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的约定》 第1章 变成魅魔体质的夏目 在自幼失去双亲后,夏目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亲戚们踢来踢去地照顾,后被父亲方的远房亲戚藤原夫妇收养之后,便生活在了外祖母夏目玲子年轻时曾居住的小镇。 夏目从外婆玲子的遗物中得到了友人帐,从而被妖怪误认为是玲子,还在神庙释放并结识了被封印的猫咪老师,之后就和猫咪老师一起过着归还妖怪名字的生活。 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能看见许多奇怪的东西,但是好像其他人却是看不见,恐怕那就是被人称作“妖怪”的东西吧。 在这个萤火虫如同繁星般坠落,四处纷飞的初夏里凉爽的夜里,夏目在又一次还给妖怪名字后,筋疲力尽地躺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那整洁的榻榻米上,如此回想着过往种种经历,呼吸紊乱地擦拭着额间的薄汗。 猫咪老师正在一边吃着七辻(shi)屋豆沙包,一边十分生气地骂骂咧咧,对夏目进行着絮絮叨叨的说教: “(╬◣ω◢)!你这个蠢货!竟然又释放了一个妖怪的名字!等你死去了之后,友人帐上面的名字还会剩几个?!不如现在就把友人帐交给我替你保管……” 夏目有些疲倦地翻过身,脸上却是挂着一如往常的温柔微笑: “老师是个善良的妖怪呢。如果有遇到妖怪上门拜托你帮忙还名字这种事,老师一定也不会拒绝的吧~” 夏目那瘦削的手臂就是一把搭在了猫咪老师浑圆肥胖的躯体上,嘴角还含带着温柔的笑意,那双好看的眸子疲倦的耷拉着,他实在是疲倦到昏昏欲睡。 斑被夏目这样轻轻地搂在了怀里,夏目那浑身淡淡的少年的冷香如同初晨那带着露珠的栀子花一般,沁人心脾。 斑原本怒目圆睁的一双眼睛,心中也是被夏目的温柔的举止言谈给触动,脸上却是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别扭地回道: “切~幸亏找你你还名字的家伙都是一些小喽啰,我也不稀罕他们那点微薄的力量。以后还名字这种小事情,就随便你吧!” 夏目笑着双眼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还完了名字之后,脑子莫名的晕晕乎乎的,十分疲倦,身体还有点发热,难道是白天淋了一场雨的缘故吗? 夏目不再多想,他用下巴欣慰而开心地蹭了蹭猫咪老师的脑袋,感受着怀里毛茸茸,软乎乎的猫咪老师可爱的身躯,他忽的半睁开了眸子,脑子竟然也跟着发热地问了一句: “老师~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斑听到夏目再一次问起来这句话时,那独属于妖怪原本如同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心也是忍不住猛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斑怔愣了许久,因不可置信而圆睁的眸子终于恢复成了狡黠的眯缝眼,它故意龇牙咧嘴地坏笑着反问道: “就是说我能吃了你吗?” 夏目望着猫咪老师那开玩笑似的反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早已经有了答案: “老师也许有一天,也会对我动感情吧~” 夏目嘟嘟囔囔地小声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迷迷糊糊地就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了夜空之下,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猫咪老师就那样安详地陪伴在它的身边。 夏目在睡梦中,似乎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好像是在说: “算了,我还是暂时待在这家伙身边吧,直到那一眨眼的功夫过去……” 现实中,斑小心翼翼地用嘴给夏目叼来了被子盖好,将豆沙包吃光之后,斑也是安心的睡在了叶修夏目的身旁。 梦境里,夏目听到的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虚无缥缈,是猫咪老师吗? 等到夏目反应过来,再猛然一回头,他身后的纷飞的萤火虫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样孤寂的黑暗,仿佛令夏目再次回到了自己幼年时期,那个最为孤寂冷清的时刻…… 清晨,美美的睡了一晚的斑,一觉醒来,就是发现身边的夏目已经浑身发烫,脸色绯红,疑似发烧的夏目。 “贵志君,该吃早饭啦!” 当塔子阿姨忙碌着准备好早餐后,没有听见夏目的回应,也迟迟不见夏目下楼,不免有些疑惑之时,一旁正在看着今日份报纸的滋叔叔却是将手里的报纸放下,抬头对着塔子道: “贵志君是不是睡过头了,所以没有听见。” “没关系的,我亲自上楼去叫他吧。你先用早餐,中午的便当我也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待会儿记得带上。” 塔子阿姨温柔地微笑着和滋说着话,放下了手里打包好的便当盒,就是脱下身上的围裙,上楼走到了夏目的房间,轻轻地叩门,一边还在轻声细语地叫着夏目: “贵志君~起床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下来用餐了哟~否则太迟的话,上学恐怕会迟到……” 塔子阿姨说完这些话,许久不见屋子里的夏目回应,不免担忧地推开了房门,却是见如同皮球一般的猫咪老师“喵喵喵”很是着急地大叫着,一边还围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夏目转圈圈。 “啊!贵志君,这是怎么回事?” 塔子阿姨惊慌地蹲身抚摸着夏目滚烫的额头,赶紧跑到楼梯口,麻烦滋帮忙给夏目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给夏目的班主任,滋说明情况后,给夏目取得了休假。(是日语:休暇を取る。) 于是,夏目在塔子阿姨帮忙喂服下退烧药后,情况稍稍好转了些许,斑一直是一脸心神不宁地望着重病在床的夏目,他突然有些怀念平日里那个瘦削但活泼善良的少年。 “人类真是脆弱呢,只不过是淋了一场雨而已……” 斑嘴嘟嘟囔囔地说着这样的气话,目睹着生病而精神萎靡的夏目,斑望着一旁的美酒,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恰好此时,中级妖怪们带着美酒爬上来了夏目的房间窗户口,正嬉皮笑脸地推开了窗户,拿着酒瓶热情邀请着斑道: “斑大人!要不要一起喝酒啊!” 中级妖怪中的独眼妖怪如此兴致勃勃地道,一旁可爱憨厚的中级牛头妖怪也是跟在一旁附和: “一起喝酒!一起喝酒!” 结果俩妖怪正笑得开心,正好迎上了斑投来的一道要杀人似的凶狠目光。 “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你们看不见夏目生病了需要好好休养吗?!” 斑怒了,他一跃跳出窗外,就是在半空中变身化作了一只身形巨大,浑身雪白,如同白色的巨狼一般威猛霸气的外形的巨大妖怪,斑额头上哪手杖型的红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上一身的怒火,显得十分的恐怖。 中级妖怪们腿都吓软了,浑身冷汗,面色铁青地跪在房顶上求饶: “我们错了,斑大人,我们不该打扰夏目大人养病的,请您原谅我们吧!” “原谅我们吧……” 两只中级妖怪诚惶诚恐地道,斑没好气地下达了指示: “立刻去给夏目寻找能医治的东西!” 斑虽然是说的一时气话,却并不是病急乱投医,因为他不知怎的,看到那样生病难受的夏目时,他的心就仿佛在隐隐的抽痛,心情更是焦虑不安。 他好似生怕夏目会因为一场大病而离自己而去,他忽然有些害怕失去这个人…… 斑重新化作了那招财猫的外貌,盘踞着那圆滚滚的身体,紧挨着夏目的身侧,默默地守护着那个脆弱的人类。 临近傍晚时,两只中级妖怪在被斑一阵暴怒的恐吓之后,居然真的寻找到了一颗小小的,奇特的红色果实。 斑望着眼前两只风尘仆仆,浑身伤痕累累的中级妖怪后,也是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斑脸上故作十分嫌弃地接过来了中级妖怪笑盈盈地双手捧过来的那颗如同樱桃一般红色的果实,现在是初夏时期,哪里还会有樱桃? 斑望着面前貌似呼吸都有些困难,高烧不退,还昏迷不醒着的夏目,有些半信半疑将那颗红色的果实喂到夏目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结果那颗果实入口即化,变成了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嗖”的一下就直接进入了夏目的身体里,斑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大概几分钟后,夏目脸上的绯红逐渐退散,身体也是降温恢复成了正常体温,呼吸也变得平稳而均匀了,斑这才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心。 清醒过来的夏目,穿着睡衣就是下楼去给塔子阿姨和刚刚下班回家的滋叔叔说了抱歉一类的客套话。 他非常感谢滋叔叔和塔子阿姨的帮忙和照顾,紧接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吃过了晚饭。 闲聊了几句后,夏目帮塔子阿姨收拾好了碗碟,就是准备回房间洗漱,结果进到了浴室,脱下衣服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 浴室里传来了夏目惊慌失措地尖叫声,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疑惑而担忧地从房间里探出了个头,大声问道: “没关系吧?贵志君,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浴室里传来夏目有些别扭的回答: “那个……没关系的!只是不小心打开到了冷水的阀门。” 浴室里,夏目愣愣地坐在浴缸里,此时的他正一丝不挂,浑身雪白肌肤都笼罩上了一层羞愧的樱粉色,单薄的身躯显得格外的匀称好看,却并不是瘦可见骨的瘦削。 因为他右边侧腰部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奇怪的,类似扑克牌红桃轮廓的红色的痕迹。 因为夏目正神色慌张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色桃心痕迹,任凭他用花洒如何清洗,都无法祛除。 “真是奇怪,像是纹身一样,居然无法清洗掉。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说,自己不小心又和什么妖怪牵扯不清了?” 夏目自言自语着,他的脑子里一团乱,如同炸开的爆米花一般,拥挤而凌乱。 算了算了,也没有出现在很明显的地方,穿上衣服也看不见的。 夏目最终说服了自己,不甘心地地揉了揉自己腰间那个奇怪的痕迹,便重新开始淋浴了。 随后,夏目心不在焉地埋身在浴缸里泡着澡,直到滋叔叔敲了敲浴室门问了几句,夏目这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擦干了身体,换好了睡衣,就是如同做贼一般,偷偷的溜回来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2章 化作人形的猫咪老师 在这个初夏的夜里,夏目一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如同闹情绪一般,一言不发。 看着夏目闷闷不乐地窝在被子里不出来,斑十分担忧的挤开了被子,问道: “喂~夏目…你还好吧……啊!疼啊!” 斑刚刚挤开了夏目的被子,才说了几句话,就见夏目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拳朝他袭来,斑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夏目这一记强大的破颜拳。 于是,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的猫咪老师默默地倒在一旁画着圈圈,抱怨着夏目的冷酷无情: “太可恶了!我还好心地命令中级们给你寻找治病的红色果实,结果你吃下果实后,恢复了健康,居然就恩将仇报地打了我。太过分了……” 斑默默流泪,幽怨地如同受尽委屈的孩子,夏目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斑话语里的蹊跷,立刻掀开被子,扑到了斑面前,一脸焦急地问道: “老师!你说你给我吃下了一颗红色的果实,我的病才好转的吗?那你知道那颗妖怪的果实,其实是对我的身体有其他的作用的吗?!” 斑一双眼睛瞪的溜圆,瞧见夏目如此神色严肃的质问,他似乎也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夏目,难道你……” 斑眯缝着双眼,一本正经地道,夏目看到斑那样严肃的反应,忽然记起来腰间那个桃心模样的图案,忽的浑身一颤,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嘴里急忙开口辩解道: “老师……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结果没等夏目解释,斑又是露出一个滑稽整蛊的笑容: “你这小子,不会是拉肚子了吧?” 听到猫咪老师如此幸灾乐祸的一句问话,夏目一愣,却是松了一口气,后又是急忙点头称是,想要赶紧揭过这羞于启齿的事件。 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一旁兀自喝着酒,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夏目侧躺着的背影。 窝在被窝里夏目也是没有合眼,他心想,自己腰间突然多出来一个桃心纹身一样的图案。 这样的奇怪事情,看来只能私底下偷偷地去向丙或是中级他们打听一下了,旁敲侧击地问一问有没有特殊的解除方法。 这样的事,一定不能让大家知道,否则一旦传开,自己肯定是会被丙他们扒开衣服围观查看的,自己哪里还有脸面对那些好友或是妖怪们啊。 夏目内心纠结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直在一旁借着酒精麻痹着自己神经的斑忽的睁圆了双眼,变身成为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巨大妖怪的身形。 如同一只饥渴发清的野兽一般,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睡得安详的夏目。 斑心中一直躁动不安着,自从夏目好转之后,他似乎总是能从夏目的身体上嗅到一股甜香好闻的味道。 那种味道,就像是雌性妖怪在求偶时,释放出的特殊的气味一般,雄性妖怪只要一闻到那股气味,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该死!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这样龌龊的心思?! 斑如梦初醒,立刻又变成成了猫咪的外形,他死死地盯了夏目许久,打开窗户,就是跳了上去,准备毅然离开一阵子后。 突然察觉到附近的雄性妖怪似乎都被吸引了过来,围在了藤原家的周围,虎视眈眈地盯着夏目的房间的方向。 不妙啊。 斑心想着,眼神变得越发的凶狠恐怖,于是,他立刻化身成为了那巨大的野兽形态,仿佛护食的巨狼一般,赶走了周围觊觎着夏目的小虾米们。 随后,迅速跳回去了夏目的房间里,布上特殊的阵法后,又是狠狠地关上了窗户,他打算强忍受着被夏目那样奇特的吸引,打定了主意要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夏目安全的度过这一晚。 只是,那种极具蛊惑力甜香味始终萦绕在斑的体内,不断的撩拨着斑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斑内心里那沉寂了许久的情感,也在逐渐的苏醒了。 夏目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被子被人卷走了,有些凉飕飕的。 半梦半醒之间,夏目有些困倦地挪了挪身体,结果身体似乎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禁锢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夏目只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所以闭着的眸子,一直也未睁开。 隐约间,夏目似乎觉得那种桎梏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进入了某个坚实的怀抱一般,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分毫,就连眼皮也好似粘合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夏目忽然觉得有些慌张他似乎能清楚的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阵极其急促紊乱的粗重的喘息声。 那个喘息声越来越近,近到好像就紧紧地与自己面对面似的,夏目一对耳朵烧红的发烫,他被那个喘息而出的热气喷吐地有些害怕,又有些燥热。 一只滚烫的手掌落下,握住了夏目又小又软的手掌,那个人的手掌很大,仿佛是人类的手掌。 可是那样滚烫的温度又仿佛不是人类一般,闭着眼自以为是在做梦的夏目如此想着。 好温暖~ 夏目在梦里,像个满足的小奶猫似的,忍不住蹭了蹭那个人温暖的胸膛。 那个人呼吸一滞,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了颤,他呼吸急促,盯着着夏目那宛若蔷薇般粉嫩的樱唇看了许久,终究是强忍住了某种疯狂的想法。 那人另外一只手掌如同在抚摸着名贵的丝绸一般,轻轻的,小心翼翼地轻抚过夏目白皙光滑的脖颈。 就是在那凸起的诱人锁骨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用那有些粗糙的手指缓缓的,轻柔的摩挲过,紧跟着又是落到了夏目侧腰上,那个红色的桃心模样的痕迹上。 “找到了~果然,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却只是略一触碰,那个红色的桃心图案就开始灼烫发红。 “嗯唔~” 夏目被烫得终于忍耐不住的低吟出声,只是那种羞耻的声音,真的是从自己的嘴里叫出来的吗? 迷迷糊糊间,夏目只觉得那个人的手掌,仿佛有魔力一般,指尖轻轻一点,注入了一阵暖流后,夏目忽然就觉得那个地方不那么滚烫了。 “谢谢你~~” 夏目在睡梦里,迷迷糊糊地朝着这个帮助他的人道谢。 似乎是察觉到夏目已经没有异样了,那个人便将怀抱里熟睡的少年放回了被窝里。 那个奇怪的人,只是大手一挥,簌簌的光雨落下,纷纷繁繁地坠落到了沉睡的少年身上。 就像春天的第一场雨,夏目在睡梦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个人,借着月光,将夏目静谧的睡颜尽收眼底。 那个人呼吸沉重地将一头银色的长发越埋越低,直到一头银色长发的发梢都铺在了地板上,那个人的脑袋凑得离夏目的唇瓣是那样的近。 那个人那双浅绿色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湖水一般,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幽光。 在他看来,纯洁的少年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蔷薇花。 少年带着纯净的露珠,在皎洁的月光下,稚嫩且娇艳地缓缓绽放,美丽却不自知。 被人如此痴迷的目光所凝视,睡梦中的夏目亦有所感,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成熟男人的嗓音。 “夏目~你不该如此没有防备心地,在一只强大的妖怪面前,肆意展示自己的美丽。” 那人嗓音有些深沉,有些磁性,有些荡漾,那嗓音就像微风吹过道路两旁的樱花树时,温柔地沙沙作响,又令人陶醉。 “我想把你吃掉了啊~” 是猫咪老师的声音吗? 夏目不可置信地摇晃着脑袋,真是好熟悉,好温柔。 是梦吗? 可这梦未免有些太过真实。夏目迷迷糊糊中,不愿意过多去思考,如果是梦的话,那个人还是老师的话,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的~如果是猫咪老师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 夏目在所谓的梦境里表现地十分坦诚,他非常勇敢的邀请着面前貌似是猫咪老师的男人吃掉自己。 在听到夏目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后,那个男人先是非常的吃惊,然后却是阴沉着神情,嘴角掀起一抹窃喜的弧度。 “如你所愿,我就要来吃掉你了哟~那,从哪里开始好呢?就从你可爱的唇开始吧~” 男人如此狡猾地说着话,那声音如同蛊惑一般,让夏目有些失神,只是短短的失神后,身体仿佛被某种特殊的力量释放。 始终闭着眸子的夏目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浅绿色的眸子就那样与他亲密地对视着,那张英俊的脸庞与他近在咫尺。 皎洁的月光穿透过云层,从窗户口投射了进来,映照在了眼前这个陌生的银发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的额头上一个权杖型的火焰,绿色的如同野兽般的双眸两旁血红色的纹路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个人是,猫咪老师?! 夏目在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的模样之后,斑就是迅速地捂住了夏目即将大喊出声的嘴巴。 “唔唔……” 夏目于惊慌失措之中想要推开斑,可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斑,哪里肯如此轻易地放过这个撩拨着他心猿意马的小家伙。 “老师?!你怎么会……唔唔……” 夏目慌乱的话语还未说完,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落下,小心翼翼却又带着难以抗拒的霸道。 斑一双大手捧着夏目小巧精致的脸蛋,在触碰到了夏目那柔软如同玫瑰花瓣一样香甜可口的唇瓣后。 夏目嘴里的清甜的津液仿佛这世界上最令人上瘾的美酒,令他无可救药地加深了这个吻。 胸口沉闷,几乎要窒息,面对一个成熟男人健硕的体魄,夏目连挣扎都是徒劳。 斑如同野兽一般强横霸道地掠夺着独属于夏目唇齿间的香甜,从未经历人事的夏目在应对这如同暴雨一般凌厉的亲吻时,只是有心无力。 很热很湿润,仿佛大型猛兽舔舐过,带着细密柔软的倒刺,微微的刺痒。 夏目十分不适地浑身一颤,就像触电似的,浑身颤抖着,那样舒服到头皮发麻的感觉,脑子里却是活跃的荡漾着欢愉。 夏目清晰的感知着,仿佛一条灵活鱼儿在自己的唇齿间流窜,就像森林里清新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好奇怪,夏目这样觉得,他抗拒的动作突然越来越少了,第一次尝试着接吻后,夏目才后知后觉到,原来和人接吻还可以这么舒服的吗。 夏目圆睁的眸子终于是缓缓闭上了,泛红的眼角也浸出一丝泪痕,他渐渐地从抗拒变成了享受。 他体会到了那种犹如猛然间掉进了湖水里,沉溺到几乎窒息,在窒息前又猛然浮出水面,那种向死而生,一发不可收拾的感觉。 斑的双手缓缓地抚摸到了夏目的后背那一片光滑的肌肤上,指尖抚摸过那蝴蝶骨之时,夏目像是一只被人捉住翅膀的蝴蝶,浑身颤抖着想要挣扎开。 与此同时,夏目一边发愣地低垂着脑袋,脸蛋早已经羞红滚烫了,他伸手不停地擦拭着嘴角溢出的涎水,揉捏着那个被男人折磨到红肿微微发疼的唇瓣,发着呆。 “喜欢吗?喜欢我的唇吗?” 斑在一旁宠溺地发问着,湖绿色的眼眸微眯着,盯着夏目之时,仿佛锁定了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夏目猛地回过神,抬眼就是对着斑怒目而视,却是别扭地生气道: “老师!你做得也未免太过分了!” 夏目一双杏眸圆睁,纯净地就像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如洗的晴空,夏目的面容是那样的纯洁而美丽,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亵渎,想要玷污。 “喔?很过分吗?” 斑一双野狼似犀利明亮的眸子微眯着,露出类似狐狸一般的狡黠,他继续笑着说,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 “明明是你恳求我将你吃掉的。所以,你就是我砧板上的鱼肉,我想要怎么对待你都是不过分的吧?还是说,夏目你,其实是要反悔?” 斑那健硕的躯体近在咫尺,夏目出离愤怒,用力的拍打着斑健壮的胸脯,他的眼角含带着有些失落的泪花。 他泪眼汪汪的琥珀色眼瞳里映照着斑妖冶美丽的脸庞,可是那神情却又是那样的不愤,甚至是失望,夏目倔强地做着无力的抗争。 “老师!你觉得你这样捉弄我有意思吗?你为了整蛊我,喂我吃下那颗奇怪的果实。而且老师你,还要像把玩一个玩具一般羞辱我,你觉得有意思吗?!” 是被讨厌了吗? 斑心中暗暗嘟囔着,他有些不愉快地蹙了蹙眉,回忆起夏目昨天晚上对他说过的话,斑十分不理解地追问: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想要我将你吃掉的!而且,你还说我,希望我能对你动感情。我和你坦白吧,我以前一直把你当做畜养的食物,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犯了一个猎手最不该犯的大错!我居然爱上了我的猎物,夏目,我就是中意你了!” 第3章 召唤三筱 斑如同一个幼稚的男生一般,对着夏目就这样大吼大叫地一同告白,原本还在恼怒的夏目瞬间被斑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不知所措。老师他,竟然中意自己吗? “可是……可是……” 目瞪口呆地一直重复着“可是”两个字的夏目,那句“我是人类啊~”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夏目习惯了猫咪老师的守护,习惯了有猫咪老师陪伴在旁侧的惬意生活,猫咪老师于自己而言,亦师亦友,夏目自己非常珍视与猫咪老师的感情,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感情会变质成为,爱意? 斑那双浅绿色的眸子里饱含着爱意与隐忍的血丝,他也正惊诧于自己居然就那样轻而易举,不过脑子地将一直深埋心底,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真心话给吐露了出来。 并且,还是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暧昧气氛的夜里,夏目会怎么回应自己? 夏目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想要达到目的,不惜用狡诈地谎言去欺骗他? “夏目,你听我说,我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你身上的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它令你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 斑清醒过来,他情绪激动地想要解释,身上健硕肌肉贴了过来,夏目却是抬手抵挡住了他的靠近。 “够了!别再说了!” 夏目一拳打出,那带着强大妖力的一记勾拳直接将斑打成了招财猫的原形。 一阵白烟后,变成圆滚滚的招财猫的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翻着眼白,似乎是快要死去了。 夏目吓坏了,急忙查看老师的伤势,幸好只是晕过去了,他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很愧疚。 那暴怒的一拳自己都无法控制,他没想真的伤害猫咪老师的,他只是觉得……或许今天晚上,他不能再和猫咪老师继续相处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夏目在房间里留下来了两张纸条,一张是为了给藤原夫妇看的,说是和朋友约好凌晨出门采集露水,让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一张则是放在了猫咪老师胖乎乎的猫爪子下压住了,内容很简单,我去找丙和三筱他们了。 夏目带走了友人帐,穿整好了衣服,关门,走到了庭院里,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阵。 最后,夏目把写有三筱名字那一页的友人帐和镜子放到阵的中间,在镜子滴上了一滴血,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着: “守护吾者,现身吾前,汝名即三筱!” 骤然间,庭院内狂风四起,一道白色的烟幕之后,一只体态庞大,右边眼睛被白色长发遮盖住,耳上的铃铛耳环叮铃作响,头上长了一对白色牛角,脸型为马的巨型妖怪瞬间出现在了夏目的面前。 “夏目殿下,您召唤我有什么急事吗?” 夏目正抬起手臂遮挡住弥漫的风沙,当狂风停止后,他终于看清了出现在身前的三筱,立刻请求道: “三筱,我得了一种怪病,猫咪老师他……他束手无策,我需要你,还有丙的帮助!” “喔?连斑都束手无策吗?那还真是个棘手的怪病呢~” 三筱巨大的脑袋歪了歪,耳朵上的铃铛耳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的同时,黑瞳圆睁,同时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又是露出来了那个神秘邪魅,令人捉摸不透的奇怪笑容。 三筱一双巨大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夏目的身体,那空洞无光的黑色眼瞳里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在夏目抬头,焦急地与他对视之时,就瞬间一闪而逝了。 于是三筱不再多言,夏目爬上了他的肩头,扯着三筱的和服,就跟着三筱一起离开了藤原家。 三筱是个拥有强大妖力的妖怪,他也对夏目十分的忠诚与信服,可是今天的夏目,却是那样的奇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那种特殊的香甜气味令三筱有些莫名的兴奋,内心也在逐渐的躁动不安了起来。 可是三筱依旧不敢违背夏目的意愿,当务之急,是要询问夏目纠结得了什么样的怪病,他才方便药到病除。 “夏目殿下,您是得了什么样的怪病呢?” 耳边破空声有些嘈杂,那夜里的山风刮的呼呼的,有些清冷,也能使脑袋更加清醒理智。 夏目紧张的咬着下唇,眼眸始终是忐忑不安地低垂着,他实在难以启齿,可是,再难以启齿的话,他也要说出来,否则如果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恐怕他都要一辈子顶着这个红色的痕迹生活下去了。 “三筱~你听说过,一种吃下去就会从男人变成女人的果实吗?不对,或者是说,一种能让男人也喜欢上男人的果实。” “从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三筱直截了当地告知,只是同时,三筱飞快地反应过来,一双黑瞳圆睁,那惊恐震惊的神情,显得面目都有些狰狞。 “难道是……夏目殿下……大人您吃下了哪种果实?! 三筱的声音都是在不可置信之中发着颤,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激动,还是在期待着什么,在知晓夏目拥有了那样特殊的身体后,三筱的心,就像一直埋藏在雪地里的一株野花,遇到了春日的阳光,于冰雪消融之中绽放。 夏目大人居然是这样奇特的体质吗?怪不得夏目大人身上的味道是那样的好闻,就像一只发情的雌性,在散发着特殊的气味诱惑着雄性,自己居然好想和夏目大人交配! 三筱的心都被夏目那周身莫名的甜腻香味撩拨勾引地荡漾着,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中西沉的月亮,脚下是无边无垠的辽阔寂静的森林。 忽然,三筱的心中冒出来了一个可怕而疯狂的念头:他竟然就想在这里,把夏目大人给“吃掉”~ 三筱兴奋地身体都在颤抖,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疯狂,自己居然迫切地想要试探,于是,三筱完全飞离了八原,带着夏目来到了一个陌生且遥远的山谷里。 山中的夜风很冷,夏目趴在三筱的肩膀上冷的打了个哈欠,夏目忍不住拉过了三筱那银白色的柔软鬃毛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三筱黑瞳滴溜转到了眼角,他似乎注意到了夏目有些畏寒,便是极速飞到了地面上,打算带着夏目走路。 夏目脚刚刚着地,三筱摇身一变,一道白色的烟幕之后,三筱化作了人类的形态。 只是,眼前的三筱身着传统的纹付羽织袴,一头淡粉色的头发或长或短,带着微卷,几缕稍长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凌乱而带有美感。 如同银河一样的瞳孔,深邃而有韵味,脸如刀削,身形高挑且带有独特的帅气。 他笑起来时,却是一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模样,和身为大妖怪之时,那个诡异奇怪的笑容一对比,这样的美男子三筱,是夏目既意外,又惊艳的存在。 三筱嘴角噙着莫名的微笑,他将身上的羽织脱下,温柔地披在了夏目那单薄的身躯上,实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烂自己这忠诚的伪装的面皮,自己,果然是很想要彻底占有夏目大人的吧。 “谢谢你,三筱~” 皎洁的月光下,夏目那张酷似玲子的脸庞却有着他独特的美与魅力,三筱十分喜欢夏目这张笑起来干净而美好的面容,因为,那让他想起了春天,漫山遍野的樱花盛开的时候。 “不客气呢,夏目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三筱笑盈盈地回答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夏目那张纯净而美丽的脸庞上,再也不愿意挪开了。 夏目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三筱的不对劲,只是有些急切的询问道: “三筱,我们赶紧去找到丙和中级他们吧,或者是问一下见多识广的泥鳅胡子,他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治好我。” 也对,太过心急的话,是会把夏目大人吓坏的吧,那样,会适得其反的,怎么样才能找到一个让夏目大人顺理成章地成为自己的新娘的借口呢? 三筱望着四周黑暗的森林,听着那远远近近的虫鸣蛙叫,还是不能让夏目大人找到丙他们,否则那样会破坏自己的计划的。 于是,三筱背德地捏造了一个让夏目立刻信以为真的谎言: “那个……夏目殿下,我忽然记起来了,你吃下去的果实是什么果实了,也许……我有办法治好您。只是,夏目大人,这样羞耻的事也许您并不会想要太多人知道吧。夏目大人就尽管信任我好了,我会替大人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三筱说完,又是笑眯眯的,露出了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夏目思考了一阵,也是点头应和了,心里还在默默感激三筱,殊不知,这个诡计多端的沼泽之主正在盘算着如何“吃掉”他。 清晨,在塔子阿姨叫夏目吃早餐之前,夏目被三筱送回了藤原家,三筱离开前,给了夏目一个布满了妖力的护身符,他叮嘱夏目必须要随时随地都戴着这个符咒,否则就会招致祸端。 夏目开窗进到房间里时,斑已经不见了,夏目留给他的纸条也被蹂躏成了碎片。 夏目收好了打算留给藤原夫妇的纸条,叹了一口气后,急忙佩戴好了符咒,就准点下楼吃饭了。 来到学校上课时,夏目也是心不在焉地用笔在本子上胡乱画着符号,三筱说,每天会带他去到一个神秘的地方,想要借助那里神秘的力量医治他的身体。 夏目好烦闷,他心想,这么糟糕的事情怎么能让他遇上,特别是昨天晚上,猫咪老师竟然对他做出那么出格过分的事…… 夏目越想越气,手里的铅笔竟然都被他画断了,夏目这才回过神,才发觉本子上全是胡乱的涂鸦。 放课后,夏目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西村和北本依旧是一路追逐打闹,嬉皮笑脸地上来和夏目打招呼,西村咧着嘴,笑着喊了一声夏目的名字: “夏目!” 没有回应,夏目依旧是沮丧地垂着脑袋,一个人悠悠走着路,西村觉得奇怪,小跑着追了上去,一巴掌拍在夏目的肩头上,吓得夏目直接一个激灵: “啊!是谁?!” 夏目脸色煞白,一看竟是坂本和西村,立刻笑着和二人打了招呼,坂本看出来了夏目脸色不好,开口问道: “那个,夏目你是有心事吧?” 第4章 猫咪老师的告白 北本的问话,令夏目再次不安地浑身一颤,夏目在纠结,这样羞耻的事,还是不要和西村北本他们讲吧,虽然是友人。 但是…… 这是与妖怪相关联的事,这种天马行空的怪事,一定不能让身为人类的西村和坂本有上任何的牵扯。 “只是有一点小感冒,没关系的。” 夏目心中所有的不可言说,都化作了一个无奈的微笑,目送走了西村和坂本。 等着他松了一口气气的时候,转过身却是发现一旁呆呆地立着,视线正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的田沼。 “夏目,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脸色看起来也太差了吧,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田沼一脸担忧地望着夏目,他知道夏目是看得见妖怪的,他害怕夏目最近可能被什么妖怪缠上了,所以,不由自主地拉着夏目,走进了一旁僻静的小树林里。 “夏目,你其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吧?” 田沼一本正经地发问,夏目是一个并不善于撒谎的人,但他也不愿意欺骗自己的好友,只能目光闪躲地垂着头回答: “田沼……我,我不能说。那种事情,真的太丢人了……我说不出口……” 夏目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变成了细碎的哭腔,夏目只觉得不过是一天而已,一天,自己的身体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猫咪老师还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一时间,夏目积郁在胸腔所有的委屈和苦闷都在田沼温柔而担忧的质问下彻底爆发。 夏目那一整天强撑起的精神和强装的镇定都在泪水涌出眼眶的那一瞬间破防了。 要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好友们?怎么去面对藤原夫妇?怎么去面对猫咪老师?他,究竟该怎么办? 夏目抽泣着,单薄的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在害怕,在担忧,在焦虑,可是那样的事,和妖怪有上牵扯的事,他怎么能对田沼说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田沼!我不能说……不能说……” 夏目呜咽着抬手擦拭着眼泪,说着说着,他就好似无法控制的对田沼大吼出声,那嘶吼声里充斥着无奈与愤怒,还有不易察觉的绝望。 可正当夏目发泄似的冲着田沼大吼大叫时,田沼一言不发地将面前这个单薄的男生紧紧地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夏季的白色衬衣校服衣料十分的轻薄透气,也是如此,夏目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田沼胸膛的温暖,还有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夏目,不用理我。尽情地哭泣吧,哭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沼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情绪失控的夏目,那声音温柔地就像从森林而来,路过湖面的微风,那样的清爽,让人的心境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田沼比夏目高半多个头,所以夏目进到田沼怀里的时候,鼻尖刚好蹭到了田沼的肩膀上,夏目通红的双眼再次弥漫雾气。 他埋头在了田沼的肩膀上,双手死死地揪住了那人洁白的衬衣,好像抓住了那从森林而来的微风,他希望能像风一样,变得豁达而自由自在。 哭声,再次难以抑制地传出,田沼就好像是邻家大哥哥一般,温柔和善,总是在夏目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就像是黑暗的陷阱里,透过洞口而进的那一缕阳光,一直照射在陷阱里绝望的小兽的身上。 温暖地而令人有种想要依靠和亲近感觉,以那微弱的光明驱散了阴霾与黑暗的恐惧。 田沼轻轻地用手拍打着夏目那哭得颤抖的后背,下颌轻轻地蹭到了夏目柔软的发丝之时,他只觉得,夏目的身上好香,就像夏日里的栀子花一般,雪白而沁人心脾。 可是忽的,田沼抚摸着的动作又僵住了,这样亲昵的举动,夏目会不喜欢的吧? 田沼眼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他不敢再妄动,只垂眸望向怀里的夏目,那人似乎哭声收敛了许多。 “谢谢你……今天真的十分感谢你…田沼,我已经好受很多了,请不用再担心我了。” “那好的,夏目,如果以后遇到麻烦事,你方便告知的那种。你就可以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 夏目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珠,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虽然也没有和田沼提起那件事,夏目也觉得心情好转了许多,他最后点着头应了田沼的话。 田沼微笑地目送着夏目走向了另一条岔路口离开后,他不由得收敛了始终微笑的表情,放下了那个一直挥舞告别的右手,做起了一个类似拥抱爱人的动作。 田沼的眸子半眯着,眸光里流露着不舍还有淡淡的贪恋,第一次和夏目做出这样亲昵的举止,还有夏目身上那股淡淡的,十分好闻的栀子花的冷香味,田沼就做出来了一个类似在蹭着夏目那柔软的发丝的动作。 田沼站在原地,久久回味着独属于夏目的味道,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抚摸过夏目的后背,田沼心里有些雀跃,有些激动,可是激动之余,田沼又开始垂头丧气。 自己还真是变态啊!怎么居然是在肖想夏目吗?虽然以前也经常有过见到夏目就脸红的反应,可是…… 混蛋!自己就是个混蛋!田沼清醒了下来,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过看到夏目今天十分苦恼伤心的模样,田沼还是特别想替夏目分忧,干脆趁着周末的时候去到藤原家拜访吧! 落日余晖下,太阳将层层叠叠的云彩烧的通红,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夏目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藤原家门口,落日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夏目在进门之前,忽的停住了脚步,他平静地好似是在对着身后说道,却连眼也没有挪动一下: “猫咪老师,你到底还要跟多久?我们,都已经到家了呀。” 夏目提着书包,始终是背对着身后,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有所察觉地回头后,猫咪老师又像一路上偷偷跟随着他那样,蓦然间消失在草丛里了。 谢谢你啊,猫咪老师,谢谢你一直都在保护着我。夏目颔首,眼眸里流露出是蚀骨的温柔,他推门回家时,刻意给猫咪老师留下来了一道足够大的缝隙,他希望猫咪老师能回家。 可是猫咪老师并没有回到藤原家,夏目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地扒着饭,他低头望着碗里的炸虾,它记得这是猫咪老师最喜欢吃的。 与此同时,非常喜欢猫咪老师的藤原夫妇也发现了猫咪老师不在家。 “喵五郎好像不在家啊?我记得用餐的时候,它每次来得都很准时的。” 滋叔叔端着碗筷,低头望了一眼餐桌旁给猫咪老师准备好的炸虾和猫粮,却是没有发现猫咪老师的身影,有些疑惑。 夏目听了,却是把头埋的更低了,眸子里情绪复杂,始终一言不发。 等到夏目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侧过头去看了看房间周围左右,没有猫咪老师的身影。 整个房间,明明是六月中旬,房间里安静地就像一个冰窖,只能隐约听见窗户外透进来的蛙叫虫鸣声。 心里,空落落的呢…… 夏目手握着三筱给他的符纸,仔细端详着,三筱还没有来找他,不如,就暂时先眯一会儿吧。 昨晚一夜没睡,沾到了床,夏目就是疲倦地沉沉的睡了过去,丝毫没有发觉,三筱给他的符纸被风吹到了墙角处。 热,很热,就像一个火炉在一旁烘烤着一样,夏目骤然从睡梦中醒转过来,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俨然压着一个强壮的男人。 男人银色的长发垂在了夏目的耳侧,磨的他的耳朵发痒,男人的身躯滚烫灼热,就像睡梦里的火炉一样热。 斑滚烫的呼吸打在了夏目绯红的面颊上,望着夏目于震惊之后,那满眼的埋怨与愤恨,斑按捺住了自己激动的行为。 真是拿这个家伙没办法! 斑气恼自己的冲动,也气恼夏目的不坦率,为什么就不能,你心如我心,夏目明明也离不开自己,对自己有感情,夏目为什么就不愿意面对本心,不愿意承认也爱自己的事实呢?! “蠢货!夏目!你真是个蠢货!” 斑半跪在地,身上白色的和服被月光映照着,浅绿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狰狞的面容在一瞬间就被眸里蓄满了泪水渲染变得伤感无助。 明明是那么强壮的身体,在月光里,却又是那么的虚幻缥缈,好像夏目一闭上眼睛,眼前的男人就会随着月光消失不见了。 夏目就那样,看似平静地望着面前半跪在地的斑,心中早已经波澜起伏,自己在抱怨什么?自己在恨猫咪老师什么?自己在逃避着什么? 说不出口的话,如果一直不说,也许将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吧。 夏目咬着下唇,蹙着眉纠结,他会永远错过和猫咪老师和好如初的机会吗?不,不能,他已经离不开老师了! “回来!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老师,我想你一辈子陪着我,跟我一起守护着友人帐,直到我死去。” 如同对着山谷咆哮着一般,夏目勇敢而坦率地对着看面前的斑,大声地说出来了深埋心底的那句话。 当斑在听到夏目那发自肺腑的言语时,他热泪盈眶的眸子,一瞬间就被决堤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的身体都在激动地发抖。 夏目,算是回应了自己的爱意吗? 斑觉得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境一般,不太真实,他猛然扑过去,就像一只鲁莽的大金毛一样,将面前的美少年扑倒在了床上,眼眸溜圆着都在发亮: “真的吗?是真的吗?夏目,你的意思是,你也中意我吗?我们可以算是在交往了吗?” 夏目一双琥珀色的大眼一瞬间就被斑那欣喜的面庞侵占了,夏目眼里全是他,斑的眼里也全是夏目。 第5章 人与妖 樱花的绯色在一瞬间爬满了夏目白皙的面颊,夏目闪躲着目光,将头歪向另一侧,脸上如同火烧一样滚烫,他不敢去看斑的眸子,只是紧闭着嘴唇,讷讷地答了一声。 “是。” 这一声带着娇羞的“是”,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冰冷的心口上吹来了一阵带着樱花的芬芳的暖风,一回头去看时,身后的冰川雪原在一刹那间就盛开了满山遍野的樱花。 “我爱你,我爱你……夏目,我爱你……” 斑欣喜若狂地紧紧地拥抱着怀里单薄的美少年,他喜极而泣,那一刻除了无数遍地重复着对夏目说着,“我爱你”,那种美好的心情,再无其他言语可以替代。 结果夏目却是被斑用力过猛的拥抱给紧搂着几乎要窒息,他猛地一推开斑的怀抱,眼眸始终低垂着脸上带着含春少女般的羞涩与懵懂,嘴里口是心非地斥责着: “老师真是……肉麻死了, 拜托不要再说那种肉麻的话了。” 夏目嘀咕着,洋溢着的幸福感却是无论如何也欺骗不了斑的,夏目仄歪的脑袋被斑轻轻地捧住扶正了,斑的脸庞凑近了过来,那立体的俊美五官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可以……吻你吗?” 话语里是请求,更是对配偶的尊重,不似昨夜那样的无礼和野蛮,温柔里带着缱绻的暧昧,耳鬓厮磨间,宣泄出的是积蓄压抑了多年的爱慕与情意。 夏目欣慰地半眯着眼眸,他伸手按住了斑大手的手背上,脸蛋紧贴着斑温暖的掌心,眼眸里倒影的身影,只有斑,只有他的猫咪老师。 夏目轻轻地吻了一口斑滚烫的掌心,好似是在回应,又好似是在撩拨,撩拨地斑的心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夏目笑容甜美地凝望着眼前的斑,语音温柔地回答道: “当然,只是拜托你能温柔一些就更好了。” 斑望着皎洁的月光下,夏目那恬静美好的容颜,他呼吸也变得紊乱了,小心翼翼的靠近了。 唇瓣触碰到了夏目那如同蔷薇花一样娇嫩艳丽的唇瓣,入口是花瓣带着露珠一般的新鲜润泽的香甜气息。 斑,在遇到夏目之前是一个凶残的野兽,在遇到夏目之后,人类与他而言,不过是小河里朝生暮死的蜉蝣,亦或是,食物。 在遇到夏目之后,接触到更多的人类,感知到了人类的善良与真诚,他改观了许多对人类的偏见,渐渐的,他守护着夏目已经成为了习惯。 朝夕相对的日子久了,日久生情,是友情,甚至是爱情。 怎么样都好,只要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夏目身边,陪着他,与他相互依偎,相互索取,直到那一眨眼的时间匆匆地,一晃而过。 终于,斑放过了被自己吻到几乎快要窒息的夏目。 夏目几乎要化作了一滩水,娇喘吁吁,眼角泛红,面带樱色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唇角还流淌着激吻过后,渗出来的透明晶亮的涎水。 眼眸里缱绻着迷蒙的雾气,那堕入欲望的模样,勾人的好似月光下的雪妖,雪白的纯洁中卷带着魅惑人心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玷污这份纯白。 斑迫不及待地伸手就想解开夏目睡衣的扣子,却被夏目看穿了他的目的,夏目一把握住了斑解着他扣子的大手,眸里的欲望还未退散,他低声请求道: “我再过半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到那时候……” 斑眸子里晦暗不明,他停顿了,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可是片刻之后,他就俯着那健硕的躯体,凑到了夏目的耳畔,朝着那人潮红的侧脸上哈着热气。 很痒很烫很酥很麻,脑子就像失去了思考一样,有一只坏蝴蝶,在骚动着夏目那摇摆不定的欲望。 “半个月吗?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啊~夏目,请让我变成你的伴侣吧,请把你完完全全地交给我吧~拜托了~成全我那颗躁动而可怜的心吧……” 斑话语里是全是乞求,可是任凭旁观者听来,都是在风花雪月地哄骗着夏目那纯真无邪的懵懂少年。 当局者迷,夏目仿若被蛊惑了一般,那话说得那般的天花乱坠,老师那样放低姿态地那样的摇尾乞怜,自己也不能狠心拒绝啊。 可恶,真是狡猾的妖怪啊~ 为什么,却又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呢? 可是纵使是妖怪又怎么样,他爱他,有了爱,这一切的理由都足够了,无论老师相对自己做出什么样过分的事都可以,哪怕是想要吃掉自己,夏目都心甘情愿。 “是~随你去吧~” 随你去吧,成全你的心,也是成全我自己的心,夏目闭上了眼睛,搂着斑宽实的肩头,如同小鸟一般,轻轻地在斑的面颊上咂了一口。 斑,被点燃了,欲火焚身,被关押在体内的野兽也被彻底释放出来。 夏目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斑不想这么急切地就吃掉夏目,他要让夏目放下恐惧,欢愉地接受自己哦,热情地邀请着自己将他占有。 斑打量着月光下夏目这具奇妙的身体,他的夏目马上十八岁了呀。可是这具纤瘦的躯体怎么看都还是一个少年,白嫩的就像豆腐块一样,仿佛一用力触碰,就会坏掉。 斑终究还是不舍得,不舍得碰坏自己守护了多时的少年。那是他的心上人,不是玩具,至少等他的夏目,再长大一些。 “算了~我等你不再害怕的时候吧~” 斑遗憾地叹息一声后,便心满意足地搂着夏目睡了过去,夏目枕着他坚实的臂膀,也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月光如同牛奶一般倾注而下,月已西沉,天上几颗寂寥的星辰正闪烁着微光,如同哀伤之人眼角的泪光。 三筱被斑设下的强大结界阻隔在了夏目的房间之外,此刻的他一双黑瞳正直勾勾地盯着那房间里拥抱着沉睡的两个人。 他知道,他一直默默守护的夏目殿下,恐怕已经心有所属了。 “我很中意你,夏目阁下。我暂且将名字交付于你,被你呼唤,我也并不讨厌。” 三筱回忆着自己曾经在池塘边上对夏目说过的话,他一直默默地等待着夏目召唤他,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他都是怀揣着爱慕的心绪而去,每一次都是不敢宣之于口。 三筱忽然有些自嘲地一笑,他嘲讽自己的懦弱,更羡慕斑的勇敢,如果,能有一次机会与夏目殿下独处…… 三筱如此思量着,终于是独自落寞地离开了。 八原破旧神社前的空地上,围坐了一群身形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目瞪口呆的妖怪。 而此刻所有妖怪惊诧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中央手牵着手,宛若一对璧人似的二人身上。 “斑大人……真的……和夏目大爷在一起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脑子上明明装满了水,但是就像干涸了一样?” 河童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不可置信地眼望着已经化作人形,一身和服的斑。 夏目则是红着脸,有些害羞着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也不敢去看众妖怪们考究的目光。 丙是最先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她甩了甩手上已经熄灭的烟杆,又是起火默默地抽起了烟,只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十分般配的二人,眸里神色晦暗不明。 于是,众妖怪争先恐后地祝贺着夏目与斑喜结良缘,中级妖怪们笑得眉飞色舞的,还扬言要替夏目和斑置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夏目殿下!您的婚礼就放心交由我们犬之会来完成吧!” “放心!放心!” 两只中级妖怪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那份欣喜与热情,就连夏目也被感动了。 夏目不好推辞,只是抬眼望着面前一头银色长发,一袭传统和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英武俊秀的斑。 “老师怎么看呢?” 斑只是宠溺地将夏目揽入怀里,温柔的望着夏目柔情似水的眼眸,宠溺地道: “夏目,你愿意嫁给我吗?” 于是,斑此话一出,所有的妖怪们都开始大叫起哄,嬉皮笑脸地怂恿着夏目赶紧同意。 夏目的眼眸都笑成了一弯月牙,十分好看,正当夏目准备要开口同意之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丙突然散发出了她浑身强大的妖力,冷声喝止道: “且慢!夏目,斑,结婚可不是一件草率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吧,你们也无需急于一时。” 丙那宛若冰霜的妖力瞬间散开,所有的低级妖怪都惊恐地不敢吱声,原来热闹的场面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唯独泥鳅胡子依然不动如山地捧着茶杯喝着茶,心里似乎早已经对一切明了于心。 见丙似乎有意见,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夏目看穿了场面的尴尬,连忙劝退了所有妖怪,见丙已经缄口不言,只是冷冷地瞥着斑,斑也是死死地瞪着丙,两只大妖怪一时间僵持着。 “夏目,离开一下吧,丙和斑似乎有话要说呢。” 泥鳅胡子慢悠悠起身,拉着夏目就是远远地走开了,斑望着夏目一步三回头地回望关切自己的模样,心里虽恋恋不舍,可是对于丙接下来要说的话,斑却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丙抬起头望着那晴空万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了一个白色的烟圈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却并不去看一眼一旁的斑。 “你这家伙,真的一直打算和夏目一直虚度光阴吗?他是人类,会衰老,会消逝,你到时候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就打算一直守着他的坟墓伤心吗?” 斑听了丙的话,只是良久的沉默,丙深深的又吸了一口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望向斑。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撩起两人凌乱的长发,丙的声音,在微风中是那样的刺耳: “人类,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等到夏目鬓发皆白,风烛残年之时,你却依旧年轻健壮,夏目他心中又会作何感想?你们啊,都是太过于草率和幼稚了啊!” “人类和妖怪毕竟还有许多差距,俗话说,人妖殊途,否则人与妖通婚的现象就会屡见不鲜了。我知道你与夏目是真心相爱的,但是……” 丙说到此处,兀自低头叹了一口气,她望着远处依旧在等待着斑的夏目,眸里也是划过一丝悲伤的光芒,却是狠下心,继续劝慰道: “斑……不要再如此执着了,你和夏目断了吧,我是有办法删除夏目的记忆的,我有一个这样的大妖怪朋友,可以让他……” “够了!” 丙话还没说完,斑却是已经怒吼着暴起,额间红色的火焰形印记隐隐闪烁着幽光。 斑直接从人形化作了白狼模样的大妖怪的形态,他眼神狠厉而阴鸷地一个巨爪将面前的丙按趴在地,猩红的眼眸如同暴走的野兽,彰显着他此刻的盛怒。 第6章 名取的救场 丙的一席话,令斑回忆起来了被封印之前的一些往事,某些他早已经浑然忘却了,却又断断续续浮现出的往事,头痛欲裂的感觉令斑疯狂,令他进入了那种近乎于失去理智的癫狂状态。 “住手!老师!” 夏目不明所以,只见斑把丙一爪拍在了地上,厉声出言喝止着斑,结果,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特殊的黑色气息,一双血红的眸子阴恻恻地朝夏目的方向睨了过来。 那一刻,夏目就像看到了从深渊爬起的厉鬼一般的恐惧,夏目不禁怀疑,面前的,真的是他的老师吗? “吃掉!吃掉!一切不顺我心的……统统吃掉!” 丙被斑这一拍受了点伤,此刻还在斑的巨爪之下挣扎,夏目见状已经着急地狂奔而来,就想阻止斑伤害丙的行为,此刻的斑如同着魔了一般,见到夏目过来,就是要一爪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一道浓浓的白烟之后,三筱巨大的马型身影立刻拦在了夏目的面前。 清脆的铃铛声一响一响,震颤着夏目的心脏,一股热烫的液体喷洒在了夏目震惊的面容上,斑的强大,连三筱都只是勉强应对。 为了保护夏目,三筱强大的身体已经被暴怒的斑一爪洞穿,而三筱只是面对着眼前小小身形的夏目,露出来了一个希望他能安心的温柔微笑。 “没关系的,夏目殿下,我发誓过会保护你的……说到做到……” 三筱一个迅疾的转身,将斑那只利爪陡然从被洞穿的胸膛拔出,它是沼泽之主,同样拥有可以与斑抗衡的强大的妖力,不可能被斑的一击伤了元气。 “吼——” 野兽的凶猛暴戾嘶吼声从两个体型庞大的妖怪身上传开,夏目被两只妖怪强大的妖力波动给震飞,夏目连滚带爬地跑去丙的方向。 蓝色的光芒与红色的光芒在天空追击碰撞,如同烟花一般,又如星辰相互碰撞,火花四射,强大的妖怪的决斗场面,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与骇人听闻。 直到斑一记刺目的蓝色的光芒从眉心炸开,三筱被重创地直接从半空跌落在地,宛如彗星陨落,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三筱微笑的嘴角渐渐渗出殷红的鲜血,那具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见血的斑,如同嗜杀的野兽。 他不禁没有收敛丝毫,反而一口咬住了重伤倒地的三筱的脖颈,仿若野兽撕咬猎物一般,狂躁地将三筱甩开到了数百米之外。 “吃掉!吃掉!吃掉你就能成为我的一部分,吃掉你就能永远与我融为一体,我的爱人啊,我要吃掉你……” 斑猩红的眼眸就像鲜血浸染过一般,夏目还来不及担忧三筱的状况,就被斑一阵怒吼震翻到惊恐地瘫坐在地。 面对着眼前张开了血盆大口巨型妖怪,他愣愣地一动不动了,心中却是十分清楚面前的是他最爱的猫咪老师,他的斑君。 妖怪的性格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夏目很确信自己在斑心目中的分量,他不信,斑当真会如此无情地真的要吃掉自己! “老师!老师!你清醒一点!我是夏目!我是你的爱人!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老师!你怎么可以食言!老师……” 夏目声泪并下,几乎是绝望到嘶吼,他努力的呼唤着斑,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可是为什么,面前的斑连一丝触动与犹豫也没有,难道,斑一直都是直把自己当做食物来对待,而非是爱人吗? “老师!啊!” 夏目还要继续尝试唤醒斑的理智,斑巨大的利爪一拍而下,将夏目直接震飞开了去。 一旁的丙得空脱身,飞身过来就要抱起夏目逃窜,却是被斑喷射而出的近乎半神的妖力神光驱散得震飞开去,浑身伤痕累累地坠落在地,昏迷不醒。 “丙!” 夏目还在担忧丙的伤势,他终于觉醒了,想要纵身一跃而起,一拳将面前的斑击倒,可是一试之后,斑竟然敏捷的躲开,血盆大口里依旧哈出了可怕的血腥味的恶臭,依旧重复着: “吃掉!吃掉!……” 斑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了,夏目迅速的抓起地上的一把泥沙,朝斑的眼睛里撒去,红了眼的斑立刻被沙子迷了眼。 夏目看准时机,起身欲逃走,妖怪们也在一旁的草丛里躲着,不断的朝着暴走的斑狂扔着石块。 “夏目大人!赶紧逃走!我们帮您拖住它!” 是中级妖怪他们!夏目一边狂奔,一边听着远处中级们关切的吼叫,脚下的步伐迈地更加快了,他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长翅膀逃离。 结果,已经缓过神的斑朝着四周正在朝他扔石块的低级妖怪们怒吼一声,那些妖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了,立刻如鸟兽散,跑得居然比夏目还要快。 夏目一边回头查看状况一边奋力逃跑,脚下一个没注意,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脑袋就是磕在了一个石块之上,就是立刻晕了过去。 夏目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之前,似乎听见了不远处斑的咆哮声,还有一个熟悉的焦急的男声…… “夏目~夏目……” 一直呼唤着他名字的焦急男声,瞬间变成了一个平静而柔和的女声,夏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却是发现一个带着裂痕的面具的女妖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竟然是柊。 “太好了~夏目,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我还担心你会醒不过来呢。” 柊看见夏目苏醒过来,平静的面具之下传来的却是欣喜温柔的话语,夏目缓缓的爬起身,却是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不,也不算完全陌生,周围简约的陈设,这里是,名取先生的公寓房间! “柊,我怎么会在这里?” 夏目揉了揉被撞的发疼的脑袋,还好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没有大碍,柊依旧是端正地跪坐在一旁,平静地道: “是主人救了你。” “谢谢你~ 夏目温柔地回以一个微笑,原来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熟悉男声,是名取先生的声音,不知道……老师现在恢复了正常了没有,不知道丙和三筱他们…… 夏目越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垮了下来,变成了满脸愁容,此刻的他,该怎么去面对老师?是去送死成为他的口粮,还是永远地逃避开,再也不回去八原,或者是……再次封印老师?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应该回去救他们!对,我不该抛弃我的友人,自私地逃走!” 夏目越想脑子越乱,自责与愧疚充斥着内心,夏目掀开被子,就是要起身夺门而出,却是被柊一把拉住。 “夏目!你要去哪里?!” “柊!我要回去救他们,猫咪老师他失控了,他要吃掉我,也会想杀掉其他的妖怪的!” 他几乎抓狂地扯着自己还缠着绷带的脑袋上的头发,他究竟该怎么办?!现在回去八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夏目不敢再想,再想他的脑子都快炸了,正当夏目茫然地眼眶湿润之时,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了他凌乱的头发,一个熟悉的男声温柔安抚着道: “没关系的,夏目。问题已经解决了,你的妖怪朋友们都没有生命危险,笹后和瓜姬她们正在照顾那两只受伤的妖怪。好在是有惊无险,你的猫咪保镖在我的小纸人将你救走的前一秒,被我用符纸暂时封住了。” 名取双手捧着夏目的脸蛋,他低头与眼眶通红的夏目对视着,脸上的微笑示意让夏目安心。 名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如同红宝石一般迷人,笑眯眯地又是弯成了月牙型,夏目好像又是看见了名取自带玫瑰花的背景出场效果,还有名取先生身体里那逐渐从脖颈爬上他脸庞的黑色蜥蜴妖怪。 “暂时封住了?老师它现在情况怎么样?!” 夏目已经习惯了名取先生这样光彩照人的模样,并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有留意到名取眼眸里划过一瞬间的爱意。 “它逃走了……” 说这话时,名取的眸光渐渐有些黯淡,夏目这才看清楚了名取周一的身上缠着绷带,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擦伤,这是为了救自己,被猫咪老师弄伤的吗? “名取先生!你的身体受伤了啊,严重吗?” “没关系,夏目。一些小伤而已,不过……你的那个猫咪保镖却是的确很棘手呢~” 柊适时地在一旁提醒着夏目道: “夏目,你最近最好都不要踏出名取先生的房间,因为如果你踏出了名取先生布下的结界之外,没有结界保护,那只猪猫,随时会过来将你吃掉的。” 夏目琥珀色的瞳孔都在震惊之中颤动,猫咪老师并没有恢复,依旧要来吃掉自己吗?究竟是怎么回事?猫咪老师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 “应该是,我看它那副暴走的样子,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或是被某种奇怪的妖力操控,在或者是……尘封的一种执念被唤醒了。” 名取托着下颌,思索着说道,他记得,那只大妖怪在与他决斗之时,嘴里一直在重复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玲子!我恨你!我要吃掉你!” 玲子? 名取脑中忽然蹦过一段回忆,那是,夏目曾经提过的他的外婆的名字,难道那只大妖怪看见了夏目,错把夏目认成了那个所谓的玲子? 名取不敢再去想了,也不敢和夏目提起这件事,他只能隐瞒。 “事到如今,你就先在我这里寄住一段时间吧。你的学校那边,我已经拜托我的经纪人和藤原夫妇取得了联系,给你取得了半个月的休假,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 夏目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清冷地坐着发了好一会呆,当他从床上起身后,忽然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和风浴衣! 衣服?!我的衣服是被谁换掉的,是柊还是名取先生?!总之,是谁都不太好! “啊——” 夏目想到这里,就是几乎崩溃了,他惊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哦呀~夏目~抱歉抱歉,你的衣服太脏了,所以给你洗澡的时候,我就顺便帮你换掉了~你不会介意吧?” 名取笑得像狐狸一样狡猾,夏目却是彻底涨红了脸,洗澡!!!那自己身体的秘密岂不是被发现了?!! 第7章 分离 夏目下意识地就裹紧了被子,神色紧张地死死盯着一旁笑得一脸和善的名取,脸上烫的跟火烧一样。 名取似乎是发现了夏目有话要说,就是对一旁的柊吩咐道: “柊,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主人。” 柊在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夏目的方向,随即消失不见了。 “夏目~你是……害羞了吧。” 名取先生调戏似的凑了过去,明知故问地说道,夏目很是不解,同时更加愤懑,脸上羞恼地浮起了更多的红晕。 “名取先生!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那种私密的事情!” 不怪夏目恼怒到失态地大吼大叫,结果名取却是轻轻地用手抚摸上了夏目柔软的头发,忍不住宠溺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骗你的啦!夏目,并没有帮你洗澡喔,只是帮你脱下来了外衣,擦洗了身体。不过,我们都在一起泡过好几次温泉啦,这有什么害羞的嘛!” 夏目听到这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名取先生发现自己腰上那个奇怪暧昧的印记,否则,那真是要尴尬死了。 “好了,夏目,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让柊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你如果饿了,就先去客厅吃一些东西吧。” 名取先生是以接了通告为由,在看到夏目再没有其他的疑惑之后,就戴上了眼镜和渔夫帽,准备出门了。 在关上了大门的那一刻,名取踱步走到了一旁阴暗的楼梯间里,只是呼吸急促的靠在了墙上,他望着自己的手心,失神一般,脑海里回想起了两天前,手里感受着那具柔软触感的身体。 是的,名取实际上是编造谎言欺瞒了夏目的,他早已经将夏目的身体看光了,也抚摸过了,甚至产生过想要亵渎夏目的龌龊心思。 那是夏目的身体,虽是昏迷不醒的,肌肤却是雪白而剔透,就像精美的丝绸一样软滑细腻,令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少年唇瓣紧紧闭合,微微泛白,却是依旧柔软,名取忍不住一口含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昏迷中的夏目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般,美丽而不做任何反应,任由着名取予取予求。 旖旎的风光里,名取按捺不住心猿意马,当他将夏目的上衣撩起时,他竟然惊讶地发现夏目侧腰的部位有一个红桃般的印记。 那是仿若神明一般奇妙的存在,除了妖怪或是神明,世界上恐怕再没有这般美丽的躯体了吧,真是神迹! 名取呼吸紊乱地心头也在狂跳不止,博览群书,苦苦研究妖怪的他,是知道这个印记所蕴含的意义的。 那是一种类似于“蛊”的存在,会令看到并抚摸过这个印记的人,无可自拔地爱上拥有印记者。 而同样,拥有印记的人,也会受到影响,同样爱上触碰到印记的人。 好想,好想玷污这样纯洁的美好,如果夏目能与自己交往的话…… 名取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伸手触碰到了那个红色的印记,那个或许会将他和夏目都带入深渊的印记。 名取陡然睁大了一双魅惑的桃花眼,身体里那只诡异的黑色的蜥蜴妖怪也攀爬到了他的脸庞的位置。 名取大惊失色之际,赶紧抽回来自己覆盖在印记上的手掌。 他居然生出来了那样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能对夏目生出那样的心思,夏目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的话,一定会厌恶自己的吧! 名取慌乱不安地从床上一跳起身,紧跟着就是立刻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这才清醒了几分,同时,心中也不由地哀叹几声。 名取深吸一口气,缓了许久,这才勉强压抑住身体腾起的欲火,低头苦闷地瞧了一眼裤裆间依旧鼓起的大包,还是强忍着回过身,煎熬地替夏目换下了衣服,帮夏目换上了自己的浴衣。 …… 回忆至此,阴暗的楼道里,名取抬手轻轻推了推那反着光的平光眼镜,压低了渔夫帽,没有选择去走电梯,而是“哒哒”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心中是翻涌复杂的情绪。 梦境里。 “如果能实现,我想带你,去看绚丽的山岚,去看秀丽的溪谷……不知道,这份心情,人类是如何称呼的呢?” 这是温存之时,斑与夏目耳鬓厮磨之时,深情叙说的悄悄话。 夏目在睡梦中,滚烫的额头上冒出来了豆大的汗珠,忽的,原本那樱花树林里。 湖面之上缠绵悱恻的画面骤然被黑暗吞噬,将夏目紧紧搂在怀里的斑忽然变得面目狰狞,美梦瞬时间就变成了梦魇。 “玲子!玲子!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我们明明是……” 梦里的斑怒吼着,夏目溜圆的瞳孔仿佛预料到了一个好的结果,在映照着斑庞大恐怖的妖怪的身影中,夏目猛然间从梦魇之中惊坐而起。 “哈啊~哈啊~哈啊……” 夏目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角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湿润,梦里,他听见了老师在呼唤外婆的名字,他说外婆背叛了他,可是最后那一句话,老师又想表达什么呢? 他和外婆玲子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老师说过他认识外婆,其余的并没有过多提及,他们是友人吗?还是仇人? 不对,夏目知道自己所做的梦都不是无缘无故,空穴来风的幻想,他的梦,往往都是沾染上了妖怪的气息后,可以重现出妖怪的回忆,窥探到妖怪深埋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梦里,老师的语气是那样的爱恨交织,绝望的眼神令夏目想起都觉得后怕,老师与玲子,亦或是曾经的恋人? “是替身吗?还是……爱的延续?” 夏目不禁回想起来老师经常化作人形的模样,斑最爱幻化的人形,不是那个高大帅气的银发男人,而是自己的外婆,夏目玲子的模样,原来他与玲子竟然有那么多的过往吗? 夏目猛揪着自己的头发,忽的,他才反应过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梦见了老师,那么他的周围一定有老师的气息,老师就在附近?! “老师!老师!你就在这里的,对不对?!” 夏目着急的起身下床,起的太急,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他焦急地呼唤着,等到一阵狂风卷起洁白的窗帘,夏目半眯着眼睛,用手指遮挡着狂风。 不过几秒钟,狂风骤然停止,借着皎洁的月光,雪白的窗帘后面兀地出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人影。 “夏目~对不起……” 是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苦,就像一个失意的人面对着悬崖的绝望。 夏目强忍着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他想爬起身来,拥抱住他的心爱之人,可是身体仿佛被某种特殊力量控制,一动也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飘动的窗帘之后,那屹立着的高大身形。 “为什么?为什么老师想要吃掉我?我难道不是老师唯一珍视的爱人吗?还是说,我其实并不是那个最为特殊的人,只是一个替代品?” 夏目笑着哭泣,他说出这样的话后,一直期待着斑的回应,他情愿斑说出“是”或是“不是”都好,可是斑的默不作答却更像是承认了夏目的问话一般。 俩人之间,良久的沉默,直到一阵微风拂过,将白色的窗帘吹起,夏目这才看清楚了斑此刻脸上阴沉的神色。 “对不起,夏目。忘记我吧~我不该打扰你的安稳人生的,名取周一虽然看起来很花心,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很专情的家伙。他也同样十分中意夏目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呢。我与你人妖殊途,终究是会分离的……” 斑英俊的面容背对着月光,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浅笑,整个人显得格外晦暗与妖异。 夏目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挣脱开了那股束缚着他的特殊力量,他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斑飞扑而去,可是最后拥在怀里的,只有白色的窗帘布,眼前再没有斑的踪影了。 “再见了,夏目……” 夜空之下,传来了这样空灵悠远的一声道别,夏目正望着那残缺的月亮失神,与此同时,一个焦急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夏目!” 名取猛然间推门而入,手指间还加夹着一长串的白色纸人符纸,他感应到了妖怪的气息,虽然知道并无恶意,但是那个妖怪十分强大,居然强势破除了他贴在夏目房间里的结界符纸。 夏目无力地跪在地板上,双手勉力支撑着地板,弓着的身体都不住的颤抖着,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地板上,无助地啜泣着。 名取缓步上前,半跪在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夏目单薄的后背,轻言细语地安抚道: “夏目,不要再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名取顺势,轻轻地将那个哭得浑身一颤一颤的瘦削躯体揽入了自己的怀里,任由着夏目伤心的落泪浸湿了自己单薄的睡衣,浸湿了他的胸膛。 翌日。 名取给夏目端了三明治和热牛奶过来时,夏目依旧是怏怏得在床上躺着,目光清冷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窗户外面发呆,眼睛是哭肿了的,像顶着俩个桃子一般。 “不如,我带你去拜访一位故人吧,他似乎记起来一些和你的外婆夏目玲子的往事呢。” “真的吗?” 夏目一脸的不可思议,也许老师和玲子外婆复杂关系的疑惑可以由那人帮忙解开。 …… 第8章 依岛先生 夏目和名取一起坐在榻榻米的蒲团上,温热的茶杯里漂浮着一根茶杆,夏目一直都是低垂着脑袋,望着面前的茶杯发呆,默默地听着名取与对面的依岛先生一起谈论一些除妖相关的事务。 夏目回想起上一次和猫咪老师误打误撞地擅自闯入了这位依岛先生的领地,名取先生就和他说过,这位依岛先生是已经活了漫长岁月的半妖。 人类和妖怪通婚孕育出的半妖吗? 夏目面沉如水,眉头紧锁着回忆起斑当初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想让自己替他孕育幼崽的话语。 好虚妄的话语,夏目黯然神伤,可是一想起面前的依岛先生,他又忽然记起第一次见依岛先生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名取先生事后也非常疑惑地提起,平时不怎么健谈,看着像个怪人的依岛先生。 在面对夏目之时,居然能相处很自然,在夏目反驳他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生气,还自己主动道歉,温柔地有些反常。 夏目总觉得依岛先生给自己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然而自己与依岛先生之前并无交集,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夏目记得,箱崎先生的龙式神说,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令人怀念的气息,见过一个和自己面容相似的男人。 那种令人怀念的气息,和依岛先生十分吻合,和自己容貌相似的男人,就是依岛先生了。 所以,依岛先生会是自己的外公吗? “依岛前辈,这次冒昧来访,实际上也是替我的一位小友人解惑。您之前和我电话联系说,您找到了一张自己和一个女孩子合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生似乎和夏目长相十分相似呢。这是真的吗?” 名取笑容满面地说着,态度却是十分恭敬谦和,却是把话头指向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目。 夏目正在发呆,忽然被名取轻轻推了推身体,夏目立刻会意地抬头,谨慎地问道: “依岛先生,请问我方便看一下那一张黑白照片吗?拜托了。” 依岛先生紧抿着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他将那照片随身携带,给到夏目手上时,夏目双手接过,还依稀感觉得到照片上暖暖的温度。 夏目定睛一看,那照片上的男子正是依岛先生无疑,只是看起来更加意气风发,笑容灿烂,虽然如今容貌依旧,当时的依岛先生全然没有当今的沧桑形态。 黑白照片里,依岛先生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大学制服的女生,那人笑颜如花,一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令夏目都觉得心头一震。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的妖怪总会把自己错认为玲子,原来自己和外婆的长相当真是如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吧嗒吧嗒”,泪水不自觉从脸颊滑落,滴在了那有些陈旧模糊的黑白照片上,夏目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双手将照片奉还。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记得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正在爬树,身形摇摇欲坠,我就很担心地反复叮嘱她,爬树很危险,快些下来吧。” “那也是我第一次主动与陌生人搭话,她用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了我许久,然后冲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还编排了我一句,大叔,你好啰嗦啊!” “哈哈哈,真的是一个非常活泼调皮的女生呢。我在镇子上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我想她也许是住隔壁镇子的吧。后来,我偶尔会去七辻屋买一些好吃的馒头,路过那棵树时,都能看到她荡秋千一般坐在树枝上,冲着我打招呼,我也会特意分一些馒头给她。” “后来,我有一次回家很晚,月亮都出来了,我路过那棵树,发现她还坐在那棵树上,我就很担心地叮嘱她,喂,太晚了女孩子就不要一个人出门了,很危险的。” “然后,她又是冲着我微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树上,于是我就陪着她一起,在树下坐了一整夜。我们偶尔会聊上几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着一起看月亮,后来……后来我们因为一些事吵了一架,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依岛说到这里,似乎是回忆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夏目也不愿强人所难,依岛先生和玲子外婆有什么龃龉(juyu),然后分开了这些琐事,夏目不会强行打听的,只是一件事。 “依岛先生,非常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但是,我希望您告诉我,您认识一个名叫,斑,的大妖怪吗?” “斑?那是谁?” 依岛先生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夏目小心翼翼地继续追问: “也许事情过去太久,您记不清了,斑,是一只有着雪白毛发,类似于一只巨狼的大妖怪,额头上有火焰形的红色印记。” “我不认识这样一个妖怪!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二位请先回吧!” 依岛先生情绪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起身,疾言厉色地就是下了逐客令,名取和夏目都是吃了一惊,夏目还想道歉,却听见依岛先生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 最后,夏目和名取一起灰溜溜地离开了依岛先生的家。 夏目十分沮丧地和名取一起行走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山间小路上,他回想起依岛先生刚才愠怒的神色,还有眼眸里似乎含有难言之隐。 “名取先生,你说依岛先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他并不情愿提起一些过去的事?” “也许吧,夏目,其实……你不用在意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的外婆,夏目玲子在过去也曾经有一个与她交好的友人。” “真的……只是友人吗?” 夏目自言自语,对于名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两人刚刚走出了树林,准备到马路上拦车时,一阵奇异的妖风席卷而来,竟是径直冲着夏目去的。 “你就是拥有友人帐的那个人类吗?赶紧把友人帐交出来,否则我就立刻吃掉你!” 现身的是一只庞大的戴着笑脸面具的白色幽灵一般的大妖怪,名取反应敏捷地抽出纸人符纸,飞速甩出就捆绑封住了面前的大妖怪,柊也是及时出现,拔出佩刀就是朝着那个白色的大妖怪挥砍过去。 “啊——” 谁料,那只大妖怪很是轻易地挣脱了名取的纸人束缚,一爪拍飞了朝它袭来的柊,名取趁机拉住夏目的手就是再次跑进了树林,夏目却是不住担忧地回头看向柊。 “名取先生!柊他……” “没关系!柊自保能力很强,而且那只妖怪的目标也不是她……” 听到了名取所说的话,夏目蓦地觉得心头一凉,不会去担心吗?夏目跑着跑着,竟然出神了,脚下一个踉跄,又是不小心跌倒了。 而这里又是一个滑坡,他连带着名取也是一起跌翻在地,俩人竟是一起滚下去了斜坡。 “夏目!” 名取紧紧抱着夏目的身躯,用双手护住了夏目的后脑,俩人身躯一路滚落,压垮了一片杂草与荆棘,俩人竟然是直接滚进了一个深坑里。 “名取先生!你没事吧?!” 夏目被名取保护的很好,基本上没有受伤,只是名取却是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或是被石子划破的伤痕,名取那副平光眼镜也因为跌落下来的时候,镜片都摔裂了。 “太好了,夏目,你没事就好。” 名取慢悠悠的坐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目的全身,发现真的没有伤痕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目却是被名取这样温暖的一幕给感动地眼眶湿润,正当俩人想办法如何出去之时,那只大妖怪却还是寻了过来。 “人类!交出友人帐,那不是你该持有的东西!” 白色的大妖怪厉声威胁着,他庞大的身躯几乎要挤满了这个深坑,名取还想召唤出小纸人保护夏目。 结果却被妖怪看穿了意图,名取就被妖力禁锢着,摔在了深坑的土壁上,摔落后一动也不动了,像是昏迷了过去。 “名取先生!” 夏目愤恨地上前,就准备一拳袭击这个白色的面具妖怪,结果那妖怪大手一把将夏目抓住,夏目难受地挣扎反抗,衣服上挂着的三筱送给他的特殊的符咒也在挣扎之中掉落,没了符咒的保护,夏目身上立即散发出了对雄性妖怪来说,难以抗拒的香甜诱惑的气味。 “这个味道是……区区人类,身上居然有媚果的味道!听说,这种果实被雌性妖怪吃下之后,会散发出独特魅力的香味,但凡和这样的雌性妖怪交配后,那只雄性妖怪的妖力都会大增!哈哈哈哈……今天真的是捡到宝了啊,即得到了友人帐,又拥有一个可以提升妖力的雌性!” 白色的面具妖怪狞笑着从体内伸出了白色的触手,将夏目捆了个严严实实。 很快,那只白色的大妖怪化作了一个类似于人类的形态。 夏目惊慌地极力想要挣脱,如果要被一个邪恶陌生的妖怪玷污,还不如立即死去! 可是那软绵绵的白色触手却是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任由夏目如何挣扎也不能挣脱开,而且那个触手竟然情色地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凉飕飕的冷风瞬间灌进去了体内,夏日里也觉得冰冷至极。 第9章 名取的私心 “放开我!” 白色的面具妖怪伸出了长长而粘腻湿滑的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夏目的脸庞。 那粘腻的汁液粘了夏目一脸,夏目恼怒又恶心,而且那些粘液似乎不等蒸发,已经缓缓地渗入了夏目的皮肤里,这一点,夏目却是并未察觉到。 那柔软而湿润的触手眼看就要扒下他的裤子时,夏目惊恐地瞪大了眼眸。 正当他绝望之际,一道刺眼的蓝色光芒从天而降,夏目被刺目的光芒闪烁着晃得闭上了双眼。 骤然间,那只白色的面具妖怪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疯狂地舞动着身体。 夏目被那妖怪失控的触手猛然甩落在了土壁上,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那混乱的场面后,他就立即昏迷了过去。 “夏目!夏目!你没事吧……” 沉重的眼眸好不容易半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名取那张受了一些擦伤的英俊的脸庞。 名取见夏目已经悠悠醒转了过来,身体更是滚烫无比,刚刚放下的心,又是紧了紧。 “你的身体实在是太烫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能及时回去镇上了,我先抱你去山下的温泉酒店休息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退烧的药物。” 名取十分担忧地直接将夏目打横抱起,夏目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动也不能动,身体如同火烧一样难受。 夏目来不及思考刚才自己是怎么脱困的,此刻的他身体实在是太过于难受了。 浑身燥热的感觉让他想要脱光身上的衣服,想要直接躺在冰块上,紧贴着的胸膛有节奏地跳动着,令夏目安心了许多。 “老师……老师……” 夏目已经意识模糊了,他双手紧紧地搂着将他抱起的男人的脖颈,贪婪地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加上淡淡的花香,很熟悉的味道,好可惜,不是老师身上的味道。 夏目有些难受,一张酡红的脸蛋埋在了名取的胸前,身体紧紧地贴合着名取的身体,幸好,还有熟悉的人陪伴着,幸好不是孤身一人。 名取似乎读懂了夏目神情里的落寞,心中也不禁失落了几分,可是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柊始终都是默默地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一直默默地跟随着名取的脚步。 等到名取匆匆忙忙地将夏目抱去酒店里,喂了退烧药后,夏目的体温并没有降下去,身体反而越来越滚烫了。 名取焦急地吩咐一旁的柊再去找药,结果柊却是早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主人,夏目他其实并没有生病,他只是……只是……” 柊说到这里,似乎是难以启齿一般,不敢说下去,但她却又不想让名取傻傻地一味寻找药物治疗夏目,因为她知道那是无济于事的。 名取见如此焦急的关头,柊居然还有所隐瞒,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地朝着柊训话: “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在这里开玩笑,夏目这个症状不是发烧了,他会是……” 名取说到这里,自己都开始质疑自己说出的话,如果夏目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烧,身体滚烫,面色酡红的模样还有一种症状其实可以证实…… “主人,夏目是中了妖怪的催情妖术。现在的他,需要尽快和雄性交配,否则,持续时间太久的话,夏目会高烧不退,不治而亡。” 真的是……中了药了?是什么时候? 名取的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他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面临如此抉择,让夏目和其他雄性交配,那还不如自己来。 至少自己是真心爱慕夏目的,如果出了事,自己也能承担起责任,对夏目全权负责。 “柊!你先出去吧!” 名取眸色一沉,对着一旁的柊吩咐道,柊明显一愣,沉默片刻后,却是鲜有严肃的说了一句: “主人,如果夏目清醒过来知道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面对他。或者是,夏目哪怕知道你是为了救他的命,是不得已而为之,夏目又该去如何面对你?主人,请三思,你应该知道的,夏目的心上人,或许另有其人。” 柊是第一次明面上违抗名取的指令,因为她把夏目当做自己的朋友,名取更是她必须要效忠的主人。 她不想看到夏目难过伤心,更不想看到名取因此和夏目走到决裂。 名取取下来了脸上那副已经破裂的平光眼镜,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莫名的精光,那只诡异的蜥蜴妖怪再一次从他的脖颈处攀爬上了脸颊。 在名取坚定的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无奈与悲伤,那一刻,柊似乎明白了名取的抉择。 “柊,我明白你说的话。但是,如果夏目丢掉了性命,我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你应该看得出,我是真心中意夏目的,哪怕是我知晓夏目的心并不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只是自私地想要夏目活下来。只要他活下来,哪怕是他恨我也好,与我绝交也罢,我都不会后悔。” 那话说的凄美而悲凉,就像瑟瑟的秋风里,火红的枫叶在凉风习习而过之时,视死如归地从枝头坠落,飘摇着落在了清澈的河水里,随波逐流。 名取的决心亦是如此,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他也要有十足的勇气去承担面对。 “我明白了,主人。夏目如果醒过来,我会帮您劝说一下夏目的。” “谢谢你,柊。” 柊朝着名取拜了一拜,默默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名取扭过头时,望着面前在床上躁动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的夏目,他难过的垂下了眼眸,轻轻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夏目滚烫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抱歉~夏目,我也想成全一下我的私心啊~” 夏目还在高热的泥淖之中挣扎,他缓缓睁开了眼眸,耳畔好似传来一声细微的呢喃,夏目只觉得此刻身体好似并没有那么滚烫了。 名取先生的私心吗?那是……什么? …… 初夏里,酒店温泉虽然依旧开放,但是游客却是少的可怜,在加上今天非周末日,登记住店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名取和夏目俩人。 初夏的夜里依旧十分凉爽,所以哪怕是泡在温泉水里,都不觉得太热。 名取在温泉四周布置好结界后,怀里紧紧抱着一丝不挂的夏目入了汤泉里,那具健美的身形完完全全地将怀里柔软瘦削的美少年遮挡住了。 他又特意给了小费,叮嘱店家不要打扰,所以,此刻这偌大的温泉池里,只有他俩人独享。 氤氲的水汽里,夏目身体瘙痒难耐地不断的扭动着,他已经无意识地抱紧了名取那健硕的躯体。 一张红润柔软的小嘴儿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在男人的肌肉上亲吻着,这些下意识的举动都是因为那催情的妖术所致。 “痒~好痒……请你……帮帮我吧……” 美少年柔软清甜的嗓音在名取的心头荡漾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撩动着他迷乱的心。 温热的汤池里,夏目的身躯经过热水一泡,显得越发的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名取都不敢大力地去拥抱他,他生怕自己会碰坏了这样一个白玉无瑕的人。 “真的吗?你真的要我帮你吗?也许你会后悔的……夏目……” 名取磁性的嗓音轻唤了一声“夏目”,也是这一声呼唤,好似将夏目拉回来了现实,夏目迷离的目光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名取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记忆里,夏目一直以为怀里的男人是斑的人形,结果定睛一看后,却发觉是名取。 夏目不由得大惊失色,勉力起身后,却是脚下发软无力地踉跄一步,眼看就要跌入温泉水里。 “哗啦”一阵声音后,水花四溅,袅袅的雾气间,男人健硕的躯体紧紧地搂住了那美少年单薄纤瘦的身躯。 名取竟是一刻也不能放手,夏目愣愣的卧在那人怀里,莫名暧昧的气氛忽然凝重,名取的脸色更是有些阴沉。 “夏目,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但是,你知道我一直都十分的中意你吗?无时无刻,都是想对你倾吐心声,但是又怕你会抗拒,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子。直到,我发现你拥有那个奇特烙印的时候,我想我这次可以勇敢地站出来和你表白了。不管你是否要拒绝我,我都希望,你不要疏远我!” 名取一字一句,肺腑之言,一一向心爱之人吐露,那巨大的信息量在夏目接收到的那一刻起,脑子里轰然炸开,如同烟花般缭乱。 直到夏目身体再一次难受的泛起痒意,他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琥珀色的眼睛真诚地对上了名取的红色的桃花眼,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 “名取先生,我是敬重你,喜欢你的,但是那种喜欢是对友人的喜欢,而不是爱人啊。抱歉,名取先生,我也许要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 夏目奋尽全力地推开了名取的怀抱,身体被欲望折磨到了极点,脚步浮软地就像踏在棉花上一般地无力。 可是精神上却是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不想利用名取先生来救自己的命,如果那个人不是爱人,他宁愿死去。 夏目的意识逐渐又变得模糊不清,视线似乎也出现了幻觉和重影,他再一次在名取焦急的呼唤中,昏迷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目在男人温柔而重复不断的道歉声中,再一次睁开了双眼,夏目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却是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纸人符纸紧紧地捆绑束缚住了,正躺在温泉旁的躺椅上,浑身的力量也被封住,如何挣扎都是挣脱不开了。 与此同时,名取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便越来越近了,欺身上前。 瘙痒难耐的感觉越发折磨人几乎要疯狂崩溃,夏目脸色已经羞红地出离愤怒了,他似乎能清晰的听见内心深处,欲望的呼唤。 夏目羞愤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可是名取的动作没有停下,又是…… 夏目咬着唇,他是极其羞愧难当的,那样羞耻的事,夏目愤愤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却是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名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的手指…… 好在,夏目身体早已动情,一直紧咬嘴唇的夏目似是似是溢出了一声欢愉的低吟。 “唔~” 名取似乎是看到了一丝契机……清幽地像是月光之下的一眼清泉。 第10章 夏目与名取 夏目再也承受不住,嘤咛出声,睁开眼就是看见…… 夏目一双美丽的眸子里沾满了委屈和愤恨的泪花。 “名取先生!请你住手……唔唔……” 名取似乎是不耐烦夏目拒绝他的话语,难得抛弃了那个温柔谦和的形象,不受控制地就吻上了夏目那张口是心非的小嘴儿。 撬开那人的贝齿,舌头在探进去搜寻之刻,名取只觉得一阵痛楚后,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名取周一!你不要太过分了!如果你现在停手,我们还是友人,如果你不打算停手,我会永远地憎恨你!” 夏目口里溢出了点点滴滴的血水,那是咬破名取舌头之时遗留下的。 名取轻轻地摸着被夏目咬伤了的舌头,痛得轻“嘶”了一声,他不可思议地望着一脸怨恨地瞪着他的夏目,他愣神了。 夏目眼角含泪,依旧掩盖不住对那眸子里的憎恶仇视,名取不敢去直视夏目的目光,想着,他怕是恨毒自己了吧。 名取内心苦笑,恨毒了自己又何妨,与夏目的生命相比,一切都不过是虚妄,我只想让夏目活下来。 名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就是一只手猛地钳住了夏目摇摆挣扎的下颌,夏目的倔强让他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名取的小纸人动了,如同符咒一般附在了夏目的额心,加上双手被纸人捆绑束缚,此刻,夏目再也不能行动自如了。 夏目不再挣扎,名取也放心了一些,一只手继续在夏目…… “夏目,明明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为什么要抗拒呢?” 既然夏目是注定要恨上自己了,名取也收起了那卑微怜惜的心思,低到尘埃的爱,你却不肯施舍给我一丁点的爱意吗? 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爱,都能填满我的整个人生的幸福感啊! 名取类似于羞辱的话语令夏目十分难堪,夏目认命似的闭着眼,再也不愿搭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名取在夏目的神情里看出了厌恶,他也不气恼了,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哪怕是自己做得再过分,夏目都是会恨他无疑了。 “拥抱你,亲吻你,抚摸你,占有你……” 名取眼眸晦暗地垂着,他抬起头时,面上却是露出了野兽的凶光,他一把扣住夏目的…… “啊!不要!” 伴随着夏目瞳孔放大时的惊呼……夏目只能咬着唇,默默承受着…… 夏目中了催情妖术,原来酡红的小脸此刻愈发绯红,在驱使之下,他被名取钳住的下颌再也无法闭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缺水的鲤鱼一般,那吐气如兰的模样,勾的名取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名取像是饥渴许久的野兽,索取着吸吮着独属于夏目嘴中的甘甜味道。 “唔唔……” 夏目呜咽着承受着名取疯狂的索吻…… 这简直太嘲讽了,夏目心里哀伤,那就当做只是一场噩梦吧,梦醒了,他希望这一切都不会是真实的。 名取并不知晓夏目此刻的想法,他一心都只在夏目。 “混蛋!混蛋!名取周一!你是个混蛋!啊!不~不能……唔唔……” 夏目原本是用尽了全力,才得以喘息着挣脱开了名取的吻,他痛苦的斥责名取的小人行径。 可是名取并不给他任何指责的机会,一只手扣住夏目的下颌…… 名取红宝石般的眼眸有满目的温情似乎要溢出来,夏目含着泪凝望着那个人的双眸。 望着那个人就那样深情款款的眼神,这种柔情,就像斑与自己告白时,眼眸里流露出的幸福和喜悦的情绪。 “夏目~我爱你~” 真的,真的如此中意我吗? 夏目琥珀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眼泪汪汪,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夏目想哭泣出声。 他伤心,伤心名取的多情,伤心自己心有所属不能回应名取的爱意,可是名取先生对自己呢? 名取先生如果对自己爱而不得,是不是也会伤心难过? 可是斑的不告而别对夏目的打击太大,夏目不由得猜想,斑对自己的感情,那叫做始乱终弃吗? 还是一时新鲜好奇地想要玩弄自己? 还是……所谓的,只是把自己当做外婆,夏目玲子的替身? “夏目~没关系的~不要哭泣了~等你好起来~我就会永远离开你的视线,再也不会打扰你。除非你愿意见我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世界。” 好乱,夏目的脑子好乱,此刻的他就像身在阴冷潮湿的深渊中绝望的生长的杂草,即将枯萎死去。 很快,名取温声细语的抚慰,就像那幽暗的深渊里投入一缕温暖阳光,及时地将他从死亡的边际拉了回来。 真的,真的好温柔,自己为何要去责备这个一心一意地爱慕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过自己的温柔的男人。 好想也去爱上名取先生,可是,自己已经有了老师了,哪怕是老师真的不再喜欢自己,不再愿意见自己,自己的心,又怎么能给到名取呢? 自己的心,似乎已经在斑的身上了。 “抱歉~抱歉~名取先生……你先把束缚住我的纸人解开吧,我是不会逃走的。” 夏目请求着道,名取愣了一下,随即轻叹了一声,却是命令纸人撤走了。 恢复了行动的夏目揉了揉那被捆得酸软的手腕,然后,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名取的脖颈,身体主动的贴近了名取的胸膛,直到俩人互相感知到了对方温暖的体温。 好温暖~ 俩人都是如此想着,紧接着,就是缠绵不休。 池塘里的两条一红一白的两条锦鲤,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这一次,是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 那只黑色的妖怪蜥蜴,似乎感知到了二人的暧昧,非常识趣的爬进了名取头发里的皮肤,并没有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夏目雪白的肌肤就像被牛奶沐浴过一般,带着樱花的粉色,白里透红。 夏目浑身滚烫的温度退去不少,身体那种如同烈火灼烧的痒意也在逐渐消散。 名取也并不知晓,只觉得此时是春梦一场,心中的凄苦与落寞忽起,梦醒了无痕。 好想,一直一直和夏目这样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合为一体,交织着,直到死去的那时候。 名取的想法一起,乍然间就在对上夏目那张酡红如同醉酒一般的小脸,看着那纯洁的白染上了欲望的颜色。 那样的夏目,楚楚动人的模样,像是羽毛掠过一样,挠的名取的心痒痒的,更是忍不住想要好好欺负一下这可爱的美少年。 “我们再回房间去,好吗?” 名取星星眼地期盼着夏目的同意,夏目早已经羞耻地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炸毛一般的拒绝。 “不行!不可以!一次就够了!我已经好多了!” 名取像是要糖吃的大孩子一般,一张潇洒迷人的脸庞可怜巴巴地做着恳求神色,软磨硬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夏目,拜托了!今夜,就让我任性一次吧!请你成全我的心意吧!” “名取先生……你真是……” “来吧来吧~很快乐的,不是吗?” 不及夏目反驳,名取就是将浑身软绵绵的夏目直接打横抱起,俩人一起回到了房间里。 温泉旁,种植有几株枫树,此刻枫叶郁郁葱葱,长势极好,只待夏日里的凉风吹过之时,叶片层层叠叠的碰撞着,沙沙作响。 “名取先生~谢谢你……” 夏目在名取温暖的怀抱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挣扎纠结,只当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吧。 夜空之下,凉风习习,绿色的枫叶却热情地紧贴交缠在一起,簌簌作响,如胶似漆。 …… 翌日,夏目从浑身酸软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却是发现名取正侧躺在他的身旁,目光柔情似水地凝望着他。 “名取先生,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起来穿衣服了。” 夏目垂着眸子,不敢去看那人,极力隐藏着脸上的悲伤和复杂的心绪,他该以怎样一种态度去面对名取呢? 爱人吗?不是!友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已经不是纯粹的友人关系了吧! 亦或是,陌生人?不不,那样利用完了名取,捡回来了性命,就要与他一刀两断,未免太过于无情了! 夏目纠结,夏目再次挣扎,好在名取并不会让他为难,只是宠溺地微笑着轻轻抚摸了夏目柔软的头发,就是利落地起身,穿上了浴衣,就是推开玄关出去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夏目望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不由得气恼的摔枕头,恰好此刻,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夏目,其实不必太过于困扰了。” 柊弯腰拾起夏目的常服,将衣服双手奉上,夏目接过衣服,脸上依旧是愁云惨淡。 “名取他这么对我,虽然是事出有因,但我也忍不住对他失望了。或许有许多种办法可以救我,他却选择了有可能最回不了头的那一种。他就不怕,从此以后,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吗?” “夏目,或许可以试着与名取先生交往试试看呢~名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一直都知道的~” 柊叹息一声,想替夏目掩好被子,遮盖住躯体,夏目那夺眶而出的泪水,令她无能为力地怔在了原地。 第11章 的场静司 “是,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感觉心寒。难道你还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柊,你怎么会不明白,我哪怕是再不计前嫌,我和名取先生的关系都不能和从前一般了。” 夏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憋在被子里换起了衣服,哪哪儿都觉得不自在不顺心,他怎么最近这样的背运! 柊掀起了被子一角,露了一个头出来,一束微光透进了裹着的被子里,柊望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夏目,她轻声地开解道: “夏目,你真的应该换位思考一下。假如,当时主人中了那样的妖术,你会不会不惜一切地想要拯救他?主人的确有错,不经你同意就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但是他也是真心爱慕你,他只是希望你能接受他,哪怕是他知道之后你会恨死他,但是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可以,他情愿用他的生命来换取你活下来的机会,但是那样奇特的妖术,主人他,别无选择。” 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难题,已经穿好衣服的夏目猛然掀开了被子,就是发泄似的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样的事!如果……如果一切都未曾改变,如果我根本就看不见妖怪,如果我就是个正常的人类……” 夏目越说越激动,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下,夏目抱膝坐在榻榻米上无助的啜泣着。 心情就像被打坏了的五色颜料,交杂地难受,柊只是附身在一旁温柔地轻抚着夏目的脑袋,默默地陪伴着那个坚强又脆弱的少年。 “柊,可以拜托你给我一张隐藏身体气味的符咒吗?还有,请帮我找一张纸和笔吧,谢谢你。” 夏目在大哭一场后,如此对柊说道,柊只是从身上取下来一张纸片,寻来了毛笔,写了一些什么咒语在纸片上,看来曾经作为山神的柊,实在是懂得许多大大小小的咒术。 夏目望着柊给自己的,那已经叠成了三角的符纸,感激的握紧了,等他抬笔的时候。 没有洋洋洒洒,一字一句书写着的,只有愧疚和感激,还有或多或少的部分恨意。 “名取先生,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不过请不用担心我,我的确很生气,也有一点讨厌你,可是我没有资格抱怨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非常感谢你。我们,真的还能和从前一样吗?还是会成为彼此不愿搭理的陌生人……总之,我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谢谢你救了我一命。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再来见你。 ——夏目贵志.笔” 夏目将纸叶交给了柊后,就是偷偷地从酒店后门溜走了。 夏目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从他的身侧疾驰而过。 夏目起初并不太在意,直到那辆豪车悠悠地停在了夏目的前方不远处。 车子里,忽然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色长发男人后,夏目才似乎意识过来,自己最近该是有多背运。 “好巧啊,不过是上山拜访一下前辈,居然也能遇到你,夏目贵志。” 说话的人声音很好听,是那种让人着迷,很有磁性的悦耳,只是说话的人的语气却是在傲慢里掺杂了一丝嘲弄。 那声音带来的所有的好感,都被那张令夏目十分讨厌的面容给抹去了。 面前这个站的笔挺,嘴角噙着淡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高大男人,正是的场一门的家主,的场静思。 的场看见夏目孤身一人,身边并没有其余的人或是那只妖怪跟着,不免好奇地走近了问道: “怎么?夏目,那只狸猫没有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吗?” 居然在这里遇到了的场先生,夏目明显是惊讶地愣了一下,随后他也并不想理会的场的突然搭讪。 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人绝非善类,自己对他也是避而远之,可是这人有时候就会像鬼魂一样,忽然出现,搅乱局势。 虽然,这个十分讨厌的人,也曾经救过自己。 夏目目光清冷地望着面前这个,永远保持着自信淡漠的微笑的男人,的场静思,这个人看似散漫,其实性格果断,每次说话言辞犀利刻薄。 这也是夏目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不过夏目最为讨厌的场的一面就是,那个人对妖怪实在是狠毒至极。 或许这个人也会有温和的一面,可惜夏目从未在意过,的场那自私虚伪,冷酷无情的形象早已经在夏目心中根深蒂固,夏目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与这样的人有交集。 “抱歉,的场先生,我现在没有时间与您闲聊,我有急事要回家去了。” 夏目声音很冷淡,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视若无睹地绕过了拦路的的场,想要继续走他的路。 只是借过一般的几个照面,的场那赤红的丹凤眼如同鹰眼一般犀利,就是精准地落在了夏目白皙的脖颈上浮现出的几个红痕上。 的场的脸上划过一丝,自己都微不可察的嫉妒神色,他继续扭过头望着夏目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觉得很是嘲弄有趣的弧度。 夏目正懊恼与的场的不期而遇,结果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达声传来,一个急刹车的刺耳的声音后,的场的车就是骤然停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目大感不妙,转身欲逃,结果,忽然冒出的黑色的面具和服式神就已经将夏目打晕了过去。 因为夏目身上携带了隐藏气味的符咒,所以那所谓的媚果不能发生吸引雄性的效果,同时,那个符咒也阻止了斑一直追寻保护夏目的举措。 等到,斑姗姗来迟地四处搜寻着夏目的踪迹之时,两只吓得瑟瑟发抖的蘑菇状的低级妖怪立刻跪伏在地,将他们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大妖怪大人……在下……在下看见,一个钟头前有个带个符咒形的眼罩的男子将一个美少年打晕带走了……在下……在下只知道这些了……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两只低级妖怪诚惶诚恐地说着,已经了解了原委的斑再也不愿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怒吼着飞入高空,就是要去找寻夏目的踪迹。 一个钟头前。 的场十分满意地将昏厥在地的夏目打横抱起,放在了车子的后座上,少年人的身体很单薄,也很细嫩柔软。 的场低头仔细打量着,正枕在自己腿上的,如同沉睡着的夏目,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 “看来那只烦人的大妖怪这次没有把你看好呢~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夏目~” 的场那只露出来的左边眼睛里,透出了一抹猎人成功捕获猎物后,满足得意的精光。 随后,他一声令下,示意司机开车,便是扬长而去了。 当的场将昏迷不醒的夏目,抱着带回去的场一门的别墅后,站在门口迎接的七濑那老花眼镜下,精明的眼睛中,目光都是一滞。 “家主大人,那个孩子……” 七濑有些不可思议地发问,她的脸上却是将惊疑不定地神色掩饰得很好,只是眼角余光一直在偷偷瞟着的场怀里昏迷的夏目,心中浮现起一丝不安与担忧。 的场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一旁恭敬地鞠躬立在一旁的七濑,见她似乎要说什么似的,就有些不耐地问道: “怎么了?七濑,我的事情,你也想插手吗?” 七濑一听的场明显有些不悦的语气,赶紧将鞠躬四十五度的身体低成了九十度,以示谦卑与恭敬,声音依旧沉着冷静: “不~不敢。抱歉,家主大人,我只是担心那孩子会对您造成一些影响。” 七濑说的话,看似是对的场着想,其实,七濑更担心夏目会被的场那样的人伤害。的场根本不理会七濑的话语,转而冲着七濑冷笑一声: “一个少年人而已,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用你操心。相反是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了!” 的场贪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夏目那精致的面容,他实在是太想这个有趣的玩具赶紧醒过来。 因为他太想看见夏目那副惊慌失措,无助绝望的模样了,虽然夏目一直都是倔强地从来不肯对他低头。 真想快些打发了七濑这个烦人的老太婆,待会儿回去,该怎么逗弄夏目好呢? “可是,如果警察那边……” 七濑依旧不肯放弃,她咬着牙坚持着继续问道。的场这次彻底不能忍耐了,赤色丹凤眼里蹦出一阵杀人似的寒芒,他的声音都冰冷地几乎要杀人: “七濑,你僭越了……” “是,属下知错。属下告退了。” 七濑浑身冰凉地退后几步,头也不回地赶紧消失在了的场的面前,因为她知道,不能惹怒的场,否则后果会十分可怕。 但是夏目那个孩子,虽然自己也一直不怎么喜欢,可是他毕竟是夏目玲子的后人。 夏目玲子对自己有恩,自己不能见死不救,看来,只能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将夏目抱回了一个拥有宽阔庭院的住宅后,的场这才吩咐仆人,给夏目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因为刚才一路走回来的时候,的场老是能看见夏目脖颈上那几道清晰的吻痕。 的场不能允许,自己的玩具,沾染上其他人的痕迹。 换回来了平日里那身玄黑色的羽织和袴搭配的家主服饰的的场,缓步踏着木屐,来到了安置夏目的房间门外。 屏退所有式神和仆从,的场推开玄关,进到了夏目的房间里。 “这身衣服总是很不顺眼呢。” 的场貌似给自己找了一个亵玩夏目身体的借口,借着换衣服的名义,他倒要看看,这样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年,那具身体,是否也是一样的美丽动人。 黑色面具式神捧来了一托盘式神穿的浴衣样式的和服,的场打量了几眼,随即目光落在了那件豆绿色的轻薄的纱罗浴衣上。 那种清新爽朗的颜色,就像第一次和夏目见面的时候,那个初夏的时节,自己撑开伞后,看见的那个葱茏树荫下,惊慌失色的美少年,给人的第一印象。 如同夏日里吹将而来的一阵凉风,吹散了心中所有的迷惘与阴霾,那个人就是那样的美好。 的场的眸里不由得溢出一丝违和的温柔,可是他忽然又觉得好可惜,这样美丽的少年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的场心中惋惜又气愤,夏目的身体哪怕是要被玷污,也合该由自己来做那开苞之人。 忽的,的场神情猛然一滞,黑色的眼瞳都在微微发颤,他刚才怎么会萌生出那样奇怪的想法。 这个人,不过只是个玩具而已,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对玩具生出这样的特殊情感? “真是一个妖异的少年~” 的场自认为是被夏目的面容所蛊惑,不由得自嘲嗤笑一声,正帮夏目脱下来那脏兮兮的T恤衫后,那个隐藏气味的符咒也从兜里掉落了出来,的场还以为是护身符一类的。 怎料,从夏目雪白的躯体上流露出一股甜腻的香味,那如同罂粟花一般的味道弥漫在了房间里。 第12章 被囚禁的夏目 所有的男人或是雄性妖怪都变得躁动不安,如狼似虎地朝着夏目的方向拥了过来。 “喔?居然是中了特殊的妖术吗?” 的场那锋利的目光朝着四下一扫,所有的妖怪和人类都不敢造次,纷纷退避开来。 的场随后快速的将符纸挂回了夏目的脖子上,顺便自己再在夏目的手掌心,画下了一道防水的特殊的,阻隔气味符咒。 “很漂亮呢~就像新采摘的樱桃一样诱人。” 的场凑近了去观察着夏目的唇,几乎再多看几眼就要沦陷了。 他的脑袋凑近了,鼻尖轻嗅着独属于少年人清幽的体香,就像淡淡纯白的栀子花,的场疯狂的吮吸着夏目的气息,那修长光滑的脖颈上,令人痴迷陶醉的气息。 的场搂抱着夏目身体的双手不由自主地越抱越紧,面上的神情越发的迷醉。 他好似是一只护食的野兽,死死地将猎物的咽喉含在自己的口里,不愿让任何其他的野兽有机会觊觎甚至是夺走独属于他的猎物。 的场抱了夏目许久,那样单薄却好闻到令人安心的躯体,实在是令他爱不释手,不过,的场还像看到更多,独属于夏目的美,比如…… 的场修长的指节轻轻地划过夏目那平坦的小腹,他注意到了夏目侧腰上,那一块独特的,仿佛红桃般的图案烙印。 几乎只是一眼,他就已经辨认出来了,那个桃心烙印是什么东西。 “喔?居然是这样古老到近乎失传的妖术秘法吗?还真是有趣啊~也不知道,这只小猫咪,在哪里招惹到的这种东西~” 的场赤色的丹凤眼微眯,因为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事情。 如果,自己亲吻这个印记的话,夏目就会爱上自己,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吧~ 想想,就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只是,的场俯身下去后,却明显呼吸一滞,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他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夏目侧腰上那个红色的桃心烙印。 的场好似看见了春天里一朵绚烂盛开的樱花,那抹樱花般的粉嫩,直击他的心脏。 “好美~” 不知不觉,的场已经神色痴迷地凑了过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随即,轻柔地落下了一个吻。 渐渐的,那个红色的桃心烙印似乎感知到了的场的存在,以变得深红而滚烫,来回应的场的爱意。 正当的场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那个桃心烙印时,夏目似乎是醒转了过来。 伴着鼻尖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夏目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了几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夏目惊恐地发觉自己正枕在男人结实的臂弯里。 “混蛋!” 夏目慌乱地推开了的场,已经惊吓到了花容失色,他发现自己的T恤不见了,不免羞愤地用手遮挡住自己,抬眸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场这个登徒子。 “卑鄙!下流!” 夏目出离愤怒地破口大骂,没了平日的温良恭俭的姿态,的场那类似猥亵的过分行为令夏目几乎崩溃,的场久久一愣,随即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怎么?夏目你居然是这样奇特的一具躯体吗?你侧腰上的印记真的很美呢,被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会羞愤欲死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的场不忍心直视夏目那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的局促不安的模样,一时间也没了戏弄夏目的心思,脑子里有些混乱,他还需要好好消化适应夏目竟然是这样一副特殊的躯体。 的场也不是个促狭的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没了玩性,就是随手将刚才挑选好的衣物一股脑地抛给了羞愤的瑟缩在墙角的夏目。 纱罗的浴衣瞬间将夏目瑟缩的躯体完全遮挡,夏目只透过那纱罗的孔眼布料后,望见了的场冲着他诡异地一笑后,就是离去了,夏目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结果,一口气没有喘息完,一个面具式神又进来收走了夏目的衣物,夏目惊慌失措地抱着衣服追了上去,因为那腰包里面可是有友人帐。 “站住!请等一下!” 式神不通灵性,只听命于的场,并没有回应夏目,而走在最前面的的场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 的场扭过头,斜睨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夏目,余光不由得扫过夏目那半遮半掩的雪白的躯体,脸上挂起了一抹别样的笑意: “怎么了?夏目,是想挽留我吗?我对于你……现在还并没有太大兴趣呢。” 的场看似是一个端庄持重的当家人,可是此刻的言语却是如同街头混混一般轻佻,夏目气得脸都涨红了,却还是不得不放低姿态恳求道: “的场先生,对于冲撞了您,我深感抱歉。但是,可以拜托把我原来的衣服还给我吗,里面有我亲人的遗物。” 的场被夏目这话微微触动了些许,可是面上依旧是带着那抹傲然自信的淡笑。 凝望着夏目那双琥珀色的,盈盈如水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将那样柔弱美丽的人拥入怀抱。 可是,的场自认为是薄情到几乎冷血的人,不过是一个令他眼前一亮的美少年而已,那有什么重要的吗? “不,我会命人那些东西烧掉!” 的场故意这样冷漠地说着,他倒要看看,这个一向倔强的少年,会怎样。 “的场先生!拜托!请还给我!” 夏目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几乎激动地要哭出来了,他很清楚的场先生或许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他也从来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折磨自己这样的小角色,那不是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哎呀,真是伤脑筋啊~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还给你,但是也不会扔掉!或许等我哪天心情好了,你可以尝试着问我讨要。” 的场终于还是心软了,那种垃圾,原来就是打算丢掉的,可一对上夏目那双清澈的眼眸。 的场好像望见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那是纯洁的到近乎纯粹的美,真是蛊惑人心的存在啊,那就暂且不丢掉他的东西吧。 夏目愣愣地立在原地,他不敢得寸进尺,但愿的场不会发现友人帐的事。 穿好衣服后,夏目开始在这个拥有偌大的庭院的住宅里四处溜达,想要寻找逃出去的契机,结果所有的窗户都被锁死了,用东西砸玻璃也不能打开,大门处和围墙边都有妖怪式神把守。 夏目试图将那些看守这个宅子的式神击倒,然后趁机逃走,结果原本自己一拳就能击倒或是重伤的妖怪,却是岿然不动,自己那强大的连妖怪都畏惧的力量,居然丝毫都不能使出来了。 夏目目瞪口呆地望着微微发疼的拳头,他尝试了好几次,那个妖怪式神好似以为夏目是在和他玩耍互动,憨厚地也是给了夏目一拳,结果一拳过去,夏目脑袋冒烟,被轻易地击倒在地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式逃走的夏目,终于忍不住睡意来袭,困倦地躺在了榻榻米上,沉沉的睡去了。 夜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轻轻地推开了玄关,皎洁的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投射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 的场跪坐在一旁,默默地凝望着那月色下,酣然入梦的美少年,赤色的眼眸里漾起一丝别样的温柔。 等他想要伸手触摸一下夏目那安详静谧的睡颜之时,他伸出的半空手忽然停在了,的场自嘲地扯出来一抹冷笑,自己怕是疯掉了吧。 于是,当夏目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眸后,只隐约看见了皎洁的月光下那一派宁静的庭院,鼻尖轻嗅到,周遭似乎飘散着淡淡的山茶花的气息。 这个时节,还会有山茶花吗? 夏目迷迷糊糊地耷拉着眼皮,困意来袭,再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翌日,太阳灼烧着大地,夏目闷闷不乐地立在庭院里的松树下歇凉,蝉鸣声阵阵,聒噪且绵延。 夏目穿着那件轻薄的豆绿色和服浴衣,衣领微微露出那白皙精致的锁骨,脚上的木屐却被夏目随意的脱下摆放在了一旁。 一时兴起,夏目想踏去池塘边上那株葱茏的银杏树下的巨石上,坐在池塘上,泡脚纳凉。 “真是~好凉爽~” 清凉的感觉从脚底直蔓延到了全身,清澈冰凉的池水浸泡着雪白的肌肤,空调都挥之不去的暑热,竟是被这清澈的池塘水排遣消散了。 夏目舒适而愉悦地吐出一口浊气,两条白花花的小腿在荡漾着粼粼波光的水里摆动着,就像一条嬉戏玩水的美人鱼一般美丽而灵动。 阳光明媚的照射而下,透过银杏树那葱郁的枝叶间投射出斑驳的光点,夏目正玩水玩得惬意,不禁微笑着仰起头,伸出一只手遮挡着落下的光影。 一阵微风拂过,满树的翠绿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就像这夏日里最为悠闲散漫的一段乐章。 的场是和一名端着一盘西瓜的仆从一起进到庭院里的。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正坐在古老银杏树下戏水纳凉的美少年时,他只觉得他的心都在无可抗拒地悸动,扑通扑通的跳着,几乎快速到要蹦出来。 真的是一幅如画的风景啊~ 的场内心不由得暗叹,可是他只能克制住心中乱撞的鹿,硬生生将自己嘴角勾起的淡笑都收敛了起来。 他低声屏退了仆从,独自一人端着那一盘西瓜,就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夏目的身后,久久地伫立,满目温情地凝望着那个忘乎所以地玩水的少年人。 夏目的一对雪白的小腿,犹如玉藕一般,那双不大不小,不停的在池水之中摆动玩水的双脚,更是秀气可爱得很,小小巧巧,白白嫩嫩的,好似雪白的豆腐块。 的场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只落在那个天真烂漫地欢笑着的少年人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开眼睛,唯恐漏看了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花绽开一般,沉迷到不可自拔。 夏目的那种纯真无邪的美好,就像洗濯一切污垢的春雨一般,润泽了万物,让的场那颗躁动的心也难得宁静下来,忘却了这尘世的纷扰。 第13章 的场静司之吻 “哈哈哈……好凉爽啊!真的太舒适了!” 夏目于欢声笑语中低身掬起一捧清澈的池水,将之挥洒于半空中,犹如雨落一般。 点点滴滴的水珠在太阳光下折射着,夏目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淡淡的彩虹。 虽是一闪而逝,夏目却是玩心大起,扶着巨石缓缓的探了一只脚进去池水里。 好在池水并不深,只到膝盖上方,夏目又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巨石,就是轻松地进入了池塘里。 夏目淌水而过,浮起的波浪和水花将浮动的莲花和莲叶都推动地在波澜中缓缓起伏着。 他弯腰又是用双手掬起了一捧池水,奋力地挥洒至半空,那折射着阳光的水珠再次点点滴滴落下,在半空中形成了淡淡模糊的彩虹。 “好美~” 夏目仰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是溢于言表的喜悦与激动,也不顾那点点滴滴的池水落下,浸湿了他轻薄的浴衣。 他玩心大起地掬起了一捧又一捧池水,直到四周的莲叶和莲花上都落满了有如钻石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水珠。 夏目玩累了,身上轻薄的浴衣早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合着他的肌肤,透过那湿透的浴衣,隐约可见其玲珑纤细的体态。 正当夏目回转过身时,却是看见的场一身玄黑色和服,正悠哉悠哉地站在那块巨石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巨石之上,还摆放着一整盘切好的冰镇着新鲜西瓜。 “长时间玩水,可是会感冒的喔,夏目同学~” 的场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很好听,也不知道是好心提醒,还是故意出言嘲讽。 无论怎么样,夏目却都十分不喜欢这个看起来笑容满面,其实内心很是冷酷的人。 夏目脸上的笑容在见到的场的那一瞬间凝固,于是,夏目对于这个软禁了他的的场,并不打算给予好脸色,语气里更是带着怒意。 “的场先生,我是你的囚犯吗?” 夏目正眼迎上了的场考究的目光,他也不怕此刻自己的衣服湿答答地粘在雪白的肌肤上。 平坦胸脯上的春光美景,在湿润透明的衣料下若隐若现,那玲珑纤细的身材正被的场尽收眼底。 的场对于夏目如此勇敢可爱的反应,原本心中的痴迷也变作了惊讶,不过他并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他只是想利用夏目,达到他的目的。 的场回应了夏目,答案是那样的冷酷,一如的场那狠毒的行事风格。 “不,是诱饵呢~” 的场抱着双手,不屑地道: “我要利用你,把守护你的那只大妖怪引来,我要用你来威胁他,与我的场一族签订契约,守护我的场一族。” 的场的回答是那样的目空一切,那样的想当然,夏目不能容忍有人做出伤害斑的事情,他绝不会让自己成为的场要挟斑就范的把柄。 “的场先生!我劝你尽早收手!老师他是我最为珍视的存在,我宁愿死去,也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目冲着岸上的场的方向一声怒吼,无论如何,他都要逃出去,不能让斑为了救他,以身犯险。 的场双手揣在羽织的宽大绣袍里,心中早已经波澜起伏,嫉妒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恼怒。 的场依旧傲然挺立着,他表面上一如既往地噙着那自信而睿智的淡笑,仿佛在俯视蝼蚁一般俯视着池塘里的夏目,正色道: “凡是能用到的东西就要去利用,我只是为了保护人类才想要强大的妖怪罢了,如果因此在意怨恨,要付出代价,就无法做这一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你之间,存在着太多的沟壑,我并不指望某一天我和你会心无芥蒂地并肩作战。我只希望,你可以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可以做一件善事,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的场好似在做着类似恳求的事,可是他那依然高傲有如上位者的姿态还是令夏目很是不爽。 夏目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更不喜欢与人去做强词夺理的争执。 夏目背转过身,不愿原路返回,他宁愿绕路,淌水到更远的地方上岸,也不愿与的场靠近一点点。 的场见夏目朝湖水中央走去,眉头一皱,还以为夏目是想寻短见,急忙厉声出言制作: “夏目贵志!不要再往池塘中央走去了!” 那里的水很深,而且那池塘之中,不知何时,似乎混入了一个污秽的东西,然后夏目对于的场的警告却是恍若未闻,继续固执地往池塘中央去。 的场赤红的丹凤眼微眯,看戏一般地凝视着夏目自寻死路的蠢笨行为,心中却是如同打鼓似的不断狂跳。 那是的场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担忧,夏目他会出事吗? 结果夏目刚刚淌水走了几步,正走到池塘中心的位置,那水位忽然拔高,直接淹到了夏目的腰间,池底更是有不少淤泥,夏目一个不慎,就是被淤泥底部的树枝绊倒了。 只是一个踉跄,那清澈的池水转眼就漫过了夏目的面庞,夏目呛了一口水,挣扎着要起身,脚底下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而且他被那东西凶猛地拖拽着,身体就淹没进了冰凉的池水里。 “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巨物落水了,紧跟着夏目就在浮浮沉沉的池水之间。 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身遭的莲花和莲叶在自己的挣扎中起伏着隐入水中,又浮出水面。 猛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凫水而来,似乎是那个他非常讨厌的的场先生,只是此刻的的场,黑发披散而下,被池水浸湿,遮住了那俊秀的半张脸孔,面容上似乎是挂着担忧的神色。 在夏目呛水过多即将溺水昏厥的前一刻,一个驱散的白光骤然落下,晃的他的视线都模糊不清。 紧跟着,他的手腕被紧紧地拉住,身体被一带过去,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将他覆盖,一双健硕的手臂揽过他的腰间,将他从浮浮沉沉的池水之中捞了起来。 夏目总算从溺死的边缘解脱,可是呛水的窒息感令他还是难受地逐渐昏迷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隐约听到耳侧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呼唤他的名字。 “夏目贵志!夏目贵志!……” 温暖的,是温暖的山茶花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口鼻,猛烈地带着几乎要将自己吞噬占有的火热欲望。 夏目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眸,的场袒露着健硕的半截身躯,一个吸气,随后附身将新鲜空气渡进了夏目的口腔里。 淡淡的山茶花牵扯起了夏目的意识,他开始清晰的感知到,那个人在给他渡气之余,似乎还有意无意地伸出舌头,探入他的口里,好似在与自己接吻一般,那种柔软而似曾相识的湿润的快感令夏目有些迷醉。 只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夏目,这才猛地睁圆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浑身酸痛无力的他,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猛然推开了亲吻着自己的的场,激愤地爬起了身。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庭院,那树上鸣叫着的蝉似乎也被惊得噤声了。 门外看守的式神妖怪们也是瑟缩着一动不动,整个庭院里的出奇的寂静。 的场被夏目一个巴掌扇得偏开了脑袋,白净的脸庞上微微浮现起红印,那种骤然挨了一巴掌的错愕,令的场脑子里都如同放空一般,怔愣了许久。 夏目也愣住了,不知怎的,他情急之下,竟是狠狠地扇了的场一巴掌。 打过之后,夏目也有些后悔,貌似刚才的场是在给他做人工呼吸来着,可是那种趁人之危伸出舌头吃豆腐的行为,还是令夏目十分难堪羞恼。 “抱歉,的场先生。” 夏目红着脸,下意识地还是道了歉,连木屐都忘记了穿上,就是逃一般地飞奔进了房间里,不肯再露面了。 的场发了一会子呆,似乎是才回过神,情绪复杂地紧盯着夏目赤着脚慌乱逃离的背影,心里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的场一只手拾起地上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衣衫,走到那株古老巨大的银杏树下。 的场附身下去,一只手将那一盘子切好的西瓜拿起,将西瓜放在了夏目玄关外的走廊地板上,随后柔声说了句: “抱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说罢,嘴角扯起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就是离开了这所庭院。 夏目过不久推开玄关想要观察确认的场是否离去的时候,只看见玄关门口摆放的一盘用冰块打底,新鲜的西瓜,只是那冰块已经消融了些许,水渍濡湿了一大片地板。 …… “是谁把这种下等妖怪放进我的场一门的!” 某个房间里,的场疾言厉色地训斥着看管着这所院落的仆从,如果夏目出了事,那可不是铲除掉池塘里那只作恶的妖怪能解决的问题。 他,恐怕会发疯到杀人吧…… 的场的脑海里,忽然划过这样一个荒唐的想法,一瞬间,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第14章 的场的母亲登场 于是,的场冷眼瞥向了地上跪倒一片请罪的仆从和式神,略做惩戒后,还是扶额屏退了他们。 的场不由得回想起来,自己怀抱里昏迷着的夏目,想起那人苍白的面容,心中似乎在抽痛。 “蠢货!一个玩具而已,死了就死了,为什么却要这样去在意?” 的场暗自骂着自己,脸上阴沉的神色却是浮上一丝自己都微不可察的温柔与怜惜。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会被夏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牵动着心肠。 可惜,作为的场一族的家主,除妖人的领袖,自己不能有任何的软肋。 “我们这群所谓的除妖人看似强大,可是总会有失去能力的时候,也许,那时候曾经畏惧自己能力的妖怪们就会开展报复吧。所有的事情都是相互的,除妖人除妖,总有一天也会承担着妖怪带来的危害,这些都是因果报应……” 的场不由得回想起这句父亲临死之前,叮嘱自己的所说的话,如果妖怪要报复自己的话,自己孤身一人,就不会有任何的拖累与牵挂了。 久久的沉默,的场跪坐在蒲团上,望着不远处橱柜上,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出神。 合照上,那个永远都是一脸严肃的父亲,还有笑容灿烂的母亲,还有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哥哥,看到这些亲人时,的场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牵挂。 除了已经逝世的父亲,剩余的亲人,的场又不得不疏远他们,与他们保持距离。 因为,他害怕,妖怪的报复会降临到这些所谓的亲人身上。 的场一门的一处偏门处,七濑接见了一位身穿淡紫色和服的美貌的中年女士。 “不知道夫人来访,未曾远迎,还请您见谅~” 同样是一袭和服,七濑却是身着古朴的灰白色调,看起来稳重而老成,七濑十分恭敬地将这位女士迎进了宅子里,郑重地吩咐点心热茶款待。 “七濑女士,好久不见~静思那孩子,最近都在忙什么,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过我这位母亲了。” 淡紫色和服的中年女士故作生气地询问着,七濑脑子忽然一转,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眼镜下的一双眼眸微眯着划过一丝精光,微笑着回道: “夫人不用太过于担心,家主大人他只是最近太忙了。” 仆人奉上了茶点,七濑热情地一边招待着,一边屏退了仆从,神秘地对中年女士说道: “家主大人接回来一个少年,一直用心仔细地照顾着,我听说家主他,不顾一切地跳进水里,救起了那个即将溺水的少年。最近那个少年似乎是被厄运缠身,经常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家主大人最近都在忙着照顾他,每天都要抽出时间一直守着那个少年呢。所以,家主一直没有时间回去老家那边拜访夫人您,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啊咧,静思君居然会照顾别人了吗?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不过,听你这么说的话,静思君应该不止是将那个少年接回来这么简单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中年女士不由得想要探寻更多的事情,然而七濑却是给她出了一个能探寻出的场心思的好主意。 …… 晚间用饭之前,的场一袭白色的浴衣和服,一个人静悄悄地来到了会客厅后的神台处,一如既往地礼拜。 的场其实并不信奉神明,这个神台,是父亲在世时设立的,用来供奉神灵和先人的。 的场小心翼翼地用火柴点亮了烛台,进香后,的场虔诚地立在了神台前,合十礼拜着,拜的是他那位逝世的父亲。 跳动的烛火光辉下,的场平静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并不是平日里虚与委蛇的假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父亲大人,从前的我,一直活得不择手段,任性而为,从未察觉过责任带来的负重感,可是忽然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单纯到蠢笨的少年,他居然不惜一切地保护着那些狡猾的妖怪,我几乎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是,自从遇到了他之后,我就会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做了许多错事……” “父亲大人,您能否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像您当年冷落母亲一样,做到了无牵挂。我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我怎么都忘不了那个少年的笑容,他的笑容几乎随时随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眼前浮现。夏目贵志,他真的是一个令我十分抓狂的少年!我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 的场朝着眼前的牌位叙说了许久,在那蜡烛熄灭后,的场也终于是倾吐完了一切,无奈长出一口气后,推开玄关门,转而离去了。 只是,的场一直没有发觉,角落的屏风后,一直隐藏着的一个中年女人,正是今日来拜访七濑的那位女子,也就是的场的母亲。 中年女人几乎是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庞大的信息量,怎么,自己的儿子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少年吗? 不过,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过,静思那孩子的臭脾气,居然能有中意的人那简直是太不可思议啦…… 中年女人脑子里此刻盘旋出了无数种想法,当务之急,她得赶紧去找七濑女士商量一下。 翌日,下午,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夏目恹恹地推开了玄关门,清新的微风拂面而来,他回想起昨天的事,心中不由得浮起十分复杂的情绪。 的场先生这个人,有的时候真是残忍地令人发指,有时候却又温柔地让人意外,虽然不知道他温柔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算计,不过,昨天真的是多亏了他,自己才能活命。 “真的是一个令人搞不懂的人。” 夏目自言自语着道,一抬头望向庭院之时,却发现有几个妖怪式神正在忙碌着搭建秋千,夏目兴趣忽然上来,踏着木屐欢喜地跑了过去。 式神妖怪已经刚好将秋千搭建完成了,见夏目过来,一个式神赶紧搬来了一个冰桶,里面冰镇着一些饮料和水果,还有一个式神手持着巨大的蒲扇,作势要替夏目扇风。 “你们不用做这些,除了秋千,全都搬走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夏目对几个式神道,几个式神面面相觑后,也是听话地搬着东西退下了,离开前,夏目欢喜着朝着几个式神道谢: “谢谢你们!这个秋千,真的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 几个式神原来是面无表情的,可是回头望见那个人类少年冲着它们笑容满面地真诚道谢的模样。 式神们明显一愣,只是它们的面具脸上实在做不出什么表情回应夏目,各自鞠躬之后,就是飘然离去了。 夏目回转过身,再次立在了庭院里那棵巨大古老的银杏树下。 此刻的夏目,脸上洋溢着欣喜,眼望着银杏树下刚刚搭建好的秋千,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喜的微笑。 这个秋千是用十分结实的麻绳缠绕在银杏树伸展出来的最粗壮的枝干上的,式神们虽然不是心灵手巧,却是做得十分结实。 麻绳上面还十分细心地缠上一圈一圈的开着花的络石藤,每一朵小花都好似白色小风车,十分可爱,清风吹来,像是都会咕噜噜转动起来一样。 夏目心情十分美好,他小心翼翼地坐上了秋千,十分开心的荡了起来。 夏目在荡起秋千的那一刻,好似引来了凉风轻抚,那一刻开始,他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伴随着身体跟随着秋千一上一下,飘飘摇摇,耳边是呼呼的凉风的声音,鼻尖伴随着淡淡的络石花香,宛若有一种在高空振翅飞翔的感觉。 于是,伴随着秋千的摇荡,夏目肆意地撒欢笑着,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庭院里,在秋千上,夏目自由的摇晃摆动着身体,一荡一荡地,秋千越荡越高。 听着耳畔飕飕的风声,伴着池塘里的蛙鸣,树梢上的蝉鸣,夏目那欢畅无比的笑声与之拼凑成了这炎炎夏日里,最为动听的一段旋律。 的场一直躲在那棵碧绿松树的假山石后,透过缝隙悄悄地观察着夏目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夏目居然笑脸盈盈地向几个式神道谢的时候,的场整个人都是一僵,不由得腹诽,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但是,当的场看到夏目兴高采烈地一个人荡着秋千的时候,那温柔的微风吹乱了夏目的头发。 那人纤瘦的美丽身躯在秋千上就像一个圣洁而活泼的精灵,那欢快清爽的笑声更似是充满了魔力,一直回荡在的场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好似,那轻抚过夏目身体的微风,也悠悠地将夏目身上那带着络石花的清香,吹进了的场的心里,的场那颗如同冰块凉薄的心,都似乎被融化了。 就这样,夏目欢快地在银杏树下荡了一个小时的秋千,的场,也就在假山石后默默注视凝望了夏目一个小时。 一个是纯洁明媚的阳光,一个是污垢阴暗的厉鬼,的场心想着,皎洁的月光是否会照射进潮湿阴冷的沟渠呢? 答案是,会的。 的场好似明了了一些什么,最后,在夏目发觉他的存在之前,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15章 阳子女士 接近下午茶的时候,夏目停了荡秋千的动作,只是困倦地倚靠在秋千上眯了一会,因为他知道,再过一会儿妖怪式神会进来送茶点。 正当夏目打了个盹,坐在秋千上,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的时候,一个突兀的温柔女声打破了这院落里的平静。 “啊咧咧,真是一个好漂亮的孩子啊!” 从碧绿的松树和假山石后,绕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她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托腮,脸上露出了十分欢喜的微笑,她正又惊又喜地上下打量着不远处坐在秋千上的夏目。 夏目一怔,显然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只是觉得她的长相与的场有些相似。 “抱歉抱歉,我情不自禁就……” 那个中年女士忽然发觉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踱步走到了夏目的跟前,夏目也疑惑地从秋千上下来了。 “我是静思君的母亲,我叫做阳子,你也可以称呼我伯母,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一个十分客套的自我介绍,夏目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那是位笑容明媚,容貌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非常和善温柔的女士,穿着传统的和服和木屐,行为举止都十分地端庄优雅。 因为这个叫做阳子的中年女子和塔子阿姨那种温柔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夏目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如何应对。 “贵志君,你的身体最近好了吗?” 阳子突如其来的关怀令夏目有些手足无措,一张脸害羞的涨红了,也还是连忙问道: “伯母,啊不,阳子女士,您好。那个,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承蒙关心,不胜感激。” 夏目对于这个和塔子阿姨一样温柔随和的女士感到十分亲切,不过,他还是想要弄明白阳子女士为什么会突然到访。 “那个,阳子女士您是怎么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的?” 阳子脸上的微笑瞬间有些尴尬地僵住了,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放心的长出一口气,悄悄地对夏目道: “嘘~我是偷偷溜进来看一眼你的,静思那孩子,似乎不太乐意我与你见面,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看过你,我怕静思会生气。不过,你们既然已经在交往了,也不用太在意了,因为我实在是太想早一点看见我未来的儿媳啦!果然!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呢!” 阳子女士非常的地健谈,性格也十分开明前卫,她见夏目似乎是害羞地想要说什么,急忙出言制止: “没事的,你们不用在意我会有什么意见!我早就知道你是男孩子啦!我不在意的,因为上次偷听到静思对着他父亲的牌位说,他遇到了一个特殊的少年,那时候我就在想,不管你是是男是女,我都认你这个儿媳的!” 夏目就想开口解释一下,结果阳子不由分说地就是拉着夏目的手腕,俩人一起走回去了廊下的矮桌处。 阳子兴冲冲地将自己带来的食盒里的东西一一向夏目展示着: 有虎屋菓寮专供来的羊羹,还有据说是阳子女士亲手酿制的果酒青梅露,还有晶莹剔透,点缀着各种水果和叶片的和果子,还有一些十分精美的糕点,就连餐盘和器皿都是精致无比。 这些精致的下午茶点心几乎摆满了矮桌,夏目一时间看得都有些眼花缭乱。 精致的糕点撩拨着夏目的视觉与味蕾,连到了嘴巴的解释的话语都忘记了说出来。 “贵志君,啊——张口~” “哦~谢谢~” 阳子微笑着用筷子夹起一块剔透的羊羹,夏目一时间不好拒绝,结果那入口即化的细嫩柔软的口感瞬间在舌尖上绽开。 于是,在阳子女士热情的投喂之中,夏目化身成了一个只会享受食物的美食家。 “真的~很美味啊!” 夏目笑眯眯地和阳子一起享用着美味的下午茶点心,俩人好似相见恨晚的美食伙伴,互相推荐着自认为十分美味的那款糕点。 “阳子女士,您尝一尝这个和果子,里面是玫瑰味的馅料呢,真的很可口。” “真的吗?” 夏目开心地将一个点缀着粉色花瓣的和果子夹在了阳子的面前的小碟子里。 阳子微笑着道谢之后,“啊呜”地一口吞下,也不在乎失了形象,非常自在地一边细嚼品尝着,一边笑容灿烂地夸赞着: “真的非常美味!贵志君,你再来尝尝这个看看……” 俩人吃到撑得小腹微微鼓起,再也吃不下的时候,这才各自喝下了一杯果酒,动作同步到令二人都不由自主的一同快乐地发笑。 俩人一同长长地吐出一口满足的浊气,这才又开始回到了见面时候的话题。 阳子依旧先入为主地自顾自地和夏目有说有笑,夏目也不着急打断阳子女士。 因为经过刚才的相处,他发现阳子女士是一位非常温柔随和的人,夏目相信,阳子女士也一定可以帮助他离开这里,所以他非常耐心地倾听着阳子女士朝他的诉说。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刚刚成年吧,静思那孩子啊,今年也是23岁了呢,虽然大了你几岁,不过他稳重懂事,也早熟一些,一定能照顾好你的,放心吧!如果静思那家伙欺负你的话,你就来找伯母,伯母我替你训斥他!” “静思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呢,他从小到大,做事都非常有主见,只是因为太有自己的主张了,所以无论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这个母亲商量。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样蠢笨的人怎么会生出来那么聪明有天赋的一个孩子。” “果然,静思还是继承了他的父亲的聪明头脑吧。啊呀,只是,等到静思升入国中的时候,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高傲,也许是每门功课都是第一名的原因吧,所以他会觉得同龄人都十分幼稚,不过,也是因此,他几乎没有结交到任何朋友……” “不过,有贵志君你的出现,一切都是太好了!静思那个孩子孤独寂寞了十数年,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终于,能有个人陪伴着他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很满足,真的,非常感谢贵志君,你为静思所做的……” 夏目听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忍打破阳子女士对他的期望了,夏目心中正措辞着,阳子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池塘。 她兴致勃勃地靠近了池塘边,看着雪白的水莲花开了满满一池塘,阳子非常活跃的撩起裙摆,就是跪在池塘边,伸手采下了一朵雪白的睡莲。 “这个是见面礼,我未来的儿媳!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会备上一份大礼喔~” 夏目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实话,他纠结地抿紧了嘴唇,努力的思考着措辞,等到他即将和盘托出之际,阳子却是温柔地轻抚上了他的面颊。 那个身形比他略矮的女子轻轻踮起了脚尖,就是将那纯白的睡莲花簪到了夏目的耳畔的发丝里。 雪白的花瓣映衬之下,人比花更娇艳美丽,阳子十分满意的点头微笑道: “嗯嗯~就是这样,和我结婚前一样的容颜姣好,真是怀念年轻的时候啊~当然,我也期待你和静思一起踏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我祝福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阳子说到这里,已经喜极而泣了,她微笑着抹着眼泪,夏目不知所措地在一旁赶紧递上去一张手帕,想要安慰,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阳子女士,其实我……” 在纠结了许久后,夏目还是把一切和阳子女士解释清楚了,他声称自己和的场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并不是在交往,同时也感谢的场对他的照顾,同时希望养好身体后,可以尽早离开这里。 “啊咧?没有在交往吗?那为什么昨天晚上,我看见静思进到了你的房间里。你们不是已经同居了吗?难道说,静思那家伙,是在占你便宜?!真是可恶,我一定要好好说教他!” 阳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和愧疚的神色,同时也对的场的行为感到疑惑和不愤,夏目只是温柔地仄歪着脑袋赔笑。 阳子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和夏目啰嗦了那么多话,觉得有些丢人和尴尬,连忙解释道: “啊~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是有个十分啰嗦的毛病,所以我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不太愿意和我多说话,因为我一说话就会喜欢喋喋不休,希望你不要介意。” 虽然没有期待中的婆媳美满相处的画面,但是二人已经聊的十分投缘,阳子对于夏目这个十分温柔可爱的少年还是十分喜爱的。 如果有条件,她暗自决定,既然静思那孩子喜欢夏目,那也许可以尝试着撮合一下。 于是,俩人又一起荡秋千,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庭院,俩人玩累了又继续坐在矮桌边闲聊着品尝着和果子。 直到日薄西山,夕阳余晖如同母亲的双手一般轻抚上面颊之时,阳子和夏目才在夕阳下依依惜别。 夏目挥手和阳子道别,阳子转身走向了大门口,迎面就是即将要撞上的场的式神,可是阳子却是恍若未见似的,径直朝着式神走去。 眼看就要撞了上去,夏目连忙惊慌失色地跑上前几步,大声喊道: “请等一下!阳子女士!” 第16章 女装的夏目 “诶?怎么了?贵志君,是还有什么事吗?” 阳子笑容和煦地回过身问道,夏目却是在此时,正看到了那个式神抬起手指放在嘴边,朝着他做了一个“嘘”的示意噤声的动作,夏目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是……看不见吗?” 夏目低声地喃喃自语,阳子却是疑惑地凑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夏目却是敷衍的,柔声说了一句回应道: “您的头发上刚才停了一只蜜蜂呢,不过好在那只蜜蜂已经飞走了。” 阳子这才后知后觉地一边惊慌的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头顶,一边抬头四处寻找飞走的蜜蜂,随后,俩人又是不由得相视一笑。 在夏目的目送下,二人互相鞠了一躬后,阳子又是微笑着与他道别,就是再次离去了。 那个式神依然站在原地,这次夏目没有出言阻止,阳子是直接从那个式神的身体穿体而过,就像穿过空气一般,她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原来,的场先生之所以不愿意和母亲分享自己的生活琐事,是因为阳子女士根本看不见妖怪吗?的场先生是担心自己看得见妖怪的事,万一让阳子女士知道后,阳子女士又会反过来担忧吗?” 夏目不由得有些落寞垂眸,如此猜测着,原来的场先生也是在关心着自己这位母亲的吧。 如此几天,阳子都会在固定的下午茶时间来探访夏目,并且带来一些新鲜和茶点与夏目分享,夏目也会小心地避开一些关于妖怪的话题,尽量说一些自己生活中遇到的有趣的事。 直到第四天,夏目和阳子一同吃完了下午茶后,他一边荡着秋千消食,一边期待着阳子女士的到来,因为他和阳子女士已经约定好,阳子待会就会将他送出的场一族。 不久,庭院里就进来了一个人,来的竟然并不是阳子,而是那个每到夜晚就会出现在他房间外面的的场。 夏目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孔上瞬间冷若冰霜,目光清冷地从缓步走进庭院的的场身上挪开了,不再去看那人,只是自顾自地从秋千上落地,望着摇晃的秋千发呆。 “夏目,我手下的人,已经捕捉到了跟在你身边的那只大妖怪的痕迹了。我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将他捉住,期待那时候你的神情,是否还会如现在这样镇定自若。” 的场很是一针见血地道,那句话直击夏目的痛处,夏目再也不堪忍受的场这样霸道的软禁,没有自由,自己还即将沦为斑就范的筹码。 “的场先生!请你收起你那肮脏的手段,我是不会同意的你那么做的!老师也一定会平安无事!” 夏目强硬地回答着,那纤瘦的身影这几日被阳子喂养的变得丰腴了不少,一张瓜子脸蛋显得越发百里透红,吹弹可破。 相对于从前那个清冷纤细的少年,这样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般散发着明丽诱人的气质的夏目,更生出一种别样的魅惑人心的韵味。 的场不由自主地就是想要靠近这样明艳动人的夏目,他嘴角噙着那抹傲然自信的淡笑,带着不可抗拒的强势,逼近着。 夏目吓得步步后退,的场步步紧逼,直到夏目被逼到了身上的银杏树上粗大的主干上,后背紧紧地贴上了那粗糙的树皮,他实在是退无可退。 的场滚烫的呼吸打在了夏目的脸庞和脖颈上,夏目羞恼地将头别在了一旁,不愿去面对的场玩弄自己时露出的那种愉悦的神情。 夏目的双手紧紧地抵在了的场那即将压上来的健硕的身体,男人结实地臂膀紧紧地抵在了夏目的身体两侧,禁锢着夏目逃跑的动作,夏目只能无能为力地做着艰难挣扎。 “躲什么?真是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我又不是豺狼,又不会吃掉你~” 的场故意凑在了夏目的耳畔,玩弄一般戏谑着笑道,对着那晶莹如同玉葡萄一般的耳垂就是故意哈了一口热气。 就像一只羽毛轻飘飘地挠过那耳侧一般,夏目的脸蛋涨得通红,有害羞,更多是恼怒。 “的场先生!请你让开!” 夏目生气的再次用力一推,的场却是冷笑着,身体越压越近了,直到将夏目死死地抵在了那树上,那灼烫的呼吸几乎要令夏目崩溃。 夏目脸色有些紧张地微微发白,身体又是恐惧,又是生气得都有些颤抖。 “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的模样,真的很令人兴奋呢~” 的场轻嗅着独属于夏目脖颈间那少年人独有的淡淡的体香,他不禁上瘾一般地将头埋得离那莹白的脖颈更近了。 的场痴迷地就是缓缓张开了嘴,如同吸血鬼一般,想要狠狠地咬上一口那光滑的脖颈之时,夏目控制不住地哭喊出声: “的场先生!请你不要这样!拜托!” 的场被夏目这一声惊呼彻底拉回了理智,他对于自己的荒唐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目光正好落在了夏目那满含泪水,眼角泛红地脸蛋上,少年人正美眸幽怨地死死瞪着他。 美少年的哭泣吗? 真是那样的凄美,面对那样雪白的脖颈,自己不过是抵不住诱惑,想要咬上一口,也不是自己的错误吧。 的场强压下心中涌起的血气方刚的冲动,脸上那迷离的猎人一般的神色早已不见,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 “哦?如果,那只妖怪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地跑出来报复我,然后自投罗网?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计划呢,并不是真的想要对你做些什么。” 的场似笑非笑地盯着夏目那出离愤怒的脸庞,终于是将禁锢目光在那水润的樱唇上停留了片刻后,似乎是回忆起了几天前,亲吻着少年唇瓣的触感。 的场立即背转过身去,深吸一口气后后,淡淡地说了句: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我只会让下人四处散播下去消息,说,夏目贵志被我所囚禁,被我所蹂躏!” 说罢,的场又是慵懒地冲着夏目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是在嘲笑夏目的弱小无助。 夏目狠瞪着的场离开的背影,的场在路过假山石后的时候,却是突然传出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阳子十分心虚地躲在假山石后面,她不过是遗失了自己的胸针,想要在寻找的时候,无意间偷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正欺凌着夏目。 她以为的场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结果的场走到她藏身的不远处忽然停住了,就是已经发现了她。 “啊!静思君!那个……那个……真的好巧哦!” 的场冰冷的目光并没有在阳子的身上多做停留,好似这位所谓的母亲,与他而言,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场只冷冷地对阳子说了一句: “母亲大人,我如今才是一家之主,如果你背着我自作主张,搅乱了我的计划的话,我会命人将你立即送回老宅休养。” 对待母亲,也是一样的冷漠无情吗?夏目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惊魂不定还未平歇,他再次被的场的冷酷所震撼,他真的是一个,十分冷血的人…… 直到的场离去,阳子才又惊又怕地一边抚着心口,一边焦急地拉起了夏目的双手,忏悔似的哭泣着向夏目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贵志君,我并不知道静思君会对你做出那种出格的事,那孩子扭曲的性格,也是有我这个母亲教养不当的责任,我代他向你道歉。抱歉,贵志君,我会劝说静思将你放走的,静思这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胡来……” 虽然阳子女士又开始了喋喋不休地啰嗦,夏目却是从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夏目并不会迁怒责怪阳子女士,不过,他需要借助阳子女士的帮助,先离开这座宅子,他要先去找到友人帐。 阳子女士和夏目商量了片刻后,她出去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抱着一个包裹回来了,当然里面不可能是友人帐,而是一些女士的衣物和化妆品之类的。 阳子根据夏目的肤色和身形挑选了一套非常适合他的装扮,帮夏目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后,就是完成了一个成功的乔装改扮,夏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是震惊到失语。 镜中的自己,戴着一头黑色的公主切假发,黑色刘海将夏目原本精致的瓜子脸型修饰地越发小巧玲珑,烫花的樱花流苏发饰点缀在左侧的头发上,长长的黑色的头发垂到了腰间。 琥珀色的眼瞳上,睫毛修长而挺翘,简单修饰过的妆面令那原本粉嫩白皙的面容看起来气色更佳,活脱脱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美少女。 夏目一袭粉色浴衣,赤脚穿着木屐,身形窈窕纤细,他尝试着转身走了几步,阳子在一旁看得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在阳子的眼里,女子服饰的夏目,显得十分的明艳动人,如果夏目真的是他未来的儿媳,那该多好啊,阳子不由得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如此幻想着。 第17章 无情的斑 “什么!里面的那位明明是一名少年,现在出来的是个少女,你怎么就不放我们离开了呢?!” 一向温和的阳子女士忽然就对着看守大门的仆人大声说着话,仆人却是抓耳挠腮地仔细回忆着,随后十分恭敬抱歉的道: “可是夫人,我们并不记得您过来的时候身边是跟着一位少女的啊?我们记得您明明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少女了?” 阳子脸上很是不悦,一张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庞也变得严肃起来,十分生气地道: “怎么?你居然怀疑我吗?这个少女是和我一起过来拜访的女孩子,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敲门问一下,看看贵志君还在不在房间里面!” 仆从虽然有些怀疑,却还是为了不出纰漏,还是前去敲门询问了一下: “打扰一下,请问,夏目大人在里面吗?” “是,我准备要午睡了,请晚饭后再过来吧。” 房间里面真的传来了夏目的声音,仆从稍稍推开了玄关的缝隙瞥了一眼,发现果然有个人正躺在被窝里,于是,仆从便将阳子和那个少女放行了。 夏目和阳子一起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夏目这才安心地向阳子深深鞠了一躬,真诚的道谢: “真的非常谢谢您,阳子女士。” 阳子微笑着将夏目扶起,真的是一个很懂礼貌的孩子呢。 “没关系,不用客气……” 阳子真的很喜欢夏目这个孩子,虽然不能做自己的儿媳,不过他们也算是忘年交的好友了。 “贵志君,去吧,快去吧,做你想做的事,离开这里。” 阳子还是坚持着将夏目送走,夏目婉拒了阳子的送行,俩人道别后,夏目偷偷摸摸地溜回了的场所在的宅子,他得去找到友人帐。 不得不说,夏目这身打扮还是挺引人注目的,乌黑的长发,美貌的脸蛋,还有窈窕的身形。 就像朵盛开的娇艳的樱花,每每路过他身旁的的场一族的族人都会频频顿足欣赏这样美丽的一个少女。 好紧张~ 夏目一路垂着头走路,手心攥紧了全是汗,还好阳子女士给了她一个代表的场族人身份的木牌挂在腰间。 否则这样堂而皇之地行走在的场一门的领地上,随时都会被当做有所图谋的坏人被抓起来。 “那个,请问家主大人的住所在那里,夫人需要我送些东西给家主大人。” 夏目四下转了转,实在是找不到的场的房间所在,便是随便拦了一个玄衣男子,就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男子见夏目一个美貌的少女,手里又提着食盒,不由得红了脸,吞吞吐吐地愣了半天,紧张的忘记说话。 直到夏目再次问话时,那男子才腼腆地红了个脸,低垂着脑袋,木讷的道: “这位小姐,在下亲自带领您去家主大人的房间吧。” 于是那男子十分殷勤地帮夏目提过食盒,夏目微笑着道了声谢,那笑靥如花的模样又是惊艳地那男子脸涨得通红,像是烧开的水一般滚烫。 于是,在这个好心的男子的带领下,夏目轻而易举地来到了的场的房间外,由于的场不在,所以夏目对男子说先在门口等一会,等的场回来。 看到男子离开后,夏目悄悄地推开了的场的房间门,偷偷溜了进去。一面一应陈设古老而简朴。 夏目并不过多在意,只是留意着抽屉里,或是某个橱柜里是否有自己的脏衣服和腰包,结果最后是在一个杂物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 “太好了!的场先生并没有丢掉。” 夏目抱着自己的腰包就是开心不已,却是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背后缓缓靠近的高大的身影。 的场进门就发现了房间有些凌乱,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来有一只小老鼠溜了进来呢。 结果的场悄然走进隔壁间,却见到杂物间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场正想询问这少女是何来历,却是忽听到那少女说话了,那声音赫然就是夏目无疑。 居然从自己防卫森严的宅子里溜出来了吗?是个有趣的玩具呢。 的场心道,脸上笑意渐渐阴沉,丹凤眼微眯上扬,他悄然靠近着,趁着夏目不注意。 就像是一只捕猎的毒蜘蛛,缓缓地逼近着自己蛛网里唾手可得的猎物,伸手就是一把握住了夏目那白皙的手腕。 夏目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腕上一痛,身形被人大力的扯过一转,“砰”的一声闷响后,自己就已经被抵到了墙壁上,而控制住自己的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是的场静思。 “呀嘞呀嘞,看我抓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呢~” 的场在笑,笑容依旧是傲慢而邪魅,嘴角上扬,那被符咒遮盖了右眼俊秀的脸上露出来一抹得意和戏谑。 夏目惊恐地想要挣扎,然而两只手臂都被的场死死地按在了墙上,夏目下意识高抬腿想要踢倒那个人。 的场的反应不是一般的敏捷,腰身一扭,躲开了夏目踢起的腿儿,反是一个猛扑,直接将夏目按翻在地。 夏目仰躺在地板上,正对上的场那赤色的眼眸,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山茶花的清香,的场满心满眼都是夏目,目光里的柔情如何也不能欺骗任意一个人。 的场先生他,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看? 夏目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却是立即回过神,又经过几番挣扎,衣衫已经有些凌乱了。 的场就那样死死地钳制着他,目光恰好落在了那一小片脖颈上的雪白,俩人的动作暧昧而亲密,很难不令人生出别样的心思。 夏目的脖颈洁白而颀长,像是白天鹅的脖颈一般美丽。 刚才争执之时,那美丽的锁骨,那样羞愤容颜的夏目,是的场从未见过的别样美色。 的场看得痴迷,脑子里那明知道不可为之,一直努力试图压抑控制的感情,似乎就在看到如此妩媚的夏目之时,彻底破防了。 夏目的眼眸像猫咪的眸子,是好看的琥珀色,当他受到惊吓时候就会颤抖缩小,显得非常可爱,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真的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呢~ 的场在想,也许夏目这只小猫咪于自己而言,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因此每次自己和夏目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莫名的放松和舒心,可以毫无戒备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的场自己也自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和有趣。 沉迷而不自知中,的场按捺不住地伸出了一只手,轻抚上夏目粉嫩的脸颊,手指头轻轻嵌入了夏目的后脑勺,直接将那黑色的假发轻轻地扯开。 夏目只觉得头上闷热的感觉顿时消失,他想挣扎着起身,却是如何也挣扎不开的场的控制。 不知面前的的场为何那般用力地将他抵在身上,生怕他逃跑似的。 夏目原本淡淡的蜜茶色的头发瞬间松散着垂下,的场还在沉浸于夏目原本那真容的惊艳之中。 夏目是抹了口红的,是那种淡淡的蔷薇粉,那两片水润的唇瓣就像软糯可口的玫瑰味的和果子,让人忍不住冲动想要品尝一下。 的场眯着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再细一看夏目的衣服,他顿时只觉得那身樱花粉的的浴衣完全配不上夏目的美丽。 夏目应当穿着红色牡丹花嫁的和服,那样妖冶而华丽的颜色,才能衬托出他的美丽。 “的场先生!请你放开我!” 夏目终于是不能忍受的场那样炙热的目光,他不理解的场为何会对自己流露出那种贪恋温情的目光。 就像老师和名取先生看着他的目光一模一样,他觉得很奇怪,也很不自在。 也是夏目这一声怒吼,终于是唤回了的场部分的理智。 “怎么~夏目同学,你竟然喜欢扮做女子吗?偷偷摸摸地到我的房间翻箱倒柜,有找到什么吗?” 的场的顿时瞥了一眼夏目散落在地上的脏衣物和那个腰包,心中早已经明了,却是不免还是要一番奚落夏目。 他就是喜欢看夏目在他的面前局促不安,慌张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咪一样的可爱模样,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捉弄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吧。 “的场先生!请你放开我!” 夏目眼看是不能善了,反正也与的场撕破脸了,索性再次无礼的大吼大叫着。 可是任凭他如何挣扎,男人强壮的躯体就是那样死死地抵在他身上,岿然不动,夏目甚至感觉到有个大大莹莹的东西在抵着自己。 夏目一惊,的场居然对他…… 夏目脸蛋刷一下就涨红了,他发觉自己越是挣扎,那东西就变得……硌得他的双腿难受。 的场明显也是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可是他并不觉得尴尬,反正对于夏目的yw,他从来不会逃避,也不会掩饰。 如果能顺理成章地吃掉这个可口的猎物的话,的场还是很乐意与夏目保持着如此亲近的姿势的。 “害羞了吗?不觉得,我的……?” 的场噙着狡猾的邪笑,甚至使坏地订了一下,夏天的衣料又薄又软…… 不多时,夏目已经恼羞成怒,一张脸红成了煮熟的龙虾。 “拜托!请你不要这样!的场先生,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目身体被的场那t情手段弄得不知所措了,他在震惊之余,更是对于自己居然对的场也那样奇怪反应,感到羞耻而愤怒。 的场却是明显看出来了夏目神情里的羞愤不堪,继续乘胜追击。 “不,并不过分啊了。你只是嘴上不承认,身体却……” 的场的羞辱的话语,不仅没有令夏目的身体收敛,的场抬眼去望着夏目那酡红的面容,以及几乎羞愤欲死的神色,简直是快活的难以自控,嘴里轻浮的话语脱口而出: “……~”(自行脑补骚话) 又是一阵嗤笑,夏目几乎是羞愤地要哭出来了,这是开玩笑的吧? 的场这样羞辱他,自己竟然还兴奋地在这个人面前*了,夏目真想立刻去死。 可是正当的场准备再有进一步的行动时,他忽然警觉地停住了动作,他的嗅觉和反应都极其敏锐。 就在的场闻到了野兽的腥臭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迅速从腰间掏出了符纸,准备和来者一决高下之时,屋里一阵狂风起,的场被风迷得睁不开眼。 直到狂风骤然停了,的场猛然睁眼后,却发现地上躺着的夏目已经消失不见了,那种到手的猎物又被救走的感觉,的场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传我命令,立即戒严!全力搜寻一个少年和一只大妖怪!” 的场整理好了衣衫,下头还撑着帐篷,可是的场除了气恼就是嫉妒。 夏目贵志,什么时候,你才会心无芥蒂地认真地看我一眼,我不过是想要得到你罢了…… 第18章 七濑的劝说 夏目衣衫不整地躺在救走他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的怀里,闪躲逃窜之间,他看清了那被风撩动的银白色长发,还有自己朝思暮想的英武俊逸的面容。 “老师!居然是你!你怎么……” 您怎么找到了我的所在,还在最为危机的时刻将我救走了。 夏目欲言又止,原本含在眼眸里羞怒的泪水瞬间化成了久别重逢的辛酸的泪水,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苦闷都在见到斑的那一瞬间,彻底决堤爆发。 斑心疼地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直到落在的场一门里,一个人迹罕至的陈旧废弃的宅子的围棋旁边,斑才将夏目缓缓放下。 长长的石头砌成的围墙上攀满了满墙怒放着的粉色蔷薇花,地上落满了缤纷的花瓣。 那样两道紧紧拥抱的身影,健壮的男人怀抱着美少年的场景,是那样的凄美而浪漫。 “别哭了,夏目,别哭……” 斑不像名取周一那样善于倾吐甜言蜜语,哄夏目开心,他只是十分质朴地安慰着正卧在自己怀里颤抖着身体抽泣的美少年,心也跟着那少年的哭声一起融化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弃我而去!难道老师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我吗?!” 夏目终于是问出来了那个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疑惑,那个梦,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的老师将自己错认为自己的外婆玲子。 斑在听到夏目的这个问题时,身体再一次地僵住了,他又记起丙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人妖殊途啊,斑的记忆很模糊,忽然又很清晰,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自己怀里抱着的人是夏目玲子,还是,夏目贵志。 “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爱着人,一直是玲子来着。后来我被那个可恶的除妖人给封印了,就是玲子出卖的我,所以我恨她。没想到,因果轮回,她的外孙,也就是你,夏目你竟然替我解除了封印。” 斑说到此处,他明显感觉夏目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果然,夏目在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回答后。 仿佛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夏目狠狠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斑,脸上犹自带着泪痕。 斑却是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地冷笑,直接一步步迫近着,将夏目直接逼到了那满墙的蔷薇花丛中,粉白的花瓣凌乱着抖落了一地。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发觉你长得和她真像啊,我原本是打算直接吃掉你的,因为我恨玲子。但是,我发现你和玲子不太一样,所以我就一直把你当宠物养着,饿了的时候,也可以吃掉你填饱肚子。” 斑说到这里,脸上的冷笑顿时填了几丝轻佻,他兀自伸手抚摸上了夏目的脸颊,夏目却是面无表情地躲开了他伸来的手,心寒已经到了绝望。 斑并不在夏目冷淡的反应,只是继续得意洋洋地叙说着,甚至发出了狰狞的狂笑。 “哈哈哈哈……不过,我发现你竟然可以……真的是,太好了啊,如果玲子还活着,她知道我把……你说她会不会气到吐血……” “啪”的一声脆响,夏目不忍再听下去,他阴沉着脸,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斑那带着狰狞得意的脸庞上。 斑被夏目一巴掌打懵了,随后再是立刻清醒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把这个所谓的真相一公布,夏目就真的会和自己一刀两断,一辈子都会恨上自己了。 “玩弄别人的感情,真的那么有趣吗?还是老师你觉得,我自己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一个始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被你耍的团团转的笨蛋?!” 或许,老师喜欢的人真正的只是外婆玲子吧,自己不过是和自己的外婆长得十分相似,才会拥有这样一段孽缘吧~ 夏目不知何时,泪水早已经决堤,蹙着眉再也不想去多看一眼曾经那个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张口闭口都是关于他的那个老师了,当感情被辜负了,原来心口真的很痛很痛…… 夏目已经抽噎着抚着胸口难受地蹲在了地上,斑从被夏目一巴掌打懵过去的呆滞之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还要做得再过分一些,让夏目再也无法原谅自己,然后将夏目送回藤原家,就彻底消失在夏目的世界里。 “嘶拉”一声,是衣料被扯坏的声响,斑的面容很恐怖,恐怖的就像一个陌生人。 夏目吓坏了,他停止了哭泣,因为斑已经扯坏了他原本就凌乱的浴衣,雪白再也遮挡不住,就那样暴露在了男人的眼前。 “只是我的宠物而已,刚才你不是还和那个除妖人小子一起玩得很开心吗,现在,你来取悦我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斑很霸道得将那健硕的躯体压了过来,夏目那纤瘦的身形在男人强健的体魄下根本不堪一击。 夏目被他撞得紧紧地贴在了身后的蔷薇花丛上,花杆上那锐利的小刺,刺破了夏目的浴衣,刺破了他后背上细嫩的皮肤。 在那轻薄的浴衣上渗出了一个个点点滴滴大小的血团,就像绽开的红梅一般殷红凄美。 “怎么了,夏目~刚才你对着那个除妖人小子,不是叫的十分悦耳动听吗?” 斑那戏谑冷漠的嘲弄声还在夏目的耳畔萦绕着,身体上的疼痛又怎么抵得上心里的疼痛。 夏目从未遭受过斑这样无情的对待,脸上的神情宛若呆滞,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无法醒过来的噩梦。 正当夏目绝望地几乎要闭眼认命之时,一只箭矢破空而来,正好射穿了斑的左肩,喷薄而出的鲜血同时唤醒了两个人的理智。 斑在被箭矢击中的一瞬间,立即变回去了招财猫的原形,重伤倒地,那一刻,夏目不知道从那里爆发而来的气力,不顾一切地飞快扑在了斑的面前。 恰好此刻,夏目抬眸正对上了的场那杀人似的冰冷目光,的场依旧是一身玄黑色的羽织,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的一块巨石上。 他正拉弓搭弦,气势汹汹地正要对着地上重伤的斑再补一箭射去,谁料夏目此刻却扑在了斑的身上。 “让开!我要杀掉它!” 箭在弦上,的场言语里充斥着恼怒,他嫉妒地要发疯,想要继续放箭射杀那只可恶的妖怪,那只险些将夏目玷污的妖怪。 的场厌恶别人觊觎或是触碰自己的东西,更何况,夏目是自己一直势在必得的猎物,或是更加特殊的存在。 “的场先生!请你住手!我请求你,收手吧!” 夏目泪眼盈盈地盯着那个几乎要喷射出怒火的的场,目光里却满是坚定,的场似乎从夏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想要和那只妖怪同生共死的决心。 的场从来都是一个非常善于控制情绪的人,理智,冷酷的,也同样善于控制影响他人的情绪,却每一次,总会为了夏目的事而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却是还是抵不上一只妖怪吗?为什么夏目你宁愿相信妖怪,袒护妖怪,也不愿对我敞开心扉呢?! 为什么……的场静思,你真的好可怜,你的感情就像一闪而逝的烟花,那样的轰轰烈烈,灿烂绚丽。 只为了他一个人绽放,哪怕是知晓最后注定是要坠落熄灭的,可是他却不曾抬头多看你一眼……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烧毁了的场仅存的最后的良知和怜悯之心,的场的心里忽然蓄谋好了自认为更有趣的事。 的场在经历了许久的自我折磨后,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长弓,却是冷笑着用一只玉瓶将昏死的斑捉捕。 在亲眼目睹斑被的场收进了玉瓶的那一刻起,夏目几乎是崩溃着大叫出声: “不要!不要!请求你放过他吧!他是一只善良的妖怪……的场先生!我恳求你,只要你放过他,我愿意答应你任何事情!” 夏目几乎是泣不成声,听着夏目替那只可恶的妖怪求情,甚至甘愿拿自己做交换,的场的心,在那一刻冰寒到了极点。 的场从前总是在努力地让夏目明白,妖怪的世界没有那么善良温柔又美好,他们会背叛人类,算计人类。 但是夏目哪怕是经历过欺骗与背叛,却依旧傻乎乎的要偏袒怜悯那些妖怪,这让的场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为什么要保护伤害你的妖怪?我会替你杀掉他!” 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某种特别的私心,的场竟想要立刻杀死玉瓶里的斑,夏目不顾身上衣不蔽体,依旧固执地扯着的场的衣角,只恳求他能放斑一条生路。 “我愿用我的一切,换取他存活的机会,包括我的身体和生命……” 的场听罢,明显一愣,夏目这个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竟然十分痛恨,哪怕是他一直期盼着能真正意义上得到夏目,而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杀它了,我要将他用锁链封印,用最阴毒的咒术诅咒他!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提任何条件,你不过是个囚犯而已。” 诅咒?夏目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起,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不顾及任何形象地就要去抢夺的场手里的玉瓶,不行!不行! 诅咒是永生永世都会活在痛苦里,未知的诅咒令夏目从未有过那样的心慌意乱…… “额啊!” 在夏目失态地争夺着那玉瓶之时,的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一个手刀下去,夏目琥珀色的眼瞳猛然一颤,随后,就是一声闷哼后,昏厥倒地了。 的场脱下了身上的羽织,夏目衣不蔽体的雪白身躯,也被的场用羽织紧紧地包裹住了,最后,昏迷的夏目被的场一路抱回了原来的宅子里。 夏目从梦魇之中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竟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呢,不过发觉身上依旧是那件破烂的粉色浴衣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恰好此刻,七濑领着女仆,带着衣物和首饰走进了夏目的房间里。 “你们先出去吧。” 七濑的声音很平淡,命令女仆退下后,她就是一脸和蔼可亲地跪坐在了夏目的床边。 夏目将被子裹紧了全身,与七濑保持了一定距离,他对这个七濑女士还是有所戒备,毕竟她是的场手下最得力的人。 第19章 夏目与的场 七濑并不介意夏目这样冷漠的态度,她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开解安抚道: “夏目,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许多事情你不应该那么天真的想当然,如果恳求有用的话,那一切都变得无意义。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只是你一直生活在安逸的环境下,从未感受过不公的对待。在的场一门,你要清楚,家主大人才是掌握那只白馒头妖怪的命运的人。你要讨好家主大人,才有机会做到你想做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是七濑就像是的场派来的一个说客,夏目很是反感这种命运被人握在手中的感觉。 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与那湛蓝的天空告别了,但夏目也同样有所动容了。 七濑见夏目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好言相劝: “的场静司,其实也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今年不到二十三岁,可他也是一家之主,就必须承担起一个家族的责任。他要为这整个家族的人负责任,去守护他们,因为妖怪的报复,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场一族的人无辜遇难了。” “夏目,或许你厌恶我们的场一族的不择手段,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没办法去改变。如果,你真的想让这个腐败的除妖人的行列有所改变的话,那么你就加入的场一族吧,用你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的场的那个位置,不,甚至是超过的场的位置。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改写规则。” “或许,你想要救出那种猫咪的话,还有一条捷径可走。” 夏目听到七濑说到这里,眼眸忽然一亮,他似乎从七濑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丝转机,果然七濑笑容和煦地给夏目提了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 “嫁入的场一族,成为现任家主夫人。以你强大的妖力和资质,没有任何族人会有异议。等你成为这一任的场一门的家主夫人,你就会拥有的场一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而且,在的场一族的重大会议上,你将会拥有一票否决权。权利,金钱和地位,无一例外的收入囊中!” 七濑的话,明显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措辞,她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套,等着夏目往里钻。 的场一门需要夏目这样有实力的成员,如果是以家主夫人的身份,就能将夏目永远困住。 是利用吗?果然还是要求我加入的场一门,还是以这样强势的手段,夏目不由得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原来自己的价值在别人的眼里,可以开发到这样大,这是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豪赌。 夏目眼里多了一丝落寞的神色,要嫁给的场先生吗? 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会不会同意?斑,他会伤心吗? 名取先生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或许,唯一会真正高兴的人,只有的场先生了吧。 夏目还在持续地思索着,七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她自认为把一切的利益关系都和夏目讲清楚了。 至于怎么抉择,希望这个倔强的少年不要在这个敏感危机的时刻,还要固执己见,妥协,也许才是最好的方式。 “沐浴的热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这些衣服和首饰你也可以随意挑选使用。” 七濑起身后,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是看准了夏目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建议,因为夏目没得选。 夏目确实没得选,他只能望着那一托盘的华丽的衣服和首饰,默默地发愣。 …… 七濑走出了夏目所在的宅院,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的场的会客厅,的场正悠然自得地修剪着盆景里的珍珠罗汉松。 锋利的剪子落在那翠绿的叶片上,“咔嚓”一声后,那青翠欲滴的叶片就从枝头坠落,等待着它的只有干枯和死亡。 “七濑,怎么样,他是上当了吗?” 的场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到了,他也不回头去看,只是一边专注的修剪着盆景,一边淡淡地问道: “是,家主大人。那个孩子……真是不一般的单纯。” 七濑低垂着脑袋,如实回答,的场听到七濑这样的评价,并不意味,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过是,愚蠢罢了。” 七濑见的场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便是试着开口请求: “家主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的场依旧没有停住手里修剪松枝的动作,问道: “什么?” 七濑脑袋垂得更低了,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依旧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想请求你,您如果感到厌倦之后,请放过那个孩子吧。” 的场听到七濑这明显的求情,便知晓七濑是偏向夏目的,他不由得怀疑起来了七濑的忠心,只是停了修剪松枝的动作,面色如常地问道: “哦?你和他有什么渊源?” 七濑不敢在的场面前虚与委蛇,的场很聪明,一眼就能识破自己的谎言,于是七濑思索了片刻,但是也将许多事情润色了一番,回道: “没有,只是一个对我有恩情的故人的后代而已,所以不希望他出事。再者,不想那个孩子如果丢掉了性命,会给主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七濑的话很老实,但是也同样引起了的场些许不快,哪怕七濑担心的事情也许是真相。 “放心吧!一个玩具而已,没必要太过在意。我利用他除掉那只威胁着我的妖怪之后,就会放他离去。” 听到的场如此回答,七濑明显松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许,她很快告退离开了。 七濑一路走一路想,但愿的场对夏目真的只是图一时新鲜,如果夏目真的被的场那样的人看上,那或许比身在地狱还要可怕。 的场望着七濑离开的背影,脸上柔和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而恐怖,嘴里在不停的发着笑说着话。 他挥动剪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目光狠厉地几乎是要把那多余碍眼的叶子全部剪碎掉。 “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玩具呢,我期待这一天,真是等待了太久。夏目,从此以后你只能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玩物,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离开?哪怕是死掉,毁掉,也要毁在我的场静思的手里……” 随着的场话音刚落,一盆珍珠罗汉松终于被他修剪完毕,罗汉松就那样静静的,无法反抗地任由着修剪者将它塑造成了他们喜爱的形象,或许松树原本的模样并不是这样的。 入夜。 夏目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菊花浴衣,淡淡的抹了脂粉,润了润唇色,就是吩咐仆人去请的场过来,夏目则是端正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着的场的到来。 的场果然应了夏目的邀约,他随意地坐在了夏目的对面,望着矮桌上精美的食物,还有对面那个精心打扮的夏目,的场满意的笑了。 “的场先生,请让我服侍您吧~” 夏目膝行着到了的场的身旁,以恭顺的姿态想要替的场夹取菜品。 的场却是一把按住了夏目拈着筷子的双手,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让夏目驯服。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向倔强又傲慢嘛。况且,我现在并不饿呢,你先服侍我沐浴吧……” 虽然知道的场不安好心,夏目依旧是咬牙坚持,强颜欢笑着坐到了的场的身边,乖顺地回答道: “是,的场先生。” 浴房里。 夏目羞恼地替的场脱下一件件衣服,的场则是笑得一脸惬意,仿佛观看夏目害羞的神情,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 在夏目见识到的场那健壮的体魄后,他忽然有些畏手畏脚起来,低垂着脑袋,不敢多看的场一眼。 夏目附身下去,闭着眼想赶紧帮男人将衣服脱掉,可是忽然间,的场就大力地擒住了夏目的手腕。 “啊!” 夏目意识到后,一声惊呼后猛然跌坐在地,仿若惊弓之鸟一般,瑟缩着身体。 的场蹲下身,却是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他就是要好好欺负一下这个倔强的猎物。 “安抚它~” 的场如此无理地要求着夏目,夏目吓得腿都软了,只能含着泪坐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着挪动着身体退后。 夏目从未遭受过这样屈辱的待遇,至少斑和名取对他都是体贴温柔,无微不至。 这个可恶的的场先生,却是以羞辱自己来取乐,夏目简直是恨透了他了。 “不要!我拒绝!” 夏目还想反驳抗争到底,结果的场却是以斑的性命相要挟,夏目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那我的场静思今天就是要做那趁人之危的小人,我的目的不过是得到你,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会在乎。 “夏目,你别忘了,那只妖怪的性命是握在我的手中的,如果你要忤逆我,我只好除之而后快。” 的场的话冷得像冰霜,夏目再一次被的场的冷酷无情给折服了,夏目咬着下唇,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抛去所有的尊严,他开始不再抗拒。 他不得不去取悦着自己讨厌的人,甚至,还要嫁给这样的人,郁郁寡欢地生活一辈子。 原来,平时看起来儒雅柔和男人在遇到自己所爱之人之时,都会毫不犹豫的撕下来那身谦和的外皮。 化身成一个满是欲望,道貌岸然的败类,只为让那身下的人彻底折服。 只是,的场还在一味地觉得自己不过是在玩弄夏目,殊不知,他也是在掏了心去和夏目在博弈。 看看,谁更加狠心一些。 真的,很喜欢看着这样亲自把夏目弄哭的样子,的场低着头俯视着夏目的一举一动,心里却是愉悦满足到了极致。 夏目难过的又要哭出来了,可是一抬眸望见了的场正神色愉悦地直勾勾盯着自己。 夏目眼含的泪花又生生憋了回去,他不愿在这个可恶的的场先生面前哭泣。 第20章 我恨你 呵~依旧还是一只固执倔强的小猫咪呢。 的场轻轻揉了揉夏目胀鼓鼓的小脸儿,眼眸里划过一丝宠溺,他希望看到夏目更加美丽的一面呢~ 于是,心里有了计划,的场就是开始捧着夏目的脑袋…… 那种疯狂的对待,又是屈辱,又是有种别样的…… 的场爱惨了此时夏目,真的要令的场舒服的快要发疯。 夏目哭得越来越难受,眼泪汪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夏目嘴角的涎水都已经顺着下颌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夏目才呛得立刻挣脱开了男人的束缚,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此刻,的场却是蹲下来了身体,他忽然又没有了洗澡的兴致。 男人只是冲着剧烈咳嗽着的夏目耳畔轻轻地哈了一口热气,目光落在那通红的耳垂上,逗弄似的嘲讽道: “你要准备怎么取悦我?就凭你那烂透了的技巧?” 夏目觉得被男人这话羞辱得面红耳赤,他以为的场想要更进一步之时,夏目就自觉的准备要去扯腰带,的场却是立刻制止了他的行为。 “不,先不急。” 的场示意夏目暂时不用宽衣,他只是随手披了件浴衣,就是朝着门外拍了拍巴掌。 似乎是早有安排的样子,几个妖怪式神推着一个用白色的布遮挡着的东西走进了房间。 夏目疑惑地望着那个庞然大物似的东西,直到式神将那东西搬到了的场的面前,然后自觉地推上玄关门,就离开了。 的场望着地上跪坐着的夏目,笑得一脸神秘,还有些意味深长。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呢,不好奇地掀开看看吗?” 夏目并不打算上前,可是的场不悦的瞥了他一眼后,就是收敛了笑容,蛮横地将地上的夏目一把拽了起来。 夏目色厉内荏地直接挣脱开了的场的大手,自行走到了那白布前,深吸了一口气,哪怕他可能预料到的场并不是那样好心的人。 等到夏目掀开那白布后,他的脸色变得瞬间苍白难看了许多。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匹摇椅类型的木马,那是小孩子的玩具,可是这个马却很大一只,外形栩栩如生。 而且,马鞍上…… 夏目下意识地惊恐地跌坐在地,两条腿都在发软颤抖。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更加屈辱的事,的场送自己这个,是要让自己彻底失去尊严吗?! “的场先生!这个礼物我不需要!请你拿走吧!” 夏目羞愤欲死,脸上涨得通红,此刻他恨死这个百般刁难他的男人了,与其经历万番屈辱,如果能立刻死去的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夏目想着,就是攥紧了拳头,但是斑的身影又在脑海里一再浮现,夏目动摇了,他紧攥起的拳头也终于放松了。 的场并不理会夏目发脾气的大吼大叫,一边用药物细心涂抹擦拭着木马,一边微笑说着。 “来吧,坐上去吧~” 的场,还真是太有心了,夏目的眼眸瞬间被绝望淹没,他还有得选吗? 的场见夏目还坐在地上发呆,直接一声戏谑地嗤笑后,笑了一阵子,他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变得无比的冷漠。 随即,直接将夏目的身体抱了起来…… 夏目双眸通红,眼角蓄满了眼泪,听着耳畔的场的冷笑声,几乎是出离愤怒到了极点。 他目光清冷地死死瞪着的场的脸,就好像一个完全没有生机的洋娃娃,任由人操控摆布着。 “我会永远恨你的,的场先生……” 夏目低声咒骂着的场,他原本灵动的眸光在被的场强行抱上了木马的那一刻起,就变得黯淡了,直到绝望的阖上了眸子,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的场那样聪明的人又岂会发现不了夏目那哀伤的情绪,可是论哀伤,他自己又何尝不心痛。 夏目一力维护着那个伤害过他的妖怪,自己只能冷眼旁观着,却是走不到他的心里,而夏目也不愿放下芥蒂地相信自己。 夏目,如果你对我永远都无法产生爱意的话,那你能十分地痛恨上我,也是很好的,至少那样你会永远都记得我。 的场狂热的爱意早在夏目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救斑时,的场那炙热燃烧的爱意就在那一瞬间熄灭了。 高傲自大如他,从未有过被这样被冷落的对待,那浓烈的爱意在一瞬间,彻底扭曲了。 终于,的场狠下心来…… 心中狂跳不止,欲望如同一只饥饿的豺狼,在肆意地嚎叫催促,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嫉妒冰冷的木马,嫉妒到发疯…… 夏目咬着唇,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润湿了他痛苦苍白的面颊。 可是的场对他的摧残远不于此,夏目身体抖得厉害,就连哭声都在发颤,可怜巴巴地求饶: “的场先生……请你……放过我吧……” 夏目那猫儿似的琥珀色眼眸又是一阵颤动着收缩,随后那眸光又变得迷离而涣散。 涌出的泪花润湿了眼眶,泪水瞬间又从那熏红的脸颊滑落,呜咽声听得令人心生怜悯。 的场并没有可怜这个魅惑着他而不自知的天真无邪的美少年,他依旧是狠狠的咬了下去。 直到夏目呜咽声再起,他才松了口,他也在那雪白好看的脖颈上,留下来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烙印。 “你永远只能是我的场静思的玩物,夏目……任凭是谁,都不能将你夺走……” 的场自言自语地说着,yh焚身之际,他的呼吸越发的灼烫,夏目泪眼盈盈地扭头望了他一眼。 的场却是兴奋地捧住了少年人的脸蛋,一口含住了那发红的耳垂,如同吮吸葡萄似的,贪恋迷醉得恨不得一口吞下。 的场身上披着的浴衣,在那疯狂的动作里摇曳着落在了地上,夏目颤抖的身躯被的场紧紧地揽住,安抚着,相拥着。 就像是茧,包裹保护着里面那只美丽的蝴蝶,却又束缚强占了那蝴蝶的自由。 的场阴暗的眸色忽的闪过一丝精光,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鹰隼一样。 夏目眼眸里氤氲着雾气,他已经忘记了此刻身后的男人是谁。 的场也在不由得暗叹,真是尤物一般的美少年。 “真是个妖魅的少年~像雪妖一般诱惑着男人……” 的场邪笑着说着,少年人连声音都变得嘶哑无力了。 “希望今夜永远不会有天明,希望夏目以后都是如此与自己坦诚相待……” 的场被欲望烧得通红的眸子里忽然划过一丝悲伤,那种爱而不得的凄苦,得到了。 却又害怕失去的惶恐,的场索性不再去想,他只知道,此刻夏目的风情美好,独属于他一人。 珍视的人在面前,的场怀里搂着夏目,他恨不得将面前的美少年囫囵吃掉。 “……”(自己想) 夏目眼泪如同玉珠般一颗接一颗地坠落,他快乐地好像在大雨里飘摇的小舟,就像是大海里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 一浪接着一浪地不停地拍打着他,他刚从溺水中浮出水面喘过气来,又被一道巨浪拍打地几乎要溺死一般。 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反复地循环着。 …… 的场私下也暗自想过,对夏目不用药的话,夏目这样孱弱的体质,是会生病的。 唉~总有一天,夏目你会明白,我的场静思并不输于任何人对你的爱,哪怕是强势的占有你,那也不过是我太过于急切的想要得到你罢了。 真的希望你能爱上我…… 的场想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夏目那双原本还在余韵迷离的眸子,在看到的场近在咫尺的面容的那一刻起,顿生出了几丝怨恨与失望。 的场在直视着夏目的眼眸的那一刻起,他竟然有些心虚,可是很快,那种心虚又被燎起的火,灼烧了个干干净净。 的场双手死死按住了夏目摊在身侧的两只手腕,的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的场静思……我恨你……” 夏目忽然吐出来了这样绝望诛心的一句话语,的场的理智瞬间又被拉了回去,他忽然感到有些愧疚。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夏目,可是那又怎样,夏目是他一直势在必得的,他有自信让夏目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至少在今晚这发泄似的疯狂之后。 “那就恨吧,我并不在乎这些。” 是的,他的场静思根本不用在乎这些,从前他的确害怕夏目疏远自己,可是如今他并不不在乎此刻夏目对他多么的深恶痛绝。 他有足够的筹码令夏目回心转意,真心这个东西,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夏目去博取。 因为夏目注定是要成为自己唯一的妻子的,他不信,一年又一年的朝夕相处,夏目难道会不被自己触动…… 的场凑近了那张还在喘息着的樱唇,夏目别扭得将头偏在了一侧,不愿与他接吻。 的场也并不恼怒,张开嘴就是含住了夏目白皙修长的脖颈,带着怒意啃咬着,在那已经开满了红痕的脖颈上,又添了几道崭新的痕迹。 夏目从头到尾都是默默地忍受着,咬着唇不愿叫出声来。 可是男人的一双大手越握越紧,夏目那纤细的手腕都被大力握得发紫,痛得夏目只想大喊出声。 可是那样,的场又会露出那种颇有成就感的神情吧,夏目闭上了眼睛,鼻息滚烫,脑袋发晕,那药劲儿又上来了。 夏目清冷的眼眸幽怨地瞥了一眼,在他身上缓缓起伏着的男人。 的场不喜欢夏目用那样仇视的眼光盯着自己,索性,他从夏目的浴衣上扯下来了一截衣带,一把系在了夏目的头上,将夏目那双幽怨地美眸给遮盖住了。 夏目不想去理会的场的恶趣味,他只愿身上这该死的热度赶紧消停,不要再对的场动情了。 俩人,都在别扭地做着抵抗…… 二人在yw之海里翻腾,共赴巫山云雨,抵死缠绵。 夏目失神地隔着一层薄纱,模模糊糊地望见了身上影影绰绰的男人。 脑子里是令人眩晕的高温,隔着层薄纱,看得并不真切,迷迷糊糊间,他竟是发觉的场,似乎露出来了十分幸福而满足的神色。 的场先生真的令人捉摸不透。 可是,夏目这样想着,就忽然觉得的场的那张脸,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原来,你与我,当真是最为契合啊~” 的场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也从夏目忽然主动配合着反应里,读懂了他转变的态度。 看来,自己的能力还不错。 第21章 温柔的的场先生 的场狂风骤雨一般的吻紧紧封住了夏目呜呜咽咽的小嘴儿,夏目急促的鼻息与男人滚烫的鼻息交互着。 他如同一头嗜血的饿狼一般,如饥似渴地想要一点点地,将那人拆吃入腹一般,完全地占有。 快要……快要不能呼吸了! 直到夏目像是条搁浅的鲤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场才惬意的欣赏着夏目那副可爱的模样。 初尝禁果的的场,兽性一旦被勾起,就是食髓知味,哪里又收的住。的场才不舍得轻易放过,如此可口的夏目。 的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奢望夏目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只希望夏目哪怕是只有一瞬间的念及自己的好处。 毕竟爱情这个东西对他而言是虚无缥缈的,他只是想心安理得地与夏目在一起罢了。 “夏目~你永远都不能拒绝我……你只能被我所蹂躏……” 的场如此强横地想着,占有欲令他不能理智地思考一切 。 “绝不……” 夏目忽然发狠的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就像席卷而来的狂风,吹散了的场美好的幻想。 那好吧,既然夏目不能一起奔赴向自己所期待的方向,那么,就一起堕落吧。 只是,夏目的目光在触及到的场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冰凉,流露出的是厌恶。 的场很反感夏目那样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不屑于多看一眼沟渠里的蛆虫一样。 的场从未被人如此看待过,除了这个固执的夏目。 的场不由得抚上了自己被咬得出血的肩头,触及到伤口那一刻起,他吃痛的冷嘶一声,赤色眼眸里流露出一丝阴鸷与冷酷。 夏目无情地摧毁了他细心酝酿的温柔,自己也要回敬他一个难忘的一夜。 “~~……” 夏目那声泪俱下的求饶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的场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越是怜悯,夏目就是越会放肆,索性,就披着坏人的面具,一直做坏事吧。 夏目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他艰难地伸手想要拉开玄关门逃脱,可惜就差那么一点。 忽然间,男人的大手瞬间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霸道地将夏目那摇摇晃晃的手给抓了回来。 “休想逃离我的掌控……” 的场的双手掌心覆盖在了夏目的手背上,手指紧扣进了夏目的指缝之间,十指相扣着。 他不能让夏目逃走,不能,夏目只能是他的场静思一个人的…… 欲望就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纠缠着这个美少年,将他一点点地拖入深渊。 的场的心里欢喜,从未这般深刻领会到食髓知味的情爱,哪怕自己身下的少年也许还在与自己怄气,可得到了夏目,的场内心依旧是满足极了。 后来,夏目渐渐的累得昏迷了过去。 的场一门很少有用电的习惯,他们一般都会点燃烛火或是松油灯,因为一些妖怪惧怕明火。 房间内纱罩里烛火摇曳之间,一只飞蛾热烈地朝着那火光飞扑而去,滚烫的火焰灼伤了它的翅膀。 它的身体在一瞬间的炙热燃烧的后,浑身焦黑地从那温暖的火光上直直地坠落而下,等待它的,只有冰冷的死亡。 可是那又怎样,飞蛾它是那样的热爱那团明亮温暖的火光啊,哪怕它知道那火光于它而言,美丽而致命。 哪怕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奔赴向那一团火光。 哪怕是那团火光不曾多看他一眼,不会因为他而变得柔和,飞蛾在感受到那一瞬间的温暖后,也是心甘情愿地坦然面对着死亡,至少轰轰烈烈地奔赴过,也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再一次醒来,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夏目,睡意朦胧地搂上了的场宽阔的后背。 他在下意识地将脑袋凑近男人的肩膀之时,夏目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个清晰可见血肉的牙印赫然印在男人的肩膀上,夏目别开脑袋,不愿去看自己刚才那盛怒之下,像是小狗一样,撕咬过的痕迹。 可是,那个伤口,那样的瘆人。 夏目不禁担忧的蹙眉,鬼使神差地就吻上了的场肩膀上,那鲜红的牙印处的伤口。 “对不起~应该很痛吧……” 刚才自己太冲动,居然这么凶残地咬伤了的场先生吗? 当时自己大概是太恨而失去理智了吧,自己应该一开始就拒绝的吧,为什么却没有去阻止,却是半推半就地承受了。 或许,面对这个几次三番救过自己的男人,纵然知道他是别有所图,但自己其实并不是完全讨厌的吧,如果没有认识斑的话,的场先生和名取先生也许会有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伴侣吧…… 和的场在一起时,是那样的疯狂凌乱,刻骨铭心…… 夏目的脑子很乱很乱,矛盾地像是将心一分为了好几份,他恼怒自己的多情,恼怒这些男人们的手段高超,撩拨得他难以自拔,如同挣扎在泥淖里,从此再不能再平静淡然了。 …… 凌晨时分,下起了夜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枝叶上,吧嗒吧嗒地响了一夜。 浴房里,也是缭绕着雾气,巫山云雨。 一夜的缠绵又悱恻,云雨又赴巫山。 他们仿佛两个深陷泥淖的人,一同沉溺于泥潭中,互相撕扯着,又互相紧紧地贴合着,相拥着。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紧紧地纠缠着,厮磨着,一同坠落进欲望的深渊里。 他们又像是两条锦鲤,在池塘里经历着一场风花雪月的春梦,不知名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两条缱绻的鱼儿周遭,堆积得层层叠叠,与欲望交织着。 两条鱼儿,就那样肆意地在花瓣之中缠绵不休,是那样的唯美绚烂。 随后,甘霖落下,两个鲤鱼兴奋地跃起,在甘霖之间交织游荡,两条鱼儿抵死缠绵着,直到大汗淋漓地各自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鱼儿兴奋地在水中游荡,一声接一声的闷哼,或是高亢的惊呼后,宛若溺死一般,一瞬间的窒息感袭来。 脑子里都是一阵放空,那腾起的快感各自荡漾而开,便一同浮上了云端。 狂欢之后,昏睡之前,俩人一番耳鬓厮磨地温存了一阵。 的场温柔轻抚着夏目那被香汗濡湿,有些润泽的发丝,心中满是餍足与幸福感。 十八岁的夏目,果然还是太过于青涩稚嫩了,如果能和夏目结婚,那么自己大概永远都不想放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是一分一秒吧,就想和他做最如胶似漆的事情。 果然,还是应该继续将夏目好好的养在自己的身边,见证着他一天天成熟,如果夏目能给自己孕育子嗣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的场想到这里,眼眸里温柔宠溺都似乎要溢出来了,他不由得抚上了夏目已经呼吸均匀的睡颜,披上衣服后,就冲着门外立着的式神招了招手,悄声吩咐道: “去准备热水。” 将心心念念的夏目吃干抹净的的场心情大好,的场附身又是在夏目的眉心落下深情的一吻呢。 他心满意足地打量过了夏目那浑身暧昧的痕迹后,的场就将熟睡的夏目轻轻地抱进了浴桶里。 “夏目~我的夏目……” 温热的浴水里,的场紧紧地搂着怀里沉沉睡去的美少年。 真想一直都这样的美好,的场长叹了一口气后,随即吩咐式神准备好了治愈的药膏。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夏目似乎听见耳畔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那声音细密而绵长,就像安眠的歌谣,夏目的眼皮沉重地一开一合着,似乎是看到了一张模糊的侧颜。 “要涂药了,可能会有点凉~” 那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回荡,是的场先生吗? 夏目下意识地配合着涂药,他忽的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宠溺的嗤笑,夏目困倦地无心理会。 已经精疲力尽的夏目,在缓缓地闭上眼之前,只觉得凉飕飕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 那种清爽的感觉令夏目昏昏欲睡,多日以来,夏目从没有睡得如同今夜这般感觉踏实,安详。 清晨,夏目于一阵凉爽的,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的晨风悠悠地苏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眸。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还带着昨夜疯狂之后的余韵与迷蒙,身体满是狂欢过的暧昧痕迹。 夏目整个人略显疲态,可是依旧掩饰不住那清纯美丽之下,动人的体态。 “咔嚓~咔嚓……” 夏目听见耳侧有人在修剪花枝的剪刀的清脆响声,他坐在床榻上,猛然地扭过头去,正好对上了不远处的场,那如水波般温柔的赤色眼眸。 的场正温和地冲着他一个微笑后,就是将手中那新鲜的沾满了晨露的栀子花的枝条三五几下修剪好了。 再认真挑选着插瓶的位置,仔仔细细地矫正花朵的位置,到一个青瓷瓶里的花束都摆成了他所喜爱的姿势。 的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行云流水,动作优雅地像是他与生俱来的如此古典清雅的气质。 夏目,此刻静静的看着不远处摆弄花草的男人,一袭玄黑色的和服,如木炭一般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束起,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神情,那张被符咒遮盖的右脸显得神秘而幽远。 他赤色的丹凤眼专注地凝视着手里的花枝,的场俯身轻嗅着插好瓶的栀子花,脸上露出了一个恬静满足的笑颜。 “是我修剪花枝的声音太吵了吗,你这么早就醒过来了?嗯,既然醒了,就先吃过早饭后,再补一觉吧。” 的场的声音很轻很柔和,与昨夜那如同脱出牢笼的野兽一般的人,几乎是判若两人。 的场扫过夏目满身的疲态,就像看到了风雨之后一朵饱经摧折的娇花一般,凄美令人心疼怜惜。 第22章 的场上门提亲 夏目的身体还是很孱弱呢,昨夜自己也不太绅士了,太多次数了。 看来夏目还需要好好休养,自己也要多多叮嘱厨房做些补身体的膳食,毕竟夏目才十八岁,还处于长身体的阶段。 对了,十八岁,的场忽然记起,再过几天,就是七月一日,是夏目十八岁的生日。 “再过几天,夏目你就成年了呢~” 的场抬眸与夏目对望之时,忽然脱口而出这样突兀的一句话,丹凤眼眯成了一弯月牙。 他的声音很清雅,很好听,映衬着他身后的窗棂还漂泊着淡淡的晨雾,青翠的绿竹在晨风之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眼前的男人,美得就像一幅山水画卷。 夏目的心灵,仿若下过一场甘霖,将昨夜的疯狂与欲望都冲刷了干干净净。 夏目忽觉得,而今的自己,在面对的场之时,竟是可以平心静气,不爱,也不恨了。 “是~” 夏目垂下眸子,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却是不再去看那个就像古画里走出的俊美的男人。 这个人,竟然还细心地记得他的生日,夏目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心,会有所动摇。 夏目低头,手里攥着薄薄的凉被,正不知如何继续开口,门外的式神已经拉开了玄关门,送来了矮桌和早餐。 “那个,的场先生,请问现在可以放走猫咪老师吗?” 夏目一边用汤匙喝着味增汤,心不在焉的模样令的场见了都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夹了一片烤鲑鱼,盛在碟子里,轻轻推到了夏目的面前。 “先吃饭,然后再说其他的事。” 于是,的场吩咐着式神和仆从们在一旁完美的布置准备,夏目就像古时的少爷一般,被许多人侍候着吃完了早餐,的场接过式神递来的湿毛巾,俯下身准备帮夏目擦拭干净嘴角的残留,体贴入微的令夏目一时间难以适从。 夏目瞳孔微微颤动,心脏都在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的场先生,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温柔体贴,是因为昨夜吗? 看来,的场先生真的很喜欢自己这副奇特的躯体。 想到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令的场对自己如此照顾,夏目眸光忽然有些失落和黯淡,在的场看来,或许自己不过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吧。 夏目无法揣度此刻的场心中所想,可夏目依旧固执地坚持着想要试图恳求的场,放过斑。 “的场先生,我请求你放过猫咪老师吧。” 的场闻言,只是淡淡地一阵嗤笑,他随手将手里的湿毛巾丢进了式神手里的托盘上,拂衣起身,背转过身去。 的场身影单薄地挺立在窗棂前的晨风之下,闭眼享受着晨风的清冷,似乎是在回避夏目的问题。 “果然,昨晚那样与我放肆的交欢,只是交换的条件吗?夏目,你或许太高看我的场静思了,我所决定的事情,很难会有改变主意的时候。昨晚的你,风情万种的模样,的确令我很难忘,可若是要令我尽兴的话,夏目,你知道我想要的远不止是一夜春宵,我是很贪心的。你得拿出比昨夜更有诚意的条件,或许,我可以考虑放走那只妖怪。” 的场如此道来,他还是未曾妥协,不过,他也对夏目的问话很是失望,夏目的心真像是石头,无论怎么用尽心思,好像都捂不热。 “夏目,或许有的时候,你应该放下成见,不要固执的自以为是,也不要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逞能的后果,不是现在的你能够轻易承担的。” 这是的场在离开夏目房间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夏目不知道自己是该追过去继续开口请求,还是改去挽留,或者是就这样默默地,顺其自然下去。 夏目的心,已经在几个男人之间,已经渐渐地摇摆不定了…… 三天后,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停留在了藤原家门口,当正在庭院里晾晒衣物的塔子阿姨看到夏目领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时,塔子阿姨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啊咧,贵志君不是和名取先生一起出去旅游了吗?怎么突然……” 的场手里提着几个用漂亮的缎带和纸绳包裹着的精致的礼品,大致是名贵的茶叶与酒之类的。 夏目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问过了,另外还有一个定制的六寸的生日蛋糕,是特意为夏目准备的。 “我叫作的场静思,是夏目正在交往的男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的场西装笔挺,笑容谦和有礼,塔子阿姨却是被的场这样一番的自我介绍震惊的捂紧了嘴巴,她生怕自己会失礼的尖叫出来。 夏目在一旁十分难堪地猛瞪了的场好几眼,见塔子阿姨就像是冰冻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夏目赶紧出声解释: “那个,塔子阿姨,他其实……” 塔子似乎是被夏目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双眼迷茫,皱着眉望了望一旁极力辩解的夏目,又望了望眼前恭敬有礼的的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 直到的场已经和滋叔叔在客厅里聊得十分投缘之时,那欢声笑语几乎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一般,在客厅门外抱着托盘的塔子这才恍然地拉住了夏目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真的吗?贵志君,已经和静思君在交往很长时间了吗?” 塔子似乎是满满的疑惑,夏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纠结着正措辞,塔子阿姨已经松开了手,抱紧了托盘,语气惋惜地道: “唉~如果知道贵志君喜欢男生的话,我觉得周一君其实很不错……” 夏目听着塔子阿姨的嘟囔,一脸黑线,回想起名取的音容笑貌时,夏目忽然觉得心中微有悸动。 也只是那一瞬间,夏目用力地摇了摇脑袋,立刻否定了自己花心的想法。 “对了,贵志君,喵太去哪里了?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喵太了呢~” 塔子阿姨在询问关于猫咪老师行踪的事情,夏目避而不答,蓦然垂下眼眸,眼角余光瞥向了正端坐在榻榻米上,与滋叔叔谈笑风生的的场身上。 的场似乎察觉到了夏目打量的目光,笑容很和煦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夏目。 夏目对上的场炙热的视线,赶忙扭过头去,脸上都羞得有点发烫。 可是为什么要害羞? 明明的场那个坏家伙将斑封印在了玉瓶里,夏目忽然记起来,的场在来之前与自己提过的事情。 “夏目,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就把那只妖怪当做聘礼,一起送回到藤原家去。只是,为了防止他来捣乱,我在他的脖子上下了特殊的咒术,不过你放心,不会危及生命的,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夏目咬着唇,和塔子阿姨商量了一下,他请求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同意自己和的场订婚,并且要劳烦作为监护人的塔子和滋要去到学校给他办理延迟学年的手续。 看来不止是要留级了,到时候还要带着已婚的身份去入学,真的是伤透脑筋! 塔子面对夏目忽如其来的要成婚的消息震惊地大叫出来了,滋和的场同时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塔子觉得失礼地向两个正在攀谈的男人道了歉,然后神神秘秘地拉着夏目的手就是走到了楼梯间: “贵志君,真的决定了吗?” “是~我想,的场先生待会儿也要和滋叔叔正式提起这件事情了,所以……” 夏目还没说完话,滋已经又惊又喜地从客厅探出来了脑袋,让塔子阿姨立刻过来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果然,的场先生,为人处事真的是很圆滑,已经说服了滋叔叔了吗? 夏目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悠悠地转到楼上,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大概,以后都不能回到这个家了。 夏目抱着纸箱,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房间里每个熟悉的角落,恋恋不舍地将玄关门给掩上了。 夏目最后一次和藤原家告别后,他望着那个被的场放在藤原家门口,已经解除了封印的玉瓶,斑是被封印在里面的,可是他为何迟迟不肯出来,至少,应当见上自己一面? 此时,天空下起了细雨,滴滴答答的从屋檐落下,夏目落寞地伫立在雨中,心里很不是滋味,泪水和雨水掺杂着从下颌滚落,斑却是依旧赖在玉瓶里,甚至不愿意出来看他一眼。 不知何时,夏目只觉得头上光线一暗,再没有了雨滴落下,一抬头,头上是一把黑色的油纸伞。 夏目正好就对上了的场那情绪复杂的目光,不过的场在夏目看向自己之时,目光就瞬间柔和了下来。 “还是先离开吧,雨越来越大了呢,你这样会感冒的。” 的场一只手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夏目的身上,一只手撑着伞,将伞面尽数向夏目的方向倾斜过去。 夏目木讷地点了点头,脑子都已经难过地发怔,迟钝地没有了任何反应和知觉。 “为什么?” 夏目愣在原地,脑袋低垂着根本看不清神情,只是身体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带着无助的哭腔: “的场先生,为什么会选择我,的场先生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我,你是那样优秀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什么就偏偏挑中了我……” 的场被夏目这句话问得彻底愣住了,他撑着油纸伞的右手都有些僵硬,为什么自己会矢志不渝地选择要夏目做自己的新娘? 或许,这个问题,的场自己也还没弄明白,如果真要讲,夏目那种天生的吸引力对的场是上瘾且致命的。 的场的心里可没有一见钟情的概念,或是看中了夏目的强大的妖力,是利用?还是其他的? 也许,只是纯粹是自己一眼看中了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自信,是征服欲,再或者,夏目是更为重要的特殊存在…… 夏目在汽车发动前,一直趴在车窗上注视着那个大雨里,一动也不动的玉瓶,斑大概是对自己很失望吧? 夏目脸庞上,不知何时,又已经一片湿润了,的场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着,原来,夏目到底还是更偏向那只妖怪一些吗? 或许,是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的场如此想着,他将夏目湿漉漉的身体越搂越紧,疯狂的占有欲和强烈的嫉妒心,令他再次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 第23章 神无 在的场一门有一处禁地,那是一个类似于空间结界的地方,只要穿过这片结界,就会跨入另一片空间,而这道结界所连接的地方,就是聚集了强大而邪恶的妖怪的恶罗之乡。 的场身上背负着破魔的弓箭,身上还备有数不尽的符咒与法器,他全副武装地来到了的场一门的禁地所在。 的场踏入了满是腐朽的符文和枷锁的古朴的宅子里,眼望着四周破败萧条的景象,不远处就是一个近乎腐朽的高大的朱红色鸟居。 鸟居上漂浮着陈旧而破碎的白色的经幡,鸟居上用墨迹书写的古老文字也已经风化腐朽到辩驳不清了。 的场缓步朝着鸟居走去,空无一物的鸟居前,的场却是伸手触碰到了有如湖水一般的结界。 在波纹漾成一个小圆圈之时,的场伸过去的那只手却是已经肉眼不见了,看来鸟居就是恶罗之乡的入口。 的场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改变,虽然这是他第二次要去到那个极其险恶的妖怪聚集地,而且这次,同样是带着目的而去。 在的场毫不犹豫地穿过那道如同水面一般的结界后,他睁开眼睛时,入眼是一片混沌般的黑暗,一旁幽幽的狐火一团接着一团地悠悠燃烧跳动了起来,仿佛在迎接着他这位访客的到来。 忽然燃起的狐火瞬间将一片黑暗之地映照地一片幽绿颜色,显得越发惊悚而阴森,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诡异的气味。 “的场静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一阵阴柔的男声从狐火都映照不见的幽暗深处传来传来,似乎是那阵声音传来的同时,阴风在这片混沌般的黑暗中怒号,那青幽的狐火都被刮卷地剧烈的左摇右摆,似乎是要熄灭。 的场静思依旧是岿然不动,任凭席卷而来的阴风撩起了他的长发,露出了那个被符咒遮盖的右半边脸孔。 从最为幽暗的深处,黑雾渐渐的退散而开,几个狸猫的妖怪仆从在一旁卑躬屈膝地掌扇分立在两侧,中央的道路慢慢悠悠地转出来一袭淡紫色的身影,那是个身形高大,一身传统宫廷华服的男子。 男子玉面敷白,秀气似女子般的细长的眉毛又高高的扬起直太阳穴,显得张扬而高贵,眉毛之下是一双有如勾魂摄魄的紫鸢一般的眼眸,眼型狭长,眼角微微上挑,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男人的唇瓣轻抿着,似笑非笑,又带着一丝倨傲与轻蔑,被雪白的肌肤一映衬,那唇瓣更是红如鲜血般艳丽。 男子身上的宫廷华服的十二单的服饰过于华丽,脸上的妆容也是极其浓艳,红色的眼线也是添了一丝别样的魅惑,一头墨色长发如同光滑的绸缎一般,顺滑地垂到了男人的腰侧。 男人手里握着的折扇“呼”的一下展开,就那样半遮半掩着那张魅惑的美丽面容,体态优雅而从容的朝着的场迫近着。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人类小子,居然有空来造访我吗?居然还敢孤身一人前来,是已经有了觉悟,准备将你的右眼献祭给我吗?!” 几乎是一个眨眼之间,紫色的身影骤然掠到了的场的近前,带着磅礴的怒意,那雪白的面孔瞬间变得狰狞。 男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却是长满了锋利的爪子。 的场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直到那恐怖的尖锐利爪生生停在了他的右眼之上,符咒生效。 顿时,那紫色的身影就像被天雷轰击到了一般,浑身抽搐着被那符咒弹开了。 紫衣男人瞬间收敛起了刚才凶狠的模样,色厉内荏地退后几步,吃痛地握住了那只被雷电灼烧地焦黑的手掌,脸上带着阴鸷而隐忍的冷笑。 “果然,还是有备而来的吧。人类果然都是狡猾而无信的!” 紫衣男人收起来浑身爆发的戾气,渐渐地恢复成了刚才那个端庄优雅的模样,继续展开扇子半遮着面孔,脸上的神情却是晦暗不明。 的场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地立在这个紫衣男子面前。 当然,这个紫色和服的男人并不是人类,而是被封印的九尾妖狐玉藻前的一个分身,他,叫做神无。 “神无,如果你还想着玉藻前会面的话,我想你会对我提的交易感兴趣的。” 的场勾唇一笑,那个叫做神无的紫衣妖怪在听到玉藻前的名字后,一双狐狸眼陡然睁得极大,瞳孔微缩后又放大,仿佛是被一道惊雷所震慑。 不过是片刻,神无忽然又哂笑着半眯了起来,打着折扇遮掩住自己妖魅的笑容,声音尖而细,阴柔地不似男子: “的场静思,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吗?” 神无紫色的眸子里跳动着仇恨的光,但他在面对的场之时,却是无可奈何,因为的场身上有一个可以净化一切妖物的符咒。 为了表示诚意,的场放下了手里弓箭,掀开了黑色的发丝之下,那个被符咒紧紧包裹保护着的右眼,道: “神无,我答应你,如果你拿掉一个少年脑中独属于某只妖怪的记忆,在我和少年的婚礼上,我会将我的右眼献祭给你。” 神无收起了手里的折扇,玉白的面孔上笑靥如花,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显得是那样的妖异,几乎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不,你的右眼本该是属于我的。不是是你的祖先背弃承诺,不过,我可以考虑一下你提的条件,那就再拿你的长发来换吧。” 神无若有若无地瞥向了的场一头乌黑的长发,他白皙修长的指节挥动着那扇柄,轻轻地挑起了的场肩头垂落的青丝,冷冷地发出一声嗤笑,眼眸里流露出贪婪之色。 的场却是一把拍开了神无伸过来的折扇,很是不耐地道: “成交!三天后,的场一门的领域内会有一场夏日祭,妖怪在那时候也可以扮作人类出席祭典的,你来到祭典上,我把那个少年带过来。” 的场和神无再次签订了契约后,的场就是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弓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恶罗之乡的结界。 神无轻轻地摇动着手里的折扇,眼角余光瞥向了的场离去的背影,嘴里低声呢喃着: “有趣~能让的场静思这样狡猾的猎手都沦陷了,甘愿奉献出自己右眼和头发,真想立刻见识一下,的场口中那个所谓的少年人啊~” …… 在夏日祭典的日子里,的场一门的人主办了祭典游行,联合着民间的社团会举行了很多表演,在这个萤火虫肆意纷飞的夏夜里,人们装上漂亮的和服浴衣,纷纷来到了祭典上游玩。 祭典上有有各种各样的小食,营养丰富的炒面,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章鱼小丸子,形状可爱的鲷鱼烧,金黄脆嫩的炸鸡块,肉质饱满的乌贼烧,冰凉可口的刨冰,一些摊位上的活动也很多,比如捞金鱼,捞水气球等等。 夏目穿着豆绿色的和服浴衣,手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个狐狸面具,这是夏目路过面具的摊位之时,发觉那个面具上有一个红色焰火形的标志。 夏目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斑眉心的焰火形的印记,就立即把那个面具买下来了。 “夏目,烟花大会是很有看头的,走吧,我们一起去挑选一个好点的位置。” 的场今天总算没有穿一身玄黑色的和服,而是穿了一袭藏青色有竹叶花纹的和服浴衣,他一路都跟随在夏目的身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的场只是当做不知情地一把拉起夏目的手,可是男人的手在触碰到夏目的手那一刻,夏目却是后退一步躲开了。 “好的,的场先生,麻烦你带路吧。” 一路上有许多男男女女手牵手地有说有笑,的场有些羡慕那些人恩爱的场面,转而看向夏目之时,夏目的身形,竟然已经消失不在了。 “是逃走了吗?还是……”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的场慌张地四处寻找着夏目的身影,他怎么能弄丢夏目,更不能容忍作为自己未婚妻的夏目逃走。 “去!把他找回来!” 的场召唤出来了随身的式神,式神开始在周边的店面四下寻找着夏目的踪迹。 只是,四下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忽然黯淡消失了,的场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四周黑色的雾气瞬间弥漫,仿佛巨蛇一般将那些的场手下的式神逐一吞噬,的场终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今天并没有带护身的弓箭出门,只有随身几张符咒,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原来,自己所在的地方一直不是那个热闹的夏日祭典,而是被困在了某个强大妖怪的幻术结界里,那么夏目一定是被那个妖怪掳走了。 的场闭上了眼眸,沉静下来,用心感应着,感应着他留着夏目身体上的那道咒术,感应着夏目的位置所在。 …… 在夏日夜空中漫天璀璨的花火的光辉闪耀之下,夏目与一个又一个被花火相衬的鲜艳浴衣的人擦肩而过。 他在追寻着人群前方那个戴着半张狐狸面具,一身白色和服浴衣的高大的银发男人。 “是斑吗?” 夏目自言自语,他加快了脚步,那个男人狐狸面具下的眼眸闪烁着浅绿色的微光,灵活地游走在夏目的前方,动作妖异而诡魅。 夏目始终脚步飞快地追寻着那道和斑类似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回眸看向自己时,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个人的眼眸,还有头发身形真的和斑一模一样。” 夏目越发的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开始在人群里狂奔,他推开拥挤的人群,不停的追逐着,追逐着。 直到漫天的烟火坠落在地,完全消逝与黑暗,周遭也就没有了亮度。 夏目不安的在原地徘徊着,青幽的狐火一束束地燃起,眼望着那混沌的黑雾如同触手一般将自己缠绕包裹,直到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高大的身影从不远处出现。 “斑?” 夏目有些怀疑地喊出来了那个名字,阴风卷开了那有如触手一般躁动的黑雾。 第24章 失去记忆的夏目 夏目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气息,就像紫色的鸢尾花一样,好像不是斑的味道。 夏目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想要后退之时,却发现身体已经被那触手一般的黑雾死死缠绕住了。 “糟糕了!被困住了!” 夏目心里急切地想要呼救,可是嘴巴也被那黑雾死死地堵住了,夏目瞪大了眼眸,想要挣扎着脱离,那个白色高大的男人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逼近了。 夏目亲眼目睹了那人缓缓地脱下了那半张狐狸面具,露出来了那面具下的真容。 “原来如此,原来少年人心目中爱慕的对象,居然是一只近乎半个神格大妖怪吗?还真是有趣呢~” 神无只是扯下了夏目的一根头发,就化作了夏目最想看见的人的模样,那是一个银发的英武俊逸的青年男子,不过那一双浅绿色的眸子有些熟悉,像是自己认识的某个大妖怪。 神无左右打量着水镜之中,斑的形象,一边不住的啧啧感叹着,夏目只能呜呜呜呜地在一旁极力挣扎,这个妖怪,居然化作了斑的样子,引诱他过来! 神无察觉到了夏目的激愤,他索性也不过多逗弄夏目,只是一挥手抹过面容,原本那张斑的面孔就像是化作了一滩软泥一般。 又是在瞬间,那个雪白的面孔开始蠕动着重塑,变成了一张妖娆妩媚的阴柔的男子面容,那才是神无原本的模样。 “嗯~果然,还是自己的脸孔看着更加顺眼一些呢~啊~真是一张美丽的面容呢~哈哈哈哈……” 神无一边对着水镜孤芳自赏着,紫色的眼眸斜视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目的容貌,脸上的笑容却在渐渐收敛,他口中不住的感叹: “多美的一张脸蛋啊~我就说,为何你的长相那般的熟悉呢~小子,你难道是夏目玲子的后人吗?” 神无原本嬉笑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毒而冷酷,愤怒地一张利爪,长而尖锐的指甲就是轻轻地搭在了夏目光滑细腻的脸蛋上。 “一看到你的样子的我就会想到夏目玲子伙同着那个半妖的除妖人将我打伤,将我逼来了恶罗之乡,这个充满黑暗与污浊的地方。我恨呐~真的,很想刮花你的这张脸蛋呢~” 又是,与自己的外婆,夏目玲子有过交集的妖怪吗? 夏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可是自己并不是替身呢,也不是要替外婆还债的存在,自己就是自己,是夏目贵志! 夏目猛然睁开了眸子,身上那道被的场画下的,封印着夏目强大的符咒被破开了。 伴随着一道耀眼而刺目的蓝光之后,黑雾在被夏目大力地撕扯开了,狂风凌冽之间,夏目身上爆发出来了磅礴的妖力。 神无撑开折扇阻挡着夏目身上的威压,那股迫人的气势,看来这个看起来像豆芽菜一样细瘦的美少年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不过,再怎么样,也不是他神无的对手。 “呵~螳臂当车而已~” 神无半眯着的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开,瞳孔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就像拥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摄走了夏目的心魂。 夏目的目光在与神无对视后的那一刻就开始涣散,渐渐的变得黯淡无光,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来吧~把你的妖力全部给我吧~让我吃掉你吧~” 神无狰狞的面孔上全是迫不及待的得意洋洋,他伸出手就要抚摸上夏目白皙的脖颈。 他实在是太期待强大的力量了,夏目身体里的妖力,就像是突然送上门的补给品一般,太诱人,也太及时了。 正当此时,一道带着白光的箭矢穿透黑雾,破空声里,神无反应敏捷地躲开了,他目光凌厉地穿越层层雾障,只见到的场手持弓箭而来,还有一名年及花甲的老妪,七濑也跟着来帮手了。 的场一步一步地逼近,目光始终落在了夏目的身上,可是此刻的夏目难免有些过于安静了。 “神无,难道你打算违背契约吗?” 神无狰狞的面容又添了一丝阴鸷,他伸手探到了夏目的脑袋上,用着威胁的口吻道: “早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现在就履行诺言将这个少年人的记忆取走!” 不过是,要全部取走,神无半眯着双眸,藏不住他笑意里的狡黠,的场忽觉不妙,动身上前就要去拦,夏目已经痛苦无比地发出了一声哀嚎。 随后,一个承载着记忆的白色光球一闪一闪地在神无雪白的手掌心上跳动着。 “真美啊~居然是这样纯洁的记忆呢~” 神无将夏目的记忆取走后,夏目已经奄奄一息地立即倒在了地面上,又是一箭射来,神无反应敏捷地刚想躲,却是发觉,射箭的人,不止一个。 神无躲过了先发的一箭,却是没有躲过这紧追而来的第二箭,好在是偏移了心脏,正中了肩膀,神无瞳孔微缩着,剧烈的疼痛令他不可抑制地闷哼一声,抬眼正对上了的场拔出又一只箭矢,要向他射来。 “的场静思!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神无身形一转,就立即退到了百米之外,他身遭的黑雾仿佛巨蛇一般涌动扭曲着,就是往的场的方向猛攻而去。 的场脚下早已经升起一个防御的结界,那黑雾的巨蛇就在撞上结界的一瞬间,被从天而降的天雷轰击地灰飞烟灭,消散不见了。 神无已经手指开始结印,就像忍者一样,可是他只是一只妖力强大的妖怪而已,神无嘴里却是在喃喃不停地念起了咒语,那是操控的咒语。 “去吧~把这个咒术施加在那个男人身上。” 好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操控着夏目的行动,夏目像一个傀儡一样,渐渐地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靠近了的场。 的场毫无防备地将夏目护在了身后,他根本没有看清神无一系列的动作,更没有注意到夏目黯淡无光的眼眸,情急之下,他只当是夏目清醒过来,想要找到他庇护。 夏目忽然紧紧地从的场的后背将的场紧紧搂住了,的场伸手下意识就抚上了夏目的手背,夏目掌心的咒术就像黑色的长虫一样,恶心地蠕动着飞快钻入了的场的手心。 “额啊——” 的场在一阵钻心般的尖锐刺痛中飞快地清醒过来,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自己正在灼烫发热的手掌心。 望着那手心上那如同一朵黑莲一般的绽开的黑色藤蔓般的印记,他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这个阴毒至极的诅咒。 这是,死咒。 而夏目在将咒术传递给的场之后,就像被耗完了最后一格电的机器人一样,没了电源驱动,轰然倒地。 七濑在一旁见势不妙,立即抱起了倒地的夏目,吩咐着式神们掩护着的场后退。 “保护家主大人!立即退走!” 七濑大声地呼喝着前来的除妖人和式神们,除妖人各自手持着法器,以的场为中心,训练有素地围成一个圈,严阵以待地面对着那只大妖怪神无。 的场飞速地用符纸将那手心的咒术紧紧地包裹住了,抑制着诅咒的生长和蔓延。 他再抬眼去看神无之时,神无已经擦干净了嘴角殷红的血迹,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渐渐的地隐于了混沌的黑雾之中,这是要准备退走了,还是准备要反击? “哈哈哈……的场,想不到被我反将一军吧!你的右眼,我可不在意了,不如,拿那个少年一身强大的妖力来交换吧!” 神无那刺耳的狞笑在四空之中回荡着,四处飘散的黑雾趁人不备之时,向最外围的除妖人发起了攻击,一阵哀嚎后,就有人应声倒下。 七濑一手搀扶着昏迷的夏目,一手拔出腰间缠绕满了符纸的佩刀,时刻准备着反击,结果的场忽然伸手拦住了七濑反击的动作: “七濑!你先带着夏目离开这里,让我来结果了他!” 的场重新挽弓搭箭,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般的坚毅神色,因为他深知,打破死咒的唯一办法,就是要那个对自己施加诅咒的人死去,他和神无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的场静思!收起你那傲慢的姿态吧!话说,多亏了那个人类少年近你身,不过既然你都已经中了我的死咒了,也是时日不多了,就不必再逞强了,我会在你与少年成婚当日,在你最为幸福的日子里,取走你的性命!哈哈哈哈……” 神无的身形伴随着那阵刺耳的尖笑声慢慢的远去,一场危机也因此解除,的场清晰的看见了神无离开之前,那势在必得的邪魅的笑容,他痛恨无比的咬紧牙关。 自己一定不能让这只狡诈的妖怪得逞,的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要保护好夏目,如果自己一死掉的话,夏目无疑就会沦为神无的盘中餐。 黑色的雾霭如同被清风吹得四下消散了一般,渐渐的,月光普照而下,七濑在一旁指挥着除妖人救治带走被打伤昏迷的除妖人,的场则是痴痴地愣在原地,双手将夏目紧紧地搂在怀里。 的场第一次如此害怕,他打心眼里感到莫大的不安,他从未如此担忧过夏目的安危,自己哪怕是再晚去一步,就会永远失去夏目,的场后怕地将夏目搂得更紧了。 “咳咳……” 似乎是被紧拥得快要窒息,夏目脸蛋发红地剧烈咳嗽了两下,夏目好在是悠悠地醒转了过来,面容苍白,一脸懵懂天真地望着眼前的的场,眼眸里充满了陌生与疑惑。 “你是……谁?” 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吗? 的场在夏目醒过来时激动得颤抖的身体猛然僵住了,望着面前少年人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的场没有立即回答夏目的问题,只是紧紧的将那个少年搂进了怀里,就像搂紧了毕生所爱。 从小到大,从来不屑于在人前懦弱地落泪哭泣的的场静思,在这个眼神懵懂而迷惘的美少年的面前,落下了伤心又庆幸的泪水。 …… 第25章 再遇名取 那是一个仲夏的日子里,枫叶还是翠绿葱茏的。名取途经过小片的竹林,走过用鹅卵石铺设一段小径后,绕过清幽的茶室,他是受的场邀约而来的,正在四下闲逛参观着的场订婚的新宅院。 宅子的中间是开辟一大块空地作为庭院,庭院四周被木质走廊环绕,庭院里罗汉松清雅挺拔,长势喜人,自有一股雄浑苍劲的傲人气势。 名取踏过由旧麻石板砌成的小径,抬眼望着四周由六角麻石柱,秦山石及石米做成成枯山水。 路过那个石灯笼时,不免感叹着这庭院枯山水中雅致而具有禅意,景致宁静地令人的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鱼池清澈见底,纹理分明的泰山石在错乱中流出水源,水源从高处缓缓流入池中形成细长的瀑布,发出潺潺的水声,水中有颜色各异的锦鲤游动,石缝中石斛花开得正好。 经过鱼池边半悬空的栈道,就是通往后庭院,名取一边脱下了渔夫帽扇着风,一边不住的对一旁的柊感慨道: “是的场静思置办的新房呢,真是好气派~” 名取一路欣赏着,一路像是在调侃,只是他的身侧,除了柊始终相随,再无旁人倾听他的话语,的场觉得心中落寞不已,如果夏目还在自己的身边的话…… 名取正想到这里,在踏入通往后庭院的木质走廊尽头之时,他察觉到了四周似乎飘荡有樱花的香气。 名取惊讶地四处寻找这香气的来源,却是在一个偌大的庭院里,看到了一棵足有五人粗大的,庞然大物的千年樱花树。 名取还在纳闷,这个季节,可不该是樱花绽放的季节,如此妖异的现象,只能归功于某种独特的术法,或是妖怪的妖术,而接下来,令名取更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树下坐着一个荡秋千的少年,少年蜜茶色的头发被微风撩动着,豆绿色的和服浴衣在一上一下的秋千架上飘动。 远远的,那道豆绿色的清新的身影牵引了名取的所有视线,少年人欢笑着荡秋千的笑声清丽如同春风,飘进了名取的心里,催开了他心里那一树繁花。 夏目不记得许多事,可是一看到这个秋千时,就是爱不释手地赖在了上面,静思说,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荡过秋千了吧。 夏目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麻绳,面具的妖怪非常的温柔,还细心地给他制作了一个美丽的樱花花环。 夏目抬头望着头顶的千年樱满树的绯色,自己在秋千上摇荡之时,那纷纷扬扬如同落雪一般的花瓣雨飘落而下,铺满了一地的樱粉。 这样落英缤纷的美景,真是浪漫而神奇。 今天正是风和日丽,太阳正好,阳光暖暖地透过樱花树的缝隙间,斑驳着打落在了夏目的身上。 风儿温柔而轻缓地抚过他的面容,夏目有些困倦地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夏目手里握着的秋千绳索一滑,他就是整个人要摔落了下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敏捷地扑了过来,将要摔飞出去的夏目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俩人一起狼狈的跌倒在地,而那个人,则是作为人肉垫子铺在了夏目的身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请问您有受伤吗?” 夏目焦急而关切地将名取一把拉了起来,俩人四目相对着。 名取在见到夏目的眼眸那一刻起,夏目那清澈的目光正凝望着他,那清冷的琥珀色眼眸里滑过一丝惊艳,更多的是陌生。 “真的非常,谢谢你~” 夏目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郑重其事地道着谢,不料那个人却是将他一把揽入了怀里,大声呼唤出了他的名字,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语。 “夏目!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名取激动的就抱住了夏目,亲昵地将脑袋埋在了夏目光滑白皙的脖颈上,贪婪地吸吮着那独属于夏目的清香,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令名取的身体都在激动地发颤。 这个无礼的家伙! 夏目自从记忆缺失后,已经彻底将名取遗忘了,他误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容貌英俊的流氓,他奋力地想要挣脱开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却是怎么也挣不开。 “这位先生!请您放开我!” 夏目无力地呼喊着,那个人怎么那样的无礼而粗鲁,那种自来熟似的模样,好像自己就是他最亲密的爱人一般。 夏目不禁疑惑地一边推搡着名取健硕的身躯,一边慌张地大声呼唤着的场的名字。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场寻声焦急地赶来后,一见到是名取周一之时,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是表现地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静思!静思!快点!救救我!” 夏目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一下用力的推开了名取的怀抱,转眼又是惶恐地扑进了的场的怀里。 的场宠溺地亲吻了一下夏目的额头,又是温柔抚摸着夏目纤瘦的后背,就像是给猫咪顺毛一样,安抚似的柔声哄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目小猫咪,他不是坏人~” “真的吗?可是他抱得我好紧,我害怕~” 夏目一脸天真无邪地一双眼睛里带着惊慌的泪痕,眼睛溜圆地望了望微笑着的的场,又是扭过头去,带着一丝胆怯,又带着一丝好奇,悄悄地打量着一旁的名取。 “静思,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和静思一样都好看。” 正当夏目一脸纯真烂漫地笑着打量着名取之时,名取身上那只黑色的蜥蜴妖怪忽然爬上了名取的脖颈,再顺着下颌爬到了名取的脸颊上。 这时,夏目已经惊恐地瑟缩到了的场的身后,嘴里嘟嘟囔囔着: “什么~静思,那是什么~” “不要害怕,一只低级妖怪而已,或许是名取先生养在身体的宠物吧~” 的场一把揽过夏目,亲昵的亲了亲夏目的额头,的场这才别有深意地朝着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名取笑着调侃道: “对吧,周一君~” 的场对名取的称呼,忽然换回了他们在高中时代,彼此相熟之时的称呼,名取根本不屑于的场这样嘲讽挖苦,他只在乎夏目。 名取一个暴起,几步上前,就是紧紧地揪住了的场和服的衣领,眼眸瞬间变得通红,布满血丝,他出离愤怒地厉声吼着,质问着面前已经表情淡然的的场。 “的场!为什么?为什么夏目会记不起我是谁?你这个家伙!究竟对夏目做了什么?!” 名取忽然觉得手臂一阵轻痛,他扭头一看,却发现是夏目在捶打着他的胳膊,夏目小野猫似的炸毛般的用力捶打,一边大声喊道: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快点!快点放开静思君……” 名取的眼眸里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失落,他正好撞上了的场那轻蔑的目光,好像在炫耀着说。 你看呐,夏目的心始终是向着我的,你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名取紧紧拉扯着的场领口的双手渐渐松开了,他失魂落魄地退后了几步,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萎靡而落寞,此时,就连夏目也这么偏心的场吗? 多么可笑的对比。 “静思,你没有事吧?那个无礼的家伙,有没有伤到你?” 夏目的语气是那样的充斥着关怀与亲密,他仔仔细细检查着的场的身体,的场同样十分温柔宠溺地捧着夏目的脸蛋,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没关系喔~作为你的丈夫,我可是很强壮的,不会被人轻易地打倒,只是想要在夏目面前展现出温柔风度的一面而已,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我的夏目也很勇敢呢,有你记挂着我,我怎么会有事呢~” 的场将夏目紧紧地搂在怀里,下颌温柔的蹭着夏目柔软的发丝,眼睛却是斜瞥向了一旁的名取,嘴角扬起,露出来了一个宛若胜利者的微笑。 名取不忍,不忍再继续看着二人卿卿我我的场面,嫉妒冲昏了他的脑袋,酸涩的醋意在发酵蔓延。 他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好似觉得,连呼吸之时,身体都宛若抽痛一般,那颗心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就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脸庞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滚动,名取恍恍惚惚地抬起了手,迟钝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只摸到了一片湿润的泪渍。 夏目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刚开始对自己的亲昵热络,对的场又是那样的凶狠可怕。 看到自己和的场在一起,那个人竟然莫名其妙地伤心地哭泣了。 为什么看到那个人伤心,会觉得自己的心也隐隐作痛,竟然会有些心疼那个男人呢? 明明从未见过这个人,脑子里也没有和他相关的记忆…… 不及夏目多想,名取已经奋然转过身,身形萧条地迈开了离去的脚步。 那道身影,明明那样的高大,明明现在还是夏季,那个人就像一个人行走在寒风凛冽之中,脚步沉重地踏雪而行。 “名取!” 就在名取决意离去之时,的场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十分钟后,我们在茶室见一面吧。” 名取顿住了脚步,衣袖里的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他只是愣了一下,就是气冲冲地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那个人,真的好奇怪。” 夏目忽然回忆起来,刚才名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模样,那种流于言表的温柔,好似很熟悉,又好似很陌生。 望着名取逐渐远去的背影,夏目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混乱了,忽然很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26章 交易 绿色的枫叶被夏日的凉风刮卷地簌簌作响,茶室里,的场将沏好的茶推到了名取的面前。 名取一脸的不耐,心中还有怒火灼烧,如果的场接下来要在他面前炫耀拥有夏目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头。 “周一君,你觉得我是会十分无聊地找你来闲聊打发时间的吗?” 的场捧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的茶杆,微微的抿了一口。 茶叶的苦涩味道不知道何时居然可以放大到那种程度,的场只觉得内心苦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感慨: “我也许在和夏目的婚礼上,会死去。当然,我也可能活下来。许多事情,都不是百分百确定的,我只希望,在我死掉之后,你能帮我照顾好夏目。他的所有记忆,都被一只大妖怪夺走了,我花了许多方式尝试找回他的记忆,结果,都失败了,这也是为什么夏目记不起你的原因。” 的场很庆幸夏目记忆缺失了,因为那样的话,夏目就忘记了所有的隔阂,自己也利用着夏目记忆缺失的空隙,告知了自己是夏目未婚夫的身份,和夏目拉近感情,将夏目培养成了自己密不可分的爱人。 夏目的爱人啊~ 那是自己曾经遥不可及的身份,好可惜,自己也许没有那份幸运,继续享受夏目的爱了。 名取还在震惊与迷惘之中,他不可置信,他总觉得这不过是的场的谎言与套路,一定是有别样目的的吧! “你说谎!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狡诈的言论吗?!你不过是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抹除了夏目的记忆,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夏目!” 名取情绪很激动,当他得知了夏目的记忆是被残忍的夺走后,他更是几乎要发疯,他好不容易与夏目拉近的感情,就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的场轻叹了口气,面对名取的怒发冲冠,他只是十分淡然地轻轻扯开了缠绕在手臂的绷带,亮出了手上的死咒。 那如同黑色的莲花的印记从的场的掌心蔓延,妖异地疯长着,黑色的藤蔓,已经到了臂膀的位置。 等到那个藤蔓蔓延到心口上,开始结出一朵鲜红的花苞之时,就是下咒之人,随时可能触发咒术的时刻。 那妖冶的红莲绽放之时一定如同业障之火一般,瑰丽无比,热烈而灿烂,可是那鲜红的莲花盛开的时刻,也彰示着的场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那一刻。 死咒,就是这样的凄美到令人绝望。 因为那个咒术外表美丽,却是最危险,也是最无解的恶毒咒术,除非下咒之人死去。 名取虽然从未从真人的身体上见到过死咒的模样,可是他家族里流传下来那么多古老的典籍,他自己又是一个拥有过目不忘能人的天才,他自然在的场将死咒展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明白了的场的苦楚。 “那~你要我怎么做?” 名取皱紧了眉头,他的气焰与刚才那怒火中烧的模样相比,瞬间萎靡了不少。 的场静思是他曾经的莫逆之交的挚友,后来他与的场渐渐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变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尴尬关系。 如今,两个本身是情敌关系的二人,居然要同仇敌忾起来了吗? 的场一边将那死咒重新用绷带遮盖缠绕住,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周一君,我会留下一道遗嘱。如果我死了,我会让七濑拥护举荐你作为除妖人协会的新会长,届时,你如果与作为我的场静思的遗孀的夏目结为伴侣,入赘到的场一门,七濑也会拥戴你作为的场一门的新家主。夏目和的场一门,我都将托付给你。” 从前的的场静思,从来都是会不遗余力地去使用出他能算计的手段,想方设法地去利用他能利用到的一切有价值的人或事物。 就像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或者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的场,却是为了一个少年人,百密一疏地中了一个妖怪的算计。 的场作为除妖人协会的会长来说,那样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是再合适不过了,也许的场静思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究竟该如何去履行好作为夏目的丈夫的职责。 或许,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将夏目的一切都安置妥当,让名取周一这个同样深爱夏目,且能力不俗的男人守护在夏目身边,代替自己,担负起所有,自己才能安心的赴死吧。 的场的话就像是已经濒临死亡的人,在交代后事一般,名取原本萎靡下去的情绪,瞬间又被点燃,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踩在的场的尸体上,去占有夏目,占有的场曾经拥有的一切。 “所以,你已经把一切都绸缪好了,却唯独对夏目隐瞒了实情!哪怕是我再不想承认,可我看得出来,夏目以前如果喜欢的是那个妖怪,那他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你!你让我,你要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去照顾好夏目!” 名取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好气愤,没有此刻如此气愤自己的无能,在的场身中死咒后,自己的爱莫能助,在夏目失去记忆之时,自己却是未曾在身边好好守护! “该死!” 名取无处宣泄的情绪只能化作一声怒斥,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真的无法做到的场那样的清醒理智地泰然处之。 如果是自己身中死咒的话,那自己真是无法想象,也许会羞恼到自暴自弃地孤独死去吧…… “周一君~” 的场又一声温和的嗓音将名取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名取双眼通红地与的场四目相对,的场只是淡然一笑,说出了一个令名取都骇人听闻的提议。 “夏目需要适应你的身份以及你身上的气息呢,不如,就先让你尝一些甜头吧~” …… 入夜,今晚的月色美丽中带着一丝残缺,却是依旧皎洁的高挂于星空之上。 的场如同往常一样,洗漱好后,来到了夏目的房间外,只是身旁跟着一个与他身形相仿,同样一袭玄黑色和服的长发男人。 的场没有理会,那个男人隐于黑暗里,看不清脸孔,的场习惯性地直接上前叩门: “夏目小猫咪~我可以进来吗?” “是~如果是静思君的话~请进吧~” 房间里传来了夏目的声音,的场颔首轻笑着推开了玄关门,走进了房间里,夏目就像一只粘人的猫咪一样,紧紧地搂住了的场的腰身。 今天的的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夏目有些不适应,这个气息和白天里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好像。 不过夏目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撒娇似的望着男人俊秀的面庞,道: “静思~我好想你~” 的场低头捧起夏目软乎乎的脸蛋,就是低头轻轻地落下了一吻,覆着那玫瑰花瓣一般红润的唇上,轻轻地啄着,直到夏目软绵绵地挂在了他身上。 夏目直被的场吻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喘息着,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着欣喜幸福的神情,琥珀色的眼眸里涣散着情欲的迷离。 的场丹凤眼半眯,满目的柔情似水般流露,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可以清晰地嗅到,屋子里散发出的甜腻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夏目的气息。 好可惜,自己所拥有的这样可爱而美丽的妻子,也许将在自己死后,拱手让人了。 我真的好爱你,但真的好可惜,我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夏目,我不能把你的未来交托在一个死人,哪怕是我自私地希望你永远不要爱上别人。 可是,正是因为我爱你,我才想让你永远都幸福下去,请在我长眠之后,彻底地将我忘却吧~ 的场再次情难自控地吻上了夏目的唇瓣,这次的吻有别于刚才那样激情四射的热吻,这个吻,温吞而缠绵。 唇齿相依间,的场的舌头纠缠着夏目的唇与舌,像是一个即将与爱人道别的从役军人,在与爱人纠缠里透露着不舍不弃,如同吻别一般,特殊的绵密细腻的吻。 的场大手捧着夏目的后脑勺,手心轻轻摩挲着那柔软的发丝,真想时间就在这里永远的定格,好遗憾,那只是奢望。 的场收敛起了颓靡的情绪,温和地垂着头,附到夏目的耳边轻轻地哈了一口热气,像是耳鬓厮磨般的悄声耳语,问道: “夏目小猫咪~是不是……” 夏目不答,只是害羞地点了点头,又是羞得将脑袋彻底埋进了的场的胸膛前。 的场另一只手轻轻地环上了夏目纤细的腰肢,他感受着夏目柔软的身体的触感,再次问道: “夏目小猫咪,你会喜欢上两个的场静司吗?” “嗯~只要是你,是静司君,我都喜欢~” 夏目踮起脚尖,捧着的场的下颌,就是像一只猫儿似的轻轻地啄了一下的场的唇瓣,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的场宠溺地揉着乖巧的夏目的毛茸茸的脑袋,眼眸里晦暗不明: “如果,我再变一个自己出来,夏目也会欣然接受的吧~” 夏目偏着脑袋,抬眼一脸懵懂天真地望着的场,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斥着新奇的微光。 “真的吗?” 的场宠溺地又轻轻揉了揉夏目毛茸茸的脑袋,道: “是的哟~请稍等一下吧~” 的场从和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布条,他一边安抚着夏目,一边将黑布绕到了夏目的后脑勺。 “不过一会要把夏目的眼睛蒙上喔,所以请不要感到害怕或是不安,我一直都在。” 夏目点头欣然同意接受了,随即就是闭上了眼眸,任由的场用黑布将他的眼睛彻底蒙上,再睁眼后,眼前就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暗。 的场趁机吹熄了几根蜡烛,他悄然推开了玄关门,和的场一模一样的打扮的名取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刻的名取已经将卷发拉直了,和的场一样将头发束起,只是在垂下的马尾上加了一缕长长的假发片,身上同样有着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如果不看外观,单从触感和气息来论,夏目一定很难怀疑这个人其实不是的场的分身。 第27章 三个人的羁绊 “静思君~你在哪里?” 已经被晾在一边很久的夏目逐渐地变得不安起来,房间里静悄悄的,他的眼睛也被蒙上了,看不见,夏目抬起双手,盲人摸象似的抬起双手,试图找到的场的所在。 而此刻名取所站着的位置,正是夏目前进的方向,名取看到夏目的那一刻,心里再次泛起难言的辛酸与苦涩。 但是,无论怎样,他也不愿辜负的场的用心,更不愿错过与夏目厮守一生的机会。 “啊!捉到你了!” 蒙住眼睛的夏目摸索着前进着,他将名取错认成了的场,一把撞入了他的怀里。 夏目轻嗅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还有的场专用的山茶花的衣服的熏香的味道,就是静思君无疑了! 夏目欣喜地想要摘下来眼罩再次确认一下怀里的男人,结果一只手探过来,将夏目想去摘下黑布的手给捉住了。 “呀咧~呀咧~夏目小猫咪怎么可以偷看呢~我的分身如果被夏目你看到的话,是会消失的哟~所以,小猫咪一定要抑制住好奇心喔~~” “我知道了啦~静思君真是讨厌~” 夏目假做气哼哼地娇嗔道,可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幸福的笑意,是分身也没关系,只要都是的场静思的气息,自己都会喜欢的。 于是,夏目抱着名取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名取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可是的场都已经甘愿与自己分享夏目了,他自己又怎么能矫情地说,他要光明正大的博取夏目的芳心。 都怪自己,在夏目的世界里,出现的时间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遇见,在那只猪猫之前,或是在的场之前遇到失去记忆的夏目,那自己与夏目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我爱你,我很想独占你,可是你那样的美丽,徒惹了那样多的男人动心,那么,就请在你那颗心里,给我留下一席之地吧。 名取不再犹豫,他不知道如何安放的双手终于找到了落点,夏目永远都是如同罂粟花一般,美丽而又令人上瘾的。 名取的双手在动作,他缓缓扯落了夏目的衣带…… “我的分身,也偶尔回想放肆一下呢~不过也要分清楚主次关系吧~” 的场低语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玩味的笑容,他看得出名取眼眸里都是夏目,也许是出于嫉妒和强烈的占有欲吧,他很是看不惯名取面对夏目之时,那满目的温柔。 名取恍若未闻,捧着夏目那张白嫩光滑的脸蛋,伸出大拇指抹了抹夏目水润若樱花的唇瓣,又是伸手扶上了夏目纤细的腰肢。 夏目的眼睛被黑布蒙上,他并不知晓眼前之人并非自己心中所想的的场的分身,只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很需要自己。 名取就像一只从冽冽寒风中,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莫奈的花园里的饥寒交迫的野兽。 于阳光明媚之下,迎着清晨的暖风,热情的啜饮着那玫瑰花瓣盛着的朝露。 好奇怪~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夏目切身沉浸在名取热情的索吻里。 静思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如此生猛热烈地亲吻过自己,静思对自己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就像温柔的月光一样,亲切而令人舒适。 而这个所谓的静思的分身,就像暖阳一样,温暖和煦之余,也明媚而热烈,令夏目的内心,也情不自禁地被撩拨得心神荡漾。 的场早已经沦陷了,可是他又怎么会在名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对夏目意乱情迷的一面。 他爱夏目胜过这世间的一切,他不愿这样的宠爱,被名取超越哪怕一丝一毫。 “好累了~静思~请让我歇一歇吧~” 夏目昏昏欲睡地倒在名取的胸膛上,听着男人的心口有力的跳动声,他觉得安心地把脑袋贴了上去。 名取眼眸里都是夏目,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牵扯着他的目光,现在的夏目可爱之余,也尽显疲态。 他不免心疼了几分,可是一看到夏目像个猫儿似的蹭在自己怀里,名取又是兴奋地好想再折腾一下这个可爱的人儿。 “夏目~” 名取刚刚轻柔地唤了一声,就被的场开口忽然制止: “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不要忘记,任何方面,不管是声音还是身形,都不可能模仿地惟妙惟肖。” 这里,的场是在警示名取,他犀利的赤色丹凤眼斜睨了一眼名取,就像是在说。 你不要犯傻了,否则就会暴露身份了,至少在自己的场静思真正死去之前,夏目是不可能爱上你的! “是~” 名取低低地应了一声,可他深爱着夏目,他自然也深知不被深爱之人所爱的苦楚。 就让我以“爱人”的名义来爱你吧,就借用一次的场静思的名字,成为你最亲密的爱人。 名取俯下身去,捧起夏目晕晕乎乎,被黑布蒙住的脑袋,张嘴放肆地亲了亲那个红扑扑的脸蛋儿。 随后两个男人又是开始了无声的比拼。 就像快要看见天堂了一样~ 夏目很是享受地软了身子,乖顺如猫儿一般。 …… 等到一轮云收雨歇后。 “要不要换个地方吧?不过,你要戴上这个面具了……” 的场神色有些黯然,走了几步,将名取来时,戴着的面具递给了他。 名取望了眼对面的的场,又望了望怀里被黑布蒙眼的夏目,伸手接过了面具,戴上了。 随后,名取便亲手取下来了夏目脸上的黑布。 庭院里的木灯笼散发着泛黄的柔和光晕,闪着绿光的萤火虫扑闪扑闪地在花草间起落着,又是久久停驻,蝉鸣蛙叫声中。 庭院中央千年樱如同巨人般稳稳矗立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樱花开得烂漫而绚丽,月色皎洁地铺落,仿若给庭院里的景象都笼上了一层白纱。 的场推开玄关门,点上了驱虫的熏香,名取将迷迷糊糊的夏目打横抱起,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将夏目平稳地放在了那千年樱下的秋千上。 “你还真是…” 名取醋味十足地挖苦着的场,的场却是将熏香的小香炉给放下了,得意洋洋地回敬道: “没办法~谁叫夏目喜欢荡秋千呢~他觉得就像在飞一样~他会觉得很快乐的……” 名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嫉妒使他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夏目,正打算一起也坐在秋千上,的场却是拉住了他。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也太不客气了一些!” 的场终于不再展现风度,心爱之人,谁愿意割舍?哪怕他一直都是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醋意。 “就让你见识一下。” 的场坐上了秋千,抱紧了怀里的夏目就是,伴随着秋千索的来来回回的晃动,那千年樱上的花瓣被摇晃地越落越多,纷纷扬扬如同落雪一般。 名取傻傻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多余又难堪。 “你愣着做什么?” 名取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可是顿住了脚步,却在疑惑了秋千能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吗? “这个秋千被我施加了特殊的咒术,非常结实,赶紧过来吧。” 的场的喊声顿时让名取回过神来,名取正想着如何上秋千的时候,的场已经抱着夏目下来了。 夏目迷蒙之中,却是扭头只看见一张冰冷冷的面具,还有,面具之下,那惊慌闪躲的一双眼眸。 秋千又开始摇荡晃动,带得一树繁花之下,樱花花瓣如雨般极速地坠落,落英缤纷。 …… 三人清洗了一番,从浴房里出来后,的场贴心地用吹风替夏目吹干了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夏目放在了床铺上,轻轻地替夏目掩盖好了被子。 等到他关上玄关门离开的时候,名取已经换好了浴衣等在了门口了。 的场的身上有夏目吻过,抓过的痕迹,可是那袒露的脖颈上,最为触目惊心的,是那妖异生长的黑色的藤蔓的死咒的印记。 名取大惊失色,分明刚才那印记像是不存在了一般,现在一看,那原本在的场肩胛骨位置的藤蔓,赫然再现,而且已经长到了的场的脖颈与锁骨之间的地方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会长到心口的位置了。 的场似乎看出了名取眼眸里的惊异,他只是十分淡定从容地从发丝上扯下来了一张符咒,随手丢弃了。 “不过是障眼的咒术而已,幸好在夏目睡去后才失效了,被夏目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傻瓜发现了的话,可就大大不妙了。” 的场淡淡的说着,内容带着宠溺和担忧,可语气轻松地好似在说,今晚的月色很美一般。 “周一君,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吝啬的人,假如我不是快要死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将夏目分给你享受的,哪怕你曾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惜,我活不长久了,夏目那样美好的人,我是再也无福消受他的爱意了,真是……便宜你了。” 的场抬起头,伸出手接住了庭院里缓缓落下的樱花花瓣,一霎那,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冷清。 很快,他又是恢复成了那个如往常一样,谦逊有礼,温和风度的男子,仿若方才那样的话语他从未说过,就像一阵风吹来,宁静得不带走一片花瓣。 名取一直奢望的,夏目的爱,是的场唾手可得的。 名取的眼镜镜片在屋檐下折射着一阵冷光,他沉默了,其实,他读懂了的场的心思。 的场对夏目有着不输于自己的爱慕,还有不舍与眷恋,或者,的场内心更多的是不甘吧。 名取很矛盾,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十分恶毒地诅咒着的场快些死去,嫉妒心使然。 名取更担忧的是,哪怕是的场死去了,他在夏目心目中的地位也会远超自己。 那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夏目? 真是,令人糟心的事情啊! 第28章 神无的挑拨 第二天,夏目迷迷糊糊地爬起身,他见式神们已经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房间了,进来房间里的,还有昨夜那个,的场的分身。 名取戴着如同式神们一样,白色的面具,他十分平静地半跪在夏目的身前,一丝不苟地帮夏目穿衣洗漱,夏目却是好奇地打量着他那对红色的眼瞳。 真的和静思一样的瞳色呢~ 怎么,却是总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知道,那张面具下的面容是否和静思如出一辙。 当夏目想要伸手去掀开名取脸上的面具之时,名取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了夏目的手腕。 他不能说话,他的音色与的场并不相同,所以他只能摇了摇脑袋,示意夏目这样做不行。 “抱歉~” 夏目沮丧地收回了手,按捺住好奇的心思,任由着男人替他穿衣打扮。 已到了暮夏,天气依旧炎热。 名取一袭竹绿色浴衣,脚踏木屐,手里撑着大大的遮阳伞,一路护送着夏目来到了的场的房间。 “静思~” 夏目在看到的场的那一刻,欢欢喜喜地从石子路一路奔了过去,的场刚刚送走了一位政客,正在大厅门口微笑着立着。 见夏目朝他奔来,不由得伸展开双臂,准备迎接那个可爱的天使落进他的怀里。 “我可爱的小未婚妻~” 双手触及到夏目柔软的身躯那一刻,的场一手抱起夏目纤细的腰肢,搂着怀里的美少年就是愉快地转了个圈圈,的场低头望着夏目脸上欢喜的神色,他也幸福地跟着笑出了声。 当夏目和的场你侬我侬地相互亲昵的问候过几句后,的场忽然问道: “夏目,是谁送你过来这里的?” “他在那里!诶?人呢……” 夏目笑着抬手指向了刚才名取撑着伞站着的方向,那里早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 在一个幽深的巷道里,名取一拳重重地击打在那石墙之上,他眼眸里积蓄着矛盾泪水。 可就在刚才夏目欣喜地奔赴向的场的那一刻,名取心中所有的黑暗面瞬间被点燃,他好想的场马上死去,好想自己一个人独占夏目。 “可恶……我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想法来!” 名取的鼻尖都垂落了一滴泪水,他的身躯都在恼怒和嫉妒之中剧烈地颤抖着,可是内心深处的良知还在呼唤他保持理智。 名取泪眼模糊地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破皮后,渗出血迹的伤痕,手上的疼痛令他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忽的,周遭一切景象就像被雾化了一般,渐渐的,黑色的迷雾笼罩着四周,名取警惕地从衣袖口抽出一沓护身的小纸人,心里默默召唤着式神柊出现。 一个阴柔的男声从四周飘荡而来,讥笑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那又细又尖的笑声听起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你又不是圣人,为什么要束缚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呢?你不是也很爱那个美少年吗?既然有机会可以得到他,为什么不使用一些手段去争取呢?” 名取摘下面具,豁然转过身去,将面具猛然朝着一个方向投掷出去,不中,面具“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咔咔”地碎裂了一部分。 那里居然没有人?! 名取瞳孔猛然放大,就是指挥着小纸人又朝着背后的方向攻击而去。 一道高大的淡紫色的虚影陡然被小纸人锋利地切成两半,化作了迷雾吹散在这幽深的环境下。 那道虚影在被斩碎后,又迅速凝实,青幽的狐火如同背景板一般,幽幽地漂浮在其身后,那是一个身着华服的美丽男子。 名取有些慌乱地退后几步,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因为不知何时,他已经走进了这个妖怪设置的结界里了。 恐怕等不及柊赶过来帮忙,自己就会被这样一个强大的妖怪夺走性命。 “怎么?除妖人小子,在期待援手吗?我这个结界可是会屏蔽一切契约感应的,你如果打算让式神闯进来救你,那式神的妖力还能强的过我神无吗?啊哈哈哈哈……” 神无狐耳得意洋洋地耸了耸,他惬意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紫色的眼睛半眯着,上下打量了名取一番后,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随即,神无收起了折扇,握着扇柄,饶有兴趣地用扇子挑起来了名取如同刀削般的下颌,口里不住地啧啧赞叹着: “原来,那个美少年记忆里头喜欢的人中,竟然也有你啊,名取周一。哦呀,我记起来了,你是有名的除妖师一族,名取家的后人吧,真是十分俊俏的美男子呢……” 神无还在邪笑着打趣着名取的家世与外貌,名取却是从这个妖怪口中所说的话里大致猜出来了神无的身份名取咬紧牙关,一掌猛然拍开了神无的折扇,恼羞成怒地吼道: “可恶的妖怪!就是你夺走了夏目的记忆吧!赶紧把夏目的记忆还回来!” 名取盛怒之下,一拳轰向了面前邪笑着的神无,结果,一拳下去,他轰散在原处的,不过是一道残影。 真正的神无,此刻却是悠哉悠哉地把玩着一颗纯白色的光球,那个就是承载着夏目所有记忆的容器。 “还给你?你在说笑吧~我好不容易可以从头到尾地,如同看走马灯一般看完一个少年的记忆打发这晨光,我怎么舍得把它还给你?” 神无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里的光球,就像在欣赏着自己珍视的宝贝一般。 不过,夏目的记忆还真是多姿多彩啊,一个人类居然轻信妖怪的话语,哪怕是被利用,被蛊惑,被欺骗过无数次,那个少年却是依旧傻傻的坚定站在妖怪那一边。 真的是一个傻瓜! 在第一遍走马观花地扫视完了夏目的记忆之后,神无有些嗤之以鼻地想着,大致是他觉得夏目那样的傻子,他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吧。 但是,越是想,就是越好奇,神无再次观看起了夏目的记忆,这一次,他事无巨细,有关夏目所有的记忆,他都看过了一遍,好似一个上帝一般的旁观者,他又开始无聊地吐槽起了夏目那个傻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又傻又温柔的大笨蛋?” 神无许多次喃喃自语着吐槽,可是,每当他看过了夏目与斑,与名取,与的场在一起的画面后,他都是面红耳赤地闭上了眼睛。 那颗几百年冰凉如磐石的心也在悸动着,他好像一闭眼,就能想象到夏目那副承欢的模样。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奇特的少年? 反正数百年时光也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不如,等那个的场静思一死去,就去把那个少年捉回来养着玩一玩,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吧~ 神无收敛起来了思绪,嘴角依旧保持着留恋的笑容,他斜睨向了一旁的名取,将夏目的记忆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只是别有用心地问着: “怎么样,很嫉妒的场静思所拥有的一切吧?其实,你心里也在期待的场尽快死去吧?!” 一句话,其实两个人是同样的心思。 名取不敢宣之于口,是因为他还有与的场的一层友谊在,神无却是恨透了的场的背信弃义,他才是最想的场死去的人。 “小子,我给你说一个保证的场绝无活下来可能的方法,你只要照做,的场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当然,不包括夏目,狐妖噙着狡黠的浅笑,他悄悄地将方法告知了名取,因为的场只中了一个死咒,神无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借刀杀人嘛,人类的卑劣手段,神无运用起来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总归是要双重保险才好,一定要确认的场不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绝不可能!我是不会为了得到夏目,而不择手段去伤害我曾经的友人!我会和的场公平竞争的……” 名取脸色都在盛怒下越来越涨红,他十分讨厌这种话语苍白无力的时刻,而神无一句话,就像是掀开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一样。 “公平竞争?怕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你觉得夏目会是一个轻易移情别恋的人吗?或者,等的场静思死去了,你也有机会可以接近孤身一人的夏目,可是你能不能保证,夏目会将自己的心埋进的场的墓里,从此心死,眼里再无他人,亦或是……他会刚烈得选择与的场静思一起殉情呢?……” 神无的话一针见血,他显然从夏目的记忆里,完全了解了夏目的秉性,在听到“殉情”的字眼后。 名取的心跳都似乎慢了下来,因为他俨然能猜想到,假使的场真的死去,夏目会悲痛欲绝地做出何种自暴自弃的事…… “好了~我也不刺激你了,你自己慢慢考虑一下吧,如果你打算与我合作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神无的名字,我会助你心想事成的,到时候,你只需要给我一样东西即可~” 神无似笑非笑地说着,手上悠闲地把玩着折扇,轻飘飘地说完这句话后,他紫色的身影又于一阵尖笑声里,渐渐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名取听完了狐妖神无的一席话后,宛若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本应该是酷暑炎热的夏天,他的身体却是感受到刻骨的冰寒刺痛。 他就那样麻木的,呆愣愣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就连四周的迷雾散去,结界消失了,名取都恍若不知一般,只是浑身无力的地忽然瘫坐在地,怔愣了良久。 第29章 烟花下的求婚 当名取失魂落魄地拾起那个碎裂的面具戴在脸上后,他如同游魂一般飘荡行走在石子路上时,正迎面撞上了手牵手,有说有笑的夏目与的场二人。 名取背过身去,心心虚的感觉令他无颜面对的场,拳头越握越紧,心中稍稍平复了一会心情后,他这才回过身,面对二人。 “夏目,我有些事情要和他交代,你在原地稍等一下。” 的场温和的对一旁的夏目说着,等他走到了名取面前的时候,眼睛神色却是忽的一变,他拉起名取就往一旁的巷道里走去。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身上的那只壁虎型妖怪,尤其是每次看到它爬到你脸上或是手上脖子上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一刀扎下去。要是有这样的妖怪在我自己身上游走,夏目一定会害怕地躲起来。” 名取一听,也是大惊失色,他低头望着手背上那正在游走的黑色壁虎妖怪。 果然,它又出现了,明明昨天还很乖巧地没有出现,要是被夏目看见的话,一定会穿帮的。 “我会记得用符咒的,一定不让夏目看见它。” 名取委屈地缩了缩手,他接过的场递来的障目符咒,果然,那只活泼的四处游走的壁虎妖怪已经看不见了,他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去把夏目接回去院子吧,我一会儿还要会见一些高层人物,我不想让夏目看见我那副,与人虚与委蛇的丑恶嘴脸。” 的场说这话时,眼眸里难掩悲伤,或许,他能给夏目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那是对夏目最有效的保护吧,他不想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恶心到纯洁无邪的夏目。 名取讷讷地点着头,身体都是下意识地走着路,不敢抬头去看夏目或是的场,等他回过神来后,不知何时,夏目已经拉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千年樱花开烂漫的庭院里。 “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受伤了?” 夏目一边嘟嘟囔囔地轻声责问着,一边仔细地用镊子夹着沾了消毒酒精的棉花,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名取手背上的伤痕。 “那个……不小心摔了一跤……” 名取脸上的面具都裂开了,露出额头与太阳穴处的白皙的肌肤,他谨慎地开口解释,模仿着的场的声线。 他透过眼孔的缝隙望着夏目那担忧的神色,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夏目原本在仔仔细细地用酒精清理着的场手背上的伤口,一听这话,就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名取,感到不可思议地道: “你居然……还会不小心摔伤了?” 名取忽然觉得自己拙劣的谎言好像不能蒙混过关,赶忙慌张地想要解释,结果却是瞧见原本一脸震惊模样的夏目忽的捂住了嘴,琥珀色的眼眸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噗嗤一笑。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呆~和静思那个一本正经的模样比起来,你真的太傻瓜了~不过,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虽然你并不是静思本人。但是我还是非常喜欢你这个呆呆的模样,因为,你的身上有静思从没有过的可爱。” 夏目这么说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仿佛漾着和煦的阳光,名取赤色的眼瞳都在微微颤动着,里头有波光粼粼在闪烁。 “喜欢……我吗?” 名取呆呆地伸出手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夏目微笑着点了点头后,也不再言语,只是继续低头仔细地用棉花替名取清理着伤口。 因为我身上有的场静思所没有的,那种特别的性格吗? 而并非因为我是的场静思的分身,才喜欢我的? 那种喜欢,算是爱吗? 夏目拿出医用的纱布帮名取绑好了伤口,在忘却了一切后,他心思单纯地像是一张白纸,的场对他说过的任何话他都深信不疑,他自然也不会丝毫怀疑过名取会是有别的身份。 在他看来,名取就是的场分裂出来的一个人,像是式神一样可以守护自己,是的场在自己孤独寂寞之时,给他制造出的另一个的场静思。 “好啦!以后不要再这么粗心大意了,这样大一个人了,竟然还会摔跤的话,是会惹人笑话的。” 夏目收拾着医药箱,名取轻轻晃了晃缠着的纱布的手,脑子里一直都在回味着夏目说过的那句——“喜欢”。 “谢谢你,夏目~” 名取突如其来的道谢,令夏目都是有些猝不及防,他转过身去看向名取之时,一个温和如暖阳的怀抱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名取暖棕色的发丝垂在了夏目的耳侧,滚烫的呼吸打在了夏目白皙光滑的脖颈上。 夏目嗅到了有别于的场身上的山茶花香以外的气味,那是仿佛朝阳下盛开的野玫瑰的芬香,热烈而又浪漫的气息。 好舒服~躺在这个人怀里,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安心的感觉…… 可是,脑子里空荡荡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始终漂浮在半空中,那断线的风筝一般。 夏目竭尽全力地想要够到那根已经断掉的风筝线,却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记忆,就像那个断线的风筝一样,被风卷走,越飞越远了。 良久后……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虽然你只是静思制造出来的一个分身,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消逝,但是作为人类的话,我还是希望你有个名字!” 夏目忽然兴起的一句话打破了暧昧的平静氛围,他一双灵动的大眼闪烁着精亮的光辉,他忽然记起来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字眼。 “不如就叫你,晷。” 名取透过面具,望着怀里的夏目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正一脸激动的望着自己,他的心情也跟着一起愉悦了起来,还是不由得发出疑惑,嗓音温柔地问道: “晷?为什么……会选这个字?” 夏目摇了摇脑袋,却是轻轻推开了名取的怀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害羞的红晕,他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因为……每次和你相处的时候,我觉得就像沐浴在阳光之下一样的温暖舒适。” 夏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完这句话,心跳也越来越快,似乎是害羞地想要逃离。 于是夏目二话不说,就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他害怕自己满脸绯红发烫的模样,被男人取笑。 不及名取挽留,夏目早已经跑得没影了,名取伸出手指,蘸了蘸桌子上已经冷却的茶水,就是写下来了夏目给他新取的名字,那是个有些生僻的汉字,“晷”。 等到名取写完后,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他甩了甩手指的茶水,心中对夏目的情绪又是笃定了几分。 “原来如此,原来夏目在面对我的时候,就像是身处于阳光之下,原来,我也有的场静思远远不及的魅力所在。至少,我有了重新争取夏目的爱意的信心。” 入夜。 夏目受的场之邀,来到了宅邸背后的后山上。 蝉鸣声里,茂密的草地上,有萤火虫纷纷扬扬地飞起又落下。夏目蓦然抬起头时,那漆黑的,挂满星子的夜空里,忽的绽开了一束明亮的花火。 先是小束的烟花炸开,就像是火星子在夜空中被无限放大,渐渐的,那绽开的烟花越来越大,绽开地越来越绚丽,形态各异,颜色绚丽多彩。 而烟花璀璨之下,一道人影也越来越近,夏目已经看得入迷了,竟是毫无察觉。 的场静思穿好了正式的西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就是悄然而至。夏目还在嘟嘟囔囔着说着: “真的是很漂亮的画面呢~如果静思也在这里就好了……” 夏目的话语里带着失落,的场一直在旁边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真希望画面永远定格在这一刻,真希望自己能有十足十地把握可以活下来…… 可是万分的感慨惋惜情绪,都在听到夏目嘴里反复嘟囔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彻底破防了,的场终于是忍不住轻笑一声,宠溺地喊道: “我就在你的身边啊~夏目,你看看我~” 夏目猛然回过头,又惊又喜,想要立刻扑进的场怀里,却是瞧见的场正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那是,送给自己的? “诶?静思,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夏目讷讷问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那束玫瑰花上,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吧,静思今晚怎么突然又搞起浪漫了…… 夏目伸出手,想去牵的场的手,他也不在乎什么玫瑰花啦,就是单纯想拉着的场一起看美丽的焰火。 谁知,夏目刚笑嘻嘻的伸手拉住了的场的手,的场忽然就是半跪在地,那被焰火映照地十分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无比诚恳的热情与微笑: “夏目,请和我结为夫妻吧!” 当的场说出那求婚的话语之时,夏目整个人仿若与这一方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心如同那烟花一般,从谷底升入半空,砰然炸开,他已经激动得心跳都似乎在那一刻停滞。 夏夜的凉风拂面而来,带着山林之间迟开的野百合的沁香,那一刻,四周飘荡而起的蝉鸣声热烈而急促,似乎也在欢快的怂恿着夏目快点同意的场的求婚。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想要一直一直和静思在一起!” 夏目欣喜若狂地接过了那束玫瑰花后,的场托起夏目的手掌,却是低头附在手背上落下了深情一吻。 他站了起来,将夏目彻底揽入怀中,吻,落在了夏目那柔软的,带着清香的唇瓣上。 焰火的光亮映照之下,两道身影痴缠不休,夏目几乎是要被吻到窒息,双腿都在发软,手里也渐渐没了力气,那束玫瑰花从手中滑落,摔落了一地的红色的花瓣。 就像浪漫,至死不渝。 第30章 名取的邀战 后山求婚之后,夏目被的场一路公主抱,送回了宅子里。 夏目一脸新奇又喜悦地不住地打量和无名指上那一枚古老的木头戒指,左手指尖轻抚过戒指上面纂刻着的场一族的家纹,这是的场一族传家的戒指。 “夏目~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一切言语,都不能形容我对你的爱。从现在起,我把我人生的一半给你,你也把你人生的一半给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夏目犹记得的场将他揽入怀中时,那告白的情话,脸上不由得又是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红晕。 那幸福地傻笑着的表情一路上逗得的场都是忍不住想要再欺负欺负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两个人的幸福时光,持续了一整夜,床笫之间,夏目对的场与给予求,的场热情地索要了夏目的所有,将夏目吃干抹净后,二人这才相互依偎在一起,疲倦的睡去。 名取在院墙外站了一整夜,听到了夏目婉转承欢在的场身下之时,那快乐而魅惑的动听… 名取脸色十分难看,可是那又能怎样,他倒是很想立刻闯进去将那两个缠绵悱恻的人给分开。 可是……他做不出来! 人类的贪念与逐日膨胀的欲望比世间一切魑魅魍魉都要来得可怕,名取的青筋暴起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扭曲狰狞了,他从未有过如此时一般恶毒的心思。 去死!去死!的场静思能真的去死那该多好…… 那样,大概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独占夏目了吧。 名取眼眸里都是一夜未眠,充血发红的血丝,的场静思总归是要死去的,不过是早死或者是晚死罢了。 届时,他要神无消除一切夏目对的场静思的记忆,那样,就能做得天衣无缝,自己总归是有办法令夏目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 一念之差,一步错,步步错。 名取早不在乎道义伦理,他只在乎,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 的场与夏目敲定了结婚的日子,也告知了双方的长辈,阳子再一次见到夏目之时,却是发觉他与的场动作亲密的两个人始终粘在一起。 阳子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夏目被自己的儿子打动了,二人关系这才有了大转变。 只是在的场告知自己的母亲阳子,说起夏目失忆的事,阳子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静思,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贵志君,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一定不要辜负了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鉴于的场曾经对夏目做过一些出格的事,阳子也不便再去指责,她只希望,自己这个性格古怪的儿子,不要是因为一时兴起,才会和夏目那孩子结婚。 夏目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如果静思做出了任何对不起夏目的事,自己一定会为夏目讨一个公道! 婚期将近,双方的长辈也在一团和气之下,一起见了面。 在阳子的带领下,塔子和滋一路都是带着十分震惊和喜悦的心情一边四处观摩着的场置办的结婚专用的宅邸,一边听着阳子有说有笑地朝他们介绍着这座宅邸的布置陈设。 “正对过去是会客厅啦,绕过这个鱼池,再走过这段走廊呢,就是通往静思君和贵志君所在宅子的庭院的后门,然后这边是……” 阳子一路介绍着宅邸,一路还兴高采烈地和藤原夫妇二人一起畅想着的场与夏目婚后幸福的生活。 滋和塔子听着阳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二人从度蜜月再到领养孩子,再到白发苍苍,心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那样美好的画面。 “那个,的场夫人,我们想先和贵志君见上一面,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 滋适时打断了阳子的话,塔子也是拉了拉滋的手腕,微笑着解释道: “不要误会,阳子桑~我和滋只是好久没见过贵志君了,十分想念他,我和滋也考虑到新人需要时间筹备婚礼,熟悉礼仪和流程,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空出时间和我们说几句话?” 阳子见藤原夫妇二人都是十分期待的神色,她原本还有些迟疑,因为听静思说,夏目似乎是生了一场大病后就忘却了一切了。 不过,今早上静思已经将应对藤原夫妇的话语都交代了,阳子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 “当然~贵志君和静思君现在应该已经忙完了,我这就带你二位去茶室,你们也可以说说话。” …… 茶室里,夏目紧张地盘膝坐着,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夏目抬起头来,的场正好偏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太过于紧张。 藤原夫妇很快就来到了茶室,的场拉起夏目的手,二人一同上前迎接问候,的场热情地招呼着长辈们坐下,阳子也是赔笑着一起坐下来。 仆从端来了泡好的热茶,滋一边抱着茶杯,一边抬眼望着正对面的的场,就询问了一些关于婚礼筹备的事情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您费心了~” 的场从容有礼地回答着,又是殷勤地询问了一些酒水是否合适口味,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劳烦长辈们多多提点。 滋是很喜欢的场这个女婿的,因为的场真的很善于与人交际,说话也是大方得体,做事情井井有条,看起来就是个很稳重,很值得托付的人。 而坐在一旁的塔子却是一直关怀着许久不见的夏目: “啊咧~贵志君真的是比以前胖了一些,啊不,是丰腴了一些。看来静思君真的把我们家贵志君养得很不错啊,以前怎么吃都是瘦巴巴的,我一定要去好好请教一下静思君家里的厨师长,到时候学做一些适口的饭菜,贵志君如果想家了,我就做给贵志君吃……” 塔子正说着,阳子就是立刻笑眯眯地找到话题插了进来。 “是吧是吧,夏目很喜欢吃和果子呢~我以前带着夏目一起吃过我做的和果子和果酒,等塔子桑回去的时候,请一定带上一些走……” “诶~这个怎么好意思啦。不过,阳子桑真的好厉害,居然还会酿果酒吗,可以教教我吗?” “哪里的话,没有啦哈哈哈,其实我也是太闲了自己胡乱研究的,不过还是很简单的。如果是酿青梅酒的话……” 于是两个妇女就是你一言我一句地又是聊了起来,也是十分投缘,就像是相见恨晚的老闺蜜似的。 滋都是有些尴尬的笑笑,悄悄地拉了拉自己妻子的衣袖,在小辈面前这样开怀大笑的聊着料理方面的事的话,还是有些失礼了。 “前厅已经备好了午宴了,请长辈们先行用餐吧。” 的场却是适时提出来了稍后就准备去午宴的事,算是帮滋叫停了两个妇女热火朝天的聊天。 午宴上,几人各说各话,当藤原夫妇询问起夏目时,他都是呆呆地点头称是,碰到问起以前的事情,夏目一概以记不太清了来搪塞,不过好在塔子和滋都不是很啰嗦的人。 临近傍晚,藤原夫妇拜访完毕,就是准备离开宅邸了,夏目和的场一起相送。 阳子更是依依惜别的给亲家准备了许多礼物装在后备箱里,直到后备箱都塞不下了,这才很伤脑筋地一一和藤原夫妇告别。 阳子女士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热情的人呢~ 这是夏目今天对这位准婆婆的第一印象,的场却是有些疲倦地深吸一口气,稍后,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夏目~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还需要去赴一个约,晚点回来。” 的场走前轻轻地揉了揉夏目毛茸茸的小脑袋,夏目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路目送着的场出了庭院。 等到的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后门之时,夏目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静思!我等你回来!” 一阵风起,吹动的屋檐间的风铃叮铃地发出悦耳的声响,的场猛然扭过头,回望着樱花树下,那道恬静美好的身影,他攥紧了拳头,似乎是下定了一个难以抉择的决定。 的场一门,剑道场地。 一个高大的身影久久伫立于夕阳余晖之下,那茂密的枫树下,名取身形挺拔,他一袭玄黑色羽织,还有剑道装束的马乘袴,手握的日本刀暗光花纹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带着握刀的人都有一股子肃杀般的冰寒。 的场来赴的,正是名取的约。的场赤足踏上了场馆里光滑洁净的木地板,他有些惊诧于名取没有选择练习专用的竹刀,更没有装备上护甲,原来,名取是很认真地要与自己约战。 的场没有过多纠结,但是,开打之前,一些必要的场面话还是需要交代一下: “周一君~我从未想过,会与你刀剑相向这一天。” 的场一面用白布擦拭着光滑而锋利的刀身,一面神色犹豫地盯着那刀面上倒影出的自己的身影。 他有种十分复杂的心情,他和名取,何至于走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的场静思!何须冠冕堂皇的说话,我们来一战便知,谁更有机会站在夏目的身边!我与你公平竞争!” 第31章 对决 名取废话不多说,还是礼貌性地鞠了一躬,随即双手保持着标准的握刀姿势,是男人就该用男人的方式来分出胜负。 “不~” 谁知,正当名取跃跃欲试地准备要冲上来时,的场忽然出言打断了他: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竞争。人的出身如是,人的爱情亦如是,你名取周一确实很优秀,可是与夏目走到结婚的人是我,从起跑线上你就已经败给我了,你还要与我谈公平竞争。名取周一~你是看童话故事长大的吗?” 的场的一番话,就像一记又一记耳光响亮地扇打着名取的脸,是,哪怕是自己所谓的公平竞争赢了,他去找夏目,夏目难道就会立刻爱上自己? 名取恼羞成怒,他已经完全顾不得所谓的逻辑是否合理,他就一个迷失心智的疯子,疯狂失态地握着手里的长刀,就已经不要命似的,想要迫切的将的场挥砍成一摊肉泥。 “住口!住口!住口……去死!去死!你就该立刻去死!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下来的人,居然还要霸占与夏目结婚的机会!你会耽误夏目一辈子的!只有我!我这个完全健康的正常男人才配得上与夏目永远在一起!……” “乒乒乓乓”的刀身碰撞声清脆而响亮,击面,砍手,刺胸,扎喉……各种连续动作,层出不穷。 名取眼白都浮起了红血丝,他杀红了眼似的,表情狰狞好似破开牢笼的野兽,手上锋利的刀胡乱挥砍着,好似恶狠狠地想要将面前的人给立即杀死。 面对名取凶猛的攻势,的场都是见招拆招,毫无压力地化解了名取的攻击,一边言语回击: “你就已经这样急不可耐地露出獠牙了,也是,恐怕你真的太想杀死我这个阻碍你和夏目情感的绊脚石了。呵~亏的我如此信任你,担心自己如果死去后,夏目会孤身一人,还提前为你和夏目做好了盘算……” 的场对名取何止是失望,简直是失望至极,至少从他了解名取周一开始,他从未觉得名取会是那样一个无知疯狂而不知轻重的人,他的心,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的场试图在一招一式间,寻找着名取身上的漏洞,如果名取是被妖怪附身,或是被蛊惑了,自己应该早点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我不要你的施舍!我要的,都会堂堂正正地抢过来!” 可惜名取并不知道的场的用心良苦,他不愿去等待的场可能会死亡的机会,他要主动出击,他要堂堂正正地击败的场,从而取代的场在夏目心中的位置。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名取被嫉妒所迷失了自我,被欲望所支配行为,他要重伤的场静思,他要成为和夏目一同走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哪怕是再荒唐的行为,他都愿意去做,只为,目的达成。 高手之间的对抗,攻击就在一瞬之间。的场一个避闪不及,手臂上就多了一道长长的血淋淋的伤口,名取乘胜追击,如果是剑道比赛,他已经算是领先一分了! 更何况,他和的场是真刀真枪的决斗! 的场吃痛的后退几步,鲜血滴落在洁净的地板上,他同样不能输,他还记得,那个樱花树下的少年,他的妻子夏目,还在等着他回去。 的场很少失态过,而今天,他也要为了夏目而拼搏到底!的场终于不在手下留情,他奋起直追,电光火石之间,一刀已经抵在了名取的脖颈边。 “你输了!” 的场淡淡地说道,名取的脸上依旧挂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的理智拉回了一丝。 “不可能!是你犯规了!” 名取恼怒,可是的场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却是说出了最诛心的一句话: “周一君~你如果真的想杀死我,你早就可以下手了。当然,我如果真的想杀死你,这一刀会抹了你的咽喉。可是,我们认识八年的交情,真的非要在感情的竞争上弄得你死我活吗?” “你说你要和我公平竞争,你就像个幼稚的孩童一样天真!你竞争的是什么?是夏目?他不是一件商品,更不是赌注,他是个人。你说,你要赢得他的爱意,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愿,还是你本就打算将我杀掉,然后强取豪夺地掳走夏目,强制他爱上你?” 的场收回了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长刀,归刀入鞘后,他也收起来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周一君~你如果真的爱夏目,大可以在婚礼上来抢婚试试!他如果愿意跟你走,我的场静思,绝对不会阻拦分毫。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请你好好地祝福我们。等到我真的死后,遗嘱依旧生效,那时候我就真的要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夏目了。” 的场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剑道场馆。 而名取却是呆愣愣地立在原地,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不是输给的场这一场决斗,而是彻底输掉了和的场公平竞争夏目的资格,输掉了乃至整个人生…… 天已经擦黑了,颗颗星子如夜幕哭泣而出的泪珠,凄美地闪闪发光着,场馆外的昏黄的灯光下,名取独自一人,伫立于夜风中,看不清脸上神色。 “真是一个无用的蠢货!” 一直通过旁观者视角将名取挑战的场的一幕给尽收眼底的神无,在眼看着名取这一步棋走死了之后,他便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当名取失魂落魄地走在月色皎好的夜路之下时,一道半空中飘渺的身形正对着名取就是一个俯冲,就像鹰击长空之时,猛然坠地抓捕猎物那惊险一刻。 名取还沉浸在决斗输掉的沉重与悲痛之中,毫无防备,直到灵魂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而来,他痛苦哀嚎着,不被那缠上他的东西给彻底的控制。 奈何,名取的一切挣扎不过是徒劳。 名取的身体形状怪异的扭曲着,眼球似乎都要突出,脸上和手臂上脖颈上都是暴起的青筋,此刻的的他,就如同一个妖侫一般,面目狰狞可怖地吓人。 终于,名取的身体在逐渐的疯狂动作下慢慢地停止了挣扎,等男人垂着头猛然抬起的那一刻,一股妖邪的气息散发而出,名取原本赤红色的眼瞳也变为了魅惑而妖异的紫色。 第32章 的场静夜 “不错~不错呢~很是强壮的一副躯体呢~” 此刻的名取已经被神无附身,说话的声音虽然依旧是名取的原音,可是那音色都带着一股子阴柔和妖异。 神无十分满意的打量着名取那健美的身躯,他,已经暂时夺取了名取身体的控制权。 “那么~就给的场静思的婚宴,增添一些别样的乐趣吧~” 神无勾唇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他要准备作妖了…… 宅邸。 夏目盘膝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两套婚礼的礼服,一套是神前式上的穿着,洁白无瑕的“白无垢”,另一套则是神前式结束后,开始揭露宴,就要换上的色彩斑斓的“色打褂”。 一想起过几天就要穿上这圣洁的礼服,与的场静思缔结为夫妻,夏目心中就是一阵说不完的幸福与喜悦,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试一试的冲动了。 夏目上前,伸手轻抚过那色彩斑斓的打褂,手指摩挲着里层白褂舒适的布料,胸前还有金色的绳结的流苏穗子,人形模特的头上还搭配有同样缤纷多彩的传统的花簪发饰。 “好美~” 夏目一边情不自禁地呢喃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褪去了身上的衣裳,将那套美丽的打褂穿在了身上。 烛火摇曳下,夏目一步步地走近了那个长长的全身镜,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神色上带着一丝惊艳与难以置信。 “真的,要成为静思的妻子了~” 夏目伸手触碰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自己,他低头抚摸着那鲜红色的衣服上刺绣的彩色仙鹤图样,还有美丽的绣球花,还有金线绣成的海浪,圆圆的梅花…… 无一不是吉祥喜庆的图样,夏目开心极了,转了个圈圈,打褂里还藏着“小背包”,所以看着有些驼背。 可是传统的婚礼服饰就是如此,夏目一边喜笑颜开地对着镜子转圈打量着自己,一边乐得笑得合不拢嘴。 那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动听的欢笑声传入了玄关后,透过缝隙里一直默默地观望着夏目揽镜自赏,自娱自乐的男人的耳里。 那人一袭靛蓝色羽织,有着和的场静思一模一样的脸孔和身形,除却那个健全的右眼,还有脸上那放荡不羁似的玩味笑容。 男人从袖口扯出一张符纸,将自己健全的右眼遮挡了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脸上邪魅的微笑,脸带平静地推开了玄关,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走进了房间里。 夏目从镜子的倒映里,看到了那个进门而来的男人的身影,连忙尴尬地愣了一下,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欢喜,羞答答地回过身,转而投入了那个男人的怀抱里。 “静思~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夏目像是一只温顺可爱的猫儿似的,撒娇般的赖在男人怀里,轻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那是桔梗花的味道,竟不是山茶花吗? 男人始终是保持着别样意味的笑容,正要伸手抚摸上夏目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庞之时,夏目原本喜悦的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得极大,他猛然推开了面前的男人,神色慌张地退后了几步。 “怎么了~我的新娘~看到我的到来,难道你不开心吗?为什么要躲着我,刚才不还是投怀送抱的吗?” 夏目警觉地盯着面前与的场容貌酷似的男人,当他清楚的嗅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陌生的气息之时,他第一时间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静思。 夏目没有回答男人无意义的调侃,只是异常严肃冷静地质问道: “你不是静思!你到底是谁?!” 男人听罢,果然是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还有另眼相看的神色。 “呀咧~呀咧~真是一只警觉的小猫咪啊~既然你能如此准确的分辨出来,我就不继续逗弄你玩玩了~” 男人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夏目,手上却是不紧不慢地扯下来了那张遮盖住右眼的符纸,带着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态度散漫,语气却是严肃地介绍道: “我的名字,叫做的场静夜——” 那个男人,有着和的场静思一模一样的容颜,却不是他的丈夫,夏目紧盯着男人一步步地朝他逼近。 夏目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身体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退无可退之时,他的心中泛起了万分的无助感。 “看来我那个好弟弟,真的找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新娘呢~” 的场静夜伸手托起了夏目的下颌,夏目下意识地要躲,下颌却被男人大力地死死钳制住,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着。 静夜一双赤色的眼瞳,丹凤眼的眼型与静思一般无二,只是,那眸子里却带着夏目从未见过的嘲讽与凉薄。 夏目身体都在害怕得不住地发抖,伸手就想打开那人无礼的手,却是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腕,男人的力气奇大,夏目穿着繁冗的礼服,不便挣扎。 直到的场静夜邪笑着低头凑近了夏目的面颊之时,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一只箭矢正好射在了离他脑袋不过几厘米的墙壁上。 箭矢锋利的箭头深深的陷进去了墙壁里,冲力震落落了一地的墙灰,的场静夜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慢悠悠地松开了钳制住夏目的双手,转过身,正对上了的场那双狠厉地似乎要杀人的眼神。 “的场静夜!你又在发什么疯?!” 的场收起了弓箭,夏目趁着的场静夜发呆的空档,逃一般地奔向了门口的的场静思,花容失色的脸庞上尽是惊慌的苍白颜色。 “夏目~那个无礼的家伙,有对你做过分的事吗?” 的场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仔细的查看着夏目的面颊和手腕,夏目连忙摇摇头,却是有些惶恐怯懦地不敢再看去的场静夜的方向。 那个人有着和静思一样的脸孔,却是邪魅压抑得令人可怕,丝毫没有静思这样的亲和力。 的场静夜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心中不由得记起过往种种,眼眸里是一闪而过的嫉妒与愠怒。 第33章 测试妖力的羽织 转瞬间,他又是摆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言语嘲讽道: “喔呀~我亲爱的好弟弟,怎么?结婚了也不邀请我这个哥哥来参加,还是我从母亲那里听说的。刚才,我不过是和弟媳打了个招呼,你就这样的生气吃醋了,是怕弟媳认错了人?还是怕他看上我这个完全健全的哥哥?” 的场静夜挑衅似的指了指自己依旧健全的右眼,那种神色里流露出的鄙夷,令一向冷静持重的的场都气得咬牙,眉头紧锁。 他一直十分讨厌这个事事都爱与自己唱反调的哥哥,大抵是父亲临危受命,将家主之位,和除妖人协会会长的位置都给了自己的原因,自那时候起,他与这位哥哥的关系就彻底到了冰点。 “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的场一族,怎么会需要一个废物?!” 的场回敬给静夜同样诛心一句,他也不顾及夏目在场,毕竟夏目是要嫁给自己的,的场一族的家务事也是该让夏目见识见识了,至少要知道,自己这位双胞胎哥哥,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你这个夺走我一切的小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废物”这个字眼,似乎是戳中了的场静夜的痛处,他至少连脸上那副放荡不羁的嬉皮笑脸的模样再也保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随意抄起来身边的一个物件就要和的场大干一场的模样。 “住手!” 一个妇女的声音陡然制止了的场静夜那几乎暴走的行径,三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来者,是阳子女士,也是静思和静夜的母亲。 “你们在胡闹些什么!” 面对阳子忽然疾言厉色的训斥,两个原本剑拔弩张的亲兄弟终于是冷静下来,默默无言地垂头立着,阳子走进屋里,对着静夜说道: “静夜君,你才刚到家,想必有许多事情还未料理好,你赶紧去吧。” 静夜抬起头,有些不甘心地狠狠剜了一眼的场,心中带着还未发泄而出的火气,就是冷哼一声,浮躁地踢翻了门口的花盆,气冲冲地离开了。 阳子看到了有些被这种情状惊吓到了的夏目,深感抱歉地解释道: “对不起,贵志君~静夜君他只是和静思以前有些小过节,他们两兄弟都是不肯各自让步的,你不用在意,总归是一家人了。静思君,你和贵志君也累了一天了,先早点休息吧。” 阳子告辞离去后,夏目也在的场的安抚下,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隐约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夏目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皮是那样的沉重。 的场那温和的嗓音好似在吟唱着特殊的咒语,夏目,就那样沉沉地坠入了梦境里,梦境里却没了他的静思…… 宅邸某处的客房。 的场静夜回到了母亲替他准备的客房里,他透过窗户,望着头上那一轮圆圆的明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弟弟的场静思十一岁那年。 那天生日的当夜,正也是这样一轮明亮的满月,记忆也跟着追溯回了过往。 月光如同牛奶般倾泻而下,夜晚的树林里泛起浓厚的雾气,十一月的冬日的夜里有些寒凉,树木也是在初冬的冷风里萧萧簌簌地坠落着黄色的叶片。 父子三人踏过一片树林后,来到了一座蜿蜒曲折的木桥上。 “爸爸,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静夜小的时候,是个十分活泼开朗的男孩子,相对于弟弟静思那早熟沉稳,少言寡语的模样,而二人的父亲,上一任的场一族的家主,的场治一郎,也更喜欢静夜这样天真率性的性格。 “有一个测试等待着我的两个小男子汉去尝试呢!” 的场治一郎笑眯眯地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就是伸手指向了那横在木桥边,一棵躺在湖泊里的,巨大的树干上。 清澈的湖水在月光的倒映下,如同一面明镜一般,两个男孩子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棵倒在湖泊里的巨大的树干上的枝丫顶端,正挂着一件羽织,在冷风中飘摇。 “怎么样,静夜君,你看到了那个羽织是什么颜色了吗?” 的场治一郎迫不及待地问着自己的大儿子,静夜微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那件在夜风里飘飘荡荡的羽织,兴奋地说道: “嗯!爸爸!那是一件纯色的,鲜红色的羽织呢,真的非常的漂亮。” 静夜的一双大眼水汪汪地发亮,而一旁的的场治一郎也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揉了揉大儿子毛茸茸的脑袋。 正当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静思却是忽然出言,指出来了哥哥的错误。 “不是的~那件羽织不是鲜红色的。” 小静思十分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的场治一郎微微疑惑的蹙眉,不过想起这件羽织是测试每个人妖力强大与否的试炼关卡,每个人妖力程度不同,看到的羽织颜色也不尽相同。 而颜色越鲜艳亮丽,就证明那个人的妖力也越强大,因为他自己所看到的,就是和大儿子一样的鲜红色的颜色。 “那么,静思君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呢?” 的场治一郎耐着性子问着小儿子,小静思只是紧抿着嘴唇,脚下缓缓的靠近了几步,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认那件羽织的细节,随即,小静思回过身,淡淡的说道: “那是一件近乎红黑色,颜色极深,图样斑斓的羽织。上面用金线绣着华丽的牡丹和白色的仙鹤,还有粉色的梅花和绿色的松柏,是一件绣工精致,用料上乘的佳作。” 震惊! 的场治一郎在听到小静思精准的说出如此多的,有关那件羽织的细节之时,他早已经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了。 反而,一旁的哥哥静夜有些不解地又细看了那羽织几眼,他反复看反复看,都没有发觉到弟弟口中所说的,金色的牡丹,和白色的仙鹤那些图样。 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不过就是一件颜色鲜红,十分普通,没有任何花样的红色羽织。 第34章 夏目的妖力 “你说谎!明明就是一件红色的羽织,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图样!” 静夜有些气恼的反驳着小静思,静思只是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那件羽织,一言不发。 如此一对比,高下立判。 静思就是传闻之中,那个绝顶的天才,妖力强大的人类,的场治一郎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看法。 因为五十年前,他的祖父也是领着自己来看这件羽织,那时候,祖父就亲切问他: “怎么样,小治一郎,那件羽织是不是非常的漂亮,非常的精美呢?上面的仙鹤,牡丹,梅花,还有松柏那些,真的是绣的活灵活现啊……” 当时还不过几岁的他,根本看不出祖父所说的那些图样,后来,等到他涉猎除妖师事业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祖父是多么强大。 那是一挥手,一画咒,就能轻易地将一只为害一方的大妖怪给镇压封印的至强存在。 而那时候的他,也才知道,原来妖力越强,看到的那件羽织颜色也越深,越华丽。 于是,的场治一郎自此以后,开始重点培养起了静思,虽然也没有疏于对静夜的教养,可是少年的心毕竟是最为脆弱敏感的,父亲的偏心,有目共睹。 在的场治一郎大病垂危之际,他将家主之位托付给弟弟静思的时候,静夜在那一刻,才对父亲的偏心有了最为强烈的认识,那时的他们,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家中的长子,父亲却要把家主之位托付给弟弟!难道就因为我的资质比弟弟差了些?!我明明那么努力地学习咒语符纸,学习各种有效除妖的阵法,我还一人独自除掉了许多作恶的大妖怪!我做了那么多……父亲就要以一个资质的差距,将我一直渴望的家主之位,传给弟弟!我不服!……” 于是,静夜与家中断绝来往,意气出走了五年,而静思则是扛起一切的场一族的担子,负重前行了五年。 两兄弟反目的根源,只不过归根于一件测试妖力的羽织。 静夜眸色深邃地凝望着头顶的一轮明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最后,将那烟头狠狠地捻灭在了窗台上。 袅袅的白烟渐渐的散去,就如同,他散去的少年时光,往事不可追。 翌日,的场一族的族人们都忙碌着,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家主大人的婚礼。 静夜悠哉悠哉地斜倚靠在了走廊上,就瞧着仆从们一个个的搬运着婚礼仪式上专用的一切物件,正在啧啧感叹的场静思操办婚礼真是好大的手笔,流水一样的钱花出去,如果自己是家主的话…… 静夜不由得黯然神伤,他顺着鱼池边的走廊走了过去,一路观望着池子里那游动的锦鲤,一路心不在焉地想着如何给自己的弟弟捅些娄子。 忽的,一阵带着樱花的清香的微风,通过那甬道一般的长廊里拂面而来,静夜定了定心神,鬼使神差地走过那段走廊。 穿过一个拱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生长着巨大的樱花树的庭院,那樱花开得正繁茂烂漫。 “呐~的场夫人,在举行神前仪式时,由神女献上的三三九度杯里的神酒必须喝得干干净净的,否则是不吉利的。还有就是……” 一个年近中旬的和服妇女正盘坐在走廊上的蒲团上,朝着夏目认真地讲着婚礼的礼仪和忌讳。 夏目却是走神似的,望着头顶屋檐上被微风吹动的风铃,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来,接住了一片随风飘落的樱花瓣。 由于,千年樱的樱花树是的场用妖术催开的,普通人根本看不见,那个妇女只是一脸茫然地抬头望了望庭院里的天空,除了一棵葱茏碧绿的大树,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啊? 静夜的目光落在那盛开的樱花树下,盘膝坐着的美少年身上,眸里划过一丝惊艳,更有一丝嫉妒,原来静思也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妖怪的伴侣吗? 那,自己倒是要看看,他的这个伴侣,到底够不够资格坐上家主夫人的位置。 静夜从衣袖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符纸和笔,在纸上写下来了一个晦涩难懂的咒语后,就是将符纸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换上了一个亲和的微笑,随即,他就是平静地走进了庭院。 “静思!” 夏目第一眼就看到了立在拱门前的那个男人,也不顾有人教导礼仪,就是欢喜地朝着那个眼中所见的“的场静思”奔去。 夏目害怕会是静夜的恶作剧,跑到近前,忽然停下,就是轻轻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是山茶花的味道没错。 夏目这才安心地扑在了男人怀里,而那个一直坐在屋檐下的妇女却是慌了神儿了。 因为他明明发现,那个被夏目口口声声叫着“静思”的男人,明明是的场静夜,难道新娘子人傻了,连自己的丈夫也分不清了? 不及妇女出言制止,静夜已经奸计得逞般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低下头捧着夏目的脸颊道: “小猫咪~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好不好?” “嗯~” 夏目抬眸,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微光,他甜甜的笑着,却是看得静夜的心神都是一颤。 静夜眼瞳微缩,他收起来了别样的心思,尽量不与夏目保持着亲昵的姿势,只是伸手拉着夏目的手腕,就是一路偷偷摸摸地出了的场宅邸。 暮夏时分,天气里散去了那有些张扬的炎热,带着股子早秋将至,淡淡的凉爽气息。 静夜拉着夏目的手,二人来到了一处沼泽与湖泊并在的风景如画之地,高高的芦苇丛生于岸边,雪白的芦花在风中摇荡着。 湖泊里还生长有一些或是怒放,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已经开败了的睡莲,几只白鹭正在浅滩边慢行捕食。 晴空万里之下,映照着那湖水越发的清澈见底,波光粼粼。 夏目被静夜带到了一座古老的木桥之上,静夜松开了夏目的手,就是指着那仿若巨人一般倒在水中的巨树树干上,那在梢头挂着的,于微风中如旌旗一般飘飘荡荡的羽织,十分严肃地问道: “看得见那树梢挂着的羽织吗?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颜色,或者是,上面都有些什么花纹?” 第35章 婚礼 静夜十分期盼夏目的回答,夏目纵然疑惑不解,却依旧是倚着木桥的栏杆,仔细地辨认着那挂在树梢上的羽织,随即,轻声回答道: “那是一件近乎红黑色的羽织,上面的花纹,有白色的仙鹤,还有金色的牡丹,还有粉色的梅花,还有绿色的松柏,还有袖口上蓝色的浪花,衣领口金黄色对称的系带。” 夏目无一省略,如实的将自己所见的所有细节一一说了出来,显然,夏目和的场静思是同一等级的天才。 并且,夏目将所见的细节描述地更加详细,甚至比起的场静思都要略胜一筹。 静夜不可置信地几乎要退后几步,原来,连静思的妻子都是这样优秀的人吗? 静夜嫉妒心如同厉鬼一般攀附在脑海,他见不得这些所谓的天才们耀眼的光辉,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关注和焦点。 他也恨自己的能力不能超越的场静思,更恨静思与同样优秀的夏目结为了伴侣。 “你们!你们这些可恶的天才!只要随意发挥一下,就能取得不错的战果,成为所有人追捧的对象,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我,我明明已经那么刻苦努力了,我费尽心思学会了所有的技巧,家主之位,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的场静思夺走了。努力在天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曾经是多么的可笑,如今就是有多么的厌恶你们这样的天才!” 静夜发疯似的将夏目一把推得撞在了栏杆之上,夏目吃痛的闷哼一声,还在茫然不知中,静夜一双大手就如同魔鬼的利爪一般,钳制住了他脆弱的脖颈。 夏目还在挣扎中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没成想推搡之下,他无意间扯掉了静夜腰带上的符纸,夏目的眼中,也发现了静夜的真容。 “是……你……” 夏目惶恐不安地伸手想要拉开男人死死钳制住了自己脖颈的双手,身体被抵在栏杆上动弹不得。 可是静夜的力气很大,脖颈上压抑痛苦,夏目几乎是要窒息了。 不及夏目认命地闭上眼睛,一道奇异的力量就是瞬间将发疯的静夜给击晕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静夜的身躯昏迷倒地后,骤然出现在了夏目的眼前。 夏目望着面前熟悉的男人,也不顾及脖颈上被掐的青紫发痛,就是猛然扑在了男人的怀里,委屈地大声哭喊落泪。 “晷!谢谢你!谢谢你及时出现……” 夏目哭泣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委屈地大吼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 等到夏目哭红了眼,闷闷不乐地窝在名取的双腿之上时,无论的场如何哄他,他已经无心再重提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了。 一旁戴着面具的“名取”却是偷偷掩下了一个窃喜的笑容,因为静夜今天那个发疯的表现,正是自己在推波助澜。 没错,已经附身名取的神无,有着强大的妖力,甚至拥有操控人心,放大人心中深处最大的恶意的力量,他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来个英雄救美。 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的场静夜,不过是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罢了…… 婚礼,如期举行。 出席者入场就位后,新郎新娘前后各自入场,夏目身着“白无垢”的礼服,而的场则是穿着附有家纹的“黑无暇”礼服,在招神之前,用水洗净身心。 随后,神官捧上祭祀神的祈祷文,新郎新娘献酒三次,每次三杯一共九次。 二人在神社的神灵前许下了结婚誓言,正式结为了夫妻。 互换戒指后,向神明进献缠有白棉纸的小杨桐树的树枝的礼仪完毕,所有亲友一片欢腾,举杯互敬。 于是,众人纷纷向新人投去羡慕与祝福的目光间,整个仪式过程进行地相当得肃穆顺利。 神前仪式结束后,披露宴是在的场一族那座七层楼高的现代化建筑的楼里进行。 一楼是大厅,其余楼层有后勤与厨房,还有部分办公用地,宴客厅是在六楼,七楼算是杂物间,堆积用品的阁楼。 夏目换上了那套美丽的打褂,头戴艳丽的簪花,脸上化着美丽温婉的新娘妆容,就是一身花嫁,盛装出席在了披露宴上。 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的场都在努力地维护着自己的小娇妻,不让他受一丝委屈挖苦,更不想自己这样美丽的新娘被人亲近。 的场的目光一直留意着一些陌生的身影,比如,一个粗俗不懂礼数的高大的银发西装男子,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那个银发的高大威猛的男子转过身来,正对上的场的目光之时,二人原本茫然的神色瞬间恍然,随即又是变得犀利充满敌意。 的场下意识地瞥了瞥那个男人脖子上如同锁链一般的黑色咒枷的符文,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终究还是来了,那只一直觊觎夏目的大妖怪,那只曾是夏目心头挚爱的妖怪,斑。 的场将夏目留在原地,端起酒杯就是朝着斑的方向走近了,举杯就是客气的敬酒。 斑却很是讨厌的场这副虚伪的人类面孔,没有理会,只是把头侧在一旁,嗤之以鼻地冷嘲热讽着: “怎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还是说怕我抢走夏目?” 斑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却是斜睨,时不时地落在不远处,那光彩夺目的美丽的新娘的身上,那是夏目,他一直中意的夏目。 可惜,却是嫁给了的场这个混蛋! 斑气愤地咬牙,一手将手里的酒杯都捏碎了,的场却是不着痕迹地帮他遮掩,同时也在低声警告道: “别忘了,你脖子上的咒枷,如果你敢给我捣乱,我就会立刻要了你的命~” 的场说的风轻云淡,脸上带笑,斑却是狠的咬牙切齿,偏偏又不能有所作为,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夏目嫁给这个人渣?! 斑一时气愤的跑出了宴客厅,正在走廊转角处,却是与一个人不期而遇。 “喔呀~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第36章 请君入瓮 “名取”一脸笑盈盈地和怒气冲冲的斑打着招呼,斑一扭头就对上了那人明显异样的眼眸,眼瞳也是别有深意地微微缩了缩,冷声道: “名取周一,喔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玉藻前的奴仆,你这个妖怪中的败类!” 神无表情微妙地眯了眯眼睛,眼眸里有怒火一闪而过。 显然,斑那句带着羞辱意味的挑衅话语,令他回想起了不堪的过往,可是,成大事不拘小节,他的计划还要进行呢~ “怎么样,是不是很恨的场静思?要考虑与我合作吗?” “你帮我成事,我帮你去掉脖子上的咒枷~如何?” 神无说罢,斑下意识地抚摸了脖子上的黑色锁链的印记,那是的场当初给他下的咒术的枷锁,禁锢了他的自由,同时也束缚了他强大的妖力。 的场真是一个令人厌恶,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卑鄙人类。 可是,神无呢? 这只狡猾的妖怪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斑沉默了良久,好像,他没更好的选择了,为了夏目,他要不惜一切代价。 …… 夕阳下,一道身着陈旧和服的男人身影在七濑的带领下,来到了的场的婚宴上。 依岛受邀参加的场的婚礼,当他看到夏目一袭花嫁礼服的时候,头戴花簪的模样,向他款款而来之时。 他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那个和夏目容貌如出一辙的少女,头戴花环,冲着他微笑着招手,那人的音容笑貌依旧盘桓在脑海中。 “这位是依岛先生。” 的场微笑着介绍,夏目也十分客气礼貌地问好,依岛却是疑惑夏目对自己的态度,就像自己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是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吗? 依岛还在茫然不知的呢喃着,抬头却是发现了角落里站着的名取正一脸诡异地微笑着看着他,依岛眼眸微眯,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 眼看名取迅速离开了宴会了房间,依岛本来想追出去,却被的场一把拉住了,二人到了角落里开始说话。 “依岛前辈,今天邀请您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帮忙?” “什么事?” 依岛双手随意的揣进了衣袖里,神情冷淡地发问,虽然他不喜欢这个有些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的场一门的家主。 可是在看到请帖上夏目贵志的名字后,他却还是因为夏目的原因,特地过来了。 “请您帮帮我,拜托了~” 的场十分平静地做出这样的请求,他不着痕迹地扯开了礼服的衣襟,露出一部分张扬疯长的黑色蔓藤的印记,还有那朵鲜红宛若红莲般的含苞欲放的花苞。 依岛脸色大变,会使用这个阴毒禁忌的咒术的人,只可能是古时候与他一样存活下来的人或是妖怪。 而当今留下的有关死咒的断章残篇,根本起不到诅咒的效果。 “是谁做的诅咒?” 的场对于依岛那吃惊的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那是自己祖先造下的孽,不成想,是最终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了。 “我想,依岛前辈的话,应当与他有故交。” 依岛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的场这个人虽然与自己是不同路数的人,可是他是夏目的丈夫,自己应该尽一些情分,尽力相帮。 的场与夏目说明有事先离开一阵子,只说是会待在这栋楼里,不会走远。 夏目坐在席位上,阳子和塔子阿姨一起拉着他有说有笑的,夏目也不觉得孤单。 的场在踏出大厅门的前一刻,他回眸望了眼那被两位长辈簇拥着的,一袭花嫁,娇羞可爱的夏目,心中说不出的眷恋与不舍。 或许,这次一别后,运气差些的话,就再不能回来看你了。 也或许,自己还有命活着,还能陪你再看明年樱花盛开的美景…… 依岛在走廊默默地等待着的场跨出大厅门,他看得出的场心有所思,可是,死咒的解法,只能是那个下咒之人,先一步死去! 依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七楼的阁楼里,的场静静地等候着某人的到来,大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人,却是戴着面具的名取。 几乎名取刚刚走进门没几步,一瞬间,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四周的门窗都被密布咒术的红线死死封住了,房间里都是红光乍现的咒术。 “果然,你还是对无辜的人下手了,神无——” 的场火眼金睛,早就察觉到了名取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罢了,。 “名取”咯咯地发出森冷阴柔的狞笑声,他取下来了脸上的面具,虽然已经是名取的面容,那双眼瞳,却已经成了紫色。 “哈哈哈……的场静思,你以为区区咒术,就能束缚着我吗?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捏在我的手里!” 的场一门布好了阵法,二十个能力强大的除妖人同时念起了咒语,阵法开始催动,的场端身立在正中央,所有的图谋,只为了请君入瓮。 “的场静思!你竟然拿你自己来做为诱饵,只是为了引我过来将我封印?!” 神无操纵着名取的身体,就想念出那段发动死咒的咒语,忽的,他觉得脚下一烫,幽蓝色的妖火乍起,如同业障之火,将他的身体束缚,燃烧,而妖火,燃烧消除的只有妖侫,并不会伤及人类。 “额啊——” 附身在名取身体里的神无痛苦地哀嚎着,他的身影都有些虚晃颤动,他痛苦地半跪在地,那妖火灼烧着他,他想逃离,却是中了画地成牢的咒术,出不去这一团妖火的围困。 是谁!是谁有如此强大的妖力引燃的妖火?! 的场那个除妖人小子绝没有引燃妖火的能力,那是只有妖怪才能做到的事,难道…… “不是封印,而是要将你彻底抹杀!” 正当神无猜想之际,依岛手持除妖人的法器,从一旁的角落里现身走出,神无这才恍然,自己中了的场的计。 第37章 恢复记忆 他几乎要被烈火烧的瘫倒在地,再无人帮他破除那画地成牢的咒术,他就要被妖火活活围困致死。 “斑!你这家伙!到底还要躲在那里看戏看多久!” 神无厉声大吼,眼睛里腥红一片,显然是痛苦至极,已经快到了极限,话音刚落,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大的白狼妖怪破门而入,驱赶走了那二十个布阵的除妖人,阵法也开始乱了,一道烟尘滚滚后,神无竟然得救了。 神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他要开始念催动死咒的咒语了,他真是恨极了的场静思这个小人。 “是你!” “居然是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斑闯入之时,目光却是落在了依岛的身上,那一时间,依岛与斑四目相对。 两人各执一词,仿若许久的积怨,终于得以爆发一般,两人都是不管不顾地冲向了对方,开始厮打起来。 神无被妖火灼烧,受了重伤,没了斑的掩护,他也不敢和的场正面对决,只能从名取身体里出来,想要立刻遁走。 谁知,的场早有准备,拉弓搭箭,一箭射穿了神无的肩胛骨。 箭矢巨大的冲力,带着神无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白墙之上。 的场收起了弓箭,从袖口飞出两张符咒,那符咒飞向神无之时,就化作了两张巨网,将神无牢牢地固定在了墙上。 神无还在挣扎,危急存亡之际,他强忍剧痛,断掉了自己的一条尾巴,作为替死鬼,真身,则是隐于浓烟掩护之下,想要随时发动偷袭。 九尾狐自断尾巴,以求保命,这是的场知晓,却是第一次遇见的,四周慢慢飘荡起了黑雾。 就连那还在打斗的斑与依岛都被隔绝在了黑雾之外,诡异的气息萦绕周身。 的场加强了戒备,此刻他只有独自一人,面对神无这位狡诈的对手,而杀死了神无的一道分身后,的场那心口红莲仿若凋谢了一般,就连黑色诅咒之力的藤蔓都是黯淡了许多。 …… 一阵炸裂声中,六楼那个巨大的吊顶的华丽水晶灯豁然落地,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那噼啪作响。 忽明忽暗的电路也开始作怪,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火花四溅,火焰如同毒蛇开始蔓延流窜,宾客们都急得哇哇乱叫。 在混乱的人群中,夏目到处都找不到的场的身影,最后,却是静夜拨开了慌乱逃脱的人群,一把拉住了夏目的手腕。 静夜用力地拖拽着夏目的手腕,就要强行把他拉走,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本着对弟弟的妻子的保护,静夜有些别扭地大喊道: “快跟我走!再待下去,你会被大火烧死的!” 夏目原本是打算挣脱开静夜的手,熊熊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他却在静夜的脸上看见了前所未有的担忧和严肃认真。 在那一瞬间,夏目对于静夜做过的坏事,也瞬间释怀了。 “谢谢你~哥哥~可是,我决不能抛下静思!” 夏目猛然推开了面前的静夜,脱下来了身上繁复华丽的打褂,穿着打底的白色浴衣,就是飞快的冲出来了大门,完全不顾及身后追赶着的静夜声嘶力竭地嘶吼声。 静夜也被拥挤的人流推搡着,忽然,一个白发的老妪出现,一把拉住了他的臂膀,那人,竟然是七濑: “静夜少爷,家主大人他现在有危险,你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吗?” 七濑是看着的场静思和的场静夜两人长大的,火光映照着她一向严肃冷漠的面孔上的皱纹越发的清晰。 此刻她也显出来了一丝老态,她知道的场要去和那狐妖决一生死的事情,她怕只怕,的场这一去,就是永别。 “他在哪里?!” 对于弟弟可能面对的危险,静夜不再别扭地撒手不顾,他紧握着七濑瘦骨嶙峋的手腕。 火光滔天之下,七濑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而欣慰的笑容,他们两兄弟的关系,终于开始冰释了,真是,太好了。 …… 夏目推开了一扇又一扇门,静思没有回来找自己,他一定是被困在了某处,是哪里?! 正当夏目寻路无门,心如死灰之际,一个纯洁如雪的白色光球,如同一只巨大的萤火虫一般,向他靠近。 夏目伸手去触碰到了那光球,就像触碰到了一团暖暖的气流,正当夏目好奇这光球由来的时候,忽然,那光球飞速地掠向了夏目的眉心。 雪白的光球在撞击向夏目的眉心那一刻轰然炸裂,点点滴滴的回忆碎片如同玻璃一般,扎进去了夏目的脑海之中。 夏目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他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许多从未拥有过的记忆。 那些零星的记忆,如同瀚海星辰一般,密密麻麻的,可当他一幕幕的回忆过那记忆碎片之时,他只觉一切都恍然如梦。 “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辜负了那么多人……” 夏目低声喃喃自语道,不知何时,自己的脸庞上早已经是一片湿润,恰好此刻,楼上激烈的打斗声传来,他循着声音飞奔而去。 夏目不知道何为恢复记忆之后,他依旧坚定地要去寻找的场,只是一味地担心着那个男人,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原来的场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他心里最为重要的那个人。 七楼残败不堪,全是打斗过的痕迹,大火灼烧吞噬着一切,夏目从浓烟滚滚之中,看到了那四个打成一团的身影,的场与神无,斑与依岛。 此刻夏目已经彻底惊呆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应该先去帮助谁? “快住手!” 夏目穿过火海,焦急地大吼出声,这群人,全都不要命了,再过几分钟,这栋楼,都快被大火烧塌了! 四个男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突然出现的夏目,斑与的场的脸色都是焦急与担忧。 而神无却是刻意放出去了那颗承载夏目记忆的光球,他就是要把水彻底的搅浑,谁都不要想全身而退!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道身影飞掠到了夏目的跟前,融进入了夏目的身躯里,的场和斑都是晚来了一步,竟然让那个家伙得逞了。 “可恶!神无!你赶紧从夏目的身体里出来!” 斑一声怒吼,兽形态的他面目狰狞地飞扑过去,就要一口咬下去,却是发觉这个可恶的家伙已经占据了他的爱人的躯体,他只能投鼠忌器地,不敢动他。 被神无附身的夏目,此刻眼瞳也是变成了惑人的紫色,夏目一步步地走向了那个被被大火包裹的窗棂,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害怕神无会拖着夏目一起赴死。 脱离了战斗的依岛立刻去扶起了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名取,他目光扫视了一圈那越发肆虐的火焰,红色的凡火加上幽蓝色的妖火,哪个都是足以致命的存在,此地不宜久留。 第38章 被掳走的夏目 “的场!不管他是谁!赶紧将他封印,立即带着夏目的躯体离开!这栋楼,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依岛话音未落,七濑已经领着静夜来助阵了,斑也选择倒戈相向,一时间,神无已经变得孤立无援。 “的场静思,你是选择救你自己呢?还是救夏目呢?” 神无附在夏目的身上,他的嘴上浮现出了一个十分阴毒诡异的笑容,他手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就是操纵着夏目的身体,准备一把刺在手臂上之时,一道天雷滚滚而来。 乍一看去,竟然是的场以身体的鲜血为媒介,召唤的一道暗含诅咒的天雷。 只能如此了,哪怕是夏目也会被殃及,但也只能如此,才能杀死那个狡猾的妖怪。 的场的口鼻已经开始渗出了血迹,这道引动天雷下界的咒术,需要事前准备画好阵法才能生效,如果临时迅速发动,是会被反噬,甚至是伤及自身的。 神无的魂体在夏目的体内被天雷劈动着不住地哀嚎,虚影在夏目的身体里不住地挣扎,夏目本体也因为遭受天雷无差别的攻击而痛苦的嘶吼着。 神无眼看要被天雷灼烧离体了,可是他没想到的场会这么狠心,那天雷同样能伤害到夏目,这个男人,果然是不惜一切地就要把自己给杀死,哪怕是不惜伤害到自己的爱人。 “小子!我们没完了!” 神无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他再次断掉了一条尾巴,拖着夏目被天雷灼烧得遍体鳞伤的躯体。 他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带着夏目这个最有用的筹码作为保命符。 人类果然都是冷血无情的,这个少年人对的场的一番心意,也是被辜负了。 神无身躯破败不堪,他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夏目立在火光映照着的窗台之上,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的场静思!你的新娘我就笑纳了,今天的仇,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所有人吃惊,原以为神无是要与的场死磕到底,决一死战的,不曾想,他的目的居然不是杀死的场,而是,掳走夏目?! 静夜和七濑带着一列除妖人就想上前阻拦,坍塌的房梁瞬间带着火焰坠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唯独依岛,他作为半妖,却是从神无的眼眸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光亮。 “神无!放开那个无辜的孩子!” 依岛扶着昏迷的名取,大吼一声,神无似乎并不听劝,他今天断了两尾才得以保命,他就是要强行带走夏目,从的场的身上讨回来利息。 “你们休想再见到这个少年了!” 神无眼神一冷,他整个人身遭开始缠绕着黑雾,神无就那样凭借着黑雾的掩护,带着夏目遁走了。 斑神色大骇,猛然飞扑上去,却是被的场召出的天雷拦住了去路。 “蠢货!赶紧收走天雷啊!” 的场显然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低估了神无的卑劣,口喷鲜血之余,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难以支撑,更是无法收回召来的天雷,就是轰然倒地。 的场在杀死了神无两个分身之后,他胸口的死咒的颜色已经黯淡下去了不少,只余下淡淡的墨色。 可的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消除这部分死咒的代价,居然是失去自己的妻子,自己最爱的夏目。 的场强撑着被反噬的沉重躯体,他的口鼻和耳朵都开始渗出了鲜血,他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 今天,他却一步算错,将夏目送到了那只歹毒的妖怪手里。 的场眼皮沉重地趴在地上,伸出的手直直地探向了二人消失的窗口的方向,最终,那伸出去的手却是重重地耷拉在地。 “静思!” 静夜惊叫着将彻底失去意识的的场扶起,房梁已经开始坍塌了,斑伏下身躯,示意所有人都爬上他的后背。 于是,一行人在大楼被大火燃烧坍塌前的半分钟,悉数得救了,只是,望着那火光滔天的一幕,所有人的心里都久久不能平静。 …… 的场从未想过,自己的自大,会终有一日,酿成大错。当夜,昏迷之中的的场静思做了一个梦。 梦里,夏目于大火之时,猛然摔出窗外,的场一把拉住夏目的手,他再没有像一年前那样失手了,这次的场在千钧一发之际紧紧地拉住了夏目的手。 夏目身体悬在半空中,他正趴在那未被烧得坍塌的大楼的七楼窗台,为了不让夏目坠楼,的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时,附身在名取身上的神无正悠哉站在一旁,的场大汗淋漓地紧紧地拉着夏目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可是他总觉得身体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疲惫,甚至是力不从心。 一旁的神无看戏似的在一旁观望着,一边观望,一边不住地发出讥讽与嘲笑: “小子~你其实可以选择放手,至少七层楼高是摔不死的!顶多会落下残疾或是瘫痪成为植物人,可是,你如果不救名取的话,他就是死路一条!” 神无说罢,手里的匕首一把狠狠地捅进去了名取的大腿上,喷洒而出的鲜血溅了的场一脸,的场几乎要崩溃地嘶吼出声。 可是他就像是失语症一般,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反驳的声音,浑身疼痛的要命,甚至他觉得已经快要抓不住夏目的手了。 “怎么?这样的滋味很痛苦吧?在好友和爱人之间做抉择,明眼人都能立即做出选择,可是,你想想,至少放手,丢下爱人,你的爱人或许命大死不了,而你也能救下友人,不是很划算吗?” 神无继续在一旁对的场施加着精神攻击,又是一匕首插进去了名取的右胸口,或许下一刀,就是刺向心脏了。 的场不忍心看下去,强自忍着泪,夏目和名取,他都想救! “夏目,我来让你看看他那种符咒遮盖住的丑陋的面容,你一定会恶心地作呕的!” 神无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的场蒙住右眼的符纸,狰狞如同蜈蚣般的长长的伤口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夏目在惊吓之下,手上不由得一松,身子也下坠了一点,好在的场始终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怎么?的场静思,你还不做选择吗?那我来帮你选好啦!” 第39章 黄泉比良坂 神无冷笑着,正准备一刀刺向名取的心脏之时,的场终于是崩溃地大叫出声: “我选名取!” 的场不知道自己是在何种情况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做出了这样艰难的决定。 那悬在半空中夏目,身穿着大婚上那一袭鲜红的花嫁礼服的美丽少年瞳孔也是失落的颤了颤。 而夏目在听到的场选择名取的答案之后,原本慌乱的神情,忽然变得平静了,或许说是,心如死灰般的平淡。 “静思,你从前真的只是在利用我吧?” 夏目声音哽咽,眼眶湿润地询问着。 “不是!不是利用!我爱你,夏目!” 的场竭力辩解,他举办这场婚礼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借机铲除神无,却不曾想连累了夏目和名取,的场无一刻不在懊悔。 “撒谎!你现在还在欺骗我!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你还要怎么捏造我和你那毋须有的过去?!” 夏目身穿最为艳丽的花嫁的和服嫁衣,绝美的面庞上却带着绝望的哀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一切又是那么凄美悲凉。 忽然间,夏目的身影一个虚晃,变成了那被天雷劈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模样,身体都是焦灼的痕迹。 “的场静思,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的场甚至没能多看几眼那个他忍下心去伤害过的夏目,夏目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对着他淡淡地一笑后,就已经猛然挣脱开了他的手。 夏目的身体如同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于半空直坠而下。 的场想要和夏目一同跳下去,哪怕是要殉情也好! 可他眼望着那不停坠落的红色身影,他不惜一切地想要抓住夏目,终究是抓了个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的身影越离越远,他已经被神无一把拉了回来。 “小子,你可不能轻易地死掉啊~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的场一族不死不休了吧!因为,我想要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右眼!而且,你祖先造下的孽,就该由你们世世代代来偿还!” 的场的耳畔还萦绕着神无那尖锐刺耳的狞笑声,他就那样半个身体趴在窗口上,整个人如同卸去骨头一般,身体冰凉而麻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已经坠地,倒在血泊中夏目的身影。 那个少年就像倒在了那艳丽铺开的彼岸花丛中一般,脸上还带着那失望,却恬淡的笑容…… “夏目!” 的场撕心裂肺地吼出来了那个心心念念着的名字,他从噩梦中惊醒后,身遭围着的是担忧自己的母亲,还有一脸忧虑惶恐的藤原夫妇。 的场望了眼自己打着点滴的手腕,他的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有周围的医疗设备,他已然知道,自己已经不在那栋楼里了。 藤原夫妇礼貌地慰问了的场几句,滋忍着有些话没有问出口,塔子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他们想打听夏目的下落,可是夫妻二人一看的场醒过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二人再不忍心去戳伤的场。 病房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阳子送别了藤原夫妇后,她缓步踱到了的场的病床前,阴沉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愤怒地扇了的场一个耳光。 安静的病房里一时间回荡着那响亮的耳光声,的场刚醒过来那种病态浑浑噩噩的模样,也是霎时间被阳子这一巴掌下去,彻底打懵了。 “这一巴掌,是我替夏目打的!这一巴掌,也是我作为一个母亲教训你打的,是我对你疏于管教!” 阳子抽回了自己也被震的生疼的手掌,看也不看的场一眼,她已经收起了平日里那个懦弱温和的性子,此时的阳子,多了几分凌厉犀利的气质。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吗?!我看得见,那些式神,那些妖怪,那些恶心的存在,还有你卑劣的勾当!我都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我怎么会,装聋装瞎二十多年!” 阳子盛气凌人地怒吼着发泄一般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席话,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的场,瞬间仿佛又被触动了。 阳子抹着眼泪,她强忍着想要暴打儿子一顿的怒意,继续哽咽着说道: “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一直冷落我,也从来不让我插手除妖人的事情吗?因为他告诉我,他不想让那些妖怪报复到我身上,他让我只要装作看不见妖怪,一切麻烦都只会冲着他一个人去。” “没想到,妖怪的报复还是来了,还连累了夏目……” 阳子魔怔似的喃喃自语着,仿佛在忏悔着,又仿佛在祈祷,直到她两眼泪光闪烁着,目光沉痛地望向了面前的的场。 “我一直以为静思君你是一个很妥帖的孩子,我以为你能很好的保护好夏目,看来,还是母亲高估你了,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妻子,夏目他是多好的一个孩子……” 阳子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她眼看着烈火之中,那只妖怪带走了夏目,她却无力阻止,更对自己的儿子无法守护好新婚妻子而感到羞愤和失望。 “我今天就回老宅去了,以后没有什么大事,不用再来探访我了。静思君,如果夏目死去的话,或许,我和你的母子缘分也到了尽头了。” 阳子离开之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仿佛一记冰刀,直插进去了的场的心脏,令他又是心寒,又是痛苦。 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寻回来自己的爱人,他的夏目。 …… 彼岸花,是犹如鲜血染就的艳丽色彩,本就是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黄泉比良坂,人死后才去的地方。 夏目不知何时,已经孤孤单单的一人,独自行走在这苍苍茫茫,开满了彼岸花的路径之上。 “好冷~这里真是太凄冷了。” 夏目身穿着婚宴之时,那袭白色的浴衣,身形单薄地行走在这阴森幽冷的地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到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到何处。 此刻的他,仿佛一只迷途的蚂蚁,在这片漫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里,他是那样的渺小,渺小的好像茫茫大海中的一艘小舟,一阵浪花过来,他就会大浪拍击得消失不见。 宛若溺水般的压抑痛苦,令夏目的身躯疲惫不堪,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迷失在这美丽而凄凉的地方,直到,他看到了一团洁白的光晕朝着他奔赴而来。 “是谁?” 第40章 神无和玉藻前 夏目戒备地瑟缩着身子,来自未知的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那团离他越来越近的光晕,那光晕在离夏目三步距离的时候,陡然停下来了。 夏目睁大了眸子,因为此刻,从光晕之中,赫然走出来一位容貌绝美,身着传统的宫廷华服的年轻女子。 “我叫做,玉藻前,我是神无的姐姐。” 那名叫做玉藻前的女子礼貌地向夏目行了个礼,夏目依旧很是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看似优雅美丽的女人,他害怕这会是什么妖怪的诡计。 玉藻前紫色的眸子微眯,她的脸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身上萦绕着幽黑色的死气,惨白的面孔却是精致地像个瓷娃娃一般,充满了诡异的感觉,令人脊背发寒。 夏目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图谋,只能静观其变。 玉藻前瞧着夏目一脸戒备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女子毫无血色的面容上,似乎是因为这一抹笑,而显得多了一丝生机。 “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尽力帮助你。可惜我已经多余的妖力了,我只想劝说你,不要恨神无。” “小无,他不过是一只的狐狸的怨灵。他的母亲是被人类猎杀死掉的,他后来也被人类剥去了皮毛。后来他的怨魂飘荡在人间,被我无意间撞见,我就把他收在我的身体里,用我的魂魄滋养他,直到他变成了一只狐妖。” 女子说到这里,她的身形都有些黯淡了,夏目仿佛看到了她因为妖力的削弱,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 “啊!你没有关系吧?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夏目惊恐地注视着女子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玉藻前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已经半透明的身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地一笑,解释道: “没关系的,我不过是妖力在削弱,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些小无的事情。” “从遇见小无的第一天开始,我把他当作弟弟对待,无论去到哪里,我们俩总是形影不离。可是他厌恶人类,因为他和他的母亲都死在了人类的手里,这样的执念,导致他一直不能摒弃对人类的憎恶与偏见。” 夏目听了玉藻前的一席话,他似乎隐约明白了神无对于人类的厌恶,可是他和除妖人的的场一门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他和的场一族的契约是?” 夏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玉藻前的身形已经开始扭曲模糊了,玉藻前趁着自己妖力彻底消失之前,她将脖子上的一串贝壳项链丢向了夏目所在的方向。 就在项链坠地之后,她的身形骤然变成了那洁白的光团,循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迤逦离去。 夏目拾起地上的项链,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夏目朝着光球飞远的地方飞奔而去,一刻不停地追逐着。 直到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光球消失的地方,那里一片荒芜,只有一块鲜血般的颜色铭刻着“杀生石”三个字的巨石,屹立于此。 忽的,那块巨石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光辉,夏目听到了方才那个叫做玉藻前的女子的声音,是从巨石里传来的。 “真的抱歉,夏目,我的妖力实在是太微弱了,不能离开石头太久。那个项链是离开黄泉路的钥匙,你以鲜血灌注在其上,它会带领你离开黄泉路。我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先休息一会了……” 于是,女子仿佛真的太过于疲惫,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几不可闻,夏目终究还是没能问到有关神无与的场一族的契约和仇恨羁绊,如果知道的话,他会想要尽力去化解。 好可惜。 经过了刚才疯狂的快速奔跑,夏目也觉得有些疲惫不堪了,他倒在杀生石旁边,就是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的记忆追溯到了近千年前,那个繁华的京都。 梦里,那个叫做玉藻前的女子被侍从们簇拥着,繁复冗杂的华服,难以掩饰她的风华绝代。 她是鸟羽天皇最为宠爱的嫔妃,年轻英俊的天皇最喜欢拉着她来到樱花树下,男子弹奏着美妙的旋律,女子则是在落英缤纷的时候,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 岁月如此静好,热恋的男女都沉溺在浓情蜜意之中。 可是不久后,天皇便得了怪病倒下了,大臣们因此开始怀疑玉藻前,并暗中对她进行了占卜。 结果,玉藻前的真体,九尾妖狐的身份曝光了,大臣们密谋联合起了当时京都所有的阴阳师,想要封印抹杀玉藻前。 那个单纯的女人,还沉浸在恋人重病的悲哀里,于是,玉藻前用尽自己所有的妖力,不顾弟弟神无的劝阻,只为医治好唯一的爱人。 数百位阴阳师的围捕绞杀之下,女人逃离了京都,躲避到东国地方。 与此同时,御体康复的年轻天皇,却并不感激玉藻前不惜一切的救治,而是命令强大的阴阳师,将她封印在黄泉路的杀生石里,任由岁月消磨她的妖力。 梦到此处,夏目好似看过了一场悲伤的黑白电影,忽的,他觉得身形摇摇晃晃,好似被什么外力拉扯着。 夏目猛然惊醒,因为不知何时,黄泉路上刮起了强力的风暴,苍茫的彼岸花海也在风暴之中,摇摇晃晃着似乎要折断了。 “对了!钥匙!” 夏目猛然记起玉藻前扔给他的贝壳项链,他用贝壳猛然划破了手掌心,流淌鲜血的掌心紧紧地攥着那串贝壳。 在风暴即将侵袭而来之前,夏目的身形如同蒸发一般,骤然消失在了黄泉路上。 夏目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再次惊醒过来的时候,身处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他手心里已经紧握着那一串还在闪烁着微光的贝壳项链,刚才梦里的,原来竟是都是真的。 夏目爬起身时,身上传来了阵阵灼烫的痛楚,夏目低头望着自己被天雷灼烧地一片血红一片焦黑的身躯。 他又是记起来了的场毫不犹豫的对着他召唤下那天雷的一幕,心里就已经泛起了一阵酸楚与恶寒。 “原来爱一个人的样子,也是可以演出来的吗?” 第41章 冷池 夏目垂着眸子,心绪不宁地将那项链戴在了脖子上,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道被天雷劈得残缺不堪的符咒。 夏目看着手心突然出现的残缺符咒,他隐约认出来了那种符咒,因为柊也给他写过一个,那是隐藏身体气味的符咒。 夏目不知道何时身体里有一个这样的符咒,他一伸手抚摸上那残缺的符咒之时,那透明的符咒瞬间如同化作了灰烬一般,风一吹,就被吹散了。 夏目没有在意,殊不知没了符咒的庇佑,他身体里魅惑的气息开始四散开来,引诱着周遭黑暗里的生物。 夏目只是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一片漆黑的陌生环境,除了自己脖子上泛着光亮的项链照亮的方寸之地,周遭都是一片黑暗与虚无。 不知何时,一只蠕动着的黑色长须触手的妖怪,如同地狱的厉鬼一般,伸出的触手忽然攀附绞在了夏目的小腿上。 夏目被陡然拖行在地,那只妖怪仿佛要将夏目拖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可恶!夏目看不见妖怪所在的位置,他只能任由自己被拖行出去了好一段距离。 直到,一柄如同利刃一般飞来的折扇“唰”得一下,猛然斩断了那只不知名妖怪的触手,夏目这才从被拖行的恐惧之中,镇定了下来。 “这么弱,真不知道斑那家伙,还有那几个除妖人小子,是怎么会看上你的?” 一个阴柔好听的男声传来,夏目立刻爬起身,将那缠绕在自己小腿上断掉的触手给解开丢掉了。 他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处,直到一袭紫衣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啊!” 夏目被突然出现的身形给惊吓得一个趔趄,他惊呼着就要再次摔坐在地,却是被男人一把揽住了腰身。 只觉身上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夏目嗅到的,是鸢尾花的气息。 忽然间,腰身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破败不堪的衣服上,裸露出了部分白皙的皮肤。 夏目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笑得脸放荡不羁的男人,男人的手指正不安分地抚摸着他的腰身。 夏目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神无,他不喜欢和陌生人亲近,更何况,神无这个大妖怪,心里有一百种盘算和谋略,夏目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真是可恶。” 夏目咬着牙退后几步,与神无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神无则是半眯着眼眸,紫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 他摇着折扇遮掩了半张面孔,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浑身狼狈不堪的夏目,发声嘲笑道: “都像是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了,居然还要强撑?天雷的烧伤,可不是小事情,弄不好,是会死掉的……” 神无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他什么时候如此善良的要去关心一个人类,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 或许这个少年死了,的场静思会伤心欲绝,那样自己或许会更开心,可是,眼前这个少年…… 神无想到这里,他霍然收起了手里的折扇,一把拎起夏目的衣襟,就是飞身而起,拎着那个还在挣扎着的少年就来到了一座满是紫色睡莲的冷池前。 夏目就像一只猫儿似的,被神无十分随意的丢进去了冷池里,伴随着巨大的水花之后,夏目像是落水的小野猫,一边扑腾着起起伏伏的身体,又是呛了几口水。 “呵~少年人,天雷的伤,可不是好清洗的。” 神无用扇子遮挡着自己发烫的脸庞,该死,那少年身体里散发出的甜腻的香味真是令他难以自持平静。 可是少年身上天累的灼烧伤痕需要用冷池浸泡一天一夜才能消退,自己也要在这里守他一天一夜才行,否则他又不知道会被哪个恶心的妖怪给捉走,沦为禁脔。 神无收起折扇,一抬衣袖,就是平地掀起一个隔绝气息的阵法,一个淡蓝色的半圆形保护罩出现,将夏目所在的冷池彻底笼罩。 “千万不要离开这个阵法的保护,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神无冷声说罢,随意瞥了一眼还在冷池里,一脸茫然失措的夏目,望着少年人衣衫褴褛,俩人四目相对间,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直到神无类似嫌弃地又是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后,再也不多看夏目一眼,就是傲然离去了。 夏目还在冷池里发呆,直到冰凉的池水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了,可是冷池的池水富含强大妖力的治愈力。 夏目竟然发觉,自己被天雷灼伤得皮开肉绽的焦黑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愈合着。 那个妖怪,是在救我? 夏目心中暗道,他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贝壳项链,想起那个叫做玉藻前的女子所说的话。 原来这个叫做神无的妖怪本性并不坏,夏目的心里顿时如同打翻的调料瓶一样,五味陈杂。 夏目不能出去这个阵法,直到身体在冷池里浸泡了一天一夜后,身体上所有焦黑溃烂的皮肤都如同蜕皮一般脱落,他的身体也终于重获新生般恢复了,像是剥壳的鸡蛋,甚至比从前的肌肤更加水嫩光滑。 夏目淌水爬上了冷池岸边的巨石上,泡着池水中一天一夜,他已经又困又饿了,就是蜷缩在巨石上,悠悠地睡了过去。 直到夏目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引诱着醒来,他发觉自己的面前竟然用莲叶包裹着几个饭团,还有一件淡绿色的浴衣。 夏目抱起饭团就是狼吞虎咽得吃起来,吃了太急,差点噎住了。 夏目一边吃着,一边四周扫视了一圈,除了幽暗,没有发现任何身影,还有空气中飘浮着的淡淡的鸢尾花的香味。 于是,夏目渴了,就会喝冷池里的水,饿了的时候,睡一觉,身边就会出现新的食物,就这样过了几日。 神无一直隐藏在不远处的黑雾里,他这几天一直在默默地观察注视着这个奇特的少年。 心想,都抓他回来这么些天了,居然不哭不闹,还十分随遇而安地在冷池边上安置下了,他,就不感到害怕吗? 第42章 我帮你 夏目内心是害怕的,可是他更想先活下去,因为作为人类的他,一定是斗不过妖怪的。 而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看来,那只妖怪对自己暂时并无恶意,反而是救了自己,当然不排除是为了不让自己死掉,以方便继续作为筹码威胁的场。 夏目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没劲,他在冷池边上也呆了好几日了,那只妖怪依旧没有现身,所以抓自己回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夏目解开了衣带,就是准备退掉身上的衣服,神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少年人露出了上半身洁白无瑕的躯体,他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神无猛然背转过身,他才不屑于做偷窥人沐浴这种下作的事,显然作为妖怪的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原则。 只是许久,神无却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再转过身的时候,那个法阵里,又哪里还有夏目的身影。 糟糕!那个少年居然逃走了! 神无心中大骇,不能让好不容易到手的玩具就这样轻易逃掉,更何况,那个少年有着散发着魅惑香味的身体,那是所有的雄性都无法抗拒的气味。 夏目手握着那散发着微光的项链竭力奔跑在黑暗的环境里,他不想坐以待毙,他要闯出去试试,哪怕可能再被神无抓回去。 夏目气喘吁吁地奔跑着,殊不知,潜伏在黑暗里几只强大的妖怪,早已经盯上了他。 “喂,那个少年,是个人类吗?” 一只人形的面具妖怪问着,另外一只长相如同鲶鱼一般的妖怪则是已经垂涎三尺,猥琐地在擦着口水了。 “他的身上好香啊~我觉得我好想和他交配……” 鲶鱼妖怪话音一出,一只更为强大的虎形妖怪已经猛然跳出,拦住了夏目的去路。 虎形妖怪化作了人类的模样,是一个皮肤黝黑,却相貌英俊,高大威猛的健硕的男人。 夏目见来路被堵,猛然记起自己身上有着媚果的气息,那是会令所有雄性妖怪都血脉贲张的存在,自己的处境就太坏了。 “少年,跟俺回去,做俺的妻子吧!” 虎形妖怪化作的青年男子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看着夏目的神情就像看着自己的盘中餐一样,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夏目有些慌乱了,转身就跑,可是跑不多远几步,他就陡然间撞进去了一个坚硬强壮的怀抱里。 夏目惊恐地抬起头,那只虎妖化成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又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嘿嘿一笑,也不管夏目如何用力挣扎,低着头就凑到夏目的脖颈上和胸口上一个劲儿地猛嗅着,好像一个痴狂的瘾君子一般,肆意地闻嗅着那娇艳的罂粟花。 夏目被男人强势的扑倒在地,他此刻除了惊恐,还有一丝的懊悔,自己或许不应该逃出来,至少不逃走,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男人高挺的鼻梁一路从夏目起伏的胸膛嗅到了夏目小腹上,男人掀起来了夏目单薄的浴衣。 “真是美丽啊~” 男人惊叹之余,夏目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涨红的小脸蛋上满是羞耻与愤怒,他抬腿就想把男人一脚踹开。 可是男人的力气奇大无比,大手一把握住了夏目蹬过来的小腿儿,脸上尽是发现宝藏一般的兴奋与欢喜。 男人终于是松开了夏目,就是起身准备脱掉身上的衣服,夏目强忍着泪,猛然推开男人,膝行爬动着就想再次逃跑。 危急关头,夏目几乎是心如死灰地想要认命的时候,一道紫光飞速掠至,神无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夏目觉得后背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了下来,夏目扭头去看时,那个虎形妖怪化作的男人已经被神无一折扇切断了喉咙,瞬间倒地毙命了。 夏目的身体也在男人松手的那一刻摔落下去,神无一把将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夏目拦腰抱起。 等再次回到冷池的时候,夏目惊吓过度,那惨白的小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血色。 委屈,羞辱,愤怒,无助……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夏目始终咬着唇瓣,终于是松开了,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扑在了神无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副躯体,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捉去,当作交配的对象。我是个什么?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艺妓吗?” 夏目泪眼汪汪地盯着面前的神无,神无错愕地望进去了美少年那悲伤之下,隐藏的憎恶,是憎恶自己的躯体吗? 神无的心好像被夏目触动了,一次又一次,因为这个少年,他亘古不变的磐石心,终究是心软了。 男人鬼使神差地就是伸出手指,去替少年擦拭眼角的泪痕。 “不过是一颗媚果生成的古老诅咒罢了,那是一些妖怪,为了谄媚神明,种下了这种罪恶的果实。如果,你不想要这样的躯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浮春之乡,寻找能解除诅咒的神明。” 神无的话语,很轻,很柔和,那声音很干净,很动听,并没有平日里的那种阴柔狡诈,和尖酸刻薄的模样,反而多了几丝历经沧桑的成熟。 没有娘娘腔的声音,或许,这才是他本来说话的腔调。 夏目不知道自己发泄似的话语居然能被回应,面前这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妖怪,竟然又一次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谢谢你……谢谢你,神无……” 夏目怀揣着一丝希望,喜极而泣,他猛然拥抱住了面前的男人,神无在惊异中愣了许久,就那样呆呆地把夏目搂进了怀里。 他无处安放的双手也终于是落在了少年哭的颤抖的身体上,手心抚摸着少年单薄的后背。 神无,第一次有些心疼在乎起来了这个陌生的少年。 神无看过夏目完整的记忆,走马观花一般,他其实对这个少年的身世,人品还是性格,都了解得十分透彻,甚至,他隐隐约约地对这个少年早早地就产生了许多莫名的好感。 那时的神无只是在想,一个人类而已,总是要消逝的,哪怕是再有趣,再美丽,总是留不住的。 可是,当真如此吗? 第43章 忘却 神无厌恶的场,他更在夏目的记忆里见过的场逼迫夏目,对夏目做过那些不齿的事情。 所以,他下意识里,就要在的场的婚宴上,用断掉两尾的代价,拼尽一切地带走了夏目。 神无觉得自己是夏目的救赎,他觉得,自己是带着夏目逃离了的场那个火坑。 殊不知,他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于夏目的温柔里,哪怕那些温柔并不是对自己。 所以,当神无发觉夏目即将被别的妖怪玷污的时候,他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结果了那只胆大妄为的妖怪,夏目是自己的所有物,别的妖怪,别的人都休想染指! 神无抱着怀里温暖的美少年,他想亲近他,可是他觉得强人所难,特别是强迫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很下作的事情,他不想这个少年恨自己。 恨啊,那是种很苦涩的味道,神无亲尝了数百年的恨意的苦涩,他不想这个单纯美好的少年也去尝试那种痛苦难挨的味道。 那,不如拿走他所有的记忆好了,那样,这个少年也会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自己,就会成为少年唯一的倚仗。不过,拿走记忆之前,还是问问夏目本人的意愿吧。 “夏目,你恨他们吗?” “恨谁?” “那些,曾经对你有所企图的人,或是你想忘掉的人。” “……” 神无一针见血地戳中了夏目内心深处最想忘掉的人或事,他是个善于利用人心的妖怪,可是他只会想去蹉跎那些自己厌恶的人。 神无捧起来了夏目眼泪汪汪的脸蛋儿,目光无比真诚地与之对视,夏目琥珀色的眼瞳里,终于第一次正视起了眼前的男人。 “我来帮你把他们都忘掉,好不好?那样,你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神无轻声细语的说话的时候,那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与从前那阴鸷冷漠的模样格格不入。 或许,夏目对于他,是改变他对人类偏见的第一抹光亮,而神无,他是在与夏目,将心比心。 夏目眼望着神无真挚严肃的神情,他破天荒地没有去想男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他第一次看见神无露出那样清澈的眼神,就像一汪泉水,令人心绪宁静。 “好~” 夏目下意识地点点头,若是没有那道天雷,他还能相信的场心中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那几乎要了自己命的天雷一落下,的场是毫不犹豫的催动着的。 自己当真是的场静思名正言顺的妻子吗? 自己的命,居然还是一个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神无救下的。 “请让我忘记吧,但是我怕我忘记后,就会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夏目眼眸里蓄满了泪花,倒在了神无的怀里,如果可以,他多想还能回去八原,回到藤原家,还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平凡的高中生。 回不去了~ 夏目在请求神无动手后,他缓缓的阖上眸子,这次神无下手十分的温柔。 夏目没有一丝痛苦,他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场,醒来,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空荡荡。 神无知道,纯洁的夏目不能继续呆在这个满是黑暗与污浊交汇的恶罗之乡了,他也怕的场会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寻过来,找自己拼命。 死,他暂且不怕,怕的是,会失去和夏目相处的机会。 于是,神无带着夏目,为了寻找可以消除媚果的神明,二人来到了神明与妖怪交汇居住的地方——浮春之乡。 神无脱下自己一身繁复冗杂的华服,换上了轻便的羽织,他依旧是披散着长发。 可是整个人却是脱离了从前那种死气缭绕的模样,和夏目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喜的微笑,精神焕发。 樱花树林间,夏目在妖怪举办的热闹集市上好奇的闲逛,直到他看到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的时候,整个人眼睛发亮的跑了过去。 “这个面具,和小无真的好像!” 夏目十分惊喜地左右打量着手里的狐狸面具,神无一展开折扇,就是傲娇得翻了一个白眼,随后还是十分无奈地用扇子轻轻地拍了拍夏目毛茸茸的脑袋,脸带着宠溺的微笑,道: “想要买下就直接说,我来给钱就是了。” 夏目见小心思被戳破,就是害羞地吐了吐舌头,随后又是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面具,爱不释手地把玩后,又戴在了脸上,冲着一旁正在付钱的神无开心地炫耀着。 神无一路拉着夏目的手腕,生怕他走丢了,夏目还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像个第一次溜出门玩耍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诚然,每当夏目失去记忆后,他就像是一张纯洁的白纸,的场给夏目灌输的,是让他本分地做好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人妻子的身份。 夏目就像一只被豢养在牢笼里的金丝雀,虽然衣食无忧,但却依旧缺少自由的灵动美丽。 而神无,他就像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画家,他在夏目失去记忆后,带着夏目游历名山大川,给夏目讲述着从古至今的奇谭怪事。 在夏目一张白纸的记忆上,不断的增添着丰富有趣而五彩斑斓的颜色,让夏目活得潇洒,活得自由,活得更加阳光明媚! 或许,每个人对于爱一个人的定义有所不同。 名取的爱,是默默地祝福和守护;斑的爱,是干干脆脆,轰轰烈烈的;的场的爱,是霸道的占有,摧毁,然后再重新塑造成他喜爱的模样。 神无呢,他的爱单纯的就想有个人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至少,不那么孤独了…… 不过,夏目已经不记得太多人了,他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要消除身体里的媚果,还有回家的路。 只是,他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浮现过,他却不知道那是他自己曾经的家。 神无很喜欢看夏目天真烂漫的笑容,他对夏目的爱,不是基于肉体上的占有,更多是在精神层面上,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第44章 矶月之鼠 某一天,俩人刚在石桥上与一群路过的河童挥手打着招呼,一只小河童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手里抱着一杆大大的荷叶。 “两位大人!请收下这个吧,马上要下雨了。” 神无愣愣地接过来了小河童送他的荷叶,夏目微笑着冲着河童道了声谢: “谢谢你~” 果然,俩人刚走过桥头没几步路,天就乌蒙蒙地下起了大雨,雨水滴滴落在河面上,掀起来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俩人穿着的木屐都被泥泞的路面弄污了,神无干脆背起夏目,就是快速的奔向了那不远处的破旧的神社。 夏目趴在男人湿透了的肩头上,一手撑着那片巨大的荷叶,瞅着男人如此卖力的模样,连木屐都陷在泥里,跑掉了一只,不由得欣喜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小无,还真是粗心~不过,也很可爱呢~” 夏目趴在神无宽阔的肩头上调侃着男人,神无被夏目这话撩的面红耳赤,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神无依旧一步一步迈向了那个神社,哪怕身上溅了一身的淤泥,他依旧不愿意让夏目再多沾染一丝污垢了,因为他已经是够污秽了。 不过几步路,神无就将夏目背进去了那个破旧的神社里。 神无升起来了一团烘烤衣物的篝火,夏目刚准备要脱衣服,神无就赶紧制止住了他,一手拉住了夏目要去解开衣带的手腕,夏目顺势就被神无一把扯到了面前。 俩人的面庞离得那样的近,近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与呼吸相交织,眼眸与眼眸对视凝望着,仿佛只要稍稍一把火,就能点燃那深埋心底的喜欢。 “小无,喜欢我吗?” 夏目一脸纯真无邪地问着,那唇瓣翕动之时,都能撩拨得神无的心都乱如野马了,少年发丝上都滴满了水珠,肌肤如雪,好看得像是新采摘的栀子花。 夏目的心也乱了,被男人身上鸢尾花的香气所迷惑,他情不自禁地就想吻上神无好看的薄唇,神无却是脸上涨红,扭头躲开了夏目主动送上的香吻。 “不可以……夏目,我们不可以那样……” 神无猛然从痴迷中惊醒,他推开了主动送上门的美少年。 “可是我喜欢小无……” 夏目委屈地攥紧了衣襟,他有些失落地垂下头,他的记忆里认识的人,除了神无,再无其他。 那种又是依赖,又是喜欢的奇特感觉,令懵懵懂懂的少年自以为那就是爱。 “夏目,我不能和身为人类的你……” 神无话到此处,猛然顿住了,他回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做过那样多的恶事,虽然他自认为蹉跎的都是那些恶人。 但一桩一件,都是有损阴德,自己的心,更是一片污浊了夏目那样干净美好的人,自己不忍心去亵渎。 “我去把我落下的木屐找回来。” 神无阴沉着脸,看不清神情,只是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冒着雨飞奔了出去,他淋着雨,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夏目,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果然,小无是讨厌自己吧……” 夏目低头自言自语着,他望向那大雨滂沱中,试图努力地搜寻着神无的身影。 夏目苦等了了一个小时,大雨中一个带着斗笠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了夏目的视线里,直到那个身影进到神社里,对于夏目来说,那却是一只素不相识的鼠妖。 矶月之鼠在看见夏目的第一眼时,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他灰白的长发掩饰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那是从辰末口中救过自己的那个人类少年,夏目贵志。 矶月之鼠在与夏目讲述了曾经如何被他所救,又称赞了他的主人是如何的博古通今,神通广大,他一半英俊,一般丑陋伤疤的面容上,都露出了仰慕敬服的神情。 “夏目大人,在下欠您一个人情。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可以把你引荐给我的主人,我想,主人或许能治疗你的身体。” 矶月之鼠虔诚无比地跪伏在地请求着,夏目原本半信半疑,如今,也打消了大多数的顾忌。 “那,拜托你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吧。” 夏目在神社留下了一封书信,矶月之鼠说,神无是恶妖,踏入矶月之森,是会玷污那里,会被驱逐。 于是夏目还想等神无一同前去的念头也断了,他只能留下书信,告知了神无自己的去向和前去的目的。 …… 路上几经辗转,夏目跟随矶月之鼠一同到了满月升起的湖泊前。满月的月光落下,一道宛若通天的石阶瞬间映现于湖泊之上。 “夏目大人,请跟在下往这边走。” 夏目抬脚踏过一级如同白玉般的石阶,月光普照而下,宛若白昼般,他不由得抬眼望向了那高高的足有几百级的石阶。 那,仿佛通往神明居所的道路,而攀升而上的玉白石阶的尽头,便是通往矶月之森的大门。 矶月之森。 夏目跟随着矶月之鼠来到了矶月之森,他记忆里模模糊糊,好似在一个女子的梦里见过这周围熟悉的一切,那是个蓝色头发,容貌美丽的女子。 “你说,你所侍奉的主人,也许知道如何消除我体内的诅咒。” 夏目从浅葱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很多记忆都十分模糊了,但是唯独记得,自己厌恶这副身体,厌恶诅咒带来的影响。 矶月之鼠点点头,夏目与他一边说话,又是打听到了一个名字,辰末。 矶月之鼠问起,记不太清了呢,夏目只能含糊回答着,好像有个可爱的小雏鸟,长得与自己很像,它的名字是叫做小玉吧? 太多记忆都与太多人有关联,神无断了两尾后,妖力退化了一些,再者,为了夏目的安全着想,他不敢下重手,只是抹除了夏目大概的记忆。 矶月之森很美,就像梦境一样。 夏目跟随着矶月之鼠,隔着一排开满了山茶花的树荫,夏目见到了那位红伞之下,须发皆白的神明大人,壬生。 第45章 救治的方法 “那是媚果……已经快要进入成熟期的媚果……” 那个矶月之森的主人,那位须发皆白的神明壬生大人,他只是远远的看了夏目一眼,喃喃自语后,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 随后,壬生朝着身边一个妖怪侍从悄悄地说了一席话,矶月之鼠则是虔诚的跪伏在他面前,准备随时听候差遣。 没想到,那个仆从朝他转述壬生所说的话后,话中内容,竟然令他面红耳赤,矶月之鼠一时间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神明壬生并没有再多看夏目一眼,只是再次留下了一道惋惜的叹息后,就是离去了。 夏目不明所以地立在原地,直到矶月之鼠讷讷地朝他走来,似乎是有口难言。 “夏目大人,壬生大人告知我,他说你当初吃下的,只是还未成熟的媚果。媚果会在你的体内继续成长,它的成熟期大概是需要六个月,大人透过你的身体,看到了媚果已经色泽艳红,几乎要接近成熟了。” “他说,你吃下去应该也有四五个月了吧,媚果最后三十日,是它成熟的时候,媚果会越发渴求汲取妖力,需要源源不断的妖力灌注进去。需要以……” “住口!” 矶月之鼠正说到此,一个熟悉声音贸然插入夏目与矶月之鼠的对话,夏目蓦然回过头,想要去寻找神无的身影之时,弥漫的黑雾犹如风暴一般瞬间扑了过来,将夏目的身形彻底笼罩,矶月之鼠也被神无强行带走。 “放——肆” 神明的声音有如无形的大手,朝着神无飞掠逃走的方向捉去,神无自断了两尾后,妖力退化了不少,但他全盛时期,依旧非神明的对手。 “在下并非有意得罪,壬生大人,请原谅在下的失礼。待在下向您的仆从打听一些事情后,我即刻将人完整送回您的地界。” 神无一席话罢,那只无形的大手终于是撤回了,神无抓紧时间,逃离了矶月之森。 夏目昏厥在了神无的怀里,睡得十分安详宁静,神无却是听得一旁矶月之鼠朝他说明了夏目的身体情况。 “媚果已经扎根生长在了夏目大人的身体里,它到了成熟期的时候,就会需要大妖或者神明的鲜血或jy灌溉它。” 矶月之鼠垂着头,始终不敢直视神无与夏目,神无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依旧强忍着怒意,问道: “你是说,媚果已经寄生在夏目体内了?!” 矶月之鼠似乎难以开口,他抬眼望向那个沉睡着的少年,还是于心不忍,说出了实情: “不,因为夏目大人吃下媚果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已经是共生了。媚果为了发育成熟,它会散发出诱惑雄性妖怪的气味,而夏目大人则是作为它的共生体,为他获取妖力的存在…… “到时,媚果临近成熟,它会不断的催发分泌出令夏目大人发情的物质,逼迫夏目大人替他寻找汲取妖力的目标。如果找不到大妖或者神明帮助夏目大人的话,媚果就会渐渐枯萎,死掉,那时候,夏目大人也将性命垂危!” 矶月之鼠的一席话如同五雷轰顶,神无迅速取出来了承载夏目记忆的光球。 他快速读取着夏目的记忆,找到了夏目吃下媚果的日期,那么说,距离媚果成熟还有不到三天! “我要取出这颗可恶的媚果!” 神无愤怒到暴起,一手露出了利爪,就朝着夏目的小腹探去,矶月之鼠拼尽全力,一把拉扯住了神无蓄满妖力的手腕。 “不可以!不可以强行取出来!媚果已经与夏目大人融为一体了,他们同生共死,如果强行摘除媚果的话!夏目大人他……也会死去的……” 矶月之鼠不顾斗笠被神无的妖力震翻在地,满头的银发飞舞,露出了脸上狰狞的伤痕,他跪倒在了神无面前,恳求道: “现在最紧要的事,帮助夏目大人寻找到愿意提供养料的神明,还有妖力强大的妖怪,或是妖力强大的人类。夏目大人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类,他手上持有友人帐,也许可以召唤……” “住口!不许再说了……” 神无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了矶月之鼠,他需要冷静一下,他怎么忍心,看到夏目为了活下去,而委身人下,就算夏目知道了真相,也一定宁死都不肯妥协。 该怎么做…… 矶月之鼠爬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老血,依旧是不肯离去: “神无,我知道夏目大人一旦醒来,发现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才能活下去,他一定会难过的。但,你有夺取记忆的能力,你也可以篡改记忆吧?我会替夏目大人,万分感激你的……” 矶月之鼠真诚的朝着神无鞠了一躬,神无终于动摇了,矶月之鼠开始与神无商议,并且一同回到了矶月之森。 神明壬生同意了二人的要求,从夏目记忆里找到了妖力强大的妖怪和神明,以壬生和夏目共同的名义,向那些妖怪和神明发出了请帖。 在某片森林的深处,一位一对雪白翅膀,蓝发蓝瞳,俊美无俦的人形妖怪,正在与他的追随者妖怪们一同喝酒玩乐,不亦乐乎之时,神明的信使将请帖送到了他的手中。 狸追拆开请帖一过目,先是惊诧,后又是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温柔微笑…… 在某座山峰上,供奉着两位山神,不月神和丰月神,两位山神正在山茶花盛开的树林间品茶之余,矶月之森的信使到了…… 与此同时,多个地方,多位与夏目相交的神明,或是一方霸主存在的大妖怪都收到了来自矶月之森的请帖。 得知是夏目有所求助,所有妖怪或是神明都无一例外,都准备前往矶月之森赴约。 神无拼尽自己所有的妖力,替夏目篡改了记忆,现在的夏目,就像一个供品一般,迷茫无措地坐在铺满鲜花的祭坛上。 媚果将夏目的身体折磨的越来越热了,夏目昏昏沉沉地躺在了花海之上,神情迷离地等待第一个“食用”他的神明或是妖怪。 媚果的成熟期一到,就会催生出越来越香甜诱人的气味。 夏目宛若一只发情的猫咪,在铺满花朵的祭坛上,难耐地翻来覆去。 第46章 狸追 夏目的美眸都烧的发红,浑身上下燥热瘙,痒,宛若有数只蚂蚁在嗫咬攀爬。 正当夏目意识模糊之际,他迷离的眸子里映入了一道身影。 男人一袭洁白的和服浴衣,蓝色的眼瞳如同宝石般璀璨,冰蓝色的头发就像是柔软的丝绸随风飘动,风里,都是纯净古朴的森林的气息。 狸追如同降临人间的天使,落在了夏目的面前,他单膝跪地,一把抱起了那个已经意乱,情迷的少年。 冰凉的额头再次贴上了夏目滚烫的额头,他有些心疼地用那对雪白巨大的羽翼,紧紧地护住了那个单薄美丽的少年。 “求求你~帮帮我吧,拜托……” 夏目的小手一把揪住了狸追的衣襟,一双原本纯洁的泪眼此刻却是被欲望所侵占,熏红的脸蛋,如同醉酒般迷人。 狸追蓝色的眼瞳里映照着这个美丽的少年,他记起来,那个少年当初那么努力的解救自己,不惜被妖怪围攻,如今得知夏目需要强大的妖力,哪怕是以那样不齿的方式。 “夏目~善良的人类之子。当初你救过我,我如今纵然不忍心去亵渎你,但我救你心切,所以,请你清醒之后,可以原谅我的过分的行径。” 狸追的声音有如天籁,就像是融化的雪水,清澈甘冽,夏目软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里。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张着红润的小嘴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的红晕如同火烧火燎一般滚烫。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狸追不忍心看着夏目再那样煎熬下去,他一挥手,一个幽蓝色的结界布下,遮挡那些偷窥的视线,在一众妖怪与神明嫉妒的眼光之下,结界彻底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狸追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夏目一嗅到那流淌而出的鲜血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开始疯狂地吮吸着神明散发着神性光辉的鲜血。 “可怜的人类之子~慢慢来~没关系的……” 狸追包容地一边轻抚着夏目的脑袋,声音温柔地令夏目的身体都酥软了下去。 夏目在吸食了狸追的神明血液后,渐渐恢复了几分神志,少年抬起那张嘴角都沾满了鲜血的面庞,一脸天真无辜地看向一旁温声细语地安抚着自己的狸追,眼眸里闪烁着灵动欢喜地光亮。 “神明大人~谢谢你~” 少年的声音清亮而温和,狸追抬起大手,轻抚过少年温热的面颊,低下头去,好看的薄唇一张开,就含住了夏目那柔软的唇瓣。 狸追如同干渴的树木汲取着甘霖一般,他很是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少年。 直到夏目哈着热气,视线逐渐模糊,直到男人的面庞越离越近,狸追的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么,我接下来会很小心的~” 狸追很温和,也很有礼貌,他微笑着开始了动作。 眼看着夏目一双猫咪似的瞳孔陡然缩小,随后又被攀起的泪水淹没,美眸半眯着,身子软绵绵地倚靠进了狸追的怀里。 夏目泪眼迷蒙,恳求着那人停下,狸追的脸上却是无比的惊喜与快乐,他爱上了这样感觉。 “夏目~叫我狸追~你如果感到难受的时候,就呼唤我的名字~” 夏目美眸里划过一滴清泪,狸追心疼他,不愿看着他落泪,修长的指节轻轻擦拭干净了夏目脸颊两边的泪痕。 他捧着少年的脸蛋,薄唇覆上了泪痕。 于是,狸追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和他一起做那样快乐的事情的人,又是他很喜欢的人类少年。 他无比想要和这个少年一起,堕入快乐的无底深渊。 情不自禁地,狸追雪白的双翼徐徐扇动,大手紧搂着怀里的美少年。 夏目几乎哭红了眼,他含着泪,这才发觉脚下踩空般的,并无落脚点,下意识地往下一看。 “啊!好高……” 夏目终于是在被惊吓地脱力的前一刻,浑身酥软地靠进了男人的怀里。 夏目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儿地往男人脖子上蹭,哭哭啼啼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爱怜。 夏目受到惊吓后,狸追顿时生起了逗弄少年的心思,很想让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 结果耐不住耳畔那人哭哭啼啼的求饶声,终于是心软了。 “夏目~你怕高吗?” 狸追大手轻抚着少年的面颊,夏目像只猫咪似的,琥珀色的眼瞳里有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新奇。 “是有一点~不过,飞起来的感觉,很舒适。” 狸追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将额头紧贴上少年的额头,两人四目相对间,尽是甜蜜的气息萦绕。 “那就把眼睛闭上吧,不要害怕,闭上可以感受一下,那种身在云端里,飞翔的感觉。” “嗯~” 狸追的声音很轻很柔,他暗自叹息一声,轻轻抚摸上少年单薄,却在害怕地颤抖着的后背,夏目在努力适应那种双脚踏空的奇特感觉。 夏目双手紧紧地环住了狸追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狸追再也克制不住,又是抱着夏目热吻起来。 夏目小脸涨红得啼哭出声,声音嘶哑的像极了可怜的小兽,那样的惹人爱怜。 直到,夏目彻底昏睡了过去。 真希望我也是个人类,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他了,可以一起生活,一起老去,一起葬在同一个墓地里,灵魂也会结伴同行于黄泉比良坂。 狸追深深地叹息一声后,张开了雪白庞大的双翼将怀里的少年护住落地。 他如同天使一般温柔,在夏目红润的薄唇上落下最后一个吻。 随即,一颗如同弹珠般大小的光球从夏目的眉心飞出。 那是狸追与夏目温存的记忆,而这样美好的记忆,只能有狸追一人记得。 湛蓝的湖泊之中,不月和丰月带着夏目一起泛舟游湖。 两位尊贵的神明,因为曾经受过夏目的恩惠,所以才会选择回报夏目的恩情。 夏目饮下了不月和丰月献出的神明之血后,依旧一脸懵懂地凝望着眼前的两位神明。 夏目已经不记得这二位神明了,他懵懵懂懂地跟随着两位山神大人,身体里的媚果在吸收了狸追强大的妖力后,妖力日益强大,连带着将夏目的躯体也塑造地越发完美无瑕。 特别是媚果散发出的甜腻诱人的沁香,足以让世间的雄性都屈服。 第47章 不月和丰月 牡丹头冠,白色鹿角面具的丰月附身凑近了面前的夏目,他掀开自己的半张面具,露出白皙的下颌和好看的薄唇: “夏目~神明的禁忌,与人类苟合,如果被发现,是会受到天罚的。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到水下,以免被发现,希望你不要介意~” 面具之下,是妖怪真实的容貌,那张容貌,只为了倾心之人展露,循着那道温和的声音。 夏目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着丰月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的心,也如春风拂过湖面,起了一层涟漪。 不月已经动作了,他脱下来了身上繁复的衣服,取下来了牡丹花冠和黑色的鹿角面具,一张冷冽却极其美丽俊逸的容貌映入眼帘。 就像温暖的海面突然涌出来一股细密的寒流,美丽的冰晶弥漫成了神秘的雾气,那人就如同从这样的仙境走出来一般。 不月有着一头墨黑色的长发,一双灰蓝色的深邃眼瞳,始终紧抿的嘴唇,健美强壮的体魄,虽然那张面容虽然看起来冰冷不可接近,但更是令人敬仰。 面对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威严,夏目有些胆怯地后退一步,却是退进去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同样已经脱去衣衫的丰月正温和的微笑着望着夏目,一双淡绿色桃花眼好看的眯成了一条线,银色的长发垂落到了夏目的胸前。 “人类之子,不用害怕。让我赐予你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的能力吧~” 丰月说罢,捧起夏目的脸庞,就是wen向了那柔软的唇瓣。 神明的力量如同暖流一般,被丰月一个吻缓缓渡进了夏目的口中,夏目只觉得口齿间都流窜着清新甘甜的味道。 “扑通”一声,一个高大健美的男人怀抱着一个美少年直接坠入了湖泊之下,凉爽清澈的湖水抚摸着俩人光滑的肌肤。 丰月在水中将夏目仅有的一件浴衣剥离,随后大手如同爱人一般,与夏目十指相扣着,两人一同沉入了湖底。 “至少~他的灵魂足够纯洁……” 不月似还在顾忌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着,他抬手布下了一道铺满湖泊的结界,随即也一跃进入了湖水中。 夏目与丰月如同两条灵活美丽的人鱼,发丝随着水波起起伏伏地漂流。 夏目每呼吸一口,嘴里都会灌入湖水,可是他却是能像在陆地上一般,自由呼吸,就像两条真正的美人鱼一样,肆意地在水中游荡嬉戏。 丰月抱着夏目游到了湖中央水底的一块巨石上,不月也到了,两个男人分配好了位置,就开始行动了。 不月的眼眸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垂下,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美丽的夏目。 不月克制着自己的粗重喘息,他是神明,本不应该被凡事所困扰,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单纯而美好的少年,他却控制不住地动了心,就在数个月前,那次狩猎比试上。 那个拼尽全力,善良勇敢,只为了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妖怪,还救下了自己的好友丰月,自那时起,不月神明神明冷漠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月的思绪越来越乱,红晕不知何时已经从他的脸颊散布到了脖颈,熏红了的半张脸,微醺似的凑近了少年的红唇。 欺负着夏目木讷的she头,不月心中涌起一抹暗喜,欺负这样可爱的人类少年,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丰月在旁边眼看着这样一幕,温和的面孔上,划过一丝悲哀与凄凉。 他似乎是有些担忧地抬头望了一眼那个被水幕笼罩着的,波光粼粼的天空,似乎是在祈祷一般地喃喃自语: “这个少年救过我的命,如果上天要惩罚,就请降临到我身上就好了,希望不会累及夏目和不月……” 丰月整理好了担忧的情绪,也是如同人鱼一般,游动着凑了过来,半跪在巨石之上,白皙光滑的大手抚摸上了少年好看的蝴蝶骨。 他银色的长发被湖水洗涤得有如绸缎般顺滑发亮,丰月就那样凑近了脑袋,在少年白玉无瑕的后背上落下了一个wen。 神明似乎并不在乎任何污秽,相由心生,有着至纯灵魂的夏目,他的躯体也是那样纯洁如雪,丰月才不会嫌弃。 夏目喘息之时,嘴里吸入又吐出的不是空气,而是湖水和气泡,脸上带着诱人的红潮。 呼吸时唇瓣一张一合着,就像只愉悦地舒展歌喉的海妖,魅惑着两位神明的心。 夏目真的是一个很可爱,很香甜可口的少年。 不月低着头将鼻尖轻轻地抵上了少年柔软蓬松的头发,嘴角破天荒露出了一个幸福的浅笑。 “看来,不月,你,也很喜欢这个少年呢~” 丰月说话很温和,有如月光下的仙人一般令人惊艳,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美男子,而不月与之则是两个极端。 不月就像冰霜坠落之夜,从星空落下的仙使,只可敬畏远观,不可接近之。 “所以……是要来比试一下啰?” 不月挑了挑眉,他一手扶着夏目哭泣颤抖着的小脑袋,眼看着面前如此小只的美丽少年,他有些于心不忍。 “不~只不过是玩笑而已,我可不忍心~” 哪怕,事后需要取走夏目的记忆…… 丰月白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即他扶上了夏目的纤yao,似乎是耳语一般,蛊惑着少年道: “请不要感到害怕~” 丰月的声音好听极了,仿若治愈的声音,安抚着夏目紧张的心情。 不月几乎舒服到失去焦距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夏目泪盈盈的酡红脸蛋上。 不月心疼地揉了揉夏目的脸蛋,说着这话,夏目脑袋蹭上了不月的下颌,一双湿润的美眸抬起,迷蒙之中,凝望着男人。 不月仿佛望进了一汪映照着明月的清潭,男人的心飘似的,跟着夏目一云端。 “真的是~一个让人难以自拔的美少年……” 不月轻声呢喃着,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夏目的美好里,他捧起少年熏红的脸颊,温柔细腻的wen再次覆盖了少年的chun齿,这个wen持续而缠绵,温柔地恰到好处。 湖水渗入二人接吻的缝隙中,又被急促的呼吸挤压着涌出,形成一串串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气泡。 那一串串透明的气泡伴随着湖水的浮力,渐渐地升起,飘向了那映照着明月,波光粼粼的水面,那幅画面,美丽得就像是童话。 第48章 三筱 直到夏目被wen得气喘吁吁,努力地拍打推搡着男人的肩膀时,不月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夏目。 夏目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湖水涌入口鼻里又被吐出,在水中喘息着的少年,就像条吐着泡泡的小美人鱼。 “不月,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一直会对这个人类少年,念念不忘了吧。他真的是,一个很迷人的少年,从身体到灵魂,无一处不在吸引着我触动凡心。” 丰月知道神明不能与凡人通婚,一直把这份默默的情感深埋心底,但丰月也是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 “好可惜~没有正式的婚礼……不过,夏目,我终于也能与你做一回夫妻了,真好~” 丰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脸上始终洋溢着温柔和煦的笑容,他半眯着美眸,白色修长的睫毛轻颤了颤,似乎有一颗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渗出,混入了那清澈的湖泊里。 他感到既幸福,又恐惧,这同时也令他多了一丝悸动的情愫。(这里已经换了位置了。) 美少年双手攀上面前俊美男子的肩头,丰月低下头去,两人额头紧贴着,那画面美丽的令人窒息。 “夏目,如果一切的美好都不过是一场梦境,你会觉得遗憾吗?” 丰月的声音很悠远,夏目这才渐渐回过神,他几乎不能理智的去思考男人所说的话。 “但是……我和你们,那不是梦啊……” 夏目偏着头靠近了丰月健硕白皙的胸膛,他侧耳倾听着这位神明大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他清楚地知道,对,这绝对不是梦,这样的美好,怎么会只是一场梦?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那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夏目琥珀色的眼瞳里,映照出丰月美丽的身影。 丰月的心,再也不可抑制地越跳越快,他伸出手指搭在了少年水润殷红的chun瓣上,那张俊美的脸庞越凑越近了。 夏目虔诚地闭上了双眼,接受着神明的凝视,随后chun瓣上传来一阵暖和的温度。 “真是个妖魅的美少年……” 不月暗自感慨,自己也在为人类少年所沦陷…… “我好喜欢你……” 丰月用着自己都听不清的耳语,凑到了已经迷迷糊糊的夏目的耳边轻声道。 夏目没有听清,抬眼疑惑地望着男人,四目相对间,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等他再次昏睡过去后,面前的人,都会不复存在。 夏目的直觉是准确的,因为,两位山神大人的行为已经触怒了他们高一级的神明。 “小傻瓜~” 丰月和不月其实早有预感,只是为了夏目,他们哪怕事后会遭到天谴也在所不惜。 “不月,他要来了~” 丰月的眼眸里划过一抹遗憾与悲伤,不月始终阴沉着脸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回去水面上吧。” 一束白光后,三人已经回到了湖泊中央的小岛上。 “夏目~对不起……” 不月和丰月同时轻声道,夏目却已经在白光笼罩下昏迷了过去。 两位神明再次进入了湖水里洗涤着自己的罪恶,那是神明与凡人通婚的罪恶。 随即,他们穿戴整齐,用巨大的莲叶将夏目包裹着,抱着怀里沉睡的美少年走出了湖泊的结界。 大山津见神,乃众山之神灵,也是总管各由精灵的大神。 这位高贵的神明大人早已经愠怒无比地带领着追随者守在了结界之外,丰月先行跪拜在地,虔诚地请罪: “津见大人!这个少年与不月都是无罪的,一切都是我逼迫他们的!” 不月怀抱着夏目,他不能让丰月一人承担罪责,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取走和夏目相处的记忆。 纯白的光球被不月偷偷地收在了衣袖里,随即,他在少年莹白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最终,两位山神大人对与凡人苟合通婚的罪行供认不讳。 壬生作为矶月之森至高的神,在大山津见神面前,也替不月和丰月求了情,最终,不月和丰月也并没有遭到重罚。 只是,他们却被惩罚再不能去与夏目这个人类少年见面了。 但也许,那才是最重的惩罚吧。 或许,神明与人类相恋的禁忌,比妖怪与人类相恋要更加难以打破。 三筱目送着不月和丰月离去的身影,他望向了一旁一个黑发的人类少年,两人默契的如同相识多年的友人,而那个少年竟是田沼。 不过少年原本的黑眸此刻却是妖异的薄荷绿色,那是因为笹目找上了田沼,说明了夏目需要帮助的情况后,田沼自愿让笹目附身,以人类的身份,和三筱一起来到了矶月之森。 “夏目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三筱穿着黑无垢的礼服,他为夏目穿上了白无瑕的礼服,一路搀着夏目的手臂,走入了他抬手制造的幻境。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模糊的水镜上浮现重演,夏目木讷地盯着其中的场景,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渐渐的,夏目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低低地道了歉: “抱歉,记不清楚了……” 夏目的眼神依旧清澈,可是映在他眼瞳里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很是陌生,陌生的似乎只有模糊的一小碎片的记忆。 “三筱,我的名字,夏目殿下说过,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想到召唤我,呼唤我的名字。” 人形的三筱一头银粉色的卷发,半遮半掩的几缕稍长发下是一直闪烁着微光的瞳仁,男人发丝垂落在肩头,凌乱而带有美感。 那如同银河一样的瞳孔始终映照着夏目的身影,深邃而有韵味,脸如刀削,身形高挑且带有独特的帅气。 三筱将夏目头上的白色角隐轻轻地卸下,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恬静的笑容,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夏目如同鸡蛋般莹白的脸庞上,捧着少年人的脸颊缓缓俯下身去。 男人的chun似乎有种淡淡的香味,夏目仰着脖子,一时间被男人温热的wen给束缚,夏目被动的将身……贴上了男人时,整个人已经沦陷。 双目迷离间,两人鼻息急促,夏目听得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他感知到三筱那健硕的身躯在微微发抖,为什么,会发抖? 三筱捧着夏目的脸颊,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手捧着礼佛的鲜花,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大力,会将那样娇艳美丽的一朵花给摧折。 …… 第49章 三筱的独白 夏目与这个男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更被男人这样患得患失的深情一wen,窒息到头晕目眩。 直到娇艳的花朵沾满了露珠,夏目面色熏红,身体发软地直接倒在了三筱怀里,昏昏沉沉之间,隐约听见那淡如春水的告白: “夏目殿下~我爱你……” 那声音很轻,很柔,就像生怕惊吓到了雏鸟一般,那样的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夏目听见了这样的一句告白,没由来的鼻头一酸,眼睛也被温热的泪水浸湿了。 他,好像很在乎我~ 夏目可以从三筱的口中感知到这个男人真挚的情谊,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掌心覆在了男人跳动有力的胸膛上。 夏目侧头轻轻地贴在了男人的心口,他耳畔倾听着那人健硕有力的心跳,听着那个人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夏目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好可惜,三筱君,我要是记得很清楚就好了。也许,我曾经,也很喜欢三筱君吧。” 夏目轻声呢喃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令他十分安心,虽然不记得了,仿佛心中却是早已经认定,这个男人是他认识了许久的人,哪怕他是个妖怪。 三筱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他心中划过无数个回忆的画面,直到追溯到,自己与那少年初见之时,满池塘的睡莲开得正娇艳美丽的时候,那个少年明媚若暖阳的笑容。 三筱心中长叹一口气,但愿吧~ …… 幻境里,三筱造出了美丽的池塘,还有三筱曾经带夏目一起看过的,粉色的樱花林。 两道身影很快纠缠交织。 三筱心疼的用指节轻轻擦拭干净了夏目眼角的泪痕,长长的银粉色头发垂下,轻柔的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撩拨滑过少年绯红莹润的面颊。 仿若要溺死在男人星河般的温柔瞳孔之中,夏目的心跳几乎都要快速到要停止。 灼烫的鼻息与鼻息交织着,y望如同绽放的罂粟花般妖冶,令人着迷上瘾,沉沦到不自知。 夏目酡红着脸蛋上,琥珀色的眼眸里春意盎然,言语诱惑着: “想要三筱君对我做更多的过分的事……” 三筱的心中狂震后,尽是一派欣喜若狂,如此主动的夏目竟是这样的可爱诱人。 像是一颗跳动的糖果,引诱着嗜甜的人将他一口吞下。 夏目那张绯红莹润的小脸,更是春色撩人,美丽地如同绽放的娇花。 夏目实在太累了,嗓子也有些发哑,三筱听着夏目哼哼唧唧地蹭着自己的脖颈撒娇,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般,很是心疼。 奈何男人的自控能力是最差的,听着夏目梨花带雨的哭泣声,三筱却是再也把持不住了,真要好好欺负一下这个又*又可怜的小东西。 怎么可能停下…… 他快乐地几乎要疯掉了~ “夏目殿下~让我成为你衣裙下的奴仆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哪怕是为你而死,三筱搂紧了怀里的少年,汗水与汗水粘腻着,guntang的肌肤与肌肤暧昧地摩挲。 三筱的声音很有磁性,很会蛊惑人心,惹得夏目原本热胀的大脑,终于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失去防线般的任由着男人把玩捉弄。 两个人从柔软的草地上一路缱绻翻滚着,交织着。 樱花林,粉色的樱花花瓣就像雪一样飘扬着坠落,好像在哪里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夏目chao红的脸颊上,尽是一片湿润,滚落的泪珠滑落,在哪里见过似乎已经不记得了,夏目只是十分享受这种亲近的热烈温暖。 夏目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皮,他任由着男人将他抱入池塘清洗,在要睡过去之前,夏目耳边似乎还萦绕着男人好听的呢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男人一直一直重复着这单一简约的一句告白,就像催眠的歌谣,男人好像不知疲倦,生怕夏目会忘记,啰嗦到令人无奈又心疼。 在一片浓雾弥漫的幽暗沼泽里,唯有一束光投射而下,照亮了水泽中央那株孤芳自赏的睡莲。 好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睡莲那吸饱了水分的鹅黄色花蕊和花芯显得十分明丽动人,水珠“嘀嗒嘀嗒”地从洁白的睡莲花瓣上坠落。 “叮——咚—” 一声轻响,一圈圈涟漪从水滴落下的地方泛开,那水面中睡莲的倒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夏目淌水行走在那幽暗,却开满了白色睡莲的沼泽里,迷茫而不知所措,他,进到了三筱的梦境里,三筱,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 当一个如同豆芽菜般的人类少年,带着斑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闯入了我的领地之时。 我承认,如果不是那个叫做夏目的少年救了自己的家臣小青蛙,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赶走。 才不会因为那个少年是夏目玲子的后人,而有丝毫忧郁与怜悯。 夜半三更,我正百无聊赖地沉在湖底,透过水面,仰头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 不知怎么回事,我竟是忽然回想起白天那个叫做夏目的人类少年,像是在发光一般的亲切的笑容。 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不敢轻信人类的善良,也不愿被那个毛头小子召唤我的名字,成为其奴仆,于是我怀着矛盾的心理,半夜里就敲响了那个人类少年的窗户。 “请把名字还给我吧……” 我自以为高傲地瞪大了眼睛,透过窗户,望见了那个少年疲惫不堪地打着哈欠的模样。 叫做夏目的人类少年因为太困,拒绝了归还我的名字,并让我明天白天再过来时,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悦,还有庆幸。 也许,半夜三更地叫醒少年,也算是捉弄人的无聊把戏,我却是不屑于再去做一次。 为了打发无聊的晨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开始关注起了那个瘦弱的人类少年。 作为沼泽之主,我以为就要在这浑浑噩噩的人与妖共存的世界一直蹉跎下去,直到昏暗的沼泽里投进了一抹光,照亮了我心中的一片天地。 第50章 三筱,田沼 我变成了一只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夏目的教室窗户外,那丛离他座位窗户最近的枝丫上,扭着脑袋,望着那个少年上课出神发呆的样子,有的时候,居然一看就是一整天。 人类的生活真是无聊啊,像木头一样呆坐一阵子,所谓的下课铃响了才会自由的谈论嬉戏。 不过,那个叫做夏目的少年似乎心有旁骛,眉宇间经常充斥着担忧与阴郁的气息,还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以至于上课打瞌睡时,被他们所谓的老师,用白色的小石头(粉笔头)猛然一下砸醒过来时,那个少年依旧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化作麻雀如同看客一般的我,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也就是那一次,那个少年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他茫然的目光投向了我所在的树枝,神色好奇地盯着我打量了许久,在他一脸错愕震惊后,他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恬静美好地,好像山上漫山遍野的雏菊花盛开了一般,让我心中忽的涌起了一抹被人抓到现行后的慌乱,还有,一丝莫名的好奇与不知名的悸动。 我也时常会想,一个少年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与困惑,于是我开始尾随跟踪起了这个叫做夏目的少年。 他持有所有妖怪都迫切想要拥有的友人帐,经常被妖怪追的东奔西跑,四处躲藏。 我一度嘲笑着这个无知的人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施以援手的意思,除非他真的快要死掉的话,我不介意动手帮他解决掉那些嚣张的妖怪小喽啰。 当然,并不是因为我对这个少年存有善意,而不过是想保留一个可以取乐的宠物罢了。 不过,那个看似瘦弱如同豆芽菜的少年似乎很是坚强又倔强,哪怕一次又一次地被妖怪逼迫,他依旧是毫不畏惧地,还是不肯交出友人帐的持有权。 而某些妖怪在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后,那个愚蠢的少年竟然也会在妖怪们危急之际,依旧不计前嫌地伸出援手。 真是个善良的蠢货! 我无奈地反复低骂着少年的愚蠢与倔强,低骂着斑那个家伙真不是个称职的保镖。 于是我心中又在不由得渴望,渴望着那个少年在危急关头,会想到要用到友人帐来召唤我。只要我出现,就没有妖怪敢欺负他了。 “我的守护者,来到我的身边吧,你的名字是——三筱……” 终于,在某一天,我感知到了他在呼唤我的名字,我被召唤在了他的阵法里时,我心中欣慰的觉得他终于开窍了。 望着眼前的美少年那副错愕欣喜的模样,我心想,这次,我就对他态度稍稍好一些吧: “夏目殿下,久违了~” …… 笹目不由感慨许多,直到步入沼泽地,笹目淌着水面而过之时,惊起了芦苇丛里一大群带着雪白银光的豆娘。 一只只豆娘抖动着那透明发光的翅膀,互相追逐着,如同童话故事里闪烁着星光点点的小精灵一般,环绕着俩人纷飞。 银白色的豆娘飞过的轨迹如同光晕一般,夏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漫天飞舞着的雪白豆娘令他有些目眩神迷,洒落下的点点光雨美的几乎令人窒息。 “请问,你是田沼吗?” 夏目瘫软在田沼的怀里,他注视着田沼精致的下颌,直到那双异于常人的薄荷绿眼眸温柔满目地凝望着他时,夏目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依偎在男人怀里,淡淡地一笑道: “你是笹目吧~” “是,夏目大人看来已经记起来了一部分事情了呢~” 笹目自顾自走着,直到掠起的浪花拍打着一朵朵雪白的睡莲,将莲叶与莲花都动荡地漾起摇晃着。 原本停落在莲叶与莲花上的银白豆娘又被浪花惊起,扇动着银白透明的翅膀,萦绕在二人身遭美丽地飞动着。 “不,我只是下意识地叫出来了你们的名字,抱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夏目轻声说着,伸手就想接住一只银白色的豆娘,不料那豆娘只是在他的指尖微微停了停,又是调皮的振翅飞走了。 夏目深吸一口气,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已经置身在一片硕大无比的莲叶之上了。 …… 笹目再也忍耐不住这少年的挑dou,深吸一口气后,进行着他期待许久,却又不敢为的行动,用qing欲浸染这个纯洁美好的少年。 你也很舒服吗? 笹目默默的问着躯体里田沼的灵魂,田沼掌控了身体的主动权后,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抚着夏目犹自带着泪痕的面庞,田沼就那样温柔地wen了上去。 “我爱你,夏目~” 田沼亲wen着夏目柔软的chun瓣,那种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清香的wen,夏目总觉得飘飘然好似在草原上一般。 当田沼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薄荷绿的眸子里泛出温柔缱绻的神色,笹目出现了。 他的wen技却是比田沼好了太多,压着身下的夏目,随即加深了这个持续绵长的wen,直wen得夏目推搡喘息着求饶,这才肯放过这个美味可口的少年。 “看到夏目大人现在这副表情,真不知道,三筱那家伙以前是怎么忍耐过来的。换作是我提前结识了夏目大人的话,一定早早地将夏目大人诱拐到手了。” 听着耳畔传来男人调笑的话,夏目害羞地…… 大大的莲叶剧烈摇晃浮动着,激荡的浪花漾起一圈圈涟漪。 男人薄荷绿的眼瞳瞬间变成了黑色,原本色气邪魅的笑容也一瞬间变得尴尬而害羞的脸红表情。 “啊!抱歉,夏目,我不是故意的!” 轻抚着夏目红扑扑的脸蛋,田沼因为担心夏目的身体,有些犹豫地说出来了这句话。 夏目则是摇了摇脑袋,乖巧地捧着田沼抚摸他脸庞的手掌,脸蛋完全贴在了那个温热的掌心上,温和地微笑道: “不,我很喜欢~” 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下意识地就觉得,田沼对于自己来说,是很亲近的人。 夏目如此想着,爬起身,转为主动地将田沼tuidao在了莲叶上。 两只豆娘停驻在尖尖的莲叶之上,豆娘那宛若蜻蜓般的身躯交叠在一起,那是昆虫在进行交配。 “我亲爱的夏目大人~请您仔细看看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笹目咬着牙,酸里酸气地说完了这句话后,直到此刻,夏目声音已经无力嘶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搁浅濒死的鱼儿。 随后笹目抱着怀里还在迷蒙之中的夏目,潜入了湖底。 一个巨大的水晶罩将湖底腾出一片巨大的无水的空间,这位沼泽之主还是更酷爱于水中作乐。 第51章 曾经的神无 “出来吧,我们一起……” 笹目如此自言自语道,他闭上的双眸再次睁开之时,已经是一黑一绿两个瞳色了,是笹目与田沼同时出现了。 “要……怎么做?” 低头望着怀里似乎还欲求不满地扭动着身躯的夏目,田沼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笹目冷笑一声: “果然是个笨蛋少年!算了,还是我来教你吧。” 笹目虽是骂了一顿田沼,可是性格傲娇的他,却是依旧没有因为不能独占夏目而真正怨怼田沼。 …… 这样的夏目,真的好诱人~ 田沼原本还有些许愧疚心,可是在尝到甜头后,也是顾不得许多,撕下来斯文的伪装,肆意……心心念念许久的人,他心之所向的夏目。 “夏目~我爱你……” 田沼再次呼唤着那个铭刻心底的名字,心底是无限地满足。 笹目抱着已经被折腾的晕过去的夏目从湖底缓缓浮起来之时,他的妖力越来越弱了。 可是却也远非人类力量能比,他附身在田沼的身上,与田沼共用一个身体,田沼也因为被妖怪附身,拥有了妖怪强大的力量与体魄,他也是毫不吃力地将夏目打横抱起。 “夏目……他的身体,没有事吧?” 田沼黑色的眼瞳里,满满都是担忧与心疼。 蓦然间,田沼清俊秀气的面容上挂起来一个邪魅的笑容,就连眼瞳也瞬间变成了薄荷绿的颜色,笹目主导了田沼的身体。 “不,不用担心。媚果的力量不容小觑,刚刚吸收掉我们的力量后,它似乎更强了……” “被媚果寄生诅咒,真是一件残忍的事。” 笹目说罢,迎面将熟睡的夏目移交到了前来接应的神无手上。 “真是辛苦了……” 神无似乎是在和笹目说话,眼里却是心疼地盯着怀里的夏目。 夏目嗅到了那银白色的长发里散发的鸢尾花的香味,睡得越发安稳香甜,连何时与人同榻而眠都毫不察觉。 罗帐帷幔间,神无单手托腮,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怀里夏目熟睡的脸庞上,一头银白长发随意的披散垂落。 如同丝绸一般,垂在了柔软的床垫上,满床的鸢尾花香气四溢,清香淡雅。 夏目就这样,抱着神无温暖的胸膛,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十分安详地睡在了神无的怀里。 而夏目接触到妖怪后,一睡着,就会梦到这个妖怪曾经最为刻骨铭心的过往,神无也不例外。 梦境里。 狂风骤雨的黑夜里立着一个身形瘦削,伤痕累累的狐妖少年,少年坚韧猩红的眸光里倒映着,是一只被剥皮的母狐狸和几只还是幼崽的狐狸,除了仇恨,再无他物。 那是神无年幼的时候,也是他最悲愤无助的时候。 鹤祝是一位拥有半个神格的恶妖,并且他喜欢吞噬万物的灵魂,而且,鹤祝会将吞入肚子里的灵魂反刍出来,吐在祁门深渊里。 那些被吸食了大量精华的灵魂就会如同失去灵智一般,成为毫无思想的孤魂野鬼,终日游荡徘徊在祁门深渊底部。 玉藻前在被封印入杀生石之前,将自己剩余的四尾力量全部赠予了神无,并且告诉他,或许可以去祁门深渊,找到神无母亲的灵魂。 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数日后,已经形容枯槁的神无,终于爬上了祁山最后一级石阶。 鹤祝望着面前瘦巴巴的狐妖,有些不屑地冷笑着,如同高高在上的巨人俯视深入泥潭的蝼蚁一般,他甚至无趣到想从神无的身上找些消遣,那就,让他不知死活地找上除妖人吧: “小子,我只需要一颗拥有强大妖力的人类的眼球,就可以帮你把你母亲的灵魂,交换给你。” 彼时的神无对于鹤祝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他开始四处寻觅拥有强大妖力的人类,直到他遇到一个走投无路,颓废落寞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子说他是被的场一族所遗弃的人,他说,他有所求。 “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只要事后你给我,你的右眼眼球。” 神无望着那个身形邋遢,却眼神清澈的男子的眼眸,这个人有十分强大的妖力,可是为何却是如此落魄? 后来,那个男人在神无的帮助下,获得了权势,地位,金钱,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的场一族的家主之位。 于是当神无满心欢喜地去讨要自己的报酬之时,却被那个男人给算计了。 神无本来有四条尾巴,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布下阵法,引来了天雷灼烧他,要将他置于死地。 神无自断一尾,终于得以逃脱,而他也对的场一族下了最为恶毒的诅咒。 “只要我还存活于世间,我要让你家庭不睦,妻离子散!我要你们历任家主都要承受我永无止境的报复!我会永生永世,与你们的场一族不死不休!” 已经身受重伤的神无没有得到那个人类的眼球,他只能恳求着那个膘肥体胖,长相如同鲶鱼一般的大妖怪鹤祝,恳求他把母亲的灵魂给他。 鹤祝瞧见他一脸狼狈不堪的模样,开心极了,肥胖油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心又得意的轻蔑笑容: “哈哈哈……根本不需要什么妖力强大的人类眼球,我不是随口一说,想要看你命送给除妖人手上罢了。不过你还真是命大啊。怎么?想要你母亲的灵魂?那个低级妖怪灵魂?哈哈哈……其实早就被我吞下了,现在应该已经化作粪便了吧……哈哈哈哈……” 鹤祝的笑声犹如一柄利剑,无情地斩断了了神无怀揣的幻想,神无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和欺骗,他体内玉藻前赠予他的妖力在燃烧,他暴起的怒火,化作了无边的怨恨,促使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个虚伪的半神。 神无一爪下去,那个原本还在咯咯大笑,肥肉颤抖的庞大的躯体,瞬间被神无满带怨恨,锋利无比的一爪子洞穿了。 鲜血喷涌间,染污了他本就破烂的衣衫,直到鹤祝死不瞑目地轰然倒塌地,神无手心里还捏着鹤祝那颗跳动的心脏。 “噗呲”一声,那颗腥红的心脏瞬间被暴怒的神无捏成了肉泥,神无一脚踏烂了了那个保持着惊恐神情的鹤祝的脑袋。 脑浆与鲜血迸发着四溅,疯狂与杀戮结合是那么完美,神无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的表情。 天空此刻盘布着的阴云里雷霆迸射,一道闪电从云层落下,劈裂了那原本白骨森森的祁门深渊,正好映现出了山顶上那个遗世独立,满是鲜血的瘦削身影。 第52章 傀儡术 此刻的神无如同修罗一般睥睨着这深渊地狱,令万千魂魄胆寒发颤,俯首称臣 。 从此,神无弑神的凶名也因此传开,可是神无自己呢,他已经换不回自己母亲的灵魂,还遭受了人类最为冷酷无情的欺骗,他领着一群手下妖怪称霸一方,也有过风光无限。 偶然在一次被除妖人的围困下,神无败下阵来,他只能拖着受伤的躯体,和散兵残卒一起逃到了恶罗之乡那个污秽之地,孤独地隐藏在黑暗里,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 直到,一个人类少年的出现,声称要与其交易。 夏目在模糊的梦境里试图看清那个大胆的人类少年,那是高中生的校服,一头黑发快要及肩的除妖人少年。 他始终背对着自己,夏目试图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之时,梦境却是忽然坍陷,夏目被强行撕扯离开了神无的梦境。 “夏目~” 神无温柔的呼唤着夏目,夏目陡然惊醒,睁开眼正对上神无温情如水的眸光。 神无整个都十分的亲和温厚,不似梦境里看到的那样浑身充满了戾气,更没有猩红的眼眸,以及那副怨恨杀戮的凶狠模样。 “小无~” “我在这里。” 夏目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神无同样耐心温和地有答必应着,夏目望着眼前眉眼弯弯,温柔宠溺地满满眼都是自己的神无。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上了神无白皙英俊的面颊,眼眸里噙满了泪光,他感同身受地看过了神无悲惨的过往,不禁颤抖着道歉: “抱歉~小无~我不该未经允许,就窥探了你的过往……” “不……夏目是我很重要的人,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介意。” 神无义正言辞地打断了夏目的话,被人如此信任着,夏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但是心疼莫过于欣慰,夏目埋头钻进了神无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一夜无话。 …… 清晨,第一束阳光破开阴翳后,黎明的光辉,却是照到了污秽不堪的一幕。 一道诡异的身影隐于树下,在所有人都还在酣睡之际,他操控着手里的银丝悄悄地朝着守在门口的矶月之鼠靠近了。 那只明显不怀好意的妖怪,如同傀儡师一般,操控着木偶的细线,矶月之鼠的身体里陡然窜出一阵乌光,他的眼眸也从赤红色变成了空洞的白色,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木偶。 不速之客窥伺着,直到神无起身离开了夏目后,他才开始了行动。 “媚果……已经成熟了……应该取走,去向大人复命了。” 矶月之鼠口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这样一句话,他走姿怪异地一步步靠近了熟睡的夏目。 仔细一看,他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身体僵硬地走动着。 就当他的手掌正要探向熟睡的夏目的小腹之时,取回早餐的神无终于折返了回来,他立即发现了那个欲行不轨的矶月之鼠。 “住手!” “轰”的一声,火焰爆散,矶月之鼠被神无的法术轰击到了几步开外,手臂上一片焦黑。 可是他却是毫无知觉地的机械一般,诡异僵硬地爬起身,又是不屑一顾地朝着夏目袭去。 神无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三筱手持太刀,眼疾手快地在矶月之鼠的脑袋上方的半空中一阵乱挥乱砍。 大家似乎都听到了“砰砰砰”接连着的,类似琴弦鱼线类的断开的声音,随后,矶月之鼠也轰然倒地,白色的眼眸慢慢恢复了清明,变成了原本的样子。 “是傀儡术!而大多数傀儡师妖怪,都是神明的奴仆!” 三筱将太刀入鞘,别在腰间,转身对着一众急忙赶来的妖怪与神明说道,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半神的狸追的身上,质问道: “难道是大山津见神出手的?” 狸追与神无互望了一眼,随即各自摇了摇头,狸追回答道: “不,不是津见大人,他既然已经承诺不再追究,便是再不会派妖怪前来捣乱了。” 那是是一位十分坦坦荡荡,公正严明的神明。 “看来,一定是有人蓄谋已久要利用夏目的身体让媚果寄生,而媚果越接近成熟,那个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也会越发按捺不住。” 于是,经过这一场风波后,矶月之森的妖怪们也开始不分昼夜地巡逻守护着夏目。 …… 斑一直在外找寻着破解媚果寄生的方法,他婉拒了留在矶月之森的请求,对于夏目,他问心有愧,最后,斑选择回到了八原,寻找媚果的来处。 根据中级妖怪们的回忆,他们遇到过一个奇怪的,有三只眼的,脸上有一道疤的绿发妖怪。 “你们是在寻找治疗发烧的药物吗?” 三眼妖怪淡然一笑后,询问着中级,呆呆傻傻地牛头怪急忙点头,独眼妖怪则是笑眯眯地问道: “是,就是这样的,请问你有看见过那种药吗?” 三眼妖怪双手揣在羽织里,摇了摇脑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不,我不知道那种药。不过我知道就在玉甲山的一个洞穴里,有一种红色果实,据说可以治愈百病。” 也是这样,夏目吃下了那颗所谓“包治百病”的红色果实,那可真是颗危险的果实。 大发雷霆的斑,此刻除了暴揍两只中级妖怪一顿,就是火急火燎地往玉甲山而去。 幽暗的洞穴里,老树根盘根错节,石壁上爬满了青苔,斑一步一步地往石洞内走去,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与滴答的水声,潮湿的洞穴里爬满了蛞蝓。 斑皱了皱眉头,神情严肃地打算往洞穴深处继续探寻,不料前方阴暗处,一道凌厉的罡风飞掠而至。 斑绿色的瞳孔陡然睁大,三支带着符咒的破魔箭矢居然朝他飞射而来。 洞穴幽窄逼仄,化出原形更是当了活靶子,避无可避之际,斑陡然化作了招财猫原形,扭摆着肥硕的躯体,四处躲避着那飞驰而来的箭矢。 第53章 合作 “铿锵——” “铿锵——” “铿锵——” 三道脆响后,金属的箭头已经被斑完美的走位躲避着嵌入了石壁里。斑心有余悸之余,眼望着从石洞深处走出来的一道人影,瞬时间大惊失色。 “居然是你这家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斑质问着眼前披头散发,有些狼狈颓废模样的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来了那个人的名字。 “的场静司,你这个卑劣无耻的除妖人小子!” 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听罢,不怒反笑,从洞穴的阴暗处缓步走出,胡子拉碴的脸上形容憔悴,一向对于自己的形象都收拾地一丝不苟的男人居然也会放纵自己这副邋遢形象存在。 他红色的丹凤眼下一圈乌黑凹陷,看得出必定是被心事缠绕,夜不能寐。 的场没有理会斑敌对怨恨的目光,背起了手里的长弓,脚踏木屐,头也不回地出了洞穴,几乎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斑。 斑被的场这一波无视弄得很是不爽,化作了白色的狐狸大妖怪的形态,就是冲着的场一声怒吼: “喂!你这个傲慢无礼的除妖人小子!有没有勇气和我一战!就当做为从前的恩怨做个了断!” 斑的鼻息似乎都在喷薄怒气,可惜的场始终没有回头,一直专心致志地往前迈步走着。 直到斑几乎是怒不可遏地想要立即扑上去将的场撕碎之际,的场终于停下脚步,声音冷冷地道: “呵~你如果还妄想拯救夏目的话,与其有心思和我决斗,我奉劝你最好先找出那只绿毛三眼的妖怪,否则,夏目必死无疑了!” 的场一句话似乎唤醒了斑的理智,斑重新幻化成人形,焦急地几步飞奔上前,拦住了的场的去路。 “你说什么?!” “呵~” 两个原本站在敌对面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合作,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找到那个利用夏目种下媚果的妖怪,解救夏目。 …… 今晚,矶月之森有三筱巡逻守护,夏目上次被妖怪偷袭的事虽然无人指责,神无依旧默默的懊悔自责。 他心不在焉地从湖泊边离开,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身形缓缓隐入了茂密的森林里。 鸢尾花,是神无幼年时最为喜爱的花朵,也是他母亲第一次采撷送与他的花朵。 在这个寂寥的夜晚,萤火虫扑闪扑闪着飞舞又坠落,神无随性夜游进了这样梦幻的森林里,只披着件羽织,月光如同洁白的雪光映照着寒意,将那一丛鸢尾花里独立着的银发俊美的男子衬托得越发肤色雪白。 借着月光,神无薄唇上衔着一朵盛开的鸢尾花,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烂漫天真,他独自一人在这花丛中转着圈,惬意的好似自己还是狐狸幼崽时,跟着姊妹和母亲一起在花丛中打滚嬉戏一般。 天旋地转,仿佛天地也在跟着他一起转动,直到没了力气,头晕目眩后,他无力随意地瘫软躺倒在鸢尾花丛中。 嘴里含着那朵娇艳的紫色鸢尾花,紫色的花瓣遮盖住了他欢声笑语时上扬的唇角,也遮盖住了那一闪而逝的伤心落泪。 皎洁月光下,嘴角衔花美男子衣衫凌乱地躺倒在鸢尾花丛中,那凌乱破碎的美感,令人心动,也令人心疼。 神无很美,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庞就像是上天独赐的美丽,反而那健硕的高大的身躯与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庞稍微有些出入。 清冷的月光之下,神无就像迎着月光而绽放一般,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光芒,以至于,夏目只能想到美丽一词,来形容一个男子。 夏目远远地目睹了这一切,终于缓缓地靠近,而一如当初目睹了夏目孤苦伶仃的回忆的神无一样。 两个相同命运的人与妖,竟是彼此惺惺相惜般的,都不知不中融入了对方的生活,直到相依相守到密不可分的地步。 夏目踏着草窸窣的脚步声,并未打扰到貌似躺在花丛中休憩的神无。 神无早已经闭目养神似的,将硕大的鸢尾花遮挡在眼皮之上,只微微勾起唇角,对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道: “果然~还是被夏目你找到了呢~” 神无脸上神色满是放松和宠溺,与夏目在一起时,心情都是很好,心境干净,甚至有时还会浮现出自己也是个人类的错觉。 夏目只是默默的双膝跪坐在了神无的身侧,他一身雪白的浴衣,眼神清澈,纯洁的好似山中的精灵,月光下萤火虫纷纷围绕着二人飞舞,夏目望着眼前如斯美景,也是欣然淡笑着。 当神无正觉得眼下的场面有些沉闷安静之时,他刚想伸手拿开眼前用以遮挡月光的鸢尾花时,忽然之间听见了耳侧一道清明悦耳的嗓音。 当神无掀开鸢尾花的一瞬间,正撞见一双眼眸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自己,神无眼帘正倒映入了夏目的笑靥如花。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夏目说出这话之时,神无还处在愣神之中,也不知何时,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拂过夜晚的树林,二人的发丝似乎都在微风中摇曳浮动。 一时间,不知是风在动,还是心动,神无错愕之余,正对上夏目和煦的笑颜,他也是回以夏目同样温暖和煦的笑,应道: “是的~风也很温柔呢~” 两人相视一笑后,夏目这才满心欢喜地跟着神无一起,任性地躺在了花丛中,陪伴着神无一起,不愿辜负这月色撩人。 岁月静好的二人正欣赏着月色之时,殊不知,在暗处早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矶月之森原本是壬申大人所在的领地,除了神明与实力强大的大妖可以借助通天梯进入,便只有沾染了神明气息的神仆可以出入。 巽苜本是铜芜山的山神铜芜的一名仆从,铜芜妖力强大,以一己之力庇佑着整个铜芜山的生灵,就连河神玉泽都视其为至交好友,二位神明交好数百年。 数百年沧海桑田般的改变后,直到某日河神玉泽渐渐失去人类的信仰与供奉,自身力量逐渐衰退,最终消逝在好友铜芜的怀抱里时,铜芜这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是时日不多了。 于是,作为铜芜最忠实的仆从,巽苜穷尽一切方式,终于找寻到了帮助铜芜续命,并且令其重归强大的方法,找到了那颗传说中的“生命之果”,媚果的种子。 …… 第54章 巽苜 “轰——隆”一声巨响后,矶月之森原本平静祥和的场面被打碎,壬申作为此地的主人,却是早早地预料到了某种结局,他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望着那个通天梯的入口方向,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句: “该来的总会来的,哪怕是神明,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传令下去,让森林里的居民尽快赶去矶月结界里,否则,会有性命之虞。” 壬申的话,令在座所有人都戒备警觉起来,包括在座的某些神明与大妖怪。 “轰隆隆——” 天空一阵巨响,矶月之森原本月明星稀的夜晚,竟然瞬时间乌云密布,眼看就要有狂风骤雨降至。 神无拉着夏目的手,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一个满脸麻子的小兔妖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四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神无大人!夏目大人!你们在哪里?!……” 夏目反应过来,他紧张地拉了一下神无的袖子,神无看了眼夏目,示意他安心: “怎么回事?” 神无带着夏目走近了,小兔妖怪是壬申大人的贴身侍从,名叫芫荽,只见芫荽见了他俩,立刻慌张的连滚带爬地凑了上来: “太好了,终于找到两位大人了。狸追大人说,铜芜山的妖怪来进犯我矶月之森了,如同百鬼夜行的阵仗,他们几乎要顶不住那些妖怪的进攻了。壬申大人要我带你们去矶月结界暂时躲避一下……” “铜芜山的妖怪?” 神无若有所思的念着,他有些不安的望了眼一旁柔弱无助的夏目,自己不能让夏目涉险,必须要击退那些进犯的妖怪,于是神无当机立断: “芫荽,你先带着夏目去结界里躲避,我去拦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 说罢,神无又是多看了夏目几眼,而后则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目望着神无离去的背影,他忽然闻到了身旁芫荽身上奇怪的味道,芫荽最爱吃鲜草,身上从来都是一股青草味。 而眼前这个所谓的“芫荽”,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山风的味道。 糟糕了,夏目警觉的后退一步,眼前的妖怪好陌生,可神无已经走远了,如果自己呼救的话,会不会有人发现? “芫荽”好像发现了夏目的异常,可他似乎不担心暴露身份,因为他化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一刻起,夏目已经被困在他无声而起的结界里了。 “好久不见,夏目大人~” 巽苜哂笑着,露出了本来面目,绿色的头发,三只眼里噙着阴冷,还有脸上那道渗人狰狞的伤疤,他很是得意地与夏目打着招呼,再不掩饰分毫。 夏目却是格外吃惊,因为他对这只妖怪有印象,在一次放学的路上,这只妖怪曾经找到过自己。 “是你……你是曾经找我还过名字的妖怪,你的名字是……不对,友人帐里根本没有你的名字。” 见夏目一副惊恐了然的表情,巽苜不紧不慢地和盘托出: “是~友人帐里的确没有我的名字,因为,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找你还名字的,我是来取你身体里那颗媚果的!” 夏目眉头紧锁地后退几步,又恍然大悟,自己是中了这个狡猾的妖怪的计谋了。 正当夏目想逃之时,却发现,周遭已经是布满结界了。 “安心成为铜芜大人的祭品吧~铜芜山的妖怪们都会对夏目大人您感恩戴德的~” 巽苜诡异的笑声中,夏目只觉得一双大手朝他袭来,随后,便再没了知觉。 …… 矶月之森的结界外,一众大小妖怪眼眸猩红聚集,厮杀着,仿佛战场一般,刀光血影,妖法秘术闪烁着其光芒。 神无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杀戮与仇恨,他锋利的一对爪上浸满鲜血,仿佛当年那个弑神的修罗重现世间。 三筱也恢复了巨大的马形态,巨大的蹄子轰然踏下,震飞了一众妖怪。 在厮杀声与惨叫声中,一道明丽夺目的焰火直窜云霄,轰然炸开,照亮了这血雨腥风的黑夜。 那道焰火就好似一个信号一般,原本蜂拥而至的铜芜山的妖怪们纷纷退走,或是拉走伤员,或是直接拾起武器而逃。 领战的矶月之森的大妖怪与神明也并没有阻拦,只是都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 可是,为什么铜芜山的妖怪会无缘无故就退走了呢? 他们妖多势众,本来可以打得矶月之森一个措手不及的,却是毅然决然退走了,难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 “夏目!” “夏目大人!” “夏目殿下!” 而后知后觉的一众人追去了夏目最后所在的鸢尾花森林里,没有见到夏目的身影,只有一串遗落在地上的贝壳项链。 神无一眼认出,那是姐姐玉藻前曾经赠予夏目的钥匙。 夏目,失踪了,是被劫走了。 …… 铜芜山—— 巽苜满心欢喜地将昏迷的夏目到那位高贵的却奄奄一息的神明面前之时,神明白色修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高贵的神明始终没有抬起眼眸多看巽苜一眼。 “放他走吧,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类之子。吾的日子已经到了,不必再依靠外界的手段强撑着活下去,即使那样,吾也无法再庇佑你们。” 神明的身形影影绰绰,斑驳地就像点点星子,虚弱地好像随时都要消逝一般。 巽苜依旧虔诚地跪伏在地,脸上长长的疤痕伴着涕泗横流,更显得丑陋可怖,可是他却是依旧声嘶力竭地卑微乞求着: “铜芜大人!小的乞求您,一定要吃下这颗果实,小的千辛万苦利用这具人类少年的躯体种下这颗果实,用少年作为容器与媒介,吸收大妖怪的精血滋养,只是为了让大人您起死回生!小的只要剖开这少年的肚皮,取出媚果,您只要吃下……” 巽苜说着,就是连滚带爬地朝一旁昏迷在地的夏目而去,掏出随身的匕首,就是要刺向夏目之时,一道虚弱而威严的声音传来,令巽苜举起匕首的手都悬在了半空。 “够了!” 那位名叫铜芜的神明竭力制止了巽苜疯狂的言行,他睁开眼睛时,雪白的面庞上是犹如一对镶嵌着的绿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睛。 “吾不想牵扯进来一个无辜的人类之子,吾最后向你下达一道命令,你必须遵从,不得违抗!” 巽苜收回了匕首,虽心有不甘,却还是立即忠诚地跪伏在地,等候着主上的命令。 “吾命你,即刻将这个人类之子送回他原来的地方,否则,吾,死不瞑目,也绝不原谅你!” 铜芜以近乎威胁的语气逼迫着这位追随了他几百年的忠诚的下属,巽苜的心,在铜芜拒绝吃下媚果那一刻,降下了冰点。 他的主人,再也没有存活于世的机会了,他再也看不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再也不能追随于他了。 …… 第55章 铜芜 就在此刻,铜芜山的长长石阶上,早已经被杀红眼的神无整个血洗了,妖怪们作为铜芜最为忠实的信徒,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断铜芜获得新生的仪式。 “我和你拼了!” “绝不能让他去打断铜芜大人!” “我愿为了铜芜大人战死!” …… 一众妖怪拦路,满身是血,几乎要筋疲力尽的神无只觉得这石阶是那么长,那么长。 当神无又是准备一爪了解了一个妖怪的性命时,狸追与三筱极速拦下了神无的致命一击,救下来了那只无辜的妖怪。 “神无!不能再造杀孽了!” “杀生过多,会遭到不好的因果报应。” 三筱与狸追一同劝着,笹目也附在了田沼身上,姗姗来迟: “我们先布结界,拖住这些发疯的妖怪,神无你和三筱一起,立即去救夏目大人!” 笹目说罢,虽然他妖力虚弱,可是田沼虽为人类,自身却蕴含巨大的妖力,只是用以布下阵法,不会过多消耗,超过田沼身体的负荷。 “走!” 三筱还在说话,神无早已经红着眼,闪电一样窜飞到了铜芜山顶端,进入了那个神龛里。 昏迷中的夏目,似乎是进入了某个妖怪的回忆里。 哦~原来是那个叫做巽苜的坏妖怪的回忆。 巽苜是一只最寻常不过的三眼妖怪,沦落到铜芜山时,他还不过是一只瘦小的妖怪少年。 铜芜山有大大小小的妖怪,不过他依旧是最弱小的一只,弱小到自食其力采集到的野果,也会被其他的妖怪抢走,抢走他食物的妖怪甚至还会暴揍他一顿。 饥寒交迫之际,小巽苜只能躲藏到神龛里躲雪,当他看见桌上那满满的贡品之时,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即使是饿的眼冒金星,他也只是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克制住自己。 “神明大人,您的贡品我万万不敢沾染的,只恳求神明大人暂留我在此处躲避风雪吧……” 小巽苜冻的瑟瑟发抖,跪拜行礼不断,牙齿打架似的念叨着这些虔诚的话语,哪怕面前的不过是一尊冰冷的石像,巽苜也绝不敢亵渎半分。 谁知,那高高在上的神明铜芜,却是正瞧见了这样有趣的一幕,便是现身前来。浑身雪白,散发着微光的神明宝蓝色眼眸微眯,十分和颜悦色地道: “没关系的,吾的贡品,不过是嗟来之食罢了,吾本就不会去享用。与其让它腐败发霉,不如,请求你帮个忙,把这些贡品解决掉吧~” 小巽苜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慷慨的神明,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早已经饥肠辘辘地朝着贡品爬去,狼吞虎咽的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谢: “谢……谢,感谢…铜芜大人!” 铜芜不过是怜悯这样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妖怪罢了,并未多做停留。 只是,当第二天铜芜路过神龛之时,却是发现自己的石像面前摆满了新鲜还带着露水的白色雏菊花,沁人心脾的香气更是令人神清气爽。 小巽苜是想感激铜芜的恩情的,可是他太过于弱小,不如一些强壮的妖怪可以奉上新鲜可口的野果,他却是只能采集一些野花孝敬铜芜大人。 于是自卑而羞怯的小巽苜只是战战兢兢地躲在石像后面,期待着铜芜大人的赞许,他暗想: “如果铜芜大人不喜欢雏菊的话,我下次还可以采摘野百合,如果野百合也不喜欢,我还可以采樱花……” 正当小巽苜忐忑不安地蹲伏在角落之时,他忽然听见了铜芜刻意放大了一点的声音道: “很漂亮的雏菊花呢,吾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美丽的花~” 还在思忖着下次要换什么花的巽苜,顿时脸颊绯红,不可思议地想着,铜芜大人,这是认可了自己送的贡品了吗? 不对,铜芜大人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啊咧咧!自己是何其的幸运,居然成为了第一个赠送铜芜大人鲜花的人,好开心…… 于是,日复一日,铜芜路过自己的石像之时,贡桌上都会早早的准备好不同样鲜艳美丽的花朵,而桌上的贡品也会消耗一部分,贡品消耗腾出的地方,都会被采摘的新鲜花朵填补上。 终有一日,几只送贡品的妖怪察觉到不对劲,暗暗尾随手捧野百合的巽苜来到了铜芜的神龛处。 巽苜并未察觉身后跟着尾巴,麻利地收走了昨日蔫了的花朵,兴冲冲地将一大捧鲜花摆放整齐,又是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祈祷: “愿铜芜大人每天都过得快乐安稳……” 很是朴素的祈祷祝福,却是那个三眼亮晶晶的淳朴的憨实妖怪最为看重的祈福话语,于是一如往常地拿起桌上的贡品就吃,正好被尾随的其他妖怪抓了个正着。 其中一只鸟妖野蛮粗鲁地将巽苜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只为惩罚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妖。 “可恶!你这只低贱的妖怪!居然也配食用我们献给铜芜大人的贡品!去死吧!” 正当巽苜以为自己必将成为亡魂之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铜芜及时赶来救下了他,打发走了那些妖怪。 “伤口很深啊,吾这里有一些药品……” 铜芜虽是神明,却是丝毫没有一丝神明的架子,就像暖阳一般,令人心生爱戴敬畏之时,又想要靠近。 铜芜的那道光,照亮的是巽苜以后的几百年。 巽苜虔诚的姿态,陪伴了铜芜渡过光阴荏苒,何尝不是孤寂雪夜里,一盏聊以慰藉,陪伴到天明的油灯。 …… 夏目骤然被唤醒,巽苜早已经虚弱的跪在了那身影虚晃,似乎顷刻间就将消散烟灭在尘世中的铜芜,泣不成声。 看着眼前哭得颤抖的巽苜,铜芜似乎想伸手触摸一下巽苜绿色的脑袋,就像数百年前,初次与他相见时,铜芜最想做的事。 “愿巽苜每天都能过得快乐安稳……” 铜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着那句巽苜每天都会祝福他的话语,在他的手即将化为虚无之际,最后轻轻地揉了揉巽苜毛茸茸的脑袋。 “不——” 伴随着巽苜撕心裂肺地一声哀嚎之后,这位铜芜山最为无私的神明陨落了。 第56章 破除死咒 他的躯体化作了一颗颗绿色的小光点,如同甘霖一般,密密麻麻地散落在了这座铜芜山上。 光雨一触及到那片山川河流,就化作滋润的神力,赐予了铜芜山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这位伟大的神明,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想着挥发仅存的妖力守护回馈着这座山的生灵。 “铜芜大人!” “铜芜大人消逝了!” “不可能!铜芜大人是那样伟大的神明,怎么会……” …… 此时此刻,所有铜芜山的妖怪们都瞬间失去了斗志,丢盔卸甲,或是真性情地抱头痛哭,或目眦决裂地哀嚎咆哮,或默默无言地退场,暗自神伤…… 夏目很庆幸,也很抱歉,成为了这场悲剧的见证者。 …… 良久,一道嘶哑的嗓音传来,将夏目的神思拉回。 “你走吧。” 巽苜手里捧着是铜芜的衣冠,他沧桑的眼眸里难掩悲哀,夏目恍恍惚惚地循着山路而下,正遇上了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地四处寻找他的神无。 “小无!” 夏目激动得脚下的木屐几乎都要跑掉,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个满身疲惫与伤痕的男人。 “夏目……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神无擦干净脸上的血痕,丢掉了手里染血的太刀,铜芜山的妖怪太多太多,他杀不完,若不是他们信奉的神明陨落,失去斗志,神无绝不可能轻松地从数以千计的妖怪群中脱身。 直到抱到了夏目温暖的躯体,神无这才安心闭眼,瞬间力竭地倒在了夏目怀里,不省人事。 当狸追和三筱他们急匆匆赶来之时,夏目白色的浴衣上全是神无身上沾染上去的鲜血,见夏目平安无恙,众妖怪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只是,在下山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身黑色羽织,长发披肩,丹凤眼微眯,右眼的符咒遮盖了半张脸,来人便是令妖怪界闻风丧胆的除妖人的场一门的的场静思。 的场丝毫不在意严阵以待的诸多妖怪的不善目光,他自信沉稳的弯弓搭箭,第一箭,被三筱太刀格挡了一下,轨道射偏了,竟是射在了神无肩膀上。 钻心的痛令虚弱昏迷的神无瞬间清醒,夏目几乎要吓得瘫软下去,他尽力搀扶着受伤的神无后退,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 的场第二箭原本是指向神无的,可是在对上夏目那一双冷漠陌生的眼眸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穷尽一切来此的希望似乎破灭了。 那种眼神,的场清晰地记得,那是夏目忘却自己的时候的表现,该死! 为什么,每次都是迟来一步,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已经把我忘记了! 的场强忍着心痛,他低头望着自己领口那抹即将消失的死咒的淡淡花纹,痛下决定,他要再一次利用夏目,再赌一次,赌他神无会去帮夏目挡箭! 于是,的场一狠心,眸里戾气越发浓重,他果真将箭头方向指向了夏目,不命中要害的话,夏目就不会有事,的场笃定地想着,相继又射出了第二箭。 电光火石间,无人来得及闪躲,那破空而来的一箭正朝夏目而去,神无拼尽一切,想要扑在夏目身上,正可那一箭却是直接射穿了神无的心口处。 当锋利的箭头贯穿而过神无的肉体之时,的场胸前那朵诡异的死咒黑莲也终于黯淡凋谢了。 “噗——” 神无伤口还在不停地淌血,鲜血裹带着破碎的内脏喷涌而出,夏目骇然立着,带着满身的鲜血,风中凌乱。 瞬时间,想要倒在他怀里的神无却怕凸出的箭头扎伤了夏目,他微笑着猛然推开夏目,忽然向后仰去。 彼时他再也不能维持人形,而是于一只烟雾中,变成了一只被利箭贯穿的狐狸,奄奄一息。 在神无中箭,那一刻,夏目的脑袋仿佛被瞬间抽空了,直到温热的鲜血喷洒了他一声,夏目才摸到了自己湿润的面颊,早已经泪眼滂沱。 心痛到极致,便是浑身酥麻到毫无知觉,悲伤到了极致,不是掩面而泣,而是恶心到想要呕吐。 夏目强忍着干呕恶心,怒目圆瞪向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那个伤害了神无的男人,眸子满是积郁的愤怒与仇视。 狸追:“先拔出箭头,再止血!否则他……” 三筱:“用妖力啊!用妖力先阻隔除妖人的箭矢侵蚀他的生命力,然后再拔箭头!” 笹目:“混蛋!那个除妖人还在那里虎视眈眈!我要去杀掉这个碍眼的家伙!” “你不是他对手,先问问他来此做什么。” 又是三筱阻止了跃跃欲试的笹目,三筱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虽是忌惮,却也不怕: “喂!除妖人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斑!你这个叛徒,你跟着这个除妖人鬼混什么?!” 出现在的场身后的斑见到其他人时,确实有些心虚,但是,的场承诺过他,只要帮他救出夏目,他就有办法除去夏目身体里那颗媚果。 斑沉默不愿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心中有愧,也不敢正眼去看夏目,的场看穿了斑的心思,放下手里的长弓,一步上前,不卑不亢道: “我不过是来寻回我的妻子罢了!至于神无,他是掳走我妻子的罪魁祸首,我不过将他正法罢了,难道你们在座的妖怪,乃至神明,也要混淆黑白的,将我驱赶吗?” 三筱哑然一瞬,其余各妖怪对视一眼,也是拿不出像样的理由,只一句: “夏目的身体有恙,还需要在矶月之森休养生息,待夏目身体恢复,我们必将把他送返到人类世界去。” 狸追如此回复着,可的场哪里又是那么好忽悠的。 “我的妻子身体抱恙,也理应我这个丈夫来照料,你们,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家事?” 妖怪们被的场一噎,有些不知所措,唯独三筱依旧不依不饶,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替夏目打抱不平道: “让夏目回去你身边,继续做你豢养在牢笼里的金丝雀吗?他是个人类,是个始终有着自我意识的人类!从始至终,你除了利用他,有真正把他当作你的妻子吗?” 的场一人独对数只大妖怪,却是临危不乱: “看来~你们这些妖怪亦或是神明,都很关心我的妻子嘛?可你们又是夏目的什么人?” 一直处于漩涡中心的夏目终于坐不住了,一步向前,走出了男人们的簇拥包围,一步步走向了石阶下的的场。 “你是……谁?”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似乎就连呼吸声都是聒噪的。 的场早料到了夏目已经忘了自己,一定是那个该死的神无,又取走了夏目的记忆! 可终究还是不甘心,的场对着夏目却是语气温和: “我是你的丈夫~” “你不是!我的丈夫绝不会用箭矢对准我射击!” 夏目斩钉截铁般的即刻打断了的场,的场似乎被噎了一下,如鲠在喉,心口隐隐作痛,依旧倔强地重复道: “我是你的丈夫,我叫做的场静思……” 的场内心哽咽着,面上却要装作波澜不惊,可是心底早已经在见到夏目那一刻起激开了朵朵水花,他却是再不想继续与夏目辩驳下去了,只是一手拉着夏目就想离开。 哪怕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可连最爱的人都护不住,一向被追捧,被拥戴,被畏惧的的场静思。 自神无当着自己的面劫走夏目后,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痛恨那一次自己没能留下夏目。 梦里夏目坠楼的场面历历在目,可这次不同了,自己抓住了他,便再也不会撒手了! “放手!放开我!” 被强行拖拽着离开的夏目不停的拍打着的场的手,狸追三筱等人想要追过来夺回夏目,却是被化作了白色巨狼原形的斑拦住了去路,大战一触即发。 笹目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神无的狐狸躯体,他记得神无说,夏目曾经掉落的贝壳项链是通往黄泉的钥匙,如果进到黄泉比良坂,把神无的魂魄拉回来,会不会…… 可是,笹目妖力太弱,神无哪怕是虚弱的快要失去生机,依旧执拗的指挥着笹目: “追……追上去,救……夏目……” 说罢,神无再次昏迷,笹目无奈,还是选择了追出去,的场直接扛着夏目走下了石阶,等走到半山腰的瀑布旁之时,笹目终于是看到了俩人身影。 “站住!” 笹目附身田沼,可田沼毕竟是人类,又经过刚才的一场大战,几乎要透支了,笹目只能操控着自己仅有的一部分妖力,飞身拦住了的场的去路。 “笹目君,要君!救我!” 夏目欣喜万分,还好没被丢下,可是小无被这个陌生男人的箭矢射伤,现下不知情况,自己这样的累赘,除了给他们添麻烦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的用处。 的场完全不在意夏目的挣扎,只是默默地召唤出自己的式神,将夏目看守住,而他,早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准备直接解决掉笹目。 “除妖人小子!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太小看我,我虽然不够强,可远不是你三两下可以制服的。况且,斑以一敌二,他也拖不了太久,到时候我们三对二,你们绝不是对手!” 笹目放着狠话,可是心中依旧有些慌神,他的妖力不剩多少了,只能向田沼这个人类小子借用妖力了,于是笹目眼看着的场越来越近,连忙唤出了田沼。 “接下来,我教你一句咒语,你就跟着我念一句!稍有差池,我和你,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田沼也慌了,的场的狠辣,他也见识过,可是杀人灭口这种事,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只能赌一赌了! “以吾之血…” “以吾之血…” “燃吾之妖力…” “燃吾之妖力…” “祭此地英灵…” “祭此地英灵…” “助我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 …… 笹目与田沼一前一后地念完咒语,因来不及画法阵,凭空召唤英灵,会付出双倍代价的妖力,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他们合力召出了一里范围内的妖怪的灵魂。 在场的人或者妖怪在看到头上那满天飞舞而来的妖怪的英灵,不由得感慨此情此景之壮观。 夏目心中无数念头闪过,他早已经捏好了一记拳头,随时准备偷袭身旁钳制着自己的妖怪。 笹目想指挥英灵向的场群攻而去,谁料,的场只是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符纸,蜂拥而至如同洪水般朝着的场攻击而去的英灵如同雨水击打在了玻璃上,灵魂竟然全数被一道结界格挡了。 万千英灵的攻击,竟然对其无效,笹目惊骇万分,一时间做辣了。 的场咬破手指,嘴里一边喃喃念着古老的咒语,一边用沾着鲜血的指尖在一张黄符上撰写着晦涩难懂的文字。 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渗透黄符,只见男人犀利地收回手指,双手快速结印,仿佛是什么奇特仪式的前奏。 伴随着那张沾满鲜血的黄符悬空飞起,的场的周遭形成了一道漩涡般的气场。 强大的罡风带得男人的衣袖翻飞,长发凌乱飞散扬起,露出了他俊美却戴着符纸眼罩的苍白面容。 的场丹凤眼中蓄起猩红颜色,他面容冷峻,从容不迫地念完了那古老的咒语,最后一句,却是最为普通的现代语言: “退散——” 话音刚落,那四起的罡风如同锋利的触手一般,带着参天而起的威势,朝着众鬼魂袭去。 那些鬼魂如同海中四散奔逃的鱼群,而的场咒语召唤出的罡风更是如同螺旋桨一般,要将这些四散的鬼魂吸入漩涡中心,将其,搅得粉碎。 在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中,大多数英灵已经烟灭消散了,少数的逃离了此处。 没有了了英灵帮手,而笹目,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可他依旧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召唤的英灵溃败的如此之快? 可身为寺庙主持的继承人的田沼,却是在的场念出第一句咒语后,便是清楚地知道,的场念诵的咒语居然是超渡亡魂专用的“往生咒”。 第57章 神无之死 目的是用以安抚控制住鬼魂动向,避免鬼魂躁动,而后半段咒术,却是扼杀邪祟,铲除妖邪鬼魂的“驱魔咒”。 田沼眼睁睁看着数以千计的英灵葬送在驱魔咒之下,却是无能为力,他眼看着夏目依旧被对方挟持,不由得愤愤不平地冲着的场吼道: “他又不记得你,为什么要带他走!你还故意把箭矢朝向他射去,利用他,你这样的人,我们不会让夏目跟你走的!” 似乎是被田沼一句话戳中伤心处,的场神色一滞,原本的自信与从容都被瞬间的局促打垮。 的场心头一痛,低垂的眼眸里掩饰不住失落,是啊,他已经忘却我了。 攻心为上,为了夏目不被人利用,田沼还想再刺激夏目,努力的吼道,试图唤醒夏目的记忆: “夏目!不要跟他回去!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说很讨厌的场静思这个人,你是不爱他的,你不能跟他回去!你说过,爱的人分明是……额啊……” 田沼只说到此处,的场早已经几步近身,手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田沼的腹部,伤处虽然避开了器官所在地,不足以致命。 可是剧烈的疼痛感却令田沼几步踉跄退后,虚弱地瘫坐在地。 负伤赶来的狸追在看到田沼受伤,关切地急忙上前想将田沼扶起,而附身在田沼身上的笹目同样遭受了重创,狸追抬头,却看见了的场已经近前,悬在他脖颈面前带血的匕首。 的场浑身都是杀伐果断的戾气缠绕,他明明是一个人类,却能是一副藐视一切,目空一世的模样,就连狸追在对上他富含杀意的眼眸之时,都不由得觉得胆寒。 谁知的场并不理会狸追,只是冷眼一瞥瘫坐在地的田沼,淡淡道: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我能和他重新认识过两次,我不介意再以丈夫的身份与他重新认识第三次。如果不是看在夏目和你是要好的朋友的份上,妨碍我的人,是都该死掉的~” 的场收回了带血的匕首,苍白的脸上噙着阴鸷病态的冷笑,他收起匕首转身之时,却是发现自己的几个式神手下早已经被夏目几拳头击倒在地。 而夏目早已经抱着身中箭矢,奄奄一息的狐狸形态的神无站在了瀑布前的巨石上。 “狸追大人!请您一定要救下他们!” 夏目说罢,纵身一跃,他想逃离开这个陌生可怕的男人,抱着神无掉进了那湍急的瀑布水流中。 他隐约在巽苜的梦境里看到过,瀑布下游的河床里生长着一种能迅速愈合伤口的药草。 巽苜每次被那些妖怪殴打之后,就是靠服用那种药草续命。 “咕咚”一声,夏目随着瀑布水流坠入深潭里,他拼命地游动着,一只手抱着神无,不顾一切地朝着河道方向游去,他一定要把神无给救回来! 的场当机立断,召唤来自己的乌鸦式神,他踩着式神飞行在河流的上空,试图寻找落水的夏目。 忽的,河岸边一道身影引起了的场的注意,他急忙命令式神降落。 当夏目奋力从湍急的河水中游上岸之时,的场也已经驾驭着乌鸦式神从天而降了。 可恶,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夏目咬牙腹诽,他手里还揪着一把在河床上采摘的药草。 没时间了,夏目几下将药草吞进嘴里嚼烂,眼看着的场越来越近,他连忙吐出嚼烂的药草敷在神无的伤口上。 伤口深可见骨,药草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毕竟那是除妖人带有符咒的一箭,又是射在了心脏周围的致命位置,夏目努力用双手覆盖着草药,可也是于事无补的。 “为什么不起作用呢?!为什么……” 夏目急的早已经泪眼模糊了,明明巽苜都能得救,神无为什么却没有效果。 夏目撕下自己一块衣服,赶紧给神无包扎起来,哪怕的场早已经近在咫尺,夏目也不愿意停手。 “没用的,他的伤口上,有破魔的符咒力量,但凡是妖怪,都不可能有机会存活下来,他还没有消逝烟灭,是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条命。不过,也是油尽灯枯了。妖怪,不过都是些巧言令色的坏家伙,你还是跟我离开此地,重新回到人类世界生活吧。” 的场一字一句,如同锥子一般凿在夏目心口上,夏目包扎伤口的双手都在颤抖,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哪怕还有一丝丝希望,他也想救下神无。 “不要废话了,这位先生,你重伤小无,又伤了田沼和笹目,你这样残忍的人,我还会跟你离开吗?” 夏目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的场失落的模样,的场拔出腰间的太刀,就是霍然指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神无的狐狸形体,冷声道: “由不得你了!” “住手!” 夏目慌乱中握住了的场想要刺下去的太刀,白嫩的双手被鲜血染红,滴落在了神无虚弱的躯体上。 拥有强大妖力的夏目的血,唤醒了神无,恢复了其人形的状态,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回光返照,弥留之际,但是也足以让神无做完他想做的事。 “抱歉……夏目~还是没有保护好你~当初你请求我消除的记忆,现在如数归还给你。多希望,我们能再见面的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神无说话时,他的身影都是虚无缥缈般的晃动着,就像那位刚刚消逝的神明铜芜一般,神无的身形也在一点点的模糊不清。 夏目似乎已经快要抓不住神无的手了,因为夏目握紧神无的手时,点点滴滴的光雨也在从两人相扣的十指间飞出,那是神无即将消失的征兆。 “小无……我们约定好……” 夏目哽咽地说着,豆大的泪珠从面颊滚落,却是直接穿透了神无抬起想要帮夏目拭泪的手,神无苦笑,这表示他再也触碰自己的爱人夏目了。 的场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生离死别,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局外人,彻彻底底,与夏目不相干的陌生人。 太可笑了,自己费尽周折,只为救出自己的爱人,自己不过是斩杀了一只对自己下了死咒的妖怪,斩杀了那只对的场一族家主世世代代诅咒的妖怪。 第58章 的场的无奈 为什么忽然之间,自己就从家族的英雄,变成了自己心上人所仇视的对象?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中国的古话一直贯穿着的场与夏目的每一次碰面,每一次相处的点滴。 可是他的场静思认定了的人,哪怕是仇视自己,憎恶自己,自己也要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地把他抢过来。 对,抢过来! 的场疯魔般,嫉妒地挥刀斩碎了神无即将消逝的身影。 消散的光雨如同从草丛中惊起的大片萤火虫一般,随着风,飘飘扬扬地升起,飞入了山谷,四散在这天地万物之间。 夏目仰起头看时,跟随着神无一起碎掉的,还有那个保存着记忆的光球,零星的碎片在夏目的脑海中拼凑起来。 原本模糊不清的回忆,似乎也被修复了一般,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甚至包括眼前的男人。 “静思……” 夏目再一次叫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可是,一切的甜蜜记忆,似乎就在的场召唤出天雷时,准备舍弃自己的时候,被淡化了。 “为什么……会是你……” 揪心的痛令夏目的话语都含糊不清,嗓音嘶哑地想要哭出声来,可是夏目抬起头时,却看见漫天还没有消逝的光雨,依旧飘散在风中,美得就像柳絮纷飞的季节。 明明那样美的一幕,为什么会是神无消逝的场面呢? “回去吧,夏目,跟我回去……” 的场乞求地说着,眼里的温柔,却令夏目感觉如此地陌生与不适,还有畏惧。 “不……我不想跟你回去!你这个凶手!” 夏目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从未有过如此的事态,情绪决堤在看到的场那若无其事的表情上。 夏目,望着那漫天美丽的光雨,他想去接住一颗落下的雨点,就好像是努力想挽回神无留下的痕迹一样。 他却是在伸手的那一刻,顿感觉脖颈一痛,便是昏迷不醒了。 …… 的场一族的别墅宅邸。 院子里那棵粗大的樱花树,依旧繁花盛开,那是会长大人为其新婚的妻子,特意施展的术法,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很可惜,那位年轻美丽的会长夫人,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缠身,终日郁郁寡欢的,像是不乐意这门婚事一般。 这是的场一门某个小路上,几个洒扫的仆人嚼舌根时的议论,的场从偏厅走出,路过两旁都是绿竹的石子路时,偶然听见的。 的场的黑色羽织下,是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他没有当场发作,不过是几个仆下罢了,的场根本不愿意计较那么多,他只是吩咐着身后端着药碗的仆从尽快跟上。 的场来到了那棵巨大樱花树下,夏目所在的院子里,而夏目还是一如往常地,坐在樱花树下发呆。 当妖怪式神再次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黑糊糊的浓稠汤药到夏目面前的时候,夏目都会抗拒地怒斥的场: “滚出去!凶手!我不要再看到你!” “难道你想顶着浑身的催情香味,引诱别的男人再对你做那些龌龊事吗?我是你丈夫,你却与那么多男人做下了那些事,难道感到委屈伤心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的场同样冷漠回敬着夏目,两个人互相撕扯,互相伤害,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在对方的伤口上划下一刀又一刀,没有一个人愿意退让一步。 “夏目,我被神无下了死咒。我与他之间,本来就只能活一个,你想他活,那你就是想我去死。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匕首给你,你就杀了我,替他报仇吧。” 的场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递到了夏目面前,夏目涨红了脸,他没有去接,只是强忍着泪水。 他不是是非不分,只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令他想要恨的场的理由都没有。 神无的死,他应该找的场算账。 可是的场是自己的丈夫,与自己更为亲密一些,是自己可以命相酬的恋人,倘若当初死掉的人是的场…… 夏目不敢再去想了,他擦了擦眼泪,始终没去接那把匕首,瘦削的身体不由地挪步想要进到屋子里去。 的场却是丝毫不手软,直接粗暴的扯住夏目的手腕,强行将碗口抵着夏目的嘴巴就往里面灌着汤药。 苦涩的味道夹杂着腥臭味,像是水蛭一样恶心的滑进他的咽喉,夏目回想着身体散发出的那个讨厌的甜香味道。 见到的场还好,毕竟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是如果一旦遇到有其他的异性,自己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地发出那种催情的香味。 夏目最后还是不再挣扎了,闭着眼将那黑咕隆咚的一碗浓稠的汤药一口气喝完了。 等到的场松开他的时候,夏目立即扶着墙借力,他再次强忍着想要恶心呕吐的冲动,他情急之下却是一口含住了的场亲手递来的一颗糖果。 不应该吃他的糖果的,那样真是太没有骨气了,可是真的好苦…… 夏目委屈地含着糖落泪,抽抽搭搭地蜷缩在走廊上,樱花树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粉色的花瓣飘落了一地。 的场却是只淡淡瞥了一眼夏目,压抑着心中无处宣泄的情绪,默默地离开了。 …… 的场刚刚从夏目的院子里离开,走出去不远后,他敏锐的察觉到身后跟着一个黑影,的场依旧淡定从容: “出来吧,不必偷偷摸摸的。” 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霎时间从墙头一跃而下,稳稳立住,来人一袭白色的浴衣和服。 薄荷绿的眼瞳,脸上几道红色的花纹显得妖魅而帅气,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的场早已经习惯斑时不时的突然到访,哪怕他知道这个妖怪一直暗中观察,觊觎着夏目。可是,~~f他也绝对不会给斑掳走夏目的机会,因为他有把握斑不敢轻举妄动。 斑身上又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新伤,他有些疲惫地靠近,将手里的两个小玉壶递给了的场后,又是摆出那副平日里看的场很是不顺眼的神情,说话时的语气都透着满满的不耐和厌恶: “小子,每隔三天,你就让我给你捉来这些妖怪,到底是做什么用途?” 的场自然没有驱使斑的权利,不过当初他在斑的脖颈上可还留着一道咒枷。 虽然从来没有动用过,但仅仅夏目一个筹码,都足以让斑从此甘于他之下行事了。 的场低头瞥了一眼那两只还在暴动摇晃的玉壶,眼眸里还携带着疲惫而生的红血丝。 的场开口说话,再没有像在夏目院子里那般强撑着,透出些许嘶哑和乏力: “我在尝试,用妖怪的血,压制夏目体内的媚果的破壳生长。” 的场说罢,他再次陷入了深思,不过那时候,媚果也许会被滋养地越发强大,想要彻底压制,必须要动用那种方法了,那种禁忌的方法。 …… 。 第59章 妖怪的血 会客厅。 阳子刚刚和七濑交谈了解了儿子静思和儿媳夏目的情况,因为夏目是失踪了好几个月后,才回来的家里的。 她怕突然拜访,会显得冒昧,所以还是从七濑那里听说了不少夏目最近的情况。 七濑微笑着起身送走阳子之时,还是叮嘱道: “太夫人不必担心,会长和会长夫人一切都好。只是,会长担心藤原夫妇那边突然得知夏目回来的消息,会登门将会长夫人带回去家里。所以,他对外封锁了消息,希望夫人,您谅解配合一下。” 阳子提着装满了虎屋菓寮的和果子的食盒,在夏目院子外的石子路上徘徊踱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看一眼那可怜的孩子。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的场静思,想要娶夏目,是别有用心的。 阳子也见识过儿子静思的雷霆手段,此刻只觉得夏目所在的处境,应当是水深火热才是。 “阳子女士~” 还没等阳子从愧疚纠结中反应过来,一个一身豆绿色浴衣的少年正扶在拱门边上,探头朝着阳子这个方向惊喜地唤了她一声。 夏目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怎么逃走,可是的场在宅子里设下了结界,自己无法从院子里走出去,应该是有个禁止通行的符咒。 “那个,阳子女士,可以麻烦帮我找一找墙上有没有贴什么奇怪的符咒吗?” 夏目很是期待地恳求着,阳子左右扫视了一圈,确实发现门口贴着有个奇怪的符咒。 于是他根据夏目的提示,轻轻把符咒扯了下来,夏目即刻从拱门出来了。 阳子见到夏目形容枯槁的模样,心中的无数想法萌生,又是心疼,又是宠溺地抱着夏目一阵哭泣安抚,顺便还纠正了夏目的称呼: “不对不对,贵志君应该改口了。我是静思的妈妈,你也应该跟着静思叫我一声,母亲大人。为什么几个月不见,又瘦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把你养胖了一些。静思那个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他如果敢薄待你,我立刻去找他理论。实在不行,我就支持你和他离婚,我这个蠢货儿子,根本不懂得珍惜你……” 夏目被阳子连珠炮似的话语说得都僵住了,他反应过来时,想起来自己毕竟还是阳子的儿媳,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是羞红一片了。 原本还心有芥蒂,可是想起自己是和的场举办过婚礼的,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夏目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脑袋,改了口道: “母亲大人~” 听着那甜甜的一声呼唤,阳子高兴地心花怒放,拉着儿媳就想往院子里去时,一只一直窥伺在墙头上的强大的天狗妖怪却是突然朝着二人扑去。 没了结界的庇佑,别有用心的妖怪果然趁虚而入,夏目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显得惊慌失措。 可阳子却是沉稳地一把将夏目推开,对于天狗挥来的爪子没有防备的被瞬间扇飞在地,她手里的食盒,也在混乱中洒了一地精美的和果子。 面对这飞来横祸,夏目谨慎无比的对待着,刚才一时疏忽了,结果竟然连累了阳子女士。 夏目看着不远处昏迷在地上的阳子女士,咬了咬牙,却又害怕自己进到院子后,这只天狗妖怪会伤害她,于是夏目立刻朝着更远的地方跑,至少要把这只妖怪给引走。 天狗妖怪红色的面庞狰狞可怖,却是狡猾无比,他抓起地上昏迷的阳子,扇动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紧紧地追捕着夏目,一边叫嚣着: “夏目!拥有友人帐和媚果的夏目,通通都归我所有啦!哈哈哈哈……” 夏目咬着牙一边逃跑,左躲右闪,也不知道撞毁了多少建筑,损毁了多少房屋走廊。 沿途遇到的的场一门的一些人也试图想收服天狗妖怪,可惜他们道行不够,反被天狗妖怪几扇子扇飞了。 夏目不遗余力地逃跑着,身上满是汗水,摔了一跤也不顾疼痛地爬起来继续拼命奔跑。 而那只天狗妖怪却是行有余力,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耍着夏目,不紧不慢地追逐着,一边发出桀桀的猥琐笑声: “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乖乖成为我的食物吧,让我的妖力更上一层楼……” 可是妖怪的耐心也有限,它不想和夏目再玩这场无聊的捕猎游戏了,它要吃掉夏目,于是它抓着手里昏迷的阳子要挟夏目: “停下!再不停下我就吃掉这个人类!” 夏目此刻已经跑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似乎是的场一门关押妖怪的地方。 夏目跑到这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夏目难忍恶臭,想要试图离开此处,可惜那只天狗妖怪似乎在闻到了这样的血腥味后,似乎惶恐不安的躁动起来: “啊!不可原谅!的场!你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天狗妖怪如同发疯一般,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羽毛扇子,强力的妖风似乎要把夏目吹飞到天上去。 房屋瓦片和一些断壁残垣都被狂风卷起,夏目只有死死的抱住树干才没有被卷入这漩涡般的妖风里。 直到大片的建筑都没了遮掩,夏目这才看清楚,那恶臭血腥味的来源。 只见每个囚牢里都被锁链困着一只妖怪,每一只妖怪的一双手臂上都毫不例外的有或新或旧的深可见肉的伤口,而新开的伤口下都会有一只小碗接着那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 夏目在一间间牢笼中央,见到了正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新接好的一整碗血液的的场。 他正不紧不慢地把那一碗属于妖怪的血液往一个煎药的药罐子里倒去。 的场不知从那本古书典籍上寻到了一个古老的偏方,以妖怪的血作药引,熬煮汤药,便能使寿命得以延续。 不过就夏目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有效果的,只是,的场算漏了夏目会亲眼目睹自己采集妖怪血液的全过程。 “啪嗒”一声,就在的场转身看见角落里的夏目之时,他手里接着妖怪鲜血的碗也在他的惊愕失色中,落地碎裂,红黑的妖怪血液淌了一地。 “你给我喝的,一直都是这些无辜妖怪的血液吗?!” 夏目不可置信地一步一步走近,他觉得身体跟灌铅似的,看着一个个牢笼里几乎奄奄一息的妖怪,还有那角落里堆积成山,已经恶臭的几具妖怪的尸体。 夏目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不认识的场静思这个人。 第60章 阳子的走马灯 或许以前的的场静思,专断霸道,跋扈冷酷,可是他们至少不会如此残酷暴虐地肆意屠杀妖怪。 不,在的场杀害神无那一刻起,夏目对的场的认知已经彻底变了,他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丈夫的场静思吗? “夏目,你听我说。你的身体里有那个东西,如果我不用妖怪血压制媚果破壳,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我必须这么做!” 的场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当一切真相赤裸裸地曝光在自己最想隐瞒的人眼前时,一切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哪怕的场一心只想救夏目。 的场还想说些什么人让夏目先冷静一下,可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夏目忽然联想到的场每天都强迫自己喝下的汤药,浓稠而腥臭,那种令人恶心反胃的味道…… “呕……” 一想到自己喝下了妖怪的血液,夏目不自觉地扶着墙就是一阵翻天覆地地呕吐,他觉得浑身发冷,对的场的仅存的爱意。 忽然之间仿佛隔了数道银河那么远,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忍地逼迫自己喝下妖怪的血? 自己的命,居然是拿这么多条妖怪的命换的吗? 天狗妖怪在看到自己的同类被如此残忍虐待,他早已经坐不住了,忽然记起手里的人类,那个自称的场母亲的人类女人,他暴起之时,高高举起手中昏迷中的阳子。 他发誓,一定要让的场静思,得到应有的报应! “除妖人小子!就让你的母亲,和你们一起陪葬吧!” 夏目听到了身后天狗妖怪的威胁后,这才回过神过来,阳子正处于危险之中,于是已经无心苟活的夏目,大声地冲着天狗妖怪道: “等一下!请用我来换下她!我是的场静思的妻子!请问我换下她!” 天狗妖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是果断答应了,而的场却是不同意地拉住了,孤身一人要去换下阳子的夏目。 “你疯了!他是冲着我来的,你去做什么?!” 夏目冷笑着猛地推开了的场,就那么义无反顾地冲到了天狗妖怪面前。 “放了她!让我成为你的俘虏!” 夏目不想让无辜的阳子女士受到牵连,毕竟阳子的危机,也是因自己而起。 天狗妖怪的确同意了,可是,就在阳子落地后,原本一直昏迷的阳子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反应迅速地拉起夏目的手就要逃。 天狗见人类如此狡猾,瞬间被激怒了,恰好此时,的场朝着天狗的方向射了一箭。 “啊——” 天狗惨叫一声后,身体也在逐渐消散,可他依旧不甘心,另一半还未完全消散的身躯将的场射来的箭矢拔出后,就用尽了最后一丝妖力,猛然朝着夏目所在的方向一掷。 鲜红的血液瞬间四溅当场,夏目目光惊恐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阳子,阳子惨白的面容上还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她想伸手抚摸夏目的脸蛋。 可是那带着妖力的一箭贯穿了她的心脏,一切,来得那么的突然。 直到阳子无力地摔在了一片血泊中,那一刻起,剧烈的疼痛麻痹了阳子的所有思绪,她眼前开始如同走马灯一般,回忆起自己的种种过往。 从前的阳子,一直是能看见妖怪,她只装作看不见罢了,在嫁给的场一门的家主的独子的场治一郎的时候,阳子还十分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丈夫。 新婚之夜,的场治一郎却是没有与阳子有夫妻之实,二人只是躺在床上,一同契合平静地聊了一夜。 阳子说:“我喜欢吃和果子,还喜欢喝青梅酒,最喜欢和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喜欢爬山,读书,画画,弹钢琴……” 的场治一郎:“我以前喜欢和朋友一起去山上写生,不过,后来没有再去过了……” 的场治一郎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清俊的面庞上带着一抹忧郁和悲伤,阳子扭头看着苏沐秋自己的新婚丈夫似乎是不愿提前这个话题,索性也撇开话题道: “有一次我和朋友一起去爬山,我发现山上的野菊花开了,金灿灿的一大片,我还在里面打滚嬉戏,和朋友一起野餐,一起……啊~那真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阳子如此说着,她忽然发觉自己的新婚丈夫又是沉默不语,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太多了,惹的丈夫不高兴了,阳子也是沮丧地扯了被子,遮盖了自己半张脸,随后低声地说了句: “抱歉,我的性格就是如此,大家都会觉得我很啰嗦……” 阳子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把整个脑袋全埋在被子里了,她羞得憋红了脸蛋。 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扯开了她的被子,将手轻轻抚到了她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后,的场治一郎温柔的嗓音从她耳畔传来: “咦?怎么回事?没有发烧啊?可是你的脸却是很红,是在被子里缺氧了吗?” 治一郎的动作很轻很柔,就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阳子的额头,在阳子呆若木鸡地感受着丈夫掌心的温度后,绯红的小脸越发红扑扑地像个苹果。 治一郎仔细打量着阳子是否不舒服时,眸光正对上阳子羞怯闪躲的目光,就像初晨的阳光洒落,惊醒了睡梦中的小鹿,俩人的心跳也就像那只受惊小鹿一般,节奏快速,却又默契的合拍。 “那个~我……只是有点热……” 阳子想要蒙混过关,治一郎撤回了自己的手,又是重新躺回了阳子身边,良久,才开口道: “其实,你并不啰嗦的。我只是不太会说话,所以……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你,下次,再多给我几秒钟,因为我需要思索一下,怎么说话才可以哄你开心。” 阳子还是偏转过了目光,不敢再直视自己的丈夫,她的声音像只小猫咪一般,有些紧张,又软萌得令人怜惜。 治一郎长得十分俊美,一笑起来,就像雪山上盛开的樱花一般,美的炫目。 第61章 阳子之死 于是,两个新婚才开始互相认识的人,在这个夜晚过后,开始了二人的岁月静好。 阳子喜欢弹钢琴,最爱那一首《与君共乘》的曲目,每当治一郎问及时,阳子都会饶有兴趣,满脸期待憧憬地和治一讲述这首曲子优美的背景故事: “传说在遥远天上,闪耀着光芒,有一座美丽的城 隐隐漂浮在云中央,不知道它的模样,也要为找到它方向,但愿能够向天空飞去,找到梦中的地方……” 阳子一边讲故事,一边欢笑着双手灵活地起落在琴键上,治一郎始终满目温柔地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 他斜倚着钢琴边,手里抱着自己的画册,快速的落笔勾勒着妻子弹琴之时,那副欢快的像是自由飞翔的小鸟一般的可爱模样。 等到阳子一首曲子弹完后,治一郎停下了画笔,画册上的线条也勾勒完毕了。 “我看看,我看看……哇!好厉害,治一郎竟然这么厉害,我真是太喜欢了!” 阳子一时激动,欢喜地一把搂住了自己的丈夫,木讷的治一郎也在妻子甜蜜的褒奖中渐渐沦陷。 他僵硬的双手终于主动地抚上了妻子纤细的腰肢,阳子,好香,就像阳光下盛开的野山菊一般,明媚的令自己想要靠近,触碰,更想要守护她。 两人紧紧相拥着,画册落在地上,正好是治一郎刚画好的那幅,只见画上炭笔勾勒的少女与阳子一般无二。 少女正肆意的在花丛中快乐的奔跑着,迎着骄阳,哪怕是一幅素描画,似乎也能看到这样明艳动人的少女仿佛在发光一般,令人一眼心动。 从此之后,阳子会带着治一郎一起爬山,阳子在满山遍野的山菊花里奔跑打滚,肆意嬉戏,治一郎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用画笔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幕。 阳子看书的时候,治一郎会冲好一壶花茶,静静都地坐在一旁看报纸,以方便阳子忽然看到有趣的情节时,能最快最及时地与自己分享。 阳子总有个饭后偷偷吃一些点心和果子的坏毛病,哪怕婆婆曾经严厉地训诫过她,作为的场一族的儿媳妇应该身形窈窕,举止端庄。 于是,阳子只能偷偷从外头买和果子放在房间偷吃。 有时,治一郎晚归之时,总是会偷偷给阳子捎一些点心回来,母亲对阳子的训诫,他总是觉得过于苛刻,于是,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帮着阳子说话。 虽然下一次婆婆还是依旧会刁难阳子,可是知道丈夫的心始终偏袒自己的,她总是会心满意足。 …… 不过,俩人的幸福时光,也就持续到了治一郎的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 阳子那时恰好怀了身孕,她每天都在傍晚时分,守在门口,期待迎接归来的丈夫。 可是治一郎琐事太多,经常忙到深夜,才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与阳子的交流也是寥寥无几。 也就是治一郎刚刚继承了的场一族家主之位的时候,阳子发觉,丈夫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冷淡到几乎不再对自己展露一个笑容。 起初阳子并不明白,自己无一错处,为何被丈夫所嫌弃,哪怕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丈夫依旧疏远着自己,甚至,与自己分居两地。 阳子怀着对丈夫的思念和对自己的质疑反思,依旧践行着一个母亲的职责,勤勤恳恳地照顾教育着两个孩子。 可是孩子们十一岁生日后,就被接到了治一郎那里,阳子只能偶尔见一面两个孩子,她就那样孤独地在老宅度过了十余年。 直到丈夫治一郎,在临终前才向自己吐露了十余年的愧疚与心声,紧紧地握着阳子的手,竭力嘱托道: “阳子~装作看不见吧~那样,你才能一辈子平安,那些可恶的妖怪……才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而跑去报复你……” 原来,治一郎并不讨厌自己~ 阳子的一生,如同那骄阳似火,热情而洒脱,而她本该是一只天高海阔间自由飞翔的鸟儿,如同她所弹奏的曲子里的那般,找寻到梦中的天堂。 可是她却甘愿为了丈夫和儿子,把自己一辈子都锁在那个循规蹈矩的家族里,就这样蹉跎消磨了一辈子珍贵的时光。 …… 剧烈的疼痛感将阳子从回忆里猛地拉回,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耳畔似乎传来了儿子静思隐忍的抽咽声。 阳子想伸手摸一摸孩子的脑袋,却发现身体已经血淋淋的,双手都是鲜血。 “傻孩子……不要哭了,母亲不过是想去见你爸爸而已。你和夏目,一定要好好的……” 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阳子最后一丝力气,阳子一直试图抬起想要抚摸的场脑袋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抬起。 弥留之际,阳子一直在想,治一郎一定在去到天堂的路上等了自己很久很久了吧,不知道,自己现在去找他,会不会太晚了,还能不能再找到他。 恍惚间,阳子似乎在死后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 她梦见,那温文尔雅的清俊年轻的丈夫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正抱着一大捧野山菊,在天堂的入口等着自己。 阳子发觉自己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身洁白的婚纱,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光投来的方向,自己丈夫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投入爱人怀抱那一刻起,昏迷的阳子就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一般,她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嘴角,似乎还挂着个死而无憾的恬淡笑容。 夏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看到阳子替自己挡箭之时,浑身寒意顿起,从头凉到脚。 夏目愣愣地看着近乎发狂的的场,身体仿若已经失去了知觉,他都没有从浑身僵硬和悲痛欲绝中反应过来。 又是因为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这次却是极为在意自己,自己也极其在意的人,近乎是亲人的阳子。 “对不起……” 眼泪夺眶而出,他想伸手去扶起阳子余温尚存的尸体,眼看着阳子亲和温柔的模样和她生前无异,可那了无生机的面容却令人不得不相信阳子已经死去的事实。 夏目实在难以接受阳子的离世,他再也忍不住悲痛欲绝地捂嘴哭泣。 如果不是自己让阳子揭开了那张符咒,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想要逃出结界,如果…… 夏目泪眼模糊地回想着无数个可以挽回悲剧的“如果”,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能力,再去弥补了。 夏目跪在阳子的尸体面前,浑身麻木地像是血液流动都变慢了,他抬眼正对上的场怨毒的目光。 第62章 偏执的误解 那个冰冷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个杀人凶手一样,令夏目毛骨悚然。 “是你让我母亲揭开符咒 ,帮助你逃出来的,对吗?” 的场质问的声音都在发颤,他似乎在极力隐忍暴走的情绪,夏目垂下头,内疚地不敢看一眼的场,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是的……” “那!也是因为你,我母亲才会落在那个妖怪的手里的?!” “是的……” 夏目承认着自己愚蠢的行为,他没有料想到这样悲剧的结果,的场的每一句问话,就像是刀子在一刀刀凌迟着自己,清醒地痛着。 “也是因为救你,我的母亲才会死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直到凌乱的风声中,夏目再也听不清楚的场的问话。 天空阴云密布,很快就是疾风骤雨,直到夏目跪在雨中,眼看着雨水淋透了阳子的尸体,他还在疑惑为什么的场不把阳子的尸体移走。 他猛然一抬头,却发觉几步之外,那个一袭黑色羽织的男人正弯弓搭箭地对准了自己。 男人拉弓的胳膊在雨中都显得微微地颤抖,似乎是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太久太久了。 的场想杀了自己? 夏目第一时间是想起的场是要杀了自己替阳子报仇,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下场。 可随即一道锋利的箭矢破空声几乎是擦着他的耳廓旁飞过的,一下射中了他身后暴起想要偷袭的妖怪的一只眼睛。 “额啊——” 那只妖怪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在暴雨中,消散了身形。 被妖怪的惨叫声猛然惊醒,夏目似乎是脱力一般瘫在了泥泞的水坑里,暴雨冲刷着他面如土色的脸庞。 他静静地眼看着的场一步步走近,一把抱起了地上安详躺着的阳子的尸体。 那一刻,夏目看不清的场脸上被淋湿的发丝遮挡的脸色,只是被那张毫无血色的下颌惊得心下一紧。 若不是的场还能将阳子的尸体抱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夏目几乎是怀疑的场也几乎要死掉了。 的场一门的人来将地上妖怪的尸体和牢笼里的妖怪全都转移带走时,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扶起大雨倾盆中一直跪在水坑泥泞里的夏目。 夏目抬头望着阴霾无光,偶尔还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的昏暗天空,纵然此刻四周早已经空无一人,他却是仿佛想要借这一场雨洗干净自己身上的罪孽,依旧不愿意起来。 直到力竭地再也支撑不住,夏目被大雨冻的失去了知觉,彻底昏倒在了暴雨倾盆的黑夜里。 恍惚间,夏目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夏目面白如纸,他奋力想睁开眼皮看一看是谁。 可是眼皮沉重地像是铅块一样,夏目在再次失去意识前,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桔梗花的香味。 不是山茶花,那就不是他,夏目带着遗憾不甘与愧疚,入了梦,他希望,梦里自己在意的所有人都还在,可惜却是噩梦。 梦里,一个个自己在意的人或是消逝,或是远去,自己在意的人们就像脆弱的气球,只要一靠近满是尖刺的自己,好似都会有不幸发生。 夏目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归于本来的轨迹。 斑虽然依旧在那个神龛中被封印着,可是却也不会被人下了咒枷,束缚了自由; 名取依旧是个名气十足的帅气顶流巨星,即使不做除妖人的工作,依旧会在人类世界风光无限下去; 神无也不会死去,他还会在恶罗之乡,霸占着冷池,做着那个独霸一方的大妖怪; 田沼也不会被匕首伤害,他会安稳地读完学业,继承家里的寺庙; 三筱作为沼泽之主,不受友人帐的束缚,也能和笹目自由自在地切磋决斗; 狸追或许还是会被封印在人类的宅子里,不过,他应该不会后悔; 不月和丰月两位山神大人,哪怕没有自己的帮助,他们也会互相扶持着一起统领着山林; 滋叔叔和塔子阿姨或许会一直过着两人相敬如宾的平淡日子; 多轨或许也能找到正确的阵法,打败那只想要吃掉她的妖怪; 西村和北本或许还是会结交新来的转校生做朋友,虽然那个人或许不叫夏目贵志; 阳子或许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儿媳,和她一起快乐地分享和果子; …… 一瞬间,夏目脑海里,浮现出了许许多多张熟悉的面孔,在与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世界里,他们也许依旧过得很快乐。 可在一想到的场静思时,夏目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忽然之间,不敢去想的场静思没有自己的生活,夏目一把捂住了发痛的心口,他其实是一刻也不敢想象自己没了的场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夏目喘着粗气,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在他昏睡这些日子,他病得很重,可是身体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病痛的折磨,拦不住的,只有脑子里一刻不停的胡思乱想。 夏目掀开被子,却发现一旁的榻榻米上,有一个男人正睡着了,男人的身边还有一个水盆和帕子,还有一堆子七零八落的各种药品。 是静思的哥哥,的场静夜,夏目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身体,手臂上还有一道阻绝气味的符咒,这些应该都是静夜做的吧。 夏目坐着发呆的时候,静夜砸吧砸吧了嘴,伸了个懒腰,本来打算继续睡的,恍惚间看见夏目似乎是坐起来了,他也立刻惊醒过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候: “你醒了~” 静夜强忍着困意,吩咐式神送来了早餐。吃着早餐时,夏目一边询问着阳子的丧事的情况,一边向静夜道歉。 显然,静夜知道,许多事情,不能全部推卸责任到夏目身上,他只恨自己没有在现场,第一时间斩杀那只害死自己母亲的妖怪。 “虽然母亲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但是,毕竟你是静思的妻子,母亲最喜欢的儿媳,我和你,始终还是要做一家人的。” 静夜冷静地扒拉着早餐,他其实早在照顾夏目的时候,无数次愤怒地想要把退烧药偷偷换成安眠药,想着干脆杀死夏目替母亲报仇。 可是,真的回想起母亲阳子每次在自己面前提起夏目多么善良讨人喜欢的时候,静夜都清楚地明白,那是母亲对夏目发自心底的喜欢疼爱。 即使,自己真的杀死了夏目,母亲阳子也再不能活过来,想到这里,静夜也放下了杀死夏目那种荒唐的念头。 第63章 名取现身 可夏目却是一心想要询问静思现在的情况,他心里萌生的某种急迫的念头,促使着自己迫切想与静思见一面,那种感觉,就像预感到了自己即将失去的场那般,可怕地令夏目心慌意乱。 于是,在夏目回过神来,赤着脚穿着单薄的浴衣从房间里一路跑出去那个飘满樱花瓣的院子里时,他迎面遇见了正走进院子里的的场静思。 “静思!” 像是某种发自心底的直觉促使着夏目几乎是狂奔过去,一把扑进了的场的怀里,的场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花。 哪怕夏目紧紧地主动拥抱着这个男人,气氛此刻依旧沉闷地令人快要窒息。 的场神色一暗,他咬着牙,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定,他无情地一把推开在自己怀里哭泣的人,哪怕夏目再是可怜地令人心疼,他都不想再愿意分给这个可恨的少年一丝一毫自己的真心。 因为的场一看到夏目的时候,他就会回想起自己母亲血肉模糊的面庞。 的场与夏目本来应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可是两条原本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有了第一个交点后,似乎就开始缠绕不清了。 的场是唯利是图的除妖人阵营,夏目是满心善意的帮助妖怪的阵营,两个注定一相遇就会剑拔弩张的角色。 一旦陷入了爱河,就会因为种种原因一次次地阻隔,发生隔阂,本来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果。 可是,的场不择手段地排除万险千难,只为了得到并利用夏目,想要达成自己所谓的目的,却是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夏目看似是被迫与的场结婚,可是,他何尝不是一样在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了呢? 两个本来应该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后却又有着因果仇恨而不能互相去爱,不说是的场的偏执。 可夏目此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要挽回这段即将破灭的感情后,的场依旧要将自己的偏执,一路执拗下去。 “夏目,我承认,从前与你在一起的许多时候,那本该是我心目中最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可是相思是很苦的,而被背叛的过往就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口上,挥之不去。唯独母亲的死,却也是令我最最伤心难过的,一切也是因你而起!我不想活得那么辛苦了,所以,我决定不会再爱你了,更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你以后依旧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可,我再不会真正把你当做妻子看待了,我的场静思,说到做到……” 的场说完的这些话,如同一盆冷水,将夏目从头浇到脚。 明明就是那么几句话,却是比这凛冽的寒冬,还要来得冰寒刺骨。 夏目凝望着眼前这个眼神陌生而冰冷地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他在接下来的场作出的反应中,终于清醒明白,自己或许在的场心中,再不会有从前那样的位置了。 在阳子的丧期过去后,不到三天,夏目就被的场的式神粗鲁地拖拽到了的场举办的除妖人宴会上。 的场依旧一袭黑色羽织,他命令式神给夏目换了一身式神的浴衣,脸上也贴上了式神才有的掩面的,写着“目”字的符纸。 “从现在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新收的式神,不是的场一门的家主夫人。” 夏目吃惊之余,不知所措的站在自己所谓的丈夫面前,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场刚才说的话,还没反应过来时,的场却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拉起夏目细细的手腕就是直直往宴会厅走去。 夏目被的场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宴会厅正中央,的场抹了部分夏目胳膊上那道阻绝身上气味的符咒。 此刻夏目身体里的媚果散发出的诱人甜香味虽然不足以令人神魂颠倒,但是只肖那淡淡的一丁点儿味道,就能引起在场的所有雄性的注意力。 被在场近百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夏目害怕衣角,想要求助: “静思……” 夏目弱弱地唤了一声,可是的场依旧无动于衷地愣在原地,接下来男人更是宣布了一个令夏目屈辱地想死的消息: “各位,他是我新收的式神,是可以伺候床笫之事的那种妖怪,大家可以先近距离观赏一下。谁出的符咒或是其他宝贝价值最高,我就让他服侍谁一整夜。” 的场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夏目恼怒的几乎要挣脱开的场的手,可是却是被的场一把拽住了衣领子,耳畔传来男人滚烫的呼吸声,威胁道: “你最该死了!可是我不想让你那么轻松的去死,最好是能给我的场一门换来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你敢反抗,我就念动咒枷的力量,把那只白狐狸大妖怪给抹杀掉!” 夏目泪眼氤氲地透过符纸,凝望着的场那张冷漠无情的面孔,除了愤怒,他在的场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夏目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语带颤抖地低声质问着的场: “可我,也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 的场仿佛能透过那层遮面的符纸看到下面那种夏目失望透顶的面容,浸满了眼泪。 的场的心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阵,他强忍着想要即刻带走夏目的冲动,用最薄情的话冲散了夏目最后一丝期望。 “从来都不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妻子看待,你只配做个玩物,我玩腻了,就可以把你丢给别人……” 的场很是不屑地说道,仿佛一副从来没有认识过夏目的模样,亦或是从前的深情几乎像是装出来的。 夏目被的场狠心地推进了人堆里,有除妖人过来了,想扯开夏目的衣服观摩一下那洁白无瑕的躯体,可是那人还没碰到夏目,就被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半路杀出,给拦截下来了。 “名取周一?!你……你不是已经……” 那个除妖人似乎很是惊诧地口吻叫出了来人的名字,他眼望着面前戴着渔夫帽和平光眼镜的帅气男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丑陋的面庞上两颗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瞪出来了。 周围戴着面具的除妖人都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名取先生三个月之前不是孤身一人去一座荒山上 被妖怪吃掉了吗?” “据说他的式神为了保护他,几乎都要丧命了?” “他去那座荒山上做什么?” “不知道……” …… 于是,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名取堂而皇之地将扮成式神的夏目揽在怀里,丝毫没有留意到角落里暗中观察着的的场脸上一片阴沉的神色。 终于等到你了,名取周一~ 的场藏在羽织里的手越握越紧,虽然,他现在真想一拳头揍在名取的帅脸上。 第64章 夏目的抉择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掌声从身后而来,名取护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夏目,扭头望去,的场正一脸微笑地鼓掌而来,两边的宾客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供的场通行。 “真是太好了,名取先生有幸光临我的聚会。怎么?名取先生也对我这个小式神感兴趣吗?” 的场眸里的光像刀子般锋利剜人,名取气势也丝毫不弱,他直接从衣袋里取出来一颗被玻璃瓶装着的红色果实,的场眼睛微眯,他知道名取想做什么了。 “会长大人,好久不见,不如我们移步雅间喝茶聊一聊吧。对了,我的确对这个可爱的式神很感兴趣呢,也让他陪着我一起过去吧?” 的场淡淡扫了一眼躲进了名取怀里的夏目,眸色一沉,随即又是摆出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邀请着名取移步了楼上雅间。 夏目在一旁,像是普通式神一般端茶递水地服侍着二人,名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把握住了夏目正在给他倒茶的胳膊,茶壶瞬间被惊得从夏目手中脱离,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抱歉,夏目,你有没有受伤?” 夏目欣慰的摇着脑袋,他就知道,刚才名取先生那样出来替自己解围,一定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自己。 名取想要取下遮住夏目面容的符纸,却被的场出言阻止了: “周一君,你要对我的式神做什么?那毕竟是我的东西,你不应该触碰的。” 的场捧着温烫的茶杯,低头望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杆,他可以从茶水倒影里看到夏目符纸下失落的侧颜。 夏目应当是对自己很失望的,也该恨上自己了,不过,那也是自己想要的。 名取虽然是个圆滑的性格,可是在面对夏目的事情上,他绝不能做到淡定无事地袖手旁观。 名取当即一拍桌子,剧烈的动作将茶杯震得倒下,茶水洒了一桌面后,又咕噜噜地滚到了榻榻米上,“嘎达”一声摔碎了。 “你的东西?” 名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直接给的场一拳头,他失态地冲着的场大喊大叫: “他是夏目!是和你登记结婚,名分上的妻子!的场静思,你怎么能那么对他?!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吗?!他……” 名取几乎要发疯,歇斯底里的怒吼中,的场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似乎名取那一席数落的话语,令他的内心毫无波澜起伏,好似名取口中的人,不是他的场静思一般。 “说完了?你是嫉妒吗?还是在给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宣泄自己内心的不公?” 的场淡淡地喝了一口捧着的茶,轻描淡写地说着,那话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名取的心思,令名取本就气得涨红的面庞越发羞愤发红了,好似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家伙一样。 的场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名取已经不在乎与的场多年的交情了,他是嫉妒,嫉妒的就想自己才是的场静思。 夏目那样好,这个傻瓜却不知道去珍惜,还那样羞辱夏目,自己实在看不下去了: “的场!不论如何,今天我非带走夏目不可,你如果要拦我,就打死我!” 名取拉起夏目的手就要愤然离开,可夏目依旧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那个人,夏目已经不在乎的场对他的态度了。 或许阳子女士的死,对的场内心造成了太大的打击,自己没有资格奢求的场的原谅。 的场极度克制住自己不要起来把夏目抢回来,他的心就像在被油煎一样,可是他不能让夏目觉得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他得把事情做绝一些,最好是…… 不要给彼此留退路,那样,夏目离开自己后,才不会过多的痛苦和纠结。 “夏目!” 终于,那个始终平静坐着的男人在夏目即将被带离之时,的场开口了: “离开或者留下,你自己选择。” 的场的声音很平静,夏目不知道的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要挽留自己的意思。 可是看着的场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那里,夏目忍不住又想扑过去,扑进去那个人温暖的怀抱里,就像以前那样。 夏目眼眸里噙满了温热的泪水,他抬眼望着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名取,他从来都明白名取的心意,如果可以爱很多人,名取一定是自己心里很重要的那个人。 可是自己深爱的人,还是的场静思。 “我想要……留下来。” 夏目最后还是无视了名取的深情,他撇开了名取紧握着他手腕的大手,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转而回到了的场的身边。 名取的心,初时还在夏目抉择的目光中飞速跳动着,他奢求着,奢求着夏目会选择跟自己离开。 可是,结果再次令他如坠冰窟,夏目还是选了的场,哪怕的场那样过分地对他,他怎么都不会选自己。 名取失落的回想着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拼尽全力地去那座荒山上找寻破解媚果的方法。 柊为了保护自己受了极重的伤,幸好他找到了可以暂时压制媚果破壳发芽的东西,一颗同样鲜红的果实。 名取从怀里掏出了那颗被玻璃瓶保存着的果实,他抬眼望向夏目所在的方向,最后几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人,好似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似的。 名取只想贪婪地多看几眼自己心心念念许久许久的人。 “的场,这颗果实,应当对夏目有帮助。既然没我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档期等着我呢。” 名取一副释然模样,的场只是斜眼注视着名取消失在门后,夏目却是始终不敢多看一眼名取,他怕自己摇摆不定,也会被那样好的人感动地想跟他一起离开。 于是,屋子里的两个人除了沉默,便只剩下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了。 …… 夜里,等待着夏目的,是的场替他量身打造的“囚牢”里,的场带他过来的时候,脸上满是讥诮: “既然你死皮赖脸的留下了,那就别再想轻易离开了。除非被我折磨到死掉吧,否则,你别再想出去这里了。” 夏目从来没在的场的身上见过这样嘲讽的神色,那表情,冷酷轻蔑地像是一个屠夫,在举着个刀思考着如何将鱼羊给杀死。 夏目没有吭声,这个“囚牢”正是从前他与的场的婚房。 第65章 折磨 夏目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可是,他还是奢求着男人心存最后一丝情谊。 “如果这样羞辱我,可以让你心里怨恨削减一些,我愿意接受更多的惩罚。” 夏目平静地主动走进了牢笼里,仿佛在等待审判的囚犯一般,视死如归。 “你没资格说这种乞求原谅的话!哪怕再多惩罚,也不能赎去你身上的罪孽!” 的场恨透了夏目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哪怕他知道这是逼他如此,可是他内心的怒气不消,反而被激地越发旺盛。 的场如夏目所愿,却没有用道具,就那样粗鲁的,像是野兽一样扑倒了猎物,没有任何前系地强扑在了夏目身上。 的场急促的呼吸打在夏目白皙柔嫩的脖颈上,牙齿死死y住了夏目b脖颈。 夏目痛得眼泪瞬间滑落脸颊,的场凶猛地好似嗜血的野兽一样,锋利的牙齿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穿透夏目脆弱的脖颈。 “疼……” 夏目低低地嗔唤了一声,的场似乎感应到了夏目瑟缩害怕地发抖的身体,他不再发狠地kenyao夏目的脖颈,转而一点点轻柔地吻上去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温柔地好似婚前那段甜蜜的日子。 夏目不得不贪恋这短暂的一阵美好,他流着泪享受着那人呵护似的亲wen。 直到的场再一次发狠地咬破了夏目的chun时,夏目终于清醒过来,眼前的静思,再不会像从前一样疼惜自己了。 茹毛饮血般,的场猛吸着夏目破掉的下唇,他克制不住自己疯狂地想要占有夏目,可是内心的仇恨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夏目他是间接害死母亲的仇人! 的场压抑了数月之久的yu望也跟着仇恨一起爆发,夏目从没有想到过,再次和的场*的时候,居然都已经是彼此的仇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静思,从前的静思,我真的好想念他。” 夏目发痴之时,喃喃自语的话,却被的场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愿意自己被拿去比较,哪怕是从前的自己。 他愤怒,愤怒现在的夏目更爱从前的自己,更恨,恨夏目为什么不跟名取一走了之…… 至少这样,他再不用每天看着夏目在自己的面前,即使嘴上说着想要折辱夏目,实则更像是在折磨自己。 “住口!” 的场一边恶狠狠地怒吼着,一个wen再次落下,彻底堵住了少年无助可怜的呜咽声。 彼此心生嫌隙的二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仿佛隐约回到了那段最为甜蜜的时光。 的场贪恋着再次占,有夏目的k感,仿佛夏目就像罂粟花一般,是令人上瘾的毒药。 “夏目……我的夏目,你永远只能是我的……” 的场心中千百遍重复着这样的念头,他却不敢宣之于口。 他害怕,害怕自己本来想要惩罚夏目的心再次动摇,不能对夏目心慈手软,自己发誓过的,应该让夏目付出应有的代价。 的场死死地掐住了夏目淌满泪水的下颌,他就想让窗户外面偷窥着的某人看看,夏目如今这幅样子,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模样。 上次那个叫做田沼的臭小子叫嚣着说,夏目一直喜欢着的人,不是自己的场静思,那一定就是那只可恨的白馒头妖怪了! 嫉妒冲昏了的场的头脑…… …… 如此诱人的夏目,的场很难不爱他,可是,母亲阳子的死始终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因为夏目的话…… 的场双眼瞬间通红,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凶光,仇恨在心中燃起,他不由自主地扣紧了,架在夏目bo颈上的两只手,他想要杀死这个美丽的少年。 被扼住咽喉的夏目感觉到那快要窒息的感觉,夏目双手想要掰开的场越掐越紧的双手。 可是,当他吃力的扭头望见那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的场之后,夏目甚至连垂死挣扎都想放弃了。 可就是在头晕目眩到即将昏厥过去的前一刻,的场却松开了手,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夏目一边猛烈的咳嗽着大口大口喘息着,一边扭头要去看看的场此刻脸上的神色。 “为什么……不甘脆杀掉我呢?的场静思,你不是很恨我么?你或许应该将我杀死……” 夏目不由地抚摸上了自己那被掐得青紫的脖颈,与其被自己所爱之人丢弃折辱,刚才那种逼近死亡的感觉,真的令人既害怕,却又奢望。 为什么不甘脆和名取先生走掉呢? 夏目垂着眸子,忧伤涌上心头,那时他看到是静思一个人留在那里时,自己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留下,不是怜悯,只是由衷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 “呵~” 的场冷笑一声,眼角余光瞥向一直在窗口偷窥的身影,他回避了夏目的问话,却是轻佻地凑到夏目耳畔道: “不对啊夏目,不对的。你现在是我的式神,你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讳?” 夏目被男人的话惊得浑身战栗,瞳孔地震后,又是黯然地闭上了眼睛,他把失望和悲伤都藏在了心里,咬着唇沉默了良久。 (以下内容已经删减,抱歉,我被杀了好多次。fabuchulai!)这不是sm啊!我的清汤大老爷! 第66章 用血以救爱人 斑一直静静地躲在窗户外面,透过窗口的缝隙眼睁睁的看着夏目在那个可恶的除妖人小子身下承欢,备受屈辱。 那个可恶的人类小子! 夏目是自己一直呵护备至的爱人,除却自己从前冷落疏远夏目,他早已经追悔莫及,失魂落魄地想要找回夏目的时候,却发现夏目已经爱上了这个除妖人小子了。 “可恶!” 斑一声怒吼,在被的场刻意激怒后,他几乎要破窗而入,想要直接掳走夏目。 就在斑即将行动之前,一阵怪异的咒语开始不停地在斑的耳畔萦绕,脖子上那道黑色的怪异文字的咒枷,开始如同黑色的虫子般蠕动游走起来。 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越缩越紧,尖锐的黑刺渗入皮肉,开始有鲜血流淌。 斑疼痛难忍地捂着脖颈上那道可怕的咒枷,那些如同黑色虫子的怪东西似乎要钻进去他的皮肉里。 斑不敢喊出声来,他一只手死死地抠在窗棂上,指甲都嵌进去了木头里。 的场双指并拢,正闭着眼在喃喃地念着咒语,斑几乎要痛得昏厥过去,他依旧一声不吭,只因为害怕被夏目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斑在痛得彻底昏厥过去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夏目抬眼望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斑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扶着窗棂的手瞬间抽走,被痛苦支配着,轰然倒地。 夏目确有所感地抬眼望着窗口的方向,无意间瞥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似乎一闪而过,是谁? “呵~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妖怪,觊觎我的场静思的东西?” 的场喃喃自语着,可是夏目已然坠入地狱。 一个人,为了不让他下地狱,而自己独自承担身在地狱的苦楚。 一个人,身在地狱,所以他也要自己也跟着他一起下到地狱。 一个人,将他带入天堂后,又亲手推他下地狱。 这些,都是不同时期,却又是同一个人,的场静思。 夏目痛恨的场自私自利地杀了神无,杀了许多无辜的妖怪,的场也恨夏目背叛自己的感情,间接害死了母亲阳子。 可从前神无就希望夏目不要被仇恨蒙蔽上双眼,才帮他消除记忆,结果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阳子所祈求的的场与夏目的婚姻和睦幸福的愿望也终究成了泡影。 夏目正对上的场仇视的眸光,他的眼里同样饱含委屈和愤恨: “杀了我!的场静思!杀掉我!一了百了!我不想亏欠你,但我也恨你做的那些错事!我没法对你下杀手……所以,请你杀死我!” 夏目眸光里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的场将惊愕掩藏于心底,眸色暗沉。 他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面前如同破布娃娃般,被自己蹂躏地好似精神失常的,说着胡话的夏目。 的场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穿好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夏目一个人。 的场走出房门,将已经被咒枷束缚得昏厥过去的斑重新收到了玉瓶里,最好还是不要把这家伙放出来了,免得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这个妖怪真的看不下去自己的过分行为,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夏目掳走,那夏目体内的媚果,就真的再也取不出来了,夏目可能真的会死掉。 如果夏目死掉的话…… 的场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那么他真的能舍弃一切,义无反顾地去与夏目殉情吗? 还是等待时间抹去一切痕迹,自己就带着遗憾和懊悔,日日夜夜地活在自我折磨中,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的场来到了关押着妖怪的地方,看着下属将一碗碗妖怪的血都倒进去瓦罐里后,他才安心地将瓦罐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地,一位身着破旧和服的年轻男子早已经等候在此了。 的场将瓦罐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坐到了男子的对面,他抬起左手手腕,抹掉了手臂上写着的隐形符咒。 一瞬间,原本完好无损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了数不清的针孔,那是抽血时留下的,右手手臂上同样布满了许许多多触目惊心的针孔。 那位男子则是熟练的从一旁的药箱里取出一些医疗用品,一阵捣鼓后,他皱着眉从的场那只没有一块好地方的胳膊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抽血的位置。 一针下去,的场似乎不感觉到疼痛,依旧面不改色地端坐着,只见一管新鲜的血液在针筒里越积越多。 随后,男子将针头拔了下来,就着针筒将取下的血液挤进去那个装着妖怪血液的瓦罐里。 的场抽回手后,神色感激地对着那个男人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依岛先生一直以来对夏目的帮助,您频繁登门还是有些许麻烦,不如还是在的场一门住下吧,我会吩咐人替您安排一个舒适的宅子。” 的场以十分谦卑的口吻说着,依岛先生脸上依旧对这个心术不正的除妖人小子充斥不满与不屑,一边低头收拾着瓦罐,心心翼翼地封口,一边撇了撇嘴道: “不必了,这里空气污浊得很。要不是看在夏目的份上,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我只是在帮夏目罢了。” 只是不想玲子的后人死掉罢了…… 不过,善良的依岛先生依旧是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 “小子,虽然每天只是抽取一百毫升左右的血液,可是以人类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每天抽取鲜血的,哪怕你的妖力再强大。可是你要知道,媚果的抗药性也会越来越强的,如果连你的血也无法起到作用的那一天,恐怕夏目就真的……” 依岛叹了一口气,咽下去了即将说出的话,那样坏的结果,依岛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热,他抱着瓦罐,也不理会的场,径直朝着对面的厨房走起。 …… 每一晚,每一晚的风雨飘摇,夏目要被男人官穿了身体,钉死在了床笫之上。 “的场静思!我求你去找别人吧~我会死掉的……” 当夏目又一次……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怜极了。 每次事后,夏目孱弱的身体都会被的场灌进去那带着腥臭味的苦涩汤药,哪怕夏目抗拒地好几次把药碗掀翻了。 的场也是沉住性子,没有发脾气,只是出门去再准备了一碗回来。 夏目曾好奇问过的场,他喝下去的,那是什么药? 为什么非要自己喝,难道就想吊着自己的命,继续折辱自己吗? 的场每次都只是冰冷冷地说道: “那只是普通的补药而已,只是不想你那么快死去……” 第67章 虚弱的夏目 夏目如鲠在喉,他无力地躺下,只是在反思,为什么明明这么讨厌自己,每夜每夜的折磨自己,却还要留着自己的命。 是恨自己害死了他的母亲,害死了阳子女士吗? “只是因为厌恶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将我杀掉?我不用再愧疚苟活,你也不用天天面对我这张丑恶的嘴脸。” 这种求死的话,夏目说过无数遍,的场只会冷笑着钳制住了夏目瘦削的下颌。 每当他看到夏目这张脸孔之时,心中就像钢针在穿透而过一般,痛得难挨,嘴上还会不住的讥讽夏目: “苟且偷生吧,夏目,没准儿你还能逃出去呢~” 其实,寻死是最容易的事,夏目想过,却是舍不得。 毕竟他爱过眼前这个男人,哪怕是的场薄情地再不把自己当作妻子,甚至是爱人对待,夏目也无限眷恋着从前的场静思那温柔的目光的注视。 也许,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吧。 越爱,越是想要逃避相爱的现实,只能用仇恨来遮挡双眼,的场就是如此。 的场虽然嘴上说着恨夏目,可那又哪里是普通的补药,那是自己的血,还有强大妖怪的血,是救夏目命的药。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再不用施妖法,也能繁花盛开。 近些日子,夏目身体变得异常地孱弱,三天两头都是昏睡的,脸庞也显得气血不足,脸色发白。 依岛先生说,夏目的身体已经太过羸弱,恐怕熬不到今年夏天。 可笑的是,夏目的名字里就有“夏天”这个词,他那样温柔善良的少年,居然活不到他最爱的夏季。 蜉蝣朝生暮死,的场没有想到,夏目这样美好的一个少年也要因为自己的无能无力,走向那个可怕的死亡,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我绝不会放手不管的!一定有办法让夏目继续活着!” 的场近乎癫狂地嘶吼着,他极其失态地从的场一门离去,义无反顾的模样,令依岛都有些失神地发愣之际。 因为在的场的身上,依岛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的自己的身影,在爱人身受药石无灵的诅咒时,他也是那样发疯失态地想要穷尽一切手段,只为了那个自己爱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 …… 的场孤身一人,去到危险的荒山上捕猎了一只又一只强大的妖怪,将其杀掉放血后,和自己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亲自监督着夏目喝下,奢望着夏目的身体能够渐渐地好起来。 夏目空洞无光的眼眸在注意到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时,他麻木的接过,刚喝了一口,就是恶心反胃的一口吐了出来。 “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几乎咳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让夏目不适的反应,不小心将的场手里的药碗也打翻了落下,洒了一地的腥臭汤汁。 夏目原本病态苍白的脸蛋却是因为过于猛烈的咳嗽显得气色红润了不少,可是的场根本不在意夏目面上泪光点点,难受咳嗽的可怜模样。 “再去煮一碗汤药来!” 的场冷声吩咐着仆从去做,等到热气腾腾的汤药再次端来,夏目无可奈何的捧着药碗,喝了一口,他又是忍受不住那奇怪恶心的味道,又是想吐。 的场却是一把抓住了夏目的手腕,一手夺过药碗,就是粗暴地往夏目的嘴里灌去。 “唔唔………” 夏目剧烈的挣扎着,他被男人粗鲁的灌着汤药,手臂被男人捏的生疼,直到半数汤药入口。 另外半数汤药在激烈反抗中洒落在了衣服上,脖颈上和地板上各处,濡湿了一大片地方。 夏目脑子里似乎是没了生的渴望,他的嘴角还残余着大片的汤药的汁水,那种恶心倒胃的滋味,令他无比的恼怒而愤恨,又是那句令的场已经听到厌烦,却又心痛无比的话语。 “的场静思!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就能给阳子女士报仇了。是我害死了你的母亲,我是罪有应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快要疯掉了……” 夏目身体都在颤抖,他感觉到仿若有万分的恶寒侵袭着身体,为什么? 为什么他和静思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为什么静思那样聪明的人,却要固执地将阳子女士的死归咎于自己的原因,一丝原谅自己的机会也不肯给。 夏目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地过着,他的身形日渐消瘦。 哪怕的场给他灌了再多滋补身体的汤药或是妖怪的鲜血,都无济于事,他知道是媚果的原因。 的场红着眼,再次亲自前往荒山捕捉强大的妖怪。 “不能死!夏目绝不能死!自己已经失去了母亲了,不能再失去夏目……” 的场几乎是要崩溃地一刀割破了一只无辜的妖怪的喉管,鲜红的血液喷薄飞溅而出,染湿了的场身上的黑色羽织。 的场抬眼之时,满是鲜血的脸上,眼眸里都充斥着猩红和暴戾,还有急切与担忧,他要为夏目寻求活下去的希望。 夜里。 自原野森林而起的狂风席卷而来,带着急骤的大雨,那棵巨大的樱花树被风雨摧折着。 直到繁花落尽,梢头只留下一些零落的花朵和淡黄的叶片,在这个生机盎然的春天里,仿佛垂垂老矣地快要枯萎死去一般。 还在昏迷中的夏目,依旧要被迫喝药,嘴里尽是苦涩的药汁味道,夏目是被苦涩唤醒的。 的场刚才在夏目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毫不顾忌地撬开了他的chun,she头如同毒蛇般流窜进了夏目柔软的嘴里,将温热苦涩的药汁送进去了夏目的嘴里。 的场品尝着夏目口里苦涩的药味,夏目体力不支地任由着男人将一口口的汤药渡进自己的嘴里。 吞进去一部分之余,又会有一大部分汤汁会被不良反应恶心得吐出来。 夏目在的场一个个缠绵急切的wen中,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在的场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声里,夏目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第68章 离婚协议书 梦里,夏目看到了一个身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一头黑发,帅气的面庞上,那对红色的丹凤眼带着一丝倨傲,正在出席着亲戚家的宴席。 “静思君,怎么可以穿着校服就过来了,那样太失礼了,快去换掉……” 十分年轻的阳子穿着一袭明艳的橘黄色和服,正絮絮叨叨地说教着意气风发的帅气少年。 少年的场撇了撇嘴,眼瞅着那个叫做名取周一的家伙也在宴席上,也就忽然来了兴致,双手抄在裤兜里,微笑着走过去和名取打着招呼: “下午好啊,周一君~” 名取斜眼睨了一下的场,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高傲的臭小子,不由得心里觉得一阵不舒服,只是敷衍地回道: “下午好~” “呵~” 的场淡笑着与名取边擦身而过,悄悄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符纸,不着痕迹地贴在了名取的后背上。 名取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烫,转身一看就发现后背上已经燎起了一团火焰,他在宾客围观之下慌乱地脱下来了外套,这才将火熄灭了。 主人家赶紧过来问候是否有受伤,并且真诚地致歉,名取咬着牙,他知道,一定是那个的场静思搞的鬼。 等到名取被仆从带领着去更衣室之时,他忽然瞥见了正悠哉悠哉地斜靠在走廊旁边,银杏叶下的的场静思,他似乎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人看。 名取也顾不上去换衣服了,他翻过栏杆时,就是急匆匆要冲到的场面前,打算揍他一顿的时候,的场却是轻声喝止了他的动作。 “嘘~你看那边……” 的场少有严肃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发现的场静思居然会无聊到去注意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是,名取也是立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片片发黄的银杏叶飘落而下,悠悠地落在了池塘中央,惊跑了池边游动嬉戏的锦鲤。 一个不过八九岁的瘦小的男孩子正在一片一片地拾取着地上的银杏叶。 他每遇到一片完美的银杏叶时,都会迫不及待地送去给一旁正在用银杏叶制作着玫瑰花的,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 小男孩拥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白净的脸庞上有脏兮兮的几道印记,大概是拾取叶子时,那个白嫩嫩的小手沾到了地上的泥土,擦汗时不经意地弄脏了可爱的脸蛋。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很旧,也很不合身,像是穿着别人的旧衣服似的,可是他却笑得很开心,因为那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刚刚赠送了他一朵,用银杏叶片制作的玫瑰花。 小男孩儿的笑声很好听,干净地就像山野间清冽的泉水一般,特别是那个笑容,自忧郁的外表下透露出来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活在夏天里快乐飞舞的萤火虫一般。 于是两个正要干仗的美少年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小男孩儿看了许久,直到那个小男孩儿被家长不耐烦的叫走时,他们才从刚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池塘边的男孩儿,他居然把一只妖怪当成了这里的宾客,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一只妖怪吗?” 的场原本一直静静观察着,打算过去一符纸封印那只化作人形的妖怪。 可是在看到那只所谓的妖怪居然善良地安慰着那个原本默默躲在池塘边哭泣的男孩时,的场一直冷漠的心居然被一瞬间触动了。 “不置可否,有时候,人比妖怪更加讨厌。” 名取回想着那只善良的妖怪赠送银杏叶做的玫瑰花给那个小男孩儿时。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似乎也遇到过一只戴着面具的妖怪,貌似还一时心善地替她包扎过手臂上的伤口来着。 “真可怜呢~” 的场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名取,一语双关地说着,他幸灾乐祸地发现名取在宴席上出了洋相后,真的很有乐子。 不过,他觉得那个男孩儿也怪可怜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孤独到只能和妖怪做朋友? 呵……反正自己肯定不会和妖怪做朋友的。 “走了……” 的场扔下这句话后,就是自顾自地离开了,名取忽然记起来被那小子烧坏衣服的事儿,也是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要找他算账。 忽的,场景再次转换,映入眼帘的,是黑压压的一片浓雾。 “夏目,在哪里?” 浑身伤痕的的场用匕首威胁着一只狸猫妖怪问道,四周都是黑色的雾气,夏目认出来那里是恶罗之乡,是神无曾经的领地,看来的场也去那里寻找过自己。 忽的,场景又一变,是的场在荒山上捕猎妖怪的场面,那血腥的一幕令夏目不适地作呕。 直到,夏目眼睁睁的看着的场被依岛抽取血液用来熬住汤药的画面时,还有的场胳膊上新的旧的针孔。 夏目原本就已经被伤得七零八碎的心,似乎被捧着碎片,聚在了一起。 夏目抬手想要去触碰一下那个默默地做了那许许多多的静思,可是他不过是共情着的场的梦境罢了,又怎么能真实地触摸到那个人。 …… 揪心的痛令夏目虚弱的身体一阵又一阵地抽搐起来,自己看到了的场的回忆。 而梦中那个小男孩儿也似曾相识,因为那就是幼时的自己,形单影只,孤独到总是把妖怪错认成人类。 原来很早之前,的场静思就见过自己,自己却没有看到过他。 半梦半醒之间,夏目是被女人压抑的哭泣声给惊醒了的,醒来时,是医院洁白的病床,还有哭肿了眼睛的塔子阿姨和憔悴瘦削的滋叔叔。 的场静思,他不在这里…… 夏目的记忆里,满是那个不顾一切,翻山越岭来寻找自己的爱人,他不在自己身边。 于是,夏目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等了一个白天,等到的,只有的场托名取带来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夏目轻轻抚摸着协议书上,工整的“的场静思”几个字的签名,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下。 他咬着手指竭力忍受着不要哭出声来,心脏像是被锥子猛地钉入了一颗钢钉,时刻绞痛着。 直到手指头都被咬破了淌血,夏目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笔,工整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怨言。 …… 病床边上,名取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热粥,小心翼翼地送到夏目嘴边之时,夏目苍白的面容却是眉眼含笑地望着他,轻声道: “名取先生,我们结婚吧。” 第69章 与名取的婚礼 那么一刻,仿佛一阵飓风刮过,名取的心都被震颤地几乎要跳出来。 他身体里那只黑色的壁虎妖怪也在名取的脸庞上,快乐的爬动着,名取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什么?!” 夏目猛吸了一口一旁的氧气瓶里的氧气,疲惫不堪的身体令他说话都十分吃力,他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了,就从这具糟糕透了的身体上清晰感知到。 “我说……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婚礼,就在明天好吗?我想…回去八原,在妖怪们的见证下,和你举办一个婚礼。我想嫁给你,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夏目这样说着,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名取似乎感受到了夏目的善意,或许,夏目只是想弥补自己心里的遗憾吧。 黑色壁虎妖怪似乎有所感知,从主人脸上满满爬去了脖颈,藏在衣领下面了。 名取怔愣了许久,始终低垂着脑袋,潦草的长发遮掩了部分他胡子拉碴的面庞,这些日子以来,他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夏目,实在辛苦。 就连塔子阿姨也在偷偷和夏目抱怨,如果一开始嫁的人是周一君的话,至少,不会在夏目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他。 夏目听了,只是微笑着摇了摇脑袋,毫无血色的薄唇动了动,轻声道: “不~我没有被抛弃,我只是又自由了。而且,的场先生已经尽力了……” 只是又自由了,哪怕这样的自由是自己曾经一直渴望的,的场也在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延续生命,只是自己身体太不争气了。 不过,想起那一沓冰冷的离婚协议书,想起的场从未露面看望,想起从前种种过往,夏目都觉得心如槁木般,遗憾但又释然了。 在医院的第五天,夏目已经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却还是坚持要求出院。 医生早就检查出了夏目的器官衰竭,并且无力回天,而名取为了瞒住藤原夫妇,便是编造了一个要带夏目去国外治疗的理由,并且告知手术失败的风险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藤原夫妇,挥泪送别了夏目和名取,名取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只能依靠氧气罐呼吸的夏目,心痛到无以复加。 来到八原后,名取帮夏目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抱着虚弱不堪的夏目,一步步跨上石阶,来到了那个破旧的神社前。 而许多与夏目交好的妖怪们,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欢迎回来,夏目大人!” 中级妖怪们一边抹着眼泪说话,一边竭力地作出微笑的表情。 河童抱着一旁的泥鳅胡子一边哭喊着,一般擤着鼻涕。 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帽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满脸都是泪…… 每一个受过夏目恩惠,亦或是与夏目交好的妖怪都来了,他们聚集在一起,伤心地围着夏目。 夏目一边抱着氧气罐,一边斜靠在名取的身上,有气无力的,却还是依旧坚持着和每一只妖怪一一道别: 夏目摸了摸河童光秃秃的脑袋,关心道: “记得每次出门都带上我送你的水壶,如果渴晕在路边的话,我可能再也不能帮你的头顶浇水了。” “中级,谢谢你们带我去看过山崖上最美的花……” “泥鳅胡子,你泡的茶真的很好喝……” “三筱,谢谢你一直以来默默的守护,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丙,希望你能每天都找到乐子。对了,抽烟真的很伤身体……” “笹目,谢谢你竭尽所能地帮助过我……” “田沼,能认识你,真的太幸运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与你结识……” “小狐狸,真希望看到你长大的样子,好可惜……” …… 每个人,或是每只妖怪,夏目都竭尽全力地耐心和他们告别。 最后,夏目紧紧地握着名取的手,那瘦削苍白的面庞上,笑容洋溢地向大家介绍着说: “最后,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希望在大家的祝福下,和名取先生举办一个婚礼。” 名取的心怦怦直跳,他目光始终温柔注视着一直在说话的夏目,他知道夏目一直在努力强撑着。 名取心疼地垂下了眸子,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夏目手心都是冷汗,身体的温度也是异于常人。 在场上,几乎大多数妖怪都是十分赞同这门婚事的,除却三筱,笹目和田沼失落地呆滞了许久。 几乎是所有的妖怪都动员起来了,他们有的兴高采烈地采集着美丽的鲜花,有的从人类那里偷来了床单和蚊帐,还有的妖怪拖着一些树干和树枝开始布置起了礼堂。 很快,一个简陋无比的礼堂已经置办完毕了。 名取静静地等候在礼堂原地,夏目也穿着妖怪们用鲜花和蚊帐精心制作的花瓣婚纱礼服,红光满面,肌肤也是白里透红,他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妖怪和人类的目光。 几分钟前。 丙偷偷地找到了夏目,因为她从辰末那里,就是当年夏目救下的小玉那里,得来了一小瓶血液。 “辰末是一种充满生机的鸟妖。夏目,喝下它的血的话,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能恢复成为正常人的状态,但是……” 丙眉头紧锁着,又是猛地抽回了那只握着小瓶的手,她的脸庞上满是痛苦神色: “但是,一小时之后,夏目你浑身的血液就会像火焰燃烧一样开始沸腾,届时,你的五脏六腑都会烧坏,会无比痛苦地立刻死去……” 丙哽咽着,她忽然有些后悔去找辰末了,可是,夏目或许更希望能够有短暂的一小时时间,和爱人完成最想做的事,做一个最后的道别吧。 夏目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瓶血液,喉咙犹如灼伤般难捱,不一会儿,夏目就退去了浑身的病容,重新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名取望着明艳动人的夏目被丙搀扶着从满是花瓣的红色床单的红毯地上缓步走来,柊也开心的守护着名取的身旁,脑袋上也别了一朵好看的鲜花,她是由衷地替主人感到高兴。 当泥鳅胡子穿着一袭牧师装束,有模有样地宣读着誓词的时候,名取与夏目始终紧握着彼此的双手,一前一后地说出来了那句话: “我愿意。” 夏目愿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与名取携手度过,而名取,也明知道爱人命不久矣,却依旧固执地愿意搭上一辈子的相思之苦,义无反顾的娶他。 名取对夏目的爱,从来都是至纯至净,没有掺杂任何一丝的诡计与利用,而名取也是夏目心中最后一方净土。 如果时光倒流,还能重来一次的话,自己是否又会选择名取呢……… 当作为花童的小狐狸把戒指交付给这对新人手中之时,他又将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亲自给夏目戴上后,便是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和鼻涕流下,哭着跑开了。 三筱变成了人形混迹在妖怪群里,他十分羡慕地望着眼前,名取与夏目交换婚戒后,热情地拥wen。 三筱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自己的两只胳膊,他在幻想着自己怀里抱着夏目的场面。 很可惜,自己出现地太迟了。 …… 第70章 消逝的爱人 一小时过得很快,又很漫长。 夏目与名取回忆起许多往事,十指相扣着,眼神仿佛都快要融在一起。 还不晚,至少自己还能感受一下夏目全身心的爱意。名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也跟着云彩一起飞到了天上,变成了美丽的晚霞。 “夏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名取轻抚着夏目柔软的发丝,温柔的目光里带着缱绻与不舍,他想记住这温和柔软的触感,以后,也许再也感受不到了。 夏目靠在名取的肩头上,望着天边泛着红的晚霞,他歪着头又对上了名取宠溺的目光: “当然,那次在野外,我正要摔倒在草丛里,多亏了你一把抱住我,才没有摔得一身泥巴。” 夏目空灵地像是森林里的小百灵鸟一般,声音好听地令名取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名取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温柔地抬手捧着夏目的脸蛋,眼睛眨也不眨,他仿佛要把夏目的面容的每一个细节,都铭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周一君,你无论走到哪里,总是那样的耀眼。我第一眼看到你,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好看的人。” 夏目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脑袋,亲吻了一下名取捧着他面庞的大手,名取顿觉得浑身酥酥麻麻地,仿佛兴奋地要化成一滩水。 他垂着眸子,面上泛起丝丝红晕,柔声细语地回道: “不,夏目,是你吸引了我的目光。因为,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对我来说,是最为特别的…” 名取眸里蓄满了晶莹的泪光,原本俊美无匹的面庞更是因为这忧郁深情的模样,变得好似王子一般,夺目耀眼。 望进那人温情如水的眼眸之时,夏目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出一幕幕与名取相处的画面,在一处古宅,在温泉度假村,在除妖人聚会上,在名取先生家中,在月分祭…… 每一次,每一次遇到危险之时,都是名取挺身而出替自己扛下了所有,在温泉度假村那次,名取曾问过自己,要不要与他一起生活,因为,名取觉得,自己和他是同一类人。 同样看得见妖怪,却不被理解,被人孤立,交不到朋友,形单影只…… 自己如果那时候就答应了名取的请求,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夏目不愿意再去想,他想的,只是珍惜当下与名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从前自己不懂得珍惜名取对自己那份执着而无私的爱,夏目希望在离世之前,让这份爱成为自己人生中最后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与名取携手看过最美的夕阳,说过最好听的情话,便是此生无憾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直到夕阳西下,夏目浑身开始滚烫无比,他脸色苍白地瘫软在了名取的怀里,身上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痛苦。 哪怕是气若游丝,抬不起一丝力气去替名取擦拭流淌着的眼泪,那一刻,夏目忽然回想起起什么,他依旧是笑着去安慰眼前的爱人: “别哭了……周一君~我知道的,你就是……当初的晷吧~当初我居然没有认出你……真是…很抱歉~但也感谢你一直默默陪伴着我……咳咳咳……” 夏目猛烈地咳嗽着,每一阵咳嗽都如同牵动着浑身的痛楚,浑身的剧痛和滚烫的灼伤感令他几乎是要即刻痛死过去。 夏目咬着牙,克制着胸前的闷痛,他怕瘀血堵塞了自己还没说完的道别的话。 “对不起~周一君……抱歉……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了……” 夏目说完这句话后,顿时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他尽力克制一阵干呕时,从胃里喷涌而出的血腥味,瘀血被他努力的含在口中,他,马上就要死去了。 夏目没有过度挣扎,他坦然地面对着死亡,直到一直紧紧握着名取的手的那只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从名取的掌心滑落,垂下…… “唔唔唔……呃啊——” 名取一直克制不住地哽咽,终于在夏目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后,被释放出来。 他从无声的呜咽,脸上痛苦狰狞的神色逐渐被奔涌的泪水浸湿,从扭曲无声的呜咽,渐渐地转为呕哑嘲哳般呜哇声。 “啊——呜啊……” 名取只会唔唔啊啊的哭嚎,就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他的哭声,是那么的嘈杂。 他的哭相也是那么的丑陋,完全失去了当红明星的帅气与风度,狼狈地好像街头可怜乞讨的流浪汉,孤苦无依。 眼睁睁的看着爱人从自己的怀里逝世,那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体验。 名取始终紧紧地抱着怀里那已经从温热渐渐变得冰凉的夏目的遗体,失声痛哭着,再到无助崩溃的哭喊嚎叫着。 “夏目!回来……夏目~夏目……” 宛若失去伴侣的公天鹅,哀凄悲鸣,呼唤着,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哪怕他知道,那一切不过是徒劳。 柊在一旁,默默的守护着自己的主人名取,她起初不过是个是妖怪,并不理解人类的爱恨嗔痴,直到遇到了名取,遇到了夏目…… 原谅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柊不知怎的,万分自责起来,那颗跳动着的妖怪的心脏,也是一阵阵抽痛,原来这就是悲伤心痛的感觉,真是,刻骨铭心…… 人类,真的是很容易消逝的存在…… 柊知道,哪怕她知道自己也许出言安慰,名取或许会好受一点,不过,那不过是扬汤止沸罢了。 痛苦不堪的人,让他放肆的哭过,宣泄过悲伤,除了时间能治愈心中最深最痛的创伤,一切的自欺欺人的慰藉,都是惘然。 残阳如血,八原的上空却回荡起一阵阵悲泣,那哭天抢地的阵势,宛若阵阵惊雷落下,惊起了八原悲伤的春雨。 …… 的场一直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发呆,他抬眼望着那棵巨大的,已经没有丝毫生机的樱花树。 这棵树,就在夏目走后,情况就越来越糟糕,已经彻底枯萎了。 树下原本是有架秋千的,曾经自己命令式神替夏目搭建的,可那架秋千自夏目离开后,的场就觉得它十分碍眼,索性他命令人将秋千拆除掉了。 随着一阵凉意袭来,男人身上的黑色羽织衣袖在暮春的风里飘动着,的场抬手接住了樱花树凋落的最后一片嫩叶,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刺痛抽搐,的场蹙着眉紧捂着着心口,若有所感。 忽的,的场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立刻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古朴的玉瓶,瞬间将玉瓶里的斑释放了出来。 的场喃喃地念着解除的咒语,立即将斑脖子上的咒枷祛除了,的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立即催促着道: “你已经自由了,快去见夏目最后一面吧……” 第71章 葬礼 斑原本还诧异的场居然好心地解开了咒枷的行为,结果听到要见夏目最后一面的话,斑心中怒火陡然腾起,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是猛地扼住了的场的喉咙: “你没能救得了他?!” 斑那狂暴的模样几乎要一口把的场给活吞了,的场只是仄歪着脑袋,望着那棵已经枯死的樱花树,眼神中带着不安与忐忑,面上还在强装镇定,他又是急忙催促道: “你为什么还不去见夏目?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为何还要在这里与我无意义地争执……” 斑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这人说得这样容易,好似夏目与他无关似的: “他在哪里!你自己为什么又不去看一看他?!” 的场眼眸晦暗,那只独眼被许久未打理的长发掩埋了部分,心中的悲哀无人窥探得见,他只是语带沮丧地轻声说着: “他和名取回了八原,再说……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了。” “你……” 斑不可思议地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时间紧迫,自己没时间和的场在这里耗下去,他终于松开了手。 一阵白雾后,斑又变成了那只雪白的狐狸大妖怪,腾地飞入夕阳下的天空,朝着八原方向而去。 的场眼望着斑离去的身影,眼角蓦的,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他终于支撑不住颓然无力的躯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无尽的悲伤油然而生,心冷地仿佛寒冬凛冽,明明已经是回暖的暮春时节,可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随时就像要悲痛地死去。 “夏目,你是已经不在了吗?” 的场喃喃自问,他又是猛地捂紧了心口,那种剧烈的抽痛感越发强烈,强烈到好像有人在呼唤着自己,夏目还在八原吗? 自己应该去看看吗…… 而远在八原的山川河流所在,与夏目有过交集的神明或者是大妖怪几乎是同时感知到了一阵心悸感。 狸追,不月,丰月,亦或是夏目帮助过的妖怪,都是默默地抬起头,望着八原所在的方向,发出了哀叹与悲鸣,仿佛在哀悼,又仿佛是在祈祷。 …… 夏目的葬礼上,名取一袭黑色的西装,脸上愁云惨淡,背形却像是佝偻一般,整个人颓靡不堪。 塔子扑在同样悲伤的滋的怀里,泣不成声,两个人憔悴不堪,似乎是一夜间都老了许多岁。 墓碑上,夏目十九岁的年纪,就像野百合被夺走了他盛开的权利,实在令太多人感到惋惜。 塔子不知道已经哭晕过去第几次,憔悴而悲痛,滋的表情始终冷静严肃,可是头发却是一夜斑白了许多,眼眶也还肿着,显然也是偷偷哭过。 葬礼上,众人都是一袭黑色的装束,沉痛肃穆,来的人里,甚至还有寄养过夏目不过几天的远方亲戚,可作为夏目曾经的丈夫,的场静思却始终未曾露面。 直到夏目下葬后,的场静思他,始终没有来过…… 某一天,静夜如同往常一般,准备出门前往母亲阳子的坟墓前祭奠。 今天天气有点糟糕,静夜打着伞正准备出门,一个邮差刚好拿着一封信,准备放进的场家门口的邮箱里,看见有人过来了,便直接将信交付到了静夜手上。 “喔……谢谢你。” 邮差走后,静夜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没署名的一封信,仔细一看,邮箱里已经塞了好几封一模一样的信件了。 静夜便是好奇地拆开了这几封几乎空白封面的信,当静夜看完了了那只是简单几句话的信后,浑身的血液流动似乎都缓慢了下来,神色恐慌地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噩耗一般。 静夜抓起那封信就疯狂地朝着主屋方向飞奔过去。 “的场静思!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居然连你妻子的葬礼都错过了!他的家人恳求你去他的坟墓前祭奠!你竟然……” 静夜直接气冲冲地把那封信拍在了的场的桌子上,几个除妖人正在和的场商议重要的事,显然,看到静夜冲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神色都大变。 “你们先出去吧。” 的场深陷的眼窝下黑黑的一片,他的面容十分憔悴,可是最近一周,他依旧是从容地商议参与着的场一门的大小事宜,并没有因为夏目离开的缘故,而有丝毫的懈怠。 的场淡淡地瞥了一眼桌子上那封信的内容,在看到最后一句,邀请自己前去出席夏目贵志先生的葬礼之时,的场再也不能淡定丝毫。 钻心的痛,如同万千蚂蚁啃咬着心口一般,的场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可是静夜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地斥责着他: “我早就告诫过你!母亲不是被夏目故意害死的!他毕竟是你的妻子,你不应该让他遭受那么多不公的待遇!你看看你,你以前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在他最需要爱人陪伴他走完生命的最后时光的时候,你居然还提出要和他离婚!你这个禽兽……你是怕你鳏夫的身份,连累了你在的场一门的名声吗?!夏目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至少母亲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很喜欢他……” 静夜随后说了些什么话,的场早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混乱,哪怕他早就知道夏目迟早是要死去的。 虽然自己早有心理准备,这些日子也常常沉迷在冗杂的工作里,让疲惫不断地麻痹自己。 只是,突如其来的噩耗,痛失所爱的感觉,依旧击溃了他最后一根紧绷着的神经。 的场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迫使着自己冷静,迫使自己不去在意静夜说的一字一句。 可是,静夜的态度出乎意料地暴躁,他其实没必要为了夏目与的场撕破脸。 七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兄弟失和,大吵大闹的场面,她一直以旁观者清的角度,将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直到静夜暴走地给了的场一拳后,的场被自己的哥哥暴揍在地时,七濑连忙上前阻拦,劝走了静夜。 而后,七濑将地上的的场缓缓扶了起来,的场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呆呆的坐立着,也不管被揍得鼻血横流的面庞。 他只觉得在听到夏目去世的消息后,耳旁充斥着愤怒的骂声都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空荡荡的,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好像又迟钝地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似的。 直到七濑跪坐在了的场的身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语重心长地对着的场道: “家主大人,也许您最大的错误,只是不应该让夏目对您感到失望,甚至是绝望。如果夏目那孩子还活着,我想,他真正爱着的,是那个单纯的一心一意只对他好的的场静思,而非,那个利用他,逼迫他,伤害他的的场静思……” 第72章 可有后悔 “哎……实在抱歉,老妇人上了年纪,总会变得啰里啰嗦的,希望家主大人,您能原谅我的僭越之言。” 七濑说完,便是缓缓起身,细细一看,才发觉原本硬朗的身形,也似乎变得有些佝偻,花白的头发不知何时,又添了一层雪白,脸上的褶皱也越发增多了,整个人比之从前,更加老态。 七濑恭恭敬敬地再次对着的场深深鞠了一躬,便是悄然离去了。 …… 随后不久,的场就收到了七濑引咎辞职的消息,那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办事利落效率的老妇人,竟然带着行李,跟随着自己的哥哥静夜一起,回到了老宅那边生活。 的场十分颓然地将信封随意丢在桌面上。 此时,料理好夏目的后事的名取,也已经火急火燎地闯入了的场一门,在他一见到的场之后,二话不说地就是直接一拳头上去,的场直接被名取这大力的一拳揍得后退几步。 那些仆从见家主被人袭击,连忙上前将名取拉住了名取激动地还想上前暴揍的场一顿,可惜的场一门人多势众,他只能一边挣扎着冲着的场挑衅: “的场静思!你连夏目最后一面也没去见,藤原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夏目下葬的时间,就是为了等你看他最后一面,你竟然躲起来了!” 的场觉得嘴里有股铁锈血腥味,他扶着墙揉了揉生疼的脸庞,侧目而视着一旁已经双眼发红,似乎没有人拦着,就要扑上来活撕了自己的名取。 的场平静地坐了下来,最后屏退了所有仆从式神。 “先请喝茶吧~” 的场端正地坐着,将刚沏好的茶水替名取倒上,名取气哼哼地坐下,目光始终仇视地落在的场的身上。 的场最近身形消瘦了许多,原本高大的身形,如今穿着一袭黑色的和服羽织,却又看起来有些单薄,裸露出的那只左眼也是凹陷乌青一片,似乎是好些日子没休息好。 名取眼眸里泛起一丝震惊,随即又是忍住要喷口而出的责骂话语,的场将茶杯推到了名取的面前。 名取扬起脑袋,抬手将戴着钻戒的那只手炫耀一般地在的场面前晃荡着,挑衅地嘲讽着: “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有多可悲。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你把夏目让给了我,让我在夏目的余生,被他深爱着。他到死都没提到过你的名字,因为他知道,我才是最爱他的人,而你,的场静思,不过是一个可悲的人。” 名取最引以为豪的,换来的只有的场嗤之以鼻的冷笑声,的场冷眼斜睨了一眼的场手上戴着的钻戒,冷静地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用客气,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去留恋。你问我怎么不去夏目的葬礼?因为他根本不重要,一个间接害死我母亲的凶手,难道还要我的场静思去亲自吊唁吗?!” 名取咬牙切齿地,几乎想把杯子里滚烫的茶水全部泼在的场的身上,可是他终究是忍住了,虽然已经和的场撕破脸了。 可是,他还是顾念曾经与的场的交情,没有把事情继续做绝,只是他不甘心: “只是我太恨你了,居然在那样艰难的时刻抛弃夏目,居然与夏目离婚了,你真的做得出来这样绝情的事!你知道夏目那时候心里该有多绝望吗?可是他一句抱怨你的话也没有,善良地让人心疼,你这个人,竟然连做戏也不肯做全了!哪怕你骗骗他也好,为什么让他临终时,也要带着遗憾离世?!” “你口口声声说夏目害死了你的母亲,可是追根溯源,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地囚禁着夏目,让他连自由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你母亲会去撕掉那张符咒吗?她又怎么会被连累至死?你就是个不敢直面真相的懦夫!只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的小人!你真是不值得夏目去爱……” “啪”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名取正气势汹汹地指责着的场的错处之时,的场毫不犹豫地一巴掌还给了名取。 “你喋喋不休的模样,真的很令人讨厌。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置喙我的场静思的事情?夏目又是什么人?我之所以和他离婚,是因为他连名字,都没有资格继续留在我的场一族的族谱上。” 的场这一巴掌,几乎是断送了他与名取近八年的友谊。 名取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可是目光依旧一动不动地落在的场身上,显然他也是对这个人失望透顶了。 名取最后几乎是含着哽咽难言,声音颤抖地说完了他想说的所有话: “随你吧,的场静思,我只希望,你扪心自问,心中可有过后悔与愧疚?呵,是我痴心妄想了,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哪怕是舍弃最爱的人,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这样的人,我怎么会奢望你知道悔改?你根本不配得到夏目的爱……” 名取说完,一行清泪从他有些憔悴的面庞上滑落,他缓缓起身,直到消失在房间里,的场都没有一句道歉或是挽留的话。 房间里静得出奇,静得的场都以为自己没了心跳声了,他一直紧紧攥在羽织里的拳头渐渐松开了,刚才因为克制情绪,用力过猛,他手掌心还有被指甲盖掐出的血痕。 走吧,都走吧,哪怕是众叛亲离也好,孤独总是填不平的,还有更深的是愧疚,也许真的是自己活该,活该形单影只,孤独终老。 的场就那样一个人坐了许久,直到日薄西山,他才爬起身来,推开了那个一直封着的杂物间的门,杂物堆上静静地躺着一本赫然写着“友人帐”三个字的绿色小簿子。 的场弯腰将其拾起,也只那个东西是夏目唯一留在这里的东西。 的场将夏目的友人帐与静夜临走之前,送给自己母亲的那些遗物一起收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八原。 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一个身披紫黑色斗篷的女人抱着一个似乎是睡熟了的少年,穿梭在森林小道里。 她一路躲避着某些妖怪的视线,急匆匆地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守候在此,其中头上长着两只鹿角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动静猛然回头。 斗篷女人这才发觉,那个男人是几乎与夏目长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第73章 玉藻前的请求 女人放下了斗篷遮面的帽子,露出她一头紫色的头发,是丙。 只是她此刻神情严肃,望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夏目的尸体,心中似有忐忑地开口了。 “辰末,不……应该叫你小玉吧。你告诉过我,不要焚烧夏目的尸体,否则,灵魂也会不完整的。所以……我偷偷将夏目的尸体调换了,现在我已经把夏目的遗体带来了,你说过,你有办法让他重生的,是吗?” “对,夏目喝下了我的血。我是凤凰的后裔。都说,凤凰可以涅盘重生,我想夏目不会轻易就死去的。” 小玉因为破壳之时,第一眼看见的人是夏目,所以他拥有着和夏目如出一辙的容貌与发色,只是他生得比夏目更加强壮一些,身材也更高大一些。 他说话的时候,丙还略微有些不适应与之对视。 “好吧,我只希望夏目再生后,你们把他带离八原,我不想夏目再回到他原来的家庭生活,不想让他和那些可恶的男人再续前缘,更不想让夏目受到任何伤害了……” 丙紧紧地搂着夏目已经冰冷的尸体,一字一句都带着感同身受般的怨恨与愤怒,她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因为她曾经也是被男人深深伤害过,抛弃过,她不愿意夏目再去体会自己曾经吃过的苦头。 “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夏目,绝对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忽的,那个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被宝蓝色的长发遮掩了几乎半张脸的俊美妖魅的男子终于开口了,那副激动的模样,令丙不由地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丙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宝蓝色长发的美丽妖魅的男人,男人穿着古朴的和服,眼睛如同宝石般深蓝幽邃,丙不由得疑惑问道: “你是谁?” 那个蓝色长发的男人的眸子都在闪烁着泪光,目光始终落在逝去的夏目的身上,眸里溢出的悲伤,令丙也不由地动容了。 “我的名字叫做,石尾 海,是一座山上的水神,当初承蒙夏目的帮助,摆脱了封印,我这次来,是想帮夏目的。” 石尾 海,如果夏目还在的话,一定还记得,在春天的田野里,和多轨一起采着野花做花环的那个小男孩,夏目最后才知道,他原来是山上的神明。 海探出了他长袖下的手,触摸到了夏目冰冷的手腕,海闭着眼睛,努力地感知着夏目的灵魂所在,口中喃喃道: “只要夏目的灵魂还在,他就可以通过生命之果(媚果)的能力,重新复活过来……” 宝蓝色的长发遮掩住了男人近乎半张脸孔,海陡然睁开双眼,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泛出一阵惊恐神色,他颤抖着道: “为什么……我感知不到夏目的灵魂波动了?” …… 当红色的彼岸花海在黄沙漫天中簌簌作响着,盛开着,黄泉比良坂那条幽寂的路上,再次迎来了那个一袭雪白和服浴衣的少年。 夏目的魂魄再次去到了黄泉比良坂的路上,而夏目也再次遇到了那个从杀生石而出,化作虚影的玉藻前。 “没想到,我和你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真的非常抱歉。” 玉藻前的声音依旧温柔而虚弱,夏目却是发觉一个漂浮在玉藻前身边的狐狸灵体,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幼崽的模样,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 那双熟悉的紫色眼眸,夏目第一眼看到,便觉得泪眼氤氲,抑制不住心中的猜想与狂喜。 “他是……小无吗?” 玉藻前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怔后,就是将那只正调皮地围绕着自己飞来飞去的狐狸灵体抱在了怀里,脸上透出一股无奈与宠溺的神情: “是的,不过他是曾经的小无。的场静思向他射出的驱魔箭矢,不仅仅会让妖怪身上的邪祟退散,同样也会令妖怪的魂魄与记忆统统消散,令其再不能轮回转生。” 玉藻前说这话之时,眼眸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与悔恨,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忽的,一阵刺眼的强光自夏目的心口释放而出,夏目低头望着自己同样飘忽的身体。 脖子上那串隐入血肉的贝壳项链却是此刻显现出来了,胸口上正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玉藻前飘到了夏目的近前,对着夏目解释道: “还记得我送给你那串钥匙吗?你只要虔诚地握着它祈祷,它就可以带你离开,去到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或是时空,你或许可以尝试去改变一下某些事情的结局。” 玉藻前似乎是在诱导着夏目作出抉择,夏目望着自己同样虚无的灵体,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已经死去了。 “但是,我想知道,小无他,还有再生的希望吗?” 玉藻前悲哀地轻抚着怀里那只天真懵懂,已经忘却一切的小狐狸的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目看得出她有难言之隐,便是急切地追问道: “前辈,我想帮助小无,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小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为我而死,还不能轮回转生!我愿意回到过去,我想改变一切结局!” 夏目的话,回荡在这凄凉阴冷的黄泉之路上,一阵阴风席卷而过,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海簌簌作响着,仿佛在吟奏一曲凄美的乐章。 玉藻前以灵体姿态朝着夏目深深鞠了一躬,她最为疼爱自己的弟弟神无,她也不希望神无落得个如此结局。 忽的,那个满身白光,就连说话都十分虚弱的女子身上陡然迸射出一道道强光,那些光影如同四处游走的精灵一般,纷纷围绕着夏目飞去,钻入了夏目的灵魂体里。 夏目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模糊惨白的灵魂忽然变得凝实有了血色,就连心跳声也清晰可闻,仿佛活过来了似的。 “去吧,夏目,回到过去,帮帮小无。也帮一帮,你曾经爱过的男子。这是我所有的力量聚集而成,它会帮塑造一具临时的躯体,供你驱使。在你见到小无后,我残余的所有力量自然会帮助你,我的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 玉藻前虚弱不堪地说完这句话,身体又像是一团光球一般,猛然飞入了杀生石中。 已经丧失所有记忆,变成狐狸灵体的神无,自始至终也没多看一眼夏目,兀自盘旋在杀生石上空,仿佛一只不离不弃,守护着主人的忠犬一般。 夏目来不及感谢,黄泉路上再次刮起了那种强烈的沙尘暴,夏目紧紧地握着胸口的贝壳项链,虔诚地祈祷着自己最想回到的时间。 呼啸的沙尘逐渐逼近,就在即将席卷夏目所在地的前一刻,夏目的身形蓦地消失在黄沙漫天的彼岸花海中。 第74章 回到过去 天边的晚霞像血一样鲜红。 夕阳余晖下,映照出波光粼粼的画面,湖边的枫叶红得像是火焰一般,芦苇丛在晚风中轻轻地浮动着。 浅滩边还有几只鸥鹭正在悠哉地捕食,这场景美的就像莫奈笔下的油画一般。 直到一个身穿浑身雪白和服少年从湖泊里拼命地游了上岸后,那几只捕食的鸟儿也被惊得振翅而飞,雪白的羽毛飘散着。 夏目坐在湖岸边仰望着头顶的天空,重见天日的他不由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来,湿漉漉的面庞上,还挂着几道晶莹的泪光。 “啊——我活过来了!” 夏目放声痛哭着,一边大吼着宣泄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着这具新躯体,对着湖水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居然是长发? 夏目没有多想,环顾四周后,就准备先起来,可是刚刚一爬起来,又是重重地滑倒在了草地上。 夏目几乎要被自己这笨手笨脚的模样给气笑了,他开心地再次爬起身,随后又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寒战。 看来当务之急,自己先是要搞清楚自己所在的时间和地点,最好还能找到一件干衣服换上。 夏目四下扫视了一番,发觉眼前的湖泊有些熟悉,于是他下意识地往湖泊后的森林里走去,走了不久,果然发现了一条下山的小道,只是杂草丛生,看来很少有来此。 夏目顺着小道而下,果然发现了一条熟悉的大路,只是路上还不是水泥地,只是泥巴马路,而且附近的路牌与人家都消失了。 夏目有些纳闷,还是顺着这条泥巴马路朝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果然,走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夏目远远地看见了标着“七辻屋”字样的一座屋子,附近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杂货铺和小商店,装修都有些古朴。 不过看着附近的电线杆和铺子里的电灯的光亮,夏目还是判断出至少自己回到的不是古代的八原。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夏目敲响了七辻屋的门,却看见一个慈祥的老婆婆正在打包着今天卖剩下的几个豆沙包,老婆婆看见来人,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喔呀,原来是玲子啊。刚好,我这里还剩下几个豆沙包,你直接拿回家去吃吧……诶?你这个孩子,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哎呀,赶紧进来屋子里,这个天气很容易着凉的……” 老婆婆原本慈祥温和的模样瞬间变得严厉而又关切,听到老婆婆叫自己玲子。 夏目下意识要反驳,结果正不知所措之时,已经被老婆婆一边严厉批评着,一边被拉进去了屋子里催促着换衣服。 夏目穿了一身橘黄色的和服,据老婆婆说,这是她准备送给那个已经逝世的孙女的衣服,本来是打算在她孙女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出,可惜…… 老婆婆一边诉说着这些过往的时候,一边用毛巾替夏目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老人家凹陷的眼眶里也似乎有泪光点点。 夏目觉得很是抱歉地垂着脑袋,忽的,他又是低低地问了句: “婆婆,我想,您一直这么挂念她的话,您的孙女在天上一定会很欣慰的。” 老婆婆摇了摇脑袋,又点了点头,似乎是不确定地无奈苦笑着,于是,当晚夏目也以帮忙打扫卫生为由,借宿在了这位老婆婆家里。 深夜里,夏目望着窗外那一轮不属于自己时代的明月,辗转难眠。 自己被别人错认成了夏目玲子,那么自己的外婆玲子也一定还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空里,所以一定不能以自己的真实样貌与外婆玲子见面。 并且,自己穿越而来,是想找到神无,神无现在应该还在祁门深渊,据说,是自己的外婆玲子联合了依岛先生一起,将神无打伤的,后来神无才被迫去到了恶罗之乡。 只是,眼下自己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年份,不确定外婆玲子是否与神无见过面了,夏目有些忧愁地攥紧了被子,直到困意袭来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夏目帮助老婆婆摆放好了新鲜出炉的糕点,便是匆匆的向老婆婆辞行。 老婆婆又送了夏目一袋子豆沙包,还有几件她孙女的旧衣服,希望夏目不要嫌弃。 夏目欣然接受,感激地告别老婆婆后,就是拎着包袱,用一块长围巾包住了脑袋,只留出一双眼睛看路,这副怪异的模样,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夏目顾不得那么多,一路走,一路向行人打听,行人说不知道,夏目就会找到路边的妖怪问路。 起初一些小妖怪还趾高气昂地不愿意交代去祁门深渊的路径。 结果夏目把围巾一扯下来,那张酷似夏目玲子的脸庞吓得一只白萝卜头的小妖怪面色铁青,差点当场撅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玲子大人,我知道……知道祁门深渊怎么走,您先绕过这座山头,穿过一条小路,然后……” 夏目一边听,一边用树枝在纸上画着路径,不一会,一张勉强算做地图的东西出来了,夏目又和萝卜头妖怪核对了一下,就是开心地告别离去了。 “谢谢你~” 夏目一边走,一边心中不由感叹,果然,外婆玲子的脸就是一张强大的通行证啊,不过他还不知道,那只被问路的萝卜头妖怪早已经石化当场,惶恐不安地吐槽着: “啊?!怎么回事?今天的玲子大人也太奇怪了吧,她刚才冲着我温柔地笑了,还对我说出了感谢?……” 萝卜头妖怪一脸懵逼,继续石化中,忽然之间,它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追赶上去夏目消失的方向,一边努力飞奔,一边大喊大叫道: “玲子大人!玲子大人!可不能去到前面那座山头啊!那里有一只可怕的大妖怪啊……” 白萝卜头妖怪追出去老远,可是山路七弯八绕的,又哪里看得见夏目的身影,它想好心提醒的话,夏目也是听不见了。 夏目一路走,一路歇息,身上带着水袋里的水也喝了一大半了,可是却还看不到妖怪指的那条路,而且夏目还发觉,自己因为是长头发的缘故,几乎偶遇到的路人都会询问: “这位小姐,你是迷路了吗?需要帮助吗?” 夏目很无奈,继续往森林深处走,有时还会被人劝说着不要深入森林,里面会有危险,夏目朝着那些好心提醒的人道谢后,依然选择独自进入森林里。 忽然,夏目觉得越走越冷清,沿途的妖怪越来越少了,甚至走出了一公里后,也不见一只妖怪。 直到夏目一脚绊到了老树根,滚落到了一片坡地之下后,四周幽暗的环境令夏目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因为不远处的树荫里,正有一只体型庞大的妖怪似乎正在啃食咀嚼着什么。 那场面令夏目吓得浑身瘫软,夏目想要背过身悄悄地逃走时,他陡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野兽粗重的鼻息声。 夏目准备撒腿就跑,结果耳畔呼呼的风声朝自己扑着就过来了,夏目猛然一转身,正对上那妖怪的血盆大口。 当夏目以为自己即将丧生兽口之际,他发觉手臂上一轻,似乎那个装着食物的包袱某种大力猛地扯走了。 夏目猛地睁开眼睛,借着几缕透过树荫的阳光落在眼前,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那只大妖怪的模样。 浑身雪白的毛发,如狼一般巨大的躯体,额头上火焰型的红色印记。 “老师!”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地吃着豆沙包的斑,夏目激动地一把上前抱住了他。 斑似乎不认得夏目一般,有些懵逼炸毛地瞪大了绿色的眼睛,嘴里含着的豆沙包都差点惊得掉在地上,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是…谁?” 第75章 与斑决斗 夏目重新拥抱着斑温热的躯体,那软乎乎毛茸茸的熟悉感,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令夏目高兴地几乎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我们又见面了,老师,我真的好想你。” 夏目哭得浑身颤抖着,将斑毛茸茸的躯体越抱越紧,绯色在雪白的面庞浮起。 夏目本就雌雄莫辨的美丽面庞更是添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姿态,橘黄色的和服衬的他更加的美丽动人。 斑一时间看痴了,圆溜溜的绿色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类,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类,只是……人类真是一个可恨的种族,特别是除妖人更甚! “滚开!别碰我!你这个可恶的人类!” 斑一声愤怒的咆哮,直接将夏目震飞到了数米之外,夏目艰难地从地上要爬起身的时候,斑又是一爪子拍了下来。 夏目惊惧之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回到的是几十年的八原,这个时候的斑根本还不认识自己,更遑论自己刚才那样过分亲近,显然是激怒了他。 眼看夏目就要被一爪子拍飞的时候,夏目似乎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在耳畔响起。 他这才发觉,身边的一切景物都静止不动了,包括即将一爪子向自己袭击而来的斑。 一个身穿袈裟,沙弥模样的俊朗僧侣杵着禅杖,伴随着一阵神圣古朴的梵音,悠哉悠哉地自一片云雾缭绕中而来。 僧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空明如镜,目光坚定如磐石,好似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毫不沾边似的,自他身上而出的一种淡泊清冷,更是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他像是尊神明一般,本就是该受世人膜拜敬仰的。 僧侣开口说话时,夏目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似乎黯淡模糊下去了,僧侣的话音更是如同神音降临,洗涤着人的心灵一般: “回到你所在的地方去吧,时空混淆的后果十分严重,许多事情都将不复存在。你要知道,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夏目贵志,许多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使改变了其过程,也是不能改变其结局。不要做徒劳无功的事了,回去吧,回去吧……” 那僧侣似乎在念经一般,在夏目的耳畔不断地吟哦着同一句话,催促着夏目回到他本来的时空。 夏目顿觉头痛欲裂,抬手似乎都看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重影,那仿佛是魂魄与躯体要分离的征兆。 “不!我不绝不回去!” 夏目控制住身体不被僧侣的梵音呢喃所蛊惑,他坚定不移地嘶吼着: “我既然来了这个时空,没有被时空驱逐,我便会以这个时空的人的姿态存在!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未完成!我绝对,绝对不会回去的!” 夏目在僧侣那魔音乱耳的呢喃梵音中强撑了下来,那位看似无情无欲的神明僧侣似乎体会到了夏目的坚决。 于是,他停下了念经,只是淡淡地对着夏目提点了一句: “如果你有出现扰乱时空的行为,吾会强行将你送离这个时空……” 神明僧侣说完这句话后,他高大威严的身躯也在一片渐渐远去的梵音中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夏目又被重新拉回了现实,耳畔呼啸的风响起,眼看斑一爪子就要把自己拍飞,夏目立刻叫停: “等一下!” 斑暴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震惊,可是打心底里憎恶人类的他,此刻看到这个漂亮的人类突然找上门,也是不由地好奇此人的目的,便是立即收了爪子。 虽然本来就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弱小的人类的,不打算真把人打伤。 斑索性懒懒地趴下身躯,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类要做什么。 “我是……我是夏目玲子!我是来…挑战你的!对!如果你输掉的话,你就要把名字写在纸上,供我驱策!” 夏目一锤定音,虽然有些心虚,可是这个时代,正是属于外婆玲子的时空,自己不能横插一脚,反正自己和外婆玲子长得一模一样,应当,不会被揭穿吧? 斑听到这个瘦瘦小小的人类居然扬言要挑战自己,不由地发出轻蔑的冷笑。 只是它太大一只,又很像狗和狼的模样,眯着眼捧腹大笑时,那模样真的和柴犬一样可爱。 夏目不由地也高兴地翘起了唇角,与老师在异时空重逢的感觉,令他既庆幸又快乐。 谁知,下一秒,斑却是龇牙咧嘴地陡然凑近了夏目,凶神恶煞地语气恐吓嘲笑道: “喔~原来你就是那个夏目玲子啊,这么瘦小,你确定能赢过我?如果你输了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吃掉!你确定,要挑战我?” 夏目很是自信地点点头,他知道,哪怕是强大如斑,也是禁不住自己一拳之力的,何况自己的躯体,如今还有玉藻前的妖力加持,应当可以赢的吧? 斑似乎看出了夏目神色里的迟疑,面上不屑,不过面对送上门的乐子,斑还是很愿意接受的,只是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那好吧,那我就勉强接受你的挑战。说吧,要挑战我什么?” 斑很是爽快,夏目一时间不知道是直接上去一拳撂倒他,还是比试一些别的什么时,一道白色的烟尘爆散,斑却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人类形态。 男人一头银色长发随意披散着,身穿着银白色的和服和月色的羽织,那双浅绿色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湖水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男人容貌俊美中带着一丝硬朗与痞气,那面带讥诮的帅气笑容令夏目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夏目攥紧了袖子里的拳头,身体不可抑制地发颤,眼眶湿润发热,他想克制住自己想要再次拥抱眼前男人的冲动,哪怕那份迫切的情感已经呼之欲出。 “我也变成人类,这样和你比试的话,你也不会吃亏了。夏目玲子,怎么样,我很公平吧?” 斑洋洋自得地踏着木屐一步步靠近,他自以为夏目应该会被自己这副帅气的模样给迷惑住,结果,换来的却是夏目突如其来的重拳出击。 夏目在听到斑唤自己“玲子”的时候,骤然想起数月前,自己和斑刚刚宣布关系后不久,因为他说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外婆玲子,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的那件事后,醋意大发,竟然是不自觉就直接给了眼前的斑一拳。 当夏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一拳将面前的斑打回了妖怪原形。 夏目顿时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头顶大包的斑可怜巴巴地抱头痛哭着,那满地打滚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抱歉,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你还是称呼我夏目吧。” 夏目满脸自责地轻抚着斑被自己一拳头打得冒了个大包的位置,斑眼眶湿湿的,一脸幽怨的瞪着面前的夏目,带着哭腔极力谴责道: “卑鄙的人类!你居然偷袭我!” 夏目顿时更是慌张失措,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总不至于告诉他,只是喊错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挨揍的吧。 夏目很是愧疚地四处张望着,看看有没有消肿的东西时,他注意到了自己那散落在地的包袱里,似乎还有没有被斑吃完的几个豆沙包。 第76章 斑的救场 “给你吃这个,拜托请一定原谅我吧。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一定会给你买更多的豆沙包的。” 斑泪眼汪汪地看着夏目手里递过来的豆沙包,原本痛苦的绿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吃货的灵魂燃烧着,可是他依旧高傲地撇过了头,冷哼一声道: “才不会被你收买掉!除非刚才那种事情,你不准四处去宣扬,我才能勉强原谅你一丢丢。” 斑斜眼瞅着那香喷喷诱人的豆沙包,吞了吞口水,还是克制住了饿虎扑食的想法。 被一个人类一拳头干翻什么的,那样丢脸的事,一定不能让其他妖怪晓得。 夏目见斑似有妥协,连忙应承道: “好好好!我一定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的!否则自愿被你吃掉!” 夏目信誓旦旦说着,还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斑见夏目如此,也不好过分苛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叼走了夏目手里的豆沙包,也不顾及头顶上的大包,就是心满意足的开动了。 入夜,无家可归的夏目并没有选择对斑死缠烂打,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应该少与斑有所交集才是,他寻到了一处破旧的神社,打算在里面将就一晚。 不过摸了摸有些饿的肚皮,夏目突然有些后悔把豆沙包全部送给斑了,应该留一个的,不过饿一个晚上没关系的。 夏目蜷缩在神社的角落里,盘算着明天的路程,不知不觉间,已经累得睡了过去,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的靠近。 入夜后,是野兽和一些夜行的妖怪最喜欢出来捕食的时刻,夏目区区人类,不知不觉地散发着少年的香气,引诱着一部分酷爱吃人的妖怪开始四处寻觅他的味道。 月圆时刻,皎洁的月光将森林照得一片惨白,一阵悠长的狼嚎声后,夏目被瞬间吓醒了。 此刻,早已经有几只妖怪盘踞在房梁上,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夏目。 一只浑身覆盖满黑毛的狼人模样的妖怪,猩红的目光正恐怖的打量着夏目的身体,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口最合适。 一旁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青面獠牙的青鬼,那双红眼睛却是盯着夏目那张姣好绝美的面容打量着,眼里邪光迸射,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 青面鬼是古时候,人类和青面兽结合而生的产物,所以残存了人类的贪嗔痴欲,也有青面兽的凶残与嗜血。 夏目瑟缩在角落里,手心早已经浸满了汗,他也是慌乱无比,如果平时遇到一只妖怪还好,一下子遇到两只,其中一只还是这样庞大,恐怕自己一下子就会被拍碎,该怎么办…… 正当夏目思索着如何逃脱之时,青面鬼挺着一身横肉,每走一步都像是地震一般,他一伸手,就是扯开了夏目身上橘黄色的和服,衣服被瞬间撕碎了一半,露出了… 夏目想躲,结果青面鬼如同拎着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提起夏目的脚踝,夏目瞬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青面鬼倒提了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青面鬼像是剥香蕉一样,扯开了夏目身上所有蔽体的衣物,夏目又羞又恼地伸手想要反抗回击,奈何却怎么也够不到。 青面鬼像是把玩芭比娃娃似的,一边摇晃着夏目雪白美丽的dong体,一边对着身后的狼妖哈哈大笑地解释: “就这样吃掉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可惜了。你看他的身体多美丽啊,我曾经尝试过与人类女人jp,会很舒服的,不知道这个漂亮的人类,滋味又是怎么样?真的是令人期待啊……” 狼妖也似乎对青面鬼的提议来了兴趣,走近细细打量着夏目man妙的躯体,也是眼前一亮,kua下早已经起了反…… “我吃过的人类太多了,可从没有遇到过这么漂的人类,我今天也尝一尝人类的滋味,看样子都比那些母狼带劲儿多了……” 狼妖邪笑着死盯着夏目用手遮挡的……,青面鬼一脸yin笑地说着,就是要掰开夏目……。 夏目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一蹬腿就是踹在了青面鬼的眼睛上。 “啊——” 青面鬼发出一声惨叫后,就是痛得直接将手里的夏目丢了出去,那只狼妖只是幸灾乐祸地嘲笑着。 夏目摔倒在地上后,还没爬起身,就顿然觉得背后有个毛茸茸的,泛着野兽腥臭的大东西ya了上来,夏目惊恐地瞪大了美眸,绝望地想要立刻爬着逃走。 狼妖猥琐的吞咽着口水,就是打算对夏目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喉头一热,紧接着钻心的剧痛传满全身。 狼妖瞳孔放大了许多倍,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心口有一只人手将他穿胸而过。 那只手里还捏着一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脏,紧接着,最为惨绝人寰的是,狼妖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人一把捏爆了。 伴随着肉沫四处飞溅,狼妖死不瞑目地倒下了,夏目身上沾满了狼妖的血,他反应过来扭头看时,一个满头银发,高大威猛的男人早已经又一爪子解决掉了另一只青面鬼了。 等到青面鬼还带着那副不甘心的惊恐神色倒地之时,他的头颅早已经与那具硕大的身体分家了。 男人的身影隐在窗棂后,他背身而立,显得是那样的强大而不可亲近冒犯。 男人羽织下的大手上,长长的指甲还在滴滴答答的淌血,是淌着那两只妖怪的血。 当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落在男人身上之时,他绿色的眼眸瞬间如同鬼灯萤火一般,死死地瞪向了正在呆呆地凝望着他的夏目。 夏目从未见过如此杀伐果断,甚至是算是暴虐残忍的斑。 因为自从自己和斑结识后,遇到斑要杀掉或者吞掉无辜妖怪的场面,夏目都会及时制止。 到后来,斑也会善良的放过一些良心未泯的妖怪。 夏目吃惊于这样暴戾的斑,丝毫没有留意到对面那个男人不善的目光,正在肆意地打量着自己光滑白皙的dong体。 当夏目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眸光已经近乎chi迷地一步步朝他逼近了。 夏目渐渐被逼进了黑暗的角落里,身体紧贴着墙,一si不挂的惊慌如同受惊小鹿的模样,很容易勾起男人的y望,何况是与自己只见过一面的斑。 第77章 再见神无 化作人类模样的斑外貌十分俊朗英气,身上染血的模样,又像是从地狱里爬起的修罗一般,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 那迫人的气势令夏目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可自己身体里还有玉藻前的妖力,自己如果迫不得已要对斑出手的话…… 夏目咬着唇,打算一搏之际,斑那张冷漠无比的面容只是微微动容了一下。 男人目光上下逡巡在夏目雪白的ji肤上,一寸不漏地扫视过,特别是那长发下若隐若现的樱色风景。 斑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热,分身叶不争气地昂起了头。 可是他看着眼前的漂亮人类那副屈辱地想要去死的模样,心中如同有一片片樱花瓣飘落在水面,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夏目咬着牙,目光直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那没有丝毫畏惧,强作镇定的目光令斑心头又是一阵触动,居然不怕自己? 斑心中暗笑窃喜,有趣~ 于是,在夏目决定与斑拼了的前一刻,斑将自己身上那件染血的羽织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夏目的身上。 夏目一脸吃惊错愕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心里一阵嘀咕,刚才难道自己误会斑了? 夏目下意识以为斑要对自己做那种龌龊事的时候。 不料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瞬间羞愧地小脸绯红,低垂着脑袋再也不敢对上那人的目光。 夏目拉紧了羽织,遮掩着身体就想赶紧逃离羞愧难当的场面,结果斑一口叫住了他,有些不耐烦的道: “喂!那可是我的羽织,可是要还给我的!你就打算直接溜走吗?” 斑那似乎是嘲笑的话令正慌张逃走的夏目愣在原地,夏目回眸,一个眼刀过去,斑直接被吓得呆住了。 夏目撇着嘴,气鼓鼓地蹲在墙角。 斑却是背过身掩面偷笑着,脸上划过一丝宠溺神色,不自觉的呢喃了一句: “还是挺可爱的嘛~” 于是,当天夜里,斑拉着夏目去了就近的湖泊,俩人隔着一大块巨石的遮掩,各自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腥痕迹。 夏目回想起刚才那副狼狈尴尬的模样,就是忍不住狠狠地双手拍了拍自己满是水渍的脸庞,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不再去想那些别扭的糗事,翻找着包袱里老婆婆赠予自己的几件衣服。 他选了一件最日常的豆沙色和服,不过,夏目又惊讶的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套老式的校服。 夏目疑惑地看着这套女式校服,想起自己现在是冒充自己外婆玲子的身份来着,穿着打扮也应该和传说中的玲子一样才是。 于是夏目不再纠结,索性换上了那套高中女生的校服,衣服是黑色领子的水手服,红色的领结,黑色的褶裙不算很短,刚刚到膝盖。 夏目穿上后,对着湖面照了照,左右又转了一圈,觉得除了有点些许不适应,外表看上去还是蛮合适的。 当夏目换好衣服后,赤着脚从树林里走出来,原来还躺在草地上无聊地数着星星的斑听到动静,他叼着一根草叶,很是随意地爬起身瞥过头瞅了一眼。 只一眼,便是一眼万年。 借着那皎洁的月光的映照下,穿上高中校服的夏目身形灵动地宛若月下起舞的精灵一般。 蜜茶色的长发在温柔满是芳草气息的山风中飘动着,那张无瑕的宛若雪妖般精致美丽的面容带着些许的紧张神色。 可就是与斑四目相对之时,夏目只是微微颔首,对着斑恬淡一笑,一笑便夺走了这天地间所有的颜色。 好像斑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温柔地朝着他赤脚一步一步而来的美丽的人儿。 叼在嘴巴里的草叶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走了,斑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好似一阵风吹过,凌乱了他的心。 斑有些不可思议的赶紧背对过身去,因为他似乎发觉自己的脸颊如同火烧一般滚烫,自己,居然面对一个人类害羞了? 斑猛力地甩了甩脑袋,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呼之欲出的直觉感,令他下意识地又转回了身体。 他紧咬着牙关,却是不敢直视越来越近的夏目,只是十分荒唐而奇怪地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几乎令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做,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夏目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一双纯洁的目光疑惑地打量着面前脸红的高大男人,心里更是纳闷。 自己一直都知道啊,只是没有提起过,而且现在才作自我介绍,老师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夏目还在仔细思索斑反常的言行,结果却发现那个人居然一下子就窜到了树上,像是窘迫地刻意地躲避着自己似的,只留下一地落叶。 夏目一脸黑线地抬头搜寻着这已经隐入树冠里的斑,扯着嗓子问道: “喂!你去到上面的话,我看不到你啊!” 夏目不知道斑在搞什么别扭,只听到茂密的树冠传来那人磕磕巴巴的回答: “不用……不用管我!我在上面视野开阔,可以帮你望风,免得再有些不怀好意的妖怪靠近……” 夏目皱着眉头,围着树干绕了一圈,找了个最为舒适的位置躺下,闭着眼时,还在想着,老师这样神经大条的模样,果然一直都有的。 斑一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偷偷地窥视着夏目的一举一动,他涨红的脸庞热度一直未曾褪去。 直到看到树下那个躺着的美丽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这才轻手轻脚地从树上一跃而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熟睡中的夏目的侧颜。 “人类,有时候也并不讨厌吧……” 斑小声嘀咕着,心中矛盾早已经烟消云散,虽然憎恶人类,可是如果面对面前的夏目的话,应当可以破例一次吧。 不过几日相处下来,夏目和斑迅速拉近了关系,只是夏目已经不喜欢被斑叫做玲子,而夏目也一直对斑以老师相称着。 并且,一路上有了斑的护送,沿途夏目再也没遇到过危险。 夏目有的时候会骑在化作妖怪本体的斑身上,斑就会驮着他去摘树梢上最大最红的果子。 而到了夜里,夏目会把身体尽数埋进去斑毛茸茸的躯体里,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睁眼,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夏目的面庞看。 到了祁门山所在的地界后,二人遇到了一场罕见的太阳雨。 斑去找四处可以躲雨的山洞了,而夏目则躲在树下,用滴水观音的叶子做伞遮挡着落下的雨水。 夏目抬头望着那阳光下洒落的雨滴折射而出的一道绚丽的彩虹,瞬间笑逐颜开地就丢掉了手里举着的大叶子,冲到了雨里,只想把彩虹的美丽看得更清楚。 忽然,森林里冒起了一阵白色的烟雾,一群身着怪异,半人半狸猫的妖怪抬着一个装潢华丽的轿撵越来越近,夏目躲在树干后面,悄悄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行伍。 刹那,夏目认出了那轿辇上坐着的人,他是神无,穿着还是那么雍容华贵,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镶满宝石的烟枪,正悠然自得地吞云吐雾着。 第78章 彩虹雨,狐狸选新娘 神无一脸不耐烦地在轿辇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烟枪,手指似乎也又是百无聊赖地抽起烟来。 那腾起的烟雾,几乎要把他那种俊美无俦的面庞都给遮掩了。 那一群抬着轿撵的狸猫妖怪瞧着自家主人这样烦闷,便是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一只狸猫妖怪悄声说道: “希望这次太阳雨,彩虹能帮助咱们的主人寻找到一个完美的新娘。” 另一只狸猫妖怪也赶紧接过话: “对啊对啊,七年前那次,还有四年前那次,顺着彩虹指引的方向,居然找到了一只奇丑无比的母狐狸,第二个还是只公的。我到现在还记得主人那阴沉恐怖的脸色,前几次都是放弃了娶妻,如果这次再放弃的话,恐怕很难在遇到太阳雨的天气了。不知道这次太阳雨能不能找得到合适主人心意的新娘……” 两只妖怪正在八卦地上头了,丝毫没注意到轿撵上神无正脸黑黑地瞪着它俩。 很快,两只八卦中的狸猫妖怪似乎感觉到了脊背发凉,它俩悠悠地转过头时,正好被神无,一妖一个烟枪狠狠地敲在了脑袋上。 “你们两个蠢货!闭——嘴!” 神无气呼呼地惩罚了这两个八卦的狸猫妖怪,忽然之间,他发觉头顶天空的彩虹顺着雨滴落进了森林里,就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夏目躲在树后,目光所及,尽是神无风光无限的时刻,只是他不知晓,今日这场罕见的太阳雨,却是狐狸一族寻找新娘的特殊时刻。 而他,很快就会被锁定成神无的新娘。 神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下了轿辇,一步步靠近彩虹指引的方向,因为亡母曾经叮嘱,需要在自己成年后,在下太阳雨的时候,根据彩虹指引的方向,找到自己中意的新娘,传宗接代。 神无曾经很是不情愿的,母亲和兄弟姊妹们的死是那么的突然,自己最后也难逃一劫,若不是阿姊玉藻前救下了自己,自己怕是早就骨枯黄土了。 神无惴惴不安地闪身到了那个被彩虹选中的新娘的身后,彩虹雨下,映入眼帘的是夏目的背影,长发,纤瘦,娇小,像是个丫头。 神无无奈地咬着牙,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怎样都好,这次最好是能顺利把新娘接回去,是丑是美自己都认了! 夏目很是期待与神无的再次相遇,他紧张地用手简单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后,便是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再次从树后偷偷看去轿撵所在的方向之时。 他这才发觉神无居然已经不见了,夏目还在纳闷,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魅惑好听的男声。 于是,就在夏目蓦然回眸的一瞬间,琥珀色的眼眸与紫罗兰色的眼眸互相对上。 眼瞳映照出彼此的模样,犹如万千蝴蝶于纯白的栀子花丛中蹁跹飞舞而起,蝴蝶扑闪着翅膀,带着光雨纷飞,漾起阵阵心动的涟漪,迷乱了神无那静谧如古井的心。 神无只觉得那一刻心跳清晰可闻,好似是为了遇见这个美人而越发欢快的跳动,周身血液流窜地极快,脑子里热腾腾的似乎要烧起来。 求婚的话语,就在见到了这位彩虹为自己选中的新娘后,就已经烂熟于心。(甚至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如果说,春天有有颜色,那应该就是眼前之人的颜色吧。 神无举止温雅,白袜踏着木屐,一步步靠近,小心翼翼,就像是生怕惊走了夏目这只停驻在此的美丽蝴蝶,语调是那样的轻柔温和: “喔呀~这位美丽的狐狸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吗?” 神无一袭紫色浮夸的打挎配上靛蓝色的和服,长发及腰,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粉扑扑地扇动了两下。 那完美的容颜上,一双惑人的紫色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夏目,眼神的热情与魅惑,炙热得几乎要拉丝似的。 只见过一面,便是结缘。 听到神无的问话,夏目不知所措地歪了歪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发觉身旁并没有神无口中所说的狐狸小姐的存在。 夏目略微迟钝地反应过来后,心头一惊,难不成,神无以为自己是狐狸所化的? 很快,神无一个闪身过来,一手搭在了夏目耳侧的树干上,将夏目树咚在此处。 夏目有些许不适应地扫视了一圈那近在眼前高大强壮的身姿,仰头正对着神无那火热的眸光,脑子里更是一连串问号。 “请问……您刚才是在……叫我吗?” 夏目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一双清纯美丽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懵懂且不知所措的可爱。 神无微笑着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地俯视着这次选中的新娘,心中狂喜。 面对貌美如花的新娘人选,神无满意极了,暗道: “这次彩虹选中的新娘也太美丽了吧,这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葡萄似的,鼻子小巧玲珑,肌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那双一张一合的嘴chun饱满水润,像是玫瑰花瓣似的,让人想yao上一口,还有那如同白玉葡萄似的耳垂……” 等等,耳垂? 狐狸怎么会有人类的耳朵呢?! 神无面色一僵,扒在树干上的爪子瞬间抠紧了,树皮垮嚓垮嚓地往下掉。 难道,这次彩虹选择的不是狐族少女,而是人类女孩?! 神无猛地摇了摇脑袋,努力的扒拉起了夏目那蓬松的蜜茶色头发,想要从里面翻找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出来,结果并没有…… 神无再次抓狂地猛力摇了摇脑袋,他不相信彩虹会指引自己找一个人类少女做新娘,一定是搞错了! 神无眯着眼一脸思索地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夏目,他想起还有一个地方似乎可以检查出夏目是不是狐狸少女。 对了!看她屁股上有没有长尾巴就是了! 于是神无在夏目审视的目光下,伸手就想去掀夏目的裙子的时候,夏目被吓得羞愤脸红,惊叫着下意识一巴掌就扇向了伸出咸猪手的神无。 “变态!” “啪”得一声脆响后,本就妖力强大的夏目直接把神无扇飞倒地。 夏目看见差点晕在地上,眼冒金星的神无时,连忙意识到了自己的一时冲动,连忙把神无给扶了起来。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要非礼我……” 夏目有些语塞,看样子如果自己不扇神无的巴掌的话,就一定是被非礼了,于是夏目索性也不说话了。 神无发觉眼前的漂亮人类似乎并没有恶意,他揉了揉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吃痛地冷嘶了一声,喃喃道: “虽然是个人类,但是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妖力,如果和她交p的话,生下的孩子也一定很强大……但是,人类真的非常讨厌。” 神无咬牙切齿地说完了后半句话,他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过往,紫色的眼眸中有血丝暴起,那种俊美妖冶的美丽面容,也变得越发狰狞,仿佛被怨恨的黑气缠绕着的幽灵。 夏目曾经进过神无的梦境,与神无共情过那刻骨铭心的苦痛的前半生,所以在夏目看来,也从来不觉得神无怨恨人类是错误的,哪怕自己也身为人类。 “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要走出来,到阳光之下,感受这世界的温暖与明媚。” 这是神无曾经劝导过自己的话,夏目如今却将这话说给了曾经的神无,这句话成了彼此互相的慰藉与救赎,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已经注定的缘分。 第79章 神无的新娘 夏目那样温情如水的眸光,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令神无心中隐隐泛起一丝说不出的异样感,如此暖心的话,却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类口中说出的。 神无哪怕心中诧异宽慰,表面上却还是不愿意给夏目一个好脸色看。 “滚开!” 神无莫名烦躁不安地一把推开了夏目,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接受面前这个被彩虹选中的少女是个人类。 但是……如果还要等下一次太阳雨,那又是多久之后了? 神无内心如同打翻的五味瓶,脸色很不好看,直到他的跟班狸猫妖怪们抬着轿撵围过来时,数十只狸猫妖怪们先是一阵激烈的欢呼: “啊!太好了!主人找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新娘!” 结果神无直接阴沉着一张脸,冷笑着扫视过去,咬牙切齿地道: “真的吗?!哪怕她是个人类也没关系吗?” 面对自家主人阴森森的质问,原本欢呼雀跃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还有一只反应迟钝的狸猫妖怪还在张口欢呼“太好了”,随后就是被神无恼怒地一扇子扇飞,撞在了树干上,昏迷了过去。 神无如此残暴的行径令夏目大吃一惊,夏目决定不再忍让这样坏脾气的神无,立即大声斥责起了神无: “它是你的下属,你怎么能这么对它?!万一……” “啰嗦!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指责我做事?” 夏目呵斥神无的话语瞬间被神无强势打断,神无用扇柄轻轻挑起了夏目的下颌,左右仔细审视了一番,嘴角上扬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不过你长得这么美丽,就算是人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愿你能捱过一个月,我可是y望很强烈的哟,到时候……” 神无很是轻佻地故意挑逗着夏目,夏目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同现在的神无一般见识,于是自我安慰后,直接置若罔闻地别过了脑袋。 他还在担心那只狸猫妖怪会死掉,根本没心思理会神无无聊的把戏。 夏目撇下一旁的神无,连忙跑上前去检查那只昏迷的狸猫妖怪的伤势,那只狸猫妖怪的额头正在流血,夏目焦急地用手压住发现根本不能止血。 于是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惊喜地发现不远处的树根下有一只开着长穗子白花的野草。 于是夏目三下五除二,用石块把野草碾碎,涂在了狸猫妖怪的伤口上。 夏目又从狸猫妖怪的和服上扯下来了一块布条,将狸猫妖怪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再检查了一番狸猫妖怪的其他位置大概没有什么伤口后,夏目终于是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搓了搓手上沾着的药草渣子。 谁知,夏目这出人意料的动作几乎是令在场的妖怪们都差点惊掉了下巴,神无的眼眸中更是从莫名其妙不断转换成了不可思议。 神无曾经无比痛恨的人类,竟然会善良地去救一只毫不相干的妖怪。 刹那间,一直笼罩在神无心中的阴翳似乎被一阵暖风吹过,挥散一空,温柔的日光照射了进来,他从未感觉心中有过如此地敞亮明媚。 发觉眼前的美丽人类,似乎与自己所认知的人类并不相同后,神无默默地背过身去,心中矛盾无比。 如果是寻常人类,自己或许并不会在意,更不会选她做新娘。但如果是眼前的人的话,或许…… 夏目让狸猫妖怪将它们受伤的同伴扛回去的时候,那些狸猫妖怪纷纷向夏目投来无比钦佩的目光,夏目随即转过身对着神无道: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不能做你的新娘。” “哈?” 夏目的话令神无又是莫名其妙了一下,结果夏目却是毫不客气地爬上了神无的轿辇后,还微笑着对着还愣在原地发呆的神无招了招手: “快点!快点!我们该回去了!” 神无对上了夏目那张在彩虹下对着他微笑的美丽眼眸,好似看进了一片映照着碧蓝天空的湖泊一般,有树木的倒影,也有白云与光亮,清澈的好似不属于这个污秽的世界一般。 “喔~我……马上就来……” 神无蓦地别过头,他此刻只觉得脸上似乎一阵发烫,心跳快得像是有个小僧在里头敲钟似的,怦怦地跳动着,几乎要激动地蹦出来似的。 面对如此主动的夏目,一向放荡不羁的神无,竟然在此刻显得有些木讷,连爬上轿辇的动作都变得十分僵硬。 …… “老师, 我找到了一位友人。在我把要交付的东西交托给他之后,我就会立即返回八原去寻找你,我们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前,约在八原的神社见面,请务必等我回来。 夏目笔~” 夏目用滴水观音的叶子写了一份简短的信,交代了自己的去处,示意斑不要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再去找他。 于是,神无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带着夏目回到了祁门深渊。 相比于山上的一片生机勃勃,祁门深渊可谓是一片死寂。 夏目还在努力地感应着心口贝壳钥匙的能量波动,结果,恳求祈求了半天,那把钥匙一点动静也没有,夏目再次陷入迷惑,怎么? 玉藻前不是说,等到自己见到神无之后,自然会引导自己怎么做吗? 夏目有些焦躁不安地来回徘徊踱步,眼看着几只狸猫妖怪殷勤地捧着装着花嫁嫁衣的托盘上来了,结果,自己居然还没想到把力量还给神无的办法。 “请夫人尽快换上嫁衣吧,主人已经在等您了。” 狸猫妖怪们谄媚地讨好称呼夏目为“夫人”,夏目却是不敢当,连忙摆手拒绝: “不不,我不能做他的新娘,因为我不是……” 夏目本来想脱口而出,表示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可是又害怕扰乱时空,便是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能坚决的摇头拒绝道: “总之,我不能嫁给你们的主人。” “请夫人务必换上嫁衣,否则神无大人不会饶恕我们的……” 夏目无奈地想要再次拒绝,可狸猫妖怪们纷纷下跪,异口同声地再次请求夏目换上嫁衣。 谁知,正当夏目手足无措之时,门外一人掀开珠帘,进来的正是一身婚礼和服的神无。 神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只狸猫妖怪,冷冷地吼了一声: “都滚出去——” 于是几只吓得瑟瑟发抖的狸猫妖怪连滚带爬地赶紧离开了,生怕被神无揪住一顿毒打似的。 夏目皱着眉头,他看不惯神无这番恃强凌弱的行为,可是现在的自己与神无并不亲厚,所以自己也不敢随意插手神无的事,除非出现那种伤及无辜妖怪性命的情况…… 第80章 温柔的神无 忽然,玉藻前的声音在夏目的脑海中开始回荡着: “夏目,就在此刻,与小无交合,那样你就可以把我的能力传输给小无。记住,你与小无交合完毕后,要在七天内,手握贝壳钥匙离开这个时空,否则你的魂魄会一直困在这个时空,你就再也不能轮回转生了……” 夏目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发着呆,交合?现在?夏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神无见夏目若有所思的模样,几步逼近,直接将夏目pu倒在了床榻之上,温柔地轻抚着夏目精致绝美的面容。 神无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痴迷与炙热,他哈出的热气散发着酒味,面庞也浮现出缕缕绯红,应当是喝醉了酒的缘故。 夏目被男人硕大的躯体ya着,想动也不能动,只能幽怨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气恼地推了推男人ya在身上的身躯。 “让开……你这可恶的家伙……” 夏目费尽了吃奶的力气居然都没有推开身上ya着的男人,夏目生气地攥紧了拳头,还在纠结要不要一拳打飞面前的男人时,神无慢悠悠地开口了: “我不是……可恶的家伙,我叫做,神无~” 夏目愣了一下,懵懂的双眼对上了神无那双紫色的眼眸,他仿佛透过那一抹鸢尾花般的紫色宝石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湖泊,宁静,温暖,清澈,柔情,炙热,明亮。 这样的眼神,是夏目自认识神无以来,见到过最多的,夏目回想起了当初神无在自己的眼前消逝之时,眼中始终都是对自己带着满满的爱意。 那份爱,隐晦而深沉,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亵渎与轻浮,从未掺杂一丝一毫y欲望,如同星辰坠入大海,如同皓月般皎洁明亮。 夏目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神无临死前与自己的约定: “多希望,我们能再见面的时候,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好,我们约定好的……” 夏目回想起这段对话时,掩埋许久的悲痛与心酸终于在此刻得以释放,回过神来时,双手已不由地捧上了神无俊美的面庞。 目光再次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夏目早已经湿润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忧伤与心疼。 既然要与神无交合,索性便放肆一回好了。 于是,就在神无毫无防备之时,夏目仰头就对着他的chun,wen了上去,柔软的chun瓣相互贴合,温柔而xiu涩地摩挲着,chun齿相依间,小心翼翼地挑拨着彼此。 神无似乎是被夏目如此热情主动给刺激到了,原本温柔的动作逐渐变成了急切的suo求。 他夺回来了主动权开始攻城掠地,直到夏目被wen到小脸缺氧绯红,神无这才肯放过他。 浓情蜜意的wen,俩人zui角分离之际,涎水已经暧昧到la丝,神无意犹未尽地tian了舔嘴角,还在幸福地回味着夏目口中的甘甜。 夏目心中不停地回响着二人约定过的话语,他幸福地冲着神无微笑着。 在神无看来,自己的新娘是这样的柔软可欺,被那样柔情的眸光直视着,神无早就沦陷了。 他不管夏目是不是同样也爱他,他此刻只想把身下的人吃干抹净,只想把夏目变成自己的。 神无轻轻地捧着夏目粉扑扑的面颊,双手摩挲进了夏目蜜茶色柔软的长发里,温柔地亲wen着夏目的额头。 声音磁性里带着丝丝y火难耐的沙哑,魅惑地令夏目心头酥酥软软的一片,任由男,人摆布。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男人的声音好听到似乎扣动心弦,夏目瞳孔微缩,眼眶湿润发热,那是自己与神无最为亲密的时候,自己最奢望听到了话语。 因为那时候他一无所有,只有神无,可是当初的神无,却是拒绝承认喜欢自己。 “是~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夏目没有拒绝,他欣慰地连说了三声“我愿意”,而神无在得到了满意的回应后,奔腾而来的喜悦与爱意如同潮水般,再难退去。 若有来生,自己还愿意与眼前之人在一起,无论是做人类也好,做妖怪也罢,亦或是花草树木,飞鸟鱼虫,自己都只想与眼前之人厮守终生。 夏目坦诚可爱的应允,令神无欣喜若狂,夏目任由…… 夏目害羞地伸手想去遮挡,可是小手又被神无轻轻握住,捧在手心里温柔地亲wen着,神无似乎是看出了夏目的羞赧,急忙解释道: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神无的新娘。我会永远爱护你,至死不渝……” 夏目听到了神无那嘶哑着嗓音的誓言,他也沉沦了,不管是从前的神无,还是未来的神无,只要他是神无,自己都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嗯~” 夏目偏过头,低垂着眼眸,小声地应了一声,只是这一句首肯,就像是求婚成功一般,令神无心中顿时涌起无边的狂喜。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心中有有种特别的感觉,仿佛是命定之爱一般,再多看几眼后,便已经沦陷不可自拔。 是人是妖都没有关系,要看他对自己来说,是重要还是不重要,而神无只想把这瞬间的感情,这幸福,打从心底坦率地,毫不犹豫地接受就可以了,几乎是一眼就认定了夏目。 “我的新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 神无缱绻地与怀里美丽的夏目相拥着,面对夏目这样美丽的新娘子,他早已经急不可耐了。 只是,当神无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夏目之时,夏目却是瞬间从情yu的网里挣扎了出来,自己的名字,不能说…… 如果说出自己的名字的话…… 夏目脑海中骤然回响那名神秘僧侣的声音: “如果让本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或者妖怪知道你本来的名字的话,我会认为是你触犯了时空的法则,就会将你强行遣送回去本来的时空。而那些知道你真实名字的妖怪或人类,那他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被强行抹除掉。” 夏目尽量克制住自己想与神无相认的心情,他心中暗自庆幸,还有兑现承诺的这一天,真的好开心~ 第81章 带你去看最美的山峦 “可我好想知道,我妻子的名字……” 神无依旧锲而不舍地追问着,结果下一刻,夏目那张水润如同蔷薇花的chun瓣,立即堵住了神无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夏目再次热情地wen上了神无,这次的吻,少了些许羞涩,更多了对神无的ke求,还有对恋人的些许讨好谄媚意味。 夏目不愿意透露名字的行为,虽然令神无很是不理解,按照狐族的要求,如果要和心爱之人结为伴侣,是需要互相交换名字,随后落下契约,生生世世便可永远结为伴侣。 在狐族的观念看来,交换名字作为羁绊,如果没有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即使交合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那也是不忠诚的表现。 神无克制着身体的情动,酒精令他有些许失了神志,他此刻却一瞬间清醒过来,猛然推开了身下抱着自己的夏目。 神无呼吸急促地捂着自己的唇瓣,看向夏目的眼眸里都带着一丝哀伤: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不是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面对神无的质问,夏目哭笑不得,垂下头,默不作声,神无见夏目沉默了,忽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太过于冒失,居然在质疑自己爱上的人吗? 神无猛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忽然听见夏目哽咽着开口了: “不能说…名字,我不能说…抱歉小无~我不能说……” 夏目抬起头望着神无的时候,满脸都是泪花。 如果我告知你我的名字,我就会立刻被掌管时空的神明带离这里,而你,也会被抹除与我的所有记忆啊。 不知内情的神无,心疼地靠近着,手足无措地想替夏目擦拭眼泪时,却发觉面前的少年人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把这个披上!” 神无连忙把托盘里花嫁的和服给夏目穿上,夏目一边擦着眼泪,一把抽抽搭搭地继续道歉: “抱歉小无,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 神无撅着嘴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可是一看到夏目哭泣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想要揉一揉他粉扑扑的小脸,然后做个鬼脸把他逗笑。 果然,扮鬼脸的神无成功逗笑了夏目,而夏目也从愧疚里缓了过来,破涕为笑地再次拥抱着神无。 好温暖~ 再次感受到真实的,有血有肉的神无的躯体传来的温度,夏目满足地深吸着独属于神无的气息,在男人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魂体有过分离的迹象,夏目感觉自己这具身体太容易感觉到疲惫,嗜睡。 原本预计与神无交合后,将玉藻前的力量全部还给神无,以确保神无最后可以轮回转生,结果只差临门一脚,神无竟然拒绝与自己发生关系。 夏目想到这里,十分苦恼的叹了一口气,进门的神无正好撞见了夏目唉声叹气的模样,他即刻放下了手里新鲜的石榴,殷勤地上前问道: “怎么了?我可爱的小新娘?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由于夏目一直未告知姓名,神无便以“可爱的小新娘”“小美人儿”“小家伙”等等,来称呼夏目。 夏目也从一开始的觉得肉麻,到逐渐适应了,因为神无对自己是那样的好,好到自己都不愿意离开这个时空了。 “如果自己留在这个时空里?那么未来的世界,还会有夏目贵志吗?” 夏目经常这样喃喃自语道,可是很快夏目又自己否定自己地摇了摇脑袋,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能自未来过来见到从前的神无,从前的斑,应该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吧~ 夏目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是热泪盈眶了,他很快振作起来,擦了擦满脸的泪水,露出了来此后最为灿烂的一个笑容,原本还在担忧无措地神无见到夏目这幅模样,脸庞也在一瞬间变得绯红: “没……没关系吧?” 神无的手不自觉抚摸上夏目红扑扑的脸蛋儿,手指渐渐地嵌入那柔软的蜜茶色发丝里,望着夏目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庞。 夏目的呼吸像雾见花一般甜蜜好闻,神无的心止不住地怦怦直跳,靠近,靠近,身和心一起,朝着夏目,越来越近。 “小无~可以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我想看看,你一直生活的世界~” 就在二人唇瓣即将靠拢之际,夏目的声音在神无的耳畔响起,直击心灵般,令神无从迷醉般的恍惚中立即清醒了过来。 神无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捂着嘴转过身去,红晕从脸颊染到了脖颈,好奇怪,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忍不住就想和他亲近…… 神无诧异于自己的变化,明明以前自己那么一个,从来没有任何妖怪甚至是人类可以走进自己的生活。 这个人类少年,真的像个蛊惑人心的小妖魅~ 不是,他不是妖魅,他是自己喜欢上的新娘~ 神无似乎听到了自己最为真切的心声,他再次回头凝望着夏目之际,眸光里的温柔再次加深,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眼前的夏目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双琥珀色的大眼在对上神无的眼神后,眼瞳里的光芒似乎都在闪烁。 少年一脸天真纯洁的模样,他还穿着昨天晚上神无给他套上的花嫁的和服,虽然披散着长发,但那副可爱的模样,真是令人看一眼都会心动。 这样美好的少年~这样干净的少年,自己怎么会去对他升起那样龌龊的心思,怎么会舍得把他玷污掉~ 神无想明白了,不再别扭地掩饰自己对夏目动心的举止,坦然接受了自己爱上了夏目的这份心情,这份懵懂的爱,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走吧~我带你去看~” 神无一边说着,一边蹲在了地上,双手背在了身后,示意夏目爬上去他的后背。 神无见久久没有动静,扭头望向夏目时,微笑着催促着时,都是一脸的宠溺: “快上来~我背着你看~” 夏目不知所措之际,神无似乎改变了主意,直接起身将夏目打横抱起,就是飞向了祁门山所在的方向。 “等……等一下!” 夏目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随着神无的身形一起腾飞到了半空,眼看就要冲破了祁门深渊那阴翳的云层,夏目紧张的抱紧了神无的脖颈,嗅着那人身上鸢尾花的香气,这才安心了些许。 “放心吧,我抱紧你了,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神无声音柔和地好似春风拂面,灼烫的呼吸打在夏目的耳根子上。 夏目因害怕紧闭的双眸也害羞得眨巴眨巴着,小脸都羞得绯红好似含苞待放的蔷薇花一般。 好可爱~ 神无的脸上也染上了点点樱色,他勾起的嘴角越发笑得肆意烂漫,一声快意的高呼后,抱着夏目的双手再次紧了紧: “走了!” 当冲破云层的那一刻后,夏目只觉得周遭越来越明亮,连污浊的空气也似乎在远离,鼻尖萦绕着,是阳光的味道。 “小家伙~睁开眼看看吧~” 秋高气爽,高空的风很是凉快,吹散了夏日的炎热,夏目也试探性地眯着眼往下看去。 渐渐地,他睁大了双眼,彻底被下面群山环绕的美景所震撼。 第82章 嬉戏 “好美……” 伴随着夏目惊喜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如同油画一般,大片大片的绚丽红色与黄色相交辉映。 火红的枫树与金黄的银杏树占据了大片山头,剩余的或是浅黄,或是墨绿,或是斑驳的杂色,自蓝天白云之下俯视这片群山,就像是画家挥霍着颜料创作的画作一般,那样的迷人又精美。 如果说樱花盛开的季节已经是美不胜收的话,大概也只有秋天火红的枫叶能与缤纷的樱花相提并论了吧。 倘若樱花之美,美在如梦如幻的场面;那么枫叶之美,则美在如火蒸霞的张狂色彩。 “据说,在秋天看红叶,叫做‘红叶狩’。” 神无在一旁道,他指着最近的一片山头上那高耸的火红一片的枫树林道: “因为,红叶就像毛色华丽的野兽,真的很美丽~” 夏目被神无抱在怀里,感受着着风景绮丽,嗅着秋天气息,夏目果然发现了山头上成熟的果实,便惊喜地指着那一树果实累累的桔子树,道: “我们去摘桔子,可以吗?” 夏目询问着神无的意见,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期待的亮光,因为他一看到桔子,就会想起和塔子阿姨,滋叔叔一起围在暖炉旁,剥桔子的画面,真的很温馨,很怀恋。 “当然~” 于是,神无便抱着夏目飞到了这片山头上,因为穿着花嫁的和服不太方便。 夏目就那样乖巧地守在树下,目光密切地注视着神无飞在半空,采摘着最大最饱满的桔子,开心地像个孩子一般。 如火朝霞的红叶与波光粼粼的湖面交相辉映,芦苇丛在秋风轻拂中摇曳生姿。 正午阳光,湖边红枫树下两道身影正在草地上心满意足的吃着新鲜采摘的桔子。 “好甜~很是解渴呢~” 夏目迫不及待地剥了一瓣桔子尝了一口,满足地咀嚼之时,他不经意瞥到了一旁神无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夏目连忙将剥好的桔子递到了神无嘴边,道: “小无,你也尝一下~” 神无脸红地愣了一秒,为了不辜负夏目的好意,随即慌张地张嘴一口含住了夏目递过来的桔子。 饱满多汁的果肉在牙齿咀嚼之际迸射在了口腔里,那种微酸甘甜的桔子味也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神无一双紫色的眼眸,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甘甜味刺激的瞳孔放大,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瞬间竖了起来。 “好吃~真的很美味~” 神无欣喜地笑看向夏目时,夏目又是开心地递了一瓣桔子到了神无嘴边,神无被夏目投喂地不亦乐乎之际,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也兴奋的扑闪扑闪着。 不自觉的,连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都从羽织和服下跑了出来,快乐的摇摆着。 夏目很是愉悦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和神无在浮春之乡四处游历,相互依靠的日子。 于是,神无时而带领着夏目步行过山林间的小路,一路欣赏着染上秋色的每一个美丽的地方。 再顺着小溪流而下,红色枫叶与金色银杏叶顺着清澈的水流,在鹅卵石铺成的沟壑间流淌着,就像循着秋色的脉络,让每一个秋天的痕迹,都有迹可循。 夏目脱掉了冗杂的花嫁打挎,穿着里层白色的浴衣和服,提起衣角就是踏入了溪流里,赤着脚淌水嬉戏,凉爽的溪水触碰皮肤的感觉,令步行了几个小时的一身的疲惫都挥之而去。 神无是狐狸妖怪,本来是很讨厌水的,他正牢牢地盯着夏目的一举一动,生怕瘦削的夏目摔倒或是被水流冲走。 结果一个人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夏目似乎并未察觉到神无的担忧,还激动地呼唤着神无一起下水嬉戏: “小无~溪水真的很凉快~也很清澈~你看你看,还有鲤鱼……小无,要下来一起玩水吧?” 夏目说罢,就是撩起了袖子,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就想去捉那条游动着的肥硕鲤鱼,结果却扑了个空,一下子栽倒在了溪水中。 “小心!” 哪怕是一直盯着夏目,担心他出事的神无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急忙跳到水里,想去扶起夏目之时,夏目已经摔在溪水里了。 溪水并不深,夏目摔倒后立即坐了起来,刚刚到腰间,不过当夏目看到同样慌张地淌水过来,衣服被水打湿的神无,浑身湿漉漉的夏目竟然不由自主地捧腹大笑,嘲笑着神无的狼狈: “小无,你也变成了落汤鸡了,不对,是落水狐狸~哈哈哈……” 夏目一边调侃着神无,一边欢快地笑着捧起溪水就是往神无身上泼去,神无起先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凉爽的溪水淋湿了他银白的长发之际,他才故作恼怒地板着个脸,俯下身同样捧起一抔溪水往夏目身上泼去。 夏目蜜色的长发瞬间被淋的挂满了水珠,身上雪白的浴衣也浸湿了贴在皮肤上,那雪白的肌肤也是若隐若现。 “啊!小无太过分了,接下来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夏目咬着牙瞪了神无一眼,撅着嘴思考着,似乎在盘算着怎么找场子,趁着神无不留神,夏目又是欢笑着拂起溪水,就往神无的身上泼去。 神无又不傻,坏笑着躲开,俯身又掬起一捧水往夏目身上泼。 “坏家伙!” 夏目被激起了斗志,俯身猛往神无身上泼水,神无也索性不躲了,发起了反攻。 俩人就在这片不过小腿深的溪流里欢乐无比的嬉戏打闹着,欢声笑语不断。 直到俩人都玩累了,气喘吁吁地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躺在溪流旁边那块巨大的岩石上。 下午的太阳烤得人暖烘烘的,夏目觉得有些困倦,但是衣服都湿透了,除了唯一一件干的打挎,夏目突然有些懊悔起来刚才冲动的玩水。 “糟糕,没有干的衣服可以换了。” 夏目苦恼的嘟囔着,神无却是毫不在意,直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叠人类专用的钱币,和夏目商量道: “这里离人类居住的地方很近,我们可以去人类的集市上买一些衣服。你身上的花嫁和服就是我不久前去人类集市上买到的。” 夏目盯着神无手里大额的日元钞票,惊得目瞪口呆: “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夏目有些怀疑,以神无的脾气,恐怕会做一些掠夺财物的事,神无却是不慌不忙地道: “我的金库里堆放了很多人类的金银珠宝,都是从前的大妖怪留下的,所以我随便拣了几样东西拿去典当后,就有了很多钱。” 当神无解释清楚后后,夏目顿时哑口无言,果然,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于是,俩人计划好一切后,神无就拉着夏目再次飞入高空,夏目身上披着那件打垮,所以并不觉得冷,神无却是一路都在嘟囔: “你看起来这么瘦弱,穿了湿衣服千万不要生病才好,我们一定要尽快赶过去集市上……” 夏目和已经化成人类模样的神无一起来到了那个所谓的人类集市,原来这里是当地村民们举办的一个“秋日祭”活动。 活动会一直维持许多天,现在还是下午,所有的摊位都还处于准备阶段,到了傍晚才会开始正式营业。 夏目和神无转悠着找到了一处贩售传统和服的摊位,当那位中年女摊主看到夏目和神无光顾她的摊位之时,不由地惊为天人: “两位贵客,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第83章 约会 夏目不太懂和服款式,只是很客气地请求这位摊主帮忙推荐了一件自己穿的款式。 神无也是不挑剔,在外人面前就是十分高冷地附和道: “随意给我挑一件和他相匹配的款式就好了。” 女摊主捂着嘴偷笑,一副“我懂的”模样,一边帮二人挑选着款式,一边乐得合不拢嘴地调侃道: “两位还是新婚夫妻吧,真是好般配啊~那我给二位挑选一套适合秋天的和服吧,枫叶的颜色真的很美丽~” 于是,在女摊主的推荐之下,夏目在那个摊位上临时搭建的小更衣室里换好了那件绣着枫叶花纹的红色和服。 在掀帘而出的那一刻,披散的蜜色长发下,映衬着雪白精致的面容,唇红齿白的美人似乎有些害羞地低垂着脑袋,被热情的女摊主拉着在镜子转了一圈后,这才羞赧地躬身道了个谢。 夏目回过头时,眸光流转间,斜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站着的神无,他化作人类模样之时,是一头银白色清爽的短发,样貌依旧英俊的仿佛在发光。 他紫色的眸子似乎在瞧见自己的第一眼后,就在震动着闪烁着微光,这样炙热的眼神,令夏目又是羞红了脸庞,阖眸垂首前,将神无眼底的惊艳一览无余。 “小无……别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快去……快去把这一身湿衣服换下来……” 夏目红着脸一路将门口呆立着的神无推搡进了那个更衣室里,顺便快速的帮神无拉上了门帘,这才阻止了神无那道一直跟踪似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 回想起刚才神无那样痴痴的凝望着自己的眼神,夏目现在都是觉得脸红心跳,一旁的女摊主却是一脸姨母笑地再次调侃道: “哎呀~新婚夫妻俩的感情,真的很要好呢~妻子这么美丽可爱,丈夫也是高大英俊,真的是太令人艳羡了……” 夏目原本稍稍缓和的剧烈心跳在女摊主如此调侃之下又是破防,脸红地跟烧开水的水壶一般又红又烫。 当神无从更衣室里,同样一袭红色和服出来的时候,夏目心中的羞耻感又被蒙上了一层。 夏目羞得赶紧扭过头,不敢去看神无的穿着,心中早就慌乱如同打鼓一般: “情侣装……这感觉,就像是约会一样,好奇怪……” 夏目如此害羞地想着,结果神无只是在镜子面前随意打量了一番,笑得十分绅士风度地对着女摊主夸赞道: “诶~真的是很合身,很好看的款式呢~” 神无说着这话时,眉眼含笑,若有若无地瞟向夏目的方向,却只瞧见夏目羞红了耳根,一声不吭地立在原地。 索性神无也不逗夏目了,利落的结账后,一手提起袋子里俩人原来的湿衣服,一手拉起夏目的手离开,就像情侣一般,悠哉悠哉地漫步在即将营业的祭典上。 每一个摊位都是张灯结彩,祭典中央,还有一处临时搭建的木质舞台,以供民间祭祀舞蹈专用。 神无牵着夏目的手,二人辗转在各色摊位上,夏目一会儿捧着一小盒章鱼小丸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神无时不时还要厚脸皮地抢夺夏目打算送进口中的食物。 “诶~小无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问过你要不要也买一份的?真是过分……” “因为钱快花光了,但是你嘴馋又想吃,所以只能买一份喏~” 神无一副耍赖模样,故意逗弄着夏目道,夏目气鼓鼓地争论道: “说谎!明明就是小无你小气……” 夏目还在嘟囔着,心里却并没有抱怨,因为这样吵架有时候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望着纸盒里仅剩的最后一颗章鱼丸,夏目还是叉起了丸子,送到了神无嘴边,温柔地笑着道: “啊~最后一颗,就留给小无你吧~” 神无一瞬诧异之后,眸光似星辰般潋滟流转,他不再和夏目打趣,伸手揉了揉夏目软乎乎的头发,话语认真严肃,柔声道: “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祭典上,神无将那颗章鱼丸子含在嘴里,渐渐地靠近了夏目的嘴巴。 温热的带着酱汁的章鱼丸,在触碰到夏目唇瓣那一刻,他不自觉地跟着张开了嘴巴,同样含住了另一半丸子。 神无轻轻咬下一口,一半丸子吞进了嘴里,另一半丸子也被夏目咬着滑进了口腔里。 两人的唇瓣与唇瓣靠得是那样的近,近的能感知到彼此滚烫的呼吸。 暧昧的气息环绕着,当夏目脑子发烫地以为神无就要这样吻相他的时候,神无却是猛地捏住了夏目的肩膀。 重新站直了身子后,就当着夏目的面,大摇大摆地咀嚼着半颗章鱼小丸子,笑得一脸满足,阳光灿烂。 “美味~” 神无那双紫色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挑逗意味,那一脸坏笑的模样,令夏目又是气鼓鼓地立即转过身去。 夏目脸涨的通红,他刚才似乎在期待神无吻自己。 夏目拍了拍自己热得发烫的脸蛋,一边生气地咀嚼着嘴里的半颗章鱼小丸子,一边调整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乎乎的。 结果夏目一转身时,却是不见了神无的身影。 “小无~小无……” 夏目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呼唤着神无,可是一到了傍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流入祭典上,那么的喧嚣热闹,夏目发觉,自己似乎和神无,走散了。 夏目无助地立在原地,当他就要后知后觉地以为自己是被神无抛弃的时候。 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掌,手心传来熟悉的温度,夏目几乎是立即回过身看向了那个人。 银白色的短发,那双紫色的眼眸又是那样的温柔惑人,连带着那原本锋利的眉毛都衬得柔和了许多。 高高的鼻梁下,是那张m型的薄唇,那嘴角弯起的弧度同样显示着主人的欣喜。 “小无!” 夏目几乎是热泪盈眶地一下子扑进去了神无的怀抱里,神无也是搂紧了怀里瘦削的人儿,轻轻地抚摸着夏目的脑袋,就是紧拉着夏目的小手,走到了一家贩卖绢花发钗首饰的摊位前。 摊主是一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穿着绛紫色和服的老奶奶。 老奶奶见神无到了跟前,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跟着的夏目,意味深长地微笑后,便将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质盒子拿了出来,双手捧给了夏目。 第84章 定情的发簪 神无付过钱后,夏目便接过了那个木盒子,心里还在期待着,好奇的将那个木盒子打开了,夏目骤觉眼前一亮。 只见盒子里安静躺着一只精致艳丽的黑檀木色的发簪,发簪上镶嵌着棉布做的红色的枫叶和淡粉色的樱花。 “好漂亮~” 夏目惊喜地取出盒子里的发簪,虽然自己一直是以男孩子的身份生活了十八年,但是一旦适应了妻子这个角色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性格与外表都要柔和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有了可以依赖的人,被呵护着,被爱着。 夏目细细打量着这根发簪,简直是爱不释手,他向一旁的老奶奶请教道: “婆婆~可以教我盘发吗?我不太会……” 夏目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脑袋,老奶奶始终慈祥地观望着他和神无两个人,一语不发的摇了摇脑袋。 “那个……我会……” 这时,神无红着脸,将夏目手里的簪子拿了过去,一张脸涨红的好像熟透的苹果。 夏目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别扭可爱的神无,嘴角始终保持着愉悦的弧度。 神无转了转手里的发簪,眼神炯炯,手上动来动去,似乎在努力练习什么学习了很多遍的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是绕到了夏目身后,言语轻和道: “抱歉~刚才看到了这只簪子,我一眼就看中了,觉得它非常衬你。我……好吧,希望你能喜欢……” 神无说这话之时,完全看不出平时毒舌腹黑的模样,温柔正经的话更是听得夏目脸红心跳。 神无手上捋着夏目头发的动作也很轻很柔,就好像生怕弄疼了夏目似的,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梳起每一缕发丝。 然后把所有的头发都集中成一个马尾的时候,用手将头发都卷成一股,做成一个简易丸子发包的样式。 最后,神无取下那根插在腰间的木簪,从丸子头一侧插入一截儿后,簪头挑起一部分头发后,木簪径直穿过发包。 这样,一个简易的盘发就完成了。 夏目侧过头,十分期待地望向了一旁小摊上摆着的镜子,他喜悦地欣赏着侧目自己盘起头发的模样,比之批披散着长发之时,更多了几分日式传统的温婉美丽。 发簪上红色的枫叶和自己身上的枫叶和服十分相称,粉色的樱花刚好中和了发簪的颜色,显得不那么高调艳丽,反而很衬夏目这个花朵一般绽放的年纪。 在夏目欣喜万分地扭动着脑袋,转着身子欣赏镜子里面的自己之时,棉布做的几条穗子流苏也跟着簪子主人的动作,一起快乐的晃荡着,越发显得夏目灵动可爱。 神无一手不可思议地捂着半张脸,脸庞又是羞红了,只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眸,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的美少年,心跳快得好似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好可爱~ 神无喉头滚动着,脸庞烫的跟开水似的,他默默地吞了吞口水,仿佛万千风景都黯然失色,他的眼里就只有夏目。 于是,在一旁沉默不语,一直姨母笑看戏的老奶奶终于开口了,她对着夏目柔声道,声音是意料之中的和蔼可亲: “这位夫人,您的丈夫眼光可真好啊~这根簪子我昨天新做出来的,今晚刚刚摆出来没多久,就被这位先生一眼相中了。这位先生还非常虚心的向我请教了如何盘发,没想到我就教了他一遍,他就记住了。他说他的妻子正在等他,于是他刚才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老奶奶说到这里,眼眸里不由地流泻出一丝悲哀,隐隐有泪光闪烁,夏目听得认真,骤然见到老奶奶原本正笑着说着,忽然就抹起了眼泪,他善意地安慰道: “婆婆~您没关系吧?” 老奶奶擦拭干净了脸上的泪痕,满是皱褶的苍老面庞上挤出了一个真挚的微笑: “实在是失礼了,看到你们,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和丈夫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也是那样的温馨甜蜜。不过,看着你们这样恩爱,真的会一同感受到幸福~” 老奶奶最后由衷地祝福了夏目与神无可以永远幸福美满,俩人接受着老人的祝福之时,各自害羞的别过了头。 两只无处安放的手也仿佛十分有默契一般,摸索着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老奶奶不由自主地唱起来了一段日本传统的歌谣,那婉转的曲调歌词响起,真的很衬现在的场面: “樱花发簪是姑娘的心头好~戴上你的发簪,等待着心上人儿向你走来……” 老奶奶唱完了这一段后,便是一幅回味无穷的神情,她似乎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微笑着继续道: “再过几分钟就有一场焰火盛会啦,两位快去找一个好位置,一起看烟火吧~” 夏目和神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俩人一起默契的向老奶奶道谢后,就是手拉着手一起离开了。 望着俩人如胶似漆的身影,老奶奶凹陷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羡慕与期盼。 恰好此刻,夜空中“噼卟”、“噼卟”的声音传来,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烟花就在这万众瞩目下炸开,有五颜六色的满天星,金黄色的蒲公英,许多许多,绚丽多彩。 五颜六色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在参加祭典的人们纷纷顿足,不约而同地仰头观望着那片美丽的夜空。 只见大片大片的焰火如同火花精灵一般,一束束地飞窜入那洒满钻石般的黑色星空,轰然炸开之间,照亮了片片秀丽静谧的山林。 在一阵阵火光映照下,月色皎洁下的山林瞬间被照耀地宛如白昼,夏目和神无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上视野开阔的地方。 夏目指着那如同一朵朵秋日的金丝菊般的烟火开心的笑着,神无握紧了夏目另一只手,紫色眼眸里映射着那夜空中焰火尽情绽放着,稍纵即逝的美丽画面。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山里的焰火渐渐地凋零稀少了,直到热闹的夜空彻底恢复了平静。 而后一阵猎猎山风侵袭而来,卷带起火红的枫叶与金黄的银杏叶一起飞舞飘扬,给这场盛大的焰火晚会完成了最后的谢幕舞蹈。 夏目身体被吹的微微发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搓着手看向了一旁的神无,道: “起风了~~” 神无微笑着,却很是自然地将夏目往怀里一揽,言语愈发温和宠溺: “是啊~该回家了~” 于是,这一次,玩了一天有些疲惫的夏目终于不再拒绝神无主动来背自己。 第85章 我不是……玲子 夏目趴在神无后背上,一双木屐被神无脱下提在手里,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后,便在神无后背上沉沉地睡着了。 “看来今天玩得很开心啊~” 神无扭过头瞥了一眼后背上已经熟睡过去的夏目,脸上幸福的神色里掺杂着满满的甜蜜,这些日子,是他体会过的前所未有的幸福快乐的时光。 夏目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神无正一步一步地走着山路,夏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 “小无,为什么不飞回去呢?走路不会觉得累吗?” 斑驳的月光从茂密的树梢落在幽静的山路上,神无一边迈步向前,一边回过头轻声道: “飞在天空中的话,夜风太冷了,我怕你着凉了~” 神无很是体贴地解释道,夏目搂在神无脖颈上的双手也往前紧了紧,动作亲昵地把脑袋靠在了神无肩膀上,身体彻底贴在了神无后背,类似撒娇般的温柔询问道: “小无~我太想念柔软的床铺了,我们还是飞回去好不好?” 神无耐不住夏目可爱软萌的攻势,又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他连忙点头答应着,便是缓缓飞升而起,再次带着夏目飞翔在了高空之中。 六七十年代的日本,还有许多地方都是森林繁密,保留着农田与古早的民舍的原始样貌,妖怪们也有更多的栖身之地。 借着月色鸟瞰大地,夏目也不由得觉得风景与白天之时,又是有不一样的美丽。 “想试一下飞翔的感觉吗?” “什么?” 神无蓦然间问了句这话之时,夏目一阵愕然后,又是跃跃欲试地点了点头,于是神无开始耐心指导: “我带你飞翔的时候,一定紧紧抓着我的左手,千万不要松开~记住啦!” 夏目乖巧地又是连连点头,二人手指相扣间,夏目再次感知着神无掌心灼烫的温度,感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于是,在稍稍适应了之后,夏目渐渐松开了另一只手,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神无的左手。 两个人一起,渐渐地伸展开了双臂,就像两只比翼齐飞的鸟儿,在云层之上嬉戏翱翔。 “怎么样?这样看风景,是不是就觉得视野更开阔了?” 夜风凌然,神无说这话时,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扬,他再次化成了半妖形态,那双毛茸茸的耳朵看得夏目又是心头一阵萌动。 衣袂翻飞间,俩人目光所及,只有彼此,便再无其他万千事物了。 现下的祁门山地处偏僻,更是大多数妖怪的聚集栖身地。 二人正快乐地遨游夜空,晚风和煦,当与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鸦天狗妖怪擦身而过之时,那几只妖怪显然认出了神无,连忙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 “神无大人~” 换作平时,神无肯定看着他们不顺眼,就会呵斥他们飞远一些,可是今天几个鸦天狗妖怪看见如此和颜悦色的神无,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一眼,神无旁边还跟了个美貌的好似人类的妖怪。 “啊!” 其中一只鸦天狗妖怪忽然惊叫一声,它似乎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般,原本红得像猴屁股的面具脸,瞬间大惊失色,吓得惨白,说话都在颤颤巍巍地: “夏目……玲子……她是那个强大的,四处掠夺妖怪名字的那个人类少女,夏目玲子……” 当天狗妖怪的话语,一字不漏地传到不远处的夏目和神无的耳中时,夏目慌乱地不知所措。 神无也有一瞬间的分神,猛然瞪向了那只惊慌失色的鸦天狗妖怪。 “啊啊啊……快逃啊!否则名字会被夺走的……” 鸦天狗妖怪们被神无这凌厉的一瞥,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大喊大叫地逃窜着飞远了。 夏目也害怕被人点破了身份,心中忐忑不安,紧握着神无的手骤然松开,夏目身形不稳地直直从高空坠落了下去。 “小家伙!” 神无猛然反应过来时,夏目已经跌落云层,神无竭力地直追而下,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双大手重新抱住了即将坠入树林里的夏目。 俩人安全落地后,神无并没有着急追究刚才那只鸦天狗妖怪所说的,只是平静严肃的对夏目道: “刚才那个鸦天狗妖怪说的,我不会去相信,我想听你和我解释的话,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不是!我不是玲子!我是……” 夏目情急之下,险些叫出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也许是借用夏目玲子的身份伪装了太久。 夏目害怕自己拙劣的谎言被人戳穿的那一天,他害怕失去一切借用夏目玲子的身份得来的感情…… 所以在神无多次问及自己名字之时,夏目连外婆玲子的名字都不敢说出了来,他不忍心欺骗,更害怕道破真实名字后被迫离开这里。 那么,斑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一直是夏目玲子,如果有一天斑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玲子,而是一个欺骗者,他会怎么样…… 夏目不敢去想,生性善良的他,从未做过这样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他在害怕,在愧疚,蜷缩着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没关系的……毕竟你是我的妻子,不论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哪怕不告诉我名字也可以的。” 神无的话好似暖流涌入夏目心中,他伸出大手轻抚着夏目软乎乎的脑袋,夏目抬起头时,神无微笑着伸手想拉他起来,果然还是逃不掉神无温柔的笑容。 夏目和神无一起走在夜路上,不再飞翔,二人说说笑笑之余,路过几间亮着昏黄的灯光的屋舍。 神无索性摸了摸衣袋,发觉还剩不少日元,便是忽然提议道: “不如我们去别人家里借宿吧,反正你也走累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继续出发去别处游玩。” 夏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连连点头同意,毕竟祁门深渊那里空气有些污浊,那座床也过于华丽柔软。 夏目作为人类躯体,总觉得有些不适应,他还是习惯于睡在传统的榻榻米上。 二人一同敲响一户人家的门后,说明了来意,二人便顺利入住了。 凌晨时分,神无推开了房间朝向庭院方向的玄关门,一只狸猫妖怪正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行礼: “参见神无大人,请问小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神无紫色眼眸里写满了忧虑,他不由地瞥向了一旁还在熟睡的夏目,心中一阵纠结后,还是下了决定: “替我去查一下,夏目玲子这个人。我想知道,她和我的妻子是什么关系……” …… 第86章 外婆,玲子 一夜好梦后,夏目懒懒地爬起身,洗漱之后,主人家已经做好了早餐,正热情地招呼着神无与夏目一起享用。 吃过早饭后,神无留下一些钞票答谢主人家,夏目则是跟随着神无一起,又一次去到了另一个小镇上的集市上。 这座小镇离八原很近,夏目几乎依稀辨认得出某些新开的店铺,在五十年后依旧在营业,不过现在的店家和五十年后的店家完全不是同一波人。 神无似乎很是熟悉人类的生活方式,因为他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言行,一举一动熟练的好像他原本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人类。 而且,夏目还留意到,神无似乎还保留着古早的传统餐桌礼仪,用餐的姿势优雅大方,就连走路也是仿佛刻意学习过礼仪的…… 为什么?是因为曾经与玉藻前一起,在人类世界的宫廷里生活过许久的缘故吗? 夏目心不在焉的想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贪心,如果把力量还给神无后,自己只能在这里停滞七天的时间,但是如果晚一些再还,或者是说一直不还力量的话,自己…… 在未来的夏目贵志已经死去了,自己重新获得新生在这个本应该没有夏目贵志出现的时空,自己是不是可以探索很多自己一直不知道的秘密呢? 譬如,自己那位身份神秘的外公,自己或许还能再看到已经去世的父母,甚至是可以阻止父母出车祸的惨剧发生。 还有,自己能不能一直活下去,和小时候的自己见上一面,开导一下小时候的自己,其实妖怪也是很温柔的存在。 不,如果父母还活着的话,自己从小到大也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可是那样就遇不到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了,他们的生活又会怎样呢?还有被封印的斑…… 斑! 夏目猛然之间回想起斑说过的,他是在五十年前被封印的,难道,再过不久,他就会被封印在那座神龛里吗?!自己从未来而来,知晓一切,如果能阻止的话…… 夏目的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神无正拉着他走过小镇集市的一个路边摊,一只三花模样的可爱的陶瓷招财猫骤然吸引了夏目的注意力。 因为他发觉那只招财猫居然和五十年后的猫咪老师一模一样的。 而那样的陶瓷猫咪有很多个颜色,甚至还有一只和狸追化作猫咪形态时,一样的黑色招财猫。 在五十年前的一天,偶遇到了五十年后遇见过的两只神似的招财猫,这场面,诡异的令人后怕。 夏目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里离八原很近,如果可以,需要把这只招财猫交到斑手里,也许那样,斑就不会被招财猫的主人所封印。 不过,暂时不能让神无知道自己的事情,于是:夏目忽然拉住了神无的衣袖,难得撒娇道: “小无,我看见前面似乎有鱿鱼串卖,我想吃,可以拜托你跑一趟吗?” 夏目支开了神无后,便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摊位上的陶瓷招财猫,他四下扫视了一圈后,发觉摊主似乎并不在。 “会是这只招财猫封印了斑吗?” 夏目只能心有疑惑的再多看了几眼,摸索了一下身上的几张日元,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丢下钞票,带走这只陶瓷招财猫之时。 不料,一个身穿兜帽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立在了夏目身后了。 “啊!” 夏目扭头就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觉,这个身披兜帽的人,居然就是那个屡次三番劝阻自己,不能打破时空规则的僧侣。 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让人只看一眼,便发觉要被淹没溺死其中。 这位一袭黑色的兜帽的僧侣在此刻的闹市上看起来是那样的突兀显眼,可是夏目却发觉除了自己,身旁所有路过的人都对这名神秘的僧侣视而不见。 夏目退后一步,心中暗道不好,于是他立即抓起地摊上摆放的招财猫,飞身就跑,也不管身后那名僧侣有没有追上来。 “不要妄图以自己一人之力,更改时空的发展与规则,否则我会将你即刻抹杀掉!” 那名僧侣的话语如同钟磬声一般,轰隆轰隆地在夏目的脑子里盘旋着,夏目一边狂奔,一边只觉得脑子就快要炸开了似的。 他不由地抬起手臂,发觉又是出现了虚影,恍若是肉体和灵魂即刻就要分离。 夏目不再理会,咬着牙继续狂奔,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衣衫,等他跑远之时,发现那个僧侣似乎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夏目继续往八原的方向狂奔而去。 八原。 夏目气喘吁吁地往山上赶去,可是就在他马上要爬完一处石阶的时候,刚刚路过一座小神龛旁时,夏目便发现这个神龛似乎有些眼熟。 夏目没有理会,继续走过这片草地,继续爬上台阶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蜜茶色的长发,老式的国中女生校服,还有那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长相。 夏目几乎一眼就能断定出,她一定就是自己的外婆夏目玲子之时,夏目发觉玲子的目光似乎也在转向自己的方向。 就在玲子即将转望向夏目的方向时,所有的事物竟然瞬间静止不动了,那位神秘的僧侣再次出现了,他迅速将夏目拉进了另一片结界空间里。 夏目来不及反应,身形已经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陶瓷招财猫掉在了草地上,骨碌碌滚落到了石阶旁。 与此同时,玲子的目光也若有所感地望向了夏目刚刚消失的地方,却只发现了一只陶瓷招财猫。 玲子正站在最高的一级石阶上,正和依岛先生愉悦地攀谈着从神社出来,她先一步走下台阶,捡起来了那只被夏目遗落的陶瓷招财猫。 夏目透过结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真切看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外婆玲子,还有一旁微笑着紧随而至的依岛先生。 这时的依岛先生依旧非常年轻帅气,眉宇间都是意气风发,他望向外婆玲子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温柔。 而玲子也开心地向依岛先生炫耀着她刚刚拾取到的战利品: “依岛先生,你看,很可爱的一只招财猫呢!” 依岛微笑着走近,抬手轻轻抚摸着玲子的脑袋,玲子也露出了一个属于她这个年纪女孩的娇羞笑容。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 夏目就那样被僧侣困在了结界里,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陶瓷招财猫被外婆玲子拾走,随后,见证过自己的外婆玲子也有和人和睦相处的幸福画面。 那就是自己的外婆,夏目玲子吗? 夏目此刻,再也不用从每一只妖怪的回忆里看见自己的外婆,而是亲眼目睹,见到了一直以来活在妖怪们口中称道交好的外婆玲子。 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的玲子。 “外婆……” 自己的亲人近在眼前,夏目喃喃地叫出了那个称呼,他再也克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想要立即冲出去结界,想要真真切切地拥抱一下,为自己留下友人帐的外婆玲子,想要体会一下那遗失许久的亲情…… “可恶!放我出去!” 夏目咬牙坚持着想要破开结界,一直用拳头捶击着结界如同玻璃般,却又坚如磐石的墙壁。 可是大力捶打了许久,终究是徒劳无功,于是夏目打算说服这名神秘的僧侣放自己出去。 “求求你!让我出去见一面我的外婆!我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只想见一面她!说一句话,或者是拥抱一下也好……” 看着眼前如此执着的夏目,那名僧侣似乎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喟叹,他不能直接将夏目的灵魂拘走,因为夏目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改变历史的举动。 “不行,就算放你出去,既定的事情依旧会发生,哪怕因为你的出现,会有一些过程上曲折的改变,结局一定是不变的,这就是时空的规则!” 第87章 温柔的玲子 僧侣神情冷漠地宣布着这冷酷无情的,所谓的时空规则,夏目全然不顾他审判,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不!不是!” 夏目竭力反驳着,他面庞上都浸满了汗水,手掌的两侧都有淤青和血色浸染而出,那是刚才奋力想要冲破结界时,弄出的痕迹。 夏目勇敢直视那个神明一般的僧侣,大胆地质问道: “如果知道能有重回到某个时空的机会,如果知道有机会可以去改变某个人的结局或命运,甚至是扭转生死,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去做!哪怕是拼上我的灵魂,我会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也要去做!” 夏目目光所及处,玲子的身影越来越远,夏目心中渴望亲情的悸动便是愈发的强烈。 如果能让外婆玲子知道,以后她的女儿和女婿,也就是自己的父母很恩爱,自己后来到藤原家也会生活地十分幸福。 夏目如此想着,悲伤的泪水仿佛在奔涌,明明外婆玲子在眼前触手可及,而那只被玲子拾走的招财猫呢,又会何去何从? 夏目挣扎着无力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双手还有用力过猛地捶打结界后留下的血痕。 那名神秘的僧侣从未见过如此执着到疯狂的人类,豁出灵魂也要去守护别人,真是…… 愚蠢吗? 不,僧侣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这样舍弃一切的魄力,从未见过。 自己守护着时空规则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几千年还是上万年了,已经记不清了。 自己兢兢业业地维护时空的规则,从未渎职过,除了使命必达,似乎生活再没有其他的任何插曲了。 这个人类,怎么就这么顽强?那是结界,看他那满手血污的狼狈的样子,难道他还想以人类之力一举破开结界吗? 真是天真! 不过……居然有些怜悯他,自己似乎被他触动了,这个弱小的人类,明明自己可以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他捻死,可是,为什么却是动了恻隐之心呢? “你真的想出去吗?” 那名僧侣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夏目原本还在自怨自艾自己的无能为力,听得似乎有了转机,他的眼里再次浮现希望的亮光: “是!我要出去!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 夏目起身,那满是血污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无比真挚地大声喊话。僧侣杵着法杖,来回徘徊了一阵子,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夏目不想出去结界的希望破灭,他竭尽全力地央求着: “我可以不顶着这张酷似我外婆玲子的脸,我可以是别的样子,我也可以不告知任何人我的真实身份与姓名,只要我……” 夏目努力争取着,可僧侣却是很快摇了摇头,就当夏目以为愿望即将落空之时,僧侣居然开口道: “不,不用做那些。既然你和那个时空的人说过,你就是夏目玲子,那你就是。不过,你和这个时空的玲子不是同一个人,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夏目听到这话之时,心中腾起无比的喜悦,可僧侣下一句话却是宛若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但是,无论你做再多,做什么,时空都有自动修复历史发生过的事件能力,你依旧不能改变任何事,任何人的结局。未来发生过的事,你无论如何去阻止,总是会发生,你做不了什么,你甚至会后悔……” 僧侣的话令夏目怔愣了许久,可是夏目依旧是执着地不愿相信,他总想着,应该试一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不会!决不会后悔!” …… 不知何时,夏目似乎走出了那个梦境般的结界,他再次出现在八原之时,却已经不在那个神社里,而是在一个小镇上的一条马路上。 夏目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路两侧的樱花已经开了,落英缤纷的,美极了,已经是春天了吗? 黄昏的天空下,夕阳映照出他长长的影子,夏目还在恍惚地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之时,他抬眼正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灵动温柔的眼眸。 那双眸子里积满了惊讶,那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还有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庞,令夏目都有些失神。 “你是什么人?” 果然,先反应过来的人还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玲子。 夏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想着如何措辞回答玲子的问题之时,玲子的目光却是移向了夏目那满是鲜血的双手。 “那个……你是受伤了吗?” 直到玲子第二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夏目这才磕磕巴巴地回答: “我是……我是来这里投奔亲戚的!我叫夏目玲子!刚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我的手受伤了……” 夏目不知道自己蹩脚的谎话是否可以应付得了聪明的玲子,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一直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去看玲子的目光。 “喔~原来是这样。” 结果玲子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着,她就从自己日常提着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些纱布和消毒用的碘伏,走近了过来,很是自来熟地替夏目包扎了起来。 夏目很是惊诧于,什么人会随身携带一些包扎伤口的药品工具在身上的时候,玲子一边仔细的帮夏目处理着伤口,一边微笑着说着话: “说来真的很巧,我和你的名字居然一模一样呢,我也叫夏目玲子呢。不过你这手上的伤口很严重,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可能会化脓。幸好我平时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受伤,所以随身携带很多创口贴,纱布一类的,我最近一直没怎么用得着,你运气真好。” 玲子的语气如此的轻描淡写,温柔地叮嘱夏目的模样,令夏目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地教育自己时的样子。 外婆玲子和母亲长得也十分相似,但母亲在自己小时候就不在了。 但,一个随身携带着包扎伤口的医用品的人,她是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才会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受伤,随时都需要用到那些东西。 不由自主地,夏目一把握住了玲子正在帮自己缠着绷带的手,俩人手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春寒料峭,晚风吹落了马路两侧的樱花花瓣,沙沙作响的晚风声里,淡粉色的花瓣如同下雪一般飘飘摇摇地落下。 恍恍惚惚间,玲子心中似乎感知到了某种特别的温暖,那似乎是久违的独属于亲情的温度。 第88章 夏目和玲子 “怎么了?” 玲子眨巴着眸子,疑惑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夏目,夏目却是鬼使神差地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为什么总是会受伤?你的亲人呢?” 夏目问完这些发自肺腑的疑问后,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唐突冒犯,他立即慌张地松开了玲子,玲子却是错愕地盯着夏目看了许久。 “你……知道我?” 夏目被玲子这话问得突然噎住了,他紧咬唇瓣,涨红着脸蛋,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之时,玲子却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夏目不必解释。 随后,玲子微笑着上前继续抓住夏目的手,继续仔细的包扎完后,在夏目两只手背上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你真可爱~” 玲子帮夏目包扎完后,还不忘记调侃一句,她盯着夏目一身红色的枫叶和服,还有头上那支漂亮的发簪。 仔细打量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见她三两步跑到了一旁的樱花树下,折下了一支樱花。 樱花树下,玲子一头长发飘飘,一袭国中生的校服长裙显得是那样的俏皮。 玲子快乐的蹦蹦跳跳了几步就回到了夏目身边,她身上带着那股少女独有的灵动感,夏目竟是一时看痴了。 “樱花配美人~” 玲子靠近的时候,樱花的香味也变得浓郁起来,夏目讷讷地想要伸手接过的时候,却发觉玲子调皮地绕到了夏目身后,帮夏目插上了那支漂亮的樱花。 “谢谢你~” 夏目伸手触碰到了那柔软的花瓣,有些难为情地羞红了脸,外婆玲子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自己见到年轻时的外婆这样活泼爱笑,夏目也是打心底里的欣慰。 于是,夏目编造了一个寻亲的谎言,借口让玲子收留了自己,玲子也没有对夏目设防,至少,在她的心里,是那样地渴望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朋友。 到了夜晚,夏目和玲子一起挤在破旧逼仄的小房间里,因此,两个人的床铺离得很近。 虽然没有亮灯,看不清彼此的模样,但是说悄悄话,却也能听得很清楚。 夏目:“玲子,你也是寄宿在亲戚家里吗?” 玲子:“我就读的学校经常因为我的出现,发生一些怪事……为了求学,总是辗转去了很多地方,需要借住到亲戚家里……” 夏目沉默了半晌后,又继续道: “是因为……看得见吗?” 这次又换成玲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也许,是吧……那你呢?” 玲子把问题抛回给了夏目,夏目细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往,还是润色了一下,道: “我的父母……也一直不在身边,我也辗转过许多亲戚家,最后寄宿在了一个远方亲戚家里,他们夫妇把我当做孩子看待,那段时光,真的很幸福……” 夏目说到这里之时,似乎都有些哽咽了,他无法想象自己死去后,滋叔叔和塔子阿姨该是有多么伤心难熬。 他哭得压抑,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直到,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忽然握住了他颤抖的手臂。 “没关系的,玲子~我在这里呢~” 玲子称呼夏目为“玲子”时,一手抚摸上了夏目软软的脑袋,好像玲子在身边之时,夏目仿佛真切的以为自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 抵足谈心了许久,直到晨星寥落,俩人在一起打着呵欠睡去,不得不说,夏目许多时候的脾气性格都与自己这位外婆玲子十分相似,不计回报得温柔体贴。 第二天一早,夏目起身时并没有发现玲子的身影,那时夏目还以为昨天遇到玲子的事只是一个恍惚的梦境之时,玲子却端着热腾腾的牛奶和几片吐司到了房间里。 “早上好~” “早上好~” 俩人异口同声地问候着,随即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吃过早饭后,玲子便领着夏目出了寄宿的亲戚家里。 “玲子,你为什么走哪里都带着一根棒球棍?” 夏目指着玲子手里提着的那根棍子,很是迷惑地问道,玲子却是作势挥了挥手里的棒球棍,摆出一个击球的姿势,道: “当然是为了应付随时出现的妖怪啊!” 玲子说着,就是盯上了前面一只慢吞吞地走在樱花树下的像是花枝鼠一般的小妖怪。 她就像是校园霸凌事件里的大姐头一般,提着棍子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上前道: “喂!请问一下……” 玲子应该只是想问路,结果那只老鼠妖怪本来想采摘多一些樱花装进随身的小竹篮里。 不料看到玲子拎着棒子走近后,吓得惊慌失色,赶紧钻进了树根底下的洞穴里躲藏了起来。 夏目也吓坏了,连忙上前拉住了玲子,玲子却是很疑惑地望着夏目,似乎看出了夏目担忧的事,有些好笑地宽慰夏目道: “放心,我才不是那种霸道暴力的人,我拿着棍子,主要是预防一些想要欺负我的人类,还有一些坏妖怪而已~” “是这样吗?” 夏目再从被玲子的话惊得失神了许久,所以,玲子说经常会受伤,不仅仅是一些妖怪造成了,还有排斥她的人类。 “他们……太过分了!” 夏目替玲子打抱不平地一声怒吼,反倒把心大的玲子给吓了一跳,玲子苦笑着拉着夏目的手,生怕夏目会做出什么,连忙解释道: “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我性格太古怪了,我又经常招惹上妖怪一类的,所以……在很多看不见的普通人眼里,我就是异类。不过,他们也没有说错……但是,幸好遇到了你!” 玲子说着这话之时,眼眸里闪烁着流光溢彩,夏目看得出她很高兴,被玲子这样的珍视。 夏目也是开心极了,红扑扑的脸蛋显得越发可爱,玲子还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夏目粉嘟嘟的脸颊。 “好可爱~” 这已经是是玲子和夏目单独相处之时,玲子第二次这么夸夏目了。 夏目小脸涨的更红了,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一般发红发烫,玲子也捂着嘴嗤笑着,索性也不再逗夏目了。 玲子今天直接逃课了,哪怕夏目再三嘱咐玲子一定不能逃课,结果玲子调皮地冲着夏目吐了吐舌头,拉起夏目的手就一起逃出了学校。 二人一起逛着便利店,夏目在文具专区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绿色的笔记本。 那墨绿色的封面,和友人帐真的十分相似呢,夏目伸手拿起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抚摸着那光滑的墨绿色封面,顿时觉得十分亲切。 “喜欢吗?” 夏目还沉浸在回忆里,听见耳畔温和的女声,却发现玲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 玲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手随意地搭在了夏目的肩膀上,少女柔软的身体就那样挨了过来来,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看。 夏目虽然已经和玲子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依旧不能抵抗玲子这样温和亲近的目光,不由地又是小脸一红。 “嗯……嗯嗯……” 夏目紧张得一个“嗯”转了三次音,于是在玲子的鼓动下,他抱着那个绿色的记事本,和玲子一起勾肩搭背得,恍恍惚惚的出了便利店。 第89章 友人帐 夏目望着自己手里仅剩的几张大额的日元,这还是神无典当了一些宝物后硬塞给自己的。 夏目也不打算白吃白喝,和玲子在一起的日子,一有机会他总是会主动结账的。 玲子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她神经大条的模样,令夏目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要比这位粗心的外婆还要靠谱一些。 比如,做饭的时候。 玲子端着烧糊掉的荷包蛋上桌,因为借宿的亲戚家的人白天都会去上班,很晚才会回来。 所以玲子的一日三餐,要么是去小镇上解决,要么是自己在那个逼仄的厨房里面做。 “稍微有一点焦了……不过,是很干净的,应该不会拉肚子的!我以前经常这样吃的!” 大概是不怎么做饭的缘故,玲子擦了擦被熏的有些发黑的脸蛋,咧着嘴冲着夏目傻笑着。 “额……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夏目其实也不太会做饭,要说他和玲子的厨艺简直是半斤八两。 于是两个美丽的人儿居然对着一桌子,烧糊的饭菜干瞪眼发起愁来。 吃了几口后,夏目实在是难以下咽,随即拍了一把桌子,拉起玲子的手就往小镇上走去,夏目领着玲子进了最近的一家拉面馆。 “欢迎光临!” 老板原本很是热情地招呼着,结果一看进来的人是玲子的时候,微笑着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玲子见到那个老板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把头别了过去,任由夏目拉着他,也不愿意往里面再走几步。 “怎么了?” 夏目关心地问着,玲子却是咬了咬嘴唇,怎么也不愿意说。 结果那个中年大叔的老板却是挥了挥手里的抹布,对玲子不耐烦的就下起了逐客令: “夏目玲子是吧?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吧!” 被那个老板如此无情地驱赶,玲子十分沮丧地出了店,夏目见玲子眼眸黯淡,急忙追上去问道: “为什么他要把你赶出来?” 玲子苦笑着,始终低垂着脑袋,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的手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夏目在一旁安抚着,道: “我相信你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玲子黯淡的眼眸在夏目说出这句话后,似乎燃起了一丝光亮,她终于抬起头,回头望了一眼刚才那家拉面馆似乎刚刚翻新过的门面,缓缓道: “没有误会,只是一个月之前,我去他家拉面馆吃拉面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邪祟妖怪,我发觉那只妖怪在吸食那个老板的运气,令进入这个店里的人都会厄运缠身,被吸走一部分运气,所以……” 玲子说到这里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夏目大致已经猜到了结局,帮玲子补充道: “所以,你帮助老板赶走了那只妖怪对吗?” “是……不过动静太大了,把他店里好多东西都损坏了,最坏的还是那扇大门,那只妖怪逃出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把门撞坏了,大概也是这样,我就被这家店的老板加入黑名单啦。” 玲子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笑嘻嘻的,好似满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夏目却是看得出她眼眸里的哀伤。 因为看得见,所以没办法袖手旁观,也因为看得见,所以被许多看不见妖怪的普通人所误解,所疏离,所憎恶…… 夏目却是再也不能忍受玲子遭受这样的委屈,还不曾抱怨的模样,自己该是有多好运。 自己能遇到塔子阿姨,滋叔叔,斑,名取,多轨,田沼,西村,北本…… 还有那么多对自己那么的包容,那么的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外婆玲子却没有遇到对她温柔以待的人…… 夏目想不通,他几乎是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玲子的手: “我在乎你!我在乎你这个朋友!我也看得见!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感受,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痛苦,一起分享快乐!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夏目一鼓作气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话,说完之后又是立即后悔了自己的冲动和幼稚,玲子会怎么想呢? 结果,玲子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夏目软乎乎的脑袋,夏目再一次沦陷在了玲子温柔的眼神里,外婆玲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美好的人。 于是,夏目随后便拉起玲子的手,再次领着她走进了那家曾经因为玲子帮忙祛除过妖怪而被破坏的拉面馆。 那个中年大叔见玲子居然去而复返,不免就恼火地想要爆粗口,结果夏目扯着玲子一起,俩人直接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地道了歉。 “对不起!” 中年大叔也被俩个女孩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边嘴硬地拒绝了俩人的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算了,不和你们这些女孩子计较了!” 虽然夏目不是女孩子,可是穿着女性和服,又是长发,真的很养眼。 大叔随即也一改往常冷漠的态度,热情地招呼俩人坐下,说今天他心情好,请她俩吃拉面。 于是,夏目和玲子一阵大快朵颐后,便是有说有笑地和大叔道了谢离开了拉面馆。 当大叔去收拾俩人用完餐后的碗筷之时,他忽然发觉碗底下压了一张大额的日元钞票。 “等一等!” 大叔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钞票追出了店去,结果却是早已经不见夏目和玲子二人的身影。 玲子很感激夏目,夏目却是觉得那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友情不需要回报,只要互相陪伴,互相帮助,那便是最大的报酬。 以后的日子里,有了夏目的陪伴,玲子从未觉得如此快乐过,夏目经常和玲子上山玩耍。 有次遇到一个调皮的猴子妖怪抢走了夏目头上的枫叶发簪,玲子几乎像是也被猴子附体一般,攀爬了好几棵大树,这才抓到那只猴子妖怪,要回了夏目的发簪。 有时候遇到一些拦路想要吃掉二人的妖怪,玲子二话不说,上去哐哐给了一个妖怪一记棒球棍。 妖怪头顶冒烟,满头大包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夏目却在一旁啰嗦叮嘱着: “玲子!如果以后遇到妖怪,千万不要暴力解决!以暴制暴,只会催生更多的怨恨。你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大可以用温柔的方式决出胜负!大不了输掉的人或者妖怪,把名字写在纸上,交给你就是了!这样也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而且也能交个朋友!” 于是,夏目想了个好主意,把之前买的那个绿色的记事本从包里取了出来,努力地回忆着友人帐上面的字体,就是提起毛笔,也在那个空空的墨绿色封面上写下了“友人帐”,这三个字。 “友——人——帐” 玲子一边咬着手里七辻屋买的豆沙包,一边拖着嗓音念出来了“友人帐”这三个字。 夏目则是骄傲地扬起了脑袋,开心地一边眯着眼微笑着,一边十分满意地点着头。 夏目心中无比庆幸着,原来友人帐的主意居然是自己想出来的! 正当夏目沉浸在惊讶与欣慰中时,玲子却是望着一旁墨水还没干的毛笔,坏笑着就是在夏目嘴唇上方,画了两撇八字胡。 “啊!玲子!” 当夏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玲子早已经抱着友人帐跑出去几步了。 二人撒欢地你追我赶地奔跑着,二人烂漫天真的欢声笑语,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地响彻在这山野间… 第90章 不告而别的遗憾 俩人玩累了,又一次在夜空下的草地上席地而眠,夏目眨了眨疲惫的眸子,想起自己终究会离开这里的事情。 他还要去找到神无,把力量还给神无,所以,夏目这次也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玲子: “玲子,如果我离开了八原这里,很可能一直不回来了,你一个人的时候,会很孤单吧……” 夏目语含愧疚,因为他是一定会离开这里的,但玲子却以为,夏目的离开只是短暂性的。 她觉得只要夏目还在这个世界上,她哪怕是跨越万水千山,也一定能够去见到夏目。 “不会……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玲子如此说着,她双手惬意地枕着脑袋,和夏目一起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悠闲地仰望着头顶上的璀璨星空。 她说着这话之时,是那样的乐观开朗,当她温柔地扭过头望向身旁的夏目之时,她竟然发觉,刚刚就躺在她身侧的夏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玲子方寸大乱间,惊慌地坐起身,在这个晚风拂动的寂寥夜晚里,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森林,她再也寻不见夏目的身影了。 …… “至少让我和她解释清楚!至少不要让她一直等下去!” 夏目无力地控诉着,猛力地捶打着那如同玻璃般透明的结界,明明玲子的身影就在自己眼前。 明明离得那么近,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得到,可他和玲子却好像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无法触碰,无法相见。 “没有给你道别的时机,是因为,她的人生本该如此,哪怕你给了她一时的温暖,却不能给改变她孤苦一生的结局。我说过,你仅仅能插手过程,结局无论如何,总是会被时空规则所弥补修改,是永恒不变的。” 那名掌管时空规则的僧侣强行带离夏目,出了玲子所在的时空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玲子道别。 而就当夏目彻底脱离玲子所在的时空之时,他眼中竟然浮现出了玲子余生的画面,像是黑白电影一样,充满了凄凉的色彩。 玲子与夏目的邂逅,仿若是一场雪月风花的梦,繁华之后,却是落幕凄凉。 多年后的玲子陡然从梦中惊醒时,这时的她却是慈爱地望着身侧嗷嗷待哺的一个女婴。 憔悴的面容上早已经显得疲惫不堪,可是话语里依旧在埋怨着梦境里那个人: “玲子,我一直在等你啊……” 玲子虚弱无力地说出了重复过无数次的话语,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梦见夏目从她的生活中突然消失的场面了。 夏目就那样轰轰烈烈,如同灿烂的樱花般,惊艳了她的时光。 可夏目也那样无声无息地从她的世界,彻底的消失,除了一本友人帐,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夏目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原本是两个温柔却孤独的灵魂碰到了一起,互相救赎。 或许是因为曾经被夏目给予过无限的温柔,玲子在失去夏目这个朋友后,再次陷入孤独的深渊,在她剩余的少年时期过的并不愉快,所以玲子就找到了一个排解孤单的方法。 在一次与妖怪进行比试后,赢了比试的玲子要求妖怪把名字写了下来,她望着眼前纸张上妖怪的名字,心中却又有一丝落寞: “玲子,你看啊,我没有和妖怪打架了,我和他们比赛,赢了他们的名字,这样也算是和他们交朋友了吧。玲子,我多想你能看见……” 于是,在夏目忽然消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玲子无处宣泄的情绪,只能从一场场与妖怪的比试里,得到一丝慰藉。 友人帐被一张张写满了名字的纸张填满,后来玲子自己还特意重新装订了一下,用麻绳穿插着,又添了许多新的妖怪名字上去。 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樱花盛开后又凋零,玲子似乎被这无边无涯的孤独感折磨到麻木了,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夏目含着泪,哽咽地看完了那几乎仿佛是黑白电影一般,被放快了几十倍速的生活画面。 因为每一幕出现的时候,就像走马灯一样,只有短暂几秒钟的画面一幕幕一闪而过。 玲子和妖怪们比试,玲子辍学,玲子被人们孤立,玲子遇到一些温柔的妖怪…… 而这些画面,竟然就在玲子遇到一个看不清脸孔的,好似是人类男子的一幕出现之时,就如同电影放映结束般,戛然而止。 “许多你没有听说过的事,不应该去窥探它原有的秘密。” 僧侣只是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说了,夏目知道,自己已经十分贪心地要求过许多事了。 所以他这次纵然心中再好奇,也不敢和僧侣讨价还价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哪怕和玲子相处了那样久的时间,玲子依旧不能摆脱孤身一人的结局。 夏目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僧侣曾经说过的,哪怕你干涉了整个过程,也依旧改变不了事情的结局,因为那是时空会自动修补的规则。 如果,未来的神无已经彻底死去的话,那哪怕自己真的回去遇到神无的时空,神无依旧不能避免魂飞魄散的结局,而斑依旧会被封印…… 除非,自己打破时空的规则,并且让面前这位掌管时空规则的僧侣不能及时修补时空的规则,那样我应该…… “那……请带我回去遇见神无后的时空吧,我做到我应该做的事后,便会乖乖的回到我自己的时空,不再插手从前时空的事情。” 夏目心中拿定了某个主意,可是他面上依旧乖顺地请求着僧侣的帮忙,于是,僧侣也不吝惜地送夏目回到了遇到神无后,所在的时空。 一阵天旋地转后,夏目又从八原的神社附近的台阶上爬起身,四下张望了一圈后。 他急匆匆地跑向了那个回忆里有些熟悉的神龛,因为他猛然记起,那个就是曾经封印斑的地方。 夏目透过神龛四方的窗户的小格子里望去,发觉里面并没有供奉任何神像之时,他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见四周无人,便是急匆匆地重新下了山,回到了最初和神无一起去到的集市上。 果然,夏目正撞见了四下焦急地寻找夏目身影的神无,当神无察觉到夏目所在方向后,不顾一切地朝着夏目狂奔而来,手里还握着一大把鱿鱼串,夏目记得,那是他请求神无去替他买的。 一个紧紧的拥抱,嗅着夏目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一直患得患失的神无在一瞬间安心。 “我们回家~” 神无说完这话后,抱着夏目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巷子。 第91章 紫芳町 几乎是一瞬间,夏目觉得光线陡然一暗,夏目睁眼之时,就发觉自己已经被神无带着回到了祁门深渊。 就那样,夏目怏怏不乐了好几日,无论神无用尽何种方式哄逗夏目,夏目都开心不起来了。 如果回到了过去,自以为做了可以改变那个人一辈子的事,可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变,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夏目时常回想着玲子一个人孤独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就会落泪,自己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强行离开了玲子的身边。 对于习惯了有朋友陪伴的玲子来说,骤然又将面临孤身一人的局面,是那么的残忍。 夏目抱着腿蜷缩着哭泣了许久,神无就在一旁默默陪伴了许久,每每神无问及夏目哭泣的原因时,夏目都是不愿透露地摇着脑袋。 神无又心疼又无奈地在一旁守了夏目好几天,发觉夏目人都瘦了一圈,于是再也忍不住,悄悄地召集来了自己的狸猫下属们作为临时智囊团,至少帮他出出主意。 狸猫甲:“我觉得,夫人应该是想家了。” 狸猫乙:“对啊对啊,夫人她作为一个人类,应该是会想家的。” 狸猫丙:“你们真是太肤浅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家,那他大可以和主人说清楚。我觉得应该是主人把夫人带出去玩的时候,他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事情,刺激到了他。” 狸猫丁:“属下似乎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夏目玲子的事情……” …… 几个狸猫妖怪七嘴八舌地说着,神无也从中获取了一些信息,例如,派遣去打听消息的狸猫妖怪似乎,见到了那个夏目玲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长得和夏目一模一样,还经常和一个半妖的除妖师在一起。 除妖师?! 神无听到这话时,心中敏感地震颤了一下,他似乎记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在京都与姐姐玉藻前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还有那些要把他和姐姐赶尽杀绝的阴阳师,除妖师一行…… “除妖师……除妖师……” 神无喃喃自语着,仿佛他完全无法将这个自己所憎恶的身份,与眼前的夏目联系到一起。 神无始终不愿意相信夏目也许会是除妖人的事实,下属狸猫妖怪看出了神无的迟疑,大胆进言道: “真言果实!那是能让人吐露心声的果实。主人如果想要安心,大可以一试!” 神无眼瞳微颤,眉心蹙了蹙,似乎在思索什么,又是急忙摇了摇头,可是一众狸猫仆下却是跪伏在地,异口同声地诚恳地央求道: “主人!如果夫人只是除妖师放过来的诱饵的话,那小的们和主人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主人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 夏目在愧疚的梦境中醒来,他经常能梦见玲子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可是自己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却怎么也无法触碰到她。 自己终究是辜负了玲子的赤诚之心,每一页友人帐,都是玲子孤独的宣泄,那种滋味,真是太不好了。 夏目扶着额头,昏昏沉沉的,他觉得睡了一觉也有些疲惫,醒来时,神无也不在身侧。 夏目穿着和服,赤着脚下了床,四处搜寻着神无的身影时,他远远地看见,漆黑的深渊底部不远处有一座朱红色的鸟居。 夏目好奇地靠近,他却是发现了一面如同湖水一般的结界墙。 夏目试探性地伸手触碰到了结界,如同水一般轻柔温和的触感,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夏目便是直接穿过了这座鸟居。 再睁开眼时,竟然是一步跨到了另一处别样的天地。 银白的月亮如同圆盘一般,高悬于夜色当中。 那月亮极大,离得地面极近,比现实中看到的月亮还要大上十倍,巨大的月亮洒落下更加耀眼的光亮。 因此也将此地照耀地宛如白昼,夏目惊讶地仰头注视着这轮明月。 而他走了几步后,脚下丛生的紫色鸢尾花也开得越发繁茂,直到夏目把目光收回来。 四下扫视了一周,他这才发现了,这里竟然是一片开满了鸢尾花的山谷,鸢尾花盛开的最为繁盛之处立着一个墓碑。 夏目发觉这里似乎是一处隐秘的墓地后,有些想要离开,可是转身却是撞进了神无坚实的胸膛里。 “怎么了?我可爱的小妻子~” 神无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调侃着夏目,夏目也习惯了神无这样的温柔,他扑在神无怀里,肆意的感触着那人的温暖。 忽然,夏目想起了那块墓碑,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无,那里,埋葬着的是……谁?” 神无地大手摩挲着夏目柔软的长发,他勉强勾起一抹微笑,试图掩饰眼底的一闪而过的黯然。 “那是,我已经故去的……母亲。” 夏目第一次在这个时空的神无脸上看到哀伤和怀念的神色。 夏目明白思念亲人的苦痛,他很是懂事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左顾右盼着,蹲下身开始采摘着脚下盛开的鸢尾花。 很快,一捧花束就做好了,夏目拉起神无的手,在神无茫然无措的表情下,柔声询问道: “那我可以去祭拜一下你母亲吗?毕竟,我现在也是你的妻子了,不是吗?” 夏目琥珀色的大眼中闪烁着真诚美丽的光辉,清澈如水,神无从那双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杂质,这样善良可爱的小妻子,怎么会是除妖人派过来的奸细? 一瞬间,一切的怀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神无偷偷地丢掉了藏在手里的那颗真言果,他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夏目。 俩人拜祭过神无的母亲后,神无又拉着夏目逛起了这片美丽的山谷,向夏目诉说着自己从前在这里生活过的故事。 夏目从神无的口中得知,这座山名叫紫芳町,是许多妖怪原住民们赖以生存的栖息地,而那座红色的鸟居,是唯一一个可以从祁门深渊直接进入紫芳町的结界入口。 “因为妖怪们,不喜欢紫芳町出现外来的侵略者,特别是人类。结界入口其实是禁止出现在紫芳町的,可我又想时常探望母亲,所以才在山谷底部,建立了一个结界入口。” 夏目听到这话后,心中了然,因为几十年前一场人类大规模的猎杀,许多妖怪死于非命。 神无和他的家人,就是在那一次猎杀中丧生的,幸好神无的孤魂遇见了玉藻前,可是其他那些无辜的妖怪们,便再没了重活一次的机会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诉说着彼此的心事,走累了,夏目就被神无抱着在一块巨石上坐着歇脚。 第92章 山鬼的助攻 恰好此刻,夏目肚子打鼓似的发出抗议,夏目尴尬的揉着瘪瘪的肚子,抬眼正对上神无柔和如水的目光: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些浆果之类的给你填肚子。” 神无叮嘱完,夏目连忙乖巧地摇着脑袋,神无这才放心地离开。夏目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因为赤脚的缘故, 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夏目似乎是听到了身后一阵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夏目下意识扭头时,却发觉神无就已经带着浆果回来了,就站在他身后。 “小无~你回来了!” 夏目惊喜地没有注意到神无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情。 “吃吧,你一定很饿了~” 神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夏目没有怀疑,望着被树叶包裹起来的红艳艳的可口的浆果,夏目毫不客气地接过,满足地吃了起来。 红色的果实饱满多汁,味道很甜,口感爆浆,有些像熟透了的圣女果。 夏目吃得很开心,嘴角都沾染上了红色的果汁,他忽然注意到了面前的神无似乎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就像一匹捕猎的恶狼,紧盯着猎物的目光一般。 “小无?” 夏目敏锐地察觉到了神无眼眸里陌生的目光,准确的说,那一动不动的贪婪目光,更像是在监视着自己吃下这些果实。 夏目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底的惊诧与不安,擦了擦嘴角,就想支走面前的“神无”。 “小无,我渴了,替我去接一些山泉水吧~” 夏目尽量笑得淡然一些,可是面前的“神无”依旧一动不动,见夏目没有继续吃果实后,反而面露不悦神色,有些不耐烦地哄骗道: “乖~玲子~先吃完这些浆果,我再去帮你接水喝。” 夏目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表现奇怪的神无,那个浆果可能有问题。 更有问题的是,面前的神无,他居然称呼自己为“玲子”,夏目有一瞬间感到脊背发寒。 他再也克制不住冲动,直接退后几步,当面拆穿了面前之人拙劣的谎言: “你不是神无!你究竟是谁?!” “神无”原本还在奢望着夏目能够多吃下一些红色的浆果,可是见夏目居然这么快就戳破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不再装了。 男人抹去了幻化成的神无的脸庞,转而露出了另一幅陌生的,蓝色的面庞,男人脸上奇怪的纹路,还有蓝色的皮肤,就代表着他并非人类。 结果不等夏目细问,这个妖怪就已经开始自报家门了。 “玲子~我是山鬼啊!真的……好久不见了~我真的从第一眼看到你就中意你的,玲子,为什么要选那个狐狸妖怪呢,我这么强大,我能很好的保护你……” 名叫山鬼的妖怪越说越激动,他一步步靠近着夏目,脸上神色如同街头的醉汉调戏女子时一般轻浮猥琐。 夏目赤着脚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山鬼就要朝他扑了过来,他一个敏捷地躲闪,却是脚下没有站稳,跌倒在地。 渐渐的,夏目发觉身体也变得很奇怪,滚烫的好似烙铁一般,火烧般的温度冲上颅顶。 夏目只觉得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浆果,果然有问题。可是眼下,要怎么逃离这个家伙。 “小无……呜呜呜……” 夏目下意识地想要大喊神无的名字,可是不知从何处凸出而来的一根藤蔓如同有生命有智慧一般,猛然缠绕着夏目的脸庞,将他的嘴也封住了。 夏目想要挣扎,可是身遭却被越来越多的藤蔓缠绕了起来,山鬼得意洋洋地盯着夏目的身躯,仿佛看见踏入陷阱的野兽一般,那势在必得的猥琐模样真是令夏目心生厌恶。 几乎是要彻底被藤蔓包裹拖走的下一刻,夏目似乎听到了神无怒喝的声音: “放开他!你这不知死活的混蛋!” 神无挥舞着腰间那把从未出鞘过的太刀,锋利的刀刃几乎在一瞬间,就彻底劈开了那藤蔓的主茎。 下一刻,夏目就从那个失去主茎的藤蔓牢笼里被解脱出来,身体里不断攀升的热度令夏目神志不清地一遍遍呼唤着神无的名字。 “小无~小无……” 夏目脸色潮红的好似清晨初绽的蔷薇,他钻进去神无温暖的怀抱里,无意识地紧紧搂着男人的肩膀,像只猫咪一般,在男人的怀里热情地乱蹭着,弄得神无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恶——竟然敢坏我的好事!去死吧!” 山鬼咬牙切齿地叫嚣着,可是刚刚冲出没几步,眼前寒光一闪后,他骤然觉得心口一顿剧痛传来。 神无只用了一刀,就洞穿了他的心脏,而神无利落的拔出太刀后,山鬼这才带着一副万分惊恐的神情轰然倒地。 “咳——” 蓝色的血液铺满了山鬼所在的草地,他依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神无那,正在用白手帕擦拭干净太刀的泰然自若的模样。 山鬼死不瞑目地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神无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山鬼的尸体,随后十分厌恶地将擦拭干净了刀身的染着蓝色血液的手帕随意地丢在了山鬼的尸体上,片刻后,蓝色的光雨从山鬼的尸体上冉冉升起。 这样如梦似幻的美丽,夏目却是无心欣赏,他一味地趴在神无怀里,面色chao红地贪恋着男人温暖的胸膛。 “好难受……好难受……太热了~小无~我好热……” 夏目十分依赖地软在男人怀里,努力地嗅着那令人着迷的鸢尾花的熟悉香味,呼吸急促而灼烫,仿佛那样,他身上的热度就会褪去一分。 “该死……那个妖怪对你做了什么?!” 神无用额头贴了贴夏目滚烫的额头,他慌张地想要帮助夏目褪去这不寻常的热度。 夏目已经被身体腾起的高温折磨糊涂了,神无的面庞一贴近过来,他就是捧着男人的脸,嘴对嘴地wen了上去。 少年人唇瓣滚烫的温度似乎令神无也跟着烧了起来。他瞪大的眼睛,在少年……他的口舌后,蓦地放松似的缓缓闭上了。 夏目被躯体下意识的举止支配着,想要从神无身上索取他想要的东西,身体的huore也令他燥re不安地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俩人火热的肆意拥wen后,神无发觉夏目已经急不可耐地t光了衣服了,露出那洁白无瑕的d体来。 神无红着脸,直视着他肖想了许久的少年的qu体,情难自抑地咽了咽口水后,他也冲动地开始宽衣解带,不再考虑其他。 今夜,注定是一个放肆纵容的mi情夜晚。 男人宽大的羽织铺在巨石上,少年的躯体翻来覆去,像是一条搁浅的美人鱼一般。 “啊——” 眼前一抹白光一闪而过后,夏目快乐地一边…… ……出声,一边身子也软了下来。 媚眼如丝~ 美少年发红的眼眶里泪花都在打转,粉扑扑的面庞上满是被y望侵袭的颜色,他气喘吁吁地niu动着yao肢,竟是主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