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权九千岁》 第1章 不是来道贺的 “京城这几日可是够热闹的，这是谁家娶媳妇呀？” “你还没听说吗？是南宫煜辰！” “南宫煜辰？可是明刑司的活阎罗南宫煜辰？” “除了他还能是谁！” “难怪这么多达官贵人来送贺礼！这些官员都怕有朝一日落在他手里，想趁这个机会巴结巴结他呀！” “可不是嘛！南宫现在可是连皇上都注意到的人物，谁不想结交！” “那也不对呀，虽然他风头正盛，但是品秩不高。现在京城五里一粥棚，十里一戏台，处处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庆贺，凭他的俸禄……” “嗨，他是俸禄不高，可是他老丈人有钱呐！他老丈人可是周丰裕周老头！” “哎乖，申国巨商，京城首富周丰裕？” “对呀！” “我可是听说那个周老头吝啬的很，没想到这次这么大手笔！” “那还不是因为女婿给他长脸！” …… 南宫煜辰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 上个月刚刚破了一个冒充皇亲国戚的大案，皇上龙颜大悦，亲自下旨，明刑司所有人赏银百两，作为主办此次案件的南宫，更是被提拔为明刑司司正，还被皇上亲自召见以示嘉许。 而去年被他从山贼那里救出来的周丰裕，托人前来说媒，要将自己的独女周璐璐许配给他。 南宫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也到了婚娶的年龄，没多思考，便答应下来，纳采问名，一套流程下来，今日便要举行大典。 周老头能傍上南宫这位官场新贵，感觉自己做商人被官府欺压了一辈子，以后都可以扬眉吐气了，岂能不大肆宣扬大操大办？ 于是，这场婚礼成了最近京城最大的新闻，街头巷尾无人不谈。 商行官场跟周家南宫有点交道的人都收到了请柬，前来道贺。 几十年来朝局动荡，京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盛况了！ 南宫陪着周老头站在新买的府宅门口，迎来送往，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他从小父母双亡，被人送到南山逸云阁学艺。 五年前下山进入人人闻之色变的明刑司，兢兢业业，破案无数，终于被钦命提拔为了副司正，一时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现在又要迎娶首富之女，从此衣食无忧。 周老头特意为他在秦淮河畔买了一处三进宅院，让下山后一直住在明刑司号舍里的南宫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恍惚间，南宫产生了完成这次任务，回来跟周璐璐安心过日子的念头。 “哎呦，快看谁来了！” 人群中的惊呼打断了南宫的思绪，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队明铠亮甲簇拥着一匹高头大马昂首而来，马上端坐一个脸净无须的中年人。 “宫中特使到——” 随着一声唱和，人群中又是一阵啧啧称奇声。 “宫中都来人庆贺了！” “不得了不得了！” …… 周老头顿感脸上大增光彩，想上前迎接，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便低声问南宫：“贤婿，这人是？” 南宫眉头一皱：“是宁寿宫的于公公！” 宁寿宫是太后寝宫，周老头为工部筹措木材的时候，曾经听说过。 “哎呀，原来太后也这般器重贤婿呀，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呀，哈哈哈！”周老头笑呵呵上前迎去。 “于公公！欢迎欢迎！哈哈哈！” 面对满脸堆笑的周老头，于公公却一脸严肃，没有理会，甚至连马都没下，径直从他身边过去。 周老头一愣，以为自己站的位置不明显，或者于公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赶紧回追上去：“于公公，小人周丰裕，没想到小女的婚礼还惊动了您，真是蓬荜生辉呀！” 于公公低头厌恶地看一眼周老头，然后看向前方的南宫煜辰。 “南宫煜辰？” 南宫躬身揖礼：“于公公，有礼了！” 于公公扬鞭指着南宫：“南宫煜辰，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人群“哦”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周老头愣在原地：敢情这个于公公不是过来道贺的？ 南宫面色如常：“不知下官何罪之有？” “哼！”于公公冷哼一声，“你贪图美色，行为不端，以权谋私，草菅人命，伤害风化，还不认罪？” 周老头听的一愣一愣的：“于公公，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婿可是一等一的人才，皇上都下旨嘉奖过，可没你说的这些事情！” “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来人，把南宫煜辰抓起来！” 身后的两队金甲侍卫跑上前，围住了南宫煜辰，南宫后撤一步，摆开架势。 早有院内听到风声的客人出来，看到这个情形，都目瞪口呆，有胆子大的官员开口劝道：“于公公，万事好商量嘛，今天是南宫大人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不迟嘛！” “对呀对呀，南宫大人刚刚被皇上嘉奖，你过来抓他，胆子不小呀！” 于公公冷笑一声：“我是奉太后懿旨前来捉拿他，你们说我胆子大不大？” 一听到“太后懿旨”，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不知明刑司的南宫煜辰如何得罪了后宫的太后？ “太后懿旨，太后怎么能拿朝廷官员？”人群中有人嘀咕。 “是了，刚才于公公说他伤害风化，当今太后母仪天下，最重风化，肯定是对南宫的作风不满意呀！” “南宫有什么作风问题？没听说他有过什么呀？” “你刚才没听于公公说吗，以权谋私，贪图美色！该不是办案的时候占了哪家小娘子便宜吧！” “哎，你这么一说也没准是呢，不就是因为他救过周老头，才认识了周璐璐，才有了今天的婚礼吗，说不定其他的案子里还有其他的女子，嘿嘿……” “啧啧啧，人不可貌相，看着南宫一本正经，没想到也这么腌臜龌龊……” …… 众人的议论传入周老头的耳中，他跌倒在地：“这这这，竟有这种事！” 南宫神色不动：“太后说我行为不端，可有实证？” “自然是有，到了牢里，定会让你心服口服！”于公公厉喝一声，“还不动手！” 众侍卫刚要上前，从人群中跳出几个大汉： “住手！” 第2章 案子另有隐情 众人看去，跳出来的几人穿着明刑司官服，原来是南宫的同僚！ 于公公冷眉一竖：“你们几个敢抗旨不成？” “抗旨我们是不敢！但是我们明刑司就是奉圣命刊刑查案的，南宫大人又是我们的司正，你要拿他，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其中一个大汉叫道。 另一人高声附和：“不错，南宫大人平日里行事光明磊落，你要说他品行不端，我们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况且他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可不能眼看着他蒙受不白之冤！” “对！退一步讲，今天是南宫大人大喜的日子，你这时候过来拿人，这不是纯粹打人脸吗！” “对呀对呀！” 人群中又有不少人附和。 于公公看群情激愤，略一思索，扬声道：“你们要证据，好，那我就讲给你们听！南宫煜辰，我问你，上个月，你是不是办了一起父亲奸女案？” 父亲奸女案？ 这案子丧尽天伦，曾经轰动京城，经手的正是南宫煜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南宫点点头。 “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于公公问道。 南宫凝神回忆了一会，讲述了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上个月，京兆府接到报案，城南刘员外刚刚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省亲的时候，在娘家嫂嫂房间里留下一封遗书，自缢身亡。 遗书没有写明自缢的原因，只说“奇耻大辱”、“羞于见人”、“无颜存世”。 京兆府不明所以，一筹莫展，将案子转到了明刑司，司正交给南宫煜辰负责。 南宫先是调查了刘小姐的夫家，发现刘小姐嫁过去之后，与夫君相敬如宾，跟婆婆也和睦相处，没有任何虐待新妇的迹象。 他又会同仵作检查了刘小姐的尸体，确系自缢而亡。 但是也有意外发现，竟然在刘小姐的私处发现了残留的男子阳精！ 这可是重大发现，结合她的遗书，南宫推测：刘女儿被人奸淫，不堪其辱，所以自缢！ 但是是谁做的呢？ 刘员外妻子早亡，留下一子一女，大儿子完婚后留下娇妻马氏在家，独身外出做生意，小女儿刚刚出嫁。 除了翁媳二人，家中还有一个管家，几名仆役丫鬟。 南宫迅速控制住刘宅的几名男丁，并进行了提审。 虽然查出了两个男丁有偷取家财的前科，但是都跟自缢案没有关系。 案子拖了半个月，南宫往刘宅跑了半个月。 破案无数阅人无数的南宫很快发现问题，丧女的刘员外更多表现出来的不是悲伤，而是恐惧，是担心！ 刘员外有问题！ 从未体验过父爱母爱的南宫很快怀疑到刘员外身上！ 他亲自提审了刘员外，刘员外毕竟年老胆衰，经不起南宫的恐吓，很快交代了事实。 果然是这个禽兽奸淫了自己的女儿！ 南宫迅速结案，将刘员外正法！ 这种违背人伦的桃色案件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南宫讲述完，奇怪地问于公公。 “对呀，南宫大人处决这种丧尽天良的老淫棍，有什么问题？”有人高叫。 于公公早已下马，有侍卫给他摆上胡凳茶几，撑开遮阳伞坐在了人群正中间：“当然有问题！南宫，刘小姐是死在她嫂嫂的房间里的，你作为京城名探，这个疑点你不会没有注意到吧！” 南宫心里咯噔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于公公低头饮一口清茶，却将南宫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嘴角一翘：“刘小姐的嫂嫂、刘员外的儿媳马氏，才是这个父亲奸女案的元凶，对不对？” 刘小姐的嫂嫂，刘员外的儿媳？ 看热闹的人“咦”一声：“怎么会呢？刘小姐明明是被男人强奸后不堪受辱才自杀的，跟她嫂嫂有什么关系？” 于公公笑一笑：“南宫大人，是你自己解释，还是我来解释？” 南宫强装镇定：“我不明白于公公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好，那我就让大家明白明白！” 于公公开始说起他的一套推理。 原来，刘员外的大儿子外出做生意，留下了娇妻马氏在家独守空房，日日寂寞难耐。 而刘员外丧妻多年，每天面对娇艳艳的儿媳妇，心中也早已垂涎三尺。 日久天长，翁媳二人就勾搭在了一起。 可是毕竟刘员外年事已高，房中之术力不从心，并不能满足年轻干渴的马氏。 时间长了，马氏也就腻了，不想再与公公纠缠。 可是刘员外色心不死，隔三岔五还是夜扣房门，马氏不堪其扰，又不敢声张。 这天恰逢出嫁的刘小姐省亲，刘员外又暗示马氏晚上要上门求欢，歹毒的马氏便心生一计，拉着小姑子在房间喝酒叙旧。 长嫂如母，刘小姐也没多想，跟嫂嫂一直到深夜。 临近三更，嫂嫂说多日不见小姑，不如今晚抵足而眠，醉醺醺的刘小姐也同意了，于是睡在了嫂嫂的床上。 马氏见小姑子睡熟，偷偷潜藏在床底。 到了约定好的三更时分，刘员外推门而入，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猴急猴急的刘员外脱光衣服跑到床上便行不轨。 初时刘小姐睡得很死，没什么反应，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 等到她酒醉惊醒，察觉不对，大喊救命。 听到女儿的呼喊声，刘员外惊出一身冷汗：“是……风儿？” “……爹？” 刘员外听到女儿的回答瞬间觉得堕入冰窟：“风儿……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马氏从床底钻出来，掌上灯，故作震惊喊道：“你们在做什么？我就是去起个夜，公公你怎么……” 刘员外呆立半晌，回过神来后抱着衣服夺门而出，剩下刘小姐在床上凌乱。 刘小姐哭了一夜，嫂嫂马氏装模作样安慰了一夜，后来刘小姐羞愧难当，觉得自己无颜存世，便趁马氏出门端早饭的时候，留下一封遗书自缢而亡。 …… 听完于公公的讲述，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案子另有隐情，难怪刘员外，再怎么畜生也不能奸淫自己的女儿呀！” “啧啧啧，我听说刘家儿媳马氏是城南出了名的美少妇，刘员外想偷儿媳，这也难怪！” “不过南宫没查出这一层，只能说明他办案不力，也不能说他品行不端，草菅人命啊，更不值当太后下懿旨抓他呀，难道还有隐情？” 大家又看向悠哉游哉喝茶的于公公。 第3章 相信你也不想与逸云阁为敌吧 看着议论纷纷的人们，于公公喝一口茶，将茶杯放在几案上，笑眯眯问南宫：“南宫大人一向断案如神，不会没有查到马氏这一层吧？” 南宫沉吟片刻，无奈地摇摇头：“没错，我的确查到了马氏故意留宿刘小姐这一层，不过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于公公说的这样！” “哦？不像我说的这样？难道马氏和刘员外没有通奸之事？” “呃，他们俩确实存在这种事情，但是马氏是被公公胁迫的，她并没有主动勾引过刘员外……” “主动勾引也好，被胁迫也好，你既然发现了这等奸情，为何压下不报？” “我……马氏并无过错，我怕影响了他们二人以后的夫妻关系，所以……” 听到南宫承认了知情不报之事，人群中爆发出惊讶之声。 “原来马氏和她公公真的有一腿！” “她故意将小姑子骗到自己房间，布下局让刘员外奸淫自己的女儿，这是蛇蝎心肠呐！” “南宫煜辰知道这件事，却替她遮掩，这件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 人们的讨论声声入耳，南宫面露急色，高声叫道：“马氏是受刘员外胁迫，逼不得已才与他通奸，至于和刘小姐深夜饮酒并留宿到自己房间，纯属无心之举，并不是什么阴谋！” “一派胡言！刘小姐出阁之前，从未留宿在马氏房内，怎么这次这么巧，马氏非要留她，不是阴谋是什么？” “马氏担心刘员外来扰，以为留下刘小姐能打消他的恶念……” 于公公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南宫：“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问你，即便如你所说，马氏并没有主动勾引过刘员外，但是他俩通奸之事是存在的，而刘小姐之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为何你没有上报这一关节，反而着急地将刘员外处斩了？” “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担心刘家公子回来后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妻子有这样的腌臜事，以后两人没法生活，反正刘员外奸淫女儿的事情已经散开，这事情这样处理也算了结了！” “哼，南宫煜辰，京城人人皆知你是活阎罗，可没人说过你是活菩萨，你这么说，问问大家信不信！”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只听说过南宫煜辰办案心狠手辣，讲法不讲情，要说他为了马氏以后能安稳生活才隐瞒不报，真不能令人信服。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请问于公公，南宫为何放过马氏？” 众人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她身着绛红色婚服，头上插着翠绿色的发簪，双腮点红，格外地秀丽端庄。 周丰裕赶忙跑过去：“璐璐呀，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房，还没拜堂呢，你的盖头不能掀起来！” 说着招呼后面的婢女：“快，扶小姐回房！” 来人正是南宫的未婚妻周璐璐！ 周璐璐苦笑一声：“爹，外面都乱成这样了，女儿还如何安心在房内等候？” 于公公笑眯眯打量一下周璐璐：“打扰了周小姐的婚礼，于某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是懿旨在身，我不得不为，还请周小姐莫怪！” 周璐璐欠身福了一礼：“于公公不必客气，小女子也好奇南宫为何放过马氏，还请于公公告知！” 于公公看一眼南宫，又看一眼周璐璐，然后轻叹一口气：“那马氏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妇，南宫大人年少力强，血气方刚，见到马氏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早知道是这样，原来南宫是看上了马氏！” “啧啧啧，要不活阎罗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南宫闻言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血口喷人”，挥拳冲向于公公！ 于公公闪身躲过，旁边的侍卫拔刀向前，团团围住南宫。 南宫飞起一脚，踢倒两名侍卫，又冲于公公而来！ 于公公怒道：“南宫煜辰，你要抗旨吗！当心太后诛你九族！” 一听诛九族，本来呆立的周丰裕急了，赶紧上前拉住南宫的衣袖：“不得对公公无礼！” 南宫自幼是孤儿，没有亲人，要说九族，现在和自己沾点翁婿关系，周丰裕可不想被他连累！ 南宫看着周氏父女急道：“岳丈大人莫要听这个阉人胡说八道！他自己是个废人，没有那方面的能力，自然以肮脏龌龊的眼光看其他人！璐璐，你不要相信！姓于的，有本事将马氏叫过来，我与她当面对质，看看我有没有轻薄过她！” 于公公听到南宫说到自己的痛处，怒从心起：“哼，你品尝过马氏滋味后将她杀人灭口了，还假惺惺要与她对质！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把他的嘴堵起来！” “你说我是阉人，好啊，太后已经下旨，此案证据齐全了，就要处你以宫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怎么说！” “哎呦，宫刑！”人群中一阵惊呼。 “马氏死了？”南宫呆呆自喃。 众侍卫上前，押住南宫将他五花大绑。 “南宫，你跟于公公走吧，有什么问题赶紧交代，太后仁慈，不会怎么着你的！”周老头颤抖地说道。 “岳丈大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再与璐璐成亲！”要不是周老头从旁掣肘，南宫也不会这么轻易被绑起来。 周老头闻言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现在尚未与璐璐拜堂，还算不得夫妻，不要再叫我岳丈了！” 围观众人听到周老头如此说，都明白这个精明算计的老头看到南宫落难，想悔婚了。 周璐璐走到南宫面前：“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得我爹还如此看重你！” 听到周氏妇女的话，南宫如雷轰顶，刚刚心里的一点温存荡然无存。 “不要脸！看到夫婿落难不思营救，还想悔婚！”又一个女声从天而降。 “师姐！”南宫听到声音大喜，抬头看时，一个身着翠绿色纱裙、腰悬绿珠宝剑的美艳女子从天而降。 众人一片惊呼，来人正是名动江湖的逸云阁大师姐郁翠珠！ 于公公脸上闪过一丝惊奇，马上恢复了平静：“原来是逸云阁郁女侠到了！郁女侠，我是奉懿旨拿南宫煜辰，你不会想插手吧？” 说罢，看一眼南宫。 南宫也没想到师姐会来：“师姐，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郁翠珠嗔怪道，“你真是翅膀硬了，大婚竟然不给师门报信，还好我与大师兄来京城办事，听闻明刑司南宫司正今日婚礼，我才着急赶过来，礼都没来得及准备！” “嘿嘿，我想着成亲后带新娘子去南山拜会师父呢！大师兄呢？”南宫左右张望。 “不用找了，他去办事了，让我先来的！” 说罢，她转头冷目看向于公公：“于公公，相信你也不想与逸云阁为敌吧！” 第4章 咱们演的都不错 郁翠珠此言一出，于公公惊出一身冷汗。 逸云阁在江湖第一大门派，门下能人无数，且不说五十年没下过山的老师父无人知其功夫根底，单是大师兄胥高义和大师姐郁翠珠，行走江湖多年未逢敌手。、 朝堂上多方势力都千方百计拉拢逸云阁，即便拉拢不成，也不敢与之为敌。 如果自己因为这个差事得罪了逸云阁，太后和皇上那里都不好交差！ 但是如果不带走南宫煜辰，太后那里同样不好回复！ 他强装镇定：“郁女侠，江湖与朝堂本来互不干扰，南宫是作为官府中人被捕，你以江湖人插手此事，不太合适吧？” 郁翠珠冷哼一声：“南宫是我师弟，他被人为难，我这个做师姐的见死不救袖手旁观，更不合适吧？” 于公公放软语气：“南宫大人的事情可能就是个误会，去见了太后把话说清楚了，我亲自送他回来！如果你不让他跟我走，以后他在朝中怕是不好再混了！你也不能保他一世对吧？” 郁翠珠满不在乎回答：“大不了这个狗屁司正我们不做了，我带师弟回南山，放鹰打猎，岂不痛快！难道你们还敢闯到南山去抓他？” “呃这个……”于公公欲哭无泪，甚至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南宫。 师姐的出现纯属意外，南宫也没想到。他接道：“对，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会南山伺候师父去！好怀念小时候师姐师兄带我南山抓虎的快活日子！” “师姐，你别管这里的事情了，我相信太后不会颠倒黑白把我怎么着的，我且跟他走一趟！” 郁翠珠吃惊地看一眼南宫，随机不满地说：“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们，还是担心他们以后再来找你麻烦？” 大师姐只比南宫大三岁，二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双方情谊深厚，南宫知道师姐不会让来人轻易将自己带走。 “大师姐如果想救我走，就是再来三倍的侍卫也拦不住！我只是担心万一得罪了太后，她再叨扰师父清修，咱们的罪过就大了……” “而且我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对吧于公公？” 于公公忙点头：“对对，等太后将事情调查清楚了，自然毫发无损地将南宫大人送回来！” 郁翠珠狐疑地看看二人，感觉他俩有一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也罢，我和大师兄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如果三天之后太后还未放人，我亲自将你接出来！” 于公公闻言大喜，生怕郁翠珠反悔，赶紧一挥手：“走！” 围观的群众闪开一条道，放任众侍卫押着南宫离开。 周家父女看着五花大绑的南宫昱辰随于公公越走越远，最终拐过巷口消失在视线中，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周璐璐“哇”一声哭出来，她扑倒在周丰裕的怀中：“爹，怎么办呀，呜呜呜……” 周老头眼中无神，只是茫然地拍打着周璐璐的后背。 他只有这一个独女，本想南宫煜辰在京城人脉广、权势大、前途光明，是个十足的金龟婿，想着将周璐璐嫁给他，自己以后就能扬眉吐气，不用再看人脸色。 为此今天他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邀请了过来，让人知道活阎罗从此成了他的女婿。 没想到大婚当天出了这种事，让来的这些达官贵人看了笑话。 更让周老头心里没底的是，南宫煜辰是被太后的人带走的！ 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得罪太后可比得罪皇上更严重！ 虽然走的时候于公公态度软了下来，可那也是看在逸云阁郁翠珠的面子上，到了太后那里，可就谁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刚才于公公说了，太后要处南宫宫刑！ 弄不好太后一上火，真给南宫煜辰来个诛九族…… 想到这里周老头浑身打了个哆嗦。 万幸，婚礼还没举行，周家还不算他南宫的亲戚！ 就在这时，与周老头有生意往来的几个富商走过来安慰他：“老周，你也不必担心，贵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对呀，于公公都说了，等事情说清楚了，南宫大人就回来了！” …… “住嘴！”周老头恶狠狠地打断他们的话，“我女儿和他还未拜堂，他算不上我的女婿，你们说话注意点！” “就是！”周璐璐抬起脸擦擦眼泪，咬牙切齿道，“南宫煜辰竟然借职务之便，强奸民女，草菅人命，这种人怎么配做我的夫婿？我不嫁了！” 父女俩态度的转变惊呆了众人！ 好嘛，一个时辰前还骄傲地给人介绍这是自己女婿，现在出事了，翻脸不认人了！ 郁翠珠闻言大怒，右掌反转，一下拍在新宅门口的石狮子上，霎时石屑纷飞，石狮子化作一滩碎石。 “无耻小人！” 围观群众都被吓得目瞪口呆，等到反应过来，发现周老头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倒是周璐璐早已被周老头宠坏，不知天高地厚，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她扶起周老头，冲着郁翠珠喊道：“本来就是！南宫煜辰人品低劣，当初是我爹瞎了眼，才让我嫁给他！多亏太后派人来抓走了他，不然我这么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真是掉进魔窟了！” “再说了，太后如果真将他阉了，他还能娶妻吗？难道我要守着他守活寡？” 听了周璐璐的话，众人纷纷侧目，都觉得这对父女真是无耻。 周家父女却不在乎众人的目光，相扶着一瘸一拐离开了。 “呸！”郁翠珠朝二人身后吐了一口，转身看向刚刚南宫煜宸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于公公带南宫拐出巷口后又走出五里，直到再没人看到他们，才跳下马亲自给南宫解开绳索，笑呵呵道：“南宫大人，多有得罪了！” “客气客气，于公公受累了！嘿嘿！”南宫活动着被束缚已久的手腕，满脸堆笑地回应，“咱们演得都不错，这次动静足够大，不出半日，整个京城应该都会知道太后将我抓走了！” “只是不知道郁女侠会来，可把我吓坏了，她要真是出手，咱们可就演砸了！” “嗨，我也不知道大师姐会突然出现，还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对了，你们不会真的将马氏杀人灭口了吧？” “哪能啊，我将她送出京城了……” …… 二人边说笑边朝皇宫走去…… 第5章 阉了你当太监 原来，二人是在演一场戏！ 一个月前，于公公找到了南宫煜辰，说太后有一件惊天大案需要南宫去侦办。 至于什么大案，于公公没说，因为此案干系重大又匪夷所思，一旦开始着手，将是地动山摇。 太后会亲自召见南宫，打消他的顾虑。 不过在召见之前，需要做出一个大动静，让全城人都知道太后法办了南宫。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想到自己要去侦破惊天大案，南宫还是很兴奋的。 恰在此时，周老头遣人说亲，南宫当即答应，并任由周老头大摆排面大张旗鼓，弄得京城人尽皆知。 然后在这一天，于公公上门，抓住一个南宫曾经侦办过的小案件，安他一个强奸民女、草菅人命的罪名，然后将他带走。 而实际上南宫当然不存在这些罪行。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给大众看呢？南宫不知道，只觉得挺有意思。 只是愚弄了一下周氏父女，南宫心下不忍。 不过那周氏父女对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情谊，被愚弄也活该！ 想着，一行人就到了皇宫。 于公公让众侍卫退下，然后亲自带南宫直奔宁寿宫而去。 宁寿宫在后宫最里面，是当今太后——路太后的寝宫。 知道自己将为路太后查大案，南宫提前做了功课，对路太后多少也有些了解。 路太后并非当今皇上——靖和帝的生母，她是太祖的妃子，虽然生下了个三皇子，但在当时并不得宠。 靖和帝排行老七，生母身份卑贱且早亡，他从小被寄养在路妃宫里，和三皇子一起成长。 后来大皇子和二皇子夺嫡，双双犯忌触怒太祖而被问斩，三皇子渔翁得利，竟成了皇上，是为太宗，路妃成了路太后。 十年后，太宗驾崩，十七岁的太子即位，路太后成了太皇太后。 这位少年天子还没过叛逆期，有点神经质，行事没有分寸，刚登基就做了很多荒淫无道的事情。 而且他生性多疑，异常残暴，宗室大臣深受其苦，很多人去参加早朝都会给家里留下遗书，因为可能在朝堂上一言不注意就被少年天子当堂击杀。 他身旁的侍卫每天也备受煎熬，常常因为一些琐事被天子鞭打责罚。 而他的七皇叔——后来的靖和帝，因为从小和先帝一起长大，颇有威望，更是被少年天子猜忌。 于是天子将这位七皇叔传到宫中，关进猪笼中，极尽羞辱。 甚至有几次扬言要对七皇叔扒皮抽筋，做成烤肉。 七皇叔每天心惊胆战，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住，收买了少年天子身旁的侍卫，这天趁着他在御花园与宫女们淫乱，杀进御花园，一刀将其的头砍了下来。 可怜这位少年天子，登基不到一年，自己的年号还没用上，就一命呜呼了。 七皇叔提着他的头颅冲进宁寿宫，把太皇太后吓个半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位孙子登基后的所作所为，于是下了诏书，支持先帝七皇子登基称帝，就是现在的靖和帝。 而被砍头的那位少年天子，既没有获得一个庙号，也没有谥号，只是得到了一个“废帝”的称呼。 于是，太皇太后又成了路太后，仍居宁寿宫。 由于路太后对靖和帝有养育之恩，又助其合法称帝，所以深受皇上尊崇，被奉为天下母范，天下与风化有关的事情，皆可由其裁决。 加之她三朝为后，虽不能参与朝政，但是在朝堂上也影响甚巨。 ——虽然民众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对于明刑司来说，这些朝堂变故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南宫很容易就调查出来。 …… 沿着高高的宫墙，穿过一道又一道宫门，南宫终于到了宁寿宫。进入宫门，穿过一片花园，就来到了寝殿门前。 于公公让其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先行进去通报。 南宫环顾四周，后宫重地，外臣不得擅入，况且南宫品级低下，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 花园里姹紫嫣红，鸟语花香，听说路太后崇信佛教，想来是一位心静性慈之人。 就在南宫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传来于公公的声音：“南宫大人，进来吧！” 南宫推门而入，刚一进入就觉一阵檀香袭来，真的叫人心宁神静。 往前看，屏风后面人影晃动，想来就是太后了。 于公公对南宫使了个眼色，南宫赶紧跪拜： “下官参见太后！” “果然是一表人才！起来吧！”屏风后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谢太后！” “听闻南宫大人是京城神探，这个案子就辛苦你了，事成之后，哀家定会重赏！” 南宫心下嘀咕，都到现在了还搞什么神秘。 “调查案件乃是下官职责所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案子？” 屏风后面的人影朝于公公看了一眼，于公公赶忙开口：“等会我会详细给南宫大人说明！” 人影点点头：“南宫大人，这件事情你放心大胆去查，我和皇上都支持你！” 南宫心里更迷糊了：到底是什么案件呢？ “但是，也要注意保密，毕竟涉及宫闱秘事，切不可让旁人察觉，更不能让皇上知道给他徒增烦恼，有任何进展就汇报给于公公，他会转达给哀家的！” “遵命！”南宫稀里糊涂地回答。 “南宫！”太后话锋一转，“你可做好思想准备了？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趁你现在还不知晓内情，如果要后悔还来得及！”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南宫好奇心已经被完全点燃，况且除了南山逸云阁的师门，他无亲无故，没有牵挂，更不在乎什么身败名裂，要不然也不会短短五年就在明刑司创出一个“活阎罗”的名号。 “下官赴汤蹈火，绝不退缩半步！” 太后点点头：“好！我听于公公说他搅和了你的婚礼，动静很大，周家可能不会再招你为婿了，不过你放心，事成之后，哀家自会赏你娇妻美妾！” 南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丈夫当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事情。” “嗯！”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心想：关于案子你一个字也没给我说，还问我有什么问题？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看到南宫没有说话，太后影子站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丢下一句话走了：“于公公，你带南宫大人去净身房吧！” 什么？去净身房？那不是阉割太监的地方吗？ 南宫一窒，看着留下的于公公：“我去那里干什么？” 于公公坏笑着看着他：“去那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阉了你当太监呀！” 第6章 潜入后宫勾引皇后 阉了我当太监？你没事吧，戏都演完了还提这一茬！ 于公公走下来拍拍南宫的肩膀：“南宫老弟，刚才你不是笑话我是阉人吗，以后咱们可就一样了，谁也别笑话谁少一样，嘿嘿……” “你等会！”南宫后背发凉，赶紧打断于公公的话，“刚才太后还说等事成之后赏我娇妻美妾呢，怎么可能要阉我？” “嗨，你不是说你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不考虑这些事情吗？太后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于公公满脸坏笑，“再说了，当了太监也可以有娇妻美妾呀，老兄我在宫外还有三房小妾呢，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不耽误，嘿嘿！” 说着就要架着南宫胳膊往外走。 我X，这个老阉货不会动真的吧？太后这个老女人一句话就要割我的命根子？ 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为了个案子连男人都做不成了，我这是跳进火坑里了呀！ 南宫心里叫苦不迭。 于公公看南宫都快要哭出来了，放声大笑起来：“南宫老弟，看来你是舍不得男人的那点快乐呀！哈哈哈！” 废话！ “要不我先找两个宫女，让你最后体验一把快乐咱们再去净身？” 不要！ 今天还是我大婚呢，你们把我抓来让我当太监？ 南宫心里问候于公公和太后的十八代祖宗！ 二人拉扯着出了宁寿宫，来到了宫墙大道，于公公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厉声呵斥：“南宫，太后懿旨让对你施以宫刑，你还想反抗吗？” 尼玛，这是要翻脸吗？ 南宫还没回过神，于公公叫过两个站守岗位的侍卫：“你们将他押送到净身房！” “是！” 两个侍卫上前左右押住南宫，就往净身房走去。 案子不查了也不能不做男人呐！要不真的跑回去南山，不当这个司正，不要这个官身了吧！ 南宫想着，就要击倒两名侍卫。 以他的身手，一路杀出后宫不是问题。 这时候他看到于公公对他使了个眼色，心里打了个激灵：难道又是在演戏？ 也罢，反正都演了一场大戏到这里了，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大不了真要给我割的时候我再反抗！ 想着，南宫就被押到了净身房。 所谓的净身房，就是一个小黑屋，屋子除了一扇门以外，再无别的窗户，所以里面漆黑，就算是白天，也需要蜡烛照明。 南宫被推进小黑屋，眼睛适应了好长时间才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只见小黑屋的四壁挂着大大小小的尖刀、剪刀，中间摆着一张小床，床的四角还有铁打的镣铐。 最角落里一个火炉，旁边窝坐着一个老头，三角眼，目光阴鸷地看了南宫一眼，然后顺着南宫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胸膛肚子看到他的裤裆。 “拷在床上吧！”三角眼阴森森一笑，用夹子从火炉里夹起一把烧红的铁块，吹一口，火花四溅。 南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酷刑，自己在明刑司没少给犯人动过。 两个侍卫将南宫摁在床上，就要给他上锁拷。 此时南宫心急如焚：怎么办，要不要反抗？如果被拷在床上，可就真的得任人宰割了！ 南宫着急地看一眼跟进来的于公公，这个阉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倒是说明白呀！ 于公公迎着南宫的目光，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算来时辰也到了呀！” 时辰？什么时辰？ 两个侍卫此时将南宫的双脚摁进脚镣里，南宫再也等不及，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说着抬脚要踢倒侍卫。 可是腿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居然抬不起来！ 南宫心下大惊，翻身想起来，身上竟然也没有了力气！ 这是什么情况？ 手脚臂腿，竟然都不听使唤了！ 南宫在逸云阁学艺十余年，天资聪颖，内力虽然不及大师兄大师姐，但是也算得上顶级高手，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时，三角眼举着一个大剪刀“咔擦咔擦”地走了过来！ “嘿嘿嘿，你别费力气了。刚才在宁寿宫，太后担心制服不了你，给你调配了特制的檀香，看来效果很好嘛！不过你放心，药效也就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还是生龙活虎！” 原来刚才宁寿宫的檀香里面有毒！ 于公公坏笑着又嘱咐两个侍卫：“把他裤子脱了！” 两个侍卫上前扒下南宫的裤子，三角眼两眼放光：“真不小嘛，好久没见这么大的了！我得换把大刀片呢，嘿嘿！” 我尼玛！你们联合起来阴我！ 路太后，老子做太监也放不过你！ 南宫虽然手脚动不了，但是还能说话，张开嘴破口大骂起来。 于公公笑呵呵听着南宫开骂，挥挥手对两个侍卫说道：“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先出去吧！” 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侍卫幸灾乐祸地看一眼南宫，找块臭烘烘布条堵上南宫的嘴，走了出去。 三角眼拿着刀片颤颤巍巍走过来，在南宫裤裆里比划了一下。 南宫感觉自己下半身都绷紧了，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我的兄弟，可惜我还没让你体会过男人的快乐…… 等了片刻，下半身没有传来疼痛感，反倒是脸上像是有刀片刮来刮去。 南宫奇怪地睁开了双眼。 三角眼再给自己刮胡子？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阉了之后胡子自己就掉了吗、怎么还特意刮？ 而且自己胡子本来也不多呀！ 这时三角眼说话了：“你的胡子虽然不多，但是也得记得每天刮一刮，不然很容易露馅！” 露馅？ 南宫反应迅速，意思是自己要做个假太监？ 他赶忙转脸看向于公公，却被三角眼摁住：“别乱动，给你刮破了这张脸可不是我的责任！” 于公公那张脸绕到南宫的正前方：“嘿嘿，南宫兄弟，你受惊吓了，放心，你的宝贝好好的，不给你割！” 说着取下塞在南宫嘴里的布条。 南宫心里问候了下于公公的老母亲：“于公公，你们一直将我玩弄于股肱，现在可以说事情了吧？再捉弄我，我就真不干了！” 于公公端详了下南宫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脸，赞一句：“真是个俊俏郎君，如果一个女人生性淫荡，应该很容易被你俘获吧！” 这句话倒是让南宫很受用，不过他知道自己长得帅，也得到过很多次类似的赞美，多这一句也不会让他飘起来。 “于公公，赶紧说重点吧！” 于公公看一眼三角眼：“你先退下吧！” 三角眼躬身退下。 此时，小黑屋里只剩下于公公和南宫二人。 “南宫兄弟，刚才多有得罪了，不过为了计划不得不这样做，还请你不要介意！” “你赶紧说吧！”南宫如果没有丧失内力，真想扇他一巴掌。 “太后让你扮成假太监，潜入后宫，去勾引皇后！” 第7章 那可是彪炳史书的大功绩 勾引皇后？ 南宫瞬间呆住：不要再玩我了好不好！ 是嫌我命长，还是太后脑子坏掉了？ 于公公看南宫张大嘴巴惊奇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南宫兄弟，所以说你这个差事是弄不好要掉脑袋的呢！不过现在你后悔也晚了！” “于公公，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明白？不是说让我来侦案吗，怎么又成了这个…呃…勾引皇后？” “别急，你慢慢听我说！”于公公摇摇头，给南宫说起了这件事情。 …… 原来，当今皇后——陈妙登，曾经是路太后的侍女。 靖和帝寄养在路太后宫里的时候，见到了正值花季妙龄的陈妙登，血气方刚的靖和帝一时把持不住，在路太后寝宫里就和她发生了关系。 事发之后，靖和帝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在宁寿宫跪了三天三夜。 要不说路太后对靖和帝的养育之恩深厚，她没有责备他，反而将陈妙登赏赐给了靖和帝。 后来北魏犯境，身为皇弟的靖和帝受到重用，被派遣到边疆统军。 临走之前，靖和帝将家中一切托付给了家臣李道儿。 当然也包括陈妙登，直接转手赏赐给了李道儿。 再后来，废帝即位，靖和帝从前线被诏到宫中禁闭起来，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自身尚且难保，更顾不上家中诸事了。 直到靖和帝发动宫廷政变，夺位成功，上位称帝。 当时靖和帝尚未婚娶，议立皇后的时候，路太后提醒他第一次临幸的那个侍女——陈妙登。 于是靖和帝找到李道儿，迎回陈妙登，立其为皇后。 ——而此时，陈妙登竟然带回来一个五岁的男孩，说是靖和帝当年临幸她的龙种！ 而据靖和帝回忆，当初离开陈妙登奔赴北境的时候，她确实有一些怀孕的迹象。 就这样，皇帝不光找回了原配夫人，立了皇后，还意外得到了自己都忽略的嫡长子。 而此后的三年，靖和帝不断充实后宫，却再无一人能怀上龙种。 御医私下报告太后，当年靖和帝被废帝囚禁，备受惊吓，已经失去了那方面的能力。 就这样，陈妙登带回的皇子——靖和帝赐名为萧子钰——成为了当今皇帝唯一的子嗣。 最近有大臣奏本早立太子以固国本，八岁的萧子钰自然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选，进入考察阶段。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陈妙登本是路太后的侍女，路太后对她甚是了解。 这个女人自小风流成性，在太宗朝时就显露无疑。 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有一次到宁寿宫给路太后请安，身为侍女的陈妙登竟在给太宗皇帝奉茶的时候故意裸露胸膛给太宗看，被太后发现呵斥一通。 还有一次，路太后寿宴，太宗醉酒后在宁寿宫小憩，陈妙登竟趁送醒酒汤的机会，意欲宽衣爬上龙榻，幸而此时太宗已醒，没有理会陈妙登。 ……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太宗也多次提醒路太后陈妙登心机太重，不宜留在身边。 恰在此时，还是皇弟的靖和帝把持不住自己，上了陈妙登的套。 路太后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肯定时陈妙登看勾引皇帝不成，转而勾引深受皇帝信任的靖和。 于是她顺水推舟，将陈妙登赏赐给了靖和。 没想到陈妙登眼光不错，五年后，这位皇弟成了皇帝，自己也成了皇帝的第一个女人，摇身成了皇后。 但是毕竟她和靖和帝分开过五年，对于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生性轻浮的女人来说，五年能为靖和守身如玉吗？ 换句话说，萧子钰，真的是靖和帝的骨血吗？ 如今，立太子之事提上日程，萧子钰的身份成了太后和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找南宫煜辰，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个问题。 …… 听了于公公的长篇大论，南宫真的是目瞪口呆，觉得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你们是怀疑……太子可能不是皇上亲生？” 这可真是惊天大案！难怪太后和于公公一直强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太后前期已经派人调查过，和皇上分开的这几年，陈妙登一直居住在李道儿的家中，倒是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 “那不就完了？” “可是，她和李道儿结成了夫妻！这在当地，是人人皆知的！” “我去，什么？”这个爆炸新闻再次将南宫炸懵，“皇后还不止皇帝一个男人？” “皇上当年北上的时候，确实说的是将陈妙登赏赐给李道儿。李道儿辩称结婚为了方便照顾陈妙登，他俩没有夫妻之实。” “五年在一起，没有夫妻之实？这皇上也信？” “李道儿跟随皇上多年，皇上非常信任他！最起码表面上要这样！但是太后不相信，太后太了解陈妙登了，五年没男人，她做不到！萧子钰，很可能就是李道儿的儿子！” 南宫听于公公一直直呼皇后闺名，言辞中多有不敬，知道他是受太后影响——看来在宫中，太后皇后关系不怎么样呐！ “你先等会！”南宫这时内力渐渐恢复，他抬起手，“你们想让我调查太子的身份，刚才怎么又说让我勾引皇后？” 于公公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其实都是一回事，你想啊，萧子钰到底是谁的儿子，咱们也没办法实锤，除非陈妙登承认，否则什么滴血认亲那些没有科学依据的方法根本没有说服力！而如果证明了陈妙登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基本就能证明这个不明不白得来的儿子是别的野男人的了！” 对于于公公的逻辑，南宫虽然觉得有些牵强，但是仔细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后面的计划南宫基本也猜的差不多了。 “你们想让我假扮太监潜入宫中，接触皇后，勾引她，坐实她荡妇的名声？” “没错！南宫兄弟不愧是聪明人！” 我聪明你个大头鬼啊！ 南宫腹诽一句，且不说皇后能不能看上我，就算我真的勾引成功了皇后，皇上知道了不把我砍了？ 于公公似乎看出了南宫的心事，解释道：“兄弟你想呐，皇后母仪天下，肯定不能让一个荡妇淫娃居其位，如果你探明了陈妙登的本性，皇上肯定会嘉奖你的！” “还有，皇子太子是多么严肃的事情，这可是关乎到江山社稷，如果被一个不是皇族血统的人窃取，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你查明了这件事情，那可是彪炳史书的大功绩呐！” 第8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南宫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还挺刺激的，倒是不妨一试，万一苗头不对，可以随时跑路呀！ 再说有太后给我做背书，又不是我要去勾引皇后的！ 嘿嘿…… 等等，还有不对！ “既然皇上怀疑，派人查就是了，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的？” 于公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南宫：“这件事情还没定论，怎么能大张旗鼓？而且这么多年，皇后身后也有政治势力，可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让太后从后宫入手！” 南宫警惕地看一眼于公公：“刚才见太后，为什么她不直接给我讲明情况，而是让你讲给我？而且今天在我婚礼上闹那一出又是为什么？” “嗨，咱们太后淑雅端庄，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开得了口呢？只能我这种下人传达嘛！至于今天演的那场戏，实际是给陈妙登看的！不瞒兄弟，太后和陈妙登以前虽是主仆，但是太后一直看不惯这个贱女人的所作所为，所以对她也不怎么样，后来觉得毕竟是自己手底下待过的人，应该比较听话，就提醒皇上把她接到宫中了，没想到这个贱女人竟然不思太后恩情，处处忤逆太后，如今宫中，二后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啦，陈妙登如果听说你是被太后处罚成了太监，肯定心里天然觉得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你到了宫里，可以处处表现对太后的不满，太后不会怪罪你的！” “哎呦，来，我把你扶起来！”于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扶南宫坐起来，“刚才一定要把你绑在床上，也是做给那两个侍卫看的，现在宫里各方势力的耳目繁多，不知道这两个侍卫会传递给谁什么信息呢！嘿嘿，就是苦了兄弟你了！” 南宫想了想：“可是皇后如果听说我是太监了，还能对我起那种心思？”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前期你可以装成个太监接近陈妙登，等得到了她的信任，你再让她知道你还是个完整的男人！”于公公端详一下南宫英俊的脸颊，“在宫里见一个男人不容易，皇上现在妃嫔众多，几个月也不见得宠幸一次陈妙登，她知道你是个男人肯定得把你金屋藏娇……” 于公公的话让南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南宫兄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南宫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你知道了这么多，想退出是不可能了，安心想一想怎么完成咱们的计划吧！明天我将你安排在洒扫监，至于怎么混进陈妙登的凤仪宫，你可以在休养的这段时间好好谋划一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就到宁寿宫宫门上画一个三角形，我当天晚上就会去找你！” …… 这一天，周丰裕的家中可是热闹了。 虽然周老头和周璐璐都当众否认和南宫的婚姻关系，但是毕竟一套流程下来只差了拜堂，双方基本形成形式上的夫妻了。 而且，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到过周老头的请柬，贺礼都送过来了；周老头大张旗鼓在京城搞了这么多动静，试问谁还不知道南宫是周老头的女婿？ 被于公公一闹，婚礼不欢而散，周老头又说出那些不要脸面的话，可是惹恼了不少人。 尤其是明刑司的几位官爷，差点将周家砸了。 “我们南宫司正刚被带走，你周老头就翻脸不认人？” 周老头感觉很烦躁，明刑司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办案的时候上不避权贵，也可谓是权势滔天。 得罪他们，以后自己在京城怕是寸步难行。 本想攀上明刑司，没想到却得罪了明刑司！ 而在场的京城巨商也毫不掩饰对周老头鄙视的目光：南宫刚有点小灾，还没确定最后结果呢，周老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老头感觉得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以后在京城也不好做生意了！ 南宫背后有江湖第一大门派逸云阁，太后应该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吧？ 况且于公公说的那个案子，本身还没有定论。 周老头毕竟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很快权衡利弊后又返回现场，宣布：“刚才我被气糊涂了，说了一些混账话！南宫是我的好女婿，我会想尽办法营救他！” 此言一出，赢得吃瓜群众的一阵叫好声！ 只有郁翠珠狐疑地看着演技拙劣的周老头。 “郁女侠，营救我的贤婿，少不了你帮忙呐！”迎着郁翠珠质疑的目光，周老头厚着脸皮说。 郁翠珠鄙夷地回答：“周财主还真是随机应变！” 周老头干笑一声：“嘿嘿，郁女侠过奖了！难得郁女侠来京城，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今晚就别着急走了，留下来吃杯酒吧！”说着放开嗓子对众人吆喝，“各位亲朋街坊，虽然我女婿有点小事离开了，但是不耽误咱们今晚的晚宴，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众人看周老头这么豪爽，纷纷称赞，尤其是刚才还气冲冲的明刑司几位爷，瞬间脸上笑开了花。 仆役丫鬟们添酒布菜，请各位宾朋入席开宴，一时小院又热闹起来。 郁翠珠本来听说小师弟大婚，着急赶过来庆贺，一整天没吃饭，此时还真感觉到腹中打鼓，于是也不客气，就近选择一桌，径直坐下来大快朵颐，想着吃完去找大师兄商量对策。 周璐璐却老大不情愿，悄悄将周老头叫到一边：“爹，南宫煜辰能不能过太后那一关啊？如果他真出什么事，你还真把我嫁给他？” 周老头警惕地看看四周，没发现有人注意他们的谈话，才开口道：“爹当然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只是刚才我想了一下，南宫即便真的有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咱们，毕竟他的师门是逸云阁，太后还能连坐他的亲族？既然不能连坐，咱们就是安全的！大不了他被削职为民，咱们养着他就是了！” 看到女儿着急要说话，周老头截住她的话头：“咱们吃不了亏！养着他可以为咱们挣多少好名声！而且我看明刑司那几位爷跟他情深意重，就算他不是司正了，明刑司也得看他的面子时常帮衬咱们吧？最重要的是，他是逸云阁的弟子呐！这个身份对咱们商号太重要了！” 周璐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且这都是往坏了打算，万一南宫没什么事，那咱们更是稳赚不赔呀！” 就在父女二人在这里算计的时候，本来人声鼎沸的宾客似乎都被同一个话题吸引，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周璐璐听到，险些晕了过去： 刚刚宫里传出来消息，南宫煜辰被送入净身房，净身成太监了！ 第9章 找个机会收拾他 郁翠珠听到消息大惊，猛地一拍桌子飞身到一个瘦子旁边：“你从何得来的消息？” 瘦子刚才见识了郁翠珠空掌拍碎石狮子的功力，被她抓住吓了个半死，结结巴巴地说：“宫……宫里采买的公公刚才到我的商号……买布料，他们……他们看到满大街庆祝南宫大人大婚的戏台子，就说了起来……刚才我店里的小二……过来找我又跟我学舌说的……” 郁翠珠心急如焚，她扔下魂飞魄散的瘦子，施展轻功，转眼间飞出了院子。 南宫被于公公送到了洒扫监监舍。 洒扫监是专门负责后宫主要道路清扫的，可以说是太监里面最脏最累最没有前途的岗位。 “你是犯了罪被太后施以宫刑进来的，把你安排在这里最合理！”于公公面带歉意地给南宫解释一句。 南宫倒是不在乎这个，他环顾一下自己的房间，小房子里除了一张肮脏残败的床，别无他物，还真是简陋。 像自己这种底层小太监，也只能住这种房间了，于公公这种太后面前的红人才配得上自己的一套院子。 “你暂时先住这儿！”于公公的这句话让南宫仿佛是在安慰南宫，难道还有更好的安排？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又将南宫的希望浇灭了：“你现在刚受完宫刑，需要静养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你就要搬到大通房里去了！” 我去！ 南宫以前办案去过小太监的大通房，大大的一间房子，里面住了上百个小太监，根本没有床，都是把被褥铺在地上，睡觉的时候翻个身都得和左右的人商量一下。 也罢，自己是来办案的，又不是真的当太监，以前办案，比这更艰苦的条件都经历过，熬过去就好了！ 南宫送走了于公公，自己躺在床上想事情，这时候听到外面两个太监谈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人在里面呢？” 这个声音气势汹汹的，听起来是个太监头子。 回答他的是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在，是于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南宫听得出来，这是冲自己来的了。 “真是个扫把星，费老头刚给他施完刑就掉河里淹死了，现在又把他送到咱们洒扫监来，真他妈的晦气！” 费老头？就是那个拿刀要嘎我兄弟的三角眼吧？什么？他死了？ 南宫倒吸一口凉气，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于公公把他灭口了！ 想着，本来就算不上的破房门“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随即进来两个太监，前面一个锦织的衣服，身材肥胖，一脸的凶神恶煞，不用想，就是刚才嫌晦气的太监头子了。 后面的那个粗布麻衣，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看样子，和南宫差不多的年岁，最多也就十八。 “你就是南宫，那个什么？”太监头子眉头一皱，回头问小太监。 小太监赶紧回答：“南宫煜辰。” “哦，这名字真他妈难记，以后你就叫小南子！”太监头子不容商量地给南宫改了名字。 南宫看这人来者不善，也没想搭理他，躺在床上不动弹。 太监头子看南宫没什么反应，心中恼怒：“你他妈不会是死了吧？” 小太监挺着急：“小南子，赵公公亲自来看你，还给你赐名，你还不赶紧谢恩？” 我谢你大爷，还给我赐名，你是我爹还是皇上啊？ 南宫轻蔑地“哼”一声，翻了身，背对着二人。 “嘿，老子见多了受宫刑来到洒扫监的人，有哭哭啼啼的，有失魂落魄的，这么刚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看来我得好好立立规矩了！小馒头，给我掌嘴！” 那个被叫做“小馒头”的小太监似乎有些害怕：“这，这，赵公公，小南子刚刚受完刑，难免有点情绪，他刚来也不懂规矩，不知道您的厉害，不如您就饶他这一次，先给他记下，等他身体好些了再打！” 赵公公生气地大叫：“让你打你就打，怎么这么多废话！要不我连你一起打！” “赵公公息怒！我打！我打！” 听着小馒头磨磨蹭蹭地走到自己床前，南宫蹭地坐起来，怒目看向小馒头。 面前的小馒头一张青涩的脸庞上面写满了恐慌和胆怯，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南宫，抬起的手臂迟迟不敢打下来。 南宫刚想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可是目光和他交汇的一瞬间有些不忍。 毕竟他也是受人指使，刚才他还为自己求情呢！ 欠收拾的是后面那个赵公公。 想着，南宫仇恨的目光投向后面。 赵公公看到南宫像是要喷火的眼睛，更加恼怒了：“嘿，他还不服气！快给我打！” 小馒头被催的没办法，一巴掌轻轻地打在南宫脸上。 “你他妈没吃饭吗？用点力！” 小馒头加大了力量，“啪”一声，比刚才响了许多。 南宫内力雄厚，这点力量打在脸上就跟微风拂面一样，倒是小馒头被吓得不轻，看向南宫的眼睛里写着：你没事吧？ 南宫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在意。 “继续打！让他知道在到洒扫监谁是老大！” 啪！ 啪！ 啪！ …… 小馒头看出来自己不会伤害到南宫，放心大胆地打了起来，越打越顺手。 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小馒头手都肿了，南宫还是安然无恙。 赵公公在旁边坐着看了半个时辰，也觉得没意思了，他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行了！给他个教训就行了！以后再敢这样无礼，可就该打板子了！” “你刚受完刑，先休息三天，这三天就由小馒头照看你！三天后下床干活！” 三天？于公公不是说可以休息半个月吗？ 虽然自己没有真的受刑，但是南宫也是真的不想去干太监干的活呀！ “哎呦，你还想休息半个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在我这里，就只有三天！” 得，三天就三天吧！也确实得赶紧动起来，光躺在床上怎么靠近皇后？ 小馒头看南宫有些不乐意，赶紧打圆场岔开话题打圆场，他扬了扬手中的提篮：“这是赵公公赏你的，十个鸡蛋，半只鸡，你赶紧谢谢赵公公！” 十个鸡蛋，半只鸡？ 南宫知道东西都被这个赵公公贪污了，新进宫的太监休养期间，最少给五十个鸡蛋，五只鸡，还有十两银子。 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就是眼前这个赵公公的作风实在让南宫不爽。 看来得找个机会收拾他一顿，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进宫受气的小太监！ 第10章 将无辜的美少妇也灭口了 “我听说，你以前在宫外也是个当官的！”赵公公阴阳怪气地说，“但是现在你要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你就是个罪奴！是最低贱的人！在洒扫监，我才是老大，大事小事都得听我的！” “这三天跟小馒头好好学学规矩！三天后出去干活别给我惹祸！” 丢下这句话后，赵公公留下小馒头，独自走了。 看着姓赵的走远，小馒头急不可耐地问南宫：“你没事吧？脸疼不疼？” 南宫笑着看看小馒头红肿的手：“我没事，你的手疼不疼？” “我的手？”小馒头反应过来，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我不是有心打你的……你，你不会生气吧？” 南宫饶有兴致地看着小馒头，觉得这个小太监又善良又可爱。 “你为什么叫小馒头？” “这个……”小馒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里很穷，我爹把我卖到宫里当太监，换回去了两个馒头，所以宫里的人都叫我小馒头。” 一个人的命运就换回去两个馒头？ 南宫以前办过的案子也涉及过穷苦人家，他知道这种事情在大申国，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你真名叫什么？总不可能让人一直叫你小馒头吧？”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太小，不记事，我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小馒头的来由也是赵公公告诉我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南宫想到，自己如果不是从小被人送去南山逸云阁有师门照顾，恐怕混的比小馒头还惨。 等这个案子一了，该去看望一下当年捡到自己把自己送到逸云阁的大恩人了！ “那个姓赵的，他什么来头？” “嘘！”小馒头听到南宫对赵公公出言不逊，赶紧打断他，警惕地看看门外，确保无人才小声说，“不可以对赵公公这般无礼，他真会打你板子的！” 想到小馒头应该是没少受姓赵的欺压，南宫更觉得他可怜。 “你这么怕他？” 小馒头默默地点点头：“他是洒扫监的头，跟凤仪宫的人也说得上话，咱们得罪不起！” “跟凤仪宫的人也说得上话？”南宫眼前一亮。 凤仪宫是皇后的寝宫，如果姓赵的和凤仪宫有牵扯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借以接近皇后？ 小馒头看到南宫的反应，顿感自己多嘴，赶忙说：“反正宫里那些大人物关系复杂着呢，以后你就慢慢了解了，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说！” 南宫笑笑，表示感谢。 小馒头心里很奇怪，面前这个刚刚受完宫刑的人，可是一点痛苦的表现都没有，反倒是对宫里挺感兴趣的。 这和以前受完阉割进来的那些太监反应可不一样。 毕竟以前在外面是个当官的，和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无路可走才进攻当太监的孩子不一样。 想到这儿，小馒头说：“你快休息吧，明天我给你送饭过来。” 南宫点点头，笑着看他关门出去。 等小馒头一走，南宫刚躺下想继续谋划一下，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一阵风。 南宫耳朵灵敏，他知道着绝对不是自然风，而是武林高手的轻功所带之风。 “谁？” 南宫翻身下床，伏在窗子后面低声喝问。 “咕咕……咕咕……” 外面回应他的是一阵鹁鸪的叫声，像极了小时候在南山时晚上大师兄大师姐和他约定的出去捉鸟抓鱼的暗号。 “师姐？”南宫大喜。 窗子被推开，南宫只觉得一阵绿影从眼前闪进来，随后窗子被关上了。 果然是大师姐郁翠珠。 “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郁翠珠却不答话，她着急地扳着南宫的肩膀问道：“你……你被阉了？” 南宫顿觉好笑，宫里果然藏不住事，自己被关进小黑屋这么快就传开了。 “没有，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我得慢慢给你解释。” “没有？那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儿不是太监住的地方吗？”郁翠珠不放心，伸手就去摸南宫的裤裆，“我看看你的兄弟还在不在！” 南宫赶紧捂住裤裆侧身避过：“师姐，咱们都不小了，不可以再这样了！” 郁翠珠一愣，随即笑道：“呦，小屁孩知道害羞了！——你真没少什么部件？” 说完又看了一眼南宫的裤裆。 南宫脸都红了：“没有，都是一场戏！” 说着，将郁翠珠引到那张破床上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 听完后，郁翠珠下巴都惊掉了：“让你……假扮太监去……勾引皇后？” 南宫也觉得此事过于荒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是这样。” 随即又补上一句：“当然最主要的是调查萧子钰是不是皇帝亲生儿子。” 郁翠珠扑哧一声笑出来：“行啊小子，你这是捡了个美差啊，如果你真能勾引到皇后，那可真是天下奇潭，嘿嘿！” “大师姐你别说笑了，这事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南宫有些无语。 这个大师姐在江湖上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侠，可是在南山时候，和自己可真是没大没小，不分男女。 “那我就祝你一切顺利，圆满完成任务喽！”郁翠珠脸上坏笑。 南宫将头扭过一边，不理她。 郁翠珠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行啦，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完好无损6我就放心啦!你也不用担心，真办不好这个差事你就赶紧撤，回南山！” 南宫看师姐正常了，转过脸认真地点点头。 “给你说个好玩的事情！”郁翠珠将周氏父女反复无常的举动当笑话讲给了南宫。 和周璐璐的婚礼本来就是个幌子，南宫倒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白天时候自己萌生出和周璐璐过日子的想法，现在得知他们并不看重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权势，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现在你受宫刑的消息都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还不知道周家现在又闹成什么样子了！嘿嘿，等会我再去探探！” “你别去探他们家了。”南宫阻止了她，“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吧！” “什么人？” “城南刘员外的儿媳妇，马氏，就是翁媳通奸的那个，看看她现在在哪儿。” “她不是死了吗？” “那是于公公为了栽赃给我说我杀了她，于公公说实际上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帮我查一下是不是这样！” “不用查了！”郁翠珠满不在乎地说，“于公公说完之后我就去查了，她确实是死了，就被埋在城南乱葬岗，我挖出来的时候还没烂透，能看出就是最近几天刚埋的！” “啊？”南宫惊呆了。 这个于公公，做事可真绝，为了杜绝一切隐患，竟然将这个无辜的美少妇也灭口了。 第11章 怎么这么天真呢 “这个于公公，不，这个路太后，还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狠角色！”南宫暗暗咬牙。 “那当然，你们干的可是非常之事，那得用非常之手段！” 南宫若有所思，又说道：“非常之事要用非常之手段，还需要非常之人……这就有点奇怪了……” “什么奇怪？” “我与路太后素昧平生，她怎么会找我做这件非常之事？” 郁翠珠上下打量一下南宫，调侃道：“因为你优秀呗，英俊帅气，又有能力，京城谁不知道你玉面阎罗的大名！” 南宫撅撅嘴：“不是玉面阎罗，是活阎罗……不过还是不对，明刑司是近几年才起来的办案机构，在明刑司之外，还有刑部，还有大理寺，他们人才济济，比我优秀的更是数不胜数，按道理说路太后身处后宫，不可能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 郁翠珠想了想，觉得南宫说的也对，他虽然在京城民间是大名鼎鼎，但是让后宫之内的路太后将这么重大的事情托付给他，还有有些匪夷所思。 “那你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不知道是不是阴谋，反正不太正常！师姐，你还要在京城待多久？” “嗯，说不好，看大师兄的事情什么时候忙完吧，他忙完我们就走，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你出去后帮我查一下，路太后是如何关注我的，是不是有人给他提过。重点在一个月前那段时间，她是一个月之前派于公公找我的。” “好的，包在我身上！” 南宫看看外面，此时明月西垂，已到后半夜，便说：“时候不早啦，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大师兄等急啦！” 郁翠珠的脸上染上红晕，难得地出现娇羞的一面：“他这几天日夜外出，晚上都不一定回客栈！” 南宫想问问大师兄来京城所为何事，但是想想现在自己重担在身，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便没有开口，只盼大师兄办完他的事情赶紧回南山和大师姐完婚，自己也能赶紧了结这个案子，去给大师兄大师姐贺喜。 “我先走啦，过几天查出结果了来看你！你多注意，别让人发现了，假太监进后宫可是死罪，被人发现了太后怕是也保不了你，毕竟你干的是保密案件！” 郁翠珠说完飞身上房，一个黑影就不见了。 …… 南宫在这个小破屋里躺了三天。 说是躺了三天，其实也没闲着，小馒头来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装病，让小馒头给自己讲宫里的情况，小馒头不来的时候就起床活动活动，有时候还偷偷溜出去看看凤仪宫。 小馒头的活计还是挺繁重的，每天陪南宫的时间也很少。 不过每天还是能准时把饭送过来，每天晚上还能有半个时辰过来陪南宫聊聊天，南宫也挺喜欢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太监，想着等自己完成这个任务，看看能不能求个赏赐，让小馒头做个管事太监什么的。 毕竟对于一个太监来说，出宫没有自己合适的角色了。 三天后，赵公公准时出现在南宫的小屋门口，他看到南宫的身体情况还是挺惊讶的：“呦呵，恢复的倒是挺快呀！” 南宫故意抻抻胳膊腿：“过奖过奖！毕竟是习武之人，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一句话差点呛着赵公公：你命根子都被人割了，还算不得什么，装什么装！ 唉，不过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 “得，既然你恢复得很好了，从今天就得干活了，宫里的规矩小馒头都给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南宫笑着看一眼小馒头，“洒扫监里最大的规矩，就是赵公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公公对南宫的回答很满意：“这就对了嘛，给爷好好混，把爷伺候舒服了，以后让你当我的干儿子，保你在宫里能横着走！” 南宫心里“呸”一声，脸上却堆出笑：“是，是！那接下来您给我派个什么活？” 赵公公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馒头，你负责的冷宫那一片还缺人不？” 南宫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老子混进宫，你可别让我去冷宫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冷宫里住的都是失宠的嫔妃，怨气最重，还有些因为落差太大神经都不正常了，没有哪个太监宫女想去那里做活。 况且失宠的嫔妃除了等死，根本没有明天，伺候这些主子，是宫中最没有前途的营生了。 也就是小馒头这种任人宰割的小太监乐意过去。 只听小馒头说：“冷宫那里倒是不缺人手，毕竟那里的娘娘们都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一个人在那里清扫清扫，也能忙得过来。” 南宫暗暗舒了一口气。 谁知赵公公沉吟半晌，也没想起来宫里哪个地方还需要洒扫太监，便不耐烦地一挥手：“算了算了，还是去冷宫吧，你先跟着小馒头学学怎么干活，你这个当官当惯的，还不知道扫把怎么用吧！” 南宫心里直叫苦，去冷宫怎么接触皇后，怎么完成任务？ “赵公公，既然小馒头说冷宫不缺人，你看是不是把我派到比较重要的娘娘那里去，毕竟伺候好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不是！” 赵公公斜眼打量一下南宫，嘿嘿冷笑两声：“还是你精明呀，想去得宠的娘娘面前露脸？你说，德妃，淑妃，皇后娘娘，你想伺候哪一位？” 南宫喉咙动了一下，脱口想说“皇后娘娘”，但还是强忍住了：“当然是听赵公公的安排！” 赵公公搓搓手：“想去这些殿的小太监多了，我凭什么安排你呀？” 南宫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这个姓赵的意思，想让自己表示表示呀！ “我听说你入宫之前入赘了京城首富周家，嘿嘿！” “对，对，小人疏忽了，等会就写信让家人送点银子来，孝敬赵公公您！”南宫以前办案威风凛凛，现在假装奴颜婢膝，自己都觉得恶心。 “写信让家人送银子来？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周家女婿了？”赵公公忽然大笑起来。 南宫一惊，姓赵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结婚是个幌子？ “你都成太监了，周家还会认你这个女婿？亏你还办过案子，怎么这么天真呢！” 第12章 让他给你写一封休书吧 赵公公说的不错，周家怎么可能还认已经成为“太监”的南宫为女婿呢？ 只是他们宣布南宫煜宸不再与他们周家有姻亲关系的方式着实让人不齿——他们竟然到处大肆宣扬，说当初和南宫联姻，是受到了他的胁迫！ 并且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去年南宫借办案之机认识了周丰裕，周丰裕为对南宫的搭救之恩表示感谢，便在家中摆宴宴请南宫，期间让女儿周璐璐出来敬酒致谢，谁知那南宫见色起意，后来不断借口上门骚扰。 后来更是直接提亲，身为白身小百姓的周家当然不敢反抗，只能应允，这才有了前几天的婚礼。 周家早就察觉出南宫品行不端，但是敢怒不敢言，更没想到他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来，不过好在太后明察秋毫，及时将恶人抓捕归案并处以宫刑，挽救了周璐璐，挽救了周家。 鉴于周家是这场婚礼的受害者，而且婚礼也尚未进行到拜堂洞房环节，所以周家是不承认这场婚礼闹剧的，周璐璐仍是黄花大闺女，欢迎京城富商或官宦的子弟上门提亲！ …… 京城的闲汉们当然不了解南宫的为人，只是听说这人办案时心狠手辣，所以这段传言倒是也符合南宫一贯的形象，于是谣言甚嚣尘上，越传越离谱。 这可气坏了深知南宫为人的明刑司的僚属：自己的司正明明是个正人君子，被处以宫刑已经是奇耻大辱了，怎么还能在身后让人如此污蔑？ 不用想，肯定是周老头散布出去的谣言！ 他们冲进周宅，一路打砸，叫嚷着让周老头出来给个说法。 周老头吓得躲在屋内瑟瑟发抖，倒是周璐璐骂骂咧咧出来了。 “你们干什么！仗着你们是官衙，欺负我们平头百姓吗？” 看出来迎战的是个女人，明刑司几个大老爷们一时语塞。 看他们愣住了，周璐璐更嚣张了：“你们司正仗势欺人，强迫我和他成亲，现在太后将他办了，你们还想继续欺负我们吗？就不怕王法吗?” 一个大汉壮胆上前道：“王法……当然要讲王法……你如此造谣生事污蔑好人，那可是……那可是法理不容的……” 周璐璐冷笑一声：“哼，我造谣生事污蔑好人？你敢说太后查明的案情是造谣生事？你敢说太后抓走的人是好人？好啊，你敢这样说太后！” 那名大汉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应答。 另一个高个大汉上前道：“太后查的案子先放下不说，你跟南宫司正成亲的事，怎么成了司正逼迫你了？明明是你周家看中了南宫司正的权势，想攀附他……” “笑话！我爹的生意做通整个大申国，还想攀附他也给小小的司正？明明就是他仗着手上有点权力，逼迫我嫁给他！” “你胡说!”高个大汉恨恨地扬起手，但是又没胆量打下去。 “事实就是如此！”周璐璐双手掐腰上前一步，“怎么，你还想打我？你打呀！你打了我就去官府告你！正好我也要去官府告发南宫煜辰，看看太后会怎么判！” “真是无耻！” “就无耻了，你能把我怎样？” 周璐璐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啪”两声，脸上印上两个红掌印，哇一口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夹杂两个牙齿。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一个绿影落在周璐璐面前。 “他们有官身就有顾忌，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不怕！”郁翠珠不屑地看一眼周璐璐，“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周璐璐见识过郁翠珠的厉害，也知道他们这种江湖中人快意恩仇，不念王法，顿时气馁，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京城人人皆知你已经嫁给了南宫，身为他的妻子，在他落难之时竟然还要落井下石，你知不知羞？” 周璐璐早已花容失色：“可是，可是他已经成太监了，我怎么还能做他的妻子……” 郁翠珠射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太监就随太监！除非他将你休了！如今你的夫君在宫中受苦，你该给他送些银钱衣食！这才是一个妇道人家该做的！” 周璐璐还想顶嘴，里面偷看的周老头连滚带爬地出来拉住她，陪着笑脸说：“对对，我们送！我们送！郁女侠别生气！” 郁翠珠哼一声，飞身而出。 明刑司几个大汉见周老头出来了，觉得有了撒气的地方：“周老头，不许你再散布我们司正的谣言，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不敢了，不敢了！”周老头点头哈腰。 几个大汉觉得没什么意思，骂了几句也走了，只留下满园的狼藉和周氏父女，其他仆役都远远躲着还是不敢近前。 周璐璐捂着受伤的嘴巴，委屈地叫道：“爹！” “欸，乖女儿！”周老头心疼地看着周璐璐，“都怪爹，当初想了这么个昏招啊！” “怎么办呐，我以后还得当那个太监的妻子吗？呜呜呜……” “爹想好了，咱们去见南宫一面，跟他商量商量，让他给你写一封休书！” “那我不成了弃妇了吗？呜呜呜……我不要……” “弃妇也比守活寡好呀，以后爹再给你说个好媒，咱家这个财力，不愁找不到好夫婿，乖女儿！”周老头拍拍女儿的后背。 周璐璐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可是，你都这样编排南宫了，他能答应写休书吗？” “唉，花点银子呗，就看银子能不能让鬼推磨了！”周老头心疼地摇摇头。 …… 冷宫的活计确实很清闲，尤其是小馒头认为南宫有伤未愈，基本上什么都没让他干。 所以南宫又是清闲的一天。 到了晚上，南宫便搬到大通铺，和将近一百个太监睡到一块去了。 每个人的空间很狭窄，晚上睡觉再回来绝对找不到自己的地方了。 汗臭脚臭充斥其间。 这点苦倒是没什么，但是南宫上厕所就不太方便了。 毕竟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和一屋子的太监上厕所还是不太一样的。 就在南宫翻来覆去想着有什么好办法混进皇后寝宫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那阵特别的鹁鸪声。 第13章 赵公公贪财好色 南宫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太监们都已经睡熟，鼾声此起彼伏。 他轻轻地搬开旁边小太监搭在自己身上的腿，然后起身，蹑手蹑脚跨过一个个太监，悄悄走到门边。 门外的大槐树无风自动，随即又是一阵鹁鸪的叫声。 南宫微微一笑，转身关上门，飞身跃上大槐树。 茂密的树叶中，掩映的正是大师姐郁翠珠。 “大师姐，又想我啦？” 郁翠珠刮一下南宫的鼻子，嗔道：“看把你美的！怎么样，太监的生活还顺利吗，哈哈哈！” “好得很，要知道，现在的后宫中，除了皇上，可就是我一个真男人了！嘿嘿！” 郁翠珠一脸黑线：“怎么，你还有想法？” “当然有想法了……”看着大师姐高高举起要打下来的手掌，南宫赶紧圆道，“我的想法就是赶紧办完这个差使，去南山参加大师兄大师姐的婚礼……” 郁翠珠“呸”一声，脸上却露出娇羞一笑。 “说正事，我查出来了，向太后推荐你的人。” 听到这，南宫表情变得严肃：“是谁？” “是始兴郡公沈庆之。”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一惊：“沈老郡公？” “没错。”郁翠珠笃定地说，“大师兄动用了他的关系打听到，前两个月，沈老郡公进宫和路太后密谈半日，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是沈老郡公走后，路太后让于公公暗地开始考察你。” 南宫顿时觉得头大。 沈老郡公？ 这个老郡公对于申国来说，那可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太祖创业时，年轻的沈庆之就开始崭露头角，在北府军中屡立战功，名震南北。 后来大皇子二皇子夺嫡之争，双方都想争夺军权，而在军中颇有影响的沈庆之当然是双方拉拢的对象。 难得的是在各大将领纷纷站队的时候，沈庆之头脑异常清醒，他宣称只效忠皇帝一人，绝不参与夺嫡之争。 这也导致大皇子二皇子倒台之后，大批将领受到牵连，而沈庆之却稳如泰山。 太宗朝时，沈庆之带领北府军北击鲜卑魏国千里，收复前朝就丢失的冀州地区，立下不世之功，一时成为军中基石。 废帝上台后，沈庆之见这位少年天子荒诞不堪，便开始闭门谢客，淡出兵营，不问军事，以求避祸。 靖和帝称帝过程中，一度担心沈庆之的态度，但是这一次这位政治眼光极度敏锐的老将军再次押对宝，亲自到羽林军中痛陈废帝十大罪状，支持靖和称帝。 于是，有从龙之功的沈庆之被靖和帝加封为始兴郡公，成为申国开国以来第一个被封为一等品爵的异姓功臣。 现在，他已年逾花甲，早已不再亲自上阵杀敌，但是无论朝中还是军中，他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按道理说，能得到他的垂青，自然是件大幸事。 可是让南宫隐隐感觉不安的是，自己和这位老郡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师父说，自己是个孤儿，在襁褓之时就被人送到南山逸云阁。 而这个让师父卖了三分薄面的大恩人就是始兴郡公沈庆之。 后来学成下山，也是沈老郡公安排自己进了明刑司。 现在，又莫名其妙举荐自己做这么一件大案！ 而自己虽蒙沈老郡公照拂，可与他并无过多交情。 所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他处处推举自己？ 南宫觉的事情绝对不是前辈爱惜人才这么简单。 郁翠珠也看得出来南宫所虑，她想了想说：“我和大师兄觉得，沈老郡公是不是因为你的出身？” “我的出身？” 南宫不明白，自己不是个孤儿吗？还谈什么出身？ “孤儿也有父母，沈老郡公会不会是和你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南宫浑身一震，我的父母？ 长到快二十岁，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 难道他们和沈老郡公有什么渊源？ 唉，不管这么多了，等到此间事了，自己亲自登门拜谢沈老郡公，顺便看看能不能探一探自己的身世。 想到此间事，南宫又郁闷该如何混进凤仪宫了。 看到南宫愁眉苦脸，郁翠珠开解道：“别愁了，给你说件好事！” “什么事？” “这几天应该就有人给你送钱了！”郁翠珠故作神秘。 “别开玩笑了，以前在明刑司大权在握的时候，还有些贪官污吏想给我送钱，现在我都成了个洒扫太监了，还会有人想着给我送钱？” “你的妻子，和你那个富可敌国的老岳丈呀！”郁翠珠咯咯笑起来。 “他们？他们还认我？”南宫想了想，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啦，他们想求你一封休书而已。” 南宫略一沉吟道：“确实该给人家写一封休书，毕竟他们也是无辜被我利用的，别再耽误了周小姐以后的青春年华！” “切，还耽误以后的青春年华，就他们那德性！他们刚开始不也想利用你嘛！要我说呀，拖着他们，不给他写！” “行了，这种事就不劳师姐你费心了，我自会处理！还有什么消息不？” 郁翠珠想了想，也没什么了，便和南宫约定好三日后再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她在宫外策应的。 说完，大槐树轻轻一晃，郁翠珠已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越跳越远，直到消失。 南宫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听大通铺上的呼噜声，闻那里的脚臭味，想多在树上待一会，安静地想想计划，于是没有着急下去。 今天白天在冷宫见到了好几位嫔妃，她们要么是失宠于靖和帝的，要么是犯了宫规的，要么是太宗帝、废帝选进的妃子而今靖和帝没有看上不想宠幸的……虽然被打入冷宫的原因各异，但是命运都是同样的悲惨。 她们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每天都只能浑浑噩噩怨天尤人。 不过冷宫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说话不必再顾忌什么，反正已经失宠了，再不必担心自己被身边的小人抓住话柄告发皇帝。 所以在那里可以听到她们关于很多人的不满。 南宫脑中梳理着今天打探的消息，很快抓住了两条很重要的信息。 一是洒扫监的赵公公贪财好色，虽然在色方面他无能为力了，但是在财上还是无所不用其极，很多宫女嫔妃都被他敲诈勒索过，而冷宫里的苏妃甚至说，自己得宠的时候曾经丢失过一些先帝御赐的首饰，后来先帝殡天自己失宠了，竟然发现姓赵的大摇大摆拿那些首饰贿赂当今皇后身边的丫鬟——所以，这个姓赵的太监还是个三只手。 第二个消息是冷宫里人人唾骂的那人那事——再过几日到皇后的三十岁生辰了，不知道那个妖精又会怎么恃宠铺张。 南宫仔细盘算着这两条消息，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脑中形成。 第14章 让我去凤仪宫吧 在树上筹划了半个时辰，南宫看不远处的尚食监已经亮起灯火，那是宫中御厨们开始忙活做早饭了。 得回去了，不然等会洒扫监太监们起床发现他不在就完了。 南宫刚刚跳下去，拍拍手抬腿要走，冷不丁后面一声呵斥：“什么人？” 南宫惊出一身冷汗，他转过身，赵公公那张肥胖的脸映入眼帘。 “赵公公！” “小南子？你在这里干什么？”赵公公一手提着灯笼，警惕地打量着南宫。 “我……我来小解的。” “小解？”赵公公一脸怀疑，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茅厕在那边，你来这里小解？” 说完围着南宫转了一圈，看了看地上，发现并没有尿的痕迹：“说，你鬼鬼祟祟过来干什么？” 南宫急中生智，故作愁容道：“唉，不瞒赵公公说，大通铺里面实在是太难闻了，我真是受不了了，我宁愿睡在树底下，也不想进去睡觉！” 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赵公公。 赵公公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种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受不了那里的环境！活该！谁让你管不住你兄弟犯了大错呢！” 南宫心中骂娘，嘴里只能“是是是”应承。 “不知赵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呀？”南宫想赶紧岔开话题。 赵公公听南宫问自己，一时心里有些紧张：“呃，我这个，有点事情路过！” 说着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鼓鼓的腰部。 擅长办案的南宫看此情形，再联系白天在冷宫得到的消息，一眼看穿赵公公这是去偷东西回来了！ 赵公公赶紧岔开话题：“那个，你好好干，干好了我提拔你做个小监头，让你单独住一个房间！” “那可得多谢赵公公了！” “你没事赶紧回去睡觉吧，再过一会就得起床干活了！可别在外面乱跑了，被侍卫发现会被砍头的！”赵公公吓唬他说。 南宫知道，这种下等太监睡觉的地方，侍卫才懒得过来巡逻。 赵公公说完转身就走，南宫在后面一躬身：“恭送赵公公！” 看着赵公公离去的背影，南宫感觉不对劲，想了一下意识到：他去的方向是东面，而他住的供洒扫监头子的房间应该在西面! 所以，这个死太监还可能偷下一家！ 嘿嘿，既然被我碰到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南宫想着，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远远看到，赵公公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凤仪宫？皇后寝宫？ 南宫心里一阵兴奋。 此时是丑时三刻，于公公曾给过南宫宫中侍卫巡值表，他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侍卫来凤仪宫。 看赵公公大摇大摆肆无忌惮的走路姿势，他也很清楚此时不会碰到侍卫。 到了凤仪宫宫殿后墙，赵公公警惕地回头看了看。 南宫迅速躲进黑影里。 只见赵公公确认四处无人后，往墙上面仔细地看着，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这个老家伙不会是翻墙进去偷东西吧？ 南宫觉得很荒诞，凤仪宫的人就算全睡了，他这么搞也得有人会被惊醒吧？ 再看去，只见老家伙仿佛找到了要找的墙头，他从宫道边搬起一块石头摆在那片墙头下面——这块石头就很突兀，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块石头？ 是了，这里是凤仪宫后墙，鲜有人来，也就是洒扫监的太监会过来扫地，不会有人在意这块石头。 赵老太监踩着石头伸手向墙头摸去，南宫眯起眼努力看过去，才发现原来那片墙头上面放着一个小布包。 赵公公摸到小布包，跳下石头，将石头搬回原处，然后坐在石头上打开小布包。 隔得太远，南宫看不清是什么，但是感觉得到，那东西在灯笼的映衬下熠熠发光。 应该是皇后的什么名贵首饰了。 赵公公满意地笑了笑，将布包重新包好，塞到腰包里，然后起身提起灯笼又警惕地看看前后，抬脚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南宫走到刚才那片墙头的下面，抬头看看，仔细听听里面没有动静，便飞身跃上墙头，发现这里是凤仪宫的后花园的围墙，墙根也堆着几块假山石。 南宫瞬间明白，凤仪宫有赵公公的同伙，这个同伙偷了东西放在墙头，夜晚的时候赵公公过来取。 南宫记下这块墙头的具体位置，然后跃下墙头，回到了大通铺，此时里面仍是鼾声一片。 过了一个时辰，东方渐白，大家纷纷起床，没人发现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夜不归宿。 南宫也伸伸懒腰，起床洗脸。 这时，小馒头突然凑过脸来：“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南宫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干什么去了？在这里睡觉呀！” “可是昨晚我醒了三次，都发现你不在……” 南宫心里叫苦：这个小馒头，别逼我出手呀！ 我不出手于公公也可能会出手的呀！ 小馒头拿毛巾擦擦脸：“是不是睡得不适应？” 南宫连忙点点头：“确实不太适应！” “没事，时间长了你就适应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通报：“赵公公到！” 这个赵老太监，昨天晚上收赃物收了大半晚，今天还来这么早？ 唉，谁也别说谁，自己不也是大半晚么！ 众小太监赶紧站好队，等待赵公公的每日训话。 他的训话也极其无趣，无非就是画饼加恐吓，让小太监们尽心做好洒扫的活。 “再过七日就是皇后的生辰了，到时候宫中要举办大典，都给我仔细喽！宫道上，殿门前，一片落叶也不能有！从今天起，宫墙上的灰尘也得每天擦一遍！听到没？” “凤仪宫也得加派人手，那里是重中之重，这几日不断有王公大臣和其他妃嫔给皇后娘娘进献生辰贺礼，要是在卫生这方面折了皇后的面子，让来客看了皇后的笑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小太监们久被赵公公欺压，都唯唯诺诺称是。 就在他唾沫横飞训斥的正起劲的时候，太监群里传来一个声音：“赵公公，既然凤仪宫得加派人手，那就让我去帮忙吧！” 谁敢在赵公公训话的时候打断他？ 大家都惊奇地回头看向说话者。 没错，说话的正是新来的小南子，南宫煜辰。 第15章 我给你出这口气 赵公公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训话的时候会有人敢打断，他怒气冲冲地朝南宫吼道：“你给我出来！我说话的时候谁让你插嘴的！” 南宫悻悻地站出来：“这不是您说凤仪宫缺人手吗，正好冷宫那里也不忙，我想着让我过去不正好嘛！” “冷宫不忙？好啊，小馒头，你是不是天天在冷宫偷懒？这个家伙可是说冷宫一点活都没有！” 南宫瞬间无语，这个老太监还真会挑拨离间。 小馒头吓得连滚带爬地出来：“回赵公公，我不敢偷懒！只是冷宫的活确实我一个人能干得过来，不需要两个人！” “对对对，小馒头一个人就够了，你可以把我放到更需要人的地方！”南宫补充道。 “更需要人的地方？”赵公公冷笑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多露脸，妄想一步登天吗？” 赵公公看着南宫那张俊俏的脸，心里觉得厌恶，tmd,为什么这张脸没长在我的脸上？ 南宫没敢狡辩，让人以为自己是为了攀附皇后，总比被人发现自己更别有用心要好。 看到南宫沉默，赵公公轻蔑地笑笑：“想攀高枝，这里想攀高枝的人多了去了！去凤仪宫的都是什么人？都是舍得投入的人！都想挑都想捡，有几个凤仪宫，有几个皇后让你们伺候呀！” 呵，索贿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南宫笑笑：“投入，投入，我一定会有投入的！” …… 当晚上南宫怀抱着白花花的银子到赵公公的住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老太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当官的时候没少贪吧？” 南宫笑笑，这是周氏父女托人送过来的，代价就是一封休书。 “难怪你会被宫了，除了强奸民女，还得加你一条受贿罪！嘿嘿！” 赵老太监拿起银子爱不释手，丝毫没觉出来自己也在表演一出受贿大戏。 南宫一脸黑线:“这是周丰裕送来的。” “周丰裕？你老丈人周丰裕？” 这倒是出乎赵公公的意料:“没想到你都成太监了，周老头还惦记着你，还挺有道义的嘛！” 南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是，他是想让我给他写一封休书，别耽误他女儿的前途。” 赵公公一愣，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起来拍着南宫的肩膀哈哈大笑：“哦，啊哈哈，原来如此！你也别太介意了，反正你都成太监了，有老婆也没用，不如就休了她！” 南宫连连称是。 赵老太监看着满桌子的银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近日皇后的生辰大典，凤仪宫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这样，你先去那里帮几天忙吧！记住，就帮这一段时间，办完大典你还是回冷宫去！” “多谢赵公公成全！” “至于你能不能抓住机会，让皇后赏识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赵老太监的眼珠子又被满桌子的银子吸引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赵公公的提携！” 赵老太监把银子码好放在一个木匣子里，然后把匣子盖盖好，上了锁，抱着木匣子走到床前，刚想按动床头的磁枕，才想起来身后还站着南宫。 “小南子，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就退下吧！” 南宫赶紧躬身告退，走出房间后关上门，转身闪到一旁，食指沾口唾沫点破窗户纸，眼睛凑上去。 只见赵老太监按动磁枕，床下的地板慢慢拉开，露出一个密坑，坑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匣子、包袱包裹，赵公公趴到床底下，笑眯眯地亲了一下怀里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去，然后心满意足地打量了一下满坑的东西，起身又摁了一下磁枕，密坑上面的地板又缓缓合上了。 …… 回大通铺的路上，南宫看到前面一个人影闪过。 “于公公？” 于公公谨慎地看看南宫后面，轻声说：“跟我来！” 说完飞身跃起上墙，南宫快速跟上。 躲过几波巡逻的侍卫，于公公将南宫带进净身房这个小黑屋。 这里本来也不忙，三角眼被于公公灭口后，这里暂时无人顶替。 “这两天有什么进展？”于公公直奔主题。 南宫将这两天情况说给了于公公，却把和大师姐的接触隐瞒了下来。 于公公想了想，说道：“赵思高那个老东西确实是贪得无厌又仗势欺人，如果你觉得他碍事的话，我可以找个由头把他除掉！” “不用！”南宫阻止他，他想用自己的计划水到渠成地达成目标，不想借用太多外力，否则会有很多变数。 “那需不需要我敲打敲打他，让他忌惮你，能为你所用？” “更不需要，那样更会招人怀疑的！” 于公公想想确实是。 “那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暂时没有，如果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于公公打量了一下南宫，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南宫，好好干，路太后不会亏待你的！你立了这个大功之后，太后会为你在朝中安排一个实职！” 呵，这就又开始画饼了？ 南宫心想，我接这个案子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就是为了破案后的那种快感！ 当然，这个案子还能满足我对皇家八卦的偷窥感，嘿嘿…… 南宫晃晃头，中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为你做些什么，我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听说周氏父女在宫外一直散布你的谣言，说当初是你强逼周璐璐和你成亲，这样吧，我替你教训他们一顿！” 南宫连忙摆手：“不要不要，他们虽然是势利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当初确实是咱们利用了他们，还是别为难他们了！” 于公公满不在乎地说：“南宫兄弟，外面的人都称你为活阎罗，我却看你还是不够心狠手辣！要做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婆婆妈妈的！” 南宫心道：确实不如你心狠手辣，城南儿媳妇马氏和净身房的三角眼公公都被你灭口了! 这件差事办好了还好说，要是办不好你还不想把我也灭口了？ 于公公补一句：“行，这件事包在你于大哥身上，绝对不能让周氏父女臭了你在宫外的名声！我给你出这口气！” 好嘛，强奸民女草菅人命，我在宫外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 二人聊完，南宫偷偷摸回了大通铺，一屋子的太监横七竖八睡得正香。 南宫环顾一周，确保没人发现自己，悄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眼睡去。 此时，与南宫隔一排的小馒头翻了个身，转向南宫的方向，睁眼看向南宫。 第16章 要罪加一等了 周氏父女没想到休书得来的这么容易。 面对着这期待万分的休书，周老头和周璐璐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周老头自然是欣喜万分，终于和那个扫把星摆脱关系了。 本想着借着他的威风让自己在京城更硬气一些，可没想到碰上这么档子事，让全城人看了笑话。 不过好在这个南宫没有过多纠缠自己和女儿，很爽快地就写了休书，和周家断绝了关系。 周璐璐可就不这么想了。 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怎么一折腾，什么也没做，自己就成了一个弃妇了呢？ 她想埋怨她爹，都怪他，当初说南宫煜辰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有前途！ 自己也是花心迷眼，看南宫长的帅，就同意了！ 唉，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看着周老头傻乐，周璐璐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又不能说。 只能自己坐在一旁掉眼泪。 周老头乐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开心呀！ “女儿呀，你也不用觉得可惜，南宫煜辰那个小子虽然长的帅，但是他品行不端，又是太后亲自治罪，咱们可救不了他，你就忘了他吧！” 周璐璐哭的更凶了：我哪是可惜他呀，我是可惜我自己！ 周老头却因为自己说到了女儿的心坎上，说的更起劲了:“要说这个南宫，还真没看出来，竟然背了这么多事！还好结婚当天就被抓走了，如果晚半天，你和他入了洞房，那就更不好收场了！” 唉，虽然没入洞房，但是自己已然成了南宫家逐出门的弃妇！ 以后别人讨论自己，只会给自己贴个弃妇的标签，可不会再加一个“结婚当天没来得及洞房”的注解！ 就算有这个注解，那也是别人口中更滑稽的谈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周老头听到周璐璐的嚎啕一脸黑线:这个女儿，该不会是可惜自己还没跟南宫进洞房他就被抓走了吧？ “璐璐啊，天下男人多的是，不缺他南宫煜辰一个，回头爹托王干娘再给你说一个好媒！” 再说一个好媒？ 士农工商，虽然周老头富可敌国，但是在申国，商人处在阶级的最底层，商人之女本来就不被人看得起。 当初也就是南宫是个孤儿，在京城举目无亲，而且品秩也不算很高，周老头报着试一试的想法托媒人联系了他。 没想到南宫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如今再想找这样一个不在乎阶级身份的官员，谈何容易！ 更可况！自己的身份已由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变成了弃妇！ 别说嫁入官员家了，就算是嫁给普通的门户，也只能做个小妾了！ 要想做个正妻，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别奢望什么大户了，就嫁给个平头百姓，那恐怕还得是死了老婆再续弦的平头百姓！ 想到这些，周璐璐伤心欲绝，自己一个千金小姐，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周老头这才反应过来女儿哭的原因。 他走过来轻拍周璐璐的后背:“璐璐呀，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哭也没用了！你放心，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就算咱们嫁不到大户人家，嫁给个平民百姓，以后你们两口子继承了我的财产，也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周璐璐心想也只有这样了，只能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太太，却做不了可以作威作福的官太太！ 唉，毕竟周氏父女不缺钱，他们缺的，渴望的，就是傍上个当官的，以后能作威作福！ “现在咱们得庆幸，咱们和南宫断绝了关系…” 周老头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通报声:“宫中特使到！” 宫中特使？ 来干什么？ 周璐璐擦擦眼泪，跟着周老头迎出院子。 来的这个人他们都认识，正是搅黄了那场婚礼的于公公。 “草民周丰裕给于公公请安！” 周丰裕拉着周璐璐跪下给于公公请安，心里嘀咕:这个太监来干什么？ 只见于公公和上次一样，依然是一脸冰霜:“周丰裕，你的金龟婿南宫煜辰强民女草菅人命，罪行已经查实，已经在宫中施行宫刑，你听说了吗？” 周老头点头如捣蒜:“听说了，听说了！处罚的好，处罚的好！我举双手赞成！” 于公公鼻子一哼:“南宫煜辰罪大恶极，宫刑不足以平民愤！” “对，对！不足以平民愤！”周老头说完感觉不对，壮着胆子问道，“不知于公公还有什么举措？” “太后有旨，对南宫罚银五万两！” 周老头察觉到问题，赶忙解释:“太后罚得好！不过斗胆禀告于公公，小女已经被南宫休出家门，我们周家和南宫煜辰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这罚银…您看还是去宫里找南宫问问？” “休了？” “欸，对，休了！”周老头兴奋地点点头，心里直庆幸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给南宫要了一份休书，不然白白损失五万两。 想着，赶紧示意周璐璐回屋拿休书。 周璐璐得到示意赶忙起身，回到房间把刚才父女俩研究的休书拿出来。 周老头站起身接过来看一眼，像宝贝一样转呈给于公公:“于公公请看，这是那南宫煜辰亲自写的！” 于公公接过休书，漫不经心看一眼，讽刺道:“周老头你动作挺快的嘛！” 周老头不知是褒是贬，只能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 谁知“呲”一声，于公公双手一错，将休书撕了！ “啊！”周氏父女见变大惊，周老头更是伸手想阻止，可是休书在于公公手中已成为一片片碎纸片。 “哼，想要？” 于公公手一扬，碎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 “于，于公公，你这是何意？” 周老头声音颤抖。 “好你个周丰裕，竟然敢伪造休书！” “冤枉啊！于公公，这确实是南宫亲笔所写呀！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南宫煜辰呀！” “真是他所写？” “千真万确，草民不敢造假呀！” 于公公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料到太后会对南宫追加处罚，提前准备好休书，躲避处罚！” 周老头只觉得百口难辩:“不，不是为了躲避处罚…” “那是什么！” “这个…”这怎么狡辩？周老头可不就是怕被牵连吗？ 不过也没想到太后会追加五万两罚银呀！ 周老头连连叫苦。 “为避牵连提前设计休书，太后最恨这种无情无义又钻律法空子的人，看来要罪加一等了！” 第17章 路太后在策划一场谋反 “周老头，我给你两个选择！” 于公公怒目圆睁，瞪着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周老头。 刚刚得到的休书，怎么就没用了呢？ “第一，罚南宫煜辰之妻，也就是你的女儿周璐璐到宫中做罪奴；第二，罚没你周家商行一半的资产！” 听到于公公给出的两个选择，周氏父女如五雷轰顶！ 这么怎么选？ 让当惯了千金小姐的掌上明珠周璐璐去宫中当奴婢，这肯定是舍不得的！ 可是把自己一半的财产交出去……那更舍不得呀！ 看到父亲犹豫，周璐璐哭哭啼啼地摇着他的胳膊：“爹……” 周老头心乱如麻，他可怜巴巴地看向于公公：“于公公，我们跟南宫煜辰真的没什么关系呀！我们也是受害者呀！我们正打算去官府告发他呢！” “哼，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没关系你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他！” “不是，是他逼迫璐璐嫁给他的！” “胡说八道！”于公公打断他，“你这个老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王干娘押上来！” 话音一落，两个侍卫押着王老娘进来了。 当初周老头正是托王干娘到南宫那里说媒的！ “王干娘，南宫煜辰和周璐璐的婚事，是你促成的吧？” 王干娘浑身哆嗦得像筛糠：“是，是！” “那是谁托你说的媒？” 王干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指着周老爹：“是，是他，是他周丰裕！” 周老头如遭雷击！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呢？事实确实如此! 于公公满意地笑了笑，挥挥手让侍卫将王干娘押下去。 “先是托人说媒嫁女，看南宫落难又四处散播谣言造谣中伤，现在又想摆脱关系逃避处罚，被发现了还负隅顽抗企图蒙混过关，周老头，你罪行不少呀！来人，先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是！” 侍卫应声出列上前。 周老头吓得一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于公公，我糊涂呀，您饶命呀！” 周璐璐也失去了往日的霸道，拉着周老头光知道喊“爹”。 侍卫不由分说，拉开周璐璐，将周老头摁倒在长凳上，啪啪啪打起他的屁股来。 周老头年逾五十，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哪里被人打过板子？只痛得哇哇大叫。 于公公蹲下身，笑着问周老头：“周老头，怎么样，想好了吗，我给你的两个处罚方案，你选哪一个？” 听到这话，周璐璐哭得更凶了：“爹……” 她知道自己这个爹是真心疼银子，可别一时犯糊涂把自己送进宫当奴婢去了！ 屁股上的板子还在啪啪地落下来，周老头哪有心思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这时候不管老子的死活，光想着自己别进宫！ 二十大板打完，周老头屁股开了花，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 “看来周老头舍不得自己的家产呀！”于公公笑着站起身，“来人，将周璐璐押进宫！” 侍卫上前拖着周璐璐就要走。 周璐璐急得大喊：“爹，快救我！爹——我可是你的女儿呀——” 就在众人要出门的时候—— 周老头抬起虚弱的胳膊：“于公公，我，我给你一半的家产，把，把璐璐留下来……” 说完，周老头叹一口气，又趴在了长凳上。 于公公哈哈大笑：“周老头你是下了大决心呀！” 周璐璐也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在这个问题上的纠结，所以被放开后也没有扑过来看周老头的伤势，自顾自地站在原地啜泣。 “传令下去，立即查封周氏所有的商铺，没收所有账簿，今天就算清楚账目，将罚银收上来！” 说完，于公公仰天大笑出门去，留下心灰意冷的周氏父女在院中。 …… …… 当晚，于公公向路太后汇报了今天的收获。 以前京城都传周丰裕是京城首富，但是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有多少家产。 今天查账才发现，周氏商铺所有现银、商号存票、货物抵现加起来，竟然多达三百万万辆白银！ 三百万万两白银！ 要知道，整个申国去年一年的税赋加起来，也不过是两百万万两白银！ 这个周老头看起来这么抠门，而实际上还真是富可敌国！ 难怪在女儿和资产的选择上，他会犹豫！ 一个周璐璐，换走了一百五十万万两白银！ 这个女儿可是真贵呀！ “这回这个周老头可真是伤筋动骨的肉疼呀！”于公公一边给路太后捶腿，一边笑言。 斜靠在软榻上的路太后虽然五十左右的年龄，但是岁月的风霜并没有过多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更衬托她的端庄秀丽。由于除了太宗朝是个小妃子，后来的三朝都贵为太后，久经富贵浸淫，身上自带一股贵气。 此时她的心情奇好，毕竟白白得了一百五十万万两白银！ “这个周老头，太宗朝就开始做生意，这些年还真是攒了不少家底！”太后眯着眼睛笑道，“可是这个老头太小心了，不赌不嫖，连个小妾都不纳，所有的生意也都合法合规，想治他个罪都找不到理由！这次终于找到机会敲他一笔了！” “肯定是太后没想找他麻烦，给他留着路，让他把自己养肥，要不今天怎么能收获这么大呢！还是太后英明呀，嘿嘿！”于公公恭维道。 路太后摆摆手：“一百五十万万两白银，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一定要注意保密，别让御史知道了再传到皇上那里！” “明白！”于公公一脸严肃地回答。 “什么时候将这些银子收齐？” “周氏商铺倒是不缺现银，缺一点两点的，三天内补齐应该没问题！” “好，三天后，你亲自押送给子言送过去！切记，一定不要被人发现！”路太后再次叮嘱。 “放心吧太后，三天后，陈妙登那个贱人过三十诞辰，临川王得过来祝寿，等他回去的时候我将这些钱财藏在他的仪仗中，绝对安全，不影响他的大计！” 路天后放心地往后一躺，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有了这么多银子，临川王招兵买马不成问题了，到时候他从临川振臂一呼，您在京城坐镇策应，不愁大事不成呀！” 路太后闭着眼睛笑靥如花。 原来，路太后在策划一场谋反！ 第18章 不想干就滚蛋 他们口中的临川王，正是临川王萧子言。 萧子言，太宗皇帝的二皇子，废帝的亲弟弟，路太后的亲孙子！ 当初废帝无道，天下大乱，各地蠢蠢欲动。 年幼的萧子言在僚属的簇拥下，从临川正要起兵推翻哥哥的残暴统治，没想到靖和帝先下手，从宫中发动宫廷政变，称帝成功。 虽然萧子言被靖和帝晋封为临川王，但是心中到底忿忿不平。 自己父亲的江山，传给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无道，被推翻了，推翻时还没有子嗣，按道理不应该轮到自己做皇帝了吗？ 怎么半路杀出个叔叔成了个什么靖和帝，自己仅仅成了一个宗室亲王？ 萧子言当时只有十岁，他身边可围了不少野心家，在临川王府，这些野心家时常给他灌输“你本来应该是个皇帝”的思想。 如今他十五岁，越来越叛逆，“自己应该是个皇帝”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后来，他进京觐见自己的亲奶奶路太后的时候，哭诉了自己的委屈。 路太后听完他的哭诉后，非但没有训斥，反而很欣慰：“不愧是太宗的皇子，我的亲孙子！没错，皇位就该由太宗这一支来继承！我支持你！” 有了路太后的承诺，萧子言回到临川后加紧谋划，等待羽翼丰满的那一天。 而路太后虽然和靖和帝表面上母慈子孝，但是暗地的争斗早已开始。 靖和帝膝下只有萧子钰一个皇子，而且来历颇有争议。 只要能证明萧子钰不是皇家血统，那靖和帝的筹码又少了一个！ 所以，路太后选中了南宫煜辰，让他去证实皇后淫荡的品性，证实萧子钰是野种的事实！ 想到这里，路太后微微睁开双眼：“南宫煜辰那里进展的如何了？” …… …… 南宫终于如愿以偿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看着门两边凶神恶煞的侍卫，他心里嘀咕：难怪赵老太监不能只能通过内应在墙头交接赃物！ “小南子，你把后花园清扫一遍！” 作为洒扫监的太监，第一责任当然是清扫，这也正合南宫的心意，他跟着管事太监来到了后花园。 几个园丁刚刚修剪完花枝离开，此时的后花园别无他人，只有一地散落的花枝。 “把小道上的枯枝败叶都扫干净，然后洒洒水防止浮尘飞散，赶紧干完去前庭，那里也有一堆活！”管事太监说完就离开了。 等他走远，南宫停下手中的扫把，环顾这座后花园。 亭台楼阁，假山溪流，名贵草木，这里应有尽有。 皇后和太后都被称为后宫之冠，太后名义上居首，可是真正掌握后宫具体的管理大权的却是皇后。 况且皇后曾经是太后不待见的侍女，二人关系微妙，皇后一心想挣回一口气。 所以皇后的凤仪宫一点不比太后的宁寿宫差。 沿着花园里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绕过一座假山，南宫来到赵公公藏赃物的墙头下。 墙头下是一丛杂乱的矮草，墙根堆着一堆假山石。 看来，赵公公在凤仪宫里的内应就是从假山石爬到墙头，将珠宝首饰的小包藏在墙头上，等待赵公公从外面将它拿走。 皇后诞辰将近，这几日凤仪宫收了不少贺礼。 南宫坚信这几天他们还会行动。 南宫跃上墙头，从怀里取出几枚铁钉。 在墙头处比量几下，他将铁钉顶尖向外，钉在墙沿上。 做完这些，南宫跳下来，刚刚拍了两下手上的土，猛不丁听到后面一声呵斥： “你在干什么！” 南宫一惊，抬头一看，是凤仪宫协调各监的管事太监！ “我……我在清扫垃圾呀！” “清扫垃圾？”管事太监狐疑地看看两手空空的南宫，“你连扫把都不拿，清扫的什么垃圾？你清扫的垃圾呢？” 南宫灵机一动，忙指着墙脚下的那一堆假山石说：“不知道是谁在这儿摆了一堆石头，我正想把他们搬到假山上！” 管事太监偏头一看，墙角却是莫名其妙有一堆假山石，很不协调。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在这儿玩的吧？算了，你赶紧把后花园拾掇干净，来前庭，前庭正缺人手！” “好嘞！”看到管事太监转身要走，南宫暗暗舒了一口气。 管事太监刚走一步忽然又转过身，刚放松下来的南宫瞬间又绷紧神经。 “抓紧时间干活，别想偷懒！不然我告诉你们赵公公，有你好果子吃！” 南宫赶忙点头哈腰：“是，是！您千万别告诉赵公公！” 看着管事太监走远，南宫运气于双掌之上，手臂挥动，霎时间花园里树动风起。 只见南宫脚下的残花败柳随风而动，转成了一个圈，这个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并且随南宫双臂的运动而不移动，所到之处那些枯枝败叶都被卷到圈中。 最后风圈停在一个大树根旁，所有的垃圾从空中落下堆积起来。 风圈所过之处清洁如新。 南宫满意地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抬腿信步走去前庭。 前庭果然正忙得热火朝天！ 由于要举行皇后的生辰大典，到时候皇家戏班子还要在凤仪宫演三天的戏，所以得提前扎好戏台子。 加上一些和皇后亲近的宗亲贵族提前到凤仪宫道贺送礼，迎来送往搬进搬出的，凤仪宫好不热闹，也不管哪个太监是哪个部门的，哪里有活哪里派了！ “南宫，快过来帮忙！” 赵公公正在和管事太监一起核对今天送到凤仪宫的贺礼，看到南宫从后花园过来，对他招招手。 南宫赶紧赶过来。 “赵公公，需要我干什么？” 赵公公瞥他一眼：“这些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我们核对完，你都搬到库房去！” 南宫看一眼满地的礼盒，大的小的都有，黄花梨木的金的玉的都有，不禁一窒：“全都是我搬呀？” 赵公公对南宫的问题很不满：“哭着闹着要来凤仪宫表现的是你，干活挑肥拣瘦的还是你，能干就干，不想干滚蛋！” 南宫吐吐舌头：“想干！想干！” 说完一趟一趟开始搬已经核对完的那些礼盒。 还好凤仪宫的库房离前庭不远，加上南宫内力充沛，这些东西倒是难不住他。 搬了十几趟，南宫回来的时候，看到赵公公正拿着一个檀香木礼盒，看着里面的物品流哈喇子。 第19章 看身材是个大长腿 南宫探头过去，只见那幽深的宝盒之中，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如梦如幻的光芒。它圆润而晶莹，仿佛从月宫中掉落的神秘宝珠。 “果然是稀世珍宝！”南宫忍不住赞叹。 一句话把赵公公吓得够呛，檀香木宝盒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你他妈赶紧去干活！有你什么事！” 赵公公瞪了南宫一眼，然后满脸堆着笑对管事太监报道：“国舅爷陈策敬献东海夜明珠一颗！” 管事太监用朱笔在手中账簿上勾画一笔，抬头道：“皇后非常喜欢这颗夜明珠，所以就不用送到库房了，直接送到皇后衣帽间，这几日她还要观赏玩摩！” 赵公公非常不舍地再看一眼里面的夜明珠，然后盖上盒盖，转身交给南宫：“这个送到皇后的衣帽间！” 皇后衣帽间？ 南宫心中一动：在凤仪宫忙了半天了，还没进宫殿里面看看，更没见到皇后呢！ “愣着干什么！赶紧送过去！这可是皇后最喜欢的礼品，出了差错你小命不保！” 南宫赶紧接过木盒，转身走进宫殿。 一路上都是搬东西摆东西忙忙碌碌的太监宫女，所以一打听，衣帽间倒是也不难找。 这个衣帽间可真是大呀，里面琳琅满目，除了挂着皇后庆典需要穿的各种礼服、日常起居的常服、筵宴场合所穿的吉服、朝会时穿的朝服，还有各种冬服夏服。 除了衣服，还有皇后的各种凤冠，襄珍珠襄翡翠襄宝石，琳琅满目。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首饰玩物，珠光宝气，光彩照人，看得南宫眼花缭乱。 就在南宫晕头转向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喝问：“是谁在外面？” 南宫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前方有一个画着凤凰的屏风，屏风后面有三个女子的身影，其中旁边的两个各举着一件袍子，中间那个女子似乎没穿衣服，虽然隔着屏风，但是曼妙的曲线身材还是映在了屏风上。 其中一个举着袍子的侍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皇后寝宫？” 南宫赶紧跪倒：“小人是洒扫监的太监，奉命来将这颗夜明珠放到衣帽间！” 说完偷偷抬头看一眼屏风，中间那个女子已经披上了袍子，面向屏风。 “沁兰，你让他将夜明珠放在门口的几案上，赶紧出去！” 那名叫沁兰的侍女传道：“皇后娘娘让你赶紧下去吧！” 原来这个魔鬼身材的女人就是皇后娘娘，就是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嘿嘿，有意思！ 南宫心里一乐，在地上磕了个头，赶紧放下夜明珠出来了。 看身材是个大长腿呀！ 再出来给赵公公干活，南宫心里都乐滋滋的，太后还真是给我个美差！ 他现在有点期待早点见到皇后的庐山真面目了，早点进入工作状态了！ …… …… 小馒头这几天一直都在纳闷一个问题：新来的小南子，南宫煜辰，他怎么每天晚上都悄悄跑出去，还是这么长时间？ 有几次他想问问南宫，但是想一想，也可能他就是不适应大通铺？ 但是每次他偷偷摸摸回来后，不也睡得很香吗？ 小馒头好奇的都想偷偷尾随南宫，看看他每天晚上去干什么，但是毕竟胆子小，没敢。 也幸亏他没敢，不然肯定会被南宫发现。 毕竟南宫是逸云阁的得意门生，小馒头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 南宫这几天晚上出去，是潜伏在凤仪宫后花园的假山后，看是谁来给赵公公送赃物。 这一夜子时刚过，鹅卵石小径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困的昏昏欲睡的南宫立马打起精神，定睛看去。 只见一名宫女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穿过花丛，来到了那片墙根。 此时朗月高照，南宫远远看着那名宫女的身影，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那宫女到墙头下，看到石头都被搬走了，嘴里嘟囔了一句，像是在抱怨干活的太监太勤快。 她东瞧瞧西望望，终于发现南宫藏身的假山下面有几块石头，于是轻步走过来。 南宫赶紧缩颈收身，凝神屏气。 那名宫女走近，南宫才看到她的容貌。 眉清目秀，娇嫩可人。 这不是……皇后那个叫沁兰的贴身宫女吗？ 真是家贼难防！ 不多时，沁兰就在墙根处垒起了一个踮脚的小石堆。 沁兰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平时不做粗活，更没一次搬过这么多这么重的石头，可是累得不得了。 她坐在小石堆上擦擦汗，休息了片刻，然后站起身爬到石堆上。 可是宫墙高大，沁兰踮起脚尖，努力伸手，也是距离墙头一步之遥。 她有些泄气，回头看了看假山的方向，似乎在想要不要再搬一块石头。 可终究是太累了，她不想再受那个罪，于是从怀里掏出包着首饰的小布包，攥在手里，抬头看着墙头，然后用力一蹦，将布包放在了墙头上！ 哧—— “哎呀！”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传来！沁兰一屁股摔在地上！ 南宫心中一乐：成功了！ 原来，“哧”的声音是沁兰跳起来放布包的一瞬间，衣袖刮到南宫提前钉好的钉子，被刮扯裂开。 而“哎呀”，是沁兰落地后脚没站稳，从石堆上滑落摔倒下来。 她懊恼地揉揉腿，然后抬起右臂看看被刮开的袖口，咒骂一句：“都怪赵思高这个老太监，这次一定得多给他要一点！” 揉了一会儿，沁兰也不敢久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确认再没人来，南宫闪身出来，一个飞身跃上墙头，先是看到钉子上留下的衣袖残片，得意地一笑，然后拿起布包打开。 只见里面是一个襄满宝石的金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赵老太监虽然喜欢国舅爷送的那颗夜明珠，却没有下手，看来在偷盗这方面，他还挺有规矩的嘛！ 自己的顶头上司有喜欢的东西却不敢拿，自己不得表示表示？ 南宫坏笑着，又将布包包好放回原处，等着赵公公来取。 而他自己跳下墙头，一阵悄无声息的快步，进入宫殿，来到皇后衣帽间。 …… 第20章 你的真实目的就是偷皇后的东西 第二天，南宫照常到凤仪宫干活。 由于太忙，小馒头也被赵公公临时征调过来，跟着南宫一起清扫地面。 太阳升起，接近午时初刻的时候，凤仪宫忽然动乱起来。 “快快快，所有人到前庭集合！” 南宫被众多慌乱的太监挤着撞着，来到前庭站好队。 前庭大门紧闭，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守住大门，看管住院内。院内已经站得满满的太监宫女，人人脸上写满恐慌。 “出什么事了？”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今早太子少傅李道儿来拜见皇后，皇后想给他看一件宝贝，结果发现不见啦！” 人群一阵小骚动：“被人偷了？” “应该是的！” “谁这么大胆，敢在凤仪宫偷东西！” 人群前面的赵公公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讨论，心里非常紧张，不知道皇后发现什么宝贝不见了。 他强装镇定，往后看一眼，重重地咳嗽一声。 后面的人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讨论了。 这时沁兰一瘸一拐地从内室走出来，趾高气扬立在人群前面。 她先不易察觉地对赵公公点了点头，示意赵公公不干他事，赵公公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这一幕眼神交流被南宫尽收眼底，他心里一乐：嘿嘿，等会有你们好看！ “都安静下来！”沁兰身体娇小，但是仗着皇后的威严，站在前面还挺有气势。 人群顿时静下来，大家都看向沁兰。 因为人人心里都无鬼，所以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沁兰扫视一遍众人，开口道：“皇后娘娘的衣帽间有一颗东海夜明珠，是皇后娘娘最喜爱的宝物，今早却不翼而飞，是谁拿的？” “夜明珠？” “哎呀，就是国舅爷送的那一颗吧，我见过一眼，确实好看！” “啧啧，这小偷也真是大胆，偷皇后最喜爱的宝物！” 人群小声议论起来。 赵公公听说被盗的是自己也很喜欢的夜明珠，心里暗暗觉得可惜：自己那么喜欢，但是怕被皇后发现，都没敢打它主意，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蟊贼把它给偷了？你偷个别的东西不胜过偷这个皇后得天天看一看的？ 沁兰见没人站出来，便提高嗓门：“皇后说了，如果这人能自己主动承认并归还夜明珠，皇后娘娘最多赏你一顿板子；如果你不承认，最后被查出来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说完，再扫视一边人群，大家还是小声讨论，东张西望，根本没人要出来的意思。 “这颗夜明珠是国舅爷从东海偶然求得，在世间仅此一颗，无人敢收，你偷了也没办法出手，还是乖乖交出来保一条命要紧！” 仍然没人动！ 就这样沁兰恩威连哄带吓地讲了小半个时辰，根本没人承认是自己偷的。 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 大家在太阳底下晒着，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慢慢骚动起来。 “怎么就认定这个人就在我们之间呢？”有人壮起胆子高声问道。 “皇后昨天晚上就寝前，还玩赏了一会那颗夜明珠，今天一早想起来给太子少傅看的时候就没了，所以丢失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到今天一早，而这段时间凤仪宫就你们这些人，不在你们中间在哪里？” 南宫接一句：“我们都是今天早上才进来的，你刚才不是说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丢的吗？” 小馒头想拉一拉南宫的胳膊让他别说话别惹事，谁知南宫根本不理他，还继续说：“所以你们后宫里皇后的贴身侍女不也有嫌疑吗？” 南宫的这句话赢得场内很多人的声援：“没错，没错，你们也有嫌疑！” 这句话可撩拨到沁兰的心虚之处，虽然夜明珠不是她偷的，但是库房里很多皇后不注意的宝物确实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 看到沁兰着急的样子，赵公公也有些着急，她出事可就意味着自己也出事！ 这个贱女人不会自己偷了夜明珠私吞了吧？ 算了，不管是不是，以后再跟她算，得先过了这一关。 “哦……我明白了！”赵公公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煞有介事地围着南宫转了一圈，“你就是那个小偷，对不对！” 南宫微微愣了一下，心道：我确实是那个小偷，不过你怎么知道？ 哦对了，这老太监虚张声势，才不上他的当！ 南宫发愣的一瞬间被赵公公看在眼里，他本来是想转移沁兰的尴尬处境呢，难道真的歪打正着抓到了小偷？ “说，你把夜明珠藏哪儿了？”赵公公笃定地问道。 “什么夜明珠，我可没见过！” “没见过？”赵公公嘿嘿一笑，抓住了南宫话里的漏洞，“当日可是你将夜明珠送到皇后娘娘衣帽间的，你敢说你没见过？” “啊对，是我送过去的，但是也不能说我见过就是我偷的吧！赵公公你还见过呢！” “我见过那是在盘点在检验！我可是完好无损地交到了你的手里！你？”赵公公得意地看一圈其他人，“你可是除了皇后贴身侍女之外，唯一一个在衣帽间见过夜明珠的外宫太监！你的嫌疑最大！” 还别说，赵老太监这一推理，南宫自己都觉得挺靠谱！ “可是我送进去之后再也没进过皇后的衣帽间呀！”南宫辩解。 虽然南宫的脸上波澜不惊，他身边的小馒头心里可是惊涛骇浪了：这个南宫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可是他的行为确实可疑！这几天晚上他都夜不归宿，该不会真的潜入到凤仪宫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溜进去过！”赵公公说的底气不太足，他知道偷偷溜进皇后的房间不太现实，只是不知道以南宫的手段是非常简单的。 小馒头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对！”赵公公又想到一个证据，“你当了太监后就千方百计想进凤仪宫，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想在皇后面前露露脸混个前程，可是后来一想不对呀，皇后日理万机，才没功夫搭理你这种小太监，你在这里干一年都不一定有福气见到皇后一面，所以你进凤仪宫肯定有别的企图！” 别的企图？老子的企图就是见皇后，看看她是不是荡妇，看看她除了皇上还有没有别的男人，看看她儿子是不是皇上的儿子！ “你的真实目的……就是偷皇后的东西！” 第21章 我有办法查出来 一听这话，南宫差点笑出来。 自己是贼，就以为别人也是贼？ 自己惦记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惦记？ 我跟你这个死太监的追求可不一样！ 赵公公很满意自己的推论，他转过身对沁兰得意地说：“沁兰，这个人绝对有最大的嫌疑，我建议将他拿下，严刑拷打，肯定能问出结果！” 沁兰跟赵老太监乃是一丘之貉，当然听他的了，于是嫩手一挥，几个侍卫上来将南宫绑上了！ “如果真是你拿的夜明珠，赶紧交出来，我给皇后娘娘求求情，能饶你不死，说不定板子也不打了！”沁兰昨晚上摔伤的脚还没痊愈，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走到南宫面前，伸出手指抬起南宫的下巴，温柔地说道。 赵公公见状，看得出来沁兰这个贱女人被南宫英俊的脸庞吸引了，心里骂一句“贱人”，赶紧上前：“这个小太监本来就是个罪臣被处以宫刑的，可以说是恶贯满盈，你不打他他不会招的！” 赵老太监故意将“太监”“宫刑”两个词说得重些，提醒沁兰别见色起意。 沁兰自小在皇后身边，最常见的只有皇上一个真男人，最多再加上太子这个五岁带把的，这两个都是自己做梦都得不到的男人，而自己出宫无望，所以早就将兴趣从男人转移到了搞钱上。 而没把的太监在她眼里差不多也能当男人用，毕竟在宫中，很多太监和宫女都搞到一块了。 赵公公见沁兰对自己的警告无动于衷，他上去踢一脚南宫，想说一句：“赶紧老实交代……”结果“赶紧”二字刚出口，自己就被震飞出去，一屁股跌出三丈开外。 原来是南宫强大的内力将他震飞出去！ 大家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赵老太监非常滑稽可笑，“哄”地爆发一阵笑声。 南宫心里也笑：死太监别得意别着急，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沁兰小姐，我真的没有偷夜明珠，但是我有办法查出来是谁偷的，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没用，皇后关心的是夜明珠的下落，你把我杀了却没找到夜明珠，照样不好交差！” 沁兰欣赏地看着南宫：这个小太监不光脸蛋漂亮，口才也不错呀！ “你有办法查出来小偷是谁？” “沁兰小姐，你别上他的当！”赵老太监艰难地站起来，揉着屁股喊。 “我入宫之前，就是专司查案的，你相信我一次！”南宫自信满满地看着沁兰。 沁兰心里细细盘算：除非贼人脑子抽筋自己站出来，否则自己在这里再吆喝三天也查不出是谁偷的，既然这样，那不如让这个俊俏小太监试一试？ “你随我来！”沁兰转身在前面带路，领着南宫走向会客厅。 “把其他人看好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 …… 此时的会客厅已经被脾气暴躁的皇后陈妙登砸得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砸碎的杯盏、撕裂的字画，还有横七竖八的桌椅，几个贴身侍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皇后一脸怒气地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身后的太子少傅李道儿在给她揉肩。 “别生气了，我差人再去东海给你寻一颗！” “寻什么寻？那颗夜明珠是东海渔民深入海底一百丈探得的，为了那颗珠子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天下仅此一颗，哪有那么容易寻的？” “不就是一颗珠子吗，别影响了娘娘过诞辰的好心情，对不对？”说着，李道儿竟然用手勾了勾皇后的下巴，然后撅起嘴凑过去。 皇后厌烦地打掉他的手：“什么一颗珠子，那是我兄长特意给我的！我娘家就这一个本家兄长，结果精心送我给东西还丢了！丢了！！我凤仪宫还丢东西！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着一拍桌子，吓得趴在地上的几名侍女又打了几个哆嗦。 …… 自从陈妙登进宫当了皇后，李道儿便没那么自由地和她偷情了。 近来议立太子，萧子钰是唯一人选，私下已经开始被称为太子殿下，李道儿被封为太子少傅，这才得以监督太子言行为理由出入凤仪宫。 平时都是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摸一摸皇后的脸、手、屁股，这次本来觉得趁侍女埋头在地上的时候亲皇后一口，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简直太刺激了。 可谁知皇后一心想着那颗夜明珠，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悻悻地将手从皇后肩上拿开。 …… 气氛一度尴尬的时候，沁兰从外面回来了。 身后是两个侍卫押着的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太监。 李道儿率先反应过来，他大踏步向前，来到南宫面前，大声吼道：“是这个太监偷了夜明珠？快交出来！” 说着举起手就要打南宫的脸。 沁兰赶忙出言阻止：“李大人且慢！” 李道儿的手顿在半空中，疑惑地看着沁兰。 沁兰上前跪倒给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夜明珠……还没找到……” 皇后本来怒气未消，一听还没找到更是火冒三丈：“没找到你回来干什么？赶紧去给我找！” “不过……这个太监说他有办法能抓到盗贼，所以奴婢斗胆将他带过来，听候皇后发落！” “哦？”这时候皇后才正眼瞧一瞧南宫，就这一眼就被南宫迷住了。 清秀的眉目，挺拔的鼻梁，啧啧啧，真是个俊俏后生， 可惜怎么是个太监？ 陈妙登生性轻浮，当了皇后以后很少得到皇上的宠幸，就算偶尔被皇上临幸，也是草草了事，毕竟皇上不行在后宫嫔妃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好在陈妙登有个老相好李道儿，他可以时常进宫和自己私会。 但是李道儿也年近四十，体力不逮，加之身材容貌也走了型变了样，陈妙登早就腻了。 只是李道儿这个油腻老男人还自我感觉良好而不自知。 猛不丁看到南宫，皇后娘娘还真是春心一荡，不过马上镇定下来。 “你有什么办法查？”皇后气消了一半，笑眯眯问南宫。 南宫看向这位马上过三十岁诞辰的皇后陈妙登。 只见她肌肤如雪，面容娇美，朱唇不点而红，目光流转之间，确实藏着难以捉摸的放荡之意。 南宫刚要开口，旁边的李道儿叫嚷：“你一个太监能有什么办法查这么重要的案子？别不自量力了，赶紧滚蛋！” 第22章 那一堆石头是怎么回事 凤仪宫内宫中的侍女，都知道李道儿和皇后的关系，只是没人敢公开讨论罢了，这个老男人也常常以凤仪宫男主人自居，在凤仪宫颐指气使。 所以他下令将南宫逐出去，其他的侍卫宫女不敢怠慢，推着南宫要下去。 皇后娘娘却开口阻止：“且慢，我要看看他如何查案！” 这句话好像打在李道儿的脸上，让他好不尴尬。 “皇后娘娘，咱们办正事要紧，别听这个小太监在这儿消遣咱们！” “什么是正事？给皇后娘娘找夜明珠不是正事吗？”南宫反唇相讥，“我只是一个小太监，怎么敢来消遣皇后娘娘？” 李道儿开口刚想反驳，却被皇后一句话堵回去：“有道理！” 南宫笑笑：“多谢皇后娘娘！” 这一笑，让皇后感觉真是如沐春风：多醉人的笑容呀！ “来人，先把他的绳索解开！” 侍卫给南宫松绑，南宫活动活动手腕。 “你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查明盗贼？如果你帮本宫找到夜明珠，本宫自会重重赏你，如果你真如李大人说的那样是来消遣的，我可要割掉你的舌头！”皇后没舍得说割掉他的脑袋。 “谢皇后娘娘给这个机会！” 李道儿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皇后可别上当，这颗夜明珠肯定是这个太监偷的，然后他藏在了某个地方，然后过来说他能破案，将夜明珠找回来后从你这里讨个封赏！对，肯定是这样！” 皇后一脸黑线：“李大人，你要是没话说就别说了，实在不行先回你的府上也行！” 李道儿自觉无趣，悻悻退到一旁。 南宫此时还不知道面前这个李大人就是皇后的姘头李道儿，只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以后得找个机会办他！ 不过这是下一个目标，目前的重任是给皇后找到夜明珠，在皇后面前立个好人设，并趁机扳倒赵老太监赵思高！ 皇后收回板起的脸，笑眯眯地转向南宫：“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南子！” “小南子？好，小南子，你来说一说夜明珠失窃是怎么回事？” 南宫答道：“小人本是洒扫监的一名小太监，今日被借调到凤仪宫清洁卫生。” 李道儿跳起来：“皇后问你夜明珠失窃是怎么回事，谁问你是哪里的太监了！” 皇后扔一个茶盏过去，正中李道儿的额头：“李道儿，你给我闭嘴！” 李道儿捂着流血的额头，吓得不敢再说话。 唉，靖和帝称帝之前，陈妙登不过是被赏赐给自己的一个女人， 如今靖和帝称帝，陈妙登鸡犬升天成了皇后，虽然和自己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但是自己却得看她的脸色了！ 攻守易形了啊！ 南宫早看出这个李大人在凤仪宫过于嚣张，应该是和皇后关系匪浅，刚才听到皇后一声怒吼，才知道原来这个就是皇后的情夫，太子的嫌疑生父李道儿。 “李大人容禀，只是我今天早上在凤仪宫的后花园扫地的时候，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皇后来了兴趣，“什么奇怪的事情？” 南宫笑了笑：“小人斗胆请皇后娘娘移步到后花园一睹！”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在这里卖关子！”李道儿仍是肆无忌惮地叫嚷，竟然继续挑战皇后的耐心。 皇后也拿他没办法，撇了他一眼站起身：“本宫去看看！李大人你就在这里吧！” 李道儿傻了眼：“欸，皇后要是过去，那我也过去！” 沁兰等一众宫女看皇后动身，也赶紧跟上。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通报：“启禀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前来请安！” 皇后听罢冷笑一声：“都这个点了还请什么安，分明是听说本宫丢了东西来看笑话的！——就说本宫忙着呢，让她俩滚回去吧！” “是！” 侍卫转身刚要离开，南宫忙出言挽留：“且慢！” “哦？”大家都疑惑地看向南宫，李道儿又想训斥，但是忍住了。 “皇后娘娘，你大可让德妃淑妃进来，小人一定能把这个盗贼揪出来，不会让您丢人！” “是吗？”南宫帅气的外部、自信的气质让皇后越来越喜欢，她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哦不，是年轻的小太监充满了兴趣，“好，那就让德妃淑妃去后花园和本宫一起看戏吧！” 说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奔向后花园。 路过院子的时候，南宫看到赵公公、小馒头等人仍然在烈日下站着等着。 赵公公盯着沁兰目光询问，沁兰暗暗摇摇头，示意他没事，稍安勿躁。 到了后花园，德妃淑妃也刚刚到，向皇后行礼问安，皇后轻描淡写一挥手，让她们退到一边做好自己的观众。 “小南子，本宫的这个后花园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皇后请随我来！” 南宫将众人引上小径，绕过假山，伸手指向那片墙根：“皇后娘娘请看那个地方！” 众人随着他的手看向墙根，没发现什么东西。 只有沁兰脸色一变。 自己为了偷懒，从来没有将踮脚的石头放回去。 因为平时也没人过来这个地方呀！ 这个从洒扫监借调到凤仪宫的帅气小太监却发现了！ “那地方怎么了？不就是一堆烂石头吗？”李道儿开口问道。 他紧张地看看皇后，见皇后也疑惑地看着南宫，知道自己的问题也是皇后的问题，莫名觉得自己终于有点用了。 “没错，就是一堆烂石头，问题就是这堆烂石头！”南宫扬手指向那堆石头，“皇后娘娘可否召来负责凤仪宫后花园的园林监公公？” 皇后斜头看一眼，后面一个宫女立刻小跑出去。 德妃淑妃从后面踮着脚尖向前探看，还不是笑着低声交流一两句。 不多时，宫女带着一个太监回来了。 “林公公，本宫这片后花园是你负责的吧?” “回皇后娘娘，是的！” 南宫走向前：“林公公是吧？你看那个地方，那一堆石头是怎么回事？” 林公公顺着南宫指的方向放眼看去：“咦？假山石为什么摆在那个地方了？皇后娘娘，当初奴才们给您布置好了假山石块，并没有往那里摆石头！” 话音刚落，沁兰扑通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容禀！” 第23章 坏人没那么容易招供 沁兰的举动将众人吓了一跳，包括南宫。 我这还没开始表演呢，你就坦白了？ 心理素质不行呀！ 太没有挑战性了！ 谁知沁兰的脸上并未出现非常担忧的惊慌之色，她开口言道：“前几日我带太子殿下来后花园玩，太子殿下要玩摆石头，奴婢就陪他将这些石头堆在这里，后来太子殿下跑开，奴婢就追了出去，没来得及将这些石头恢复原位，再后来就忘了这回事了！” 将事情推给一个五岁的小孩，果然好手段！ 南宫心想：我就知道坏人没这么容易招供嘛！ 皇后示意沁兰起身：“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园子乱了，下人再收拾收拾就是了！”说完转向南宫，“小南子，这对石头怎么了？” “回禀皇后，这堆石头倒是没怎么，但是小人专司清扫，刚才扫地的时候看到这堆石头，想着正好踩着石头擦一擦墙头的尘土，结果——” “结果怎样？”李道儿有些不耐烦。 南宫走到墙角，爬上石头堆，踮起脚尖伸手往上摸索起来。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终于，南宫摸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转过身挥舞着右手：“我发现了这个东西！”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高举起的右手上，只见他的手中捏着一块小布条。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沁兰的脸却“唰”地变白了！ 南宫跳下石堆，走到皇后面前，双手奉上那块布条：“皇后请看！” 皇后接过那块布条，仔细看一眼，奇怪地说：“墙头上怎么会有一块布条？” 德妃淑妃在后面喋喋不休： “什么布条？” “看不太清楚，我看好像是绸缎，衣服上刮下来的吧！” “衣服上的布条怎么刮到墙头上了？” “衣服上的布条怎么刮到墙头上？你说呢？” “我可就不知道了，谁没事爬墙头上去呀？”德妃猛然意识到什么，“啊？窃贼爬墙？” …… 南宫乐呵呵听着二人为自己推理注解，觉得这两个妃子虽然胸大貌美，但也不算是完全无脑的花瓶。 皇后当然也听到了德妃淑妃的话，她问南宫：“你是说，这是窃贼翻墙时留下的？” 南宫点点头：“至少他翻凤仪宫的墙头就不正常！” “好大的胆子！”皇后捏着手中布条咬牙切齿，“那这个贼人可能已经逃出宫了？” “并不是！”南宫摇摇头，指了指皇后手中的布条，“皇后娘娘，请您仔细看看这个布条！” “仔细看看？”皇后又狐疑地翻来覆去看看手中的物事。 李道儿也凑过头来仔细瞧着，希望自己能有什么发现。 看到众人疑惑，南宫开口解释道：“咱们穿的衣服，通常用的布料是丝绸、锦、麻、棉、葛，颜色更是五花八门，而这块布料，用的是锦，算是上好的料子了！” “试问，哪个窃贼会穿一件锦袍翻墙偷东西？” 众人点点头。 “而这块锦的颜色是淡粉色，凤仪宫的侍女们平时穿的正是淡粉色的锦袍，所以，我有理由怀疑，窃贼就是凤仪宫的宫女！”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沁兰更是魂飞魄散。 没错，后宫各嫔妃所好颜色各异，皇后尚粉，所以凤仪宫的宫女服饰都是粉色。 德妃淑妃可是乐开了锅：“嘿嘿，看到没，是家贼！家风不正容易出家贼呀！” 李道儿出言训斥：“放肆！凤仪宫的侍女都是跟随皇后好几年的，对皇后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窃贼！” “这堆石头可以证明！”南宫用更高的声调打断李道儿，“这名窃贼没有什么功夫，只能摆这堆石头在这儿，踩着这堆石头上去！如果是特意来宫里偷东西的，怎么可能没点功夫？那不是送死吗？所以只能是内部的人！” 李道儿忽然像是有重大发现：“你个头这么高，刚才踩上去也不过勉强能摸到墙头，凤仪宫的侍女们都比你个子矮，又不会功夫，就算踩这么一堆石头，也翻不过墙去呀！” “她不需要翻墙出去，她将赃物放在墙头上，等外面的同伙取走就行了！” 听到南宫这么说，沁兰更是如坠冰窟：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现在很后悔将他带到皇后面前了。 虽然自己确实没有偷那颗夜明珠，但是确实偷了很多凤仪宫库房里的宝物呀！ 怎么办怎么办？ 沁兰正着急，只听李道儿又是一阵冷笑：“啧啧啧，这又有同伙了！那你说她的同伙是谁？” “那就得问这位侍女了！”南宫说完扫视一圈，目光有意在沁兰脸上一顿，沁兰赶忙低下头。 “这块布条在墙头上风吹日晒，我在拿到它的时候上面却一点尘土都没有，这说明这块布条是昨天刚刚被刮掉的，那这件刮坏的衣服很有可能还没来得及被处理，现在只有搜出来是谁的衣服，就能查出来谁是贼人！” 皇后觉得很有道理，回头吩咐：“沁兰，将所有宫女的衣服都搜出来，看看这块布条是谁衣服上的！” 沁兰暗暗舒一口气：这事情让自己办，那还有回转的余地！ 谁知沁兰刚准备走，后面南宫开口：“这位沁兰小姐身为凤仪宫侍女，同样有嫌疑在身，应当回避！” “你！”沁兰急得脸通红。 皇后摆摆手：“沁兰从小就跟着我了，我相信她！” 嘿，这个皇后听不懂人话吗？ “万万不可！皇后娘娘，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皇后犹豫了一下：“罢了，那就换个人吧！” 听闻此言，沁兰觉得天要塌了！ 皇后率领众人浩浩荡荡杀回会客厅，除了德妃淑妃一路叽叽喳喳，没人再敢说话。 基本可以肯定，贼人是凤仪宫内部的人，这让皇后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命宫中侍卫统领去搜查宫女们的衣物，大家在会客厅等着揭晓答案。 宫女们都集中站在会客厅的中央各怀心事，想着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不小心刮坏的事情。 不多时，侍卫统领捧着一件粉色锦袍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那件袍子上。 皇后更是瞪大眼睛：“找到了？” “回皇后娘娘，找到了，这块布条正是从这件衣服上刮下来的！” 皇后咬着牙吐一口气：“好呀，果然是家贼！这是谁的衣服？” 侍卫统领用手指向沁兰：“是沁兰小姐的！” 第24章 终于承认自己偷东西了 侍卫统领话音一落，沁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 皇后也没想到会是沁兰的衣服，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沁兰？你说，怎么回事！” 沁兰哆哆嗦嗦地回答：“皇后娘娘，我的衣服是昨天不小心被树枝刮破的……” “被树枝刮破的？那布条怎么在墙头上？”南宫看沁兰想狡辩，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皇后娘娘，我、我真的没有偷夜明珠，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偷了不得好死！”沁兰说得坚决。 南宫当然知道沁兰的意思，她还真没撒谎，她没偷夜明珠，她偷了别的东西。 想偷换概念？还挺聪明的嘛！ 南宫刚想开口，侍卫统领却送上神助攻：“启禀皇后娘娘，卑职在沁兰小姐的房间还发现了这些！” 说完一拍手，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木箱进来。 放在大厅中间后，侍卫统领上前掀开箱盖，里面赫然出现一箱的金块银块！ 众人“哇”声一片。 “卑职觉得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女不该有这么多的银钱在房间，所以自作主张搬了过来，请沁兰小姐给个解释！” 这个统领有点意思！ 南宫赞赏地看看他。 的确，侍卫统领负责宫禁安全，凤仪宫失窃，他责无旁贷，发现了凤仪宫的侍女有巨额金银来源不明，有权力问个明白。 皇后也很好奇，沁兰和自己身处深宫，吃穿用度不愁，却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她这么多金银是哪儿来的？ 沁兰瘫坐在地，完了完了！ 这当然都是赵思高赵公公给她的回报！ 早就觉得藏在自己房间是个隐患，但是一直没舍得搬出去，也没地方可搬呐，就一直藏了起来！ 今天终于东窗事发了！ 她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心中已大概明白十之八九，她勃然大怒：“好你个沁兰，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行偷盗之事！” 从陈妙登在李道儿府上当小妾的时候，沁兰就跟着陈妙登了，所以李道儿跟沁兰也十分相熟，他万万没想到沁兰在侍女中都算是权势极大的了，竟还偷东西！ 可是想一想，就算权势通天的人，不也有点常人难以理解的小癖好吗？比如面前的皇后，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不也是…… 人呐，真是难以捉摸！ “大胆沁兰，快说你把夜明珠藏在哪儿了？你的同伙是谁？” 沁兰哭天抢地：“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偷夜明珠呀！” 南宫指着她的衣服和钱箱：“铁证如山，你还狡辩！” 皇后娘娘稳一下心神，柔声道：“沁兰，你跟随本宫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是不会忘记的！你老实交代问题，本宫会念在多年的情谊上，饶你不死！” 听到这话，沁兰抬起泪眼：“皇后娘娘，奴婢确实偷偷拿了一些库房的东西传到宫外去换了些银子，但是的的确确没有动那颗夜明珠呀！” “奴婢偷的，都是那些平日里你根本不留意不喜欢的东西呀！”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终于承认自己偷东西了！ 德妃淑妃很兴奋，在旁边指指点点叽里呱啦。 “看不出来！” “这还是皇后身边的人呢！” “还跟随皇后娘娘多年呢！” …… 侍卫统领朗声道：“我在凤仪宫门口安排侍卫严查进出的人员，你是如何将物品金银带进带出的？” 皇后一拍桌子：“是不是真如小南子所言，宫外有人接应你？” 沁兰看已经无法遮掩，索性不再抵抗。 “是……洒扫监的赵公公，赵思高！”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皇后一愣：“赵思高？他人在何处？” “就在外面站着呢！” 南宫听沁兰终于供出了赵老太监，心里乐开了花。 侍卫统领已经转身一个眼神，让人将赵思高带了进来。 赵思高没有偷夜明珠，也不知道厅内的变故，所以进来的时候还大摇大摆，以为南宫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问自己几句关于他的话呢！ 结果进来后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等看到跪在地上的沁兰，心里更慌了。 南宫看他由昂首挺胸进来变成畏畏缩缩地跪倒，心里发笑。 “你就是赵……赵什么？”皇后厌烦地问。 “奴才赵思高拜见皇后！”赵思高头都不敢抬了。 “本宫的夜明珠是你伙同沁兰偷走的？” 一句话将赵思高问蒙了，他赶紧否认：“奴才不敢！” 皇后也懒得跟他废话，一个眼神，侍卫统领明白了什么意思，走上前去就开始掌嘴。 大厅内响起“啪啪啪”的声音。 侍卫统领手劲强大，而且还专认准他的右脸打，所以没几下，赵思高的右脸颊就肿得像个馒头了，看起来十分滑稽。 德妃淑妃两个人一脸的不忍捂着脸不敢看，还一脸的期待，手指张开从缝里偷偷看。 打了一百个巴掌后，皇后一句“好了”，终于停了下来。 赵思高嘴一张，一滩血和着五六颗牙齿从嘴里流出来。 皇后感觉很恶心，用手绢捂着口鼻问：“说吧，你们偷的东西藏哪儿了，别让卫统领再打你一顿了！” 赵思高张开嘴，乌拉乌拉话都说不清楚了。 原来这位神助攻的侍卫统领姓卫，南宫转身对皇后说道：“看来赵公公还想顽抗，不如让卫统领去他的住处搜一搜，看看有什么发现！” 南宫知道，最好就是赵思高不承认，然后从他那里搜出赃物，这样他得到的处罚将会更重！ 所有人也基本看得出来沁兰和赵思高就是宫中硕鼠了，皇后更关心夜明珠的下落，所以也懒得再给赵思高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直接命卫统领去搜查赵思高的房间。 赵思高抬起脸，他的整个右脸、右眼都高高地肿胀起来，右眼睁开都很困难了。他纳闷地看看前面志得意满的南宫，又看看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沁兰，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炷香的时间后，卫统领率领一队侍卫抬着六七个大箱子回来了。 第25章 后宫每处都有你的同伙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在这几个大箱子上。 该不会里面装的都是赵思高他们偷的东西吧？ 这么多？ 皇后更是惊掉了下巴：我的仓库里少了这么多东西？看来看管仓库的人也得换掉了！ 等到卫统领打开箱子，人们又是一阵惊呼！ 珍珠，翡翠，玛瑙，碧玉…… 金块，银块…… 光彩夺目，璀璨生辉！ “咦？”很快德妃先发现了问题，她跳起来走上前，从里面拿出一串镶透明琉璃的项链，转身问淑妃，“我怎么记得从你那里见过这串项链？” 淑妃走上前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惊叫一声：“这不就是太后赏赐给我的吗？怎么在这里面？” 说罢她又俯身从里面扒拉，很快又拿出一只金钗问德妃：“这不是你的吗？” 德妃接过来，这支凤凰形状的金钗正是皇上赏赐给自己的呀！ …… 她俩继续扒拉，一会儿扒拉出良嫔的耳环，一会儿扒拉出丁贵人的手镯，一会儿扒拉出马才人的扳指…… 皇后看着她俩闹腾，心里渐渐平衡了。 原来赵思高这只大老鼠不只偷了我的东西呀！ 那我就没那么丢人了！ 淑妃扒拉累了，她气呼呼地走到赵思高面前，左手掐腰右手指着他：“原来你还偷了我那么多东西，说，我身边谁是你的内应？” 德妃也过来：“你怎么偷的我的？难道后宫每处都有你的同伙？” 后宫每处都有你的同伙？ 这句话一出，众人皆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赵思高能量够大的！ 幸好他只是贪图些钱财，如果他有别的图谋，那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打断她俩，喝问：“赵思高，本宫的夜明珠呢？” 赵思高乌拉乌拉想说自己真的没偷什么夜明珠，谁知卫统领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启禀皇后娘娘，在赵思高床下的暗格里，发现了这颗夜明珠！” 此言一出，赵思高和沁兰都愣住了！ 自己明明没偷这颗珠子呀！ 怎么莫名其妙就跑到床底下去了？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这是南宫栽赃给赵思高的！ 前一天晚上，南宫见沁兰已经在墙头留下布条线索，知道时机成熟，就自己偷出这颗夜明珠，偷偷放在了赵思高床下的暗格里！ 此时的赵思高沁兰二人心乱如麻晕头转向，哪会再想这些！ 眼前几箱子的赃物就够他们掉脑袋的了！ 皇后接过失而复得的夜明珠，两眼放光！ 多么不容易呀！ 她之所以看重这颗夜明珠，不光是因为这颗珠子本来就是稀世珍宝， 还因为这是自己的族兄陈策送给自己的！ 女人要想在后宫站稳脚跟，所倚仗的不过是三样： 皇帝的宠幸，儿子的地位，家族的势力！ 第一条，自己是靖和帝的第一个女人，现在还贵为皇后，确实算得上是皇帝宠幸。 但是德妃淑妃等妃子媚术了得，大有赶超自己的势头。 所以就如今天，别人都不敢说话的场合，她俩仗着皇帝的恩宠肆无忌惮口不择言！ 而第二条，自己的儿子萧子钰也是靖和帝唯一的儿子，太子之位唾手可得，这让皇后很是欣慰。 只是在宫外，在民间，甚至在朝中，有一些关于萧子钰身份的质疑声，这让皇后心里隐隐感觉不安！ 而要想巩固萧子钰的太子之位，最可放心倚仗的，必定是自己的族亲，儿子的舅亲！ 可是陈妙登身份卑微，早年就被卖到宫中给路太后当侍女，娘家人无权无势且早已失散。 后来自己被路太后赏赐给了靖和帝——当时的皇弟，自己成了皇家的女人。 于是回老家寻根，终于在老家荆州找到一户陈姓大族，在当地还算是有些影响力，往上数六七辈和自己真是一家人。 这便是如今的国舅爷陈策了！ 陈策先是被封为五等男爵，后来靖和帝落难，陈策的家族也发生了一些波折。 但是后来靖和帝称帝，陈策重新掌握了家族，并且上个月刚刚被晋封为二等侯爵。 加之家族这些年的经营，陈策的坞堡在荆州可谓是举足轻重的地方势力。 所以皇后在朝中无人的情况下，地方上的大势力——陈策就成了她想牢牢抓住的倚靠。 前些日子陈策借给皇后诞辰之机来京，送给她这颗夜明珠，她当然不敢慢待。 对夜明珠的态度就是她对这位族兄的态度！ 还好终于把这个珠子找回来了！ 皇后正小心翼翼摩梭着这颗夜明珠，听到下面卫统领言道：“赵思高，快将你的同伙都供出来！” 言罢，命侍卫将纸笔拿上来，摆在赵思高面前。 事到如今，赵思高明白自己彻底完蛋了，也不敢再负隅顽抗，拿起笔哆哆嗦嗦地写了起来。 德妃淑妃围上来，迫不及待地看着念着： “栖凤宫，红儿……澜月宫，碧瑶……逸梦宫，清风……” “好啊，原来是我宫里是小玉那个混账！” “真没看出来，晨儿看着这么老实，竟然敢偷东西！” …… 一盏茶的时间，赵思高将自己多年经营在各个宫里布下的同伙都写了出来，足足有五页纸！ 卫统领拿到名单禀道：“事不宜迟，卑职火速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说罢就退下了。 德妃淑妃看热闹已经完了，而且自己宫里也出了奸细，便也告退领着侍卫急匆匆赶回去了。 李道儿看着瘫在地上的沁兰和赵思高，眼神复杂。他小心翼翼问皇后：“他们俩怎么处理？” 皇后娘娘爱惜地将夜明珠放入锦盒，漫不经心地说：“还能怎么办，留个全尸吧！” 话一出，沁兰和赵思高赶紧咚咚咚磕起头来：“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南宫也想让这两个人，尤其是赵思高去死，但是皇后刚才明明给沁兰说可以饶她不死的，女人的话呀！ 李道儿对沁兰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他求情道：“沁兰跟随皇后娘娘多年，虽然犯下大错，但是罪不至死，还请皇后娘娘开恩呐！” 赵思高一听有人替沁兰求情，却没人替自己求情，心里那个恨呐，赶紧继续磕头：“皇后娘娘开恩呐，皇后娘娘开恩呐！” 磕着头，他想到这个案子是南宫破的，他的话皇后肯定看重，便跪着爬到南宫脚下，拉着南宫的裤腿哭叫：“南公公救命呀，南公公救命呀！” 南宫感觉有点尴尬：你求我算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想到今天的大功臣，她笑着看向南宫：“小南子，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两个毛贼？” 第26章 以后你就留在凤仪宫吧 南宫看众人都看向自己，尤其是赵思高可怜巴巴那个样子，心里觉得很受用。 他知道，这只蛀虫的生命到头了。 而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马上也要正式开始了！ “凤仪宫之事，哦不，整个后宫之事都应该是皇后做主！” 皇后对南宫的回答很满意，她转脸对李道儿说道：“李大人，听到小南子怎么说的了吗？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皇后这句敲打很明显了，李道儿脸色一红。 “可是，三天后就是皇后的诞辰，此时凤仪宫杀人，不祥呐！”李道儿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倒不再是为了救谁，而是自己的颜面。 不过李道儿这句无力的挣扎倒是被皇后听到了心里，她寻思道：子钰正处在议立太子的关键时期，我如果在后宫杀人，传出去恐怕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不如就饶了这两条狗，也让人知道我是多么宽宏大量！ 打定主意，她开口道：“按后宫规矩，该杖毙你们俩的，但是既然李大人求情，那就饶你们不死！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逐出宫去！” 说完，就有侍卫将二人拖出去了。 南宫眉头一皱，立刻明白皇后的心计。 也罢，自己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这两个小蝼蚁。 “皇后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李道儿见南宫抢了先，心中愤恨，但也无奈，只能跟着众人一起重复：“皇后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皇后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她笑靥如花，伸手对众人：“免礼，免礼！” 说罢转向南宫，睫毛闪动：“小南子，这次多亏你，你说想要个什么赏赐呀？” 南宫心想：我让你赏赐我一句太子生父是谁的真话这也不现实呀！ 还是得慢慢来！ “小人职责所在，不敢求赏！” 李道儿暗自不屑地撇撇嘴，问道：“小南子看起来很面生呐，什么时候进宫的？” “回李大人，小人刚进宫没几日！” “哦，难怪！”皇后有些可惜地接道，“多么俊俏的小伙子，为何进宫当了太监呀？”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人是被处以宫刑后，罚进宫做太监的！”南宫故作悲痛状。 “什么情况？”皇后和李道儿都来了兴趣。 就等你们问呢！ 南宫将进宫前路太后导演的那出戏讲给了皇后听。 听罢，李道儿鄙夷地看着南宫：“原来你是因为强奸民女被噶了命根子，真是罪有应得！” 南宫一脸黑线：刚才我可是用委屈的口气叙述的，你理解能力不怎么样呀！ 倒是皇后忽闪着大睫毛若有所思：“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强奸过那个马氏？” 南宫赶忙回答：“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强奸她，太后怎么会治你的罪？”李道儿一脸不屑。 “这个，小人不敢说太后冤枉好人，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皇后跟太后不对付，所以对南宫这句话很满意！ 亏得李道儿还是皇后的姘头，这时候却丢了觉悟：“太后怎么会冤枉好人呢！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人！” 皇后斜一眼李道儿：“本宫倒是看小南子是个十足的好人！” 李道儿一愣，马上醒悟，呸呸呸，我怎么能在皇后面前说太后的好话！ 皇后关切地对南宫说：“你的事情本宫倒是也听说过一二，只是那东西割掉了也长不出来了！”说着大眼睛满是惋惜地瞟了一眼南宫的裤裆，这个举动让李道儿心里很不爽。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不过好在你碰上了本宫。这样吧，以后你就留在凤仪宫吧！” 此言一出，南宫顿时乐开了花！ 李道儿却不乐意了，赶忙阻止：“不可不可！这人刚刚进宫，况且还是以罪奴身份进来的，怎么能轻易安排到凤仪宫？” “那有什么不可的！虽然小南子刚刚进宫，但是刚才已经完全展示了他的能力！况且——”皇后暧昧地看一眼南宫，“本宫对小南子也是一见如故呢！” 虽然只是个小太监，但是李道儿却从南宫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挑战，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隐患进凤仪宫！ 李道儿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所依靠的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靖和帝称帝前的家臣这个身份。 可是靖和帝落难的那一段时间，自己没有设法营救过，甚至一点动作也没有表示，所以靖和帝称帝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回报。 倒是陈妙登这个女人成了自己翻盘的法宝，她竟然成了皇后！ 而她带进宫的这个孩子，明明是他李道儿的儿子，竟然被立为了太子！ 靖和帝不知道吗？靖和帝当然知道！ 只是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不行呢？ 有人替他生了个儿子，反倒是能稳固他的皇位，所以靖和帝也不在乎这个儿子是谁的野种了！ 这件事情成了靖和帝、陈妙登、李道儿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李道儿的亲儿子马上成为太子，他本来心里很高兴，可是最近却感觉到了危机。 自己的儿子长大后会不会认自己？ 陈妙登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靖和帝会不会杀自己灭口？ 以前隔一段时间还能和皇后在宫中找找刺激，给靖和帝戴个绿帽子，可是最近他明显感觉陈妙登这个淫荡的贱女人对自己态度变得冷淡了！ 因为什么呢？ 他很清楚陈妙登的德行，这个女人是缺不得男人的！ 可是靖和帝很久没有宠幸她了！ 所以只有自己能给她！ 而现在她对自己冷淡，是因为有别的男人了吗？ 不应该呀，后宫之中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至于男人，那些是男人的侍卫是绝对没有机会私下接触皇后的！ 难道是太监？ 想到陈妙登那些变态的癖好，李道儿笃定，她应该是对太监下手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个年轻帅气又有头脑，还会哄陈妙登开心的小太监进入凤仪宫！ 打定主意，李道儿张嘴刚要再说什么，厅门外侍卫进来通传：“启禀皇后娘娘，国舅爷陈大人求见！” 皇后闻报大喜，赶紧起身：“快请兄长进来！” 南宫微微抬头看向门口，与来人正好目光相撞。 二人均是一惊！ 第27章 南宫大人是陈家的大恩人 来人正是国舅爷陈策。 他前几日专门从荆州赶到京城为皇后娘娘祝贺诞辰，此时暂住在京城礼部为他准备的府邸上。 今早听宫里传出来消息说自己送给皇后的贺礼——东海夜明珠失窃了，他便急匆匆赶过来。 进宫后看到皇后起身迎接自己，赶紧快步上前跪倒在地：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兄长快快请起！”皇后赶紧将陈策扶起来，“今日兄长怎么又有时间进宫了？” 按道理说，陈策送完贺礼，等着三日后大典再来拜贺就行了。 “微臣听说那颗夜明珠……” 皇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眉毛一弯甜甜地笑道：“原来你是听说失窃案而来的！兄长你看——” 说罢转身拿起夜明珠递到陈策手中。 陈策接过来仔细看看，还真的是自己送过来的那一颗。 “我从宫外听说夜明珠失窃了，没想到是谣传！” “倒也不是谣传，确实被贼人偷了，不过还好又找回来了！” 陈策一听马上恭维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贼人休想从凤仪宫偷走东西！” “呵呵，说什么洪福齐天，今天多亏了小南子，是他断了案抓了贼！” 说罢罢笑眯眯指向南宫。 陈策刚进来就注意到了南宫煜辰，只是碍于礼节，只能先和皇后问安。 现在皇后主动提起，他一步上前拱手作揖：“恩公！多日不见！” 陈策这一举动将皇后和李道儿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在皇后和李道儿惊奇的目光下，南宫赶紧扶住陈策：“国舅爷快快起来，小人承受不起！” “你们…认识？” 陈策爽朗一笑:“回皇后娘娘，这位南宫大人可是咱们荆州陈家的大恩人！” 然后陈策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最初的时候，陈策的家族在荆州虽然小有名气，但像他这样的地主坞堡可不少，所以也时常受到当地其他大家族势力的欺压。 这种情况持续到他被封为五等男爵。 这可让荆州其他的大族红了眼。 而内部也出现了恶奴。 一个叫刘末的家仆联合其他七大大族，趁月黑风高之夜，将陈家男丁赶尽杀绝。 还好陈策在部曲的保护下，带着唯一的女儿逃到乡下，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可怜陈策上下一家一百余口男丁全都惨死在刘末的屠刀之下。 而刘末化名陈策，继承了陈策家族的一切，女人、家财、田产，甚至爵位。 当时废帝在位，天下动荡，加上其他大族的掩护，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靖和帝落难于废帝， 所以没人去追究这个假陈策。 而真陈策也隐忍下来。 直到靖和称帝，陈策才开始行动，进京找陈妙登。 可是皇后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陈妙登也是初登后位，立足未稳，更不会想到选在荆州的族兄被人顶替了。 走投无路的陈策找到了明刑司。 南宫得到消息后赶赴荆州，明察暗访查明实情，禀报皇帝后将刘末斩首示众。 然后荡平当年帮助过刘末的七大家族，将荆州刺史押送京城。 皇后听说此事后向皇帝求情，陈策因祸得福，被皇帝晋封为二等侯爵，一跃成为荆州最大的势力。 当然南宫煜辰也因此得到靖和帝的嘉奖，被提拔为明刑司司正。 …… 皇后是知道刘末之乱的，但是她关心的是族兄的安危、家族的兴亡，没有细想过是谁破的这件惊天大案。 没想到就是面前的小南子！ “没想到你还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皇后赞赏地看着南宫。 “只是恩公，你怎么？”陈策一脸疑问地上下看着南宫的太监服饰。 “唉，说来惭愧！”南宫将和太后设计好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陈策刚来京城没几天，在京城又没有相熟的人，所以街头巷尾讨论的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听说过。 “路太后也太不讲道理，怎么能如此羞辱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 陈策是发自肺腑的愤怒，因为他对南宫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皇后过来安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不过还好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情，小南子既然对我们陈家有再造的大恩情，今天又立下如此大功，本宫考虑了一下，今后就让他做凤仪宫总管吧！” 此言一出，南宫眼睛一亮！ 凤仪宫总管，那可不就是皇后的贴身太监吗？ 这样以后行事方便多了！ 陈策也拍手叫好：“如此甚好，恩公也算是自己人，跟在皇后身边再好不过！” 只有李道儿面露难堪，这个阉货，早上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一个洒扫太，现在就变成皇后一族的自己人了？ 他故作沉思地摸摸胡子，摇摇脑袋，露出一副“这事这样做不好”的表情，可是表演了半天，发现根本没人征询他的意见！ 他尴尬地干咳一声：“咳咳，皇后娘娘，南公公确实功劳甚大，但是直接将他提拔为凤仪宫总管怕是不太合适！” 陈策没好气地反问：“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刚进宫没几天，连考察期都没过，就被安排在皇后身边……” “什么考察期？我们陈家的大恩公还需要考察什么？” 陈策咄咄逼人，喷得李道儿有点睁不开眼。 “国舅爷误会了，我不是说南公公不值得信任，我是说他被提拔得太快，容易被人嫉妒，以后在宫中不好做事！” “被人嫉妒？我看是你嫉妒吧！” 陈策一句话噎得李道儿一脸黑线：我嫉妒一个太监干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 他还是一脸陪着笑：“国舅爷有所不知，后宫中三个权势最大的太监职位，一个是伺候皇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现在是莲公公担着；一个是太后宁寿宫的总管太监，现在是于公公；这第三个就是皇后娘娘凤仪宫的总管太监，皇后娘娘眼光高，这个位置一直空悬！” 皇后樱桃小嘴一翘，心想：那还不是为了你进出方便！ “而这三个职位之下，还有很多负责具体事物的太监衙门，每个衙门都有小监头，每个小监头下面又都有很多小太监，整个后宫太监群体庞大，多少人消磨一生最多也就混个小监头。” “南公公以罪奴身份进宫，刚进宫没几天就成了权势最大的三大太监之一，这得让多少人眼红！” 听到李道儿分析的头头是道，陈策心里有点动摇：确实是这样，自己当初不就是因为遭人嫉妒而被人陷害了吗？ 第28章 逸云阁弟子怕过谁 此时皇后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小南子的能力有目共睹，后宫中哪个敢不服？小南子，你怕不怕别的太监欺负你？” 南宫赶紧躬身道：“有皇后娘娘给小人撑腰，小人以后在后宫横着走！” 一句话让皇后和陈策扑哧笑了出来。 “对，本宫可是听说你在宫外时号称‘活阎罗’，把你的这股狠辣劲带到宫里来，让别人也知道咱们凤仪宫不是好惹的！” “谢皇后娘娘！” 李道儿看生米马上做成熟饭，心里着急，急忙接着说：“如果要选凤仪宫大总管，必定要选一个文武全才，不光要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还要护卫皇后的安全，南公公——” 说罢斜眼看向南宫，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只是个会断案的小太监，武功不怎么样吧？ 南宫心里乐开了花：这不正问到我的强项了吗？ 老子在天下第一门派逸云阁学艺十余年，成绩虽然不是很好的，但放眼天下，自己也是九品上的水平！不夸张地说，在这个后宫里，应该没有对手吧！ “小南子，你学过功夫吗？” 没用南宫回答，陈策兴奋地接道：“恩公的武功那可是出神入化，当年在荆州，一夜斩杀七大家族，在数千名部曲护卫的庄园坞堡中进出自由，刘末那个畜生狗急跳墙，竟然劫持了灵儿，是恩公一剑封喉，救出了灵儿，这些事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潮澎湃呀！” 灵儿是陈策的女儿，当年正是南宫救出来的！ 看陈策一脸不尽兴的回味，李道儿小声嘟囔：“真能吹牛，有那么神吗？” 恰在此时，宫外传报，卫统领来了。 李道儿心里一乐：来得正好！ 卫统领名叫卫荣，在太宗朝时，成了一名皇宫侍卫。 后来，废帝登基，卫荣跟着这个叛逆期少年也没少受苦。 靖和帝发动宫廷政变的时候，卫荣率领自己的五名部下跟随，血洗整个后宫，并亲手抓到了废帝，交到靖和帝手中。 于是靖和帝称帝后，卫荣成为整个皇宫的侍卫统领，是靖和帝铁打的心腹。 而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皇城御林军那么多好手，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所以靖和帝每逢外出，可以不带莲公公，但是不能不带卫荣！ 让他跟这个小南子比一比，嘿嘿…… …… 这时卫统领进来跪倒在地：“启禀皇后娘娘，赵思高在各宫中的同伙都已抓获，听候皇后娘娘发落！” 皇后摆摆手：“自己宫里的败类，该杀该放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本宫就不再掺和了！” “是！” 卫统领起身就要退出。 “卫统领留步！”李道儿赶紧叫住他。 卫统领转过身：“李大人何事？” 李道儿转身向皇后言道：“皇后娘娘，凤仪宫总管一职干系重大，如果一定要让南公公担任，一定要考察清楚他的武功！” “臣斗胆，让南公公与卫统领比试一下！” 此言一出，除了南宫，其他人都惊呆了！ 跟卫统领比武，这不是去送死吗？ “万万不可！”陈策第一个跳出来出言阻止，“凤仪宫总管只是伺候皇后的，不是打架杀贼的，恩公的能力足够了，何须再与卫统领比试？” “国舅爷，你不是说对南公公的武功很有信心吗？”陈策的反应让李道儿笃定：南宫的武功没那么厉害，只是陈策为了顺水人情让南宫上位吹嘘出来的！ 陈策一时哑口，他亲眼见过南宫的功夫，确实很厉害！ 但是他更听过卫统领的很多传说。 据说这个卫统领曾在皇家狩猎场赤手空拳手搏黑熊，掌毙猛虎！ 让他跟南宫打一架，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皇后更是反对：“不行不行！好好的日子，打什么架！” 皇后不知道南宫实力如何，但是她清楚卫统领的手段！ 这些年京城动荡不安，可是皇宫在他的护卫下安然无恙，这可都是卫统领的功劳！ 并不是每天都风和日丽的，而是他挡住了那些腥风血雨！ 卫统领更是莫名其妙，但是马上明白了什么情况。 他打量了一下南宫，这个小太监，刚刚破了大案立了大功，看来皇后要赏赐他。 李大人竟然提出让他跟自己比武，看来这人也是有些水平的！ 南宫和卫荣互相打量着！ 李道儿从旁煽风点火： “不是打架，只是切磋一下，点到为止，看看南公公水平到底如何嘛！” “总管不光要伺候好皇后，更要保护好皇后的安全，当然要对他的水平了如指掌！” “南公公，你敢不敢呀？” “卫统领，你可得手下留情！” …… 南宫看着卫统领，只见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气，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高高耸起。 一看就是个高手！ 但是南宫不怕！ 逸云阁弟子怕过谁！ 这时只听卫统领言道：“李大人，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什么情况？南宫没怕，卫统领退缩了？ 当然不是卫统领怕了，而是他看得出来皇后不想让自己伤了这个太监。 可是一旦动手岂有那么万全的事情？ 而自己又不愿作假故意输掉比试，所以干脆推脱掉！ 一听卫统领拒绝，李道儿急了：“别呀卫统领，这事很重要……” 他话没说完，只听南宫打断了自己：“卫统领请出手吧！” 这话一出，其他四个人再次惊呆！ 他们都惊奇地看向南宫！ 李道儿乐了：看卫统领怎么收拾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太监！ 陈策开口劝阻：“恩公不必介意，即便不做凤仪宫总管，相信皇后娘娘也能在宫中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皇后赶紧点点头：“没错没错，即便不做总管，本宫也不会让你再回洒扫监干苦活去了！” 卫统领正面面对南宫：“南公公，一旦动手，我可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李道儿赶紧接道：“不能手下留情！不能手下留情！” 南宫微微一笑，心里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也知道这一架必须得打！ 他点点头：“我也很想看看卫统领的武功如何！” 卫统领友善地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院内。 二人站定后，互相致礼。 “哧”的一声，卫统领的手掌破风而来！ 第29章 本宫说就这么定了 卫统领率先发难，掌气如虹，直逼南宫的面门。 南宫侧身一闪，右手化掌为刀，顺势砍向卫统领的腰部。 卫统领侧身闪过，左掌与南宫右掌奋力相抵，只听“嘭”的一声，双方各闪开数丈。 卫统领心下大惊：这个南公公身手果然了得！ 就刚才那阵掌风，一般身手的早就被震飞了！南公公躲避的暇隙竟然还有余力反击一张！ 卫统领来了兴趣，再次运功，抢上前去！ 他掌法凌厉，变化多端，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似蛟龙出海，每一掌都逼向南宫的致命之处。 可是南宫却不急不徐，沉稳应对，将卫统领的进攻一一化解。 …… 比试逐渐深入，二人缠成一团气罩，围观的人只觉得眼花缭乱！ 卫统领心下逐渐惊奇：宫廷的太监之中，竟然有如此高手！ 南宫也暗暗赞叹：难怪这人能做到皇宫侍卫的大统领，难怪刚才皇后和陈策阻止我和他动手！ 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人谁也占不了上风！ 李道儿看卫统领迟迟没有取胜，心里着急，大叫道：“卫统领，你不要留力！” 而功夫在身的陈策看出端倪：卫统领可能有能战胜南宫的机会，但是却不会那么轻易取胜！ 比试继续进行，庭院中的树叶被二人搅得漫天翻飞。 …… 二人逐渐心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交手的时候都可以留力。 两个时辰过去了…… 南宫体力却有些跟不上了，外人看不出来，卫统领却感觉得到！ 再需一个时辰，卫统领就能以微弱优势取胜！ 南宫心里暗暗着急，从逸云阁出来之后，还没碰到过这么强大的对手！ 这些年潜心研究案子，疏于每日的训练！ 加上这几日洒扫监清淡无味的饭菜，让南宫在身体上吃了亏！ 不能再打持久战了，必须速战速决！ 想着，南宫加快了强攻的速度！ 卫统领见南宫的掌法变得凌厉起来，心下暗暗称赞！ 他做事向来公平公正，从不作假，今天却想给面前这个小太监放水！ 这个小太监手段高明，武功强大，值得结交！ 但是故意输给南宫的话，也说不过去，自己一个堂堂的侍卫统领，竟然输给一个小太监？ 想着，他露出一个破绽，引着南宫攻向自己的太阳穴！ 而自己右手化指为剑，点向南宫的咽喉！ 一时成为死局！ 南宫双掌只需一拍，卫统领头骨就有被拍碎的风险！ 卫统领指尖只需向前一送，南宫脖子就会被刺穿！ 二人就这样保持着僵局！ 李道儿忍不住大叫：“卫统领你怎么停手了？卫统领你进攻呀！” 说着还忍不住走上前去，可是刚一靠近，就被二人浑身散发出的内力击飞出三丈开外，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来二人虽然立身不动，但是内力却在暗暗较劲！ 陈策赶忙转身向皇后：“皇后娘娘，你看——” 皇后摆摆手：“你们俩都停手吧！快快停手！不要弄得两败俱伤！” 二人闻言，慢慢运气，收回内力。 李道儿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看二人已经收势，以为已经安全了，走上前去一拍南宫的肩膀，刚想说话，没想到“嗖”一声，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又飞了出去！ 卫统领憋住了笑，他看出来南宫是故意的！ 南宫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赶紧回头：“李大人，你没事吧？我还没收力，你怎么擅自过来了！” 说罢对卫统领挤挤眼睛，卫统领心领神会：“李大人，以后这种情况一定要躲得远一点，很危险的！” 南宫心里对卫统领充满好感，他武功高强，对自己还手下留情！ 李道儿呲牙咧嘴站起来，哎呦哎呦地叫着：“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没赢……哎呦……” “可是恩公也没有输！皇后娘娘，我看恩公能与卫统领打个平手，这种身手的人给您做总管，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定了！小南子，你以后就来凤仪宫做总管！” 说罢转头对刚要开口的李道儿重重地强调：“本宫说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要多说了！” 李道儿揉着屁股，将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南宫听到后心中大喜，赶忙跪倒：“多谢皇后娘娘！”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恩公！”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南公公！” 陈策和卫统领纷纷上前道贺。 南宫跟卫统领会心一笑：“多谢卫统领！” 然后对陈策说：“国舅爷，你是国舅，而我只是一个太监，你老是叫我恩公也不是那回事！” 陈策爽朗一笑：“如今你成了皇后身边的人，咱们真的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我在别人面前叫你一声南公公，没外人的时候就叫你南兄弟，如何？” “好！” “三日后皇后生辰大典，我带着灵儿进宫拜见皇后，到时候让她给你谢恩，她一直念叨你这个救命恩人呢！” …… 李道儿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狠狠地咬了咬牙齿！ 冷不丁一动，屁股又一阵生疼。 “哎呦——” …… …… 小馒头浑浑噩噩地回到大通铺。 他是来收拾自己铺盖的，他要搬去监头单独的房间了，以后不用在大通铺睡觉了。 皇后娘娘刚刚下旨，赵公公因为偷盗后宫财物，本该处斩，但是皇后开恩，将他打了三十大板，逐出了皇宫。 洒扫监监头的职位，由小馒头取代。 刚刚听到皇后懿旨的时候，小馒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上掉了馅饼？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小南子——南宫煜辰举荐了他。 而小南子作为破获夜明珠失窃案的功臣，被皇后留在凤仪宫做了总管。 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小馒头很久没有回过神，很久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那个作威作福的赵公公，就这么倒台了？ 曾经那个时时处处被欺压的自己，转眼变成监头了？ 小馒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他又说不上来。 他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胡思乱想着。 恰在此时，一个洒扫太监进来：“小馒头……哦不，馒头公公……呃不，头儿，外面有人找你！” 第30章 南宫每天晚上都干什么去 小馒头也很无语。 自己被叫小馒头都习惯了，突然间被提拔成监头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别人称呼自己了。 毕竟那些人都曾经是比自己辈分高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以后还是叫我小馒头就行！” 来人有点胆怯，毕竟小馒头被提拔成监头，听说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保荐的，还是得小心一点！ 所以他没敢接小馒头的话，只是弓着身子再次提醒： “头儿，有人找你！” 谁找我呢？ 小馒头狐疑地走了出去，看到一个留着八字胡穿着外朝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口焦急地徘徊，一边徘徊还一边揉屁股，好像被人打了屁股似的。 这人小馒头今早在凤仪宫见过，不就是跟在皇后身后那个人吗？ 他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小馒头小心翼翼地上前行礼：“这位大人，小人小馒头，不知找我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李道儿！ 他从凤仪宫出来后，越想越气。 一个洒扫监的小太监，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这还得了！ 虽然只是个太监，但是李道儿的危机意识还是挺强的！ 尤其是这个叫南宫煜宸的，越看越不顺眼！ 于是他打听着来到了洒扫监，想搜集点南宫的黑料。 听说南宫刚进宫的时候一直和这个小馒头关系不错，于是就摸过来了。 他趾高气扬地自报了家门，毕竟自己是朝中大臣，堂堂太子少傅，还自诩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当然也的确是皇后过气的姘头，所以他感觉没必要跟面前这个小太监多礼。 “原来是李大人，失礼失礼！”小馒头心里更纳闷了。 “你跟那个小南子很熟吗？”李道儿说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还算是比较熟吧，南公公入宫后是我带他的！” “他入宫后还老实吗？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帮皇后破案算不算特别的事情？ 小馒头突然想到南宫每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失踪！ 他张了张嘴：“小南子最近几天晚上总是……” 说到一半他忽然闭嘴了！ 这个李大人是干什么的？ 会不会对小南子不利？ 李道儿看到小馒头犹豫，一个冷笑，从袖里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馒头：“说吧！” 他见过宫里太多的太监，不都是想要钱吗？ 打听一下皇上前一天晚上吃的什么，十两银子； 打听皇上昨晚让哪位妃子侍寝，二十两银子； 打听皇上前一天心情如何，二十两银子。 …… 几乎所有的消息都明码标价！ 这确实也是这些地位不高的小太监为数不多的生财之道！ 这次我打听的这种小消息，二两银子足够了吧！ 但是小馒头却心生厌恶，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李大人很瞧不起自己！ 他将银子塞还给李道儿：“李大人，南公公进宫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没有做任何违反宫规的事情！” 李道儿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给少了！他又掏出十两：“够吗？” 小馒头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也不敢得罪李道儿，只能礼貌地说：“李大人，我真没发现南公公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您要是没事，就请回吧！这后宫之内也不是您一个外朝大臣能久待的地方！” “那你刚才想说他最近每天晚上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他睡大通铺睡得不习惯，经常出来睡觉——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很多公公刚进宫的时候都不习惯！” 小馒头轻描淡写地找补道。 李道儿可比小馒头心机多了，他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南宫前几天晚上没在大通铺好好睡觉，偷偷溜出去了！ 溜出去干什么呢？ 肯定有事情！ 虽然看出来小馒头不想再多说了，但是这一条也够自己继续调查下去了！ 李道儿倒是还算大方，丢下十两银子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 …… 一路上，李道儿都在思考：南宫每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呢？ 不会真的仅仅是到外面睡觉吧？ 该如何继续往下查呢？ 想着想着，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李道儿不满地问道。 外面的车夫回道：“老爷，咱们到了，但是您看这门前——” “门前怎么了？”李道儿掀开车帘，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府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人，里面传来吵闹声。 “你们快滚，我家老爷不会见你们的！”这是管家阿福的声音。 “求求你让我见见老爷吧！我跟了他十几年呐！”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个娘娘腔的哭诉：“你可以不让她见李大人，但是一定让我见呐！” “你们快滚！再不滚我可是打你们了！来人呐，给我打！” 接着一阵鬼哭狼嚎传出来！ 李道儿心烦意乱，什么人非得见自己？ 他迈下马车，扒开人群，只见一群自己的家丁在围殴一对本来已经浑身是伤的男女！ 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被逐出宫的沁兰和赵思高吗？ 他们怎么找到我的府上了？ 原来，皇后让人打了他俩各三十大板，扔出宫外。 这两个人无处可去，拖着开花的屁股一路走一路争吵。 赵思高埋怨沁兰带南宫见皇后，结果破了案害了自己； 沁兰埋怨赵思高不打招呼私自偷了皇后最喜爱的夜明珠，结果连累了自己！ 二人吵着吵着，又当街互相厮打起来！ 结果屁股开花的基础上，二人的脸也开了花！ 尤其是赵思高，本来右脸都被卫统领打得肿成馒头了，现在又多了几道抓痕，甚是滑稽。 打累了，二人坐在街边休战了一会儿，还是得想去哪儿呀！ 沁兰从小就跟着李道儿了，只是后来陈妙登成了李道儿的小妾，被李道儿赏给了陈妙登，后来又随成了皇后的陈妙登进了皇宫。 所以沁兰无家可归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回去找李道儿。 而赵思高想起在宫中落难的时候，李道儿是帮自己求过情的，不然自己脑袋都搬家了！ 所以他也决定来找李道儿！ 二人到了李府后，管家阿福一看这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人，当然不让他们进！ 于是就发生了李道儿在马车上听到看到的那一幕！ … 李道儿看到这一场闹剧，气得浑身发颤：“住手！” 第31章 成功的概率确实很大 沁兰和赵思高感觉落在身上的拳脚停了，抬起满是伤痕的脸一看，是李大人！ 他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上来一个抱住李道儿的左腿，一个抱住李道儿的右腿，大声喊着： “李大人救命啊！” “老爷救命啊！” 众目睽睽下，李道儿觉得挺丢人，一脚踹倒一个，喝道：“你们两个盗贼，皇后饶你们不死已经很开恩了，还敢到我的府上来！” 谁知踹得过猛，牵动自己被摔的屁股，李道儿“嘶”地一声，赶紧揉揉自己的伤处。 管家阿福一看自己老爷也受伤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也赶紧上前扶助李道儿：“老爷，您赶紧回府，这两个人我来对付！” 李道儿揉着屁股呲牙咧嘴道：“把他们俩扔远点，有多远扔多远！” 阿福赶紧应承：“好嘞！” 说着转头招呼家丁过去抬人扔走。 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刚刚把哇哇乱叫的沁兰赵思高二人抬起来准备搬走，李道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身：“且慢！放开他们！” 家丁们一松手，二人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 “把他们先关进柴房，给他们口吃的，别饿死他们了！等我屁股不疼了再找他们问话！” 说着揉着屁股先进府门了。 阿福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招呼家丁将两个人架到柴房去了！ …… …… 跟李道儿的气急败坏不同，太后这里欢声笑语。 南宫帮皇后破案的事迹迅速传遍了后宫，而他进宫这么短时间就跻身后宫三大太监之列更是让后宫为之震撼。 此时的宁寿宫内，路太后和一位身材健硕的老者正饶有兴致地听于公公诉说白天凤仪宫发生的事情。 “这个南宫煜辰能力果然非同一般呐，这么快就混进凤仪宫了！” 太后对南宫的进度很满意，这就是自己安插到凤仪宫的一颗钉子呀！ 她笑起来很是慈祥，让人一看便能想象到她年轻时候多么美貌。 此时她便满面笑容地对身旁满头银发的老者赞道：“沈老郡公给哀家找到了一员干将呀！” 端坐在下方的老者正是国之柱石、军中之魂——始兴郡公沈庆之！ 沈庆之微微欠身：“是太后洪福齐天，庇佑南宫那小子进展顺利！” 太后摆摆手，呵呵笑道：“别说这种话啦，咱们都老啦，庇佑不了这些年轻人啦！未来还得靠他们！”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沈庆之捋捋胡须，开口问道：“不知道临川王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路太后叹口气，回答说：“子言来信，说最近临川城内发现了一些京城探子的踪迹，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派过去的，恐怕皇上对他起了疑心了！” “为了安全，他决定不来京城参加陈妙登的生辰大典了！” 沈庆之一皱眉：“如此也好，安心留在临川训练兵马，等时机一成熟，太后坐镇京城，临川王从临川马上举事！” 路太后摇摇头：“可是哀家给他准备的一百五十万万两银子，本来打算趁他来京让他带回去的，现在他不来了，不知道该如何给他送过去了！” 一百五十万万两，数额庞大，确实不好出京！ 直接按赏银派侍卫押送到临川，这么庞大的数目无疑是昭告天下人：临川王要谋大事！ 而伪装成商货的话，沿途太多关卡，不好蒙混过关！ 路太后有些着急，好比一个富翁守着巨大的粮仓却不会做饭，无法将这么诱人的食材转变为入口的食物！ 沈庆之眉头紧锁：“这个慢慢想办法，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只要这笔银子在太后这里就是安全的！” 二人又密谋了半个时辰，沈庆之便告退出宫了。 送走沈庆之后，于公公上前给路太后揉起了肩膀。 路太后享受地闭上了双眼。 “太后，奴才有一事不明！” 路太后闭着眼睛微微一笑：“你呀，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老郡公一把年纪了，也许久不问军务，早就失去兵权多年，这么一个既不能上马杀敌，又没有实权的安乐公，您为什么还拉上他图谋这么大的事情呀？” 路太后的凤眼微微张开：“你还真是个阉货，见识不像个男人也就算了，连哀家这个女人也比不上！” 于公公陪着笑恭维道：“所以才请太后指点嘛！” “他虽然早就将兵权放下了，可是他那满身的军功，在大申国的军中谁人不敬佩？到时候他到兵营中振臂一呼，保不齐给你召集十万大军！” “奴才倒是明白沈老郡公的威望极高，可是咱干的毕竟是掉脑袋的活，那些士兵会因为对沈老郡公的崇拜就跟着他干掉脑袋的活？” “所以咱们要师出有名！不然为什么现在还不动？咱们要搜集靖和不称职的地方，昭告天下咱们是正义之师！对，南宫现在干的就是去搜集靖和帝无道的证据！——南宫不就是沈老郡公举荐的人嘛！” 说到这里路太后又补充道：“沈庆之在军中经营多年，前些年被靖和慢慢分了权，但是他这么多年可在军中布下了很多亲信，到时候这些亲信可都能为我所用，为我孙儿所用！” “即便他招不到一兵一卒，即便他也无法上马杀敌，他可曾是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到时候给子言当个军师也行呢！” 于公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不太放心：“他确实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想，奴才又有点不太明白了！” 顿了顿，于公公继续说：“他已经功勋卓着了，现在当个老郡公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为什么冒着风险跟咱们干这么大的事？万一……” 说到这，于公公闭嘴没敢再说后面的话。 路太后点点于公公的额头：“你呀，想说就说嘛！万一失败了不就掉脑袋了吗，是吧？” 于公公赶紧跪下磕头：“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行啦，起来吧！都跟哀家这么多年了，哀家什么时候因为你说错话责罚你？” 于公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个沈老头子也是个滑头！”太后解释说，“想当年太祖朝时，大皇子二皇子夺嫡，他谁也不帮，果然是三皇子，也就是太宗继承了皇位！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孙子在位的时候，这个沈老头子躲起来不问政事，对外表明废帝的所作所为跟他没有关系！后来靖和篡位，他跳出来支持，赢得了一个郡公的爵位！说白了，他就是个朝堂上的投机分子！” 于公公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的政治眼光倒是挺毒辣的，那他现在将宝压在咱们身上，是不是意味着咱们成功的概率确实很大呀！嘿嘿！” 路太后满意地再次闭上双眼。 第32章 师姐饶命 凤仪宫。 南宫躺在舒软的大床上，回味着今天的事情。 他对今天的战绩很满意。 原本只是想引起皇后的注意，有可能的话能调入凤仪宫，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国舅神助攻，自己一下子成了凤仪宫总管。 这真是大大的意外收获，哪儿说理去？ 不过他现在很清醒，虽然到了皇后身边，但是要取得皇后绝对的信任，查出小太子是不是靖和帝亲生的，还是有很多困难的！ 即便不查这件事，只是去勾引皇后，那也没那么简单。 虽然今日所见，皇后确实目光轻浮，看起来是个放荡的女人。 但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想动她，可真得下点功夫。 一步一步来吧！ 南宫刚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场久违的美觉，窗外又传来鹁鸪的叫声！ 嘿嘿，大师姐又来了！ 南宫一个鲤鱼打挺，翻出窗外，飞上园中的大槐树上。 郁翠珠正笑眯眯等着他。 “呦呦呦，快来看看大总管来了！” 听到大师姐揶揄自己，南宫得意地一撇嘴：“大师姐，要不要我给你在后宫安排个职位！” “好呀，南大总管可以给我安排个什么？” “后面缺个刷碗的宫女，明天你来报到吧！” 郁翠珠扭住南宫的耳朵：“好呀小南子，发达了就这么对师姐是吧？” 南宫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师姐饶命！师姐饶命！” 郁翠珠“哼”一声放开了手。 南宫嘴里“嘶嘶”地吸着气揉着自己的耳朵：“大师姐，你说你三天两头地在后宫里进进出出，我身为凤仪宫大总管，到底要不要抓你呀！” 郁翠珠斜一眼南宫：“就凭你？还想抓我？” 南宫确实不是郁翠珠的对手，但是这时候他想起了侍卫统领卫荣。 “我当然是抓不到你，但是这后宫里可是藏龙卧虎，你可别小瞧了，我可给你提个醒，以后进出皇宫小心点，被别人发现了真不容易逃脱！” “还藏龙卧虎，我看藏得最深的就是你！”说着郁翠珠点点南宫的脑袋。 “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这么快当上大总管的？” 郁翠珠刚才先去了大通铺，没找到南宫，后来偷偷从两个小太监的聊天中得知他成了大总管，搬到凤仪宫了。 但是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 南宫绘声绘色地讲了今天的故事。 “看把你能的！”等南宫讲完，郁翠珠不屑地说道。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情！”郁翠珠将周氏父女虽然要到休书，但还是被于公公责罚的事情告诉了南宫。 南宫听后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于公公罚没了周老头一半的家产？” “对呀，对外宣称只是打了他几板子，可实际上呀，可是把他罚惨了！” 南宫了解周老头的财力，一半的家产，那得是多少呀！ 而且于公公还是私下罚的，对外没有公布！ 也就是说，这边银钱没有进入国库！ 那去了哪儿了呢？ 南宫将自己疑惑讲给了郁翠珠。 郁翠珠倒是不在乎这些枝节：“于公公自己花了？他藏起来了？他给太后买东西了？管他呢！” 南宫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么多的财产，于公公吞不下，他也没这个胆量瞒着皇上太后吞这些财产！ 事情变得蹊跷了！ 看到南宫沉思的样子，郁翠珠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来的时候大师兄让我给你捎句话！” 一听大师兄对自己有训示，南宫立刻收回神：“大师兄说什么？” “大师兄说既然你给太后办事是沈老郡公举荐的，他不应该阻止，但是他提醒你一定要自己长个心眼，不能全听全信太后的！” “不能全听全信太后的？” “对，大师兄的意思是，你得有自己的主见，太后让你做的事情，你要权衡一下！” 大师兄这是何意？ 南宫忍不住问道：“你和大师兄来京城到底所为何事？他做的事情是不是和我的调查也有关系？” 郁翠珠茫然地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大师兄办事的时候神出鬼没的，也不带我，带我的时候就是逛街，玩，不干正事，我问他来京到底是干什么，他说暂时保密！” 暂时保密？这么神秘？ 南宫隐隐觉得不安：大师兄再搞什么名堂？ 逸云阁在册弟子不是从来不问政事吗？他怎么还想起嘱咐我不能相信太后呢？ 事情有些扑朔迷离。 …… …… 李道儿府上。 经过郎中的诊治，直到第二天李道儿的屁股才没那么疼了。 他才想起来被关在柴房的沁兰、赵思高二人。 在阿福的搀扶下，他走到书房，坐在一张铺了厚厚一层鸭绒坐垫的太师椅上。 “让他们过来见我！” 阿福领命下去，不多时，领着二人过来了。 李道儿看去，哎呀，这落魄的两个人！ 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裤子的屁股部位都被打破了洞。 二人满身伤痕，头上还有在柴房沾上的稻草看起来很好笑。 尤其是赵思高，右半边肿胀的脸已经消下去了，但是一张嘴开能看见几个被打掉的牙洞。 李道儿简直不忍再看：“让他们坐下吧！” “谢李大人！”赵思高说话都漏风了，“不过小人不敢坐，小人的屁股疼——” 李道儿差点笑出来，他问阿福：“你没找个郎中给他俩瞧瞧？” 阿福一脸无辜：“老爷，你昨天吩咐把他们关进柴房，别饿死就行，没说要给他们治伤，所以——” 李道儿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下去吧！” 阿福关门退了下去。 赵思高倒是眼尖：“李大人，你的屁股怎么了？” 李道儿白了他一眼：“你话可真多！卫统领打你打得不冤！” 赵思高吓得不敢说话了！ 沁兰接上：“老爷，你可得奴婢做主呀！奴婢是被冤枉的！” “人证物证俱在，昨日是你亲口承认的，今天怎么又喊冤枉了？” “奴婢确实偷偷拿了几件皇后的东西，但是那都是皇后看不上的，奴婢虽然拿了，但是再过一万年皇后恐怕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库房里有那些东西！别的宫中，哪个宫女没有偷偷拿过主人不要的东西？她都不要了，我拿出去换几个钱也无妨吧！” 这一套歪理，沁兰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第33章 千方百计接近皇后，目的不纯 “暂且算你说的有理吧，但是那夜明珠是皇后的心爱之物，我昨日刚进宫，她就迫不及待想给我炫耀，你说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敢偷？” “老爷明察呀！那颗夜明珠的的确确不是我偷的呀！” “不是你还能是谁？” 沁兰愣一下，马上指着旁边的赵思高：“是他！东西是从他床底下搜出来的！他偷的！这个可恶的阉货，毛贼！你连皇后最喜爱的珠宝都敢偷，连累老娘被打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嘴上骂起来，手也开始不老实，又要挠赵思高。 因为这个事情，二人已经吵了打了一天了，赵思高一边格挡一边辩解：“也不是我偷的呀，我连皇后的衣帽间都没进过，我怎么偷呀！” 李道儿看着二人边骂边打，心里烦躁不安，怒吼一声：“好了！都住手！” 二人闭嘴停手，不敢再动了。 李道儿看这沁兰：“夜明珠不是你偷出来的？” 沁兰使劲点点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李道儿又转向赵思高：“也不是你放在自己床底下的？” 赵思高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那就奇怪了，这夜明珠还能自己飞出凤仪宫，飞到你床底下？” 赵思高一副苦瓜脸：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呀！ 李道儿站起身，背着手在而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 “你们给我保证，绝对不是你们偷的？” 二人连摆手带摇头：“李大人，李老爷，我们都被打成这样，被赶出来一无所有了，还有必要再隐瞒吗？” 李道儿想了想，的确，不承认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会是谁陷害你们呢？” 一听到“陷害”两个字，赵思高咬牙切齿：“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扒了他的皮！” “这个人把夜明珠放在你的床下，目的很明确，不在得财，就是想扳倒你！” 赵思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李大人分析得对！” “那你在宫中得罪过何人？” 沁兰撇撇嘴：“这个老阉货，克扣小太监的伙食费、营养费，对不给他孝敬的太监打压，他得罪的人可海了去了！” 赵思高恶狠狠地瞪了沁兰一眼：“你这个死女人给我闭嘴！” 沁兰看李道儿在场，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便继续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宫里对你恨之入骨的太监都数不过来了吧？” 李道儿问：“这确实是你的所作所为？” 赵思高看李道儿亲自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人在宫中确实严苛了一些……” “切，严苛？”沁兰有些不屑。 李道儿有点后悔留下他俩了，这是找了两个猪队友呀！ “那咱们换个角度分析，你倒台了，谁获益最大？” 赵思高想了想：“我听说我被赶出来后，小馒头接替了我的位置，他获益最大！” 李道儿昨日刚刚见过小馒头，那个瘦瘦弱弱毫无心机的小太监， “你觉得他有嫌疑？” 赵思高摇摇头：“借他一百个豹子胆，他也做不了这种事！” 李道儿来来回回又走了几步，转身问赵思高：“昨天破案的小南子，他人怎么样？” 赵思高现在是看谁都可疑：“对，肯定是他！这小子刚进宫就想去凤仪宫当差，肯定是为了陷害我！” 李道儿眼睛一亮：“他刚进宫就想去凤仪宫？” “对呀，他为了去凤仪宫，还贿赂过我不少银子呢！” 这可是条重大信息，这人千方百计想接近皇后，目的不纯呀！ 而且他身手不错，从凤仪宫偷出东西再放到赵思高床下，不是难事！ 更为巧合的是，这件案子就是他破的！ 李道儿越想越兴奋，他觉得离真相很近了！ 就是缺证据！ 沁兰也冷静下来，回顾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皱着眉头指着赵思高说： “事情也奇怪，以前我给这个老阉货往墙头上放东西，从来没有发现那里有颗钉子，怎么这次这么巧，就被钉子刮破了衣袖，留给小南子线索了呢？” 以前没钉子，就皇后丢了夜明珠突然就有了？ 赵思高看李道儿陷入沉思，知道他在打南宫的主意，于是凑上前：“李大人，这个南宫煜宸以前是明刑司的司正，后来犯了错被太后阉了进宫当太监，他的老岳丈可是京城首富周丰裕呢！” 南宫和周家的婚礼，李道儿倒是听过一些，只是没有在意。 看来得去找找周老头了解了解这个南宫煜辰！ …… …… 周老头这段时间的心境就像荡秋千一样，忽高忽低的。 最开始是托王干娘说媒成功，招南宫煜宸为女婿，感觉马上就有朝中的人给自己撑腰了！ 结果婚礼当天南宫被太后抓走了，还立刻传出被赐以宫刑变成太监的消息！ 于是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和南宫摆脱关系，没想到南宫这么爽快地答应给写了一封休书！ 结果万万没想到，于公公根本不认这个休书，还以妄图逃脱刑罚为由将自己打了二十大板！ 更更让他肉疼的是，为了救女儿周璐璐，竟然被官府抄没了半数的家产！ 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的心血呀！ 周氏的产业也由此一落千丈，不复风光！ 虽然于公公说考虑到对周氏产业的影响，没有公开罚没财产，别人都不知道周家的损失， 但是板子打得梆梆响，周老头三天下不了床，那是别人都看得到的！ “太后责罚周家！” “周家得罪太后！” 如此种种的传闻甚嚣尘上，谁还敢和周家做生意？ 就在周老头心急如焚的时候，宫里又传来好消息：南宫煜宸，如今的南公公，现在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 刚开始周璐璐还不明白老爹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这么高兴。 后来听到老爹给自己解释差点吐血： “璐璐呀，于公公怎么说的来着，南宫给你写的那封休书不算！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南宫的妻子呢！” 周璐璐一脸黑线：“爹，你被打的是屁股不是脑袋呀，怎么脑袋还坏了？我给太监当什么妻子？太监怎么能有妻子？” 周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太监怎么不能有妻子了？你没见多少公公在宫外养妻子，养干儿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34章 你是南宫的妻子 周老头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女儿呀，咱家的生意现在越来越不好做了，都是因为那些货商以为咱家得罪了太后！以为咱们家要完蛋了！” “所以呢？”周璐璐冷冷地反问。 “嘿嘿，所以，爹觉得，现在南宫又发达了，只要对外传出去，你是南宫的妻子，别人肯定又会对咱们充满信心了！” “什么？你没搞错吧？你的意思是，对外传出去，你的女儿是宫里太监的妻子？” “你不怕别人笑话你，我还觉得丢人呢！” 周老头看周璐璐敢忤逆自己，再加上前几天自己被打的时候她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越想越气：“你本来就是南宫的妻子！难道因为他变成了太监就不是了？” “他已经写了休书了！” “休书不算！而且已经被于公公撕了！你休想抵赖！” 周璐璐泼辣脾气上来了，她指着自己父亲的鼻子：“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要脸！为了那个破生意，让自己女儿给太监当老婆！” 一看女儿开始把泼劲撒到自己这个当爹的身上，周老头气得浑身发颤：“我不为生意，我不为生意你吃什么穿什么？你这个贱女人少给我装清高！你以为你不承认你是太监的老婆就有男人想娶你？” …… 父女俩完全放开顾忌，开始狗咬狗吵起来。 很多丫鬟仆人在外面偷偷看热闹。 这种热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互相骂了半个时辰，二人都累了，周璐璐扔下一句“老不死的东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他。 周老头也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泼辣蛮横，自己也没少跟她吵过，但是这么激烈的还是第一次。 周老头是又生气又着急。 这时候，一个下人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启禀老爷，门外有位官老爷说找您！” 官老爷？ “哪位官老爷？” “说是太子少傅李大人！” 太子少傅？ 周老头想了一圈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和太子少傅扯上关系了。 他倒是听说过李大人，皇后身边的红人嘛！ 宫里很多人都在传，周老头给宫里供货的时候听到过一两句。 等会，皇后的红人？ 南宫不也是皇后的新晋红人吗？ 他们都是皇后一派的呀！肯定是为南宫而来！ 想到这一关节，周老头赶紧整理下自己的衣冠，快步出去迎客。 李道儿是朝中的正二品大员，屈尊到一个商贾的府上，这可是周老头莫大的荣幸！ 所以也没等到周老头出来迎接，李道儿已经坐到了周家的客厅主座上。 周老头迎到府门口没看到人，听下人说李大人已经进去了，便又急匆匆赶往客厅。 到了会客厅，看到穿着一位穿着官服的人端坐在主座上，便赶紧上前跪拜：“草民拜见李大人！” 李道儿喝一口清茶，盖上杯盖后抬眼看一眼周老头：“周丰裕？起来吧！” “谢李大人！” “坐！”李道儿一个眼神，示意周老头坐下。 周老头感觉很不对劲，明明是自己家，自己反倒反主为客了！ 李道儿也不愿和周老头废话：“你是南宫煜宸的岳丈？” 嘿，这可说到了周老头的得意之处！ “没错，小老儿正是南公公的岳丈，小女是南公公在宫外的妾室！” 他觉得李大人和南宫关系应该不错，可能能提携一下自己。 李大人的态度不冷不热：“那你对南宫很了解了？” 周老土怎么会说不了解？于是滔滔不绝讲起了和南宫的渊缘：自己当初如何被土匪绑架，南宫如何解救自己，后来又如何和周璐璐生情，如何决定成婚，后来又发生什么坎坷，周家对南宫如何忠心如何坚守…… 说的是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其中当然多有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尤其是说到夸赞南宫的品性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李道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终于说完了，也说累了，周老头喝一口茶水，满脸期待地等着李大人对自己的回应。 谁知李道儿的脸上现出一丝失望：“所以你觉得南宫被阉割是有冤屈的？你们都认为他人不错？” 周老头正兴奋呢，丝毫没意识到李道儿的不快：“草民不敢说太后冤枉南宫，但是南宫这个人真的不错！” 李道儿更失望了，没打听出来一点关于南宫的坏消息，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他站起身，不屑地说一句：“宫里的一个阉货太监，在宫外都被你们当成神仙宝贝供着，真是荒谬！” 然后看也不看周老头一眼，抬腿走了！ 周老头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兴奋地点着头：“对，嘿嘿，一个阉货太监，他就是——啊？阉货太监？”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这位李大人不是和南宫一伙的了！ 哎呀，那刚才自己那番言论岂不是得罪了他？ 周老头追出去想解释一句，可是李道儿已经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留下周老头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情况？南宫在宫里的地位到底稳不稳呀？ …… …… “阿嚏——” 南宫打完一个大喷嚏，揉揉鼻子：是谁又念叨我了？ 没再想那么多，南宫赶紧跟上了皇后的脚步。 刚才宫女来报：萧子钰在后花园闹起来了，请皇后娘娘快去看看。 萧子钰，就是靖和帝唯一的儿子，未来的太子。 也是南宫接近皇后要重点调查的人——他的生父到底是靖和帝还是李道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五岁的太子！ 他正在拿着一把宝剑边哭边乱砍：“我要砍死你们，我要砍死你们！” 旁边的侍卫、宫女、太监都不敢靠近。 看到皇后一行人过来，众人赶紧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皇后俊俏的脸上布满阴云。 一个年龄较大的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子殿下非要玩骑马打仗的游戏，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差人去禀报皇后娘娘！” “他想骑马带他去骑射场起去就是了！有什么难的？” “可是，可是太子殿下说骑射场不好玩，要奴婢牵着马带他出宫去骑……” “胡闹！”皇后火冒三丈，她冲上前去抓住正在乱砍乱喊的萧子钰，一把夺过他的宝剑扔在地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第35章 这里面指定有事 萧子钰被打蒙了。 在后宫中他是个小霸王，太监宫女们当然都怕他。 可是他怕三个人：一个是父皇，他总是很严肃；一个是皇祖母，她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 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母后，她对自己是真狠呀！ 很多时候小孩子不是不懂道理，而是他会看人下菜！ 他捂着脸委屈地说：“母后，孩儿想训练骑马射箭……” “训练骑马射箭可以，去骑射场，但是不准胡闹！” “孩儿没有胡闹，假父老人家说过，骑射场都是儿戏，真正想练出本领来得去宫外！” 南宫一听有点纳闷：怎么还出来个假父？谁是假父？ 皇后一听却勃然大怒，转身对一个太监喝道：“去传李道儿进宫！” “是！” ……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道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李道儿刚从周老头那里回到自己府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听说皇后召见，赶紧赶过来了。 “李道儿，是你给钰儿说骑马要去宫外，骑射场练不出本事？” 南宫听皇后这么说，才明白原来假父是李道儿！ 皇上、皇后、李道儿三人玩的挺花呀，皇后生了个儿子，对外宣称是皇上的，然后又叫李道儿为假父！ 应该是真父才对吧！ 李道儿先是一愣，不知皇后为何有此一问，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言论，便回答道：“微臣确实说过！” “你怎么能如此蛊惑钰儿？好好的骑射场不去，却想着出宫玩？” “皇后明鉴！骑射场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马是最温驯的马，兽是最迟钝的兽，更有侍卫前呼后拥，试问这种环境能练出什么？不过是过家家一样玩罢了！微臣的本意是说，如果想练出真本事，就得到最真实的环境中，挑战最真实的困难！” 南宫虽然对李道儿不感兴趣，但是挺赞同他的这一番言论。 的确，很多公子哥骑射不精，就是没有到真实的环境中去锻炼，而只是在骑射场游戏！ 皇后本想发作，看到南宫微微点头，柔声问道：“小南子，你也这么认为？” 南宫没想到皇后会问自己，忙答道：“李大人说得挺有道理的！” 李道儿得意地一笑。 萧子钰一看有大人帮自己说话了，更有底气闹了：“我要骑马射箭！我要出去宫外骑马射箭！” 皇后沉思片刻，便对李道儿说道：“也好，你带钰儿到京郊转转吧，切记不要走太远，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找几个侍卫远远跟着！” 李道儿心里高兴，自从陈妙登当了皇后将萧子钰带进宫，他很久没有和萧子钰——自己的亲儿子有过单独在一块的机会了！ “微臣遵命！” 谁知皇后想了一下，又说：“小南子身手不错，让他也跟着你们去吧，万一出什么事他也能照应你们！” 李道儿心里老大不愿意，本来自己和儿子的亲子时光，跟这个太监算什么事？ 而且这个太监还是自己厌恶的！ 他刚想出言拒绝，谁知萧子钰开口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南宫：“你就是能和卫统领打成平手的那个太监——小南子？” 南宫一脸黑线，答道：“是！” 萧子钰拍着小手跳起来：“好啊好啊，别的宫女太监都传你的武功很好，和卫统领都不相上下，出了宫我要看看你的武功到底有没有那么强！” 李道儿看太子这个反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拜别皇后。 然后换上平常人家的衣服，命人从御马场牵来两匹大马和一匹小马驹，他和萧子钰同乘一匹大马，南宫骑一匹大马牵着那匹小马驹，带上硬弓箭囊，去往城北的一片密林。 几名便衣的侍卫远远跟着。 …… 一路上萧子钰好奇地东张西望，问这问那，李道儿耐心解答。 南宫在后面跟着看着，觉得前面这一大一小还真像一对父子。 想到这儿，南宫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李大人，小人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想请教大人。” 李道儿正指着前面树上的一个鸟窝给萧子钰讲笑话，一听南宫的话没好气地回应：“什么事？” “为什么太子殿下称你为假父？” 这个话题那可是说到李道儿得意的地方！ 这不就彰显自己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了吗？ 可是他又不能说萧子钰其实是自己的骨血，只能说那个对外冠冕堂皇的理由：“皇上落难的时候，将皇后托付给我照顾，没多久皇后就生下了钰儿，可是皇上却被废帝扣下了！于是我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将钰儿抚养起来，直到后来皇上化龙，迎回了皇后娘娘和钰儿。皇上为了不让钰儿忘记我对他的养育之恩，本来让他认我做义父，可是钰儿身份尊贵，不能叫我义父，于是改了个词，叫我假父！” 为了突出自己的地位，李道儿特意将太子称为“钰儿”，说完回味无穷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南宫心里冷冷一笑：这里面指定有事！ “当年废帝残暴，没人敢跟当今皇上扯上关系，李大人却不畏强暴，义无反顾，收养皇后母子，真是大义呀！” 南宫违心地恭维道。 李道儿微笑着摸摸前面坐着的萧子钰的头，心里想：这是老子的儿子，老子当然得养了！嘿嘿！ 他想起了自己搜集到的七零八碎的关于南宫的信息，便开口试探道：“南公公刚进宫就成了凤仪宫大总管，我还没给你道贺呢！” 呵，你不是极力反对吗？ 怎么，看反对无望想拉拢我了？ 可是李道儿接下来一句话让南宫后背一凉：“听说南公公在大通铺的时候，经常夜不归宿？” 什么？ 有人注意到了我夜不归宿？ 这人是谁？ 是敌是友？ 他观察我多久了？ 糟糕，自己进宫是做秘密事情的，难道自己的背后还有一双眼睛秘密地盯着我？ 一瞬间，南宫脑中想了很多种可能性！ “也不是，只是刚进宫的时候不太适应，出去睡了几个晚上——李大人是听谁说的？” 李道儿心里暗喜：他有点担心呐，难道这个南宫煜辰在大通铺的时候，晚上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正准备乘胜追击，多抛出几个问题， 这时前面的萧子钰兴奋地指着远处：“快看！那是什么！” 第36章 没有毁粮毁田的道理 李道儿和南宫齐刷刷向前方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小兔子从远处的麦田里窜过。 “我要去抓兔子！我要去抓兔子！” 萧子钰兴奋地在马上前后晃动着身体。 那只野兔听到这边的动静，竟然不跑了，抬起前脚站起来，傻乎乎地看着这边，似乎很好奇这几个人要干什么。 李道儿笑呵呵地答应着“好好好”，跨下大马，将萧子钰也抱了下来。 然后命南宫将小马驹牵过来。 李道儿将萧子钰抱到小马驹背上，交给他一柄小弓，给他背上一个小剑囊，里面有几支短箭。 “去吧！一定坐稳了！记住假父平时教你的，悄悄靠近，搭弓射箭的时候不要犹豫！” 李道儿交代几句，又轻轻拍了下小马驹的屁股，小马驹仰头喷了一口气，似乎是让主人放心，然后抬蹄向野兔走去。 南宫早就看得出来，虽然李道儿说骑射场的马太过温良，但是给太子骑的这匹小马驹，也是从骑射场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匹温驯的宝驹。 萧子钰十分开心，骑在马驹背上，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傻兔子吃一口草抬起头看一眼萧子钰。 还有一段距离，萧子钰终于按捺不住，“嗖”一声，将箭射了出去！ 毕竟萧子钰只有五岁，毫无臂力可言，而距离野兔又有些距离，这一箭当然没有命中，软绵绵飘到野兔面前两三丈的地方就掉落在地上。 但是野兔却由此受到惊吓，抬头呆立一瞬，撒腿就跑！ 萧子钰见状大叫：“兔子要跑啦，快来抓它！” 说着脚跟猛踢小马驹的肚子，马驹吃痛，原地跳了一下，向兔子追去！ “钰儿小心！” 李道儿见状大惊，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别过来！你去那边阻拦！” 萧子钰看李道儿奔向自己，高声命令道。 萧子钰在奔跑的马驹上坐得倒是挺稳的，看来在宫中确实没少练习！ 李道儿看萧子钰没有危险，心下稍宽，调转马头去堵兔子！ 兔子十分灵巧，左突右奔，将两匹马引来绕去！ 两匹马在麦田里放开蹄子，肆意践踏！ 南宫看两人如此毁田，顿觉不妥，忙大声阻止：“太子殿下！李大人！快快出来！你们将禾苗都踩坏了！” 萧子钰正在兴头上，哪里会听他的话！ “小南子，你也赶紧过来堵这只野兔子！” 李道儿也童心顿起：“南公公快进来，我们三面夹击，看这只兔子往哪儿跑！” 南宫深知农夫耕作不易，眼看着一片禾苗被践踏得东倒西歪，心里着急：“太子殿下，你们快出来，我将这只兔子给你抓住！” 说罢足尖轻点，飞身上前。 萧子钰只觉得一道黑影从自己头上飞过去，闪电般冲向兔子，点地后又瞬间飞出麦田！ “哇—”萧子钰目光跟随着黑影看他落地，此时的兔子被南宫抓着耳朵，拼命瞪着四蹄！ “好厉害！小南子你太厉害了！” 萧子钰策马跑过来，从南宫手里接过兔子，紧紧摁着它。 李道儿心生不爽。 “出来是为了让钰儿练习一下骑射的，你直接将猎物抓到交给他，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这里是农田，不是林场，你们如此践踏，实在不对！” 李道儿正要发作，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号啕的哭声：“我的麦苗呀！这是怎么回事呀！” 李道儿和南宫俱是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老汉搀着一个老妇人——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踉踉跄跄地哭喊而来。 糟了，农主来了！ 两个老人走到田边，看着田里一片狼藉，禾苗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有的苗根还被马蹄践踏了出来。 他们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这可是老两口辛辛苦苦半年耕作出来的成果！ 此时被毁，意味着一年都没有收成！ 老两口本来就老无所依生活困顿，就算农田丰收，也勉强刚够糊口，一年没有收成不是断了他们的活路吗！ 老汉看到萧子钰手里的兔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这些富家公子哥儿，为了玩耍寻求刺激，常常到此处策马寻欢，丝毫不顾及农田里的庄稼！ 老汉抹一把鼻涕，抓住萧子钰：“你给我赔！你赔我的麦苗！” 一看萧子钰被老汉抓在手里，李道儿南宫都被吓了一跳！ 萧子钰却没感觉到害怕，他一边挣扎一边大骂：“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老东西！不放开我杀了你！” 李道儿急道：“你先把他放开！有话好好说！” 说完转脸看向南宫，示意南宫准备上手抢人。 远处的便衣侍卫也慢慢围拢上来！ 南宫却看出来老汉毫无武功在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绝对不是乔装的刺客，因此冷眼旁观，并没有动手，并示意围拢上来的侍卫们稍安勿躁！ 李道儿叫南宫等人不动手，更是着急，他对老汉喊道:“你赶紧将他放开，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这片麦苗要多少银子？我们赔给你！” 老汉听李道儿如此说，感觉自己受到侮辱：“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粮苗吗？老子不稀罕你的臭钱！你们就赔我的禾苗！”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警告你，这个孩子若是受了伤，你们两口子的命都赔不起！” “哈，还威胁老子？老子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这孩子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有毁粮毁田的道理！” …… 二人正兀自吵个不停，萧子钰挣扎了一会没有挣脱，他转过脸，张嘴狠狠地咬住了老汉抓自己的手掌！ “啊！” 老汉痛得大叫，抽出手大力抽了萧子钰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 除了皇上皇后，还没有人敢打太子的耳光！ 南宫心中暗叫：坏了！ 而萧子钰被抽了一巴掌，脸上一痛，手没抓稳，兔子一摆身子，跳到地上，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看兔子跑掉，萧子钰勃然大怒，他抽出腰间平日里玩耍的宝剑，对着老汉的肚子狠狠地扎去！ “不要！” 南宫急叫，双手掌风排山倒海地向老汉拍去，企图将他推出去！ 可惜为时已晚！ “啊—” 随着一声惨叫，老汉捂着汩汩流血的肚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萧子钰，慢慢倒下去！ 农田传来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头子—” 第37章 南宫，你想造反吗 萧子钰杀人了！ 五岁的萧子钰杀人了！！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渐渐不再动弹的老汉，都呆住了！ 只有萧子钰满不在乎，仍指着野兔逃跑的方向：“快去给我抓回来！小南子你快去把那只兔子给我抓回来！” 一个生命从他手上消失，他竟然毫不关心，还想着那只野兔子！ 南宫虽然号称“活阎罗”，手上也有无数人命，但看到一个小孩子对生命如此的态度，还是感觉到了胆寒！ 李道儿反应过来，他赶忙抱起萧子钰：“钰儿，咱们回宫！” “不嘛不嘛，还没到林场呢，我要去射箭！我要去骑马打猎！” “下次假父再带你来骑马打猎！” 说着将萧子钰放在马背上。 老妇人拉住李道儿：“你们不能走！你们打死了我家老头子！你们跟我去见官！” 李道儿恼怒，“嘭”地一脚将老妇人踢倒在地！ 南宫于心不忍，上前搀扶老夫人。 李道儿看南宫上前，会错了意，吩咐道：“南公公，将她杀了！” 南宫听到这话大怒：“太子已经杀了他的夫君，为何还要杀她！” “太子是天下储君，杀一个老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大惊小怪什么？” “杀一个老头有什么大不了的？”南宫惊讶于这位太子少傅的论调，“正因为他是天下储君，才更应该爱民如子，怎么能乱杀无辜呢！” “哪有乱杀无辜？这个老头竟敢打太子的脸，死有余辜！” “是太子踩踏他的禾苗在先！” “南公公你什么意思？这个老妇人不死，日后必定会损害太子名声！你不为太子着想，还想追究太子的罪过吗？”李道儿轻蔑地看一眼南宫，“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现在不是什么明刑司司正，你是皇后的大总管！你的职责是保护太子！” 南宫有些无语，这就是这位少傅的教育之道吗？ 远处的侍卫看到这边出事，都已经围了上来。 李道儿对侍卫们吩咐道：“将这个老妇人处理掉，找个地方把他俩埋了！” 老妇人听到李道儿和南宫的对话，早已吓傻，此时抱着老头的尸体跪坐在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不知所措。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南宫对侍卫们怒目而视。 侍卫们都知道面前这个南公公和侍卫统领打了个平手，他们就算一拥而上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将南宫和老妇人为成了个圈，竟然谁都不敢上前。 “南公公，你想造反吗？” “我当然不敢造反！但是凡事要讲道理，讲王法，你身为朝廷命官，岂可这样草菅人命？” “哼，你装什么装？自己为什么被阉为什么变成太监都忘了吗？现在要做正义的化身了？” 李道儿开始对南宫进行人身攻击。 南宫懒得理会李道儿的嘲讽，只说道：“这件事我要禀明皇后，听候皇后发落！你们谁也别想动这位老妇人一根毫毛！” 李道儿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阉货，还会告状？好啊，你看看皇后是帮太子还是帮一个贱民？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刚进凤仪宫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连太子都敢得罪，我看你怎么收场吧！钰儿，咱们走！” 萧子钰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闯的大祸，嘴里兀自喊着：“兔子！我要抓兔子！” …… …… 凤仪宫。 靖和帝和皇后端坐在上，阴晴难辨地盯着下面跪在地上的李道儿、南宫、太子三人。 太子杀人的事情由随行侍卫禀报给了卫统领，卫统领不敢隐瞒，赶紧禀报给了靖和帝。 靖和帝赶到凤仪宫的时候，皇后正听李道儿和南宫述说事情的原委。 听到“皇上驾到”的通报，皇后赶紧迎出来：“臣妾本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去奏明陛下，没想到陛下这么快赶过来了！” 靖和帝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怕是你想瞒下这件事情吧！” 说罢走上主座坐了下来，皇后尴尬地跟过来坐在旁边。 这是南宫第二次见到靖和帝，前几个月因为破获陈策的冒充皇亲国戚案，被靖和帝召见嘉奖过。 不过那时也只是在朝堂最末端上远远拜谢，连皇上的面都没看清楚。 现在看清楚了，这位皇帝肥肥胖胖的，眉宇间让人感觉心深似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道儿趴在地上磕头像捣蒜。 恭喜？贺喜？ 李道儿这是卖的什么药？ 南宫有些糊涂了！ 靖和帝倒是喜怒不形于色：“说！” “太子殿下刚毅果敢，杀伐果断，将来必定是一代雄主，可喜可贺呀！” 哈，还有这种歪理？ 南宫心里“呸”一声，反驳道：“这怎么能叫杀伐果断？活得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惨遭杀害，这分明是滥杀无辜！” “放肆！竟敢如此评价太子！太子身为储君，身负天下，杀一个老头怎么了？” 杀一个老头怎么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太子身为储君，更应该以民为本，更应该教他爱民如子，怎么能大开杀戒？” “太子当有自己的威严，这个老头竟敢掌掴太子，如果太子不杀他，还怎么树威立信？” “第一，当时我们未表明太子的真实身份，老人并不知情！第二，太子踩踏他的麦苗在先，他也是一时情急，才动的手！” “踩踏麦苗怎么了？为了太子殿下的身体，为了太子殿下的本领，踩踏几株禾苗怎么了？” “社稷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粮食关系到天下生民大计，你竟然丝毫不以为意！” “呦，南公公还懂治国呢！就那几株麦苗，你敢说比太子殿下重要？” …… 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一旁的萧子钰见父皇母后都面色沉重，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皇后偷偷看了一眼靖和帝，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争吵，也不知道到底赞成谁。 其实，如果不是卫统领禀报给了靖和帝，皇后就真的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了。 毕竟，后天就是自己的生辰大典了，太子的册封大典也迫在眉睫， 这个时候传出太子杀人的消息，朝中肯定有人蠢蠢欲动！ 虽然知道是萧子钰的错，但是此时看南宫有理有据地指责太子，指责李道儿，皇后心里隐隐有点怨恨南宫了。 就在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靖和帝开口了！ 第38章 见识都不如一个太监 “你们都闭嘴吧！” 靖和帝说得不疾不徐，但是极具威严，南宫和李道儿都闭了嘴。 他起身缓步走到三人的面前，从南宫走到李道儿，再走到太子。 到了太子面前，靖和帝突然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肩膀！ 五岁的萧子钰怎么能承受他这么暴戾的一脚，当场被掀翻！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母后，发现母后也无能为力，于是想哭，但是没敢哭出来！ 虽然年幼，但是他太了解父皇的脾气了！ 打起自己来那是下死手呀！ 李道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一阵惊忧：“陛下——” 不是自己的儿子，下手就是狠呐！ “你！” 靖和帝转身，指向刚要开口劝谏的李道儿，把他吓了一哆嗦！ “朕让你做太子少傅，规劝太子言行，你倒好，教出来这么一个畜生！” “毁朕的粮田，杀朕的子民！还不知悔过！这种人如何当储君！如何服天下！” “还有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堆的歪理邪说，黑的都被你说成白的了！” …… 李道儿被骂得不敢抬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后听靖和帝这样说话，心里也很惊奇：皇上今天要翻脸吗？ 果然，皇上指着萧子钰的一句话将众人都吓傻了：“来人！将这个畜生拉下去砍了以谢天下！” 将太子砍了？ 没听错吧？ “皇上——” “陛下——” 众人齐刷刷跪下，连南宫也不由自主说了句：“皇上！” 其他人都不敢多言，只有跟随靖和帝多年的莲公公跪在地上求情：“陛下，太子殿下的确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呀！还请陛下三思呀！” 靖和帝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众人，良久才长舒一口气：“罢了，既然这么多人给你求情，那这次暂且饶你一命！罚你三天不准吃饭！三个月不准出宫！每天面壁！以后再犯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传令！那个死了老伴的老妇人由京兆府供养，直到送终！” 莲公公维维领旨。 皇后和李道儿虽然听着责罚太重有些心疼，但是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 皇后爬过去将萧子钰摁在地上，“咚咚咚”地给靖和帝磕着头：“快给父皇谢恩！快给父皇谢恩！” 靖和帝嫌弃地看一眼太子：“先把他关起来去！” 几个宫女胆战心惊地过来扶着萧子钰下去了。 萧子钰走后，他刚才趴跪的地方留下一滩尿渍。 靖和帝看到后轻蔑地说了句：“孬种！” 言罢转向南宫：“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看来靖和帝早就将嘉奖过自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皇后赶紧过来解释：“这是小南子，是臣妾刚刚招进来的总管！” 靖和帝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看向李道儿：“亏你还是个太子少傅！见识都不如一个太监！” 莲公公低着头斜眼瞟了一眼南宫。 南宫心中一万匹羊驼奔过！ 这是夸我呢吗？ “我看你这个太子少傅也别当了！从今天起，做个东宫侍读，罚俸三个月！” 虽然还是时常陪伴在太子身边，但是少傅是太子的师傅，对太子言行有规劝的权责，而侍读只是个陪读书的，地位是云泥之别！ 李道儿虽然心里万分不爽，但是还敢说什么呢？ “谢陛下开恩！” “你们先退下吧，朕与皇后有些话要说！” 南宫等人躬身退出，房间内只留了靖和帝和皇后二人。 …… 皇后偷瞄一下靖和帝的脸色，看他缓和了不少，便小心翼翼地说到道：“陛下保重龙体，不要再气坏了身子！” 靖和帝看向她：“朕刚才也是演给他们看的！没吓着你吧？” 听到这话，皇后委屈的眼睛开始变得泪汪汪：“陛下心怀天下，处理得很好！臣妾不敢有异议！” “唉，你也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朕知道，你以为钰儿不是朕的亲骨肉，朕就处处为难他！其实不是这样的！钰儿的身份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朕从见到他就打定主意让他做太子了！你不必有这样的不安全感！” 顿了顿，靖和帝继续说：“只是他马上就做太子了，竟然明目张胆地滥杀无辜，如果朕不处理，朝中的那些御史还不吵翻天！说不定太子的册封大典都得黄！朕知道你本来想将这件事押下去，可是今天卫荣来找我的时候，王僧达那个老狐狸就在旁边，他肯定已经安排好御史炒作这件事情了，说不定明天早朝就会有奏本参钰儿了！” 王僧达出身名门大族琅玡王氏，又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靖和帝也经常拿他没办法。 皇后明白了其中关节，顿时觉得靖和帝没那么冷酷了！ 本来自己生了别人的儿子，还被封为太子，皇后就心虚！ 后来靖和帝主动提出来将这件事隐瞒下去！ 李道儿分析出了靖和帝的真实意图： 他没有其他的子嗣，这对于皇室来说是致命的！ 一个皇帝没有儿子，那会有多少皇族宗室蠢蠢欲动心生想法？ 尤其是靖和帝是通过宫廷政变得到皇位的！ 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了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靖和帝也放纵皇后和李道儿的奸情！ 没关系，你们玩你们的，让别人知道我有个儿子就行！ 可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哪一天会不会不爽呢？ 所以皇后对萧子钰从不敢宠溺，看着不顺眼就打！ 倒是李道儿，还指望这个儿子以后真能当上皇帝，说不定能封自己个王公之类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这也造就五岁的萧子钰性格乖张暴戾！ …… “那个……小南子，有点意思！” 皇后听靖和帝问起小南子，心虚地一笑：“他帮臣妾破了宫里的一个盗窃案，所以臣妾自作主张将他留在了凤仪宫！” 靖和帝似乎不关心皇后留下小南子的真实原因，只是淡淡地说道：“都成太监了，还把自己当明刑司的司正，管这管那的！” 皇后听后大惊：刚才在南宫面前，皇上不是表现的不认识他吗？ 怎么知道他以前是明刑司的？ “皇上……认识他？” “当然！朕不是还因为陈策的事情嘉奖过他吗？太后将他阉了送到宫里，你又收留他了！” 皇后感觉自己后背冒出冷汗：这个靖和帝，他什么事情都知道，只是有时候装作不知道，其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 第39章 皇后的身份也是个奴婢 南宫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他在回顾这一天的经历，在反思他做得对不对。 如果他仍然是明刑司的司正，遇到这种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但是他现在是凤仪宫大总管。 虽然得到靖和帝的褒奖，但他现在的目标是拿下皇后，而不是拿下皇上！ 而皇后对于这件事…… 好像不太高兴！ 南宫察言观色，很敏锐地察觉到皇后的情绪！ 唉，刚刚成了她的红人，不会就这样被打入冷宫了吧！ 南宫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但是他得想办法补救！ 而这个机会第二天就摆在了南宫的面前。 …… 皇后的诞辰庆典迫在眉睫，各级官员女眷、后宫各院嫔妃都送来的自己的贺礼。 皇后自然是十分欢心！ 但是唯独宁寿宫的没有礼物送过来！ 按道理说，路太后身为太后，虽然不用送贺礼，但是在皇后生辰的时候还是应该赏赐一些东西的！ 那样显得皇后有面子！ 可是宁寿宫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后也不在乎太后是否有赏赐，本来两宫之间暗流涌动，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然而皇后还是记挂着宁寿宫的一个东西，那东西对于别人毫无用处，却是皇后做梦都想拿到手里，并亲手毁掉的！ 那便是陈妙登——当今皇后奴婢身份的牒籍！ 说来也是荒谬，陈妙登贵为皇后，可是她竟然还有一张象征着奴婢身份的牒籍在路太后手里！ 原来，早先陈妙登是路太后的侍女，自然有这么一张牒籍。 后来她被赐给了靖和帝，当时也没有在意这一纸牒籍！ 再后来靖和帝落难，陈妙登跟了李道儿，更无暇顾及这种事情了！ 但是后来她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再次见到路太后，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而路太后见陈妙登不肯成为自己的附庸，便处处打压她。 有一次便装作无意地当着众嫔妃说：“皇后还有一张奴婢的牒籍在哀家这里呢！” 于是后宫便有人窃窃讨论：“皇后虽然高高在上，但是身份不也是一个奴婢吗？” 每每想到此时，皇后便觉得如有芒刺在背——我堂堂一个皇后，竟然在身份上还是宁寿宫的一个婢女？ 她多么想让路太后毁了那张牒籍呀！ 可是路太后就是故意为难她，非但不毁掉，反而不时地调侃一下这件事情！ 皇后的这个心结当然被李道儿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皇后对自己态度冷淡，前一天又被皇上训斥，贬职罚俸，李道儿感觉自己处境很不妙！ 那何不投其所好，找太后要回皇后的牒籍，作为一份大礼送给皇后，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一关节，李道儿不觉得意起来：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 …… “你去找太后要牒籍？” 听了李道儿的计划，皇后初时感觉很惊讶，随即脸色又恢复了平常。 “还是省省吧，那个老太婆不会给你的！” 李道儿倒是挺有自信：“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以往咱们只是没去给她要，我认为，只要我去开这个口，太后绝对会给我这个薄面！” “给你薄面？” 皇后打量一下李道儿，惊讶于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对呀！再不济我也是朝中重臣，皇上的心腹，太后不会不知轻重的！” “你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皇后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皇后本来对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现在李道儿主动提起，还这么有信心，让她本来已死的心重新燃了起来。 如果真能将那张耻辱的牒籍销毁，那也算是了了心头的一桩大事。 想到这儿，皇后隐隐又有了一丝期待。 …… 李道儿整好衣冠，来到了宁寿宫。 于公公对于李道儿的来访颇感意外。 “李大人为何事而来呀？” 李道儿自诩是当今皇上的旧家臣，与皇后关系又非同一般，所以除了皇上身边的莲公公，从不将其他的太监放在眼里。 “本官有事求见太后！” 于公公见李道儿态度傲慢的模样，知道他仗着和皇后见不得人的关系，看不起自己这个阉人。 “太后正在休息，不便见人，李大人还是请回吧！” “休息？”李道儿看看日头，“都几点了还休息？刚才不是有娘娘过来请安吗？” “呦，这就不劳李大人您操心了！太后是后宫之主，她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她想让谁过来请安就让谁过来请安，其他的无关人等呀，那也不能说想见太后就能见呀！” 于公公特意将“后宫之主”说得重了些，提醒李道儿太后才是后宫老大，你的主子皇后也得听太后的，也得过来给太后请安！ “可是本官有要事要见太后呀！” 于公公一声冷笑：“听说李大人昨天被皇上贬为东宫侍读了，还能有什么大事要禀报呀？” 听到他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李道儿脸上一红，暗叫不好，不该得罪太后身边的这个贴身太监！ 他要真不给通传，自己还真见不到太后！ 想到这里，李道儿不得不放下身段，和气地说：“下官有件事情过来禀报太后，还请于公公进去通报一下！” 说着，又拿出一个银元宝偷偷塞到于公公的手里。 一个银元宝当然收买不了于公公，不过外朝官员求见太后，于公公也好奇是什么事情。 于是收下银元宝，丢下一句“等着吧”，转身离去。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最开始李道儿在宁寿宫门口还感觉不错，来回徘徊着，心中默默念着准备给太后的说辞。 可是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日头已升到头顶，还不见于公公出来。 烈日当头，李道儿无处可躲，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了。 此时他走又怕太后召见，留又不知道等到何时，逐渐开始焦躁起来。 他心中恼怒：这个于公公为何不把自己请到宫里面，在会客厅等候？ 能不能召见，为什么不出来给个准话？ 肯定是刚才自己态度惹恼了这个老太监！ 真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 与此同时，路太后正斜卧在软塌上，品着香茗，眯着眼睛听于公公给她读一本市井小说，到精彩处还不时发出笑声。 一段结束后，于公公合上书，看看外面的日头，笑呵呵问太后: “李道儿都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了，太后还见不见他？” 第40章 太后千万不要这般行事 路太后微微张开眼，笑问：“你说，他来是干什么呀？” 于公公将书放在一旁，走上前抬起路太后的一条腿给她轻轻揉捏着：“这个小人可猜不着！” “哼，你这个狗奴才，是猜不着还是故意让哀家说呀？” “太后明察秋毫，万事洞明，小人可不如太后，嘿嘿！” 路太后满意地再次闭上眼：“哀家和你打个赌，李道儿这次来，肯定和陈妙登那个贱人明日的诞辰大典有关，你信不信？” 于公公夸张地张大嘴巴：“哎呀，对呀，奴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呢！明天可就是皇后娘娘的诞辰大典了，还是太后心系后宫，奴才真是佩服！” 路太后笑着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行了，你也就是一张嘴了！让李道儿进来吧！” …… 此时李道儿腹中空空，汗流浃背，心中感觉慌慌的，状态很不好。 但是太后已经召见，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入宁寿宫，太后的寝殿。 “下官拜见太后！” 太后眼睛都没睁开：“起来吧！” 李道儿起身后以为太后会赐座，可是等了半晌没动静，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闻着寝殿里的龙涎香，饥饿感更强烈了。 大殿内一时寂静，除了于公公给太后轻轻捶腿的声音，就是李道儿砰砰的心跳声。 李道儿以为太后会问自己何事，可是太后好像睡着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李道儿时间忍不住，不时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于公公。 于公公净脸一笑：“李大人，你不是说有要事要禀报太后吗？那就说呀！” 啊？ 李道儿心中暗骂，太后不知道是醒是睡，于公公就让自己说事，这是给你禀报还是给太后禀报？ 但是在这样等下去得到什么时候呀？ 唉，算了，赶紧说完回去吃东西去！ “太后，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诞辰了，各宫娘娘都敬献了礼物，按照惯例，宁寿宫是不是该赏赐点什么？” 太后没说话，只是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一翘：怎么样，跟陈妙登那个贱人的诞辰有关吧？ 于公公问道：“你是替皇后过来讨赏的？” “并不是！”李道儿赶紧纠正，“下官只是感觉，太后母仪天下，有安抚后宫之责，这次皇后诞辰大典，正是太后垂范天下的大好机会呀！” “你什么意思？你还是来替太后着想的？” “下官出发点确实如此！” “啧啧啧——”于公公阴阳怪气地赞了一句。 “那你想让太后赏给皇后个什么东西？” 于公公这句话问到了李道儿的心坎儿里。 “下官听闻，多年前，皇后还在太后身边侍奉的时候，有一张牒籍。现在她已经贵为皇后，这张牒籍再存于世上就没有道理了，下官斗胆，将这封牒籍讨回去，彰显太后宽宏大量之责！” “牒籍？”于公公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呀，陈妙登现在还惦记这件事情呢！ “李大人，你自己也知道你斗胆呀！事涉太后皇后之谊，这可是太后最珍视的东西，你就想凭你一张嘴讨回去？” “呃……”李道儿一时语塞。 太后最珍视的东西？就是想以此嘲讽皇后的呃出身吧！ “皇后也非常怀念侍奉太后的那段时光，可惜时光不能倒流，皇后每每说起那段时光，总是后悔没留下些物件以供怀思，她听说有这么一张牒籍之后，非常欢喜，想供奉到凤仪宫，以此来怀念那段岁月，鞭策自己不忘太后对自己的恩情！” 说完这段话，李道儿还挺佩服自己能编出这么精彩的瞎话！不禁得意地抬头看看太后的反应。 可惜说话的还是于公公：“你刚才还说留着牒籍没道理，现在又说皇后想供奉起来！你自己要不要听听自己都说了什么？” 李道儿被羞得面红耳赤。 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 就在李道儿失去希望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将牒籍给皇后吧！” “什么？”李道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看向太后，太后云淡风轻地又说了一句：“李道儿忠心为主，其志可嘉，哀家决定将牒籍赐给皇后吧！” “下官……下官叩谢太后！” 李道儿太激动了，自己凭三言两语就拿到皇后心念的牒籍，这可是奇功一件呀！ 他仿佛看到皇后对自己赞许钦佩的目光了！ 和皇后快乐的日子要回来了！ 谁知太后笑着挥手打断他的叩谢：“你先别着急谢，既然你说皇后这么怀念给哀家当婢女的日子，那哀家就成全她！” “怎么成全？”李道儿心一沉，感觉刚刚到手的快乐好像要从手中溜走。 “怎么成全？嘿嘿，你别担心，陈妙登现在是皇后，哀家不可能让她再来宁寿宫当婢女！她不是想要那张牒籍吗？明日诞辰大典上，哀家带着后宫管事处、户部一起到凤仪宫，当众宣布让她的夫君，也就是陛下赎回他的牒籍，你看如何呀？” “什么？”李道儿目瞪口呆，“这怎么能行？明日诞辰大点宾朋众多，太后这么做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这件事只适合太后私下将牒籍送给皇后，然后皇后小范围宣布牒籍已经废除，再让人渐渐传播开来，这样才对皇后没有什么影响！ 好家伙，明天大殿上一群官府代表过来让皇上给皇后赎身，这不是昭告天下皇后低贱的身份吗？ 那还不如就让这张纸烂在太后这里呢！ “太后万万不可！”李道儿绝望地跪倒在地！ 要不回去没关系，可别给明天的大典捅了篓子呀！ 看到跪在地上发抖的李道儿，太后冷冷一笑：“有些人呀，天生就是奴才，即使他被贵人带起来，即使他飞上了梧桐树，也改不了他奴才的本性！” “李大人，你听得懂哀家的话吗？” 李道儿浑身一颤，不知道这句话是特指皇后还是连带了自己！ 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天气热，还是被吓的，李道儿浑身都湿透了！ “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哀家将牒籍给皇后送过去呀？” 李道儿感觉自己头都有点晕了：“太后千万不要在明日的大典上这般行事呀！” 只听得上面的太后和于公公“哈哈哈哈”笑起来！ 第41章 还有比我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太后看到李道儿紧张的样子还嫌不够，哈哈大笑地对于公公说：“小于呀，你可是看好咱们的东西，别让人偷了！” 于公公心领神会，阴阳怪气地回应：“还是太后考虑得周全！奴才听说凤仪宫出了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虽然一个贼被抓出来了，但是谁知道根上是不是烂的，毕竟凤仪宫从上到下都会偷！上头会偷人，下头会偷东西！咱可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别让凤仪宫的小贼把咱们的东西偷了！” “哈哈哈哈——” 李道儿趴在地上都快哭出来了！ …… 他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凤仪宫。 而皇后，正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回来。 “怎么样，要回来了吗？” 看到皇后殷切的目光，李道儿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看李道儿的样子，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本来笑靥如花的俏脸布满阴云：“本宫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过去碰壁！这下太后那个老东西更知道该如何拿捏我了！” 说着大大的眼眶里开始充泪。让跟在后面的南宫见之犹怜。 李道儿心里那叫一个懊悔，没立了功，还讨了顿羞辱，还在皇后这里更降码了！ 不行，得找个理由圆过去！ 他本来想揽过皇后安慰一下，可是看到后面站着的南宫，有些顾忌便没有动胳膊，只觉得这人真碍事！ 李道儿眼睛一转，信口胡诌道：“也不是太后不给，而是……” 皇后擦擦泪：“而是什么？” “而是……太后将那张牒籍丢了！对！丢了，她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 皇后半信半疑：“丢了？找不到了？” 李道儿心里盘算：太后不会闲着没事将那么一张纸拿出来别人看吧！就赌她不会拿出来示人！ “对，找不到了！不然她就让我拿回来了！” 皇后擦干眼泪，忽闪着长睫毛大眼睛：“找不到了？那太好了！” 南宫心里暗叫不好！怎么丢了？不然我可以去要回来呀！ 谁知就在此时，宫外传来通报：“太后懿旨到！” 李道儿一听太后懿旨到，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我刚从她那里回来，她又过来传什么懿旨？ 皇后却满心欢喜：听李道儿刚才这么说，太后本来还想将牒籍给我呢！这是给我示好呀！ 听听懿旨怎么说！ 想着，她率领众人出来跪迎懿旨。 只见于公公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扫视一眼众人，朗声说道： “传太后口谕：听李道儿说皇后十分怀念给哀家当婢女的日子，想将牒籍要回去供奉，哀家十分欣慰，但是牒籍之物，是一个人的身份，不能随便赏人！哀家感念你的孝心，特命小于公公带着牒籍展示给你看一眼，以慰你的怀思之苦！” 说罢，于公公双手展开一张黄色纸卷，只见上面正楷小字，红色方印，正是皇后当年的婢女牒籍！ 皇后又气又羞，浑身颤抖，呆呆地盯着展示在自己眼前的牒籍，半天没说出话来！ 而李道儿更是如五雷轰顶！ 刚刚吹出去的牛皮，转眼间就被太后过来刺破了！ 于公公看到二人的反应很满意，特意停顿了些许时刻，才将牒籍收回，开口道：“皇后娘娘，还不赶紧谢恩？” 皇后如梦方醒，贝齿轻咬红唇挤出几个字：“臣妾……谢太后！” “哈哈哈！”于公公转身离去，留下凤仪宫一院子的人跪在地上。 皇后不起，谁敢起来呀！ 良久，南宫从后面小声提醒：“皇后，于公公走了！” 皇后转过脸来，南宫见她已是泪流满面，甚是楚楚动人。 “皇后——” 皇后回过神来，转悲为怒！ 以前自己奴婢的身份还只是下人们私下嚼一嚼舌头传一传，现在倒好，太后直接拿牒籍传示众人！ 而且理由还如此的冠冕堂皇！是自己怀念当婢女的时光！ 进入凤仪宫以来，她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 转向李道儿，骤然爆发：“我早就说过不要去不要去，你非要去自取其辱！自取其辱也就罢了，还引来这个奴才来羞辱我！” 此时的她不再自称本宫，她卸下了层层铠甲，只是一个被人羞辱的女人！ “你说，你都给太后说了什么？怎么给我换来这样的羞辱！” 皇后香肩耸动，满面梨花带雨！ 李道儿当然是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嘴里不停地说：“臣该死！臣该死！” “你确实该死！”皇后指着他，手指不停地颤抖，随后看到旁边侍女手中的团扇，一把请过来砸向李道儿，又觉得不解气，脱了鞋子狠狠砸到李道儿的后脑勺上！ 众多的宫女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她们何曾见过皇后对她的姘头发过这么大的火！ 李道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办的这是什么事！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宁寿宫丢完人，回凤仪宫继续丢人！ …… 等到皇后发泄完，累得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依旧无声地顺着如桃花般的脸颊流下来。 李道儿本想上去给她擦擦泪，但是碍于南宫在场，只能从旁劝慰，心里却在骂“碍事的死太监！” 等到皇后平复得差不多了，南宫开口道：“皇后这么在意那张牒籍吗？” 这么在意那张牒籍？ 李道儿心里冷笑一声：到底是新来的，不知道皇后的品性！人呐，是越怕什么，越想掩饰什么！ 皇后怕别人说她的奴婢身份，自然想将象征那个身份的所有东西都毁掉！ 最重要的就是那张牒籍！ 地位高的人，都不想被人挖出曾经下贱的历史！ 他们都想让人觉得自己天生高贵！ …… 皇后擦掉脸上最后一道泪痕：“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牒籍的事情了！本宫不介意了！太后想留着就留着吧！” 李道儿闻言有些惭愧，自己这么一搞，皇后是彻底死心了！ 谁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监南宫又说道：“既然皇后如此介意，那小人去给皇后要过来就是了！” 李道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还有比我更不知天高地厚的？ 第42章 死太监还挺会哄女人开心 且不说你南宫进宫当太监就是太后一手策划的， 但是因为你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太后就不待见你！ 你才进宫几天，宁寿宫和凤仪宫的恩怨还没听说吧？ 真是狂妄自大，得到皇后一点恩宠，就以为自己上天了？敢嚣想太后了？ 没等皇后开口，李道儿鄙视地说道：“南公公你还是省省吧！本官都没能做成的事，你一个太监就别痴心妄想了！” 皇后瞪了李道儿一眼，温柔地转向南宫：“小南子，你的一片心意本宫领了！但是后宫关系复杂，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就不要再掺和这趟浑水了！” 李道儿没注意到皇后看自己的眼神，继续在南宫身上找存在感，毕竟今天都这么倒霉了，得找个人发泄一下：“南公公呀，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定位不清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劝你做好自己的太监，不要想别的歪门邪道！” 南宫若有所思：“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定位不清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看来今天的事对李大人的启发挺大的！都得出了这么个人生哲理！” 李道儿脸一红：“你！” 皇后摆摆手：“好了！不要再吵了！明天就是本宫的生辰大典了，本宫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 谁知南宫像是听不懂皇后说话似的：“皇后娘娘，你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今天这事，我保证给你办成，决不会再让皇后受辱！” 李道儿一听南宫这么说，合着这是暗示我今天让皇后受辱了！ 你行你上啊！ 这可是你自己要去送死的！ 李道儿觉得今天太丢人了，既然南宫硬赶着要去，那何不就让他去，这样丢人的就不止自己了！ 弄不好还能让皇后更恼怒，从而让南宫丢脑袋！ 想到这一节，李道儿换了一副面孔：“难得南公公对皇后这么忠心，既然如此，那就让南公公去试一试吧！” 皇后叹一口气：“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是想点更现实的事情吧！” “在小人眼里，让皇后开心就是最现实的事情！” 哎呦我去，李道儿被突如其来的狗粮呛了一口！ 这个死太监还挺会哄女人开心呢！ 皇后苦笑一声：“本宫说过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 “小人愿立下军令状，要不回来牒籍，小人提头来见！” 李道儿一听这话来精神了！ “行行行！这可是你说的！快去吧！要不回来提头来见哈！” 皇后还想阻拦，南宫已经转身离去了！ 剩下无奈的皇后和一脸得意的李道儿！ …… …… 宁寿宫，太后热情召见了南宫。 上次南宫到宁寿宫，整个计划八字还没有一撇，太后对他也不放心，所以是躲在屏风后面，简单说了几句话而已。 而这次，太后深切感受到了南宫的能力，这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青年才俊！ 说不定日后会成为我孙儿萧子言成大事的左膀右臂！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参与到了一项大计划！ 她亲切地招呼南宫不必拘礼，上前来！ 跪着请安的南宫起身，走到太后身边，端详着这位三朝太后。 如果说陈妙登贵为皇后，眼睛里仍然会透出放荡的眸光而被南宫蔑视，那么眼前这位太后真正让南宫感受到了贵气逼人！ 她安宁慈祥，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此时的南宫不知道，这也是路太后这只老狐狸多年后宫争斗中练出来的伪装！ “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沈老郡公极力推荐你！” 南宫想起大师姐说的不可全信太后的话，于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原来微臣接下这桩大案，是沈老郡公举荐的！” 太后微微一笑，抓着南宫的手说：“等你办完这件大案，立下大功，哀家一定好好赏赐你！可惜，最近你还要受一些委屈！” “微臣不敢说委屈！” “好！好！快给哀家说一说，你到了凤仪宫都有什么发现？” 南宫便讲起了这几日在凤仪宫的见闻：李道儿和皇后确实看起来关系微妙，只是还没找到切实的证据！ 而萧子钰和李道儿关系也不寻常，但是无法实锤！ 一切还得继续勘察…… “好，你慢慢调查，不要着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就找于公公！” 旁边站着的于公公笑着赞道：“南宫兄弟进宫后还没找过我，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决的！能力果然不一般！” 南宫回答：“我这不就是来找你们帮忙了！” 太后和于公公闻言相视一笑：“哈哈哈，哀家明白，哀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小于，交给南宫吧！” 于公公掏出那张牒籍黄纸，交到南宫手里：“这个东西太后一直保存着，谁都舍不得给，也就是南宫兄弟你亲自来，她老人家才舍得交出来！” 南宫赶忙跪倒在地：“多谢太后！” “快快起来！你是替哀家做事的，哀家得谢谢你才是！” 南宫心中有一丝丝莫名感慨：“还是太后素质高呀！” …… 再次回到凤仪宫，南宫故意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皇后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本来就不抱希望了！ 但是李道儿可是开心了：“怎么样，南公公？是不是大战告捷？太后一定对你印象深刻吧？” 毕竟，你是让太后阉割的人！ 南宫皱着眉头说：“李大人，这件事情果然不简单！” 李道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嘿嘿地笑起来：“虽然不简单，但是对南公公你来说那还不易如反掌？毕竟你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南宫轻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南公公为何叹气呀？哎呀，你该不会是……没拿到？” 李道儿偷偷瞄一眼皇后，继续大声说道：“南公公，你去之前皇后和我可是都劝过你，你说什么来着？为了皇后开心，粉身碎骨都愿意对吧？” “还说要立军令状，拿不回来牒籍，你就提头来见？啧啧啧，当时我想拦你都拦不住呀！” “现在怎么说？我可是有言在先，欺骗皇后等同于欺君大罪！” 李道儿脸上装作很着急，其实心里乐翻了天！ 皇后出来打圆场：“算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希望，小南子一片赤心，本宫很是感动！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这件事情可不能这么过去！南公公身为凤仪宫总管，得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而且还是对皇后说的话！” “李道儿你有完没完？今天这事都是因你而起！小南子也是为本宫找回颜面，你有什么脸在这里阴阳怪气他？” “皇后娘娘您别误会呀，我可不是阴阳怪气针对他，只是凤仪宫的规矩可不能破了呀！” …… 看着李道儿越来越起劲，南宫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张黄色纸卷呈给皇后：“这件事情确实难办，不过小人幸不辱命，给皇后娘娘拿回来了！” 第43章 你应该谢谢小南子 皇后和李道儿都张大嘴巴看着南宫手里举着的纸卷！ 皇后将信将疑，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陈妙登，甲辰年生，荆州人士，父母双亡。太宗朝时入宫，为路太后洗脚婢女。 下方盖着红彤彤的大内方印。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牒籍！ 皇后颤抖地接到手中，激动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你是如何得到的？” “小人跟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皇后现在贵为后宫至尊，世间绝没有道理再存有这么一张牒籍！太后认为小人说得有道理，就将这张牒籍赏赐给了小人，让小人随意处置！” 就这么简单？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道儿满脸震惊地从皇后手中拿过牒籍，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没错，确实是真的呀！ 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当时不也是这么说的，怎么反而换来一顿羞辱？ “你没说别的？”李道儿有点怀疑。 “没有啊，太后说小人看起来很真诚，不像某些人光想着从主子那里邀功！” “你！”李道儿脸上显出猪肝色，但是没办法，人家干成了呀！ “本宫真没想到，小南子，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说，想要什么赏赐！” 皇后的心情好极了！ “小人说过，皇后开心，小人就满足了，小人没有别的想法！” 这话从这么帅的南宫嘴里说出来，瞬间让皇后再次红了脸！ 李道儿眼看着趋势不对，忽然想到南宫不俗的身手，赶紧出言：“等等！这张牒籍，该不会是你从宁寿宫偷来的吧？” 南宫一脸黑线：“怎么可能，是太后亲手交给小人的！小人怎么敢到宁寿宫偷东西？” 李道儿还是不肯相信：“皇后，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太后都没给我，怎么可能给一个太监！” 皇后白了他一眼：“你没听小南子说嘛，太后看你不顺眼呗！” “绝无这种道理！”李道儿还想挑点刺，宫门外又响起通报声： “太后懿旨到！” 太后又有懿旨来了？ 刚刚我去了一趟，太后来了一道懿旨将皇后羞辱一番， 这次这个太监刚去了，太后又来懿旨，嘿嘿，看来又是来羞辱凤仪宫的！ 想到这儿，李道儿乐了：看你这个太监还怎么装！ 一众人在皇后的率领下再次到院中接旨！ 来的还是于公公，他等众人都跪好了，朗声道： “传太后口谕：哀家刚刚见了凤仪宫的小南子，觉得小南子说的都对！皇后想要的东西，哀家给她！另外，明天就是皇后的三十诞辰了，哀家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这顶凤冠乃是太祖皇帝留给后宫之主的，哀家现在将它赐给皇后，希望皇后今后做天下女子垂范！钦此！” 言罢，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一个金色托盒，打开后里面金光闪闪，赫然一顶纯金镶玉的凤冠！ 皇后对这顶凤冠太熟悉了！ 这是太祖皇帝打造的，在后宫中，它就是最高权力的象征！ 以前靖和帝将自己立为皇后的时候，曾经请求路太后将这顶凤冠赐给自己！ 但是路太后说陈妙登初登后位，还未服众，不能轻许！ 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陈妙登也没再奢求过能戴上这顶凤冠！ 毕竟，在名义上，太后确实享受着至尊的地位！ 现在太后将这顶凤冠赏给自己了？ 陈妙登真的不敢相信！ 先是归还牒籍，接着赏赐凤冠！ 这是从法理上宣告自己完全摆脱了奴婢身份，真正成为了后宫之主！ 甚至是可以和太后平起平坐的后宫之主！ 这怎能让皇后不激动！ “臣妾、臣妾谢太后圣恩！臣妾一定谨记教诲，不负太后所托！” 这一刻，皇后说的话发自肺腑！ 于公公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太后还说，皇后找了个好总管呀，让小人也跟着多学习学习呢！” 这句话自然是夸赞南宫的！ 皇后笑意盈盈地回头看一眼南宫：“太后谬赞了！” 李道儿却心里不是滋味，心中忿忿不平！ …… 等到于公公走后，皇后摩挲着那顶熠熠生辉的凤冠，内心依旧心潮澎湃！ 她拿出牒籍，刚想撕掉，手一顿，又命人点燃一支蜡烛，然后将牒籍点燃！ 看着牒籍一点一点化为灰烬，仿佛自己那段不堪的历史，那段屈辱的记忆也消失了！ 牒籍完全烧尽，灰烬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子，用尽全部的力气冒出最后一缕青烟。 皇后冷笑一声，转身又双手端起那顶凤冠，亲手戴在自己头上。 “小南子，本宫戴上这顶凤冠，你感觉如何？” 南宫刚想说几句恭维的话，却被李道儿抢先：“皇后戴这顶凤冠再合适不过了！这顶凤冠早就该戴在皇后娘娘头上了！” “可是如果没有小南子，本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 “下人们都是办事的，倚仗的都是皇后的齐天洪福！” 嘿，这个李道儿还替南宫谦虚上了！ “明日大典上，本宫就戴这顶凤冠！” “对，就戴这顶凤冠！让来人都知道，皇后在后宫至高无上的地位！” 皇后瞥一眼李道儿：“李大人，你应该谢谢小南子，今天本宫让你弄得心情很不好，可是小南子又将我的心情送上了云霄，如果不是他，你一顿打是少不了了！” 李道儿闻言被呛得咳嗽起来：“臣、臣确实得好好谢谢南公公！”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我和小南子说说话！” “呃……”李道儿哑口无言。 现在皇后都这么直白地撵自己了么？ …… …… 回到府上，李道儿越想越气！ 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本来想自己好好表现表现的，结果成了南宫的陪衬！ 对，就是这个南宫，自从他进宫，自己处处倒霉！ 一定得想办法将他搞废！ 李道儿正自心烦意乱，阿福过来请示：“老爷，赵思高和沁兰他俩天天吵架，光吃喝又不做活，还要继续将他俩留在府上吗？” 李道儿感觉烦透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两个没用的家伙！将他俩扔到大街上，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好嘞！”阿福得令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阿福又回来了。 “老爷，赵思高说他有重要的线索禀报老爷！” “什么狗屁线索，你跟他说，他后宫盗窃是板上钉钉的铁案了，谁也改不了！别想什么歪门邪道了！他有手有脚，出去就算是讨饭也饿不死，别想着赖在咱们府上！” 看到主人这么暴躁，阿福更小心了：“他说不是关于盗窃案的，是关于南宫煜辰的，他想到一点很可疑的地方！” 第44章 南宫现在还是个男人 李道儿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南宫煜宸很可疑的地方？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阿福将赵思高带了进来。 这两天他的伤基本养好了，但是瘦了不少，面向以然猥琐。 李道儿也不和他废话：“南宫煜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回禀李大人，小人这几天苦思冥想，觉得南宫煜辰那小子进宫第一步很可疑！” “比废话，说重点！” 看到李道儿没什么耐心，赵思高也不敢再卖关子。 “净身房的费公公，就是那个三角眼，他每次割完一个太监，都得犒赏一下自己，喝一壶小酒，吃一只烤鸡，这是他几十年不变的规矩！” “可是他给南宫净完身，那天晚上就掉河里淹死了！你说巧不巧？” “淹死了？”李道儿睁大了眼睛。 “对，好好一个大活人就死了！而且，后来仵作查验，费公公当天也没喝酒，也没吃鸡！” “这是什么意思？” “小人在想，费公公几十年的习惯不可能更改呀！没喝酒，没吃鸡，还突然暴毙，这会不会跟南宫有关系？” 李道儿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沉思起来。 赵思高好像担心李道儿想不明白，进一步说自己的推理：“那个南宫煜宸以前在宫外可是号称活阎罗，心狠手辣！会不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使得费公公没能噶他的那家伙，后来又怕露馅，将费公公杀人灭口了！” 李道儿如被雷击！ “你是说……南宫现在还是个男人？” “很有可能！小人记得，当时他只在床上休养了三天！李大人有所不知，像我们这种被噶的人，少则卧床三个月，娇贵点的也得半年才能恢复，可是南宫三天就下床干活了！” “当时我以为他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现在想想，那也不行呀！” “当初我按规例给他的鸡蛋，他一个没吃，全都给小馒头了！这更不符合常理了！” 李道儿越听越惊，如果真如赵思高所言，那现在皇后身边藏着一个假太监，真男人！ 看到李道儿呆呆的样子，赵思高知道自己提供的信息击中了他的要害！ “李大人，你看在宫中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查验一下南宫身体，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太监？” 李道儿细细思索起来。 南宫是不是太监，其实很简单，让他脱了裤子一看便知！ 偏偏他现在身为凤仪宫大总管，无缘无故凭什么脱了裤子让你检查？ 而私下偷偷看的话，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南宫如厕的时候，让另一名太监偷偷随行； 第二种是派宫女勾引他，如果他是真男人必定露出本相！ 想到这儿他问赵思高：“宫中可还有你相熟的太监宫女？” 赵思高瞬间明白了李道儿的想法，为难地回答：“小人本来在各宫都有相熟的人，可是这次都一锅端了！再说，南宫现在在凤仪宫伺候，凤仪宫是李大人您的地盘呀！” 李道儿无奈地摇摇头，他在凤仪宫的风头已经被南宫抢光了，那些宫女要么是皇后的心腹，要么是南宫的小迷妹，怎么可能配合自己查南宫？ 看到李道儿为难，赵思高眼珠子一转，又言道：“如果没办法脱南宫的裤子检查，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李大人有所不知，像我们这种阉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虽然他不在我们自己身上了，但是我们依旧会把它当宝贝一样供奉在净身房，每逢生辰或者节庆，都会去看看他！” “如果我们能去净身房查一下，看看南宫的命根子在不在，不就知道真相了吗？” 李道儿虽然觉得这样操作不能完全证明什么，但如果净身房里没有南宫的那家伙，确实是有问题的，到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继续查！ “怎么去净身房？” “唉，以前费公公在的时候，想去很简单，给他送一壶酒就行！可是现在他死了，听说新来的那个很死板，没有莲公公或者于公公的证明，绝对不让人进！” “莲公公或于公公？” “对，后宫的太监中，就他俩权力最大了！莲公公更多的精力是随皇上在朝堂上，后宫太监之中，多以于公公为尊，李大人可以去找一下于公公，让他带你去净身房看一看！” 李道儿仔细想了想，南宫是太后下懿旨被阉的，有没有阉成功，于公公负有监督之责，找于公公，正合适！ 不过明天就是皇后的生辰大典了，等过了这一节再去！ …… …… 就在李道儿专心研究南宫是不是真太监的时候，南宫在凤仪宫正经历一场真男人的考验。 明日就要举行皇后的生辰大典了，今天晚上皇后要好好沐浴一番。 凤仪宫全是宫女，只有南宫这半个男人！ 他指挥着几名宫女将温水抬进皇后浴室，倒进大大的木制浴桶，然后在上面撒上玫瑰花瓣，一切准备停当，拉上帷帐，众人退出了浴室。 南宫走到皇后的寝室门外。 “皇后娘娘，浴室已经布置完毕，可以沐浴了！” 里面传来皇后慵懒的声音： “知道了！” 不多时，寝室门打开了，一身红纱常服的皇后走了出来。 她长发披肩，脸上虽然不加修饰，但是以然明媚动人。 尤其是配上那双狐媚的眼睛，让南宫不敢直视！ 而宽松的红纱常服，更将皇后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显露无疑！ 南宫赶紧指向浴室的方向：“皇后娘娘请！” 皇后缓步走到浴室门口，停下来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南宫，对其他人说： “明天就要大典了，有你们忙的！你们都赶紧下去休息吧！只留小南子一人伺候就行！” “是！” 其他宫女躬身退下了。 南宫咽了一口唾沫，打开浴室的门：“皇后娘娘请进！” 皇后进入后，南宫从外面将门关上。 隔着窗户，南宫隐隐约约看到皇后退掉身上那层薄纱，露出诱人的身材！ 然后她缓缓地走近浴桶，迈步进入，躺了下去。 南宫拍拍自己的脑门，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 可是浴室里的尤物一直“哗啦哗啦”地拨弄着水，就像在拨弄南宫的心！ 就在南宫心烦意乱的时候，听到里面皇后娇滴滴的声音： “小南子，你进来一下！” 第45章 不上枉为男人 “啊？”南宫慌乱地回答。 “水有些凉，你进来帮本宫添一些温水！” 此时皇后的声音比往常妩媚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月色迷人的缘故！ “这……好的皇后！” 南宫推门而入！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南宫只觉得身体都酥了！ 再看浴桶里的皇后！ 黑发如瀑，肤如凝脂，在雾气氤氲中，脸上隐隐出现了红晕！ 南宫只觉得血脉喷张，不敢再直视！ 皇后将南宫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小南子，快给本宫添点水吧！” “好！好！” 南宫赶紧提起一桶温水，缓缓注入浴桶内。 水温一升，皇后登时感觉通体舒泰了许多，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啊——” 这一声可将南宫吓了一跳，提桶的手不觉哆嗦了一下。 “唉，可惜了，以前都是沁兰那个丫头伺候本宫沐浴的，现在她被赶出去了，一时找不到侍浴的婢女！” 皇后轻轻抬起玉臂，将水缓缓撩起洒在臂膀上。 “小南子，你来给本宫搓一搓吧！” “啊？” 南宫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南宫面红耳赤的样子，皇后心里得意极了。 “啊什么啊，后宫中要太监就是让你们能做宫女做的事情！” 说罢，皇后竟然从水中站了起来！ 南宫紧张地吭吭咳了起来！ 好美的身材！ 他赶紧弯腰掩饰： “小人……小人遵命！” “唉，你这么俊俏的男人，竟然当了太监，真是可惜！” 南宫心中狂躁不已，是不是时机已经成熟了？ 是不是可以表明自己男人的身份了？ 如果此时露出我男人的证据，是不是就可以拿下皇后了？ 此情此景，到底上不上？不上枉为男人呀！ …… 纵使南宫再是个君子，此时他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是这才几天呀，如果贸然行事，轻则被皇后拒绝，逐出后宫，重则就是掉脑袋呀！ 对方毕竟是皇后！ 就在南宫心猿意马的时候，皇后转过身，将后背展现在南宫面前。 “给本宫搓搓背吧！” 南宫命自己赶紧清醒过来，看向皇后的玉背。 多么洁白光滑的背！站在这面背的后面，让南宫有了无限的遐想！ 可是氤氲散去，等等！ 皇后的背上隐隐显出几道红色的伤痕！ 好似许久之前被人用皮鞭抽打留下，现在已经痊愈，只是微微还有些痕迹！ 这个不寻常的发现让南宫有些纳闷：皇后为什么会有伤痕？ “小南子，你在想什么？快动手吧！” 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南宫拿起浴布，轻轻地给皇后擦拭背部！ “小南子，你进宫虽然才几天，但是已经立了好几件大功，等大典过去，本宫一定好好赏你！” “小人不求封赏，能留在皇后身边伺候，就是对小人最大的封赏了！” “你呀，嘴甜又会办事！在后宫当太监真是太可惜了！本宫想，等钰儿被正式立为太子后，你就挑起东宫的担子，辅佐太子！你看莲公公，跟了皇上这些年，现在朝堂上虽不能说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但是除了皇上，其他人办什么事还真得看看他的脸色！” “以后山陵崩，太子即位，你也有个好的前程！” 一瞬间南宫还有些小感动：皇后这是替自己谋划未来了呀！ “小人一切听皇后娘娘安排！” 皇后很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南宫伺候皇后洗浴完更衣，然后回到房间休息了。 这就算和皇后…赤裸相见了？ 南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烧！ 他起身来到后花园，刷刷刷地练起了武功！ 一个时辰之后，南宫觉得酣畅淋漓，他精疲力尽地躺在草坪上，终于能冷静下来想一想。 他开始庆幸自己的克制，还好没有贸然行动！ 现在皇后虽然和李道儿有了裂痕，绝对还没到南宫的机会！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 …… 皇后的三十诞辰大典是后宫中的重大节庆。 京城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都到后宫为皇后贺寿。 除了太子萧子钰因为面壁不能外出、临川王告病没有前来外，王公贵族、卿士高官，该来的都来了！ 陈妙登的心情好极了！ 不只是因为众人来贺的盛况，更因为头上的这顶凤冠！ 当她一袭盛装，带着这顶无上尊容的凤冠出现的会客厅的时候，来宾们啧啧称奇，瞬间跪倒一片山呼千岁！ 人们都明白，这顶凤冠意味着宁寿宫对凤仪宫的让步！ 虽然为后许久，但是陈妙登觉得今天才登上顶峰！ 这一切，都归功于刚刚被她收入麾下的南宫煜宸！ 而此时的南宫，正在凤仪宫宫门口忙得不可开交！ 作为凤仪宫的大总管，当然肩负着迎来送往的重任！ 今天的京城名流齐聚凤仪宫，对他这个凤仪宫总管是个大考验！ 多少人想借此机会结交门阀大族！多少人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 南宫虽然有些焦头烂额，但是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丞相到！” 王僧达王丞相是申国最显赫的门阀大族——琅玡王氏的代表人物，今天他带着刚过弱冠之年的儿子王毅之来长长见识！ 南宫赶紧迎出去。 “王丞相，王公子，快里面请！” 王氏父子眼高于顶，看都没看南宫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南宫吐吐舌头：高门大族就是高门大族，有时候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别说皇后身边的一个太监了！ 接着又传来通报：“谢太尉到——” 谢太尉出身陈郡谢氏，而陈郡谢氏是唯一一个能与琅玡王氏平起平坐的另一大族！ 南宫赶紧转身再迎出去！ 只见谢太尉满面春风走在前面，后面是跟着一位衣冠华丽的妇人和一位刚过及笄的女子。 南宫看人知命：这应该就是谢夫人和谢小姐了！ “谢太尉，谢夫人！谢小姐！” 谢太尉笑呵呵上前：“南宫宫，今天真是辛苦你啦！” 南宫心里舒服许多：同样是名门贵族，谢家就比王家好相处！ 谢太尉拉着南宫的手悄悄塞给他一块金子：“南公公，老夫平日里公务缠身，也没拜会过你！今日见到你感觉真是有眼缘，这点心意你拿着喝茶！” 第46章 好戏开始了 南宫吃一惊，连忙推让，谢太尉摁住他的手：“南公公千万别嫌少！过几天不忙了，老夫请南公公到敝府做客！” 此时人来人往，南宫也不好再推让，便道声谢，将金子收了起来。 谢太尉笑着拍拍南宫的肩膀，感慨道：“南公公，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呀！” 说罢笑呵呵迈腿进了凤仪宫。 南宫正感慨谢太尉处事圆滑的时候，听到后面一声清脆的叫声：“煜宸哥哥！” 一回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吟吟地蹦跳而来。 正是陈策的女儿陈灵儿！ “灵儿姑娘！” 荆州陈家遇难的时候，南宫曾经救过灵儿一命，从此灵儿一直将南宫视为心中的大英雄。 后面陈策快步上前：“南宫兄弟！” 这对父女，一个称呼南宫为哥哥，一个称呼南宫为兄弟，丝毫不必身边旁人诧异的眼光。 “陈大哥，快快进去吧！皇后娘娘已经在等候了！” “好！咱们过会再聊！” 说罢拉着陈灵儿往里面走。 陈灵儿却挣脱陈策的手：“不嘛不嘛，我要和煜宸哥哥在这儿玩！” “胡闹！你煜宸哥哥在这儿忙于公务，哪有时间陪你玩！” “那我就陪煜宸哥哥在这儿忙公务！” “哪有你忙的公务？快快随为父进去拜见皇后娘娘！” “我不嘛，我就要和煜宸哥哥在一起！” 说着，灵儿跑到南宫身边揽住他的胳膊。 陈策有些尴尬：“这个丫头，真是被我惯坏了！” 陈灵儿对他吐吐舌头：“是你说进宫可以见到煜宸哥哥的，要不然，我还不进宫呢？” “放肆！真是越说越过分了！”陈策左右看看，看没有人注意到陈灵儿的话才放心下来，“你随父进京就是给皇后娘娘贺诞辰的，进了宫不可胡言乱语！” “你既然这么怕我说错话，那我不进去了，在外面跟着煜宸哥哥就是了！反正我去不去都不显眼，也没人会在意我！” “你！” 陈策气得胡子发抖，却也拿她没办法。 南宫看着父女俩拌嘴，感觉好笑，他推开灵儿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灵儿，你先随国舅爷进去给皇后娘娘磕头，等今天大典结束，你回荆州之前，煜宸哥哥带你好好转转京城，好不好？” 灵儿一听这话开心地拍手跳起：“好啊好啊！说话算话！” “当然！” 灵儿和南宫一击掌，转身蹦蹦跳跳进了凤仪宫。 陈策对南宫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也进去了。 …… 两个时辰后，太后也派于公公过来传了个口谕，说自己身体有微恙，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让大家都尽兴！ 太后不来正合皇后的心意，不然在这个自己是主角的日子，还得处处看老太婆的脸色！ 况且自己头上戴的凤冠足以向众人宣布太后给自己的颜面了！ 于公公走后没多久，宫外传来莲公公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皇后闻报赶紧率领众人出来跪迎。 “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盛典，靖和帝自然也要盛装出席，他笑容满面地上前扶起皇后：“皇后请起！” 然后对众人一摆手：“众卿平身！” “谢万岁！” 靖和帝携皇后之手走在前面，走上宝座，双双坐下。 他抚摸着皇后的手，动情地说道：“皇后，你替朕主理后宫，辛苦了！” 皇后眼眸中闪着晶光：“有陛下这句话，臣妾万死不辞！” 下面的人看皇上皇后如此恩爱，纷纷点头称赞。 谢太尉出列，带头呼道：“皇上皇后相敬如宾，真乃我大申国之福！” 众人跟着又是跪倒一片：“皇上皇后相敬如宾，真乃我大申国之福！” 南宫站在皇后身后，看到下面乌泱泱跪倒的一片，注意到王丞相撇撇嘴，很不屑的样子，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靖和帝看戏做得很成功，笑呵呵道：“众卿平身！今日是皇后生辰大典，众卿随意些！” 于是众人落座，身穿淡粉色纱裙的宫女们托着金盘玉盏穿梭其间，将一盘盘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摆在各贵宾面前的几案上。 烤的金黄酥脆的乳猪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精心烹制的鱼翅羹在银碗中微微颤动，鲜嫩的蔬果被雕刻成精美的形状，宛如艺术品一般。 乐师们奏响了悠扬的乐曲，舞女身着薄纱，翩翩起舞，轻盈的身姿如蝴蝶般灵动。 靖和帝面带微笑，扫视着逐渐放开的众人，不时与皇后低语几句，引来皇后阵阵笑声。 身后伺候的南宫看着这片祥和的场景，不禁也微微有了些醉意。 正当南宫眼色迷离的时候，听到靖和帝开口问道：“只是这样喝酒赏舞也甚是无趣，朕听说皇后还特意从民间找了戏班子进宫，不知何时开唱呀？” 皇后一听，赶忙回头吩咐南宫：“赶紧让戏班子准备准备！” 南宫赶忙退下去安排了。 这个戏班子是沁兰被逐出宫之前找好的，据说在民间颇有名气——反正南宫是没听说过，南宫出任凤仪宫总管后，仔细审查了他们准备的曲目——《麻姑拜寿》。 这出戏讲的是三月三日西王母寿辰，开设蟠桃会，上中八洞神仙齐至祝寿。百花、牡丹、芍药、海棠四仙子采花，特邀麻姑同往。麻姑在绛珠河畔以灵芝酿酒，献于王母的故事。 这出戏喜庆祥和，也贴合皇后寿诞的主题，南宫看他们排过两遍，没什么问题，便奏报了皇后。 没想到靖和帝还惦记着一出戏！ 不多时，南宫回来禀报：戏班子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请皇上皇后移步庭院赏戏台观戏。 靖和帝跟了莲公公一个眼神，莲公公捏着细嗓子高声传道： “皇上有旨，请各位贵宾移步庭院观戏！”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皇上皇后来到临时搭建的赏戏台。 皇上皇后自然坐到最前最中央、撑起华盖伞遮阳的位置，余人按照官职爵位的高低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 宫女们摆上瓜果冰饮。 不多时，随着一声锣响，好戏开始了。 第47章 现在是怎么回事 南宫已经看过这出戏两遍了，所以此时在皇后身边再看一遍，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偷偷瞄了一眼靖和帝身边的莲公公。 只见莲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定力还挺不错！ 再看台下的其他人，有的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表演，有的却百无聊赖地吃着瓜果。 远处的卫统领正手按佩刀，虎视眈眈地环视着四周。 偶尔间和南宫的目光相碰，卫统领笑着点点头，算是致意。 南宫有些尴尬地笑笑，将目光收回到台上。 此时，台上的麻姑正挎着花篮，手拿镰刀，装模作样地采灵芝仙草。 一瞬间，南宫感觉有些不对劲！ 镰刀？ 麻姑手里为何有镰刀？ 排练之时南宫已经多次强调，后宫之内不得带刀进入！ 演戏所需要的镰刀等利器一律用假道具代替！ 方才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迎接贵宾上，却忽视了检查戏班子的物品！ 南宫暗叫一声不好，还没反应过来，麻姑的花篮一抖，里面废除两道白光，直冲靖和帝和皇后而来！ “有刺客!” 南宫大吼一声，掀起皇上皇后面前的木桌，挡住激射而来的白光！ 砰砰！ 两片飞刀钉在木桌上！ 众人大乱，尤其是还有那么多女眷，纷纷抱头鼠窜，霎时间哭声、叫喊声大起！ “皇上，快跑！” 莲公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靖和帝，想护送他跑出去，可是混乱的人群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嗖！ 又是一片飞刀射来，南宫运气于掌，直接将它在空中击落。 那边卫统领一边指挥侍卫疏散人群，一边往皇上这边挤来！ 麻姑从台上双足一点，飞跃人群，跳到靖和帝面前，挥舞镰刀向靖和帝劈去！ 莲公公赶忙伸手格挡，这一下结结实实劈在他的胳膊上！ “嘶——” 鲜血瞬间从莲公公胳膊上留下来！ 麻姑见一击未中，再劈一刀！ 这一次，却是冲向了皇后！ 南宫飞起一脚，点向麻姑扬起的手臂！ 麻姑收刀反攻，二人在方桌上斗作一团！ 台上扮演花仙子的四人纷纷抽出武器，和侍卫们厮杀起来！ 四散而逃的都是王公贵族及其女眷，刚开始卫统领还有些顾忌，不敢从他们头上飞过， 现在形势危急，卫统领也顾不得那么多，脚点人头，噌噌噌向皇上皇后这边赶来！ 可是半路上又杀出八名扮演洞中八仙的刺客！ 他们将卫统领团团围住，斗得难解难分！ 双方斗了半个时辰，院中该跑的人斗跑得差不多了，场地渐渐能施展开了！ 更多的侍卫抢进凤仪宫！ 一些胆子大的官员想到皇上还在里面，自己跑出来不像话，便又折返回去，从门口高喊：“皇上小心！”以此提醒皇上自己没跑。 而皇上看着场中的形势，看着渐渐增多的侍卫，明白这些刺客已经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便大剌剌地坐下来，看着南宫、卫荣等人对刺客的绞杀！ 皇后却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皇上的龙椅后面瑟瑟发抖！ …… 一盏茶的功夫后，几名刺客已经被全部制服，被卫统领等人五花大绑，押送到靖和帝面前！ 此时的凤仪宫院中，横七竖八躺着两三个刺客的尸体，还有几名受伤的侍卫在地上蠕动哀嚎、 靖和帝看了一眼莲公公，莲公公心领神会，跪下谢了各恩，然后出去高叫： “皇上有旨，女眷可先去其他嫔妃宫中暂避，请各位官员大人到庭院！” 传罢旨意，命几名侍卫将尸体和受伤的侍卫抬走，该埋的埋，该治的治，自己也拖着受伤的胳膊下去治伤了。 现在的庭院中，皇上皇后坐于其中，来祝寿的各路官员分列两侧。 中间跪着麻姑等一众刺客，南宫和卫统领从旁押着。 怒气冲冲的靖和帝尚未开口，跪着的麻姑倒是先破口大骂起来：“昏君！今日事败是我等时运不济，要杀要剐痛快点！” 余下几名刺客纷纷附和：“要杀要剐痛快点！” 卫统领一脚将麻姑踹翻：“谁派你们来的！” 麻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卫统领：“狗腿子！这么好的功夫却做了狗腿子！可惜可惜！” 卫统领脸一红，抽刀就要砍向麻姑！ “住手!” 靖和帝出言阻止：“你们为何要刺杀朕？” “哼，你这样的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谢太尉听不下去了：“吾皇雄才大略，爱民如子，你等刁民到底受何人蛊惑，前来行刺？” 王丞相微微眯了眯眼：“依老夫看，行刺大罪，也别跟他废话了，拉出去五马分尸吧！”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怎么能如此草率处理？” “再怎么调查，他们犯的也是死罪！” …… 靖和帝似乎习惯了二人的争吵，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问麻姑：“你一直骂朕昏君，不知朕做了何事，要担昏君这个名号呢？” “哼，你做了何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还假惺惺问我！” 靖和帝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众人！ “你有何不平之事，可以直接告诉朕，如果说得有道理，朕饶你不死！” 一听“饶你不死”，王丞相动了动胡子：“陛下！” 谢太尉却拍手称好：“皇上仁慈！” 麻姑闪动了一下大眼睛，叹了口气： “我死不足惜，今天我们进宫行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可惜了我的父老乡亲！” 说罢，嚎啕大哭！ 身后其他的几名刺客也潸然泪下！ 一个时辰后，他们都哭累了，渐渐地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给朕说说你们的冤屈了吗？” 麻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但是对靖和帝的称呼依旧没有什么改观。 “狗皇帝，今年关中大旱，你知不知道？” 一听“关中大旱”，王丞相的眉毛耸动了一下。 “朕知道呀，你们是关中百姓？” “关中现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我关中父老乡亲十室九空，几乎要易子而食，你知不知道！” 靖和帝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有官员给朕禀报过！” “哼，遭遇如此大灾，你不下旨救灾，竟然还在宫中大摆筵席，歌舞升平，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放肆！” 王丞相忍不住喝止！ “你们是关中灾民？老夫看不像，你们个个身强体壮，面色红润，怎么可能是灾民？你们到底受何人指使，进宫行刺皇上？” 此时，王丞相倒是关心起刺客的幕后主谋了！ 靖和帝没有被王丞相带偏思路，他板着脸问王丞相：“关中大旱，朕已经拨下专项银两去救灾，也命令官仓开仓放粮，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48章 可还记得明刑司 王丞相颤颤巍巍站起来。 “皇上，老臣已经遵照圣旨，将赈灾的银子批下去了，也下令开仓放粮了！这几个刁民说的话，不可全信呐！” “赈灾银子？开仓放粮？哼！”麻姑冷哼一声，“真是睁眼说瞎话！我们都是刚从关中来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一粒粮食，没见过一钱银子？树皮都快没了!” “一派胡言！”王丞相气得跺脚！ “你才是一派胡言，颠倒黑白！” 靖和帝伸出胳膊打断他们的争吵。 “也就是说，你们里面，有一个人是说谎的！” 王丞相赶忙跪倒：“老臣不敢欺君呐！老臣确确实实将一切都安排下去了！” “都安排下去了？也就是说，有可能下面没有执行？” “呃，这个……老臣马上去查明！” 靖和帝瞪了王丞相一眼。，又环视诸臣：“今天来的诸位爱卿中，有没有了解关中近况的？” 这时京兆尹战战兢兢出来禀道：“回禀陛下，今日京城中涌进了一些难民，据调查都是从关中来的！” “好啊，关中的难民都跑到京城了，看来灾情不小呀，看来地方官的救助不力呀！” 王丞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马上去查！如果有谁贪墨赈灾的银两钱粮，老臣绝不姑息！” “皇上！此时万不能让王丞相去查！” 谢太尉出列，怒目圆睁。 “朝中谁人不知，关中四州的州牧刺史，都是王丞相的门生故吏，让王丞相去查，难以服众！” “谢太尉，你什么意思？你还怀疑老夫会徇私枉法吗？”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王丞相该有这个自觉，此事你应当回避！” 群臣看着谢太尉和王丞相争吵，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觉得此事确实不适合让王丞相去查。 靖和帝看大家议论的意见差不多统一了，便问大家：“众位爱卿说一说，该派何人去查？” 众臣又是一阵讨论，这次却难以达成统一。 “谢爱卿，你说说!” “回禀陛下，要查明关中的实情其实也不难，但是所派之人必须跟王丞相没有瓜葛，能秉公直言，且效率要高，对不对？” 靖和帝赞许地点点头。 “微臣推荐一个衙门，符合陛下的这个要求！” “衙门？哪个衙门？” “陛下可还记得明刑司？” 明刑司？ 三字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南宫也不禁一打哆嗦。 “不错，明刑司，这个衙门是皇上亲设，设立的时候就给了他上惩贪官，下办刁民的大权，并且它跟大理寺、刑部都不一样，不受任何人的辖制，只听命于皇上！让明刑司查案，必定能得出客观的结果！” “还有，明刑司设立以来，向来是雷厉风行，任何的大案难案都能快速勘明，微臣以为，这件事交给明刑司，明日就有结果返京！” 明刑司的大名，大家都是听过的，谢太尉所说一点都没有夸大，众人纷纷点头！ 王丞相冷哼一声：“可是老臣听说，明刑司的司正前几天已经被太后拿下了，现在明刑司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人群中有认识南宫的，都将目光看向了他，弄得南宫还挺不好意思。 谢太尉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也看向南宫，说道：“王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后拿下明刑司的司正，并没有撤掉他的官职——话说回来了，太后本来没有权力撤朝廷官员的官职。所以明刑司不能算群龙无首，他们的司正还在，只是最近没有履职而已！” 南宫心中一乐：还别说，谢太尉这一辩驳，老子还是明刑司司正呢！ “如今只需要皇上一句话，这位司正就能立刻组织人手赶去调查！” 靖和帝当然知道皇后身后的小南子就是明刑司的司正，但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谢太尉：“司正现在人在何处？” “回陛下！”皇后插话道，“凤仪宫的小南子，就是明刑司的司正——南宫煜辰！” 南宫煜辰急步上前，跪拜在麻姑的身旁： “小人南宫煜辰，原任明刑司司正！” “哦？你就是南宫煜宸？好！你今天护驾有功，朕还没好好赏你呢！” “小人罪臣之身，不敢求赏！” “南宫煜辰，朕现在命你重新挑起明刑司的重担，一日之内查清关中旱情的实情，可能办到？” 啊？ 南宫长大嘴巴。 挑起明刑司重担没问题，一日之内查清关中旱情没问题，问题是太后让我留在皇后身边查你儿子的身份呀！ 太后不是说这事你也很关心吗？ 怎么，任务取消了？ 南宫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皇后开口求道：“皇上，小南子在凤仪宫屡立大功，臣妾刚刚用顺手……” “皇后此言差矣！”谢太尉纠正道，“陛下着南宫大人调查的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岂能因皇后一己私欲废国家大事！” 咳咳！ 这个谢太尉说话还真不给皇后面子！ 也的确，像他这种名门望族是有资本看不起出身低微的皇后的！ 皇后泫泪欲垂，可怜楚楚地看向靖和帝：“皇上……” “谢爱卿言之有理，不过今天到底是皇后的生辰，大典已经被刺客搅乱了，朕不能再夺她所爱……这样吧，南宫，你居宫中调度，指挥明刑司，可有难度？” 南宫想了想：“没有问题！” “好！南宫煜宸，朕就给你一天时间，去查清楚汉中的实情，给汉中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这几个刺客，暂且关押到大理寺，等事情查清楚后再行议处！不过朕已经答应过饶他们不死了，在狱中切不可对他们动刑！” …… 南宫本以为怎么着也得等太后交代的差事完了，别人知道了自己不是太后后才能再回明刑司。 没想到现在以凤仪宫大总管的身份，又领了明刑司司正的职！ 当他回到明刑司司衙，却看到了一片破乱的景象。 文牍案档散落一地，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砖的缝里长出了杂草，地上甚至还有几个空酒壶！ “人呢！” 没有人回答！ 第49章 好好做太监吧 南宫抢步进去。 明刑司有吏员三十余名，皆是从各府衙抽调上来的办案好手，心狠手辣，精明能干！ 南宫被提拔为司正的时候，明刑司都没有真正的老大！ 所以南宫就是整个明刑司的核心！ 但是即便南宫不在了，明刑司也不该破败成如此呀！ 况且皇上从来没说过撤销这个衙门！ “来人呀！” 南宫又吼一声。 “谁？” 从里面踉踉跄跄出来一个人！ 南宫定睛一看，是文书官葛振！ 随他出来的，还有一阵酒气。 “葛振！” “……南宫司正？” 葛振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晃晃脑袋，揉揉眼睛。 “南宫司正？真的是你？” 南宫上前抱住葛振：“人呢？大家都去哪儿了？” 葛振这才如梦方醒，“哇”一声哭出来。 “头儿，你可来了呀！” “兄弟们听说你成了太监，都心灰意冷，渐渐地都不来当值了呀！” “明刑司……散了呀！” …… 葛振虽然是个文书官，但也是个精挑细选进入明刑司的汉子，比南宫还要大四五岁，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南宫只好抱住他安慰着。 毕竟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能告诉他。 等到葛振平复下来，他松开南宫，上下打量着。 “头儿，我倒是听说你在宫里混得不错！唉！事已至此，就好好做太监吧！” 南宫被话一噎，打了个嗝。 “你怎么出宫来了？今天不是皇后的生辰大典吗？你不是应该很忙吗？” 南宫这才赶紧将皇上交给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皇上的旨意是，你仍然是咱们明刑司的司正？” 南宫点点头。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着急弟兄们！事不宜迟，既然皇上明天就要结果，那现在就得出发了！” 这个葛振，难得还如此清醒！ “可是……”南宫环顾司衙，“大家都去哪儿了？” 葛振一下子情绪又低落了：“天天喝酒的喝酒，听曲的听曲，现在去找他们，估计酒都没醒呢！” “嗯……既然这样，事不宜迟，葛振，你帮我跑一趟汉中，如何？” “我？可是我是个文书官，我怕……” “不！虽然你是个文书官，可是我知道你以前在刑部的时候也是个办案高手！而且这次任务很简单，你就去汉中四州，看看那里的难民有没有领到赈灾款，看看那里官仓的粮食有没有发给灾民！” “这个任务最大的危险就是，如果王丞相真的和关中四州的刺史州牧有猫腻，那他现在肯定已经飞鸽通知关中的官吏们了！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你要隐藏行踪，到了关中后不能再骑马，要假扮成灾民！懂吗？” 葛振郑重地点点头。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牵马！” 一听牵马，葛振却踟蹰了。 “怎么了？” “头儿，弟兄们这段时间心灰意冷，很少过来，咱们的马喂的也不及时了，现在，现在……” 明刑司里有几匹千里马，被南宫视为珍宝。 一听葛振这么说，他一阵心疼，快奔到后面马厩。 只见原本膘肥体壮的几匹马，现在各个都瘦的皮包骨头，羸弱不堪。 它们看到南宫这位旧主人，都引颈高鸣，仿佛是在诉说思念，也仿佛是在诉说现在不公的待遇。 南宫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怪不得葛振。 所以看到葛振跟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南宫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去哪儿找一匹好马！ 一匹半日之内能将葛振送到关中的马！ “头儿，既然皇上皇后都这么赏识你，你能不能去皇宫搞一匹？” 皇宫有骑射场，有御马监，那里面良马无数！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南宫否定了。 他见过皇宫里的马。 高大，英气， 人骑上它们都感觉威风凛凛。 但是华而不实。 这些马养尊处优，缺乏锻炼。 骑着他们围着皇宫跑两圈还可以，但是要是跑到关中，想都别想！ 这可如何是好！ 南宫脑中一下子蹦出了好几个方案。 去御林军借？ 去马市买？ 去求助皇上？ …… 都被南宫否定了。 这件案子关系到王丞相，御林军和王丞相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借还好，万一借一匹半路撂挑子的马，那可耽误大事！ 马市上的马良莠不齐，光挑也得挑半天，耽误时间！ 去找皇上的话……这点小事找皇上，显得自己办事不力呀！ ……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一小厮探头探脑地进来。 “南宫大人在吗？” “你是何人！” “小人是谢氏庄园的马夫，我家主公让我来给南宫大人送一匹马！” 什么？ 谢氏庄园是陈郡谢氏在京城的庄园，那里依山而建，良田千顷，自也有好马无数！ 南宫和葛振对视一眼：谢太尉还真是料事如神，出手及时！ 来人已经将那匹马牵了进来。 南宫走过去一看，这匹马体型匀称，四肢修长，毛色光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南宫不及废话，给葛振一个眼神，葛振跳将上去，牵起马缰，原地转了一个圈，道声：“头儿，我走了！明天肯定给你带来消息！” 说罢两腿一夹，那马跃出门槛，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南宫看葛振远去，这次转身对来人拱手致谢：“代我多谢谢太尉！” “南宫大人客气了！我家主公说，南宫大人好生办案，关中老百姓能不能申冤，全靠明刑司了！” 南宫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王丞相的家里乱了套了。 王毅之看着稳如泰山的父亲王僧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父亲，您赶紧想个办法呀！明刑司的人一到关中，那一切不全完了吗！” 王僧达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儿子。 “为父平日里怎么教你的！遇事不要慌！” “还不慌！飞鸽传书过来的怎么说？关中现在遍地都是灾民，明刑司的人一到，都不用刻意调查就看清楚情况了！” “你说你那四个学生，他们胆子也真大，您明明下令过去开仓赈灾，他们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好了！他们四个一个都保不住！您在关中经营这么多年，现在被人一扫光了！” …… 王僧达胡子微微一动：“皇上下这么大的本，要拿掉你四颗棋子，除了乖乖束手就擒，你还能怎样？” 第50章 是壮士断腕还是以退为进 “皇上？” “你是说，这一切是皇上策划的？” 王僧达嘴一翘：“皇上自以为演一出刺杀自己的戏，就能骗过老夫的眼睛！可是他也不想想，老夫在朝堂上跟那些个人斗的时候，他还是个在后宫被宫女勾引的无知皇子呢！” 这话将当今皇上皇后的丑事都抖出来，王毅之不禁吐吐舌头。 “父亲，你的意思是，皇上找了一帮刺客刺杀自己，借此去查关中旱灾的事情，然后除掉关中四州的州牧刺史，来翦除您的势力？” “算你还没蠢到家！你再猜猜，老夫明明给关中下的命令是赶紧救灾，为什么他们四个都紧闭仓门放任灾民不管呀？” “……该不会有人……篡改了您的指令？” “皇上手段高明呀！” “这几年，咱们琅玡王氏族望越来越高，老夫也做到了丞相的位置，皇上对咱们忌惮也是正常的！所以他要扶持一个势力，与琅玡王氏抗衡！你猜一下，会是谁？” “与咱们琅玡王氏抗衡？陈郡谢氏？” “没错，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这件事情之后，新任的关中四州的州牧刺史，都会是陈郡谢氏的人！” 王毅之听后，恨得直咬牙。 “难道咱们就这样忍了？” “忍忍吧！你记住，为父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忍出来的！” “想当年，陈郡谢氏助太祖皇帝除去权臣，受到重用，一跃成为天下第一望族，处处压我琅玡王氏一头！这几十年来，我们琅玡王氏行事低调，处处忍让，埋头发展，终于将势力布满天下，反超他陈郡谢氏！” “如今陈郡谢氏猛然发现我们琅玡王氏已经反超他成为天下第一，他们当然着急！就想借皇上权衡之术制衡咱们！” “为父的意思，还是忍字当头，只要没触及到咱们的根本，少几块地盘就少几块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毅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信服自己父亲的韬略之术，张了张嘴，便没再说什么。 …… …… 葛振的调查很快就出了结果。 关中地区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树叶、树皮、草根都被吃光了，灾民们甚至开始吃饿死再路边的人！ 而关中四州的官仓紧闭，颗粒未放！ 赈灾的银子一分一毫也没到灾民的手中！ 灾民们在有心人的串联组织下，纷纷聚集到官府、官仓周围。 关中的民变一触即发！ 葛振不敢耽搁，人未回京，就连放三十只信鸽给南宫！ 南宫接到报信后大惊！ 明刑司有皇权特许，危急时刻可以先斩后奏！ 南宫未及禀报靖和帝和皇后，便飞鸽传书给还在关中的葛振，命他开仓放粮！ 如果当地官员有阻挠，可以斩立决！ 放飞完信鸽后，南宫拿着来信急匆匆赶往靖和帝处理政务的玉烛殿！ 莲公公正在殿门外值守，他的胳膊刚刚为靖和帝挡了一刀，还缠着裹布。 “莲公公，皇上在里面吗？我有要事求见！” 莲公公久居皇上身边，自也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他看到南宫手中拿着纸条，已然明白南宫的来意。 “有结果了？” “明刑司吏员刚刚从关中传来的消息！” “怎么样？” 南宫一皱眉。 莲公公作为一个太监，是没有过问政事的权力的！ 这个太监是不是跟皇上跟久了，觉得自己也是个官了？ “烦请莲公公进去通报，卑职会如实禀报！” 莲公公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但是也没有再多问，转身进去了。 毕竟，皇上确实在焦急地等着这个消息！ …… 很快，里面传来莲公公尖细的嗓音： “宣——南宫煜辰——觐见！” 南宫整理下衣冠，踏进殿门。 “卑职南宫煜辰，叩见陛下！” 此时，南宫以明刑司司正的身份见靖和帝，不是太监，不用再自称“小人”，南宫感觉这个感觉还挺不错！ 终于是个干正事的人了！ “快快请起！” 南宫站起身，发现谢太尉也在殿内，正看着自己微笑。 南宫一点头以示回应。 “快说，调查结果如何？” “回皇上，关中地区……大旱，民不聊生！” 说着，南宫将收到的所有信件都呈给了莲公公，莲公公转交给靖和帝。 靖和帝一页一页地翻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完最后一页，他的脸色已变得铁青！ 他将所有的纸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反了！反了！关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朕还被蒙在鼓里！” “去！让王僧达那个老东西赶紧滚过来！” 莲公公吓得连连躬身，退出殿外去传人了！ 等了一会儿，南宫看靖和帝心情平复了一些，便又禀道：“卑职擅作主张，已经命明刑司吏员打开关中的粮仓，开仓赈民——事出紧急，未及请示，还请皇上治罪！” 靖和帝闻言一愣，看了一眼谢太尉，谢太尉出言道：“南宫大人为皇上开仓赈民，何罪之有，该赏！” “对！该赏！不过现在朕要先处理那些不作为的贪官污吏，等处理完他们，朕再好好想想怎么赏你！” 说话间，莲公公已经将王丞相带过来了。 “老臣叩见陛下！” 通常情况下，王丞相跪拜完靖和帝，靖和帝也该免礼赐坐了。 可是这次没有！ 他直接将手中的一叠纸条仍在王太尉的脸上：“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学生干的好事！” 莲公公在来的路上已经给王丞相说了皇上正在发脾气。 所以这只老狐狸面无波澜，跪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纸条，一张一张看下去。 看与不看也没什么区别，关中的情况他很清楚了！ 其实靖和帝不照样很清楚吗？灾情发展成这样，不就是他从中作梗？ 既然皇上要演戏，那就陪他演嘛！ “老臣该死！老臣举人不明，铸成大错，请皇上治罪！” “现在不是你死不死的问题，现在关中饿死了那么多人，你说怎么办！” “一切听凭陛下处置！” “听凭朕处置？朕要你是干什么的！你说！” “老臣建议，将关中四州的刺史、州牧全部斩杀，相关官员全部羁押审查，凡是牵扯到贪污赈灾款项的，绝不姑息！” 王僧达话一出口，其余四人惊得不行！ 这个老狐狸，关中四州的刺史、州牧都是他培植出来的，要全部斩杀？ 是壮士断腕还是以退为进？ 第51章 南宫大人是不二人选 靖和帝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他微微一怔后继续发飙： “杀了他们四个？当然要杀了他们四个！但是朕关中的那些死去的子民怎么办？朕如何向他们交代！” 王丞相心中冷笑：关中死去的子民不都是拜你所赐！还在这儿假惺惺！ 谢太尉一听皇上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当然要杀了他们四个”，赶紧接话道：“可是杀掉关中四个封疆大吏，那谁来主持当下的救灾大局呢？” 王丞相心中继续冷笑：演！你们接着演！不就是想赶紧实锤杀了我四颗棋子，然后补上你的四颗嘛？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的演技差得了！ 虽然这四颗棋我丢定了，但是你也绝对别想那么容易拿到手！ “谁来主持大局，当然是皇上！”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王丞相，你用人不明，闯下如此大祸，现在想将一切责任都推给皇上，这不合适吧！” 谢太尉话里藏针。 “老臣怎敢将责任推给皇上，只是现在关中民变一触即发，形势危急，除非皇上亲自主持大局，否则谁能平复民心！” 说罢斜眼看一眼谢太尉：“难道谢太尉你有这个威望？” 谢太尉一时语塞。 “难道谢太尉你能举荐出这种人才？” “可是皇上日理万机，怎能亲涉险地？如果事事都需皇上亲躬，那还要咱们做臣子得干什么！” “皇上当然不必亲涉险地，但是皇上可以下罪己诏！让天下的百姓知道，皇上对这场灾情有多么痛心！” “放肆！你惹下的祸端，怎么能让皇上下罪己诏？你居心何在！” 靖和帝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没被人捕捉到，就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没错，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实在有罪！朕今日起斋戒三日，明日早朝就下罪己诏！” “皇上！” “吾皇圣明！” 王丞相继续说：“这事确实是因老臣过错，现在老臣请辞丞相一职！” “什么？！” 皇上和谢太尉都惊呆了！ 他们确实想削弱一下王僧达在朝中的势力，可是还真没想过直接撸了他丞相的职务！ 不过转念一想，老王确实是个老狐狸！ 他琅琊王氏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现在又是天下第一名门望族，庄园坞堡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当不当这个丞相，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实力呀！ “王丞相不可！朝中多少大事，还得王丞相定夺呀！” 小小惩戒可以，想撂挑子，没门！ “可是，老臣实在愧疚！没有颜面再留在朝中！” 嘿，你这个老头还上劲了！ 绝不能让这个老王头开溜，他走了，很多人就不听朝廷的话了！ 靖和帝赶紧岔开话题：“此事容后再议，现在要讨论的是，关中赈灾的大事，该有谁去主持！” “朕可以下罪己诏，但是具体的赈灾事宜，还得找具体的官员负责不是！” 谢太尉心中早已定好人选，他和靖和帝布下这个局，就是为了这四个人选！ 可是没等他开口，王丞相开口了！ “老臣斗胆举荐一人！” 什么？ 谢太尉瞪大眼睛看着王丞相：你的人刚出事，怎么还有脸举荐人？ “王丞相，这不合适吧！” “谢太尉不必着急，老臣举荐的这个人，并不是我的学生，他跟我非亲非故，甚至跟我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以说跟我毫无关系！” 靖和帝和谢太尉都有点懵了：王老头今天不按套路出牌呀！ “是谁？” 王丞相抬头，伸手指向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南宫: “老臣推荐南宫大人主持关中的救灾大局！” “南宫？” 靖和帝和南宫张大嘴巴看向南宫，而南宫也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王丞相你……搞错了吧？” “没错，正是南宫大人！” “南宫是凤仪宫的大总管，怎么能做一域的封疆大吏呢？王丞相你不要开玩笑了！” “老臣没有开玩笑！南宫是后宫总管不错，可是他既然能兼任明刑司司正，为何不能兼任封疆大吏？” “南宫大人调查关中灾情的手段，陛下也看到了，雷厉风行，言信行果！而且能当机立断下令开仓赈灾，大事当前如此魄力，试问几人能比？” 一席话，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谢太尉，你认为南宫不配吗？” 谢太尉被王丞相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个……我对南宫大人的能力当然不怀疑，只是……” “谢太尉！大灾当前，前任的四个州牧刺史留下一堆烂摊子，民变像曝晒多日的干草，一旦有火星那将是燎原大势！这时候需要南宫大人这种杀伐果断的人！” 王丞相的话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让谢太尉清醒了不少！ 不错，这时候的关中麻烦不止旱灾一项！ 更重要的是一旦不小心处理不好就会爆发的民变！ 旱灾死几个人没关系，皇上不会真的在乎的！ 但是你的治下发生暴乱，出了反贼，那可是触碰了皇上的底线！ 自己准备推荐的这四个人，有能力将即将爆发的暴乱消弭于无形吗？ 谢太尉没有这个把握！ 这样看，王丞相堵住自己准备提名的嘴巴，还是救了自己？ 虽然是政敌，但是此时谢太尉觉得王丞相提醒得对！ 既然这样，那就将南宫——这个不属于任何阵营的人推出去当炮灰？ 想到这一关节，谢太尉口气缓了下来。 “我……同意王丞相所说！南宫大人确实是不二人选！” 靖和帝心思玲珑，看到谢太尉反水，心知他怕日后出事担责！ 但是能将王丞相的四名学生拉下来，已经达到目的了！ 只要新上台的不再是王丞相的人就行！ “既然二位爱卿都力荐南宫，那南宫爱卿——” 南宫赶紧跪倒在地： “陛下，卑职现在主职是凤仪宫大总管，以太监身份出任地方上的官职，着实不妥……” 南宫多想说：你儿子的事到底还让不让我查！ 靖和帝微微一笑：“这个不难，关中本来有四个州，你一个人也不能出任四个官职！这样，朕不让你出任地方官，就让你做个钦差大臣，辖制关中四州，四州军民，都有你调遣！等灾情结束，你的使命也就完了，你看如何！” 四州军民都由南宫调遣！ 这个权力可算是很大了！ 南宫感到为难，倒不是贪恋权力，而是自己突然手握大权，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太后交代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南宫不喜欢没有结尾的事情！ 思来想去，南宫想到一个人！ 第52章 安心做好凤仪宫大总管 “启禀皇上，卑职想到一个人，必能完成赈灾重任！” “你也要推荐人？” 对于王丞相谢太尉来说，能先找个人去收拾关中的烂摊子就行，至于是谁，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说来听听！” “明刑司文书官葛振！此人勇猛果毅，嫉恶如仇，而且现在他人正在关中赈灾，将他升为陛下特使，专职赈灾，再合适不过了！” 靖和帝没想到，刚刚两位重臣还想想争夺的职位，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了！ 而南宫却没有将这个差事当成烫手山芋！ 他之所以推荐葛振，是因为他相信后者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场危机！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这场博弈中王谢二人的明争暗斗，自己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派系，反而脱颖而出了。 但是南宫毕竟不在庙堂，没看出靖和帝也是参与其中的博弈！ “既然是南宫爱卿举荐的人，那肯定没有问题了！朕相信！” 说着，他转头对莲公公说:“速速传旨，擢升明刑司文书官葛振为钦差特使，全权负责关中军政大权！全力解决好关中的灾情！” 顿了顿，又继续说:“至于那四个，让葛振就地正法了吧！” 莲公公领旨而出。 “南宫，麻姑他们几个刺客还在大理寺关着，等会你去府库领些银子，和他们送过去，放他们走吧！” 王丞相闻言连忙劝阻:“刺杀陛下那是灭族的大罪，皇上不可太过仁慈！” 谢太尉也附议。 “不用多言了！”靖和帝揉一揉太阳穴，一脸疲惫，“虽然他们行刺有罪，但毕竟事出有因！如果不是他们，朕到现在都不知道关中发生了什么！” “他们本是良民，奈何上天不给他们安生过日子的机会，朕身为君王，怎么还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一席话，说得南宫好生感动。 “陛下宅心仁厚，真是我万民之福，社稷之福呀！”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子民受罪，朕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三人正要退出，靖和帝突然又对南宫说道：“南宫，你最近屡立大功，朕都记下了！等关中灾情结束，你推荐的那个……葛振也立了功，朕再一并封赏！” “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朕想了一下，你虽然兼任着明刑司的司正，但是具体的司务，你找个得力的下属来负责吧！而你，安心做好凤仪宫大总管，伺候好皇后！” 南宫感觉会到了靖和帝的意思：太子的事情还得继续查？ 他叩头谢恩，跟在王丞相谢太尉身后出了玉烛殿。 出来之后，王丞相看都不看看二人，扬长而去。 谢太尉冷哼一声，对着南宫笑着说：“南宫大人，你推荐的人一跃成为地方大员，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呀！” “前途不前途的无所谓，先把灾情稳住就好！” “南宫大人果然淡泊名利一心报国，不过老夫可要提醒你，王丞相虽然举荐了你，可并不是为你好，他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呀！” 这一关节南宫早已想到，所以没有言语，等着谢太尉往下说。 “葛振差事如果办得好，那还好，如果办不好，那你恐怕也得跟着倒霉呀—可是关中现在形势复杂，想办好赈灾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呀！” 南宫心里一动，谢太尉提醒得对！ 虽然看清楚了王谢的争斗，但是差点忽略了葛振的处境！ “多谢谢太尉提醒！晚辈改日登门拜谢！现在我有要事在身，失陪了！” 说完，匆忙离去，连刚刚传完圣旨回来的莲公公迎面走来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谢太尉跟莲公公互相点头致意，缓步走出皇宫。 看着南宫和谢太尉走远，莲公公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阴影里，王丞相走了出来：“莲公公，这次多谢你提前通风报信，让老夫进宫有了个思想准备！” 说着，塞给莲公公两片金叶子。 莲公公接过金叶子塞到怀里，肥脸一笑：“王丞相客气了，咱都是伺候皇上的，皇上生气了，我也是找王丞相商量个对策！” “莲公公，你陪伴陛下多年，应该能看出来，陛下这次生气，不像是真的！” 莲公公警惕地看看四周：“王丞相慎言！老夫这条胳膊可是实实在在被砍了！当时形势多么危急，您不是不在现场呀！” “哼，形势是挺危机，但是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呀！老夫这么说吧，就算莲公公你没有替皇上挡那一刀，刺客也砍不到皇上身上！” 莲公公看着自己缠着缚布的胳膊，不敢置信。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暗中调查一下那几名刺客，虽然刚才皇上下令放了他们，但是老夫推测，皇上，或者谢太尉肯定要杀他们灭口的！” “那几名刺客……那肯定是必死无疑了，就算不是杀他们灭口，他们在皇宫行刺，皇上明面上饶他们，暗地里也没有留他们的道理！” 王丞相笑着摇摇头。 “莲公公，看来，皇上这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你呀！” 莲公公闻言脸一红，突然觉得刚才心安理得拿的金叶子现在有点烫手了。 如果真如王丞相所说，皇上自己策划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的暗杀，而他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竟然毫不知情！ 那只能说明，这位工于心计的皇上对自己是防范的！ “这件事是皇上和谢太尉谋划的，目的就是剪除老夫在关中的势力，如今他们目的达到了！” “可是谢太尉也没能如愿将自己的人安排上去！到底还是王丞相技高一筹！” “老夫这也是没有办法，南宫煜辰这人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他陈郡谢氏。我失去的，也绝不能落到陈郡谢氏手里！” “说到南宫煜辰，莲公公，你可要小心这个人，最近他的势头很猛呀！同样是公公，老夫担心他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呀！” 莲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我不会让他在宫中再过得如此顺利的！” …… …… 同样惦记着不能让南宫过得太顺利的，还有李道儿。 皇后的生辰大典被一场刺杀搞得泡了汤，而凤仪宫的大总管却因为救驾有功，又露了一次脸！ 不光露了脸，还因为进宫前的职位，又领了明刑司！ 推荐的人又成了关中大员！ 这种发展势头是李道儿不能容忍的！ 第53章 终于抓住姓于的痛点了 李道儿觉得，自己必须得出手了！ 他来到了宁寿宫。 于公公见到他有些惊讶，上次给他上的那一课还不够生动？ 怎么又来了？ “李大人又有什么事找太后呀？这次太后可是真休息呢！” 说起上次找太后的事，李道儿就一肚子的火，但是又不便在于公公面前发。 而且上次他见识到了轻看于公公的后果，这次又是有求于他，姿态上自然比上次低了很多。 “正好太后休息，我呀，这次是转成来拜访于公公您的！”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李道儿东张西望一番，说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于公公可否借一步？” 于公公狐疑地打量一下李道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醒后随时可能会找我，我不能出去，李大人如果不嫌弃，就到我的偏房一叙？” “如此甚好！” 李道儿跟着于公公进了宁寿宫，来到偏殿的一处房间，进入后发现这里的装饰也极尽奢华。 到底是太后身边信任的人，待遇可不是普通太监能比的！ “李大人喝茶！” 看李道儿左顾右盼的，于公公心里感觉一阵不舒服，随手将一杯白水端到他的面前。 “哎呀，于公公跟着太后，真是享福呀！” 李道儿环顾着房内，话里有话地赞了一句。 “彼此彼此，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把主子伺候好了，咱做奴才的才能过得好一些！李大人伺候皇后这么长时间，这点感悟应该和我一样的吧！” 李道儿腹诽一句：谁跟你一样，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男人！ “对，这一点我还得多跟于公公学习学习！只是呀，最近后宫里波涛汹涌，一些宵小趁机渔利，就是不知道于公公这种好日子还能维持多长时间呀！” 于公公嘴一撇：“李大人今天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李道儿浅尝一口白水，觉得寡淡无味，很失望地放下了杯子。 然后故作痛心疾首状对于公公说：“最近后宫太监中，南宫煜宸的风头很强劲呐！” 于公公心里一咯噔：李道儿不会察觉到南宫是去调查他的？ 但是李道儿接下的一句话又让他放下心来： “我很为于公公担心呐！” 嘿，原来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且装作不知道，看他怎么说！ 于公公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南公公风头强劲，这是皇后调教有方，凤仪宫当感觉很有面子呀！李大人所言是何意？于某不太明白！” 李道儿摇摇头，看起来很为于公公着急的样子！ “于公公你糊涂呀！我问你，在后宫的太监中，能压得住南宫的还有谁？” “后宫的太监中压得住南公公？……莲公公？” “哎呀，于老哥，你要是还这样没有看到危机，就真的只剩下莲公公能压得住他了！” “什么意思？什么危机？” “后宫中，权力最大的太监当然是莲公公，但是第二大的可排不到他南宫煜宸呀！应该是您于老哥！” “我？”于公公装作一脸糊涂。 “当然是您了！他南宫才进宫多久！哦对，还是你亲手将他抓到宫里阉了的！所以他怎么能爬到你的头上！这个宫里，除了莲公公，没有哪个太监能凌驾于你之上！” 于公公看着李道儿演戏，心中已经明白李道儿此次前来的目的，有心想逗他一下，于是眉头一皱：“你是说，莲公公能凌驾于于某头上？” 李道儿没想到于公公的关注点转移到了莲公公那里，心里骂了一句：老太监，你本来就在莲公公之下，还想当老大不成！ 嘴上却忙道：“其实在李某人心里，于老弟你才是后宫太监的老大！只是莲公公背靠皇上，对朝中的大事了如指掌，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朝中官员也都买他的账呀！” “哦？按照李大人的说法，莲公公背靠皇上，而于某背靠太后，那是皇上压太后一头呢，还是太后压皇上一头呢？嗯，按照李大人的说法，应该是前者呀！” 李大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靖和帝一直标榜将路太后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直宣扬百事以孝为先——皇上压太后一头这种话，可真不好拿出来说！ “况且，我记得我朝太祖时就留下祖训，严禁太监干政，李大人的意思是，莲公公有干政的嫌疑？” “不不不！”李道儿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太祖留下了祖训，真拿出来上纲上线，还真是莲公公的一大罪名！ 但是那条祖训年月久远，早就没人在意了，况且莲公公权势滔天，谁没事用一条发霉的祖训去规则他？ 传到莲公公耳朵里，李道儿怎么被阴死的都不知道！ 李道儿心中有些恼怒，我给你说南宫煜宸，你老跟我扯莲公公干什么！ 你怎么抓不住重点！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 于公公强忍住笑，做出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李道儿。 “我是说……唉，于老弟，你跟莲公公的排序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是有个南宫煜宸上来了！不管是你还是莲公公，他对你们构成威胁了！” “什么？南宫煜辰？哦，南公公，怎么，他想到宁寿宫伺候太后？” “哎呀不是，他现在都向朝堂、向皇上靠拢了，怎么会有心思到宁寿宫！” “那为什么说南公公对于某构成了威胁？” “他……我……” 李道儿突然有些绝望了！ 他感觉和于公公一直处在两条道路上，根本没在谈一个话题！ 想了想，他决定换一个突破方向。 “于公公，南宫被阉的时候，是你监的刑吧！” “是我将他带到净身房的！” 李道儿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可是我有一些消息，据说南宫很可能没阉干净，或者说，根本就没阉！” 此话一出，让于公公打了个激灵！ 李道儿发现了什么？ 李道儿捕捉到于公公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他以为于公公是担心南宫如果真的没阉干净，他这个监刑官会受牵连！ 这回终于抓住了这个姓于的痛点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第54章 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于公公不用担心！” 李道儿对于公公的反应很满意。 虽然于公公马上掩饰住了自己的惊慌，但是李道儿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件事情还没定论！还需要于公公去调查一下！” 愚蠢的李道儿不知道，这句话又给于公公吃了个定心丸。 “原来李大人在这儿无中生有恶意揣测！” “于公公不要这么说！这可不是恶意揣测！我是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 “我听说，当初净身房的费公公在给南宫施完刑后，当天就落水而亡了，这未免太过巧合吧！” “费公公？他这人天天晕乎乎的，落水而亡有什么好稀奇的！宫中哪年没有溺水而亡的太监！李大人不居宫内，不了解这些事情！” “于老弟，可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南宫煜辰在宫外号称活阎罗，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费公公要割他的那家伙，他能不下死手吗！” “李大人，你多虑了，当初是我监刑，我亲眼看到费公公将南宫按上了刑床，动了刀！不会有错的！” “什么？于公公你亲眼看到了？” 这让李道儿很失望，他原本以为像于公公这种人，虽然身负监刑之责，但不会亲临现场，所以难免出现纰漏。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去了亲眼看到了！ “你可是盯得仔细了？确实阉干净了？” 于公公自身就是个阉人，对别人说“阉”这个词本身就比较反感，所以他没好气地回答：“李大人是怀疑于某办事不力？” “于公公，兹事体大，咱们可是得确定清楚了！如果当初是你不小心没有检查清楚，最多被太后责罚几句，但是如果咱们察觉了这个危险还放任一个男人在后宫，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了！” 这几句话怎么能吓得到于公公。 “我多谢李大人的关心了！不过这事不劳李大人费心！南公公的宫刑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另外，南公公最近风头确实很盛，但是于某并不担心，他不会威胁到我！至于是不是会威胁到别人，使别人对他心生忌惮，我就不知道了！” “我奉劝一些人，将心思放正一些，别总是想一些歪门邪道，这可不像是凤仪宫该有的风格！” …… 一席话，说得李道儿面红耳赤！ 这个老太监，竟然没上当！ 李道儿没能拉到这个本来应该很得力的同盟，反而得到一阵敲打，心中生出一丝恼怒！ “既然于公公这么说了，那李某人就不多说了！但是日后南宫如果真的被查出什么事，那我可是来提醒过于公公的！” 说罢，“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李道儿离开，于公公放心不下，他料到此人过来挑唆不成，必定还有别的动作，他必须防患于未然。 想着，于公公赶紧到净身房，检查了存在那里的南宫阳具，这具阳具是当初于公公为防万一特意给南宫准备的，其主人恰恰是当天晚上被灭口的费公公。 一切没有问题，还得再提醒一下南宫，要留意李道儿此人。 …… 南宫出了皇宫，顺着朱雀大道走到兴化坊，找到一家挂着“云阁”招牌的珠宝商铺。 “云阁”珠宝商号遍布天下，明面上是一家珠宝商行，实际上是逸云阁建在各地的联络点。 掌柜的见南宫进来，赶忙从柜台出来：“南宫师弟，有什么事？” “我来找大师兄和大师姐！” 掌柜一愣：“大师兄大师姐？那我帮你给师门传信！” “给师门传信？他们不是在京城吗？” “在京城？”掌柜脸色更迷茫了，“什么时候来的？云阁没有收到消息呀！” “大师兄大师姐来京城没有联络你们？” 南宫心里隐约觉得不太正常。 云阁商号像一张大网一样覆盖整个申国，云阁弟子到各地办事，一般都是联系当地的云阁商铺。 有当地商铺的协助，办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可是大师兄大师姐却没有联系京城的商铺？ 甚至他俩都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京城云阁还毫不知情！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掌柜的刚开始也纳闷南宫找大师兄大师姐为什么不直接给南山发信，反而找到自己的商铺。 原来他们二人来了京城！ “那……还需要我想办法联系到他们吗？” 南宫低头沉思片刻。 既然大师兄大师姐没有联系云阁，那说明不想让云阁知道他们的行踪。 “不需要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找他们吧！” 大师兄大师姐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云阁了。 “掌柜师兄，关中的旱灾你知不知道？” “知道呀，前几天不是还因为这件事情搅黄了皇后的生辰大典吗？现在京城谁不知道！” 南宫无奈地摇摇头，民众永远只对八卦绯闻感兴趣，而真正需要关注的灾民却鲜有人关注！ “我是说，关中的旱灾，现在非常严重，咱们云阁能不能出手救灾？” “云阁出手？可是老阁主定过规矩，除非是你这样的已经出师下山的，否则云阁商号、逸云阁弟子都不能插手朝堂政务，救灾不就是政务吗？” “掌柜师兄此言差矣，老阁主是定过不能随意插手朝堂、官府事务的规矩，但是同时也立过要爱民救民的规矩，我所说的出手，可不是替官府做事，而是救民于水火！” 掌柜的皱眉想了一下：“要不我还是传书给老阁主，请他定夺！” “来不及了！关中地区每天都在饿死人！朝廷已经派钦差特使到达关中，正在实施救灾！可是仅靠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咱们云阁这时候岂能坐视不理！” “那……南宫师弟的意思，我们该做什么？” “立刻组织全国各地的云阁商铺，大批收购米粮，运往关中赈灾！同时要利用咱们云阁商号在关中地区的影响力，做好灾民的安抚，严防发生动乱！” “这个……运送米粮到关中，我能理解，可是咱们一个商号，还有管他们灾民动乱不动乱吗？” “师兄！虽说咱们只是一个商号，做好赈灾已经不错，但是这些灾民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发生动乱，那咱们所做的一切赈灾都将作废！关中的民众将陷进水火，数十年不得休养生息！此中利害，你不会不知呀！” 身为京城大号的掌柜，他怎能不知？ 南宫知道，他只是担心将来老阁主追究起来，担责任罢了！ “掌柜师兄，这样吧，将来如果老阁主真因为这件事情责问你，你都推到我身上！” 掌柜的一听这话喜笑颜开：“由师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让你放心！从你刚才一开口说赈灾我就想好方案了！保证关中不会出任何差错！” 南宫了解也相信云阁的实力和能力，有掌柜师兄的保证，他满意地回宫了。 第55章 未来的东宫大总管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南宫除了越来越讨得陈妙登的欢心，和以前就伺候陈妙登的众多宫女也很快熟络起来，他在凤仪宫的威望越来越高。 陈策带着女儿陈灵儿又来了一次凤仪宫，给皇后告别。陈灵儿古灵精怪，但是临走的时候抱着南宫一口一个“煜宸哥哥”，哭成了泪人。 陈策笑呵呵给南宫说以后一定要到荆州的陈氏庄园作客，否则女儿就留不住啦。 …… 除了办好凤仪宫的差事，南宫还时常去洒扫监看望一下小馒头。 小馒头自从做了洒扫监的监头之后，也越来越有自信了，跟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小太监判若两人。 小馒头告诉南宫一件事情，让他多加留意： 李道儿专门到后宫打听过他。 这一点，于公公前几日倒是也提醒过他，李道儿已经怀疑他是不是真太监了！ 想来真是好笑，南宫奉命进宫暗中调查李道儿和皇后的事情，而李道儿反过来调查南宫！ 不过没关系，由他去吧，反正他和皇后的关系基本确定了，就缺证据了！ 而一旦李道儿和皇后的关系实锤，那太子生父的身份也基本明了！ 不过现在的难度就是，自从南宫进了宫，皇后对李道儿的态度逐渐冷淡，更为了避讳南宫，基本已经不再和李道儿在宫中行苟且之事了！ 而且萧子钰——那位马上就要成太子的小孩子，也因为被关了禁闭而对南宫怀恨在心！ 南宫是休想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有点价值的消息了。 不过太后那边也没有催，南宫也就不着急。 这种事情确实得慢慢来，慢慢搜集证据，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抓到那个线了。 每天彩娥环绕，还有皇后这么妖野美女的照拂，一般太监见了都得绕着走……这种好日子倒也惬意。 那就现在宫里继续装太监呗！ 可是日子久了，不安分的南宫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皇后娘娘，有什么差事交给我吗？每天在宫里实在有些无聊！” 皇后笑起来媚性十足：“怎么，跟本宫在一起没意思？”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每天睡了吃吃了睡，感觉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皇后笑得更放荡了：“哈哈哈哈，小南子，你还真是个追求事业的男人！不对，说你是男人也不准确，可惜你体会不到男人的快乐了，不然在这个凤仪宫，你可不会觉得无聊！” 这话说得南宫脸色一红。 凤仪宫随便一个小宫女都沉鱼落雁，还真不能随意放一个男人进来！ “哎呦呦，看你还脸红了！行，本宫告诉你，过几天有个大事要办，到时候本宫给你留个位置！” 一听这话，南宫来了精神：“什么大事？” 看南宫那猴急的样子，皇后扑哧一笑，更加妩媚动人。 “前几日，皇上说北朝魏国派来使臣，想和咱们申国和亲！” 和亲？ 南宫大脑飞速运转：靖和帝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萧子钰，如果和亲，只能是申国迎娶，并且还是为五岁的萧子钰迎娶！ “给太子？可是太子还没有满六岁，太早了吧！” “确实有点早，所以皇上有些犹豫，这几天正在朝堂上的群臣商议。如果这事在朝堂上通过了，本宫就派你去跟北魏谈具体事宜！” “我去谈？合适吗？我不懂外交呀！” “你平时不是挺自信的嘛，怎么又怂了！放心，不是让你单枪匹马去！最起码得是一个使团吧！到时候你挂一个副团长的职位，什么都不用干，谈成回来又是大功一件！” 看到皇后处处还未自己谋划，南宫心里还有一丝小感动。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太监，做使团的副团长不太合适吧！别再让北魏的人笑话咱们没人！” “合适！太合适了！你可是未来东宫的大总管，太子的婚事，由你来监督操办那不是最合适的嘛！交给别人本宫也不放心呢！” 未来东宫的大总管？ 且不说萧子钰未来能不能当上太子，就算他当上太子恐怕也没我的好果子吃！ 皇后看南宫面露难色，结合最近太子对南宫的态度已经猜到八九，便安慰说：“你也不必担心，太子年幼，好坏不分！等他再大一些就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了！本宫也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南宫赶紧跪下谢恩， “行啦，赶紧起来吧！” 皇后笑得花枝乱颤。 …… 与此同时，关于要不要和北魏和亲的事情，在玉烛殿内吵成了一锅粥。 “十数年来，我待北魏都是守势，难得最近边境上打了几次大胜仗，北魏才派人来求和求亲，这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万一边境形势不好，以后就不好收场了！” “你也知道最近咱们边境上打了几次大胜仗，那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答应他们的求和呢！” “你能保证申国大军能每战必胜吗？” “你的意思是，我大申国这几次取胜是侥幸？我大申国军力不如北魏？” “你休要在这儿偷换概念！从实力上说，我大申国确实文化、经济上胜过他鲜卑魏国，但是从军事上说，他们三岁小孩都能上马猎鹰，打起仗来不讲章法，确实要胜过大申！”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寸土必争，你张口闭口就是和亲，对得起那些战死的亡灵吗？” “你还鼓吹继续打仗，难道想让我大申国的好男儿都化作战死的亡灵吗！” …… 这种争吵从北魏使团到京城开始，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无非分成了两派。 一个是以王丞相为首的主战派，坚决不和亲，继续和北魏战斗，直到把他们打的彻底服了！ 一个是以谢太尉为首的主和派，见好就收，给太子找个太子妃，说不定能换十年和平。 两派之间互不相让，据理力争。 而他们所据的理，从社稷到万民，从太祖到本朝，从前线到后宫，每个地方都能找出支持自己论点的证据！ 今天讨论到了大申国与北魏两国的国力比较。 靖和帝听的心烦意乱，看着座下马上撸袖子要打起来的两派，沉声喝道：“够了！别吵了！” 第56章 王丞相想染指军权 靖和帝揉一揉额角。 “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议吧！” 莲公公见状赶紧唱一声“退朝”，扶着靖和帝回去休息。 王丞相和谢太尉的两派人互相不服气地看一眼，转身各自回府。 谢太尉慢吞吞走在最后面，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却折返方向，走向靖和帝的御书房。 他知道靖和帝在御书房的等着自己。 到了御书房门口，看到莲公公那张臭脸。 谢太尉猜到莲公公已经和王丞相沆瀣一气，但面子上还是得在他面前装笑脸虎。 “请莲公公通报一声，老臣求见！” 莲公公鼻子一哼：“刚才谢太尉都看到了，皇上头痛，现在要在御书房清静清静，咱们做奴才的就别打扰他了！” 谢太尉一笑：“还是请莲公公跑一趟通报一声，看看皇上是不是正在等老臣！” 莲公公看谢太尉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有点打鼓。 最近为了遏制王丞相，皇上确实和谢太尉走得很近。 算了，反正自己阻止不了，别白费力气了。 于是转身进去通报，果然靖和帝吩咐赶紧让谢太尉进来。 谢太尉得意扬扬地看了莲公公一眼，迈着八字步进了御书房。 回头一看，莲公公也想跟着进来。 他赶紧拦住莲公公：“莲公公，老臣要与陛下商讨军国大事，您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莲公公本来阴鸷的脸更加难看。 “陛下今天龙体欠安，我要进去伺候着！” “有老夫在，莲公公不用担心陛下！” 二人正僵持，里面的靖和帝清咳一声：“莲公公，你亲自去一下御膳房，让他们给朕煮一壶安神清脑茶，给朕端过来！” 莲公公看到谢太尉得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更加恼怒，但是没办法，只能退出去了。 等到莲公公一出门，靖和帝赶紧招手让谢太尉进来。 没等谢太尉行完叩拜之礼，便着急问道：“刚才在朝堂之上，你有什么话没方便说？” 谢太尉心中惬意，看来皇上最近很器重自己嘛，连自己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了！ “启禀皇上，老臣来是想提醒皇上，别忘了临川王！” “临川王？” 靖和帝脑中马上想到自己那个十六岁皇侄——临川王萧子言。 “他怎么了？” “有密探来报，临川王最近招兵买马，恐怕所图不小呀！” 靖和帝后背一凉！ 的确，临川王的父亲是太宗皇帝，哥哥是废帝，虽然废帝不入宗祠，不受承认，但是从法理上说，自己这个皇侄如果有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前段时间皇后诞辰大典，临川王没来，就很说明问题了！ “所以谢爱卿的意思是，咱们应该停止和北魏的争斗，着手准备收拾萧子言了？” “没错，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朝廷和临川王早晚要有一战了！如果我们此时仍不能终止和北魏的战斗，到时候朝廷军马疲敝，甚至腹背受敌，那就不好收场了！” 刚才在朝堂上两派任何的说辞，都不及谢太尉提醒的这一点让靖和帝重视！ 他自己也感觉到，萧子言这孩子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 这孩子对自己皇位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必须得留足足够的力量防备他！ 至于和北魏的国土之争，丢点国土总比丢掉皇位强一些！ 况且现在优势在申国这里，还能向北魏多要一些！ 此时的靖和帝已经打定主意，接受北魏的和亲请求了！ “可是王丞相那里……总得有个交代呀！不能将防备临川王这事拿到明面上说吧？” “这个陛下放心，陛下知道王丞相为何这样卖力地鼓吹继续和北魏打仗吗？” “哼，这个老狐狸，他在朝堂上虽然呼风唤雨，但是在军中势力不大，影响不够，无非是想借着和北魏的战斗，多安排他们琅玡王氏的子弟门生，让他们立点军功，进而想掌控军权！” “陛下明鉴呐！” 谢太尉很庆幸和他合作的靖和帝是个眼光毒辣的皇帝，什么事情都能看到本质。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省了很多解释的力气！ 当然，正因为靖和帝眼光毒辣，在自己陈郡谢氏成为独步天下的一等门阀之前，自己也得小心一点，夹好尾巴！ “陛下，王丞相最主要想安排的，是他的儿子王毅之！” “王毅之？” “没错！老臣听说，王丞相最近给他们琅玡王氏安排的族学，已经不读四书五经啦，读的都是兵书！尤其是对王毅之的培养，更是不遗余力！看来王丞相是铁了心要在军中有所作为！” “哼，骑马打仗上阵杀敌，岂能靠在庄园族学练出来！那不是纸上谈兵嘛！” “所以王丞相才不想让大申国安生下来，他要战争，要立功，要掌军权！” 谢太尉看着靖和帝脸色的变化，小心翼翼地接着说：“所以陛下，只要咱们先将王毅之安排进军中，王丞相应该就能消停一段时间！等到万一有一天，临川王发难，就让王毅之去平叛，这样王丞相就无话可说了吧！” “让他去平叛，那不是开玩笑吗？” “当然不能让他当主帅，就给王丞相一个交代，让他儿子历练历练就行了！” 靖和帝边想边点点头。 谢太尉说的对，王丞相的诉求无非就将他的人送进军队，染指军权。 将他的人送进军队不难，可以满足他。 至于军权，哪有这么容易的？ 只要严加防范，琅玡王氏休想在军中有所作为！ “那明日早朝，朕就宣布，同意北魏的和亲请求！” “陛下圣明！” 谢太尉刚说完这句话，莲公公端着一壶茶进来了。 得，看这架势，都商讨完了，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这回在王丞相那里有没底气了！ 谢太尉坏笑着看了一眼莲公公，然后向靖和帝告退。 “行，你退下吧！” …… 莲公公将安神茶倒好端到靖和帝的面前：“陛下，喝点茶吧！” 靖和帝看了一眼茶水，却并没有动手去端。 “摆驾凤仪宫，朕去看看那个不争气的小子！” 第57章 南宫，你好手段 凤仪宫，靖和帝正被萧子钰气得浑身发抖。 本来，他想来考校一下萧子钰最近的功课。 可是来了后发现本该学习的时间，他正在跟几名年幼的小宫女嬉闹。 一番训斥后，靖和帝让他背一下《论语》学而篇。 没想到萧子钰第一句就卡壳了。 “学而…学而时…学而时…” 看着萧子钰吞吞吐吐的样子，靖和帝已经开始面色韫色了。 皇后从旁干着急，又不敢开口。 “算了算了，你给朕背一下《弟子规》吧！” 靖和帝本想让萧子钰背一下这种声律启蒙，给他个台阶下，然后就谈和亲的事。 没想到萧子钰支支吾吾，靖和帝勃然大怒: “弟子规也不会？” 萧子钰哆哆嗦嗦不敢答话。 看他那个样子，靖和帝的气不打一处来济宁随手抓起手边的瓷茶杯就朝萧子钰砸去！ 砰！ 萧子钰捂着额头嚎啕大哭。 这更惹的靖和帝心烦意乱！ “三岁就开始背这些东西了，你到现在都背不下来！你是干什么吃的！” 皇后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下去抱着萧子钰跪倒在地：“快给父皇认错！” 萧子钰只顾哭，哪有心思认错！ 靖和帝指着萧子钰：“这个废物！这样的表现朕怎么还敢让他做天下储君！朕怎么敢将大申国的未来交给他！” “去！将李道儿叫过来！看看他教的好孩子！” 莲公公连忙应一声，退出去宣召李道儿了！ 皇后听到刚才靖和的话，心中害怕，苦苦哀求到:“皇上—” 看皇后可怜楚楚的样子，南宫竟然心中产生一丝怜悯。 他上前跪拜在靖和帝面前。 “陛下，太子殿下还没有背会您定的功课，那是因为他最近将精力都用在了习武锻炼上面！太子毕竟年幼，精力有限，文武难以兼顾，还请陛下明察！” “哼，他还习武锻炼？他一个要做储君的人，不将精力放在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学习上，却要习武！难道以后要做一个武夫吗？” “当然不是，只是太子听说我朝太祖是马上得天下，当年英武风姿，天下无人能敌，太子这个年龄，当然心中克制不住地仰慕，所以这几天就多练了一些武功！” “仰慕太祖风姿？” 南宫这话说得天衣无缝，仰慕太祖风姿而多练了几天武功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靖和帝斜眼看一眼萧子钰：“那我倒要看看，这个逆子这段时间练武功有什么长进？” 萧子钰面色懵懂，心中迷茫。 我天天玩，哪会什么武功！ 皇后娘娘也一脸疑惑，不知道南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太子毕竟只有五岁，现在也是练基本功打基础而已，如果你要考校，那就让太子给你演示一下扎马步吧！” 此话一出，萧子钰看向南宫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让我扎马步？ 不行不行，以前玩的时候扎过一次，太累了！ 我才不要！ 皇后也不敢置信:自己这个废物儿子除了吃，就会玩，让他扎马步？ 能撑五个呼吸都得给老李家祖宗磕头了！ “他能蹲多长时间？” 靖和帝倒是很好奇。 “回陛下，三炷香的时间没问题！” 南宫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差点喷出血来！ 你这个太监，没开玩笑吧！ 一个年富力强的成年人，扎马步才能多长时间？ 你说这个五岁的孩子能蹲三炷香？ 你就不怕得个欺君之罪吗？ “此话当真？” “小人怎么欺君？” “好！那朕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蹲三炷香的马步！” 说罢，拂袖坐回龙椅上。 南宫走到萧子钰面前，伸手扶他起来。 萧子钰好奇看着他，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南宫的手上传到自己的胳膊上，然后通过胳膊的经络传到四肢百骸！ 等到南宫松开手，萧子钰已经觉得通体舒畅，体力充盈！ 他惊恐地看一眼南宫，不知道他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 南宫却笑笑，莫名其妙说道：“太子殿下，按照平日里练习的那样做就行！” 说完伸手拉平萧子钰的胳膊，伸脚踢弯他的腘窝。 萧子钰就定在那儿，扎成一个马步，除了眼珠子能转，竟然哪儿也动不了了！ 南宫命人点燃一炷香，然后端来五碗水，一碗放在萧子钰的头顶上，其余四碗分别摆在他伸直的双臂和平曲的大腿上。 皇后看着五碗水在萧子钰身上连个波纹都没有，顿时惊掉了下巴，不知道南宫对自己的儿子施了什么魔法！ 靖和帝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 两柱香已经烧完，萧子钰仍然纹丝不动！ 第三炷香的时候，李道儿来了。 看到萧子钰的样子，李道儿以为是被责罚扎马步，赶紧跪下来: “陛下恕罪！教不严师之惰，还请陛下责罚我吧！” 没人理他。 李道儿尴尬地抬头看众人，却发现萧子钰和皇后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皇上似乎也没有刚才路上莲公公描述得那样生气。 怎么回事？ 终于，第三柱香燃完，南宫暗输给萧子钰得内力也消耗殆尽。 萧子钰“哎呀”一声，跌坐在地。 五碗水全洒在他的身上。 但是萧子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恼怒，反而兴高采烈跑向皇后，高兴地喊一声：“母后！” 皇后也欣慰地抱住他：“乖钰儿！” 李道儿看得更糊涂了。 “陛下，太子殿下的表现，您还满意吧？” 靖和帝笑一声：“传输内力，南宫，你好手段呀！” 南宫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隐蔽的手法都被他看出来了！ 不过他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没有拆穿，反而看到最后呢？ 看来这位皇帝真是工于计谋心深似海！ 南宫不禁头涔涔了。 “陛下圣明！雕虫小技瞒不过陛下！” 李道儿此时已经差不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陛下，南宫煜辰欺君罔上，这是大逆不道之罪！当严惩！” “哦？严惩？那你知道他为何欺君吗？” “呃，这个…不管为什么，都不应该欺君！” 靖和帝笑着看向南宫：“你听到了吧，不管为什么，都不应该欺君！” 第58章 南宫代表皇后去北魏 没等南宫反应，皇后搂着太子再次跪拜在靖和帝面前:“陛下恕罪！南公公一片忠心，无意欺君呀！” 看到自己的女人儿子竟然给替南宫求情，李道儿心里那个恨呀！ “恕罪？谁说朕要治南宫的罪？” 靖和帝一句话把众人都说愣了！ “南宫，你推荐的葛振，在关中赈灾很顺利，关中灾情向稳，民心也很稳，你举荐有功呀！” 这一点南宫倒是听说了，短短几天，葛振将关中治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靖和帝不知道，如此顺利是因为有云阁的暗中支持。 而南宫也不知道，靖和帝并不在意灾情如何了，他更在意关中新上任的这位地方大员只听命于他，跟王丞相没有任何瓜葛！ “全凭陛下虚心纳谏，指挥有方，，朝野上下齐心协力，才能度此大灾！” 靖和帝对南宫的回答很满意。 毕竟自己虽然没有做实质的事情，但是毕竟拉下脸下了一道罪己诏，这对他这位天下至尊来说，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按道理说，你欺君，该罚你，但是念在你举荐葛振有功，今天这件事又是为主，朕就不追究啦！” “谢陛下！” 李道儿着急了:“陛下，这个口子不能开呀！” 靖和帝怒目看向李道儿:“朕还没跟你算账！你肩负太子的教育之责，太子学业荒废成这样，你该当何罪？” 李道儿见靖和帝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心中大为恐慌，赶紧跪下请罪，口称万死。 说话的间隙偷偷抬头看向萧子钰，希望他能懂事点，给自己求求情。 毕竟是他天天吵着闹着要玩。 可是没想到，这个孽畜只顾和他母后低语说话，根本不看自己一眼。 而陈妙登这个贱女人明明看到了自己求助的目光，却装作没看到看不懂的样子，左顾而言他。 李道儿一时变得很尴尬。 靖和帝看没人给他台阶，只能自己来解救他了。 “算了，萧子钰年纪还小，以后教他还来得及！你心里要有个数，他是未来的储君，是未来的太子，你还多关注下他的学业！” “微臣谨遵陛下圣命！” “好了，不说这事了！朕这次前来，是有另外一件大事要跟你们宣布！” 一听这话，众人都正襟危坐。 “北魏派来使团，要和我大申国和亲，这件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众人都点点头。 “这件事情朝堂上也争论了好几天了，朕也权衡利弊，仔细筹谋了数日，最终决定——” 萧子钰不明事理，南宫感觉这件事情事不干己，都没有太大反应。 皇后和李道儿却睁大眼睛，焦心地等待着靖和帝的决定。 “朕决定答应北魏的求亲，给萧子钰定下这门亲事！” 此言一出，皇后和李道儿长舒一口气，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皇帝给萧子钰定下亲事，对方还是北魏皇室，那么萧子钰的太子之位将更加巩固！ “只是现在钰儿年幼，也还没有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不知道北魏皇室有没有合适的公主，愿不愿意来和钰儿和亲，如果愿意，具体怎么操作，这些细节都得再谈！” “陛下！”李道儿满面春风，“这次是北魏来求亲的，咱们推出的又是即将即太子位的钰儿，所以哪有他们不愿意的道理！” “对呀陛下，咱们钰儿虽然年幼，但他们北魏乃是断发纹身的蛮夷之族，听说他们的男女从小就毫无人伦羞耻，他们哪儿还会在意钰儿的年龄！” 靖和帝听皇后这么说话，感觉很别扭，但是也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话虽如此，但是这毕竟是两国皇族的联姻，非同儿戏，还是得派出使团到北魏和他们好好地谈一谈！” “没错没错！两国联姻，这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的外交胜果！很多细节得仔细推敲！” 李道儿附和。 “至于使团的规格，出使的日期，商谈的内容，我们的底线，这些都得好好谋划一下。” 听闻此言，李道儿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陛下，下官不才，愿赴北魏，为陛下分忧！” “哦？你想担任使团团长？” “下官愿尽绵薄之力，定不辱使命，为钰儿…为太子，为我大申定下一门好亲事！” 李道儿这话，靖和帝倒是不怀疑，萧子钰是他的亲儿子，没有谁比他更关心这孩子的亲事了吧！ “难得你这么上心，行，明天朝会上朕会宣布同意和亲的决定，然后让群臣商议一下你是不是适合当这个使团的团长！” “谢陛下隆恩！” 皇后见这事态，看了一眼南宫，忙禀报靖和帝:“陛下，臣妾斗胆有个请求！” “你说！” “可否让小南子随使团去一趟北魏！” 靖和帝倒是没想到皇后会提这个请求:“南宫…去北魏？” 南宫看靖和帝看向自己，也没想到皇后还真把这个事当事了，他赶忙跪下:“卑职确实也想去北魏历练一下！” “小南子为人谨慎，处事机敏，而且武功高强，臣妾想，他作为臣妾的代表，先去北魏见一见未来的太子妃，再合适不过了！” 使团的规模虽然还没定，但是肯定不会低于一百人。 这么大的使团，多一个南宫倒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想到这一节，靖和帝也乐得成人之美。 “既然皇后亲自开口举荐了，朕就准了！不管使团团长是谁，南宫都能作为副团长，代表皇后去北魏！” 这话让李道儿再次不爽:老子想去北魏，还得朝堂讨论！ 南宫想去北魏，皇上当场就拍板决定了！ 老子比南宫差在哪儿呀！ 而且这还是去给我儿子挑媳妇儿！ 李道儿想着，恶狠狠地瞪了南宫一眼，不防备被皇后盯了回来。 皇后也是，对这个南宫未免太好了！ 不会真对这个死太监动心了吧！ 南宫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谢恩后，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太后交代的事情还没结果，怎么总是被别的事情打乱呢！ 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皇宫的生活，做回那个无拘无束的自己呢？ 第59章 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王丞相从莲公公那里得知了皇上同意北魏和亲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谢太尉又给靖和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说出的理由触动了靖和帝的逆鳞。 也无所谓了，王丞相对和不和亲并不甚介意，只是可惜了一个让儿子去北魏战场历练的好机会。 毕竟最近大申国士气很盛，青年将领韩道成横空出世，率领北府军七战七捷，将北魏军击退千里，收复了太祖时丢失的数十座城池。 北魏军中几乎是闻韩道成大名即龟缩不敢应战。 王丞相本来的打算是，让儿子王毅之跟着韩道成做个文官，不真正上战场，几场胜仗后回来，也算有些军功，在朝堂上说话分量也重一些。 现在莲公公传来这个消息，两国一旦和亲，那北魏的战事就会停了。 王毅之再去参军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既然这样，那得转变战略方向，看看在与北魏和平发展的道路上，能为本族谋求一些什么利益。 莲公公说皇上已经定了凤仪宫的大总管南宫煜辰为出使北魏使团的副使——这个无所谓，副使没有实权徒有空名，这应该是给皇后一个面子。 而使团正使，莲公公说可能会是李道儿。 李道儿？ 王丞相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轻蔑地一笑。 这个人要家族势力没家族势力，要真才实学也是半瓶子醋。 之所以还能在朝堂上没被淘汰，一是因为他对别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二是因为他是靖和帝旧臣，虽说大家都看得出来靖和帝也不喜欢他；第三就是因为那个流传盛唐的传闻，他和皇后，和太子非同寻常的关系。 既然皇上有意让他做使团正使，那自己这个丞相理应成人之美——毕竟只要不是陈郡谢氏，不是谢太尉的人就行！ 所以在今天的朝会上，当靖和帝让大家讨论讨论李道儿做正使的可行性的时候，王丞相一派纷纷赞同。 谢太尉当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现在他和靖和帝是一伙的，李道儿做正使对谢氏没有什么损害。 所以，朝会结束的时候，李道儿做副使这件提案，竟然全票通过了！ 这在王谢两派争斗如此激烈的靖和朝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让李道儿产生了一丝错觉:老子在朝堂上的威望还挺高的嘛！ 最起码能让王谢两党团结在了一起！ 一时间，李道儿有些飘飘然了！ 而朝会结束的时候，王丞相特意走到李道儿面前道贺:“恭喜李大人！不知李大人有没有时间，今晚赏光莅临王氏庄园，老夫为李大人庆贺！” 王氏庄园可是天下第一庄园，琅琊王氏又是天下第一门阀士族，王丞相邀请李道儿到王氏庄园，这可让他受宠若惊！ 可是李道儿激动的表情一闪而过后，立刻强抑内心，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谢王丞相！只是下官初担大任，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千头万绪，下官恐怕不能赴约了！” 老子可是太子的亲爹，可不能被你一个士族拿捏了！ 不过有一点李道儿倒是没有说谎，他确实很忙，确实抽不出时间去王氏庄园赴约。 刚退朝不久，靖和帝让莲公公到李府传旨给他，到御书房见驾。 这等两国外交史上的盛事，靖和帝当然重视，免不了要亲自召见新走马上任的使团正使，以示嘉奖。 同时，还要跟正使定下两国交涉中可能涉及的各方面的底线，指定正使在出使过程中便宜行事的权限。 由于李道儿当选正使的过程过于顺利，所以他现在自我感觉非常好。 笑容可掬地给莲公公道谢之后，他便沐浴更衣熏香，自信满满地去往皇宫。 赵思高看李道儿今天心情不错，好奇地戳戳管家阿福的胳膊:“李大人有什么喜事？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 阿福对这个赖在李府不走的太监极度厌恶，他拍了拍被赵思高碰的胳膊，仿佛给他碰脏了似的。 “李大人当然高兴！他现在可是出使北魏的使团正使！” 说完，没等赵思高问下一句，阿福赶紧离开了。 留下赵思高若有所思:“使团的正使？” …… 御书房。 李道儿本来以为靖和帝会为自己今天在朝堂上超高的人气夸赞一番， 没想到靖和帝提都没提这件事情。 “出使北魏的一切礼节上需要注意的细节，你去鸿胪寺问清楚了！实在不行就带两个鸿胪寺的寺丞到使团里！” 李道儿见靖和帝表情严肃，连连躬身称是。 说到这里，靖和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不放心，他转头吩咐莲公公:“你将鸿胪寺卿宣过来，一些事情还是现在就定下来！” 莲公公看得出来靖和帝对这次外交的重视，赶紧领命而去。 莲公公一走，靖和帝见御书房只剩下两人，便站起身，又到了李道儿身边。 “李道儿！” “微臣在！” “时间过得真快，钰儿竟然都要成亲了！” 李道儿见靖和帝说起钰儿，心中便明白他是故意支走了莲公公！ 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全凭陛下庇佑，钰儿才能健康成长！” 靖和帝并不在意他的恭维，而且眉头紧锁。 “虽然钰儿的太子册封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但是当上了太子并不意味着一定能登上大宝之位，你得有这个危机意识！” 李道儿吓的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春秋正盛，必能长命百岁！钰儿就在您的庇护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太子，岂不美哉！” 李道儿此时心里害怕极了！ 他知道靖和仅仅是需要一个太子，来稳固他自己的帝位。 而如果真到他撒手人寰的时候，让他将皇位传给萧子钰——他李道儿的儿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李道儿对于萧子钰将来的出路也很迷茫，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是过一天看一天。 靖和帝见李道儿面色惨白，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不耐烦地安慰道:“你想错了！最起码现在，朕是将萧子钰当亲儿子看待的！” “朕的意思是，等到有一天，朕不行了，对太子承继大统构成威胁的人可不少！咱们得未雨绸缪，将这些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第60章 揭穿南宫假太监身份的天赐良机 将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李道儿有些糊涂了。 要说这些敏感的话题，皇帝不该给自己说！ 就算是要说，这些跟自己马上要出使北魏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微臣惶恐，不敢妄揣圣意！” 靖和帝盯着李道儿看了老大一会儿，盯的他心里发毛。 “你这次出使北魏，除了要办好钰儿迎娶北魏公主的的事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李道儿赶紧正正身子，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 “将一个人送到北魏！” “将一个人送到北魏？何人？” “现在能对太子之位构成威胁的，除了临川王萧子言，就是朕的三个皇兄，萧子言的父兄都做过皇帝，他年龄尚幼，容易被身边的人蛊惑，难免会对皇位有想法；还有朕的三个皇兄，朕只是当年被废帝所逼，不得已起而杀之，登上皇位，可在三个皇兄眼里，可能这个皇位本来轮不到朕，所以他们可能也不老实……” 李道儿还是第一次听靖和帝这么认真地在自己面前分析自己皇位受到的威胁，此时已经紧张的后背发凉。 “所以他们四个，你要想办法，至少将一个送到北魏，有北魏圈着，他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微臣怎么敢将宗室王爷送到北魏……” “你想想，北魏送公主到我大申国和亲，实质是什么？” “求和呀，将他们的皇室公主送到我大申国，意即将公主作为人质放在申国，表明自己不再会主动发动对申国的战争？” “没错，既然魏国要送公主来申国，那他们怎么不会替一个要求，让我申国送一个王爷去魏国作人质？” “啊？” 李道儿张大嘴巴，他没想到靖和帝会借和亲之事，想出这种翦除潜在危险的办法。 “可是，最近咱们申国势头强势，在战场上连连获胜，和亲又是北魏提出来的，他们断断没有底气提出让我们送人质呀！” 靖和帝有点很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李道儿：“这就看你的能力了！朕为什么让你当正使？想想你儿子的德行，他要是以后想当皇帝，朕的这些兄长，这位侄子会不会答应？”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道儿只有磕头的份，直磕的额头上有隐隐血迹。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靖和帝不是为萧子钰以后登基扫除障碍，而是为自己能在皇位上高枕无忧清除危险。 但是不得不承认，靖和帝说的也很有道理。 皇室宗亲那些王爷，谁会服气萧子钰？ 想到这儿，李道儿咬咬牙：干！ 这时候，莲公公进来报，鸿胪寺卿已经带到。 看到李道儿渗血的额头，莲公公心下纳闷，不知道靖和帝又和李道儿密谋了什么。 最近靖和帝和臣下商讨政事，每到关键时刻，都会将自己支出去，这让莲公公心里隐隐起了一丝担忧。 鸿胪寺卿和李道儿在靖和帝面前讨论起了两国交涉中应该注意的细节…… …… …… 与此同时，凤仪宫后花园茂密的大槐树上，南宫正和大师姐郁翠珠谈着。 大师姐来的正是时候，南宫出使北魏，路途遥远，一去数月，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她道个别。 如果她不来，南宫还真没办法找到她，毕竟她和大师兄没有在京城云阁报备。 “大师兄到底来京所为何事呢？连云阁都没有去？” 郁翠珠摇摇头：“我没问，他也没多说，只说是关乎逸云阁能否长盛不衰的大事——大师兄做的总是大事，我陪好他就是了，他做的事情，自己不多说，我也就不问。” 说到这里，郁翠珠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是的，在大师姐的心中，在南宫的心中，在逸云阁所有弟子的心中，大师兄是个大英雄，是做大事的人，逸云阁所有的弟子都信服他。 既然他做的事情连大师姐都没告诉，那肯定事关重大，南宫也就不再打听了。 “你跟大师兄说，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尽管言语！” “当然！不过你马上就要去北魏了，那里人地两生，也没有咱们的云阁商铺，你得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大师姐，我还能出什么事！” “你呀，我看在这后宫中当太监还当上瘾了！本来不是受太后之命调查萧子钰的事情吗，现在都混成使团副使了，你该不会乐不思蜀，就留在宫里一直当假太监了吧！” 听到大师姐的调侃，南宫也无奈地摇头一笑。 是呀，太后交代的事情进入瓶颈了，皇上皇后倒培养起我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取得了皇后的信任，但是要说勾引她，还是差点意思！ 对方毕竟是皇后，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她没那个意思，自己就要脑袋搬家了！ 而关于李道儿和萧子钰的关系，虽然二人情同父子，可要说就是亲父子，还是没有证据！ 这种事情也找不到证据！ “你也不必惆怅了！我看你现在过的也不错，如果就想这样下去，说不定也能做个后宫大总管，到时候可就是人人都巴结的九千岁了！” 前朝有个大太监位高权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尊称为九千岁。 大师姐这是让自己在太监行业登峰造极呀！ …… 就在南宫研究李道儿的时候，李道儿也在研究南宫。 不过他是被提醒研究的。 晚上他跟鸿胪寺卿对完细节，从御书房回到李府后准备休息的时候，赵思高这个太监又求见他了。 “本官现在很忙，有什么改天再说吧！” 李道儿打着哈欠，心里想着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以为这个太监和沁兰那个婢女掌握了点南宫的黑材料，就将他俩留了下来。 可是留下来没有任何用处，每天在府上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管家阿福提了好几次将他们赶出去，可是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毕竟当初是李道儿答应将他们留下的。 赵思高也清楚李道儿对自己的厌恶，所以他平日里对李府下人趾高气扬：老子是你们的老爷留下的， 但是在李道儿面前就得收起尾巴做太监了。 “李大人，天赐良机呀！” 看着赵思高谄媚又故作神秘的样子，李道儿一阵恶心。 “要说就赶紧说，别故弄玄虚！” “李大人，这是你揭穿南宫假太监身份的天赐良机呀！” 第61章 将南宫杀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揭穿南宫假太监身份的天赐良机？ 李道儿现在忙于使团上的事情，几乎忘记了和南宫争风吃醋。 赵思高倒是提醒了他：南宫还是你的副手呢！ 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副手，但是到底还得和他配合。 想到这儿，李道儿内心有些惆怅。 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对这个太监呀！ “于公公说了，他亲眼看着南宫被阉的，所以他是货真价实的太监，你不要在纠结这件事了！” “李大人，你真相信于公公的话呀！小人猜想，他就是为了逃避责任，所以不敢承认罢了！他亲眼看着南宫被阉？真是笑话，进宫受宫刑的人那么多，我从来没见过监刑官真去净身房监刑的！都是费老头自己处理！” 李道儿思忖片刻：“你这么确定南宫是男人？” “十万分确定！小人以前在宫里没在意，现在越想越不对，那个太监能在被阉三天后就能下床的？绝对不可能！” “既然你如此确定，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刚才说天赐良机是什么意思？” “李大人你想呀，你是这次使团的正使，他南宫是个有名无实的副使，你们去北魏这一路他都要听从于你，这不是查实他的大好机会吗？” 李道儿眉头一皱，好像是这么个情况。 去北魏都城路途遥远，一去数月，又远离偏袒他的皇后，自己是使团绝对的老大，这一路上南宫都要听命于自己！ 别说查实他的身份了，就算是先将他斩了，回来给他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也没人能说出什么！ 想到这里，李道儿突然感觉豁然开朗！ 只是南宫武功高强，要杀他着实不易。 但是没关系，时日还长，一路可以慢慢想办法。 就算杀不了他，这一路上，应该也能找到机会看看他裤裆里有没有那玩意儿吧！ 赵思高可没想到李道儿已经想到了要杀南宫这一节，只是看他陷入沉思，因为是在思考怎么验证南宫的裤裆。 “李大人，您身份尊贵，不能亲自下场，小人可以孝犬马之劳！您可以将我安排到使团中，路上我自有办法查验！” “你？想进使团？” 李道儿惊讶于赵思高的异想天开。 “使团的每个人都是鸿胪寺精心挑选的，你一个罪臣，想进使团，真是痴心妄想！” “对，嘿嘿，痴心妄想！小人这不是想给李大人帮忙嘛！” 赵思高碰了一鼻子灰，顿感无趣，只能尴尬地笑笑。 不管怎样，赵思高确实给李道儿提了个醒，算是一功！ 加上今天靖和帝交给李道儿一件重要而隐秘的任务，让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受到皇帝重用了！ 所以他今天心情不错，挥了挥手，让赵思高下去领十两赏银。 赵思高乐得屁颠屁颠下去了！ 自从进了李府，他可比沁兰这个李府的老人儿混的好多了！ 回去又可以炫耀一番了！ …… …… “什么？南宫要出使北魏？还是皇上钦点的副使？” 听到这个消息，路太后惊讶万分！ 明明是自己安插在皇后身边的钉子，怎么皇上皇后用起来了，还这么顺手！ “那咱们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吗？” 于公公摇摇头：“南宫这人心思缜密，行事小心，而且于男女之事不甚开窍，所以到现在也没对皇后采取什么行动，他只想稳扎稳打，查出萧子钰和李道儿的关系，就算是完成咱们交给他的任务了！” “那每天面对这么俊俏的后生，陈妙登没有什么行动？” “目前还没有！没想到这个贱人还能装这么长时间！” “哼，听说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临幸过她了，而在凤仪宫，李道儿留宿也多有不便，等着吧，早晚她得饿的撑不住，到时候可别让南宫客气！” 于公公坏坏地一笑：“太后放心，我交代给南宫！” “太后，其实南宫北上出使北魏未必会耽误咱们的事！” “什么意思？” “太后你想，使团北上，去北魏都城洛阳，可是会经过临川的！” “经过临川？你是说……言儿？” “没错！为了安全，临川王都不来京城了，咱们也没有合适的人合适的理由派往临川，这次南宫北上，不正好可以见到临川王吗？” 太后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让南宫将那一百五十万万两白银给言儿送过去？” “当然还可以捎带一些其他的东西！” “可是一百五十万万两白银毕竟不是小数目，这么多财宝混进使团，还得好几车呢，不会有人怀疑吗？” “太后放心，奴才都打探好了，云阁珠宝商铺您听说过吧？” 太后点点头，以前各级官员送的礼品中，曾经有过云阁珠宝商铺的珠宝。 “他们的商号遍布天下，而且最近发行了一种珠宝票，凭借珠宝票，可以到任何一家云阁的珠宝铺兑换相应价值的珠宝——当然，如果不想要珠宝，也可以换回相应数目的银两！” “你的意思是——” “没错，咱们将给临川王准备的这些银两兑换成珠宝票，就是薄薄的一张纸，南宫带过去就方便多了，没人会发现什么不对！临川王拿到珠宝票，可以到云阁在临川的商铺将银子兑换出来！” “好一招掩人耳目的妙计啊！” 太后仔细思量一番，觉得切实可行！ 但是随机又有些担忧。 “南宫这人……信得过吗？这么多银两交给他，能安全送到言儿手上吗？” “通过这段时间和他的交往，奴才觉得南宫这人还是挺可靠的，你不给他说的事情他也不会多打听，只是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就行了！” 南宫是沈庆之推荐的人，太后想到当初沈庆之推荐的时候，也说从小就对南宫进行了观察，这个人不光能力很强，而且有一种近乎愚忠的品质，绝对值得交付重任！ “而且咱们也不将这张珠宝票直接给他，太后您可以让南宫捎给临川王一本佛经，咱们将珠宝票裱在佛经里不就成了！” “嗯，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信了你，信了南宫，这件事情就有你去操作吧！南宫走之前，让他秘密来见一面哀家，哀家还有些话要带给言儿！” 第62章 起兵师出有名 出使北魏的使团名单由吏部、礼部会同鸿胪寺共同制定，然后呈报给靖和帝批准。 使团由三百人组成，可以说是本朝出使外邦的最大规模。 使团正使李道儿，副使南宫煜宸。 北魏的使团已经提前回国，回复他们的国主申国已经答应和亲，并要提前做好迎接申国使团的准备。 申国使团在准备了三个月后，终于也准备北上了。 南宫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被太后秘密召见。 除了说一些勉励的话，太后还交给南宫十本佛经，二十支大蜡烛，让他路过临川时捎给临川王萧子言。 佛经是太后亲手抄的，蜡烛犹如臂粗，太后的说法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孙儿能虔诚向佛，虔心读经。 东西不多，南宫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将它们放在了自己随身物品的木箱里。 出发的这一天，靖和帝率文武百官送行到京城北郊的新亭。 告别宴上，李道儿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他忙着和前来送别的官员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而南宫这边就冷清多了。 毕竟这次的主角是李道儿，南宫只是过去镀金的。 送别宴终于结束，使团浩浩荡荡向北出发。 大队走了七天七夜后，终于到了临川。 临川王萧子言率领王府长史苗允在王城南门十里处迎接。 李道儿远远看到年轻的萧子言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将这个临川王送到北魏做质子，以消除他对萧子钰的威胁！ 队伍渐渐走进萧子言。 “使团正使李道儿，拜见临川王！” 李道儿下马行礼，本想着萧子言也会下马还礼，没想到他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只是低眉看了一眼李道儿，随机将目光投向后面的南宫。 “你就是南宫？” 南宫躬身，不卑不亢：“卑职南宫煜辰，拜见临川王！” 萧子言无礼，他身旁的王府长史苗允察言观色，已经将李道儿的愠色尽收眼底，他小声提醒了一下萧子言。 萧子言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李道儿身上：“免礼吧！” 说完调转马头，带领使团走向王城。 李道儿心中暗骂，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亲王送出去！ …… 临川王府，当晚萧子言设宴款待使团。 萧子钰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于宴席交际并无兴趣，只顾自己吃肉喝酒，反倒是苗允频频向李道儿南宫二人劝酒。 就在双方酒酣耳热之际，突然“啪”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南宫一惊，警惕地看向前方，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婢女不小心打破了一盏水晶杯。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南宫本来放松下来正打算再饮一杯。 突然前方一声惨叫，一道鲜血溅到自己的案几上！ 南宫受惊，赶忙跳起来！ 定睛一看，刚才那名婢女已经倒在血泊中！ 而萧子言正若无其事地擦拭手中的宝剑！ 南宫惊魂未定，李道儿更是吓的站立不稳！ 而其他的婢女下人，更像是习惯了这种场景，有条不紊地过来将死尸拖走，然后擦洗地面。 苗允呵呵一笑，安慰道：“下人犯错，竟扰了二位，该杀！” 萧子言将剑插回剑鞘，继续喝酒吃肉！ 一言不合就杀人，这也太残暴了吧！ 南宫和李道儿怎么还有心情再喝酒！ 只能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苗允看出二人的紧张，开口道：“李大人！” 李道儿打了一个激灵：“在！” “我家主公是临川的主，他可是不能离开临川！” “啊？” “我就是这么一说，李大人此次北上，不知道会和北魏谈些什么条件，但是我希望不管什么条件，都不要涉及到我家主公，否则我们就是拼了个鱼死网破，也会保主公！” 李道儿反应片刻才知道苗允指的是什么！ 他们算到了自己在打萧子言的主意！ “李大人听懂了吗？” 李道儿身子抖的像筛糠：“懂了，卑职懂了！” 苗允满意地点点头。 而自始至终，萧子言自顾自地啃羊腿。 南宫为了缓和气氛，站起身禀道：“卑职出发前，路太后曾托卑职给临川王捎些东西过来！” 一听这话，萧子言来了兴趣，他放下羊腿，问道：“皇祖母让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南宫吩咐身边一个小厮，去自己房间将木箱搬过来。 不多时，木箱子被搬了出来。 南宫走过去，将盖子打开。 萧子言本来两眼放光，可是等盖子打开，一看是几本书，几只蜡烛，瞬间又黯淡了下来。 “喝酒喝酒!” 苗允却很重视，他走到木箱旁，拿起一本经书，仔细翻看一番，又放下，拿起一支蜡烛，翻来覆去看。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蜡烛放回木箱，转身揽着南宫的肩膀： “多谢南宫大人，千里迢迢将这些东西带给临川王！临川王一定潜心念佛，不辜负太后重望！” 南宫觉得这里面有事，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就没再多想，坐下继续喝酒。 李道儿刚刚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他很纳闷，按说南宫和路太后应该是不对付，怎么路太后还让他给临川王捎东西？ 这些书和这些蜡烛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 宴席散后，南宫和李道儿各回各房。 苗允命人将那箱东西搬进萧子言的房间。 萧子言不解地问道：“这些东西你搬这儿来干什么？难道还真让我念经吗？” 苗允神秘一笑：“太后怎么会舍得让王爷你念经呢！” 说罢，他拿起一个蜡烛，咔吧掰成两段。 “你干什么？” 苗允没有答话，继续掰蜡烛。 咔吧咔吧…… 直掰到第八根，终于从里面掰出来一卷黄帛。 “王爷请看！” 萧子言也很惊讶，没想到蜡烛里还藏了帛书。 他打开一看，竟然是路太后的亲笔诏书！ 诏书写明，靖和帝得位不正，天下人当起而讨之！ 而临川王萧子言是先帝骨肉，当即大统！ “太好了，有了太后的诏书，咱们起兵就师出有名了！” “那这些经书？” 萧子言又好奇地看向那些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