的。日后你们都要如此和睦,今日便到此,你们回去吧。” 姜贵妃:… 这哪里和睦了? 云妃:孟云浅这是坐山观虎斗,敷衍地劝架吧?还成功把矛盾升了级。 陈妃看到孟云浅最近气色不是很好,问道,“皇后身子不舒服?” 孟云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上次去狩猎,本宫好奇吃了烤蚂蚱,不曾想食物中毒,丘太医开了几副药,本宫一向怕苦,便有些吃不消。” 好几个人幸灾乐祸,姜贵妃更是觉得解了一口气,陈妃道:“娘娘身子娇贵,即便您在北疆长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苏兰艺道:“娘娘吃些面或者白粥,可缓解腹胀,食物中毒要慢慢调养,不能一蹴而就。” 孟云浅道:“苏婕妤有心了,太医已经叮嘱过了,最近本宫都吃些养胃,容易克化的食物。” 大家退去后,孟云浅再也忍不住,进了卧房便吐了个精光。 宁容心疼地道:“要是夫人在这里,小姐就不需要受这样的苦。如今怀孕了,只能偷偷躲在卧房里吐。” 孟云浅道,“丘太医说只要熬过这一两个月,便好了。” 以前母亲说她怀孕的时候,没有过孕吐,也不知她为什么孕吐如此厉害。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估摸着这个时候是最严重的时候了。 孟云浅吐完后,清洗了一番,喝了些开胃的酸梅汤,这才躺到床上。 午时宁容叫醒她,说林家托人送了礼给她,是件冰蚕衣。 冰蚕吐丝而成,水侵不湿,火烧也不坏,还有降温功能。 看来林家这次是下了血本。 晚上,季伏尘到坤宁宫陪她用晚饭,她问起季伏尘这些时日都在忙什么? “前段时间,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抓到了个奸细,朕一直在调查此事,便宿在乾清宫,也没来后宫。朕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如今可好些了?” “好了,就是药太苦,喝了药,我什么都吃不下。” 季伏尘摸了摸她的脸,“朕看出来了,半个月不见,脸清瘦了许多。” “过些时日就好了,倒是皇上,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季伏尘把她抱到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轻了许多。日后还乱不乱在外面吃东西了?” “我只是好奇嘛,这烤蚂蚱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谁知道会让人呕吐。” “你从小到大吃的是精致的饭食,野外的虫子吃了自然不能克化。” “知道啦,”孟云浅撒娇,“日后吃什么之前,都要问过陛下,经过陛下的同意,行了吧?夫君?” 季伏尘被她一声夫君叫得心底一阵旖旎,本想抱她回卧房解思念之情,但看到她身体不适,只能刮了刮她的鼻子,她握住季伏尘的手,“陛下翻了宋美人的牌子,也翻过苏婕妤的牌子,明日是不是该翻林才人的牌子了?若是一直冷落她,林家难免会以为陛下对他们有意见。” 季伏尘亲了亲她的手,“你生着病,还要操心朕的事情,朕倒不知拿你该怎么办。今晚上朕先陪你,明日再去林才人那,如何?” 孟云浅在她脸上亲了亲,“皇上既然想留,我自然乐意了。” 第24章 催生 皇上又宿在坤宁宫,众妃嫔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特别是姜贵妃。 明明都已经是贵妃,皇上却没有宠幸过她一次。 “姑母,你再不管管皇后,她这个妖后岂不害了皇上?” 太后自然想管,一方面是儿子对孟云浅还有感情,一方面是儿子还要倚靠孟家的权势,镇压边疆。 两方面都让她不敢对孟云浅太过分,以免闹得难看,影响儿子的皇位。 不过,她觉着儿子对宋娇娇多少有些不一样了,只要再加把火候,或是一个契机,儿子便能跟宋娇娇成事。 — “娘娘,慈宁宫的人来传,太后邀您午时后去慈宁宫听戏呢。” 宁容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要不要说生病了,去不得?” 小姐孕吐厉害,去了外面,别人很快便会发现怀孕的事。 “听戏?”孟云浅挑眉,太后弄出这些事儿来,不就是给皇帝和其他妃嫔创造机会? 既然太后相邀,她又岂能不去?正好把她有孕的事说了。 若孩子大了再说,难免叫季伏尘怀疑她的心思不纯,不如早点让季伏尘和太后知道,也叫他们放松警惕,她对他们并不设防,还是那个以爱情为主的将军之女。 孟云浅懒洋洋的起身,“我去睡会儿,午膳时再叫我。” 自从怀孕后,她身子特别疲乏不想动,整天只想睡觉。 宁容见自家小姐这番模样,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安心的退了下去。 她守在外面,这坤宁宫里,除了她跟着小姐从北疆过来,其他的宫女和姑姑都是皇上和太后送给小姐的。 小姐平日在军队都是自己做事情,不用人伺候。嫁给皇上后,身边用惯的宫女,也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平日都在正殿守着。 宁容寻思着,待小姐怀孕的事公开了后,写封信回去给将军和夫人,让将军再派两个人进京来伺候,这宫里的人各个都不安好心,万一孩子出事,岂不会让小姐伤心欲绝。 — 午膳过后,孟云浅便把自己收拾得庄重端正,坐上步辇往太后的慈宁宫赶。 北风呼呼的吹,甬长的宫道显得有些荒凉,她手里抱着手炉,眯着眼睛瞧着前方的仪仗,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季伏尘的圣驾。 “皇上,后面似乎是皇后娘娘。” 太监小声道。 “哦?”季伏尘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孟云浅,“皇后怎的会在这里?” “想来是去太后的慈宁宫,”小太监解释道,“今儿太后娘娘邀各位娘娘们听戏,想必正是这会儿。” “母后倒是好兴致,”季伏尘语气平淡,“停下,等一等皇后。” 孟云浅看到季伏尘的龙辇停了下来,看出是在等自己,便让太监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可能是轿子有些晃,她胃里一阵难受,不过被她压制住,没有吐出来。 “太后也邀请了皇上来看戏?”孟云浅问。 季伏尘下来,朝她伸手,“原先朕是想到乾清宫去批奏折,见了你,便先陪你去慈宁宫看戏。” 孟云浅正好想下来走路,缓解自己的难受,把手给季伏尘,他顺势把她抱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这才初冬,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凉?”季伏尘摩挲她的手,他们打仗时,孟云浅场面握刀,手有薄茧,那时候每回握着,对他极有诱惑。 跟他回京几年,不再握刀,孟云浅的手柔软,握着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兴许是我方才吹着风。”孟云浅撒娇,“不过现在有皇上帮我暖着,我全身都暖和了。” 季伏尘低眸看了眼,她英气明艳的脸难得有小女儿的娇羞,忍不住在她鼻尖点了点,“你真是,让朕爱不释手。” 到了慈宁宫,其他的妃嫔已经到了,看到皇帝牵着她的手进来,估计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能这样宠她,都有些异样。 陈妃笑着道:“皇上跟皇后真是恩爱和睦,妹妹们看了好生羡慕。” 云妃道:“皇上跟皇后一起经历过战场上的厮杀,患难与共,有这样的情分也是常理,堪称后宫典范,我们其他人唯有默默地祝福。” 宋娇娇羞红了脸笑着,在她这样美好又年轻的女子面前,什么患难与共都会烟消云散,最后都会变成糟糠之妻。 季伏尘道:“爱妃们无需羡慕,朕自会对众爱妃一视同仁,不失偏颇。” 妃嫔们便害羞地笑了笑,孟云浅看出大家多少是信了季伏尘的话,便也笑了笑,说话太多会想吐。 太监呈上来戏折,季伏尘推过来让她点。 她不爱这些,便没有点,而且略有些敷衍地道,“皇上帮我点,不管皇上点什么,我都爱看。” 看在季伏尘眼里,孟云浅这是在向她撒娇。 其他妃嫔们却觉着,皇后这是故意给她们下马威,警告她们,皇帝是她皇后一个人的。 “也罢,朕为你点一出《凤还巢》。” 凤还巢是以轻松愉快的形式展现了一段美满的姻缘。 “太后到。” 太监忽然喊。 除了皇帝和皇后,其他妃嫔都起身行礼。 扶着太后走过来的姜贵妃,愤愤然地看着孟云浅。 方才她和太后站在不远处,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堂堂一国皇后,竟跟妃嫔们争宠,哪有端庄贤良的样子! 太后坐了下来,问道:“皇上不处理公务,怎的也到慈宁宫来看戏?” “朕在路上遇到皇后,听到母后这里摆戏台,便过来听一听。” 原来太后根本没请皇上,是皇上自己要陪着皇后来。看来,皇后在皇上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戏一开场,便是一幅热闹欢腾的景象,孟云浅看着台上戏子们的表演,用手帕掩着嘴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这一细微的细节,还是被季伏尘看见,小声地询问她:“是昨晚没睡好?还是戏太无聊?” “应该是没睡够。” “看完戏了,朕送你回去再睡会。” “人老了,就是爱热闹些,”太后笑着对众位妃嫔道,打断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你们爱哪出戏,便自个儿点,可别顾着哀家,是吧,皇上?” “依母后的。大家都别拘着。” 众人称是,《凤还巢》结束后,但也没有谁真的去点太后或者皇上不爱看的戏。 几出戏完了,又出来几个宫廷杂耍艺人,他们精湛夸张的表演倒是让孟云浅有了几分兴致,不过还是一眼看出了破绽,其他妃嫔看得也是惊叹不已。 “这杂耍瞧着是这样,其实是眼睛被骗了,利用了我们的盲点。”太后笑道,“可见他们不仅手脚快,也是会演戏的,皇后以为呢?” 孟云浅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看起来像厌烦了太后的话。 “母后这一说,臣媳倒觉得是如此,这些表演实在惊险又精彩。” 太后叹道:“宫中就这么几个人,有时候啊,哀家真希望热闹些,要是再有几个孙儿,便是死而无憾了。” 太后这是暗示,若宫里的妃嫔们再没有人能生出孩子,她明年会再给皇帝选秀。 第25章 都震惊了 季伏尘和太后自然都知道宫中各妃嫔为何都没有孩子。 一是承宠的孟云浅不能生育。二是能生育的其他妃嫔没有承宠。 “母后,孩子之事,儿臣自有定数,您让儿臣与皇后自行决定。” 太后道:“太妃们都有自己的孙子,偏哀家这个太后,半个孙儿也没有。” 这话分明是抱怨孟云浅的不是,孟云浅倒没有任何反应,只说道:“太后想要孙儿,臣媳能理解。不若这样,从别的兄弟那儿抱两个入宫来解闷,以解慈宁宫的冷清?” 听着三人交锋,这不比戏台子的戏好看?云妃心里大赞太后的做派,她们最晚入宫的秀女,都有一年以上,独守空房的日子,实在难熬。 苏兰艺赞叹皇后的沉稳与强势。太后如此说了,换成一般人,会劝慰皇上宠幸其他妃嫔,但皇后却让皇上从其他兄弟中抱养几个孩子入宫,让太后享天伦之乐。 太后不冷不热地道:“哀家要抱的是皇帝的孩子,不是其他王爷的孩子。” “呕…” 突然的一声干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伏尘准备喝茶,闻言手顿了一下。 太后皱眉看向她,“皇后这是吃坏了肚子?” 孟云浅又是一阵干呕,“兴许是昨晚着凉,方才过来,又吹了一阵风。” 季伏尘这才反应过来,端了热茶,“喝两口压压。” 孟云浅接过,刚要喝,又是一阵难受,宫女拿了痰盂,她哇哇哇地吐了出来。 陈妃道:“皇后莫不是有了吧?” 这话让季伏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季伏尘看到孟云浅吐得如此厉害,急忙让太监去请太医来。 太后道:“外面风大,皇上先扶皇后入殿去,别伤了身子。” 季伏尘看到孟云浅吐得差不多了,帮她顺背,也不嫌弃地帮她擦嘴巴,又端茶让她漱口。 孟云浅忍了太久,吐完终于好受了许多。 “你可还有力气走路?”季伏尘到底是有些心疼的。 孟云浅摇了摇头,“全身力气都拿来吐了。” 季伏尘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往殿里去。 太后领着其他妃嫔们也跟着进去了。 太医很快过来,诊了脉后,说道:“恭喜皇上,皇后有喜了。” 季伏尘握住孟云浅的手顿了顿,眼中无波无澜,笑着道:“阿浅,你有喜了。” 他话语沉重,带着惊喜,这一声阿浅叫得很深情。 若孟云浅不知道前世自己的下场,一定会感动。 “皇上,日后你也要当父皇了。” 陈妃欢喜道:“方才太后还念叨着孙儿,如今孙儿这不就来了?” 姜贵妃愕然,姑母不是保证,她一定是第一个为皇上生下孩子的人吗?怎的孟云浅怀孕了? 苏兰艺分析过,皇后母族势大,一直未有孕,皇上也不急,定是皇上和太后忌惮孟家,不允许皇后有自己的孩子。没想到皇后竟然怀孕,莫非她猜测错了?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比皇权更重要? 宋娇娇跟苏兰艺有同样的定论,所以才想勾引皇帝,第一个怀上龙种,再坐上后位。没想到她还没承宠,孟云浅已经有孕了。 不过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男人都好色,下半身管不住,孟云浅怀孕不能侍寝,她对皇帝的诱惑就更大了。 如此看来,危机也是机会。 太后的脸上看不出高兴,该赏的东西都赏了。 季伏尘亲自抱着孟云浅回坤宁宫。 孟云浅硌得慌,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季伏尘道:“阿浅,只有抱着你,才能表达朕此时的欢喜。” 孟云浅索性搂住他的腰,撒娇道,“以前上战场打仗的时候,即便被敌人砍伤,我也不觉着难受,没想到孕吐会如此难受。” “今晚上朕陪着你。” “我没事的,哪有那么娇气。” “太医说你快有三个月的身孕,最是需要呵护的时候,朕怕你出个万一,定要守过这三个月。” 回到坤宁宫,季伏尘把她放到榻上,暖阁里的地龙烧得很足,人在里面一会便觉得热。 孟云浅要换裙子穿,季伏尘道:“万一生病了,朕心疼。” 这一晚,季伏尘又宿在坤宁宫,很多人睡不着觉,孟云浅却睡了个舒适的觉,因为不用再藏着掖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吐了。 醒来时,季伏尘已经去上朝,宁容笑着走进来,“娘娘,皇上赏了好多东西,还派了好多丫鬟嬷嬷过来,都是伺候娘娘的。” 伺候?这明明是监视。方便他和太后随时掌握她的情况。 估计也方便他们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老奴易嬷嬷,拜见皇后娘娘。皇上特地命老奴过来伺候娘娘,一直到龙子出生。” 易嬷嬷年约五十,身形微微发福,眼神透着慈爱,但在慈爱下,孟云浅还看到了精明。 易嬷嬷跟死去的桂嬷嬷都是季伏尘的奶妈,心思细腻,做事周全谨慎。对季伏尘忠心耿耿。 易嬷嬷自幼入宫,曾照顾过几位太妃的孕期,对照顾孕妇有丰富的经验。 孟云浅道:“起来吧。嬷嬷以前是如何照顾太妃们的?” “老奴每日都会亲自为娘娘们准备适合孕期的膳食,确保胎儿健康;时刻关注娘娘们的身体状况,若有不适,立刻请太医前来诊治;会陪娘娘们散步,安抚娘娘们孕期的情绪波动,为娘娘讲述一些轻松愉快的故事和宫中的趣闻,让娘娘保持心情舒畅。” “老奴服侍过的娘娘,生孩子时都没有遭罪。皇后娘娘请放心,老奴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后娘娘。” “娘娘,皇上让御膳房煮了南瓜小米粥、山药红枣粥、玉米粥,都是缓解孕吐,吃了容易克化的好粥。” 孟云浅道:“我自幼在边疆长大,以刀剑和牛马为伴,不需要这些。易嬷嬷平日只帮我把脉,按摩腿脚便成,其他的我自己做,做不了的,宁容来做。” “娘娘怀有龙子,凤体最是重要,若如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好?” “我母亲怀孕时,还跟着父亲去军营,押送粮草,嬷嬷若不理解,去询问皇上,我的身子是不是如此虚弱?需要别人一日三餐如此伺候?” 第26章 孩子不能留 太后一夜没睡,在季伏尘下朝过来请安时,躺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熏香缭绕,看不清她的表情。 “皇上可想好怎么办?”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 “哀家知道皇上到底有些不忍,当初桂嬷嬷亲自把那碗绝育汤端给她喝下,我们都看见了,她如何又能怀孕?莫不是偷偷找人治了?不管如何,这孩子万万不留不得啊。” “太医院有记录,儿臣看过,皇后身体极好,连小病也不曾有过。桂嬷嬷那碗绝育汤,也许有用,但用处不会很大,是以,这些年她一直不曾有孕。兴许是她平日吃喝玩乐,心情好,身子好,从而绝育药对她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想到自己为了架空孟云浅,让姜贵妃打理后宫,孟云浅也不气恼,整日不是吃就是睡,傻乐呵呵的,如此说来,倒真的可能是她心情好,身体好,所以有了身孕。 太后道:“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月信每个月来一次,她两个多月不来,也不怀疑?你说她不知道,这如何说得过去?” 季伏尘道:“皇后粗心大意,从不在乎这些事情,况且她月信常常迟来,她没有怀疑自己有孕,也是极有可能的。若她真知道自己有孕,以她的性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儿臣。” 毕竟,如此爱他的孟云浅,怎么会舍得隐瞒他?不可能忍得住不跟自己分享这件事。 太后道:“哀家知道皇上对她有情,皇上处处为她说话,莫不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孩子自然留不得。”季伏尘道,“然而如何把孩子做得自然而然没有,像当初那碗绝育药,不让她怀疑,不得罪孟家,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道:“事到如今,皇上还不打算宠幸其他妃嫔?当初皇上对她承诺,只宠爱她一人,过去这么多年,皇上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 季伏尘不说话。 “皇上,你已经仁至义尽。男人本该三妻四妾,何况你是皇上。” — 季伏尘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坤宁宫,后来更是到奉先殿祭拜,希望保佑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再后来,又亲自去皇家寺庙求佛,给她求了个平安符,可见对这个孩子多上心。 孟云浅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带着撒娇的笑,“才刚怀孕,哪里就如此娇贵,要皇上亲自去为我祈福?”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是,阿浅,这是你的孩子。” 孟云浅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皇上真讨厌,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说这些肉麻的话。” 季伏尘啄了啄她的唇,“当父亲了,你也是朕的爱妃。” 孟云浅抚摸着平安符,“我希望孩子能接我们的优点长,人家一看,便知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季伏尘看到她这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把她抱到怀里,“还是像你多些好,朕喜欢你的模样。” 入夜,季伏尘抱着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手掌盖住依然平坦的小腹,孟云浅冰凉的腹部很快暖起来,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半夜,孟云浅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季伏尘似乎没睡,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季伏尘深情看她。 她嘟囔:“皇上有心事?” “阿浅,你最知朕的心思,在战场上也最能理解朕的作战计划,现在你猜猜,朕在烦什么?” 大晚上的,她根本不想说话,何况动脑猜? 孟云浅敷衍地道:“边疆又战乱了?” “你说得不错,朕派了苏将军去,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孟云浅笑了笑,季伏尘还是如前世一样,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背叛他的誓言,要她来主动劝他宠幸后宫。 只不过前世的她,因为亲眼看到季伏尘背叛了她,所以接受不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宋娇娇故意设局,让她看到了他们这对狗男女苟合。 那时她才意识到,天下的男人,不都是像父兄一样,即便位高权重,也可以只有妻子一个女人。 现在的她,内心一笑而过,不屑一顾。 不爱了自然可以做解语花,既然季伏尘希望是她来劝他,她便做这个解语花又如何? “既然妃嫔们被太后选入宫中,一直冷待她们也不好。为了前朝,我不介意皇上宠幸别人。若江山不在了,日后我们的孩子,还如何能继承皇上的皇位?” 听到孟云浅直白的话,敢说出儿子将来要继承皇位,她依然是信他爱他的,否则不会意识到,说这等话出口,便是死罪。 “阿浅会不会生气?” “不会,既然都是皇上后宫的姐妹,皇上若因为我冷落了她们,对她们来说太残忍。再说,皇上待我很好,不管我做什么,都包容我,独宠我多年,我已经知足了。” 季伏尘静默半晌,摸了摸她的脸,看到她信任清澈的眼神,心中一软:“阿浅,你放心,朕不会食言,倘若出生的是男孩,朕会立他为太子。若是女孩,朕会给她封号。绝不叫你委屈了去。” 孟云浅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演戏对她来说还是太累了。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爱皇上,为皇上着想,本就是应该。夫妻本应该同甘共苦,不然怎么又称得上夫妻呢?” 翌日,季伏尘终于去了林沫颜的寝殿。 林沫颜早已经等候多时,桌上放的是她早已经插好的花。 季伏尘觉着配得淡雅,便拿起来闻了闻,问道:“林才人喜欢浅粉色?” 林沫颜对于皇后怀孕后,自己作为被皇上第一个翻牌的妃嫔,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但好话还是要说的,“嫔妾什么颜色都喜欢,今日插粉色,是因为皇上要来,嫔妾的心情是粉色的。” 在进宫前,嬷嬷多多少少都会教她们如何讨皇上开心。 果然,季伏尘愉悦地笑了两声,“你倒是会哄人。” 两个人闲聊不过一刻钟,便宿下了。 季伏尘转身看了眼身边的美人,美人睡相极为淡雅,他伸手摸了摸林沫颜的脸。 宫中这些妃嫔,各有各的特色,林才人长相不俗,是个稳重的,他对林美人倒也挺满意。 忽然想到上次跟宋娇娇的吻,除了孟云浅外,那是他吻的第二个女人。 宋娇娇让他体会到了男人最原始的冲动,脑子里想得更多的是欲望。 孟云浅,大概是少年时,跟他心灵契合的人。 知他了解他,陪他一路走来。 人都会喜新厌旧,何况他并没有厌旧,只是为了皇室。 林沫颜被痒醒,睁开眼睛,看到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有些害羞地道:“皇上?” 季伏尘眼神一暗,俯身上去,林沫颜有些猝不及防,正要害羞地回应,忽然又发现身上轻了。 回过神看见皇上已经下床,正在穿衣服。 “朕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皇上留宿半夜又离去,这对妃嫔来说是种羞辱,且后宫妃嫔中,只她一人如此待遇,林沫颜万分委屈,却没有表现出来,没事人一样,继续上床睡觉。 第27章 她是个购物狂 翌日,季伏尘照样给林沫颜提了位份,升为林美人。 消息传到坤宁宫,孟云浅惯例送了布料过去祝贺,宁容进来小声地道:“娘娘,奴婢听外面的宫女说,昨晚上皇上半夜便去了御书房,没有留宿在林美人那里。” 这有些奇怪,不过孟云浅也不愿意多想,季伏尘爱留宿哪里便留宿哪里,她不爱管,费脑子。 前几日季伏尘送了平安符给她,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按理来说,这平安符应该有致流产的药物,奈何她和宁容都不会医理,查看这平安符到底有什么毒。 至于守在外面懂医理的易嬷嬷,即便知道平安符有毒,也不会告诉她,反而是偷偷监视她平日戴不戴平安符,有没有起什么疑心。 太医照例每日辰时后过来给她把脉,给她的答案都是:“娘娘腹中的胎儿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想必自从她怀孕后,来给她诊脉的太医,都接到皇帝的暗示,她这一胎不能留。 至于之前的丘太医,为了保命,自然不会说她早就知道有孕的事。 若说了,不用她出手,丘太医一定会被皇帝查办,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忌。 她得想个法子,确认这个平安符是否有毒,或者把平安符换了。 最重要的是,弄点绝育药来。 上辈子斗了一辈子,算计一辈子,她真的累了。 这辈子一劳永逸,自己不能累,更不能因为孩子让自己累着。 若季伏尘不孕不育,宫里只有她的孩子,可以减少许多争斗。 — 苏兰艺听到皇上半夜从林沫颜住处出来,恐她伤心,便提着东西来安慰她。 里面已经坐了陈妃和宋娇娇。 陈妃道:“妹妹也别伤心,你们没有进来前啊,皇上好不容易来我们寝殿一回,还没有坐热呢,便被皇后叫走。” 林沫颜自然听出陈妃挑拨离间,想要她记恨皇后,但她也不是傻子,“妹妹没事,昨夜皇上去了御书房处理公事,做妃嫔的自然要体谅皇上的辛苦。” 就强撑吧,宋娇娇心底冷笑,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走了,不过这正好是她插入的机会。 苏兰艺走了进来,陈妃和宋娇娇坐一会儿便走了。 苏兰艺把做好红枣糕拿出来,“吃些吧。” 林沫颜拿起一块,尝了尝,这才说实话:“皇上昨日要宠幸我,事到一半忽然走了。” 苏兰艺有些惊讶转而一想,又觉得合该如此。 “这是好事。皇上也是男人,皇后怀孕了,不能侍寝。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宠幸后宫,昨日你应该把握机会,兴许你是第二个怀有龙种的妃嫔。” 苏兰艺这么一说,林沫颜便寻思起来,“莫不是皇上碍着对皇后的感情,还不能心安理得地踏出第一步?” “你啊,现在才知道。” “是妹妹愚钝,昨夜气恼了,蒙蔽心眼。” “我想着,或许第二次,再不然第三次,皇上也该宠幸其他人了。” “姐姐觉着,会是谁?” “你说呢?”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是宋娇娇。 同为女人,她们都看得出来,皇上跟宋娇娇的关系要更进一步。 — 太后听到季伏尘半夜从林沫颜住处出来,在他来请安时,道:“皇上若再不加快时间,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如今她怀孕了,正是皇上名正言顺宠幸后宫的时候。” 季伏尘道:“母后,儿臣心中有数,若太快做出对不起皇后的事情,难免叫她心寒。儿臣如何都要挣扎几下,做出不忍背叛她的事情,才能让皇后知道儿臣的不情愿。” — 季伏尘自那日从林沫颜住处走了后,没有再来后宫,只是每日差遣太监过来问一问,同时赏孟云浅一些玩意,让她解闷。 孟云浅也不希望他来,还得费脑子敷衍他。 怀孕后,身子重,不能随便翻身,有些难熬。 大冷天别人都觉得冷,但她身子却发热,北风呼呼地吹,她忍不住去外面吹风,觉着十分凉快。 没想到当晚受凉,流了鼻涕,季伏尘听到她生病了,二话不说过来看她。 “不过是小病而已,孩子好着呢。”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可以看出来里面孕育着生命。 季伏尘宠溺地抚摸她的小腹,无奈道:“你若再欺负你母后,出来后父皇打你屁股。” 孟云浅觉着恶心,因为前世看到他这么对宋娇娇的孩子说过,当然,也对其他妃嫔说过。 反正他对有点感情的妃嫔,都这么说过。 她看着地上白晃晃白玉砖,撒娇道:“皇上,有孕了不能出去,我能不能用册子买东西?宫外店老板往宫里送了好多册子,我有好多想买的东西。” 季伏尘道:“朕的钱便是你的钱,你随意花就是。” 她捧住季伏尘的脸,亲了一大口,“皇上待我真好。” 看到气氛到这儿了,季伏尘道:“朕并没有宠幸林美人。” “啊?”孟云浅正在翻看购物册子,上面的好多东西吸引她,其实不想抬头,也不关心他宠没宠幸别人,但为了表示尊重,不得不抬头。 “我正想同皇上说此事。不管如何,皇上不应该这么走了,到底会伤了林美人的心。” 季伏尘握住她的手,孟云浅刚想翻一下页,就这么生生被他打断,只能骂他扫把星。 “朕不忍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没有生气啦。”孟云浅抽回自己的手,低头握笔打钩。 这套手工打造的金镶玉头面真好看,若是戴出去逛街,也是不错。 但这在季伏尘看来,孟云浅是生气了,所以抽回自己的手,用购物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孟云浅看得认真,没有理他。 这让季伏尘更加坚定自己的判定是对的,孟云浅正在跟他冷战,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季伏尘为了表示道歉,他乖乖地在旁边磨墨,无聊便跟着她一起看购物册子,见她勾得很快,也不看价格,扫一眼若喜欢,想也不想地打钩。 这么一炷香时间,转眼就去一百两,再一眨眼,又出去一百两。 可能是躺在床上,她发鬓松垂,衣裙有些松垮,雪白细致的锁骨一路往下,勾勒她曼妙的身材。 兴许是有了身孕,她比以前更丰盈,有了一股带着英气的韵味。 孟云浅勾完了,一抬头,发现他眼眸暗暗地看着自己,忙不迭扯过衣裙遮在胸口。 “皇上?我现在身子不适。” 季伏尘兴味起来,握住:“阿浅,让就朕看着你,朕已经忍了许久。” 孟云浅跟他说话了,证明方才她用购物消了一大半的气。 剩下的气,他在床上讨好她。 说罢,他起身抱她回了卧房。 第28章 你不仁我不义 孟云浅不能侍寝后,后宫妃嫔虎视眈眈,都想要趁机代替她的位置。 太后为了姜贵妃能侍寝成功,特意让嬷嬷教她如何说话能更让皇帝喜欢,又让乐师专门为她编一支“惊鸿舞”。 其舞姿轻盈、飘逸、柔美,通过身体的舒展和姿态的变化,展现出独特的魅力,如此便能勾住皇上成事。 太后在季伏尘过来请安时,便让季伏尘同她一起用饭。 后来,又说有些冷清,让宫女去请姜贵妃来。 姜贵妃等候许久,想到今晚上便能成为皇帝的第二个女人,抑制不住的激动。 她一到慈宁宫,看到季伏尘身着金黄色龙袍,头戴镶嵌珠宝翡翠的冠帽,面容刚毅冷峻,眼眸犹如寒潭深邃,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前两日嬷嬷刚教她要得体端庄,要保持稳重,从容不迫,在看到如此英俊帅气的皇帝,那些学到的东西早就抛到了脑后。 难怪孟云浅控制不住霸占皇帝,若是这样的男人爱自己,自己也决不允许其他女人碰他。 向太后和皇帝行礼后,姜贵妃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太后看她眼睛都要定在皇帝身上,恨铁不成钢,这像狼看到羔羊,哪有世家小姐的半分矜持。 若有宋娇娇一半的心机,自己这个侄女也不会到如今还只有个贵妃的名头。 季伏尘微微皱眉,沉声道:“母后,既然人来了,用饭吧。” 姜贵妃娇声道:“皇上,您最爱吃的绿豆糕,尝尝。” 说着,她用玉筷夹起一块绿豆糕,含情脉脉地看向季伏尘。 季伏尘看到绿豆糕放到他的碗中,又忍不住皱眉:“朕今日不吃绿豆糕。” — 孟云浅购买的东西今天全都到了,一车车经过层层检查,终于送入她的坤宁宫。 怀孕后的日子,她就喜欢购物娱乐。 拿着自己的购物单,一项项地拆开,那些金银首饰衣裳先放到一旁,再跟宁容一起尝她买的美食。 樱桃毕罗,包有樱桃馅的胡食,咬一口酥脆香甜,孟云浅一口吃下半个。 馅鲜味美的烧麦,形似翡翠,孟云浅一口一个,吃得很开心。 还有银丝卷,洁白如银,里面是红薯的清甜,入口即化,十分美味。 吃了个七八分饱,孟云浅不再吃。 孕期还是要控制饮食,不能让胎儿发育过大,到时候不好生。 易嬷嬷刚要过来劝她少吃些,便听她嘱咐:“剩下的那些吃食,都分下去,给大家吃吧。易嬷嬷来得正好,本宫听说你最喜欢酒酿圆子,这家店铺最是好吃,你快尝尝。” “老奴多谢娘娘的赏赐。” 易嬷嬷尝了一个,确实如孟云浅说的,软糯的圆子配上香甜的酒酿,口感细腻,十分解馋。 皇后自从被太后夺走后宫管理权,由姜贵妃打理后,便撒手不再管事,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个皇后的模样。 加上有皇上惯着,更是不守规矩,不守妇道地让皇上带她出宫去玩,不成体统。 这段时日,她到坤宁宫伺候皇后,发现皇后比传闻中的还要不思进取。 购买的物品,单是昨日,便花了几百两,这一年下来,不得花三四十万两? 且用的都是皇上的私库,即便皇上的私库有金山银山,哪里经她如此花? 易嬷嬷吃着酒酿圆子,心里盘算着,皇后这一胎,也就在这一两个月内要流掉的。 孟云浅吃饱了,决定去花园走走,克化食物。 宁容给她披了件祥瑞云纹狐皮披风,嘴上不免要唠叨,“别人怀孕,都是静静养着躺着,娘娘倒好,一会儿要出去吹风,一会儿要出去克化食物。奴婢真是担心娘娘的身体,担心您腹中的皇子。” “在边疆的时候,我成日跟着阿兄去打猎,在马背上奔跑,走点路算什么?” 宁容道:“娘娘,奴婢已经写信回去了,告诉娘娘有身孕的事情。” 孟云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该让父兄知道,最近我睡觉睡忘了。” 她往外面走,看见内务府几个太监往她这边搬了好多花。 平安符刚被她偷偷换了,季伏尘这是为了保险起见,又往她这儿送能致滑胎的盆栽? 不过她早已经有应对的法子。 昨日她购买的东西里,便有药粉可以净化这些盆栽,且盆栽放在正殿里,只要她人不在旁边,便会没事。 内务府总管笑着道:“娘娘吉祥,这是皇上让奴才们搬过来给娘娘解闷的。” “放到正殿吧,皇上来了也可以看看。” 易嬷嬷道:“娘娘放两盆到暖阁里吧,增添些香气,看着也赏心悦目些。” 易嬷嬷守正殿,这些花放在正殿里,都是她闻,花发挥不到真正的作用,自然急了。 孟云浅不悦:“这宫里我是主子,还是嬷嬷是主子?” “是老奴僭越。老奴也不过是想着皇后孕期能好过些,所以提个醒。” “嬷嬷说得有理。这是朕特意为你挑选的鲜花,想让你愉悦些。” 季伏尘走进来,还穿着龙袍。 “皇上今早怎么有空来?” “下朝了朕便想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季伏尘拉着她往殿里走,“正殿要放,暖阁也要放。朕希望你的孕期开开心心的。” 孟云浅抿唇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抚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有皇上如此周到的父皇,他一定很开心。” 季伏尘让她坐下,自己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 “朕听说这个时候已经有胎动,让朕感受感受。” “皇上真是的…”孟云浅害羞地推了推他,他的耳朵已经紧紧贴在她的腹部,不过一会儿,她的小腹果真动了一下。 季伏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站起来时又恢复了温柔的一面。 “皇上方才可感受到了?” “他力气似乎很大。” “我跟皇上能文能武,如此厉害。他自然要青出于蓝胜于蓝啦。” 季伏尘解开她的披风,“外面风大,朕陪你在暖阁里说说话。” 孟云浅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皇上如此体贴,叫我温暖。” 季伏尘啄了啄她的唇,在她身旁坐下,拿起窗边檀木几上放置的一个青花瓷瓶,易嬷嬷端了各色各样的花进来,他随手拿了几支,错落有致地插上娇艳的红玫瑰和淡雅的绿玫瑰。 “皇上这插花的手艺,从哪里学来的?” “苏婕妤和林美人插花手艺不错,朕在她们那里学来的,为的是讨好你。” 孟云浅微笑着说:“这些花儿开得真艳,皇上画一幅送给我?” 季伏尘点了点她的下巴,“朕今日都依你。” 说罢去内室换常服,宁容去拿笔墨纸砚来,孟云浅让易嬷嬷去端些吃食来。 “就端方才那酒酿圆子,让皇上也尝尝。” “是。” 季伏尘换了龙腾锦绣常服,搭配一条镶满宝石的玉带,尊贵非凡。 易嬷嬷正好端了酒酿圆子进来。 孟云浅便扎了一个圆子放到季伏尘嘴边,“这是宫外买的,我吃了好几个,方才易嬷嬷也吃了好几个,很好吃的,皇上尝尝。” 季伏尘不爱吃酒酿圆子,为了哄孟云浅开心,吃了一个。 味道软糯,属实可以,但他确实不爱吃。 “再吃一个。” 孟云浅又往他嘴边送,季伏尘道:“画完了再吃?” 她娇嗔道:“不行,皇上送了那么多花给我,对我如此好,为了感谢皇上,我要亲自喂皇上吃下。快张嘴嘛。” 季伏尘无奈失笑,忍不住轻捏她的下巴:“阿浅,你一娇蛮起来,朕便欲罢不能。” 他咬住一个圆子,津津有味吃了下去。 第29章 你来我往 一碟酒酿圆子吃完,孟云浅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皇上今日很听话,这是我的奖励。” 季伏尘兴味起来,垂眸看到她衣裙边缘绣着淡蓝色的凤凰云纹,云纹之间点缀着小巧的珍珠,衬得她一片春色。 喉头的欲望转眼便来了,他轻喊了句,“阿浅。” 孟云浅却把笔往他手里一塞,“先画,若画得合我意,我会给皇上赏赐喔。” 这话勾得季伏尘心痒难耐,“朕能不能先知道会有什么赏赐?” 孟云浅覆到他耳朵,“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赏赐。” 她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刮过季伏尘的耳廓,让他心痒难耐,侧头便捏住孟云浅的下巴,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 跟众多妃嫔相处,孟云浅最是不怕他。 孟家的权势,以及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作战经历,都让孟云浅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 这是其他妃嫔不敢有的态度。 “皇上,先作画。” “越发会勾人了。”季伏尘指腹碾压过她的唇,眼底一片晦暗:“待你生下孩子,朕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他埋头作画,孟云浅戏笑:“皇上昨日在慈宁宫用膳,还没吃饱呢?” 季伏尘手中的笔不停,却是有些笑,“吃味了?” “是有些吃味,那是因为我爱皇上。不过我的夫君是皇上,绵延子嗣也是朝廷大计,我理解的。” “真是稀奇,朕许久不曾听到你直白地承认吃味了。”他语气温柔,“昨日朕在慈宁宫只用了饭,后来回了御书房。今早一下朝,便过来陪你。” 孟云浅扎一块蜜瓜到他嘴边,“夫君这是向我解释行踪吗?” 这声夫君叫季伏尘心加速跳了一下,孟云浅递过来的每一块水果,他都吃了下去。 一株娇艳繁茂的红玫瑰花,跃然纸上。 孟云浅拿起来看了一下,满意地在他脸上亲一口,“画得真好,奖励皇上的。” 季伏尘被她这种小女儿的活泼激起了火,看到她比玫瑰花还要娇艳的面庞,他顺势摸上她的肩膀,捏起她的肩带,轻轻一扯。 孟云浅觉着肩膀一凉,低头看了眼,着急忙慌放下画,去提自己的衣裙,遮住春光。 “皇上,你怎的如此…” 季伏尘抓住她的手往下,“阿浅,朕要你。” — 姜贵妃前两日没留住季伏尘,原先预计要跳的舞,季伏尘用完膳便走了,根本没有她展示的机会。 后来她被太后骂太心急,把目的都写在了脸上,皇上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连续两日,皇上一来后宫,便去坤宁宫里。 她恨极了孟云浅,堂堂皇后,每回都要跟她们争宠,真是下贱,不要脸,不得好死,最好难产,一尸两命。 — 夜晚,一位宫女偷偷到广和宫外,跟另外一位宫女接头,两个人低声说了好一些话,这才分开。 其中一个宫女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主,荣和宫那边传来消息,姜贵妃正在计划让皇上宠幸她,不过没成功。” 宋娇娇嘴角勾起,上回的仇,看来终于可以报了。 这一次她不仅要让姜贵妃被降品级,还要刺激孟云浅,让她腹中胎儿流掉。 她要做那个诞下皇长子的人。 - 孟云浅怀孕后,各宫妃嫔第一次到坤宁宫里向她请安,看到锦缎华服下她的小腹已经凸起,姜贵妃说道:“皇后娘娘怀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可要千万小心身子,嫔妾们都盼着娘娘能顺利诞下皇子呢。” 都说怀孕后的女人会变丑,姜贵妃今日特意精心打扮,身着一袭艳丽的玫红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的鸳鸯栩栩如生,头上的金步摇璀璨夺目,为的就是把孟云浅比下去,没想到孟云浅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兴许因为季伏尘时常陪她,容光焕发,有了别致的美,是宫里妃嫔所没有的。 这种吸引人的美,让她也不由多看两眼。 只越看越不甘心,越是恨不得吃了孟云浅。 云妃心有嫉妒,可不敢如此嚣张,她微微仰头,真诚地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这龙胎定能为皇家带来祥瑞。” 苏兰艺道:“嫔妾这些时日绣了好几双鞋子,希望娘娘别笑话嫔妾的手艺差。” 林沫颜绣了袜子,两个人的绣工都很好。宋娇娇送了金手镯。 孟云浅笑道:“你们有心了,待他出生了,得好好谢谢妹妹们。” 陈妃说道:“三位妹妹真是会做人,倒显得嫔妾跟姜贵妃、云妃没有礼数了。” “陈妃言重了,大家的心意本宫都明白,本宫看重的是姐妹之间的情谊,而非这些身外之物。若无事,本宫乏了,你们回宫吧。” 大家出了坤宁宫,姜贵妃看到宋娇娇穿着低调,披一件米黄色的锦缎披风,想起太后骂她不成气候,没有宋娇娇一半的手段,气不打一处来。 “有的狐媚子啊,使劲勾引皇上,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有上钩,皇后反而还怀孕了呢。” 有好戏看了,陈妃和云妃停下脚步,上回狩猎,她们可是看到了宋娇娇勾引其他男人,让皇上吃醋,原以为宋娇娇真能成为皇上的第二个女人,这过去大半年,皇后腹中胎儿已经四五个月,宋娇娇还没有得逞。 这让她们觉着这个宋娇娇,手段也不过如此。 宋娇娇道:“姐姐这般说,可真是冤枉了妹妹。妹妹对皇上从无半分谄媚之意,有的不过是尊卑之礼。皇后娘娘怀孕,此乃皇家祥瑞,姐姐这般嫉妒生恨,就不怕触怒龙颜?” “你这自以为是的狐媚子,倒是挺会狡辩,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殊不知大家心里清楚得很。” 姜贵妃抬起手,便要打下去,宋娇娇瑟瑟发抖,也不敢躲。 眼见巴掌要碰到宋娇娇娇嫩的脸,姜贵妃的手忽然被抓住。 “大胆,哪个狗奴才抓本宫的手?” “姜贵妃好大的阵仗,朕竟自愧不如。” 季伏尘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大家立即下跪,太监这才松开姜贵妃的手,让她下跪。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众人胆战心惊,埋头不语。 “在坤宁宫外,便吵闹起来,若被皇后听见,惊到腹中胎儿,朕拿你们是问。” 第30章 就是嚣张 皇上在坤宁宫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所有的妃嫔都罚抄《地藏菩萨本愿经》,特别是挑事的姜贵妃,外加禁足一个月。 孟云浅可谓荣宠至极,无人能比。 太后请季伏尘去慈宁宫问话。 “皇上这是何意?不宠幸这些妃嫔,反倒罚她们抄写佛经,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可是要出生了,难道皇上不急?” 季伏尘道:“母后,儿臣心中有数。那平安符和盆栽的作用想来已经生效了,祭灶宴要到了,让她跟母后一起主持,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也能有个说道。” 太后恐怕自己儿子痴迷孟云浅,看来儿子还是知道轻重的。 孟云浅听到季伏尘让她重新打理后宫,主持祭灶宴,直接拒绝,撒娇道:“太累了,我还是喜欢悠闲一些。” 季伏尘摩挲她的手,温柔道:“你是朕的皇后,明媒正娶的,若不帮朕打理后宫,谁还适合?” “让姜贵妃抄佛经就是,别罚她禁足嘛。” “上回你被太后夺了权,如今你怀有龙子,过去那么久,这后宫管理的权力,也该回到你手上了。” “好吧。”孟云浅搂住他脖颈,“我现在怀有身孕,身体笨重,只主持祭灶宴,待姜贵妃出来了,还是由她来协助太后,日后我出月子了再说,如何?” “都依你。” — 皇上不仅为孟云浅罚了各宫妃嫔,还把祭灶宴给她主持,妃嫔们多多少少都有了意见。 苏兰艺心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皇上此举,看似宠爱皇后,何尝不是把皇后架在火上烤,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林沫颜越发地认定,皇上是个薄情的男人,也正如此,皇后才会落得更快,后宫妃嫔才能有后起之秀。 陈妃早已经习惯了,皇帝为了孟云浅罚她们,这不过是件小事,为了孟云浅不宠幸后宫,这才是最让人愤怒的。 宋娇娇是最高兴的那一个,祭灶宴便是她最重要的计划。 “幽兰,告诉春菏,开始我们的计划。” — 姜贵妃抄了一天的佛经,想去外面散散心,因为禁足却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院子里转转。 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晃过,怒呵:“是谁?给本宫站住。” 不过一会儿,那鬼鬼祟祟的宫女便被太监押了过来。 一看是洒扫的宫女春菏,姜贵妃厉声呵斥,“为何见了本宫便跑?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春菏扑通跪下,“娘娘饶命,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娘娘的事。奴婢今日去内务府拿东西,路上捡了个香囊,不知道是谁的,方才打开来看,是,是…” “是什么?快说来!” “是这个。”春菏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秋雪立即拿了过去,呈给姜贵妃看。 姜贵妃打开,见是房中之物,还有几粒助兴的药丸。 她大怒,把香囊甩到春菏脸上,“什么污秽之物都往手里捡,来人,丢了。再杖打二十大板。” 荣和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觉着这春菏真是冤枉,捡个香囊,还能被打。 日后他们要是捡了东西,一定要当场打开,有值钱的便拿出来扔了,没有值钱的,直接扔了。 姜贵妃沐浴后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奇怪。 宫里住的都是皇上的女人,先皇的妃嫔们也不会用这个,定是皇上的其他嫔妃所用。 莫不是没有用成,所以扔了? 不行! 她突然站起来,她要把这个下贱的贱人找出来,竟敢给皇帝下药,贱货! 待她冷静下来几分,别人能下药,为何她不能?若皇上临幸了她,日后她怀上了孩子,便是皇贵妃了。 药好弄,可皇上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翻她的牌,即便翻牌,也只是坐坐,从不在她这里吃东西。 对了,她可以请太后帮忙。 不过她正在禁足,只能等解禁再说。 — 孟云浅忙了一阵,把祭灶宴安排得差不多了,去向太后禀报。 太后倒也没有为难她,说她定就是,聊着聊着,话锋一转,“你怀孕也有六个月了,总该劝劝皇帝,多宠幸其他妃嫔,绵延子嗣。” 孟云浅道:“太后放心吧,皇上心中有数。若想宠幸别人,我劝他,他也会宠幸。若皇上不想宠幸别人,我劝他,他照样不会宠幸。皇上是太后亲生的,您还不了解皇上吗?” 太后有时候真想撕烂孟云浅的这张嘴巴,偏她背后有孟家,跟皇帝一起打过仗,功劳苦劳都有。 “罢了,既然你有孕了,日后安生着些。” “臣媳一直安生着,若不是皇上一定要臣媳主持这个祭灶宴,臣媳这会儿安生地躺在床上呢。”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得好,太后道:“哀家乏了,皇后回去吧。” 孟云浅出了慈宁宫,伸了个懒腰,季伏尘和太后给她下药起,什么宫规,什么蛰伏低调,她都不需要。 孟家的权势在那儿,她现在便是随心所欲,谁让她不开心,她便让谁不开心。 孕期憋着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孩子还在她腹中便受了气,日后出生了,万一是个问题孩子,变成孤僻的小孩可怎么办? 她走回坤宁宫的路上,没碰到其他妃嫔,倒是看到了宋娇娇院里的宫女和姜贵妃宫里的宫女,在树下交头接耳。 不用想,宋娇娇肯定要行动了,姜贵妃是她上位道路上要扫除的第一个障碍。毕竟姜贵妃还拿簪子扎过她。 不过是个薄情寡义,多个女人共用的男人罢了,何苦来哉,斗得你死我活? 孟云浅路过湖边,看到水里的鱼还在游来游去 “宁容,去拿鱼竿来,我想钓会鱼。” 第31章 一场大戏 祭灶宴当日,皇帝率领重臣祭拜,到了傍晚,一辆辆马车停在宫门口,孟云浅在坤宁宫里的凤位上,等着诰命夫人们过来恭喜她。 最先来的,还是陈王妃,平日陈王妃的儿女,都会入宫来陪着杨老太妃,顺道气太后。 陈王妃姓林,二十七八岁,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身着华丽的锦缎长袍,走起路来裙摆摇曳,气质高贵而典雅。 两个孩子,男孩叫季苏意,今年六岁,长得跟陈王妃很像,一对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喜欢斗鸡。 女孩叫季悦,四岁,杏眼,十分俏皮。 两个孩子一进坤宁宫,便好奇地望着她的肚子。 季悦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皇后娘娘肚子那么大,里面有几个孩子啊?” 陈王妃笑着道:“皇后娘娘见谅,昨儿来之前,她便一直好奇,问臣妇皇子何时出生,盼望着他们早点出来呢。” 孟云浅摸了摸季悦的头发:“本宫想应该是一个,郡主觉着是几个?” 季悦看了一下手指头数了数,最后伸了个三。 “三个太多了,本宫会受不了。” 陈王妃道:“臣妇听说,皇后这胎怀得有些辛苦,两个月便开始吐,现在可好些了?” “是有些辛苦,不过有皇上陪着,熬一熬也就过来了。” 陈王妃道:“还是皇上知道疼人。” 陈王妃走后,其他王妃和诰命夫人也一一进来问候。 到了宴会开始前半个时辰,孟云浅让宫女帮她梳妆打扮,易嬷嬷端了碗热乎乎的银耳莲子羹进来。 “娘娘吃些暖肚子,别饿了腹中的胎儿。” 孟云浅为了防止食物有毒,吃的东西都是只经过宁容的手,易嬷嬷端进来的,要么不吃,要么让宁容偷摸着倒了。 她推了推,“眼下本宫要去乾清宫,嬷嬷留着,晚上回来本宫再喝。” 易嬷嬷道:“皇上特意吩咐老奴,一定要照顾好皇后腹中胎儿。” “本宫不是小孩子,饿不饿心里有数。宴会上有食物吃,嬷嬷放心吧。” 孟云浅不吃,易嬷嬷也不能强灌进去,孩子越来越大,这几日孟云浅为了祭灶宴的事情忙上忙下,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寻思着,这一碗银耳莲子羹下去,兴许今晚胎儿便会出现异常,但孟云浅又拒绝了她端来的羹。 孟云浅坐上了软轿,今日大臣和夫人们都会来,皇宫里增加了许多禁卫军巡逻。 季伏尘就在乾清宫侧殿等她,今日祭祀,他穿着黑色龙袍,金贵威严,天之骄子。 孟云浅头戴凤冠,穿着皇后吉服,吉服制作工艺复杂,绣着精美的花纹和丰富的色彩,高贵、沉稳、大气。 季伏尘扶她下软轿,“阿浅,辛苦你了。” “皇上既然知道我辛苦,就该好好赏赐我才是,总是嘴巴说,我都感受不到皇上的诚意。” 季伏尘捏了捏她的下巴,“朕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想用便用,平时赏赐,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让他们知道,你在朕心里的分量。” 他扶着孟云浅往正殿去,太监唱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众大臣夫人起身跪拜,妃嫔们也行礼跪拜。 季伏尘搀扶她先坐下,给她足够的体面,待她坐好了,自己才坐下。 “众爱卿平身。” 大家站起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紧接着,太后过来,众人行了礼,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季伏尘举起酒杯,“今日祭灶之礼已成,朕希望大家能尽情享用这宴席,共度这今晚美味菜肴。” “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女开始上菜,抄了一个月佛经的妃嫔们,此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姜贵妃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的朵朵玫瑰花,仿佛随风轻轻摇曳。 她头戴一支镶嵌着绿色宝石的金钗,宝石在发间熠熠生辉,宛如春日里一抹绿色缀在发间,显得气质温婉。 宋娇娇则身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衣服的边缘用金丝线绣着精美的花纹,宛如阳光洒在上面般璀璨。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簪一支五彩孔雀金步摇,手上戴着一只翠绿玉镯,把她衬得秀色可餐。 今晚上这两位会跟季伏尘有各种纠葛,才会打扮得如此隆重。 其他的妃嫔多多少少都低调一些,特别是苏兰艺,最是得体。 只穿一件蓝色罗裙,并没有任何装饰,符合她的身份,不过分低调,也不过分高调。 季伏尘跟大臣们聊天,孟云浅便询问其他妃嫔:“近来本宫忙于筹备祭灶宴,不得闲询问妹妹们,今儿收到了妹妹们抄写的佛经,本宫甚是喜欢。” 这皇后真是越来越虚伪了,得了便宜卖乖,云妃笑道:“皇后怀有龙子,已经如此辛苦,妹妹们抄些佛经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跟其他太妃闲聊,不过聊了几句,太妃们便若有似无地炫耀自己的孙子。 杨太妃知道她不喜欢皇后,故意道:“儿子长得像母亲,皇后品貌双全,若是皇子出生,定会跟皇后一样,是个俊俏的模样。” 若像孟云浅,太后宁愿不带,省得自己生气。不过有命怀,也得有命生下才是。 太后嘴上却道:“皇后是他的生母,若不像皇后,倒是稀奇了。” 姜贵妃心思不在筵席上,一直盯着皇帝,今日她可是让宫女在皇帝的酒杯里下了微量的助兴药。 皇后不能侍寝,皇上若需要,一定会宠幸其他妃嫔。 到时候她再适当出现,事情岂不成了? 亲眼看着皇帝喝下那杯带有助兴的酒,姜贵妃火冒到喉头,忍不住吞咽了下。 宋娇娇从姜贵妃那虎视眈眈的眼神里看出来,她的计划成功了。 孟云浅正在跟福寿大长公主说话,一聊才知道,福寿大长公主的孙子,就是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上回射猎傻愣愣跟在她后面的那个呆子。 “本宫看叶指挥使年轻有为,将来必成大器。” 福寿大长公主听到别人夸自己孙儿,自然开心,“他今日奉旨入宫巡逻呢。只是一心扑在兵马司,至今还未娶妻。” “姑母放心,本宫若是看到好的,定会给叶大人赐婚。”孟云浅说着话,瞥见季伏尘似乎有些热,凑过来对她说,他去外面吹吹风。 孟云浅知道他定是中药了,估计自己还没有察觉。 以他的警惕性,本应该察觉到的。 但他过于自信,认为皇宫之内,不会有人敢对他下手。 “我看皇上有些醉了,我又走不开,不如让其他妃嫔陪着皇上去散散酒气?” “不必了。”季伏尘起身,已经往外面去。 不一会儿,姜贵妃也跟着出去。 又过了一柱香,宋娇娇也跟了出去。 今日必定是场大戏。 第32章 四个人的戏 季伏尘出乾清宫,一是因为觉得里面有些闷热,二是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孟云浅腹中的胎儿应该就在今晚流掉。 他对孟云浅有感情,她的孩子掉了,势必会痛彻心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何种颜面面对孟云浅。 是以,他出来散心,也是想给自己个缓冲时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想想该如何安慰孟云浅。 走着走着,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这冬天的风吹了也不觉得解热。 “锦安,拿杯水来。” 锦安立即让身后的小太监去拿壶茶水来。 跟在不远处的姜贵妃见状,忙上前来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季伏尘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不好好呆在筵席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贵妃道:“嫔妾方才喝了些酒,有些醉了,便出来散散酒气。” 季伏尘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走了两步,忽然身子晃了晃。 锦安要上前搀扶,姜贵妃一个箭步推开锦安,自己上前,身体贴着季伏尘。 “皇上,让臣妾来扶您。” 她一靠近,季伏尘便觉着身子凉了些,而且那种想要她贴得更多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瞬间,他便明白,他一定是中了春药,还是这个让他恶心的女人下的。 季伏尘推开她:“滚。” 姜贵妃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这个药效还没有发挥完全,不然季伏尘不可能有力气推倒她。 “皇上,嫔妾只是想要扶您。您要去哪里,嫔妾扶您去。” 今晚上最好的机会,孟云浅在招待夫人们,其他嫔妃也在一旁伺候,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计划。 她忙爬起来,又要贴上去,锦安见势不妙,提醒道,“姜贵妃,皇上发怒了。” 季伏尘抓着围栏,理智尚在,但浑身那种燥热让他十分难受。 “锦安,扶朕回御书房,请太医。” 方才他只带了两个太监过来,一个去拿水了,现在只剩下锦安一个人。 锦安扶住左边,姜贵妃便赶上去扶住右边,“皇上,嫔妾和锦安公公一起扶您。” 她一贴上来,季伏尘又觉得全身清凉,想要更多。 不远处的宋娇娇看差不多合适了,故意往前走,装作出来散心似的,忙行礼:“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贵妃心底骂了声扫把星,气道:“快滚开,别挡路,没见皇上不舒服吗?” 季伏尘见终于来了个让他舒心的,浑浑噩噩地道:“你过来,扶着朕。” 姜贵妃一会儿还要跟皇上成事呢,怎么能让宋娇娇扶着坏她的事。 “皇上,嫔妾跟锦安公公扶您。” “你给朕滚开。”季伏尘用力推她,平日会武功的人,身体软得使不出半分力气,推人像是女人在撒娇。 姜贵妃一看皇帝软成这样,不正好行事?又对锦安道:“你快去请太医来,快去,我跟宋美人扶皇上进御书房。” 锦安道:“奴才还是跟着贵妃娘娘一道扶进去吧。” 宋娇娇道:“还是嫔妾去叫太医,皇上您等等,嫔妾很快就来。” 她还没有走,季伏尘抓住她,“你跟朕去御书房。” 他决定顺水推舟,今晚便宠幸宋美人,再把事情推到姜贵妃身上,如此也能向孟云浅有个交代。 姜贵妃一看,皇帝这是要宠幸宋娇娇,她怎么会允许宋娇娇留下,这可是她制造的机会。 “锦安,你去找太医来。” 锦安公公一看皇上这是想要宠幸宋娇娇,这个时候还找什么太医,忙把人扶进御书房。 进过一道门槛,宋娇娇瞧见机会,伸出一只脚。 姜贵妃啊呀一声,往前倒去,头撞在地板,晕了过去。 锦安急得手忙脚乱,宋娇娇道:“公公去扶姜贵妃到榻上休息,我扶皇上进去。” 皇上方才也点了让宋美人留下服侍,锦安也就没有犹豫,任宋娇娇扶人进去,自己去扶姜贵妃到外面的榻上。 季伏尘这时候已经快失去理智,见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己讨厌的,甚至是有好感,肆无忌惮地便撕开她的衣服。 宋娇娇出了一半的力气阻止他,如此一来,变成半推半就,引得季伏尘浴火焚烧,更加难受。 “皇上,您跟皇后情深意切,您中药了,皇上再等等,太医马上来了,您再忍忍。” “她是朕的女人,你也是朕的女人,朕临幸你如何不得?” 宋娇娇半推着他,却把自己的雪白往前送,“皇上,不行啊,皇后娘娘还怀着孕呢,您这样做,皇后娘娘一定会伤心。万一,万一影响到腹中的胎儿,便是嫔妾的罪过。” 她娇滴滴的声音,让季伏尘更难受了,恨不得即刻把她摔到床上。 — 孟云浅方才瞧季伏尘出去了一柱香,想着事情发展应该到一半了,便看向云妃,“方才皇上说要去散酒气,本宫要招待夫人们,云妃端杯醒酒茶去给皇上醒醒酒,别把大臣冷落在了这里。” 云妃倒也没多想,皇上说要去散酒气,她确实也听见了。 皇后平日爱吃醋,爱霸占皇上,但这样的场合,皇后还是分得出轻重。 云妃让丫鬟拿了杯醒酒茶,拿着出去找皇帝,却见本应该跟在皇帝身后的祥福急匆匆地端着茶杯往这边来。 “祥福公公,皇上呢?” “皇上喝醉了,被锦安公公和姜贵妃扶去了御书房。” 云妃闻言,觉着事情古怪,立即跟着祥福赶去御书房。 一进到御书房,便看见姜贵妃晕过去了,宫女正守在一旁。 “皇上呢?” 锦安公公道:“皇上和宋美人在内室。” 云妃二话不说进去,锦安公公忙阻止,“娘娘,皇上方才说,留宋美人陪他。” 云妃可是看见过宋娇娇如何勾搭男人的,不管是不是皇上留宋美人,这个时候她一定要进去。 “皇后娘娘特意让本宫来给皇上送醒酒汤,锦安公公也要拦着?” 皇后娘娘不是好惹的主,平日皇上对皇后宠上了天,如今皇上中了春药,失去理智,要宠幸宋娇娇。 万一皇上醒来后,后悔了呢? 锦安想到此处,忙避开。 云妃急匆匆往里面走,便听见宋娇娇下贱的声音,“皇上,您清醒些,太医马上要来了,皇上,嫔妾是宋美人,不是皇后娘娘啊。” “朕要的便是宋美人…” 云妃勾起唇角冷笑,看来是个有心机的,这个时候若成事了,皇帝清醒了难免不会看轻她。 故意粘着皇帝,又不成事,落个成全帝后感情的好名声。 第33章 黄雀在后 孟云浅正在跟夫人们聊时下流行的首饰。 礼部尚书夫人笑着道:“近日臣妇发现,京中许多贵女都用彩色宝石制成的首饰。前几日臣妇看到一款项链,以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镶嵌而成,色彩艳丽,真是贵气逼人。” 一位夫人连忙附和道:“娘娘这样光彩照人的,彩色宝石能为娘娘增添不少光彩。” 孟云浅笑道:“夫人们若有空,让那些店制作一份册子入宫来,让本宫看看。” 宁容过来,在她耳边道:“娘娘,御书房的太监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孟云浅知道云妃定是抓住了宋娇娇。 她请夫人们先坐坐,自己去去便来。 其他妃嫔见状,也跟着来了。 陈妃道:“云妃给皇上送个醒酒汤,怎的如此久没回来?” 太监道:“皇上跟云妃娘娘在御书房,还是请各位娘娘们自己去看吧。” 几人到了御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姜贵妃打骂的声音。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蹄子,竟敢勾引皇上!把我绊倒,幸好事情没叫你办成,否则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孟云浅一进去,便看到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宋娇娇。 她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贵妃娘娘息怒,嫔妾只是想帮忙,并没有要勾引皇上的意思。嫔妾也没有绊倒娘娘,是娘娘被门槛绊倒,嫔妾冤枉啊。” 姜贵妃哪里肯听她的辩解,又给了她一巴掌,把宋娇娇打得脸侧到一边,清晰的巴掌印在脸上。 看得所有人都觉着脸疼了起来。 “怎么回事?”孟云浅这才走进去,前世,宋娇娇已经得逞了,早已经跟季伏尘颠鸾倒凤。 后来季伏尘醒来,治了姜贵妃毒害皇上之罪,碍于太后的面子,只把姜贵妃降成九品的贵人,由于宠幸了宋娇娇,给宋娇娇从七等美人提到了五等的昭仪。 这一世有了云妃的阻挠,看来是没成事了。 姜贵妃咬牙道:“这宋美人竟敢给皇上下药,勾引皇上,简直不把宫里的规矩放在眼里,这种人不把她放到掖庭里,便是个祸害。” 宋娇娇没想到姜贵妃竟反过来污蔑她下药,忙磕头道:“皇后明察,嫔妾万不敢给皇上下药啊。请皇后娘娘明察。” 孟云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此事本宫自会处理,你们都先冷静一下。” 随后,孟云浅走进内室,太医正在给季伏尘针灸,锦安就在旁边伺候。 她站到床边,季伏尘昏迷了过去,俊美的脸没有血色,整个人像死了一样。 太医道:“皇上中的药量过大,需要针灸一个时辰排出毒素。” 孟云浅便坐到床边,如果她腹中的胎儿出生了,季伏尘死了便死了,让自己孩子登基。 现在孩子没有出生,她还是希望他先好好活着,至少也得等腹中胎儿行弱冠之礼。 锦安看到皇后这么痴呆地看着皇上,忍不住叹气。 皇后如此痴情,若知道皇上方才要宋美人侍寝,一定会大发雷霆。 可怜皇后如此深情的女子,在后宫中,皇上又怎么会只属于一个人的呢? 他转身对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去泡茶来。 小太监急匆匆出去,很快端了茶过来。 锦安递了茶到孟云浅眼前,“娘娘请勿伤心,皇上很快便会醒来,请为腹中龙嗣考虑,千万别忧心。” 孟云浅这才回过神,挥了挥手,表示不喝,从别人手里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她一律不会碰。 锦安便认定皇后因为皇上的背叛,所以伤心过度,连茶也喝不下。 “本宫在这里陪着皇上,锦公公让妃嫔们先回去吧,至于其他事,待皇上醒来后再说。” 锦安得了命令,来到外室,妃嫔们安安静静地站在外面候着。 “皇后娘娘有旨,让各位娘娘们先回宫去,待皇上醒来了,再处置剩下的事情。”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姜贵妃道。 陈妃轻声道:“嫔妾在这里等着吧,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万一要人帮衬,嫔妾也好及时赶上。” 方才她错过了最精彩的情节,现在无论如何,她可都不能走。 云妃更不会走了,想到若不是她及时赶到,皇上真会宠幸了宋美人。 都说要勾引皇上,只要皇上有了皇后以外的女人,便会开窍。 但真的亲眼看见皇上要宠幸其他女人,云妃如何都看不过去。 她比宋美人入宫早,如今已经是三等的妃位,要轮,也该她先来,怎能让宋娇娇这个狐媚子? 苏兰艺和林沫颜自然也没有走,她们只是因为,其他妃嫔们都在,她们若走了,于理不合。 太后走了进来,方才来的路上,太监已经把这里的事情回禀了她,一听自己儿子中了春药,便知道敢这么做的,就是自己那个愚蠢的侄女。 “都给哀家跪下,没有哀家的允许,一个也别起来。” 为了挽住姜家的脸面,太后只能让一众妃嫔跟着姜贵妃一起跪,同时也惩戒她们,不管是谁,都不得在皇上身上使这样腌臜的手段。 几个妃嫔都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跪着。 太后进了内室,孟云浅坐在床边,儿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太医正在给他针灸。 “皇上还要多久醒来?” 孟云浅道:“一个多时辰。” 太后特意走到孟云浅旁边,示意孟云浅起来,把主位让给自己。 孟云浅大着肚子,不可能让座给她。再说了,对要下毒害死自己孩子的事,她可没什么好脸色,故意不知道似的,继续坐着。 太后见她根本没有想让座的意思,只得对旁边的锦安道:“没眼力见的奴才,去给哀家搬张凳子来。” 锦安急忙搬了凳子来,太后刚一坐下,孟云浅恍然大悟似的,“太后,您过来坐臣媳的位置,这里靠皇上近些。” 她坐下来了,孟云浅才装腔作势地请她坐,不就是不想让她坐罢了。 太后道:“皇后大着肚子,好好坐着,别惊到了腹中龙子。哀家坐这里,看得见皇上。” 第34章 内心愧疚 季伏尘醒了后,看见孟云浅就坐在床边,昏昏欲睡。 太后坐在不远处,也打着盹。 想到昨晚上他任春药在自己体内作乱,要宠幸宋美人,虽是没成功,但他也起了异心,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孟云浅。 孟云浅睁开眼睛,便看见季伏尘在看自己,眼睛亮起来:“皇上,你感觉好些了吗?” 季伏尘惊讶孟云浅竟然不是质问他,而是关心自己的身体,“阿浅,你,朕,你不怪朕?” 孟云浅握住他的手,“不怪,只要皇上好好的,什么都好。” 季伏尘包裹住她的手,“朕以为你会生气,朕对不起你。” 孟云浅柔声道:“没事的,皇上中了药,控制不住自己,这是人性使然,再说了,宋美人和姜贵妃都是皇上后宫的妃嫔,皇上宠幸她们,合情合理,我又怎么会怪罪皇上呢?” “可是朕在边疆答应过你,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才会跟朕从边疆到京城。” “那时候我们年少不知事嘛,我们又不是圣人,说过的话做不到也是理所当然。如今我腹中有了孩子,不能侍寝,皇上又中了药,要宠幸宋美人和姜贵妃,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季伏尘更是愧疚,“阿浅,朕对不起你。” “好了,你们说完了,皇上既然醒来,让太医给皇后把把脉,皇后陪了皇上一夜,万一影响腹中胎儿,哀家还怎么抱孙儿?”后面的太后早就忍不住两个人的卿卿我我。 季伏尘这才松开孟云浅,他会给孟云浅宠爱,但绝不能让孟云浅生下孩子,阻止孟家越来越强大。 季伏尘立即下床来扶孟云浅躺下,“母后说的是,你操持祭灶宴已经如此辛苦,又因为朕的事,熬了一夜。快请太医来给皇后瞧瞧。” 孟云浅道:“皇上,我身体很好,孩子很好,没事的。” “不行,朕担心你们母子,快躺下。” “真是的,我听皇上的。”孟云浅笑了笑,乖乖躺下,双眼温柔地看着季伏尘。 季伏尘摸了摸她的脸,此刻他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孟云浅待他的好,然而昨晚上,他竟然还要顺水推舟做出违背誓言的事来,昔日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越来越薄弱了。 太医过来把脉后,说道:“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很好,皇后娘娘的身体也很好,请皇上和太后放心。” 季伏尘微微错愕,太后也有些吃惊,知道孟云浅怀孕后,他们往孟云浅的宫里送过不知多少能致滑胎的东西,怎的胎儿还好好的? 太后道:“你再把把脉,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孙儿。” 太医又把了一次,还是恭敬地道:“回皇上,回太后,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十分健康,没有任何异样。” 季伏尘挥了挥手,“下去吧。” 孟云浅看到他们母子俩个急了,笑得极是开心:“我们的孩子很健康,皇上开不开心?” 季伏尘微微一笑,“自然了。” 孟云浅的笑真是碍眼,特别是这个怎么都弄不掉的孩子,太后道:“既然皇上醒了,把外面的妃嫔叫进来吧。” 她实在不愿意看见孟云浅黏着自己的儿子。 妃嫔进来后,季伏尘眼睛扫过她们,看见宋娇娇脸颊红肿,定是姜贵妃所为。 锦安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姜贵妃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季伏尘冷声道:“姜贵妃为达目的,不惜对朕下药,罚入掖庭。宋美人救驾有功,从七等美人升六等婕妤。” 太后道:“姜贵妃固然有错,皇上难道没有错吗?选秀却不宠幸她们,让她们独守空房,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季伏尘道:“当年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多少进入宫里没有被临幸过的妃嫔,她们能安生地在宫里住着,姜贵妃怎么就不能?况且朕没有亏待过姜贵妃,给她贵妃的待遇。父皇后宫那些妃嫔,一辈子老死在宫中,死前还是个最低微的选侍,吃穿用度甚至不如宫里有体面的宫女,她们如何又能本本分分。” 孟云浅严肃地看着他们母子两个吵架,心底在呐喊,吵起来,快吵起来,再激烈一些,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刺激。 太后道:“哀家觉着,皇上的惩罚过于重了。姜贵妃没有酿成过错,禁足两个月,已经足够了。” 姜贵妃立即优雅地下跪,“皇上,嫔妾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云妃道:“皇上,嫔妾认为,姜贵妃有错,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卖药给姜贵妃的人。为了以绝后患,应该把那个幕后之人找出来。” 以姜贵妃的脑子,她可不认为姜贵妃会想到对皇上下药的事。 怎么想,都觉着是宋美人这个狐媚子所为。 都说一件事情,获利最大的,才是主谋。 姜贵妃被罚,宋美人晋封,宋美人才是获利最大的人。 季伏尘道:“宫外多的是卖这些助兴药的人,难道朕都要把他们抓起来不可?” 姜贵妃道:“皇上,嫔妾知错,但这宫里,不止嫔妾一个人想用助兴药。嫔妾宫里的春菏,上个月捡到了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助兴药,嫔妾这才有了这个主意。” 苏兰艺和林沫颜对视一眼,纷纷打量室内的所有妃嫔。 陈妃道:“看来姜贵妃是被人利用了。”有这种心机和狐媚子手段的,除了宋美人,陈妃想不出第二个。 都是女人,都藏着那点心思,扮什么柔弱女子,只有男人才会上当。 太后闻言,很快便猜出是宋娇娇做的,但她对这帮人更恨铁不成钢,皇上中药了,两个妃嫔在皇上身边,都不能让皇上宠幸,真是废物。 “依哀家看,姜贵妃禁足两个月,至于姜贵妃所说的香囊,仔细盘查,看看谁还有这个龌龊的心思。” 季伏尘终究碍着太后的面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孟云浅,“皇后的意见呢?” 孟云浅差点睡着了,她以为能看一场更热闹的戏,没想到软绵绵地就这么过去了。 “依太后所言,本宫认为,罚姜贵妃禁足两个月,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第35章 虚以委蛇 春菏被押了过来,惊惶失措,微微颤抖,但眼底一片赴死之心。 荣和宫里的宫女把那香囊呈上来,季伏尘看了眼,扔到盘子里。 孟云浅也装腔作势看了眼,宋娇娇既然设计,自然不会在香囊上留下痕迹。 太后道:“这香囊太过平常,看不出什么来。让各宫的宫女都来认认,看看是谁的香囊。” 很快,所有妃嫔们的贴身侍女都来了,太后也不说为何要让她们认香囊,只是让她们看一看,可见过这个香囊。 最先进来认的,是陈妃身边的侍女,几人表示没有见过。 接着是云妃身边的,也都表示没有见过。 之后的林沫颜、苏兰艺、宋娇娇等人,侍女也都说没见过。 太后道:“都没见过,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掉出来吧。” 姜贵妃道:“太后,坤宁宫里的宫女还没有出来指认。” 孟云浅道:“本宫需要给皇上下药来固宠吗?” 太后道:“众妃嫔的侍女都看过了,只剩下坤宁宫,这也是为了洗清皇后的嫌疑,以免别人说皇后仗着身份,欺压后宫。” 孟云浅看向季伏尘:“皇上觉着呢?” 季伏尘自然听出太后要通过这件事,再往坤宁宫放置滑胎的药物,他也赞成太后如此做。越往后,孟云浅腹中的胎儿越大,若到时候滑胎,孟云浅会更痛苦,身体也难以恢复。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孟云浅的身体着想。 “依朕看,为了服众,让坤宁宫里的侍女过来吧。” 孟云浅道:“既然如此,本宫觉着,慈宁宫,以及各位太妃们身边的侍女,掖庭里那些罪臣之女,都得一一来指认。这香囊不一定是皇上后宫妃嫔所做,也有可能是这些人做的。毕竟宫里谁都有可能佩戴这种香囊。” 太后道:“慈宁宫是哀家的宫殿,没有人敢有这个胆子。” 孟云浅道:“这也是为了洗清慈宁宫里宫女的嫌疑,皇上觉着呢?” 季伏尘知道孟云浅生气了,才会如此,然而不把慈宁宫的人拉进来,孟云浅不可能让坤宁宫的人过来。 “皇后所言极是。母后?” 太后气道:荒谬至极,谁家儿子被下春药,搜母亲屋子的?” 孟云浅道:“自古以来,也有母亲为了让儿子宠幸其他侍妾,也会给儿子下药。臣媳并不是怀疑母后,只是怀疑母后宫里的宫女不安分。” 太后是看出来了,今日慈宁宫放人进去搜查指认,坤宁宫才会放人。否则坤宁宫不允许别人进去搜查。 “皇上也认为应该搜哀家的慈宁宫?” 季伏尘道:“母后,这也是为了查找出幕后之人来。” “便依皇上的。”太后语气带着失望。 过了半个时辰,太监回来,说坤宁宫和慈宁宫都没有任何问题。 姜贵妃呵斥春菏:“快说,那个香囊是从哪里捡到的?” “奴婢在怡心湖边捡的,贵妃娘娘饶命。” 季伏尘道:“来人,把她押送慎刑司审问。” 祭灶宴早已经结束,此时天也快亮了。 孟云浅故作愤怒地离开御书房,季伏尘还要上早朝,知道自己的不信任,伤了孟云浅的心,只能等下朝了再过去安慰。 宋娇娇回去后,精心护理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女人最忌讳不睡觉,这会加速她的衰老。 昨晚上姜贵妃打她的仇,日后她要狠狠报复回去,绝不会手软。 至于下药的事情,她早已经预料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次她没有被皇上宠幸,但位份升了,还成功挑拨了太后、皇上、皇后间的关系,可谓一举多得。 — 林沫颜跟苏兰艺走在御花园里散心,林沫颜道:“我们三个人一同入宫,如今只有妹妹一人还是美人。” 苏兰艺安慰道:“我不过是仗着兄长的光,得了婕妤。若按侍寝来算,如今也不过是个美人。” “姐姐如何看宋婕妤的事情?” “咱们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安安静静看戏就是。” 林沫颜道:“妹妹看出来,皇上对皇后的感情,似乎有些松动,兴许不久后,皇上会…” “松动又如何?”苏兰艺拍了拍她的手,“宋婕妤能豁得出去,姜贵妃有太后撑腰,陈妃和云妃位份比我们高,咱们不要做那个出头人,安生等着就是。” — 太后从入宫以来,没有遇过如此丢人的事。 慈宁宫第一次被搜查,那些太妃知道了,指不定如何笑话她被孟云浅欺压。 这不,杨太妃立即带着几个太妃过来询问她,表面上是关心她跟皇上,实际上那眼中的幸灾乐祸快要溢出来。 好不容易把几个太妃应付走,太后心中的气越积越多,连着摔了好几个翡翠玉碗。 嬷嬷道:“太后息怒,您生气了,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亲者痛仇者快。” 太后道:“都是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竟没有人能得过皇上的宠幸。哀家以为宋婕妤是个有成算的,也是个没用的。” “太后,依老奴看,宋婕妤要成功了,方才那锦公公说了,昨晚上皇上要宠幸宋美人,被云妃拦住了。若不是云妃阻拦,想必事情已经成了。” 太后道:“哀家不能把希望放在这些妃嫔身上,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选几个秀女入宫。”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儿子佳丽三千,多诞下几个龙种。 — 孟云浅睡了个好觉,心满意足地醒来,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猛地一看,发现季伏尘抱着她睡得正香。 看来她是太困了,季伏尘上她的床来,她也没有任何察觉。 想到早上回来时,宁容说她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孟云浅便觉得神清气爽。 昨晚趁太监宫女搜查各宫时,她让人在慈宁宫里放了能让身体慢慢老化的毒药。 平日季伏尘也经常去慈宁宫请安,就让他们母子两个有难同当,黄泉路上有个伴。 季伏尘一醒来,便看见孟云浅满脸的笑意,他闭着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在笑什么?” 孟云浅搂住他的手臂,“一起来便看见皇上躺在我身边,自然高兴啦。” 季伏尘摸了摸她的肚子,里面的胎儿蹬了一脚,一股怪异的心情涌出来。 这是他们的孩子,如果出生,必定智勇双全。 第36章 尔等终究是妃嫔 季伏尘陪孟云浅用了晚饭,又拉着她去御花园散心,孟云浅一直乐呵呵的,说话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抱怨或者生气,这让他心神不安。 “阿浅,你是不是还在怪朕?昨日不相信你?” 孟云浅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孩子快六个月了,季伏尘和太后一直暗中给她下药,她寻思着是不是得假装腹痛难忍一下?以免他们有所察觉。 听到季伏尘忽然问她话,她随意道:“皇上不相信我,我是有些生气,后来回到坤宁宫,我冷静下来,皇上是天下人的君,是后宫妃嫔们的君,坐在这个位置上,有自己的苦衷。当年在战场上能把后背给对方的我们,怎能因为这一点小事,便要生闷气?伤害了过往的情分?” 季伏尘昨日的那点愧疚越来越深,深深地看着孟云浅,“阿浅,你真是如此想的?” 孟云浅点头,“嗯,我跟皇上从认识到如今,也有数十载。都说日久见人心,十年时间,也足够让我相信,皇上对我是真心的,皇上在我心里,也无人能比。” “阿浅…”季伏尘这一声呢喃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孟云浅温柔一笑:“我很爱皇上,我跟父亲、阿兄助皇上打下这片江山,便是最好的证明。只要皇上把大荣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家乐业,宠幸后宫妃嫔又算得了什么?日后皇子们还要为皇上守江山,我牺牲一些又如何?” 季伏尘想到自己为了打掉孟云浅肚子里的孩子,特意让易嬷嬷过去监视她,往她的卧房放置滑胎的各种药物,甚至为了让她操劳过度以致滑胎,不顾她的身体让她操持祭灶宴,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 “阿浅…”季伏尘紧紧地抱住她的头,孟云浅如此相信他,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爱他的潇洒女郎,然他却每日算计她,怕孟家势大,踩到自己的头上来,日后要造反拥护新帝登基取缔他,自己终究是辜负了她的真心。 孟云浅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皇上,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季伏尘放开她,看到她眼中的真诚和纯粹,宠溺地笑了笑,牵住她的手。 他自幼在宫里长大,看过母后跟父皇的各种妃嫔勾心斗角,陷害皇嗣。 原先他做好了孟云浅被后宫侵染的准备,没想到她为了自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当初的纯真,并没有为了固宠、夺宠,而去陷害其他妃嫔。 也没有质问过他,为何不再信守承诺?为何欺骗她? 反倒是自己变了心,慢慢地要成为父皇那样薄情寡义的人。 两个人回到坤宁宫,不久,锦安公公过来报:“春菏咬舌死了。” 季伏尘认定了春药一事是姜贵妃自己自导自演的,他有心治姜贵妃的罪,太后又替姜贵妃撑腰,这件事他本不想再查,既然春菏死了,便干脆把案子了结。 孟云浅声音浅浅的:“皇上定夺就是了,我都依皇上。只是宋婕妤被姜贵妃打了,皇上还是去看看宋婕妤,到底她们也是皇上的女人,别叫他们寒了心。” 季伏尘有些不悦,以前他恐怕孟云浅吃味,要跟他吵架,一直盼着她温柔贤惠、大度端庄。 如今孟云浅从眼里容不得沙子,变成了适合在后宫生存的妃嫔,倒叫他怀疑孟云浅心中是不是没有了他? “你跟朕说实话,你真不会吃味?” “不吃啦。”孟云浅一边翻着购物册子,一边思考明日自己应该吃什么。 季伏尘耍起小脾气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勾写。 “可朕倒希望你偶尔能像以前一样吃味,如此。朕才能感觉到你有人气。” 又来了,孟云浅勾不了物品清单,只能抬头看她。 她吃味做什么? 日后宫里很大可能只会有她的孩子,将来登基的也只会是她的孩子。 她好吃好喝好睡,只要不死,什么都不用做,那些妃嫔再怎么斗,终究是妃嫔,也坐不到她的位置。 当年先太后说过,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只是妃嫔。 如今她就是这个态度。 孟云浅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埋头翻阅购物册子,语气带着敷衍。 脱口而出那些她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台词。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少年夫妻到有了孩子。哪里还如此娇气的…” 季伏尘很想脱口问一句,阿浅,你真的一如当年爱朕吗?为何现在说这些话,竟是看着购物册子说的?而不是深情地看着他说出口? 这话若问出来,倒像他孕期情绪不稳定,需要安慰。 - 春菏死的事情在后宫掀起不小的风波。 宋娇娇很满意春菏的衷心,让幽兰好好安置春菏的家人,送些银子过去。 日后她坐上后位,绝不会亏待春菏的家人,一定会让春菏的弟弟当个小官。 — 云妃听到皇上不再往下查,也不好再提。 虽然她觉着这春药之事背后的主谋是宋娇娇,但眼下她们的敌人还是孟云浅。 皇上自祭灶宴后,只要来后宫,必定去的是坤宁宫,妃嫔们心中多多少少地都有些怨恨。 她忍不住到广和宫去找陈妃,“皇后没有孩子时,后宫那么多妃嫔不如她一个,如今她快要诞下嫡子,不出意外,日后还会是太子,我们这些妃嫔更没有出头之日。” 陈妃道:“那能怎么办?原先宋美人要跟皇上成事了,你倒好,非要上去阻止。若当日你让宋美人成为皇上的第二个女人,再把皇后叫过去,皇后亲眼看见皇上宠幸宋美人,一受刺激,孩子不就自然而然没有了?皇上有了第二个女人,便会有第三个女人。一举多得的事,被你硬生生搅和没了。” 想起当时听到宋娇娇那下贱的声音,云妃并不后悔。 她固然厌恶孟云浅霸占皇帝,但更厌恶宋娇娇这个狐媚子。 陈妃道:“依我看啊,还是等太后吧,太后绝不会坐视不管。” 第37章 都要争 季伏尘终于再次翻了孟云浅之外妃嫔的牌,太后积怨多日的冤气总算是泄了些。 季伏尘来请安时,太后质问:“皇上,她腹中胎儿已经六个月了,我们送过去的滑胎药,若再没有效果,还是得皇上亲自端药过去,亲眼看他喝下。” 季伏尘道:“母后,儿臣思虑许久,皇后腹中的胎儿留下吧,毕竟也是朕的孩子。到底,皇后心里还是有儿臣的,她跟着朕一路走来,后宫这个牢笼里,她若没有孩子,如何度过余生?” 太后重重地摔下茶盏:“皇上你糊涂啊,她现在爱皇上,以后有了儿子,皇上还能保证她爱你吗?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便以孩子为天。日后她为了自己的孩子登基,皇上敢保证孟家不会造反吗?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了。” “朕日后只宠幸她一人,宫里只有朕跟她的孩子,没有其他皇子跟他抢皇位,他又为何要造反。”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拍桌子,“皇上坐到这个位置,怎的还如此天真?当初皇上在边疆打仗时,说只娶她一人,回到京城后,也默认让哀家选了几个秀女。当日皇上中春药,内心是不是也渴望宋婕妤侍寝?皇上何必为了年少时许下的诺言,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荣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宠幸自己后宫的妃嫔,这是顺应民心。” 季伏尘沉默不语,母后说得有理。 他跟孟云浅在一起时,眼里只有孟云浅,心中只想爱她一个。 但看见宋婕妤,心中虽对孟云浅有些愧疚,内心深处却实实在在地想宠幸宋婕妤。 日后,他在某一日宠幸了其他妃嫔,再诞下皇子,以孟家的权势,一定会造反。 太后看见终于把儿子说动容了些,立即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拿出来。 “皇上,这是最厉害的滑胎药,只要一喝下,五日内胎儿一定会掉。” 季伏尘看了眼白色粉末,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 六个月的胎儿,此时已经成型了,这两日他只要一抚摸孟云浅的肚子,小东西便会使劲地踹肚皮,跟他打招呼。 “皇上千万不要心软啊,胎儿越大,流掉了对身体伤害越大。为了她,也要快点下药才是。皇上是她最信任的人,亲自喂给她,她才不会有所怀疑。” 季伏尘定定地看了药粉半晌,抿了抿唇,把药粉收进口袋。 太后勾唇淡淡一笑。 只要孟云浅喝下这个药,便会一尸两命,再把姜贵妃扶上去,皇后之位,还是由她们姜家人来坐更为合适。 — 季伏尘当夜去了宋娇娇的住处。 中午内侍监过来宣纸,今夜琴音阁掌灯时,宋娇娇早已经开始沐浴焚香,护理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再穿上粉紫色绫罗纱衣。 衣衫的领口是她精心设计的斜敞样式,将她优美线条的锁骨展露,若隐若现地雪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孟云浅怀孕了,孕妇那臃肿的身材最是难看,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孕妇有兴趣。 那日的春药把皇帝心里对她的渴望试了出来,她既然要坐上后位,自然要做那个最骚的狐媚子,让皇帝对她的身体欲罢不能,因欲而爱。 什么年少纯真,永远爱对方,在她这里,不过是那些愚蠢至极的人才有的想法。 至于苏婕妤和林美人,她最是鄙夷这种人,矜持的女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季伏尘走了进来,宋娇娇袅袅婷婷地迎上去,柔柔唤了声:“皇上金安。” 她有备而来,又试了那么多次皇帝内心的心思,今晚上皇帝一定会臣服她的躯体,宠幸了她。 “坐下吧。”季伏尘看了眼她,今天宋婕妤穿得倒是挺新颖,但他心思在给孟云浅下药上,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 他敷衍地道:“你脸上的伤可好了些?” 男人最是讨厌女人抱怨,宋娇娇摇了摇头,眼中蒙上了柔弱的水雾:“那日是嫔妾的不是,没有及时替皇上叫来太医,这才让姜贵妃误会了,都是嫔妾的不是。” 宋娇娇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起那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季伏尘有些心疼她,“你受委屈了。” 宋娇娇咬了咬红润的唇,“嫔妾只要能替皇上分忧,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 季伏尘看到她泪朦朦的,想到太后要他宠幸其他妃嫔,心里有些矛盾。 宋娇娇看到季伏尘被自己诱惑了,便试着伸手往前探,“皇上,嫔妾替您宽衣解带…” 季伏尘站起来,点了点头。 “叩叩叩”,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祥福小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腹痛,太医已经过去了。” 宋娇娇刚要娇声地劝皇上快去看看皇后娘娘,话到嘴边,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宋娇娇眼底流淌一股恼怒,呵,看来皇后娘娘这个废物,也知道用孩子来夺宠了。 她终究是恼怒了,衣袖一甩,桌子上的茶碗砰砰砰地落下来。 站在一旁的幽兰低着头,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主如此生气。 季伏尘一路疾行,他希望孟云浅腹中的胎儿今晚便流掉,如此他不用再为难地给她下猛药。 一进坤宁宫,里面已经有几个太医在商讨,他迫不及待地道:“皇后身子如何?” 太医道:“皇后娘娘脉象混乱,腹中胎儿有异常,微臣已经开了安胎药,若是不行,只能再诊。” 季伏尘一阵失落,孟云浅腹痛,他与太后之前下的药,便是起了效果。 即便开安胎药,也于事无补。 是以,他只要再静等两日,孟云浅腹中的胎儿便会流掉。 他带着喜悦与着急进了卧房,看到孟云浅捂着肚子,痛苦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眼空洞。 “阿浅,你怎么样了?” 孟云浅侧头看向他,眼中忽然蓄满泪水,在他坐到床边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流。 “皇上,我肚子好痛,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快要保不住了?我肚子真的好痛。” 季伏尘心疼地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有太医在,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 孟云浅倔强地不肯哭出声,眼泪却不断地流下来,季伏尘看得极是心疼。 “这是我跟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盼了他很久,我,我不想他有事…” “不会有事的,阿浅,有朕在,你们母子不会有事的…” 第38章 母子僵持 一直到了寅时,孟云浅的腹部还是痛的,弓着身体捂着肚子,越来越痛苦。 季伏尘看到床上的人唇色苍白,眼神涣散,昔日她在战场上中箭,被敌人砍伤手臂,也不曾有过如此的表情。 眼下他把给孟云浅下药的事早抛到了脑后,只希望她的痛苦能少些。 “人呢?快来人把脉?”季伏尘大喊,“太医!” 太医也很无奈,他们给皇后把脉,脉象除了混乱,并没有任何问题,按理来说,腹中胎儿应该无事才对,不可能会腹痛的。 皇帝震怒,太医们只得一个个地上前给皇后把脉。 这次把脉后,他们得出的还是皇后脉象混乱,胎儿似乎并无大碍。 可看皇后如此痛苦,他们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诊断。 季伏尘看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骂道:“快说,皇后的身子如何?” “回皇上,下官再给皇后娘娘开一副安胎药试试。” 季伏尘抓起桌上的茶杯便砸到他们身上,“朕平日养着你们,锦衣玉食,让你们诊个腹痛,竟如此无用。换一批太医来。” 几个太医颤巍巍地下去,后面的太医没来,但太后却先来了,进来便阴沉着一张脸。 季伏尘有些心虚,“母后,您怎么来了?” “哀家的孙儿都要没了,如何不能来?”太后在座位上坐下,看了眼埋头跪在下面的宫女太监们。 “皇后腹中胎儿重要,坤宁宫这帮伺候的奴才们也要治理。” 太后此举让季伏尘有些不满,孟家势大,孟云浅不宜有孕是最佳的。但他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趁孟云浅病弱时,把坤宁宫里所有人都换成他们的人。 太后自然看出了皇帝的意思,昨晚她听到孟云浅腹痛难忍,以为皇帝会趁机把孩子流了,谁知天快要亮了,坤宁宫还没有传出她想要的消息来。 她心知自己这个儿子,对孟云浅肯定又心软了,不得不亲自过来坐镇,趁机把坤宁宫里的人换成自己的人。 “皇上,要不是这帮奴才粗心大意,皇后怎会腹痛?今日皇后只是腹痛,明日万一又是摔倒,后日又有其他更严重的事情出来呢?哀家心疼孙儿,也是为了以防后患。” “母后,这件事还是等皇后身子好了,交由皇后来办。” “皇后如今大着身子,怎还会有精力惩治这帮下人?哀家这也是为了子嗣着想。” “母后!”季伏尘语气带着寒意,“朕说了,待皇后身子好些,再由皇后自己做主。” 母子俩僵持不下,宫女太监低着头,室内噤若寒蝉。 “皇上,太后说得对,就按照太后说的,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你们母子的情分。”室内传来孟云浅微弱的声音。 季伏尘立即跑进去,看到孟云浅微微颤抖着双唇,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阿浅,你感觉如何了?腹痛可缓解了些?” 孟云浅摇了摇头,痛苦地道:“皇上,我能忍的,害皇上担心我了。皇上别跟太后吵架,伤害了你们母子情分。坤宁宫里的奴才们便由太后处置吧,我没事的。” “阿浅。”季伏尘愧疚如潮水般涌上来,他跟母后为了把这个孩子流掉,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 甚至现在,孟云浅已经快要失去自己的孩子,母后还要过来补上一刀,可孟云浅为了他们的母子情分,甘愿让母后清理坤宁宫的人。 她到底还是那个战场上善良的女郎,不是后宫中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妃嫔。 孟云浅抬手摸了摸季伏尘的脸,“皇上别伤心,我的腹痛已经减轻了,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是伤心这个,而是伤心她还一如既往信任他。 “阿浅,你放心,朕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们的孩子。” 外面的太后听到皇帝的声音,只希望这是皇帝演的,否则一个帝王如此重情,绝坐不了皇帝之位。 这时,又来了四位太医,季伏尘让他们进来把脉。 太医们垂着头,先把脉的太医叫沈永和,孟云浅知道这人是季伏尘的人。 沈永和擅长妇科病症,有深入的研究和丰富的治疗经验,家族世代行医,传承了许多独特的医术和秘方。 帮她把了脉后,沈永和道:“回皇上,依下官看,兴许是皇后娘娘最近操劳过度,思虑过重,所以导致情绪紧张,引起腹痛。只要好好休息,无需用药。” “没有诊错?“ “依脉象来看,确实如此。” 季伏尘挥了挥手,让下一个太医上来。 第二个太医叫宋广德,是太后的人。孟云浅用脚趾头想,也明白宋广德这次带着任务来的。 宋广德把完脉后:“回皇上,皇后娘娘脉细,依下官看,这是过度劳累所致,只要喝上安胎药,好好躺在床上几日便好了。” 季伏尘知道宋广德是太后的人,若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怀疑宋广德,然而这个节骨眼上,他知道太后一定会让宋广德在安胎药上下药。 他挥了挥手,让第三个太医进来。 第三个太医叫谷凤鸣,擅长针灸疗法,能够精准地找到穴位,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他把脉后,“回皇上,下官与沈太医的看法一样,皇后娘娘思虑过重,这才引起腹痛。” 谷凤鸣看了眼屋内的摆设,“冬日关上窗户保暖自然可取。然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应该把窗户打开通风,孕妇呼吸新鲜空气,才会心情舒畅。屋里的这些盆栽,也应该都撤掉,以免影响皇后娘娘的呼吸睡眠。” 他这个提议,便是把季伏尘送的能致滑胎的盆栽都清理了。 孟云浅看了看季伏尘,见他沉思,眼中有几许复杂。 “谷太医的提议很好,就把这些盆栽撤掉吧。” 季伏尘也是想借着太医的话,清理掉孟云浅寝殿内所有能致滑胎的东西,否则日后孟云浅知道她今日的腹痛,是自己所为,定会对他失望至极,甚至是绝望。 他到底还是不想看孟云浅不再爱他。 坐外面的太后坐不住了,说道:“皇上,孕妇心情不好,多看看花花草草,也是极好的。把这些花草都撤掉了,也辜负了皇上对皇后的一片心意。” 季伏尘道:“朕自然知道,若皇后想看,朕让人在坤宁宫旁的花园栽上皇后喜欢的花,也是可以的。” 第39章 朕不许 太后气得火冒三丈,但为了不跟自己儿子起冲突,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罢了,既然太医如此说,便把这些盆栽都撤掉吧。只是这安胎药,如何都要吃,哀家还想四个月后抱孙儿呢。” “母后,沈太医已经说了,皇后是操劳过度,无须吃安胎药,好好休息即可。” 孟云浅握了握季伏尘的手,“皇上,太后也是担心我腹中的胎儿,药只是苦了些,我没事的。” “阿浅,你真是…” 季伏尘不忍看太后如此害她,她还能善良地说出这些话来。 孟云浅笑了笑,“让第四个太医替我把脉吧。” 第四个太医是丘太医,丘玉川,当初诊出她有孕的太医。 丘玉川诊完脉后,说道:“回皇上,下官认为,皇后娘娘腹痛,是思虑过重导致,喝上安神的汤药就行了。切记不可再下床,以免影响腹中胎儿。” 太后道:“宋太医与丘太医都提议吃安胎药,谷太医提议打开通风,撤掉盆栽。依哀家看,就依这些来执行,皇上觉着如何?” 季伏尘刚要开口说话,太后又补充,“孟家是大疆的功臣,替皇上驻守边疆,若皇后腹中胎儿不保,我们又有何脸面见孟家人?” 太后的话叫季伏尘清醒了些,孟家势大,手握几十万兵马,一旦孟云浅生下孩子,孟家造反,他根本抵不住。 将拒绝的话吞入腹中,季伏尘看向孟云浅,试探地道:“身体是皇后的,朕让皇后来做主。” 只要孟云浅说不喝,他便下定决心,这个孩子今日绝不能留。 孟云浅温声道:“听太后的,太后是过来人,知道如何做才会对胎儿有利。” 孟云浅的话一出,太后便对宋广德挥了挥手,示意他去煮药。 宋广德出去了,其他太医也跟着出了寝殿。 季伏尘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会给孟云浅无上的荣宠,若她日后想养孩子,再从别的妃嫔那里领来一个就是。 孟云浅用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只要皇上陪在我身边,别说吃药,让我做什么都行。” 很快,宋广德端了煮好的药进来,太后道:“易嬷嬷,扶皇后坐起来,你亲自喂药。” “是。”易嬷嬷要过去,季伏尘忙阻止,“让朕来。” 易嬷嬷看了眼太后,太后点了点头。 皇上亲自喂药下去,把孩子杀了,他们的感情便不可能存在,日后再也不可能复合。 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住,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如此,太后对季伏尘亲自喂药的事极是赞同。 季伏尘端起黑乎乎的安胎药,他知道里面放了太后给他的堕胎药,舀起一勺,他吹了吹。 孟云浅撑起身子坐好,在背后垫了个软枕,柔声道:“皇上日理万机,担忧我们母子,时常过来探望我们。昨夜又一夜未睡,如今还亲手喂我喝药,我心中感动,此生能嫁给皇上,我知道我没有选错。” 季伏尘淡淡一笑,把药递到她嘴边,孟云浅毫不迟疑地张口全含了进去。 她刚要吞下,“阿浅!”季伏尘突然大喊,他终究是不忍。 孟云浅呛咳起来,嘴里的药全都吐出来。 季伏尘忙抓过桌上的手帕,慌乱中手忙脚乱,手中的药碗哐当掉到地上,黑色药液把白玉地砖染成黑色。 孟云浅猛咳了好一阵,才停止住,季伏尘帮她擦干净嘴上的药渍,关心道:“好了些了吗?” 孟云浅把脸咳红了,眼睛也蓄了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皇上,药洒了,让太医再煮一碗来吧。” 季伏尘道:“洒了便洒了,既然太医说也可以不吃安胎药,朕觉着你好好休息,安心用饭就是。” 孟云浅看了眼帘子外面的太后,季伏尘看出她是担心太后生气,影响了他们母子情分。 “阿浅,你好好休息,听太医的,别乱下床。其他事留给朕处理。” “嗯。”孟云浅抿唇笑了笑,四处张望,见大家都埋头,她很快在季伏尘脸上亲了亲,“皇上辛苦了,我有皇上这样的夫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季伏尘看到她得到一点点便如此满足,摸了摸她的唇,“待你生下皇儿,朕再好好罚你。” 太后知道自己今晚上的计划泡汤了,自己这个儿子,终究对孟云浅有感情,才会如此优柔寡断。 她也不再继续施压,把皇帝逼太狠了没有好处。 “皇后好生歇息,不可下床乱动,哀家先回慈宁宫去。” 季伏尘让宁容好好照顾皇后,便跟着出来,一道回了慈宁宫。 在坤宁宫不好说话,眼下只有母子二人,季伏尘便厉声道:“母后,朕希望皇后能顺利生下孩子,朕不会再对她下手,母后也别再一意孤行。” 太后道:“若日后皇上又有了其他子嗣,可想过这个问题?” “日后是日后的事情,眼下朕希望皇后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不容任何人伤他们母子。” “好好好!”太后一连用三个好表达自己的失望,“哀家希望皇上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 坤宁宫惊魂一夜很快传到了其他妃嫔的宫殿。 皇上下了命令,皇后腹中胎儿尤为重要,谁敢疏忽,或者伤害到皇后的身体,全家流放。 姜贵妃撕了好几本佛经,忍不住又做了木偶人,在上面扎满了针。 “凭什么孟云浅能得如此宠幸?去死,去死,一尸两命…” 陈妃昨晚上一夜没合眼,她以为太后能做出点什么大动作来,不过是去坤宁宫安插了自己的人,终究是她对太后报了太大希望。 云妃闻言,有些懊悔上次阻拦皇上宠幸宋娇娇的事,否则今日传出来的,绝不是皇上死命保护孟云浅腹中胎儿的命令。 林沫颜道:“昨晚上听到皇后截胡宋美人,原以为皇后拿腹中胎儿来夺宠,没想到皇后的腹痛竟是真的。姐姐觉着呢?” 苏兰艺道:“是驴是马,拉出来看看便知一二。亲眼所见都不一定为真,何况是听说呢?咱们坐山观虎斗,得个清闲。” 第40章 花钱如流水 谷凤鸣替皇后诊脉的两日后,又被请去琴音阁替宋娇娇看病。 把脉过后,谷凤鸣道:“娘娘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身子也很健康,无需再用药物。” 宋娇娇躺在榻上,柔弱无骨,娇美的身段玲珑有致,谷凤鸣看得口干舌燥,不敢直视。 宋娇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男人就是如此,给他一些甜头,便什么都肯帮你做。 谷凤鸣是她入宫前就进来的,为的是方便她掌握后宫妃嫔的一切行动。 前几天皇后身子不适,她适时安排谷凤鸣过去,再婉转地向皇后示好,博得皇后的喜欢。 皇上要保住这个孩子,也要看看她允不允许。 长子一定得是她生下,至于其他妃嫔,只要皇帝上了她的床,以她的手段,皇帝不可能再上其他女人的床。 “皇后的身子如何?” 谷太医道:“回娘娘,皇后屋里的盆栽被药物浸了药水,这药水能致滑胎。” 宋娇娇颇为意外,“你说的是皇上送给皇后的盆栽?” “正是皇上送给皇后的盆栽。” 这可是皇上给的盆栽,以皇上的聪明,会不知自己的盆栽被药水浸泡过? 真是好玩。 看来皇后这次腹痛,是跟盆栽有关了。 皇上又突然把盆栽撤掉,是不忍心打掉皇后腹中的胎儿? “你可知,皇后前几年为何一直没有孕?” “下官认为,皇后在前几年被喂过绝育药,只不过这绝育药的药效似乎不稳定,所以才致皇后一直不能怀孕。” 宋娇娇更惊讶了,“你是说,皇后被下过绝育药?” “正是。且下官这几日翻查过皇后的病例,当年皇后与皇上成亲当晚,皇后腹痛难忍晕倒过去,一直到翌日天大亮,皇后才被太医救醒过来。” 宋娇娇更兴奋了,“你是说,这是绝育药的反应?” “有一种绝育药喝下,便会腹痛难忍,让人如断肠般难受,皇后当年的反应,与这种绝育药一模一样。” 宋娇娇轻笑起来,也就是说,这药是皇帝和太后一起下的。 看来她当初猜测得没错,皇帝为了独绝孟家势大,对孟云浅防了一手。 既然有裂痕的独宠,那摧毁便轻而易举。 不过谷凤鸣能诊出孟云浅的症状,其他太医自然也能诊出。 太医都没有跟皇后提起,便是都猜测这是皇上和太后所为。 要让孟云浅发现这件事,要做得顺其自然些,这样才能达到她要的效果,让孟云浅对皇帝失望、愤怒、决裂。 她日后的独宠不就来了? — 孟云浅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就是拿笔勾勾勾,买买买。 易嬷嬷端饭菜进来时,看到密密麻麻的清单,眼前顿时一花,不禁心疼起皇帝的私库。 即便是皇帝再有钱,也不禁她这么花啊,有时候一天一百两,有时候一天上千两,这是要在死前把皇帝的私库花完似的。 “娘娘,休息一下吧,该吃些东西了。” 易嬷嬷没好气地道,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要保护皇后腹中胎儿,她也不敢在饭食里下药了。 孟云浅头也不抬,“放一边吧,这家点心店是新出的,听说京中小姐们都爱吃,本宫瞧着什么都美味可口,什么都想尝尝。” 易嬷嬷看她扫一眼便勾,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更心痛了。 果然是在边疆苦寒地长大的,穷人乍富,使劲地逮着皇上拔毛,什么都要买。 “娘娘为了腹中胎儿着想,也要吃一些才是。再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看册子啊。” “易嬷嬷说得是。”孟云浅扫了眼托盘里的饭菜,拿了鸡汤。 她跟宁容对了暗号,哪碗饭食没有毒,便在碗身点一个黑点。 这碗鸡汤的碗身,上面点了一点。 易嬷嬷看她总算吃东西不再勾购物册子了,到底是帮皇帝节省了几个银子。 没想到孟云浅喝完鸡汤,又拿起了卖婴儿衣裳和玩具的册子。 易嬷嬷看了眼价格,心突突直跳,这勾下来,怎么也得千两啊。 这个败家的皇后,怎的不知节俭,做个榜样? 易嬷嬷琢磨了下,劝道:“娘娘吃饱了,也该歇息歇息,看册子久了,眼睛会痛的。” 孟云浅猛地抬头,“易嬷嬷提醒得对,前两日夫人们入宫来,跟本宫也提过这件事,躺着看册子对眼睛不好,宫外有家铺子,听说提炼了菊花和枸杞子来做原料,平日滴一滴在帕子,敷在眼睛上,留一刻钟便能明目护眼,只是这药十分贵,一瓶便要十两。嬷嬷不提护眼的事,本宫倒忘记了。” 易嬷嬷看到她侧身,在一摞册子中,翻出了一本药堂子的册子,在上面刷刷刷地一通勾。 易嬷嬷在脑中算了一下,总共一百两啊,一百两啊。 她这嘴巴一开,就去了一百两,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皇宫里有内务府,有太医院,娘娘买的这些东西,内务府和太医院都可以做出来的,何必去外面买?万一不合适呢?” “嬷嬷小看外面的手艺人了。就说前些日子,本宫买玉如意镶嵌宝石发簪,顶级的和田白玉,质地温润细腻,洁白无瑕。如意的头部雕刻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柄部则雕刻有精美的云纹和凤凰图案,手艺不输给内务府的人。” 易嬷嬷问:“这得多少银子?” 孟云浅举起一个巴掌,易嬷嬷道:“五十两?” “是五百两。” “这是不是太贵了些?” “这算是便宜的了,上个月,本宫买的九凤衔珠项链,项链由九条形态各异的黄金凤凰首尾相连组成,每只凤凰都尊贵优雅,凤凰身上镶嵌着各类宝石,那真是璀璨夺目,栩栩如生。” “我的天,这得多少银子?” 孟云浅伸出一个手指,易嬷嬷试探地道,“一千两?? “要一万两。” 易嬷嬷真是想不顾礼数,说一说她了。 不过,她到底还能保持冷静,“这皇上可知道?” “皇上自然知道的。本宫刚怀孕时,让宫外一位手艺顶好的师傅做金凤步摇冠,那凤凰每根羽毛雕刻得极为精细,羽丝根根分明,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随风展翅。凤首高高昂起,凤喙中衔着硕大的南海珍珠,珍珠圆润璀璨,谁看了都心动,现在放在本宫的私库里。” “这得两万吧?” “花了五万呢。嬷嬷可要看看?本宫让她们拿出给嬷嬷欣赏。” 易嬷嬷眼前黑乎乎的,恐怕看了后,她能当场晕倒过去,不过是端了餐饭进来,就去了她整条命。 这样花钱下去,即便是皇上又怎么经得住? 第41章 消遣的乐子 孟云浅腹中胎儿还有几日就满七个月了。 上次她腹痛,太后要替她清理坤宁宫的人,后来被季伏尘阻止,这件事就由她来处置。 当日她假装腹痛前,特意安排了太后和皇帝的人,以及她的几个线人来伺候她用膳。 趁此以伺候不到为由,把太后和皇帝的线人打发出去,来掩盖自己放线人出去的目的。 这些线人会到慈宁宫、御书房、各妃嫔的住处,替她打探消息。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安心地自由自在买买买,吃吃吃。 觊觎皇后之位的那些妃嫔,家世不如她好,可实力比她这个将军之女要大上许多。 有自己的江湖门派使唤,有自己的商业之国,甚至有自己的幕僚。 按照她的记忆,这些人前世差不多能呼风唤雨,掌握大疆经济命脉,就差个皇后之位,来证明她们的能力。 她这个坐拥几十万大军的将军之女不过是个小喽啰。 孟家几代人驻守边疆,得几代皇帝信任,也才能掌握几十万兵马。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是怎么发展自己的势力,一个个比她厉害。 孟云浅无聊地翻了个身,为了给这些妃嫔让位,可以说她的家世不值一提。 今天她宣了太医过来诊治,本来宣的是丘太医,毕竟这宫里,丘太医可靠些,但丘太医昨天身体不适,告假两日回家养病,她只能让宫女再请别的太医来。 这回来的是谷凤鸣,那日提议把盆栽移植到外面的人。 孟云浅看了眼去请谷凤鸣的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静兰。” “来坤宁宫多久了?” “来了三日了。” 看来是她清理坤宁宫里的人时,宋娇娇趁机放了自己的人进来。 谷凤鸣替她把脉后,说道:“娘娘腹中胎儿很好,身体也很健康。” 孟云浅看了他一眼,谷凤鸣长相清朗,眉清目秀,世世代代从医。 偶然一次,宋娇娇受伤,谷凤鸣利用自己的医术,把宋娇娇治好了。 谷凤鸣以为宋娇娇跟自己两情相悦,日后会嫁给自己。 宋娇娇却向谷凤鸣展示自己在宋家受到的欺辱,发誓入宫后一定会当上皇后,把所有的仇报回来。 谷凤鸣为了成全宋娇娇的心愿,甘愿为宋娇娇当牛作马。 而谷凤鸣确实也是一头很听话的牛马。 “上回谷太医提议把卧房中的盆栽搬出去,本宫觉着最近这段时日睡眠极好。赏。” 宁容给了个封红,谷凤鸣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孟云浅道:“当日只有谷太医提的法子合本宫的心,本宫自然要赏谷太医。” 谷凤鸣道:“臣叩谢娘娘隆恩。能得娘娘认可,实乃臣之荣幸,亦是臣之职责所在。” 孟云浅知道谷凤鸣是在等她问盆栽是否有害,不过她就是不问,让他们多费点心思来勾她上当,当个乐子消遣,不然每日在宫里,岂不无聊? “好了,你退下吧。” 谷凤鸣有些惊愕,难道皇后没有怀疑皇上在盆栽里下药?为何不往下继续问?是因为太相信皇帝? 谷凤鸣偷偷打量眼前的皇后,英气中带着妩媚,眼神清澈而纯粹,没有任何野心,一看便知是被家中呵护长大,不知道后宅险恶的边疆女郎。 难怪会如此相信皇帝给她的承诺。 宋婕妤对付这种没心机的将门之女,定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皇后如此蠢笨,他也不急于一时帮助宋婕妤,回去想个稳妥的法子,慢慢引诱皇后上钩。 躬身行礼,谷凤鸣便退了出去。 宁容端了自己亲自熬的粥进来,看到谷凤鸣出去了,小声地问:“小姐,谷太医能信得过吗?” 孟云浅舀了一勺放入嘴里,坤宁宫里的食物,只有宁容亲手做的,她才会放心吃下。 “就假装他能信得过吧。” 那就是信不过了,宁容有些担忧:“几个月前,奴婢就写信回边疆,让将军派人入京,懂医理的,会武功的,这样才能保护小姐,在小姐临盆时才会安然无恙。可几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到?难道将军没看到信?” “父亲不是看不到,是派了人来,路上出了事故。” “小姐怎么知道?” 季伏尘为了让她不能顺利诞下嫡子,已经把父亲派来的人杀了,布置成是被劫匪所杀,自然到不了。 眼下季伏尘要保护这个孩子,她再写一封信到北疆,这一次这些人才能安全抵达京城。 “你再写一封信回去,让父亲派可靠的入京来。” 孩子生下了,照顾孩子也是个问题。 宫里的人信得过的很少,特别是日后其他妃嫔有孕,为了让自己孩子上位,暗中杀害孩子的事不会少干。 毕竟她们坐上后位,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 日后季伏尘发现真相,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们母子,所以,保护孩子的事情,还是得孟家的死士入京来,也要顺便教导孩子学武功。 宁容出去写信了,写完了拿进来给她看,正好季伏尘走进来,柔声地问她:“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孟云浅把信放到一旁,“我们的孩子今日很乖的,没有踢我。” “朕听听。” 季伏尘坐到她旁边,倾身侧耳,刚一贴上去,里面的胎儿用力动了两下,还碰到了他的耳廓。 季伏尘发出愉悦的笑声,“阿浅,日后他一定是个智勇双全的,接我们的所有优点。” 接你倒不必了,变成个薄情郎,孟云浅面上却笑着道:“我还是希望他更像皇上。” “哦?” “皇上英俊,从小聪慧,在战场上勇猛无比,他若接了皇上,日后一定会是个明君。” 季伏尘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这张嘴巴还是如以前一样会说,哄朕开心。” 孟云浅抓住他的手,含情脉脉看他,“那皇上喜不喜欢嘛?” “自然喜欢,更喜欢你在朕身上的模样。”他附到孟云浅耳边说话,悄无声息地打量桌上的信件。 孟云浅推了推他,“皇上不许取笑我。” 季伏尘顺势被她推开,拿起桌上的信,“这是给谁写的?” 孟云浅抱怨道:“给父亲的信,几个月前,宁容让父亲派两个人入京来照顾我,顺便教孩子习武,如今我快临盆了,还不见人来。” 季伏尘快速看了眼信,倒是没写什么,“兴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再寄信出去,朕相信他们很快便会赶过来。” 第42章 就是喜欢看你气 易嬷嬷借着孟云浅午睡的时间,跑到了慈宁宫,上来便是一通抱怨。 “太后,皇后娘娘的行事做派,让老奴瞠目结舌。她简直奢靡无度,全然不知节约为何物,堪比太祖的宠妃啊。” 太祖当年人到五十,对后来入宫的一个妃嫔,宠爱至可以用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来形容。 甚至违背祖训,带宠妃上朝,让宠妃干涉朝政,陪宠妃睡懒觉。 为了将就宠妃,把向太后和皇后早上的请安,改到下午请安,为的是不影响宠妃睡懒觉。 太后一听易嬷嬷如此说,气便上来了三分。 易嬷嬷继续道:“就先说这膳食吧,燕窝鱼翅是平常菜,熊掌鹿筋这些,皇上一个月不过吃两回,皇后却隔两日吃一次,有时候还特意点上来,给她从边疆带来的那个婢女吃。” 太后的气上升到了四分。 “再说说皇后娘娘的衣物,金丝楠木衣柜简直是一座奢华的宝库。新制的华服堆积如山,那料子皆是顶级丝绸,由苏州千里迢迢进贡过来。一件华服需要花费数月,上面精心绣着的各种花纹,那金线银丝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得老奴眼睛快花了。” 太后的愤怒升到了六分。 “还有那珠宝首饰,全都是来自南海深处的夜明珠,还有那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的赤金打造的金冠,冬日取暖的银炭,数量之多远超坤宁宫的份例。” 太后的愤怒升到了八分,此时面如土色,耷拉着一张脸,眼神怨毒。 “后宫应以节俭为德,皇后娘娘如此奢靡,铺张浪费,实在是有违祖制。长此以往,皇上的私库岂不被她搬空,变相地成了她的私库?” “放肆!”太后终于忍无可忍,双唇颤抖,随时要被气晕过去,“往日我便看她不惯,没想到她竟敢有这等异心。” 易嬷嬷道:“太后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应该出面训诫皇后,以正宫规,重振后宫节俭之风才是。” 当晚,季伏尘过来问安时,太后忍无可忍,对他说起了这件事。 “她身为皇后,当为众妃表率,如此铺张浪费,如何母仪天下?这不仅有违宫规祖制,更会带坏后宫风气。哀家希望皇上能对皇后加以劝诫,责令其改正,莫要让这奢靡之风在后宫蔓延。” 季伏尘微微皱了皱眉:“母后息怒,儿臣深知您对后宫节俭之风的重视。皇后怀有龙子,膳食好些是应当的,至于首饰和衣物,也是为了彰显我朝的威严。况且,这是儿臣的私库,皇后用的并不是国库。” 太后轻哼一声:“后宫风气不正,影响的可是整个皇室的声誉和江山的根基。并非哀家刻意为难皇后,只是希望她能以身作则,引领后宫崇尚节俭,莫要让百姓觉得皇家不知民间疾苦才是。” 季伏尘道:“皇后在边疆长大,孟将军素来宠她,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还请母后宽容和理解皇后一些,毕竟孟家还替儿臣守着边疆。” 太后声音缓和了一些,“皇上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把孟家的权势分散吗?一家独大,终究是掣肘皇上啊。” 季伏尘道:“孟家如今没有二心,皇后对朕也没有异心,朕不愿意再处处提防皇后,母后别再说了。” 太后气得心疼,“皇上真是糊涂啊,你发现孟家有异心时,还来得及吗?” — 皇宫张灯结彩,红绸随风飘扬。 宫道两侧,整齐地排列着大红灯笼。 宫殿檐下,悬挂着五彩宫灯,灯上绘着各种祥瑞图案,有龙飞凤舞,有仙鹤延年,有花开富贵。 宫女和太监们身着红色宫装,脸上洋溢着高兴,忙碌地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 御花园里的梅花傲雪绽放,散发阵阵清香。池塘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冰下鲤鱼游动,似在期盼着来年风调雨顺。 苏兰艺跟林沫颜很喜欢御花园的梅花,这几日闲着无事,都会到御花园散心赏花。 两个人结伴而行,回宫殿时,看到了太医院的谷太医,急匆匆地往琴音阁去。 林沫颜小声地道:“一年前宋婕妤被姜贵妃用簪子扎伤身体,回宫后便一直由谷太医看病。我瞧谷太医虽然年轻,但医术应该很厉害。前些日子,我看宋婕妤不仅没有留疤,肌肤反而更娇嫩了。” 苏兰艺忽然好奇起来,“谷太医给她开了什么药?” “那日陈妃问她用的什么药,她给我们看了药膏,不过是寻常的擦伤膏。我总觉着,她定是用了其他的药膏,不敢让我们知道罢了。” 苏兰艺道:“听说有一种药膏,能祛疤生肌,不管多大的伤疤,擦上了肌肤完好如初。这膏叫灵玉祛痕膏,由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灵玉粉末等珍稀药材,经九九八十一日,以秘法熬制而成。只不过比较难找,要那些江湖流派,顶级高手才能找到。” “姐姐是说,宋婕妤他跟宫外的…” 苏兰艺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她慎言。 林沫颜跟宋娇娇同住广和宫,平日经常会有意无意地观察宋娇娇的生活习性。 “虽说皇后奢侈无度,可用的都是皇上的私库。宋婕妤用的那些东西,也是顶好。咱们跟她的家世身份差不多,用的可比她的差上许多。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苏兰艺道:“皇上不关心这些小事,我们又何必去关心呢?” — 谷凤鸣进了琴音阁,替宋娇娇把脉后,按照惯例地回禀:“宋婕妤身体很好,没有任何异样。” 接着,幽兰出去守门,两个人便开始小声地说话。 “臣按照宋婕妤的吩咐,去替皇后把脉,然而皇后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夸臣医术不错,给了臣赏赐。” 宋娇娇嘴角勾起轻蔑地笑,“我们的皇后娘娘,本就是个被父母溺爱过度,跟猪一样愚蠢的女人,不然又怎么会看不出,皇帝对她并不是真正的爱呢?” 谷凤鸣极是认同宋娇娇的话,“宋婕妤眼下有什么计划?” 宋娇娇动作优雅地扎一块苹果放入嘴里,眼睛微眯,露出一股恶毒。 “既然她如此蠢笨,便也怪不得我了,谁叫她坐了我想坐的位置,嫁给了我看中的男人,不管她有没有错,都得死。” 谷凤鸣微微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到底,这才是适合后宫生存的女人。 要野心有野心,要手段有手段。 “除夕家宴是个最能执行我们计划的场合。让她怀疑皇上,增加对你的信任。” 谷凤鸣感慨,当初学医是为了救人,如今却是为了杀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像宋娇娇,就像他。 — 除夕当日,孟云浅穿上了自己特制的皇后孕装,戴上了她花五万两做的金凤步摇冠,一是高雅庄重,二是能气那些看不惯她的人。 果然,易嬷嬷端早膳进来时,原本脸色还算平和,在看到凤冠上如鸽子蛋大的南海珍珠,立刻拉下了脸,像是把她的心挖出来似的,面如猪肝色。 “娘娘,用膳了。” “嬷嬷来得正好。”孟云浅无辜似的问,“这凤冠是不是值五万两?” 易嬷嬷只觉得心跳停了一下,怕自己忍不住欺主,教训孟云浅。 “老奴哪知道这些,娘娘喜欢,便是值得。” 说完,像后面有鬼追似的出去了,生怕再看一眼便会气晕过去。 孟云浅忍不住捂嘴哈哈大笑。 就说后宫也可以像北疆一样好玩嘛。 第43章 真好玩 上回她腹痛,季伏尘怕她再出事,这次的除夕家宴,季伏尘让陈妃、云妃,以及苏兰艺一起操办。 在季伏尘心里,苏兰艺稳重,端庄,大方,周到,且行事低调,所以他才会让苏兰艺跟着云妃、陈妃一起操持家宴。 她也不急着去太和殿,等着王妃们,以及一品诰命夫人过来向她问安。 这次最先来的,是福寿大长公主,进来便跟她说,如今过年,孙儿每日巡街,这个年估计也不得安生。 这福寿大长公主来跟她说这些,估计是想着让她吹枕边风,提一提孙儿的官职。 她总共就见过兵马司指挥使两回,一回在街上,他在抓犯人。一回在狩猎场,非要派人保护她。 孟云浅不知道他的能力,但听说为人正直,嫉恶如仇。 “姑母别太操心,本宫瞧着叶大人是个能干的,相信不久后,一定会升职的。” 如果叶廷聿真是嫉恶如仇,能力强的人,季伏尘自然会看得见。 在用人这点上,季伏尘还是很有眼光的。 福寿大长公主以为她答应帮举荐,高兴地退了。 不一会儿,陈王妃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季悦还是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皇后娘娘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两个弟弟妹妹?” 陈王妃笑道:“这孩子又乱说话了,皇后娘娘请见谅。” 孟云浅摸了摸季悦的头,“本宫倒是希望生下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最好。” 到时候大疆就是只有一个皇子,只有一个公主,至高无上的荣宠。 未时,宫女进来提醒,该去太和殿了。 孟云浅坐上了自己的凤辇,今晚上的太和殿应该十分热闹,主角是她。 她到的时候,季伏尘正好从奉先殿那边过来,殿内金碧辉煌,烛光摇曳。 一张张四方桌上,摆满珍馐美馔,雕花的玉盘里盛着精致的饭食,金樽中盛满琼浆玉液。 太监唱喏:“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季伏尘便搀扶她走进去,底下的众人跪拜行礼。 季伏尘还是照样先让她坐,自己才坐下,最后才让大家起身。 接着,太后也来了,扫了在场所有的妃嫔,视线落到她身上时,脸色黑下来,特别是在看到凤冠上硕大的珍珠,眼睛像能喷出火来把她烧死。 孟云浅很想托着腮欣赏这些看不惯她,又不敢斥责她的有趣表情。 季伏尘举杯说了祝福语,大家一饮而尽。 孟云浅有孕,便以水代酒。 舞姬们身着红色的舞衣,如仙子般翩翩起舞,乐师们弹奏平缓喜悦的乐曲,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皇宫的回廊和各条宫道上,侍卫们身着整齐的黑色铠甲,手持长枪,步伐整齐地巡逻着。 孟云浅看了眼桌上的翡翠珍珠丸,夹起来吃了一块。 又看了眼红梅傲雪,这是用新鲜的山楂去核,制成红梅形状的蜜饯,酸甜可口,吃了开胃。 孟云浅舀了一勺,放入嘴里。 坐不远处的宋娇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得逞之意。 太后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皇后这凤冠,哀家从未见过。” 孟云浅道:“这是皇上送给臣媳的。” 太后本以为孟云浅会说自己买的,顺势可以当众责怪她,没想到她竟变了个说法。 花皇帝的钱,确实也是皇帝送给她的。 “不管这凤冠是如何来的,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本应以身作则,倡导节俭之风。可如今,皇后的吃穿用度,皆奢华至极,实在是有失体统。” 孟云浅可怜无措地看向季伏尘,“皇上也是觉得我花太多钱,假借太后之口,来提醒我吗?” 反正她说这些话,才不会觉着尴尬。 季伏尘本不满太后当众责怪孟云浅,一听孟云浅如此误会自己,先解释:“朕的私库,皇后尽管用,朕不介意。” 再看向太后,语气加重,“母后,皇后是一国之母,穿得太寒酸,有失皇家颜面。况且皇后用的是朕的私库,用了便用了,今日是除夕家宴,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大家的心情,这才有失体统。” 太后被自己儿子当众呵斥丢尽了脸面,最气的是孟云浅挑拨离间他们母子,皇上竟帮着孟云浅斥责她。 姜贵妃道:“皇后作为臣媳,应当孝顺长辈。太后说皇后一两句,皇后却是这等反应,真是没有一点儿晚辈的孝顺。” 孟云浅可怜地看着季伏尘,季伏尘知道自己给她下了太多药,腹中的孩子极是脆弱。恐怕这些话刺激到她,引起胎儿流掉,便轻斥:“姜贵妃,皇后是后宫之首,你如此说话,有违尊卑,理应责罚。明日起,禁足一个月,罚银半年。” 姜贵妃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怒气冲天,皇上竟然如此袒护孟云浅。 “哐当…” 一声清脆的玉碗砸地声。 季伏尘循声看去,孟云浅捂着肚子,忙道:“怎么了?” “皇上,我,我肚子好痛啊,皇上…” “快传太医…”季伏尘二话不说,把她抱到了偏殿。 孟云浅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季伏尘的手,“皇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阿浅,你放心,有朕在…快叫太医来…皇后若有事,朕把你们全砍了!” 季伏尘慌乱不已,到底这个孩子,他也是有期盼的。 太医很快来了,一踏进殿,孟云浅看到来人,眼底闪过好玩之意。 第44章 太蠢了 谷凤鸣替她把脉后,说道:“皇后娘娘不过是吃了山楂,腹部刺激收缩,并没有大碍。” 季伏尘微眯眼眸,道:“已经七个月了,吃两口山楂,怎会腹痛?” 谷凤鸣眼中闪过敬佩,皇上果然会如此问,这一切都在宋婕妤的计划里。 “娘娘怀孕前,身体有亏。下官给娘娘开两副安胎药吃下便无事,陛下请放心。” 孟云浅虚弱地问:“这红梅傲雪,放的山楂并不多,往日许多妃嫔孕期都会吃上两口,从没有过腹痛。到了本宫这儿,怎会如此?本宫入宫前上阵杀敌,身子好,会武功,怎会因为一口红梅傲雪便腹痛?” “下官发现皇后娘娘体内含有…” “好了,这件事朕会彻查。” 季伏尘心疼孟云浅被自己害成了个病秧子似,更害怕孟云浅知道药是他下的。 孟云浅看了眼谷凤鸣,又看了眼季伏尘,深思起来。 谷凤鸣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果然皇后的反应和说的话,都在宋婕妤的预料之中。 季伏尘柔声道:“阿浅,你现在的任务,便是安心诞下孩子,其他的事,由朕来处理,好不好?” 孟云浅眼神充满了感动,极是信任地点头:“皇上为了我,如此大费周折,我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谷凤鸣不屑一笑,不知道过两日,皇后知道真相了,可否承受得住? 季伏尘一路抱孟云浅回了坤宁宫,帮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的鬓发,“阿浅,你先睡会儿,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孟云浅依依不舍,眼神中满是爱恋,“那皇上可要记得过来看我哦,不许食言。” 季伏尘拍了拍她的手,出来时对易嬷嬷道:“照顾好娘娘,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易嬷嬷胆战心惊,皇上定是气她私底下去告皇后的状,让皇后被太后当众呵斥。 季伏尘再次回到太和殿,此时除夕家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陈王妃问:“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 “皇后身子并无大碍,劳陈王妃记挂。” 太后却是不语,她倒希望孟云浅方才一尸两命。 宋娇娇悠闲地吃着点心,眼里只有胜券在握。 原先她的计划是,今晚上不仅让皇后流产,还要让皇上到她的住处来,让皇后郁郁寡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其他人心思各异。 除夕家宴结束后,太后让嬷嬷扶她回宫。 季伏尘怒气冲冲跟着来了慈宁宫,质问道,“是不是母后下的药?” 太后心中悲凉,方才儿子当着众人责备自己,如今又第一个怀疑自己。 大过年的,她到底不想跟儿子吵架。 “皇上当哀家是什么人?既然哀家已经答应皇上,不会伤害她腹中胎儿,又怎么会给她下药?依哀家看,说不定是她故意拿腹中胎儿来陷害哀家,为的是挑拨离间哀家跟皇上的关系。” 季伏尘道:“绝无可能,皇后跟朕从边疆回来,为了朕甘愿改变自己,多希望能有一个跟朕的孩子,她即便真的不喜母后,也不会拿孩子来做赌注。但儿臣却是知道,母后亲手给了儿臣堕胎药。” 太后道:“她作为皇后,不端庄,不大度,跟嫔妾争宠,霸占皇上,她是后宫妃嫔的眼中钉,有人害她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可能?说到底,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是她无能,怪得了谁?” “母后如此说,便是认同那些被欺辱的弱者,他们被欺负,是因为他们无能,不能保护自己了?不怪那些加害者,反怪受害者无能?皇后为人善良,把人也想得善良,这不是她的错。儿臣倒认为是母后太恶毒,容不得善良的人,因为看见善良的人,便会觉得自己卑鄙。” “皇上!”太后被质问,伤心地扶住桌椅,撑住自己的身子,“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哀家会让人去查。” — 陈妃暗自叫好,不知是哪个妃嫔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听到皇后腹中胎儿只要静养几日便没事,又气那个人手段太低,怎么不多下点药。 云妃琢磨着这下药的人到底是谁? 陈妃没有这个胆,姜贵妃有可能,林美人和苏婕妤?不可能,她们两个入宫后,十分低调。 那就是宋娇娇了。 看来宋娇娇艺高人胆大。 如果真是宋娇娇,她得找出证据来,日后就是把柄,可以拿捏宋娇娇。 林沫颜又去找苏兰艺,问她可有怀疑的对象? 苏兰艺道:“后宫妃嫔现在的所有对手,都是皇后。不管谁下毒,我们都能分宠。只管坐山观虎斗即可。” — 孟云浅躺了两日,谷凤鸣又来给她把脉,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身体已经无大碍,只是…” 他欲言又止,做出一副不敢说的样子,想要引导皇后追问下去。 孟云浅一向知道,前面的话不重要,重要的一般是“只是,但是”这类词后面的话。 她偏不往下问,“只要腹中胎儿好就成,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要紧的?自有皇上来处理。” 她惯用的话语,不费脑子。 谷凤鸣微微错愕,已经这个节骨眼上,腹痛了两次,且他也说怀孕前身体亏损,皇后竟然还没有起怀疑。 是太相信后宫中的女人?还是太相信皇上会保护他们母子?或者说,是太相信皇上对她的爱? 无论如何,这已经不能用愚蠢至极来形容。 京中的贵女为了嫁高门,从小学习后宅各种手段,为的是稳固自己在后宅的地位。 眼前这个皇后,孟将军和孟夫人怕是只教她带兵打仗,半分防人的心眼也没教给她。 谷凤鸣实在忍不了了,他还是主动说出来,引导这个蠢笨的皇后怀疑皇上吧。 “娘娘当日…” “宁容…”孟云浅打了个哈欠,打断他的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经是未时了。” 孟云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本宫这个记性,已经是未时了。现在过年期间,这两日本宫腹痛,不便看购物册子。正好今日抓紧看看,这些商家明日一早也能把东西送进宫来。” 宁容立即让太监搬了笔墨纸砚进来,又把厚厚的一叠购物册子抬进来。 孟云浅这才看向谷凤鸣,“谷太医回吧,过两日再来替本宫把脉。” 谷凤鸣出坤宁宫的时候,忍不住连连摇头。 太蠢了,太蠢了,如此蠢笨的人,根本不需要宋婕妤费尽心思去对付。 即便生下孩子,能侥幸逃过一劫,不可能总是如此幸运。 若是以静制动,光看戏,皇后也能把自己蠢死,又何必费心思去对付这种人? 第45章 一起看 孟云浅翻着购物册子,宁容走过来,小声地附在她耳边:“娘娘,谷太医已经走了。” 孟云浅轻轻一勾,露出个开心的笑。 真的别说,购物好玩,看对手看到你如此愚蠢而急红了眼,恨不得锤自己,又无可奈何,只能憋在心里,真的挺好玩。 在战场上,敌人都是真刀真枪,直来直去。 你单挑我,我单挑你。 不像现在,要玩猫抓老鼠。 宁容道:“娘娘,日后都让谷太医来,不请丘太医了?” 自然要请的,谷凤鸣和宋娇娇现在是她消遣的玩具,丘太医才是她信任的。 宋娇娇在除夕家宴上,给她的食物下毒,丘太医转眼帮她换成了一盘没有毒的。 宋娇娇也算有心机的,只是对比其他妃嫔,她自认为自己演得很好,藏得很深罢了。 各宫主子在太医院里都有自己的人,她又怎么能没有呢? — 太后让容嬷嬷去查了除夕宴当日的事情,但掌厨的御厨身体不适告假,去家里找人,发现人不见了。端菜的宫女莫名其妙淹死在井里。 若不是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太后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况且给孟云浅下毒也是她想做的。 太后问容嬷嬷:“这后宫中的妃嫔,你觉着谁最可能下药?” 容嬷嬷道:“如今太后在皇上心中,已经是个毒害皇后的婆母,太后又何必去自证清白?” 毕竟当年的绝育药,确实是太后下的。 “老奴觉着,还是赶紧让皇上宠幸其他人,只要皇上变了心,便会忘记皇后,日后皇后的命数如何,还不是太后一句话?” 太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对,她太过拘泥于这些小细节,她要做的,是让其他妃嫔取代孟云浅。 明日后宫妃嫔们会来慈宁宫请安,而皇帝明日也到了翻她们牌的时候。 翌日,除了身体不适的孟云浅没来向太后请安,其他妃嫔都来了。 慈宁宫里摆了几盆花草,淡淡的香气,十分好闻。 陈妃问:“太后宫里的这些花草,嫔妾们没见过,不知是什么花?” 太后道:“一个叫梦影花,这种花的花瓣如薄纱轻盈,开花后呈现梦幻的淡紫色,长在南疆,可缓解失眠多梦。淡蓝色的草叫灵心草,它的香气能让人心情宁静,需要纯净的泉水滋养,长在南疆的深山老林里。” 苏兰艺道:“嫔妾听说过,还有一种花叫幻彩蝶兰,不仅能解任何毒,更能促进伤口愈合,加速肌肤再生。” 宋娇娇轻轻一勾,这些东西,只要她想要,不费吹灰之力。 苏兰艺借着喝茶的功夫,透过氤氲的茶气,窥探到了宋娇娇伪装善良无辜下的不屑。 出了慈宁宫,大家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极是好闻。 宋娇娇回到琴音阁,又叫了谷凤鸣来。 从不喜花草的太后,突然在屋里放盆栽,不得不让她有所怀疑。 “谷太医帮我看看,这香可有什么作用?” 谷凤鸣闻了闻,脸色一变,“回宋婕妤,这两种香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星耀草,便能变成助兴药,让闻的人情动。” 宋娇娇勾唇一笑,原来太后真是要存了让皇后流胎的心思。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宠幸了其他妃嫔,皇后能受得了吗? 太后这是要一箭双雕。 谷凤鸣看了眼眼前美好的女子,心有一丝丝苦涩。 到底,她是皇帝的妃嫔,被皇上宠幸也是应该的。 他既然自愿入宫来帮她,便应该遵守本分,不能逾越半步。 — 司礼监的人很快把查到的结果呈给了季伏尘,皇后当日食用的食物并未发现毒药,确实是山楂所致,但因为掌厨和端菜的宫女,一个失踪,一个死了,便让人不解。 他们只能从这两个人的身世查,发现他们没有亲人,平日也从不跟谁来往。 看来背后主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季伏尘揉了揉眉心,没查到真相,不知如何向孟云浅解释。 在御书房干坐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担心孟云浅以及孩子,他披了大氅,朝坤宁宫去。 内侍监提醒道:“皇上今日要去宋婕妤的宫里。” “知道了,去宣旨吧。” 内侍监便去琴音阁宣旨,今夜琴音阁掌灯。 宋娇娇为了承太后的情,今夜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季伏尘勾上床,第一个怀上嫡子。 — 季伏尘到了坤宁宫,看到易嬷嬷站在正殿,“嬷嬷不在皇后跟前伺候,为何站到这里?” 易嬷嬷每看孟云浅勾一下购物单,心便凸地跳一下,怕自己短命,没事便在正殿候着,眼不见为净,嘴上却说:“皇后娘娘跟前有宁容姑娘照顾,老奴便在正殿候着。” 季伏尘也没多问,径自进了暖阁去,看到孟云浅侧卧着看书,开口问:“皇后在看什么书?” 孟云浅坐起来,在后面垫了个软枕,“皇上怎么来了?” “朕忙完便来看看你们母子。”季伏尘坐到榻边,拿起书看了眼,只见上面一行写着【毒发身亡,年纪不过二十有四】 他今年正好二十四了。 “皇后看的是什么话本子?” “这是一个千金小姐,用自己的私房钱,供青梅竹马的秀才入京赶考,最后秀才高中,然而被京中的美人迷惑,抛弃千金小姐,娶了京中一个贵女,最后千金小姐气不过,毒死他的故事。” 季伏尘微微皱眉,“你少看这些画本子,影响腹中胎儿。” “不会的,我爱看这些,特地让店老板送的全是这个类型的画本子入宫。” 季伏尘看了眼书目单,密密麻麻的上百本,长长的名字中,都会有几个字:【薄情郎气绝身亡】 季伏尘莫名地有些心虚,“最近怎的爱看这些画本子?” “书店老板说,现在这一类型的画本子最火,贵女们都爱看,我好奇也随便看了眼,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陷了进去。” 说着,她特意翻开其中一本,第一页画的便是薄情郎七窍流血的画像。 季伏尘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去合上,“阿浅,孕期看如此血腥的话本子,对胎儿不好。” “什么嘛,我都能跟皇上上阵杀敌,多少人死在我的刀剑下,看个话本子有什么?” 孟云浅再次翻开,挽住他的手臂,“皇上陪我一起看嘛…” 第46章 截胡 季伏尘被孟云浅拉着看了好一会儿书,几次想斥责千金小姐太过小题大做,既然状元郎娶了京中贵女为正妻,她当妾又有何妨? 更何况,这位贵女后来又生下子嗣,家世在那里,更合适当正妻。 既然互相喜欢,真心爱对方,对方过得更好更开心,自己也应该感到心满意足不是? 为何非要辱骂状元楼薄情郎,下毒致他死于非命? 最后在他毒发身亡时,千金小姐竟还告诉他,被抬入府来做妾的第一日,便给状元郎下了药。 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男人本就妻妾成群,如爱对方,一个位份有什么重要的,能在一起就成了。 季伏尘想把自己心里的不悦说出来,但看孟云浅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说只下毒太便宜状元郎,应该把他的家业都抢过来,再把他剁了喂狗。 到底是女人更能同情女人,为了不扫兴,季伏尘只能附和。 孟云浅合上书,心满意足地道:“看到千金小姐终于把所有欺她辱她的人都杀了,我便心情舒畅。皇上觉着呢?” 季伏尘轻哼一声,硬着头皮道:“此秀才着实薄情寡义,当初千金小姐对他情深义重,不惜花重金送他入京赶考,不想却是这般结局。” 孟云浅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看到季伏尘眼神闪烁,心慌不已,故作感慨道:“这秀才为了仕途前程,全然不顾曾经与千金小姐的山盟海誓,如此轻易抛弃了在他微末时真心待他的人,真是令人心寒至极。想那千金小姐信任他,满心欢喜地盼着秀才高中,两个人洞房花烛,却不想盼来的竟是这般无情的背叛。这世间的情爱,怎就如此经不起考验,人心怎就如此易变?” 季伏尘想为秀才辩几句,看到孟云浅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立即脸色阴沉起来,一起骂道:“如此负心之人,若在朕的朝堂,朕定不容他,且不会让他高中,殿试也要考察品行是否端正,他若入朝为官,也是个朝廷的蛀虫。” 孟云浅眼眸露出敬佩之色,抱住季伏尘的脸亲了一口,极是认同附和:“皇上圣明,这等无情无义之人,终是难成大器。幸好我看中的人,不是这等薄情郎。” 季伏尘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心慌得手掌心出了汗。 “阿浅,你放心吧,朕不会负你。” 孟云浅善解人意地一笑:“皇上跟他不一样。皇上是天下的君,他怎能比得上?对了,今日皇上是不是要到其他妃嫔住处去?” 季伏尘刚看完话本子,自己曾经对孟云浅发的誓,不比里面的秀才少,这会儿更是心虚,保证道:“阿浅,你放心,朕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皇上又把我想得小气了,今夜翻的是哪个妃嫔的牌?” “轮到宋婕妤了。” 孟云浅道,“苏婕妤这段时日跟着陈妃、云妃一起打理后宫事宜,又跟着一起操持除夕宴,极是辛苦。为了嘉奖她,我觉着皇上应该去她的住处,也好让她感到皇上的真心和重视。” “我固然希望皇上只有我一个女人,可皇上是龙子,必定要有许多龙嗣,来治理我们大疆,为万民造福。我也不可能给皇上生很多孩子,为了老百姓,为了皇上,我希望皇上也能宠幸其他妃嫔,到底不好叫她们活守寡的。” 这一番话,叫季伏尘感动了,他没做到对孟云浅的誓言,孟云浅却处处为他考虑,一直在为他改变。 甚至为了其他妃嫔着想,一直劝他宠幸他人。 他的那个边疆女郎一如既往地爱他,为他着想,而他却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爱她的人。 季伏尘领着锦安回了乾清宫,小太监过来帮他换衣服。 季伏尘去其他妃嫔住处,穿的衣服跟去坤宁宫不一样。 去其他妃嫔的住处要严肃一些,为的是彰显皇帝威仪。 去坤宁宫更像回家,穿着随意,把孟云浅当妻子。 小太监给他换了身深黑色的常服。 常服领口紧扣,以金线绣制的细密龙纹环绕,彰显着尊贵威严。 他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玉带,凸显他挺拔的身姿,增添了一份凌厉之气。 他面容冷峻,双唇紧抿,浑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小太监不自觉地屏息敛声。 季伏尘走了两步,忽然觉得衣服上的香味不一样,问:“今日的衣服怎么不是龙涎香?” 小太监道,“这是太后送过来的香味,熏了能让人静心。太后说皇上最近为朝堂之事烦恼,希望皇上能安心些。” 母后到底是为了他好的,季伏尘感慨,母后若是能放下对孟云浅的防备心,兴许婆媳能和睦,他也不必为了帮一方,不得已去伤害另一方。 — 宋娇娇今天一整天,都在精心呵护自己的肌肤。 女人最重要的是皮囊,而男人,恰恰最爱的是这一点。 什么家世,什么才情,这些统统都得排在皮囊后面。 只要有了皮囊,这些东西才会是锦上添花。 没有皮囊,只有家世和才情,也不过是男人借助你身上有的往上爬,待他们爬上高位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个皮囊好的。 宋娇娇换上了她设计的紫色薄纱轻舞睡衣,丝绸光滑而柔软,领口为一字型,恰到好处地露出香肩,若有若无地展示着肌肤的光滑洁白。 这一次有了香料助兴,她一定会成功。 而且她最近一直在服丹药,只要受宠,便能一次怀上孩子。 她胸有成竹地等了一个时辰,甚至已经想好每一句话该如何说,每一个动作该如何做。 只要皇帝踏入她的住处,便会沦陷。 等了一个时辰,听到入口有脚步声,她立即换上了温柔娇羞的眼神,却看到内侍监来了,冰冷冷地说:“皇上去苏婕妤的住处了,改日再到宋婕妤这儿来。” 宋娇娇满心的欢喜瞬间化成愤怒,好在她很快控制表情,让幽兰赏银子给公公们,辛苦传话了。 待内侍监走了后,宋娇娇长臂一扫,桌上的茶盏哐啷哐啷落下地,摔得四分五裂。 幽兰道:“主别动怒,以主的容貌身段,一定会成为第二个受宠的妃子。” “我动怒的不是谁先受宠,而是白忙活了一天,白等了一天。” 幽兰道:“皇上翻牌,向来都是按照规矩来轮一遍,为何突然跳过小姐,翻了苏婕妤的牌?莫不是皇后做的?” 宋娇娇冷笑:“皇后那个蠢钝的妒妇,怎会劝皇上宠幸他人?不过是苏婕妤觉着自己跟陈妃云妃打理后宫事务,以为皇上看重她,若再生下孩子,她可以荣升妃位罢了。” 幽兰道:“苏婕妤一向不与人争,为人低调,看不出来会是做出截胡的事来。” 宋娇娇不屑:“你看不出来,那是她藏得深。都是同一种女人,当我看不出来?她们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是世家贵女的低调贤惠,我给自己打造的是善良无辜,不与人争的柔弱贵女。既然她想要压我一头,日后也别怪我会对她出手。” 第47章 给本宫斗起来 孟云浅睡醒后,宁容说苏婕妤受宠了,皇上早上脸色阴沉地从苏婕妤的住处出来,直接去了慈宁宫。 当时慈宁宫的宫女和太监全被赶了出来,皇帝似乎跟太后大吵了一架,最后才回乾清宫换衣服上朝。 孟云浅边吃早膳边听宁容向她汇报。 太后暗中给后宫妃嫔熏香,而她假借小太监之口,跟皇帝说了衣服上的熏香是太后所为。 季伏尘发现自己宠幸了他人,自然会去找太后吵架,毕竟他现在不愿意背叛她,还不愿意宠幸其他妃嫔。 孟云浅要的就是季伏尘跟太后离心,在季伏尘不愿意做对不起她的事时,去做对不起她的事,这样才会无比愧疚,才会寝食难安。 否则等季伏尘跨过心里那道坎,心安理得地去宠幸别人,对她不再有愧疚,那他岂不是更逍遥快活? 还有这些处心积虑,蠢蠢欲动的妃嫔,要是慢慢在季伏尘心里占据地位再受宠幸,那便是前世他们求的两情相悦,恩爱两不疑。 倒是现在,季伏尘突然宠幸了苏婕妤,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 季伏尘还没有喜欢她们,对她们更多的是责任,便宠幸了她们,意义也就不一样了。 一旦没有感情便得到,也不会多珍惜她们,有的只有季伏尘对她的愧疚。 用完膳,孟云浅开始抄佛经,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季伏尘一过来,对她更是愧疚。 她现在要的,可不是爱。 在薄情寡义的男人身上求爱,受伤的永远会是自己。 用了早膳,宫女们撤掉了饭桌,易嬷嬷进来,严肃地道:“娘娘,各宫妃嫔来给您请安了。” 孟云浅在易嬷嬷眼里看到了高兴,估计是觉着太后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殊不知,这个计划是她推动的,为的就是一箭三雕。 季伏尘跟太后离心,渐行渐远。季伏尘对苏兰艺更难上心,宋娇娇愤怒反抗。 如果这些人不承宠,怎么能体会即将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怎么才能狗咬狗? 不过,苏兰艺受宠了,她得在苏兰艺有孕前,都不能让宋娇娇受宠。 要让宋娇娇急,愤怒。 再用宋娇娇逼苏兰艺。 前世,皇帝可因为苏兰艺,把她打发到了庵堂思过。 她得把苏兰艺逼出来,主动对付宋娇娇,自己才能坐山观虎斗。 一众妃嫔心思各异地袅袅婷婷走进了正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坐吧。” 孟云浅温和地道:“昨日皇上宠幸了苏婕妤,本宫准备了一副翡翠镯子给苏婕妤,恭喜苏婕妤了。” 宁容端了锦缎过去,苏兰艺行礼,谦卑地道:“多谢皇后娘娘。” 几双眼睛若有似无地盯在苏兰艺身上,有嫉妒的,怨恨的,还有恭喜的。 苏兰艺面上不显,内心却忧虑起来。 她并不想如此快承宠,太过惹眼,受人嫉妒。 至少得让宋娇娇在前头替她阻挡这些嫉妒,她才能少受些非议。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她突然成了第二个承宠的人。 陈妃看到皇后并没有生气,还送了手镯给宋婕妤,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轻飘飘地揭过去? 如何都要让皇后娘娘动动胎气才是啊。 “皇上宠幸了苏婕妤,真是我们姐妹中最有福气的了,想必不久啊,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也要有伴了,在宫里不会太孤单。” 苏兰艺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来了,平日话题从不会在她身上,今天陈妃说的第一句话,便转移到了她身上。 皇后善妒,不容人,其他妃嫔对她也变成虎视眈眈,她的回答马虎不得。 苏兰艺躬身行礼,面带娇羞却又不失谦逊地说道:“承蒙姐妹们抬爱,这皆是皇上的恩宠。妾嫔妾惶恐,只盼能不负圣恩,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教导。至于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那是皇家血脉,尊贵无比,嫔妾又怎能比得了的?唯愿娘娘能平安诞下龙嗣,为大疆添福。” 云妃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苏婕妤这般风光,可能不知道,昨日宋婕妤可是满心期待着皇上的宠幸,却被苏婕妤中途截了去,平日看苏婕妤不争不抢的,没想到苏婕妤手段如此高明,还是说,苏婕妤这运气太好了些?” 宋娇娇的愤怒从来不留过夜,昨日摔了好几个玉碗,气全消了。云妃这么一说,心底的气又若隐若现上来。 苏婕妤最不愿意现在便跟宋娇娇正面交锋,正色道:“云妃这番话可真是折煞妹妹了!截和一说纯属无稽之谈。皇上圣意,岂是妹妹能够左右的?妹妹得皇上宠幸,乃是机缘巧合,绝无半分刻意为之。” 林沫颜道:“皇上祭灶宴可是要第一个宠幸宋婕妤的,妹妹相信苏姐姐承宠是皇上自己下的决定。” 宋娇娇平静而坚定地道:“妹妹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圣心难测,不敢有半分怨怼。得宠与否皆在皇上一念之间,妹妹又岂会不明此理?” 孟云浅默默地看着她们。 平日大家来请安,都软绵绵的,今日才算有些样子,让她有戏看。 差不多合适了,孟云浅才缓声道:“看到各位姐妹如此和睦,本宫甚是欣慰。苏婕妤得皇上宠幸,自是她的福分。本宫希望后宫姐妹也能像今日和睦相处,尽心尽力侍奉皇上,为皇家绵延福祉。” 皇后如此废物,看什么都和睦,宋娇娇忍不住让她快点死,面上只能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 陈妃不屑一笑,就装吧,方才她进来,跟易嬷嬷聊了两句,可是听到易嬷嬷说皇后在抄心经。 平常人念《心经》一般是劝自己看破虚妄,放下执着和烦恼,从而获得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皇后定是为了维持体面,才没有发作皇帝宠幸苏婕妤的事。。 说不定一会儿皇帝下朝来坤宁宫,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雨。 第48章 得你三生有幸 御书房内,季伏尘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专注。 户部尚书张克道:“启奏陛下,新春之际,各地粮仓虽储备充盈,然南方部分地区因雨水偏多,恐影响春耕,臣等已拟定数项应对之策,恳请陛下圣裁。” 季伏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关乎百姓生计,张大人调派得力官员前往督导,确保春耕顺利进行便是。” 左军都督汪之武拱手道:“陛下,新年伊始,南疆传来消息,蛮夷似有异动。臣等建议加强戍边防御,增派兵力。” 季伏尘眉头紧锁:“边疆安稳至关重要,不可有丝毫疏忽,依汪大人所奏,速速与陈王一同协商部署。” 朝廷众臣启奏完毕退去,季伏尘茫然若失,想起当年他跟孟云浅在边疆的事。 烽火三月,边疆战火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他与孟云浅身披战甲上战场,敌国凶猛异常,屡攻不下。 身为太子,若没有功绩,到底不能让其他兄弟服众,这一战关乎他日后登基,他看得极为重要。 然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将士士气逐渐低落,他又被敌军的箭矢刺中手肘,不能拿武器。 他这个主将也受伤了,眼见将士要分崩离析,士气瓦解。 孟云浅背着他,领了孟家军,亲率精锐,趁夜奇袭敌国营帐,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而后又在关隘之处,与敌国主力激战数日,最终将其击溃,使其仓惶撤退。 看到她全身是血,凌乱不堪的头发,跪拜在地下,铿锵有力地向他汇报:“太子请放心,臣已经击退敌军,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次反攻。” 那一刻他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到这个智勇双全的边疆女郎面前,都不足为过。 他与她出生入死,感动了她,愿意相信他,愿意跟他来京城,到头来,他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昨夜的荒唐回忆,充斥着无尽的悔恨与深深的愧疚,他怎会如此糊涂,怎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后来他从长春宫出来,顾不得整理有些凌乱的仪容,连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龙袍都穿得歪歪扭扭。 步伐急促而慌乱地直奔坤宁宫,脑海不断浮现出孟云浅温柔而信任的眼神,每一次回忆,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击穿他的胸膛,刺痛他的灵魂。 孟云浅如今已经七个多月,他的背叛,甚至比那碗毒药更让她绝望吧,这么沉重的打击,她腹中的胎儿还能不能保住? 若她一气之下回边疆,他根本挽留不住。 求她原谅,她会原谅吗? 恐惧和不安如同看不见的两只大手,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您可还要去坤宁宫?”锦安看到皇帝捂着脸干坐了快两刻钟,小声地询问。 “给朕更衣。” 到底还是得去的,越早解释,兴许孟云浅不会太生气。 锦安忙招呼小太监给他换衣服,然后跟在皇帝后面,往坤宁宫去。 踏入正殿,易嬷嬷守在里面,看到自己的人,季伏尘心定了些:“皇后呢?” 易嬷嬷很满意皇上终于宠幸其他后宫妃嫔了,高兴得不行,特别是看见皇后再没有心思购物,而是改抄写佛经,更高兴了。 “皇后娘娘在暖阁里抄写佛经呢。” “今天妃嫔们来请安,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季伏尘问道。她到底是因为自己宠幸了其他妃嫔而心痛的,为了不让自己发脾气,所以只能抄写心经让自己冷静。 易嬷嬷道:“皇后娘娘很平静,而且还主动地赏赐了苏婕妤镯子,还说承宠了应该晋封,待皇上来了,跟皇上提一提。” “皇后真是如此说?” “皇后确实如此说,至于心底如何想的,只有皇后自己知道,老奴看不出。” 这样说已经足够了,足够了,毕竟是他负了她。 若换成以前那个战场上只动手不动嘴的孟云浅,这会儿早就拿刀冲到御书房,管他是不是跟大臣议事,直接跟他打起来了。 他踏进暖阁,果然看见孟云浅身着一袭素淡的宫装,端坐在雕花的檀木桌前。 她的身姿挺直而端庄,小腹凸起,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高贵气质。 她写得极为认真,面容沉静如水,专注而清澈的双眸,仿佛在这抄写的过程中,寻得了内心的宁静与慰藉,感受到了佛祖的慈悲与智慧,世间任何肮脏都无法侵入她的世界。 兴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终于转过脸来,看到是他,平静的眼眸亮起来。 “皇上何时来的?” 面对她这双期待没有任何责怪的眼睛,季伏尘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阿浅,你没怪朕?”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皇上说的是宠幸苏婕妤的事?” “你可怪朕?” “我几次都劝皇上宠幸她们,如今皇上宠幸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呢?” “朕曾对你许下只宠你一人的誓言,可如今朕却犯下如此大错,朕真是罪该万死。” 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才能稍稍减轻心中的罪孽。 “皇上若再自责,我才要生气。”孟云浅温和地笑了笑,“宠幸后宫妃嫔,是皇上的责任。” 她双手轻柔地牵住季伏尘的手,带着丝丝温暖,仿佛能融化所有一切裂开缝隙的誓言。 “我知晓此事并非皇上的本意,所以啊,皇上莫要如此苛责自己。” 孟云浅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一缕春风拂过季伏尘焦躁不安的内心。 “皇上的后宫之中,本就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只要皇上对我的真心从未改变,我已经心满意足。” 孟云浅的眼神清澈而温柔,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深深的理解和宽容。 “阿浅,你放心,日后朕不会再宠幸其他妃嫔,不管翻谁的牌,朕都会带一位太医跟随,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刻,他发现,他爱的只有孟云浅,此刻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打下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孟云浅轻声道:“苏婕妤入宫一年多,再往上升未免有些快,不过皇上既然宠幸了苏婕妤,是不是给苏婕妤提一提位份,给苏婕妤一些欣慰。” 季伏尘忍不住把她搂入怀里,“阿浅,朕得你真是三生有幸。” 第49章 孟家来人 季伏尘从坤宁宫回去后,圣旨很快送到了长春宫,晋封苏婕妤为五等昭仪,又赏了金银首饰。 云妃和陈妃也送了东西过去祝贺,被禁足的姜贵妃气得把今天抄写的佛经全撕了。 这些贱人,趁着她被皇上禁足,一个个地使劲勾引皇帝。 明明她最先入宫,为何不是她第二个承宠。 当年太后以孟云浅没有子嗣为由,让她入宫,本以为她很快会受宠,没想到现在第二个受宠的人,竟然是低调不过分张扬的苏昭仪。 秋雪道:“娘娘别生气,宫里有比娘娘更生气的。奴婢听说宋婕妤昨晚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皇后为了掩盖自己的怒意,开始抄写佛经呢。” 姜贵妃冷笑:“哼!当初皇后那张嘴巴可没少让本宫吃亏,如今皇上宠幸其他人,本宫倒要瞧瞧,皇后还能不能坐得住。” 春菏在一旁默默地做事,实际上却一直在偷听她们说话。 — 琴音阁。 苏兰艺晋封,又受了宠,宋娇娇现在又多了个敌人。 她故作感染风寒,把谷凤鸣请了过来。 谷凤鸣给她把脉后,开了两副药给她做掩护。 宋娇娇斜躺在榻上,身姿婀娜,身条柔美而流畅,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让人难以移开双眼。 谷凤鸣同为男人,不明白面对如此美好的女子,为何皇上放着却不宠幸,甘愿只宠幸皇后,又甘愿去宠幸苏昭仪。 宋娇娇柔声细语:“我听说孟家的人准备到京城了。” “小主要杀了他们?” “制造场意外,到时候换我们的人去伺候她,当日她临盆时,让他们母子一尸两命。” 皇后太废物,占着位置不做事,那就让有能力的人上位,也别怪她做事太绝。 要怪就怪皇后霸占了她想要的位置,所以,她只能杀了皇后正道。 “是,臣不会让小主失望。” “还有,随时盯着苏昭仪,她若有孕,把孩子做了。” “是。”谷凤鸣坚定地道。 为了宋娇娇能复仇,他甘愿成为刽子手。 — 云妃前几日让家人去找户部侍郎的小公子宋子文询问宋娇娇入宫前的事情。 这个宋子文是当日皇帝带她们去狩猎场狩猎,宋娇娇故意勾引,被皇帝送到户部侍郎面前,后来宋子文被亲生父亲亲自送进了牢里,关了一年,最近才出来。 这个宋子文游手好闲,爱赌。 云家人稍微一使计,让他欠了上万两银子,他便乖乖地把宋娇娇入宫前的事说了。 有一次,宋子文偶然间在酒楼看见,宋娇娇跟谷凤鸣在雅间里用饭。 得了这个消息,云妃惊讶不已。 皇后最近可是经常传唤丘太医和谷凤鸣,如果谷凤鸣是宋娇娇的人,那么也就是说,她们还在祈祷老天爷出手让皇后腹中胎儿流掉,但宋娇娇已经开始动手了? 也难怪当初皇帝会第一个想要宋娇娇侍寝,到底是心思比她们歹毒。 不过她一个小小庶女,有个太医帮忙,便敢毒害皇后,实在匪夷所思。 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让皇后知道,否则皇后岂不是防着谷凤鸣,顺利生下孩子来? 但她又特别想除掉宋娇娇这个贱货,勾引皇帝就属她最骚,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想了想,云妃提了盒点心,到了偏殿。 “本宫特意来恭喜苏昭仪晋封的。” “小主在里面刺绣,奴婢这就去请小主出来。”碧川道。 不一会儿,苏兰艺出来了,躬身行礼,谦卑恭敬,“见过云妃娘娘。” 云妃笑着虚扶了她一下,“都是姐妹,不必多礼。妹妹在做针线活呢?” 苏兰艺道:“皇后娘娘快要生了,妹妹想给孩子做两件红色的衣裳。” “苏妹妹真是有心了。”云妃笑道,“宋婕妤被姜贵妃用簪子扎伤了皮肤,谷太医都能替宋婕妤治好。皇后娘娘有谷太医照料,一定会顺利诞下龙子的。” “云妃娘娘所言极是,但愿皇后娘娘生产顺利,为皇家添祥瑞。” 云妃笑道:“如今你承了宠,也要注意着些,万一也有了龙子,又给皇宫添祥瑞呢。” 苏兰艺默默地一笑,送走了云妃。 碧川打开盖子,看到是枣泥酥饼,“主,云妃娘娘过来说了这一番话,真的只是过来祝贺主晋封吗?” 苏兰艺道:“她是特地过来告诉我,宋婕妤与谷太医关系不一般。” 碧川道:“为何要告诉小主,不去告诉皇后?现在皇后怀孕,常叫的太医便有谷太医。” 苏兰艺道:“不管她是什么目的,我们静观其变就是。至于皇后腹中的胎儿,吉人自有天相,不需要我们提醒。” 兄长一年前带兵出征,仗打赢了,就要凯旋。 如果皇后的孩子没了,她怀上龙子,诞下唯一的皇子,再加上兄长的功劳,一定会晋升妃位。 到时候,她自然前途无量,贵不可言。 — 孟云浅抄了五日佛经,全是给腹中胎儿抄的。 季伏尘上回去慈宁宫跟太后吵了一架,听说太后被气病了,躺了好几日,今天才能下床喝些粥食。 太后躺的时间还是短了些,她特意让人去请杨太妃一同去探望太后。 杨太妃是先皇最受宠的妃嫔。 她则是独占皇上的霸道不讲理皇后。 两个人都是太后讨厌的人,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随后,太后又多躺了几日。 孟云浅并不亲近杨太妃,不过是利用杨太妃罢了。 看到大家都这么不好过,孟云浅的心情更好了,一连又买了好多东西。 孩子八个多月的时候,孟家人到了。 孟家人手握几十万大军,无召不得入京,来了后也得先去向皇帝问安。 这次一共来了三个人。 一个是懂医理的谭嬷嬷。 两个是孟家的女护卫,顾影和顾裳,孟家精心培养的死士。 谭嬷嬷自小照顾她,顾影和顾裳也是跟她一起长大的,上来便跪拜她。 孟云浅扶她们起来,询问她们路上可有什么事情? 宁容乖乖地到门口守着了。 顾影道:“属下在离京城还有十里路时,遇到了一伙山匪,但武功极高,一看就是接受过训练。属下怀疑,也许山匪是江湖流派所扮。” 第50章 又生一计 皇上宠幸苏昭仪,皇后并没有跟皇上大吵大闹,两个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了,孟家人也到了京城,皇上为了让孩子顺利生下来,派了好几个自己用的太监到坤宁宫里伺候。 每天皇上必到坤宁宫,亲自询问皇后的饮食起居,细心叮嘱宫女们务必精心照料皇后,不可有丝毫懈怠。 膳食方面,皇上更是亲自过问。命御膳房准备最营养、最精致的菜肴,务必满足皇后与腹中龙子的需求。 所有珍稀的食材,皇上也总是第一时间赏赐给皇后。 胎儿八个多月,皇后行动不便,皇上又命人在宫中各处铺上厚实柔软精美的毡毯,以防皇后不慎滑倒。 皇上批阅奏折不管多晚,都会到坤宁宫查看皇后是否安睡。 若皇后稍有不适,皇上便心急如焚,立刻传召太医前来诊治,直至太医说皇后安稳,他才放心。 易嬷嬷把这段时日,坤宁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后。 太后闭着眼,本想着皇上宠幸了其他妃嫔,会跟孟云浅生出间隙,会知道孟云浅以外的女人的优点,哪知道竟还变本加厉地对孟云浅好,对孟云浅越来越上心,甚至最近都不翻后宫妃嫔的伢牌,待皇后诞下皇子再说。 想到前几日,孟云浅跟杨太妃过来探望她,杨太妃谈起当年怀孕时,先皇如何宠她,如何呵护她,太后便气得七窍生烟。 后来孟云浅说起当年跟皇上一起在边疆打仗,山林里没有吃的,好不容易打到一只野兔,她把肉全吃了,皇上只吃骨头,她恨不得掐死孟云浅。 不过一个臣子之女,竟敢如此侮辱她的儿子,自己吃肉,让他儿子吃剩的骨头。 她们两个人一走, 她一气之下,病再次复发,又多病了几日才下床。 既然皇上非要保下这个孩子,她就把跟孟家有利益争议的朝臣抬上来防着孟家,日后要立太子,也决不能让孟家人生下的孩子登基。 — 琴音阁。 宋娇娇眼眸带着一丝狠劲,说话语气却温柔:“一个婆子,两个女人,他们一帮男人怎会打不过?为何还能让她们安全入宫来?” 谷凤鸣道:“宋婕妤息怒,司牧为了保证这次任务完成,派的是门派里武功极高的。可没想到,当日遇到了兵马司的人,我们的人被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打死了两个。” “东城兵马司指挥使?” “他是福寿大长公主的嫡长孙。” 原来是无上皇最宠爱的公主,宋娇娇道,“为何你们不连他一起杀了?” “他武功并不比司牧差,兴许还能跟司牧打个平手。” 司牧是幻影神门的门主。 宋娇娇有一次陪着嫡母去礼佛,救下了执行任务而受伤的司牧。 那时司牧十岁左右,后来在宋娇娇刻意的送温暖下,司牧对她死心塌地。 她知道司牧喜欢她,不过她又怎会跟一个江湖门主在一起? 再大的门派之主,能有一国的太子至高无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目标,也知道如何利用美色以及如何送温暖,让那些男人为她所用,臣服于她。 幻影神门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弟子个个身手不凡,剑法凌厉无比,让人防不胜防。 宋娇娇眼底闪过杀意,“既然不能让她一尸两命,那只能在孩子身上动手了。” 谷凤鸣问:“小主想要臣做什么?” “临盆当日,她定会叫你跟丘太医伴随左右,到时候你想办法把孟家人和丘太医支开,留静兰在里面。” “是。” “再去找只狸猫来。”宋娇娇嘴角勾起轻蔑,“堂堂一国皇后,诞下妖孽,即便皇上再宠爱她,也会把她打入冷宫。” 谷凤鸣犹豫,“小主如此做,只怕皇上会查到小主身上。” “我们自然是祸水东引了。”宋娇娇抚摸自己精心呵护的乌发,一箭双雕,既能把之前跟姜贵妃的仇报了,“再让司牧寻个法子,把皇帝引出宫。” 皇帝不在宫里,皇后这个废物依靠自己的能力保护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 姜贵妃被禁足了一个月,终于可以踏出荣和宫,看着朱墙绿瓦,瞪了眼坤宁宫的方向,既然苏昭仪受了宠,那么第二个,该是她了吧? “侄女给姑母请安。” 太后看她一出来,便来向自己请安,十分欣慰。 说到底,自己这个侄女心底还是善良的,只是有时候容易被人利用。 “坐吧,这一次解禁了,日后不能再鲁莽行事,惹皇上生气。” 姜贵妃道:“侄女就是看不过眼,皇上是姑母亲生的,不帮姑母便罢,还要跟着皇后一起欺负姑母,侄女不忍心看姑母如此受气。” 太后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宫里争斗不断,到底还是有个真心的人待她。 “皇后快要生了,这段时日你切记不能沾染皇后的任何东西,也不能跟她扯上关系,万一她的孩子有事,皇上定会怪罪于你。” 姜贵妃道:“侄女记住了。” 从慈宁宫回去,她领着自己的丫鬟愤愤不平地走着,眼眸中满是嫉妒与怨恨。 孟云浅即将诞下皇子,这意味着孟云浅的地位更加难以撼动,而皇帝宠幸了苏昭仪便不再翻其他妃嫔的牌,她若不争取,便可能永远被遗忘在这深宫之中老死。 她绝不甘心如此! 要是有什么办法,阻止皇后顺顺利利生下皇子就好了。 忽然看见两个宫女在前面看书,大白天的竟敢偷懒,她走过去呵斥。 “你们哪个宫里的?” 宫女低着头,书藏到后面,颤巍巍地道:“奴婢们是打扫藏书阁的,事情做完了,才刚坐下看一会儿书。” “哼!你们也识字?” 一旁的秋雪提醒:“娘娘,藏书阁是官宦女子家入宫来的,都要认字。” “官宦女子又如何?”姜贵妃不屑,那也不过是芝麻小官,比不上他们这些京中的顶级贵女。 她绕到她们身后,抢了书过来,看到封面写着:【民间典故】,随手一翻,全都是些民间编纂的故事,准备合上书时,忽然看到狸猫换太子。 脑中闪过一抹亮光,她把书扔给秋雪,“这书本宫收走了,若日后再让本宫发现你们看书,别怪本宫没有手下留情。” 两个宫女行礼拜谢,一溜烟不见人影。 回到荣和宫,姜贵妃把那书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心情激动。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法子吗? 杀人于无形,神不知鬼不觉。 到时候皇后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拉上祭祀台焚烧,以示诚意,堵住悠悠众口。 第51章 两面三刀 孟云浅这两日便要生产了,季伏尘下令皇宫戒严,特意命禁卫军统领对坤宁宫外严加查防。 他如往日批阅奏折完,打算去坤宁宫看看孟云浅,小太监走进来,礼部尚书求见。 礼部尚书洪梁吉进来后,紧张地道:“陛下,灵瑞寺惊现圣碑,此乃天大之祥瑞啊。臣恳请陛下速速前往查看,以领受上天之恩泽。” 此时天已经晚了,季伏尘皱起眉头,极是不悦,“洪大人连夜入宫来,就是为了这等小事?” 洪梁吉道:“陛下,那圣碑通体晶莹如玉,在阳光映照下散着神秘光芒,四周仿佛有一股神圣力量,碑上的符文更是刻有古老神秘,似是上古仙人书写。” 季伏尘道:“不过一块圣碑罢了,让住持与僧录司立个碑,若有人感兴趣想要探究,让他们探究就是。” 洪梁吉道:“陛下,圣碑现世,必有深意啊。许是上天对陛下圣德的肯定,亦是对大疆的庇佑啊。陛下若亲临瑞灵寺,定能感动上苍,为我朝指引明路。” 季伏尘道:“朕治理大疆,靠的是能力,而非祥瑞。” “陛下圣明,然祥瑞之兆不可忽视。陛下前往瑞灵寺察看圣碑,可安民心、振士气,让天下百姓知晓圣上受上苍眷顾,大疆必将繁荣昌盛。” “哼,洪大人说说,这圣碑有何奇特之处?” “那圣碑材质不似凡间之物,触手温润,却又坚不可摧,定是上苍赐予大疆的宝物。” 季伏尘微眯眼眸,沉思片刻,“也罢,朕明日去看它一看。” 礼部尚书走了,季伏尘换了常服,这才往坤宁宫去。 皇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此时孟云浅已经睡了,季伏尘踏进卧房,便看到孟云浅侧卧在凤榻之上,睡得正香。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那是他们即将诞生的孩子。 孟云浅面容在柔和的暖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梦中也有着美好的憧憬。 他坐到床边,抚摸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也跟着她勾起的嘴唇一起微笑。 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梦到昔年他们在边疆快乐的日子。 年少时有父皇顶着所有压力,他可以毫无压力给她许下许多诺言,与她纵马奔腾,然而现在,他的世界不能只有她,还有臣民,还有疆土。 不管何时,他给她的,一定会跟别人不一样,此生也不算食言了吧? 翌日,季伏尘出宫去瑞灵寺庙前,把沈永和沈太医叫了过来。 “那日你替皇后诊脉,已经确定皇后若再喝下绝育药,日后不会再有孩子?” 沈永和恭敬地道:“回皇上,臣敢保证。皇后大婚当日喝下的绝育药,寻常女子断不会再怀上孩子。皇后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身体健康,兴许是当日的量不够多,若再喝一次,日后不可能再有孩子。” 季伏尘双手掩面,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充满无尽的挣扎。 当年边疆战事平息,他向孟云浅表白心意,她点头答应的那一刻,仿佛世界在自己手中。 他渴望孟云浅为他诞下子嗣,延续皇室血脉,给他生六个孩子。 他的所有孩子,生母都得是她。 后来他登基上位,终于知道作为皇帝的无奈。 帝王之术最忌讳一家独大,为了平衡势力,他不得不默认在大婚当日,让孟云浅喝下绝育药。 那晚,本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向身体健康的她,捂着肚子躺在床,全身痉挛,痛苦地低喃,对他完全信任,没有任何防备。 “陛下,我的肚子好痛…” 看到她如此痛苦,她清澈的眼神染上红血丝,他的心也跟着滴血。 脑里有个声音在谴责他的自私和冷酷,皇后对他的爱毫无保留,为他不惜深入敌军,在关隘苦战多日,而他却要如此伤害她。 他的心在愧疚中备受煎熬,每看她痛苦低喃一次,他的心就像利刃扎入一次。 那晚,他紧紧抱着她,彻夜没睡,给她温暖,告诉自己,日后一定要加倍宠她,谁都不能越过她去。 他在这个位置上,有太多无奈。 终于下定决心,他站起来。 阿浅,对不起,朕这一次也不能心软。 朕会保护好你腹中的孩子,却不能让你再怀上孩子了。 孟家有一个孩子,已经是朕的极限。 — 孟云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宁容端了海参鸡汤粥给她。 自从谭嬷嬷来了后,宫里所有的事务都由谭嬷嬷总管,吃食由顾影和顾裳两个人烹煮。 她喝了一大碗,最后满足地擦了擦嘴,“还是嬷嬷煮东西好吃,有家乡的味道。” 谭嬷嬷道:“将军和夫人就是怕小姐有孕了胃口不好,特意命老奴入京来给小姐煮吃的。无召不得入京,不然将军和夫人早就过来探望小姐了。” 顾裳道:“宁容的信一送到府里,夫人便拉着将军去寺庙里还愿呢。小姐多年无子,夫人一直担心小姐的皇后位置坐不稳,如今怀孕了,夫人说就不怕小姐会受气了。”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人,母亲没有体会过后宅的腌臜之事,才会觉着孩子怀上便能顺利生下。孟云浅道:“当日我同意嫁给皇上,母亲与父亲万分不舍。待孩子生下来,若有机会,我定会寻个时间回去探望他们。” 谭嬷嬷笑道:“娘娘凤体金贵,入了宫哪能出宫去呢?还是让皇上下旨,请将军跟夫人入京来才是。” “我到底也想念家乡的。”孟云浅道。 前世父亲和母亲入京来,被季伏尘扣押当做人质,逼兄长交出一半兵符。 这一世,她又怎会再让父亲与母亲入京来看她? 正说着话,季伏尘走了进来,柔声地问:“皇后可用过早膳了?” 第52章 胎动 孟云浅忙让宁容泡茶来,问:“皇上今天如此早过来探望我?” 季伏尘道:“昨夜礼部尚书说灵瑞寺出现圣碑,恳请朕出宫去查看,这一趟出去,也要明日才能回,朕特意过来同你说一声。” 孟云浅抿唇笑了笑,眼里是浓浓的知足,“皇上已经够贴心了,日后这些小事,派太监来说一声就是,不用特意过来的。” 季伏尘抓过她的手,“朕已经命了太监守着你,若孩子真在这两日出生,朕一定会马不停蹄赶回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孟云浅眼中满是眷恋,“虽然我很舍不得皇上,但是皇上出宫也是为了臣民,我不能那么自私。皇上尽管放心去,我一定会叫我们的孩子,待皇上回宫了再出来。” 季伏尘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若有急事,可与大臣商议。莫要太过操劳。坤宁宫周围,朕已经派了禁卫军统领带着禁卫军十二个时辰巡逻,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孟云浅点头答应,努力忍住泪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季伏尘,眼中极是不舍。 后来还亲自送季伏尘出了坤宁宫,站在台阶上望着季伏尘远去的背影,久久伫立,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让谭嬷嬷和宁容扶她进去。 锦安跟在季伏尘身后,回头看了眼,不见皇后的身影了,说道:“奴才瞧着,似乎皇后娘娘更爱陛下了。” 季伏尘想到孟云浅不舍自己的表情,兴许是她知道自己在宫里只能依靠他,所以比在北疆时更依赖他,更信任他。 这反而更让他愧疚。 那个曾经肆意不怕失去他的姑娘,似乎把余生都放在了他身上。 — 孟云浅回到凤榻上,拿起购物册子,刷刷刷勾了几十下。 方才陪季伏尘演了一出戏,不得给她点演出费? 谭嬷嬷看到她买了好多珠宝,一眨眼就是上千两。 来的这段时日,她发现小姐过的日子比她想象得轻松快乐许多。 每日起床用膳,若困了会睡个回笼觉。若不困便购物。若不想购物,便打一套拳,锻炼身子,也不怕孩子掉。 有时候躺在榻上看画本子,这画本子是她拿钱给写书人专门定制的。 孟云浅勾完了,打了个哈欠,让谭嬷嬷把她的册子拿给太监,一会儿送到店铺去。 谭嬷嬷放下帘子,小声地询问:“小姐买这么多珠宝,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需要发泄?” “皇上宠着小姐,让小姐随便用自己的私库呢。” 宁容知道自己小姐买的珠宝半真半假,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皇帝的私库,把银钱送到孟家去养将士,以及招兵买马,扩充孟家军。 不过这是秘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过了午时,孟云浅睡醒了,她让宁容去外面看看,禁卫军是不是都在外面好好守着? 宁容去了后回来,说都守着,由禁卫军统领带队,苍蝇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 孟云浅悠悠开口,“静兰今天都做了什么?” 自从确认静兰是琴音阁的人,宁容便每日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今早上消失了两刻钟,后来回来脸有些肿。” 孟云浅笑了笑,看来大家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等她入钩。 既然如此,今天她要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慢慢把牛鬼蛇神全钓出来。 “让谭嬷嬷弄碗催生的药来。” 钓大鱼就得季伏尘不在的时候做,否则她还要费力地弄走季伏尘。 谭嬷嬷很快端了药来,除了有点苦,并没有任何不适。 皇宫刚被黑夜笼罩,孟云浅感觉自己要生了。 季伏尘安排的几个太监守在殿外,听到谭嬷嬷大喊:“快,皇后娘娘要生了,去请太医来候着。” 易嬷嬷昨日便一直守在寝殿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听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进暖阁去,隔着帘子看见孟云浅躺在床上,抓着被子用力。 她刚要掀开帘子进去看个究竟,顾影和顾裳立即挡住她。 “里面有谭嬷嬷在,易嬷嬷快让宫女端水来。” 小郭子一听,立即让身边的太监去请沈太医来。 皇上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他们,一定要守好皇后娘娘和孩子,若是临盆,要请沈太医来候着。 易嬷嬷看见了,也赶紧让宫女去把宋广德宋太医叫来。 太后为了避嫌不能来,但是太后的人得来啊。 静兰道:“平日皇后娘娘都是叫谷太医或者丘太医,他们了解娘娘的情况,让他们过来,会不会更好一些?” 易嬷嬷厉声呵斥:“大胆贱婢,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静兰默默低下头。 里面传来谭嬷嬷轻声安慰的声音:“娘娘,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 “娘娘身子娇贵,把这些太医都请过来。”宁容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道,“皇后娘娘正在生产,嬷嬷也该安静些。” 易嬷嬷在宫里一直受尊敬,特别是因为皇帝喝过她几日的奶水,不管是谁,见了她都要让几分。 自从来坤宁宫后,她便再也没感觉到过被尊敬。 皇后把她当奴婢使唤,现在就连皇后身边的丫鬟奴婢们,也敢如此大声呵斥她了。 这笔账暂且压下,待皇后娘娘失宠,她一定弄死孟家的这些奴婢。 一盆盆热水端进去,里面除了谭嬷嬷喊皇后娘娘使劲用力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大家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其他各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快要生了,请太医院的太医都往坤宁宫去。 禁卫军们也都紧张了起来,禁卫军统领道:“大家都守好自己的位置,对进入坤宁宫的所有人,都仔细盘查再放过。” “是。”坚定洪亮的声音,划破皇宫幽黑的上空。 — 慈宁宫。 太后坐在佛堂里打坐,一边敲木鱼,一边转动紫檀木做的佛珠。 佛祖保佑,这个会给皇室带来灾难的孽障,千万别出世,保佑我大疆。 若如愿,老婆子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 — 宋娇娇悠闲地躺在床上,今晚上的好戏就要开始了,这么好的夜晚,她不舍得睡觉。 — 苏兰艺正在抄写佛经,碧川泡了热茶来,“昭仪喝些茶吧。” 苏兰艺摆了摆手,“皇后娘娘从傍晚便开始腹痛,如今快过戌时了,却还没有消息。我想为皇后抄写经文,希望皇后能平安。” 没了孩子自然是好事,但她却真心希望皇后活着。 皇后娘娘一向不管事,也无心打压谁。 若换成其他人上位,她们这些妃嫔的日子不一定会好过。 至少,皇后也得坐在那个位置上,等她怀上孩子,安全诞下皇子再出事。 第53章 调虎离山 姜贵妃为了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今夜特意邀请了陈妃和云妃到她宫里喝茶。 三个人听到坤宁宫有异动,神情各异。 姜贵妃道:“皇上今天不在宫里,又命了禁卫军把守,我们想进去看看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如何进去。” 云妃笑道:“依嫔妾看,姜贵妃娘娘还是让人去跟太后说一声,皇后娘娘快要生了,也得有人主持大局啊。” 姜贵妃道:“白天我去看过太后,太后病倒在床上,下不了床。” 陈妃若有所思一笑,什么下不了床,估计是在后面使了什么计谋害皇后,去坤宁宫的话,怕坏事沾染上身,装病躲避罢了。 “太后去不了,姜贵妃也进去不得,我们这些位份低的,更进去不得。还是等孩子出生了,等皇上回宫,再一起过去祝贺皇后娘娘吧。” “走水了,走水了…” 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声音。 姜贵妃忽然站起来。 陈妃和云妃对视一眼,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姜贵妃意识到自己失态,掩饰道:“皇后今日分娩,宫里却走水,会不会是不祥之兆?”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陈妃面上却道:“打发宫女去看看。” 此时的坤宁宫。 禁卫军统领安靖泽听到不远处太监宫女慌乱地喊着走水了,皱了皱眉,喊道:“皇后娘娘分娩在即,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是。”一众士兵整齐喊道。 不过一会儿,千夫长跑过来,“大人,火势太大,我们那边救不过来,你再分出点人跟属下过去救火。” 安靖泽问:“哪个宫殿失火了?” 千夫长道:“香料库、兵器库、珍宝库,若不及时扑灭火势,只怕这些东西都会受损啊。” 安靖泽看了眼坤宁宫,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留下两个人守着坤宁宫,其他人一起去灭火。” 易嬷嬷看到其他人哗啦啦地一下子走了,皇上不在皇宫,库房走水,偏皇后在这个时候分娩。 看来老天爷也站在太后这边。 只是这太医,怎么如此久不来。 皇后娘娘还没有娩出孩子,小郭子忍不住,又对旁边的太监道:“你去太医院看看…” 正说着,方才出去叫太医的太监和宫女回来了,身后只跟了谷太医一人。 易嬷嬷瞬间拉下脸,谷太医是个直性子,他们使不动。 “其他太医呢?” 宫女道:“回易嬷嬷,今日只有宋太医和沈太医当值。奴婢们到太医院的时候,宋太医和沈太医已经去救那些救火受伤的禁卫军。丘太医家中有人生病,告假一日。谷太医今日休沐,被太监请入宫来给杨太妃针灸头部,奴婢们便先拉了谷太医过来。” 谷凤鸣问:“宁容姑娘,皇后娘娘身子如何?” 宁容道:“谭嬷嬷还在里面,娘娘应该很快就要生了。” 易嬷嬷道:“两个时辰前你是这句话,现在还是这句话,谭嬷嬷到底只是会接生,让谷太医去给皇后把脉看看,若是生不出来,开个催产的药方子,也好叫皇后少受些罪。” 谷凤鸣道:“易嬷嬷所言极是,烦请宁容姑娘进去传个话,皇后娘娘凤体金贵,皇嗣是众望,不可有闪失。” 宁容道:“奴婢进去问问,谷太医请稍等。” 不一会儿,宁容再次回来:“太医请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快要生出来了。” “那便好。”谷凤鸣便去偏殿等着,出来时看见躲在阴暗处的小宫女,怀里抱着两只畜牲。 易嬷嬷和小郭子急得团团转,忽然看见两只猫跑了进来,忙让宫女和太监们抓住扔出去,别惊扰到皇后娘娘分娩。 但猫咪像是练过,动作十分灵巧,几十个人围着它们抓,也没抓住它们。 易嬷嬷气喘吁吁:“宁容姑娘,叫两位顾姑娘过来,她们会武功,肯定能抓住这两只畜牲。万一它们进去惊吓到了皇后,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啊。” 猫咪也是不吉之兆。 不一会儿,顾影和顾裳出来,两只畜牲像是有意识似的,喵呜地跑出了宫殿。 一帮人跟在后面抓。 殿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谷凤鸣藏在偏殿的阴暗处,看到静兰抱着狸猫进去。 — 杨太妃昨日开始,便一直头疼,知道太医院的谷太医擅长针灸,受不了便让人出宫去请谷太医入宫来替她针灸。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宫女说谷太医被请到了坤宁宫。 “皇后莫不是难产了?”杨太妃问。她可是知道孟家派了会医理的嬷嬷入京,特意给皇后接生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请到太医。 “奴婢回宫时,听到宫女说,皇后已经分娩两个多时辰了。” 杨太妃头疼得要命,嗞了一声,宫女立即帮她揉太阳穴。 “太后呢?” “太后在慈宁宫。” “这怎么成呢?皇后生产,她堂堂一国太后,竟在慈宁宫躺着,不出来主持大局,像什么话。” 杨太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忍着头痛,让宫女帮她穿戴整齐,去慈宁宫叫上太后,一起去坤宁宫守着皇后。 太后特意装病躺在床上,就是为了避开孟云浅,免得自己又沾了一身晦气。 没想到杨太妃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到坤宁宫里拉她,说什么都要一起去,毕竟这个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太后心里诅咒杨太妃不知多少遍,年轻时候跟她作对,老了还要跟她对着干,真是把她气入棺材了才肯罢休。 “你们小心些抬太后,别碰坏了太后的身子。” 杨太妃吩咐着,看到太后病殃殃地躺着,又火上浇油一番,“太后这几日的病啊,想必看见孙儿出生了,一定立即好起来。” — 禁卫军统领安靖泽一桶桶水地往火上浇,浇着浇着,他忽然停下来。 后面的士兵看见他不动了,询问:“安大人?” 他盯着渐小的火势,忽然道,“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他说完这句话,连铠甲也没穿,直接往坤宁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