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上恋综后我爆红了》 第1章 恋综 七月底，气温已经连续十天超过35度，会在这种天气坚持每天出门的除了为了生计奔波的打工人，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这种天气最适合的就是宅在家里吹空调。 兴许跟这罕见的连续高温天有关，难得休假的年轻人在周末的时候也不愿意出门，暑期档上映的几部大片纷纷扑街，最近爆火的是一部在网络平台上刚播出了一期的恋综节目，名叫《心动28天》。 不想出门，在家一边吹空调一边看综艺成了不少人的爱好。 至于《心动28天》播出以后有多火，陶语深有感触。 节目播出当天她去超市囤货的时候一路听到好几个人在聊这个节目，年龄层横跨十多岁到七十多岁，绝对算得上老少咸宜。 她本人对这类恋综毫无兴趣。 这种节目想也知道肯定有固定俗称的套路，哪怕再怎么吹嘉宾都是素人、节目绝对没有剧本，播到后面都极有可能被打脸。无非就是一群男男女女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住在同一个空间里，按照指令完成这样那样的任务，把简单的相亲方式复杂化，再弄出一点悬念，话题度自然就有了。 这种节目集单恋、暗恋、多角恋于一体，话题度十足，也足够抓马，刚一开播就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若是之后再有个嘉宾塌房、线下撕逼的盛况，那简直就是热度的保障。 陶语不爱看，但架不住她有一个屡屡爱看又屡屡买错股塌房不断的好闺蜜。 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同，这档恋综播出以后，她变得很不开心。 因为她的前男友过得太开心了。 对于前男友这种生物，她内心一向觉得：死了最好，如果活着，活得远一点儿八竿子打不着也能过得去。 但能靠着一己之力影响到别人的日常生活，这样的前男友完全能够划分到祸害的领域里了。 节目中人气最高的男嘉宾名叫张秋实。 其实张秋实并不是所有嘉宾里外形和性格最突出的嘉宾，但在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他却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他在真心话大冒险环节里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如何被渣前任一步步PUA最后惨遭抛弃的情感经历，引起了观众热议，也为自己博得了无数同情分。 在他的口中，他的前女友除了总爱贬低打压他，还很不讲卫生，非常抠门，是那种分手时连他的香水都要倒走一半、恋爱期间所有花费做了详细的账单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让他一分不差全都要还清的类型，甚至还找他要过青春损失费。 不仅如此，当张秋实试图要回自己送出的各种高价礼物时，前女友还果断把他拉黑了。 真是说者落泪，听者愤愤不平。 陶语非常倒霉，因为她就是张秋实口中的那位前女友。 这样说也不太恰当。 更准确地说，她是张秋实的前女友，却不是他口中胡编乱造的那位前女友。除了长得漂亮受欢迎这一点外，张秋实口中所说的那些没有一点能跟她对得上。 分手分了几年，陶语早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了，原本张秋实就算再怎么编造他们的交往过程她都不会在意，哪怕张秋实踩着她给自己立了个纯情痴心小可怜的人设，也都与她无关。 可如今的观众和网友看节目的时候都太真情实感，节目播出当晚，就有人通过张秋实的社交媒体账号扒出了他的前女友姓甚名谁。 陶语精致好看的外貌和交友广泛的性格从这一晚开始全成了这些人攻击她的理由。 “长成这样一看就会招蜂引蝶，难怪成天PUA别人还出轨。” “我看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她跟其他人的合照也太多了吧看起来好亲密这人可真渣啊！” “好可怜啊我们张张怎么会遇到这种海后？” …… 除了这群人，沈应还被另一个群体骚扰得很厉害。 张秋实和节目里的某位女嘉宾在第一期就互通了电话，因此拥有众多的CP粉，这群人疯起来可比“好心”路人要疯狂得多。 陶语好几次看到那些出口成脏的粉丝，忍不住顺着头像点开资料，一看对方还未成年，再大的火也都强迫自己忍了下去。 别跟小孩儿计较了，她心想。 陶语在这件事情上吃亏到了极点，哪怕是跟她特别熟的朋友，在网络上企图帮她说上一两句话，也会被“正义路人”骂到一气之下恨不得直接删号的程度。因为当初她和张秋实分手时光顾着体面了，以至于想要帮她说话的人都拿不出任何实证来说服路人。 甚至连朋友们都不清楚她和张秋实是怎么分手的。 只知道他们分手了，看起来似乎是和平分手。 陶语吃了“体面人”的亏，分手后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照片视频全从手机里删除了，在她看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必要揪着过去不放，谁知这次就因此吃了哑巴亏。 好在工作没有受到影响，她都辞职半年了。 春节那会儿她的爸爸陶志辉因为高血压进了一次医院，那之后他声称要在家好生修养，不想再为了民宿那点生意烦心，索性直接把家里开了十几年的民宿交到了年前刚辞职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的陶语手里。 辞职前陶语是个设计狗，年底加班加到怀疑人生，累得半死不活到手的年终奖却减半以后，她果断辞了职。 她是个看得开的性子，接手民宿以后，看民宿的装潢和陈设都有些老旧，打算大刀阔斧地给民宿来一次升级大改造。 最近她刚搞定了装修图，打算着手找装修公司，就出了张秋实上恋综这档子事。 她最近吃住都在民宿，接到她妈妈的电话被叫回去吃饭的时候，她既馋她妈妈的手艺，又实在是不想离开凉爽的空调房。 回父母家她都懒得化妆，这室外气温就算化了妆出趟门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 陶语的妈妈沈黎女士在女儿十三岁的时候跟丈夫离了婚，那时候身边人都劝她不要离，又不是出轨之类的原则问题，能忍则忍，就算为了孩子也别轻易离婚，但沈黎女士不愿意，她打定主意要离婚以后丝毫都不耽搁，第二周就拉着前夫去了民政局。 那时候两口子的确没有原则问题，陶语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得离。 可离了婚以后，父母除了分开住，其他的一点没变。 不对，其实是往好了再变。 陶语记得离婚以后的父母再也没吵过架，她大部分时候跟着沈黎生活，有时候沈黎没空，她爸陶志辉就会把她接走。两个人从来不说对方的坏话，也都没再婚，对她始终疼爱有加，多年下来相处得跟亲兄妹似的。 甚至在她中学时期给人写情书被班主任抓包的时候，她父母都能坐在一起认真严肃地讨论女儿早恋可能引发的问题。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女儿能主动给人写情书肯定用了很大的勇气，做父母的不能做第一个反对孩子的人。 三年前沈黎做甲状腺手术，陶志辉跑前跑后出钱出力地照顾她，很多人都偷偷询问过陶语：你爸妈是不是要复婚了？ 陶语知道那不可能，她觉得父母现在这样的状态就很好。 她也是长大以后才逐渐明白，并不是两个没有矛盾的人就能一起生活。她的父母很好，他们只是在结婚时就没能遵循自己的意愿，不适合做夫妻罢了。 陶语到家的时候沈黎正忙着在厨房里做饭，没过一会儿，陶志辉就拎着一个大西瓜来蹭饭了。 两人都很关心女儿，在饭桌上轮番询问她有没有受到那些网络言论的影响。 影响当然是有的，但陶语没明说，只说那些人就是凑凑热闹，节目播完很快就散了。 他们都知道陶语不是张秋实口中的那种人，从头到尾都没责问过女儿是否做过那些不地道的事，言语间除了担心就是心疼。 到后来，陶志辉不断给沈黎使眼色，明显到陶语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爸妈，你俩到底想说什么？” 她都问出口了，沈黎就不好再扭捏：“是这样的，关潮，关叔叔，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追过你的那个。”沈黎长得漂亮，离婚以后曾被不少人追求过，这个关潮就是其中之一，还跟沈黎是一个单位的，“妈，你不会是改变主意想跟他好了吧？” “说什么呢……”沈黎拍了她一下，“你关叔叔有个儿子……” 陶语对这开场白非常敏感：“妈，你不会是想搞乱点鸳鸯谱这一套吧？” “小关，你记得吗？”沈黎不管不顾地说，“小时候还被你打掉一颗牙，这事儿你总不能忘了吧？” 那确实没忘。 陶语立刻就想了起来：“哦，那个小豆丁啊。” 关潮的儿子比她小三岁，以前在一个家属院里长大，那时候因为两个同在叛逆期的小男孩都不想让父母再婚，着实狠狠地打过一场。 当然，年龄较大身高体重都占优势的陶语几乎是取得了碾压式的胜利。 “他们前些年搬出国去了，小关最近回了国，一直在首都那边，这几天说是过段时间想回老房子来看看，就跟咱们的老房在同一个家属院里。小关好多年没回来了，估计找不着，你关叔叔就让我帮忙去把小关接回来。你看，我这年纪，跟小关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正好你回来了，到时候去一趟机场，你在老房子那边住了十几年，哪家你不熟啊？你把小关带过去，安顿好。” 陶语很难理解：“他就算比我小，也早就成年了吧？导航不会用？还需要我去带路？” 沈黎摸了摸鼻子，说：“那边七拐八绕的多复杂啊，有导航都找不着，你忘了你以前老说收个快递快递员经常走错路吗？” 这倒是没错。 老房子那边规划得不合理，如果不是长期住在那儿，去了极容易迷路。 看样子沈黎是已经把这件事答应了下来，陶语就算不情愿，也不至于让沈黎大热天去跑这一趟。 吃完了饭，陶语给闺蜜刘言妍打了通电话，让她帮忙联系一下她之前提过的开装修公司的同学，她想尽快谈好价格开始动工。正事聊完以后，刘言妍问她：“心动28天今晚就播第二期了，你看预告了吗？” 陶语听到那几个字就头疼：“没看。” 刘言妍张嘴骂道：“张秋实那混账王八蛋又提你了！” 第2章 前科 联想到第二期节目播出以后大概又要迎来新一轮的暴风雨，陶语苦中作乐：“他是不是离了前女友就没法直立行走了？” “他这种烦人程度都不能叫前男友了，”刘言妍精准评价，“应该叫前科。” 陶语被她逗得乐出了声。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晚上节目播出前半小时的时候，有个许久没联系过的大学同学突然把她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什么“xx大学xx系xx级校友群”。她记得几年前毕业的时候班长拉过一个校友群，后来随着岁月流逝，群里没什么人说话了，但群还在。 这个群是新拉的。 邀请她进群的既不是班长也跟她不熟，在微信好友列表里只是个名字，平常毫无交集，这时候拉群是要做什么？ 同学们早就天南海北四处闯荡了，就算要开同学会，也聚不齐几个人。 群里虽然只有几个人在说话，却咋咋呼呼的很是热闹。 “秋实是真有能耐，我们这群同学里现在就你最出名，我看网上都说你是什么好男人之光。” “我看节目的时候都没敢认，张秋实比读书那会儿帅多了啊！” “没准秋实火了以后还有人找他当明星呢。” “以后红了可别忘了同学们。” 群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改了自己的备注名，陶语看着群里头的气氛，多留了个心眼，没改名，也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有个备注“张秋实”的人在群里发言：“节目快开始了，同学们捧个人场，在弹幕里多说几句好听的，回头我给大家发红包。” 陶语想起来了，拉她进群的人似乎大学时期跟张秋实是同宿舍的。 难怪了。 又过了一会儿，群里出来几个人，试探着开始帮陶语说话。 “张秋实，你跟陶语分手我怎么记得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当初分手以后还纠缠人家陶语很长时间。” “就是，你在节目里说的该不会都是剧本吧？” “为了在节目里泡妹，给陶语泼脏水，你觉得你地道吗？” 陶语看了看这几个人的名字，大学时期跟她的关系都还不错，尽管联系得少，也都还在她的好友列表里。 张秋实很快在群里回复道：“同学们别误会啊，我在节目里说的不是陶语，我又没说她的名字不是吗？”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 陶语懒得再看，直接退了群。 她退群后不久，刚才在群里帮她说过话的大学同学乔丽私聊了她，告诉她张秋实故意找以前关系好的室友重新拉了群，想通过说好话发红包的方式来讨好这群对他大学时期非常了解的同学们。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发的红包大，有些领了红包的当场就说绝对不在网络上多嘴，更多的则是不想管闲事的观望态度。 陶语感谢她的好心提醒，顺手把刚才拉她进群的那个同学也拉进了黑名单。 张秋实收买人心有一套，也料定了以她的性格早就把过往的证据都删掉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踩着她立人设，最后还要来一句：“我可没说你，你别对号入座。” 陶语觉得刘言妍说的对，跟张秋实谈过恋爱，可不就是给自己弄出了前科吗？ 她以为张秋实能做的无非就是造谣，没成想第二期播出以后，她的各种社交媒体账号里收到的辱骂信息比前一周加起来的十倍还要多。 张秋实不但造了谣，还在节目里声泪俱下地编起了故事。 陶语点开那段上了热搜的节目片段，刚看了个开头，手里的外卖都吃不下去了。 “我那时候刚毕业，工资不高，她看上了一个包，要一万八，我不吃不喝也得攒四个月的工资才买得起。当时她正好要过生日，说生日礼物除了那个包什么都不想要，我就咬咬牙攒钱给她买了。哪知道她背了两天就不喜欢了，非说要去换另一款更贵的。” “我本来都答应了，可是那时候我爷爷生了病，需要一大笔钱，我跟她说过段时间再给她重新买一个更好的，她不同意，跟我闹分手，我哄了很久。”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我看到她拎着新包回家，比我之前给她买的还要贵得多，她说是她实习那家公司的老板送的。” 如果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张秋实，陶语听了都要忍不住骂一句拜金渣女。 张秋实说得情真意切，最后对那个所谓的“老板”一笔带过。 他没说明，但对陶语来说，这种程度的胡编乱造已经算得上是造黄谣了。 那些早就把她从张秋实社交账号残留的记录里扒出来的“正义路人”迎来了新一波的上头时刻，陶语的照片在网络上大范围地传播开来，尤其是她刚毕业那会儿背着奢侈品牌包包的照片。 当年她顾及张秋实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没在她面前用过太贵的东西，只有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才把父母给她买的各种包包首饰拿出来用。 这些无意间留下来的照片，却成了张秋实那些谣言里的所谓“铁证”。 陶语陷入了有口难辩的境地当中。 她用各个社交媒体账号强调当年从没收过前男友送的贵价礼物，照片上的东西都是父母和朋友送的，但这些言语都太单薄，她空口无凭，又始终不想太过于较真，以至于让网络上的负面言论影响到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思量之下，她直接报了警。 尽管她知道辟谣比传谣要困难得多，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父母怕她生气，最近都不太敢刺激她，连关潮的儿子小关过几天就到的消息也是在饭桌上小心翼翼提起。 陶语没忘记这件事，她存下了小关的手机号和航班信息，找她爸借了车钥匙，打算开车去机场接人，再把人安安全全地送到关家的老房，这个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她每次打开手机都习惯性地先把各个社交媒体账号里的信息一键“已读”，她以为可能要等很长时间，等到节目播完，张秋实因为某些自身的原因翻车，或者更久之后，张秋实经过警察的调查，公开给她道歉，整件事情才会迎来转机。 也可能在转机到来之前，人们会先把这场网暴无辜者的闹剧忘记。 却没想到不过才一周的时间，她就迎来了新的转机。 《心动28天》在播出到第三期，也就是嘉宾同居28天的第5天时，节目组加入了新的环节，空降了一男一女两位候补嘉宾。 能在中途空降的，在这种类型的节目里绝对极具竞争力。 恋综这样的真人秀，一旦有嘉宾提前锁死，或是感情线明朗，就会逐渐缺少悬念和看头，这时候加入新鲜血液就成了最能刺激局面发生改变的方式。 陶语的手机里也收到了推送。 没办法，虽然张秋实可恶，但这档节目的热度实在是高。 新嘉宾出现以后，节目收视率更是创下了新高，妥妥碾压了同时段的所有竞争综艺。 新来的女嘉宾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长得漂亮，财富自由，性格也好，刚一出现就同时引起了三位男嘉宾的注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张秋实。张秋实原先的cp线摇摇欲坠，而跟他锁了两期的女嘉宾，也对新来的男嘉宾表现出了明显的好感。 看得出来，原先人气最高的张秋实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 空降的男嘉宾名叫关柏斯，身高腿长，身材比例看起来像极了T台上的模特，张秋实跟他站在一块儿直接被衬托成五短身材。关柏斯那张隐隐约约带着点混血异域风的脸，一颦一笑间颇像个妖孽。 这是陶语对他的评价。 张秋实有了强劲的对手，这让她在节目播出后头一次有了看热闹的兴致。再加上当晚节目播完她没像以前那样收到一大堆人参，这让她心情颇好，有种雨过天晴的预感，她兴致勃勃地点开第三期，看到关柏斯的第一眼，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可她好像从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帅哥。 帅归帅，但帅得不够接地气，她欣赏不来。 刚这么想，很快就被打脸了。 她发现她不光欣赏得来，她可太欣赏了！ 比起来找女朋友，关柏斯更像是节目组安排来搞雄竞的，他针对张秋实都针对到明面上来了。 有女嘉宾对张秋实表达好感，关柏斯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其他人了吗？” 女嘉宾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关柏斯。 张秋实企图提起他那个在网上已经被黑成人见骂的前任时，关柏斯拦住了他，说：“优秀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另一位女嘉宾询问张秋实以前都怎么追女孩子。 张秋实说自己都是被追，关柏斯笑着提醒他：“假话说多了容易翻车。” 其他男嘉宾早就看张秋实不顺眼，但碍于他人气高，别墅里又四处都是摄像头，只能忍耐，关柏斯针对张秋实实在太过明显，那几个男嘉宾在这种情况下也少了很多顾虑，其中一个直接问他：“你总爱说你那个极品前任，你是不是被她甩了以后一直不甘心？” 张秋实说：“最近我的事业发展得不错，她还发信息找我复合。” 关柏斯好奇地问：“是吗？真给你发了？” 张秋实扭扭捏捏地翻出手机，点开信息展示在镜头前，信息来自“渣女”：在吗？我很想你。 备注名很刻意。 “但凡做过就能留下痕迹。”关柏斯点了点头，说：“你赶上了好时候，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但凡有个黑历史，那都是高清的。” 陶语笑出了声。 看完这期节目，她搜到节目组给关柏斯认证的官方微博，在最新一条节目宣传的微博下评论道：“我的嘴替，能不能认识一下？” 这条评论当然是意料之中地石沉大海。 她不在意。 她很感谢这个关柏斯，让她最近这大半个月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二天陶语准时到达了机场。 她记下了小关的手机号，也在对方登机前取得了联系，因此她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姓名牌，直接站在到达口等小关的电话。 那班飞机应该已经到了，陶语琢磨着时间，这个时候小关应该拿完行李快出来了。 很快，到达口便不断有同一个航班的乘客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陶语正想着小关什么时候才会来电话，随即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她的个子不算矮，光脚刚刚一米六五，穿着厚底鞋直逼一米七，但那人看着怎么也要冲一米九去了。个子高也就罢了，那张脸还非常眼熟。 她昨晚才刚见过这张脸。 这不就是《心动28天》里跟张秋实对着干的那个空降男嘉宾关柏斯吗？ 当她看到关柏斯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的时候，眉心一跳，心想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小豆丁就算长大了也该是个柔柔弱弱小屁孩儿的形象。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关柏斯朝她看过来，对着她晃了晃手机。 陶语傻眼了。 第3章 空降男嘉宾 “小关？” 陶语仰头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无法将他和记忆里的那个小豆丁对上号。他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冒名顶替，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没有人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好久不见了，陶语文。” 嗯……当面听怎么还是个低音炮？ “你是关数学？” 关柏斯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 她这才想起来，她本名不叫陶语文，关柏斯也不叫关数学。 小时候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总爱说：“我叫陶语，语文的语。”关潮叔叔家的孩子在知道她的名字以后就一直“陶语文”“陶语文”地叫她，她纠正过很多次都没用，后来她索性给小关也起了个绰号，叫关数学。 关柏斯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但这人就跟中了基因彩票似的，外貌身高包括声音都脱胎换骨了，难怪会被邀请去录制恋综。 想到那个恋综，陶语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他和关柏斯的关系有些许微妙。 她不太记得关柏斯，那关柏斯呢？ 关柏斯如果记得她，有没有可能他针对张秋实的行为是在为了她出头？ 陶语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跟关柏斯小时候还打过架，关系可没好到那种程度。 开车回老房子的途中，还是关柏斯先开口打破沉默：“这里变化好大，我完全看不出这条路是哪条，一点方向感都没有了。” “正常，你都出国那么多年了。”陶语附和道。 她在内心感谢关柏斯先开了口，这样她便觉得少了很多尴尬。 “你没怎么变。”关柏斯又道。 “怎么可能……”陶语笑着摇了摇头，“这么久了，哪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关柏斯说：“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这么说起来你的变化确实很大，你们那个综艺那么火，我看的时候都没把你认出来。”陶语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本来聊得好好的，没事提综艺干什么。 “你看综艺了？”关柏斯问得犀利，“为了看前男友？” 陶语心想这孩子长这么大心眼儿还是这么实，说话一点不拐弯抹角，居然还真知道张秋实是她的前女友。 这倒也不算太意外。 她和张秋实学生时期就在一起，毕业之后才分手，她父母既然一直跟关潮叔叔有来往，长辈们聊天的时候难免会提到小辈的近况。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对象之类的，所以关柏斯知道张秋实，也合理。 “就偶然看了一点。”陶语八卦地问他，“你跟谁牵手成功了吗？” 关柏斯忽然笑起来。 他觉得陶语这问题实在好笑，牵手成功这种说法实在是太老掉牙了，现在的人都更喜欢说“你们HE了吗”之类的。 陶语一边开车一边不解地迅速瞟了他一眼。 随后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是不是这个得保密？如果不能说的话你不回答也行。”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没跟谁牵手，节目里没我喜欢的类型。”关柏斯想了想，说，“你那个前男友嘴里没几句实话。”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沈应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关柏斯没正面回答，只告诉他：“凑巧知道一点。” 这其实很好理解。 按照陶语的猜测，恋综播出来的部分是剪辑过的，内容也有限，更多的部分其实都没播出，也许嘉宾们在没有镜头的时候也没少聊天，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28天，跟外界算是完全断绝了联系，大概七七八八的什么都能聊。张秋实的谎言终究是有漏洞的，跟他相处得多，当然就更容易发现。 陶语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有信息的时候车内音响的音乐会短暂地被打断，关柏斯不是故意要偷窥她手机上的信息内容，但那信息接着来了好几条，已经影响到他们听导航了。 信息只能看见个预览，显示不全，但光看那前面的几个小段就知道信息来自陌生人，开头就是朝着祖宗十八代问候的脏字，想也知道通篇信息估计都是辱骂内容。 陶语也瞄了两眼，她看起来见怪不怪。 她的信息刚被人在网上扒出来的时候他的确被骚扰得够呛，也很心烦，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把手机号和各种社交媒体信息全都改掉算了。可转念一想，为了那么一个人去做这些好像很不值当，尤其现在更换手机号之后会有多少麻烦事，数都数不清，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关柏斯边看边皱眉：“陶语文，要不待会儿咱们合个影吧？” “嗯？”陶语脑子一转，“你想帮我澄清？没那必要，犯不着，再说你说了也不见得有人信，还平白无故把你拉下水。” “无所谓，有需要的话告诉我。”关柏斯说。 她看起来是真的无所谓，陶语想。 不过陶语却没办法觉得无所谓。 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张秋是在单方面朝她泼脏水，一旦关柏斯也参与进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显得非常复杂，以那些网友的脑补能力，恐怕能脑补出无数种不同的抓马大戏。 可她和关柏斯只是很多年前认识的发小，早已断联多年，没熟到让人出面帮忙的程度。 但关柏斯这么一个半陌生的人对她表示出信任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到很受用的，于是她主动询问关柏斯的近况：“你从国外回来，是毕业了吗？回国工作？” “我的工作性质比较随意，只是我近期打算回国发展。”关柏斯说。 “你现在是在……” “做模特。” 陶语由衷地夸赞：“很适合你。”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陶语心想，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先天条件，恐怕也不想毕业以后勤勤恳恳当社畜，像关柏斯这样自由自在的，看穿着打扮也是吃喝不愁，实在令人羡慕。 老房子所在的那一整片区域都是多年以前开发的，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方式、主要的交通工具都和现在大不一样。陶语家的老房子老早就租出去了，因为偶尔会过来检查房子的情况，陶语对这边的道路和环境非常熟悉，在进入巷子以前就在马路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带着关柏斯步行进去。 其实把车开进去也不是不行，但很容易遇上各种各样的意外。 比如在会车时道路太窄两车发生刮擦，比如路旁突然冲出一两个孩子，再比如好不容易左弯右拐把车开进去以后，根本找不到停车位。 老房子属于单位家属院，从看门大爷到环卫工人都是以前从同一个单位里退休或单位职工的家属，陶语几乎每走几步就会遇上一个熟人。 保安室的玻璃上贴着几张租房宣传单，都是院里的人自己贴的，方便租客看房，来这边租房基本用不上专门去找中介。 “小桃子回来啦？”一个长相和蔼的老人正在门卫室附近跟人聊天，看到陶语后，拄着拐棍慢悠悠地走过来。 陶语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 “谢爷爷，您做完手术以后身体恢复得挺好？” “好着呢。”姓谢的老头子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以前我不都下不了楼吗？你看我，现在，多利索，天天都能到院子里来遛遛弯。” “那太好了。”陶语由衷地说。 谢爷爷盯着关柏斯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他很眼熟：“这大个子小伙儿看起来……” “眼熟吧？”陶语把关柏斯往他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这是关柏斯，小关，您记得吧？他爸爸就是关潮，在单位里待过。” “噢噢噢！记得记得！小关我记得！”谢爷爷立马就想了起来。 陶语小声对关柏斯说：“谢爷爷以前就在这儿当门卫，你住这儿的时候应该见过他。” 关柏斯的确对这位老人有点印象，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谢爷爷用拐杖戳了戳地面，激动地说：“你小时候把这小子的牙打掉了，当时还是我打电话把你妈妈叫回来的！” 哪知忽然被提起这茬，陶语整个人都傻了。 关柏斯倒是没觉得尴尬，他用手指挑起嘴角：“谢爷爷你看，这颗牙早就补好了。” “补好了好，补好了就好……”谢爷爷欣慰地点头。 陶语一直没跟关柏斯提起当年的蠢事，假装自己全不记得，谁知道在谢爷爷这里破了功。老人家身体虽然不是特别好，但记性却还是一等一的好。 “我先带他去他家了，谢爷爷您慢慢聊！”怕谢爷爷继续说这件事，陶语连忙拉着关柏斯走了。 谢爷爷望着关柏斯的背影，总觉得这孩子他还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过了一会儿，他用拐杖使劲一戳，想起来了：嗐！这个小关不就是他孙女最近老看的电视里的那个人吗？一遍又一遍地看，每次看的时候还总觉得口渴，一个劲地喊着“渴死我了渴死我了”的那个！ 走出一段距离，陶语还是觉得尴尬。 既然当年的事情已经被提起，她不好再装不记得：“那什么……我小时候不懂事，下手比较重……” “是我先去找你挑事，我也有错。”关柏斯说。 是吗？ 陶语已经不太记得打架的过程了，只记得那时候个头矮小还比他小几岁的关柏斯被她打得挺惨的。 不过既然关柏斯这么说了，那估计就是吧，这件事可以彻底揭过了。 又走了几步，陶语忽然瞟见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她反应极快地一把抓过关柏斯地胳膊：“走走走！我们换个方向！” 关柏斯没明白怎么回事，脚步也就暂时没跟上。 “陶语——” 听见声音，关柏斯还没把身体彻底转回去，只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穿着一身红裙的年轻女人风一样地冲过来，连脚上穿着的高跟鞋都没让她慢下一丁点，随后身旁的身影被一个手提包砸中后脑勺，痛呼了一声。 “妈的陶语！你个没出息的家伙，几天不见怎么被前男友踩在头上拉屎！” 这女孩子说话很粗鲁，但能看出跟陶语的关系很不一般。 她是陶语有一阵子没见的发小周奕欢。 “你吓死我了，动手就不能轻一点吗？”陶语揉着脑袋抱怨。 周奕欢一看到她就生气：“你都快气死我了，看看你都是什么烂眼光……” 她边说边转头。 她刚才就注意到陶语拉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会儿揍完陶语解了气，才把目光放到关柏斯的身上，这一看，不得了。 “靠……这什么修罗场？” 第4章 蓄谋 和陶语的情况不同，周奕欢把《心动28天》的前三期节目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完整地看过一遍，也真情实感地从头骂到尾。 虽然她重点骂的人是张秋实，但从张秋实目前演出的剧本来看，被他骚里骚气追求的女嘉宾本来都差不多锁死了，突然又来了个让他二度春心荡漾的新女嘉宾，外加一个看起来就会坏事的犀利大美男，刚开始针锋相对，按照剧情的发展，没准最后会跟张秋实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所以她已经贷款骂过关柏斯了。 现在告诉他关柏斯和陶语其实是认识的关系？ 这对她来说刺激程度简直堪比美剧。 得知关柏斯竟然就是陶语小时候打掉一颗牙的那个小男孩，周奕欢更是忍不住偷偷感叹这世界真小，有些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妙不可言。 两人约了电话联系之后，周奕欢拎着包上班去了。 老家属院这边像周奕欢这样的年轻人其实不算少，他们大多是因为工作地距离这里比较近，老房的租金又比隔壁几条街的高级公寓要便宜许多，再加上往外走十分钟不到就有地铁站，一些刚出来工作手头不算宽裕的年轻人就会选择住在这里。 周奕欢不同，她的房子不是租的，是自家的。 前几个月她刚换了工作，新公司离这里只有三站路的距离，她跟父母商量之后把房子重新粉刷了一下，置办了几样新家具，暂时搬了过来。 陶语按照门牌号熟门熟路地把关柏斯带到了目的地，看着关柏斯用钥匙打开了门，确定是这里无误，她的任务完成，准备先行离开了。 “我还能再联系你吗？”临走前，关柏斯忽然问道。 陶语一脸懵。 联系她做什么？ 关柏斯立刻解释：“我可能要在这边待一阵子，有些事情要做，不过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也想不到能找谁。” 陶语明白了：“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她最近确实挺闲的，装修的设计图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是跟装修团队签约，到时候时不时去盯着点装修，空闲的时间还剩下很多，关柏斯如果要找他一起吃顿饭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再怎么说，他们也能勉强算得上发小。 “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关柏斯晃了晃手机。 陶语呼出一口气，点头说“好”。 之前他们都是信息电话联系，这种联系一般存在于认识但不熟悉也不会经常联系的人之间，一旦加上微信，那就是将来还有可能产生更多交集的意思。 陶语属于人际交往中比较被动的类型，从不主动找别人要微信。 不过她也不擅长拒绝就是了，一旦有人找她要微信号，她即便觉得不熟悉不合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拒绝，顶多就是添加以后立刻屏蔽双方的朋友圈，你别看我，我也不看你。 和关柏斯道了别，陶语慢悠悠地往外走，掏出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 她在是否屏蔽的界面停留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先不着急，点开关柏斯的朋友圈看了看，看到对方朋友圈里的内容几乎都是风景照和工作时的各种硬照，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屏蔽。 硬照都很好看，风景照也还不错。 紧接着她给周奕欢打了电话。 周奕欢刚出地铁，连忙找了个空地和她聊。 聊到那位闹心的前男友，陶语在关系很好的朋友面前便没有掩饰：“真的很烦，明明都是我没做过的事，他一张嘴，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周奕欢在那头愤愤不平：“就该找他出来对质！实时直播！” “别，我真一点也不想见他。”陶语说，“我这两天已经尽量没去看网络上的那些东西了，反正生活里跟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什么样，犯不着我去解释，不相干的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而且张秋实总不可能每一期节目都提我，那成什么样了？估计下一期或者再下一期播出以后就能好很多。” “你倒是很乐观。”乐观没什么不好，周奕欢想到关柏斯，突然就乐了，“刚才远远的看见你俩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怀疑你俩是一对，说真的，你们的外形还真挺登对的，要不你干脆考虑考虑关柏斯算了？如果你跟他在一块儿，那也太打张秋实的脸了，想想我都觉得带劲。” “不可能，”陶言坚决地说，“我不喜欢他这类型，他看着也对我这种不感冒。” 周奕欢虽然只是在开玩笑，闻言还是忍不住劝她：“你也别太笃定，有时候话说得太满，最后容易被打脸。” 陶语苦笑道：“我跟关柏斯完全就是不搭边的两种类型，你啊，就让我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发光发热吧。” 中午的时候沈黎女士打电话说她自己在家搓了冰粉，让陶语回去吃。 陶语到家以后果然又碰上了过来蹭饭的她爹陶志辉。 她把车钥匙还回去，陶志辉没要，说自己用车的时候少，车放在车库里十天半个月也开不上一回，正好女儿最近要忙装修的事，少不了家里民宿两头跑，天气这么热，有辆车更方便。 车是去年买的，还很新，陶语开着顺手，也就不跟她爸客气了。 “那你要用的时候再找我要。” 沈黎做了几样大热天最讨陶语喜欢的菜：拌白肉、凉拌三丝、酸辣土豆丝和丝瓜煎蛋汤。 饭菜上桌，她询问陶语怎么没把小关带回来一起吃饭。 陶语嘴里包着三丝，含糊不清地说：“你也没嚯要带哈回挨啊。” 沈黎不满：“先咽下去再说话，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吞下去后，陶语又说了一遍：“你也没说要带他回来啊。” “这还需要我专门交代吗？”沈黎有些无奈地看着女儿，“小关才刚回来，他家那老房子收拾起来估计费劲，这么多年了他在这边肯定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人，你让他上哪儿吃饭去？你倒好，把人往那边一扔就自己走了。” 陶语想了想，说：“他又不是小孩儿了，叫外卖，下馆子，在哪儿吃都行啊。” “真该多叮嘱你两句！”沈黎嘀咕道。 陶志辉吃完饭帮着洗了碗就走了，说是要回去睡午觉。 自从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又长期需要吃降压药，他现在的生活方式可以说是非常养生。早睡早起，每天雷打不动地睡午觉，高盐高糖的食物不吃，看起来反倒比前两年精神了不少。 他前脚一走，沈黎后脚就拉着女儿问：“见着小关了，觉得怎么样？” 刚开始沈黎让她接人的时候，陶语有那么一点想多，怀疑她妈这是要给她牵红线，后来知道是小时候见过的小豆丁，她又把这个想法按下了，觉得就是随手帮个忙的事，但现在沈黎又怎么神神秘秘地问…… “妈，你不会是想乱点鸳鸯谱吧？” “什么叫乱点？”沈黎不乐意了，“小关这孩子，咱们知根知底的，你关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你们俩要是能发展发展，我们当父母的肯定没意见。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人都给你介绍，你看别人要让你去见的那些个歪瓜裂枣还不都是我帮你推了？我想着你和小关也算是有感情基础的……” “我们那算哪门子的感情基础？” 两个小屁孩儿，顶多有个打架基础。 不过沈黎说了以后，陶语还真就有点过意不去。 关柏斯加她微信的时候就说过，他在这边没什么朋友。陶语这个人平常不爱多想，一旦多想了就容易想太多。 她觉得关柏斯这个人看起来人高马大，其实也还比她小三岁，她自己再年轻三岁那会儿……刚出社会，什么都一团乱麻，跟前男友分了手以后成天只知道埋头工作，有时候忙起来连吃没吃饭都不记得。 沈黎的埋怨不是没有道理，她确实应该至少邀请关柏斯过来吃个饭。 她试探着给关柏斯发了信息，问他收拾家里麻不麻烦，需不需要帮忙。 关柏斯很快回复道：“不用，花钱找人就解决了。” 陶语一想也对，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自己动手收拾整个屋子的？关柏斯一看就不像缺钱的样子，当然是能用钱解决就不折腾自己。 她想了想，又问：“吃饭了吗？” 关柏斯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陶语熟悉的肯德基三件套：可乐汉堡配薯条。 也许是在吃饭，懒得用手打字，关柏斯发来了一条语音：“平常控制身材很少吃这些，吃完这顿要去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 陶语听了一遍，又点击听了一遍。 本来就挺低音炮，这人发语音还有故意压低声音的嫌疑。 陶语平常本来就有点颜控加声控，手机那头的人如果不是关柏斯，她没准就蠢蠢欲动了，但一想到是关柏斯，这个比他小三岁，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很有魅力，跟小时候相比完全脱胎换骨的男人，她就觉得有种割裂感。 好像他们之间突然多了一种距离，一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距离。 她劝自己别多想，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想再多也没用。 她索性捧了个场，夸了一句：“真自律。” “这就自律了？”关柏斯对着手机说，“我们这一行，太卷了，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就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像你这种年纪轻轻就能回去继承家业的人是不会懂的。” 说完，他自己都笑起来。 他猜到以陶语的性格，下一句肯定吐槽。 果然，陶语问他：“你这人说话怎么怪茶的？” 关柏斯回了文字信息：“开玩笑的，别介意。” 他有很多话想跟陶语说。 刚出国那会儿他总是打听陶语的消息，后来知道陶语跟同班同学谈了恋爱，关注得就少了，再后来听说她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跟那个男友还在一起，他猜测这两人毕业以后估计很快就会结婚吧？他忍着没再去打听，想着他对陶语的那点心思还不至于让他跑去横刀夺爱，何况陶语对他估计就没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直到他偶然听父亲关潮提起，陶语刚一毕业就跟她那个前男友分开了。 他旁敲侧击才知道，陶语那次受了情伤以后，一直没有再跟谁在一起过。 还有这种好事？ 他想，他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突然想通了要回国发展，为的可不仅仅只是在恋综上替陶语出出气。 很多事情都急不得，毕竟来日方长。 第5章 乱点 和刘言妍去跟装修公司签约的这天，出门时还闷热得很，回家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雨下得太及时，陶语总担心继续这么热下去，她家的空调都快过劳死了。大雨下得她和刘言妍心情格外的好，再加上签了约，总算暂时解决了一件大事，两人一合计，干脆都不回家吃饭了，改道去了火锅店。 大概因为下雨的缘故，到了饭点，火锅店居然不需要排队。 “咱们这运气可真好，今天好像一直都很顺利。”刘言妍说。 陶语也这么觉得：“还得多谢你，毕竟要不是你，我也没法在你同学的公司砍价，总价算下来比我之前预期的低。” “咱俩什么关系？”刘言妍拿了菜单和笔，“今天你请客啊。” 陶语笑着说：“行。” 那头刘言妍正看着菜单，陶语收到了关柏斯发来的信息，问她吃饭了没，想约她一起吃顿饭。 这两天她跟关柏斯都没怎么联系，顶多就是在关柏斯往朋友圈发照片的时候点了个赞。 那是他拍的一个运动品牌的广告，身高腿长的，有一套穿背心的还能隐约看见腹肌的轮廓。 陶语虽然没把关柏斯当可发展对象看待，但朋友圈多了这么个净化眼球的帅哥，她还是很高兴的。 要知道她每次看到以前的一些男同学发的那些让人一言难尽的普信自拍照时，总希望朋友圈里能有这样一位赏心悦目的帅哥。 这下真有了，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 她故意跟关柏斯开玩笑：“两天没联系，这时候才想起约我吃饭？” 关柏斯说：“前两天有工作。” 陶语抬头问刘言妍：“我叫个朋友过来吃饭，没关系吧？” 刘言妍耸了耸肩：“随便啊，你请客，你想叫多少个都行。”说完，她又有点疑惑，“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男的女的？长得帅吗？” “帅。”陶语由衷地说，“那可太帅了。” “有多帅？”刘言妍想了想，说，“今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聊呢，那破恋综第三期你看了吗？有个空降的男嘉宾，一来就怼张秋实，我这一周工作忙，还没完整看，刷了几个片段都给我笑得不行。我看这节目恐怕要重新洗牌了，新来的这个，可帅了，张秋实拿什么跟人家比？” 是帅。 陶语说：“真人更帅。” 刘言妍琢磨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意思？” 陶语给关柏斯发了火锅店的定位，关柏斯说他就在附近不远，过来顶多二十分钟，陶语放下手机，想着人就快要来了，瞒也瞒不住，趁着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把她跟小时候打过架的一个发小弟弟重逢然后发现对方竟然就是在恋综上帮他出了气的男嘉宾的整个过程，长话短说地告诉了刘言妍。 关柏斯走进火锅店的时候，好几桌的年轻男女都朝他看了过去。 陶语伸长了胳膊叫了声：“这里！” 刘言妍一见到关柏斯，就移不开眼了。 没人不喜欢帅哥。 平常刘言妍喜欢的类型就跟她不太一样，她手机屏保换来换去，清一色的都是日韩浓颜妖孽系的帅哥，关柏斯这种的确是她会喜欢的类型。陶语在心里一合计，既然她跟关柏斯互相不来电，倒不如试试能不能撮合这两个。 一个是她的闺蜜，另一个，就像沈黎女士说的，知根知底，信得过。 她给刘言妍使了个眼色：“我这弟弟，帅吧？” 关柏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刘言妍连忙把菜单递过去：“小关，你看看你要加什么菜，有没有忌口的，你没来我们俩连锅底都还没选呢！” 关柏斯没接：“我没有忌口，随便点就行。” 陶语笑着问他：“吃完火锅也要去健身房吗？” “明天再去吧。”关柏斯说，“这一周都没有工作，暂时可以放纵一下。” 刘言妍平常看着胆子大，在自己喜欢的类型面前忽然就哑巴了，反倒显得不自在起来。陶语深知她的性格，这时候便故意找话题拉近他们的距离：“言妍是我闺蜜，我们都看了心动28天，她比我还爱看，你来之前她还在说上一期来了一个很帅的嘉宾，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我什么时候——”刘言妍下意识反驳，看到陶语的眼神后又闭了嘴。 行吧，她虽然没说，但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也不知道关柏斯是不是对这种暗示特别敏感，陶语说完最后一句以后，他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陶语文，你喜欢什么类型？”他停了两秒，又问，“张秋实那种？” 陶语一听张秋实的名字就下意识皱眉。 刘言妍看看陶语，又看看关柏斯，很快就琢磨出了点东西来。 说实话，关柏斯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可她还不至于只见一次面就对关柏斯有追求的意图，顶多只是有点兴趣罢了。这会儿她看出关柏斯对陶语的态度不简单，联想到他在节目里对张秋实的针对，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搞了半天，前因在这儿。 只是她这个缺根筋的闺蜜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好吃火锅呢，提那个坏人胃口的家伙干嘛？”她心想，关柏斯一闹别扭就在陶语的雷区上蹦迪，这情况可不太妙，只能先充当好人打圆场，“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发小，我还以为小关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专门出来制造话题的，毕竟这种节目要有冲突和转折才好看，我看着张秋实人气那么高就来气。” 她这一打岔，关柏斯也意识到了刚才那句话触了雷。 “我……”他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转移话题，“我来的时候看到对面有家奶茶店，你们喝吗？喝的话我过去买。” “喝火锅店的饮料就行了。”陶语说，“下这么大的雨，别去了。” 看她似乎消了气，关柏斯总算安心了：“好。” 火锅店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旦开始吃饭，氛围就轻松多了。 火锅算得上是能快速让人熟悉起来的一种食物，一群人围着一口锅，同时吃着锅里的菜，四周吵闹的环境也能加速人们熟悉的速度。他们三个本来就有一个避不开的共同话题，光是聊恋综里的八卦，这顿饭也不会太无聊。 吃到一半的时候隔壁桌的情侣认出了关柏斯，还过来找他合影。 “他们好像偷拍你了。”陶语注意到了隔壁桌那对情侣的动作。 “没关系。”关柏斯说，“拍就拍吧，公共场合。” “长得帅就是自信啊。”刘言妍感叹道，“要是我被人偷拍，我肯定担心被拍丑了。” “我也是，要拍我我一定让人拍左脸，我左脸比右脸好看。”陶语附和道。 听了她的话，关柏斯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说：“都差不多。” 陶语故意逗他：“都差不多难看？” “你可拉倒吧。”刘言妍掐了她一下，看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才满意收手，“你看看网上那些人都是怎么骂你的，说你长成这样难怪朝三暮四，他们相信你是渣女，当然是因为你有当渣女的条件，你要是长得难看，他们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我谢谢你，还能用这种方式夸我。”陶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关柏斯也认同这一点：“言妍姐说得对。” 刘言妍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言妍姐？小关，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叫陶语姐姐，反倒叫我姐，你这意思我比她看起来老是吧？” 陶语笑得不行：“他无心的，你别跟我弟计较。” 刘言妍心想：你这声“我弟”估计又要让关柏斯不爽了。 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这。 “小关，你怎么不叫她姐？” 关柏斯闻言有点不大自在：“我叫她陶语文叫习惯了，改不了。” “怎么就习惯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没叫过啊！”刘言妍一提醒，陶语也觉得不对劲，“小关，叫声姐姐，姐姐以后罩你。” 话都递到嘴边了，关柏斯愣是没叫。 他找借口说有个电话要打，拿着手机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诶诶诶——”关柏斯刚走，刘言妍就挪着屁股凑过来小声对陶语说，“年下不叫姐……你懂？” “懂什么？”陶语问完，反应过来了，“你别瞎想，我小时候揍过他，他还被我打掉一颗牙，不愿意叫我姐姐正常，我只是逗逗他，没有非要让他认我当姐的意思。” “什么叫瞎想……”刘言妍理智地分析给她听，“他在国外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来发展？好吧，就算他觉得他在国内能发展得更好，那怎么一回国就立刻去上恋综，上的还是张秋实也去了的恋综？那些火眼金睛的网友都看出他对节目里的女嘉宾好像都没意思，光冲着张秋实去，跟张秋实有仇似的，他跟张秋实能有什么仇？他俩唯一的交集不就是你吗？” 陶语明白她的意思了。 “所以你是说，他回国是为了我，上节目怼张秋实也是为了我？他想追我？” 刘言妍倒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你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吧？” “我觉得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陶语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刘言妍问。 陶语说不上来。 刘言妍明白了：“猜的？” “也不全是猜的。”陶语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比我矮一个头，我还打掉他一颗牙，我那时候野得跟个男孩子差不多，我都还没成年，他才多大？” “万一他就是个受虐狂呢？”刘言妍不负责任地猜测。 陶语还没来得及反驳，关柏斯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 第6章 澄清 想到刘言妍刚才说的话，陶语认真打量了一下关柏斯，横看竖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受虐狂。 就他现在这个身高体型，哪还能像当年小豆丁时期被自己按头打那样，现在真要打起来估计三个自己这样的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转念一想，关柏斯倒也不像那种会跟女人动手的人。 一顿火锅宾主尽欢，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陶语先开车把住得更近的刘言妍送回家，又开车把关柏斯送到了老小区门口。下车前她在车里找了一把备用雨伞给关柏斯，车要开进老小区实在太麻烦，但关柏斯家老房子所在的那栋楼离小区门又有不短的距离。 关柏斯在确认她车里只有一把伞以后，说什么都不肯把伞拿走，他说他腿长，跑得快，三两步就跑回去了，淋不到什么雨。 陶语没在这件事情上太坚持，关柏斯不拿，她也不好逼人家把伞拿走。 “下次换我请你吃饭。”关柏斯说。 今晚是陶语买了单，有来有回礼尚往来，倒也很合理。 下车前陶语问关柏斯：“你回来待多长时间？住在这边会不会不太习惯？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海归可能会不太习惯老家属院的氛围。” “我很喜欢。”关柏斯说，“住公寓住习惯了，在同一个地方住好几年都没有两个熟悉的邻居，这边每天吵吵闹闹的很热闹，出门大家都爱互相打招呼，有时候会让我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这样啊……” 以前还住在家属院的时候，每次暑假寒假，陶语在窗户边上做作业，都会被来来去去邻居聊天的声音打断思路，那时候她就觉得家属院里真吵。后来好几户邻居都搬走了，沈黎也在外面买了新房子，知道要搬家的时候她还觉得很高兴。 看来关柏斯是个喜欢热闹的小孩儿。 “我走了，拜拜，陶语文。”关柏斯拉开车门。 陶语有些无奈：“你能别这么叫吗？” 关柏斯露出欠打的笑容：“不能。” 说完，他下车去了。 吃火锅时刘言妍说的那些话陶语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觉得男女之间不见得就非得有点什么。跟张秋实分手以后，她一直没遇上合适的，哪怕追求她的人几乎没断过，她也对谈恋爱不太提得起兴趣。现在的年轻人又不是没了那点情情爱爱就活不下去，能做的事情那么多，搞事业赚钱，没人约束想干什么干什么，不是更逍遥自在吗？ 如果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她还真不想轻易地就又陷进去。 本来一个人过得好好的，要是一不小心遇到个糟心的，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关柏斯这样的条件，追什么女孩子追不到？要是真的对她有那个意思，估计也会直接挑明，完全犯不着来温水煮青蛙这一套。 他们这代人，大多都是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有好感，这份好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也都说不准。 陶语没有谈速食恋爱的打算，她还挺想跟关柏斯长期做朋友的。 只是她这么想，现实却偏要捣乱。 刚把车开回民宿，发小周奕欢就一惊一乍地打电话来，告诉她网上有人发了在火锅店偶遇关柏斯的照片，除了合影，还有几张偷拍他吃饭时的照片。照片里拍到了和他同桌吃饭的两个年轻女人，吃瓜网友刚开始还感叹郎才女貌，两个女人都挺漂亮，跟关柏斯坐得近一点的那个尤其漂亮。 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陶语。 这还是托那群张秋实的粉丝前阵子把她社交账号扒了个底朝天的福。 一场偶遇突然就变了味。 吃瓜网友一边倒地感叹着难怪关柏斯刚出场就疯狂针对张秋实，搞了半天，人家线下早就跟关柏斯的前女友有一腿了。在这样的前提下，之前帮关柏斯说过话的网友纷纷改了口径，很难相信他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张秋实这个人。 再好的帅哥，一旦沾上恋爱脑，变得是非不分，就跟脱了层滤镜似的，让单纯吃瓜的观众欣赏不起来了。 在陶语看来，这对关柏斯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 他跟自己虽然认识，但跟张秋实当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最要紧的，还是得让关柏斯自己出来澄清，否则他回国发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观众缘就因为这么几张照片给弄没了，实在有点可惜。 她受到的影响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但关柏斯半只脚踏在娱乐圈，如今也算得上是公众人物了，这些负面影响对他来说没准会实打实地影响到他的工作发展。 陶语给关柏斯发了信息，关柏斯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但对年轻人来说，十点就睡似乎还是不太符合普遍的作息规律，她试着又打了两次电话，依旧没人接。 刘言妍回家后不久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她的看法比周奕欢淡定多了。 她告诉陶语：“应该不需要太担心，他既然回国发展，又上了综艺，肯定是签了经纪公司的，这种事情属于经纪公司应该出面解决的事情，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一个素人，那些网暴你的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点，这下肯定更变本加厉地黑你了。” “还好我辞职了，一身轻。”陶语简直不敢想，要是她还在原先的公司上班，那些网络喷子跑去公司的官网上闹，或者直接去公司楼下堵她，那她的生活会受到多大的影响，“正好这段时间民宿也不营业，等装修好了，估计那些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网络闹剧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互联网上永远都不缺新鲜的瓜。 刘言妍说她看得开，其实她只是知道除了看得开以外，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件事情牵连到别人。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认为张秋实再怎么胡编乱造，事实都胜于雄辩，在经历了她自己澄清无用、朋友同学帮着说话反倒被骂被质疑是她买的水军之后，她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情多说无益，有的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所谓“事实”。 就像今晚吃火锅的照片。 看图编故事谁都会，但要澄清，只怕说得越多，越容易连累关柏斯。 关柏斯是第二天早上七点过才给陶语回的电话。 这个时间点陶语还在睡梦中，她摸着手机打算挂断，半睁着眼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强迫自己快速醒来，坐在床头接通了电话。 关柏斯的嗓子哑得很厉害。 他说他昨晚到家以后冲了个澡就睡了，头有点晕，一觉睡到了现在。 “是不是淋了雨，感冒了？”一想到他昨晚把伞留给自己，陶语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我发给你的链接你看了吗？昨晚吃火锅的事情，那些人真是什么谣言都信，你看看你那边要怎么去澄清这件事，把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你有经纪公司吗？” “我没事。”关柏斯一边说着，咳了两声，“我跟经纪人通过电话了，晚点他会用我的微博发澄清。” 陶语有点好奇：“你打算怎么澄清？” “实话实说，说我们是发小，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关柏斯又咳了几声，带着笑意开起了玩笑，“本来我经纪人还有一个打算，就说要不干脆说我俩是恋爱关系算了，这样我之后在节目上针对他也都有原因，哪怕刚开始那些观众不接受，久而久之也能看出张秋实这个人没什么人格魅力，我的恋爱脑就是我最好的人设。” “拿恋爱脑当人设？”陶语笑着吐槽，“真是一条新奇的赛道。” “所以我经纪人觉得没准可以出奇制胜，不过我觉得还是算了，实话实说，以后才不容易翻车。何况要说我跟你在谈恋爱，那对你不是影响更不好吗？” 陶语没想到他还这么替自己着想。 关柏斯说：“告诉大家我们是从小认识的发小，一起长大，那我肯定非常了解你，我说的话可信度就会比张秋实更高。” 陶语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是要帮自己澄清的意思。 的确，实话实说，就说他们是发小，对她的负面影响才是最小的。 “你这嗓子哑得也太厉害了，到底是感冒了还是吃火锅上火了？”陶语很难忽视听筒里像是拿砂纸刮过的声音，“吃药了吗？家属院出门往西走几步有一家药店，你要是找不到的话到门口问一下谢爷爷，他熟。” 关柏斯试着从床上撑着坐起来，然后，失败了。 “不行，头晕，起不来。” “你不会还发烧了吧？”陶语不禁担心起来，“那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你，给你买点药，如果严重的话我带你上医院。” 关柏斯懒洋洋地说：“好。” 陶语出门的时候外面又零星下起了小雨，她开着车就近找了一家药店，进去以后把那些家里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买了一大堆，装着药的塑料袋往副驾驶座一扔，开着车就去了老家属院。 下车的时候她收到了刘言妍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截图。 关柏斯的微博截图。 几分钟前，关柏斯发微博澄清了昨晚吃火锅的那些谣言，他不知道从老房子的哪里翻出了当年的老照片，把家属院里早年的一张合照翻了出来，单独裁出了他和陶语的照片，巧的是合照那会儿他们正好站在一起。 照片不全，但陶语看得出来，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关潮和沈黎。 照片上的关柏斯，比记忆里看起来还要矮小一点。 陶语比他整整高了一个头。 关柏斯发这张照片的时候配的文案通俗易懂： “别瞎乱传了，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长大以后一起吃顿火锅怎么了？” 陶语打着伞站在车旁，打开微博搜索关柏斯的名字，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明显比她预想的友好了不少。 第7章 白月光 大多数吃瓜网友都把关注重点放在了关柏斯的身高上，感叹他小时候矮小得像营养不良，长大了以后居然是个身高腿长有肌肉的型男，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偶尔有一两个不友好的评论，都会被正常路人和粉丝的声音盖过。 关柏斯这一出澄清有点行得正坐得端的理直气壮，照片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算有人质疑他上节目可能是为了给陶语出气，这种友情意义上的出气范畴更容易被理解成“讲义气”，连带着骂陶语心机绿茶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人总是容易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共情。 就像他们讨厌张秋实口中那个嫌贫爱富朝三暮四的前女友，此时却又对儿时一起长大的友情感同身受。 哪怕关柏斯暂时有着帮亲不帮理的嫌疑，却也万万算不上罪大恶极。 陶语注意到关柏斯一分钟前回复了一条评论。 那条评论说的是：“讲真，旁边那个就是张秋实的前女友吧？小时候就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以前我小时候有个邻居姐姐也长得特别漂亮，是我们这群人都认可的白月光，张秋实就算再好，那肯定也是配不上白月光的。” 关柏斯回复他：“他确实配不上。” 一群吃瓜人在楼中楼里嗷嗷大叫，好像逮到关柏斯的把柄一样，不断艾特他询问是不是真把陶语当白月光了，关柏斯没再回复，也没删除那条评论。 陶语忍不住想：他这种程度的维护，有没有超过发小友谊的范畴？ 关柏斯回完那条评论就又躺回床上了。 这些年他对陶语的关注，陶语概不知情，如果过早让她知道，而她又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会让陶语对他产生防备。 手机刚一放下，又疯狂地振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写着：张秋实。 跟张秋实互换联系方式是出于理解性的，那时节目录制到中途，嘉宾们的职业年龄都公开的那天晚上，大家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就算再不喜欢张秋实，也不会在那个时候闹出不痛快。 他想要的本来就是张秋实怀疑他的目的又拿他无可奈何，逐渐在节目里被激得暴露本性。 昨晚他和陶语被拍，张秋实肯定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们被拍，被发上网，关柏斯没觉得太意外。 被偷拍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是知情的，陶语和刘言妍没有太高的敏感度，看他这个被拍的当事人没在意，当然也就不当回事，但他其实是能够预料到的。拍照片的人会把合影和偷拍照一起发到网上，他和陶语的关系被质疑，需要他出面澄清，这些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吃瓜网友有时候是可以利用的。 他们能被张秋实带动情绪，被张秋实买的那些水军引导去网暴陶语，当然也很容易被另一种风向带动。 如果不是张秋实故意在社交媒体上留下和陶语有关的痕迹，让陶语陷入申诉无门的境地，他也不想在他还没跟陶语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就暴露他和陶语认识这件事。 陶语不清楚，他是专门去了解过张秋实的背景的。 张秋实吃的就是网络这口饭，节目刚一播出，他就和直播平台签订了直播合同，过不久就要利用自己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开始直播带货，晋升网红行列，所以他才会故意踩着前女友给自己博路人好感，等到热度涨得没多大上升空间了，他再摆出无辜者的姿态号召粉丝不要网暴，一通操作下来又能给自己再拉一波新的热度。 他当然不会给张秋实这样的机会。 张秋实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无能狂怒。 敲门声响起，他强撑着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说要来看看他的陶语。 他没骗陶语，他的确病到快没力气下床了。 陶语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从口袋里掏出温度计递给他：“自己测一下，我感觉你烧得有点厉害。” 他有点无奈：“我没想到淋个雨还能生病，我都至少两年没感冒过了。” 他这么说，陶语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难怪你就淋个雨还发起高烧了，我告诉你，人要是长时间都不生个小病，感冒一下，一旦突然生了病，那就会很严重。”陶语一边把药往外拿出来放到茶几上，一边说道，“小病就像不定期排毒，经常感冒的人感冒的时候一般都好得快，不爱生病的往往一生病就康复得慢。” 关柏斯没听过这个说法：“有科学根据吗？” “我妈说的。”陶语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老一辈的经验之谈。” 没想到生了病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关柏斯受宠若惊。 他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了些什么他压根没注意，退烧药吃下去以后昏昏欲睡。他强打着精神看陶语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接了两通电话出了一趟门，几分钟就回来了，还带着一袋子食材。 “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还好有锅。”陶语说着往厨房走去，“我给你熬点粥，这几天你吃清淡一点，别叫外卖了。” “不叫外卖，你做给我吃吗？”关柏斯难以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陶语立刻就给他泼了冷水：“想得美，我今天给你熬了粥，你退了烧就自己弄点简单的吃，煮点面条什么的，你这么大人了不会连简单的饭菜都不会做吧？” “会，”关柏斯连忙说，“我在国外都是自己做饭吃。” 陶语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就说嘛，关叔叔那么勤快的一个人，我到现在都觉得他以前做的糖醋小排和松鼠鱼特别好吃，那时候院子里的小孩儿不都馋吗？关叔叔简直就是我们院里的大厨。你是他的儿子，怎么说也得遗传一点他的手艺吧？” 她隐约记得关潮以前工作忙，关柏斯小小年纪就经常自己在家煮面条吃。 关潮追求沈黎那会儿，还找借口让关柏斯到她家蹭过饭。 “我做糖醋小排和松鼠鱼比我爸还好。”关柏斯说。 陶语眼神立刻就亮了：“你说真的？那等你好了做给我尝尝？” “行啊。” 关柏斯心想，那两道菜他早就练得炉火纯青，总算有机会给她做了。 一次性说了不少话，他咳嗽的时候差点停不下来。陶语连忙劝他：“你还是赶紧躺着吧，别废话了，回头嗓子哑得话都说不出来，还得跟我比手语交流。” 关柏斯开玩笑似的朝她比了个爱心。 陶语“yue”了一声，吐槽道：“油腻。” 当社畜的这几年，陶语叫外卖的时候居多，做饭的手艺非常一般。她想着给关柏斯熬个粥，精瘦肉剁碎了和切碎的蔬菜一起丢进锅里，还像模像样地往里加了盐和姜，可她刚开始加的水少了，后来煮到中途太干，又往里加水，最后熬出来的粥米是米水是水的，看着着实不怎么样。 但关柏斯很捧场，他说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就爱吃开水泡饭。 陶语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看关柏斯连吃了两碗，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吃了药，填饱了肚子，关柏斯很快就退了烧。 只是他的精神看起来依旧不好，嗓子也疼，估计晚些时候药效过了还可能有反复，陶语跟他讲明白了药要怎么间隔着吃，说完又觉得好像操心得太多：“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吃药自己看吧，不行就在网上搜。” 关柏斯笑得很虚弱：“我知道。” 陶语没在他家待太久，今天她约了装修公司的人过来测数据，她还得去民宿一趟。 走的时候关柏斯跟她道谢，说在这边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幸好有陶语这个发小在，否则生了病还真有点可怜。 陶语觉得他有卖惨的嫌疑，但惨也确实是真惨。 她走之前把碗筷和锅都洗干净了，关柏斯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总感觉燃气灶还留有余温，厨房里也隐约能闻到刚才吃过的粥的味道。 他不后悔来这一趟。 或者说，为了来这一趟，他已经提前酝酿了很久。 刚才陶语在的时候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他怕那个张秋实又要打电话给他。陶语不知道他们录制节目那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除了他刚开始处处跟张秋实作对，后面他们还会有一些别的矛盾，张秋实签的那家网红公司各方面都不如他的经纪公司，这种情况下张秋实肯定是想尽可能跟他在节目播完以前达成一致，避免后来节外生枝，为了他后面以网红身份出道做铺垫。 就算没有陶语的原因，关柏斯也挺烦这个人的。 果然，未接来电里有三个都是来自关柏斯。 还有两个是他的经纪人杨舟打来的。 杨舟是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华人同学，两人关系好，后来他做了模特，杨舟自己家里有经纪公司，就把他签进去了，一边给他当经纪人，一边跟着两个哥哥学管理。所以其实杨舟不光是他的经纪人，也算是家族企业将来的接班人之一。 他回国发展的计划跟杨舟把家族企业旗下的娱乐公司往国内发展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杨舟比他回国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一个多月，只是他的工作繁忙，暂时还留在首都处理事情。 “我就不明白了，你直接官宣她是你的女朋友，这样不是更好吗？”杨舟在电话里说，“现在的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合约情侣，假戏真做，先婚后爱。” 为了了解国内的市场，杨舟没少看当下流行的各类戏剧。 “我有我的打算。”关柏斯说，“你以为她那么好追？” 杨舟不明白了：“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她还能不答应？” 关柏斯无语：“我喜欢别人，别人就非得喜欢我了？” “那可不！”杨舟振振有词地说，“你什么条件，她为什么拒绝你？虽然我是个男的，我也没那方面的倾向吧，但假如我是个女的，有你这样一个男人追求我，我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 “谢谢，你要是个女的，我对你绝对不会有想法。”关柏斯说。 杨舟骂了句脏话。 关柏斯后来告诉他的话他觉得还算有道理。 “你想，她从小到大遇到过的追求者也不算少了，她为什么当年会跟张秋实那样的人在一起？张秋实长得也就一般吧？性格……也就那样。据我了解，当初张秋实追她也没送过多贵的礼物，就是嘘寒问暖关怀体贴，说明比起其他的，她最吃的还是这一套。所以我想让她接受，也得在这方面下功夫。” 道理是有道理。 “那她和张秋实不还是分了吗？”杨舟说。 “张秋实这个人，接触之后我就发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为什么分手，我大概能知道原因。”关柏斯说，“我肯定不会那样，我对她好，就一直对她好，只对她好。” 杨舟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上哪儿学的这一套？这种情话你别光对着我讲，你得对着她讲。” “我心里有数。”关柏斯说。 第8章 有这么个人 等测量的师傅测量完毕，陶语在民宿里休息了一会儿，再发信息问关柏斯吃了药身体好点没有，关柏斯说：“不太好，洗了个澡，洗完以后烧到39度7，我直接打车到医院来了，现在正在输液。” 发着烧呢，这时候着急洗什么澡？ 陶语打电话过去，关柏斯直接给她挂了，又发信息告诉她：嗓子疼，说不了话。 她觉得她走之前那句“你这么大一个人了”，简直就是高看了关柏斯。 考虑到这家伙一个人在医院怪可怜的，陶语给沈黎打了通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沈黎一听关柏斯都病到进医院去了，连忙叮嘱女儿去看看。陶语嘴上答应着，挂了电话就忍不住在微信里吐槽关柏斯自己在家作死的行为。 关柏斯不承认自己是作死，他说发烧的时候洗温水澡本来就能帮助退烧，以前他发烧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陶语不是医生，但也听过洗温水澡退热的方法，一时不知怎么反驳他，最后只能回他一句：“自己身体受不受得了，自己一点数都没有。” 被教训了一句，关柏斯乖乖回复：“我错了。” 陶语不经意脑补出关柏斯那张脸配上这句话，瞬间不嫌他作了。 以前她总觉得长得好看的帅哥就是用来纯欣赏的，谈恋爱结婚还是得找一个踏实本分、对自己好的，否则男朋友太招人，容易随时缺乏安全感。这会儿她倒是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谈恋爱还是找帅哥好了，毕竟对着这样一张脸，生气的时候没准多看两眼，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劝好了。 他都这么好看了，有点缺陷有什么大不了呢？ 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越想越歪。 考虑到关柏斯在这边确实没个亲戚朋友，她又答应了沈黎要去看看，她找关柏斯问了医院地址，开着车就去了。 她到的时候关柏斯已经差不多输完了。 一看到她，关柏斯哑着嗓子说：“还是生病好，生病了有人关心。” “你几岁了？”陶语怼他，“你嗓子都快失声了，别说话了。” 关柏斯看起来心情不错，还一个劲朝她笑。 陶语拿了他的药，找医生确定了明天过来输液的时间点时，还没意识到的才经过几天时间她就下意识把关柏斯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今天她因为关柏斯生病的事情都跑了两趟了，听完护士说的时间后也是想也不想就转头对关柏斯说“明天输液前我去接你”。 直到他们走出输液室，在走廊上遇到了陶语曾经的高中同桌廖文杰。 陶语有廖文杰的联系方式，知道他毕业以后回了老家，还当了医生，但不知道他工作的地方就是家属院附近的这家医院。 廖文杰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因为老同学的变化有点大。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廖文杰挺瘦的，现在倒是也不胖，就是个中等体型，比那时候看起来面相和善了不少。 以前廖文杰是年级前几名，还给她讲过题，她也抄过廖文杰的作业。 “你一点都没变。”廖文杰笑着问，“你们这是……” “怎么可能没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大家都长大了，成熟了。我朋友生病，刚在里面输完液。”陶语看了关柏斯一眼，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关柏斯，这是我高中同学廖文杰，他在这医院工作。” 关柏斯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廖文杰了然，两人虚虚握了一下手。 廖文杰说：“我知道，他是你发小，刚回国没多久。” 陶语有些意外：“你这是也关注起综艺节目来了？” 医生平常不都很忙吗？ “嗯，毕竟跟你有关系，好几个同学私下聊过。”廖文杰说，“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有人骂你，还帮你说过几次话，但没起什么作用。” 陶语明白：“反倒被人骂了吧？” “无所谓。”廖文杰大度地耸了耸肩，“网络上的喷子，骂两句少不了一块肉，我就是觉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你那个前男友在节目里说的那种人，同学们都说挺你，就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能在网上帮我说两句，我都已经感激不尽了。”陶语连连摆手。 她没料到还有这一茬。 连高中同学都会在网上帮她辟谣。 关柏斯费力地咳了两声，廖文杰抬手看了一下表：“我听他这咳嗽声挺严重的，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得去忙了。陶语，既然你回来了，以后有空常联系。” 陶语笑着说：“好。” 从医院出来关柏斯看起来不太对劲，陶语只当他是身体不舒服，完全没注意到别的。 关柏斯自己偷摸吃着醋，又不好承认，即便嗓子疼得跟刀割似的，他也急着想要提醒陶语：“你这个高中同学，以前是不是追过你？” “没有啊。”陶语不记得有这件事，“他那会儿就是一个学霸，早恋跟他八竿子关系都打不着。” 那看来就是现在对她可能有点儿意思。 关柏斯意识到，陶语虽然没有想要开始一段恋爱的意思，无意间屏蔽了一些可能对她表现出好感的人，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人不存在。对陶语而言，他和这些人一样，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不是没有信心跟其他可能暗藏着的追求者公平竞争。 关柏斯想，我可不想跟谁公平竞争。 他想要陶语只看到他，只考虑跟他有下一步发展。 这种想法以前压抑着就罢了，看不见，就能克制住不去想，如今回来见到了，就会忍不住一想再想。 要不是怕把人吓跑，他也不会选择先按兵不动。 可如今意识到身旁随时可能有人对他造成威胁，他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变化。 他想，起码要让陶语改变这种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只是发小朋友的状态，主动思考是不是有别的可能性。 “陶语文，你想过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吗？” 他一出声，陶语就直皱眉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真想失声变哑巴吗？” 关柏斯没理她，继续问道：“你别抗拒这个话题。” “我没抗拒。”陶语说，“人又不是非得谈恋爱才能活，我现在就想专心搞事业，那么大个民宿我得把它发展起来，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她说着，有些怀疑地问关柏斯，“是不是你回来前，我妈托你爸让你来劝我了？我就知道，她表面上说支持我，实际上还是希望我能早点成个家让她安心。” 这倒是冤枉沈黎了。 关柏斯心想，沈阿姨应该是真心希望陶语能按自己的方式过好小日子的，催她谈恋爱结婚这种事，没有强制性的意思。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她产生多一些的想法。 “那要是有个人能支持你搞事业，你做什么他都支持，想谈恋爱就谈，想结婚就结，如果暂时不想谈，他在你身边当个朋友也行，只希望你在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了能第一个想到他，这种男人你觉得怎么样？” 一口气说了太多，关柏斯坚持把话说完后，扶着车门疯狂地咳嗽起来。 陶语帮他拍着背，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说：“要是有这么好的人，也不是不能考虑。” 关柏斯咳着咳着，笑起来。 “你是想给我介绍对象？”陶语问他。 关柏斯“嗯”了一声。 形容得这么好，陶语还真有点好奇了：“谁啊？什么条件？” 关柏斯咳完，言简意赅地说：“比你小，个子有点高，他……特别喜欢你这样的。” “比我小？小很多吗？成年了吗？”陶语有点抗拒，“个子还有点高？比你还高吗？难道是你同事？也是做模特的吗？” 关柏斯想了想，告诉她：“反正你就记得有这么个人，想谈恋爱的时候第一个考虑他。” 他说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瞎编的，陶语没敢太信，只当他在开玩笑。不过玩笑归玩笑，关柏斯这么说了，她心里还真产生了一点兴趣。如果能尊重她到关柏斯说的那种程度，就算年龄小点儿，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回家后刘言妍问起关柏斯，她把这件事半开玩笑地告诉了刘言妍。 刘言妍比她敏感多了，当时就从沙发上跳起来，问她：“你这没觉得他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有没有可能他说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陶语笑着说：“你又来了。” 刘言妍分析给她听：“你想啊，他说那些能够打动你的客观条件时都形容得那么具体，一到最基本的年龄身高体重职业之类的，他就把话题避开了，这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深究？ 刘言妍很了解她：“其实你不是一丁点儿都没怀疑过吧？” 确实。 陶语其实有过几秒钟的怀疑，但又怕是在自作多情，要是理解错了，到时候多尴尬呀？ “你从旁观者的角度去想，别当局者迷，你想想，他这么多年没出现，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妙，偏偏在张秋实成名做网红赚钱的道路上使绊子，又在这时候跟你重逢，是不是很像那种冥冥之中——不对，不是冥冥之中，他这完全就像是故意安排好的。” 是吗？ 第9章 微妙 陶语当晚回家住，到家以后陪沈黎看了一会儿电视，趁着沈黎心情好，试探着问她：“妈，小关怎么会突然回国的？关潮叔叔当初不是移民走的吗？这次他没跟小关一起回来，不像是以后还想回国定居的意思啊？” “没说要回来，你关叔叔在那边都二婚了。”沈黎说，“他妻子是外国人。” “那小关他……” “你关叔叔他刚开始也纳闷儿呢，在那边待得好好的，这么多年了，回国肯定不习惯，他之前还提过想托我帮他把老房子处理了。他跟我说小关要回国的时候，听他的口气是劝过，但没劝住，小关说是回国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后来你关叔叔被他说服了，就同意他回国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陶语问。 “那就不知道了，他没说。”沈黎也纳闷，不过别人的事情，她不好多去打听。 陶语想了想，问出她思考以后最好奇的问题：“妈，小关回国你让我去接，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关叔叔拜托给你，你才想到让我去的？” 这个问题把沈黎难住了。 对她来说这就是过都过了根本不用太放在心上的事，这会儿陶语问起来，她只能尽力回想。 “刚开始是你关叔叔给我打的电话，说是怕小关回来了找不着地方，让我帮忙带带路，我想着小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行我就打个车去机场接他，或者找你爸跑一趟。你关叔叔把小关的手机号给我以后，我给小关也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不好意思麻烦我，然后他好像在电话里问我你在不在家。就是因为他提了你，我才想起来，你不是在家吗？你们都是年轻人，更能有共同话题，你开车去跑一趟最合适。” 沈黎总算把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他没跟你提我别的事？”陶语又问道。 那时候关柏斯已经回国录完恋综了，时间点确实很微妙。 “没有啊，你关叔叔倒是提过。”沈黎说，“他好像突然想撮合你跟小关，小关说要回国前，我们偶尔联系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提过。我当时听了觉得荒谬，不过小关确实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说撮合撮合万一能成，我就被他说服了，想试试，不过你这不是没同意吗？你不同意就算了，妈可没有要强迫你。” 关叔叔的意思？ 陶语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不可能是关潮的意思。 他刚开始不还反对关柏斯回国吗？既然这样，要是撮合成了，关柏斯以后长久留在国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样做岂不是前后矛盾？ 关柏斯该不会真是冲着她才回来的吧？ 陶语不敢再猜，她怕她继续猜下去，自作多情得更厉害。 关柏斯输了三天液总算明显好转起来，第三天晚上正好要播出《心动28天》的第四期，刘言妍难得不用加班，约了陶语一起在民宿看节目首播。 白天她陪关柏斯输液的时候旁边有个年轻女孩子也在用手机看节目，可能因为正在生病的缘故，没有闲心留意其他人，所以她愣是没发现节目里的某位嘉宾就在她身旁不到五米的位置，跟她同病相怜地挂着吊瓶。 刘言妍兴致勃勃地要看节目，也是因为现在她多了一重乐子的缘故。 她始终坚信关柏斯对陶语有企图。 刘言妍来的时候准备充分，不仅拎着奶茶，还带了炸鸡、卤味，陶语看她大包小包往桌上放，忍不住问：“这些不都能外卖叫吗？你拿这么多东西坐地铁不嫌麻烦啊？” 虽然刘言妍住的地方到民宿有地铁直达，但拿着这么多东西还是够折腾的。 周末晚高峰的地铁不像工作日那么拥挤，可人也实在不算少。 刘言妍却说：“这就是个氛围，你懂我的快乐吗？” 她说她读书那会儿就幻想着毕了业以后跟好朋友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平常各自上班，周末有空的时候约着一起去对方家里玩，大包小包带上好吃的好喝的，这种在来的路上就能感受到的快乐是她一直以来就很向往的。 “那你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陶语说，“等民宿重新开业，我随时给你留一间空房。” “好姐妹，以后我的好日子就靠你了！我祝你生意兴隆发大财，多多赚钱包养我。”刘言妍用一副狗腿语气说道。 好吃好喝的准备好了，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很快第四期节目的直播就开始了。 不得不说节目组还挺会搞事情的。 照刘言妍这个恋综爱好者的说法，通常这类节目到第四期，嘉宾集合完毕，接下来就应该是安排两两约会的环节了。但《心动28天》节目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嘉宾一个心动信号都没给的缘故，竟然把约会环节改为了自由匹配约会。也就是说，除了双箭头互选的嘉宾确定出门约会外，其他嘉宾可以选择是否出门约会，也可以选择在别墅里待着不外出。 关柏斯收到了两份约会邀请，却是头一个选择不外出的。 “不出去约会就意味着接下来的这两期镜头会少得可怜，毕竟没人观众爱看你待在家里睡觉。”刘言妍说，“小关可真不像是来找对象的。” 联想到他的工作应该是要往国内发展，陶语说：“他可能就是为了在国内的曝光率吧，有点名气以后对他的工作能有帮助。” 这个理由倒是也说得通。 八位嘉宾里只有一对互选成功的，张秋实和锁了两期的女嘉宾被他们自行拆了，张秋实把约会邀请发给了上一期刚来的女嘉宾，和他拆cp的女嘉宾则是把约会邀请发给了关柏斯。 接下来就是自行组队环节。 尽管没有互选，但嘉宾们还可以通过聊天自行组队出门约会。 就像刘言妍说的那样，这种情形下嘉宾们为了多一些出镜机会，都会选择出门约会，毕竟节目组会在约会时安排各种各样有意思的项目，就算单独约会以后发现约会对象不适合自己，也能靠着散发个人魅力来吸引观众的注意。 “上这种节目的，真心找对象的其实不多，大多都是为了红。”刘言妍犀利吐槽，“当素人哪有做网红赚钱容易？” 她给陶语列举了好几个参加恋综以后做网红带货的例子，陶语以前对这类节目了解得不多，听了以后才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镜头下都是有表演欲的，节目里的不能太当回事。 没有节目滤镜，跟节目里心动的对象在日常里相处，兴许很多事情就不那么美好了。 倒也不是她的想法悲观。 比起能遇到一个能够长期相处的心仪对象，出名赚钱显然更令人心动。 第四期节目主旨围绕着没有互选的嘉宾们私底下两两聊天确定是否跟对方出门约会，站在观众的角度，修罗场的味道十足。唯一处在风暴中心外的反而成了起初收到两份约会邀请的关柏斯，或许是他“铁了心不出门”的态度过于明显，之后没有女嘉宾再试着去说服他跟自己组队。 总体来看，第四期关柏斯的镜头少了很多。 虽然他只是坐在沙发角落里发呆，也会有很强的存在感。 看得出对他心动的女嘉宾们总想吸引他的注意，但到底还是不想只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刘言妍感叹着后一期约会节目可能跟关柏斯关系不大了。 “他就像是来带薪休假的。” 陶语听了觉得好笑。 而且还真……挺贴切的。 刘言妍分析给她听：“你想啊，他要是喜欢你，上这个节目一方面是为了今后的事业发展，另一方面还能替你出口气，帮你对付前男友，有这种好事，还能赚一笔通告费，岂不是一举多得吗？” “就算没有喜欢我这一层，他上节目也不亏。”陶语理智回答。 “你还真就不信，咱们走着瞧吧。”刘言妍拿胳膊肘轻轻怼了她一下。 节目临近尾声的时候两人都兴趣缺缺，感觉剩下几对要么敲定出门约会要么选择宅在家里，有没有看头还得看下一期节目，谁知播到最后两分钟，突然来了个惊天大反转。 跟一个接触不多的女嘉宾说定出门约会以后，张秋实突然改口说不想去了，考虑之后决定和关柏斯一起留在家里。 而因为他们两位男嘉宾选择宅家，落了单的两位女嘉宾决定出门进行闺蜜约会。 “我去——还能这么玩？”第一次在恋综里见到这种场面的刘言妍目瞪口呆。 陶语却有另一重怀疑：“张秋实是不是想搞事？” 第10章 你化妆了？ 她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基于她和张秋实相处那几年里对这个人的了解。 正常情况下张秋实肯定不会放弃展现个人魅力的机会，关柏斯单独留在别墅顶多就是在这两期的节目里当个镶边人物，可一旦张秋实留下，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关柏斯跟他针锋相对，这样的两个人同时留在别墅…… “我怎么觉得下一期别墅里会比外面约会的有看头？”刘言妍猜测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节目一向都是在周中的时候放下一期的预告，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把下期预告放在了第四期的片尾。 而第四期的预告几乎全都围绕着关柏斯和张秋实在别墅里发生的一切。 关柏斯在房间里用投影仪看体育比赛，张秋实走到他的房门口敲门，门开，他一脸挑衅地对关柏斯说：“聊聊吧。” 画面一转，两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头。 对峙的气氛被bgm拉到最足。 预告里只播放了二人对峙时的几句对话，明显经过剪辑，故意制造出了十足的冲突感和悬念。 张秋实皮笑肉不笑地询问关柏斯：“我们以前认识吗？” 关柏斯笑得很松弛：“不认识。” 张秋实问：“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意见，故意针对我？” 关柏斯说：“这种节目我们本来就是竞争关系，说不上故意针对，但也没有必要故意演什么哥俩好，你不是也不喜欢我吗？” 张秋实说：“没有必要，我们完全可以做朋友，就算最后没跟谁牵手成功，起码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预告的最后停在关柏斯的那一句：“你别装。” 一直到连预告都播完了，刘言妍还在感叹：“哇靠，这简直悬念拉满，我第一次这么期待下一期的节目！” 陶语想，张秋实当时不知道关柏斯为什么针对他，如今恐怕已经想明白了。 两人兴致勃勃地各自拿着手机刷今晚节目播出后的评论。 跟节目里被关柏斯搞得一头雾水的张秋实不同，因为关柏斯已经在微博上公开了和陶语的发小关系，现在网友讨论的重点已经跟先前那几期不同了。他们各个都跟大侦探似的，抽丝剥茧了一番。 刘言妍刷得起劲，一直不停地挑一些有意思的评论念给陶语听。 “现在我可算知道这两个怎么回事了，搞了半天关柏斯一开始就是冲着张秋实去的吧？” “还能是为什么针对？答案都写在关柏斯的微博里了。” “说真的，我现在开始重新审视张秋实了，我感觉他前面三期好像有点爱演。” “第一期的时候我就说他哭得假，他的粉丝一直追着我骂。” “关柏斯不会是喜欢他发小吧？我看他一点都不像是上节目找女朋友的。” “这一期他看起来完全就是置身事外，你们爱怎么约怎么约，反正别约哥，哥谁都不心动，哥只想躺平到最后。” “张秋实之前人气那么高，网友全是一边倒地骂他前女友，关柏斯来了以后风向怎么变了？” “反正照他说的，他前女友就是渣啊，没准还用什么青梅竹马的感情钓着关柏斯。” “我最不待见分手以后说前任坏话的了，反正分手都是因为我穷，我前女友跟我分手绝对是因为嫌贫爱富呗？” …… 就算刘言妍不说，陶语也发现了，如今针对她骂她的言论少了很多。 都是关柏斯的功劳。 她给关柏斯发了信息，问他输完液回家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发完那条微博以后，张秋实有没有找你麻烦？” 关柏斯回得很快。 他问陶语：“你看完第四期了？” 怎么连这都能猜到？ 陶语一想，这人生病在家，估计也无聊，就看了节目直播。当时和之后发生了什么，当事人肯定比她这个观众更清楚。 “看了，跟言妍一起看的。”陶语说，“你们吵得很厉害？” “没有，有镜头，他不敢。”关柏斯这样说道。 他一说，陶语就理解了。 张秋实这个人比谁都爱面子，有镜头在拍的时候肯定尽可能地表现得成熟稳重，哪怕心里骂了关柏斯无数次，表面上次也还是笑眯眯地声称“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友情”。所以不管关柏斯怎么挑衅，他也只能暂时忍着。 可在镜头之外呢？ “没镜头的时候他有没有为难过你？”她忍不住问道。 关柏斯的回复让她放下了心。 “他怎么为难我？说又说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 陶语险些笑出声。 刘言妍一直盯着她看，终于忍不住问道：“跟谁聊得这么开心？你们家小关？” “什么我们家？”陶语反驳得有些心虚。 和关柏斯聊天确实很开心，这种开心是她这段时间很少有过的。除了开心之外，还隐约夹杂着一点别的东西。尽管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关柏斯的表现却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是白天分开以前他说的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 她的想法被刘言妍一眼看穿：“你自己看看网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喜欢你。” 陶语看见了。 异性发小、青梅竹马这些词本来就带着点微妙的色彩，她和关柏斯不是从小到现在一直玩在一起的发小关系，小时候的交集就不算多，时隔多年再见，其实挺陌生的，硬要说有多深的友谊当然是说不通的。 可关柏斯……真喜欢她吗？ 他们这些年完全没有交集，关柏斯对她的暗恋能持续这么多年吗？ 这种情感在她看来太梦幻了，很不真实，而且关柏斯并不真的了解她，就算多年的暗恋是真，那他喜欢的更多的也是他自己臆想中的那个陶语，而不是她本人。基于这样的前提下，他们相处之后，或许关柏斯很快就会发现她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给对方带上一层滤镜。 她当年也真心地喜欢过张秋实，到最后还不是搞得一地鸡毛，直到现在都还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她把她的担心告诉了刘言妍，刘言妍嫌她在这时候提起张秋实太晦气。 “桃桃，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不要去追求多圆满的结果，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也不排斥跟他发展，那就相处着试试看。如果能成当然好，如果不能成，多一段感情经历也不是坏事，享受其中的过程就行了。如果每件事情都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去预想最坏的结果，人生会少很多乐趣。” 理智上陶语觉得她说得很对，情感上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关系，顺其自然，我看小关不像是会急着让你表态的那种人。”刘言妍说。 他的确不是。 连口口声声说要给他介绍对象，都说是等她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希望她能第一个考虑他说的那个人。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值得细品。 就算有人喜欢她这样的类型，也不太会等她直到她愿意谈恋爱的时候吧？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觉得刘言妍想太多，自我劝告不要自作多情，不过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就差不多要被刘言妍的说辞说服了。 或者说不是被说服，而是她自己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她对关柏斯的好感还不到要跟对方进一步发展的程度，可继续接触下去就不好说了。一个长得帅个子高身材也好的男人，比她小三岁，风华正好的小鲜肉一枚，如果再加上暗恋她多年这一层buff，恐怕很难有人抵挡得住。 因此，她第二天开车接关柏斯去医院输液的时候，看到关柏斯穿着深灰色T恤配工装裤、还戴着个帽檐很低的渔夫帽时，被帅到有点不太敢正眼看对方。 偏偏关柏斯眼力还特别好。 他心情颇好地半弯着腰凑到陶语面前，声音还沙哑着，却带着点笑意。 他问：“陶语文，你化妆了？” 第11章 糖醋小排和松鼠鱼 伪素颜妆也能被一眼看出来？ 陶语心想，不愧是做模特的人，看人的时候对外形的敏感度真是高得可怕。 她本来没想化妆，毕竟就算下了雨，温度也很快上升，又恢复了先前闷热不已一出门就一身汗的天气，化个妆很容易就花了。但她出门前还是忍不住拐弯去了梳妆台，化完以后才意识到：卧槽，我这是在做什么？！ 但化都化了，关柏斯大概不会注意到。 事实证明，他不但注意到了，他还故意说出来。 “待会儿有点事。”陶语找了个借口，说完又觉得没必要，改口说道，“我只拍了个气垫画了个眉毛涂了口红，口红还是裸色的，这也算化了妆吗？” 关柏斯憋着笑：“不算，我都没看出来。” 太假了。 陶语白了他一眼，看他心情真是很好的样子，也就没再跟他计较了：“上车吧，你昨天回去以后还发过烧吗？” “没有了。”关柏斯说，“输完液好多了。” 上车以后关柏斯就没怎么说话了，不知道是怕打扰陶语开车，还是因为他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但嗓子疼的情况依旧还在持续，所以能让嗓子歇着就不多嘴了。车开了一会儿陶语觉得车里有点太安静，打开车内音响放起歌来。 陶语平常看着外表文文静静，喜欢的音乐类型却是摇滚和rap类的居多。 刚开始她还忍得住，后来播到熟悉的歌时，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声唱起来。 关柏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指跟着打起节奏，陶语也是看到他手上的动作确定他没在车里睡着，才把音乐声稍微调大了点。 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陶语跟唱的声音稍微有点大，关柏斯默不作声地把脸转向窗外，憋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的声音不大，但肩膀抖动的弧度却很明显。 陶语气结：“我唱得有那么烂吗？” 关柏斯连忙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唱这种歌。” “你想不到的多了。”陶语忍不住回怼。 关柏斯对她的了解能有多少？想也知道肯定很片面。就算有关潮叔叔和沈黎女士这层同事友谊，以沈黎女士惯爱在外讲女儿好话的习惯，没准在关柏斯眼里她就是一个不小心遇到渣男被骗财骗色乖巧善良懂事孝顺的傻白甜。 她在内心告诉自己：谨慎一点果然还是对的。 “嗯，我的确不太了解你。”关柏斯承认得很坦率，“这不是已经开始好好了解你了吗？” 他这话实在暧昧不明，陶语立刻打哈哈：“一直说话你嗓子不疼吗？消停会儿吧，我尽量忍着不唱。” “你唱你的，”关柏斯说，“好听。” 自己唱歌水平怎么样，陶语不是没有清晰的认知，就算不是五音不全，也绝对到不了“好听”的程度。 不过眼下还是不适合跟关柏斯继续聊这个话题，她怕聊着聊着尴尬的还是自己。 关柏斯输液的时候陶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打电话沟通装修的事宜，等她打完电话回来，挂着的那袋液体都输了快一半了。 她在关柏斯的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看了一眼输液管里的滴速，问关柏斯手背有没有涨得厉害。 之前照顾沈黎和陶志辉累积了不少经验，她还看着情况帮关柏斯重新摆了一下输液那只胳膊的姿势。 “舒服多了。”关柏斯笑着说。 他没告诉陶语，在她出去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她那个在医院里当医生的同学来输液室门口晃悠了好几次，像是专门来找她的。 陶语身边总是不乏追求者，但她似乎对自己招人喜欢的本事毫无察觉。 挺好的。 关柏斯想，我可不会帮情敌创造机会。 只是想归想，情敌却不会按兵不动，人家也会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 陶语刚坐下没一会儿，昨天在医院里碰上的老同学廖文杰就进来了。关柏斯猜测他应该是打听好了自己今天过来输液的时间点，想来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上陶语。看来来过几次之后他还没死心，真就给他碰着了。 廖文杰刚一进来就找陶语要联系方式，陶语有些疑惑：“我有你的电话啊，我们微信不是加了好友吗？” 廖文杰显得有点局促：“我那个……之前手机丢过一次，号码没了，微信也没找回来，就重新注册了一个，以前加的那些好友都没了。” 陶语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跟他重新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关柏斯脑子里已经迅速转了一大圈。 昨天跟这个廖医生道别的时候他还口口声声说以后多联系，当时怎么没记得手机号和微信号都换过，早就没了陶语的联系方式？想必是昨天见面临时起意，回去以后没找到陶语的号码才想起换号这茬。 就这样的，压根不算强劲对手。 不过听他们聊，陶语跟他高中的时候做过同桌，所以一提起当年的往事，共同话题总是会有很多，那些都是他这个没能参与其中的“外人”插不上话的。 两人聊完老师聊同学，聊完食堂的饭菜聊前两年翻新的体育场跑道，聊到关柏斯开始怀疑这个廖文杰到底还用不用上班，他身为病患，是不是可以投诉医院里的医生玩忽失守工作时间跑来调戏小姑娘？ 等到廖文杰终于走了，陶语重新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刚才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 “终于走了。”她松了口气，说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怎么没觉得廖文杰这么能说？再继续聊下去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看着是一直在聊共同话题，实际上陶语应付得很吃力。 “你们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关柏斯语气酸溜溜的。 “也不是不开心，他跟我讲高中时候的事儿，我总不能不理人家吧？”陶语实话实说道，“不过以前我跟他同桌的时候他也不爱说话，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只有我问他题的时候他才爱搭理我。” 关柏斯心想，那大概是高中时期这位廖医生一心扑在学习上，毕业工作以后偶然再见到老同桌，发现对方漂亮迷人，后悔高中的时候心里只有学习了吧。 这话他可不想告诉陶语。 他觉得陶语就像这样对不感兴趣的人从不多花心思去揣测，那才最好。 “医生说明天不用再来了，继续吃药就行。”关柏斯这么说，陶语点了点头，放心多了。 说到底关柏斯这次生病跟她也有一定的关系，能尽快好起来当然最好。 “明天请你吃饭。”上车以后，关柏斯说道。 陶语不解：“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不是说了等我好了给你做糖醋小排和松鼠鱼吗？”关柏斯说，“明天不用来医院了，我在家做给你吃。” 她是说过让关柏斯做这两样给他吃，但也没这么着急。 “不是还没彻底好吗？万一又折腾病了怎么办？”她点开手机里的天气界面，“你看，天气预报说了，明天又要下雨，你好不容易好点儿，别出去买个菜一折腾又弄严重了，你这样对得起医生的叮嘱吗？” 关柏斯觉得她疑似在故意拖延：“要用的食材都可以外卖叫。” “你知道咱们老家属院有多难找吗？外卖员进来经常都找不着路，我以前住里面的时候快递都经常送错。”陶语说，“又不着急，等过几天再说呗。” 关柏斯看她闪躲的眼神，猜测着问道：“陶语文，你不是不是怕我？” 第12章 年轻才好呢 “怕你？”陶语下意识反驳，“你这臭小子有什么好让我害怕的？” 关柏斯半开玩笑地猜：“怕跟我共处一室，被我的魅力蛰伏，不小心把持不住爱上我？” 他这副不正经的口吻，陶语反倒放松下来：“你对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 虽然凭良心讲，他有这样的自信很正常。 “不是怕你自己把持不住，那就是怕我把持不住？”关柏斯意有所指地说，“以前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豆丁，比你小三岁，比你矮一个头，现在你发现我跟你印象中的那个发小完全不一样了，我一回来就找你，上节目的时候对付你的前男友，最近跟我见面的频率很高，你怀疑我对你有意思，怕跟我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要对你做什么，或者只是担心去我家会尴尬？” 居然全中。 陶语在这一刻开始深深地怀疑关柏斯是不是在故意捉弄她。 为了什么？ 为了报复她小时候把他打掉一颗牙？ 那次是意外啊，是关柏斯挑衅在先，不能说都是她的错。 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小小报复一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关柏斯没有明确表示过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虽然可能他的确在故意诱导她往那方面去想。 她故作轻松地反问：“你没有吗？” 关柏斯只是望着她，没说话。 陶语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不自在地把脸转开，发动汽车：“行了行了，知道你没有，只兴你开我的玩笑，我就不能逗你两句吗？再说我们孤男寡女的，经常单独见面本来就容易引人误会，你看见那些看节目的人怎么说了吗？我上网的时候看见有人猜你故意针对张秋实是因为我，还猜你上恋综就不是为了找女朋友。” “我说没有了吗？”关柏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啊？”陶语没反应过来。 来的路上没有播完的音乐又开始唱起来，关柏斯伸手点击屏幕关掉了音响：“我说的是你脑子里怀疑过的吧？我反驳了吗？” 没有。 的确没有反驳。 陶语紧张得抓紧了方向盘。 但关柏斯却没继续说下去。 陶语心里着急，想弄个清楚，可又不好意思直白地问关柏斯“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等到把关柏斯送回老家属院门口，汽车熄了火，陶语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哪怕不问得那么直白，总能问问关柏斯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柏斯却打断了她：“你明天来我家吗？” 陶语有点紧张：“要不再等几天吧？” 关柏斯却很坚决：“不等了，陶语文，你别逃避。”说完，他似乎担心陶语会就此退缩，又补充道，“我就明天在家，后天我要飞去首都工作，得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了，说了做给你吃，早点让你尝尝，也好评价一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我爸好。” 陶语不是想要逃避。 她只是觉得这层窗户纸捅得有点突然。 关柏斯原本看起来胸有成竹，随意散漫，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情急躁的人。多等一个星期根本不算什么，怎么突然就着急起来了？ 她不知道关柏斯光是看到廖文杰就已经按捺不住，尽管他并没有把廖文杰当作对手放在眼里，但像廖文杰这样的人要是在陶语面前晃悠得多了，以陶语的性子，等他从首都回来，没准拿着爱的号码牌的人又会增加几个。 不是没有信心公平竞争，但他更想把竞争对手都扼杀在摇篮里。 陶语只需要考虑他一个人就好。 他自己也不清楚在见到陶语以后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强的占有欲，以前见不着面的时候觉得也就还好，陶语喜欢别人就喜欢吧，只要那人别不长眼伤害她。可即使他这么“大度”，陶语也还是受伤了。 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自己出手。 年少时候他对陶语顶多算是懵懂的好感。 出了国以后，这种好感随着他对周围环境的陌生、对新生活的不适应，反倒成了他心里最磨灭不去的情感。其实上次评论区的那个人说的很对，陶语就是他的“白月光”，他抱着陶语毫不知情的目的回国，在见面的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念念不忘是有原因的。 不是他这些年在国外遇到的人不够好，而是他在刚有这方面觉醒的时候，就已经把陶语扎到心里去了。 陶语恐怕不会明白他当年那么抵触他爸和陶语的妈妈再婚，根本原因并不是他不想要一个后妈。 如果他爸追求的对象不是陶语的妈妈，他大概会觉得他爸能找个老婆挺好的。 前几年他爸想要再婚，再婚对象是个外国女人，反复考虑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再婚的想法告诉他，他听了以后没反对，说是支持他爸再婚，他爸当时那个惊讶的表情，就像在说着：你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行……行吧。”陶语终于还是答应了，“那明天见。” “陶语文，你现在还是只想专心搞事业，不想谈恋爱吗？”关柏斯问道。 陶语愣了一下，随即不自在地说：“你昨天不是才说你想介绍给我的人，会支持我专心搞事业，不想谈恋爱就在我身边做朋友，想谈恋爱的时候再……再说吗？” “嗯。”关柏斯点了点头，说，“对，但是今天又想再问一遍。” 问得这么勤…… 陶语心想，多来几次谁招架得住啊？ 但她表面上还是强装着云淡风轻：“我还没想好。” 这话不是撒谎，她确实没想好。 尽管她猜到了，如今也被关柏斯基本证实，可他对关柏斯毕竟还不了解，而关柏斯对她的好感也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接受真实的没有滤镜的陶语。她虽然不清楚关柏斯到底从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但暗恋这种事，谁年少的时候没经历过呢？暗恋谁，总是忍不住在脑子里美化对方。 “那我下次再问。”关柏斯听到她的答案，一点没气馁，“没关系，你不想谈的话，我就再多等等。” 陶语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连同语气也一并转述给了她唯一的狗头军师刘言妍。 刘言妍在电话那头尖叫了半天。 冷静下来以后，刘言妍问她：“你真忍住没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问不出口。”陶语老实交代，“不敢问。” “我想也是，他长那样，虽然你以前不喜欢这类型，但你否认不了他长得帅吧？”刘言妍问。 陶语说：“否认不了。” “我看节目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就是那种……网络上有些明星的粉丝老吹的那种，看只狗都深情脉脉哈哈哈哈哈……” 刘言妍说到一半，自己憋不住笑出声来。 陶语也跟着笑起来。 “反正他要是拿他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着你，然后跟你表白说‘陶语文我喜欢你’，你招架得住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招架不住？” “太容易上头了。”陶语说，“这会影响我的理智判断，我不想谈恋爱的时候全是荷尔蒙的冲动。” 刘言妍却不赞同：“全是荷尔蒙怎么了？有荷尔蒙的冲动多好，要是没有那才可悲呢。” 不得不承认，刘言妍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过身为最了解闺蜜的人，刘言妍一边替她兴奋一边也明白她的担忧：“你们虽然知根知底，但是分开的时间太长，感情基础约等于没有。他喜欢你，但他并不是真正地了解你，在一起以后可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很多问题。他在节目里为你出头，现在对你也不错，还长得帅，但是真的在一起了光靠这些还不够。” 陶语轻轻“嗯”了一声，说：“有时候留在回忆里的才是最美好的。” 她甚至有点担心会不会辜负关柏斯的喜欢。 “但我还是建议你尝试。”刘言妍说，“如果不试一试，以后肯定会觉得遗憾，就算将来发现不合适又怎么样？起码尝试过了，因为不合适才分开，不是因为胆小怂了才白白错失了小鲜肉。” 陶语一听“小鲜肉”三个字，觉得好笑不已。 “他比我小三岁。” “小你三岁怎么了？”刘言妍反驳道，“姐弟恋才是现在的主流。” “也对，最重要的不是年龄。”这点陶语也赞同。 “年轻才好呢，年轻有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美好的肉体，还有用之不竭的体力。”刘言妍“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声音说，“找个年纪大的可能一次半次就歇菜了，年轻的弟弟有多好，你就不想试一试？” 车速过猛，陶语连忙脚刹：“你正经一点。” 说着让刘言妍正经点，她自己却很难不脑补一些画面。 她根本不需要猜关柏斯藏在衣服下的身材能有多好，关柏斯的朋友圈里还挂着他拍广告时的腹肌照。 第13章 火炬甜筒 也许是连着输了两天液身体已经康复得七七八八，又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关柏斯在清晨六点过的时候就睡到自然醒，醒来以后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尽管天气预报说了今天要下雨，但早晨的天空看起来还算晴朗，至少几个小时内这场雨下不下来。 关柏斯出门在老家属院附近吃了一碗汤面，跟着手机导航找到了附近的菜市。 外卖买菜不是不行，虽然就像陶语说的，外卖员时常在老家属院里迷路，但门口的谢爷爷能帮忙收着，他直接去门口拿就行。 不过外卖叫的食材当然比不过自己一大早去菜市精挑细选的。 他买了条活蹦乱跳的鱼，让摊贩帮忙处理了，又去肉摊上选了黑猪精排，让摊贩等比例地剁成小块，还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连葱姜蒜都挑得认真。 回家属院的时候门口的谢爷爷和另外两位老人还夸他这排骨挑得好，他顺手从袋子里摸了三个桃子出来，哄得几个老人眉开眼笑。 起初他自己也以为回到这里会有诸多的不适应。 除了和陶语少时相处的一些片段，他对家属眼里的生活总体来说记忆不算深刻。离开故乡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独门独户跟邻居甚少来往的生活。他在首都租住的公寓很新，各种电器化设施都是他所习惯的，父亲关潮也曾有过担心，说是老家属院这边对年轻人来说生活起来恐怕不太方便。 然而事实上除开环境和配套设施老旧以外，家属院给他的感觉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年轻人大多搬出去了，留在这里的要么是图地理位置好和交通方便的上班族，要么就是以前跟他父亲同一个单位的退休老人。 他和那些年轻人没什么来往，但院里的老人却对他格外热情。 这都跟他父亲关潮多年前在单位里的好人缘，以及他刚回来时陶语所做的铺垫有关。 门卫室的那位谢爷爷，跟院里的人都很熟络，逢人就爱拉着聊天，他刚回来没两天，就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在他出门时主动跟他打招呼，嘴里说着“你就是关潮的儿子小关吧”“小时候阿姨还抱过你你记得吗”“小关啊咱们这是多少年没见了”“小伙子长这么大了你爸可真有福气”之类的话。 生病在家的时候，甚至有个老奶奶敲门来送了他几个柠檬，说是自家种的，泡着喝水对嗓子好。 这种邻里之间的关怀是他觉得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 他和父亲关潮通过一次电话，说起这些人的时候，关潮还能通过他的描述准确地推测出这些人分别是谁。 他由衷地佩服上一代人的记忆力和同事邻里感情。 有意思的是，老人们退休在家也有看年轻人爱看的综艺节目的，有的是自己找来看，有的则是跟着家里的小辈一起看，他上节目的事情也很快就在院里传开了。 只不过长辈们不太区分得清恋综和明星综艺的区别，都当他是出道当大明星了。 这两天有的甚至碰见他就让他合影。 不过长辈们大多不知道陶语和张秋实的事，就算偶尔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个一知半解的，也都是夸陶语骂张秋实，毕竟陶语也是在家属院被他们看着长大的。 这天买菜回来，他在小区里遇到一个拦着他合影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只有十来岁，大概在念初中，说是暑假了回来探望住在这里的爷爷奶奶。 十几岁的小孩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了，见到他的时候，要了合影，还一脸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喜欢陶语姐姐。 他笑着问对方：“你认识陶语？” “认识啊！”小姑娘说，“她给我买过冰淇淋，她长得特别漂亮。” 关柏斯一听就笑了。 陶语肯定不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陶语的时候，就是在附近的小卖店里。他身上只有一块钱，只够买个老冰棍，但他想吃火炬甜筒，身上的钱不够，在冰柜里扒拉了半天，陶语来帮她妈妈买香油和盐巴，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买了两个火炬甜筒，分给了他一个。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关柏斯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只对小姑娘说：“是啊，她长得特别漂亮，我也这么觉得。” 小姑娘听了这话，总觉得好像知道答案了，又好像不是很确定。 关柏斯笑着走了，走之前也给她塞了个桃子。 回家备菜的时候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进了厨房以后就没太注意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只偶尔看一眼墙上挂钟上显示的时间。 经纪人杨舟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收到回复，索性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手机响起的时候关柏斯正在拆昨晚外卖叫回来的各种调料瓶。 他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继续拆还没把塑料纸拆完的酱油瓶。 杨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发给你的航班信息看了吗？你住的那个地方我这边定位不准怕弄错，待会儿你自己约个车送你去机场，别误事了，后天的拍摄很重要。” 关柏斯放下拆完的酱油瓶，拿起手机扒拉着看了一眼：“怎么这么早？早上七点半？那我最晚五点就要起床去机场了。” “大哥，你稍微了解一下，国内现在放暑假呢，暑运懂吗？时间好的航班都没商务舱的票了，经济舱你那大长腿受得了？”杨舟也很无奈，“你受得了也不行，现在你已经有不少粉丝了，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网暴，何况你也不喜欢有人拍你或者打扰你在飞机上睡觉吧？” 关柏斯叹了口气，说：“行吧，只能这样了。” “对了，还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一声。”杨舟说。 “什么？” “我怀疑张秋实那边下水军了。”杨舟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最近这两期播出以后他的口碑比之前下降很多，为了他之后的发展，他公司的策略肯定是要继续通过他前女友来挽回他的形象，毕竟他们惹不起我。虽然还没完全扩散开，但是从昨天开始，已经有营销号开始偷偷带节奏，说他的前女友在前公司被排挤，辞职回家以后半年都没工作了，以后打算在家啃老。你懂的，国内的网友对这个话题挺敏感的。” 张秋实不会放弃，这原本就在关柏斯的意料之中。 但他居然还是继续从陶语身上下手。 对付不了他，就对付身为普通人没有任何专业公关可以倚仗的陶语，因为知道陶语人微言轻是吗？ “还编了一些捕风捉影的内容，说人家超前消费还不上贷款，只能回家找爸妈，说她爸还被她气得进过医院。”说到这些，杨舟也很无语，“你懂的，空口造谣，这些就算人家告他们，也有时间成本，热度过了以后辟谣根本没人看。张秋实签的公司本来就是做网红直播起家的，恶性竞争是那个公司最拿手的。” 说白了，陶语要维权不是不行，但维权成功了效果可能也不会太理想。 “你有什么想法吗？”杨舟说。 他当然想直接跟张秋实对着干，但他不得不顾及陶语的立场。 “我先想想。”关柏斯说，“等明天碰了头，我们再详细讨论。” 陶语毕竟不是他们公司签约的艺人，杨舟帮他留意都是出于情分，他不能强行要求杨舟把陶语当作公司的签约艺人来维护，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能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对方越是下作就越不好对付。 他打算先跟陶语商量一下，看看陶语是什么样的态度。 第14章 没给别人做过 陶语来的时候不是空着手，她也没等到十二点以后直接过来吃饭，仿佛那样做的话就太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她带着水果和专程开车去买的一家网红果茶过来，还贴心地给关柏斯买了一款不含糖的低热量果茶，放下东西以后就进厨房给关柏斯打下手。 糖醋小排即将出锅，松鼠鱼也已经炸好，只剩上面要浇的汁还没做。 陶语拿着手机对着盘子里的鱼拍了张照，由衷地感叹：“小关，你的刀工真好。” 关柏斯心想，能不好吗？他当年为了学这两道菜，没少缠着他爸偷师。他还不好意思明说，只说自己想吃，那段时间吃松鼠鱼吃得很长一段时间里看到这道菜都害怕。 “别的不说，我刀功肯定比我爸好。”他胸有成竹地说。 陶语其实不太记得关潮叔叔的刀工好不好了，她对这两道菜的印象更多的是：我妈不会，小时候只在关潮叔叔家里吃过，那时候觉得简直惊为天人。 她甚至问过沈黎，关潮叔叔是不是单位里的厨师？ 沈黎听了以后笑得很厉害，跟她说：“你关叔叔可不是厨师，他是高级工程师，不过他好像的确考过厨师证和营养师证，因为小关的妈妈生了他以后身体不好，老生病，关叔叔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和小关。” 当年她没太留意关柏斯的家事，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关潮一直是个单亲爸爸。 除了陶语点的两道菜，关柏斯还清炒了一盘竹笋，拌了一份糖西红柿。 陶语端着糖西红柿往桌上放，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关柏斯笑着说：“那时候你来找我算账手里还端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糖西红柿不肯放，我很难不知道。” 对于这些，陶语全都没印象了。 “我小时候这么欠揍吗？”她想了想，问道，“怎么小时候的事情你记得那么多，我就记得我打掉你一颗牙了。” 关柏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陶语心道：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了，我懂你的意思了还不行吗？ 她连忙继续说道：“我回去努力想了一下，你的牙其实不算是我打掉的吧？当时我俩打架，我就是手劲大了一点，你是被我推了撞在花坛边上把牙磕掉的。” 关柏斯说：“对，不是被你打掉的，但跟被你打掉也没区别吧？” “还好能补上。”陶语说。 她脑袋里想象着一个长着妖孽脸的高个子帅哥对着镜头一笑，露出缺了的一颗牙，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让人多看一眼。 仿佛知道她在脑补什么，关柏斯很无奈地说：“那颗牙还在我国外家里的卧室抽屉里珍藏着。” “不是吧……”陶语心虚道，“这有什么好珍藏的……” “那你肯定不记得你当时看我牙掉了吓得半死，捧着我的牙扯着我去找门卫的爷爷求助，哭着说要让他帮我把那颗牙安回去，谢爷爷被我们吓得不轻，赶紧打电话把你妈妈和我爸从单位里叫回来了。” “确实不太记得细节。”陶语惭愧地说。 不过照关柏斯的说法，经历了那些，他又是怎么对自己产生好感的？ 陶语很好奇，但她不敢问。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昨天说过的话题，吃饭时聊得最多的还是小时候的趣事。 陶语本来没觉得跟关柏斯有那么多共同的经历，但经关柏斯逐一提起，渐渐地也找回了很多小时候的回忆画面。她意识到她之所以对关柏斯的印象不像关柏斯对她的那样深，主要还是因为关柏斯比她小了三岁。 小三岁在如今看起来差距不算太大，但对小孩子来说，还真就是能不能玩在一起的衡量标准之一。 她虽然跟家属院里的小孩都能打成一片，但玩得最多的还是同年龄段的男孩女孩。关柏斯偶尔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她也没怎么留意。 她对关柏斯印象最深刻的时候还是关潮追求沈黎那会儿。 只不过那时候她对关柏斯已经很抵触了，生怕妈妈再婚以后自己多一个弟弟。 以前她跟周奕欢玩得多，两人年纪相仿，又在同一个学校同一年级，周奕欢的妈妈生了二胎，她没少跟陶语抱怨弟弟有多淘气、妈妈总是偏心。 那些抱怨在她心里留下了对“弟弟”不好的印象。 尤其关柏斯还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她可不想多了一个根本不熟的弟弟以后凡事还得让着他，也担心妈妈会更关心这个多出来的弟弟。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确很幼稚。 如果不是沈黎对关潮确实没有进一步发展组建家庭的意思，可能她长大以后还会懊悔那时候偏执地去破坏沈黎的姻缘。 毕竟印象里的关潮叔叔，确实是个对她很好的叔叔。 担心提张秋实会影响到陶语吃饭的心情，一直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了，关柏斯才打算开口，提之前还没忘先问陶语：“吃好了吗？” “吃得特别好。”陶语发自肺腑地说，“你这手艺，在国外肯定很受欢迎吧？” 关柏斯说：“没给别人做过。” 陶语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没忍住上扬起来：“这样啊……” 她能想到，即使没有这样的好厨艺，关柏斯也绝对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 从青春期的时候开始，陶语抽条明显，长得漂亮，背地里班上的同学说她是班花，几乎从那时候直到现在也是追求者不断。上一家公司里对她有好感的男同事直到最近都还在给她发信息，这种示好和追逐她一直以来都很习惯。 正因为习惯，所以她慢慢养成了这方面的钝感。 她知道有时候假装回避或礼貌拒绝是对待追求者最好最体面的方式。 但比起因为她的外貌喜欢上她的人，她自己却不太会喜欢上长得好看的男人。和好看的皮囊比起来，她更看重的是有趣的灵魂，以及对方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帅哥她当然喜欢欣赏，她能同时喜欢好几个男明星，看电视剧的时候当那些帅气男主的三月剧粉，可这种喜欢只能算作是欣赏。 能吸引她的男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勇敢和真诚。 而关柏斯似乎同时具备这几样优点，外加她无法忽视的好看皮囊。 第15章 正面刚 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类型，陶语心里其实是有点慌乱的。 从她过往的恋爱经验看来，很多在暧昧时候和恋爱初期感受到的美好，会随着交往的深入逐渐变淡甚至消失，她现在越是觉得关柏斯好，就越担心一旦真的往深一步发展，这些好就会变淡或变质。 哪怕不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程度，起码她现在要比以前谨慎了很多。 她猜测关柏斯问她吃好了没有以后紧跟着就又会不可避免地把话题引向另一边，她略带着犹豫开口：“小关，我觉得我们要不还是再多接触一段时间？” 听到她的话，关柏斯很意外：“你以为我要催你赶紧谈恋爱吗？” 陶语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跟我多接触一段时间，当然好啊，我很乐意，我也觉得我们应该更多一点接触。”关柏斯笑着说，“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别的事。” 陶语尴尬地“哦”了一声。 “妈的，这时候提那家伙是不是太傻风景了？”关柏斯突然又不想说了。 “你说脏话了。”陶语提醒他。 “没忍住，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关柏斯连忙保证。 陶语没有不喜欢。 当然，也不代表喜欢听。 她只是觉得说脏话时候的关柏斯比嬉皮笑脸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成熟，也更有男人味，谈不上好坏，就是突然又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 “没关系。”她说。 “我觉得等你自己在网上刷到的时候可能会更生气，我先告诉你更好一点，至少我们能一起商量怎么应对这件事。” 关柏斯斟酌了一番，尽可能温和地把刚才从杨舟那里听来的事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造谣的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行为，是张秋实的公司干的？从他上节目故意提我到现在还在网络上找人黑我，都是为了他以后直播带货赚钱？”陶语不屑地“嘁”了一声。 关柏斯当然不会让陶语误以为往她身上泼的脏水都不是张秋实的主观行为。 “不过要是没有他的授意，他公司也不会这么做，他们肯定是达成一致了。”关柏斯说，“就是不知道拿你作为他身上的卖点，来给他经营人设，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还是配合公司的营销。” “嘴长在他自己身上。”再怎么说是为了利益，人品低劣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陶语很想大声感叹一句：“我当年到底是什么眼光！” 不过…… “你说我们一起商量怎么应对这件事，你这是还要帮我的意思？”陶语觉得关柏斯在把事情告诉她之前就已经决定要跟她携手合作这件事很有意思。 “我什么时候不帮你了？”关柏斯语气暧昧地说完这句话，担心陶语又不自在，连忙补充道，“现在但凡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我跟你是发小，是好朋友，本来就南进行切割。不管我是帮你说话还是做别的事情支持你，这对我为人仗义的人设也都是有好处的。再说了，我跟关柏斯虽然职业不同，但目前也算是竞争关系，我们在节目里竞争，当然他的发展要是太好的话对我就不利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陶语一时抓错了重点：“你说你为人仗义的时候，表情怎么这么臭屁？” 关柏斯笑着反问她：“难道我说错了？我不算仗义？” 不扯仗义，那就是承认有别的了。 他这种知道对方会尴尬所以避开直面那个话题但总会想方设法暗示提醒的行为让陶语觉得好笑，同时也丝毫没有排斥的感觉。不得不承认，关柏斯在给自己拉好感这一方面的确非常擅长。 陶语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现在已经有人猜测我们的关系不是纯洁的友谊，你要是继续跟他对着干，猜测的人肯定会更多，如果你不否认的话，发展到最后可能有理有据的事情也会变成是你恋爱脑。” 关柏斯听见“恋爱脑”三个字，没忍住笑出声来。 陶语提醒他：“说正经的呢，你别笑。” 关柏斯连忙清了清嗓子，说：“恋爱脑和说事实讲根据又不矛盾。挽回你的形象，让那些骂你的人知道骂错了，承认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女孩，这不是也从侧面证明我眼光好吗？帮你，对我来说是双赢的事情。” “讨人喜欢”四个字被他说得理所当然，陶语脸上发烫，不太敢跟他对视。 不过她算是听出来了，关柏斯就是横竖都不想跟她撇清关系，把自己从张秋实给她泼的脏水里摘出来。 身边帮她说话的熟人其实不算少，但关柏斯这样的，是头一份。 正因为知道关柏斯的心思，她才更不想利用关柏斯对她的好感来洗白自己。 对方这样坦率，她不想再继续兜圈子了。 “小关，要是以后你对我没有好感了，后悔喜欢我了，是不是也会后悔现在这样帮我？” 关柏斯坐直身体，用陶语所没见过的他最严肃正经的姿态说：“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提前后悔干什么？” 他对感情的态度似乎比自己乐观了太多，陶语想。 “再说了，我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这事，现在天天能见到你，我哪有闲工夫唱衰啊？”关柏斯又说道。 陶语在这一刻有了一定要好好认真地去了解他的打算。 关柏斯并不知道这些，陶语把话说得这么直，他多少也有点害羞：“好了，我们还是先商量该怎么办吧。” 陶语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不能靠你，至少不能全都靠你。” 张秋实到底是她自己的“前科”。 如果在不久的将来关柏斯真的会成为她的男友，那在此之前处理好前任遗留下的问题，本来就是她应该自行解决的事。 以前她总告诉自己不要太把张秋实的言行放在心上，别让那些恶评影响自己的生活，然而她哪怕再装作不在意，她收到的影响和伤害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刚开始的那两天她甚至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不敢看信息也不敢接电话。 她没把这些告诉家人和朋友，纯粹是不想让其他人替她担心。 如今能够做到不那么在意，说到底也是因为家人朋友和一些同学带给她的善意，以及她从小到大被环境和所受教育所带给她的正面影响，让她的内心逐渐变得强大，知道什么对她而言更加重要罢了。 张秋实不就是料定了她不敢正面刚吗？ 那就正面刚给他看。 第16章 有点香 “行，你不靠我也行。”关柏斯从她坚定的眼神里猜到了她的想法，“不过至少让我参与一下。” 陶语对着他笑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这么漂亮好看的一张脸，捏起来手感也怪好的。 关柏斯被她的举动惊到了，脸上满是高兴，陶语看着他，总觉得他眼睛里不光亮晶晶的，连身后都快长出尾巴来了。 年下小狗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吗？ 有点可爱。 也有点香。 “我最生气的时候特别后悔分手那会儿把跟他有关的东西都删掉了，我当时想着不要在人生里留下不愉快的回忆，至少别偶尔看见的时候想起那些闹心事。我想了一下，既然我跟他在一起过，当然就还会留下别的痕迹，我这里没有，也许别人那里会有，总有方法能找到证据，只要我不怕麻烦。” 听了她的话，关柏斯赞同地点头。 他提醒陶语：“面对质疑的时候不能一味地想着去自证，这样容易落入对方的逻辑圈套。” “对，既然话都是他说的，那就让他来提供证据。”陶语说，“我的证据不够，但我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他造谣，我反击，就算刚开始相信他的人更多，但他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去圆，发现他哪里有漏洞，我就从哪里回击他。” “其实我很不喜欢你跟他打交道。”关柏斯很不甘心，“明明早就该从你眼皮子下面消失了。” “没办法啊，粘上屎了，总得自己洗一洗吧？”陶语也很无奈。 听她把张秋实形容成屎，关柏斯心情一下子又明朗起来。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关柏斯说，“我保证不掺和你跟他的事情，但我跟他是写在明面上的竞争关系，他想给他自己拉口碑，我也想为我自己打开知名度，陶语文，我这么说你没意见吧？” “没有意见，关数学。”陶语说，“不过你要做什么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上次你发微博的时候没通知我，我看到以后虽然有点痛快，但还是吓了好大一跳。” 严肃的氛围过去，关柏斯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告诉你可以，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报备啊？以什么身份报备？” 什么身份？ “朋友身份，还能是什么身份？姐弟吗？”处理完张秋实带来的麻烦前，陶语暂时还不打算松口，她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眼睛颜色很深，鼻子也很挺，整个轮廓都给我一种比其他人更深邃的感觉，我之前看网络上也有不少人在猜，你是不是混血？” 明知她在故意转移话题，关柏斯也还是无奈配合：“对，我外公是德国人。” “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陶语印象中他小时候看着就是个普通的中国小孩。 “都隔了两代了，小时候看着不明显，何况你也没仔细看过我吧？”关柏斯揶揄道。 陶语不好意思承认，只好说一句：“可能是吧。” 关柏斯说：“年龄越大我外公传给我的基因才显露得越明显，就是俗话说的，长开了。” 即便到不了丑小鸭变天鹅的程度，但关柏斯这样的的确算得上是中了基因彩票，小时候看着普普通通，甚至个子矮小很容易被埋没在人群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外形优势日益明显。 这样一想，似乎也是一部爽文设定。 “大家都开始生长发育的时候我个子一直不长，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怕长大以后个子还没你高，那你肯定瞧不上我。”关柏斯抱怨道，“我特别讨厌牛奶，但我爸说喝奶长个子，我连着好几年都每天早晚各一斤奶，别人说打篮球长个我又去打篮球，说弹跳有用我每天上学放学路上都一路蹦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动症。” 他把脸凑近陶语：“知道我长成这样花了多大力气吗？” 还真的是……很不容易。 既然想好了要正面刚，就要尽可能地让张秋实没得反驳。 就像陶语跟关柏斯说的那样，两个人在一起交往了那么久，不可能只在陶语的生活中留下痕迹。那些痕迹被陶语清除掉了，当然还会有别的残留在其他地方。 陶语找了大学时期的室友，又联系了先前跟她私聊过对她表达关心也在网络上替她鸣不平的同学，先用电脑写好了提纲，删了改改了删，尽可能精简语言，把自己代入吃瓜网友的角度，疏离之后，选在周中大家忙完工作相对比较无聊的夜晚，发了一篇带着图片的长微博。 她在最开头说明了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澄清。 “本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但近期由于各种围绕我的诽谤和诬陷，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并且干扰到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在此做出澄清和解释……” 紧接着，她贴出了同宿舍室友发给她的学生时期的几张合影，只截取了她和张秋实的部分，截不掉的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遮盖。当时亲密无间的互动无疑是最好的证明她和张秋实交往过的确切证据。她也在微博里承认了两人交往过，并且给出了具体的交往时间，说明了二人分手以后切断了一切联系方式。 “张先生在分手之后是否有新的恋情我并不知情，倘若他在《心动28天》里提起的前女友另有其人，还请张先生本人对此进行澄清，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以及对我的名誉造成损害。针对我个人的诽谤和侮辱谩骂等行为，我也将采取法律手段保护自己，毕竟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如果张先生在节目里提到的前女友是我，那么对于那些我本人没有做过的行为，还请张先生作出相应的解释。” 陶语最后放的图是当初给张秋实买生日礼物以及节日纪念日收送红包的交易记录截图。 “与张先生交往期间，本人没有劈腿，没有出轨，没有PUA，没有收过他任何贵价礼物。交往期间正常的互送礼物、红包，即使删除了聊天记录也是可以调取支出记录的，如图。工作期间我没有和同事、领导产生过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不愉快，半年前辞职是我的个人选择。家人生病住院与我的工作和感情生活无关，我不是公众人物，希望大家不要过多探究我的私人生活。” 陶语想了想，在最后体面地感谢了网友的关注和关心。 第17章 拱火嘛，谁不会？ 陶语发这条微博的时候带上了节目的词条，也破天荒地直接艾特了张秋实的个人微博，因此很快就上了热门。 巧的是在她发这条微博的前几分钟，张秋实刚在微博下面回复了网友评论。 那个网友问他：“面对回头是岸又来跪舔的前女友，我应该原谅吗？” 这条评论似乎正好戳中了张秋实近期想要表达的意图，他信誓旦旦地说：“哥们儿，咱可别吃回头草，找个比她更好的。” 很快，张秋实被铺天盖地的艾特给淹没了。 因为刚评论过网友，想佯装最近没时间上网都不行。 网友总是容易做墙头草，对事情一知半解的时候，极其容易相信说话语气更强势的一方。先前骂陶语的声音不断，这时候大家看到陶语发那条长微博的时候直接艾特了张秋实，风向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一直相信张秋实的观众和网友很难不对他产生怀疑。 毕竟前女友都正面刚了，接下来要等的当然就是张秋实本人的回应。 他能怎么回应？ 原本他料定的就是身为素人的陶语早就对他避之不及，以陶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等节目风声过了这件事情也就算了，落井下石的那一套她大概不会做，更何况陶语分手时就把他送过的那些礼物还回去了，删除拉黑一条龙，这些他都知道，就算陶语想要反驳，没有证据也没用。 他没想到竟然是陶语反过来找他要证据。 陶语发的照片只能证明他们的确交往过，她给他买过礼物、发过红包，这些完全不足以自证陶语有没有做过他在节目里说的那些疑似劈腿傍大款、嫌贫爱富，甚至近期还试图找他复合的行为。 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他想岔了，陶语言简意赅地否认，甚至指出应该谁主张谁举证。 网友虽然容易被带动，有时候还会反复横跳，但在陶语那样说了以后，已经有不少人跑到他的微博下面让他给出一个解释来。 连口口声声说着相信他支持他的粉丝也是一副“你赶紧拿出证据我们这就去帮你骂她”的口吻。 他有个屁的证据。 张秋实不敢轻易回复，他怕陶语接下来还有别的套等着他。 他连忙给自己的老板打了一通电话，老板先是骂了他几句，随后告诉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张秋实连连说是，询问对方：“就这么放着不理，等风声过去了能行吗？” 对方告诉他：“你觉得呢？节目可是还没播完，你一天不应，围绕你的质疑声音只会越多，越早回应才越不会显得你心虚，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挂了电话，张秋实想了一个自以为最好的办法。 他没法跟陶语正面对峙，只能把球往别的地方打。 他转发评论陶语的微博：“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也没料到节目播出以后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我没有在节目里提你的名字，我说的前女友也不是你，而是另有他人。希望粉丝朋友们不要误解，这一切都是误会。” 刘言妍在民宿里大声朗读这段话，并且发出爆笑。 施工队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这是陶语家的民宿改装升级前的最后一天。陶语总算出手对付张秋实，再加上民宿改装升级这件事，刘言妍说是双喜临门，拉着陶语一定要在这一天晚上来民宿喝顿酒。 两人酒量都浅，说是喝酒，喝的不过是度数低得约等于没有的气泡果酒。 “他怎么这么蠢？”刘言妍发出灵魂质问。 “他怕了。”陶语笑着说，“他以为我不想跟他计较，事情过了就算了。其实他很了解我，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实在太下作，一而再再而三，我总不能一直当包子吧？” 张秋实的回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就是张秋实的行事风格。 “他觉得他可以避重就轻，既然我找他正面刚，那他就索性否认他说的前女友是我，这样我就没有道理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陶语说，“可是不管是他的粉丝，还是那些凑热闹的网友，本来就是根据他的那些提示才把我扒出来的，现在他说他说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么长时间他都没说是误会，别人会怎么想？” 刘言妍稍微代入了一下网友心理：“肯定觉得被耍了。” 陶语一边打字一边笑。 她在张秋实转发她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道：“能造成这么多人误解，你的语言表达能力还需要加强。最好把你说的是谁解释清楚，不然大家又误会其他人怎么办？” 拱火嘛，谁不会？ 刘言妍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他跟你分手以后又谈过恋爱吗？”她问陶语，“你真不知道？” 陶语在这件事情上说了谎。 她其实是知道一些的。 当然，不是她要主动去打听张秋实的事。只是当时她和张秋实交往的时候没有隐瞒身边的任何人，同学和朋友全都知道，因此分手之后，即使她不主动了解，也会有中间人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 分手后张秋实谈过三个，但交往时间都很短。 所以如果他在节目里说的那个前女友不是陶语，就更不可能是其他人。 要是让他承认为了给自己立人设拉同情分故意编造了这么一个前女友的存在，恐怕真情实感为他说过话的人都会无法接受。 张秋实想逃避这个话题，她就偏要让张秋实吐出实情。 陶语没想到关柏斯很快也转发了她的那条微博。 有意思的是，关柏斯不是直接转发她，而是从张秋实那里转发的，要知道以他和张秋实的关系，两人在微博上没有任何互动不说，连互关都没有。 关柏斯V：有误会解释清楚就行//张秋实V：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也没料到节目播出以后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我没有在节目里提你的名字，我说的前女友也不是你，而是另有他人。希望粉丝朋友们不要误解，这一切都是误会。 看着像是帮张秋实说话，实则也是在拱火。 因为他和陶语都很清楚，这件事张秋实根本解释不清楚。 第18章 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张秋实怎么也没想到，他轻飘飘地道了个歉，又否认了他在节目里反复提到的前女友是陶语，事件非但没有被平息，让他把话说清楚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他老板的意思是不管你胡编乱造还是怎么样，这件事情的影响必须降到最低，否则他后续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在他解决这件事情之前，老板已经决定暂停他的工作，安排在明天的直播原本已经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宣传过了，也被暂时搁置。 更令他感到头疼的是，《心动28天》节目组的导演也给他发来了信息，问他在节目里说的那些是不是属实。 他回复导演依旧是“这都是误会”的说辞。 导演懒得跟他打太极，他要的只是节目在减少争议的前提下顺利播完。 “如果下期节目播出以前你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那后续的节目我们只能减少你的镜头。”导演严厉提醒他，“解决不好的话会给我们增加很多工作量你知道吗？” 张秋实想，前两期播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导演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说他跟节目组一荣俱荣，既然他的人气这么高，那后续肯定会增加他的镜头内容，也会配合他打造他的人设，后续还可以有更多的合作。 只不过是陶语发了一条微博而已，态度竟然说变就变。 这种纯看利益的关系有多薄弱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想不明白陶语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要给她这么沉重的一击。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吗？ 早知道他还是应该稳一稳，手下留点情。 当初他拍摄时说出那些半真半假的话时他心里觉得很痛快，分手的时候陶语太过决绝，他试图挽留过很多次，自认为用尽了努力，甚至把自尊都抛下了，陶语却依旧狠心，半点机会都不给。 说了那些贬低陶语的话，节目播出后数不清的人为他出头，有更激进的“好心人”跑去骚扰谩骂陶语，这些他不是不知情。 但他觉得很畅快。 他幸灾乐祸地想：谁让你要把我甩了？现在我有名气了，多的是人帮我说话，该后悔的人怎么看都是你陶语。 越是这样想，他便越是被自己营造出的假象蒙蔽。 如今陶语出面要求跟他对质，他第一反应却是：可算引起她的注意了。之后他才猛然意识到，陶语这是被他搞出的事情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生活，明明可以私下沟通，那样才更符合陶语喜欢低调不爱惹事牵连别人的性格，怎么就直接公开跟他杠上了？ 他觉得陶语不该有这样聪明。 她似乎比他想的要更懂得怎样去利用互联网，这很可能是有人从中在给陶语出谋划策，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关柏斯空降到节目里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警惕，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是太晚了。 事情没办法解释清楚，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陶语删掉那条微博，等风声过了他再说是误会，那时候就好办多了。 大不了给陶语一点赔偿。 他现在又不是给不起。 只是给陶语打电话依旧被拒绝，他拿另一个手机打过去，这是他后来新买的手机号，没被陶语拉黑过，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他还没来得及把第一句话说完，刚自报了家门，新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看来陶语是铁了心要跟他对着干。 联络不到陶语，他只能辗转找大学时期跟陶语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学，只是这群人要么不理会，要么找借口说太忙了最近跟陶语也没有联系，用轻易就能拆穿的借口回绝他，他却无可奈何。 陶语一向不爱正面跟人起冲突，当初同学里和张秋实关系好的那几个，跟她没有直接矛盾，她并没有挨个删除。 和刘言妍分别之前两人在还没拆的民宿里合影留念，拍完照刘言妍非要P完图才走，正好这时候陶语收到了某个老同学发来的信息。 这位同学是男的，大学时期跟她不算特别熟，她根本不需要猜都能知道这两人绝对是张秋实找来劝和的说客。 张秋实今晚四处找人的事她已经通过关系好的几个老同学得知了，早料到会有这茬。 还真有人看在当年同学情的份上来帮张秋实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忙。 陶语扫了一眼，看到那些个“没有必要闹成这样”“犯不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之类的老土说辞，实在是很服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德绑架行为。 刘言妍问她打算怎么应付，她说她想先晾对方一会儿。 果然如她所想。 能“好心”帮忙劝和的人，还真的是足够苦口婆心，把能用的上的矫情全用上了，“分了手至少还是同学不会完全没有感情”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把刘言妍送下楼，她上楼收拾一下也打算离开了。 明天一大早施工队就要开始动工，她没打算一早就过来，发了那条微博以后她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她以前干嘛要憋着给那渣男继续欺负她的机会？有时候太体面了并不会带来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她早该想明白的。 被刘言妍P过的合照挺好看的，她发到朋友圈，配字：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刚发完，就被关柏斯给秒赞了。 这人怎么回事？在她的朋友圈安装了雷达吗？ 她笑着打开和关柏斯的聊天框，发了一个放烟花的表情包，说：“谢谢你今天的转发。” 关柏斯回得很快，他说：“你发之前没提前通知我，还是我经纪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所以转发晚了。” 陶语说：“一点都不晚。” 明明来得正好。 她问关柏斯：“这么晚了还没睡？打算熬夜？” 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快凌晨。 关柏斯却说：“被动熬夜，今晚有拍摄，内容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拍不完，我也就休息时间能看一眼手机。” 通宵拍摄吗？ 陶语忍不住感叹，这一行也真够卷的，跟她当设计狗那会儿有的一拼。 她问关柏斯在拍什么，是杂志还是广告，关柏斯回了两个字：“广告”。紧跟着，他又发了一张自拍照过来。 陶语看到小图后深吸一口气，再三考虑，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大图。 第19章 危机感十足 关柏斯发来的是一张对镜自拍，看周围不小心被拍进去的环境，应该是在化妆间里。也不知道他拍的是什么广告，只穿了一条牛仔裤，上半身裸着，应该是涂了什么东西，肤色比平常看着黑一点。 恰到好处的胸肌，看着很健康，又没有锻炼过度的痕迹。陶语数了数，腹肌正好八块，镜头甚至连人鱼线都带到了。 再往下延伸，牛仔裤是低腰，稍微有点少儿不宜。 她怀疑关柏斯发这张照片根本就是为了色诱。 努力镇定下来，她故作正经地问关柏斯：“牛仔裤广告？” 关柏斯回复：“内裤广告。” 陶语想也没想就问：“内裤广告你穿着牛仔裤拍？” “脱了的我不好意思发你。”关柏斯说，“你如果实在想看，我考虑考虑。” 谁实在想看了？！ 陶语气结，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连发了三个暴怒的表情包过去，隔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很像恼羞成怒，但要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回看了上面的聊天记录，她哪怕反应再慢，也看出这段对话暧昧得有点过分了。 收到陶语发来的表情包三连以后，关柏斯见好就收地回了一个小狗偷笑的表情包过去，把手机放到一边，拿起桌上的冰美式喝了两口。 《心动28天》播出以后他的知名度水涨船高，为了多留一点时间跟陶语相处，他的工作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缩，来一趟首都可以说是每天都在超负荷地工作。 好在他的自由度还算高，经纪人兼任老板，两人又是死党，杨舟怎么说也不会过度去榨取他的价值。 两人都明白来日方长的道理。 有些资质不高的商务合作杨舟早早地就都推掉了，留下的都是对他今后的发展以及商业价值有助力的工作。 看他放下了手机，棚里的准备工作也还没结束，杨舟从不远处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欸，你知道吗，刚才《心动》节目组的导演一直在跟我发信息抱怨。”杨舟在他身旁拖了个椅子坐下。 “跟你抱怨什么？”联想到陶语的事，关柏斯很快就猜到了，“张秋实？” 杨舟点点头，说：“他们打算看情况压缩张秋实的时长，怕会影响到节目的口碑和收视率。”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第一期播出之后张秋实立刻就成为了节目人气最高的嘉宾，在网络上的讨论度也很高，当时节目组审时度势还多往第二期里塞了原本已经废掉的镜头。如果有关张秋实的讨论度下降，或者张秋实的形象变得负面，节目组当然就会删减他的镜头，这是常规情况下最普通的应对措施。 可《心动28天》的节目组，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遵循常规的一个团队。 他们应该是想把张秋实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导演和杨舟的关系不错，当初杨舟托老同学的关系把关柏斯往节目里塞，结果导演跟杨舟竟然是校友，两人见了面以后相谈甚欢，之后关柏斯上节目就变得异常顺利。这个节目组整个团队都很年轻，《心动28天》甚至是团队组建以来策划的第一档综艺，他们当然希望节目能够一炮而红，有了足够的影响力以后，他们就能为接下来策划的下一档节目拉到更多的投资。 在这样的前提下，比起规避风险，其实适当冒险更适合他们。 关柏斯把这个想法一说，跟杨舟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说他会考虑。”杨舟说，“这段时间网络上的风向我们也都看见了，张秋实现在是问题人物，但也是话题人物，虽然我的提议对你很有利，对他可有点缺德，但不也是他自己缺德在先吗？” 关柏斯猜到了一些：“你劝导演加入更多可能造成争议的内容？” “我告诉他你和张秋实的前女友是发小，对张秋实那点事情太清楚了，他要翻身根本就没有可能，说不定最后还得靠黑红。”杨舟说，“这年头黑不黑无所谓，没有话题才是他这种吃流量饭的人最害怕的事。其实节目组也一样，换个角度想，张秋实身上的争议越大，关注节目吃瓜的人也就更多，被张秋实打了脸，想要出口恶气找机会骂他的当然也就更多。” 张秋实踩着陶语立人设，关柏斯踩着张秋实上位，目的其实差不太多。 只不过前者阴险狡诈，后者光明正大。 “他的话越来越没人相信，当然你的形象相对来说也就更正面了。” 从关柏斯在节目里针对张秋实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造成了这种两人结果完全相反的结果。 关柏斯说：“不过等他反应过来，跟节目组打配合，故意买水军抹黑自己，骂他的人越多，他的流量也就越大。” 只要心理上承受得住，黑红可比糊了更有出路。 “是啊，如果我是他的老板，我会在他被骂得最厉害的时候开直播，然后邀请所有讨厌他的人一起做监督，反向证明在监督下他直播带的那些货是最能够保质保量的。”杨舟撇了撇嘴，说道。 “你可真是做生意的鬼才。”关柏斯由衷地夸奖。 杨舟笑着说：“咱们彼此彼此。” 他们能想得到，张秋实签约的那个不太靠谱的公司可不一定想得到。毕竟那种公司旗下一大堆网红，很难会专捧一个人，觉得你有价值就让你上，一旦发现你没有价值了，抛弃你的速度也会很快。 不过那都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问题。 杨舟问关柏斯：“你什么时候走？” 没说走哪儿，但关柏斯秒懂：“帮我订个周三的航班吧，你不是说最晚星期二就能忙完了？” “一天都不多待啊？”杨舟简直服了他了，“我还想带你多认识几个人。” “以后再说吧，总有机会的，眼下还有别的事情更重要。”关柏斯说。 天知道他出来的这几天，已经担心过无数次了。 比如陶语会不会跟她在医院见到的那个高中同桌见面吃饭？又比如陶语这次应该也找了一些老朋友老同学帮忙，这其中是不是也有喜欢过她的男生？ 越想越觉得危机感十足。 第20章 光想着当然远远不够 “行吧，我回头帮你订，等我这边忙完，过几天我也去找你去，给我自己放几天假。”杨舟说。 关柏斯问他：“你这么不忙？还能给自己放几天假？” “换个地方工作呗。”杨舟说，“你小子当初回国的时候不是说了要带我去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看看吗？跟我讲那地方多么多么好，风景好看东西好吃，你不是故意诈我吧？” 的确有故意忽悠他的成分。 关柏斯回国发展一直就是有私心的，选择压缩工作争取更多的时间待在老家，当然是因为他有更多的私人安排。 他不是没有事业心的人，只是光有事业还不行。 国内市场能够让他发挥的空间比他回来以前所想的还要大，杨舟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忙得脚不沾地。如果说他们刚计划回国发展的时候更多的还是靠美好的愿景，现在把这样的愿景落到实处，他们都发现国内的市场反倒更适合他们长期发展。 他知道杨舟已经在接触几个刚进演艺圈的好苗子了。 想要更多得博得陶语的好感，他比陶语小三岁，当然就要更努力才行，努力的同时还不能一味地只顾着这头，毕竟那边也是危机四伏，一旦有人逮着他不在的空子贴到陶语身边，他可没有把握陶语一定会给他一号号码牌。 杨舟笑他：“你又不缺人追，那个文文姐姐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让你这么魔怔？” 他听关柏斯把陶语叫成“陶语文”，便开玩笑故意称呼陶语为“文文姐姐”。 “你不懂，你没爱过。” 关柏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纯情得要死，杨舟看了简直起鸡皮疙瘩：“兄弟，到底谁没爱过啊？母胎单身的是谁？我幼儿园可就交过女朋友了，我的感情经历弟弟你望尘莫及知道吗？” 关柏斯白了他一眼：“你谈的恋爱有超过半年的吗？” 杨舟哽住。 还真没有。 他一向是喜欢就追求，没感觉了就散，绝不多浪费自己和对方的时间。 “你没遇到过真让你很多年都忘不掉的，所以你经验再多也是白搭。”关柏斯说，“以前我一个人孤单难熬的时候，想着她我就高兴，你不会明白的。” 杨舟确实不明白：“光想着就高兴了？” “以前是，”关柏斯实话实说，“现在就不是了，光想着当然远远不够。” 人都是这样的，是贪心的、不知满足的动物。 哪怕表面上隐忍克制，事实却是有了一个就想要第二个，有了一丁点进展就想要更多。他早就不是只靠想着陶语就能觉得满足的男孩了，他的欲求随着年龄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多，压抑着的贪念在得知陶语身边有了空位的时候被彻底释放。 他想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陶语面前。 当下并不是他对自己最满意的时候，但他知道，陶语身边的空位不是专门给他留的，时机这种东西，一旦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民宿动工以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 陶语搬回了母亲沈黎女士的家里住，好在她放在民宿的东西本来也不多，分了两趟就都搬回去了。 装修的工期大概在两个月左右，那之后她还要置办各种家具，购买民宿里不可缺少的各类软装饰和生活用品，将装修完的房子空置一段时间，才能开门迎客，前前后后算起来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据她观察，近两年寒假时这里的游客数量明显增加，因此，她打算把准备工作做得再充分一点，等到春节小长假的时候再正式迎接第一批客人。 下雨的时候室外温度不高，但屋里还是闷热，陶语每天抽空去一趟民宿看看施工进度，更多的时间还是待在室内研究国内一些网红民宿的风格特色。 不知不觉几天时间很快就过了，陶语看手机的时候留意到上面写着“星期三”，这才意识到早就到了关柏斯所说的“一个星期后”。 但关柏斯还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关柏斯所说的时间具体指哪一天，她也不好意思去问。 问了，就好像她在盼着关柏斯回来似的。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想，偶尔却也还是会算一算关柏斯离开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和张秋实还没有后续，微博上也始终停留在她让张秋实做出解释的那一段，之后无论网友怎么要求，张秋实那边就像死了一样安静。 陶语猜到他这是想靠消失来等这阵风头过去。 最近一开手机和电脑都是忙着搜索借鉴做笔记，周末播出的《心动28天》第五期节目她没看，也没专门去搜。刘言妍这几天也每天都忙着加班，没找她讨论吐槽，多半也是忙得没时间关注节目。 既然想到了，陶语索性放下手头上的事，从冰箱里拿出沈黎出门前切好的水果，打开客厅的空调和电视看起了第五期节目来。 沈黎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几个退休的老姐妹约好了去逛花鸟市场。 她出门的时候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陶语本打算送她的，她却一口拒绝，告诉陶语有个老姐妹自己有车，会开车挨个来接她们。 “下雨天去逛，不嫌麻烦啊？”陶语问道。 “不麻烦。”沈黎说，“你以为还是你小时候去的花鸟市场啊？人家早就搬了，现在修得可大了，还是室内的，一点淋不着雨。” 听她这么一说，陶语便放下心来。 出门前沈黎叮嘱她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和剩菜，如果不想吃的话可以叫外卖。 这里不像老家属院，无论是外卖还是快递都要方便得多。 陶语打开电视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但她早饭吃得晚，也吃得饱，暂时还不饿，打算吃点水果先垫垫，等饿了的时候再说。 她记得上一期节目结束的时候预告了这一期的修罗场画面，她没专门关注，一上网就忙正事，因此也没留意节目播出以后网上的风向怎么样了。 第21章 修罗场 第五期前面一大半的内容都是另外几对外出约会的情景，陶语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打开手机搜索起来。 不搜不知道，一搜她才发现原来第五期播出之后，这几天节目观众和几个嘉宾的粉丝一直在网上吵架，连热搜都上了不下十回。 看来节目的热度比前几期更高了。 外出约会的几对嘉宾粉丝虽然也因为某一方不够体贴或某一方故意套话之类的争吵，但吵得最厉害的还是支持关柏斯的和支持张秋实的粉丝，这群人里还掺杂着不少顺着热搜吃瓜过来的要求张秋实站出来回应陶语那条微博的真路人。 总之还真是吵得一团乱。 但跟前几期播出之后的反响明显不太一样的是，张秋实的死忠粉少了很多，替他说话的粉丝也总是显得底气不足，被怼几句之后就溜之大吉。 陶语脑子里钻出四个字：粉随蒸煮。 尽管网络上吵得厉害，张秋实却始终不见人影，有人说他是被公司禁言没有办法回应，但更多人还是相信他是心虚，怂了。 陶语头一次刷这个节目相关的话题评论刷得眉开眼笑。 这一刷就是快一个小时，等到节目播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画面总算是切回了别墅里，到了期盼已久的修罗场剧情。 陶语放下手机认真看起来。 张秋实敲门把关柏斯叫出来聊天，说是聊天，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在一个相亲综艺里这样针对自己。 看得出他那时候脑补的大约是关柏斯把他视为男嘉宾中最强竞争对手的缘故，这一期约会前嘉宾们才刚公布了每个人的职业和年龄，关柏斯是平面模特，张秋实签约他那家公司的时候给自己的定位也是模特，尽管此模特和彼模特有着肉眼可见的区别，一个真材实料，一个水得不行，但他认为关柏斯跟他不对付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撞了职业人设。 张秋实先是扔出为什么会被针对的提问，关柏斯用“这种节目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打了回去。 那之后他便用友谊论来试图绑架对方。 关柏斯的态度很坦然：“没有必要在这种竞争类的节目里交朋友，等这28天结束，以后会不会见面都不一定，你想把这里当成社交场所，但对我来说这就是工作而已。” “你不是来找对象的，那你来恋综干嘛？”张秋实回呛他。 以他的想法，观众看这种节目当然爱看男女约会互相竞争最后牵手成功的场面，并不会希望嘉宾把上这种节目当成是公事公办。 “没有喜欢的类型，我不强求，当然剩下的就都是工作了。”关柏斯说道。 “多相处看看才知道，又不是每段感情都是一见钟情，既然节目组给了我们28天时间，当然就是希望我们在互相了解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进行到下一步。” 他说节目里没有喜欢的类型，其实张秋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等他把这样的态度转达给其他女嘉宾之后，女嘉宾们就会把关柏斯排除在外，他的机会多了很多。 不过眼下有镜头在拍，张秋实反倒“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你条件好，对另一半的要求肯定也很高，但是咱们这四个女嘉宾都很不错，无论是外形还是职业，有性格可爱的，也有温暖大方的，文静一点的类型也有。” 关柏斯笑了起来，问他：“你当挑萝卜呢？” 张秋实刚要反驳，关柏斯又道：“你现在的语气很像给人介绍对象的长辈，相亲之后觉得不合适，一个劲地劝我要多了解看看，说不定时间久了就喜欢了。” 陶语笑出了声。 她猜测有不少相过亲或者有相亲烦恼的人在听到关柏斯的这句话之后都会忍不住深有同感地笑起来。 张秋实被他激怒，直接怼他：“那要不你干脆退出拍摄吧。” 听到他的话，关柏斯并不生气，他表示他不是不想退出。 “我跟节目组白纸黑字地签了合约，早就说过了，就算嘉宾里没有心仪的对象，也要一直参与录制直到结束。”关柏斯反问他，“导演没告诉你吗？”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那之后的半天时间里张秋实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出来，关柏斯则是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冲了个澡，出来以后打开冰箱看到里面食材不多，考虑到晚上嘉宾们约会回来可能有的没来得及吃饭，有的吃过了饭又饿了，他很贴心地在给自己叫外卖的同时也准备了其他嘉宾的份。 等到晚上张秋实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其他嘉宾正围坐在长桌边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张秋实走出来傻乎乎地问：“哪里来的烧烤和炸鸡？” 有个女嘉宾笑眯眯地告诉他：“关柏斯准备的，他好贴心啊！我出去逛街累得要死，想早点回来休息，连饭都没吃，关柏斯真是天使欸！” 陶语看到张秋实满脸写着“天使个鬼”。 节目最后，当天晚上关柏斯收到了两张来自女嘉宾的好感卡片，张秋实则是一无所获。 陶语心想，要是张秋实看了节目，知道关柏斯不是跟他一样在家里待了一天理所当然的一张卡片没有收到，估计又要气得半死。 这期节目实在欢乐，看完之后陶语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看到那些嘉宾吃披萨炸鸡的缘故，居然也很馋披萨和炸鸡。 她刚打开外卖软件，关柏斯就打了电话过来。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关柏斯是不是回来了？ “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家附近，我只知道沈阿姨住在哪个小区，你给我个准确一点的定位。”关柏斯在电话里问她，“已经快两点了，你是不是早就吃完午饭了？我刚下飞机还没吃，能陪我吃顿饭吗？” “披萨炸鸡行吗？”陶语笑着问。 “行啊。”关柏斯答应得很爽快。 挂断电话，陶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披萨炸鸡这样的食物对关柏斯来说或许热量有点太超过了。 偶尔吃一次……应该没关系？ 毕竟关柏斯那么年轻，年轻人消耗得也快。 她这样劝说自己，给关柏斯发了定位过去。 第22章 你看我乖吗 发完定位，陶语忽然回想起关柏斯说还有十分钟就要到这附近，而她在家宅了大半天，甚至连头都还没洗。 十分钟内洗头吹干换衣服实在太极限了，她还想稍微化点淡妆来着…… 陶语头一次在出门前焦虑起来，而就在她一边吹头发一边着急不已的时候，关柏斯又发了信息过来，说他突然很口渴，要先去附近找地方买咖啡喝，所以需要陶语多等至少十分钟，等他快到的时候会发信息过来，到时候陶语再慢慢下楼也来得及。 陶语看着这条信息，嘴角微微扬起。 实际上关柏斯再发信息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十八分钟。 她不确定关柏斯将时间延后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管他是不是有意而为，陶语都从中感觉到了一种很有边界的绅士感。 明明才刚二十三岁。 看来人的修养气度跟年龄的关系不算特别大，当年她虽然不希望关潮叔叔和沈黎再婚组成家庭，但回想起来关潮也是一个很有礼貌风度的男人，尽管妻子过世很早，但他独自一人也把孩子抚养得很好。 关柏斯成长过程中也是受过很好的教育的。 陶语突然想起了沈黎女士的那句“知根知底”。 平常有人给陶语介绍对象的时候要过沈黎女士把的那一关就不算容易，沈黎女士单身多年，对女儿的个人情况也看得很开，所以陶语从成年开始就从未有过被催着找对象的经历。这样的前提下，能被沈黎女士所肯定，还试图撮合的关柏斯，各方面条件当然差不了。 她忽然很好奇，关潮叔叔给沈黎女士提撮合儿女的事情时，是怎么介绍关柏斯的？ 不过这会儿沈黎没在，关柏斯又刚发信息说再过两分钟就到楼下，陶语当然没有机会去找沈黎探听，只想着要是晚上沈黎回来了她还记得这件事，到时候问一嘴也不是不行。 陶语下楼的时候关柏斯穿着牛仔裤配运动鞋，上身穿的是一件基础款的白色T恤，这种走在大街上处处撞衫的打扮居然也能被他穿的这么好看。 牛仔裤不算特别修身，跟他之前发对镜自拍时穿的那条比起来…… 打住！ 陶语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可别继续想下去了。 “你感冒都好全了吧？”碰面以后，她率先开了口。 “早就好了。”关柏斯认认真真地说，“我每天都按时吃药，我超级不喜欢喝热水，这几天为了快点好，都尽量喝温水了。” 他满脸写着“你看我乖吗”，陶语看了觉得好笑不已。 “怎么突然想吃披萨炸鸡了？”关柏斯问。 “就是突然想吃了。”陶语没说刚看完节目的事。 不知怎么的，这次见到关柏斯，她不太想提那些跟其他人有关的事情了。先前她打算解决完张秋实的事再考虑要不要跟关柏斯进一步发展，事实上最近几天她意识到了，张秋实的事早在分手的时候她已经彻底解决了，如今剩下的都是一笔烂账，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结束还不一定。 她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事情耗时间。 尽管他们可能无法避免地总要被张秋实这个人干扰，但分开了这么多天才又见面，至少不要一开始就提。 关柏斯问她：“你有特别想吃的店吗？” 陶语点外卖的时候还真搜过，有一家很火的店距离她家有点远，外卖跑腿费贵得很不合理，她在外卖APP上本打算退而求其次，选一家离家近还免配送费的，不过既然关柏斯来找她吃饭，当然就不能随便将就。 “我知道地方，我打车。”陶语提醒关柏斯，“是我要吃的，所以我请客。” 关柏斯没有这方面的执着，陶语说要请客，他答应得很爽快。 反正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还会有很多。 只是去之前陶语忘记了一件事。 既然是本地最火的网红店之一，即便不是在饭店，过去的时候也仍旧是人满为患。可他们到都到了，临时换地方好像有点让人不甘心，加上排队拿到号牌以后上面写着大约需要等待20分钟，这个时间还不算长，随便聊一聊玩玩手机很快就过去了，所以她和关柏斯商量决定在门口坐着等一会儿。 和他们一起等着的还有另外十来个稀稀拉拉坐着的顾客。 关柏斯外形本就惹人注意，加上陶语长得也漂亮，还稍微化了点妆，穿了一身修身好看的吊带裙，外面配了个白色的防晒小外套，俊男靓女往门口一坐，周围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两人吸引了。 有几个年轻人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低声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陶语预感不妙。 果然，很快那几个人就凑了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关柏斯和陶语。 能说出关柏斯的名字还算正常，应该就是《心动28天》这个节目的观众，但能准确无误地说出陶语这个名字，恐怕就不是只看节目那么简单了。 否认当然是不可能的。 别人都这么了解了，硬着头皮否认只会让情况变得糟糕。 关柏斯大方承认，还主动跟那几个年轻女孩合了影，只是合影的时候没拉上陶语，反而小声拜托那几个女孩：“桃桃不是公众人物，你们如果拍照的话不要把她拍进去，她已经被节目影响到日常生活了，还请你们多谅解一下。” 陶语第一次听到关柏斯叫她“桃桃”，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以后才琢磨出这人大概是想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跟她关系好。 女孩们连声保证绝对不会拍照，可一个小时以后陶语就在手机上刷到了偶遇他们的微博。 当时那条微博发了还不到半个小时，转赞评的数量在她看来已经非常恐怖了。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吃了一块披萨又吃了两块裹酱的炸鸡觉得有点腻，摘了手套打算喝点可乐顺便刷一下手机而已。 这条微博甚至不是她搜到的，而是直接推送到她首页的。 属于大数据根据“你可能感兴趣”的内容精准抓取推送。 第23章 跟小关 “邱邱628593：跟小姐妹出来吃饭居然偶遇了关柏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有陶语小姐姐！天呢到底是谁告诉我他们只是纯洁的发小关系啊！两个人坐在一起简直配我一脸！关柏斯真人实在是太帅了，脖子以下全是腿！关键是陶语小姐姐看起来比之前网络上的那几张照片美多了啊！为了我的眼睛好，你们两个能不能谈个恋爱？求求了！给你们看看我和大帅哥的合影，他的脸比我还小呜呜呜所以我把自己马掉了！PS关柏斯还专门跟我们说不要拍到桃桃，说她已经被节目影响到日常生活了，呜呜呜呜呜呜他叫她桃桃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懂吗！他们俩可是年下啊年下！！！！！！！！！！” 也不知道这条微博具体推送给了哪些人，总之评论里一眼望过去全是“啊啊啊啊啊”和感叹号。 发微博的女孩还在孜孜不倦地回复热度很高的那些评论。 陶语留意到有人让博主形容陶语的长相，博主又啊啊啊了一大堆，说她肤白貌美大长腿，各种彩虹屁看得陶语自己都不好意思，最后博主还拉踩了一下张秋实，说她完全可以理解张秋实跟大美女分手以后为什么意难平这么久。 关柏斯注意到对面的人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看着是又愉悦又尴尬，还带着点担心。 “怎么了？”他问道。 陶语直接把手机递过去。 关柏斯手上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没接她的手机，就着她的手把那条微博的正文看完了。 “你怕看到这条微博的人会乱发散？”他试探着问。 倒也不是。 合理的发散陶语自己也会。 她想了想，说：“我就是在想刚才你找我出来的时候我幸好很有先见之明地洗了个头还化了个妆换了衣服，要不然——” “要不然她肯定会在网上说，陶语小姐姐素颜不洗头都这么漂亮。”关柏斯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陶语再也说不出别的了，她脸上烫得厉害。 这次关柏斯却没轻易放过她。 “原来陶语小姐姐出门前抓紧时间洗头化妆还专门穿上了漂亮小裙子是为了防止被认识的人看到了以后觉得不好看，不是为了跟我出来吃饭啊……” 陶语脑子里嗡嗡直叫，只能恼羞成怒挑他的毛病。 “关柏斯，你说话别嗓子别夹。”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只不过被人在网络上夸和当着面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尤其关柏斯还总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反倒让陶语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自在显得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明明关柏斯年龄比她还小。 后来陶语问过刘言妍，为什么她在关柏斯面前总是摆不出姐姐的架子，刘言妍告诉她：“当然是因为你对他有好感。” 有好感，所以不自觉地把两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下意识地去忽略年龄上的差距，甚至会希望被对方当作年下来看待，这属于一种情感上的依赖，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态。想照顾对方，也想被对方照顾，并不矛盾。 这种照顾是多方面的，比如走路时关柏斯下意识地让她走里面，吃饭时她会不自觉地先把餐具递给关柏斯。 还有更多的，是源自于情绪上的照顾。 这些都是陶语和关柏斯接触了一段时间以后才慢慢悟出来的。 现阶段他只觉得关柏斯是个有风度又有边界感的男人，有时候带点幽默风趣，也会故意逗她，但这种开玩笑似的态度却守着分寸，不会让陶语感觉不适。 跟关柏斯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对人产生好感了。 冷静下来她又意识到，从她青春期直到现在，让她产生过好感的异性算起来实在不多。 真要说的话，关柏斯更像是一个特例。 陶语有点眼大肚皮小，进店的时候看着什么东西都好吃，结果大大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披萨和炸鸡都是饱腹感很强的食物，她和关柏斯商量着点了一个套餐，又单点了两份小吃，最后的结果就是根本吃不完。 好在吃不完还能打包。 打包的时候陶语接到了沈黎女士打来的电话，电话一通，沈黎女士在那头催她赶紧下楼，说自己东西买得太多拎不动了，让她赶紧下去帮着搬。 陶语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妈，我没在家，回去需要大概半个小时，您能等吗？” 她都二十六了，沈黎女士早就不过问她的私人生活。 出去干什么、跟谁出去、几点回来，这些问题在她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怎么被问过，但这会儿跟关柏斯单独出来吃饭没提前告诉她妈，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心虚。 大概因为她先前拒绝过沈黎想要撮合她和关柏斯的想法。 这才没多久，她又跟关柏斯单独出来吃饭了，而且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比较频繁地联系，之后也有进一步发展的很大可能，她总感觉有点打脸。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话是抱怨的话，但沈黎女士的语气可一点都没有抱怨，就是母女俩之间的打趣罢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我放个东西卡在电梯口，搬完了再关电梯门吧。” 知道沈黎女士辛苦，陶语讨好着问她：“妈，你吃披萨和炸鸡吗？想吃的话我帮你带回去。” “吃剩下的别给我。”沈黎笑着说。 “肯定不会啊，你要吃我就给你重新点，剩下的我自己吃。”陶语说道。 “我在市场上吃了，还不饿，你要带的话就看着带点，我晚上叫你爸过来吃。”沈黎顺着随便猜测，“你跟言妍又嘴馋跑出去打牙祭了？” “不是，”陶语压低声音，不想当着关柏斯的面撒谎，“跟小关。” 沈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至少五秒。 “那你别打包了，别管我晚饭吃什么，跟小关好好玩儿去。” 沈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陶语听她挂电话前的语气似乎还带着笑。 关柏斯问她：“沈阿姨打的？” “嗯。”陶语说，“她跟她的姐妹们去逛花鸟市场，估计买了一大堆东西，以为我在家，打电话让我下楼帮她搬。” 关柏斯闻言有点担心：“东西太多的话要不我们赶紧回去？” 陶语想了想，说：“没事，如果真的搬不了，她会打电话给我爸。” 关柏斯问了每一个跟陶语关系亲近的人都问过的问题：“你爸妈是不是打算复婚？” 陶语笑着摇头，说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 第24章 母校 走出餐厅，早上还下着绵绵细雨的天空这时候已经完全放晴了，蓝天白云，太阳也没完全出来，藏在云层后面，无论是空气还是气温都让人体感特别舒适。两人谁都没有提出下一步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出了店门就不约而同地沿着街边走，这种没有目的地的饭后消食实在很适合此刻的他们。 唯一显得违和一点的，是关柏斯手里拎着的两个打包盒。 沈黎和陶志辉的事情说起来复杂，但只要一开始说了，陶语就有些停不下来。 她很少详尽地对谁解释这些，但关柏斯一副洗耳恭听又绝不多嘴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一个特别适合倾诉的对象。 在此之前陶语以为自己对父母复合的事情没有过太多的期待，真的说起来了，她才发现身为女儿的她其实还是狠狠地期待过的。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父母的理解更多，那种期盼的想法就渐渐弱了。 “他们适合做朋友，甚至可以做兄妹，但就是不适合做夫妻。”陶语叹了口气，说，“做夫妻的时候总是吵个不停，离婚以后无论是他们还是我，我们都很明显地感觉到分开生活的状态更适合我们三个。” 关柏斯说像他爸妈这样的情况在国外其实不算少见。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他爸是美国人，妈妈是英国人，你可以想象，他们因为相爱结婚，生活在一起以后却连口语发音这样的事情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矛盾很多。后来我同学劝他们干脆离婚算了，离婚以后他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因为在一个地方住习惯了，两个人离了婚也还继续做邻居。后来两边都分别再婚，也都有了新的家庭，两个家庭关系特别好，每隔几天就会聚在一起开party。” 陶语听了以后觉得有趣，走着走着，才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一所学校附近。 “难怪我看那家店的地址总觉得眼熟。”她这才想起来，“我高中就是在这儿读的，当时想着离家近所以读了三中，本来从初中部直升上去还在同一个校区，结果我高一那年这里开了个新校区，高中部整个搬过来了，本来走十分钟就能到，结果搬过来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我爸那时候立马就去考驾照买车，然后每天接送我。” “嗯，我知道。” 她说的这些关柏斯都还记得。 “当时家属院的小孩儿都读的三中吧？你来过这个校区吗？”陶语转头问关柏斯。 “没有。”关柏斯说，“我经常看你爸开车接送你，我就想着等我升上高中就能读你读的学校了，不过等我上高中，你也去读大学了，有点可惜。不过我还是想太多，还没上高中我就跟我爸出国了，没有机会来这里上学。” 陶语对关柏斯具体什么时候移民出国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只知道某一天在家吃饭时听沈黎说，关潮叔叔带着小关出国去了，他们在国外有亲戚，应该是打算移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来。 当时她最多遗憾了一小下，因为没办法再吃到关潮叔叔做的菜。 那时候的关柏斯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邻居家小孩，跟她不是同龄不常在一起玩，大人们也都叫他小关，以至于她连关柏斯的全名都不记得。 如今再回想起来，多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遗憾。 要说再多的，那也没有了。 毕竟那时候的关柏斯就是一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豆丁，她如果对这样一个小孩儿太过注意以至于有一些有的没的心思，那她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想去逛逛吗？”陶语问。 关柏斯点头说“好”。 谁知他们刚到校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下了。 正值暑假，学校里除了值班老师和门口的保安外，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影。被拦下后，陶语告诉保安，自己当年就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只是刚好走到这里想进去看看，保安却说学校内部禁止参观。 陶语感觉有点遗憾，但也没有一定要进去的执念。 她的不坚持反而让保安放松了警惕，试探着问他们带身份证了没有。 “带了。” 陶语和关柏斯各自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那这样吧，你们进去逛一逛可以，但是不能破坏学校里的公共设施，一个小时内一定要出来。”保安把身份证扣下，“身份证就放在这里我帮你们保管，出来的时候来找我要。” 看来也不是不能通融。 “谢谢。”陶语连忙道谢。 关柏斯更是自来熟地说了句：“谢谢叔，我们保证很快就出来。” 保安给他们开了门，再三叮嘱他们不能破坏公共设施，也不能摘花踩草坪。 进门以后陶语按着以前的记忆往教学楼走，才发现母校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以前操场的位置没变，别的楼都变得七七八八，她上高中时待了三年的教学楼已经改建成了办公楼，新的教学楼似乎在别的地方。 操场虽然还在老地方，但也进行了扩建，以前简单的室外操场如今不仅有了新跑道，还多修了看台，不远处还有一个室内的小体育场。 教学楼改成办公楼后就不太方便进去了，陶语转而带着关柏斯去逛操场。 “以前我最怕仰卧起坐了，不管是跑步还是立定跳远我成绩都是班里的女生里最好其中之一，但是体育课一说要仰卧起坐我就害怕。”走在操场上，学生时代的回忆渐渐在陶语的脑海中涌现，“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体育课，我的体力简直就是直线下降，体测的时候跑个八百米都把我给跑得只剩半条命了。” 关柏斯思考的却是其他方面：“当时肯定有男生在终点等你，给你递水吧？” “你怎么知道？”陶语下意识反问道。 大学体测的时候还真有男生在终点的地方等她，还不止一个。 不过她那时候是跟室友互相搀扶着回去的，也没喝任何一个男生递过来的水。 “张秋实？”关柏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陶语当时的男朋友。 第25章 试试吧 “不是他，他没在。”想到这件事，陶语忍不住笑起来，“体测的时候男生在女生的前面，他跑完了站都站不起来，等我跑完了缓过来了，他还在操场边上吐呢。” “弱鸡。”关柏斯哼哼着小声说了一句。 “他很惨，我虽然当时累得不行，但好歹一次性过关了，他第一次没过，后来又参加了一次，还是体测的老师好心给他放了水他才过的。那时候我觉得他体力实在是不好，毕竟班里的男生体测没一次性过的总共就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不过我那时候——” 陶语说到一半不说了。 关柏斯心领神会：“不过你那时候恋爱脑，还是把他当成宝。” “你别阴阳怪气。”陶语警告他，“我只是觉得人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擅长。” 到现在她也仍旧这样认为。 只是她有这样的想法，跟张秋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关柏斯丧丧地说：“也对，我也有不擅长的事。” 他这话让陶语来了兴趣：“你不擅长什么？” “不擅长讨你喜欢。” 本该吊儿郎当地说这句话，但说出口的时候，关柏斯却异常的认真。 他太嫉妒了。 哪怕张秋实是个连体测都差点不合格的弱鸡，陶语那时候也对他付出过真心。他很多年前就想方设法去了解过张秋实这个人，尽管没能了解透彻，但那些不多的了解也让他深刻地意识到，张秋实跟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换句话说，陶语喜欢的不是他这样的类型。 这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一方面他觉得很不甘心，另一方面他也理智地想明白了一件事：不是他有多喜欢陶语，陶语就应该对他的喜欢做出多少回应。 暗恋嘛，说到底都是单方面的事情。 那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避免去想陶语，他认真学习，课余时间因为杨舟的关系开始接触时尚行业，兼职做模特，一直到毕业后成为职业的广告平面模特，他让学习和工作占据了他生活中大部分的时间。 但他始终没能忘记陶语。 “油腔滑调。”陶语朝他翻了个白眼，发现他脸上还是那副执拗又不甘的表情，不自觉地也被他影响了情绪，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关柏斯，我以前从来都没喜欢过你这样的类型。”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类型？”关柏斯很好奇她怎么看待自己。 陶语想了想，客观地说：“长得特别帅的。” “所以你喜欢长得丑的？”关柏斯觉得难以置信。 “我是这个意思吗？当心你语文老师气得马上跑过来揪你耳朵。”陶语简直又好气又好笑，“长得太帅就意味着危险系数高，我虽然不是没有自信的那种人，但我一想不喜欢去挑战高难度，如果非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我肯定会说对我好的，诚实勇敢的，三观正，而且能给我好的情绪价值。” 关柏斯说：“你说的这些都很笼统，跟长得怎么样完全没有关系。” “对。”陶语承认。 “长得好看就意味着不靠谱，身边追求的人多就代表不安分，喜欢招蜂引蝶，这种都是对人的刻板印象，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知道我的意思。”关柏斯说。 的确，关柏斯说的话她也深有体会。 尤其是前段时间被张秋实摸黑的时候。 关柏斯还想再跟她理性分析，脑子里突然飘过了一个关键词，让他再也理性不了。 “陶语文，你刚才说的是以前，你说以前没喜欢过我这种类型。” 陶语差点咬到舌头：“我说了吗？” “你说了。”关柏斯坚定地说，“以前没喜欢过，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他把“在”字拖了半天，才说道，“喜欢我这种类型了？” “喜欢……可能还没到那个程度。”陶语这次没有逃避，“确实是有好感。” 关柏斯趁热打铁：“那要跟我试试吗？” “我说了，只是有好感。”陶语必须先把话说在前面，“我觉得谈恋爱这种事不能仅仅只凭一点好感，如果只是因为有好感就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我愿意啊。”关柏斯笑得一口白牙都露出来了，陶语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两颗虎牙。 那两个虎牙把他衬托得稚气了一点。 “有好感了，我就抓紧时间创造更多的好感，好感多一点不就是喜欢了吗？喜欢再多一点，你就非我不可了。”关柏斯兴致勃勃地畅想美好未来，“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就让一让我，跟我试试，试试吧，试试行吗？” 陶语满脑子都是他说的“试试”。 “试试，知道了，试试吧。”她松口道。 关柏斯欢呼了一声，立刻过来牵她的手。 陶语感觉到他手心里全是汗。 明明天气很凉爽，出这么多汗，是紧张的吗？ 关柏斯自己也意识到了，赶紧松开手，把手心在T恤下摆上擦了擦，又重新牵住陶语的手。 他力度控制得不好，陶语被他牵得有点疼。 可看他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陶语又不忍心提醒他了。 她想，这小孩儿怎么能纯情成这样？ 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关柏斯满脸写着开心，开心着开心着，另一只手上拎着的打包盒却不知道被他什么时候遗落在什么地方了。 陶语让他回忆，他只记得出校门拿身份证的时候似乎还在手上。 后来是遗落在出租车上，还是在奶茶店里，又或者是系鞋带的时候顺手放在哪里忘记了，他根本一点都回想不起来。 陶语刚想责怪他，一抬头就看到他脸上写着的“我满脑子都是你装不下别的了你就饶了我吧”，又泄了气。 回到家以后，看到沈黎女士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陶语深吸一口气，心虚地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沈黎正在看的居然是《心动28天》的第五期。 也就是她出门前刚看完的那期。 还正好播到关柏斯和张秋实面对面坐在桌子两头对峙的场面。 “妈。”陶语叫了一声，讨好似的坐到沈黎身旁，抱着她的胳膊问道，“看电视呢？” 沈黎笑着“嗯”了一声。 “今天去花鸟市场都买什么了？”陶语环顾四周，留意到了客厅阳台上新摆的两盆花，“买花了？” “买得可多了。”沈黎不是藏得住话的人，她拉着陶语的手问，“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 陶语一咬牙一跺脚，说：“我大概要谈恋爱了。” 第26章 录音 “跟小关？”沈黎猜得八九不离十，“我还以为你多坚定，说暂时不想考虑找对象，想专心把民宿给搞起来，结果呢？你是觉得妈妈给你介绍的不行，但是你自己去接触了解的就行了是吧？” “妈，你能好好说话吗？”怎么阴阳怪气的？ “行行行，不跟你胡说八道了，反正你愿意踏出这一步，不管是跟谁，妈妈都挺高兴的。”沈黎握着她的手说，“我不是非得要自己的女儿谈恋爱结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以前那些事情的影响。尤其最近那个张秋实给你闹得，我是真的很担心。” “我都知道。”陶语说。 “改天带小关过来吃饭，他回来这么久了，我这个当阿姨的还没见过。”沈黎把视线又放回了电视上，“也不知道真人跟电视里比起来怎么样。” 陶语笑着拿肩膀去碰她的肩膀：“真人更好看。” 沈黎也笑得开怀：“行。” 除了告诉沈黎，陶语想着怎么也得知会刘言妍一声。 她拿着手机给刘言妍打电话，还没说关柏斯的事呢，就听刘言妍咋咋呼呼地说着正准备给她打电话，问她是不是看见刚刚上热搜的录音了。 陶语很茫然：“什么录音？” “你居然不知道？那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干嘛？”刘言妍的语气很意外。 “我答应关柏斯了，我打算跟他试试看。” 刘言妍在电话那头尖叫出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刘言妍嗓门大得陶语直接拿得离耳朵远了几公分，“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来了我是真为你高兴！桃桃，不管怎么样，你愿意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这就是好现象！” “你语气怎么跟我妈差不多？”陶语有些无奈，“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一直不谈恋爱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我没遇到喜欢的人，没有那个冲动。” 话虽这么说，但身为闺蜜的刘言妍还是清楚的。 “这几年你不是没接触到让你有好感的条件也不错的人，只不过你总觉得那种好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比较悲观地去看待，觉得不进一步就不会失败，我说的没错吧？” “我又不能只凭一点好感就去谈恋爱。”陶语说，“而且还没到进一步发展的程度就放弃了，这种感情不坚定，我不想要。” 说到底，有一点好感和好感到愿意谈恋爱，根本是两码事。 关柏斯最能打动她的就是他的真诚和坚持。 她对关柏斯说只是有好感，其实是很保守的说法，准确地来说，她会主动朝关柏斯走近一步，就意味着不是仅仅只有好感，至少是在好感以上的程度。 这种程度可进可退，这一次因为关柏斯的热烈，她倾向于王前进，而不是后退回对她而言更安全的领域。 “反正他喜欢你，你喜欢他，这不就结了？”刘言妍又问道，“他说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你真是他小时候就喜欢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 陶语不喜欢白月光这个词。 她觉得这个词有点遥不可及，像是只该留在回忆里的美好，从她打算和关柏斯确定关系的时刻起，就算她对于关柏斯曾经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她也希望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而不是只停留在过去那些她自己根本就记不清的交集里。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录音？” 听刘言妍的语气，上热搜的录音应该跟她有关。 说到这个，刘言妍立刻就来劲了。 “张秋实啊！待会儿挂了电话你自己去看，热搜上挂了好半天了都！他前女友爆了最近跟他打电话的录音！啊……我说的前女友不是你，应该是他跟你分手以后交往过的某一任前女友。反正录音的内容挺劲爆的，跟你也有关系，他这个前女友可不像你这么温柔体面，一出手就是要直接把张秋实给摁死，我看他以后想出头可难了。” 听了刘言妍的话，陶语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谁不喜欢吃瓜呢？ 哪怕这个瓜跟自己有关，但只要不是不利于她的，她吃一口应该也没什么吧？ 匆匆结束了跟刘言妍的通话，她正准备去搜，刘言妍就直接在微信里把链接扔了过来，她将里头的视频点开，听到了这段精彩的长达一分半钟的录音。 她不知道的是，同一个时间段，关柏斯也在杨舟的催促下点开了这段录音。 录音很清晰，是直接录的手机通话，张秋实的声音辨识度不低，跟他对话的女声沉稳冷静，应该是早就计划要在通话时录音了，所以逻辑清晰语速听着也很合适。 “你的意思是你上节目提的那个前女友也不是我对吧？你说不是我就放心了，我好朋友都知道我们交往过，你否认说的是陶语，他们都跑来问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当然不是你，我跟你又没在一起多久。” “对啊，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看你给我买过礼物，每次逛街吃饭都是我给钱，我还送过你两个包一块表一双鞋，加起来也不便宜了。” “我们情况不一样，你不是知道吗？我没你有钱，你是白富美。” 张秋实的语气带着恭维和捧杀，对面的女声不屑地笑了一声。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就老说你交往过一个都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吗？从大学时期谈到毕业，后来她嫌你不够有钱，转头傍上了大款把你踹了。我看了网上的帖子，你上大学不就只谈了陶语一个吗？还是说你跟那个陶语谈的时候，还背着她脚踏两条船，也跟别的女生再谈？” 张秋实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知道这个谎继续说下去不好圆。 他对女生说：“其实就是陶语，我否认是因为她一直哭着求我帮她一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软，毕竟在一起好几年，又是老同学，总还是情分在的。”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被骂到快要退网，都是为了保护陶语？” 第27章 谁一辈子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 “我是男的，牺牲一点没关系。” “我呸——张秋实，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跟我在一起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拿我的钱出去充大款，我没让你还你就真当我傻啊？别说你现在舍不得钱，你以前比现在更穷，怎么可能被骗钱还被PUA？找我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你可没少道德绑架我，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理直气壮，不可能一声不吭只知道躲。” “没必要这样说我吧……” “你忘了我们怎么分手的？”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花着我的钱还给我闺蜜发信息撩她，你是看从我身上骗不到钱了，想换个人骗，真当我不知道是吧？” 张秋实似乎逐渐意识到了什么，骂了几句脏话以后把电话挂断了。 即便他意识到，那也晚了。 关柏斯听完整段录音没有预想的可能出现的畅快感觉，只觉得憋闷，心疼陶语有过这样一个前任。 可以想象张秋实追求陶语的时候把自己藏得有多好。 他一口气憋着上不去又下不来，给这条热度已经很高的录音点了个赞，一刷新就看到了陶语的转发。 转发的也是这段录音。 “谁一辈子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 张秋实连忙给陶语捧人场，转发她的那条，说道：“说得对。” 刚一发出去，评论里就热闹起来了。 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网友邱邱628593发的那条他和陶语外出吃饭的偶遇微博，一看他帮陶语站台，立刻就在下面不停刷屏询问他跟陶语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只是单纯的朋友，还是隐瞒着大家正在进行地下恋。 关柏斯心想：我什么时候隐瞒过了？ 追到了陶语，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 就在他自顾自乐呵的时候，网友们的脑洞已经越开越大了，有一群看好他和陶语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cp粉直接在他微博下面开嗑了，还脑补了一堆他和陶语交往很久一直想找机会收拾张秋实所以才故意上恋综的故事。 故事的走向也越来越离谱。 这种小作文在cp粉的心中当然是嗑生嗑死，但在只追节目顺道关注几个嘉宾的观众看来可就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深度好文了。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既然不是单身，为什么要隐瞒恋情跑去参加恋综？ 要知道参加恋综的前提可是嘉宾必须单身，而且上节目的目的就是为了相亲找对象，不管有没有心仪的异性嘉宾，起码这个前提是不能有任何问题的。 甚至有人在评论里艾特节目组官博，要求节目组给个说法。 关柏斯可给不想像张秋实那样被盯上恋综诈骗犯的标签。 他连忙把他和陶语的微信聊天界面调到最开始的那一条，然后截了个图。 截图上清晰地表明了他和陶语添加微信的时间，那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格外引人瞩目，加上微信之后，他和陶语刚开始的对话也很客套和礼貌，看着就是认识，但又不太熟悉。 就像他说的，如今这个互联网的时代，但凡有点证据，那都是高清的。 张秋实前女友上传的录音很高清，他和陶语的聊天页面截图也同样高清。 他把截图发在了点赞人数最高的那条向他提出质疑的评论里，很快这个截图就被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四处激情传播，有些惯爱蹭热度的营销号也闻着味儿来了。 总之，他是在《心动28天》这档节目录制以后，更是播出以后，甚至是他出场的第三期播出的第二天上午才加上了陶语的微信。 这年头什么样的关系会连微信都没加？ 要么是陌生人，要么……跟陌生人也差不多。 谣言不攻自破，那群突然冒出来的cp粉又换了个方向去嗑。嗑他们失去联系这么多年再见面关柏斯就立刻力挺陶语，谁知道这些年里有过什么样的虐恋情深？ 关柏斯看得头疼。 事情解释完了、没有争议了、不会影响到陶语了，还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他暂时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去关注。 他在意的，是陶语回家以后在做什么想什么。 或者更具体一点：陶语应该没有为今天话赶话突然确定恋爱关系而后悔吧？ 陶语肯定不是这种人。 他相信陶语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跟他在一起试试看的，可即使他相信，他也没法百分之百保证陶语回家之后不会胡思乱想。要是再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悲观情绪，比如今晚天气不太好看不见天上的月亮，或者突然饿了想起被他不小心弄丢的吃剩下的披萨炸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想给陶语发信息，杨舟的视频突然弹了出来。 接通以后，手机另一头的杨舟惊呼一声，似乎是被他的脸给吓到了。 “卧槽！我不是打的语音吗？怎么是视频？”杨舟大呼小叫地喊。 “我怎么知道？”关柏斯很无语，“有事说事。” “行吧，不想看我的脸就只听声音，我刚让你听的录音听了吗？我都听了好几遍了，张秋实这是被他前女友给整了吧？”杨舟感叹道，“好一个峰回路转！” “不会说成语就别说，没这一出他也翻不了天。”关柏斯说，“就算这个姑娘有心整他，那也是他自己有太多把柄在人家手里，怪不得别人。” 这点杨舟倒是很赞同：“是是是，反正他这样的，这次不翻车，也会有下次。” “没事赶紧挂了。”关柏斯催促道。 他这么急，杨舟反而好奇起来：“怎么了？有急事？” “找我女朋友聊天。”说这话的时候，关柏斯的语气很嘚瑟。 杨舟惊喜万分：“追到了？” “算是吧。”关柏斯逐渐上扬的嘴角压不住。 “追到就是追到，什么叫算是吧？”杨舟表示费解，“关哥，你还有这么没把握的时候呢？” “刚确定关系，怕她反悔，所以我需要乘胜追击。”关柏斯再次催他，“赶紧滚蛋，该干嘛干嘛去。” 杨舟被他怼了也不生气，两人互开玩笑开惯了，他是真替关柏斯高兴。 关柏斯按挂断键的速度稍微慢了几秒，视频那头的杨舟已经唱起了他小时候时常听到长大了出国归来后许久都没听过的那首《好日子》。 第28章 你往头上戴绿的？ 本打算给陶语发信息，但杨舟给了关柏斯灵感，忽然觉得直接打视频或许更好一点。 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之前在网络上看到有人说过，如果没办法做到给人过目不忘的印象，那就不断地让对方过目过目过目……怎么想都觉得这话有道理。何况陶语也夸他长得好看，外貌上的优势不用白不用。 头一次感觉自己自恋，关柏斯还稍微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不过既然要打视频，还是得更注意个人形象。 他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把头发重新扒拉了一下，刚才随意往沙发上一躺，弄得有点乱了。白色T恤倒是不用换，陶语才刚跟他分开不到两个小时，他到家后又换一身衣服似乎显得太刻意了。 不过仔细一看，T恤领口上不知道沾了什么。 他把领口拉起来闻了闻，似乎是吃饭的时候炸鸡的酱不小心沾上去了。 有了这点瑕疵，他再照镜子的时候就总觉得不够好，索性脱了衣服简单冲了个澡，出来把头发简单吹一吹，换上了另一件深灰色的T恤。 做完这些，他先给陶语发了条信息，问她方不方便视频。 结果他折腾一通下来，陶语那边也没太闲着。 陶语回复他：“我妆都卸了，要不算了？” 没直接说“算了”，只是提议，关柏斯当然不想顺着说那就算了，而是尽量争取：“看你觉得方不方便，你不化妆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刚回来那几天你不都没化吗？不过你要是在意这个，只打语音说说话也行，我只是有点想看看你。” 发完，关柏斯忍不住感叹：打了这么一大串，重点不就是最后那一句吗？ 陶语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段文字，想了想，还是主动点开了视频通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在自己房间里，刚卸完妆擦了脸，照镜子的时候才刚感叹过这张脸一到晚上就消肿，不像刚早起那会儿肿得厉害，既然关柏斯都不介意，她当然也就无所谓。 的确就像关柏斯说的，又不是没见过。 她发觉她在关柏斯面前，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包袱。 大概因为认识的时间的确是太长了，她还没长开脸上有青春痘的样子关柏斯大概都是见过的，所以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包袱和压力。 打扮出门，归根结底更多的还是想要表达对对方的一种好感，以及在这样的前提下让自己的心情更好。 视频接通，陶语看到关柏斯的头发还没全干：“你刚洗完澡？” “对。”关柏斯盯着她头上的三眼仔发带看，先是觉得可爱，随后又笑着调侃，“你往头上戴绿的？” 陶语摸了摸头顶的发带，很快反应过来。 “觉得可爱才买的，一盒里面有三个，我都单身这么久了，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你如果介意这个，我下次换一个？我还有个史迪仔的。” 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手机画面很清晰，关柏斯连她鼻翼上和眼角旁的痣都能看清。他忍不住在脑子里幻想，陶语这样的居家装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几岁，大约很像是她在上大学那会儿。那他们这样，岂不就是像极了分隔两地打着视频缓解思念的学生情侣吗？ “你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发现他在走神，陶语问道。 关柏斯有点犹豫，但考虑之后还是把刚才脑补的内容告诉了陶语。 陶语捂着嘴笑，说：“我发现你这个人脑子里想法还挺多。” “大概是有点遗憾。”关柏斯实话实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还上学的时候看到你这种类型我都躲着走。”陶语说。 关柏斯问她：“为什么？” “因为不用想都知道你身边肯定围着各种各样的女孩子，我不喜欢凑热闹。”脑补出关柏斯被人围绕的情景，陶语调侃道，“一群人的爱情太拥挤了。” 关柏斯笑出声来。 他一笑，那两颗虎牙就露出来了。 “我发现你有虎牙。”陶语说。 “对，有两颗。”关柏斯凑近手机，用手指挑开嘴唇给她看虎牙，随即又放下手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刚开始进这一行的时候我经常想把这两颗牙拔了。” 陶语闻言，皱起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关柏斯告诉她：“以前经验不多，笑的时候露出虎牙就会被摄影师嫌，觉得跟我的外形不搭，虎牙露出来就不够冷酷了。后来我都尽可能避免自己笑得太开，久而久之养成习惯，就算拍摄的时候需要笑，也会把这两颗牙藏得好好的。” 搞不懂，明明很可爱。 陶语不是很能理解摄影师的想法，她只觉得露出虎牙和不露出虎牙的关柏斯有种反差萌。 “其实主要还是怕疼。”关柏斯补充道，“小时候跟你打架，那颗牙掉了的时候太疼了，一想起来我就放弃拔牙的想法了。” “明明就是两码事，拔牙有麻药。”陶语叹气摇了摇头。 她觉得关柏斯就是故意要提那茬提醒她。 闲聊了一会儿，关柏斯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句话：“你回家以后，想什么了吗？” 回家和沈黎女士聊了几句就回房间听刘言妍发来的录音了，之后就去卸了妆，再然后就是坐在这里和他视频。 能想什么？ “我应该想什么吗？” 看来是没有。 关柏斯松了口气，愉悦地笑起来：“想男朋友。” 陶语抿起嘴，把视线转向另一边。 她还不太适应这样跟关柏斯面对面对视着说肉麻兮兮的话。 “还没来得及。”她说，“这才分开没多久，根本就还来不及想，你就说要跟我视频，要不下次你再多等等？多等等没准我就想了。” 调情都这么一本正经，还会害羞。 偏偏关柏斯就喜欢她这样，看到她害羞、试图逃避又知道逃避没用的模样，关柏斯无比庆幸自己这一次下决心果断出击，才有机会见到陶语展现在他面前的他以前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得这样具象的姿态。 “我怕我今晚想你想得睡不着。”他说。 第29章 不愧是比我大三岁 “你太肉麻了。”陶语摆了摆手，假装很嫌弃，“这样有点超过了。” 关柏斯问她：“超过了会怎么样？” 陶语红着脸一脸严肃地说：“会很油。” “那我尽量克制。”关柏斯笑起来。 经过这几次他可算是发现了，陶语这个人，每次跟她煽情，都不能太多，多了她一害羞了就会故作正经地嫌弃，有时候还会转移话题。总的来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多，所以陶语在他面前还不算特别放得开。 可能跟成长环境也有关系，关柏斯受了西方环境的影响，性格会更加外放。 陶语则是要内敛许多。 关柏斯喜欢陶语，喜欢陶语很多年，重逢以后这种喜欢的心情更是达到了巅峰。情到浓时他觉得他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可陶语的接受程度能到哪里，他暂时还不是太有把握，只能一点一点地去试探。 等到陶语习惯在情感上更多地依赖他，他应该也就不会像这样偶尔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了吧？ 等稍显火热的氛围慢慢降温，他问陶语，明天有什么安排。 陶语的安排就是：没有安排。 民宿开始装修升级以后，她日常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就那几件：盯着装修、准备装修后的计划安排、做一些重新营业前的宣传构思。 这些都是比较随性的内容，没有固定时间和时长，什么时候想做了就做，完全看心情。 因为她暂时还没有时间上的紧迫感。 “要不看看电影？”关柏斯提议。 陶语问他：“关柏斯，你很闲吗？”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约会的吗？ “不工作的时候就闲，闲的时候第一任务当然是陪你。”关柏斯说，“忙工作的时候别说陪你了，有时候手机都顾不上看，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你就会跟我抱怨，说我不回你信息不接你电话，不在意你了。” “我不是那种人。”陶语无奈地说。 关柏斯的工作她不算太了解，但想也能想得到，工作的时候自由度肯定不会很高，起码不会像普通上班族那样有许多可以摸鱼的机会。她既然理解，就不会责怪关柏斯因为忙工作而忽略她。 如果关柏斯完全放下工作，专心把所有精力时间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那她才会压力巨大，甚至会想要立刻斩断这段关系。 “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要搞的事业，既然你说你会理解我，我当然也会去体谅你。”陶语这样说道。 “桃桃真好。”关柏斯笑弯了眼。 以前陶语在这时候可能会骂他没大没小，如今她却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顺着也夸一下关柏斯：“小关也不错。” 两人互吹显得有些幼稚，说完以后都望着对方的脸笑起来。 说完晚安挂断视频以后，回想起来陶语觉得刚才那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视频里她和关柏斯的对话还真是没有营养。但就算是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她也没觉得浪费时间，就算是其中有那么一两分钟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对方笑，也挺有意思。 这种恋爱初期独有的新鲜感和悸动的心理，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体验过了。 然而即便是在初恋时，她好像也没有雀跃紧张到这种程度。 以前的感情经历更像是一种理性范围内的顺理成章，心动当然是有的，但决定跟关柏斯交往，让她有种渴望去探索去冒险的心情。 她把这种心情分享给刘言妍，刘言妍回了她一个喷鼻血的表情包。 “我预感这一次你会特别幸福，桃桃，我真的好开心。” 陶语也很开心。 跟关柏斯在一起，开心的除了他们两个，连身边最亲近的长辈和朋友都跟着感到高兴，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她和刘言妍有一搭没一搭地扔表情包，那头关柏斯又发信息撒娇说睡不着。 于是关柏斯也加入了跟她互扔表情包的队伍。 只是她和刘言妍发的表情包，跟她和关柏斯互相发的，画风还是区别巨大的。 刘言妍忽然想到关柏斯有外国血统这件事，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抽的，问陶语：“那你跟小关以后生的孩子岂不是也是混血？” “他有四分之一德国血统，那小宝宝以后就有八分之一。”当然也算混血。 刘言妍发了“小宝宝”三个字，随后连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 陶语这才意识到，她怎么顺着刘言妍的话就说了？她和关柏斯才哪到哪儿啊，提这方面的话题未免也提前太多了吧！ 真是太丢脸了。 刘言妍不断嘲笑她，还给她发了一些吐舌头桃心眼之类的色眯眯的表情，暗示她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有颜色的内容，才刚交往的第一天，都想到跟对方生孩子这么长远的事情了，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陶语反驳了半天也没用，索性躺平任嘲，破罐子破摔。 发了一个“满脑子都是黄色”和“我就是馋他身子”的表情包，正打算切换聊天框回复关柏斯，才发现她早就切过来了，刚才的那两个表情包全都发给了关柏斯。 她手忙脚乱地正要点撤回，聊天框上方的昵称已经被另一行字替代了： 对方正在输入…… 她停下撤回的手，看到关柏斯回复了一句：“不愧是比我大三岁，思想境界就是比我高。” 陶语恼羞成怒地打字：“你别装。” 关柏斯你敢说你睡不着，脑子里一点有颜色的东西都没想吗？ 得知陶语切错聊天框，刘言妍笑得更大声了，她越笑陶语就越心虚，心想这样要不是摊上你这么个思维跳跃的闺蜜，我也不至于才刚交往的第一天就在男朋友面前形象全无，这样她明天还怎么心情平静地跟关柏斯去看电影？ 当然电影最终也还是要看的。 毕竟约都约好了。 她很庆幸关柏斯在国产恐怖片、爆米花爱情片、动画电影和科幻灾难片里选择了灾难片，这类电影不会太无聊，也不会因为有让她觉得尴尬的亲密内容。 只是当大荧幕里海啸发生海浪袭来的时候关柏斯牵住了她的手，这让她紧跟着的几分钟惊险剧情都没能身临其境地看进去。 她略带抱怨地挠了一下关柏斯的手心，关柏斯张开手掌把她整只手都包住了。 像是在警告她不要捣乱。 第30章 铁板牛柳 兴许是电影前半部分的铺垫太多，后面反倒显得平淡了，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我感觉有好几个地方都没交代清楚。”从电影院出来，关柏斯边走边说道，“而且bug还是挺明显的，只能说在这几年同类型的电影里算还行的吧。” 陶语也很赞同：“印象中还是小时候看的灾难片更好看。” 两人一路走着都是在聊电影，聊到一半，关柏斯忽然问她：“我一直跟你说电影，会不会让你觉得很无聊？” “没有啊。”陶语完全没觉得。 “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应该选爱情片的。”关柏斯这才后知后觉。 选电影的时候他下意识就选了正在上映的几部电影里好评度相对最高的，他不希望第一次跟陶语看电影看的就是烂片。可他实在是缺乏跟异性约会的经验，除了电影院看到有几对情侣挽着手去看爱情片，才意识到他可能选错了。 “别啊，那部爱情片一看就很烂。”陶语连忙摇头，“来之前我看过评价，就这一部还算能看。” “我还以为——” “来看电影当然得选好看的，如果是为了别的，没必要非得选择来电影院约会。”陶语打断了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关柏斯由衷地感叹：“我发现我们真的很合拍。” 陶语没他考虑得多，但他这么说，陶语寻思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也属于比较务实的人，如果这次关柏斯为了让感情升温盲选了那部评分很低的爱情片，估计她看的时候会边看边在心里嫌弃，没准以后关柏斯要再约她出来看电影，她都要考虑考虑再说。 看灾难片，虽然他们从始至终只牵了一下手，但心情却还算舒畅。 市区里的电影院不多，最好的商圈里观影体验最好的也就这么一家，来之前陶语就想过说不定会遇到熟人。 毕竟电影院实在是一个很容易偶遇的地方。 结果正如她所想，出了电影院，他们把空的爆米花桶和可乐杯往垃圾桶扔的时候，遇上了许多年没见过的，陶语高一时的班主任许老师，巧的是，她也在初中部担任过关柏斯所在班级的数学老师。 陶语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巧合。 她高一的时候高中部独立出去了，老师们大多也跟着调了过去。许老师原本也是调到新校区的老师之一，但她在新校区待了一年，因为家里人生病需要就近照顾的缘故，又申请调回了老校区，成为了初中部的老师。 许老师前两年已经退休了，今天来电影院是陪孙女来看那部动画电影。 “你们两个凑一起了？”许老师看到他们，既欣喜又意外，“关柏斯你现在怎么长了这么高的个子？在国外吃什么了？” “长这么高您都把我认出来了。”关柏斯笑着说。 “要是就这么见面我肯定认不出来。”许老师说，“还不是在家看了你参加的那个节目，你这个名字我记得很清楚，重名的应该很少，本来我还只是怀疑，今天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陶语笑着说：“他的变化确实很大。” 许老师问：“小陶，你应该比他大吧？” “大三岁。”陶语说。 许老师一听就笑了：“大三岁好，正合适，女大三抱金砖嘛！” 动画电影就要开场，正在旁边抓娃娃机那里玩的徐老师的孙女在那边喊了她几声，许老师虽然还想跟学生们聊两句，但也只好遗憾作罢。 许老师一走，陶语就笑着对关柏斯说：“没想到许老师回老校区以后正好教你们那一届，这也太巧了。” “我当时就知道了。”关柏斯说。 陶语很意外：“你连这都知道？” 关柏斯解释道：“许老师接我们班的时候我们就都知道她是从高中部调回来的，不过刚开始我不知道她是你之前的班主任。还是哪一天我跟我爸吃饭的时候听我爸说起，说你妈妈打算托关系帮你换个班，因为你班里的班主任调走了，本来是个很有名气的数学老师，沈阿姨担心换的那个数学老师太年轻，怕你不适应，数学成绩下滑，因为你本来成绩最好的不就是数学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要不是关柏斯说起，她都不知道沈黎还有过帮她换班的打算。 之所以不知道，一来是因为沈黎从没提过，二来也是因为她并没有换班。 关柏斯说：“我爸当时就劝沈阿姨先别着急，看看你的考试成绩有没有下滑再说，后来你数学考得很好，沈阿姨应该就没再想要给你换班了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陶语忽然有些好奇：“那你呢？你以前成绩最好的是哪一科？” “语文。”关柏斯说，“我作文每次都是高分，语文老师经常在课堂上夸我，说我心思细腻，文笔成熟，情感丰富。” 他学语文老师说话的语气，把陶语逗笑了。 关柏斯却很丧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笑，一直到她觉察不对，停下了笑容。 “怎么了？” “我很伤心啊。”关柏斯拉着她的胳膊，“我从小学开始写的作文就在市里拿过奖，初二的时候还拿了作文大赛的金奖，当时我爸特别嘚瑟，去饭店订了个包间，请了两大桌关系最好的同事邻居过来显摆。” 陶语猜到了一点：“我也去了？” 关柏斯点头：“去了，你一直在埋头吃菜，吃那道铁板牛柳。” 陶语心想，我当年可真是个傻乎乎的吃货啊。 不过关柏斯这么一提，她倒是有点印象了：“是不是云梅饭店？以前开在政府大街拐角的那家？” 关柏斯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陶语心虚地说：“我记得那里的铁板牛柳特别好吃。” 关柏斯深吸一口气，陶语连忙拉着他道歉：“小关，你别跟我计较，小时候的事情我能记得真的不多，我这人就是忘性大，除了好吃的，什么都没放在心上，有点缺心眼儿。” “我没怪你。”毕竟那么久远的事情，能一直记得才奇怪。 “你那时候就光在注意我了？”陶语简直不敢回想关柏斯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你才多大啊？初二？你这早恋是不是也太超前了？” 回想起自己的初二，陶语心想，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工藤新一，哪儿注意过三次元里的异性？ 第31章 希望我们可以 “我一直就很注意你，不过长大了青春期的时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关柏斯说。 他说的这种心态陶语很能理解。 就像清楚懵懂时期，她也曾经对身边的某个异性产生关注，只是那种关注连情窦初开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开始明确地有了性别界定，会感到好奇，对方的言行举止可能会给自己树立一种崭新的对异性的观察角度。 这种关注离好感还有很远，更谈不上是初恋。 而关柏斯对她的关注似乎和她青春懵懂期那会儿所经历的不同，关柏斯把这种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关注发展成了好感，再到暗恋，最后到现如今的喜欢。 对陶语而言，这样的情感多少是会带给她一些压力的。 人总是会在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又没法跟对方产生过多交集的时候去美化两人相处过的记忆，美化对方的形象。跟关柏斯谈恋爱，她最怕的就是某一天关柏斯发现她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 “我小时候是挺贪吃的，后来上大学的时候爱美了，体重突破最高值的时候为了减肥我饿了很长时间的肚子。”陶语停顿了一下，说，“小关，等你真正了解我了，可能会觉得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想象中？ 的确，关柏斯否认不了，他的确在脑海中想过千遍万遍。 “是吗？我暂时还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好。”他这样说道。 陶语有些无奈，她担心关柏斯对她的滤镜真的太厚：“你不怕会失望吗？” “你别老是唱衰我们俩的关系。”关柏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两个人在正式交往以前多少都会对对方有很多想象吧？只要是个人，那肯定就会有缺点，不光你会有，我也会有。” 还好，他还不算完全的恋爱脑。 “我们开始谈恋爱，互相交往，也是互相磨合，可能互相越来越顺眼，也有可能互相越来越不顺眼。”后者陶语深有体会。 “对，我承认你说得对。”关柏斯说，“但是至少现阶段，我们刚开始交往的第二天，我们彼此感觉都还不错吧？” 这一点陶语无法否认：“是。” “所以别去想得太长远，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关柏斯坦率地说，“珍惜当下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感觉还不错，明天可能感觉会更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只考虑到明天吗？ 跟关柏斯对话，陶语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悲观。 关柏斯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不是每一段恋爱都会走到结婚的结局，但我确实希望我们可以。” 是吗？ 陶语感觉手背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有点烫：“现在说结婚是不是太早？” “你都开始思考我们会不会失败了，我考虑结婚怎么就太早了？”关柏斯反问。 陶语心想：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话题结果，关柏斯无缝衔接地又提到了刚才遇见的许老师：“其实以前我听许老师提过你，不过她估计已经不记得了。” 陶语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跟你提我？” 关柏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惭愧：“因为我当时偏科很严重啊。我语文和英语的分数离总分都不远了，但是数学就踩个及格线，她身为数学老师，当然会更多地注意到我。她还来找我做个心理辅导，问我偏科偏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抵触数学这门课？知道我住在家属院，她说她之前在高中部教的班里有一个女生也是住在那里，父母跟我应该是一个单位的，说你跟我正好相反，数学成绩是所有学科里最好的。” “那你后来数学补上来了吗？”陶语问。 “反正比刚开始那会儿好多了，进步不少。”关柏斯笑着说。 看完电影他们就近在商场里找了个人不算多的餐厅吃饭，结果一不小心就踩了雷。 陶语吃得很失望：“难怪别的地方需要排队，这里连一半的客人都没有。” “但是很便宜，团购了券基本算是半价了。”关柏斯说，“说了这次是我请客，结果就花了这点儿，下次遇到好吃的我再请回来。” “要不要分得这么清？非得你一次我一次？”陶语露出无奈的表情，“AA制恋爱吗？” 关柏斯赶紧摇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能赚钱，我是想出来约会的开销都我来出，但我又怕说出这种话你会觉得我大男子主义。” 他要真提出来了，陶语确实会怀疑他有大男子主义倾向。 “我还觉得我年龄比你大，应该多照顾你。” “我觉得继续这个话题说不定我们会爆发第一次矛盾。”关柏斯连忙用两只手臂比了个巨大的“X”，“我不同意大男子主义的说法，我也不同意你应该多照顾我的说法，我们就顺其自然，不要太计较这个，不行吗？” 陶语仔细考了了一下，点头：“当然行。” 成功避免矛盾，关柏斯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知道你辞职回来挺长时间了，要重新装修民宿，要开销的地方肯定有很多，而且在民宿重新营业以前你也没有别的收入。陶语文，如果手头上紧的话，你跟我实话实说也没关系。” 陶语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点都顾及到了。 看来关柏斯对她的关注，比她想的还要多，也更细致。 “放心吧，我手头上暂时还够用。”她跟关柏斯解释道，“民宿原本是我爸的，交给我之前他也给了我升级资金，本来他是打算自己弄的，但是他现在更看重自己的身体健康，所以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我。总体来说他算是入股，之后营业赚的钱就算他不提，我也会每个季度都给他分红。” “这样倒是很好。”关柏斯先前一直没问，但终归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辞职？” 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陶语说：“太累了，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休过假，连续加班，感觉身体都要出问题了，最后得到的回报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努力，我当时很丧气，就想休息一段时间。回来以后我爸刚好又生病了，他说把民宿交给我，我也是慎重考虑过的，我觉得这边的发展很不错，现在算是准一线了，又在大力发展旅游行业，我也更适应这种节奏的生活。” 第32章 奶牛猫 关柏斯不是太能体会国内设计行业的“卷”，但陶语说她累得身体都要出问题，人也快抑郁，那确实适合停一停，改行做别的也很不错。 吃完饭乘直梯来到地下停车场，陶语正要顺着记忆去找车位，忽然被一阵异常的响动吸引了。 她停下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了？”关柏斯不解。 陶语举起手指示意他别说话：“嘘——” 关柏斯跟她走了一段路，听到了若隐若现的猫叫声。 声音很弱，脆生生的，听起来像是小奶猫，还不止一只。 陶语很快在一个柱子后面找到了不知道被谁放在那里的纸箱。 纸箱大约有半米高，上面被盖子盖住，四周倒是用利器戳了几个小洞，像是防止小猫在里面窒息，又怕小猫会擅自从箱子里跑出来。 陶语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纸箱上盖着的盖子。 “喵呜——” “嗷喵——” 纸箱里装着的两只小奶猫在得见天日的时候争先恐后地冲着陶语叫起来。 “有两只。” 关柏斯也跟着蹲下来，伸手挠了挠其中一只小猫的下巴，小猫看起来一点不怕人，被他挠的眯起眼睛喵喵直叫，看着可爱极了。 “是两只奶牛猫。”关柏斯说，“听说这种猫特别淘气，跟小狗似的精力充沛。” “是吗？”陶语对猫不算特别了解，却很喜欢，“很可爱。” 她留意到巷子里面垫着厚厚的毯子，旁边还有一个洗得干净的酸奶杯，里面放着剩下不多的猫粮，看起来这两只小奶猫应该是被主人遗弃了。她看到酸奶杯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伸手扒拉开，居然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亲爱的有缘人：你好。这两只小猫是我前几天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捡到的，我本来打算自己养，可是带回家以后房东不同意我在住的地方养小动物，实在是很抱歉，希望两只小猫能遇到有缘人，给它们一个家。” 陶语叹了口气，把纸条又压回了原处。 关柏斯看出她很喜欢小猫，却没有要领养的打算：“你不打算带回去吗？” “我很想养，但是我也没有养猫的条件，还是等别的有缘人来吧。”陶语站起身，恋恋不舍地望着箱子里的两只小猫，总觉得两个小家伙似乎又被自己给遗弃了一次，她再次蹲下来，没忍住伸手又摸了摸小猫的头，“真的好可爱。” “为什么没有养猫的条件？”关柏斯问，“养在民宿里不是挺好的吗？” “民宿还得装修一段时间，现在肯定不适合养猫。”陶语说，“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小猫小狗，也很想养，但是我妈对宠物猫过敏，是很严重的那种过敏。” 她对小猫的喜欢溢于言表，关柏斯在脑海里迅速帮她想起了办法。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甚至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要不带回去先养在我家？”他对陶语提议道，“我可能经常需要出差，到时候我给你一把我家里的钥匙，你想看猫或者需要你过去给他们喂食铲猫砂的时候你就到我家来，等民宿开起来以后，再把他们养在民宿里。” 陶语惊喜地问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关柏斯说，“我虽然也没养过，但我继母很喜欢猫，她养了六只，后来我继母生的小妹妹也很喜欢猫，有一只老猫过世以后我继母又替我小妹妹领养了两只，所以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七只猫，每次一到饭点，跟召唤七龙珠似的。” “这么热闹吗？”陶语听了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手机里有视频，你要看吗？” 关柏斯说着，立刻拿出手机翻找，找到了他先前去关潮家里探望的时候拍的那七只猫排在一起吃饭的视频。 “太可爱了，他们居然能认得自己的碗，还这么有秩序，吃饭一点不抢。”陶语越看越觉得好玩。 “所以要把这两个小家伙带回去吗？”关柏斯再次征询陶语的意见。 陶语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想领养两只小猫的想法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我很想。” “那他们就是你的了。”关柏斯笑着把小猫连同地上的纸箱一起抱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陶语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后座上放着的装着小猫的纸箱，一想到从小就希望能养猫的心愿在这时候得到了满足，她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注意到坐在副驾的关柏斯一直埋头用手机搜索着什么，问道：“你在看什么？” “先用同城快递买猫粮和猫砂。”关柏斯说，“其他的具体要怎么准备我还得问问。” 他估算了一下时差，这时候他父亲关潮那边应该是上午，于是立刻就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陶语低声询问：“你在打语音？” 关柏斯回答道：“打给我爸问问。” 话音刚落，语音接通了。 关柏斯开的扩音，关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着比陶语记忆里的苍老了一点，但精神还是十足。 关柏斯在电话里告诉关潮自己捡了两只小猫，关潮先是责怪了他几句，说他工作时间和地点经常都不固定，突然决定养猫有点不负责任，毕竟养猫虽然不像养狗那样需要经常带出去遛，却也是不能时常缺乏陪伴的。 被念叨了一通，关柏斯只好老实交代：“我是先暂时替陶语养一段时间，沈阿姨对猫毛过敏，以后还是她自己养。” 关潮一听陶语的名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小子！你跟小桃子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关柏斯看了陶语一眼，看陶语有点害羞，就压下了让陶语跟关潮打招呼的想法，说道：“嗯，我跟她关系就是好。行了吧，不跟你说了，你把手机给爱丽丝，我有些养猫的事情想要问问她。” 陶语刚开始还以为关柏斯口中的“爱丽丝”是他的继母，谁知接电话的却是个听着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先是用流利的英语问关潮叫她有什么事，拿了手机以后，立刻兴奋地用中文叫道：“哥哥！” 关柏斯一听她的声音就笑起来，温柔地唤她：“爱丽丝小公主，我有点跟小猫有关的问题要问你。” 听完他的问题，爱丽丝头头是道地跟她讲解起照顾小猫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中文表达非常流利。 陶语一边听着兄妹俩的对话，一边在心里感叹： 这对兄妹还真是都很可爱。 第33章 荣华和万贯 讨论完跟小猫有关的话题后，关柏斯柔声问道：“爱丽丝，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胡萝卜和西兰花有好好吃掉吗？” “不喜欢胡萝卜，也不喜欢西兰花，哥哥讨厌。”爱丽丝佯装生气地说。 关柏斯忍不住笑起来。 很快，爱丽丝也有来有回地问他：“哥哥去中国了过得好吗？有没有生病？” “哥哥这么强壮，怎么可能会生病？”关柏斯理直气壮地说瞎话。 陶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爱丽丝年纪小耳朵灵，立刻就捕捉到了这头陌生的声音，好奇地问：“哥哥，你那边怎么有姐姐在笑？” 陶语这时候再想捂住嘴已经晚了。 手机从爱丽丝手中被关潮拿走，他一边笑一边试探着问：“是小桃桃吗？” 这下不想打招呼都不行了。 关柏斯把手机拿得离陶语近了一些，陶语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跟他打招呼解释道：“关潮叔叔，是我，我在开车所以刚才没跟你打招呼。” 关潮闻言，立刻又教训起关柏斯来：“臭小子！你一个男子汉怎么还让小桃子一个姑娘给你当司机？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的驾照在国内用不了，得抽时间去重新考。”关柏斯无奈极了。 陶语觉得又好笑又尴尬：“关潮叔叔，我都二十六了，你怎么还叫我小名？” 跟关潮一样，每次回老家属院的时候总会有儿时就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叫她小桃子或小桃桃，她听到的时候总是很尴尬，但又不好反驳，毕竟长辈们都是好意。只是这会儿关潮也这样叫她，明明多年未见，却因为时不时能听沈黎提起他，以及现在又有关柏斯这层关系在，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关潮比院里的其他长辈更好说话。 “你再大在叔叔眼里也还是小桃子。”关潮的声音里带着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好的。”陶语答应道。 通话挂断，关柏斯观察着陶语脸上的表情：“跟我爸说话，你很紧张？” “有一点点。”陶语说，“不过你爸一开口我就觉得亲切，以前我就觉得他人很好，这些年你们出国了，我妈不是跟你爸一直有联系吗？有时候她会提起关叔叔，所以我对他一直印象很深，也不觉得陌生。” “沈阿姨没经常提我？”关柏斯追问。 “应该提过。”大人们难免会聊到孩子的话题，只不过……“我不太记得都提了什么。” 关柏斯捂着胸口哀叹：“好伤心。” 陶语有些无奈，耐着性子哄他道：“没办法啊，我以前怎么也想不到长大了以后会跟关叔叔家的小豆丁谈恋爱。” “忘掉小豆丁。”关柏斯假装不悦。 “好好好。”陶语满口答应。 关柏斯总觉得她的语气很敷衍。 不过他也没想让陶语真的忘掉，尽管以前他跟在陶语和她那群同龄朋友的后面很不怎么起眼，又比陶语矮一个头，还时常担心说错话惹大孩子们不高兴，索性就不爱说了。但那毕竟是他和陶语共同的回忆，好不好坏不坏的，都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同城快递来的速度很快，抱着小猫回关柏斯家的时候，猫粮和猫砂已经被快递员放在了门卫室。 猫粮猫砂可比两只小猫重多了，关柏斯把箱子交给陶语抱着，自己拎着猫粮和猫砂在前面带路。 回家的路上好几个小孩都凑过来看猫。 每次有小孩好奇要看，陶语就会停下来把箱子放到地上让他们看一会儿，耐心提醒他们千万不要吓到小猫，也别伸手去摸去抱，因为小猫还没有打过疫苗。 遇到一两个熊孩子，上来就要伸手抓猫的，陶语把箱子抱起来就走。 家属院的老房子都没有加装电梯，好在关柏斯的家就在二楼，爬起来不算太费劲。 进屋将东西都放下，关柏斯找了个干净的盆暂时当作猫砂盆来用，又找了两个碗，一个装水，一个装粮。 两只小猫都很活泼，刚进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等陶语把它们从箱子里抱出来，他们似乎料到了这里可能是他们即将居住一段时间的家，很快就大着胆子四处溜达起来，稍微熟悉之后就开始埋头干饭。 “它们适应得很好。”陶语放了心。 关柏斯问她：“想好给小猫起什么名了吗？我刚刚看了一下，两只小猫都是小公猫，应该是两兄弟。” 起名？ 这还真是让人犯难。 陶语想了想，说：“过段时间民宿要开业，要不起个吉利的？” “招财进宝之类的吗？”关柏斯提议。 “有点太容易撞名字了。”陶语撇了撇嘴，正想说要不干脆不着急等什么时候有灵感了再说，灵感立马就来了，“就叫荣华和万贯吧。” 关柏斯一听就笑了：“荣华富贵和家财万贯？” “嗯哼。”陶语满意地点头。 “富贵”和“家财”听起来的确是在宠物医院里比较容易撞名字的那一类，“荣华”和“万贯”听起来…… “还挺像人名。”关柏斯说，“陶荣华，陶万贯。” 陶语随机分配：“那这个脑门上有黑点的叫荣华，鼻子下有黑点的叫万贯。” 名字起得挺正经的，但后来民宿成了网红民宿，两只猫咪成了网红猫咪以后，除了陶语和关柏斯，很少有人认真叫过两只猫的名字。 通常都叫它们“头黑”和“太君”。 不过眼下荣华和万贯在初步适应了关柏斯家的环境以后，已经各自给自个儿找了个窝着睡觉的地方，分别是：关柏斯家的沙发和地毯。 “这两兄弟好像有点塑料。”陶语观察着说。 怎么坚决不跟对方躺在同一个地方呢？ 关柏斯也注意到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彼此嫌弃，但是又不喜欢分开太远。你发现了吗？他们好像总喜欢时不时看一眼对方是不是还在附近。” “我的荣华和万贯就交给你了。”陶语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关柏斯点头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在他看来，荣华和万贯不仅是陶语喜欢的新家人，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他手里头的“猫质”。以后他不在家的时候陶语也能顺理成章地出入他的家，而他在家，当然也能随时因为荣华和万贯的事情去“烦”陶语，给了他名正言顺把陶语叫到家里来的理由。 第34章 开屏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关柏斯专门去叫，陶语都能问他十次：“荣华和万贯在干什么呀？” 收养荣华万贯的第二天，关柏斯根据爱丽丝的建议和关潮在旁的补充说明列出了养猫需要的各项清单，有些东西不那么着急的可以网上购买，有一些相对比较着急的他决定去宠物店置办，一起逛宠物店选东西也能让陶语更有参与感。 陶语还在网上挑了三款猫爬架，让他从中选择一款。 毕竟猫爬架跟其他的猫咪用品不同，属于比较占地方的东西，她不确定关柏斯家里能给出多大的空间来放。 但关柏斯却说：“选你喜欢的就行。” 他说客厅窗边有一块空地很大，那个地方光线好，可以让荣华万贯随时在那里看窗外的风景，如果嫌亮了，窗帘一拉也很方便。 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让陶语少买什么的提议。 反正家里房间多，老房的格局每间房的面积都不小，如今又只有关柏斯一个人住，别说两只猫了，再来几只也不会拥挤。 在宠物店买完东西大包小包往里搬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正好下班回来的周奕欢。 陶语跟周奕欢有半个月没见了，关柏斯住在家属院里倒是时不时能跟她打个招呼。 周奕欢看出这两人如今关系不一般，陶语很怕以她咋咋呼呼的性格很快就把自己跟关柏斯谈恋爱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但见面时周奕欢显现出一种难得的稳重，不仅帮他们搬东西，还小声提醒陶语：小关不错，一定要好好把握。 她说自己也很喜欢猫，便在关柏斯家里多待了一会儿。 关柏斯没在客厅的时候，她开玩笑似的跟陶语说：“严格说起来我们可都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小关以前也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玩，你俩这样算是咱们这群发小内部消化了吧？” 她这脑回路来得突然，陶语觉得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跟周奕欢短暂聊了一会儿，周奕欢蹲着逗了几分钟荣华万贯，随后就拎着包回去了，说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她离开以后陶语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隔了几天才想起来，忘了提醒她别四处跟院里的熟人说她和关柏斯的事。 周六这一天她过来看猫的时候，在门卫室门口就被谢爷爷拉着问。 问她是不是跟关家的那个好上了？ 不仅是谢爷爷，一路往关柏斯家里走，路上遇到的几个熟人都问她：“来找小关啊？” 上楼前她给周奕欢打了电话，周奕欢正在睡懒觉，闻言以后却否认了她的猜测，说是最近这几天老加班，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哪里有机会跟院里的人聊天？ “那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了？”陶语想不通。 周奕欢笑着说：“问你们家小关去呗。” 陶语连忙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奕欢还真知道一些。 因为连她住在外地的姥姥昨天跟她通电话的时候都提到了：“以前关工家里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回来了？我怎么听老邻居说小关跟沈黎家的那个小桃子好上了？你不是跟小桃子关系好吗？你听说过这件事情没？” 传播速度之快，陶语目瞪口呆。 总结起来就是。 别人问关柏斯：“回来以后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关柏斯说：“挺好的，我跟陶语谈恋爱了。” 别人问关柏斯：“以后就留在这儿了？” 关柏斯说：“主要是在外地，但我一有空就回来，因为女朋友在这里。哦对了，我女朋友是陶语。” 别人问关柏斯：“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关柏斯说：“陶语过会儿要来，她是我女朋友。” ……诸如此类。 周奕欢问陶语：“没想到你这个小男朋友这么爱开屏吧？” 陶语真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她完全无法想象，关柏斯顶着一张万人迷一样的妖孽脸，像个绝世恋爱脑一样四处炫耀他谈恋爱了。 这真的很违和。 尽管仔细一想，又的确像是关柏斯能做得出来的事。 他在这一方面坦率直白得令陶语钦佩，相对的，陶语又总觉得关柏斯缺乏这方面的羞耻感。他害羞的时候实在不多，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在国外相对比较开放的环境里待久了，所以跟自己对比起来就显得不够含蓄。 这样不是不好，只是陶语偏偏是个很容易感到羞耻的尴尬星人。 她深吸一口气，上楼。 见到关柏斯之后，她还是决定不提关柏斯在家属院开屏的事，假装不知道。 反正尴尬的时刻已经经历过了，时间长了老邻居们估计也就不会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就都习惯了。 关柏斯带她看计划放猫爬架的两个地方。 一处是他先前说过的客厅窗边，另一处是暂时闲置的书房，那个房间的光线也很好，空间要更宽敞一些。 但陶语还是更喜欢窗边。 “那就放这里，等快递到了我就安装起来。”关柏斯说，“如果到时我还没回来，你别自己弄，那个东西特别沉，等我回来再说。” 陶语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暗暗觉得关柏斯有点太小看自己了。 一个猫爬架能有多难弄？ 两人在家里简单吃了一顿午餐，下午陶语要送关柏斯去机场。 本以为可以多待两天，但关柏斯的工作临时有变动，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要待在首都，之后还要出差一趟，有个拍摄工作要在海边进行，那之后才能回来，保守估计至少也需要一个星期。 上周才离开过，回来满打满算还不到四天就又要走，一走就是至少一个星期，再回来也说不准能待几天。 陶语忽然有了异地恋的实感。 以关柏斯的工作性质，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大概会持续这样。 虽然陶语不是一谈恋爱就喜欢一直黏在一起的类型，但主观上的不喜欢太黏，和客观因素导致的没办法经常见面，从本质上来讲有着巨大的区别。 中午关柏斯在家开火做了两菜一汤，大概因为早上没吃饭空腹喝了一大杯咖啡的缘故，午饭吃了没两口，他就胃疼得吃不下去了。 第35章 保温杯 “我还以为你很会照顾自己。”陶语看他熟练地找出止疼片，一脸担心，“你这个工作是不是经常需要长时间不间断拍摄，饱一顿饿一顿？” 关柏斯额头上浅浅地出了一层汗，吃完药之后斜靠在沙发上。 “有时候会。” 他没告诉陶语，除了饱一顿饿一顿，有时为了重要的拍摄或者活动能有一个好的状态，会提前八个小时甚至十个小时不进食，喝水只喝冰美式，就是为了防止身材状态不好，或者因为进食饮水以后脸上出现肿胀的状态。 他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这样有多辛苦，但他下意识的还是没有把全部的都告诉陶语。 陶语虽然心疼，却不是没法理解。 “以前我一加班也经常顾不上吃饭，胃疼这种事情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我有个同事上着班突然疼得满地打滚，进医院说是胃出血，当时情况很危险。”陶语说，“他住院以后我们同一个办公室的都小心了很多，年纪轻也不能瞎折腾，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她之所以果断辞职，有一个原因也是感觉到身体很难继续负荷那样大的工作强度。 “我以后一定多注意。”关柏斯朝她保证。 止疼片下去很快就有了效果，关柏斯被陶语督促着又吃了半碗饭，收拾完出差的行李以后又被陶语拉着提前出了门。 他的行李很少，总共也就装了一个行李包。 更多的东西本来就都留在了首都租住的公寓里。 尽管相比起来这边更像一个家，但他待得更多的时间毕竟还是首都。上次回去的时候他就发现安静简单的公寓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为了工作临时用来堆放东西和睡觉的宿舍，要论人情味和归属感，哪里都比不上这里。 提前出门，陶语说是要去一个地方。 无论她去哪里，关柏斯当然是言听计从，但他没想到陶语会在送他去机场前带他来逛商场。 “我记得这里有一家专卖店……”陶语站在扶梯旁看商场的导购图，“找到了，在五楼。” 来商场，好像不是为了逛商场。 陶语的目的地很强，她带着关柏斯乘直梯上五楼，径直朝着五楼的一家小店走去。 走近了，关柏斯才发现那是一家卖小家电的专卖店。 店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大多是受如今的年轻人欢迎的一些独居小家电，比如电煮锅、烧水壶、小容量榨汁机之类的。 陶语要买的是保温杯。 关柏斯难得在陶语提出要求的脸上写着抗拒的表情。 开玩笑，他一个才刚二十三岁的男人，经常为一些时尚品牌潮牌拍摄广告、出席各种时尚活动，随身带着个保温杯……实在是太不酷了。 可脸上再排斥，他也没办法提出拒绝。 这可是陶语第一次主动送他礼物。 “就这款吧，我之前给我爸买过一个这个牌子的，他说保温效果特别好，不过他那款不适合你用，这个款式简单，颜色也多，你自己选一个你喜欢的颜色吧。”陶语说。 关柏斯试探了一下：“真要送我啊？” “对啊。”陶语肯定地说，“想也知道你平常肯定都是喝一些冰的东西，带上这个工作的时候装在包里，至少胃不舒服的时候能随时喝口热的。” 关柏斯只好乖乖地挑了一个黑色。 至少黑色的看起来，要稍微酷那么一点。 送完关柏斯回到家里的时候沈黎女士已经在做晚饭了。 陶语问她在捣鼓什么，她说她在短视频网站上学了豆角肉丝焖面，以前去北方城市旅游的时候她就喜欢吃这一口，但是回了这边找不到卖豆角肉丝焖面的店，自己试着做了两次也没成功。 “这个视频讲得特别简单，一看就不容易失败。”她信誓旦旦地说。 结果一个小时以后，母女俩对着一半糊了一半夹生的面发愁。 “要不还是叫外卖吧？”沈黎说，“懒得再做别的了，我今天自尊心受挫，暂时不想进厨房，叫个外卖，看看电视。” 陶语这才想起来，今晚《心动28天》该播第六期了。 沈黎不是养生派的长辈，平常在家做饭各种调料能放就放，没有忌口，也不会听到老姐妹里有人说吃什么不好就立刻跟风抵触那样东西。陶语从小吃洋快餐的频率比起其他小孩不算低，母女俩外出吃饭或叫外卖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去避开垃圾食品。 只有陶志辉过来吃饭的时候，沈黎会看情况做一两道口味清淡一些的菜。 叫外卖的时候陶语没管，毕竟沈黎女士自己就可以熟练地操作外卖软件。 外卖来了，母女俩坐在客厅沙发上，准备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放在茶几上的餐盒刚一打开，烤鱼的香味就飘散开来。 “好香。”陶语拿起筷子，“看着不像是麻辣味，这味道没吃过，是什么？酱香吗？” 沈黎说：“是蒜香。” 陶语神筷子的动作停顿了：“能好吃吗？” “试试看吧，我看这个味道评分也很高。”沈黎说，“吃完嘴里有味道也没关系，刷个牙就行了吧，反正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大不了我熏熏你你熏熏我，小关不都出差去了吗？你就算要跟他打电话开视频他也闻不着啊。” 陶语被她逗笑了，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 “好吃。” 意外的没有他想的那种生蒜味，蒜蓉似乎是先油炸过，有种独特的香味。 母女俩难得坐在一起看电视。 《心动28天》播到第六期，总共十期的节目已经过了整整一半，谁对谁有好感、谁跟谁不可能这些走势已经逐渐明朗起来。 相比起这些，关柏斯的独美人设也更加固定了。 比起作为嘉宾，他在节目里更像是一个NPC，对感情犹豫不定的嘉宾喜欢找他聊天让他这个局外人帮忙分析，单方面追求谁结果受挫的嘉宾也喜欢到他这里来寻求安慰。他看似游离在纷争之外，实际上却是唯一一个对每个人的心态都能洞察到的嘉宾。 节目观众的实时评论也从“看样子关柏斯是要独美到最后了”变成了“关柏斯演我”。 第36章 你懂什么 《心动28天》第六期节目中，新一轮的心动互选结束，这次竟然没有一对嘉宾互选成功，这种情况在节目开播以来还是头一回。 虽然没能有谁成功配对，但嘉宾们之间的箭头倒是日益明显起来。 譬如A喜欢B，B喜欢C这种大三角剧情，又比如D在A和E之间犹豫不定，想要看看A和E哪个会选择自己，再决定下一步要跟谁加深了解，结果他看上的A和E都选择了别人。 这种狗血抓马的剧情观众都很爱看。 陶语也不例外。 尤其这个四处撒谎却被A和E同时排除在外的D是张秋实。 看得出张秋实是想要在节目里表现得有风度，又想显得自己择偶的态度很慎重，所以才不断犹疑。而A和E这两位女嘉宾在选择了心动对象以后，都不约而同地跑去找在健身房里跑步的关柏斯吐槽张秋实的奇葩行径。 陶语不知道的是，这些吐槽镜头原本是被节目组剪掉不播的，犹豫张秋实现在的口碑大不如前，黑粉比粉丝还多，所以这两段吐槽又被加了进去，与此同时，因为时长关系被剪掉的则是张秋实在游泳池边“坦承”分析A和E谁的性格更适合跟他交往的画面。 如果张秋实没塌房，那段分析倒是很有看点。 但现在这样的风口下，显然还是两位女嘉宾吐槽他会更有话题度。 女嘉宾E是跟关柏斯一起空降的那一位，她也是关柏斯这一轮投出的心动对象。 节目组规定这一轮的心动对象不能空选，也就是说，关柏斯哪怕没有喜欢的，也不能弃权。 他跟E因为是同时在最后才加入的，所以相对来说要更熟悉一些，加上两人之间从头到尾都不来电，因此在这一轮选择以前，关柏斯就已经告诉了E，他会选她，但是选她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他跟她最熟。他也建议E不要跟她互选，而是选择自己想要选的人，否则互选成功下一轮他们就得出去单独约会。 E有自己的心动对象，当然不会选关柏斯。 关柏斯会选她，她其实挺高兴的。毕竟就算不是因为心动了才选，也算是给她增加了得票率。 A告诉关柏斯，在关柏斯他们空降以前，张秋实跟她算是绑定了两期，不过她看得出关柏斯不会一直跟他绑到最后，果然在E来了以后，张秋实的态度就微妙起来。A说就算张秋实又回过头来跟她示好，她也不打算再接受。 E则是干脆利落地说她跟张秋实完全不可能，不明白张秋实为什么连续两次投心动对象都投给了她。 她说张秋实太自恋，人又懒，镜头拍不到的时候就总是偷懒，前一秒还很热情地说要帮忙洗碗，后一秒就找借口溜掉了。 每次需要出力的时候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只要单独在一起，他就一定会提起自己的前女友来卖惨。 “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女孩子都会同情他啊？”E愤愤不平地说，“反正甩了他就是嫌贫爱富，他怎么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节目正式播出以前谁都不知道张秋实在节目上说了多少谎，但跟他接触得多了，总能察觉他有些地方前言不搭后语。 女孩子在这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第六感的。 沈黎边看边夸：“这个女孩子说话我很喜欢，张秋实最大的问题，就是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陶语连忙提醒她：“妈，你别太代入啊，当个节目看就行了。”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家人，她都希望别再被张秋实所影响。 “小关也挺会说话的。”沈黎改为称赞关柏斯，“人家女孩子找她说张秋实的坏话，他也没顺着骂，就劝人选择心动对象的时候要慎重，别冲动，刚开始大家互相都不太了解，但是有些时候细节真的见人品。” 像E，就是最早注意到张秋实隐藏在镜头外各种细节的那一个。 张秋实能演，但他做不到24小时都演，所以镜头拍不到的时候才是他最真实的时候。 沈黎还有一个感慨：“我发现你们这一代的女孩子对待感情看得比我们那时候要淡多了，很少有人愿意将就，眼里都揉不得沙子。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容易吃亏，节目里找不到喜欢的有什么关系？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就算在外面也遇不到合适的，那也能给自己的人生安排别的事情，能做的太多了。” “妈，你才是最看得开的，我们这一代有好多都比不上你。”陶语由衷地说。 能在那个年代果断离婚，无论外人怎么评价，一直到现在也还单着，沈黎女士的魄力她深感佩服。 如今大家看待这样的事情眼界都开了不少，年轻时就离婚的沈黎在同龄人里反倒显得很时髦，有些明明过得不快乐却为了面子一直坚持到年纪大了以后社会看待离婚者的眼光发生改变以后才选择离婚的，则是对沈黎羡慕不已。 以前沈黎也曾担心自己的婚姻观会影响到陶语。 但她的女儿看起来活得也很清醒和快乐。 她对陶语说：“你跟小关的事情妈妈不会太多地去过问，怎么样往下走都是你们自己决定，不过妈妈希望你每一步都是慎重决定，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让自己受伤，也别去伤害别人。” 陶语握着她的手保证道：“放心吧妈。” 关柏斯到首都的第二天把保温杯装在随身包里带去了拍摄现场，尽管头一天还嫌带着个保温杯实在是有损他的酷哥形象，到了化妆间，他却是第一时间就把杯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时不时就拧开喝一口。 捧着咖啡的杨舟本打算分一杯给他，被他直接拒绝。 望着他那个扎眼的保温杯，杨舟觉得难以置信：“我说，你才几岁啊，这就开始养生了？” 关柏斯拿手点了点保温杯盖，欠揍地说：“你懂什么？这是陶语文怕我胃疼，送我去机场前专门给我买的。” 杨舟咬着牙说：“你现在这个表情让我特别想揍你。” 第37章 冰美式 “不就是个保温杯吗？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杨舟嘴上嫌弃，语气却酸溜溜的，“你保温杯里泡什么了？白开水还是枸杞？” 都不是。 关柏斯笑容微妙。 杨舟一脸疑惑地把杯子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傻眼。 “我靠！你特么往保温杯里放冰美式？你管这叫陶语怕你胃疼专门给你买的？她知道这件事吗？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告你的状！” 关柏斯丝毫不在意，他还没嘚瑟完：“陶语文说这个保温杯保温效果特别好，我试过了，六个小时里面的冰块都还没化完。” “你当心翻车。”杨舟提醒他，“要是被她发现了，不生气才怪。” “不会被她发现，回去以前我往里面灌一杯热水，等见面的时候在她面前打开一喝，她肯定不会怀疑。”怎么把阳奉阴违做到极致，关柏斯早就谋划好了。 杨舟却预感他迟早翻车。 什么时候翻车还说不准，在翻车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关柏斯太显摆一直把保温杯随身带着的缘故，拍摄时人来人往的场合里，工作还没结束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保温杯就被人不小心扫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摔一下当然不会坏，但杯侧却留下了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凹痕。 关柏斯看了心痛难忍。 没法知道保温杯是谁不小心给弄掉了，又不可能为了这么小的事情就去调监控或质问其他工作人员，这个哑巴亏关柏斯只能自己吃。 经此一事，保温杯但凡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都会乖乖地把杯子装进包里。 担心陶语过阵子见到保温杯摔了个凹痕会怪他不珍惜东西，他主动承认错误，把杯子摔到的地方拍下来发给陶语看，再三保证以后一定把东西放好。 陶语无奈地回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包。 东西买了就是拿来用的，既然拿来用，有个磕碰摔坏的当然不可避免。换个角度来看，能磕出凹痕也代表关柏斯很好地在使用这个保温杯，陶语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只问了他杯子有没有别的问题。 关柏斯告诉她，除了那个凹痕以外没有任何问题，保温效果还是一样的好，她也就放了心。 但关柏斯似乎格外在意这件事。 陶语觉得没有必要，却还是口头上安抚他：“这么在意的话，要不等你回来再重新去买一个新的？” 她这么提议，关柏斯却又不乐意了：“再买一个就不是现在这个了，这个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意义不一样。” 这样的关柏斯显得有点矫情。 在陶语看来，原本那么一点凹痕本来就不值得在意。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这样问道。 关柏斯回了她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那之后他们当天都没再联系过。 一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还需要很多的磨合，陶语这时候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和关柏斯之间存在一些不算严重却不容忽视的问题。 谈恋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打算等关柏斯忙完工作再说，关柏斯也觉得在陶语对他感到无语或无奈的时候稍微放一放再沟通可能效果会更好。但彼此失联的这一段时间对关柏斯来说肯定会更加难熬一些，他知道陶语对他的喜欢还不够多。 而他如果太过情感化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换而言之，如果他在陶语面前显得太恋爱脑，反倒会让陶语感觉到压力。 陶语冷静下来以后，再看那句“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就觉得很像是网络投稿里看过的渣男语录。 语气上似乎太不耐烦了。 她开始考虑要在什么时候去化解尴尬更合适，还没想好，就收到了高中时的班长发来的信息，问她最近是不是在老家这边。 她回复对方说“是”。 高中时的班长跟她不算特别熟悉，她知道班长毕业以后就在本地的一所小学里当老师。 班长告诉她，前阵子暑假的时候自己回乡下了，现在已经开学好几天，跟本地的老同学聊起的时候发现现在在这边的同学少说也有十几个，既然这样的话最近大家可以约着见一面，吃顿饭聊聊天，就当是个小型的同学会。 陶语听了也觉得不错。 除了同学会，恐怕没有更多的机会能跟老同学见面。 既然她以后要留在这里，以后跟大家的来往可能也会增加，再加上她之后要做的是民宿生意，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老同学的帮忙，哪怕在朋友圈给民宿做做有偿的广告也好。 聊了几句，班长又提议把同学会办在周末，这样没准外地的同学知道了以后也会有一些愿意回来跟大家聚一聚。 紧接着陶语又收到了在医院里工作的老同学廖文杰发来的信息，询问她是不是也要去参加同学会。 消息传得挺快，看样子班长同时联络了不止她一个。 她告诉廖文杰，只要没有别的安排，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会去，廖文杰立刻回复她：“你确定要去的话，那我就算跟同事换班也去。” 他这话让陶语有些敏感。 总觉得廖文杰的话还藏着另一层意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 在她想到合适的话回复以前，廖文杰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又发了一条过来。 他替自己解释说：“主要是我跟其他同学很多都没联系了，怕去了尴尬，读书的时候我也很少跟大家一起玩，你要是去的话，我就没那么尴尬了。” 解释得合情合理，但陶语却琢磨出了一丝欲盖弥彰的味道。 可能是想多了吧？ 以前读书那会儿虽然比起其他人，她和廖文杰因为是同桌的关系，说话的次数还算多，但廖文杰只顾闷头学习，跟她的关系就是普通同学而已。先前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两次也没什么特别，互相加了微信以后廖文杰几乎没主动联系过她，最多就是给她的朋友圈点过赞。 她还挺怕自己会自作多情的。 不过既然有了这一层怀疑，能够避免产生误会当然最好，同学会上跟老同学们见了面，大家肯定会互相问近况。 到时她只要说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不管是不是她感觉的那样，也能彻底避免误会的发生。 第38章 粉色桃心贴纸 “晚安。” 关柏斯望着陶语睡前发来的这两个字，回了一句同样的“晚安”以后，又追加了一个盖被子睡觉的表情包。但睡前放下手机以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失眠了。 工作结束得晚，陶语发“晚安”的时候他还没空看手机，陶语估计也知道他还在忙工作，所以没等到他的回复似乎就自己睡了。 结束工作有时间摸手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过，这时候再回一句“晚安”，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缺乏诚意。 杨舟送他回去的时候看他表情不好，问了个大致的来龙去脉，单方面地认为他应该是想多了。 “哥，关哥，我觉得文文姐肯定能理解你是因为工作忙，有时候你太喜欢一个人就是容易像这样患得患失。” “是吗？”关柏斯不知道杨舟的说法到底正确与否。 不过有一点杨舟是对的。 他实在是太喜欢陶语了。 半夜睡不着，关柏斯索性从床上起来，考虑到第二天还有拍摄，肚子再饿也不适合大半夜的敞开肚子吃，他只从冰箱里挑了几个水果洗了装在盘子里，端到桌边一边刷手机一边吃水果。 运气不好的是，他吃的第一个苹果，里面就是烂的。 明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又拿了两个，发现苹果上都贴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贴纸，应该是苹果的品牌标签。而撕开这些小贴纸以后，贴纸下藏着的竟然是一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口，一整袋苹果里，只有一个是完好的，有一个甚至用小贴纸藏住了虫洞。 “黑心商家啊……”他愤愤不平地哀叹。 水果是他回家以前用外卖软件叫的。 通宵营业的水果店本来就少，看来这家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故意以次充好，实在可恶。 好在那串葡萄和那几根香蕉有一大半都是好的。 他稍微垫了一下肚子，看了看这两天回了首都忙工作以后没来得及关注的跟节目有关的各种评论。 看得出《心动28天》播到第六期以后讨论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随着节目播出到中后期，网友们讨论的重点已经逐渐发生了转变。几乎每个嘉宾都拥有了自己的支持群体，只是有些嘉宾明显人气高一些，有些则是被其他嘉宾的粉丝打压得只敢低调行事。 张秋实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次回来，关柏斯从杨舟口中得知，张秋实并没有被公司完全放弃。 他那家公司打的是黑红也是红的主意，跟杨舟先前猜想的差不多，这两天已经有一些水军开始浑水摸鱼，故意放一些没有根据的假料来引导网友骂关柏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等事件的热度上去了，再出来辟谣，到时候骂过张秋实的就会发现骂错了。 就如当初他们对待陶语时那样。 口碑一旦跌到谷底，只要证明那些黑料是子虚乌有，一部分网友就会带着内疚的心态帮自己骂过却骂错了的人说话，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也会怀疑：这个人以前的黑料会不会也都是假的？他是被人整了吧？ 不得不说，这家公司还是挺聪明的。 关柏斯甚至不需要辟谣所有事，只要辟谣了其中一两件，剩下的事情哪怕不去提，也会有人质疑真实性。 有了话题，有了支持者拥护者，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杨舟问他：需不需要进一步关注张秋实那边的动态。 “节目播完以前都不能太轻视他，我总感觉他最近玩消失避风头这一套，背地里又暗戳戳地搅浑水，估计消停不了。”关柏斯说道。 杨舟也有同感。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关柏斯才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了一会儿。 本来卧室的距离也不远，但他好不容易有点困了，生怕多走几步路人又清醒起来。他的沙发是租了这套公寓以后才专门买了搬进来的，很宽大，为的就是有时候困了累了能躺在上面稍微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以后，他收到了陶语起床后发来的信息。 是荣华万贯的照片。 “这么早就去看两个小家伙了？”他翻身坐起来，靠在沙发上打字。 “嗯，正好出门吃个早饭。”陶语说。 两人都避开了昨天那个保温杯的话题，陶语觉得保温杯本身不值得反复去提，关柏斯则是怕又惹得陶语心里不快。 昨天闹的那一出连争执都算不上，却在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警报声。 放了一夜之后，陶语更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专门拿来讨论，完全可以之后见面的时候再顺嘴提一下，不在两人之间留下疙瘩就行了。 关柏斯想的却不一样。 他认为任何一个小问题都不能忽视，要尽可能快的去直面解决。 应该让陶语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份礼物对他的重要性吗？那样会不会让陶语有更大的压力？ 他一时想不出最好的办法，直到杨舟派了辆保姆车来接他，去工作地点的途中路过了一所学校附近，他看到了一家面积很大的文具店。 “师傅，在路边停一下。” 他看到有几个小学生站在路旁往书包上贴东西，忽然就想起了半夜一个一个撕开小标签检查的那一袋子苹果。 买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心满意足地坐回车里，拿出了放在随身包里的保温杯。 陶语刚从门卫室把猫爬架分三次吭哧吭哧地扛回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跟两只猫一起瘫倒在地毯上，就收到了关柏斯发来的照片。 先前关柏斯曾说让她不用去管猫爬架的快递，她还不以为然，认为能重到哪里去，结果今天去门卫室一看，傻眼了。 装着猫爬架零件的箱子不光很大，她扛起来以后要走两步路都困难。 箱子上标注着30KG。 最后还是谢爷爷帮她想了办法，把箱子拆开，东西分成三次才拿回来。 她累得灵魂都要出窍，正躺在地毯上想着要是关柏斯在就好了，他那一身均匀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练过，负重前行的能力肯定很强。 没点开大图的时候她不明白关柏斯怎么又发了保温杯的照片过来，是不想让这件事情过去吗？ 图点开了她才发现，先前磕出凹痕的位置，被贴上了一个粉色的桃心贴纸。 第39章 好看吗？女朋友送的 关柏斯问她：“好看吗？” “挺可爱的。”就是跟你不太搭。 关柏斯紧跟着又问：“我是不是很聪明？” 俨然一副等着被夸奖的语气。 “你太聪明了。”陶语发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她觉得关柏斯这点小机灵实在可爱，但又有哪里不太对劲。她猜测可能是这种贴纸跟关柏斯整个人的风格、以及跟这个黑色保温杯的风格实在违和，本来一个有点凹痕的保温杯压根就不引人注意，现在这么一贴，那小桃心上还还带着闪粉，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更好笑的是，他夸完以后，关柏斯一口气又贴了几个同色系的小贴纸在保温杯上，说是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保温杯自带的图案了。 猛男配骚粉，对吗？ 陶语仔细一琢磨才意识到她为什么始终觉得不对劲了。 她对跟演艺圈相关的行业都不算太了解，什么歌手、演员、模特之类的，她十几岁那会儿只短暂追过两个星，对这些行业的人都有一些刻板印象。 尤其是模特行业。 她总觉得这个行业……性向不明的人有很多。 以前偶然看过的一个综艺里，其中一位嘉宾就是在国际上很有名气的模特。他当时在节目里说过，他们这个行业里像他这样的直男反而算少数，大部分都…… 平面模特也是模特，关柏斯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直男，但哪有直男带着贴满粉色贴纸的保温杯四处走啊？ “聪明归聪明，但你确定这样不会给你自己惹麻烦吗？”她拐着弯暗示关柏斯。 关柏斯压根没接收到他的暗示，反问他：“能有什么麻烦？” 他不光不觉得麻烦，还在工作间隙拍了自己和保温杯的合影自拍发到微博里，谎称自己开始随身带着保温杯养生了。 照片一发，他就收起手机工作去了。 今天杨舟有别的事情要忙，下午结束的时候才会过来跟他汇合，以至于他和保温杯的合影上热门的时候他还半点都不知情。 拍摄间隙他把保温杯拿出来喝水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他没多想，直到化妆师不断给他暗示，让他看一眼手机。 打开微博他才发现他的那张自拍已经朝着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方向发展了。 目前最新的进展是：他在《心动28天》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心动对象，很可能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离谱的是甚至有人怀疑他针对张秋实是在故意吸引张秋实的注意力？ 别的猜测倒也都罢了，这一条是实实在在地恶心到了他。 除了这个，他的微博还收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私信。 私信内容乱七八糟的，肉眼可见的弯，而关柏斯本人是毫无疑问的直，直到面临这样的尴尬处境，才意识到陶语的那句提醒是什么意思。 杨舟在忙碌之中也吃到了这口瓜。 身为关柏斯的经纪人，他这次丝毫不着急处理舆情，反而幸灾乐祸地发了个一长串“哈”在和关柏斯的微信聊天页面里，一眼望去，吵得关柏斯眼睛疼。 如果不是平白无故给张秋实蹭了一口，关柏斯可能不会急着澄清。 他一怒之下对着保温杯又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特写，一股脑儿发了条九宫格的微博，配文案：“好看吗？女朋友送的。” 这条发送出去以后直接冲到了热搜第二。 热度之高让他本人和他提到的“女朋友”都傻眼了。 这段时间围绕他的热议话题，从他针对张秋实，到他在节目里没有选择任何心动嘉宾，再到他特地以发小身份帮陶语澄清，直至今天的性向传闻，这条“好看吗？女朋友送的。”直接由他本人亲手给自己打上了新的人设标签。 后来杨舟分析过，他官宣恋情的时候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热度，主要还是因为最近网友们都很无聊。 近期没有明星塌房，没有明星公开恋情或被狗仔拍到曝光恋情，暑期档的电影集体扑街，外加几部所谓的S级电视剧的讨论度也很低，原本《心动28天》就算得上是这两个月最火的综艺节目了，所以能有热搜第二的成绩，合情合理。 接下来网友们关注的重点就变成了：关柏斯的女朋友是谁？ 聪明的人已经嗑上了，后知后觉的还在猜往他保温杯上贴满粉色贴纸的会不会比他还要小几岁，成年了吗？ 围观了整个过程又不敢转发评论生怕手滑暴露自己的陶语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晚点的时候刘言妍也截图了一些网友的评论发过来和她分享，两人兴致勃勃地一起吃瓜，吃到最后刘言妍发出灵魂质问：“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你男朋友？” 陶语开玩笑说：“我男朋友，当然我要笑得最大声。” 刘言妍问她：“为什么不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公开你们俩的关系？” “其实你看评论，有不少人都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关柏斯对那些前排提到陶语的没做任何否认的表态，这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实，陶语很能理解他这种半透明半掩饰的做法，“节目不是还没播完吗？如果他直接说他的女朋友就是我，无论怎么发展，肯定都会有不少人提到张秋实。” 谁想被张秋实那样的人黏上呢？ 对负面消息缠身的张秋实来说，关柏斯若是直接曝光跟她的恋情，没准他又能找到机会发挥。 何况陶语本身不是公众人物，被张秋实拉到事件里来，本身就是被迫。 刘言妍说：“你就没想过他是因为你们才刚在一起，不确定因素太多，所以才不敢公开吗？” 她问得很委婉，陶语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站在替闺蜜着想的角度，怀疑关柏斯是不是害怕将来会跟陶语分手，所以才留了这么大的余地。 这个猜测很合理，但奇怪的是，陶语发现自己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往这上面想过。 她担心她和关柏斯磨合起来会遇到各种困难，将来的结局不一定，但她却始终坚信关柏斯从没有过留余地的想法。 第40章 我有男朋友 同学会的时间定在了这周末。 班长说，这种事情一旦有了计划就要尽快落实，否则往后拖的时间越长就越难凑到一起，所以干脆趁热打铁，选了最近的一个星期日，还拖关系在市里一到周末就爆满很难预约的饭店订到了最大的包间。 陶语对班长的家世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毕业以后留在本地当老师，不是因为她的资历不够去外地更好的学校，而是她家里在这边的关系多，能够更多地照应到她。 到了饭店以后，他们这个包间的人是饭店的经理亲自过来接待，还在包间里安排了三个服务员，可见班长家里的背景颇有些深藏不露的意思。 陶语开着车来，停完车走到包间的时候包间里稀稀拉拉的总共只有四个人。 作为组局的人，班长自然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大家都是同学，因此并没有专门安排位置，谁跟谁一起坐完全是看个人意愿。陶语来得早了点，当然就跟先到的几个同学坐在了一起，她的左边坐着的正好是班长。 包间很大，除了一个能同时容纳二十多人就餐的大圆桌外，还有沙发和电视，连K歌设备都有。 几个同学恭维着班长，说她这个地方实在选得不错。 班长笑着说：“同学们好不容易聚一次，肯定要好好选地方。” 和班长聊过以后，陶语才知道今天答应会来的同学超过了二十个，有三个是特地从外地赶来的，还有两个因为工作的原因可能会晚到一会儿。班长提到的名字她都觉得耳熟，学生时期她算比较外向的类型，因此跟老同学碰面以后哪怕刚开始有点尴尬和不自在，只要提到学生时期的共同话题，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廖文杰来的时间稍微有点晚，进屋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他看了一眼陶语的方向，见陶语左右都坐了人，只好选择远一点的位置。 开饭以后，同学们一边吃饭一边挨个介绍自己的近况。 陶语留意到了，混得好一些的同学会重点介绍自己的工作，而相对平凡一些的，则是更多地谈自己的感情状况，强调自己是否单身。 以单身身份前来参加同学会的，总会更多地留意同样单身的异性女同学。 对单身同学而言，这种场合有点像变相的集体相亲。 轮到陶语做介绍的时候，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陶语算得上是所有同学当中近期名气最大的一个。 《心动28天》和张秋实的名字在这里不可避免地被提起，但因为大家都是陶语的同学，跟她相处过三年时间，说话时当然也就更倾向陶语。不少同学都表示陶语被骂的时候曾在网络上帮她说过话，有两个学生时期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恨铁不成钢地问她高中去了大城市以后怎么看男人的眼光变差了这么多。 这种出于好意的埋怨陶语照单全收，在提起近况的时候，她先说了接管家里民宿的事，顺便邀请老同学们以后有机会到民宿玩，报她的名字就给最低折扣。 “那等民宿开起来，你以后就自由了，好羡慕你啊！”有女生这样说道。 男生们大多对她的民宿不太感冒，但也都表示开业的时候会帮她宣传一波。 说完民宿的事，有个坐在对面的男生问她现在是不是单身。 上学那会儿她就是班里公认的班花，现在多年时间过去，有的男同学都明显发福了，她却出落得更加漂亮，问这个问题的男生陶语对他有点印象，高中时期似乎还给她塞过情书，被拒绝以后也很有风度地没有继续纠缠。 她还没开口回答，就有女同学猜测道：“陶语这么漂亮，肯定不可能是单身吧？” “那可不一定。”另一个男生说，“咱们班花找对象的眼光肯定很高，说不定还没遇到能看得上的。” “那她当年是怎么看上张秋实的？” “救命，你们饶了我吧！谁还没有个眼瞎的时候呢！”陶语双手合十求饶，她没打算在同学会上卖关子，“我有男朋友，只不过他最近在外地。” 意思究竟是，她不是单身，但要看她的男朋友，她没办法把人叫过来。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着“太遗憾了”，廖文杰虽然没说这话，表情却变得很难看。 紧跟着有人追问陶语的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陶语觉得一说出“模特”肯定就会有人猜到是关柏斯。不是不想大大方方地说，而是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以后可能经常联系的聊得来的几个同学都已经把漏掉的微信加上了，真要说的话，同学会结束之后私下说也行。 在场的同学不全都跟她很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问她，她拿不准。 说不说都行，但她总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清楚为好。 她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另一个还没介绍自己的同学，让大家别只是问她了，其他人很快就附和起来。 反正只要知道她有男朋友，心里有点蠢蠢欲动的男生也就差不多都死了心。 倒是班长后来捂着嘴在她耳边问她男朋友是不是在恋综节目里总跟她前男友对着干的那一个，她朝班长点了点头，班长了然地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她眼光好。 饭局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男生们凑在一起喝酒，女生们后来则是围在沙发边唱歌。 廖文杰在一群男生之中显得不太合群。 高中时他和其他人的关系就不亲近，出来参加同学会，他说晚上还要回去值班所以不能喝酒，知道他现在在做医生，同学们当然也就都不劝他喝。 男生的酒局他参加不了，女生的唱歌局他也进不去，只能在一旁呆坐着。 班长时不时地就要看他一眼，毕竟作为组织者，她希望每个同学都能尽兴而归。 “我发现廖文杰老是在看你。”班长悄悄对陶语说。 陶语其实也注意到了。 只不过她认为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做法，毕竟她已经坦然承认自己交了男朋友，更多的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暂时用不着考虑太多。 散场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人喝了酒只能打车，也有人叫了代驾，还有像陶语这样滴酒未沾可以自己开车的。 陶语刚要往停车场走，就被廖文杰给叫住了。 第41章 边界感 “有事吗？”陶语问道，“你是不是要回医院值班？如果是想蹭车的话，我回家的确会路过那附近，可以送送你。” 廖文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也开了车。” “那你叫我是……有事？”陶语大概预感到了他会说什么。 “有点事不太明白，想问问你。”廖文杰走上前，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你在同学会上说你有男朋友了，是故意骗大家的吧？” “啊？” 陶语没料到他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个。 “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情骗人？” “你看出孙晓强对你有意思了，所以想找个借口拒绝他。”廖文杰说道，“我记得他高中就喜欢过你。” 孙晓强就是刚才吃饭时问陶语现在是不是单身的那个男同学。 陶语不想去猜测孙晓强是不是只是因为好奇才问，但问这个问题本来也不算奇怪，毕竟大家聊近况的时候都避免不了提起个人情况，就算孙晓强不问，她本来也是打算要说的。 “没有的事，大家不都说了吗？而且我也没撒谎。”陶语说。 廖文杰看起来却是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我专门找人打听过，你已经很久都没谈过恋爱了。”廖文杰信誓旦旦地说，“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没谈恋爱，我正好也单身，以前高中的时候我们做过同桌，对彼此都很了解，可以以结婚为目的地交往。” 话都说得很清楚了，他还是只相信自己坚持认为的。 陶语再开口时，语气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柔和：“那你的消息不够灵通，我有男朋友。” “你想用这个理由来拒绝我吗？”廖文杰问。 “我要拒绝你，不用找这样的理由。”陶语说，“我只把你当成老同学，没想过要跟你发展成男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就更不可能了。” 廖文杰似乎有些相信了，却还是很固执地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对你不好奇。”陶语说。 不知道是因为很少接受这样的挫败，还是缺乏追女孩子的经验，廖文杰在这时候完全无视了陶语表现出来的抗拒的态度，坚持要把他想表达的全部说完：“我不是你以前交往过的那种男人，跟你在一起我肯定会很专一，我的工作很稳定，你不管是工作还是不工作都不会有后顾之忧，结婚生小孩以后我会更重视家庭。还有，如果你想出去旅游，想花钱买包买首饰，或者做别的，我的工资卡都交给你，我已经存了不少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这是把张秋实在恋综里说过的话研究过多少遍？ 真把她当成张秋实口中的拜金渣女了吗？ 先前说在网络上帮她说过话，认为她不是张秋实口中的那种人，实际上也只是为了跟她拉近距离假意附和吗？ 陶语深吸一口气，再次严肃认真地说道：“廖文杰，你对未来有什么样的规划都跟我没有关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好奇，我是什么样的人，也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说的这些你男朋友做得到吗？”廖文杰显得很委屈，“好听的甜言蜜语我不会说，陶语，我是真的很认真地考虑要跟你结婚。” “我们最近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我不明白你怎么都考虑到结婚了。”陶语简直头大。 她发现她跟廖文杰没办法在同一个层面上交流。 “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廖文杰说，“如果你觉得我不爱说话，以后我可以改，工作不忙的时候我就尽量多陪你说话。” 根本就抓错了重点。 “我有男朋友。”陶语再次强调，“不管我有没有男朋友，我都没把你当成以后结婚的对象，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嘴里说着明白，但廖文杰并不死心，“你可以把我和你男朋友拿来比较，你会发现最适合你的人是我。”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陶语服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跟你朝夕相处过三年时间。”廖文杰说。 陶语抬头望天：“我跟今天来同学会的所有人都朝夕相处过三年时间。” 廖文杰依旧自以为是地喋喋不休：“陶语，你长得漂亮，性格好，现在又有不错的事业，你对另一半有很高的要求这是很合理的，身为男人，努力赚钱当然就是为了让家里的女人能够有能力去享受。” “你肯定能找到很适合你的，真的。”陶语说，“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觉得我们真的很合适。”廖文杰还在争取。 无论她说什么，这个人好像都固执己见。 言尽于此，陶语也不知道继续下去还能怎么办，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连高中三年的同学情谊也全都抛开，用拉黑的方式来对待廖文杰。 可要是廖文杰实在坚持，她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真的只把你当同学，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以后的同学会只要你在场，我都不敢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她希望廖文杰不要再继续固执。 “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以后，我会有机会吗？”廖文杰问道。 陶语心想，没办法说服她，怎么还开始诅咒她分手了？ 有人比她更厌烦听到这样的假设。 “谁说她会跟她男朋友分手？”在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关柏斯走到路灯下来，“她和她男朋友感情好得很，下辈子也不可能分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陶语比廖文杰更惊讶。 她记得关柏斯说最快也要一周……哦，对了，严格算起来的话还真有一周了。 难怪她今天出门前跟关柏斯发信息时提了一嘴要来参加同学会，关柏斯说让她警惕同学会上对她有企图的男同学，还问了她同学聚会的地点。 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呢？ “刚回来。”关柏斯说。 廖文杰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你们俩在谈恋爱？” 关柏斯半仰着头说：“对啊，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很相配？” 他说着，把手搭在了陶语的肩膀上，将陶语半搂进怀里。 “他不适合你。”廖文杰皱着眉对陶语说。 陶语对他没有边界感的言论有些厌烦了，关柏斯回来了，她便更不想继续在这里和廖文杰废话：“你怎么觉得不重要，我觉得他适合我就行了。” 说完，她拉着关柏斯离开了廖文杰的视线。 往停车场走了几步，陶语停下脚步，嘴角上扬：“关柏斯，我看到你在偷笑了。” 第42章 接吻 “我没有。”关柏斯转开脸嘴硬否认。 陶语踮着脚故意凑近看他的脸：“我不信，我没看错。” 关柏斯根本就是笑得藏不住。 “我是说我没有偷笑。”他把脸转回来，一脸得意地说，“我是明目张胆的笑。你说你觉得我跟你特别配，我开心一下还不行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特别配”了？ 没记错的话，她说的是“适合”吧？虽然意思差得不太多，但加上“特别”两个字，程度可就不一样了。 这人还真会添油添醋。 不过陶语也没反驳，这种时候犯不着咬文嚼字。 她刚才故意凑近的时候和关柏斯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再加上她又踮着脚仰着头，关柏斯把脸转回来微微低头看他的时候，很难忍住不去想入非非。陶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本来想慢慢退回去，当她有要退回的动作时，关柏斯一把拉住了她，让她艰难地维持着垫脚的姿势别动。 这是要……？ 关柏斯低头在她嘴角上轻轻亲了一下，立刻就把她松开了。 陶语原本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关柏斯一副害羞得想躲起来的清纯模样，倒是让她的那点不好意思都烟消云散了。 “小关，你亲人还害羞啊？” 不过亲了一下嘴角，这才哪到哪？ “谁害羞了？”关柏斯摸了摸鼻子，心虚否认，“我是怕你不好意思。” “我没觉得不好意思，你亲这么快，我都来不及反应。”陶语这样说道。 关柏斯内心的雀跃快要藏不住：“那再亲一次？” “行啊，你来亲。”陶语笑着望着他的眼睛。 关柏斯和她对视，看到她眼底亮晶晶却又有些逗弄的神情，明白自己这是被她给调戏了。 两人都没避开视线，对视了很长时间，直到关柏斯控制不住嘴角的肌肉，眼看着唇角慢慢往上提，陶语笑得肩膀都在抖。关柏斯随即似喜非喜地瞪了她一眼，又故意把眼挪开，这眼神简直就跟对着镜子训练了八百回似的，勾人得很。 妖孽。 陶语心想，这可真是个妖孽。 两人沉默着继续走，虽然没有说话，暧昧黏腻的氛围却是肉眼可见。 陶语拿手假装不经意地碰了碰关柏斯放在身侧的手，果然立刻就被他牵住了，还强行来了个十指紧扣。 很甜蜜很幼稚，也很纯情。 陶语有点想要吐槽关柏斯的纯情，又怕这话说出来，关柏斯找到理由为那些陈年的事情吃醋。 她索性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关柏斯牵着手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上车后，关柏斯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我只见过开车的帮副驾驶的人系安全带，还没见过坐车的给开车的系。”陶语说。 她本意是想起了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桥段，谁知关柏斯却说：“那行，下次我等着你给我系。” 就关柏斯这个体格，她帮关柏斯系安全带？ 那跟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 算盘打得真响啊小关同学。 陶语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你剪头发了？” 先前关柏斯的头发在男生里面算偏长的，脑后的头发长度都快遮住整个脖子了，今天关柏斯看起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后面的头发被修短了，脖子露了出来，鬓角的部分也剪短了一点，头顶看起来倒是变化不大。 这个样子比先前的样子看起来更像一个男大学生。 “拍摄需要。”看她注意到了，关柏斯有些警惕，“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不喜欢这个发型？” “不会啊，你剃光头我都没意见。”陶语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倾向，何况关柏斯的这张脸……“脸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那就行，那我就不用专门跟发型师交代了。”关柏斯说。 他这么说，陶语忍不住好奇：“交代什么？不会是我喜欢你头发长一点的话你以后就不剪这么短了之类的吧？” 关柏斯望着她，没出声。 那表情显然就是陶语猜测的那个意思。 “小关，你对我的误解不小啊。”陶语无奈地抬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年龄是比你大一点，但我从来没想过连这些事情都要管。就像我不喜欢被人管着我化不化妆，穿裤子还是裙子，我都随自己的心情来，你也一样，留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想吃什么做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个人自由。” “有哪些事情是你会管的？” 陶语看出来了，关柏斯是很认真很虚心地在求教。 “感情上的事啊。”陶语说，“仅限于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和家人的亲情，和朋友的友情，这些情感怎么处理也都是你个人的自由，我们在一起，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而且是互相尊重的关系。如果非要用‘管’这个词的话，那我会管的就是你爱不爱我，你对我忠不忠诚，对我有没有欺骗，这种范畴的。” 关柏斯从随身包里摸出了保温杯：“那这种呢？” “这不是管，是关心。”陶语笑着说，“里面有水吗？我正好渴了，今天的菜有点咸，忘了买瓶水。” 关柏斯立刻殷勤地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递给她。 他有点故意求表扬的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在机场里专门用热水洗过杯子又装上了热水。 看陶语接了杯子直接就喝，联想到这一个星期他每天都会用这个杯子喝水，再看陶语拿嘴唇紧贴着杯口喝水，他的心情便变得微妙起来。 不仅微妙，还浮想联翩。 陶语喝完一口，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故意逗他：“你暗爽什么？觉得跟我间接接吻了是不是？” 怎么想什么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陶语低声说了句“我们是可以直接接吻的关系”，而后又捧着杯子喝起来。 他说的虽然小声，但车里空间小，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足够近，她的话关柏斯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 满脑子都是“可以直接接吻”……“可以接吻”……“接吻”…… 他正想着今天说什么都要把自己这珍藏至今的初吻给出去，陶语多喝了几口以后却逐渐品出了杯子里残留的别的味道。 “关柏斯，你是不是用保温杯装冰咖啡了？” 第43章 恋爱里的通病 关柏斯当然不会承认，他说：“怎么可能？我一直都——” “说实话。”陶语的脸色沉下来，“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撒谎，尤其你是我的男朋友，就算不是原则问题，只是这种很小的事情，我也不想听到你骗我。” 她刚才已经说过，她在乎的是爱不爱、忠不忠诚，以及诚不诚实。 关柏斯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老实交代：“我是往里面装冰咖啡了。” 陶语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解释。 “一直喝热水的话我很容易脸肿，为了上镜好看，也为了精神状态看起来足够好，所以我工作的时候都会喝冰美式，这个已经是很长时间以来的习惯了，确实改不了，而且水肿了上镜不好看的话我会觉得很挫败。” 他每说一句都要看一眼陶语的表情，看到陶语没有真的生气，才又继续往下说。 “胃不疼？”等他说完，陶语问道。 “喝得不多，就是觉得口渴的时候喝两口，如果胃疼肯定就不喝了。”关柏斯强调，“真的，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听他这么说，陶语也放了心。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三天两头喝冷饮，关柏斯说的这些她当然可以理解，年纪轻轻的，成天抱着个保温杯只喝热水，虽然对身体的确有好处，但对于年轻人而言，确实会失去很多乐趣。 尤其关柏斯喝冰咖啡还勉强算得上是工作需要。 “给你买保温杯也不是让你只喝热水的。”陶语说，“不过你要记得它有这个功能，一旦觉得不舒服，就能用得上。” 关柏斯一脸感动：“陶语文真好。” “知道我好，就乖乖把自己照顾好。” 毕竟他们在一起，因为工作分开的时间会远远多于黏在一起的时间。 这种相处状态其实是陶语曾经在预想未来的时候最喜欢的跟另一半的相处状态，不用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有足够的个人空间，实在想见面的时候也能见面，不过多地干涉对方的自由，她曾觉得这样理想的状态才会更长久。 只是真的遇到了，她才意识到现实的问题其实也不会少。 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才是维持这种相处方式的基础。 这样的基础，是需要他们共同去建立的。 否则大到像今天廖文杰的事可能会造成的误会，小到保温杯这种不涉及原则问题的小事，都有可能影响到他们之间还没建立稳固的基础。 看得出关柏斯是个乐观派，但陶语却总是一边觉得快乐的同时，一边又忍不住未雨绸缪。 这大概是恋爱里的通病吧？ 关柏斯回来后，陶语每天去他家里看猫的时间都会比以往更长一些，长到会留下一起吃午饭，或者一起吃晚餐。 陶语来的时候，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展示自己的厨艺。 除了陶语最爱吃的那两道菜，他其实还会做很多家常菜，除此之外还不可避免地学了一些简单省事的西式饮食，也就是如今大家常说的白人饭。 他需要控制体重和体脂率，一旦跟陶语一起放肆吃了几顿，紧接着就要加强锻炼和改变饮食。 后来陶语说是上称重了几斤，也跟着他一起吃减脂餐。 关柏斯对减脂餐的配比很严格，陶语偶尔跟着吃一两顿还觉得好吃，吃多了就嫌寡淡了。 《心动28天》这档节目的热度一直不减，播出的时候热搜词条轮番着上，就算是没播节目的工作日，偶尔也会有跟嘉宾有关的词条飘在热搜上。 第七期节目陶语一直没看，但她刷到过几次节目的片段，也知道有一位女嘉宾塌了房，还有一对可能在节目里牵手成功的嘉宾情侣被网友们扒出了最近已经同居稳定交往还互相见了家长的各种蛛丝马迹。 塌房的女嘉宾在节目里的热度不上不下，但自从她的室友微博被有心的网友找到以后，她在录制节目期间还没跟前任彻底分手的事情就曝光了。她不符合参加恋综必须单身的条件，节目组也在消息爆出以后发了声明，证实这位女嘉宾当时隐瞒了并非单身的事实。 其实这种做法虽然没有上恋综该有的道德，但却远远算不上违法乱纪。 因此，看节目的观众顶多说她塌房，有部分太真情实感的观众骂得比较难听，但没过几天讨论这件事的人也就少了，热度很快就过了。 而那对疑似牵手成功发展顺利的嘉宾则是几乎每天都挂在热搜上。 这对嘉宾在节目里不搞事不作妖的，尽管前期感情线不太明显，也都有过别的心动对象，但看好他们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对于看节目的观众而言，知道这一对嘉宾可能已经修成正果，还一直在低调地交往着，很容易就会有一种“养成系”的快感。 陶语没完整看节目，在吃到这口瓜的时候，也有“居然是这样吗”“难怪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总觉得有点配”的愉悦。 跟其他只能在网上猜测的吃瓜人比起来，她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那就是她但凡想知道点什么，都可以立刻去问关柏斯。 关柏斯说了，只要她不去网上爆料，任何想知道的八卦，但凡他知道的，他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起这一对的时候，关柏斯直接翻出微信朋友圈给她看。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他和其他嘉宾都互换了联系方式，也有专门的群。 虽然随着节目录制以后各种事情发生以及时间流逝大部分的关系都逐渐变淡了，那个群里几乎已经没人再说过话。 陶语看到那位女嘉宾在朋友圈发的近期在非洲旅行的照片，里面有好几张跟那位男嘉宾的合照，立刻就明白了网友扒出来的那些蛛丝马迹还都不是空穴来风。 “小关，你不会也被扒出来吧？”她有点担忧。 关柏斯却不以为意：“随便啊，我本来也没藏，谁先找到铁证我就把他点赞到第一然后送他小红花。” 陶语被他逗笑了。 或许是最近因为节目里有其他人塌房以及有嘉宾疑似牵手成功的相关讨论热度太高，尤其是后者，几乎吸引了看节目的观众们的大部分注意力，提起张秋实的人少了很多。大概正因为这样，张秋实选在了这个时候高调出现，开起了首次直播。 第44章 私下更差 张秋实的直播开始的时候，陶语正在关柏斯的家里，和他一起琢磨能不能把猫爬架上的吊床和另一层的一个玩具交换一下位置，她总觉得吊床太矮了，荣华和万贯上去的时候视野范围不够好。 关柏斯说应该可以，他拿了工具打算自己动手，只同意陶语在旁边看，不允许她动手。 这还跟陶语没听他的话擅自把猫爬架快递抱回家有关。 陶语觉得他小题大做，不管多累多危险，她搬都搬回来了，关柏斯也不能多说什么。但关柏斯却觉得她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万一真的扭到了砸到了哪里，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两人没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但在那之后关柏斯就不让她再动手去弄猫爬架。 安装的时候也是关柏斯一个人做的。 关柏斯把要更换的部分拆下来，准备研究一下怎么安更牢固的时候，荣华和万贯一个总企图往他背上跳，另一个则是对放在旁边的工具很感兴趣，陶语答应关柏斯不动手，光是管好这两个小家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放在地毯上的两个手机同时弹出了信息提示。 陶语收到的信息是刘言妍发来的，关柏斯收到的则是杨舟发的。 说的都是张秋实突然开起了直播的事。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开直播？不是周末也不是晚上七八点黄金档。”陶语不太明白。 关柏斯却早就有所预料。 “最近讨论他骂他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再不出来他怕已经被互联网遗忘了吧？最近其他嘉宾的热度高，正好这些嘉宾都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他这时候开直播，还能蹭一蹭其他嘉宾的热度。” “他不会自己直播的时候爆料别人的事吧？”陶语觉得这种事张秋实做得出来。 关柏斯也这么认为：“肯定的，他现在只想红，管他怎么红呢，直播能有热度就行。他抢在节目播完以前直播，比所有嘉宾都早，又有那么多人好奇那一对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他今天播的热度肯定不低。” “保密协议也不管用？” “不直接报大名，含糊着说，网友自己也能猜得差不多了。” 也对。 陶语点开直播链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找了一盒纸巾把手机斜靠着固定。 “听听吧，万一提到你，该骂就骂。”她说。 关柏斯笑起来：“行。”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张秋实在这时候开直播，的确是为了蹭那一对男女嘉宾的热度，他从开播开始一直暗戳戳地秀节目成片里没有播出的一些细节。来看直播的网友多少都会对拍摄期间的事情感到好奇，虽然也有不少问关柏斯的，但张秋实很狡猾地略过了那些弹幕，专注蹭他想蹭的，顺便替自己洗白一波。 他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要表现得跟其他嘉宾关系好，也一直委婉地表达着他其实一早就看出那一对肯定能有个好结果。 关柏斯觉得好笑不已。 “事后诸葛亮，他现在当然是说什么是什么，人家怎么反驳他？” 不过光靠和其他嘉宾关系好这种与本人人品如何没有确切证据的说辞并不足以洗白自己，张秋实没选择在第一次直播时就开始带货，应该也是想给看直播的人留个他不是想要靠这个赚钱的假象。 他在感谢网友刷礼物的时候表现得也很诚恳，看这演技，应该是专门练习过。 想要知道的关于那对嘉宾的事情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张秋实到底不敢得罪节目组，更多的他也不敢说。 看直播的观众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法知道更多，便转而开始问起他的事。 比如他一直没有解释的关于前女友的事，以及关柏斯和他不合的情况。 刷的人多了，他再提起的时候，就显得像是盛情难却了。 “我跟关柏斯的关系没有节目里看起来那么差，你们懂的，很多都是节目剪辑效果，大家和和美美的当然好，但是如果有冲突也就更有看点，我知道这个，关柏斯肯定也很清楚，我们私下关系其实挺好的。” 他说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他和关柏斯联合起来故意制造冲突来博噱头了。 “哼，私下更差。”关柏斯背对着陶语一边弄吊床一边吐槽道。 而对于跟前女友有关的那些质疑。 张秋实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先是说不想在网络上诋毁对方，又说虽然分了手但终归还是有当年的情分在的，意思就是他顾及情分所以不好说太多有损对方名誉的话。 这在陶语看来就纯属又当又立了。 明明刚开始一个劲在节目里诋毁的人是他，现在又开始假意装好人。 看直播的观众显然也有不少人不买他的账，不停追问他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能不能趁着这次直播把事情彻底解释清楚。 张秋实看起来是酝酿许久，被弹幕里一直追问，他便对着镜头红了眼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无辜网暴了。 “他不会是要在这时候哭吧？”陶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关柏斯回头看了茶几上的手机一眼，转回头去认真地固定吊床：“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以前不就是靠这一招给自己拉了很多人气吗？一边哭一边说才符合他给自己安的人设，鬼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只要别提我，那就好说。”陶语说。 “他要是往你身上泼脏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关柏斯说，“他刚才也说我了，我说我跟他私下关系好，等我把荣华万贯的玩具弄完，回头再去收拾他。” 张秋实倒是没有提陶语的名字。 他先是红着眼睛解释，后面甚至还抽噎起来。 “我给我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这段时间一想起她的指责，我就觉得很心痛。我承认我在节目里说的那些有我个人主观臆测的一些东西，但也不全都是假的啊……” 他说得模棱两可，倒是一句不提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作为一个男人，我的确是有虚荣心的，我当时不相信她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开我，我也希望她能在给我机会。后来我想开了，我应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所以我才选择来了《心动28天》这个节目，希望能遇到一个愿意真心跟我在一起的人，我不懂恋综的那些套路，我从头到尾都是喜欢谁就选谁，可能我这个人太直白了才会导致一些观众误会我摇摆不定……” 在两个女嘉宾之间跟选萝卜似的做选择，还能美化成是因为他太直白，陶语服了他的诡辩能力。 第45章 文文姐 “关了吧，又哭又吵的。”关柏斯说。 陶语也不想再看了。 “反正晚点的时候会有人专门做总结，如果真的说了你什么，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敢。”总算把猫爬架的结构按照陶语提的要求重新组装完毕，关柏斯把工具放进电视柜的其中一个抽屉里，说，“他一直避重就轻，关键的事情一个不解释。” 陶语当然也看出来了：“我是有错，但是你们也误会我了，到底哪里误会了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误会了，为什么会误会，那是因为我有私心，而且我不会表达，我这个人还不够圆滑，性格太直白，他说来说去不就车轱辘这些吗？” 挺烦的。 只要张秋实不直接膈应她，陶语其实一点都不想理会。 关柏斯的手机又来了几条信息，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以后坐到地毯上，一只手轻轻揉着万贯不断蹭他的小脑袋，一只手拿起手机看起来。 “我经纪人明天过来，他想约你一起吃顿饭。”说完，他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地毯上。 “你的经纪人？”陶语思考了一下，“跟你关系好吗？” 关柏斯坐直了身体，语气认真地给陶语介绍道：“之前没顾得上说，本来我也是打算等他忙完过来以后让你们见面的。杨舟他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以前在那边的朋友，我进这行的时候就跟他家的公司签约了，名义上是我的经纪人，其实也算是我的老板。这次我回国，他正好也打算来国内的市场闯一闯。” “你们这算是一拍即合？”陶语猜测。 “差不多吧，虽然目的不一样，但都想回来发展，国内的市场比我们预期的更有发展。” “挺好的。”陶语问，“他明天来，需要我们去接吗？” 关柏斯笑着皱了一下眉，似乎没料到陶语会有这样的提议。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你当司机去接？他知道我没驾照，他会自己打车。他在首都都能搞得定，我们这里还没首都一半大，打个车能难着他了？” 陶语斜眼瞥他。 关柏斯心道不妙：“怎……怎么了？” “那是谁这么大个人了回来还要让我开车去接？在首都都能搞得定，我们这里还没首都一半大，打个车能难着你了？”陶语轻飘飘地把圆滑还了回去。 失策了。 关柏斯这才意识到陶语这是想起了当初他刚回来时的事。 比起替自己找显而易见的理由，他选择改变杨舟的人设：“我刚才说错了，他虽然这么大个人了，但自理能力真的是不行，还不如我。明天我们去接他，然后一起吃个饭，不然我怕他来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容易走丢。” 陶语拿光着的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等到在机场跟杨舟碰了面，陶语才发现，杨舟还不真不是她脑补出来的年轻精英类型，说他是关柏斯的老板，但他看起来的确更像是关柏斯的……助理。 她这会儿跟杨舟还不熟，不知道杨舟工作时会穿着西装打了发胶故作成熟，来这里对杨舟来说基本等于度假，度假的时候当然就什么舒服穿什么，他除了西装就是T恤牛仔裤，随便穿了一套就来了。 见到陶语，他捅了捅关柏斯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关柏斯比我大一个多月，我要叫你嫂子吗？”他笑着问陶语。 陶语轻轻皱了一下眉，怎么也没料到杨舟居然比关柏斯年纪还小：“别了吧，叫嫂子有点奇怪，他不就比你大一个多月？” 杨舟立刻就说：“那我还是叫你文文姐吧。” “这是什么称呼？”陶语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叫你陶语文吗？跟他提你的时候，我一般就叫你文文姐。”杨舟解释道。 “嗯，就这么叫吧。”陶语还没表态，关柏斯先替他答应了。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觉得“文文姐”这个名字跟陶语的本名一点不相关，自然也就显得不会太亲密，而这个称呼的来源又是出自于他对陶语独有的称呼，所以每次杨舟这样称呼陶语的时候他都没有反驳。 陶语觉得无所谓，只要不叫嫂子就行。 杨舟坐进后座，从随身背着的双肩包里摸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陶语：“文文姐，这是我好朋友前几天去西班牙旅行的时候我让他帮我买的礼物，他就是西班牙人，在当地专门找地方买的。” 陶语说了声“谢谢”，因为要开车不方便，所以暂时把东西先放到了关柏斯手里。 “什么啊？”关柏斯看了一眼盒子，没擅自拆开。 “应该是个摆件，他发照片的时候我看过，很漂亮。”杨舟说。 关柏斯看了半天包装，最后在盒子底部看到了一行英文。 他无语地指着那行字给杨舟看：“在西班牙买的？西班牙人帮你买的？这写的什么看清楚了吗？Made in China。” 陶语“噗嗤”笑出了声。 “这里还有，from Yiwu。”关柏斯哭笑不得，“义乌你知道是哪儿吗？” “小看谁啊，我当然知道了！”杨舟也没觉得尴尬，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就证明咱们的东西好，文化入侵很成功吗？” 关柏斯说他强词夺理，陶语却觉得这件事挺好玩的：“怎么说都是小杨的心意，这东西也算出国镀了一层金回来，身价倍涨了。” “对啊，文文姐说得特别对。”杨舟立刻附和。 关柏斯却是抓到了其他的重点，他问陶语：“你怎么叫他小杨？” 小杨和小关听起来完全没有亲疏的区别。 陶语感到很费解：“不然呢？他比我小，不叫他什么，小舟？” “不行。” 当然不行，那就比“小杨”更亲密了。 陶语一时没搞懂他的点，但跟他相处多年的杨舟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提醒陶语：“他不是不想让你叫我小杨，他是不想听你叫他小关。” 杨舟这么一说，陶语也明白过来。 “那我叫他什么？小斯？”她故意开起了玩笑。 “小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舟在后座笑得直不起腰。 关柏斯警告他：“你笑大声点，再大声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第46章 照片 跟杨舟在一起的关柏斯看起来更加的年轻有朝气，陶语猜测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兴许还会故意装成熟，但跟同龄的杨舟相处时整个人都活泼许多，尽管两人每次说不上三句就要互怼一番，但这样也恰恰证明了他们的确是朝夕相处的好朋友。 一说到正事，这两人又同时变得老成起来。 杨舟虽然年轻，但就像关柏斯还在读书就涉足平面模特这个行业一样，他也是早在高中时期就跟着父母兄长学习经营，到现在已经累积了不少经验，才有底气独自一人回国来发展家族事业。 好不容易来一次，关柏斯本想带杨舟四处转一转，吃点当地特色的美食，或者直接给他报个一日团什么的，毕竟这边的旅游业已经做得很发达了，比他亲自带着玩要安排得更合理有趣。 只可惜杨舟到底是个大忙人，即使抽出几天时间过来度假，也半分钟都丢不开手头的工作。 “他这哪是度假？分明就是换个酒店工作。”陶语这样评价道。 关柏斯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每天三顿饭除了早饭让杨舟在酒店吃以外，午饭和晚饭都准时准点过去接他。 热门景点一个没去，但热门的餐厅倒是都吃得差不多了。 对杨舟而言也算是不虚此行。 杨舟回首都的时候本来是计划带着关柏斯一起走，但他临时有事要提前一天去另一个城市出趟差，只好跟关柏斯一前一后地离开。 杨舟离开的前一天，网络上忽然有一个营销号爆出了关柏斯在国外读高中时曾被原先就读的学校劝退，而后转学到另一所学校的事。 起初这件事情闹得不大，连杨舟的公司里负责检测舆情的工作人员都没留意到。 后来几个营销号扎堆提到了这件事，等陶语从刘言妍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个营销号贴出了关柏斯被学校劝退的证据： 一张关柏斯背对镜头举起凳子正要砸人的照片。 照片上除了关柏斯以外，还有一些围观的外国同学，地上半躺着一个脸上胳膊上都带着伤的白人男孩。 校园暴力这种事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关注被抵制，但暗地里与校园暴力有关的行为却从未被真的杜绝。 国内是这样，国外也是如此。 高中时期的关柏斯跟现在的区别很大，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气质。 单单从背影来看，照片上的这个人比陶语印象里的小豆丁高大一些，比现在的关柏斯又要矮小许多。 刘言妍问她：“看得出照片里的是关柏斯吗？” 陶语实话实说：“不确定。” 他潜意识里希望不是，但却觉得既然营销号连无法证明就是本人的背面照都敢放，校园暴力的事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不能光凭一张照片就给关柏斯打上校园暴力者的标签，她哪怕觉得照片上的人就是关柏斯，也不会因为这样一张照片就下定义。 在她看来，关柏斯绝不是欺凌弱小的那种人。 照片上被打的看起来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想要施暴的也是举着凳子的人，但这个人若真的是关柏斯，那照片上这个时期的关柏斯看起来体型还不如倒在地上的这一位，这一幕以外应该还发生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但凡沾上校园暴力四个字，这类事件在国内的议论度就会水涨船高。 原本是娱乐榜的热搜词条，很快就换地方上升到了社会榜上。 陶语有些着急，给关柏斯打电话，连续打了两通都没人接。 她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直接去关柏斯家里，准备下楼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电话过来，她平常不怎么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但这时候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进电梯前连忙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杨舟打来的，她和杨舟这几天一起吃过几次饭，还没来得及互换聊天方式。 杨舟在电话里问她有没有看到关柏斯打人的新闻，陶语说看到了，但是联系不上关柏斯。 “他手机的骚扰电话很多，这件事情出了以后有很多记者和不相干的人一直给他打电话，他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杨舟说，“他担心你去找他，他家那个小区里现在有很多记者找过去了，我已经把他接到酒店，正在开车往你家走，马上就到了，你准备准备下来吧，在小区门口等我。” “好。” 陶语答应道。 “那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儿见面了再说。” 说完这句，杨舟挂断了电话。 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已经有记者找到了关柏斯住的地方，这让陶语很意外，也有些后怕。 她和关柏斯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但在知情人的眼里至少也是朋友。 如果她动作再快一点，在杨舟打这通电话以前就跑去老家属院，很可能会被那群记者给抓到。 她还不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给关柏斯带来其他方面的影响。 陶语下了楼，站在小区门口一边等杨舟一边看网络上的动向。 还好，仅凭一张照片，网友并没有一边倒地相信营销号。 有人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白人学生看起来比关柏斯体格更强壮，没道理被关柏斯单方面殴打。 陶语想的正好跟他一样。 还有一个IP地址在意大利的网友说得更加犀利：“你跟我说一个华人在国外的学校里被校园霸凌，这我信，你说一个华人在国外的学校里校园霸凌别人？拜托，除非他有三头六臂，不然肯定会被那群白人抱团欺负死好吗？” 的确，在不同的背景之下，这件事情能有更多角度的说法。 因为始终有这样质疑的声音存在，真正严厉指责关柏斯给关柏斯扣上帽子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更多人都觉得还得等子弹多飞一会儿。 这时候急着表态的公众人物更是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 出来抢眼球带风向的娱乐大V、给自己安了个社会学家身份实际上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资历所谓专家、以及前几天刚在直播时声称和关柏斯关系不错的张秋实。 第47章 很生气 “张秋实V：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校园暴力这样的事情一直是我最深恶痛绝的。节目里他总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有时候我会怀疑，是不是没有镜头的存在，他就会对我动手。朋友也不是都互相非常了解，人品这种东西还是要日久见人心。” 张秋实的这条微博下面，有跟他一样声称痛恨校园暴力的那些所谓的“正义路人”，也有盲目支持张秋实的粉丝，这些人的评论都在前排，似乎是专门控过评。 对他们而言，大概是总算找到机会回击关柏斯了吧。 陶语只觉得张秋实不管是故意蹭热度还是只想趁机踩关柏斯一脚，在关柏斯没回应之前，他这么做都显得非常蠢。 事后如果证实被打脸，估计这个人又会轻飘飘地说一句都是误会。 反正脸皮厚的人不在乎骂自己的人有多少，对现在专吃网络流量饭的张秋实而言，骂也是一种热度。 被这种狗皮膏药黏上真是让人窝火。 陶语上车以后，关车门的声音很大，把杨舟都给吓了一跳。 “文文姐，你轻点儿，这车可是我租的。”杨舟小声提醒。 “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儿生气。”意识到自己关门的那一下太情绪化了，陶语连忙道歉解释，“张秋实刚刚发了条微博，暗讽小关的人品有问题。” 杨舟一听就笑了：“这人脑子有病吧？这时候跑出来跳什么？” 一听杨舟的语气，陶语就知道这件事应该会有很大的转机。 “小杨，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啊？照片上那个人是关柏斯吗？” “是他。”杨舟很肯定地说，“当时周围很多同学在拍，他也不知道照片是从谁那里传出去的，不过现在纠结这些没用，我们打算等到把证据整合得差不多了，等傍晚六七点那会儿上班的上班放学的放学，网上人最多的时候再发出去。” 陶语不免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舟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还能怎么回事？兴他们欺负人，就不兴人还手啊？” 所以关柏斯真的……曾经被霸凌过吗？ “他可能不会想让你知道这些，不过等到证据一发，你也不可能不知道，与其等他挑好听的告诉你，还不如我这个旁观者跟你说，文文姐，你说对吧？”杨舟问。 “对。”陶语点了点头。 回酒店的路上，杨舟把与这张照片有关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陶语。 “其实我们华人在国外被欺负的例子不少，我呢，因为家里特别有钱，我上高中那会儿我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所以没人敢惹我，但他不一样，他那时候家里只有一个爸爸，他爸还是个普通的工程师，那些人欺软怕硬，应该是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加上他那会儿……你知道的，比起其他同学来说身材比较矮小，当然就很容易被坏学生盯上。” 关柏斯曾跟她说，努力锻炼身体长高变强壮，是为了能配得上她，但如今陶语却觉得他只说了其中一半的原因。 另一半大概跟他那时候遭遇过的事情有关。 杨舟是在关柏斯转学以后才跟他认识的，刚开始关柏斯曾经遭遇过的他并不知情，但也听过关柏斯是因为跟人打架才转学的传言。 两人关系好起来以后，关柏斯才断断续续地跟他说过一些。 转学前，关柏斯的抽屉里时常有各种奇怪又恶心的东西，刚开始关柏斯并不想跟那些人起正面冲突，主要还是为了不给关潮添麻烦，可他的退让忍耐并不会换来那些人的放弃，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用的手段也越来越肮脏和恶劣。 比如故意污蔑他骚扰班里的女同学，体育课的时候抢走他的鞋子，往他的书包里装狗粪……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没少做。更加恶劣的，则是把关柏斯故意锁在厕所里，或者在放学时把他堵在小巷子里。 关柏斯砸过玻璃翻过墙，慢慢的也意识到隐忍和退让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便试着开始还击。 早在关柏斯把那些人打到受伤住院以前，他就已经因为他们的霸凌行为进过至少三次医院。 关潮想出面帮他解决，但关柏斯更倾向自己动手。 所以他的还击是在关潮默许的情况下发生的，身为父亲，关潮对儿子的保护并不仅仅只是找到校方为儿子讨回公道，也包括允许儿子动手反击。当然，是在他能够做到的范围内，但凡关柏斯再受到伤害，关潮就会立刻采取法律手段。 后来关柏斯的确以暴制暴了，网络上流传的那张照片就是那时候的。 学校也的确劝退过他，但关潮用关柏斯被那群坏学生持续霸凌长达近一年的证据去和校方据理力争，最后校方承诺会报警处理，关潮也给关柏斯找了另一所更好的学校。 “那边对校园暴力的量刑不轻，那群人后来哭着跪着来给他道歉请求谅解，这件事情才算彻底结束。” 陶语无法想象关柏斯那一年都经历过什么。 她知道校园暴力这种事情不算少见，她在网络上也曾看过一些相关的视频和新闻，只是她总觉得这种事离她很遥远。 从小到大她都没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没看到身边有人经历过，所以即便知道这种情况不少，更多的也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指责做出这种行为的人。 如今告诉她她的男朋友曾经也经历过这样恶劣的事…… 而网络上却有一群人，在不了解事情全貌的时候就单方面指责他的还击行为，她替关柏斯感到憋屈和心寒。 “姐，你别这样，你这表情我看了害怕。”停了车下车前，杨舟对着陶语看了好半天。 “很生气，又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陶语说。 如果不是杨舟告诉她，她恐怕很难知道整件事情的全部。 关柏斯就算告诉她了，肯定也会含糊其辞，尽量避开那些不愉快的部分。 “你能为他做的可多了好吗？比我能做的多多了！”杨舟眨了眨眼，笑着说，“亲亲抱抱举高高，会吧？文文姐，你就算只是哄他几句，对他说几句好听的，都比我做了这么一大堆事情管用，你信吗？” 第48章 你想趁机看我？ 信，当然信。 关柏斯有多好哄，陶语是完全可以自行脑补出来的。 只是无论怎么样，过去的事情始终已经过去了，过去留在记忆里的那些伤害就算用现在再多的幸福去弥补，也只能依靠时间去淡化当时的伤痛，没办法完全让遭受过的伤害消失。 乘着电梯上楼的时候，陶语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觉得愤怒和憋屈，是因为她才刚知道关柏斯当年遭遇的事，但对关柏斯而言，他能开朗乐观地长大，成为现在这样优秀的人，那年的事情想必就像他反击时那样，已经被他踩在脚下。 伤痛存在过，却不是什么不堪提起的往事。 既然如此，她还是装作不知情的好，至少她在关柏斯面前也要表现出不把这样的事情视作洪水猛兽的态度。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房间门打开，关柏斯并不是一脸愁容，而是笑着撒娇想要求一个拥抱安慰。 安慰的理由是：“好多人骂我。” 陶语笑着跟他面对面地抱了一会儿，险些忘记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电灯泡。 “骂吧骂吧，他们能骂你的时间不多了。”杨舟无视腻歪的两人，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就着关柏斯刚才用过的电脑处理起工作邮件，一边看一边说，“用得上的东西关叔叔那边都发过来了，全乎着呢，我看关叔叔比你还记仇。” “要不是我当时拦着我爸说我自己能解决，去学校砸凳子的恐怕就是他了。” 说起这件事，关柏斯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当年他怕给关潮带来麻烦，却不知道他的父亲根本就不害怕这样的麻烦。那些人只当关潮没有大的背景，所以挑了他这个看起来好捏的软柿子，却不知道像关潮这样没有背景的人虽然不惹事，却也更不怕事。 关潮的态度让他明白，欺软怕硬的人不是真正的强者。 事实证明关潮是对的。 当他不再退让，施暴的一方就变成了恐惧的一方。 “刚才文文姐说张秋实也说了屁话，我看看怎么回事。”杨舟打开了微博页面。 “我知道。”关柏斯说，“这人真像个苍蝇，哪里有臭味就往哪里拱。” 他这个比喻让陶语觉得有点恶心，忍不住皱起眉头。 关柏斯一看她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对，连忙改口：“不是，陶语文，我没有说你臭的意思。” 陶语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杨舟处理完邮件，抱着电脑打算回隔壁，他告诉关柏斯：“你这两天就安心住这里，等那波记者散了以后再说。” 关柏斯说：“行。”说完，他转头对陶语说，“你这两天也别去我家了。” 不去他家倒没什么，但是…… “那荣华和万贯怎么办？” “走之前我给他们换过猫砂，也准备了很多猫粮和水，三四天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去看看也行，我就是怕那群记者围着你不放。” 陶语也很烦记者：“那要不还是等明天或者后天再去吧，或者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去。” 杨舟告诉她：“晚上蹲的人更多，他们肯定以为关柏斯会趁天黑的时候回去。” 总不能不管那两个小家伙。 “要不麻烦一下周奕欢？”关柏斯提议道。 陶语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那待会儿我去一趟周奕欢上班的地方，把家里的钥匙给她，托她这两天有空的时候去帮我们看一眼荣华万贯，我看她上次挺喜欢它们的。”陶语征求关柏斯的意见，“你觉得这样行吗？” “可以。”关柏斯爽快答应。 “就是突然见不到两个小家伙，有点不适应。”陶语想了想，又提议，“要不我待会儿先去一趟电脑城，买个那种专门看宠物的监控安在家里，这样的话你不在家的时候不也随时能用手机看到实时的荣华万贯吗？” 关柏斯比刚才答应的还要爽快：“好啊。” 陶语犹疑地望着他：“你就不怕你在家的时候我用监控偷看你？” “我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你想看什么随时告诉我，我什么都给看。”关柏斯笑眯了眼。 陶语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你别耍流氓啊！” 杨舟已经被彻底无视了，他抱着笔记本电脑走着碎步离开，走之前给关柏斯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担心其他事，然后很有眼力见地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我觉得挺好的。”关柏斯说，“以后你去看猫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陶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脑子里的想法：“你想趁机看我？” “想看。”关柏斯非常诚实。 他的坦率让陶语很难拒绝。 陶语一直觉得诚实和真诚是一段感情关系里最重要的因素，如果关柏斯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用宠物监控看自己，虽然也是她在计划安装监控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过可能发生的情景，但跟关柏斯主动坦承“想看”还是不一样。 这一刻她感觉她正在越陷越深。 陷得深了是一件好事吗？ 她不知道。 不过关柏斯的态度让她觉得在这段感情里她只需要尽情地做自己就行，想有多投入也可以有多投入，不需要有太多后顾之忧。 “想看就看啊。”她笑着去捏关柏斯的鼻子，“反正我只让周奕欢帮我装在客厅。” 被她捏住鼻子的关柏斯只能靠嘴喘气，不过关柏斯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他直接倾身吻住了陶语。 他吻得很深，似乎是想要从陶语的口中掠夺空气一般。 结果最先感到窒息喘不上气着急逃离的人却是陶语。 有一瞬间她怀疑关柏斯是不是想把她连骨头带肉的一起吃进去。 回过神以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幻想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 比起上一次关柏斯在她嘴角上亲的那一下，这次的亲吻才算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就像他们最近不断加深的情感，这时候亲吻似乎是水到渠成的，陶语有种就该这样的感觉，好像她的内心也是有一些期盼的，没发生的时候，就被她悄悄藏了起来。 第49章 最高级别的诱惑 亲吻之后，关柏斯表现得很害羞。 他先是试探陶语有没有不愉快或不舒服的反应，确定陶语也在开心，才松了一口气，自顾自地一边满足一边害羞起来。 一到这种时候，陶语就放下了矜持。 她发现关柏斯总爱在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害羞，一方面纯情得要死，另一方面又很勇敢果决。他似乎有他自己判断哪一步该进行什么的标准，这样的进度不会显得太快，陶语也能很快适应他的步调。 就像现在，哪怕独处一室，陶语也很确信关柏斯不会一时上头冲动地要跟她更进一步地发生些什么。 但于此同时，关柏斯也会给她暗示。 告诉她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时机还不合适，在此之前他会很谨慎地尊重陶语，认真对待他们的关系。 陶语看他害羞得厉害，故意逗他：“现在就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啊？”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我这不是缺乏经验吗？”关柏斯红着脸说，“至于以后怎么办，我肯定尽我最大的能力做到让你满意。” “啊——”陶语捂住脸，再也听不下去，“停停停！” 这人怎么害羞归害羞，该有的尺度一点不少啊？ 关柏斯发声明的时候杨舟也在他的酒店房间里，陶语也还没回去，三个人挤在小沙发边一边吃外卖一边看热闹。 本来杨舟考虑过是不是要用公司的官博发，但他那家娱乐公司的名气还没做起来，官博的粉丝数比关柏斯少了整整一半还多。 陶语本来觉得这数目也不少了，杨舟却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那点粉丝还是他花钱买了不少来充门面的。 总之，公司官博发出去，肯定不如关柏斯自己发更有影响力。 关柏斯没有用过多的文字去解释整件事，但光是从关潮那里要来的几张当时拍摄的就医照片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真正遭受过校园霸凌还因此转学的人是谁，不需要多说，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先前那条意大利IP的网友发言也被顶了上来。 更多留学生和在外华人开始参与到这个事件里，竟然有不少人都有过在外被霸凌的经历。虽然不是每个被霸凌的人都受过身体上的实质伤害，但言语霸凌、精神霸凌这类也不算少见，严重到关柏斯这种程度的，当然只会更严重。 关柏斯的澄清发出去以后，议论这件事的人非但没有减少，事件的热度反而一升再升，连一些官媒都开始发声。 事件最后会发生到什么样情形，跟关柏斯的直接关系已经不大了。 陶语心想，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学会像关柏斯这样鼓起勇气保护自己，或许就是这次事件所能带来的最好的结果。 晚上回家以后，陶语和母亲沈黎也聊起了这件事。 事情闹出的动静不算小，记者都找到老家属院去了，老邻居之间传来传去，沈黎想不知道都难。 她比老同事们对关柏斯更多了一层关心。 毕竟关柏斯是是她老朋友的儿子，也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提到关柏斯后来的反击行为，沈黎笑着说：“小关跟他爸爸真是太像了，我以前看他，还觉得他柔柔弱弱的，小时候像个小姑娘，内向，不爱说话，现在看来那时候都是因为他年纪小，看不太出来而已。” “关潮叔叔也会打人？”陶语好奇地问。 “嗯，早年他因为动手打人还被单位记过。”沈黎笑着说，“不过也是因为对方的原因，那时候关潮跟他太太，就是小关的妈妈，还在谈恋爱，没领结婚证，有个小流氓看小关的妈妈长得漂亮，出言调戏，关潮那是出手教训小流氓，所以说是给他记过，其实也没影响他后来升职加薪。” “关潮叔叔很靠谱啊。”陶语感叹。 “可不是吗？以前的事情你们这代人不知道，本来小关的外公外婆看不上关潮，觉得小关的爷爷以前成分不好，就这么件事情以后，才让小关的爸妈领的结婚证。” 说到底，小关的外公外婆还是更看重关潮的人品。 能够不顾前途不管会不会被记过出手教训欺负女儿的小流氓，就冲他护着女儿的态度，结了婚以后女儿也绝对不会在家里吃亏。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是对的，关潮后来对妻子好得在院里都出了名。 可惜的是她的妻子生完孩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好，没几年就去世了。 “关潮叔叔是很好，我后来还后悔过，那时候其实应该同意你跟他搞对象。”想起当年的事，陶语说道。 沈黎一听就笑：“你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我跟你关潮叔叔如果真的有戏，哪里轮得到你来拆散？” 沈黎说她和关潮刚开始是被邻居们撮合，关潮的确有再婚的意思，也觉得小关确实需要一个妈妈，他追求沈黎那会儿更多地是出于两个家庭可以互相照顾的目的，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的东西。 他的想法跟沈黎不同，沈黎哪怕觉得跟陶志辉没有原则问题也坚持离婚，当然不可能在没有爱情的前提下选择再婚。 因此，无论有没有两个孩子的干预，她和关潮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再说了，要是我跟你关叔叔成了，你和小关可就是亲姐弟了。”沈黎打趣地说，“你们俩应该感谢你们自己那时候死活不让我们再婚。” 想到这一茬，陶语也笑起来。 有些事情对她来说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可对关柏斯而言，或许是他早就蓄谋已久的。 哪怕不是蓄谋，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时候还很懵懂，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潜意识里却已经开始做铺垫了。 拒绝了那么多追求却从一开始就无法拒绝关柏斯的陶语慢慢意识到，她躲不开关柏斯或许是从很早以前就能够预想到的结果，在她毫不知情的这些年里，关柏斯所做的很多事，都是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 人当然能够抵御诱惑。 但也得看诱惑的等级有多高。 关柏斯之于她，大概就是最高级别的诱惑。 第50章 陷入热恋 由于辟谣及时，谣言没有拖过当晚，关柏斯疑似校园霸凌翻转为关柏斯曾被校园霸凌的消息传播速度很快，连续几天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杨舟的做法很聪明，他知道辟谣的速度一旦慢下来，最终导致的就是谣言传得满天飞、辟谣的人跑断腿也没几个人看见，既然手头上的证据充分，那就选在当天话题热度最高的时候也是网络流量最大的时候去打脸那些跟风黑的人。 事件热度正高，相应的，也就有不少吃瓜群众争相转发关柏斯那条辟谣的微博。 有些劳累工作了一天或学习了一天还没顾得上上网吃瓜的网友在看到造谣之前甚至更先一步看到了辟谣。 慢慢的，大家愤慨的时候过了，上头的情绪下来了，回过头再来看这件事，就会发现整个时间里有一个因为急于表态而显得分外可笑的角色。 那就是张秋实。 尽管张秋实在关柏斯的澄清发出以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删掉了质疑关柏斯人品的那条微博，但现在的互联网上，吃瓜网友大多都有看到什么有疑似的随手截图发给别人或分享到微信群里号召大家一起吃瓜的习惯，因此，他落井下石的嘴脸被更多的人熟知。 究竟是谁人品有问题，显而易见。 综合先前发生在张秋实身上的事，网友们都笑称张秋实是反向吃瓜的风向标。 跟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准没错。 嘲他的人比先前他被陶语点名要求解释的时候还多，多到陶语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给自己买了黑水军。 毕竟他现在要靠正当方法走红已经很难了，黑红也是一条路子。 不过张秋实黑红与否都跟她无关，她现在更看重的，还是她和关柏斯之间的感情发展。 关柏斯回首都工作的时候，陶语和刘言妍又约了两次饭，其中一次还专门去接上了周奕欢，想着正好感谢周奕欢那两天帮的忙。 周奕欢和刘言妍以前见过两次面，但因为工作和生活很少有交集的缘故，算不上太熟悉。 这次她们倒是聊得很好，吃完饭还手拉着手去买奶茶，俨然一副闺蜜模样。 俗话说有共同喜欢的爱好不一定能促成一段友情，但如果有共同讨厌的人，那这段友情就会变得很坚固。 刘言妍和周奕欢共同讨厌的人，当然就是张秋实。 一顿饭下来她们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吐槽张秋实。 从发小和闺蜜的角度，她们对张秋实的了解也各有不同，一些以前怀疑过的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证实，又能同仇敌忾地骂渣男，还能一起熟络陶语当年的眼光太差，最后反倒是陶语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这两人手拉手买奶茶的时候，陶语故意站在一旁叹气：“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 刘言妍和周奕欢分别白了她一眼，买奶茶的时候却没忘按她的口味也点一份。 三人约会结束以后，陶语看着时间还不算晚，开车把这两人一前一后送回去，先送了刘言妍，再送周奕欢，随后她跟着周奕欢一块儿下车，正好能去关柏斯家里看看荣华和万贯。 周奕欢本来也想跟着去凑个热闹，但她妈妈这两天过来了，吃饭时就在催促她早点回家。 陶语知道周奕欢的家人最近正在给她张罗找对象的事，她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去相亲，所以不敢去招惹她妈妈，除了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亲外，别的事都尽量顺着她妈妈去做。 两人在家属院里道了别，陶语熟门熟路地进了关柏斯的家门。 那群记者在关柏斯发了声明以后很快就散去了。 家属院里的老人们很不待见他们，无论记者们怎么问，老人们要么夸小关是个好孩子让这群记者别瞎编新闻，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再加上关柏斯的行程是公开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首都，回来的时候本来就不多，记者们蹲了几次就没耐心了。 陶语进了家门，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气泡水喝起来。 关柏斯为了维持身材，几乎很少碰带味道的饮料，喝得最多的要么是咖啡，要么就是白水。 知道陶语喜欢喝带点气儿的饮料以后，关柏斯冰箱里的气泡水就没断过。 因此，每次陶语来的时候，也就养成了从冰箱里直接拿水喝的习惯。 给荣华和万贯收拾完猫砂，正好关柏斯也发了信息过来，问她在干嘛。 陶语回复说刚当完铲屎官，关柏斯问她能不能打开监控看一眼。 最近她过来的时候，关柏斯已经通过家里的宠物监控看过她两次了，每次打开监控前都会问她能不能看。 他这样有分寸，陶语内心很受用。 这次她决定逗一逗关柏斯。 刚才吃饭的时候关柏斯给她发过照片，说是还在摄影棚里没结束工作，陶语猜测他这会儿应该也还没完事，所以便故意回复道：“每次都是你看我，我怎么感觉我很吃亏？” 谁知关柏斯却说：“那就开视频，你也看看我。” 陶语以为他在开玩笑：“你工作结束了？” “嗯，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 不提还好，一提，陶语还真有些想看他了。 和关柏斯异地的生活她已经逐渐开始适应，并且享受其中。两人每天靠着手机传情，保持着新鲜又微妙的距离感，反而有种别样的甜蜜。现今这样的信息社会环境下，要跟一个人保持联系很容易，但这种“保持”则是需要双方共同去维系，与面对面的交流其实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过隔着手机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就被对方三言两语地钓起来，随后就是迫切地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在这种拉扯感明显的恋爱关系中，陶语很难控制住自己，她也没想控制。 所以她才越陷越深。 连今天跟他见面的刘言妍和周奕欢都表示深有同感，觉得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变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热恋中的味道。 身为当事人，她不大理解别人能看到的她身上的热恋中的味道是什么样。但她总是忍不住发呆，一发呆就会笑，每每回过神的时候她就会意识到自己刚才又那样了。 这大概就是陷入热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