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这储君非你不可》 第1章 种地太子 “殿下,高公公来了,该去贺寿了。” “殿下,殿下……。” 萧锦言蹲在绿油油的瓜田中,身上的金黄蟒袍沾了泥,俯身拍打圆圆鼓鼓的西瓜,脸上忽然浮现惊喜表情。 “就你了。” 高公公唉声叹气:“殿下呦,皇上今日大寿,若是知道您如此不顾仪态,定会动怒的。” 一旁的小太监跟着叹气:“如今娘娘被押冷宫,国公一家也被羁押入狱,殿下只知种地,不思进取,东宫之位危矣!” 萧锦言将西瓜揣在怀里,跨过竹篱笆:“陈芳,父皇的寿礼在此,先放到冰窖里去。” 陈芳从高公公身边小跑过来,躬身接瓜。 高公公咽下一口唾沫:“殿下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倭瓜不会是献给陛下的寿礼吧?” 萧锦言伸出食指摆了摆:“错。” “这不是倭瓜,是甜瓜。经过我一年的改良,此瓜已是第三代,没了倭瓜的苦涩,正好用来解暑。” 高公公听了后,立刻慌张跪下:“我的小祖宗呦,您万万不可!” “眼下北莽犯边,江南水患颗粒无收,数万灾民无家可归。” “陛下对于此次大寿十分看重,如若看到殿下如此无礼,皇上必定龙颜大怒,殿下三思啊!” 陈芳也害怕的哆嗦:“殿下,咱们东宫风雨招摇,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咱,就怕……!” 萧锦言反倒一脸轻松:“就怕父皇一时大怒,罢黜了我?” “寿礼的事就这样,至于东宫之位,随他们去吧。” 高安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太子,自从皇后和成国公被冷落后,太子心性大变,喜欢上了种地,在皇属地种了一大片没见过的东西。 听说前阵子,张贵妃最爱的兰花遭了虫害,也是太子做的驱虫。 还有件匪夷所思的事,太子用铁栅栏围了一圈肥地,里面种着从未见过的植物,有两名小太监专门把守。 甚至立了一块金子牌匾,‘毕业论文,谁动谁死’! “殿下,寿宴将开,百官和诸位皇子都到了,您快过去吧。” 高安对太子的前途堪忧,今日过后,东宫怕是就要异主了。 …… 庆天殿。 百官换上了红色常服,撑着伞舆的小太监是平时的二倍。 “太子殿下,到!” 本来左右交谈的文武百官,愣了片刻,脸上露出嘲笑,戏谑等情绪,慢慢悠悠的跪下去。 站在前头的几位皇子,往后撤了几分,留出一大片空地,把首位留给萧锦言。 萧锦言刚刚出现,未曾开口让众人起身,大臣们已经整齐站起来,盯着萧锦言。 高安面对此等无礼行为,也只能保持沉默,加快了步伐。 墙倒众人推,大势已去。 “太子被废,成国公一案也该有定义了,朝局终于要重新洗牌了。” “慎言!可别被听到,人家现在还是东宫之主!” “太子最近荒废无度,整日如农妇般在地里劳作,已回力无天了,被他听见又如何!” 文武百官的闲言碎语,钻入萧锦言的耳中。 他倒是没太大反应,他是太子,就算被废也会分到一处做个闲散王爷,更方便了他钻研学术。 不仅不气,他甚至有些隐隐期待,会分到哪块区域? 北方多旱,多风,可以研究抗旱抗倒伏的种子。 南方多雨水,对于瓜果的成长有很大帮助,目前武朝,甜的最高的水果竟然是黄瓜,真令人哭笑不得。 “老二,你的好运气,似乎要走到头了!” 大皇子萧锦恒眯眼盯着萧锦言。 萧锦言并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 他虽不问俗事,也从陈芳口中得知,他的太子之位是母后用了小手段争来的。 他出生时,大皇子已经三岁,太子之位未明! 是萧锦言母后,紧紧抓住皇上的袖子,满脸快死状,说出那句茶言茶语。 “陛下,妾身命不久矣,只怕苦了孩子!但求陛下一个恩泽,给我们的孩子一个照料。” 然后,萧锦言就成了太子。 后来,后宫准备为他的便宜母后准备后事,他母后不仅没闭眼,反而愈加生龙活虎。 也因为此事,大皇子对萧锦言和他的母后,深度厌恨! 萧锦言停下来,走到首位,按照庆国大殿礼节,他身旁五尺该有人挨着。 大殿之内,皇子相隔不过五尺;百官相隔不过三尺。 而此刻,萧锦言三丈之内都无人。 他已经被庆国朝局遗弃了。 大皇子斜眼瞥了萧锦言,嘟囔了句:“抢来的,注定要还回去。” 未等萧锦言有反应,另一个声音先回应了。 “大哥此话说得不对。” 大皇子的目光,转移到另一面笑呵呵的皇子身上。 八皇子笑如暖阳:“二哥再如何,也是父皇亲设,也是东宫之主!” 八皇子话说完,立刻有几名皇子跟着附和,老大的威风立刻被压几分。 萧锦言暗自腹诽,一群茶兄茶弟,争权夺利远远没有西瓜丰收有成就感! 大皇子哪里吃得下这口气,往老八的方向走几步,常年征战沙场的肃杀,立刻把八皇子的势头压下去。 大皇子眼中闪现杀气:“你是不是也忘了?我,是老大!是你们所有人的大哥!” 八皇子额头沁出冷汗,已经输了一头,只能把矛盾点重新拉到萧锦言头上。 “东宫之主才是皇子之长,大哥只是年纪长,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大皇子狠狠甩了下袖子,瞪了眼萧锦言:“老二,你是皇子之长吗?” 萧锦言有些错愕,他已经站在三丈开外,还能把焦点又扯到他身上来。 萧锦言继续保持沉默,不想掺和进去。 大皇子得意的挺直身子,好像得到了一场了不得的胜利。 嘘! 就像有人忽然嘘了一声,整个大殿立刻鸦雀无声,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侧殿的帘子拉开,一位中年男人穿着金黄龙袍,步步稳定的走到鎏金龙椅前。 皇子,百官,整齐划一的面朝圣上,膝盖下沉,匍匐在地。 庆天殿外,旭日东升,金光万丈,统统拥进殿内。 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身上关于龙的图案,身边与龙相似的雕塑,全都活过来一般。 他,就是武朝最高统治者! 武帝!萧选! 第2章 寿礼 武帝并未说话,只是慵懒地坐下。 高安立刻心领神会,喊了声:“起!” 皇子,百官,相继起身! 武帝的注意点很快在萧锦言身上,只因他身边三丈没有一人,很难令人不注意。 “锦言,近来可好?” 萧锦言不紧不慢地拱手:“谢父皇关心,儿子一切都好。” 与皇上答话不容易的,尤其是被皇上点名答话,很多人都会被气场压到,回答的磕磕巴巴。 萧锦言却不怕,在学院里与研究母猪产后护理的学长辩论赛,来了几千人围观。 农大学子的眼中,从来没有身份地位高低,因为人都要吃饭,要吃五谷杂粮。 武帝微微点头:“近来我武朝内忧外患,今日的寿宴不宜铺张浪费,传案之后,诸位就各自散去吧。” 百官听了武帝的话,面露忧愁,外患好除,内忧难解。 南方水患多日,百姓流离失所,百万稻田付之洪水之中,国库已经无粮可派。 那些没田的百姓会是什么结果,谁也不敢深想。 高安大声喊道:“散,传案!” 百官身后的帘子全部撤掉,小太监们抬着案桌和蒲团入场。 众位皇子和四品之上官员都有单案,四品之下则两人共一案。 摆上案桌和蒲团,殿内所有人再度面朝圣上,谢礼! 桌上有四小碟,桂花糕,奶渣酥,干果脯,李子。 因为没有精面,点心都有砂砾感,口感并不好;而且,黄泥脱糖的手法也没普及,大多糕点都是掺的红糖,甜度不高。 萧锦言不由的感慨:“武朝人真没口福!” 点心上过,就到了皇子送寿礼的时刻,百官们再次停下了动作。 八皇子率先站起来:“儿臣与九弟,十弟,共同寻到奇石,献给父皇。” 八皇子的随从,抬进来一块奇石,这石头远远看着像个寿字,端近了看像个佛。 萧锦言正观摩着石头,旁边的大皇子鄙夷了一声。 “虚无缥缈!” 武帝点头:“此物巧就巧在造法自然,你们有心了,赏佳酿二十坛。” 八皇子跪地谢恩。 寿礼是按照从小到大的皇子来的,六皇子送的是亲手抄的佛经,寓意。 其余皇子则是送的玉器,书画等摆件,没有太惊艳的地方。 三皇子坐下之后,大皇子愤然起身,站在大殿中间。 “儿臣为父皇贺寿,特连下北莽六城,特献上六城官印。” 大皇子一出,满殿芜湖! 这是开疆拓土之功! 萧锦言明显看到八皇子几人,眼中的落寞之色! 如此寿礼一出,其他人送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将军,端着方盘,盘子上摆着六城官印,徐徐走来。 武帝也有所动容,扶着龙首扶手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目光放在六城官印上。 “开疆拓土,不世之功!吾儿神武!” 一名花白胡子的礼部官员,起身跪下:“武朝之福,陛下之福!” 有了人带头,其余百官也纷纷跪下,朝着武帝祝贺! 尽管诸位皇子,心有不满,仍是跪下来,向武帝祝福。 武帝大笑几声:“锦恒此礼深获朕意,你们都起来吧,说说如何赏赐?” 大皇子率先拱手:“父皇,儿臣是为了武朝的江山社稷,为了为父皇分忧,不求赏赐。” 武帝握住大皇子的手:“锦恒,你理应受赏,礼部说说,如何作赏?” 礼部尚书躬身出列:“开疆拓土乃不世之功,若非皇族人,封为异姓王也不为过,可……。” 礼部尚书说完这个可字,瞥了萧锦言一眼:“可大皇子已然是亲王,若再往上……。” 武帝抬手制止,重新回到龙椅之上。 虽然礼部尚书的话没点明,但是文武百官都明白,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若封赏大皇子,只有东宫之主的位置! 萧锦言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敌意的目光,不过,他不在乎。 武帝望向萧锦言:“锦言,你的寿礼呢?” 高安脸色陡变,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太子殿下的寿礼是什么。 如今百官施压,大皇子不世之功,太子殿下的母系都在大牢中岌岌可危,太子休矣! 萧锦言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回话:“父皇,儿臣寿礼就在殿门外。” 陈芳低着头,端着切开的冰镇西瓜踱步上前,脸色铁青。 “噗嗤。” 几位皇子看见切开的西瓜,纷纷没忍住笑出声来! 大皇子更是开门见山:“太子,这就是你的贺礼,又苦又涩的倭瓜?” 武帝眯起眼睛:“太子,老大在问你话。” 萧锦言有条有理的回答:“回父皇,此物经过儿臣改良,香甜多汁,如今酷暑时节,正好献给父皇解渴。” 大皇子:“那也是倭瓜!” 武帝脸上很明显的流露出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 “也算是你有心了,呈上来吧。” 高安从陈芳手中接过西瓜,端到武帝面前的案子。 站在大皇子一遍的大臣们,脸上藏不住的开心。 太子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又给陛下吃苦涩的倭瓜,看来东宫之位易主就在今日了! 武帝卷起袖子,捏起一块冰镇西瓜,张开龙口。 冰凉的果肉立刻迸发出果汁,甜! 生平没有尝过的甜,令他的身子都微微一震! 武帝不由自主的连吃两口,更多的冰镇果肉进入口中,嘴里慢慢冰凉果汁,令他精神不少! 萧锦言一脸淡然,吃是生物本能,美食对每个人都有用! 高安看见武帝一直在吃,忍不住提醒:“陛下,不可多食!” 武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拿起锦帕擦嘴:“锦言,此物甚甜,想来十分珍贵吧?” 萧锦言拱手:“父皇,儿臣开了一片地,尚有许多,也为诸位大臣准备了。” “给他们准备了?”武帝一听西瓜会被分出去,甚至有点护食。 高安也愣住了,陛下竟然没有生气! 萧锦言:“儿臣已经交给御膳房,可立刻呈上来,分与诸位大臣!” 武帝也只能无奈的摆手:“呈上来吧。” 西瓜果盘被呈上来,每位大臣都有。 武帝乐呵呵笑道:“朕的儿子种的,只此一次。” 武帝已然将此瓜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了。 所有的大臣都试探着捏住西瓜,送往口中。 然后,不少人身子发抖,满脸享受! 甜! 甜到心里的甜! 从未尝过的甜! 萧锦恒听到殿内对西瓜赞不绝口,忽然起身:“父皇,大灾之年,锦言身为东宫之主,却弄出如此奢靡之物!” “诸位,是怎么能踏实品尝的?” 第3章 第二重礼 大皇子此话一出,百官放下手中西瓜。 内阁首辅言和站起来,神情肃穆:“陛下,百姓因水患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们却在此享受如此奢靡之物。” “如果传出去,当今太子却弄出如此奢靡之物,百官何想?” 首辅大人站出来之后,陆续有几位他的门生站出来,表示附议。 萧锦言扯起嘴角,谁说他只有第一重礼物,只是未等萧锦言开口说话,八皇子站出来。 “父皇,今日是父皇大寿,太子的本意也是为了父皇开心,首辅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 与八皇子交好的九皇子开口跟着附和:“八哥说得对,父皇平时够忙的了,太子也是为了父皇好。” “混账。”大皇子声音拔高:“你老八可知武朝之重?说出如此混账话!” 大皇子讲出此话后,武帝的眼睛微微眯起,身子端坐几分。 “这个地方是武朝的权利中心,我们这里懈怠半日,那些受苦的百姓就多受苦一分!” “太子持身不正,本就德不配位,如今又不务正业,不思百姓之苦。” “儿臣以为,当罢黜太子!” 满朝皆坐,大皇子独跪! 随着大皇子跪下来,半数大臣同样跟着跪在其后,多为武将。 一股坚定的异口同声响彻大殿。 “罢黜太子,择贤而立!” 武帝握住龙首的手掌在发抖,瞥向内阁首辅言和:“言首辅呢?” 言和没有抬眸,直接撩起官袍,竟然意料之外的为太子求情。 “东宫乃武朝皇储,不可轻易废除!” 八皇子也带着众人跪下:“父皇,大哥的话未免太过严重了,皇储乃国本,不可轻动。” 八皇子带着文官和一众皇子跪下。 此时此刻,只有萧锦言还坐着。 他明白,八皇子为他求情也不是为了他好,而是他的势力还不足以与大皇子抗衡! 一旁的高公公看看萧锦言,又偷瞄武帝一眼,不由得忧心忡忡。 跪着的大皇子发出猛虎低吼般的声音:“儿臣以开疆之功,数万将士封赏为请,罢黜太子!” 剑拔弩张的大殿,再一次被大皇子震慑住! 武帝明白,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锦言,你如何想?” 大皇子脸上露出不屑表情,在他眼中,太子从未被放入眼中。 萧锦言先站起来,朝着武帝行礼,而后摆手:“父皇,寿宴还未过完。” 武帝以为萧锦言在拖延,催促道:“你先说。” 萧锦言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大哥要罢黜我,是不是也要等我的寿礼送完?” 武帝终于抬头看了萧锦言一眼:“寿礼?” 大皇子和其余几位皇子也略微皱眉,不懂萧锦言接下来要干什么! 萧锦言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西瓜只是第一件寿礼,大哥要罢黜我也好,问我罪也好,是不是等我的寿礼送完?” 大皇子竖目瞪着:“什么寿礼也保不住你!” 武帝暂时松了口气:“都起来吧!凡事先等太子将寿礼送完!” 大皇子率先起身,身后的武将悉悉簌簌跟着站起来;以内阁首辅为主的文官,诸位百官同样站起来。 大皇子继续施压:“你的第二重寿礼又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八皇子叹了声气,什么寿礼能保得住太子之位? 萧锦言望向外面的日头:“快了!” …… 官道上,一匹红鬃马疾驰狂奔,轻装上阵的东宫属官,大口穿着粗气,直接架马越过城门口的拦马桩。 “大喜!” “大喜!” 东宫属官骑着红鬃马,穿过热闹街市,急奔宫门而去。 在宫城门口,太子府属官被宫卒拦住,立刻翻身下马,拿出令牌。 “大喜,速去报喜!” 两名宫卒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放开守卫。 太子属官狂喜着往宫里跑,报喜的声音在宫城中一遍遍回响。 …… 大殿之中,经历过漫长的等待,什么都没有发生。 武帝也等的不耐烦了:“锦言,你的第二重寿礼究竟是何物?” 大皇子冷笑着:“父皇,他有什么第二重礼?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八皇子哀叹一声,太子被废已经无可换回,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声蠢货。 言首辅眯眼摇头,终究是大皇子掌权了。 大皇子再次施压:“父皇,太子如此儿戏,竟然敢欺君,理应罪加一等!” 武帝最后望了萧锦言一眼,叹了声气:“朕……。” “大喜!” 聒噪不一的混乱喊声陆陆续续涌进宫门,越来越清晰。 八个小太监雀跃着跑进大殿之内,每个小太监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武帝诧异无比,八公报喜,普天同庆! 萧锦言的嘴角越来越难压:“来了!” 八位公公同时跪在武帝面前。 “太子大善,粮荒已解,足够数万灾民度过三个月。” “太子大善,普天同庆!” 大皇子身上的气势陡降,不可思议的抓起一名公公:“什么?” “数十万灾民,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八位公公丝毫不惧。 “太子属官带来了联名折子,各村的里正联合上了万民书,万万不会假的!” 不仅大皇子无言以对,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唯有萧锦言面向武帝,不卑不亢。 “为解君忧,儿臣特地将京都郊外封地的粮食全部运往灾区!” “这便是儿臣的第二重礼!” 第4章 亩产万斤 万民书!联名折子!八公报喜! 满朝皆静! 每一件事都是天大的善事! 这些事和太子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是事实。 内阁首辅言和率先发起疑问:“太子属地不过两千亩地,如何能够数万灾民几月的口粮?” 言和此言令众位大臣也怀疑起来,就算米汤再稀,两千亩地产的粮食,又能吃多久! 大皇子重重地点头,向前拱手! “父皇,灾民数十万,两千亩地产粮不过百万斤,根本养不活灾民!” “分明是太子好大喜功,威胁灾民,弄出的假信息,目的就是诓骗父皇!” 朝上的百官和皇子纷纷看向太子,萧锦言则不紧不慢的往裤裆里掏。 萧锦言掏出两颗暖呼呼的番薯。 “此物可亩产万斤!” “哈哈!” 萧锦言此话一出,有几位官员忍不住笑出声来。 “亩产万斤,简直可笑!” “如果真能亩产万斤,我武朝再无人会饿死!” 武帝萧选也有些不悦:“锦言,不可妄言!若真有此天物,朕怎会不知?” 大皇子嘲讽道:“父皇,他无法自圆其说了!儿臣请求明察灾民的事!” 萧锦言歪着头打量大皇子:“大哥,如果我有证据证明,你冤枉我的事该怎么算?” 大皇子猛甩袖子:“哼,本就是假的,如何证明?” 百官的表情也是纷纷不信。 萧锦言摊开手:“那就和大哥打个小赌,如果孤赢了,大哥就把城郊的一千亩地赠予我。” 用来种植的土地还是太少了,他现在需要的地越多越好。 大皇子同样开门见山。 “赌就赌,若你输了,莫要父皇开口,自请退去太子之位。” 萧锦言打了个响指:“成交。” 坐在龙椅上的萧选,收起不悦的目光:“锦言,你该如何证明?” 萧锦言胸有成竹:“麻烦父皇和诸位大臣移步东宫。” “我自有办法证明!” 武帝看了眼高公公,点了点头。 高公公高声喊道:“摆架东宫!” 东宫。 原先的花木和植被全被铲除,换来的是一片片菜圃。 粪水还未完全分解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蜜蜂裹满了花粉在茄子花蕾中来回飞舞。 走在前面的萧锦言滔滔不绝,与萧选介绍:“父皇,东宫有专门的蜂巢,蜂蜜又甜又润,晚些交给御膳房,父皇品尝。” 武帝萧选对于东宫如今的布置惊呆了,活脱脱一个菜园子,甚至其中有很多他闻所未闻的蔬菜。 大皇子心中也升起不好的预感,宫中的线人只说太子整日忙着种地,却没说动静如此大。 “父皇,请稍等!” 萧锦言拦起袍子,迈过篱笆院,蹑手蹑脚摘了两个翠绿的黄瓜,在袍子上使劲揉搓,擦掉上面的白色小刺,然后递给武帝。 “父皇请品尝,这时节的黄瓜最是香甜可口。” 萧锦言说着话,嘎嘣咬了两口,引得萧选咽下两口口水。 萧选接过来,咬一小口,脆楞的口感在咀嚼中慢慢回味。 香甜,新鲜,仿佛化身午后的锦鲤,暖洋洋的在池塘中游来游去! 萧锦言不忘记多摘几个黄瓜,分给其他皇子和大臣。 大皇子一把打掉萧锦言递来的黄瓜:“速去证明,莫要拖延时间。” 萧锦言扮个鬼脸,加快了脚步,来到番薯田前。 番薯爬的满地都是,在上面却看不出下面有什么东西。 八皇子有些好奇:“二哥,这些东西和你手中的完全不一样!” 萧锦言咧着嘴,拔掉一株秧,里面的番薯裹泥而起。 “在土下面呢!” 众人豁然开朗。 “这便是灾民食用的东西,刚好一亩,本来是留给宫中吃食的!” “大哥要证明,将所有的番薯挖出来,称一称就是!” 大皇子解开腰间束带:“没有万斤,你就是欺君。” 说完话,大皇子点了几个人,一同下地。 随着大皇子一声令下,被点到的武将解去外套,纷纷下地。 这些人都是大皇子的心腹手下,心都向着大皇子,绝不会做出诓骗他的事。 萧锦言则叫来陈芳,支多些伞舆,将地窖里的瓜果都搬出来,供给诸位大臣食用。 “父皇,天气炎热,大哥起地还要些时辰,再吃些瓜果吧!” 萧禁言说话的同时,连忙向陈芳使眼神。 陈芳满脸红润,大声喊道:“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东宫的地窖中有不少冷藏的瓜果,此时日头正高,正好适合这时节拿出来。 坐在东宫的菜园中,远处的宫墙模糊少许。 武帝竟有种如坐田间的感觉,不由得心情也好许多。 “锦言,这些都是你自己折腾出来的?” 萧锦言点头:“父皇要儿臣禁足东宫半年,儿臣闲不住,才想着种些瓜果蔬菜孝敬父皇。” 嘴上是这么说,萧锦言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 他竟然来了,就要发挥农大研究生的力量,让武朝所有人吃饱。 武帝听了太子的回答,甚为满意:“好,来朕身边坐。” 萧锦言落落大方坐在武帝身边,陈芳把地窖中冰镇的瓜果带了上来,分与诸位大臣。 冰镇的西瓜与常温的西瓜完全是两种食物。 大臣和皇子接触到冰镇西瓜后,直接愣住片刻,叹为观止。 更有甚之,当场为冰镇西瓜作词作诗。 格格不入的大皇子一行人,汗如水下,将地下的番薯用力扯出来。 番薯扎根极深,果实在很下面的地方,过程尤为费力。 大皇子身上的绸子湿一大片,几次弯腰都有些恍惚。 心腹担心道:“殿下,此物外表畸形,一颗有五六斤重,恐怕真能亩产万斤!” 大皇子低吼道:“本皇子偏偏不信,认真起地!” 听见大皇子如此回话,其他心腹不敢再提议,只能闷头拔秧! 为保公平,高公公指挥小太监进行装袋,挖出一袋就称量一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一亩番薯总算收获完毕。 鼓囊囊的麻袋堆成好几座小山。 大皇子衣袍被汗水浸透,脸上有几抹显眼的泥痕,走路已经靠人扶着了。 见到大皇子的狼狈,八皇子擦掉嘴角的瓜汁,轻笑声。 “大哥,你为什么就不信太子呢?就算你想要太子之位,也不用这么明显!” 跟八皇子要好的几名皇子,也发出低笑声。 大皇子声音发虚:“多少斤?” 武帝瞧了眼高公公:“亩产多少!” 高公公将每袋记录的重量都写在了纸上,最后的结果同样如此。 “陛下,都在这上面了!” 武帝并未接过来:“你直接说,亩产多少!” 八皇子和百官同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大皇子也让自己打起精神,迎接最后的答案。 高公公的公鸭嗓比平时高几倍,脚尖微微踮起。 “一万六千斤!” “一万六千斤!” 第5章 谁家女子 所有的番薯都是在众人眼皮下称重。 文武百官,诸位皇子都是见证者! 如此铁证,没人再敢说出那个假字! 大皇子做着最后的挣扎:“就算亩产万斤,两千亩地产的粮也不够灾民吃的。” 首辅言和站起来:“够了!” “灾情开始,老臣已经下了契票,催促远些的省份筹粮。” “太子的这些番薯正好填补了缺粮的空荡期,能撑到外省的粮送往灾区。” 大皇子瞪眼盯着言和,不再言语。 武帝欣慰地点头:“锦言,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萧锦言始终牢记导师的话,领导问你要什么的时候,直接说,别犹豫。 萧锦言直接跪下:“父皇要赏,就放了母后和舅舅一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萧锦言也想躺平,只种种地! 可他也明白,选择是强者的资格。 他的身份是太子,除非登上顶峰,不然,他没有安静种地的机会。 萧锦言的话,令武帝皱起眉头。 八皇子立即跪下:“父皇,成国公与皇后合谋,上下其手,不知进退地往朝堂安插门生,更弄出了买官卖官的大案。” “若真的赎他们无罪,天下的读书人会如何看皇族!” 言和也跪下:“八皇子说得对,决不能开此先例!” 大皇子的人,八皇子等诸位皇族,言首辅的人全都跪下。 萧锦言也眯起眼睛,琢磨出怎么回事? 武帝萧选开口:“锦言,你母后和成国公罪孽深重,此事莫要提了!” 萧锦言泄了气势,他计划了半年,功亏一篑。 “是。” 武帝将萧锦言的反应收入眼底,微微一笑。 “不过,朕念在你一片孝心,许你去见你母后和你舅舅一面。” 萧锦言心中不满,也只能默默接受。 来到武朝半年多,他也知道朝局复杂。 大皇子一波,言首辅一波,八皇子一波。 加上他这个太子一党,四波势力交错,简直乱成一锅粥。 但此时此刻,他这个太子一党,在朝局没了舅舅一家的支持,已经是强弩之末。 “朕自然不会只有一点赏赐,你也到了适龄年纪,该成婚了!” “传朕的口谕,太子选妃,定于西郊行院。在京官员,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皆要送往西郊行院。” 武帝说出这话,不少人脸上出现狐疑的神情。 太子成婚,意味着东宫之位稳妥了! 言和连忙接过武帝的话:“太子大婚,天下大喜。” 随着言和的表态,其余的人也跟着祝贺! 八皇子盯着萧锦言的背影:“二哥,朝堂无人,就算成婚也坐不稳当。” 萧选摆摆手:“都退下吧,朕今日乏了!” 百官陆续告退,萧锦言却叫住被搀扶的大皇子。 “大哥,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大皇子瞪眼:“你还要怎样?” 萧锦言直接伸出手:“一千亩地的地契,麻烦大哥交接下。” 大皇子口中白牙快被咬碎了:“我会少你这些地契?” 萧锦言扯了扯嘴角:“大哥,人心隔肚皮,离了宫,我去哪找你!” 八皇子不忘记跟一嘴:“大哥,这种事还是明面弄清楚好,免得伤了兄弟和气。” 大皇子一字一句盯着几名跟着笑的皇子。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地契会有人送来!” 大皇子直接甩袖就走,走了很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火。 八皇子哀叹道:“二哥,大哥最是刚硬,你今天让他这么没面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萧锦言的手放在八皇子的肩膀:“阿其那赛斯黑,辛苦你了。” 八皇子满脸迷茫:“二哥此话何意?” 萧锦言皮笑肉不笑:“没事,没事。” 百官和诸位皇子离开,陈芳小跑到萧锦言旁边。 陈芳边笑着说话,边用袖子给萧锦言扇风。 “殿下,大婚之后,东宫之位将无人能动。” 萧锦言摇头:“如今的东宫就好比麦穗,看似硕果累累,实则根系薄弱。” 陈芳满脸谄媚:“殿下,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先去看望皇后娘娘吧。” 萧锦言点头:“去准备些吃食,带些冰镇西瓜。” 自从萧锦言来到武朝,还未曾见过这具身体的生母。 如今要去见了,心中甚至有些紧张。 皇后被关和成国公是一桩案子,是萧锦言的便宜舅舅将名单给皇后,希望皇后可以透给皇上。 结果,被举荐的那些官员,犯下贪腐大案。 八皇子一党和言首辅一党,抓住机会,狠狠上奏。 于是,武帝大怒,成国公被抄家押至天牢,皇后也被幽禁。 东宫从此一蹶不振,太子沉迷歌舞当中,一命呜呼,然后就有了萧锦言的鸠占鹊巢。 长春宫。 门外的看守太监早得了皇上口谕,并未有太多阻拦。 开了正门,里面的宫女见到是太子,本来死气沉沉的脸,有了几分血色。 “娘娘,是殿下来了。” “殿下来接娘娘出去了。” 未等萧锦言有所回应,一位不涂脂粉的宫装女人小跑出来。 “太子?” 萧锦言赶紧行礼:“儿臣,参见母……。” 来人赶紧跪下,嘴里喊着:“哎呦,老奴可当不起太子大礼。” 萧锦言有些尴尬,赶紧往回圆:“母后被幽禁,多亏赵嬷嬷悉心照料,锦言理应感恩。” 赵嬷嬷听得热泪盈眶,赶紧抬起手绢抹泪。 “殿下,娘娘已知了你要来,在屋中等着你呢!” 萧锦言让陈芳把东西交给赵嬷嬷,孤身前往房中。 刚迈过红木门槛,就有声音传来。 “不用行那些虚礼了,进里面来。” 萧锦言诧异的往里看,隔着一层珠帘,有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梳妆镜前。 掀起珠帘,鼻间透着脂粉味道,来到里屋。 一身素白的皇后坐在铜镜前,长发如瀑,自然散落着,正在用手绢擦了刚点的粉。 “本想着趁你来之前,化的得体些,不想你看见母后此时妆容。” “唉,还是让你看着了。” 萧锦言险些没忍住,只听了一句话,茶味已浓。 皇后看着铜镜中的萧锦言:“你我母子,不必多说,免得被人说,密谋什么龌龊之事。” “母后只一句话。” “你娶的那人必须姓言。” 第6章 母后和舅舅 “言首辅背后站着的是满天下的读书人,是朝堂的文官。” “你舅舅一家不用去想了,你父皇不会放他们出来。” 皇后说这些话时,脸上古井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别的事。 萧锦言却往前走两步,选了一只金钗,插入皇后发间。 “娘,别的事都依你,唯有一事。若要成婚,我要选位自己喜欢的。” 皇后一时有些意乱,忽然捏住手帕,抹去眼泪。 “唉,吾儿长大了,知道为母后插钗了,是母后没有护住你。” “你快去吧,不要久留。” 萧锦言从袖口拿出一个香囊,放在梳妆台上。 皇后凝眉:“何物?” 萧锦言笑嘻嘻:“一些花种子,或许能让母后早些解除幽禁。” 皇后没有多想:“行了,去吧。” “一些花而已。” 萧锦言特地多说了句:“母后不用种太多,此花很香。” 花种子是经过特殊培育的,由萧锦言授粉了两代。 萧锦言培育最初,只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香。 离开皇后寝宫,萧锦言改道去天牢。 天牢虽有个天字,可入口却向着地下。 站在甬道的入口,向下望,阴森冰凉的风令人直起鸡皮。 “站着,天牢重地,不得入内。” 门口一名满脸横肉的甲士,拦住萧锦言和陈芳。 陈芳立马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当今太子殿下。” 王立哼哼了声:“那就更不能进了,凡与钦犯有关联者,禁止入内。” 陈芳不耐烦道:“殿下已经得了陛下口谕,允许探望。” 王立目不斜视:“身为刑狱司校尉,只认陛下金令和圣旨。” 萧锦言笑了笑:“孤非要进呢!” 王立瞪眼:“那就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萧锦言整理下衣领,迈着大步往里走。 王立大吼:“拦住他。” 几名刑狱司的守卫纷纷拔刀出鞘,刀尖对准萧锦言。 萧锦言临危不惧:“好啊,胆敢向皇储拔刀,你们倒是砍啊!” 王立脸上沁出冷汗,探监的事是有高公公的人提前告知。 可他是大皇子的人,得了大皇子的命令,不准萧锦言入内。 本以为萧锦言见了刀就会退,万万没想到,他敢往前走。 萧锦言已经走到走入甬道,拔掉墙上的火把,挑衅面前的狱卒。 “我闯进来了,你们倒是拿我啊!” “你们敢不拿我,我就上奏,身为刑狱司守卫,没有金牌令箭胡乱放人入内!” 王立后槽牙快要咬断了:“太子,明明是你强闯进来。” 萧锦言摊开手:“我不管那么多,除非王知事将我拿了,上奏皇上。” 王立在这场心灵博弈中完败,摆手让狱卒让路。 “放殿下入内!” 萧锦言却坐下来,笑呵呵看着王立:“我说了,把我绑了,去陛下面前告我强闯天牢。” 王立眼神躲闪:“殿下,你究竟要做什么?” 萧锦言直勾勾盯着王立的眼睛:“如果没有皇上口谕,你放我进入天牢是砍头之罪。” 王立叹了声气:“是有口谕传来,是臣忘了。” 萧锦言站起来,走到王立面前:“如果有口谕,你却拦我,是不尊君上,夷三族。” 王立脸上冷汗直冒:“殿下,属下,属下……。” 萧锦言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孤不去了,你等着夷三族吧!” 说做就做,萧锦言真的转身就走。 噗通! 王立直直跪下来,拿头撞地,额头很快见血。 “殿下,求殿下饶了小人这次。” “小人受大皇子举荐,才能到刑狱司做事,是小人一时糊涂,冲撞了殿下。” 萧锦言停住身子,慢慢蹲下来。 “孤就算不是太子,也不是你这般人惹得起的。” “滚。” 王立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连忙起身:“殿下请。” 萧锦言威风的带着陈芳继续往下去。 “殿下,刚刚真是吓死小人了。这些武人没轻没重的,万一真伤了殿下,可怎么好!” 陈芳抬起袖子,不断擦汗,声音仍是发抖的。 萧锦言则满脸不在乎:“高公公做事周到,绝不会忽略通报的事。”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得了别人的命令。” 陈芳重重点头:“所以他只敢吓唬殿下,不敢真的阻止殿下进来。” 主仆二人走下甬道,发潮发霉的味道更加浓郁。 天牢之中羁押的犯人见到有生人,迟钝的站起来,面无表情。 陈芳赶紧靠近萧锦言几分:“殿下。” 萧锦言心里也有些发毛:“陈芳,跟近点。” 萧锦言在心里暗自腹诽:“都穿越了,这怕黑的毛病还是没变。” 前世的萧锦言,学业好,研究的项目出色,为人理性,博览多识。 可就有一个缺点,尤其怕一种东西,生怕那玩意突然冲出来。 陈芳赶紧扶住萧锦言,发觉对方的手里都是汗。 “殿下,我背着你吧。” 萧锦言缓了口气:“再拿点火把过来。” 陈芳两手各抓一个火把,将萧锦言四周照亮。 萧锦言心里这才安稳点。 “殿下,您也被抓进来了?” 成国公常远山掀开满是泥垢的长发,虚弱的跪在地上。 旁边几个牢房都是常家人,见到家主跪下,全都跟着跪下。 萧锦言隔着铁牢,虚空扶了一把:“舅舅,不用多礼。” “大家都起来吧。” 常远山又问了一遍:“殿下也被抓进来了?” 萧锦言将带来的菜龛分开常家人,顺便说起在外面的事。 常远山聚精会神的听着,给出一个结论:“大皇子要完了。” 萧锦言满脸错愕:“舅舅,大皇子刚下六城,威望正胜。” 常远山笑呵呵道:“他犯了一个大忌,陛下不给,谁也不能硬抢。” “陛下要你大婚,又放你入天牢,就是要告诉大皇子,你还是太子。” 常远山毕竟是跟了皇上三十几年,最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殿下,不要再想着救常家,只要殿下安稳,常家就安稳。” 和皇后一样,常远山也郑重地交代他一件事,是关于选妃的。 “殿下的位置要稳当,离不开一个秦字。” 第7章 泼天富贵 从天牢回来,已入了夜。 宫墙中虽点了灯,还是有不少地方黑漆漆的。 蛐蛐声和不知疲惫的蝉鸣,更令四周阴森森的。 陈芳和其余几名小太监,每人拿了两个灯笼,将萧锦言照得亮堂堂。 “殿下,再有几步就回东宫了。” 萧锦言深呼口气,尽量挺直身子,眼睛不四处乱瞟。 月光照亮的墙头,一只灰毛老鼠嗅着空气灵活往前爬。 “叽叽。” 老鼠踮起粉丝的后肢,发出叽叽声。 萧锦言正好瞥到墙头上站起来的老鼠。 “卧槽!” 没等陈芳几名太监反应过来,萧锦言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 言府。 书房中,言和正借着烛火查看门生送来的信件。 昏黄的门窗外面,伫立一个倩影。 “爹。” 言和未曾抬头:“是为了太子选妃的事情?” 女子的声音柔弱:“爹是如何想的,女儿便如何做。” 言和依然未曾放下手中信件:“未发生之事,何必放在心上。” 屋外的倩影却没有离开。 “爹,太子失宠之后,内阁,八皇子,大皇子三股势力互相牵制,如果……。” 言和捡起旁边的论语砸向门框:“为父与你说多少遍了,朝堂之事与你无关。” “下去。” 外面的倩影没有再回话,隔着门窗作揖,退下了。 屋内的言和叹了声气:“唉,家门不幸啊!” …… 已经躺好的萧锦言坐起来:“你说什么?” 坐在帘子外面的陈芳,耐心为萧锦言讲述言首辅之女的事情。 “殿下没有听错,言首辅之女将考卷夹杂其中,拔得头名。” 萧锦言倒是对这位奇女子有了兴趣:“我武朝严禁女子参加科举,这倒是件奇事,后来呢?” 陈芳小声说着:“后来,殿下非常生气,言首辅便将这位女儿幽禁家中。” 封建王朝的女子地位低下,在武朝更甚,所以武帝对于后宫干政如此厌恶。 这位言家女子倒是令萧锦言刮目相看! 萧锦言又聊起舅舅说的那名女子:“陈芳,秦家呢?” 陈芳回话道:“秦家乃我武朝柱石,无论男女,自幼习武。” “大皇子就是跟着秦老将军冲杀出来的。” 萧锦言眼皮有些重,无聊问了句:“我选妃,他们两家的女子会不会不来?” 陈芳摇头:“殿下放心,陛下已经明发圣旨,凡是京中适龄女子,皆要参加。” “明日,那些女子就要前往西郊别院居住了!” 本来犯困的萧锦言听到后,立马瞪大眼睛。 “陈芳,孤能不能提前前往?” 陈芳大骇:“殿下,这于礼不合,按照礼部章程,要三日后才可以与待选女子见面。” “殿下看上了谁,可以选两位为正妃和侧妃。” 萧锦言越想越睡不着,认真对陈芳讲:“从现在开始,我是你身边的太监。” 陈芳瞠目结舌。 次日。 陈芳伺候萧锦言穿上太监常服。 陈芳满脸苦瓜相:“殿下,若是被皇上知道,小人完了!” 萧锦言咧嘴:“不会有人知道的。” 因为是帮太子选妃,所以东宫会派一半的人提前入驻西郊别院,萧锦言这才有了可乘之机。 大婚的事情浩浩荡荡,萧锦言很快混出了宫。 京都熙熙攘攘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小贩们沿街叫卖。 萧锦言刚把身子探出去,又被陈芳紧张拉回来。 “殿下,别被人看到,陛下又会治你的罪。” 萧锦言板着脸:“我是高公公,你又忘了?” 陈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殿下,如果陛下知道你如此胡闹,东宫的人都要挨罚。” 萧锦言却嘿嘿笑了:“去附近商行。” 陈芳面无血色:“殿下?答应你出宫,小的已经吓破胆了,决不能去别的地方。” 萧锦言收起脸上的笑容:“你不去,我现在就跳车,走回宫。” “父皇顶多口头教训孤,你陈芳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陈芳脸上汗如雨下,只能哀叹一声:“去附近商行。” 萧锦言此次出宫,不只是为了讨老婆,还为了销售瓜果。 等到大皇子的一千亩地到手,瓜果产量会更高,必须要找渠道销售,打开销路。 马车在苏记商行停下,穿着太监常服的萧锦言下了车。 商行的伙计见到是宫里来的公公,立刻去喊来掌柜的。 掌柜的名叫苏向南,身子却不如一般商贾肥胖,反而很瘦弱。 苏向南弓腰问好:“这位公公,不知要些什么?” 萧锦言四处看了看,开口道:“掌柜的,你有几家店铺?” 苏向南老实巴交的回话:“回公公,京都地贵,只有这一家店铺。” 萧锦言盯着苏向南:“苏掌柜的,你口音是江南人士,怎么会跑到京都开店?” 苏向南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家中事太过复杂,不敢烦恼公公。” 萧锦言眼神坚定:“我要听。” 他要找合作伙伴,就要对对方有个基本的了解。 民不与官斗,何况对方是宫里的人。 苏向南哀叹声:“不敢瞒公公,本家也是大姓,无奈家父早去,家母只是妾室,并未分得太多家产。” “小的在老家无枝可依,只的前往京都,安身立命。” 萧锦言不再隐藏:“从今天开始,你的店铺只卖瓜果蔬菜,其余东西都不要卖。” 苏向南一脸木讷:“公公,小人从未得罪公公?” 看到苏向南想要求饶,萧锦言赶紧摆摆手,从怀里拿出地契。 “这些铺子,你都去开设分店,但只卖瓜果蔬菜。” “我是送你一桩富贵,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苏向南接过地契,上面的店铺有好几家都是黄金位置,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的。 萧锦言眯起眼:“我叫陈芳,是太子的随身太监,太子爷想搞点钱花花。” “前期的消费都有东宫出,但日常经营都由你苏记承担。” “除去开支外的纯利润,你拿一成,太子殿下拿九成!” 萧锦言看着嘴巴大张,已经说不出话的苏向南,戏谑地笑。 “苏掌柜,你倒是回个话,接不接这桩生意?” 第8章 什么东西 苏掌柜听到萧锦言的话,恍如做梦。 “陈公公,为什么是苏记商行?” 萧锦言笑呵呵:“这种事交给你们从商的人去做,最好不过。” “交给你来做,是因为你是最近的商行。” 苏向南是商人,很快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做这桩生意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不一定只是苏记商行。 苏向南重重点头:“公公,苏某愿意为殿下做事。” 萧锦言拿出拟定好的契票,上面已经盖上了东宫官印。 “你我各持一份。” 契票! 契票意味着平等,身为商人,他太明白这张契票的意义了。 苏向南跪下:“请公公告诉殿下,小人肝脑涂地,也会把商行做大做强。” “为表忠心,殿下不必支出任何银子,前期投入都由小人出钱。” 萧锦言扯起嘴角:“所有的瓜果都在城外皇属地,后面怎么销售,殿下都不管。” “殿下只关心结果。” 苏向南郑重磕头:“是!” 解决了瓜果变现的问题,萧锦言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也重新向着西郊别院前进。 西郊别院建在皇属地旁,正好挨着萧锦言的两千亩地。 番薯被运往灾区已有一月,土壤中的菜肴重新发了芽,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 萧锦言将帘子全部扯掉,任由田野的风灌入马车内。 “舒服。” 此处无人,陈芳倒也没有管太多。 萧锦言索性跳下马车,解开束带,对着田垄一泻千里。 陈芳赶紧命人扯布,将此场景拦下来。 “安逸,我心安逸。” 身为农科大研究生,只有面对茫茫无际的田地,才会觉得心中安稳。 萧锦言尿完后,只听陈芳催促道:“殿下,有别的马车到了。” 萧锦言赶紧重新钻上车,将帘子全部拉下,挡住马车内的环境。 “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来这么早!” 陈芳往后瞄了眼:“是言首辅家的马车!” 此时,言诗琴也在掀起帘子,感受两千亩地的菜园,其中还有不少果树。 “这边是太子的田地!” 丫鬟点头:“小姐,正是。” 言诗琴命丫鬟停车,踩着方凳下马,从果树上摘下一枚毛桃。 用手绢仔细擦掉上面的桃毛,送入口中。 言诗琴脸上出现一点意外,毛桃的口感和甜度都比京都市面上的好很多。 “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很会种桃子。” 丫鬟嘴角流出些口水:“这次选妃,东宫也会拿出些西瓜出来招待姑娘的。” 言诗琴颇为向往:“是那些男子才品尝到的西瓜。” 一个毛桃并不解馋,言诗琴又让丫鬟摘了几个,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等到言家的马车到的时候,陈芳等人也刚刚到。 陈芳身为东宫的首席太监,礼貌的向言诗琴打招呼。 “言姑娘,请。” 言诗琴微微点头:“公公莫要因为诗琴家世区别对待,按照规矩来吧。” 陈芳笑着回应:“杂家正是按规矩来,三品之上大家,东宫都会派随身太监照看。” “小李子,你跟着言姑娘。” 被叫做小李子的太监出列,言诗琴的眼睛笑弯成月牙。 “公公,念在奴家先来,能不能任奴家来选位公公?” 陈芳有些愣神,可他没有理由拒绝言诗琴。 “言姑娘请自便。” 陈芳与言诗琴对话时,萧锦言也在打量言诗琴。 琼鼻玉耳,樱桃小口,眼睛虽不大,却透着一股怜悯。 是位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子。 “言家女子确实挺不错的。” 言诗琴指向萧锦言:“这位公公如何?” 萧锦言和陈芳都愣住了,陈芳没想到对方一下就选中太子殿下。 “这……。” 陈芳在盯着萧锦言,等待殿下的命令。 萧锦言立刻反应过来,弓腰跑过来:“小的有幸,能服侍言姑娘。” 陈芳这才调整心情:“小高,这几日就劳烦你伺候言姑娘。” 陈芳将小院的钥匙交给萧锦言:“殿下,用不用我找机会把你调回来?” 萧锦言皮笑肉不笑:“不用管我。” 西郊别院的小院子,只有三品之上的官员之女才能独享。 此次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三品大员,也就九家而已。 言诗琴入住的小院位于最边上,因为别院很久没人入住,丫鬟率先进入屋内打扫。 院内只留着言诗琴和萧锦言。 “一路舟车劳顿,脖子有些酸痛,劳烦公公帮我锤锤。” 言诗琴背对萧锦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 萧锦言有些笨拙的向前,炙热的手掌贴上言湿琴光滑的皮肤。 萧锦言毕竟血气方刚,难免有了异样。 言诗琴的脖子很瘦,却很柔软。 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果然如此。 言诗琴闭着眼睛:“你和别的公公不太一样。” 萧锦言挑眉:“言姑娘以为,哪里不一样?” “在别院门前,别的公公都不敢与我对视,唯独你目不转睛。” 萧锦言刚想解释什么,忽然整个身子崩的笔直。 “卧槽!” 言诗琴有些别扭的往前挺了挺身子,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胡乱一抓。 言诗琴虽说很少接触男子,但也博览群书,从一些山野杂志上看到过非礼勿视的段子。 言诗琴啊了一声,立刻吓得站起来,准备大喊。 萧锦言不得不捂住言诗琴的嘴巴:“嘘,嘘,你听我解释。” 被捂住嘴巴的言诗琴,嘴里呜呜弄弄,说的话含糊不清。 “你不要大声喊,我就松开你。” 言诗琴用力的眨眼睛,表示认同萧锦言说的话。 萧锦言这才慢慢抬起手掌:“只要你不大喊,我可以解释。” 言诗琴被臊的脸通红,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为什么会有那个?” 萧锦言满脸尴尬:“其实此次大婚,太过匆促,东宫的太监并不够使唤。” “我是殿前侍卫,临时抽调的。” “言姑娘若是觉得冒犯,我立刻就退下。” 言诗琴心烦意乱,也不知如何是好:“你先在外面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内!” 萧锦言讪讪笑着:“是。” 第9章 交易 萧锦言躬腰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这女人看着文文静静,手劲倒是不小。” 如果言诗琴再大些力气.他的儿孙根怕是不保了。 “高公公,我家小姐有事喊你,我在这守着。” 言诗琴的丫鬟走到林凡身边,十分恭敬。 萧锦言摇头晃脑回到别院。 言诗琴手上拿着一本书,面前的石桌摆着一套天蓝色的瓷具。 言诗琴没有看萧锦言:“一个侍卫混进了西郊别院,若是被陛下知道,定饶不了你。” 萧锦言直接坐下,抢过言诗琴的茶,一口闷了。 言诗琴厌烦白了萧锦言一眼:“你想死!” “言小姐,反正你连我那个都握了,我喝你口茶怎么了?” 严诗琴气的胸口此起彼伏,脸色青了几分。 若是被言家的人看到,言诗琴这样的反应,一定会大吃一惊。 身为言家小姐,从小钟鸣鼎食,跟随兄长们一起读书识字。 甚至言阁老也认为,自己的女儿若是男子之身该有多好。 在父母兄弟面前,言诗琴一向恬静,理性,从未动过气。 萧锦言冷笑盯着言诗琴:“反正我说了,是太监的人手不够,所以才让我们冒充太监。” 言诗琴辰语气神秘:“不止如此吧?” “能够令太子放心放到西郊别院,你的地位也不一般吧?” 萧锦言眯起眼睛,没想到对方一介女子,心思能多到这个地步。 “言姑娘,不用拐弯抹角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言诗琴开门见山:“太子妃。” 萧锦言心中震惊,言家怎么会同意联姻! “不可能!” 言诗琴嘴角上翘:“为什么不可能?” 萧锦言给自己倒茶:“言首辅乃文官之首。眼下的东宫,风雨招摇,言首辅怎么会允许太子迎娶你?” 言诗琴却笑了:“我做太子妃,与言家何关?” 言诗琴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泪光。 萧谨言啊了一声,眼神变得奇怪:“与言家无关?” 言诗琴盯着萧锦言:“你我做个交易,你做我的心腹,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被说出去。” 萧锦言乐呵呵:“就算我冒充太监的事情传出去,太子依然可以保我。” “反倒是言姑娘,与我这粗汉子共处一室,谁能保你?” 言诗琴琪小脸紧绷:“你错了,太子保不住你。如今大皇子军权在握,甚至可以威逼陛下。” “太子因为救灾之事,与大皇子不死不休。倘若有一件小事,能让大皇子抓住把柄,你说太子保不保得住你?” 虽然没有言诗琴说的那么夸张,可自己假扮太监的事,还是不能让人知晓。 萧锦言顺着对方的话:“你想怎么保我?” 言诗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听我的话。” 萧锦言眼珠溜溜转,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假装应下来。 “我答应了。” 言诗琴望向萧锦言:“我需要你给太子带句话,问他想不想做皇上?” 萧锦言已经不记得,第几次被这个女人惊讶道:“你说什么?” 言诗琴辰语不惊人死不休:“只要纳我为太子正妃,我助他登上皇位。” 萧锦言笑了:“你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能够祝殿下登上皇位?” 言诗琴站起来,好似隐世不出的谋士。 “看似大皇子独掌军权,实则不然。此次寿宴,大皇子以军功为寿礼,强逼陛下罢黜太子,已经犯了龙颜。” “所以陛下才会让太子大婚来平衡。” 萧锦言嘟起嘴巴:“只是嘴上说说,谁不会啊?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锦囊妙计!” 言诗琴不在意萧锦言说什么:“你只需转述太子即可!” 萧谨言心中对言诗琴有了些忌惮,从她身上看到了吕雉的影子。 “这些话我会转述给殿下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了。” 言诗琴叫住萧锦言:“我想你不太明白,你现在效忠是我,你的命在我手上。” 萧锦言一时语塞:“你该不会想让我行礼吧?” 言诗琴忽然解开衣带,将衣领敞开些,露出的肤色更多些。 “我现在喊,你非礼我,加上你侍卫假扮太监的事,你能不能活?” 萧锦言微微作揖:“小的告退。” 言诗琴拿出一袋碎银子,扔给萧锦言:“你是我第一个下属,银子的事只管来拿。” 萧锦言没想到,对方倒是大气:“你一个闺中女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言家是言家,言诗琴是言诗琴。 武朝的女子只有庙会时节,才能出门,平时根本接触不到什么财物。 言诗琴竖起凤眉:“这些不是你该问的,我倦了!” 萧锦言收起了碎银子,慢慢悠悠地退出去。 陈芳就在言诗闻的小院旁守着,见到萧锦言出来,立刻招手。 “殿下,这边。” 萧锦言搂着陈芳往外走:“言家的小妮子,不同凡响啊。” 陈芳:“殿下,被认出了?” 萧锦言笑比哭难看:“被她看出我不是太监了,秦家姑娘来了吗?” 萧锦言也不一定是纳谁为妃子,他完全是好奇,言家和秦家两位姑娘是何性格。 陈芳拍着大腿,想起什么:“殿下,出事了。眼下来的人太多,甚至有些青楼女子悄悄翻墙进来。” 萧锦言皱起眉头:“怎么会如此?父皇有明旨,只有在京官员的千金才能参加选亲。” 陈芳长叹一声气:“本来兵部理应派人来维持秩序,可到现在为止,只有咱们的人和礼部的两位官员。” 萧锦言略微一想就琢磨明白了,兵部和大皇子沆瀣一气,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我那位大哥还真是小气。” 陈芳有些担心:“殿下,快些回宫吧。若是出了什么乱,奴婢可担当不起。” 萧锦言目露精光:“陈芳,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芳摇头又叹气:“外面忽然来了一帮人,鱼龙混杂,都说是来选亲的。” “可礼部报上来的名单,根本没有这么多。” 萧锦言做了决定:“把他们都放进来。” 陈芳听了萧锦言的话,脸色煞白。 第10章 小辣椒 “殿下,都放进来,还不乱成一锅粥?” 陈芳抓耳挠腮,在想有什么好办法。 萧锦言踹了陈芳一脚:“让你放,你就放,乱不乱成一锅粥,和你我没有关系。” 陈芳为萧锦言叫屈:“大殿下未免太欺负人了。” 萧锦言赶紧摆摆手:“快去吧,这些人放进来,什么也不用管,让她们自己去争。” 陈芳虽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意,但只能照着殿下的意思去做。 “是。” 送走了陈芳,萧锦言闲逛起来。 西郊别院好比一个相亲大市场,男主人翁只有萧锦言一个。 正闲逛着,萧锦言听见几个女子在争吵。 其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扯嗓子大叫。 “你爹是三品大员怎么了?凭什么你有独栋小院,我们没地方住?” 另外有两个声音符合着:“就是,就是,谁的胸脯也没少几两肉。” “你能住得,我们也能住得。” 萧锦言走近了院子,发现三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在对着丫鬟大骂。 距离几人不远处,有位穿着皮甲裙的干练少女。 少女坐在长条凳上,翘着二郎腿,正懒洋洋瞧着这一切。 萧锦言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瓜子,倚着门槛磕起来。 瓜子的嘎嘣声引起少女的注意,但也只是引起注意。 被围住的丫鬟,面不改色。 “京都城中去打听打听,有谁敢惹我们秦家!” 穿红裙子的妖艳女子用手指点丫鬟的额头,颐指气使。 “什么秦家!老娘是来做太子妃的,不把院子让出来,让太子砍你们的头。” 干练少女开口了:“你们动嘴就动嘴,如果动手,就好玩了!” 红裙女子将注意力放在干练少女身上,冷笑两声。 “动手?笑话,老娘走南闯北,从没怕过谁!” “瞧你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倒是动一个我看看。” 少女露出狐狸笑,别有英资,身上的长条凳轻松握在手中。 未等红裙女子反应过来,少女以长条凳为棍,重重砸下。 只一下,红裙女子就被砸趴在地上。 丫鬟捂脸,不忍再看:“小姐,老太公说了,不让你动手。” 秦芊芊嘻嘻笑了声:“银环姐姐,你都听清了,是她喊我动手的。” 三个妖艳妇人见到秦芊芊身手不凡,立刻转变了心思,冲着萧锦言大喊。 “公公,您都瞧见了,她动手打人!” 萧锦言收起手里的瓜子:“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继续。” 秦芊芊重新放下长条凳,一脸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还有谁要动手,我奉陪哦!” 三名妖艳女子见讨不到好处,放了两句狠话,气冲冲的走出去。 银环收拾被打落的行礼:“宫里的人真是的,什么样的人都往里放!” 萧锦言搭话道:“两位,此事怪不得东宫。” 银环白了一眼萧锦言:“太子选妃,也这么马虎,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做的?” 秦芊芊却握起拳头:“银环姐姐,这样也挺好的,谁敢来惹我们,就打她。” 萧锦言哀叹一声:“唉,本来兵部应该派人维持西郊行院的,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来人。” “想来又被大皇子针对了!” “没办法,太子明面是太子,可处处要看人家的脸色。” 秦芊芊和银环一脸木纳的盯着萧锦言,完全不理解对方在讲什么。 银环满头雾水:“西郊行院这么乱,有大皇子什么事?” 秦芊芊也反应过来了:“你在骂景恒哥哥。” 萧锦言意识到不对劲,对方怎么还认识大皇子?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芊芊手中出现一条皮鞭,刚好掷出去,套出他的腿。 萧锦言暗叫声糟了,脚腕感觉一阵拉扯,被秦芊芊用力拉倒了。 “银环姐姐,关门。” 萧锦言刚要起身阻拦,脚腕的阻力更大,他的身子在向秦芊芊移动。 秦芊芊奶声奶气撅着嘴:“东宫的太监,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把刚才说的景恒哥哥的话,再讲一遍。” 萧锦言忽然想到一些事,从刚才的支言片语知道这姑娘姓秦。 大皇子自幼跟着秦家人征战沙场,所以二者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萧锦言挤眉弄眼:“秦姑娘,我哪里说什么了?” 秦芊芊水汪汪的大眼,又瞪大几分:“本姑娘听得清清楚楚,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让你再胡说。” 秦芊芊不是说着玩,她真的要抠萧锦言的眼珠。 萧锦言满头冷汗,忽然皱起眉头,装作肚子很疼。 “哦呦,我的肚子,好疼!要疼死了!” 秦芊芊虽然有武力值很高,社会经验却不多,见到萧锦言喊疼,松开了鞭子。 “本姑娘可没动你。” 萧锦言的手往身下抓,抓到一把沙子。 趁着秦芊芊没注意,朝着她的眼睛丢过去。 沙子进入秦芊芊的眼中,眼中一阵火辣,丢失了萧锦言的视线。 银环赶紧去秦芊芊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萧锦言趁着这个空隙,拔腿就跑。 秦芊芊的吼声在后面不停地回响:“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萧锦言不敢回头,一直往前跑,他能感觉到,秦家的那个妮子,真敢动手。 可西郊别院这么大,还真没地方可以去。 萧锦言只能又绕回了言诗琴的别院。 言诗琴正在院中看书,见到萧锦言去而复返,不由得颦眉。 “你怎么又回来了?要你带的话,传出去没?” 萧锦言连着咽下两口唾沫:“秦家那位要宰了我,让我躲躲。” 言诗琴对于秦芊芊的大名如雷贯耳,知道将门女子,说到做到。 秦芊芊的声音在外面回荡:“该死的太监,滚出来,本姑娘要宰了你!” 萧锦言吓的一咯噔,立刻往房中钻。 言诗琴也立刻站起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墙外传来银环和秦芊芊对话的声音。 银环:“小姐,他是往这边跑的。” 秦芊芊气嘟嘟:“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抓出来。” 未等两人进院,言诗琴率先走出了院子。 第11章 冤家路窄 言诗琴走出小院,正看见灰头土脸的秦芊芊,正气呼呼寻找什么。 “秦姑娘?” 秦芊芊眨动大眼睛:“你谁呀,本姑娘见过你吗?” 旁边的银环提醒道:“小姐,是言首辅家的那位,你钦佩的那位女状元。” 秦芊芊顿时眉开眼笑:“是言姐姐。” 言诗琴细心帮秦芊芊捏掉发间的砂砾:“难得妹妹认得我,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秦芊芊脸上闪过被长辈呵护的羞赧:“姐姐差点成为武朝第一位女状元的事,在京都谁人不知?至于……。” 秦芊芊又想到刚刚的事:“姐姐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太监?本姑娘要活剐了他!” 言诗琴拉着秦芊芊往院中去:“妹妹,莫要动气了,来尝尝我亲手做的花茶。” 小院有了四个人,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言诗琴与秦芊芊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两个女子拉拉扯扯,有说不完的话。 躲在言诗琴闺房里的萧锦言将糊窗纸戳出洞,从猫眼中往外看。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引狼入室了?” 萧锦言在屋中急的团团转,外面的言诗琴却不着急,聊起此次太子大婚的事情。 “妹妹,想做太子妃吗?” 秦芊芊嘟起嘴巴:“不想。锦恒哥哥说太子是个窝囊废,他这样的人当了皇上是武朝的耻辱。” 言诗琴言辞真挚的握住秦芊芊的小手:“妹妹,认识一个人不要从别人口中知道。” “要用心去看。” 秦芊芊毕竟是少女心性,自身的想法容易被别人摆布。 听到言诗琴的话,歪起小脑袋:“姐姐以为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言诗琴望向远处:“此次南方水患,太子救活了数十万的灾民,想来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妹妹,身为官宦之家,总要为自己终身大事多想想,太子是个很不错的人!” 秦芊芊挥舞着拳头:“如果那个混账敢选我做妃,我就打断他的腿。” 躲在屋子里的萧锦言咽下两口唾沫,他信秦芊芊能做出这种事。 同时在心里做下决定,将秦芊芊排除太子妃选项。 外面两个女子从选太子聊到了意中人,听得萧锦言百无聊赖,有些乏累。 正好屋子里的床已经铺好了,萧锦言来到床铺前,歪身倒下。 等到言诗琴将秦芊芊打发走了,自然会叫自己起床,便合上眼睡了过去。 院子里的天色渐晚,林子里的鸟叫被石头杂缝间的蛐蛐叫取代。 言诗琴的贴身丫鬟点了油灯,秦芊芊才发觉天色竟然如此之晚了。 “芊芊竟然打搅了姐姐这么久!” 言诗琴宠溺的摸着秦芊芊的脑袋:“不碍事的,西郊行院毕竟不如家中舒坦,我也闲着无事。” “妹妹闲着无事可以多来瞧瞧。” 秦芊芊自来熟地抱住言诗琴的胳膊:“言姐姐,我们一起睡吧!” “我们?”言诗琴一直没忘记屋子里还藏着位男子。 秦芊芊见言诗琴不答应,摇着胳膊,撒起娇:“好姐姐,我那里的院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晚。” 言诗琴心想,萧锦言应该会找隐蔽的地方藏着,等到秦芊芊熟睡,再放他出去,也无碍。 想通之后,言诗琴亲昵的捏着秦芊芊的琼鼻。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来吧。” 两个丫鬟各自掌灯,移步言诗琴的闺房。 昏暗的房间添了两盏烛台,变得亮堂许多。 银环贴心的将烛台放在床边,准备为自家小姐整理床铺。 床边的一双官靴引起银环的注意,拿着烛火往床上照,发觉上面躺着位男子。 熟睡的萧锦言觉得有些扎眼,嘴里糊弄着:“陈芳,把蜡烛掐了!” 银环啊了一声叫出来:“小姐,有人!” 言诗琴暗叫声遭了,发觉衣衫不整的萧锦言正躺在床上睡大觉。 秦芊芊也发觉了床上的男子:“是他!那个该死的太监!” 躺在床上的萧锦言骤然惊醒,忽然想到不是在东宫,立刻跳起来。 秦芊芊手中握着马鞭:“该死的太监,你竟然敢躲在言姐姐的房间里。” 萧锦言吞吞吐吐:“呵呵,秦姑娘都是误会!莫要冲动。” “误会?”秦芊芊眼神如匕首,死死盯住萧锦言:“先是在背后议论皇子,然后闯入首辅之女的闺房。” “本姑娘现在就要将你正法!” 秦芊芊甩起马鞭就往萧锦言脸上打。 萧锦言赶紧抬起胳膊格挡,啪的破空声! 马鞭结实甩在萧锦言小臂,小臂传来火辣的痛感! 秦芊芊还要打,被言诗琴握住手腕:“妹妹,他毕竟是东宫的人,不要给秦家惹祸。” 秦芊芊表情错愕:“姐姐,他闯入你的闺房,如此无礼!你还要护着他?” 萧锦言趁着两人拉扯,赶紧把鞋子穿上。 “言姑娘说的很有道理,我是殿下的心腹,你把我打出个好歹,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秦芊芊言辞尖锐:“我爷爷说过,京都之内,三品以下打杀就打杀了。” “言姐姐不要拦我,区区一个小太监,本姑娘还不放在眼中。” 言诗琴见劝说不住,只能胡诌道:“妹妹,他是我远方的表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萧锦言见风使舵,赶紧跳到言诗琴身后。 “表姐,可怜我自幼父母双亡,流离失所,被人卖到皇宫当太监。” “你我刚刚重逢,我就要死在别人的鞭子之下。” 言诗琴:“……。” 秦芊芊单纯的看着两人:“言姐姐,他是你表哥?” 言诗琴僵硬的点了点下巴,顺着萧锦言的话说。 “是呀,也是个苦命的人,也是今日,才认出来。” “本想着改日亲自说明此事,不成想一时竟忘了。” 秦芊芊嘟起脸颊,将马鞭塞回腰中:“看在言姐姐的份上,饶过你这回。” “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嚼锦恒哥哥的舌根,本姑娘非打断你的腿。” 萧锦言见对方醒了,总算松一口气。 “表姐,秦姑娘,今日之事我也有错,我请两位吃烧烤,聊表心意。” 秦芊芊和言诗闻同时歪起脑袋:“烧烤?” 第12章 出乎意料小侍卫 许多瓜果的种子,包括各种调料,都是萧锦言从传教士那里换来的。 不过白胡椒和孜然粒这类种子并不多,所以萧锦言留了自用。 两女并不知道烧烤是何物,只见太监们拿了果木和奇怪的鼎进来。 当然,也少不了西瓜和穿好的羊肉。 萧锦言熟练地点火,将果木烧红后,平铺在烧烤鼎上。 这个鼎是萧锦言吩咐器械局的人,按照烧烤架的样式特地打造的。 几人聚在一起,秦芊芊对各种东西都感到好奇。 “你是在做饭吗?直接放在火上烤,不怕糊吗?” 萧锦言用毛笔蘸油,均匀涂抹在羊肉上,看着羊肉在滋滋冒油。 “喂喂,小太监,我在问你话呢!” 萧锦言随手拿出一块西瓜,递给秦芊芊:“等烤完,你就知道了。” 秦芊芊嫌弃地接过没见过的西瓜,张开樱桃小口,咬下一小块瓜瓤。 “唔,好吃,言姐姐,你也尝尝。” 果木的火光映在言诗琴脸庞,她接过西瓜,细细打量萧锦言。 “为什么那些太监会如此听你的话?” 萧锦言面不改色:“我可是东宫的领头太监,他们自然会给我几分薄面。” 言诗琴没有继续问,有些话不能当着秦芊芊的面问,低头尝了口西瓜。 高浓度的甜涌入味蕾,是言诗琴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她脸色微微变,又立刻变了回来。 秦芊芊吃得很快,萧锦言转头时,对方已经快把瓜皮啃干净了。 萧锦言哭笑不得:“喂,皮是不能吃的,还有很多。” 秦芊芊没等萧锦言说,已经再度拿起西瓜,大快朵颐起来。 两个丫鬟在旁边直咽唾沫,萧锦言招呼她们坐下。 “你们也来吃,今天都是朋友,没有主仆之分。” 秦芊芊嘴里塞满了瓜瓤,糊弄地说:“一,一环姐,唔唔,快坐。” 言诗琴点点头。 两个丫鬟拘谨地坐下来,接过萧锦言递过来的西瓜,小口吃着。 从她们的动作和表情看得出来,她们十分珍惜,得之不易的赏赐。 滋啦!滋滋啦! 羊肉串已经完全变色,滋滋往外冒油,萧锦言赶紧抓着拌均匀的孜然辣椒面撒上去。 孜然辣椒面被火烘烤的焦香,秦芊芊用力吸了一大口。 “好了吗?我要吃。” 萧锦言把热腾腾的羊肉串分给几人:“好啦,拿好喽。” 怕几人不会撸串,萧锦言拿出一串示范。 “像我这样用牙齿咬住,用力地拽。” 秦芊芊学着萧锦言的样子,用嘴撕下一大口。 “唔唔,本小姐要吃哭了,为什么会有好吃的东西?” 焦焦的肉却一点也不硬,有点辣,还有孜然的味道,都在嘴巴里搅和。 秦芊芊吃得上瘾了。 言诗琴小心翼翼拿起手帕,用手指顶住手帕,捏下来一块肉,送入嘴中。 美食可以征服任何人! 她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妙的羊肉。 萧锦言继续烤,感叹着武朝人可怜,两个丫鬟竟然吃哭了。 秦芊芊嘴角全是油,忽然从后面搂住萧锦言的脖子。 “本小姐原谅你了,你姓甚名甚?我要叫爷爷,把你要到府中,天天做这道菜。” 银环赶紧拉起来秦芊芊:“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秦芊芊不以为意:“高公公是太监,怕什么?” 银环这才重新坐回去,继续与手中的食物做斗争。 萧锦言假装吹口哨:“本公公乃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可不随意外借。” 秦芊芊撇起嘴,一脸挫败:“我长这么大竟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言诗琴笑着插话:“秦妹妹不考虑入东宫?每天都能有如此可口的食物。” 萧锦言立刻斩钉截铁:“不行。” 秦芊芊还真在认真的考虑,她在家中虽然得宠,毕竟只是女子。 女子在武朝地位极低。 言诗琴剐了萧锦言一眼:“你只是殿下手下的公公,行与不行是殿下的事。” 萧锦言在心中暗戳戳地想,此二人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一个千层饼,一个小辣椒,都不适合做老婆。 果木已经完全变红,试不试跑出几点火星,向上飘扬。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然话不多,却很惬意。 外面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好香的味道,紫晴,紫薇,统统抢回来。” 一位身子略胖的女子,带着两名丫鬟,从外面进来。 言诗琴看见来人,不由地皱起秀眉:“阮文香!” 阮文香上来抢走银环手中的羊肉串,把银环踹翻在地。 “狗东西,暴殄天物,这也是你能吃的?” 被踹到的银环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往自家小姐身后靠。 秦芊芊的手握向马鞭:“阮文香,你怎么打人?” 阮文香早就饿了,偏偏西郊行院的饭菜十分难吃,她并没怎么吃。 在行院内散步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便向被勾了魂一样,跟着来了。 阮文香无师自通,将羊肉串放到嘴里,嘴巴吃的全是油。 “好吃,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想着我,我让爹参你们。” 秦芊芊刚要动手,被言诗琴拦住。 “阮姑娘的父亲是都察院院长,正一品,有督查百官之责。” 得罪了都察院的人,后果倒是不严重,就是很恶心。 他们这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会不停的上折子。 言诗琴拦住秦芊芊,也是想保护她,莫要给秦家人添麻烦。 萧锦言不悦的盯着对方:“那是我烤的东西,我没许你吃。” 阮文香用绿豆眼睛斜瞥萧锦言:“一个小太监,我吃就吃了,你要如何?” 萧锦言站起来,走向阮文香:“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女戒吗?” 阮文香根本没把萧锦言放在眼中:“我就吃。” 言诗琴望着萧锦言走向阮文香,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家里没教你规矩,我帮他们教你。” 萧锦言忽然高高抬起左手,用力地朝着阮文香的胖脸扇下去。 啪! 整个小院仿佛静止了! 阮文香的两个丫鬟僵在原地,慢慢扭头。 秦芊芊五官开心到变形。 言诗琴:“……。” 第13章 女子不如男? 阮文香肥胖的身子气得乱颤:“你敢打我?” 阮文香身边的两个丫鬟,气冲冲上来,上前去抓萧锦言的袖子。 丫鬟还没碰到,秦芊芊的马鞭已经缠住对方的手。 秦芊芊竖起眉毛:“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丫鬟未曾有所反应,皮鞭子已经甩到了脸上。 “啊!” “血!” 丫鬟毕竟也是女子,脸上见了血,立刻恐惧起来,往阮文香那边凑。 阮文香刚要说话,替自己的两个丫鬟出头。 秦芊芊的鞭子又甩了过来! 啪! 如耳光一样响亮! 言诗琴捏紧手中的白色手绢,这下事情闹大了! 阮文香脸上留着血,不仅没怕,还捋起袖子冲了上去。 “老娘跟你拼了!” 秦芊芊拳脚可以,但实战很少,见到肥猪般的阮文香冲过来,有些心慌。 阮文香冲到面前,饿虎般扑向秦芊芊的腰。 如此近的距离,鞭子已经没什么用。 萧锦言在旁边大叫:“扁她。” 秦芊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会功夫的,旋即开始肘击阮香香的后背。 一下,两下,三下。 阮文香吐出一大口血水,后背的疼痛让她没了半点力气。 秦芊芊借机挣脱开来,转到阮文香背后,冲着她的屁股,大力踹了一脚。 体态笨重的阮文香,身子往前插,正好撞到一口鱼缸。 鱼缸哗啦一声撞出个大洞,里面的水汹涌流出来。 尖锐的陶瓷碎片恍如利剑,扎在阮文香的脸上。 “小姐。” 紫晴和紫薇两个丫鬟立刻上前,左右拉住阮文香。 阮文香没有了反应,就这么脑袋插鱼缸。 萧锦言心中咯噔一下,该不会死了吧? 紫晴指向秦芊芊:“你害死了我家小姐,你们都不能走。” 萧锦言赶紧拉出来阮文香,用急救法使劲按对方,冲着丫鬟喊:“快撑开她的嘴吹气。” 丫鬟被吓傻了,一时竟忘记萧锦言是敌是友,老实听对方的话做。 秦芊芊更是冷在当场,撇起嘴来:“我杀了人了!” 言诗琴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萧锦言不断地按压下,阮文香的苍白的脸重新有了血色,对着旁边吐水。 萧锦言松了口气:“只是呛了水,快带你家小姐去找郎中。” 发生这样的事,人命最重要,两个丫鬟也没心思计较,有没有吃亏。 “今天的事不算完!” 言诗琴在几人离开后,才瘫坐在石凳上:“阮小姐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好?” 萧锦言也害怕,如果阮文香真的被呛死了,他的假身份一定藏不住了。 大皇子一定会抓住这个由头,置自己于死地。 秦芊芊后怕地望着萧锦言:“谢了,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了!” 萧锦言挥挥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言诗琴迷茫地望着萧锦言:“阮家不是好招惹的,何况是险些出了人命。” 秦芊芊大大咧咧捡起旁边还有余温的羊肉串,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明明是她先动的手,打搅本姑娘吃饭。” 言诗琴的目光放在萧锦言身上:“你好大的胆子,明明可以好生商量,却动了手。” 萧锦言眼珠溜溜转:“害,当时也是心烦的紧。” 正当萧锦言想要解释什么,陈芳带着几名太监小跑进来。 陈芳带头跪下:“殿下没事吧?” 其余几名太监也跟着跪下:“殿下,小的们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萧锦言:“……。” 秦芊芊:“……。” 言诗琴:“……。” 萧锦言咳嗽两声:“陈公公,你在说什么胡话,殿下明明在东宫之中。” 陈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殿下,别再胡闹了,杂家就算跪死在这里,殿下也必须回宫。” 言诗琴心里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 “怪不得!你是太子!” 秦芊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他不是太监吗?” 陈芳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阮家的人丫鬟已经报官,京都府尹立刻会过来。” “殿下,莫要再胡闹了!” 萧锦言一脸生无可恋望向言诗琴和秦芊芊:“孤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言诗琴带着秦芊芊微微躬身作揖:“参加殿下,先前有失礼的地方,还望殿下恕罪。” 秦芊芊歪头歪脑的打量萧锦言,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是太子殿下。 萧锦言尴尬地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今夜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孤就先回宫了。” 陈芳等人听到萧锦言要走,这才慢慢站起来,跟在萧锦言身后。 “等等,太子殿下能否给民女一点时间。” 萧锦言无奈地站住,他当然知道言诗琴要做什么。 “言姑娘,我知道你心比天高,可成亲是大事,不是交易。” 言诗琴眼中一片晶莹:“若殿下不允,诗琴不会再苟活世上。” “殿下走出此门之时,便是诗琴命绝之时。” 没有哪个男子能看到天仙般的女子落泪,转身离开。 萧锦言冲陈芳摆手:“你们先出去,孤与她说两句话。” 言诗琴也看向秦芊芊和随身丫鬟:“你们也出去,我与殿下有很要紧的话讲。” 众人都退下后,言诗琴徐徐开口。 “诗琴五岁时就能作出上下通常的五言律诗,到了十岁已经能够熟读四书五经。” “可年纪越增长,越能感知到,我武朝对于女子之身的芥蒂。” “太子应该知道科考的事情。” 萧锦言点点头,他对于言诗琴的话深有感触。 毕竟他见过男女平等的社会。 月光洒在言诗琴白皙的脸上,一滴孤泪滑落。 “那次之后,不仅没有换来称赞,反而让父亲大发雷霆,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再不许我读书写字。” 言诗琴重复道:“诗琴还是那句话,太子若不允,便是诗琴殒命之时。” 一位为了理想奋斗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 萧锦言反问道:“你需要一个施展的平台,哪怕对这个男子毫无感情?” 当着月光,言诗琴解开自己的罗裙,闭上眼睛,声音在发颤。 “殿下,满意吗?” 第14章 圈套 月如白玉盘,洒下的月光照亮整条回去的路,几千亩地褶褶生辉。 萧锦言躺在马车中,望着手上的一缕长发。 “她只是一个希望得到帮助的人,希望我没有做错。” 陈芳满脸担心:“殿下,东宫这次遇上大麻烦了。” 萧锦言从心事中抽离出来:“怎么了?” 陈芳边赶马车,边说:“都察院那位阮大人,与大皇子走得近。” “那位阮姑娘不是一时兴起,就是故意去找言小姐的麻烦。” 萧锦言歪头:“大皇子?” 刚说到大皇子三个字,面前的路瞬间明亮起来。 两百骑举着火把,堵在了官道上。 为首的人手持方天画戟,身着金甲,不怒生威:“老二,出来吧。” 萧锦言心凉到了谷底,明白此时藏是藏不住的。 “大哥,这是专门在等我啊!” 萧锦言掀开马车帘子,跳下来,走到大皇子的马下。 大皇子俯视萧锦言,冷冰冰道:“带上来吧!” 苏掌柜的被两名黑甲士兵押上来,嘴里被塞着一团麻布。 苏向南见到萧锦言之后,剧烈地挣扎,可怜巴巴望着萧锦言。 大皇子淡然说道:“想要卖掉你的那些臭瓜烂果,趁机敛财?” “杀了!” 甚至没有萧锦言开口的时间,黑甲士兵已经将斩马刀架在苏向南脖子上。 刀出,血如泉涌,一个脑袋滚到萧锦言脚下。 萧锦言牙床快被咬碎了:“他只是个无辜的人。” 大皇子满脸冷漠,一条人命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我会盯紧你,不让你有任何一点爬起来的机会!” 萧锦言的拳头咯吱咯吱响,直到此刻才明白,什么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把一切都想简单了。 大皇子继续说:“不怕告诉你,那些婊子,都察院之女都是我布置的。” “是你萧锦言,给的我这个机会,跟我走一趟吧!” 萧锦言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不占理。 送到父皇面前,大皇子还未开口,他已经错了! 可他已经没了后路。 两百铁骑将萧锦言的马车护在中间,团团包裹着,向着宫城的方向前进。 …… 小院中,言诗琴与秦芊芊坐着。 秦芊芊紧张地玩弄自己的手指:“言姐姐,我们在等什么?” 言诗琴握住秦芊芊的手:“不急。” 言诗琴的丫鬟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小姐猜的对,太子殿下在路上被大皇子劫持。” 秦芊芊激动站起来:“怎么会这样?锦恒哥哥为什么会在?” 言诗琴淡然喝下一杯茶:“太子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其实一直在大皇子的监视下。” 秦芊芊不太理解:“言姐姐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言诗琴聊起阮家的事情:“都察院的院长本是大皇子麾下,是大皇子保来的。” “妹妹还不明白?为什么大皇子要等到,阮姑娘闹事之后才出现?” “你,我,都是棋子,都是为了让太子殿下的错误最大。” “目的只有一个,罢黜太子。” 秦芊芊感觉有些冷,她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事情的。 “怎会如此?锦恒哥哥明明是太子的亲兄弟。” 言诗琴握住秦芊芊的手:“芊芊妹妹,事情已经发生了。” “太子危在旦夕,以大皇子的心性,一定会斩草除根。” 秦芊芊想到萧锦言为她烤串,还有替她教训阮文香的事情,一时六神无主起来。 “言姐姐,我们应该怎么办?” 言诗琴拉住秦芊芊的手:“只有你能救殿下。” 秦芊芊也跟着言诗琴紧张起来:“言姐姐,我该怎么做?” 言诗琴表情郑重:“秦太公进宫。” …… 皇宫。 大皇子卸下了武器,却没有卸掉身上的甲胄。 萧锦言被用麻绳绑成粽子,由黑甲士兵亲自押送。 萧锦言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大皇子:“他是无辜的。” 大皇子没有回头:“怪只怪你太弱,你该庆幸,只是死了个商人。” 武帝萧选此时还在批改奏折,听到大皇子押着太子入宫,长长叹了声气。 “宣他们进来。” 大皇子拽着萧锦言进入大殿,朝武帝拱手。 “父皇,请恕儿臣无罪,儿臣有大事禀告。” 武帝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桌上:“你们两兄弟,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皇子据理力争:“太子私自出宫,前往西郊行院,招来无数青楼女子作乐!” “被儿臣当场擒获!” 萧锦言开口回怼:“西郊行院应该有兵部的人重重把守,怎么会有妓女出现?” 大皇子眼睛眯成一条线:“你硬要放那些女子进去,旁人拦得住你?” 武帝瞪眼看向萧锦言:“锦言,你为何会在宫外?” 萧锦言气势弱了下来:“父皇,儿臣有罪,不该私自出宫。” “可西郊行院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萧锦言话音刚落,高公公小步跑了过来。 “陛下,都察院阮大人求见!” 武帝眉毛更皱:“让他进来。” 阮一真迈着四方步入内,跪在殿前,声音洪亮。 “请陛下为老臣做主,老臣之女奉命参加太子选亲,却被东宫太监出手打伤。” “如今命在旦夕,老臣却方知,伤人之人竟是太子殿下。” “求陛下给老臣个公道。” 萧锦言已经生无可恋了,他无奈雄竞,却被所伤。 本来自己的婚事,选个中意的姑娘,仅此而已。 却不料,落入了大皇子的圈套,竟然搞成这番局面。 武帝恨铁不成钢道:“锦言,可有此事?” 萧锦言无奈解释道:“父皇,此事并不是阮大人想的那样。” 武帝大吼:“你住口!朕问你,你有没有去西郊别院?” 萧锦言只能老实答话:“去了!” 武帝已经气得发抖了:“孽子!本念着你救济灾民,你却做出这样的混账之事!” “朕还要怎么疼你?” 大皇子眼皮聋拉,给阮大人眼神示意。 阮一真跪地,口沫四飞:“太子屡次不顾皇家脸面,嚣张跋扈,请陛下罢黜太子,以宽人心。” “老臣,死谏!” 第15章 自请 “父皇,都察院监察百官和皇子,如今锦言对阮家做出如此事情,是对武朝督查员的挑衅。” “父皇明鉴!” 大皇子声音很重,武帝本来的困意都被震走许多。 萧选握紧龙袍,手背的青筋虬结:“阮卿,锦言是做错了事,朕会罚他,朕会派最好的太医前往府中。” “今日,天色将晚,明日再议吧!” 阮一真拿头撞地:“陛下,太子无礼以久,已发展成顽疾,不可不剜。” “陛下若不依,老臣便撞死,去做武朝都察院第一人。” 武帝眯起眼睛,叹了声气:“锦言,你还有什么话说?” “若小女子帮你度过今日劫难,太子妃人选,非我不可。” 萧锦言想到离开时,言诗琴对她说的话。 连自己都想不到有什么法子能度过此劫,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武帝再次提醒:“锦言,你怎么说?” 萧锦言看着凶神恶煞的大皇子,又看看满脸是血的阮大人。 “父皇,儿臣未经允许私自出宫,是儿臣的不对。” “可兵部没有出兵维持西郊行院的秩序,使诸多青楼女子混入其中也是确有其事。” “至于阮姑娘的事,其中有些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大皇子满脸讥笑:“误会?什么误会?” “有谁为你证明?” “老臣能够证明!”拄着虎头拐杖的秦老太公,身上穿着武将官服,步态沉稳。 “秦太公!”大皇子愣住了,老太公年迈,已经很久不上朝了。 武帝也没想到,秦老太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秦太公敷衍的拱拱手:“老臣脾气暴躁,未经禀告进入大殿,请陛下恕罪。” 武帝赶紧上前扶起老太公:“上柱国乃先皇所封,殿前行走不用繁文缛节,朕如何敢!” “来人,还不看座?” 高公公差人搬来凳子,秦太公稳稳坐下,才开口。 “老臣为太子证明,他与阮氏无关。” 大皇子脸上罕见的慌张起来:“太公许久不问世事,为何突然入宫?” 萧锦言眼前一亮,这就是她说的后招! 秦太公不怒自威:“老臣有先帝赏赐,为何不能入宫!” “老臣不止要入宫,还要听听你们在谈论何事!” 大皇子不卑不亢的指着萧锦言:“太子私自出宫,被我当场擒获!” 秦太公眯起眼睛:“太子固然有罪,可你身穿戎装,腰挎金刀是想弑君吗?” 弑君! 大皇子诧异看着秦太公:“太公,如此大的罪名,我可不敢担当!” 萧锦言也挺起身板:“大哥,你不是已经人赃并获了吗?” 武帝也松了口气:“大皇子一时冲动,朕并未放在心上。” 秦太公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陛下还健在,如何处置太子与你大皇子何关?” “莫要以为秦家有人勾结你,就认为大位已稳!” 大皇子之心,人皆知,只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出来! 大皇子竟一时语塞:“父皇,儿臣绝无此心,一切都是为了武朝!” 武帝没有讲话,秦太公此时就是他的嘴替。 秦太公继续输出:“太子之事与你相比,九牛一毛。北边的幽云十六城,才夺回六城,你神气什么?” 大皇子脸色变的阴沉:“好,太子私自出宫之事,可以不计较!” “可阮大人之事,不可不问!” 萧锦言刚要辩解,秦太公竟然拉着他站了起来。 “老朽正要与他理会这事!” 常年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笼罩着秦太公,阮一真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老朽三代从军,家中只有一位女子,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也是你那个狗杂碎女儿能招惹的?” 阮一真跪姿已经走形,往后退几步:“秦太公,这是什么话?” 秦太公冷哼一声:“老朽刚才都听到了,你还要死谏!好,老朽成全你!” 秦太公高高举起手中的虎头拐杖,趁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拐子打在阮一真脑门! 都察院的阮一真当场瞳孔扩散,失去了意识,脑门不断往外冒血。 阮大人死了! 打死了人,秦太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指了指都察院院长。 “陛下,他是奸臣,污蔑太子!” 武帝点点头:“老太公明鉴!” 萧锦言在心里为秦太公竖起大拇指,一力降十会,高啊! 大皇子见阮一真死了,后牙床快要咬碎了。 “儿臣没有识人之明,错信了奸臣,请父皇恕罪。” 武帝收起眼中的阴狠:“说到底,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一点小错,相互抵消了。” “天色已晚,退下吧,朕乏累了!” 大皇子和秦太公往外退,萧锦言却没有动弹。 他和言诗琴在小院中的谈话还有后半部分! 如果此次的劫难安全度过,萧锦言一定要请辞太子,封王! 如今的京都,各种势力犬牙交错,成国公被羁押大狱。 已经没有空间给萧锦言施展,想要登上帝位,只能远离京都,培养自己的势力! “每一步都被那小妮子预料到了,远离京都也正和我意!” 萧锦言想通了其中关节,朝着武帝跪下。 “父皇,江南水患,百姓不安,儿臣心系百姓。” “久在东宫之中,却对武朝没有半点贡献,儿臣愿请辞,自愿封王!” “求父皇成全!” 大皇子眯起眼睛,太子竟然自愿让出东宫之位,着实令他没有想到。 武帝郑重的思考,反而眼前一亮。 “锦言,你有此思量,百姓之福!” “自请东宫之事不要再提了,你就选块地,去散散心吧!” “不过,一切要在大婚之后。” 萧锦言不傻,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他的便宜大哥在如今的武朝,好比庞然大物,已经严重威胁到帝权。 太子之位是个诱饵,如果没了这个位置,大皇子盯着的就是帝位了。 大皇子也插口了:“太子果真为了百姓,就去应州,那里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秦太公聊了一句:“应州紧挨北莽,乃不毛之地,多为沙土,太子金贵之体……。” 大皇子立刻封死了后路:“我想锦言也受不了这个苦头,那就留在京都享福妥了。” 萧锦言眼中却闪露灵光:“就依大哥!” “去应州!” 第16章 他们的选择 萧锦言所请,正和其理。 几方势力都没有为难。 在大皇子看来,应州那种不毛之地,不用他出手。 萧锦言自己就会被渴死,饿死! 只有太子的虚名,萧锦言人都不在京都,早晚连空名也保不住。 令萧锦言意想不到的是,秦老太公竟然觉得萧锦言很对眼,硬要将孙女许配给他。 众人散去之后,老太公去而复返,与武帝面对面坐。 秦老太公语重心长:“老朽头昏眼花,只能为陛下做到这个地步了!” 只有在此刻,武帝脸上才恢复了威严。 “上柱国,芊芊是你最疼爱的孙女,朕会记得这份恩情。” 秦太公眼中浑浊:“这天下到底是男子的天下,愿老夫的这份筹码能够让那孩子慢一些。” “陛下,芊芊他们的婚事,能否延迟?” 武帝摇头:“只有言家,秦家二女一起去应州,太子之位才在扑朔迷离之间。” “只能等待冬天,才能分化锦恒手中军权。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撑到冬天。” 太子是谁并不重要,之所以萧锦言还不能被废。 是因为武帝想要保住帝位。 太子活着一天,大皇子就会觊觎太子之位一天。 大皇子距离帝位就永远差着一步。 秦老太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老臣孙女会在太子启程时跟随车队出城。” “但愿那些孩子能多撑些日子。” 以萧锦言,言首辅之女,秦国公之孙女做鱼饵,只是为了多拖延大皇子几天。 萧锦言回到东宫之后,打开了一个锦囊,是分开前言诗琴交给他的。 里面是几张路引,还有户籍证明,上面有京都府尹的官印。 信上面的内容倒是令萧锦言哭笑不得。 信上面写着。 “你身边的那些交好的皇子们帮不上你,想要登上帝位,只能远离京都,让太子和大皇子内耗。” 萧锦言看完后笑了,这张信纸有些时间了。 想来是自己还未失宠时,言诗琴写给八皇子的。 此次的事,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有办法重新草拟。 “陈芳,找几身寻常百姓才有的衣物,两名信得过手下,宵禁结束,我们就出城。” 陈芳听到萧锦言的决定后,大吃一惊。 “殿下,是不是太突然了?” 萧锦言瞪着陈芳:“再晚些,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忘了今天死掉的那个掌柜了?” 趁现在,一切发生的突然,大皇子来不及谋划! 他要趁早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快去。” 今日发生的事,令萧锦言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薄弱。 以前,他的想法太幼稚了。 陈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殿下这是逃难啊! 萧锦言也没闲着,将适合沙土地的种子全部收集起来。 这半年时间,萧锦言研究过武朝所有的土地,明白应州最适合什么植物。 最重要的是他的毕业论文,别的都可以扔下,这个绝不可以。 他将其小心铲起,放在花盆中。 为了掩人耳目,萧锦言还需要一个明着的车队,一个假太子。 替自己吸引大皇子的注意,装作自己还在京都。 半宿没睡,等到第二天,天刚亮。 萧锦言一行四人,推着独轮车,前往应州。 暂时离开了武朝这座权利的中心。 …… 庆天殿。 今日的太子没有上朝,借口染了风寒。 大皇子成了百官之首,意气风发。 武帝宣布了两道圣旨,全是关于太子。 一是大婚之事改为赐婚,言首辅之女和秦太公之孙女。 早与武帝商量好的秦老太公,率先接旨:“老臣谢恩。” 首辅言和虽不知为何,仍是谢恩。 第二件事是太子体贴民意,特请前往应州,大婚将在应州举行。 此事一出,朝臣们更加无法理解。 联姻本就是一场走动,既然言家和秦家,两大山头的女子共嫁一夫。 太子风头正盛,可太子去了应州不毛之地,且大婚也不在京都。 陛下到底是扶持太子,还是贬低太子。 言和不紧不慢的站出来:“陛下,太子依旧是太子?” 武帝嘴角有笑意:“自然,太子只是体察民情,不日将回来。” 言和拱手回礼,重新站回来。 言首辅脸上出现一抹愁色,太子被当成鱼饵了。 一些精明的大臣也明白武帝的意思了。 是在平衡太子与大皇子,又怕把大皇子逼紧,又怕大皇子不信。 所以才会有如此荒诞无经的两道圣旨。 八皇子站出来:“父皇,此去应州,路途遥远,儿臣建议应调度一支禁军护卫太子。” 八皇子自然也能看明白其中曲折。 他现在也想太子殿下死的晚些,别让他这么快面对大皇子。 大皇子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老八:“此去应州路途虽远,匪徒却不多,你可知为何?” “应州于武朝西北,十村九荒,天气恶劣,又与异族接壤,时常动乱。” “老八,没有见识就少说些话。” 八皇子硬碰硬:“大哥,难道二哥的死活在你眼中如同猪狗吗?” “我是不知应州有多险恶,可我也不会幸灾乐祸!” 武帝咳嗽两声:“行了,不要吵了!太子离宫之时,禁军调百骑跟随左右。” 高公公在一旁高喊:“退朝!” 散朝之后,大臣们三五成堆,交头接耳。 言和却连连摆手:“诸位同僚,老臣家中有急事。” 他现在必须回去一趟,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言和到家,家中的管家拿着言诗琴的信交给言和。 “老爷,小姐昨夜回家后,收拾了行礼,已经走了。” “小姐留给你一封信!” 言和木然点头:“下去吧!” 信上有几个大字,父亲亲启。 “父亲,原谅女儿的离经叛道,此去应州是生是死都是女儿的选择,与言家无关。” “女儿知晓科考之事后,父亲的冷漠,是想断了女儿的心思。” “可女儿就是想试试,女子未必天生差过男子。” 落款,言诗琴。 言和将信纸重新塞入信件当中,小心放好,望向西北的方向。 “明明是必死之局,何苦?” 第17章 里正的安排 车轮和马蹄碾过的官道,荧光色的油菜花蕾,一片又一片的麦田。 经过两日的赶路,几人已经从独轮车,换成正常的马车赶路。 毕竟远在应州,推过去要花费半年。 陈芳赶车,两名东宫带出来的侍卫跟在马车后面。 “殿下,大皇子就算想追,也追不到了。” 萧锦言点头:“陈芳,在前面的村子停下。” 出了京都,几人休息得很少,一路往西北走。 如今天气正热,再走下去,不说人受不了,马也受不了。 “几位大人从哪来?” 坐在村口的枯瘦老头,敞着油哄哄的麻布小坎,露出黝黑的胸膛,冲着几人喊话。 萧锦言好奇的掀开帘子:“老人家怎么知晓我们是官府的人?” 贾有元煽动手中蒲扇,张开一口大黄牙。 “这路往西北区,除了南边来的些商人就是军爷,几位的打扮都不像,八成是哪位赶着上任的老爷。” 萧锦言一听也是,赶路的人哪会想着坐马车。 “老人家说得不错,我正是外派的官,天色将晚,能否在村子借助?” 贾有元听到萧锦言得话,立刻站起来:“大人借住,是本村的福分。” 通过交谈,萧谈知道了村子就叫贾村,老头是村子里的里正。 村子里的青壮都去了不远的雍城,只留下妇人和孩子。 “大人们将马拴在后院,先吃些骡子吃的草料。” 萧锦言点头,命两位侍卫去喂马。 萧锦言和陈芳则跟着贾有元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的墙是土墙,黄土掺了麦茬堆砌而成。 院子倒是不大,但却很干净。 萧锦言几人来到的时候,堂屋的门槛有位老妪,正端着簸箕筛麦糠。 “老婆子,来客了,你去弄点吃食过来。” 老妪赶紧放下了簸箕,弓腰往伙房钻,不敢与生人对视。 贾有元放下房梁上的篮子,拿出红枣和核桃。 “大人吃,穷乡僻壤的没甚好东西,大人将就着吃。” 萧锦言朝陈芳使眼神,陈芳摸出二两碎银子交给贾有元。 “老人家,我们明一早就走,这银子你收着,全当借宿的费用。” 贾有元赶紧推辞:“大人,这太多了!” “老头子忙活两季的粮食,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萧锦言这才想起来,封建王朝的银子购买力极高。 “老人家,多的钱去弄点吃的和酒水。” 贾有元连忙称是:“这就让村子里宰羊,大人们且等着。” 前世的时候,萧锦言经常与贾有元这类农人打交道。 这些老百姓最为淳朴,你给他们些钱,他们会拿出最宝贵的东西。 没一会,村子里热闹起来,传来羊嘶鸣的声音。 萧锦言不由得后悔借住老汉家,不然这只小羊还能继续活。 入夜时,屋里点了油灯,煮好的羊肉被端在桌上。 萧锦言一人坐着,陈芳几人站着。 “都坐吧,这时候就别讲究许多了。” 陈芳和两名护卫坐下,骨子里的主仆观念却令三人迟迟不敢动筷子。 萧锦言只能亲自三人分肉:“快点吃,还要本殿下给你们夹肉?” 饶是如此,三人还是有些紧张,见到萧锦言拿起羊腿,才敢小心往嘴里送。 西北的羊不需太多佐料,只放些香料,少许盐巴,入口即化。 萧锦言心里想着,这羊好吃极了,或许能带走些,路上吃。 “吃完了,自己动手拿,还要本殿下给你们夹吗?” 陈芳怯怯懦懦的伸手拿肉,两名侍卫也继续夹肉闷头吃。 萧锦言这才注意到,两名护卫的外貌极像:“你们是兄弟俩?叫什么名字?” 高文,高武立马站起来拱手:“回殿下,小的一母所生,我叫高文,他是高武。” 萧锦言点点头:“文武双全,不错。” “快点吃,吃了去歇息,把精神养足了。” 现在还有城镇市集,越往前走,城镇越少,越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几人胃口都出奇的好,两大筐羊肉,很快分食完毕。 萧锦言刚打个饱嗝,贾有元提着羊皮灯笼,将门推开一条缝。 “大人,床铺好了。” 萧锦言站起来,跟着贾有元出了院子,去到别处。 “贾里正,这是去哪?” 贾里正弓着腰:“大人,小老儿家中屋子少,委屈大人在别家住一晚。” “大人放心,小老儿都安排好了。” 乡下的土房子,大多只有两个空房。 当年,老师带他们下乡的时候,也是被如此安排,不由得有些感慨。 “麻烦了。” 萧锦言推开门进去,一股别样的味道传来。 屋子里的小方桌点着油灯,火苗如豆,屋子里被照的昏黄。 斑驳土墙边摆着木板床,上面的蚊帐灰漆漆的,应该是由白色的孝布缝制而成,只防蚊不透光。 萧锦言掀开帘子,里面响起一声嘤咛。 泛旧的被褥下,躺着一个皮肤略黑的姑娘,身上的衣物已除。 萧锦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贾老汉方才深味的笑是什么意思。 “好好睡吧。” 萧锦言把帘子放下,没了睡觉的兴趣。 “客人别生气,小青方才只是吓到了。” 叫做小青的姑娘,还以为萧锦言是生气了。 萧锦言只得解释:“你先把衣服穿上。” 躺在蚊帐里的小青,窸窸窣窣地穿衣服,散着发走出来。 小麦色的皮肤,脸上有些婴儿肥,身子很是瘦弱。 萧锦言看对方不过十四岁,眼中满是迷惘。 “我知道,是贾里正给了你铜钱,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青抬手抹眼泪:“客如果走出去,小青会被里正罚的。” 女子廉价,尤其是穷乡僻壤的地方。 萧锦言给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好了,我睡床,你在旁边守着,我不出去。” 小青歪着头:“客人是嫌弃小青?” 萧锦言不知道作何解释,又怕暧昧不清,惹得对方胡思乱想:“我不喜欢和生人睡觉,就委屈你一夜。” 看着萧锦言钻入蚊帐中,小青很听话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与萧锦言有一样遭遇的还有陈芳,他被安排到一户寡妇家中。 脱了靴,熄了灯。 已经见过场面的寡妇占据主动方,撩的陈芳身子发热。 黑暗中的手向下游走,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许久,许久,寡妇终于自言自语道。 “奇怪,跑哪去了?” 第18章 亲戚 一夜无话。 萧锦言伸了个懒腰,小青还傻乎乎站在床边,身子有些打晃。 “行了,你歇会,我走了。” 小青立刻精神几分:“客人,昨夜……。” 萧锦言眼神示意小青放心:“放心,我不会讲出去的。” 尽管他同情村子里的女子,可武朝如今的氛围就是如此。 他只能保证自己不卷入其中,不能以此要求别人。 “客人,能不能带我去雍城!哥哥去雍城卖粮,已有半月了。” 贾村距离雍城三个时辰的路程,若是走路便要走上两天。 萧锦言点头:“你收拾行李,在村头等我。” 在贾里正家中喝了肉汤,又收了贾里正许多枣子,几人重新上路。 贾老汉一直送到村头,望着贾老汉与黄土地一色的身体,萧锦言感慨颇多。 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 这片黄土高坡养育了太多的人,也送走了太多人。 “客回来时,再从贾村过,老汉再宰羊。” 贾有元露出满口豁牙。 萧锦言也一本正经道:“倘若活不下去了,就一直往西走,走到叫应州的地方。” 贾有元摆手:“大人,趁着天凉,快走吧。” 随着高文的一声驾,四人再度上路。 在村头,萧锦言没有见到叫小青的姑娘。 又往前走了半里,才看见身子单薄的小青背着有补丁的包袱。 萧锦言命陈芳停下马车,掀起车帘:“怎么自己走了这么远?” 小青看着萧锦言,有些不好意思:“客人的马车贵重,小青想着多走点路,不用太麻烦萧锦言。” 萧锦言被小青的质朴触动:“无事的,上来吧。” 小青钻进马车中,缩成一团,生怕碰到马车中的任何物件。 萧锦言打开自己的毕业论文,竟然有了一抹绿色。 发芽了! “发芽了,哈哈!” 小青不理解,只是一颗种子发了芽,为什么萧锦言如此的兴奋! 可她不敢问,只想着老老实实坐到雍城,不给萧锦言添任何麻烦! 萧锦言忍不住给小青分享此时的喜悦。 “不要小看它,它会改变这个世界的。” 小青轻声问:“客人,这是什么种子?” 萧锦言满脸自豪:“一种这个世界,从未出现的种子。” 听到萧锦言说得如此贵重,小青赶紧又往外坐几分,生怕碰到。 “陈芳,快一些,我们要早日到达应州。” 发芽是最难的一步,证明种子成活了! 现在要找块合适的土地,将它种下去,等待收获。 陈芳闷声不吭,仍是无精打采地挥舞着马鞭。 “陈芳。” 萧锦言叫第二声的时候,陈芳才反应过来。 “殿……公子。” 萧锦言笑骂道:“想什么呢!快点赶路。” 陈芳这才后知后觉,用力将鞭子甩在马身上。 车轮飞速转动,在土路上狂奔。 一路上,在萧锦言的带动下,小青话也多了些。 贾村在小青小时候发生过灾荒,父母都在那时候饿死了。 从此,小青和哥哥相依为命,小青是被哥哥带大的。 小青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哥哥和同村的人去了雍城卖粮食,半月了没回来。” 萧锦言安慰小青:“想来是今年粮食不好卖,所以你哥哥才没及时回来。” “不用太担心了。” 萧锦言拿出宫中带出来的桂花糕,递给小青。 “距离雍城还要段时间,你先吃点。” 小青从未见到如此精美的点心,睁大了眼睛:“客人,这是什么馍?” 武朝闭塞,甚至有些女性,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村子,小青就属于这类人。 萧锦言笑眯眯眼:“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小青轻轻咬掉一小块边角,砂糖的甜味在嘴里化开。 第一次吃到糖,总让人记忆深刻,小青一下沦落了。 “好好吃的东西。” 萧锦言见她把剩下的糕点用油纸重新包好,只捏起掉落的点心渣送入嘴中。 “怎么不吃了?” 小青不敢看萧锦言,生怕客人生气。 “我想给哥哥尝尝。” 萧锦言感慨到,真是个善良的妹妹。 一路说着话,时间也变的快了,雍城转瞬就到。 此时的日头已胜,阳光炽烈。 不少人坐在城墙的阴影处乘凉,有活着的人,也有快死了的人。 萧锦言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男子面黄肌瘦,身边围着不少苍蝇。 农大的第一课就是观看纪录片,观看那些行将饿死的百姓,用来激励农大学生。 所以萧锦言对于快饿死的人,太熟悉不过了。 小青失声喊出来:“哥!” 没等马车停稳,小青已经跳下去,立刻一个踉跄,在地上打滚。 萧锦言赶紧让陈芳勒紧马绳,停下马车。 摔倒之后的小青,没时间看自己伤没伤着,摸爬着跑到虚弱的男子身边。 “哥。” “有庆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萧锦言看的明白,他们这是饿的。 “陈芳,拿水给他们喝。” 喝了水,又掰了些饼子分给他们,贾村的几名壮汉脸上才有了血色。 小青的哥哥贾六微微颔首:“恩公。” 萧锦言想不明白:“你们不是来卖粮食的,怎么还能把自己饿死?” 贾六接下来的话,让萧锦言后槽牙快咬碎了。 “粮食还没卖,就被曹家的人拉走了。” “我们追着要银子,先是拖了两天,两天后再去,直接将我们打了出来。” 贾六这些乡下人淳朴,本想到要到银子才买点吃食。 没想到曹家背信弃义,黑了那些粮食。 结果饿了好些天,身上的口粮也吃完了,只能坐在城墙根等死。 小青眼中噙满泪水:“哥,你好傻,为什么不回家?” 贾六哀叹道:“没了粮和钱,回去也是个死。” 萧锦言认真道:“曹家在本地势力很大?” 贾六摇头:“曹家背靠常家,那可是太子亲舅舅一家,天一般的人物,谁惹得起?” 萧锦言听到这话,疑惑看向陈芳:“有这事?” 陈芳小声回道:“国公大人的长子早年立有大功,并未被牵连,如今是雍州节度使。” 萧锦言嘴角逐渐压不住了,原来是自己表哥的地界! 第19章 怪异的行为 把贾家村的一行人安排到客栈,萧锦言带人去了节度使府邸。 武朝的官职体系,有历史各朝的影子,又不只限于一朝。 武朝十四路十四路节度使,幽云十六城,如今只剩下雍城。 所以表哥的这个节度使也是名存实亡,只能在本地横而已。 萧锦言来到府邸时,正好碰到常骁出门,两个人上下打量片刻,常骁满脸不可思议。 直到萧锦言开口叫了表哥,常骁才赶紧跪下。 “殿下,你怎么来了?” 常骁被册封节度使之后,表兄弟很少见面。 不过,依照儿时的长相,还是认出来了。 萧锦言赶紧上前扶起来常骁:“表哥,不用行礼,我是偷偷来的。” 常骁摆手让出行人员散去,今日就不出门了。 “表哥先忙正事,我的事不着急。” 常骁让出身位,让萧锦言走在前面:“你的事就是头等大事,哪还有别的事。” “刚收到京都的邸报,陛下要为殿下选亲,此次出门就是寻些奇物,给殿下贺喜。” 对于表哥,萧锦言是可信的。 他与舅舅一家是铁盟,已经密不可分,所以将京城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聊完京城发生的事,萧锦言补充道。 “再过几日,表哥就能收到京城的邸报了。” 常骁一阵后怕:“殿下,应州乃是孤城,方圆百里了无人烟。” 萧锦言语气坚定:“表哥,留在京都只能慢慢消耗殆尽。” “那就留在雍城,相信陛下也能理解。” 萧锦言望向应州的方向:“太近了,雍城到京都,快马三日便到。” “越远越好。” 常骁哀叹一声:“那就只能等了,陛下龙威犹在,不会一直纵容大皇子的。” 萧锦言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此去应州,正合他意。 “殿下不可久待,大皇子若是反应过来,定会派兵追杀。” “至于应州所需,你可写信过来,我派人去送。” 常骁也只能做到如此,雍城距离应州也很远。 萧锦言忽然停下来:“表哥,真要送就把曹家送我。” 常骁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好,我找个由头,抄了他。” 萧锦言哭笑不得:“表哥,由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哦?”常骁将耳朵凑过去。 与表哥说好后,萧锦言重回客栈,找到贾六几人。 “粮食的事已经妥了,我和你们一起去,要回来银钱。” 贾六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没了对方的水和食物,他们这会已经饿死了。 “全听恩公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曹家,陈芳上去敲门。 里面的小厮见几人穿着破烂,白了一眼。 “老实等着。” 萧锦言没时间废话,带人冲了进去。 看门的小厮叫嚷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曹员外家。” 萧锦言笑嘻嘻道:“没错,找的就是你们家曹员外。” 小厮见几人是来找事的,旋即大叫起来:“来人啊,有人找事!” 曹家的护院拿着棍冲出来,将萧锦言几人围住。 高文高武手放在刀柄,凝视几人,随时准备拔刀。 贾六把妹妹护在身后,警惕起来。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曹家找事。” 曹志手里拿着纸扇,认出贾六等人:“你们不是卖粮食的那几个人嘛?不是给过银子了。” 贾六瞪大眼睛:“曹员外,三车粮,你就给了一个铜板,太欺负人了。” 曹志眯眼:“给你一个铜板是看得起你,赶紧滚。” 萧锦言笑呵呵:“按照市价,那些粮食值五百文,加上前几日,你打人的医药钱,拢共二两银子。” 曹志听了萧锦言的话,不屑一顾:“原来是找来了几条野狗,我说这些村夫怎么敢放肆!” 高文,高武听到太子殿下受辱,手中的刀微微出鞘,动手只在片刻之间。 萧锦言丝毫没有动气:“现在妥了,加一百两。” 曹志被逗笑了:“一百两?你也配!” “你这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两银子吧!” 萧锦言笑了:“陈芳,人家笑话咱们没银子。” 陈芳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发出得意的夹子音:“见过吗?” “金子!”曹志眼中满是贪婪。 按照官价,市面上的金元宝只有两款,百两制,千两制。 陈芳手中的元宝正是千两制的。 贾家村的村民也大开眼界,直勾勾望着陈芳眼中的金子。 “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跑了!” 小厮将门关上,曹家的护院围得更紧。 曹志搓了搓手:“我说,怎么早上有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傻瓜上门送金子。” 更令曹志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想要啊?陈芳,扔给他!” 陈芳不屑的将金元宝,冲着曹志的方向扔过去。 曹志宝贝一样接过来,险些扭到了脚。 “金子。” 拿到金元宝的第一时间,曹志上牙咬了口,开心地向家丁们炫耀。 “纯金的。” 萧锦言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曹员外,我们冲撞了你,这锭元宝就当是赔罪。” 曹志将金元宝收好:“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瞧你们也不是正经人,把身上的金子全交出来,放你们出门。” 萧锦言给陈芳使眼神:“陈芳,听见没有,还不把身上的金银拿出来。” 陈芳解开包袱,里面全是金子和银锭。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盯着包袱里的金银目不转睛。 萧锦言环抱手臂:“曹员外,现在能放我们走了吧?” 曹志眼中闪过狠厉:“你觉得我傻吗?你不死,我可睡不安稳。” 萧锦言反问回去:“你要杀人越货?” 小青躲在贾六身后:“哥,恩人为什么这样做?就算我们的银子要不回来,也不要这样。” 贾六目不转睛盯着萧锦言,他知道对方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曹志凶相毕露:“你知道就好,动手!” 轰! 没等曹志的人动手,曹家锁好的大门轰然倒下。 穿着红甲的士兵,放下撞门横木,蜂涌进来。 曹志喜出望外:“常大人,这点小事还麻烦大人亲自跑过来。” 第20章 马匪 几百名红甲士兵将曹家围个水泄不通。 常骁皮笑肉不笑:“本官晚来片刻,就要火并了?” 曹志笑呵呵将金元宝往常骁怀里塞:“常大人,您来得正好,这几个歹徒强闯民宅。” 见到有官来,贾村的几个人本能地蜷到一起。 萧锦言笑而不语,盯着表哥。 常骁一巴掌打在曹志脸上,打的曹志眼冒金星:“萧公子也是你能骂的?” “来啊,将曹家的人全部拿下。” 红甲士兵拿出绳索,熟练的将曹家的人绑起来。 曹志这才开始心慌:“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闯入我家的是他们啊!” 常骁轻蔑盯着曹志:“本官在门外听得清楚,你还要动手要人性命?” 曹志嘴巴在颤抖,终于反应过来,萧锦言早和常骁搭上线了,今日的事就是个火坑。 曹志赶紧跪下:“我冤呀!” 萧锦言命陈芳将地上的金银捡起来:“既然曹员外不收,我们就拿回来。” 常骁笑骂了句:“狗东西,得罪我没关系,但你得罪的是萧公子。” “诛你九族也不够赎罪。” 直到此时,曹家才知道自己错在哪! 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曹志朝着萧锦言的方向不停磕头:“大爷,您饶了我,全是我的错。” 陈芳跪下,用后背给萧锦言当凳子。 萧锦言稳稳坐下:“你刚刚若是对着贾村的村民磕头,兴许能留你一条狗命!” 曹志爬着向前,抱住萧锦言的脚。 “大爷,我真知错了,我保证把粮食钱都给他们。” 萧锦言一脚将其踢开,曹志还要往前,被高文拔刀架在脖子上。 萧锦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我刚进来院子的时候,你直接将银子结清,此事已了。” “我拿出那锭金元宝的时候,你若是放过,最多花钱消灾。” 萧锦言站起来,俯视曹志:“可你不知好歹,想全都拿。给你机会了,是你没把握住。” 曹志赶紧自己扇自己巴掌,脸蛋很快扇肿了。 “我该死,我该死!” 萧锦言蹲下来,眼对眼:“你是挺该死的。” 曹志又爬到贾村人面前:“兄弟们,我的良心被狗吃了,黑了你们的粮食。” “我保证,打今天起,绝对不会再犯。” 贾村的人都是些淳朴的人,只想着息事宁人,不把事做绝。 小青很快便心软了:“哥?” 贾六毕竟也没经过这种事,同样看向了萧锦言。 萧锦言冷笑道:“你害怕?你这样的蛀虫,在雍城祸害了多少平民百姓?” “他们的冤屈又向谁诉说?” 曹志赶紧又爬过来,身上的上好绸缎裹满了泥:“大爷,我是衷心的悔过,求您了!” 曹志拿头撞地,长跪不起:“大爷,我一定改过自新。” 萧锦言冷笑两声:“你后悔的不是你做些的那些事,你后悔的是你要死了。” 萧锦言懒得和曹志叨叨:“表哥,这里的事交给你了。” 常骁点头:“曹家的家资,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 萧锦言也点头:“表哥,我要继续赶路了!” 常骁眼中含泪,萧锦言这一去,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再见到。 “这么着急?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萧锦言上前拥抱常骁:“表哥,我在雍城耽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要继续赶路。” 常骁也知道,如今远没有到可以携带的时候,贴着萧锦言耳语。 “殿下且记住,此去应州路途遥远,无论发生什么,殿下的千金之体最重要。” 只要萧锦言活着一天,常家就没倒下。 萧锦言拍拍常骁的后背:“知道了,表哥。” 告别了常骁,萧锦言又给了贾村的人二两碎银子。 “我懒得去找曹家的账房了,这些银子全当你们卖粮的钱。” 贾家人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结尾,坏事变好事。 二两银子足够他们盖两间瓦房,娶个婆娘了。 贾六却没接银子:“大人,我们想跟你走。” 其他的几位村民也明白过来:“大人。” 萧锦言心中是很乐意多点人的,一个地方的发展,有两个基本条件。 土地和人! 路上的时候,他已经仔细研究过应州地势,土地纵深是够的。 人口是远远不够的。 萧锦言的目光从几个黝黑的面孔上闪过:“你们想好了?我去的地方极远。” 贾六等人重重点头:“大人,我等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愿意跟着大人。” 萧锦言点头,又让陈芳给了几两银子:“去买马和马车,我在出城口等你们。” 半个时辰后。 贾六四个男子带着贾青出现城门口,几人没有买马,而是买了骡子和驴。 四头骡子,两架驴车,驴车上有数件杂货,吃的和用的都有。 陈芳暗讽了句:“终究是小家子气,竟买些不入流的东西。” 萧锦言要他住口:“出来了,别甩宫里的脾气。” 陈芳暗自为殿下叫苦,竟然沦落到和这些糙汉子搅在一起。 贾六倒是很会省银子,购置了这么多的杂货,根本没用完,剩下来许多铜钱。 萧锦言让其把铜钱交还给陈芳,并没有过问对方买了什么。 有了骡车,贾青与贾六一行人同车,不再和萧锦言同车。 萧锦言坐腻了马车,偶尔也会下去骑会骡子。 马背太高,没有技巧很难操纵,骡子就不一样,温顺许多。 一行人,就这么走了三天,在一处沙丘处停下。 “停,今夜就在这里扎营吧。” 目光所及之处,绿色的植被已经变得很少。 天空有鹰和秃鹫掠过,更远处有灰色的狼在观望。 贾六心事重重地走过来:“大人,前面是嘉城关,过了关口再没有村落了。” 萧锦言在地图上知道,前面应该有几个城镇的。 贾六这些当地人却说,之前北边有条河,后来河水干涸,关外的人没了水源已经回来了。 萧锦言还在贾六口中得知一件事,嘉城关外是有马匪的。 萧锦言很纳闷:“外面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有马匪?” 贾六说是西北有个死人谷,就在去往应州的必经之路上。 那里住着的全是穷凶极恶之人,时不时地成群而出,抢劫过往的商队。 第21章 应州之险 拾来干枯的干柴,从干柴上刮下木质绒毛,火石碰撞的火花掉在易燃的木绒毛上。 一堆火点燃。 贾六挑起烧红的木头,又升起团火,准备架锅烧饭。 “行啦,你们那锅用来热馍,煮汤,我来做饭。” 常年围着土地转,萧锦言野炊的经验很丰富。 陈芳又要出口说些什么,被萧锦言出声打住。 “你们做的东西难以下口,是想恶心死我?” 禁足东宫的时候,萧锦言除了种地,就是研究做菜和各类调味品。 娴熟地在锅里倒油,加入辣椒,香叶,白芷等香料,炒香。 炒香后加入剁好的羊肉,加入鸡精,盐,酱油,再将一些干货一股脑倒进去。 “一炷香的时间开锅。” 羊肉锅还没熟,贾村的人已经忍不住地咽唾沫。 还没见过有人这样做饭。 “哥,放那么多油,得有多好吃啊!” 贾青眨着大眼睛,她们家一年也用不到这么多油。 贾六拽了贾青的胳膊:“那是大人吃的东西,别看了。” 贾青抹了把嘴,抱着干草去喂马。 羊肉锅很快冒起大泡,萧锦言用木勺舀出来些肉汤尝尝味道,刚刚好。 “陈芳,多加点柴,收收汁。” 陈芳弄点细柴放在锅底下,火势更旺,羊肉锅里的肉汁剧烈的冒泡。 锅里面冒出的浓烟更浓。 “出锅!” 羊肉锅里的汤汁完全被吸收,各类食材的表面油得发亮。 萧锦言把碗摆上,亲自给众人舀菜:“馍热好了吗?先来端菜。” “端菜?” 贾村的几人都僵住了,萧锦言在邀请他们吃同一锅饭。 他们是仆人,与仆人同锅吃饭,在武朝是不可能得事情。 萧锦言翻白眼:“孤给们盛菜,还要端到嘴边?” 贾村的人这才低头排队走过来,端起大碗,端起来之后就走到极远的地方。 贾狗剩端着碗挤到贾六兄妹旁边,吃得满口是油。 “六哥,你给弟兄们找了个好主人。” 另一个贾村的村民,边吃边笑:“六哥,羊肉能做出这个味道,死了也值得了!” 贾六笑出声:“大人这么瞧得起我们,我们更应该好好做事。” 贾狗剩又瘦又黑,靠在枯树干上:“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哈哈,如果能天天吃到,我愿意少活十年!” 羊肉锅非常好吃,但是贾六却没有吃多少,将碗中剩余的肉分给妹妹和贾家村的三人。 “我先去放哨,狗剩后半夜接我。” 狗剩点头:“六子哥,我马上就来。” 其实晚上放哨的人,不止有贾六,高文高武俩兄弟同样是分工明确。 太子殿下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谁也不知道,这些穷怕了的人,会做出什么。 贾青在地上铺了杂草,又在草上铺了羊皮席。 “大人,可以睡了!” 旁边是火堆,头顶是星星。 此次出行,第一次野外扎营,萧锦言觉得一切都新鲜。 “晚上凉,你也挨着火堆睡吧。” 贾青听了萧锦言的话,开始解衣服,惹得对方赶紧开口。 “得得得,算我多嘴,你想在哪睡就在哪睡吧!” 贾青脸发烫,这才明白是自己会错意。 也是打此刻起,她明白,萧锦言对她们一行人好,什么都不图。 她有福气,摊上这么好的主子。 京都。 秦府。 秦芊芊眼中有泪光:“爷爷,芊芊不想去。” 秦太公有所动容:“孩子,生在秦家苦了你了!” 跟在旁边的丫鬟银环同样眼睛通红,最是离别苦,自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却要去应州那等不毛之地。 一旁的秦父劝说道:“爹,何苦如此?” “现在仍有退路,只要大皇子出口,我们秦家也可以拒了这桩婚事。” 秦太公威严犹在:“你记着,我秦家效忠的是陛下,不是哪位皇子。” 话说到这份上,秦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送着闺女上车。 一百禁军开道,太监和宫女紧随其后,秦家陪送的嫁妆一样不少,足足十辆马车。 秦芊芊上了马车,脑袋又从帘子中钻出来。 一步一回头,向着爷爷招手。 马车中的银环泣不成声,直呼小姐的命好苦。 离别的悲伤气氛一直持续到城门口。 秦芊芊探头,见秦家的人都已经回府,脸上浮现古灵精怪的笑容。 “银环,别哭了,给本小姐准备马,我要骑马。” 银环见秦芊芊笑容灿烂,哪还有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姐,你怎么能抛头露面?” 秦芊芊嘟起嘴,解开衣服,红色的婚服下面竟是一身皮甲。 “怕什么,以后没人再管着我了。” 应州是什么地界,秦芊芊丝毫不在乎,她只知道,自由在向她招手。 秦芊芊的手掐着银环的脸蛋,来回摇晃:“银环姐姐,求求你了。” 银环长叹一声,终于明白小姐刚才都是演给老太公看的。 “小姐,你万一磕着碰着,奴婢怎么和老太公交代!” 秦芊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会有事的,我从小骑马,马技好着呢!” 银环拗不过秦芊芊,只能下了马车,去准备马匹。 银环很快从秦家随从那里要来一匹黑鬃马,秦芊芊喜欢极了,一个翻身上马。 “银环,我在前面的村落等你们。” 秦芊芊娇喝一声,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银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催促车队,走的快些,免得落下太多。 大皇子站在城头,望着那抹倩影走远,眼中闪过一点失落。 旁边的心腹拱手:“殿下若是反悔,属下这就去拦下秦小姐。” 大皇子眼中的失落化为坚定:“不用了,太子那边不用太关注了。” 心腹很诧异:“殿下,可是太子爵位还在,又与言家,秦家联姻。” 大皇子轻笑出声:“一群没上过沙场的笨蛋,没人能在嘉城关外活下来。” 早在他提出应州这块地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给太子下了死刑。 大皇子又望了一眼车队:“只希望她会安安稳稳的回来。” 登顶之路总是孤单的,可这一次,父皇妄想能让太子拖住他的脚步。 太幼稚了! 他现在只需静静等待太子的死讯,为最后的行动准备! 第22章 谁去做卧底 嘉城关,城墙早已被黄沙侵蚀,城门的大匾也被黄沙描了金边。 车队进城,萧锦言明显感觉到此地与他处的不一样。 无论小贩,还是商队,人人腰间别刀。 每个人都神情紧绷,与武朝别处的城池,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在这里甚至能够见到北莽人,光明正大坐在路边吃羊肉。 众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一家挂着酒字旗的客栈前,伫立一名侠士打扮的人。 那人戴着斗笠,脸上被黑布罩着,只露出眼睛,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你来得好慢。” 萧锦言脑袋快从肩上歪掉:“言诗琴,你怎么会在这?” 言诗琴倚着客栈前的木头柱子:“这两天,我都在门口等着,你终于来了。” 言诗琴看到萧锦言身后跟着的人:“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萧锦言被逗乐:“依你说,该带几个?” 言诗琴背身走向客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着言诗琴走入房间,萧锦言没有看对方之前的随身丫鬟,心里疑惑地跟着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之后,言诗琴先把门窗关实,然后拿掉斗笠,露出冷漠的冰霜脸。 “你是来逃命的,不是去游玩的。” 言诗琴从怀中摸出嘉城关外的地图,上面标注了死人谷和应州的位置,死人谷就在去往应州的路上。 “这里,这,还有那都是马匪常出没的地方。” “人越多,越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 萧锦言见对方一本正经,反问道:“你不会一个人赶到此处吧?” 言诗琴:“成大事者,当有此心。” 萧锦言注意到,言诗琴身上的侠客装,有不少破损处。 不用想也知道,一路上,不晓得从马背上甩下来几回。 “你和我不一样,完全可以跟着东宫的队伍前来。” “外面的马匪再凶,也不是禁军的对手。” 从小到大,心里装的都是女子救国,可真的踏出去这步,走出去这么远,还是会想家。 言诗琴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爹不会同意你我的婚事。” 言首辅外冷心热,对言诗琴还是很上心的。 萧锦言将那封信拍在桌上:“你这家伙,信本来是写给八皇子的。” 言诗琴目如明月:“是。” 萧锦言不开心地挑眉:“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言诗琴拿起信纸,将纸撕成碎纸条。 “你,大皇子,八皇子,我只看重最弱的一股势力。” 萧锦言是个聪明人,言诗琴轻轻一点便想明白了。 武朝重男不重女,想要达成心中所想,只能雪中送炭。 半年前的太子与大皇子,势当力敌,有成国公为太子撑腰。 可如今,舅舅的门生故吏已经被清理,东宫成了最弱的势力。 萧锦言来了兴致:“可那是应州,不毛之地,你又能做什么?” 言诗琴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应州挨着三国,北莽,西夏,大月氏。 虽和武朝没太多联系,可几回在外面。 萧锦言不敢苟同:“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反正你要当太子妃的事已经妥了,父皇已经下令。” “我们之间两清了。” 言诗琴冷笑:“没有我,你认为你能活着穿过死人谷?” 萧锦言吊儿郎当盯着言诗琴:“不,我要灭了死人谷。” 言诗琴瞠目结舌,樱桃小嘴微张:“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萧锦言摇头。 应州想要发展就要保证马队通行,能够通商,安全才是生产的第一要素。 剩下的就是吸纳人口。 言诗琴脸色铁青:“朝廷出兵几次,都没有剿灭,凭你们几个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萧锦言没耐心再和言诗琴聊下去。 “多等些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成果的。对了,我需要借用下你的地图。” 萧锦言出了门,就找到陈芳他们,小团体第一次开会。 地图被挂在墙上,萧锦言用毛笔圈住死人谷。 “这个地方是马匪的老巢。” 萧锦言停顿片刻,又圈起应州。 “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一路上贾村的人也差不多了解,萧锦言是要去应州上任。 陈芳和高文高武兄弟,是从东宫出来的,太子殿下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贾家村的这些人都是农民,同样如此。 萧锦言在死人谷画了个叉:“我要拿下这里,凭我们房间中的九个人。” 此话一出,除了萧锦言,其余人都愣住了。 陈芳立刻趴在地上磕头:“殿下,你可不能做傻事!” 贾六也在劝说:“大人,我们完全可以绕道,不必从中穿过。” 萧锦言的思量和远大规划,是几人无法明白的。 “我意已决,下面说说我的计划。” “首先,我们需要了解死人谷究竟有哪些势力,这几日你们在城中打探下。” “然后,我们需要一个人深入死人谷,去当卧底,里应外合,一举将马匪全部消灭。” 萧锦言此话一出,高文高武兄弟立刻表态。 “殿下,在座的人,我二人武艺最高强,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 贾六也站起来:“我愿意深入虎穴。” 萧锦言摇摇头:“卧底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首先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而且要深谙与人打交道。” “必要的时候还要随机应变,你们都太老实了。” 萧锦言看向狗剩,这家伙虽然瘦瘦弱弱的,可有股机灵劲,而且丢在人群里丝毫不显眼。 贾狗剩眼神躲闪:“大人,不会是要我去吧?” 萧锦言询问:“你识字吗?” 贾狗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识。” 消息的传递是门学问,总不能消息拿到手,却传不出来。 萧锦言在房间踱步,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晓得萧锦言下一步要做什么。 “要机灵,随机应变,还得识字。” “有了!” 萧锦言恍然大悟:“我去。” 陈芳的公鸭嗓离开夹不住了:“什么!” 听到萧锦言要自己去,先前害怕的狗剩,赶紧毛遂自荐。 “大人,我愿意去。” 萧锦言语气坚定:“不用讲了,就我去。” 第23章 死人谷大当家 “我先混入死人谷内部,你们在外面等我的消息。” 陈芳和两名侍卫先跪下来。 “殿下,万万不可,您乃千金之躯,决不能做出此等事。”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萧锦言压了压手:“如果出了什么事,会怎样?” 陈芳低着头,不敢讲话。 萧锦言要自己去的原因,很简单。 无论是谁,去到死人谷,与那些匪徒打交道,都难免心慌。 唯独他不会,因为他的特殊,令他有种第三人称的体验,武朝就像他在经历的一场游戏。 不同的是,他只有一条命,没有复活的机会。 也正因为特殊经历,所以他与人交往时,能够游刃有余,更能随机应变。 陈芳等人见萧锦言心意已决,只能依照殿下的意思去做。 贾六几人在城内打探关于马匪和死人谷的信息,陈芳则去官场走动,了解死人谷的最新动向。 客栈里只有萧锦言和言诗琴,其余人皆兀自去忙了。 言诗琴却忽然邀请萧锦言,前去闺房一叙。 萧锦言推门而入后,发现言诗琴穿着白色薄纱,曼妙的双臂忽隐忽现,长发自然散下,脖颈处还有水渍。 方桌上点着红蜡烛,还有几碟小菜。 萧锦言满脸审视:“言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言诗琴披着薄纱,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坐着长条凳。 “陛下赐婚,你我是夫妻,吃顿家常便饭不正常?” 萧锦言坐了下来:“言小姐,我们已经交易完成,尽管你确实有些姿色,可着实有些突然了。” “我觉得吧,两个人还是要慢慢培养感情。” 言诗琴自顾自倒杯酒,纤细手指捏住酒杯,在萧锦言面前晃了晃:“你想多了。” 萧锦言笑呵呵道:“你是在玩火。” 言诗琴第一次喝酒,酒水入喉之后,有了作呕的反应,不过仍是强忍着咽下去。 “我没时间思考你所谓的感情,你也不想死了之后,没有子嗣吧?” “放心,我会让你的儿子成为皇帝。” 萧锦言本想夹筷子菜,听到言诗琴的话,直接面部表情失控。 “你这个疯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前面就是死人谷,外面全是黄土,你竟然在跟我聊传宗接代的事情。” 言诗琴冷若冰霜的脸,没有一丝起伏。 “你是没被废的太子,你的儿子就是皇孙,有皇室血脉。” “你死之后,我会助他登上皇位!” 萧锦言站起来,没兴趣再和这个疯女人多待半刻:“呵,原来你是怕我死了,你的女帝梦失败。” “女帝梦?”言诗琴眼中终于有了波动:“你说的倒也不错。” 酒色上脸,言诗琴的脸有了红润,她本来就颜值出众,皮肤白皙,眼下更有女子韵味。 萧锦言骂骂咧咧:“死人谷,我会铲除。” “我们之间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萧锦言直接摔门而出,懒得搭理这个疯女人。 言诗琴诧异的看着萧锦言出门,对方的行为在她的意料之外。 京都第一才女,内阁首辅的女儿,她的外貌和气质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而萧锦言只是个武帝的棋子,面对仙女般的女子主动献身,他竟然看都不看。 言诗琴无奈地摇头:“就算你和想象的不一样,又如何?” “言诗琴啊言诗琴,你的命运只能如此了吗?” 离开言诗琴的房间后,萧锦言发誓,以后离言诗琴这个女人远远的。 那封信本是写给八皇子的就令他心中厌恶,如今又搞出传宗接代。 那个女人从头到尾只想着权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陈芳急匆匆上楼,正巧遇见心情不爽的萧锦言。 “殿下,有好消息了。” “死人谷的大当家半年前被官府抓到,就关在嘉城关的大牢中。” 萧锦言眼前一亮:“大当家,好,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陈芳重重点头:“我已经买通狱卒,殿下可以随时进入大牢。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一场劫囚的好戏。” 萧锦言疑惑:“那些狱卒这样都愿意配合?包括放走死人谷的大当家?” 陈芳继续点头。 “嘉城关的狱卒都穷疯了,朝廷早就停俸了,在这里谁有银子就听谁的。” 陈芳还聊起关于马匪的事情,官府就剿匪,根本不是剿匪,而是没啥油水了,去抢马匪。 凑巧,死人谷的大当家当时就在其中,顺道抓来了。 “嘉城关的这些官本以为立下一件大功,可上面除了口头嘉奖,再也没了后话。” 萧锦言听得直皱眉:“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快黄昏的时候,在城里打探消息的贾六一行人也回来了。 带来的信息和陈芳差不多。 嘉城关现在属于三不管的地带,什么人都有,谁有银子谁最大。 贾六带来了这位大当家的详细情况。 此人名叫啸西风,在关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晓得抢了多少商队,连北莽人也不放过。 因为一次疏忽,被官府截获,就关在嘉城关大牢中。 萧锦言把众人聚在一起,布下详细的计划。 他先伪装成囚徒混入大牢,陈芳借机送菜送酒,将他的情况讲给啸西风听。 等到他和啸西风混熟之后,高文,高武伪装成狱卒,被他挟持,打开大牢。 萧锦言带着啸西风逃出大牢,混入死人谷。 至于混进死人谷之后的计划,就另行规划! 期间,陈芳想让高文救出萧锦言,顺理成章地跟在萧锦言身边,能够护住萧锦言。 这个想法直接被拒绝了,高文高武两兄弟是东宫侍卫,是武状元的前三甲,身上一股官风。 土匪的眼睛最精明,当没当过官,一眼就看出来。 萧锦言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拍掌提醒众人:“真为了我打算,就精明一点,演得像些。” “如果出了一点疏漏,被啸西风看出来,才是真的害我。” 为了配合萧锦言,高文,高武两兄弟已经开始互相喂招,营造被制服的场景。 陈芳也拿起萧锦言写下的人设,回房练习。 卧底的事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第24章 开始下套 演练了一天,萧锦言换上发灰的囚服,被押入大牢。 嘉城关的大牢十分寒酸,牢房的木头栅栏甚至都被腐蚀了,从上面能抠掉许多木屑。 所有的犯人都挤在一间牢房,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萧锦言看见了一个满脸胡渣,鹰钩鼻的中年男人,身后有两个瘦弱的男子正给他捶背。 啸西风也瞥了萧锦言一眼,随后便没了兴趣。 狱卒把萧锦言带到牢房前,打开手铐脚铐,用力往里推。 “滚进去。” 萧锦言一个踉跄,险些磕个狗吃屎。 狱卒拿鞭子敲击牢房的木栅栏:“都给我老实点。” 放完了狠话,狱卒相继退下。 萧锦言自顾自骂了两声,囚犯们依旧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冷眼旁观。 “小子,细皮嫩肉的,犯了什么罪进来的?” 说话的正是啸西风。 萧锦言深知不能表现的太过亲切,冷声道:“小爷没罪。” 啸西风从墙缝捡来一块石头砸萧锦言:“没罪,你会进这里来?” 萧锦言直接捡起那块石头,砸回去:“别以为小爷和你们这些臭烘烘的废物一样。” 啸西风身边的两个瘦子站起来,准备和萧锦言动手。 不料萧锦言直接握着石头冲过去,对着啸西风的脑袋就砸。 大牢里的其他囚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萧锦言如此胆大。 啸西风同样没反应过来,脑袋直接被开了口子,血哗啦流出来。 两个瘦子急忙去按住萧锦言,萧锦言随便挣扎了两下,不料两个瘦子直接被掀翻在地。 大牢里的囚徒,每日一餐,清汤寡水,根本没什么营养。 而萧锦言天天大鱼大肉,各类水果不离嘴。 快饿昏头的人拳脚再怎么厉害,也是病秧子一个。 萧锦言本来的计划是,借机发生矛盾,然后吃点苦头,被啸西风擒住,顺势拜对方为大哥。 可现在,对方的两个马仔如此不给力,直接掀翻了。 啸西风同样被压着打。 事已至此,萧锦言也只能将错就错,用石头砸啸西风。 啸西风只能大喊:“大爷,饶命,小的服气了。” 萧锦言见好就收,坐在旁边:“一群垃圾,也敢惹小爷。” 被萧锦言殴打的啸西风用囚衣擦掉额头上的血,蜷着手端在墙角,不再敢正眼看萧锦言。 “大人,都是小的冲撞了。” 萧锦言本想拿根稻草叼住,但看到上面全是泥,瞬间没了兴趣。 “以后把眼睛擦亮点,我也是你能惹得?” 啸西风和两个小弟老实蹲下来,听着萧锦言训话。 “放饭了!” 狱卒挑着两个泔水桶过来,那些坐如枯槁的囚徒,眼中终于有了反应。 狱卒将泔水桶扔到地上,里面就是些烂菜叶,飘着几滴油水。 囚徒们蜂拥一般往前冲,啸西风大喝一声:“都他娘不想活了?” 听到啸西风的大吼,囚徒们都楞在原地。 啸西风先舀了菜汤,殷勤端过来:“爷爷,您先吃。” 萧锦言直接将其打翻:“滚,这也是人吃的东西?” 啸西风一脸可惜:“爷爷,这可宝贵了,上面还有菜叶呢!” 萧锦言是真的没兴趣:“这玩意喂猪都不配。” 啸西风见萧锦言不喝,只能折返回去,自己先吃。 尽管大牢中的伙食极差,只有刷锅水,还是被囚徒们舔的渣滓都不剩。 甚至有人在舔桶。 萧锦言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无精打采了,就吃这点东西,根本没精力操心别的事。 狱卒将泔水桶收走后,陈芳也带着菜龛过来了。 这下,所有的囚徒都站起来了。 啸西风更是还没等菜龛打开,已经站起来,张开罪。 陈芳将菜龛打开,里面的烧鸡,羊肉,饼子,全都摆在地上。 “少爷,你吃苦了。” 萧锦言随手把烧鸡扔给啸西风:“你叫我一声爷爷,我就不会亏待你。” 烧鸡掉在了稻草上,啸西风也不管脏不脏,抱起烧鸡就啃起来。 其他的囚犯围在啸西风旁边,只要掉点肉渣,就如疯狗一样,抢成一团。 萧锦言又扔了几块羊骨头:“瞧你们这点出息。” 陈芳刚要把背好的剧本演练一遍,被萧锦言摇头。 现在牢房里的人都惦记着吃吃喝喝,就算陈芳说了,也不会有人听。 萧锦言也在吃东西,然后将吃剩的菜全部洒出去,尽量让这些犯人雨露均沾都尝到些滋味。 大牢里的囚徒都疯了,但凡是沾了菜汤的干草,都被舔的发光。 啸西风吃完了烧鸡,剩下的骨头更是令几个小弟放入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啸西风和牢房中的其他囚徒立马把萧锦言当成了神,当场跪下。 “爷爷,你是我亲爷爷。” 萧锦言见时机已到,冲着陈芳点头。 陈芳瞬间戏精上身:“少爷,出大事了!” “少爷玩的那个女子是位大官的闺女,咱们使的银子根本不作数。” 萧锦言皱眉:“不就是个女子,本少爷娶了就是!” 陈芳说的有鼻子有眼:“那女子衣衫不整的回家,没多久就上吊了。” “那家人就这一个女儿,已经放出话来,要整死少爷。” 啸西风聚精会神的听着,对待这位阔少爷的事情格外上心。 萧锦言脸上也有了紧张:“本少是出来做生意的,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陈芳哀叹一声:“少爷,若是在咱们得地盘,凡事都听家里人的,谁不给咱们几分薄面。” “可现在,在这个穷乡僻壤,人家根本不给我们面子。” 萧锦言瞪眼道:“我进来的时候,看牢房的狱卒并不多,你找几个身手好的,把我就出去。” 陈芳压低了声音:“少爷,人手我已经找好了,只是救出来少爷之后怎么办?” 萧锦言眼角的余光瞥着啸西风等人:“救出来就回家,不理会什么官不官的。” 陈芳摇头:“少爷的案子已经递交京都兵部,武朝命案必破,就怕少爷回了家也无用!” 萧锦言忽然生气的踹倒菜龛:“不就是玩了个女人,小爷的命真这么倒霉?” 听了全部对话的啸西风意有所动,开始往前挪动。 第25章 倒翻天罡 “爷爷要是没去处,我倒是有个好地方。” 萧锦言听到啸西风讲话,本能地嫌弃:“你能知道什么好地方?” 啸西风坐得更近些:“爷爷,出了嘉城关有块无主之地,叫做死人谷。” “爷爷可以在那先躲一阵,等到这件事的风头过了,再回来享福。” 萧锦言嘴里还是在嫌弃:“不就是土匪窝,什么死人谷!不去。” 陈芳在旁边愣着,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按照演练的话术,他和殿下应该把啸西风捧得高高的,让对方相信殿下。 如今反倒是殿下压着啸西风一头。 啸西风在大牢关了大半年,眼下有了能出去的机会,哪能放过。 “爷爷,您信我,保证您在死人谷过得快活。” 萧锦言冲着陈芳使眼神:“陈芳,你怎么看?” 陈芳立马懂了,跟着啸西风说:“少爷,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这件事完了,再回来也不迟。” 萧锦言有些不耐烦:“行了,什么时候过来劫狱,记得替本少爷准备马匹。” 陈芳与萧锦言约好明日午时过来,那个时候城门守卫最松,可直接冲出去。 商议好了时间,萧锦言便催促陈芳先走。 啸西风把自己软趴趴的稻草床让给萧锦言,又让小弟将囚服脱下来,为萧锦言扇风。 其余囚徒们,同样是按脚的按脚,捶背的捶背。 萧锦言明白,这些人如此殷勤,是想跟着逃出去。 啸西风率先开口:“都退远点,别热着爷爷。” 更多想涌上来的囚徒又退回去,现在萧锦言就是大牢里的香馍馍。 萧锦言打了个哈欠:“瞧你们激动的,都养好精神,明天带你们一块出去。” 很多事情,萧锦言不想动脑子,啸西风可不敢不动脑子。 啸西风小声的说:“你们都听好了,明天出去后,撒腿往城外跑。” “跑得出跑不出,全凭你们脚力。” 囚徒们重重的点头,他们也深知机会难得,如果不趁着这次跑出去,八成要死在大牢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芳多带了两个菜龛,有肉也有酒,比牢里的断头饭还要丰盛。 囚徒们吃的满嘴是油,连着给萧锦言磕了好几个头。 至于酒水,竟然没有囚徒去碰,生怕喝多了酒水,误了明日的大事。 萧锦言有时眯眼去打量其他人的状态,不再是眼中无神,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相反,每个人都变得尤为亢奋。 计划的事情越来越偏,萧锦言有一点担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次日。 公鸡刚打鸣,大牢中的囚犯全部站起来。 高文和高武,陈芳穿着夜行服,敲晕了狱卒,拿着钥匙打开牢门。 原来的计划是,萧锦言勒住他们扮成的狱卒,看来他们也知道变通了。 “少爷,走了。” 牢房中躁动起来,囚徒们跃跃欲试。 啸西风先开口:“让爷爷先走。” 众位囚徒没有一人敢动,能在牢房中搞出大鱼大肉,萧锦言已经用能力深深折服众人。 一行人跑出大牢,萧锦言发觉大牢门口竟然有三十几匹马。 陈芳解释道:“少爷,边陲小镇,就这么多马匹,全在这了。” 啸西风直接愣住了,他在死人谷的时候,坐骑是匹跛脚瘦马。 萧锦言手下的马匹,竟然全都是上等好马。 “全都上马,没马的凑一凑。” 萧锦言指挥这些囚徒上马。 “爷爷,你们跟着我。” 啸西风夹紧马背,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萧锦言看见高文高武兄弟,和陈芳也骑上了马,跟在后面。 “好吧,全乱套了。” 三十几个囚徒骑着上好的马,路上的黄土被激起一阵。 激起来的黄土聚成一团,变成了沙尘暴,直接席卷向城门处。 大地撼动,墙上的土灰也被震掉许多,守城墙的散漫士兵猫得很远。 在嘉城关守这么久,还未曾见过此等阵仗。 黄沙滚滚中,谁也不知道城门经过了多少匹马。 激起的黄土,一炷香的功夫才缓慢消散。 客栈刚好距离城门不远,萧锦言等人经过的时候,坐在二楼的言诗琴尽收眼底。 萧锦言还是去了死人谷,她又该何去何从。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被许给太子,已经没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 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谋划许久,竟是这样的结果。 贾青端着饭菜,蹑手蹑脚的进来:“吃,吃饭了。” 言诗琴了解贾青一行人的出处,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对于没敲门的事情没有追究。 言诗琴抹了把眼泪,将窗户关上。 贾青还是发现了言诗琴的眼睛红了:“夫,夫人不用担心,萧大哥不会有事的。” 言诗琴对这个小姑娘印象深刻,恰巧是因为贾青的性格。 生长在京都,对于怯怯懦懦的小姑娘倒不多见。 “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 贾青嘟起嘴:“萧大哥是好人,好人都会长命百岁。” 或许是一路很少与人讲话,言诗琴也想找人聊聊,消磨时间。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贾青讲起贾家村的事情,她守着萧锦言,对方并没有动手动脚。 贾青的容貌并不差,比很多乡下女子标致。 萧锦言能够坐怀不乱,确实令人出奇。 不过想到她的献身,也被萧锦言无视,便没来由的有些生气。 难道她真的身材很差?模样极丑? 言诗琴放下筷子:“到头来还不是一个死。” 贾青眼中自信的望向窗外:“我哥说了,萧大哥不是人,是天上的神仙,普通人伤不了他。” 言诗琴撇了嘴:“如果真是天上的神仙,他就不会来应州这样的不毛之地。” 贾青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反正,跟着萧大哥,小青吃了很多好吃的。” “哥哥他们常说,跟着萧大哥这几天,前面十几年都白活了。” 言诗琴倒是有些诧异,诧异的是这些普通人对萧锦言如此忠心。 这类忠心是银钱买不到的。 “希望吧,他那套不入流的计划,真的有效果。” 第26章 我成头领了 出了嘉城关,莫说植被,就是枯木都很少见。 处处是荒漠和险滩。 萧锦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应该会有钾。 此处的荒漠并不是忽高忽低的,地势比较平坦。 老师讲过,这类地形并不是先天的沙漠,乃是水土流失导致的。 通过植树造林是能够修复土地的。 本以为像啸西风这等贼寇,在大牢的时候认自己为主,只是随机应变。 不成想,出了嘉城关后,啸西风仍然事无巨细,询问萧锦言。 萧锦言几次不耐烦:“你不是什么死人谷的大当家吗?怎么磨磨唧唧的?” 啸西风听到萧锦言如此骂他,不仅不气,反而笑盈盈。 “爷爷,我现在就是您的一条狗,哪里是什么死人谷老大!” 萧锦言只能无奈地指挥对方:“快点赶路,你敢让本少爷睡荒漠,我要你好看。” 啸西风脸如苦瓜:“爷爷,有件事,爷爷要心中有数。” 萧锦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有屁就放。” 啸西风感慨道:“死人谷的马匪是最不讲道义的,我被官兵抓到半年,连个看望的都没有。” “只怕,死人谷中早已换了当家的。” 萧锦言听到对方如此说,才反应过来。 他这个大当家被抓进去那么久,死人谷里的土匪就没人想过赎他,甚至没有人看望他。 “爷爷还要早做准备,咱们这些人过去,难免会被人甩脸子。” 萧锦言看着三十几匹马,三十几个人陷入沉思。 他最初的计划是,只救走啸西风一人,通过对方贼首的身份混进死人谷。 三五成群,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一批不小的势力,死人谷还会不会接纳他们? “你被捕的时候,死人谷什么情况?” 啸西风仔细回想:“有百来号人,多为犯事的囚徒,还有是从附近村子和商队掳来的女人。” 萧锦言纳闷道:“附近还有村子?” 啸西风摇头:“如今是没了,都被抢到谷里去了。如今走这条道的商队也不多了。” 萧锦言正聊着死人谷的情况,有几个囚徒发觉不远处有骑兵。 是四个骑着骆驼的马匪。 没等萧锦言开口,这些被憋疯了的囚徒已经骑马,一窝蜂冲了过去。 这几名马匪本来想着出来碰碰运气,能不能碰到商队,正躺在沙子上休息,忽然看到黄沙漫天。 十几骑冲他们冲来。 骆驼本就缓慢,加上对方人数众多,只一个照面,四人就被拿下,拿刀架着押向萧锦言。 “跪下!” “栓子,老驴,怎么是你们几个?”啸西风瞧见这几个人后,顿时眼前一亮。 也有人认出了啸西风:“啸大哥?是你!” 萧锦言皱起眉头:“你们认识?” 几人本是啸西风在死人谷的心腹,因为啸西风被抓,在谷子里的地位每况日下。 现在只能被派出来,做最苦最累的活计。 方才被抓的时候,正躺着偷懒。 啸西风朝着萧锦言拱手:“我现在不是你们老大了,这位才是!” “若非爷爷大显神威,把我等救出来,你我兄弟要下辈子才能见面了。” 栓子等人也相继跪拜,跟着啸西风认了新大哥。 萧锦言也见怪不怪了,只要拿下死人谷,甭管是卧底,还是老大,都无所谓了。 “你们都是刚从谷里出来的,里面什么情况。” 从栓子口中了解到,死人谷的大当家是北莽的十几名骑兵,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如今谷子有二百多号人,一半以上都是北莽人,他们这些武朝人只能敢最累的活。 “大哥,现在你回来了,我们把那些北莽人赶走。” 啸西风转头看萧锦言的反应,这个小群体,萧锦言是头头。 萧锦言给的意见是:“先到谷子外扎寨。” 有了谷子里的人引路,一行人很快便来到死人谷。 地如其名,正中间是条不宽的峡谷,两边的山壁上有上山的路,其中有不少窑洞。 死人谷当中的马匪,就住在窑洞当中。 来到谷外后,萧锦言并没有贸然进入。 而是采用先礼后兵的法子,让栓子去带话。 不料,那些北莽人听了栓子的话,并未给出能否进谷的回应,只是先让众人等着。 啸西风当时就要拿刀冲进去,见没人拦他,只能把刀砍向沙子里。 “这些北莽人欺人太甚,竟然敢把爷爷晾在这里。” 陈芳细心的趴在地上,为萧锦言当凳子。 萧锦言坐下来脱鞋,整理鞋子里面的沙子。 “行啦,咱们满打满算就四十来号人,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高文和高武两兄弟则表示,他们每个人都能对付十人。 萧锦言赶紧瞪他们一眼,他们是来偷偷夺取死人谷的,不是来偷袭死人谷的。 死人谷,北窑洞。 “阿扎多。” 阿扎多听到声音,钻出羊皮被窝,被窝中两名肤色黝黑的武朝女子,露出身子的一角。 窑洞门口站着的是同部落的阿尔罕,是他的亲弟弟。 阿扎多用刀子割下桌上没吃完的生羊肉,用力的咀嚼。 “那些武朝笨蛋,发现了商队吗?” 阿尔罕也坐下来,解开腰间的牛皮水壶,喝了一口水:“半年前,山谷的主人被抓进了大牢。” “现在他出来了。” 阿扎多眼皮抽搐了两下:“怎么?他还想夺走谷子?” 阿尔罕说起谷外的情况:“他们逃狱了,有三十几匹马,每人手上都有钢刀。” 阿扎多眼中这才有了色彩:“想要抢,杀进来就是。” 阿尔罕表情不悦:“阿扎多,你是头领,所有谷子里人都是子民。” “你不要老想着杀戮,他们是来投靠我们的,就在谷外扎营,并没有进来。” 阿扎多扯了扯嘴角:“有这些马,足够我们杀会部落,抢回往日荣光。” 阿尔罕冷言提醒:“你别忘了,草原上不允许异族人踏入!” 铛! 阿扎多把刀子扎在桌子上:“什么异族人!我的荣誉必须夺回来。” “这些武朝人,就去送死好了,反正真正的战斗,根本用不上他们。” “让他们头领进来吧。” 第27章 食量即胆量 本以为要在谷外过夜,不成想只待了一个时辰。 身着武朝常服的阿尔罕,带着两个赤着膀子的北莽人。 对方刚靠近,萧锦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狐臭味,嫌弃地后撤一步。 阿尔罕满脸络腮胡子,尽管身上穿的是绸子,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哪位是当家的?” 萧锦言向前迈一大步,啸西风,高文,高武几人都站在其身后。 阿尔罕让开身位:“当家的能否上楼一叙?” 萧锦言点点头,啸西风也跟着一起。 进了谷子,才感受到死人谷的奥妙。 抬头看见只一线的天空,南北两座山壁被掏出不少窑洞。 令萧锦言出奇的是,竟然有人在养羊,种地。 不过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死人谷附近能抢夺的村子渐少。 如果不想着自己准备食物,很快就会渴泽而渔。 “肮脏的武朝人,你们只是奴隶。” 靠南的窑洞,两个北莽壮汉正拉着羊角,用力往外拽。 养羊老妪趴在羊身上,苦苦哀求:“不能杀,这羊肚子里有崽。” 北莽人抓住老妪的后背扔到一边,老妪干净的麻衣,裹满了黄土。 阿尔罕在旁边笑道:“这羊是宰给大当家的。” 萧锦言并没说什么,死人谷当中非奸即盗,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老太太能在死人谷养羊,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北莽人还是将羊牵走了,任凭老太太在那里哭天喊地。 到了阿扎多所在的窑洞,开门的瞬间险些将萧锦言熏晕过去。 羊肉的腥臭,人身上的狐臭,还有些不可描述的味道混成一团。 窑洞里面,阿扎多赤着膀子,面前摆着小方桌,左右各有位没穿衣物的女子。 萧锦言傻眼了,北莽竟然粗暴到这种程度。 萧锦言对阿扎多的第一印象就是毛,浑身都是毛,尤其是脸上。 “阿尔罕,部落里的女子怎么还没来?” 阿尔罕先先阿扎多拱手,又朝着萧锦言点头:“大当家,女人马上就来。” 萧锦言并未摆手拒绝,成为卧底的首要条件就是自浊。 眼下深入虎穴,先与对方同流合污,免得被看出马脚。 现在北莽人抢来的羊被扒拉羊皮,血淋淋的分成几大盘。 阿扎多抓住新鲜羊肉,举过头顶,用力的攥出血水。 血顺着脸流在脖子上,嘴巴上。 萧锦言瞠目结舌,这样吃肉,是在找死啊,寄生虫,各种病毒。 阿扎多见到萧锦言等人被吓到,心中升起一股得意,用刀割下来一块带血的肉。 “吃呀,这是我们莽族最高礼节。” 萧锦言婉拒:“感谢首领厚爱,我武朝人吃不惯熟食。” 阿扎多吃的嘎巴香,不忘记捏两下旁边的女人:“吃生肉不算什么,饿极了,人亦可以做食材!” 此言一出,站在身后的高文和高武兄弟都觉得后背发冷。 阿尔罕劝说道:“萧大当家,我兄弟二人在死人谷快半年,未曾宰过猪羊。” “当下是第一次,莫要辜负了我哥哥的好意。” 萧锦言心中腹诽:“这也是人吃的东西。” 萧锦言打量了桌上的羊肉,不少地方有黑色线体,那是肉眼看得着的寄生虫。 “呵呵,两位头领客气了!我习惯了吃熟食,吃不惯这些东西。” 阿扎多和阿尔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得意。 本来没有动刀子的阿尔罕,也切下一大块肉,往嘴里塞,犹如野狼进食。 本就味道复杂的房间,血腥味更加的重。 萧锦言险些吐出来。 满嘴是血的阿尔罕劝说啸西风几人:“你们吃呀!” 啸西风等人只能向萧锦言求救,饶是在牢里饿了那么久,还是无法接受吃生肉。 阿扎多面带戏谑:“我们北莽人一向敬佩强者,连生肉都吃不得,算不上好汉。” 阿尔罕很快领悟大哥是什么意思,借着能吃生肉,打压这些武朝人。 阿尔罕大方挥手:“既然几位吃不得,也别浪费,都端过来吧。” 萧锦言正求之不得,交代啸西风:“端过去吧!” 啸西风赶紧把血淋淋的生肉都端过去,全堆到两兄弟的桌子上。 整个屋子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反倒像是个屠宰场。 阿扎多自己盘中的生肉,很快被吃个精光,为了表现自己的威武,开始吃萧锦言那份。 身为弟弟的阿尔罕同样如此,萧锦言几人反而成了观众,傻傻看着两人吃播表演。 “萧首领你们有人,有马,来投奔我们,求之不得。” “本来应该在谷子里做大首领,可惜你们的能耐不行,一点生肉也吃不得。” 两人俨然把能吃多少生肉,当成了能力的排名。 萧锦言嘴上笑嘻嘻,肚里娘希匹,只能恭贺的回答:“有个睡觉的地,我们兄弟已经很满足了。” “不敢奢求做什么头领。” 阿扎多的目的达到,讪讪笑了两声,继续大口吃肉。 “好,怕萧兄弟心里不服气,我兄弟二人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实力。” 阿扎多将绑着羊皮裤衩的细绳解开,肚皮大了几分,切下来的肉更加大口的塞入嘴中。 萧锦言这次是真的惊呆了,手不自觉的拍起来。 “好啊,好啊。” “两位首领果真非同一般,不愧是昆仑神的后裔。” 阿扎多嘴里塞满了生羊肉,听到萧锦言称赞的话,心里甜的很。 “昆仑神的后裔?” 萧锦言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竟然把匈奴给记混了,索性一错到底,随口胡诌道。 “昆仑神护佑着草原,只有最勇猛的人才能喝羊血,吃羊肉。” “此等荣耀,非常人所及。” 一旁的啸西风听到老大拍马屁,也跟着称赞:“神之子嗣,我等膜拜。” 就连一向呆板的高文,高武,也跟着附和了声。 “我等膜拜。” 两个匈奴兄弟心中乐开了花,欣然接受这个身份。 “一只羊而已,什么也算不上。” “我兄弟二人,今日就将这只羊,全生吞了给你们看。” 两个人越是夸,吃的越是起劲。 阿扎多的脸都有些紫了,而且腹中隐隐作痛,但是想到刚刚夸下的海口,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吃。 萧锦言嘟囔了一句,不会吃死人吧! 第28章 开挂的人生 “殿下,他的脸是不是变紫了?” 高文也看出来不对劲,忍不住出言提醒。 萧锦言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兴许吃生羊肉,就会如此!” 咔! 阿扎多忽然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紫的可怕,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 阿尔罕见到大哥有事,刚要站起来查看情况,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痛。 “快……快……喊祭司……。” 萧锦言愣住了,啸西风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啊? 旁边的北莽女人惊呼:“大头领中毒了!” “快来人啊!” 一群四肢瘦弱的北莽人涌入,其中有个头顶鸡毛帽的老女人。 老女人蹲下来查看两人的情况,发现一个口吐白沫,已经没了气息。 另一个耷拉着手,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大祭司皱眉叫道:“怎么搞成这番局面?” 萧锦言傻眼了,一语成截,本想着做个卧底,里应外合。 结果,刚和对方的头领见面,两个头领全吃死了。 萧锦言指着桌上还没吃完的羊肉。 “两位头领说是生吃羊肉者为勇士,结果双双殒命。” 老祭司审视萧锦言,眼中泛起光芒:“你是来投奔的那些人头头?” 萧锦言点头:“害,还请你们节哀。” 老祭司忽然用手中的奇怪棍子指着萧锦言。 “天神下凡,首领的位置能者居之,他是天神送给我们的新头领。” 萧锦言啊了一声,眼神奇怪:“那个,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拜见新首领!” “拜见新首领!” 屋子里的男人,女人,北莽人,武朝人全部都跪下来。 啸西风也赶紧跪下来:“爷爷,天命所归,就不要再推辞了。” 高文,高武也跪下来,祝贺殿下成为头领。 事到如今,萧锦言也只能答应下来。 阿扎多和阿尔罕的尸体被搬出去,死人谷所有的人集合。 老幼妇孺挤在一块,萧锦言站在最前面,老祭司站在萧锦言的身边。 两个尸体则放在萧锦言和人群中间。 老祭司举起手中怪棍:“谷中不可一人无首领,阿扎多,阿尔罕已绝。” “萧锦言成为新头领!” 最震惊的莫过于陈芳,殿下成为死人谷的主子了! 危险重重的卧底生涯结束了! “拜见新首领!” “拜见新首领!” 震耳欲聋的呼声在山谷中回响不绝,萧锦言脸上似笑非笑,内心十分复杂。 “大家都起来吧,大家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向大家保证一点。” “永远不会饿到大家。” 说完这些话,萧锦言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是很有神,呆呆盯着萧锦言。 萧锦言忽然精神一颤,脑海中响起导师的一句话。 “孩子,让人吃饱饭,是件很漫长的事情,说到就要做到。” 萧锦言开口道:“大家放心,只要我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 “陈芳,把银子拿出来。” 陈芳将随身带的银子,统统倒在萧锦言面前,金元宝和银元宝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 死人谷的人,这才眼中有神起来。 “高文,高武,上来。” 高文和高武腰挎钢刀,走到萧锦言身边。 萧锦言大声道:“我知道大家会出现在这里,都是犯下大罪,或是世上再无容身之地。” “但,请大家放心,我将对你们一视同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说的话才有份量。 众人跪下来,大声地喊天神,天神。 萧锦言的演讲起了作用,开始让陈芳登记人口。 人口是土地第一生产力,他要搞明白,死人谷究竟有多少人。 出了统计,还要一些人去嘉城关采购粮食,顺便把贾家村的人接过来。 如今死人谷,成了自己的地盘,即将达到目的地,应州城。 经过统计,死人谷共有275人,其中女人有175人,孩童有46人,还有些老人。 真正的青壮只有九十余人,这九十余人包括了萧锦言带来的这批人。 女人多半是被强掳来的,待在死人谷有几年了。 孩子多半是在死人谷出生的,甚至有的孩子,连父亲一方是谁都不知道。 萧锦言的下一步计划是,把这些人都带去应州,补充应州的人口。 当然,死人谷也要留下来一些人。 这个地方有战略意义,决不能拱手让人。 嘉城关。 萧锦言等人已经走了五天,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言诗琴一如既往的坐在窗边,身上裹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外面。 贾青端着饭菜入门,娴熟的摆在桌子上,站在一旁。 “小青,你也坐下来吃吧!我一个人,吃着也没味道。” 孤独远远比言诗琴想象的要痛苦,她本以为可以忍受,才在客栈坐了两天就无法忍受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贾青知道言诗琴外冷内热,便安慰道。 “诗琴姐姐,萧大哥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言诗琴对萧锦言如何,没有半点兴趣:“他活不下来,只恨我选错了人,误了终生!” 贾青先为言诗琴夹菜:“诗琴姐姐,开心点,如果萧大哥还活着,听到你这样说,肯定会生气的。” 言诗琴冷笑:“死人,有什么好气的!” 贾青忽然古灵精怪的讲:“我们打个赌?诗琴姐?” 言诗琴用筷子拨弄小菜,并没有从其中找到自己喜欢吃的。 “怎么赌?” 贾青想了想:“如果萧大哥还活着,你就亲他一口。” “好。”言诗琴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啦! 贾青听到言诗琴答应,开心的跳起来:“好耶!诗琴姐姐输了。” 言诗琴苦笑着摇头:“你怎么知道我输了?” 贾青将门打开,陈芳就在外面,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言诗琴十分诧异:“言姑娘,殿下那边已经安全了,派小的来接言姑娘。” 贾青拉起言诗琴:“诗琴姐姐,见到萧大哥,可别忘记亲他哦!” 言诗琴心中的阴霾正在渐渐散开,有阳光进来。 “陈芳,你是说,你家殿下没死?” 陈芳脸上非常得意,殿下果真是天选之子。 “言姑娘,收拾行李吧!” “等见了殿下,您自会知晓。” 第29章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 嘉城关。 声声锣鼓穿过黄土大道,屋中的人纷纷探头去瞧。 穿着白甲的女将骑着红鬃马,手握亮银枪,威风走在最前面。 绵延的马队好似长蛇,前面开路的禁军已经快出城,末尾还未进城。 看客们纷纷在讨论,是不是要对北莽开战了? 嘉城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阵仗了。 北莽人更是低着头,准备把消息传出去。 准备出城的言诗琴看见如此壮观的马队,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芊芊。” 骑在马上的秦芊芊,也发现了路边的言诗琴,雀跃着翻身下马。 “言姐姐。” 秦芊芊兴奋跳起来,能在离京都这么远的地方遇见,她真的很开心。 刚出发时,还抱怨言诗琴不吭一声,独自远行,这些天驰马狂奔,已经忘记那点烦心事。 言诗琴捏着秦芊芊的鼻子:“怎么穿得像个女将军?” 秦芊芊后退一步,让言诗琴看得仔细,露出腰间的长剑。 “嘻嘻,这些都是私下偷偷打的,如果是在京都,家里人可不会允许我穿。” 滋啦! 剑身出鞘,露出大半凛白剑身。 “言姐姐,你看,这剑锋利得很,因为此宝剑,那个笨蛋太子一路上都没敢碰我。” 言诗琴无奈地摇头:“他并不在车队中。” 秦芊芊笑嘻嘻:“言姐姐说什么呢!他就在马车上,没敢下车。” 说着话,秦芊芊用剑挑开帘子,发觉里面是位穿着太子常服的小太监。 那太监也没想到会被挑开帘子,顿时受了惊吓,蜷缩成一团。 秦芊芊脸都绿了,路上的时候,她还在沾沾自喜,压过萧锦言一头。 甚至,每日骑马路过太子的座驾,都会用鞭子敲窗,挑衅句:“小趴菜。” 结果,自己挑衅个寂寞,里面根本不是太子。 秦芊芊气得跺脚:“竟然欺骗了本小姐这么久。” 言诗琴也没想到,从京都到嘉城关,一月的脚程,秦芊芊竟没有怀疑过。 言诗琴:“我们在死人谷过夜,他也在那等着我们。” 秦芊芊翻身上马:“死定了,他死定了。” “言姐姐,我先走一步。” 言诗琴赶紧招呼陈芳等人:“快去追,芊芊出了事,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罪。” 随着秦芊芊扬鞭出城,车队的速度也变得更快,在后面紧跟着秦芊芊。 身下的红鬃马快速奔驰,身后留下一串黄沙激起的烟道。 “可恶,本小姐非要抽你两鞭,竟然骗了本小姐这么久。” 赶到死人谷的时候已是黄昏,谷子正中心,支了两口大锅。 死人谷的人围成两圈,手里拿着碗,两眼叭叭地盯着大锅。 萧锦言手里拿着大长勺,将剩余的胡椒面都倒入锅里,用力地搅拌。 秦芊芊见到这么多人,也跟着围观起来,看到正在做饭的萧锦言。 “大家排好队,已经做好了。” 围成圈的人赶紧老实排成两队,萧锦言给上前的人打两勺汤,一勺肉。 “不要挤一挤,大家都有。” 秦芊芊琼鼻动了动,嗅到很香的味道:“好香啊!本小姐先吃完,再来收拾你。” 秦芊芊也找来破烂的碗,老实排在后面。 众人都井井有序,打饭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就轮到了秦芊芊。 萧锦言机械地说道:“锅里还有,喝完再来。” 秦芊芊:“帮本小姐多放肉,少放汤。” 萧锦言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对方哪里面熟。 “女的?皮甲?” “秦姑娘?” 萧锦言赶紧拉出来板凳,给对方腾出吃饭的地方:“你怎么来了?” 秦芊芊嘴巴里的羊肉瞬间不香了,用力咽下去,扬起拳头。 “什么叫本小姐怎么来了?陛下亲自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萧锦言只顾着去应州种地,险些忘记种地的前提是成亲了。 “害,孤险些忘了。” 秦芊芊端起碗继续吃,边咀嚼边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是什么人?” “还有北莽人!若是传入京都,你死罪。” 萧锦言笑眯眯眼:“这些人都是马匪,我是马匪头子!” “哈哈哈,咳咳,唔唔!”秦芊芊笑的呛到。 萧锦言赶紧锤了她两下:“你可别噎死!” 秦芊芊剐了萧锦言一眼:“你是马匪头领,真会说笑。” 眼下死人谷有了基本的人口,一个人照料几亩地是不成问题的,应州的基本盘算是有了。 所以现在,萧锦言很有雅兴:“我若是呢!有什么彩头?” 秦芊芊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想了片刻:“如果是真的,本小姐就不打你了。” 萧锦言笑嘻嘻:“这可不够。” 秦芊芊也来了劲:“你要是输了,要挨我一顿毒打,给本小姐当狗骑。” “本小姐若是输了,一切随你。” 秦芊芊身上古灵精怪的气质,很惹人欢喜。 萧锦言在她身边,轻松惬意许多。 “孤若是赢了,捏捏你的奈子。” 秦芊芊碗都扔了,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大胆,若是在京都,本小姐一刀剁了你!” 萧锦言双手往后撑,笑盈盈看秦芊芊:“如果彩头没什么份量,那有什么意思。” “如果怕输,我们就不赌了。” 秦家几代将门,最受不得激将法。 秦芊芊大声道:“赌!本小姐从没输过。” 萧锦言站在长条凳上,大声嚷嚷着:“兄弟们,好不好吃?” 听到萧锦言问话,正在吃饭的人暂时放下碗筷,回应萧锦言。 “大头领,羊肉竟然能做的这么好吃!” “小的能吃到这么好的羊肉,死了也值得了!” “大头领,感恩大头领赐饭。” 人们恭敬的话,恭敬的姿势,令萧芊芊面色发白。 “你……你是,大头领!本小姐能打你三个,凭什么?” 萧锦言打了个哈欠,伸手过去,努力回味:“秦姑娘,以后要少穿皮甲,容易缩水。” “啊!” 秦芊芊往下看,看到萧锦言的脏手:“你死定了!本小姐这就砍掉你的脏手!” 秦芊芊的拳头握来,脑门上的头发都有些倒竖! 萧锦言赶紧跑,嘴里大喊:“喂,你有点诚信,明明是对赌!” 秦芊芊红着脸,却不管许多:“砍了你!” 一个人跑一个人追,萧锦言在出口停住。 红日映照的地平线,威武的禁军铁骑遮云蔽日。 萧字旌旗与风同行,高大红鬃马齐头并进! 东宫的人,禁军,全部跪在萧锦言面前。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第30章 天降雄师 皇帝自称朕,太子自称孤! 普天下的权利,除朕便是孤。 这是整座天下的共识,也是整座天下百姓的共识。 贾家村的人也跟着跪在地上,身子都是在发颤的。 他们跟着萧锦言,只知道对方有银子,有身份。 万万没想到,萧锦言的身份是天下第二尊贵的。 萧锦言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所有的人陆续站起来,言诗琴来到萧锦言面前。 “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言诗琴闭口不谈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不纠结萧锦言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她一向只讲当下,只讲利益。 萧锦言颇为郁闷:“言大小姐,孤不是你的佣人,我们恩怨已清,行程的事用不着你管。” 言诗琴一本正经:“我是皇帝册封正妃,有权过问东宫。” 萧锦言被说乐了:“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外面没有宫墙,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哪来的东宫?” 言诗琴盯着萧锦言,直到此刻,她有丝不好的预感。 东宫或许是朝中势力最弱的一方,可太子不一定是。 眼下还未到应州,已经聚集了千余人。 萧锦言没空和言诗琴斗嘴,向着马车后面过去。 他最在乎的是东宫那些菜圃,还有多少能用的! 离开东宫的时候,萧锦言留了纸条,各类种子的保存之法,盖上草纸,每日喷水。 连续掀开几个帘子,番薯烂了许多,不过也有秧苗发出来。 番薯这东西成活率极高,掐下一段秧苗,放入土中就能生根。 “烂掉的番薯成了肥料,不错。” 最让萧锦言惊喜的是,东宫的小太监,把车车架子改成凹槽,凹槽中填土。 顺着车架子的框竖了棍,葡萄长势极好,上面的小葡萄抱在一起,再有一个月就能吃了。 “所有人进谷,修整一夜。” 送亲的车队人乏马倦,本应该多修整几日,可车上的蔬菜瓜果不等人。 必须马上找块合适的土地。 尤其是自己的毕业论文,那个宝贝疙瘩千万不能有事。 “你,忙完了吗?” 秦芊芊悄悄跟在萧锦言身后,一直等到对方看完最后一辆车,才出声。 萧锦言后退两步,险些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秦芊芊撇嘴:“本小姐一直在,是你看那些宝贝菜太入迷。” “现在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萧锦言义正言辞:“秦姑娘,咱们讲点道理。” “彩头的事,是不是你定下的?” 秦芊芊眼里发红:“你个混账,那不一样。” 萧锦言赶紧转移话题:“害,外面有盔甲,里面有贴身衣物,根本没碰到。” 秦芊芊继续往前走:“你还抓了!” 萧锦言见推脱不掉,索性闭上眼,把身子往前挺。 “让你抓回来,行了吧?” 啪! 秦芊芊一鞭子打在旁边的黄土上:“本小姐告诉你,陛下虽然赐亲,本小姐却看不上你。” “你再敢胡乱来,本小姐活剐了你!” 秦芊芊出了这口恶气,便气嘟嘟地走了。 萧锦言坐在黄沙上,握紧一把沙子,又高高扬起。 “原来你不平啊。” 随着车队的到来,周遭的人都知道了萧锦言的真实身份。 萧锦言的身份在他们眼中,更上一层楼,已经如同神明般不可侵犯了。 次日,天刚亮。 车队就准备起程,萧锦言留下了啸西风,大牢里救出的囚徒和十来名禁军,守住死人谷这个隘口。 至于这些囚徒的身份,萧锦言全部恢复民籍,不再是囚徒身份。 啸西风等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当场把命交给萧锦言。 死人谷是重要的隘口,这个地方一定要守住。 萧锦言也交代啸西风:“你们不再是土匪,是孤的亲随,每天多操练,不用再去抢夺商队。” “每月,孤会派人送粮过来。” 安排好死人谷的事情,所有人正式前往应州。 三日后。 应州城的影子就在眼前,四周的城墙有几处崩塌,更远的地方有雪山和湖泊。 “殿下,有西夏骑兵。” 高文带着几名东宫侍卫,比大部队快些,方便探查情报,带回来不好的信息。 萧锦言皱起眉头:“有多少人?” 高文回应:“约有十几人。” 萧锦言语气坚决:“别让他们跑了。” 此时,十几名西夏骑兵,用麻绳绑着数百名女人和孩子,马背上驼满粮食,后面赶着羊群,正浩浩荡荡赶回西夏。 应州指挥使毕方,身上的飞鹤官袍沾了黄沙,满脸悲痛。 “往后应州,就是座死城了?继幽云十六城后,应州城也失了。” 为首的西夏首领冷眼旁观:“当官的,你跪下,我就饶了你。” 即使被绑成了粽子,毕方依旧铮铮铁骨。 “我乃四品大员,西夏不过一蛮夷小国,也配?” 西夏首领笑了:“你死了,连死讯都传不出去。” “你武朝再厉害,不也丢了幽云十六城。” 毕方不怕死,但应州的子民被猪狗般绑着,是他的失职! “西夏的崽子们,尽管动手吧。” 西夏首领拔出圆月弯刀,朝着毕方的脑袋砍去。 毕方早已闭上双眼,面朝东南。 噗通! 拔刀的西夏首领摔落下马,应州子民惊作一团。 毕方也睁开眼睛,发现刚才要砍他脑袋的小头目,脑门插着羽毛箭。 咚!咚!咚! 几十匹马拖着禁军,正向着西夏骑兵冲锋! 两军交战,势最重要! 这些西夏人都不是精锐,面对武朝禁军,本能的开始害怕。 嗖!嗖! 又是几箭射出,西夏人再减两员。 剩下的骑兵也不管奴隶和粮食了,夹紧马背就跑! 高武冷声道:“殿下有令,全部斩杀!” “冲!” 毕方眼中饱含热泪,武朝没有忘记他,有援兵来了! “武朝威武!” 被绑着的百姓忍不住互相抱着痛哭,有人来救他们了! 第31章 四合土 这些西夏人只是游兵散将,禁军只是一个冲杀,就消灭了一半。 剩下人哪里顾得上奴隶,纷纷作鸟兽散四处散去。 毕方犹如死后余生,看见地平线上出现萧字旌旗,长长的马队和百姓渐渐走近。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只是有位大人物到了。 毕方带头跪下:“应州指挥使毕方,拜见大人。” 百姓们同样跪下来,迎接他们的救世主。 陈芳拿出京都来的圣旨:“太子萧锦言,体贴爱民,深躬阵意,念其历练不多,特派管理应州。” 毕方的小眼睛瞪大:“是殿下到了!” 陈芳将圣旨交给毕方:“毕大人,应州一应防务,由太子接管。” 毕方接过圣旨,上面有玉玺,是真的。 除了圣旨,还有内阁的票拟人。 毕方:“殿下为何会来这等苦寒之地。” 毕方话音刚落,萧锦言跳到黄土上,抓起一把:“沙化并不严重,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你就是毕方吧,先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 毕方赶紧迎着萧锦言入城,安排了一处大户的院子。 院子的原主人在之前西夏入城中屠家了,现在成了空房。 像这样的空房子,应州城尚有许多。 萧锦言在院子里找到一处地方,把毕业论文种下,发觉院子里的井还有活水。 “我在京城的猜测是对的。” 雪山融化的水都渗入了地下,尽管表面是黄土,可地下面有活水。 只要有水,就能活。 太子新府,只有四个院子,言诗琴和秦芊芊各占一个院子,萧锦言占一个院子。 还有一个院子用来种菜。 忙完了这些,萧锦言回了正厅,会见毕方和两位武将。 毕方带头跪下:“拜见殿下。” 萧锦言摆手:“起来吧,孤入城时,正好碰见西夏骑兵抢劫,城里已经没有守城士兵了吗?” 脸上有道刀疤的武将站起来:“殿下,城中尚有数百士兵。” “可……。” 陈芳端来茶水,依次放到几人面前。 萧锦言端起碗,喝了一口,水质发甜,上等的好水。 “有什么就说,本殿下又不是只待一天两天。” “是,殿下。” 武将自报门户:“末将乃游击将军马震,自五年前调守应州,那时应州有两千余兵。” “自从幽云十六州丢守,北莽,西夏便有了可乘之机,此消彼长,如今的应州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萧锦言放下碗:“不要绕弯子,就算你们只有百人,可西夏就十几骑。” 马震叹气:“应州之大,城门有四座,城内守卫也都在四方城门守护。” “奈何城墙失修处太多,让西夏人趁虚而入。” 毕方躬身站起来:“殿下,西夏人攻入城内,劫持本官和百姓,以此做威胁。” “马将军也是迫于无奈。” 萧锦言摆手:“行了,孤只是了解情况,你们不用害怕。” “毕大人,此次我带来不少百姓,你将他们安顿下。” 毕方拱手:“殿下,应州有许多空屋,请殿下放心。” 萧锦言点头:“城墙必须修,你找些匠人,将空缺的城墙修补,免得西夏人再度入城。” 毕方脸露难色,其余两位武将同样如此。 “殿下不知,属下也试过修补城墙,可泥土的粘度不够,石砖烧制太慢。” “那些新修的城墙并不稳当。” 萧锦言给了对方一个法子:“应州附近有做死火山,取些火山灰,加入草木灰,黄沙,土,再加水搅拌。” “这叫四合土,黏性足够。至于砖块,不用粉饰太平烧制大砖,烧制小砖也是一样的。” 毕方小声的回应道:“是。” 他心中对萧锦言不太相信,觉得对方只是沽名钓誉,故意立威。 但对方是太子,对方说什么就只能做什么。 “先就这两件事去做,安排妥当再来找孤,孤要去看看应州周围。” 三人准备退去,毕方犹豫着留下来:“殿下,应州不可久待,殿下还是早些回去吧?” “恩?”萧锦言终于冷哼一声:“孤刚到,你就劝孤打退堂鼓?” 毕方并没有被喝住:“殿下要走,城中的百姓也要走。” “此次的西夏兵只是先遣斥候,来查看应州之粮还有多久丰收。” “两月之后,天寒地冻,西夏人定会集结此次数倍的部队,那时定会城破人亡。” 萧锦言听了后没什么反应:“先去做孤交待你的事,粮食不是还没收呢?” “孤就告诉你一件事,应州是武朝的领土,孤不会走。” 毕方可不这么认为,他已经把其中要害说给萧锦言听。 对方一定会惜命,毕竟对方的身份太过贵重。 “殿下,臣等退下。” 毕方三人已经退出去,萧锦言又加了句:“修补城墙的百姓,赏粮百斤!” 毕方站住,西北的粮食乃天价,百斤粮食足够一户人家吃几个月。 若是节省些,能吃到来年耕种。 毕方应了声是,走出太子府,前往蒋家。 以往的城墙修补,都是交给蒋家去做,对方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毕方来时,蒋工匠正在家里锯木头,准备做木架子车,前往嘉城关。 此次西夏人入城,他的女儿也被抓去了,现在还没回过神。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 “这是在做独轮车?” 将工匠停下来,满脸诧异:“大人,你此刻不是再陪着太子殿下吗?” 毕方找了板凳坐下:“殿下交了差事,要修补城墙。” 蒋工匠放下刨子,抓起大茶壶,咕嘟咕嘟喝两口茶。 “又是个门外汉,应州的城墙根本不粘,白费功夫。” 毕方叹气又叹气:“我也是如此向殿下说的,可殿下说了个法子。” “选用四合土。” 蒋工匠听到四合土,有了些性质:“什么是四合土?” 毕方复述道:“火山灰,草木灰,黄沙,泥土,混合水搅拌,称为四合土。” “至于石砖,可以烧制得小些。” 蒋工匠家中刚好有这些材料,他是工匠,看见什么新鲜的材料都会留在家中。 毕大人说的这些,他都有。 “大人稍等,草民这就堆一座矮墙。” 第32章 对弈 把萧锦言说的材料准备好,蒋工匠开始加水搅拌起来,搅拌成泥浆的状态。 蒋工匠拿起石头开始砌墙。 老工匠手法十分娴熟,用不规则的石头,没一会便砌道半米高的矮墙。 毕方看不出什么门道:“怎么样?城墙可以修补吗?” 蒋工匠表情认真:“等它干!” 两人等待墙壁风干,四合土完全牢固,蒋工匠轻轻一推。 整面墙倒下,墙上面的石头竟然没有掉。 “这?” 蒋工匠狂喜,竟然失礼拉住毕方的袖子:“大人,我要见到殿下。” “快带我去见殿下。” 毕方从未见到蒋工匠如此的亢奋:“怎么了?城墙能够修补吗?” 蒋工匠用力踹了两脚墙,墙上竟然没有掉渣,牢牢抱在一起。 “何止是可以?简直比原城墙还要坚硬。” “这是位大师啊?毕大人,请大人替我引荐!” 毕方没想到太子殿下随口推荐的方子,能让蒋工匠如此的激动。 “蒋工匠,现在最重要的是修补城墙,殿下刚到应州,车马劳顿。” 蒋工匠的倔脾气却上来了:“不让我见殿下,我就不修城墙。” 毕方人懵了,没想到四合土让蒋工匠如此犟! “好好好,我带你去见殿下。” 应州,新太子府。 言诗琴和秦芊芊正在对弈,萧锦言带着陈芳,手背后看着两人下围棋。 言诗琴下棋的风格很是恬静,秦芊芊则百无聊赖,用手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芊芊无奈道:“言姐姐,我下不过你!” 萧锦言连坐都没坐,冷声道:“言大小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言诗琴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捏起一粒黑棋,然后下在棋盘上。 “芊芊,你输了!” 秦芊芊一看输了,脸上出现解脱的表情:“不下了,不下了。” 萧锦言直接说道:“不说,我就走了!” 言诗琴这才慵懒的伸腰,眼中风情万种:“我是太子正妃,芊芊是侧妃,是你的妻子。” 萧锦言眯起眼睛,根本不入套:“我们三个关系,你自己清楚。” 自从在嘉城关发生保皇族后代这件事,两个人就没说过话。 言诗琴开始觉得,萧锦言不过是一时气话,对方是男子,而自己是京都的优质女子。 只要萧锦言求他,她就会依他。 只要言诗琴与萧锦言有了夫妻之实,就有法子束缚萧锦言。 可事实,却不如言诗琴所想。 嘉城关之后,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 这令言诗琴颇为苦恼。 “你我对弈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依我一件事。” 萧锦言兴趣一般:“没这个兴趣。” 秦芊芊直接拿出鞭子:“你个坏种,还不快坐下,和言姐姐对弈。” 萧锦言冷哼道:“孤不会围棋,和你对弈不是自讨苦吃。” “想和孤下棋,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陈芳讪讪笑出声,他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 之前在东宫,殿下实在无聊,便发明了五子棋,只要连成五子就是赢了。 言诗琴见萧锦言接了话,旋即有了兴致:“好,就按照你的规矩来。” 萧锦言没有立刻搭话:“若是我赢了,七天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萧锦言对于这个心眼忒多的女人,一点也不想见到。 言诗琴轻点下巴,她在棋术上,还没输给过谁。 萧锦言将棋子摆成横着的五子,斜着的五子,竖着的五子。 “你我轮番下棋,围追堵截,哪一方的棋子先连成五子,就算赢了。” 五子棋的规则,通俗易懂,秦芊芊也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好玩。” 言诗琴冰雪聪明,握住一把棋子:“单,双?” 萧锦言根本不鸟言诗琴:“孤让你,你先下。” 言诗琴脸上露出笑意,无论是什么棋,先下者占据优势。 言诗琴捏住白字,按照围棋的方法放在节点上。 萧锦言很快跟上,言诗琴略作犹豫,继续拿起棋子。 两个人轮番下,有好几次,言诗琴已成四子,只差一招,就被萧锦言堵上。 “下呀,孤的时间很宝贵,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做呢!” 言诗琴陷入两难之际,萧锦言的那一子下了之后,斜着和横着都是三子。 如果堵横,斜子连成四子,堵斜,亦如是。 言诗琴只能堵。 萧锦言轻松落子,连成四子,只要再有一子,就可连成五子。 言诗琴感受到一股挫败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我输了。” 萧锦言看到京都大才女吃瘪,撅起小嘴:“状元之才,大才女,输了呦!” 秦芊芊大喝道:“小人嘴脸,言姐姐只是一时疏忽。” 萧锦言也不久留:“我赢了,七日之内不能见我。” 萧锦言潇洒的带着陈芳离开。 言诗琴望着方才的棋盘陷入沉思,开始一子一子的收起来。 棋盘无子之后,言诗琴又重新落子,一人手持两色棋子。 两色棋子皆是按照刚才的地方落子,正是萧锦言和她对弈的一盘。 秦芊芊看出了门道:“姐姐是在复盘。” 言诗琴不愧是才女,只记了一遍,就记住了全盘。 “此棋并不复杂,我想知道输在了哪。” 言诗琴终于停下来,是连接点。 萧锦言的棋横竖斜,三者相连,只需要一子就能活。 言诗琴拿掉黑子,重新用白子填上,如此便堵住了。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言诗琴脸上才有了笑容:“原来如此。” 秦芊芊见言诗琴笑了,才敢开口:“言姐姐,不过是输了一次,我们下次赢他。” “姐姐,我们来一局吧?” 言诗琴收起棋子,笑靥如花:“妹妹方才不是说倦了?” 秦芊芊嘟嘴,撒娇,一气呵成:“来嘛,就来一局嘛!” 言诗琴点头,然后询问旁边的贾青:“小青,你知道怎么玩了吗?” 贾青小心地回答:“萧大……太……太子殿下教的,小青都会了。” 言诗琴望着萧锦言离去的院门,那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只一次,便让人会了!” 围棋之道却不一样,十分的复杂,所以好的棋手有很多。 言诗琴不由得对萧锦言刮目相待。 第33章 开始种地 毕方急匆匆带着蒋工匠来到太子新府,上来就跪下赔罪。 “殿下,这位是蒋工匠,他有要事要见陛下。” 蒋工匠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萧锦言。 “太,太子殿下,小人实在是一心求教,打搅殿下了。” 萧锦言听毕方聊完之后,看向蒋工匠的眼神发光。 在自己的行业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仍旧保持求知好学,这是人才啊。 “起来吧,说说看,哪里不明白?” 蒋工匠聊起专业知识,嘴里不再磕磕巴巴:“殿下的四合土,小人按照同样的份量搅合,已经比平时的泥土坚硬许多。” “是否还能更加坚硬?” 四合土的坚硬程度,超出蒋工匠的认知。 来之前,他试着用凿子去凿四合土堆砌的墙,只是留下一个白色的点点。 若是混成泥土堆砌的墙,早就粉碎了。 萧锦言为蒋工匠解惑:“这东西的另一个名字叫做混泥土,所以土的比重要增加。” “火山灰,草木灰,是增加粘稠度,依照不同的需求,还可以加入小石子。” 蒋工匠像个虚心好学的学生,聚精会神的听讲。 “城墙修补一定要快,你认为多久能够修完。” 蒋工匠站的板正:“十日,十日就能修好。” 毕方诧异道:“往常两个月都不能修好,蒋工匠切勿好大喜功。” 蒋工匠自信道:“或许会更早,之前会延迟是因为泥土不粘,容易被黄沙腐蚀。” “如今有了混泥土,只管一直往上垒。” 通过交谈,萧锦言了解到对方是应州唯一的工匠,也会打铁什么的。 技术工永远是佼佼者,萧锦言给了蒋工匠一块牌子。 凭此牌子,蒋工匠有什么技术上不懂的,可以直接来太子新府。 蒋工匠热泪盈眶,当场就要拜萧锦言为先生。 萧锦言也不抗拒,应州的发展,只靠他自己是不行的,他要培养一群人才。 “修好了城墙,你打一批农具,全部按照官价给你结算。” 萧锦言喊陈芳先带蒋工匠去拿银子。 毕方听到农具,顿时不解:“殿下,应州周遭,能种的地并不多。” 萧锦言看到的与毕方完全不同:“毕大人,孤的眼中,眼中有数十万亩良田荒废。” 毕方心中刚升起的敬佩,顿时烟消云散。 四合土可能只是宫中的匠人告诉萧锦言的,对方对于其他的事完全不懂。 黄土怎么能种地呢! 一夜无话。 大清早,萧锦言就带着陈芳出去,准备巡视应州这片土地。 应州城背靠雪山,由南门出,走上二十来里有座湖。 与其他地方的黄沙满眼完全不一样,这里有青草和灌木,山上有鹰盘旋。 “这地不错。” 湖水周遭的地不是太倾斜,而且应州城的城墙与山接壤。 外人想要来到这里,只能从城中穿过来。 “陈芳,你先回去,带几个人把果树还有京都带来的种子运过来。” 趁着陈芳回城,萧锦言拿出纸开始规划。 有水的地则是沃土,将这里的土地利用好,足够养活数十万百姓。 等待的时候,有两匹马从城里奔驰而来。 秦芊芊和她的贴身丫鬟银环,骑马到湖边,开心望着一汪湖水。 秦芊芊哇了一声:“银环,这里竟然有湖。” 挨着湖水和雪山,银环也觉得十分凉爽。 “小姐,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来。” 秦芊芊笑嘻嘻解开皮甲扔到一边,等到萧锦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跃入水中。 萧锦言赶紧趴下来:“姓秦的,这可不是我要看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两女欢快的在玩水,自由自在,逍遥快活,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湖面。 萧锦言本想趴一会,等到两人离开再冒头,可仍是没忍住,抬头瞧了一眼。 这种事千万不能瞧,瞧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这妮子平时套着厚重的盔甲,还真看不出来。” “殿下,殿下。” 萧锦言看的正出神,陈芳带着东宫的随从返回。 湖中的儿女宛如惊弓之鸟,赶紧往岸上去。 萧锦言暗叫声糟了,立刻骑着马就跑。 庆幸的是,秦芊芊她们同样受到了惊吓,并没有立刻追上来。 萧锦言本想把果树种在湖边,但想到秦芊芊在那边,只能带着陈芳等人往别的地方去。 选好了地方,萧锦言交代几人挖坑,自己也拿着锄头加入挖坑大军中。 没一会,已经挖好果树培育的大坑,秦芊芊也气嘟嘟牵着马走来。 萧锦言装作没看见她,命人将苹果树载入土中。 “萧锦言。” 秦芊芊直呼其名,眼神能杀人。 萧锦言装作两样迷茫:“怎么是你?你不待在城里,跑出来作甚?” 秦芊芊开门见山:“方才在湖边,是不是你在偷看?” 秦芊芊问话的时候没有握鞭子,而是直接握刀。 萧锦言先是迷糊的啊了声,然后歪头看秦芊芊:“什么湖边?” 秦芊芊到底是阅历少,见萧锦言一脸迷惑,别扭捏着:“没什么!” 少女的心思总是不够专心,秦芊芊很快被萧锦言种的果树吸引。 “这是果树?这里怎么能种果树?” 萧锦言白了对方一眼:“我说能种,就能种。” 秦芊芊的手立刻就捏住萧锦言的耳朵:“和本小姐说话,就这副态度?” “嘶!疼,撒开。”萧锦言感觉耳朵快被扯掉了。 “等种出来果子,先给你送。” 秦芊芊很容易动怒,也很容易哄,一听有好处开心极了。 “这还差不多。” 带来的果树全部入坑,萧锦言又规划了几块地,命人松土,准备种番薯和土豆。 眼下日头正盛,秦芊芊也无聊得很,就和萧锦言坐在阴影处。 雪山上下来的凉风,好不凉爽,两人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怪不得京都的人都说你是种地太子,一点也不好玩。” 萧锦言拔下一株草叼在嘴里:“你吃西瓜和烧烤那会,可不是这么说的。” 听到烧烤,秦芊芊眼中有了神采。 “不如,我们叫上言姐姐,吃顿烧烤吧?” 萧锦言眯起眼:“七日之内,我不见她。” 秦芊芊:“那就七日后再说?” 萧锦言语气坚定:“我会再赢她,再让她消失七日。” 秦芊芊剐了萧锦言一眼:“言姐姐自昨日散场,一直研究五子棋,你输定了!” 萧锦言语气玩味:“再打个赌?” 第34章 应州分地 一个月稍纵即逝。 在这期间,应州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是统计户籍,记录现在应州现在所有的人口,共有三千三百零九人。 二是开荒圈地,无论穷人富人,都能分到土地。 每家每户按照人丁分配,一个人两亩地,若是添丁,向上报备,会重新分地。 最让人震撼的是,土地属于每家每户,每季度的收成只需要上缴一成。 这样的壮举让所有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以前给大户种地,一年下来,不够养活一家。 眼下土地属于自己的,多劳多得,大家都变得勤快许多。 还有一件小事,言诗琴输给萧锦言四次。 太子新府。 秦芊芊灰头土脸的跑来言诗琴的院子,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放。 言诗琴无精打采的伸了懒腰:“芊芊,你怎么手上全是泥?” 秦芊芊无比兴奋的站起来:“言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有地了,嘻嘻!” “我啊,刚才去翻地了!” 秦芊芊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亩哦!” “种地?”言诗琴没来由的皱起眉头:“他真是疯了,你是上柱国之孙女,千金之体,怎么能做这些乡野小民的事情?” 秦芊芊开心撩起额前散落的头发:“嘻嘻,那有什么,大家都在种地,若是荒了,会成为全城人的笑柄。” “言姐姐也分了一亩地,再不松土,就赶不上播种了。” 言诗琴摇了摇头:“我可不会做这些愚蠢的事,更不会去种地。” 秦芊芊歪着头:“反正那个混蛋说了,地分给你,户籍上就有你的名。” 秦芊芊眼珠溜溜转:“言姐姐,不如我帮你种了?” 言诗琴望着鼻子上挂着泥巴的秦芊芊,竟然喜欢上了种地。 “芊芊,你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秦芊芊拉起言诗琴的小手:“言姐姐,你也别窝在府中了,外面可热闹了,你跟我来。” 言诗琴被拉起来,她在府中也无聊的紧。 几次输给萧锦言,她这个京都第一才女被削掉了锐气。 “好吧,就随你出去看看。” 出了太子府,秦芊芊本想着骑马就走,想起言姐姐不会骑马,只能改坐了马车。 才出门不久,言诗琴就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有马拉着木架子车来来回回,大慨两刻钟一趟。 秦芊芊说这些马车都是萧锦言安排的,因为城外的土地有些遥远,所以安排车门出行。 出了城本来的荒地,变得颜色更深,只是翻土留下的痕迹。 不少人拿着锄头正在播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土地气息。 坐在马车上的言诗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王婶,该回家做饭了,还忙着呢!” 王婶回应:“我家分了十亩地,才种了六亩,赶快种了省事了。” “呦,十亩地,俺也得回家,来年生个大胖小子,问殿下再要两亩地。” 言诗琴听着市井小民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她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京都都没有的东西。 生机! 还记得刚入城的时候,人人双目无神,眼中充满着对未知的恐惧。 才一个月,就能让这些百姓迸发出生机。 马车继续行进,田野间的百姓越来越多。 脸上都是挂着一样的笑容,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言诗琴有些好奇:“这么多种子,都是官府出的?” 秦芊芊点头:“对啊,都是那个浑蛋从京都带来的,说是什么二代种子,比一般粮食高产。” 秦芊芊话说了一半,直接跳车,跑向一块松了半亩的土地。 跑到地方后,秦芊芊雀跃着向言诗琴招手:“言姐姐,这就是我分的地。” 贾青先下车,扶着言诗琴慢慢下来。 “小青,你们也分了地?”言诗琴想知道,此次分地有没有错过谁? 贾青同样笑出声:“分到了,听哥哥说,那日可热闹了。” 言诗琴若有所思:“你每天都在太子府,你的地怎么办?” “有哥哥在照料,他们都是干活的好手。” 两人随后来到秦芊芊的地边,发觉每亩地相接处都有木楔子分割。 秦芊芊指着旁边唯一没被开垦的土地:“言姐姐,这就是你的地。” “等我忙完了,就帮你种。” 言诗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应州如此景象,秦芊芊笑的如此甜,心里却有股无名火。 “不用了,我是不会种的。” 秦芊芊唉声又叹气:“可惜了,今天我就把地翻好,就可以播种了。” “到时候,又变得无聊了。” 言诗琴的语气变得急促:“他在哪?” 秦芊芊已经拿起了锄头:“那个浑蛋的地在湖边,是最好的一块地。” 言诗琴上了马车,不再理会不能见面的诺言。 “小青,我们去见他。” 马儿也通灵,感觉到言诗琴的情绪变化,奔跑的速度极快。 跑到了湖边,萧锦言卷起了裤管,正在弯腰在田垄里插秧。 其余的地,都是种的玉米。 唯有他的地,种的是水稻。 言诗琴沿着田垄间的小道走到萧锦言身后,怒瞪萧锦言。 “你闹够了没有?” 萧锦言从泥水的倒影看言诗琴:“不是说,输了之后,七日之后不能出现在我眼前?你怎么来了?” 言诗琴抿住嘴:“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什么时候要过地?” 萧锦言娴熟的在泥里涮干净手,拿起水旁的绸子外套擦干净手。 “分地不针对某一个人,只要身在应州,都必须分到。” “至于你种不种,全是你的事。” 言诗琴眼睛发红盯住萧锦言,一句话也不说。 萧锦言被她盯的有些发毛:“毕大人,包括城中的游击将军,禁军统领,一视同仁。” 言诗琴还是不讲话,眼眶中已经有泪珠打转。 萧锦言明明觉得自己没错,还是被盯的心虚:“你也可以去府上问问,陈芳那些太监都有的分。” 言诗琴没说一句话,气的转身就走。 因为周围是泥地,非常地滑,不小心踩空了脚,摔进了水稻田中。 “啊,啊!” 言诗琴的气飙升到了极点,生气的又踹又踢,就像浅水滩的泥鳅。 她扑腾了一会,忽然又不动了。 浑身是泥,瘦弱的她,呆坐在稻田泥坑里,呜呜大哭起来。 第35章 鱼饵终成 萧锦言认识言诗琴那天起,对方就是一副高高在上。 所有的事情,都要以她为主,永远穿着干净大方的宫装。 此刻,言诗琴身上沾了泥水,坐在哪里,狼狈的反差令萧锦言有些心软。 他赶紧伸出手:“上来。” 言诗琴不理会他,就坐在那里生闷气。 萧锦言只能走进泥水里,一手挽腰,一手搂住细腿,在娇喝声中起来言诗琴。 言诗琴抿住嘴唇,声音变得小声:“你干嘛?放开我。” 萧锦言认真道:“别动,应州可没大夫,若是着了凉,会死人的。” “你不是立志要做女帝的人吗?想死在这?” 言诗琴被萧锦言说到软肋,不再说什么丧气的话。 把言诗琴放在干净的地方,萧锦言用蟒袍包住言诗琴。 又聚了一堆干柴,用火石点火。 “小青呢?不是让她服侍你吗?” 言诗琴抱紧自己,裹紧蟒袍:“你也像京都的那些人一样,排挤我。” 萧锦言用小棍戳火堆:“我可从没排挤过你,是你自己多想了。” 言诗琴用眼白剐萧锦言:“每次用赢棋摆脱我,现在应州分地,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 萧锦言针锋相对:“我还是喜欢你坐在泥水里,胡乱挣扎的时候。” 言诗琴只是直勾勾盯住萧锦言:“我们在京城的交易,被你抛之脑后了?” 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萧锦言针锋相对:“你已经是太子妃了。” 言诗琴斜视萧锦言:“可我只能每日待在院里,连你的影子都见不到。” 萧锦言躺在地上:“言姑娘,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你是太子妃,但不耽误我们对彼此的讨厌。” “我没有把你锁在太子府,你和秦芊芊一样,去哪都可以。” 萧锦言扯着嘴角:“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 “我心中认为男女是应该平等的,可你除了会写文章,一些阴诡之术,还会什么?” 言诗琴愠怒道:“我会的比你想象的多。” 萧锦言站起来:“应州的冬天快到了,会比任何时候都冷。” “你找些女子织布,为应州的百姓做御寒棉服,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萧锦言走出去两步,停下来:“言姑娘,人被信任是要证明自己的,而不是纸上谈兵。” 留给言诗琴一个神秘的笑容,萧锦言继续走下田垄,开始插秧。 言诗琴披着萧锦言的蟒袍,离开了这里,一直走出去很远,才回头望去。 “还不是被骗到了。” 京都。 朝堂之上。 “父皇,应州苦寒之地,二哥乃千金之体,应多派些兵保护。” 八皇子拱手谏言。 大皇子满脸蔑视:“老八,你没有上过战场,可知运粮之道?” 八皇子回怼:“大哥莫要欺我,兵书我是读过的。父皇若让我去边关带兵打仗,我不见得比你差。” 大皇子故意做出掏耳屎的动作:“若运一万斤粮,需要七辆马车,七个马夫,十名押粮兵。” “十七个人,一天消耗的粮食,按照每人二斤,便是三十五斤粮食。” “此去应州,一月有余的车程,便要消耗口粮一千斤朝上。可这十七个人,还要返回呢!” 朝堂上的大臣也跟着大皇子的思路计算,很快便琢磨出结果。 一来一回,便要消耗两千多斤粮。 “这只是运一万斤粮,如果是十万斤呢?” “所以,往应州运粮,劳民伤财。” 大皇子有理有据,一时间,八皇子一党落入下风。 八皇子只能据理力争:“二哥毕竟是太子,就算路途遥远,也不能让皇储受苦受难。” 大皇子冷笑:“太子殿下体察民情,自然是与民同甘共苦。” 武帝萧选听着两方斗嘴,缓缓从袖中拿出一道奏折。 “此折子乃应州指挥使,毕方呈上,太子此去应州剿灭马匪,赶走西夏游骑。” “为应州已除两害。” 萧选盯着大皇子的眼睛,看到对方出现了怀疑的表情,有些暗爽。 大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神:“那个废物,竟然活着到了应州。” 内阁首辅言和站出来:“应州乃四国交界节点,如今太子坐镇应州,朝堂可以适当支持。” 内阁首辅站了出来,其余文官也站出来上奏,表明应州之险。 大皇子皮笑肉不笑,八皇子和内阁的联合,早在他意料之中。 “应州本就只是一座了望塔,用来提前警报边境各城,而且运粮艰难,不值得如此看重。” 八皇子直接揭开那块遮羞布:“大哥既然知道此地如此艰险,为何还差二哥前往?” “是想要除掉二哥,自己登位吗?” 朝堂安静下来,八皇子说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大皇子刚要回话,秦老太公开口了。 “我武朝也可开疆拓土,老臣同意增兵应州。” 自从太子离京之后,秦老太公每天都上朝。 大皇子可以怼别人,唯独秦老太公怼不得。 武帝眯起眼睛:“太子也上了折子,说是要些农具,复耕土地,朕允了。” “内阁另下票拟,拨一万兵前往应州。” 八皇子率先站出来:“儿臣附议。” 言首辅和秦老太公也站出来附议。 朝堂百官都附议,大皇子也只能阴沉着脸,朝着武帝拱手。 武帝心情极好:“遭了水患的百姓,都还乡了吗?” 言和能在内阁统领多年,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深躬帝意。 萧选如此问,便立刻回道。 “陛下,得益于殿下提供的灾粮,百姓们大都返回了原址。” “如今水患渐渐退去,超过三分之二的农田复耕。” 萧选满意的点头:“一切多亏了太子有德。” “传朕的圣旨,今年苏杭上供的布匹,分十万匹布运往应州。” 言和和百官立刻跪下来,共同跪下。 萧选满意的站起来,盯着愣神的大皇子:“锦恒,你不满吗?” 大皇子萧锦恒后知后觉的跪下:“父皇大德!” 萧选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今日的事都与应州有关,你们商量着办吧!” “退朝!” 第36章 血海深仇 等到萧锦言收到京都来的邸报,又过去了一个月。 见到这份邸报的时候,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如今应州之前的粮食丰收,分下的土地,番薯秧已经满地都是。 萧锦言又宣传了一波,番薯秧也是可以蒸着吃的,同时让毕方把窝窝头的做法传给众人。 “如果是一万户就好了。” “害,萧锦言啊萧锦言,人心不足蛇吞象,要什么自行车。” 言诗琴急匆匆走进来:“听说朝廷来了邸报!” 言诗琴如今是一副女官打扮,衣服束身,头上扎了玉冠,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许多。 因为原先的府衙已经损毁,衙役也是十不存一。 所以萧锦言组办了小朝廷,毕方主管民事等鸡毛蒜皮的事。 言诗琴则管女红,织布的事,她做的不错,竟然能想到将所有的织布机收集到一起,形成规模。 军事上则有原来的游击将军马震指挥。 三日一议事,今日还不是议事的时间。 “恩,剿灭死人谷土匪和西夏骑兵的事,陛下都知道了,大赏!” 言诗琴听到消息后,反而皱起秀眉,拿起邸报。 “我们这个鱼饵要派上真正的用场了,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萧锦言错愕的看向言诗琴,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言诗琴某些建议还是很有前瞻性的。 所以见对方如此悲观,不免有些好奇。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现在粮食充裕,只是少人而已。” 言诗琴失落的坐在旁边:“这一万人要出大事。” “应州的原住民,死人谷那些人,都是百姓,可这些人是兵。” “大皇子军权在握,是兵就有大皇子的影子。” 萧锦言也想到了什么,这一万人怕不会听他的。 正当两人要聊些什么的时候,马震来了,身上的盔甲还有路上带来的风沙。 “殿下,有西夏骑兵出没。” 萧锦言和言诗琴同时紧张起来:“走。” 来到城墙上,一伙骑兵正在城下游荡,寻找烂城墙的口子,寻了一圈,发现之前的城墙竟然被修补了。 萧锦言拿出自制的千目镜,发觉西夏人用绑了绳子的箭去射刚修的城墙,想着箭头钻入墙体,直接将城墙拽倒。 奈何混泥土修补的城墙,坚如磐石,他们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对着墙头大骂。 “武朝贱民,立刻将城门打开,否则城破之日,屠城。” “贱民,快快打开城池。” 言诗琴待在萧锦言身边,看着下面龇牙咧嘴的西夏骑兵,不由得往萧锦言的身后挪了挪。 萧锦言倒是不怕,在这个世上,除了老鼠,他没什么好怕的。 “有三十骑左右,城门关闭了吗?” 马震拱手:“回殿下,城门俱已关闭。只是应州城墙不高,这些人若是用铁钩子强攻,难免会有疏忽。” 一个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西夏骑兵在哪?哪呢?” 穿着皮甲,手持银枪的秦芊芊小跑过来,熟练的躲过萧锦言手中的千目镜。 “这就是西夏人呀,好黑呀,也不高啊!” 萧锦言提议道:“如果主动出击呢?” 马震心中对西夏人很是恐惧,听到萧锦言要开城门,顿时慌了。 “殿下,万万不可啊!眼下秋收时节,若是被西夏人攻进来,后患无穷。” 萧锦言抿住嘴唇,他讨厌坐以待毙的感觉。 “这些人好像穿的服装是一样的。” 萧锦言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听毕方聊起过西夏,以往来抢粮的多为普通百姓。 所以穿着打扮五花八门,眼下来的人,身上有皮甲,脑袋上有尖帽,统一穿着。 马震拱手道:“这些都是西夏官兵,每当秋收时节就会出现。” 萧锦言把千目镜丢给身后的言诗琴:“你来看看,那些人身上的皮甲能不能仿制。” 西夏人的皮甲,无非是把牛皮缝在麻衣上,靴子微微翘起来,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言诗琴点点头:“皮甲所需材料,城里都是有的。” 萧锦言脸上出现阴险的笑容:“马将军,你去挑选二十人,把上次的圆月弯刀也拿出来。” “我们来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萧锦言的方法很简单,城中的人穿上西夏人的皮甲悄悄的出城。 趁着西夏兵不注意的时候,暗下杀手。 秦芊芊听到萧锦言的法子,旋即拉住萧锦言的手:“我也去,我也去。” 言诗琴拉住秦芊芊:“芊芊,不要胡闹。” “如果你出了事,怎么和秦家交代?” 萧锦言却摆摆手:“去,我也去。” 秦芊芊笑成一朵花:“傻瓜太子,本小姐对你的厌恶,少了一分。” “殿下,万万不可呀!”马震听到萧锦言亲自出马,不由得紧张起来。 萧锦言却心意已决:“这次是我们和西夏士兵的首场遭遇战,我必须亲自出马。” 以后和西夏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萧锦言也想会会他们。 言诗琴无奈的看着萧锦言和秦芊芊:“先别着急,我去取纸笔,将皮甲画下来。” 萧锦言和秦芊芊都不能有任何闪失,为了不被西夏士兵认出,只能把皮甲做的越像越好。 皮甲做出来需要时间,萧锦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月黑风高,两个铁钩子被扔到城墙上。 嘴里叼着刀的西夏兵,悄默默的爬上了城墙。 两个人没有耽搁,直接冲入了一户亮着灯的民房里。 里面的男主人刚发出一声惊呼,闪烁白光的弯刀已经到了脖子。 刀起人头滚落。 女人被西夏兵捂住了口鼻,正当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城墙的铁钩子,开始敲锣打鼓。 街上的禁军立刻动起来,一时间马蹄声骤响。 屋子里的西夏兵不敢耽搁,生怕女人叫出声,直接将女人抹了脖子。 等到禁军赶到的时候,一家三口齐刷刷毙命。 两个西夏兵也趁着夜色逃走了。 得知消息的萧锦言,立刻赶到现场,对着一家三口的尸体磕头。 “传我的令,让所有守城的兵都来看看,让他们记住这个画面。” 第37章 拼命 尸体裹白布,三口之家就这样没了。 萧锦言穿上连夜赶做的皮甲,骑马从三具裹着白布的尸体前路过。 同样穿着皮甲的秦芊芊抿住嘴唇,握紧手中的银枪。 高文和高武跟在后面,同样神情肃穆。 在应州的两月,分地,种地,除草,摘果子,摘粮食。 所有的事情,城内的人,无论何等身份,都是一起在做。 尽管他们叫不上来,这一家三口的姓名,可不止一次见过他们的笑脸。 如今,再没有了。 “出城之后,四人一组,袖口绑红绳的是我们的人。” “遇见西夏骑兵,趁其不备,不留活口。” 城门打开一条缝,‘西夏骑兵’迅速出了城门,然后四散而开。 萧锦言和秦芊芊,高文高武一组,就算遇到一大批人,高文和高武也能够及时出手。 围着城墙闲绕,没一会便撞见一批西夏骑兵,共有六人。 萧锦言几人交换了眼神之后,开始凑过去。 “兄弟,前面有缺口,快快过来。” 萧锦言一脸谄媚笑容,冲着六人招手。 无头苍蝇般的西夏骑兵听有缺口,立刻来了精神。 “哪里有缺口?我们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萧锦言笑盈盈的骑着马,来到几人面前:“先别急,咱们吃饱喝足了,再过去也不迟。” 几个西夏骑兵一想也是,找了个枯木,坐在枯木下骑马。 一名西夏骑兵打了个哈欠:“该死的武朝贱民,竟然偷偷的修好了城墙。” “等到俺们杀进去,定要屠城。” 萧锦言拿出怀中的大饼,还有干肉,扔给几名西夏兵。 “哥几个,吃饱喝足了,咱们去大杀四方。” 西夏骑兵看见大饼和肉,顿时眼睛亮了,他们带的干粮都是干窝窝,吃着像石头。 “还有酒,啧啧。” 西夏兵喝着酒,吃着肉,笑盈盈的。 萧锦言也举起手中的牛皮酒袋:“喝。” 喝酒的同时,萧锦言不忘记给高文,高武使眼神。 秦芊芊也收到了萧锦言的提示,手中握紧了银枪,枪尖悄悄转动。 在西夏兵举起牛皮酒袋的时候,高文高武忽然拔出弯刀,顷刻间就结果两人。 秦芊芊握紧银枪,直插一人心窝。 白进,红出,带出一大串血。 其余三人还未反应过来,高文高武又动了。 可惜,两人的刀劈过去的时候,这两人还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去躲。 “啊!” 其中一人被高武砍掉胳膊,血流如注。 萧锦言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厮杀,不由得大喘气。 还有一名西夏骑兵,发觉不对劲,立刻就骑马,翻身要跑。 萧锦言同样上马,在后面追,绝对不能逃走一人。 “殿下!” 高武没想到殿下会亲自追过去,赶紧结果断臂西西夏人,骑马追过去。 高文同样解决了另外一人,本想追过去,发觉秦芊芊满脸是血的愣住了。 “太子妃?” 秦芊芊眼中是西夏骑兵狰狞的五官,她身上的皮甲沾了血,嘴边也咸咸的。 “我杀人了。” 想象中的战斗与实际上完全不一样,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结果对方的性命。 一个活生生的人,把她杀死了。 高文大喊:“秦姑娘。” 秦芊芊这才回过神来,危险还没有结束,拔掉银枪。 两个人同样骑上马,去追萧锦言。 萧锦言一腔热血地追上去,那名西夏人因为太过慌张,摔下了马。 萧锦言也跳下去,然后两个人开始对峙。 “完了,我不会武功。” 直到下了马,看到西夏人就在眼前,萧锦言才想起来,自己不会拳脚。 刹那间,好似隔门狂吠的恶犬,门被打开的那刻,双方都有些懵。 那名西夏人似乎察觉到萧锦言的恐惧,哇哇叫着,举起弯刀,向着萧锦言砍来。 弯刀闪烁着阳光,照得萧锦言睁不开眼,只能连连后退。 “啊!” 弯刀劈下来,不给萧锦言任何反应的时间。 刺啦! 这一刀劈在头盔上,割出一道火星。 身上的热血沸腾,萧锦言也开始有所反应,抱住西夏兵,用力往前顶。 每日吃好喝好的萧锦言,对上营养不良的西夏骑兵,直接将对方撞翻在地。 西夏兵手中的弯刀也掉到一边,两个人开始拳头对拳头。 碰! 一拳砸到西夏兵的脑门上,对方也狠狠掐住萧锦言的脖子,用膝盖去顶他的后背。 萧锦言被顶飞,打了两个滚,吃了一嘴黄沙。 西夏兵不敢耽搁,再次捡起弯刀,劈向萧锦言。 “嘶!” 后背的皮甲被化开,刀锋留下浅浅的一条线,血从纤细的线里流出来。 “我会死的。” 在死亡面前,来到武朝大半年的萧锦言总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不是过客,他是活生生的人,也会死的。 “我艹,你,娘的。” 大吼一声,萧锦言去躲西夏人手中的刀,两个人都握着刀柄,朝着对方的脖子上挪。 彼此的面容就在咫尺之间,黄沙夹着血,额头的青筋凸起。 只要泄一口气,就是死。 “杀!” 萧锦言趁机抬脚,用力踩了对方一脚。 下路吃痛,西夏兵手上的力气变小。 萧锦言握着弯刀,勾向对方的脖子。 他的手和弯刀已经融为一体,不,他整个人都和弯刀融为一体。 他能清楚的感觉,自己在割破对方的血管,脊椎。 伤口处的血就像喷泉一样,咕嘟咕嘟冒泡,西夏兵的手在沙土上胡乱摸,想要摸出一线生机。 萧锦言咬牙切齿,用尽身上每一个毛孔的力气,不敢疏忽半点。 萧锦言终于看清这个人什么模样,脸蛋圆圆的,大概才十六七岁。 他的眼中有恐惧,也有眼泪,萧锦言就这样盯着对方的生命消逝。 终于,西夏兵彻底没了动静。 萧锦言也终于能松了口气,躺在西夏兵的尸体旁边。 “殿下。” 高武姗姗来迟,立刻扔了马跳下来,查看萧锦言的伤势。 “殿下,受伤了,快点回城吧!” 萧锦言明白,这个时代的小伤不能小觑,能要人命。 “好,把这些西夏人的尸体绑住,拖回城里。” “是!” 第38章 蝴蝶效应 除了萧锦言的小组,其余小组也有斩获。 这些西夏人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穿着他们的衣服,转过头将刀砍向他们。 萧锦言的伤口涂了药粉,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立刻召集城内的百姓集合。 他和禁军为死去的三口之家挖了坟,坟墓就在他们地里。 所有的西夏骑兵都被聚在坟前,萧锦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尸体付之一炬。 火光照在每个应州百姓的脸上,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 “因为我们的城墙太矮,所以被西夏人乘虚而入,但所有西夏兵都在这了。” “孤向你们保证,我应州的一草一木,都不会再让西夏人沾惹。” 在沉默之后是应州百姓的大吼。 “太子殿下万岁!” “殿下万岁!” 萧锦言听着众人的欢呼,将身上的袍子扔到一边,露出身上的刀疤。 “若有人敢欺我应州,孤将亲自前往,不惜性命,为你们报仇。” 站在下面的秦芊芊撅起小嘴:“他这个浑蛋,今日安有点帅!” 言诗琴望着萧锦言振臂高呼的姿势,有些出神。 萧锦言做好这一切,单独把蒋工匠拉出来:“城墙必须得改,不能再让西夏人扔个铁钩子上来。” “再建的高些。” 蒋工匠陷入沉思:“殿下,这是个大工程,一时不会有成效。” “将所有的城墙加高,烧砖根本不够。” 萧锦言换了个思路:“只需要将豁口用砖堵上,将城墙顶弄得平滑些,让铁钩子卡不上来。” 眼下最怕的就是铁钩子,尽管城墙的豁口可以用来了望,可这座城墙太矮了。 中间的豁口没有优势,只能方便西夏人爬上来。 “殿下,没了豁口,岂不是丢失了城外的视野?” 萧锦言又指出一条路:“每隔百步建造一座了望塔,方便观察敌情。” 堵上豁口也有短板,那就是方便了云梯攻城。 但考虑到西北之地,毕竟树木少,综合而言还是堵上的好处多。 商讨完关于城墙的事,萧锦言便在陈芳的强烈要求下回了太子府。 萧锦言没想到的是,很快,他们就会遇见一场大战。 西夏骑兵逃走一人,历时五天跑回了西夏王城。 西夏的朝廷不如武朝雄伟,西夏王坐的是羊皮椅子,背后挂着麋鹿头。 朝臣则坐在下面,面前放着案头,案头上有煮好的牛羊肉。 逃走的西夏兵跌跌撞撞来到王庭,单手跪地:“王,小王子被武朝人杀了。” “什么!”西夏王拍案而起。 原来应州城下的西夏兵出自西夏王庭,多为小王子的亲随。 此次南下,是为了打猎,而猎物就是应州的百姓。 逃兵哆嗦着:“王,小王子被武朝人残忍的杀害了!” 王庭之上,不少穿着皮甲的人站起来:“王子殿下聪明伶俐,怎么会死在武朝贱民的手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逃兵十分委屈:“那些武朝人,换上了我们的衣服,混在一起。” “俺们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是武朝人,没有人任何防备。” “谁知道那些人忽然把弯刀砍向我们,若不是小的当时出恭,也没机会同王报信了。” 西夏王身色阴沉:“可恶,武朝贱民竟然如此奸诈!” “发兵,我要推平应州。” 小王子乃西夏王的独子,在其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 坐在门口的一位老臣站出来:“王,前些日子,我们的人就在应州碰上了武朝兵马,死伤十几人。” 西夏王皱起眉头:“往年的应州,如同我夏国草场,进出自如。” “今日今日,武朝人竟然敢屠我西夏人。” 下面的人全都站起来。 “王,今年的草场收成不好,正好南下取粮,顺便解决了应州。” 西夏王拿出令旗,说道:“传我的令,召集五万人,本王亲自带兵。” “我倒要看看,那些武朝人有没有三头六臂!” 众多西夏将领单膝跪地:“是。” 西夏王目光浑浊:“召集一千铁鹞子,直插他们京都。” 铁鹞子三个字一出,其他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呆愣的表情。 “王,铁鹞子乃我夏国精英,区区应州之地,杀鸡焉用宰牛刀。” “是啊,王,铁鹞子是从小就培训的雄兵,乃是我西夏立国之本。” 所谓的铁鹞子,相当于西夏国的特种部队,从来没有出现过。 西夏王抬手,示意他人住口:“本王之独子,此乃我西夏国的未来。” “若是本王不给武朝一点颜色看看,我西夏还有何颜面立足西北。” “至于铁鹞子要去做什么,等候本王的命令。” 西夏国的铁鹞子,曾奔袭千里取人首级,并且没有伤到一人。 看到西夏王如此的坚定,众人也只好不再否决。 “王,发生这样的事,王都空虚,万一被北莽人趁虚而入,该如何?” 西夏王大吼道:“够了!本王虽然没了子嗣,可还是西夏王!” “都给本王退下,去准备吧!” 西夏王的这些话都被门口的一位女子听到,听到哥哥的死讯那刻,疯了一般冲入大殿。 “父亲,是谁害死了哥哥?” 沐芸白像只小老虎,站在大堂中间龇牙咧嘴。 本来退下的大臣们顿了下,互相使了眼神,便继续退下。 西夏的人都知道,小王子和芸白公主的兄妹情有多深,也知道这位芸白公主有多不好惹。 外人退去,西夏王眼中泪水打转:“芸白,你哥哥走了,我会让武朝人付出代价。” “你退下,我们西夏没有女子打仗的先例。” “就算西夏男人全死完了,也没你的事。” 沐芸白没有说半个字,扭头就走。 回去后,沐芸白立刻收拾行囊,叫上两个侍女:“随我南下,为我哥报仇。” 两名侍女没有像常人一样扭捏,直接开始收拾行囊,带上匕首。 沐芸白身骑白马,带着两名侍女,直接冲出王庭,向着南方奔驰而去。 “哥,不管是谁,我都要将其剥皮扒骨。” “驾!” 沐芸白手中的骨鞭砸向白马,竟然在白马身上抽出一道血痕。 白马嘶鸣着往前跑。 第39章 大皇子的计划 “葡萄。” “唔,这个太酸,换红的。” “恩,真甜。” 萧锦言躺在摇椅上,旁边的秦芊芊眼神能杀死人。 “不就是受了一点小伤,你已经躺了十天了。” 萧锦言斜视秦芊芊:“是你自己请求,伺候我的,我可没强逼你。” 秦芊芊眼睛溜溜转:“嘻嘻,你让本小姐出城杀敌,本小姐很开心。” 萧锦言主动坐起来,将葡萄籽涂在宣纸上,留着种子育苗。 “放心,这次的西夏兵是正规兵,他们失踪了,西夏王庭很快会反应过来。” “肯定会还会派人过来的。” 秦芊芊握住粉拳:“本小姐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殿下,京都有消息来。” 陈芳带来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 男子跪在地上:“参见太子殿下,我是来送信的。” 萧锦言接过信件,上面写着太子二哥亲启。 “陈芳,你带他先下去吧。” 信件拆开,里面的内容是让萧锦言小心派到应州的一万兵马。 兵马的领头人叫做李固,是大皇子的心腹。 这一万兵也是大皇子挑选的强兵悍将。 萧锦言打了个哈欠,把信件扔到一旁。 秦芊芊也拿起信件查看,嘟起嘴:“景恒哥哥不会这样的。” 萧锦言本以为来到应州,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远在应州,还是逃不了那些人的斗争。 言诗琴也拿着信走进来:“家父来信。” “是关于京都消息的。” 言诗琴看到桌上也有封信,瞥了一眼,把重要信息记住。 “大皇子动杀机了!” 萧锦言有些郁闷:“不至于吧?可能只是想捣乱。” 言诗琴坐下,捏起葡萄送入口中,一脸享受。 应州这边的气候,无论是瓜果葡萄,都很甜,非常好吃。 “你是远去西北了,可你还活着,太子之位也在你头上。” “剿匪的事和剿灭西夏兵的事传入了宫中,大皇子明白,不用外力,不能消灭你了。” 萧锦言还是不太相信:“我们之间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言诗琴提了个建议:“如果这一万人是来攻城的,我们该如何办?” 萧锦言觉得言诗琴越说越离谱了:“就算大哥要除掉我,直接攻城也太霸道了,他不怕父皇计较?” 秦芊芊也认为不会:“这样如同谋反,言姐姐太夸张了。” 言诗琴想到了最恶劣的情况:“如果应州的人全都死了呢!” “至于皇上,又能如何?” 言诗琴的话石破天惊,秦芊芊直接沉默了。 “言姐姐,你说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吗?就算太子该死,锦恒哥哥也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言诗琴目光真诚:“芊芊,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 秦芊芊还是不信:“锦恒哥哥不会对我们下手的。” 萧锦言忽然插了句嘴:“我说,你们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我的命也很重要啊!” 秦芊芊握拳站起来:“言姐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秦芊芊生气的跑开了,言诗琴这次没有去追。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那个位置的诱惑有多大。” 发生了这种事,言诗琴也不想再待下去:“那些人来的时候,不要放进来。” 萧锦言被言诗琴这么一吓唬,心里也有了怯意。 “我知道了。” 人和人的谈话,已经预知了要发生的事情。 陈芳再度进来的时候,通报消息:“殿下,那一万兵到了。” 本来准备离开的言诗琴神情紧张:“让所有禁军上城墙。” 几人急匆匆喊了人上城墙。 在应州的城门二里处,一万兵静默如树,城墙下面有个士兵正在喊话。 “我等受了陛下派遣,前往应州固守,请开城门。” 秦芊芊嘟囔着嘴:“看吧,是陛下的命令,要他们来固守应州的。” “锦恒哥哥身上有大战功,绝对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 萧锦言拿起千目镜,看到中军飘扬着李字旗,他们还准备了云梯,和撞木。 “卧槽,他们哪里是来固守的,还真是来攻城的。” 秦芊芊是行伍世家出身,看到这些人的阵仗,心中的坚定有些动摇。 “他们是军人,行军打仗,带着云梯是正常的。” 言诗琴摇头:“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们的真面目了。” 萧锦言吩咐陈芳:“喊话,让他们在城外扎营。” 陈芳鼓足了气,冲下面的人喊道:“城内空间狭小,烦请将军在城外驻军。” 喊话的小兵不耐烦道:“我等远道赶来,人倦马乏,城内能安置多少人?” 陈芳还是一样的回答:“将军现在城外驻扎,能挪出来民居,再请大军入城。” 两个人拉扯了半晌,小兵见还是没有喊开城门,只能先返回大军当中。 参将李固一直注视着,等到小兵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不愿意开城门?” 小兵跪下回话:“将军,他们说城内没有民居,要我们在城外驻扎。” 李固冷哼一声:“我等远道而来,一路都没好好歇息,竟然要我们原地驻军。” “你去喊话,若是不开城门,就是叛乱,本将立刻攻城!” 小兵听到此言,异常诧异:“将军,里面乃是太子殿下,我们攻城?” 李固见小兵敢质疑他,眼睛立刻瞪得斗大:“嗯?” 小兵这才重新上马,返回城墙下。 “我们将军说了,你们不开城门,就是违抗圣命,犯上作乱。”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不开城门,我们攻城。” 听到攻城的信息,秦芊芊双腿发软,向下喊话:“混账,你们还是不是武朝的兵?” “应州乃武朝之城,你们竟然敢说出这样混账的话。” 言诗琴在后面拉住秦芊芊:“芊芊妹妹,他们不会管我们死活的。” “现在这座城能战之人,不足千人,还是守好城墙吧。” 萧锦言头皮发麻,本来为了抵御西夏骑兵,他命人把城墙豁口堵上。 现在这些人带来了云梯,只要攻到了应州城下,云梯架上,根本无法守住应州。 就在城墙上的几人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 西夏五万铁骑,一千铁鹞子,已经距离李固军队不足十里。 第40章 临危受命 西夏王身穿金甲,听着斥候传来的最新消息。 “报,前面发现数万武朝兵卒。” 西夏王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大震:“这伙武朝贱民确实不一样,竟然预知我们会来,提前派军驻防。” “传我令,一千铁鹞子入嘉城关,杀个天翻地覆,三万骑兵跟着铁鹞子后面,抢夺粮草。” “本王亲率两万人,先剿灭了眼前的武朝贱民。” 此时的李固听到了小兵最新回话,开始指挥:“擂鼓,听我命令。” 站在城墙上的萧锦言,清清楚楚看到李固站了起来。 下面鼓声大震。 咚!咚! 除了敲鼓的声音,还有错杂的马蹄声。 刹那间,方圆几十里地面震动,好似地牛翻身。 数万人乌泱泱要冲了过来,天空上的一排黑点,是羽毛箭。 “卧槽!” 萧锦言竟然看到,刚站起来的李固,被一支羽毛箭贯穿了脑袋,还未有所反应,身旁的数十位统领全部倒下。 “西夏骑兵!” “是西夏骑兵。” 言诗琴看到漫山遍野的西夏骑兵涌出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西夏戴着尖头铁帽的西夏人。 “这下完了。” 几万人乌泱泱而来的窒息感,震撼,令城墙上的人身子在发颤。 西夏人的一波箭雨过后,坐在后面督战的李固等将领全死在箭雨之下。 剩下的小兵只看见后面全是骑兵,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武朝大军中,有人在大喊:“将军死了!” “西夏人来了。” 没有了人主持大局,下面的人失去了主心骨,只能一头脑的往城门方向冲。 突然的变局令城墙上的人发蒙,言诗琴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马震在旁边感叹了声:“乖乖,下面得几万人,西夏人来抢粮食了。” 幸好,萧锦言最先反应过来了。 那些头领都被射死了,下面的小兵都是无辜的。 “所有人守住城门,准备把城门打开,拦住西夏骑兵。” “把扩音器拿来。” 萧锦言经常喊话什么的,因为怕别人听不见,所以用铁器做了扩音器。 其实就是一块铁皮,做成了喇叭形状。 萧锦言大声喊道:“长矛兵,调转身形,前往后方。” “弓箭手入城后,迅速上城墙。” 下方的兵完全慌乱了,根本没有了队形,也没有所谓的长矛手往后面去。 萧锦言只能跺脚:“下去,手拉手,拦出一条路,行成一条道。” “把所有人都往城墙上赶。” 形势突变,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留下弓箭手,狙击追寻而来的西夏兵。” 做完这一切,萧锦言也下去,主持大局。 城门打开之后,人群一窝蜂进来,萧锦言大喊:“上城墙,上城墙。” 六神无主的士兵终于听到了一个命令,慌慌张张往城墙上去。 站在后面的秦芊芊和言诗琴,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秦芊芊也没有了好战之心,如此规模的战斗,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扭转的。 言诗琴深呼几口气:“芊芊,你要记住,等会乱起来一定要护住他。” 秦芊芊疑惑看向言诗琴:“言姐姐,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言诗琴的手放在秦芊芊肩膀:“芊芊,现在你应该要明白,我们和他已经不可分割。” “我们不是普通人,明白吗?” 秦芊芊的脑袋很乱,她没想到会在突然间发生这么多事。 言诗琴见秦芊芊的眼神迷离,大喊了声:“芊芊,你一定要接受,他是太子,你是太子妃。” “你们不是敌人,偶尔的打打闹闹可以,但出了应州,京都的那些人都想要你我的性命。” 秦芊芊蒙头蒙脑的点头:“我知道了,我护着他。” 冲进来的武朝兵上了城墙,城墙渐渐满了,萧锦言已经能从人群缝隙当中看见西夏骑兵。 “绿柳营,殿后。” 最后冲进来的一对士兵,与其他人不同,整齐划一的调转长矛,冲着身后刺过去。 追过来的西夏骑兵一路没有遇见反抗,以为这些人都是纸糊的。 万万没想到,到了城门口,武朝的兵回头了。 身下的马顿时被扎了几个血窟窿,马蹄抬起,处于失去平衡的状态。 绿柳营的兵龇牙咧嘴往前压,失去平衡的马被往后推。 站在城墙上的禁军,拿起弓箭往下射,放缓了西夏追兵的速度。 “关城门,快关城门。” 因为绿柳营的点头,众人有了喘息的时间。 所有人用力去推城门,外面的西夏骑兵从缝隙中射箭,插中关门是的士兵。 萧锦言明白,此时此刻,只有关上城门,应州才会安全。 “所有人,往前挤。” 禁军们一起往前压,人和人挤在一起,城门继续关,缝隙已经很小,只留下能通过一个人的缺口。 西夏的骑兵从缝隙中疯狂的捅,不少武朝兵被捅出血窟窿。 一门之隔,血海深仇。 萧锦言也龇牙咧嘴往前挤。 言诗琴和秦芊芊也往前去,用力的推萧锦言的后背。 喊叫声,吼声,两个女子的娇喝声,掺和在一起。 城门再次动了,开始合上。 “上横木,上横木!” 第一道横木咔嚓上位! 第二道横木,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城门已经逐渐稳固! 六道横木全上,门后的人已经累成一团。 萧锦言将绿柳营头领扶起来:“你是何人?” 旁边的言诗琴提醒道:“他是太子殿下,这是京都的邸报,你们一万人是来加固城防的。” 京城的邸报对于底层士兵是有用的,他们不知道皇子之间的事。 周通赶紧跪下:“小人乃绿柳营校尉,拜见太子殿下!” 萧锦言的手放在周通肩膀:“起来,你现在是参将了!” “李将军已经死在西夏铁骑之下,大军由你统领!” 周通眼睛猩红:“是!” “殿下,殿下,西夏人扛着云梯冲来了。” 城墙上的马震着急的大叫。 周通也知道,应州之危远远没解:“殿下,末将要上城墙了。” 萧锦言目光如炬:“周将军,应州城靠你了!” 第41章 虎将 城墙很快站满了惊慌失措的士兵,不过因为城墙的缺口被混泥土堵住,并看不清下面的模样。 “救我啊!” “救我。” 城外还未完全死绝的士兵,正在被西夏兵清理。 城墙上的武朝士兵听见下面的哭喊声,更加的惊慌,仿佛被屠戮的人是自己。 周通赶紧上了城墙:“后三营的人下城墙,留下长矛,箭羽。” “前三营的人散开。” 一群慌张的士兵,突然听见了坚决的声音,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周通在士兵移动的时候,用心算统计了士兵的损失人数。 大部分士兵都进入了城中,可减员也超过的千人,去掉伤员,只有八千余人能战斗。 “西夏人扛着云梯上来了。” 周通踩着不多的长条凳,发现有不少西夏人下了马,扛着云梯开始攻城。 “弓箭手,看我手势,射!” 弓箭手纷纷看向周通的掌尖,齐刷刷射箭。 现在也没有分拨射了,都是跟着周通的手势,一波射。 几千支箭从一条线汇成一团黑点,如同冰雹一般簌簌落下。 扛着云梯的西夏士兵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梯子上面也落下不少箭。 如此密集的箭雨,扛着云梯的西夏士兵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再来!” 守城的士兵心跳加速,他们见了西夏人屠戮他们的场景。 也很明白西夏人攻进城的后果,所以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周通的命令。 几波箭雨落下西夏人减员百人,扛着云梯的西夏兵已经接近城池。 如此近的距离,箭已经没有用了。 新的长凳子也送上来了,周通让人摆在长梯的落脚处。 “长矛手准备,刀斧手站在长矛手身后。” 哒! 梯子落在城墙上,西夏人眼睛都红了,纷纷下马,千军万马上独木桥。 可是云梯只有窄窄的一条,正在趴着的西夏兵只有几人,更多的人都在下面聚集着。 西夏兵兴奋地露出头,迎接他的是无数长矛。 攻城的一方是受很大限制的,云梯每次上去的人太少。 “不要推开云梯,让他们爬!” 西夏兵不断地爬行,不断地被消耗,从云梯上掉落下来。 站在高处的周通发觉更多的西夏人都下马了,都在下面聚集者。 而西夏人的后续骑兵距离较远。 周通赶紧吼道:“准备一百精骑,斩杀下马的西夏兵。” 萧锦言并没有上城墙,这种守城战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当他听到周通要准备一百骑得时候,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因为刚刚在城墙上,从千目镜中看到了西夏人的规模。 如果对方趁着城内打开城门之际,直接冲进来,城里的百姓就糟了! 周通急匆匆从城墙上下来:“殿下,我将亲自带骑冲锋!” 萧锦言看到周通坚定地眼神,手掌发抖的放在对方肩膀:“周将军,我会开城门的。” 周通准备的一百骑,不是别人,全是他绿柳营的人。 城墙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不断有西夏人被扎成血人掉下去。 周通的一百骑已经准备好,随着城门的横棍一条条被拿掉。 位于最前面的周通对着身边的萧锦言说道:“殿下,我出城之后,立刻关闭城门。” 未等萧锦言开口,周通大吼道:“兄弟们,我们出去之后,太子殿下会立刻关城门。” “是飞黄腾达,还是死在应州,全凭天意。” 吱呀! 在这瞬间,周围的声音都变的落针可见,城门外有束光照进来,有一道黝黑的骑影冲进去。 周通大叫:“国家养士百五十年,忠君报国就在今日!” 其余的骑兵紧跟其后,手起刀落,斩杀丢弃战马的西夏人。 西夏骑兵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武朝的懦夫还敢冲出城池,一时慌了针脚! “杀!” “杀西夏贼!” 一百骑冲出去之后,萧锦言并没有让人立刻关闭城门。 他不想周通率领的一百骑就这么交代在外面,哪怕活下来几人呢! 在骑兵的冲杀之下,聚集在云梯下面的西夏人成片倒下去。 西夏人站在一起,聚成一群,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 西夏弯刀的距离又短,又不好施展,完全成了羊群。 绿柳莺的铁骑如同入了无人之境,一个冲击下来,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 一百多名西夏人直接死在绿柳铁骑之下。 城门还留着缝隙,萧锦言拿着千目镜,一直在注视着西夏大部队的动向。 西夏王现在也是一手心的汗,骑兵只有在马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西夏兵本就不擅长攻城,眼下已经深陷泥潭,西夏兵发挥不了真的实力。 “吹号角,退兵吧!” “王,暂时先撤吧,咱们的人都被困住了,根本没办法发挥真的实力。” 西夏王双手握拳:“区区一个应州,本就是我西夏的后羊圈,还敢反抗。” “我儿的仇不能就这样忘了,现在撤掉,怎么攻陷应州?” “王,应州城粮食不多,如今有上万人,必定后勤接应不上。” 西夏王望着正在屠戮的应州骑兵,他也明白,就算现在冲过去,对方一定关闭城门。 城外的一百骑会被直接放弃,城墙上落下一阵箭雨,得不偿失。 “吹响号角,撤吧!” 四名号角兵吹响号角,西夏撤兵的号角响彻天地。 正在攻城的西夏兵,听到撤退的号角,立刻丢盔卸甲,城墙上的云梯也不管了。 周通并没有乘胜追击,冲杀了几波过后,他们这一百人体力也消耗殆尽。 “穷寇莫追,回城!” 萧锦言见到周通率兵回来,立刻让人将城门口子打开得大些。 一百骑出城,回来八十二骑。 等到所有人回来之后,萧锦言立刻命人关闭城门,将所有的横棍上去。 萧锦言和周通在看见城门关闭之后,立刻上了城墙,站在长条凳上眺望。 萧锦言看到西夏骑兵在后撤,拉着受伤的人,距离城墙越来越远。 “周将军,你看看。” 萧锦言把千目镜交给身边的周通。 周通学着萧锦言的样子,将眼睛放上去,能够看得很远。 周通望的是地方的军旗,旗帜上有鹰的图腾。 “是西夏王亲自带兵!” 第42章 两女的转变 “西夏王亲自带兵?” 萧锦言一脸木讷,应州本是个贫瘠之地,也不值得对方如此攻击。 “怎么看出来的?” 周通为萧锦言解释:“殿下,西夏各府有图腾旗,只有西夏王才能使用鹰的图腾。” “眼下城是守住了,可后勤还未到。” 萧锦言则轻松些:“粮食不用怕,应州有的是粮食。” 这句话,萧锦言真没有托大,之前种的粮食已经收入库中。 番薯亩产万斤,哪怕只是一成,各家各户交上来的粮食也暂时吃不过。 马上冬天就要到了,番薯更好保存。 除了番薯,萧锦言在山上的水稻田也到了筛谷子的时候了。 再加上各种果树,养的肉食,都够吃的。 周通是知道应州的情况的,本是一块贫瘠之地,城内的粮食很难支撑这么多人。 眼下城中进了这么多人,又打杀了半天,肯定是饿了。 萧锦言命人支起大锅,将番薯和米粒放入锅中,因为番薯不抗饿,又扔进去很多肉干,加入盐巴。 现在的目的,先让将士们吃饱饭,再说味道的事情。 以为碗筷不够,萧锦言又命人收集许多碗筷,用皂角叶清洗干净。 干净和卫生是最先保证的。 又累又饿的武朝士兵,窝在城墙边,眼中迷茫。 一场大战之后,剩下的就是对未来的迷茫,原来的头领和将军都死了,他们的未来何去何从还不知晓。 萧锦言带着随身太监抬着碗筷,依次发给士兵。 “依次去下面领饭,管饱。” 打仗在外,吃饱最重要。 城墙上的士兵陆续往下面去,去盛饭。 满满的,稠糊的粥水,进入碗筷中,粥水上面还飘着肉丝。 “有肉哎!” 甚至有小兵把筷子扎进碗中,发觉筷子不会倒。 “哈哈,你们看不会倒。” 有很多人尝试着不会倒,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们之前的伙食都是清汤寡水,甚至菜叶也很少。 “这黄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从来没吃过。” “甜甜的,面面的,哈哈,真好吃。” “唔唔,还有肉丝,真好吃。” 萧锦言游走在士兵当中,在看这些人吃的香不香。 周通没有吃东西,同样游走在士兵当中,后面跟着记数兵,统计伤员。 两个人在行伍中碰见,周通跪下觐见:“参见殿下。” 萧锦言点头:“你也吃点东西,西夏人短期内不会再次攻城。” 周通刚才在用千目镜查看西夏兵的动向,这东西是他主动为萧锦言讨要的。 千目镜看得真的很远,看得很仔细。 萧锦言把周通扶起来:“石头,火油,都搬上城墙了,西夏人更难攻了。” 周通这个人有大将之才,萧锦言非常看重。 怕对方还要巡视,直接命陈芳为周通端来粥水,要亲自看着周通喝完。 萧锦言话说到这份上,周通不敢再搪塞,只能老实坐下。 很快,陈芳端来了番薯肉粥,上面还冒着热气。 看着碗中从未见过的食物,周通尝了一下。 “此物口感糯软,很是好吃,殿下,这是?” 萧锦言嘿嘿笑:“此物叫做番薯,库中有十几万斤,吃到明年不成问题。” “所以粮食的问题,周将军不用担心。” 周通终于相信了萧锦言说的话,应州不缺粮食。 除了煮粥用的番薯,萧锦言还烤了一些。 番薯都很大,这样的东西产量应该不错。 周通也在家种过地,是平民百姓出身,凡是个头大的东西,产量都不会太低。 “周将军,你现在就一件事,守好城,不让西夏人进来。” “至于吃的,穿的,住的,不需要你担心。” 萧锦言说的不是空话,早在得到邸报的时候,他就开始为大军的吃喝住做打算了。 “殿下放心,如若城破,先砍我的头。” 萧锦言现在对周通的能力很放心:“城墙这边就交给你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打杀了一整天,他也有些倦了。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言侍寝和秦芊芊都在门口守着,小青的手里捧着一件大氅。 看见萧锦言过来,小青赶紧捧着大氅向前:“萧大哥,赶紧把衣服穿上。” 萧锦言披好大氅,奇怪的看着两位女子:“你们怎么在门口等着?” 言诗琴出奇的没有用语言强压萧锦言,为他整理好衣领:“城墙那边怎么样?” 萧锦言裹好大氅,看了眼天空,灰沉沉的。 “西夏暂时退兵了,他们都是骑兵,暂时不会进攻应州。” 秦芊芊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不再像城墙上的时候。 秦芊芊担心道:“那些士兵,不是还想着攻城吗?放入城中会不会出事?” 萧锦言摇头:“暂时过去了,先前带兵的将领已经死在西夏人的箭下。” “如今剩下的都是穷苦百姓。” 等到这件事定下,萧锦言准备给这些兵分地,争取把他们的家人也都挪过来。 应州的人口又会增长一波。 “今天咱们涮火锅!” 眼下萧锦言在湖边的菜园子都到了收获的季节,府中有很多新鲜的菜。 支起铜炉,铜炉下面添柴,将铜炉里的水烧冒泡。 也不用太多的调料,直接将食材全部放入清水中,然后调味。 萧锦言,言诗琴,秦芊芊继西郊行院之后,再一次坐在一起。 秦芊芊夹起一片羊肉送入口中,脸上露出开心笑容:“嘻嘻,这样真的很好吃。” “萧锦言,你人一般般,做饭还是很好地。” 萧锦言也闷头夹菜,白了秦芊芊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火锅一直冒着热气,热气在三个人的中间弥漫。 言诗琴小口夹菜,心情无比放松。 在言家的规矩很大,女子是不能和男子同桌吃饭的。 言诗琴都是和母亲在后院吃饭。 小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下雪了。” 外面的天空变得亮堂起来,听到下雪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去向门口。 秦芊芊雀跃着跑进大雪中,伸出手掌,去触摸雪花。 “雪,真的是雪啊!” 言诗琴感慨了片刻后,立刻反应过来:“衣服。” 萧锦言感慨了声瑞雪兆丰年,冲着言诗琴点头。 “对,衣服。” 那些厮杀过后的将士,还没有衣物放暖。 萧锦言急匆匆出了太子府,刚准备骑马走,身穿白色大氅的言诗追上来。 “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保暖的衣服在哪!” 萧锦言伸出手,拉起言诗琴上马,坐在自己前面。 “走!” 第43章 心里博弈 雪花由小变大,落到后面如同羽毛般大。 坐在马前的言诗琴,白色的大氅上覆着雪花,萧锦言的手环过她的腰间,拉住马缰绳。 街道的石板路留下一串清晰的马蹄印。 言诗琴的小脸红扑扑的:“应州的雪下的好早,明日定是白雪茫茫的一片。” 萧锦言打断言诗琴的话:“棉服不够要抓紧赶制,明日你去找蒋工匠,把附近的民居改造下。” 萧锦言忧心忡忡,这些都是需要立刻解决的问题。 言诗琴望着雪花,主动伸出手去接。 萧锦言眯起眼睛:“喂,言大小姐,麻烦你用点心,这件事很重要的。” 言诗琴将小手缩回来,重新缩到大氅里:“我知道了,棉服是够的。” “收到一万人邸报的时候,我已经在为棉服的事忙碌了。” “用废弃的衣服,做了很多棉服。” 应州以前也有几万户,只是后来多数死在异族手中,所以有不少被遗弃的衣服。 言诗琴知道临时赶制来不及,所以提前在应州收取旧衣服,把里面的棉絮抽出来,重新赶工。 “怎么样?” 言诗琴笑着看前方,脸上有些得意。 两人来到放置棉服的库房,萧锦言先下马:“你去喊人,叫人来搬棉服。” “就这?”言诗琴的语气有些不悦。 没等萧锦言反应过来,言诗琴夹紧马背,往前走,走了没两步,从马上摔下来。 大雪路上,言诗琴跌跌撞撞牵着马往前笃行。 萧锦言推开库房的门,身后的风雪跟着一起涌入房中。 房间里的棉服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摆满了四间屋子。 看来言诗琴没有说大话,棉服的数量是够的。 嘎吱! 沐芸白带着一名侍女进了库房:“四,你守在门口,别让那个浑蛋跑出去。” “三,跟我进去杀了那个王八蛋。” 沐芸白手上握着弯刀,沐三也握着匕首。 萧锦言还不知道有不轨之徒混入,他将身上的袍子扔到一边,想要试试棉服暖不暖和。 沐芸白已经来到拐角处,看到了晃动的黑影,突然跳出去。 “受死!” 赤着身子的萧锦言,看着突然跳出来的沐芸白,身上穿着武朝士兵的皮甲。 “是个女人!” 对方脸蛋虽然故意涂了血,还是能看到比较娇嫩的脸蛋。 沐芸白没想到对方身上会没衣服,赶紧闭上眼:“浑蛋,把衣服穿上。” 弯刀,女人,凶狠恶煞! 萧锦言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来刺杀她的,立刻上前掐住沐芸白的脖子,躲过弯刀。 沐芸白感觉到后背发热,睁开眼的时候,脖子已经被死死掐住。 “浑蛋,快放开我。” 萧锦言可不会手下留情,弯刀已经划破沐浴白的脖子。 “闭嘴,你是谁?” 不料,脖子受伤不仅没有令这位西夏国公主冷静,反而愈发的狂躁,竟然主动伸手抓萧锦言的手。 “卧槽,疯批!” 萧锦言只能更加用力的攥住对方的脖子,掐的沐芸白无法呼吸。 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一双眼珠凸起,终于不再反抗了。 “小姐!” 拿着匕首的沐三终于发现沐芸白被挟持,紧张的盯着萧锦言:“放开殿下。” 萧锦言冷笑:“呦,还是个大人物。” “把匕首放下,踢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沐三脸色发青:“杀了殿下,我定将你粉身碎骨。” 萧锦言现在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拖延时间:“殿下,是西夏国的公主殿下?” “你们倒是胆子大,能够借着大军进城混进来。” 沐芸白用虚弱的口气说出几个字:“杀了他,为我哥报仇。” 萧锦言顺着沐芸白的话说:“你哥,你哥不就是王子?我什么时候杀你哥了?” 沐芸白上挑的眼神能够杀死萧锦言:“你活不了!” 萧锦言忽然目瞪口呆:“你说的是之前的西夏游骑兵?那些人可不是我杀的,是城外的马匪。” “那些人和马匪大战,最后大伤,我还让城里的郎中救下几个人。” 沐芸白脑袋一下宕机了:“你说什么?还有人活着?” 握着匕首的沐三,虽然是沐芸白养大的死士,可很少走出西夏王宫。 一时也分不清是误会,还是萧锦言的拖延之计。 萧锦言见对方有所意动,继续往下说:“对,我想起来了。” “好像也有个人自称殿下,说他有个妹妹,叫沐什么?” 沐芸白开心叫出声:“沐芸白。” 萧锦言也跟着笑起来:“不会啊,这么巧啊!你真的是她妹妹?” 沐芸白眼中带泪:“哥哥,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 萧锦言叹了声气:“原来是误会啊,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容我先穿上衣服。” 萧锦言试探着放过沐芸白,手上的弯刀却没有放下。 只要对方稍有动作,萧锦言立刻把弯刀再架上去。 沐芸白和沐三都转过身去,给萧锦言换衣服的时间。 萧锦言心跳加速的穿上衣服,发觉两人还没有转过身子,赶紧拉住沐芸白的小手。 “走吧,跟我去见你哥哥,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沐芸白被萧锦言拉着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守门的沐四忽然跳出来,用匕首袭击萧锦言。 萧锦言赶紧用胳膊挡,匕首划破棉服,露出棉絮。 “还好穿了棉服,不然这一刀下去,胳膊要废了。” 有棉服的阻挡,只是被划破一小道口子。 “沐四,不要动手。” 沐四发现萧锦言握住公主的手,公主一脸愧疚的盯着萧锦言。 “公主,你为什么会被这个人拉着手?” 沐芸白笑中带泪:“沐四,哥哥他们没死,被救出来了。” 萧锦言催促道:“快些走吧,你哥哥也很想念你。” 萧锦言带着三个女子往城门的方向去,外面的大雪已经笼罩了这方天地。 沐芸白一脸急迫,萧锦言比他还急。 街道上逐渐有了火光,高文和高武带了百骑来搬运棉服。 未等沐芸白反应过来,萧锦言立刻挣开,跑到高文马前。 “有刺客!” “抓刺客!” 第44章 秦芊芊的秘密 萧锦言跑出去的时候,沐芸白三人完全懵了! 一路上,几个人都是有说有笑的,然后现在,萧锦言忽然跳出去,跟他们反目。 高文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其余的骑兵护住萧锦言。 哒哒! 后面的骑兵开始冲锋,拿出长矛对着几人冲杀。 在骑兵的凌冽攻势下,两名侍女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被马撞飞,吐出一大口血。 沐芸白刚要有反应,已经被高文一脚踹飞两步远。 沐芸白躺在地上,支撑着身上想要坐起来:“你,该死!” 萧锦言心有余悸:“小妹妹,你这么单纯就别出来学人家杀人了!” “把她们全部押下去,关入大牢。” 禁军将三个人押下去的时候,沐芸白一直咬牙切齿盯住萧锦言。 “就算化为厉鬼,我也要杀了你。” 萧锦言摆摆手:“欢迎你化成厉鬼,来我的梦里。” 沐芸白杀人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萧锦言,直到对方消失在大雪当中。 “殿下,您没事吧?” 萧锦言抬手看了眼胳膊,发现有一条小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快干了。 “殿下,请殿下赶快回府,包扎伤口。” “先去把棉服发了。” 萧锦言感觉身上的棉服,挺暖和的。 众人重新回到库房,把木架子车绑在马上,将棉服装上,满满的十大车的棉服,被装在木架子车上。 城门处。 穿着单薄的武朝士兵,已经在拆门取暖了。 城墙上时不时传来用刀斧劈柴的声音,将劈下来的木柴填进火堆里。 可惜,大雪纷飞,四处都是冷风,火苗在不停地摇曳,尽管有火堆,但是并不暖和。 “这鬼天气,忽然下了大雪,真冷啊!” “应州下雪太早了,谁能想到,京都这个时候还穿着汗衫呢!” “就知足吧,起码吃的是不错的,那锅粥水是真的好吃。” 几个人聚在一起取暖,很多人打起了喷嚏。 大马路上忽然出现了火光,一群白雪皑皑的人拉着棉服出现。 萧锦言抱着棉服,递给正在烤火的士兵手上。 所有在烤火的士兵,木讷站起来,全部看向萧锦言的方向。 萧锦言大呼:“大家的棉衣来了,快来取棉衣,换上暖和点。” 大雪天,如此严寒的情况下,太子殿下亲自过来给他们送棉服。 从城墙下,到城墙上,所有的人都默默跪下来。 萧锦言哈哈大笑:“大家都起来吧,过来穿棉服。” 棉服被发下去,所有的士兵都换上了崭新的棉服,身上立刻暖和了起来。 周通再次热泪盈眶:“殿下大义,如果没有这批棉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冻死。” 萧锦言让周通统计棉服,有多少人没有分到。 没有分到的人先待在民居里,实行两班倒的制度,一定要让大家吃好,睡好。 周通一一记下。 忙好了这一切,萧锦言才重新回到太子府,让府上的郎中将伤口包扎。 秦芊芊还在吃着火锅,见到萧锦言进来,赶紧添了木炭。 “你受伤了?” 萧锦言嘿嘿笑道:“我抓住了西夏的公主。” 萧锦言把在棉裤的事情讲给秦芊芊听。 秦芊芊再次感叹道:“你真是有狗屎运的成分在身上。” 萧锦言神秘的说道:“这叫人帅自有天助。” 忙了半夜,正好有些饿了,萧锦言命陈芳拿来些番薯,塞到木炭里。 “这是什么吃法?” “你还能吃下?” 秦芊芊现在已经是躺着的姿势,小肚子撑得鼓鼓的。 “少小瞧本小姐。” 将腰间的束带抽掉,解放空间,秦芊芊两眼放光的盯着烤番薯。 外面的门又开了,脏兮兮的言诗琴在贾青的搀扶下走进来。 进了房间之后,一句话也不说,气嘟嘟坐在一旁。 萧锦言满嘴是肉,嘴里嘟囔着:“外面下着雪,吃着火锅,太巴适了。” 贾青提醒道:“萧大哥,小姐从马上摔下来了。” 萧锦言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害,没事的,外面都是雪,很软和,摔得不疼!” 言诗琴直接伸出青葱玉指,把萧锦言手里的碗筷夺走。 “不疼?你去摔下试试。” 萧锦言表情错愕,在他眼中,言诗琴一向是温文尔雅,做什么事也都是为了利益。 从不计较小的细节。 “你要是饿就用自己的碗筷,干嘛吃我的?” 言诗琴直接把碗给砸了,里面食物散落一地:“谁要吃你吃过的东西。” 秦芊芊一会看看言诗琴,一会看看萧锦言。 言诗琴抿着嘴唇:“小青,我们走。” 言诗琴突然进来,突然离开,搞得萧锦言摸不着头脑。 “她是吃了火药了吗?” 秦芊芊好奇的问:“火药是什么?很好吃吗?” 萧锦言白了对方一眼:“对对,好吃的很。” 秦芊芊嘟起嘴巴:“为什么言姐姐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还要发脾气?” 萧锦言端起琴芊芊的碗筷:“管他呢!” 秦芊芊立刻伸手去躲:“萧锦言,你找死。” 两个人争夺在一起,萧锦言被按住胳膊的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嘶!” 秦芊芊这才发现,他的胳膊被划出了伤口。 “你呀你,怎么老是受伤?” 木炭上的番薯刚好熟了,外面的皮烤成硬硬的厚壳。 表面看起来乌漆嘛黑,完全不像是能吃的东西。 “咦,这东西也能吃?” 萧锦言用筷子挑出来,放在穿了棉裤的腿上,将黑漆漆的外壳拨开。 里面的番薯瓤就像是糖心鸡蛋,看起来软糯可口。 萧锦言刚要放入嘴中,秦芊芊按住他的手,张开小虎口。 “啊呜,我先吃。” 等到秦芊芊的脑袋离开的时候,番薯头已经被吃了。 萧锦言的心情糟糕极了:“那是最好吃的番薯尖尖。” 秦芊芊满意的砸吧嘴:“是挺好吃的,很甜,嘻嘻。” 萧锦言无语将番薯剥好,递给对方:“如果被上柱国看见,你这么无礼,要用鞭子打你了。” 秦芊芊想到在秦府的日子,虽然爷爷疼爱她,但是很多事依旧不能逾越。 “萧锦言,我要和你说件事。” 萧锦言在剥第二颗番薯:“你说!” 秦芊芊低下头:“我在湖中洗澡,被人偷看了,你不会生气吧?” 第45章 大火 “我为什么要生气?” 萧锦言有些心虚。 秦芊芊嘟起嘴巴,也不知道怎么会说起这件事:“你不会把我赶出去吧?” 萧锦言露出一口白牙:“其实吧,那天是去圈地的,我也是不小心看到。” 秦芊芊:“……。” “那天偷看的人是你?” 萧锦言心虚的往后挪:“我也是没注意,谁能想到你去湖里做那种事!” 秦芊芊的丧门高八倍:“做什么事?萧锦言,本小姐要掐死你。” 萧锦言转身就跑,秦芊芊在后面追,竟然一直追到了萧锦言院子里。 “我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你可千万考虑清楚。” 萧锦言躲在桌子后面,和隔着桌子的秦芊芊解释:“孤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想怎么样?” 秦芊芊拍了拍手:“行啦,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这次。但是你要记着,这是你欠本小姐的。” “本小姐走了。” 萧锦言错愕的看着秦芊芊,对方真的落落大方的离开了。 “搞什么?” 萧锦言一阵无语,今天的秦芊芊和言诗琴都挺奇怪的。 西夏大营。 白雪皑皑,四处都是冷风,这些西夏人支起大帐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西夏的中军营帐里,中间支起了火盆。 西夏王盖着厚厚的羊毛毡,搂着左右两个女子。 在中军营帐的周围,有不少西夏士兵紧紧挨着,外面实在是太冷了,附近也没有干柴。 撕拉! 因为中军营帐旁边围着的西夏兵太多,中军大帐被挤烂了,外面的士兵涌进来。 冷风呼呼往里灌风,躺在被窝里的西夏王被冻得抽抽。 “混账,谁让你们进来的?” 西夏王抽出鞭子,冲着西夏兵的身上打过去。 “滚出去,滚出去!” 外面的士兵很多,越是打,越是混乱。 本就冻伤的皮肤,直接被打烂了,往外呼呼流血。 中军大帐乱成了一团,羊毛毡中的两个女人,拉起羊毛毡盖在身上,哇哇大叫。 西夏王本就一肚子气,直接抓起了马刀,冲着士兵身上乱砍。 几个大臣们带着亲随进来:“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砍头。” 围在中军大帐中的士兵,全部被拉走砍头。 西夏王愤怒的披着大氅:“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出现在我的大帐!” “王,外面太冷了,我们御寒的衣物带的不足,附近也没有取暖的干柴。” “王,今年下雪太早了,我们回城吧!” 西夏王脑袋乱糟糟的:“我王军所在,应州城就在眼前,就这么走了?” “我儿的仇还报不报?” 下面的人提议道:“不如这样,咱们往前去嘉城关,进入关内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西夏王看着外面不停歇的大雪,脸上出现愁色。 “本王知道,大雪比往年来的早些,可平时去嘉城关,要数日。” “如今大雪封山,路上要冻死不少人。” 几名大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西夏王说的也是真事。 就算是赶路也是死。 “如今,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攻破应州,将城里抢光。” “可现在,城墙结冰,我们如何能攻破城墙?” 西夏王握紧拳头:“劈门,兵分三路,就算是劈也要将城门破开。” 几个将领想了想,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好,劈门。” 号角声吹响,骑兵聚集起来,分成三路。 向着应州再次进行了攻击。 周通一直在观望西夏人的动向,见到对方分流,指挥城中的人分流。 “前二营去往西城门,后二营地去东城门,绿柳营和中二营不动。” 城墙上已经有了石头,火油等守城的武器,所以此次攻城,他有信心。 “报,西夏骑兵下马了。” 下马的骑兵,左右都有盾牌护住,前方也有盾牌护住。 所有的人全部冲着城门而去。 周通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们要劈开城门。” “砸石头。” 举着盾牌的西夏兵被石头砸中,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着石头的落下,盾甲兵前进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西夏兵被砸的吐血。 可骑兵聚集,只攻击城门,弯刀劈在城门的声音,当当传来。 周通看着城门口一团漆黑,更多的西夏兵聚集起来。 城门口就像个漩涡,把更多的人卷进来。 周通看见木屑在空中飞舞,照这么劈砍下去,城门很快就破。 “倒火油。” 塞着红布塞子的酒坛被扔下去,里面的火油顺着盾牌四处流,不少西夏兵脸上沾了火油。 火油已经在城门口聚成一滩,流的哪里都是! “火来!” 火油满地,一点火星就着。 呼! 火舌蔓延,下面火光滔天,身上沾了火的西夏兵四处乱窜。 “啊!” 在火的烘烤下,举起圆盾的西夏兵顾不得防御,只能丢了盾,解开身上的皮甲。 “射!” 一波箭雨过后,城门口西夏兵死伤过百。 “就按照这个攻击节奏,西夏人敢再上来,继续射。” 其他几处城门也是主要用火油防御,烧的西夏兵到处乱窜。 “啊!救我啊!” “我的脸,我的脸!” 城门口完全成了人间炼狱,已经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了。 周通面无表情,用千目镜看向远方。 西夏王还有几位统领站在远处,脸上同样全是担心。 “看来这伙西夏人已经是强弩之末,竟然用出这样的昏招。” “将军,看来这些西夏人没有预料到这场大雪。” “他们扎营的那片区域,晚上明火很少,说明大部分人在挨冻。” 周通放下了手中的千目镜,他看见西夏王的衣服有血。 想来西夏军营已经有了骚动。 “让大家守住。” 号角声再度响起,城门口的火焰熄灭之后,西夏兵再次冲了上来。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先在雪堆里打滚,身上沾了雪,才重新冲过来。 “倒火油!” “点火。” 居高临下的守城士兵举起酒坛子往下砸,火油顿时四溅,大火再次笼罩城门口三丈之内的区域。 那些裹了雪的骑兵,身上冒起热气,只阻挡了片刻,再度被火点燃。 火海再现! 第46章 击溃心理防线 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波又一波的大火! 庆幸的是,应州城门虽然被砍掉不少木屑,可城门牢固,无伤大雅。 城门前五丈的大雪全部融化成雪水,烧黑的尸体冒着热气。 尸体已经叠成尸山,后面的西夏兵想要攻击,就要翻过尸山。 萧锦言披着大氅赶来的时候,西夏兵再次退兵。 “殿下,西夏人退了。” 周通磕头拜见萧锦言。 萧锦言扶起来周通:“周将军,不用多礼,孤给你们改个规矩。” “以后下级看到上级,不用行跪拜礼,敬礼就行。” 萧锦言做个敬礼的手势,周通还要磕头感谢萧锦言赐福,被萧锦言拦住。 “周将军,敬礼!” “敬礼就好!” 萧锦言又比量了下敬礼的手势,纠正了周通。 周通还是不太习惯的举手:“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太尊敬?” 萧锦言笑呵呵:“周将军,你现在是应州守城将军,我的命令就是最大的。” “将我的话传阅三军,告诉他们只需要敬礼,并不要跪下。” 周通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是殿下要他这么做,他就这么做。 “殿下,我都知道了。” 萧锦言交代好了周通之后,上了城墙巡视。 这次西夏的攻击,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反而受伤了不少。 “西夏人少衣少粮,行动缓慢。” “殿下,只要我们紧守城墙,就一定能将其拖垮。” 周通的话和萧锦言想的一模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打仗都是打的后勤。 说到底打的还是钱粮。 如今西夏兵在外面挨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人是斗不过天的。 “你觉得,人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能待几天。” 周通将地图摊开,从应州到嘉城关都用手指点了点。 “殿下,如今西北大雪封路,所有的地方都不通,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攻下应州。” “不过,西夏王亲自出征,带来的人应该不止这些!” 萧锦言对战争的事情不懂:“不止这些?” 周通点点头:“按照往常的经验,西夏人从西北入边的时候,起码都是五万人起步。” “而且还有铁鹞子。” “铁鹞子?” 周通替萧锦言解释道:“西夏人有一些骑兵,从小培养,无往不利,号称铁鹞子。” 萧锦言一下就明白了:“特种兵!” 周通没琢磨过来,特种兵是什么意思,依旧是点头认可。 萧锦言看着远处的西夏兵:“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只能活三天,不吃的情况下能活七天。” “但是天气严寒,他们带的帐篷不够,要冻死不少人。” 周通拱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些西夏人强弩之末,攻不进城里来,请殿下放心。” 萧锦言想到另一件事:“我们还有个把柄,西夏公主,昨天有自称西夏公主的人袭击我。” 周通疑惑:“西夏公主?” 萧锦言点头:“在你们进城的时候,她们穿了我武朝士兵的皮甲,混进城池里来了。” 周通以为萧锦言在责备他,赶紧弯腰要跪下请罪。 萧锦言再次拉住周通:“周将军,我说了,不用这么多虚礼,我没有怪你。” “看样子,我要和那位公主谈谈。” 萧锦言骑了马赶往应州的大牢,因为外面下了大雪,所以天牢冻的手都伸不开。 大牢里关了不少人,都蜷缩在一起,互相抱着取暖。 毕方跟着萧锦言,指着最前面的大牢:“大人,那几个西夏女人就关在前面。” 萧锦言见到瑟瑟发抖的沐芸白,手冻的通红,旁边两个侍女身上皮甲裹在她身上。 有一名侍女躺在干草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萧锦言安排道:“这些囚犯,如果不是犯了大罪,可以给些保暖的衣物。” “吃的东西也改善下。” 沐芸白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盯住萧锦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萧锦言冷笑盯着沐芸白:“因为你的冲动,你的侍女要死了!” 沐芸白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什么都保不住。 面对萧锦言的挖苦,沐芸白更加生气,虚弱的握住木牢的栅栏,用力晃动。 可惜,她只是个女子,根本无法撼动牢房。 萧锦言继续说:“你的父亲正在城外,如今损伤过半,兴许会死在外面犹未可知。” 沐芸白的手从木头缝隙中伸出来:“如果你敢动为我父亲,我一定会杀了你。” 萧锦言往前走两步,刚好到沐芸白手指触碰不到的地方。 任凭沐芸白如何努力都碰不到萧锦言。 “你说,我现在把你押到城墙上,当着那些西夏人的面,砍掉你的脑袋扔下城去。” “缺粮少穿的西夏王,没了一儿一女,会是什么反应!” 沐芸白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因为萧锦言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哟!一儿一女,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沐芸白再也坚持不下去,瘫软在牢中,旁边的侍女沐四虚弱的扶住沐芸白。 “公主,不要这样,他是故意的。” 萧锦言嘴角扯起:“这样好了,你给我跪下磕两个头。” “我让人来救治你的侍女,给你们保暖的衣物。” 沐四发狠道:“你休想,殿下,千万不要向卑鄙下流的武朝人低头。” 萧锦言脸上的笑容收敛:“那我就把她们两个,当着你的面杀掉。” “至于你这个公主殿下,放心,你就算想死也死不掉。” “我会让你们母女团聚的。” “毕大人,把这两个侍女拖出来。” 毕方打开牢笼,沐芸白疯狂的去推狱卒:“不许你们动她!” “不许你们动她!” 萧锦言冷冰冰盯住沐芸白:“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沐三和沐四想要反抗,但是身子虚弱无比,根本没什么力气反抗。 被狱卒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萧锦言站在两个侍女中间,手上拿着刀:“磕头。” 沐芸白面试水洗,终于扛不住强压,冲着萧锦言跪下。 “跪!” 沐芸白蜷缩成一团,朝着萧锦言磕头。 第47章 火绳 “我已经跪下了,放开她们。” 萧锦言收起刀子,眼神依旧发冷:“你求我,我就要答应啊?” “把她们带下去。” 沐家两位侍女被带下去,沐芸白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讲不出口。 人绝望到极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萧锦言没有看沐芸白,将两个侍女带出去很远才开口。 “带她们两个去看冻伤,严加防范,别让她们跑了。” 毕方点点头:“殿下仁慈。” 萧锦言并不仁慈,他想留着这名西夏公主做更多的事。 做更多的事前提条件就是,驯服她。 他有位主攻心理系的学长曾经说过,人的行为模式永远在自我修改,所以才会有斯莫尔伯格综合征。 驯服,就是让对方产生自我修正的行为。 “help me。” 萧锦言已经快走出牢房了,听到两句虚弱的英语。 心跳忽然慢了半拍,如今应州的许多种子都是从色目人那里得到的。 京都离海较近,色目人都是从大海过来的。 武朝的地图与后世无异,异族都是从西方过来的。 从西方过来的异族多为流浪海上的海盗,并不是商人,从他们手上得到的种子不一样。 可出现在应州的色目人完全不一样了,从陆地上过来的色目人,往往是传播文化和教义,是过来传教的。 这些人带的种子更多。 “毕大人,这些异族人犯了什么事?” 萧锦言对这些异族人不感兴趣,对他们携带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殿下,他们没有路引,还打伤了百姓。” “那铁疙瘩冒出很多烟,看起来十分唬人。” 萧锦言亢奋起来:“这些异族人身上的物件,现在还有吗?” “一直在库房存着,本官现在就领殿下去看。” 萧锦言跟着去了库房,里面有麻布包裹的书籍和种子。 萧锦言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火铳。 不过,是火绳枪,需要先装填火药,然后放入铁珠子,点燃火药即可击发。 这东西打的不远,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破甲。 “有一队色目人,大牢里关了两个,其他的都被打死了。” “殿下,这些都是他们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萧锦言把火绳枪放在一边,打开一个麻袋,在里面发现了玉米种子。 “好啊,主食有了!” 毕方不解的望着萧锦言:“殿下,此是何物?” 萧锦言抓起一把玉米:“这东西高产,而且能给牲畜当做肥料。” 这玩意还抗旱,比水稻好照顾多了。 等到来年就能开始种植了。 萧锦言又打开几个麻袋,里面多为一些书籍和道袍。 最初的猜测没错,这些人跋山涉水,是来传教的。 萧锦言选些种子带回太子府培育,等到开了春就种下去,又能大丰收一场。 “库房里的东西好好保管,孤有需要还会过来的。” 作为农科系出来的学生,种子对于萧锦言有莫名的吸引力,看到新的种子就忍不住立刻培育。 回到了太子府,将种子用纱纸包好,喷了水,放在火炉旁边。 大雪过后,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气也开始骤冷,种子是十分脆弱的。 除了种子,火绳枪也被带了回来,虽说火绳枪击发慢,远远不如栓式步枪。 但是对付骑兵和盾甲兵有奇效,萧锦言准备组建一支自己的神机营,日后返回京城,也有了傍身的底气。 做好种子的培育和保暖,萧锦言又赶到蒋工匠的铺子。 正赶上饭时,将工匠一家四口正在吃饭。 桌上摆着红薯叶窝窝头,吃的是番薯粥,还有炒的咸疙瘩菜。 尽管伙食很朴素,但是每样都很丰盛,量大管饱。 蒋工匠看见萧锦言,立刻拉着自家婆娘,和两个儿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锦言经常在田间走动,蒋家婆娘嘟囔了句:“殿下又不是外人,瞧你紧张的。” 萧锦言哈哈一笑:“想找你打两件东西,你们吃。” 蒋氏去伙房拿两双碗筷,摆在桌上。 “殿下,坐下说话。” 萧锦言有些尴尬:“没打搅你们吧?” 蒋氏一脸笑意:“殿下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殿下来了应州,地里的收成怎么能这么好?” “今年的余粮,屋子里都装不下了。” 蒋工匠笑骂道:“赔钱玩意,包了那么多窝窝头,最后都喂给了畜生。” 蒋氏也回怼一句:“你吃,你能吃完吗?” “殿下能到应州来,都是咱们的福分。不是殿下,你喝西北风去吧。” 萧锦言的好,整个应州城的人都知道,给所有人分了地,地里产的粮,只交给公家一成。 以前给应州城的大户种地,一年的口粮根本不够吃的。 萧锦言见两夫妻斗起嘴,插话道:“番薯这东西吃多了就腻了,明年官家会发点别的种子。” 蒋氏感叹萧锦言来到应州,真是应州所有百姓的福气。 不仅有了自己的土地,还能有存粮。 蒋氏对着城外咒骂:“该死的西夏人,堵住了去嘉城关的路。” “屋里的粮食再不卖,就要烂了。” 萧锦言解释道:“等到天暖了,可以晾晒成番薯干,能够保存的时间长些。” “做饭的时候,也能朝着活里扔几个烤了吃。” 替蒋家人解锁了几种新的吃法后,萧锦言言归正传。 火绳枪被放在桌上。 “这次来是想看看这玩意能不能打造。” 听到有活,蒋工匠认真端量起火绳枪,就是一根铁管子,有个木制的把手。 “殿下,此物只需要打造新的模具,制造铁管即可,很好打造。” 萧锦言喜出望外:“先打一百,需要的铁和钱,问陈芳要。” 蒋工匠听到萧锦言的话,却激动的站起来:“殿下,这里面是空心的,用不到多少铁。” “殿下上次给的银子已经溢出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要殿下的银子。” 之前,蒋工匠也做过修补城墙的活,官府只是管饭。 萧锦言不仅管饭,而且每个人都给了不少银子。 蒋工匠说什么也不能再要萧锦言的银子! 第48章 黑金子 一百个火绳枪不是小钱,而且还包括后续的铁弹。 “蒋叔,生意是生意,只要你用好铁,银子是少不了你的。” 将工匠不是客套,蒋氏也开口了。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殿下,城里的人不被西夏兵抢了,也要饿死冻死。” “官家给我们分了地,发了过冬的棉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蒋工匠憨笑着:“殿下,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没什么能帮殿下的。” “这些铁器用不了多少料,如果殿下这点心意都不接受,俺不接了。” 萧锦言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应州城内只有蒋工匠一家铁匠铺子。 如果对方不做,萧锦言还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那行吧,回头让陈芳给你带几坛葡萄酒,都是孤亲自酿的。” 萧锦言在湖边种了不少果树,那片土地肥沃,酿了不少果酒。 蒋工匠笑哈哈:“好,俺就馋这口。” 蒋氏也没有再阻拦,殿下亲自酿的酒,她也想尝尝。 在蒋家铺子吃了午饭,萧锦言带着陈芳出了大门,骑着马走在应州大道上。 期间碰到不少百姓,看见萧锦言,都在打招呼。 “太子殿下吃了吗?” “殿下,来我家吃点。” “娘,是太子殿下。” 百姓们都是笑脸相迎,跟在旁边的陈芳也自豪的挺起胸膛。 “殿下,大皇子他们肯定想不到,殿下如此受爱戴。” 萧锦言一时感慨无限,百姓们都是最质朴的人,只要你让他们吃饱,穿好,就会加倍对你好。 民心就是如此。 可萧锦言的理想不是如此。 他希望应州会是这方土地上,第一个能被称为城市的城池。 沿着应州主道去了内城的封地,四处都是白雪皑皑。 不远处有稀疏几个人推着木架车,正把家里的粪便运到自家田地里去。 肥水不流外人田。 萧锦言在最开始,也想过建造公厕,将所有肥料集中起来,弄出堆肥法。 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应州的百姓太少。 加上大家的地都是私地,肯定不想肥了别人的地。 反而各家顾各家,要好些。 “殿下?” 贾家村的一行人,正拉着木架子车,刚卸了肥料。 带头的贾六一行人赶紧跪下磕头。 萧锦言扶起来几人:“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在家取暖?” 贾六几人都是从贾家村出来的,对萧锦言十分亲切。 贾六搓了搓手:“都是糙汉子,闲不着,就往田丽来转转。” 狗剩翻起白眼:“六子哥非说有人偷粮,每天都得来看看。” “现在,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放不下,怎么会偷咱们得粮?” 萧锦言被逗笑了,明白贾家村的几人都是穷苦人家出生。 他们的父辈都在旱灾中饿死了,所以更加珍惜粮食,爱惜粮食。 “殿下,派我们去守城墙吧!” 贾六忽然提议要去当兵,贾家村其他几人同样热烈报名。 “是啊殿下,整天有劲无处使,我们去从军。” 萧锦言摇摇头:“城外的西夏兵不足为虑,攻不进来的。” “等到西夏人退了,那些守城的士兵也会分地,和你们一样。” 萧锦言看着垂头丧气的贾家村人,总觉得少点什么。 贾六再次拱手:“殿下,农忙时节就那么几天” “其他的时间,我们几个无所事事。” 萧锦言总算想到了,缺少什么。 女人! “是啊,你们都该成家了,应州城内有不少光棍。” 因为西夏的掠夺,应州城内的女子都被抢走了,得想个法子解决这些事。 贾六等人听到萧锦言的话,表情各异,眼睛都开始放光。 萧锦言哈哈乐道:“好啦,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萧锦言带着陈芳告别了贾家村的人,继续骑马笃行,前往自己的菜园子。 山下的果树已经落了叶,只剩下秃树枝,湖面也已经结了冰,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情景。 陈芳打了个哈欠:“殿下,前面没路了,咱们回去吧。” 萧锦言翻身下马,牵着马走:“骑的累了,下来走走。” 殿下都下来了,陈芳也跟着下马。 两个人沿着大山走路,萧锦言手里有根木棍,在走路的时候,总在拨雪,妄想从雪里发现什么。 陈芳好奇问道:“殿下,在找什么?” “煤炭!” 既然武朝的地理与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相差不大,应州这个地方,应该会有煤矿。 眼下刚刚下了第一场雪,更冷的天气还在后面,能够烧炭的话,百姓们会更加好过。 陈芳不太理解:“煤炭?那是什么?” 武朝人冬天烧木炭,煤炭倒是少见。 萧锦言终于拨到一个黑油油的石头块,蹲下来捡起,手立马被染黑。 对着雪地照了照,有些发亮。 “真的有!我就说煤炭大省,怎么会少了这些玩意!” 萧锦言原地挖坑,插上一根树枝做标记。 “陈芳,下来捡炭,就是这种黑色的石头。” 萧锦言把石头扔给陈芳看,陈芳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捡石头,还是老实去做。 周围是有煤矿的,而且从来没有被挖掘过,没一会就采了一麻袋。 “走吧,这些够用了。” 带着捡起的煤炭回了太子府,两个人的手都是乌漆嘛黑的。 秦芊芊见到萧锦言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掉进土灶锅底了。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萧锦言把煤炭分成几份,交给陈芳一小袋:“你去拿给毕大人,要他带人去捡。” 秦芊芊蹲在煤炭旁边,仔细打量:“黑不溜秋的,你捡这些黑石头干什么?” 萧锦言上手拿起一块:“这东西可宝贵着呢!” 将煤炭扔进火炉里,没一会,黑色的炭变红了,竟然燃烧起来。 “会烧的黑石头。” 秦芊芊眼睛瞪得溜溜圆,开了眼界了:“有了这东西,我们就不用烧木炭了!” 太子府也没有多少木头,因为木炭稀少,白天的时候屋子里能冻死人。 有了这些东西,萧锦言就能烧坑了,躺在坑上睡觉美滋滋。 “来人,去找些砖块和泥土来,再找些工匠。” 第49章 三人行 土炕的堆砌并不难,萧锦言的木床被搬走,地上的石板爬开,重新上了泥土,把砖头用泥浆砌起来。 传统的民间火炕是和厨房连在一起,厨房烧火做饭能够给火炕升温。 高级的火坑是用炭火保暖,但是这种火炕要注意用料,不然很容易烧爆。 用料最好是泥浆和砖头。 炕头堆砌好之后,萧锦言又命人在上面铺上三层被褥,三层被褥上再铺京城带来的毛绒虎皮。 萧锦言拔腿上了火炕,下面自然加热令火炕暖乎乎的,但有被子的隔热,又不会太烫。 “今晚不用挨冻了!” 萧锦言舒服的在炕上摆成大字。 这算是武朝的第一个火炕了。 “言姐姐,你看,他把自己的床都拆了,睡在这上面,像个傻子一样。” 萧锦言翻个身,发现秦芊芊挽着言诗琴进来的。 言诗琴冷冰冰的:“天寒地冻,你把床拆了,如何睡觉?” “我和秦妹妹可不会让你借床睡。” 萧锦言嘿嘿道:“谁要借你们的床呀,孤的火炕,谁也不换。” 秦芊芊用手去摸虎皮毯子,轻蔑道:“就算你铺几层被褥,还是冰冰凉凉。” “咦!” 秦芊芊感受到虎皮毯子上面传来的温暖,惊咦出声:“哇,好暖和。” 秦芊芊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喜欢的紧。 言诗琴娇喝了声:“芊芊,你怎么能坐在男子的床上?” 秦芊芊笑着拉住言诗琴的青葱玉指:“姐姐,真的很暖和,你试试。” 言诗琴脸上有抗拒,也有好奇,被秦芊芊拉过来之后,摸到虎皮毯子,发现真的暖洋洋的。 “下面在烧火?你疯了吗?把自己放在火炉上铐?” 萧锦言笑嘻嘻:“如果一直烧的话,肯定会把自己烤化,但保持一个温度,就会保暖。” 正说着话,陈芳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搬来被锯断的小桌子。 “殿下,您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萧锦言招呼几人把桌子放在火炕上,又把自己教给厨子的几道小菜摆上。 一道拔丝红薯,一道卤味烧鸡,配着红薯窝窝头和红薯大米粥。 桌上摆的菜,是言诗琴和秦芊芊未曾见过的,却很香。 萧锦言询问陈芳:“捡了多少炭?” “殿下,那附近的石头炭取之不尽,毕方大人已经在组织人建造煤矿了。” 当初,萧锦言那么爽快要来应州,就是冲着煤炭和气候来的。 自己学的知识,并没有作废,气候和地理知识都对应的上。 “好,把那些收集来的炭优先送往守城的士兵,告诉他们,烧炭的时候注意通风。” 其实,萧锦言的交代是多余的,因为如今应州的房子都很破破烂烂,总有通风的地方。 造成二氧化碳中毒的可能性并不大。 陈芳不解的问:“殿下,什么通风啊?” 萧锦言撕下来一块鸡腿,披着大氅出梦:“走,去见周将军。” 萧锦言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说明一下。 在后世,烧炭中毒的事件太多了,他也考虑过应州如今的情况,房屋大都破烂不堪。 可一旦粗枝大叶,损失的就是一条人命。 萧锦言披着大氅出去,秦芊芊拿起筷子,夹了几匹放入口中。 萧锦言吃的烧鸡,是在卤水锅里闷了一日一夜,且酱油鸡精等调味品都是武朝没有的。 哪怕是鸡皮,也是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唔,言姐姐,快来尝尝,那个浑蛋竟然背着我们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言诗琴也脱下鞋子,坐在虎皮火炕上,整个身子顿时暖洋洋的。 鸡肉入口即化,且滋味无穷。 旁边的拔丝红薯,裹了一圈透明糖衣,里面是糯软的。 甜!好吃! 言诗琴吃了一口,便再也忍不住,继续夹起拔丝红薯。 秦芊芊见言诗琴吃的上头,也去夹了一块拔丝红薯。 “唔,这个也好吃,那个浑蛋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们?” 言诗琴本是才女,淑女,眼下没了端庄,完全陷入眼前的美食当中无法自拔。 两个姑娘把萧锦言的晚饭全部消灭,秦芊芊看见白玉壶里的果酒,倒了一小杯。 “言姐姐,这就是那些葡萄酿的酒,明明已经酿好了,却不分给我们。” 言诗琴也想尝尝葡萄酒是什么味道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葡萄酒不像麦子酒难以入口,很是丝滑,还有点甜甜的口感,正适合女子服用。 两人喝了一小杯,觉得十分不过瘾,便多喝了几杯。 火炕暖洋洋,葡萄酒的读度数虽然低,但是很上头。 两个人很快脸色发红,秦芊芊松了松衣领:“好热啊!” 言诗琴脸颊发红,本来想下床,却发现身子变得发软。 秦芊芊索性躺在火炕上,拉起放在旁边叠好的金色龙凤被褥。 “言姐姐,我哪也不去了,这个床太舒服了。” 言诗琴的头脑也变的不太舒服,解下身上的衣服,钻进暖洋洋的被窝里。 “不管啦,我也在这睡。” 房间里很快没了动静,两个美人安静的睡着了。 贾青推门进来的时候,借着外面的雪光,看见言诗琴和秦芊芊小嘴微张,在火炕上熟睡。 “她们总算是想通了。” 贾青体贴的将桌子挪走,笑盈盈的退出去。 两个时辰后,萧锦言顶着满头大雪回来,将身上的大氅扔到一边。 守城的将士大都分到了炭火,个个精神充沛。 应州城里的许多百姓口口相传,听说有能烧的石头,纷纷爬起来,连夜去挖煤。 萧锦言又连夜跑去了煤山,守护好现场秩序。 并告诉百姓们,每家每户都能收到煤炭,但是要做好防护工作。 挖出来的煤分给百姓,疏散了人群,萧锦言这才赶回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锦言卸掉身上的衣物,迫不及待的钻进暖洋洋的被窝里,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 至于香味从何而来,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萧锦言很快入了睡,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他左拥右抱,手情不自禁的伸进姑娘的衣襟里。 该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第50章 转变 忙活了一夜,萧锦言醒来的时候,是在秦芊芊尖叫声醒来的。 “啊!” “言姐姐,你们!” 秦芊芊冲着萧锦言一顿拳打脚踢,把萧锦言吵醒。 萧锦言一把抓住秦芊芊的手:“你干嘛?” 秦芊芊龇牙咧嘴:“我做什么?你对言姐姐做什么了?” 萧锦言这才发现,被窝里冒着热气,他与言诗琴不着一物,抱在一起。 怀中的言诗琴闭着眼睛,眼皮一直在抽搐。 “卧槽,昨天的梦是真的。” 萧锦言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会做六次一样的梦,合着根本就是真实发生的。 梦里的主人公就是言诗琴。 萧锦言连着咽下几口唾沫,完了,这下完全和这个心机女分不开了。 “好啦,好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秦芊芊要把萧锦言拽起来:“你敢对言姐姐胡来,这就是天大的事。” 萧锦言也不怕,直接站起来,秦芊芊吓得闭上眼睛。 “你干什么?坐回去。” 萧锦言白了对方一眼:“是你要我站起来的。” 秦芊芊小狗一样呲着牙:“我要将你剥皮扒骨。” 萧锦言打了个哈欠:“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夫妻关系,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秦老太公和老太公的夫人不在一块,怎么会有秦将军?秦将军如果不和你母亲在一起,怎么会有你?” 萧锦言说的句句在理,秦芊芊也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在太子新府的这段时间,她们生活的很快乐,很惬意。 许多大家族才有的规矩,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秦芊芊骑着那批红鬃马绕着应州城,不晓得有多少圈。 虽说景色不如京都繁华,但也有京都看不到的雪山,大湖,还有满天伸手就能触碰到的繁星。 萧锦言见对方被说服,咳嗽一声:“孤有怜香惜玉之心,却无奈天恩雨露已经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孤本想着等你们都同意了,再发生这种事,没想到你们两个,害,还是孤错了。” “孤这就搬走,与守城的将士同吃同睡,再也不回太子府。” 秦芊芊被萧锦言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慌了。 “其实,我和言姐姐……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才会在这里睡着,不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言诗琴开口了:“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合乎情理。” 萧锦言松了口气,这位正主总算是开口了。 秦芊芊也赶紧坐在言诗琴身边:“言姐姐,你没事吧?” 言诗琴吃力裹起杯子,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往萧锦言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事的,芊芊。” 萧锦言知道再待下去很尴尬,所以赶快将衣服穿好,跑到院子里等待。 等到萧锦言离开后,言诗琴才说话:“芊芊,帮我穿衣服。” 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需要别人扶着才能起来。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言诗琴在火炕边缓了一会,去找了剪刀。 剪下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言诗琴才看了眼外面。 “又下雪了。” 秦芊芊不可思议的坐在言诗琴身边:“言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言诗琴自己盘起头发,露出额头和整张干净,精致的脸颊,在头上扎了三支金钗。 女德有言,女家主满头金簪,荣华富贵,家风中正。 “芊芊,他说的没错啊,我是太子正妃,他是以后的皇上。” 秦芊芊才满十六岁,从小喜爱刀枪棍棒,对于女德之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言诗琴拉着秦芊芊的小手:“芊芊,你是太子侧妃,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直到此刻,言诗琴才觉得她是幸运的,至少她没有被束缚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不讨厌这个男人,也喜欢上了和对方相处的日子。 秦芊芊歪起脑袋:“言姐姐,如果生气的话,本小姐就去抽他八百鞭子。” 言诗琴捏了捏秦芊芊的脸蛋:“傻丫头,他和其他男人并不一样。” “你我是他的妻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通报全国。” “就算他想早要了我们的身子,我们也没办法阻拦。” 言诗琴并不反感,她很理性,她也知道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迷恋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梦想上,此时此刻都是最好的。 她的心也安稳起来了。 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萧锦言对于她并不看重,甚至很反感她喜欢沾染权利。 几次试探都没有得偿所愿,就在顺其自然之间,水到渠成了。 秦芊芊的小脑袋瓜,从来不思考这些事情。 等到言诗琴说出来,她才意识到,萧锦言是不一样。 身上没有居高临下的官架子,即使自己再怎么无理取闹,锤他打他,他也只是躲。 言诗琴望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随我出去走走吧,芊芊。” 秦芊芊歪起脑袋:“言姐姐,可是外面下了雪,你的身子也不方便。” 言诗琴露出开心的笑容:“没事的!” 言诗琴让贾青带了些库房里的橘子,前往城墙。 橘子都是萧锦言在湖边的果园采摘的,都存在府里的库房中。 众人上了马车,路边碰到有百姓的小孩,言诗琴就掀开帘子,让小青塞给小孩橘子。 小孩的娘亲,跪下来行礼:“多谢太子妃赐。” 言诗琴一脸慈祥:“风雪太大了,回去吧。” 秦芊芊以前和言诗琴出门,马车帘子从来都是闭着的。 言姐姐今天不仅主动束发,扎了簪子,对人也宽容了不少。 马车来到城墙处,正在烤火的士兵赶紧跪下来行礼。 “参见太子夫人。” 言诗琴命小青将橘子分给众人:“这些东西给你们,可以烤着吃。” 接了橘子的士兵更加卖力的磕头,感谢太子妃的赏赐。 萧锦言也看到了不一样打扮的言诗琴,并没有下去阻拦。 “真是苦恼,明明是件好事,却像隐形的交易。” 从现在开始,太子新府有了女主人。 言诗琴可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表达主母之慈了! 第51章 以下犯上 第二场大雪下了三天仍在下,不少民居都被压垮了。 雪已经能没过人的膝盖,言诗琴这段时间常出没应州的大街小巷,对于百姓们格外爱戴。 会送些橘子,煮粥分给附近的百姓们。 周围的百姓,也会从家里带了咸菜,窝窝头回赠给言诗琴。 煤矿的洞口已经塑造完成,后续的工作,不断往下开采即可。 煤炭的燃烧时间是木炭的双倍,晚上只需换一次炭,就能够撑过整晚。 瑞雪兆丰年,发芽的麦子已经没过脚掌,来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百姓们吃暖,睡好,有了许多时间慢慢生活。 萧锦言便交代毕方,趁着不是农忙时节,整修应州的基础设施。 在去往城外的田地上修路,顺着天池挖几条蓄水的沟,等到明年干旱的时候,及时的放水。 应州城里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城外的西夏兵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随行的干粮早就吃光,每天夜里都有人冻死,活着的人去扒死人的衣服。 回去的路也无法通行,因为没东西吃,西夏人开始杀马。 也是这个时候,西夏王终于明白一件事,他攻不下应州城。 晚上的应州城,城头有火光,时而有烤肉的香味飘出来,对于这群吃不饱睡不暖的西夏人来说,就是天堂。 西夏王还发现一件事,他的话不再有威慑力,剩下的西夏士兵如同豺狼虎豹,总是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 报仇的愤怒已经消散,当危险涉及自己的时候,他也知道怕了。 “王,这是今天的马肉。” 西夏王的一位侍女,用麻布包着马肉,穿过冷漠的人群。 侍女路过的地方,西夏兵纷纷站了起来。 等到侍女来到西夏王面前,后知后觉的回头,身后的士兵都站起来了。 饿狼般的眼神聚焦在侍女身上,西夏王发吼道:“混账,你们想尝尝我的马鞭吗?” “你是王,就应该让我们吃饱穿暖,现在,我们都要死在这,你不再是我们的王!” 西夏王扬起马鞭,抽在顶嘴的士兵脸上:“贱民,你也敢忤逆王的命令。” 西夏王想要抽第二鞭的时候,士兵握住了他的马鞭。 “兄弟们,左右是个死,死之前先快活一把。” 两个女人蜷缩成一团,更多的士兵涌进来,面无表情的走向他们。 西夏王用力的抬手,被士兵无情推开,眼睁睁看着他的两个女人被抬到雪堆里。 “本王要将你们的家人贬为低等贱民。” “来人啊!” “制止他们!” 西夏王身边的大臣,双目无神的待坐在雪堆里。 士兵们已经看不到生的希望,看不见活路,这样的人什么也不会怕。 没有人能制止。 无数的士兵没了上下级之分,只有这些天颓废,郁闷的发泄。 他们发泄了之后,眼睛已经通红,把西夏王和众位西夏大官抓住。 “横竖是个死,把他们交给武朝人,换点喝的。” 从城墙上看,白雪皑皑中,西夏人押着西夏王趟雪而来。 走到城墙下的时候,武器被扔成一堆,将西夏王,西夏高官踹倒在地,高高的举起手。 周通命人把脚铐和脚铐扔下去,西夏人默契的给自己铐上。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就是一个死。 周通呼出一口浊气:“快去喊殿下。” 城下的西夏士兵也无助又迷茫。 “马尔扎哈,你想好了吗?我们真的把王交给武朝人?” 马尔扎哈就是被西夏王殴打的那名小卒子:“我们已经对王的女人下手,你我已经是西夏的罪民。” “我的哥哥被冻死在雪地里,我不能死。” 托合齐望着城墙上,冰冷的箭头:“希望武朝人能放我们一条命。” 马尔扎哈:“马肉已经没了,木头也烧光了,不投降就是死。” 萧锦言赶来的时候,发觉西夏人已经自己戴好手铐脚铐,排好队在城门下面等着。 “殿下,他们的王和大臣都在前面,被捆绑起来了。” “王的女人也被杀掉了!” 萧锦言瞬间明白了:“这是在纳投名状啊!” “去猪一大锅番薯汤,把那些窝窝头也蒸上。” 萧锦言此刻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这场战争,明明没怎么用力,就倒下了。 吱! 城门打开的时候,马尔扎哈和托合齐等西夏人松了口气。 武朝人没有用箭射击他们,就说明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穿着暖和棉衣的武朝士兵从里面整齐跑出来,用长矛围住西夏兵。 看到西夏兵脸上和手上的冻疮,饿的面黄肌瘦的样子。 每个武朝兵都感叹,自己跟了好的主人。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眼前西夏兵的模样,就是他们的模样。 身为守城将军的周通最明白,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经营好了应州城,有吃的,喝的,穿的。 也就没有今日的不战而胜。 西夏兵排列整齐,依次领了窝窝头和稀饭,时隔多日,终于又吃到暖和的东西了。 甚至有人哭了,眼泪啪啪掉进番薯粥里。 萧锦言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冻伤:“现在,谁是头?” 西夏士兵看向马尔扎哈,都默认他是统领。 马尔扎哈也欣然臣服,选择跪下:“王,你就是我们新的王。” 萧锦言眼中,西夏人,武朝人,北莽人没有异族之分。 可双方刚刚经历了战争,对于对方的投诚也不能没有丝毫防备。 “好,你是他们的头领了,先下去暖和吧,稍后会有人来找你。” 萧锦言要统计人口,不能白留他们吃食,得利用起来。 萧锦言交代周通:“二十个人一间屋子,屋里烧炭,给他们铁锅,番薯。” “但也要严加看管。” 周通领了令,向萧锦言拱手:“殿下,放心吧。” 马尔扎哈见萧锦言在和别人讲话,重新端起碗,小心翼翼的喝粥。 是甜的,他们从来没接触过甜品。 在发生了以下犯上的事情后,喝上一碗热乎的,甜甜的番薯粥。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美妙的味道! 其余的西夏兵同样如此! 第52章 调教 吃了热腾的饭,马尔扎哈和他的族人被带进了满是灰尘的民居。 本以为武朝人会让他们自生自灭,没想到有人在屋内挖了坑,在坑里倒上黑石头。 “你们记住了,这是烧火用的,感觉冷了,就往里面扔几块。” 武朝兵耐心的交代着。 起初,马尔扎哈并不知道武朝士兵口中的扔石头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看见了火,看见石头燃烧起来,红彤彤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才明白,这是什么! 能让人暖和的石头。 见到西夏人的反应,武朝小卒得意道:“一群土鳖。” 事实上,这些武朝兵知道煤炭的作用,也不过几日。 安顿好了西夏兵,武朝小卒就退下了。 屋内的西夏兵往中间凑,冰冷的手脚慢慢变得暖和,令人昏昏欲睡。 托合齐舒服的躺下,旁边的土地也被烤的暖洋洋的。 “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他们?” 马尔扎哈深有体会:“他们吃的比我们在家吃的还好,穿的王都里的人还要暖和。” 反观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只够吃几日,本以为武朝人不堪一击。 谁料大雪封山,马都被杀光了。 托合齐笑了:“吃饱喝足了,就算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 托合齐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呼呼大睡,比在西夏营地睡得还安稳。 没人敢在饿红眼的人群中合眼,马尔扎哈同样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大家都睡吧,武朝人要杀我们,就不会送神石,也不会送我们入城。” 马尔扎哈也舒服的躺在火坑旁边。 被安排下的西夏兵都舒服的睡着了,萧锦言交代周通。 “不用逼的太紧,想要出恭的不要阻拦,他们也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周通听到萧锦言的话,用力的点点头。 身为将领更加明白,对敌人仁慈的上位,对自己人会更加的呵护。 他周通没有跟错人。 “殿下放心,这些西夏人抓了自己的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是可以归顺的。” 萧锦言想的却更多,要这些人归顺不是最终目的。 他们都有家庭,兄弟姐妹如果能把他们的家人能转移到应州城。 对于应州将是质的飞升。 应州突破十万人口大关也未可知。 还有一个另萧锦言担心的是,光棍汉子太多。 现在的应州男女平衡严重失调,必须要将被掳走的应州女子救出来,才能中和应州的男女。 萧锦言骑在马上,冷冰冰看着西夏王:“走,去大牢。” 西夏王瞪大了眼珠:“那些西夏贱民可以住房子,本王却要进大牢。” 萧锦言扯起嘴:“身为君主,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饱喝暖,真的可悲。” “哦,忘记告诉你,现在他们是我的子民了。” 西夏王有苦难言,他竟然会被这样的方式打败。 “武朝人,放开本王,你敢不敢和本王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 “放开本王,靠着贱民取得胜利,算什么本事?” 萧锦言任由对方叫喊,翻身上马:“如果你的嘴巴不干净,我不介意拖着你去大牢。” 西夏王果真闭上嘴,他不敢赌,也没有赌的资本。 来到大牢后,萧锦言并没有立刻让西夏王进入大牢,他还没有进行今日的驯服。 大牢中,沐芸白像只老鼠蜷缩在角落,阴沉的眼神望着慢慢走近的萧锦言。 地上的杂草里有掀翻的窝窝头,和打翻的白米粥。 萧锦言蹲在大牢前,好似看狗的眼神看着沐芸白。 “孤最不喜欢浪费粮食,现在,你把地上的米舔干净。” 沐芸白看向萧锦言的眼神,恐惧又阴狠:“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们的东西。” 萧锦言盯着沐芸白:“那我就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你如果不舔干净,我就记帐一鞭,刚才你已经拒绝了我一次。” 沐芸白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打死我,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吃。” 萧锦言乐了:“两鞭。” 沐芸白根本没把萧锦言的话放在心上,她最好的两位侍女已经死了。 父皇正在城外围攻城池,她绝对不能被萧锦言利用,拖慢西夏兵的攻城进度。 萧锦言开门见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把你抓到城墙上,对着西夏兵,威逼他们退兵!” 沐芸白的嘴唇被咬出血:“我西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死了,你定会被我父皇五马分尸。” “四鞭子,你刚才的话很令我生气。” 萧锦言站起来|:“算了,以你的性子,我怕把人打死。” 沐芸白将脸别到一旁,根本不理会萧锦言。 萧锦言忽然用阴险的语气讲话:“哦,忘记告诉你,这四鞭子不是打在你身上。” “将人带上来吧。” 西夏的贵族和西夏王北带进来。 父女在牢中相认的那刻,两个人都蒙了! “芸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两名禁军押着的西夏王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觉得不可思议。 角落里的沐芸白总算有了反应,跪着爬向牢房门口:“阿大,这到底是怎么了?” 西夏王惭愧的低下头:“那群贱民用本王来邀功,本王被骗了!” 萧锦言的声音幽幽响起:“将他背过去,她的女儿的四鞭子,该要偿还了。” 在沐芸白眼中,哥哥和父亲都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她抓着木栅栏站起来。 “你敢!” 啪! 萧锦言一鞭子结实打在西夏王后背。 一向养尊处优的西夏王哪里受过这种苦,立即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萧锦言手起鞭落:“别着急,才刚刚开始!” 啪! 又是一鞭子打的西夏王皮开肉绽。 “不要,我吃!” 沐芸白的心理防线再次被击溃,最后的尊严,荡然无存。 她如一条狗趴在地上,舔裹了泥的白米饭。 萧锦言冷冰冰:“那就吃完,不过鞭子要先打够!” “啊!疼死我了!”西夏王再次发出痛叫声。 鞭子打在西夏王身上,却让沐芸白瑟瑟发抖。 屈辱的眼泪流了满面,肮脏的味道进入嘴中,不是地狱,又是哪呢? “别打了,我是狗,我吃!”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53章 带坏几人 西夏王被打了几鞭子,身上的皮甲都被抽烂了:“她吃了,别再打了!” “她吃了!” 萧锦言脸上没有同情,可怜人必有可恨处。 看到沐芸白乖乖吃完,萧锦言才把西夏王推进去:“你这么乖,孤就让你们父女团聚。” 西夏王被推进大牢中,其他的西夏高官则被关在另外的牢房。 萧锦言蹲下来,注视跪在地上的沐芸白:“过来。” 沐芸白眼睛发红的爬过去,低下头。 萧锦言的手放在沐芸白的头顶:“只要你乖,孤不会亏待你。” “明天,我还会来的。” 离开大牢时,萧锦言交代毕方:“不用喂得太饱,但也别喂死。” 对这对父女,萧锦言没有半点善意。 返回太子新府,萧锦言立刻回了房间,发觉言诗琴和秦芊芊都在自己的火炕上。 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两个女子都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因为天冷,萧锦言几次要府上给她们的房间砌火炕,也被两人拒绝了。 桌上摆着两份折子,言诗琴语气恬静:“听说西夏人反叛,把西夏王送进城里来了?” 萧锦言坐在火炕的边角,本想摆个冷脸,但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口回了句。 “没错。” 言诗琴看到萧锦言坐在床角,笑骂道:“你倒是坐的远了,我和芊芊是毒蛇吗?” 萧锦言怄气般往前挪,拿起桌上写好的折子。 言诗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西夏围城,应州以少胜多,这是捷报。” “毕大人和应州守城将军马震那边,我已经派人支会了,他们的联名折子随后就上。” 萧锦言草草看了一遍:“俘虏的事可以划去。” 言诗琴的手从被褥中抽出来,将萧锦言放下的折子收回来。 “活捉西夏王,大破西夏,俘虏数千,这是大功,为何要去?” 萧锦言也想拉起被褥盖上,奈何火坑上只有一条。 “应州的人口太少了,他们犯下如此大罪,已经无法返回西夏。” 秦芊芊很开心:“如果西夏人也搬进来,应州的人口就要破十万了,那样就更热闹了。” 十万人口只是第一步,萧锦言的目光不止如此。 言诗琴挑起眉毛:“别忘了你的主战场在哪?此战上报,陛下定会欢喜,大皇子也会重视起来应州。” “俘虏兵的事如果被发现,大皇子定会重重参你。” 萧锦言笑着看言诗琴:“那又如何?他还能亲自来应州?” 秦芊芊挥舞着小拳头:“我们人强马壮,什么也不怕!” 秦芊芊的话,倒是提醒了言诗琴。 为什么没人敢动大皇子! 有秦家在后面支撑着,秦家又为什么会撑着大皇子? 还不是因为大皇子自幼跟着秦家纵横疆场,如果应州的势力庞大到别人仰视。 就算被参一笔,又能如何? 言诗琴不愧是聪明的才女,一点就通,命小青去拿笔墨纸砚。 折子重新写,把功劳都挪在马震,蒋方等应州官员上。 萧锦言这才笑着点点头:“应州如今好起来了,他们守在应州这么久,是该往上升。” 言诗琴见萧锦言认可她的布置,心中竟然有些小欢喜。 “怕的就是,他们在京都会被处处打压。” 萧锦言也认可言诗琴的判断,武朝的门生故吏自称一派。 从应州升出去的官,会被外人理所应当看成是萧锦言的门生。 “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两人商定了关于应州未来的布局,开始聊家长里短的小事。 “听说你把西夏公主养在了大牢里?” 萧锦言抓耳挠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言诗琴亲自收拾笔墨纸砚,掀开被褥,拿出棋盘和黑白两子。 “因为,我是这座城的女主人。” 秦芊芊还嘻嘻叫着:“那我就是第三大,吼吼。” 被捂在被褥中的棋盘和棋子很暖和,萧锦言娴熟的抓起棋子。 言诗琴开口:“单。” 萧锦言松开手,这次被言诗琴猜对了,别让对方先行。 “西夏是不会被消灭的,我们也没有能力消灭。” 言诗琴与萧锦言对弈五子棋已有百局,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现在,她也明白了其中的规律。 不动脑子就好了。 “所以,你要把她娶了?” 萧锦言看着言诗琴的棋子已经横着斜着,都是三个,无论怎样都堵不住,索性松开手。 任由棋子洒在棋盘上。 “不,我要让她成为我的狗,以后所有的日子里,都听我的命令。” 言诗琴认为萧锦言的话是天方夜谭,不过还是很开心。 她终于赢了对方一次了。 秦芊芊也狐假虎威的扮起鬼脸:“嘻嘻,言姐姐终于赢了一次了。” 萧锦言故作玄虚的告诉她们:“曾经有人做过试验,被轻薄的女子会对施暴者产生感情。” “施暴的时间越久,这一行为就越是明显。” “渐渐的,女子就会迷恋上这种感觉。” 秦芊芊和言诗琴对视一眼,都觉得萧锦言在说胡话。 秦芊芊嘟起嘴:“如果这样,岂不是全天下的男子都能用这种法子追到女子。” 萧锦言身子往后仰:“我也只是听说。” 言诗琴收拾棋盘,今天心情很好,还想着对弈一盘,被萧锦言制止。 “这有什么好玩的?陈芳,把我的麻将端上来。” 在东宫的时候,萧锦言太过无聊,就命匠人用白玉雕刻了麻将。 小青也被叫来凑来,麻将摆上方桌,四个人坐在四个方位。 秦芊芊摸着白玉麻将爱不释手:“本小姐要玩这个,这么玩的?” 言诗琴也觉得此物十分有趣:“竟是用白玉做的,也只有你能这么疯。” 大雪,火炕,女人,正适合打麻将。 “这东西极易上手,你们瞧好了,简单来说就是四个三加一对。” “顺子是一个三,三个一样的也是一个三,凑够四个,再来一对就能将牌全部推倒。” 介绍完毕,萧锦言就开始招呼几人洗牌,将麻将叠在一起。 三个女人完全不懂,全凭萧锦言指挥。 自然,也是萧锦言赢的多。 第54章 说书将军 西夏兵饶过了应州,却进入了西北。 骑兵由三字沐扎带领,将诸城搅的天翻地覆。 最要命的是那一千铁鹞子,一路神出鬼没,根本没有武朝的军队能够抵挡住。 西北人心晃晃,到处都是流民。 京都。 萧选手上握着带血的鸡毛信,一对龙眉在发抖。 “可恶,区区西夏族,不过十万之众,竟然敢犯我武朝。” “更令朕痛心的事,几次出兵,竟然败北!” “你们连西夏都打不过吗?” 其实西夏犯边的事,京都已经知晓,并且派了不少兵前去镇压。 无奈,西夏骑兵轻装上阵,从不恋战。 适应了大兵团作战的武朝兵,连这些游骑兵的踪迹都摸不到。 此前的西夏虽有侵扰,可都是小股作乱,不成气候。 这次出兵五万,连铁鹞子也出来了,是在大举犯边。 言和面色凝重:“此前的西夏虽有侵扰,可都是小股作乱,不成气候。 这次出兵五万,连铁鹞子也出来了,是在大举犯边。” “西夏王庭与应州最为接近,能够深入雍城,可见应州情况不明。” “陛下,太子殿下有难。” 大皇子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萧锦言的死讯也该传入宫内了。 他本调派了心腹,攻城应州,正愁着这件事没办法搪塞。 西夏人的出现可谓是天下掉馅饼,完全可以把萧锦言的死,丢到西夏人的头上。 秦老太公也符合:“言首辅的担心很有道理,西夏人总归是要回去的。” “无需和他们玩猫抓老鼠,封锁住出关的路,将他们小股消灭即可。” “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州城的安危。” 萧选将带血的鸡毛信随手扔了,鸡毛信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何尝不担心应州的安危,还不到铲除大皇子的机会,对方依旧手握兵权。 如果应州再传来不好的消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他这个皇帝,也坐不住了。 大皇子打了个哈欠:“父皇,儿臣调派的一万士兵已经在应州。” “骑兵无法攻城,只要太子殿下守好城墙,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连城墙都守不住,怪不得西夏骑兵,只能怪太子命薄。” 八皇子听到大皇子已经得意到如此程度,忍不住上奏:“父皇,国难之际,大哥手握军权,却说出如此之话!” “难道二哥出事,是你梦想成真了吗?” 大皇子白了对方一眼:“本王何时说过?守城本就比攻城容易。” “西夏人长途跋涉,不可能有攻城器械!若太子连这点西夏人都守不住,那便是天命难违。” 朝堂百官无人敢言,太子虽不在宫中,可太子和大皇子的争斗远没有结束。 如果太子真的出事了,那么大皇子真的就只手遮天了。 萧选无奈的叹气:“言首辅的话有理,西夏骑兵灵敏,不能以常理斗之。” “就扎个口子,把他们封死。” 大皇子冷笑着抬手:“父皇,此乃兵家大忌!” 萧选的手握住龙头扶手:“你有什么话说?” 大皇子款款而谈:“应州已经下雪,行军打仗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去扎口子,根本就是让士兵去送死。” 萧选眯起眼睛:“难道,任由西夏兵屠戮我武朝百姓?” 大皇子抬起头,主动对视萧选。 萧选心中骇然,无论以往,大皇子他们兄弟怎么争斗。 他的皇权无人敢动,可今天,萧锦恒竟然敢直视他。 秦老太公也发现这一场面,正要发作,八个动作和表情奇怪的太监,从外面冲进来。 每个太监都张牙舞爪,好似跳大神一般乱舞。 言和的老目瞪圆,身在内阁首位多年的他,脑子竟然出现了空白。 本想发火的秦老太公也纳闷了,如今西北乱成一锅粥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八公报喜! “陛下,大捷!” “西北大捷!” “太子殿下大破西夏兵,生擒西夏王。” 嘶! 只有八个小太监仍然在跳来跳去,所有人都如木头般静止了! 大皇子只觉得心口绞痛,一顿反呕,竟然吐出来一丝血。 大皇子见血了,八皇子心中暗爽。 “父皇,大捷报啊!二哥做了天大的事!” 萧选站起来,身上的浊气全无,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萧锦恒。 “呈捷报来!” 这次送捷报的人是应州守城将军马震。 马震身穿甲胄,颤颤巍巍的迈过门槛。 他本是边军守将,如果是正常的升迁,这辈子都不能迈足京都。 更不用说,出现在大殿之内,看到武朝的至尊,皇帝陛下! 马震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到正中心跪下,身上的甲胄簌簌作响,似是西北风。 “应州游击参将马震,拜见陛下!” “西北大捷,太子殿下生擒西夏王,正关在应州大牢中,等待陛下处置。” 马震将联名署折,还有战报全都呈上来。 萧选打开战报,一字一句细心观看,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大皇子。 “锦言奏折所许,朕都允了。” 言和和秦老太公都松了口气,并不是因为西北大捷! 而是应州城守住了! 萧选看了良久,终于放下联名折子:“西北贫瘠之地,遭遇西夏军围城,一定十分艰难吧!” “马将军,你为朕细说,应州之战究竟是怎样的?” 马震拱手站起来,声情并茂的用朴素的言语描述应州发生的事。 “西夏王之所以会大举攻城,是因为西夏小王子战死,所以前来复仇。” “那天,西夏骑兵竟然和京都来的兄弟部队一同赶到,刹那间,我武朝百姓如同绵羊,西夏兵如同狼群。” “殿下临危不乱指挥开城门,迎接武朝军队登场,可西夏的狼崽子也钻了进来。” “殿下更是提刀而上,不顾自己的安全。” 总之,什么好话都用在了萧锦言身上,那些周通做的事也全放在萧锦言头上。 听得朝堂重臣一愣一愣的。 马震长叹声气:“那一日,天降大雪,殿下站在城头,犹如天神下凡。” “西夏兵个个缩的像孙子,后撤数十里……。” 第55章 大捷报 朝堂之中,马震说个没完,仿佛萧锦言是神明天降。 在萧锦言的指挥下,西夏人土崩瓦解。 朝堂上百官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选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看来,朕的孩儿只是困于东宫,驰聘疆场亦有无限可能。” 太子赢则八皇子赢,八皇子满脸喜气:“父皇说的对,二哥只是没有大哥的机会。” “如果跟着秦家去边疆的是二哥,功劳超越大哥亦未可知。” 秦老太公抚着胡须:“太子之功无以为表,难得这孩子没有居功自傲,将功劳都推给了应州的守将。” 萧选很快就明白秦老太公的话:“锦言之功,待他回到京都,再表。” “应州的守城将士确实辛苦了。” “传朕的圣旨,应州指挥使着升都察院右使,游击参将马震着升神威将军,升任京都。” “绿柳营周通着升卫将军,仍留驻应州。” “毕方调任之时,将西夏王一并押入京都。” 马震磕头跪拜:“末将谢恩。” 萧选满意的看向首辅:“其余立功之人,交由内阁和吏部,切勿冷落任何一人。” 言和走出队伍,朝着武帝拱手:“殿下,圣明!” 萧选心中暗爽,扔出去的鱼饵总算开始起作用了:“西夏王已经被抓,其余西夏兵不过是游兵散勇。” “将西夏王兵败的消息散出去,将这些西夏人全部留下,赶尽杀绝。” 萧选正要继续调兵谴将,大皇子默默跪下去。 “儿臣兼着兵部的差事,西夏兵如今深入武朝腹地,儿臣义不容辞。” 萧选眼中闪烁精光,大皇子出京,终于可以动手削弱他的势力了。 秦老太公直接开口道:“大皇子心系武朝,陛下天恩。” 萧选允了:“锦恒,就由你带兵剿灭这些西夏兵。” 萧锦恒声若洪钟:“儿臣愿下军令状。” 咚! 萧锦恒跪下去磕头的时候,发出的响声令人侧目。 大皇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散朝后,武帝萧选难得有闲情,在后宫散步。 “没想到锦言一鸣惊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高公公面带微笑:“全倚仗陛下教育之恩,才有太子殿下的今日。” 西北下雪,京都的天气也渐冷,空气中有冷风,还有淡淡的花香。 冬天,万物凋零,京都的花早就败了。 萧选不由得眺望宫墙:“是李妃养的花?” 高公公迟疑道:“是皇后娘娘。” 萧选语气惊奇:“她的性子一向不稳定,竟能把花养的这么好,赶得上李妃了。” 高公公笑呵呵的,并没有接话。 自从成国公的事情出了,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关于皇后娘娘的事。 “母凭子贵,两次八公报喜,现在想想,皇后并没有什么错。” “去通报吧,朕去看看皇后。” 高公公作了揖,准备小跑着前去通报。 萧选连忙喊道:“算了,她那里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朕直接去吧。” 自从皇后被封,广春宫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有专门的大内侍卫看守。 萧选来到后,喝退两名侍卫:“今日过后,皇后要去哪,便去哪,你们不必再守着。” 两名侍卫跪下,开始退去。 太监推开广春宫的宫门,花香迎面扑来,沿着宫墙开出的鲜花五颜六色。 花丛中甚至有各种蝴蝶斗艳,此处的生机如同春天。 皇后一身素袍,未束头发,没了往日的雍柔华贵,反倒多了丝朴素,干净的气质。 “婉容,你这里的花比李妃的还要多。” 听到有些陌生久远的男子声音,皇后后知后觉的转身。 还未跪下行礼,萧选已经三步并做两步,扶起皇后。 “你我夫妻会面,不必多礼。” 皇后赶紧吆喝宫女,将她私下炒制的花茶拿出来砌上。 以前,萧选最忌惮来到皇后的功力,每次来都会因为朝中的事喋喋不休。 这次却不同,看着争相斗艳的花,不施粉黛的女子,大有不一样的味道。 “朕就尝尝你的花茶如何。” 萧锦言培育的花种子,不同寻常,尤其是花香味道很浓。 用来炒制的花瓣,用茶一冲,在碗中绽放开来。 还未入口,茶味已浓。 萧选先是湿了湿嘴,然后润喉:“这茶?” 皇后眼睛弯成月牙:“陛下,是不是不同于宫中的花茶?” 萧选对茶有深刻研究,尤其后宫的妇人酷爱炒制花茶,可从来没有如此浓郁过。 “恩,此茶回味微甜,不失花香,喝茶如赏花。” 皇后也是十分上道:“妾身宫中尚有许多,全是闲来无事种下的。” “陛下既然喜欢,就拿去些。” “只是……。” 皇后点到为止,后来的话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达到了。 萧选放下茶水:“这些天苦了你,其实朕一直想找个由头,将此事化了。” “锦言在应州做的不错,那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皇后并没有磕头谢恩,只是淡淡的作揖,躬了身子:“妾身谢恩。” 萧选有些错愕:“怎的?不高兴?” 皇后哇的一下就哭了:“锦言那还在远在西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不知道如今过得怎样!” “应州与京都相隔甚远,妾身至今没和锦言通过信。” 说起萧锦言,萧选脸上满是骄傲:“你不用担心他,这次锦言为武朝立下大功。” “等来年天气暖和了,朕就招他回来,重赏他。” 皇后心中有数,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赦免他,肯定是锦言做了个什么事。 “哦?那孩子能做出什么事?” 武帝将应州发生的事讲给皇后听,皇后聚精会神,不敢有一点错过。 花茶已经不再冒着热气,武帝仍然回味无穷。 “因为成国公一案,锦言困在东宫半年,幸好这孩子励精图治,没有懈怠。” “才为朝廷建下如此大功。” 皇后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松了口气:“陛下,锦言是陛下的儿子,是武朝的皇子。” “为朝廷建功立业,义不容辞!” “可他也是妾身的儿子,陛下,妾身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别苦了孩子。” 说来就来,武帝再看皇后时,皇后已经泪眼婆娑,小鸟依人。 第56章 八皇子的脸面 武帝萧选在广春宫留宿,第二日早朝才走。 武帝走后,皇后重新穿上凤袍,头上扎满金簪,母仪天下的气质立马就来。 太监撑伞舆,宫女扶左右。 皇后眯起凤眼:“走吧,我儿锦言立下大功,我们在宫中也该有些动作。” 皇后重归后宫主位! …… 言府。 言和刚刚回家,就接到了应州的来信。 管家说是应州送来的,言和一想就知道,是跟着应州捷报一起到的。 “知道了。” 言和拿着信前往书房,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拆开。 信是言诗琴写的,开头便是致歉不辞而别,而后将应州发生的事浅聊一二。 良久。 言和放下信件,回味信件当中言诗琴对萧锦言的评价。 “女儿以为夫君并不是平庸之辈,知人善用,百姓爱戴,假以时日必然超过大皇子。” “父亲大人远在京都,庙堂之上务必拖延太子返京时间。” 言和愣了许久,又把信件拿起来,反复看了一遍,然后焚烧。 对于这个女儿,他骨子里还是喜爱的,所以不想她掺和到武朝庙堂之中。 女大不由娘! 他不想,可还是管不住她,事情想着她所求的方向发展了。 经过江南水患,应州大破敌军两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太子殿下并不是一位庸才,亦有带兵打仗的本事。 信件变成了灰烬,言和忽然有些后悔,太早将信件焚烧。 没有多看看信上的内容。 他昏沉的目光移到桌上的戒尺上,空空的房间仿佛出现言家几个儿女幼时的模样。 咿咿呀呀的背书声回荡在耳旁,言诗琴随时女子之身,可从来没有背不上来过。 无论是四书五经,亦或者别的圣人文章,她过目不忘。 每次挨打都是因为袒护兄长,自愿受责。 “何苦呢?皇位之争,暗流涌动,又岂会是明面上那样简单。” 思虑许久,言和还是没有提笔写信。 “老爷,八殿下来了。” 管家站在门外通报。 言和点点头:“沏茶,让他直接来书房。” 八皇子很快来到书房,坐下不久后,佣人就将茶水端了上来。 同时端上来的,还有应州送来的橘子。 言和心里虽然奇怪,但立刻就明白了,是那丫头从应州带来的。 八皇子与其他皇子不同,很不客气的拿起橘子。 “言首辅果真好路子,如今宫中都没有新鲜的橘子,竟然在你这里尝到了。” 往年岭南的橘子运往京城,都是整棵树运过来。 沿途不晓得要耽搁多少天,就算八皇子身为皇族,也未尝过几次。 “这橘子还真甜,不晓得言首辅能否割爱,赠予本皇子一些。” 言和没有碰橘子,端起茶碗:“如果橘子是应州来的呢?” 八皇子面不改色:“二哥好生小气,宁愿孝敬自己岳父,也不愿分给兄弟。” 言和放下茶水:“八殿下请便,老臣会吩咐管家留意此事。” 八皇子将整颗橘子全部吃完,依旧回味无穷:“二哥种树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 “言大人也因为有这样的女婿还欢喜吧!” 言和笑而不语:“老臣把持朝政多年,只信一个字。” 未等八皇子文化,言和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契字。 八皇子松了口气:“如今二哥在应州做的风生水起,大哥带兵出城,定不是那么简单。” “西夏王被擒,其余的西夏兵只是强弩之末,不成气候。” 言和的眼中也有担忧:“大皇子此去,志在应州。” “西北众城池,除了雍城名存实亡的节度使是太子的人,其余人都是大殿下军中出来的。” 八皇子撑起下巴长叹:“还真是羡慕大哥,武朝大半武将都是出自他的麾下。” 言和收拢袖口,背靠椅背:“大皇子可不只是功高盖主这么简单,此次出征,大皇子有去无归。” 八皇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可大哥不得不去,二哥这个鱼饵已经大成。” “大哥不咬钩,鱼饵会越变越大,那个马震和毕方就是例子。” 言和站起来,回到自己平时写信的书案,提笔写信。 “说到底还是大殿下不够稳定,看似心狠手辣,实则不够!” 八皇子和言和都是聪明人,言和写信,八殿下不用出口询问,就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 “老臣有位门生在西北,是此次遭西夏掠夺最严重的地方。” “此事由他出声,最是方便。” 言和写完信件,用手捏住信的两角,将信提起来由风吹干。 八皇子瞥了一眼,同他心中想的内容一模一样。 “言首辅果真不负契字,本殿下还以为,联姻之后,言大人会偏向二哥。” 言和斜眼瞥八皇子:“八殿下错了。” “我与你之契,只限大皇子。” “大殿下居功自傲,手握数十万大军的军权,与北莽人牵扯不清。” “甚至敢威逼皇权,这才是老臣所谋之事。” 八皇子皮笑肉不笑,联姻只是一小块石子,落入水面,很快就会平静。 万万没想到,还是起了涟漪。 等到大哥被扳倒,他和言和的契,也将不存在。 言和将信件封蜡,交给八皇子:“烦请八殿下出手,将此信交给我的门生。” 八皇子将信件收回心口,并没有立刻离去。 言和抬起眼皮,老目浑浊:“八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八皇子笑如暖阳:“诗琴的性子,本皇是了解的。她绝不会依了二哥,等到事情尘埃落定……。” 言和不由得笑出声:“尘埃落定是指?” 八皇子脸上没有半点窘迫,一如既往的松弛:“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发生。” 言和挂起毛笔,将旁边的纸窗推开,用横木撑住。 院子里的光和风都涌进来。 “八殿下,此事莫要说了。” “小女并不是商品,已经被陛下许了太子殿下。” 八皇子笑呵呵:“本殿下不在乎虚名,诗琴乃京都第一才女,绝对看不上我二哥那类人。” “依我看,应州的事,背后不晓得有多少是诗琴在推动。” 八皇子躬身:“小婿,先告辞了!” 第57章 天生爱玩 八皇子之所以如此俏皮,是因为和言诗琴有过交谈。 字里行间也明白言诗琴对他的仰慕。 到此刻,八皇子依旧认为言诗琴去应州,只是为了逢场作戏,背刺萧锦言。 “大皇子只要输了,二哥又能撑多久呢!” 言和听到那声小婿,不温不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八殿下请回吧!” 八皇子落落大方的走出书房。 等到八皇子离开后,本来不准备写信的言和,竟然拿起了纸笔,给自己的女儿回信。 对一个人的失望,只是瞬间。 那一声小婿着实是恶心到言和了,本不愿插手应州事物的言首辅,开始押住那位太子殿下。 应州。 大雪没停过,城外已经过不得马,各家各户都开启了养生模式。 太子新府的麻将声没有停过,经过萧锦言几日的调教,同桌的三位女子都迷上麻将。 萧锦言的脚边摆着簪子,马鞭,碎银子,已经没有坐的地方。 “只是一本论语,你就要当三千两银子?有没有搞错?” 萧锦言手中拿的是言诗琴批注过的论语,言诗琴刚刚放炮了,输给萧锦言二百两银子。 言诗琴的手已经放在麻将上,准备洗牌:“这本论语是前国师亲自批注,我父亲最爱的一本书。” “上面的心得字字千金,只收你三千两,已经是念着夫妻间的感情了。” 萧锦言懒得和对方计较:“好,三千两就三千两,秦芊芊你还差我五百两。” 秦芊芊停下洗牌的动作,吐了吐舌头:“相公,打完这一圈再算账。” 萧锦言摊开手,摇摇头:“别来这套哈,麻将桌上无夫妻,不清账没法玩了。” 贾青本来就黑的脸更加发黑,如同僵尸一般,没了半点血色。 她没有银子,只能把工时换成银子。 按照萧锦言的算法,她已经卖身一千三百多年,把十几辈子都卖进去了。 贾青呆呆看着萧锦言:“萧大哥,一千多年,我拿什么还啊!” 萧锦言看着输光了的三女,明明牌技很丑,偏偏又爱玩:“我可不管,愿赌服输。” “没有本钱,我可不跟你们玩。” 萧锦言现在是大户,趁着几人手生,把对方的本钱全赢过来,想过赢回去,门都没有。 言诗琴叉起腰:“我是太子妃,小青是我的丫鬟,她的卖身契是卖给我的。” 萧锦言皮笑肉不笑,伸手摆在言诗琴面前:“拿银子。” 言诗琴盯住萧锦言:“你的就是我的。” 如果京都的那些大家闺秀,见到言诗琴的这一面,一定会大跌眼镜。 高高在上,不入凡尘的言才女,竟然会有如此一面。 “呜呜。” 秦芊芊哇的一声哭出来,豆粒般大的眼珠不断往下砸:“爷爷准备的那些嫁妆,都是无价之宝。” “在你手中却只值几百两银子,几千两银子。” 秦芊芊真的是输急眼了,偏偏又喜欢玩。 “重新估计,你欺负人!” 言诗琴剐萧锦言:“芊芊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还要在银子上喋喋不休。” “我们姐妹,从京都远到应州,可曾嫌弃过你萧锦言。” 软硬皆施,萧锦言乐了:“咱们玩之前,可是说好了的,绝不赖账。” “我又没逼着你们玩。” “行了,你们想哭就哭,恕我不能奉陪。” 萧锦言用袍子将金银首饰包起来,准备放一个安全的地方。 坐在旁边的言诗琴忽然抱住萧锦言的腿:“芊芊,快上。” 萧锦言没想到言诗琴会对他来这一招,当下没有任何准备。 正在委屈哭泣的秦芊芊,忽然跳起来,将萧锦言抱摔在火炕上。 抱着腿的言诗琴喊话贾青:“小青,你不想赎身了吗?” 贾青也管不得许多了,往萧锦言的怀里掏,掏出几根金簪子。 萧锦言被言诗琴和秦芊芊压住,说出的话有些变声:“小青,谁是你大哥?” “你心向哪边?” 贾青气不打一处来:“萧大哥,就是你赢了我一千多年,别怪妹妹了。” 贾青继续往怀里掏,将金银珠宝全部都掏了出来。 萧锦言握住贾青的手腕,眼看就要重新夺回去。 言诗琴机灵的挠萧锦言的脚心。 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萧锦言笑的不能自已:“哦呦呦,孤给你们,够给你们,别挠了。” 被挠了之后的萧锦言,张开怀抱,怀里的东西全部被拿走。 经过三个女的抢劫,萧锦言什么都不剩了。 言诗琴也放开了萧锦言,三人盯着那一堆财物开始分赃。 萧锦言赢走的东西如数拿回。 “好啦,谁稀罕这些似得。” 秦芊芊撇嘴:“不稀罕,你干嘛捂得这么严实?” 言诗琴接话道:“芊芊说的对,方才不挠你脚掌,你都不舍得放开。” 萧锦言哭笑不得,眼前的三位女人,一个是京都大才女。 一个是秦太公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村子里朴素的黑妮。 现在妥了,三个人成了一丘之貉。 萧锦言有些乏累的靠着墙壁:“玩来玩去,赢走你们的,根本不认账,还玩着有什么意思?” 言诗琴与秦芊芊对视一眼,这些金银珠宝确实都输给了萧锦言,眼下拿走是有些不地道。 一向木讷本分的贾青却开口了:“萧大哥,这不一样。” 萧锦言冷笑着:“小青,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 贾青丝毫不惧:“萧大哥本就很会玩,对于麻将一道早已精通。” “我和两位夫人是刚学会的,这场游戏本就是不公平的。” 言诗琴把贾青拉到身边,眼中尽是宠溺:“小青说的不错,本就是不公平。” “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殿下觉得不妥。妾身也无能为力。” 秦芊芊笑嘻嘻开始叠牌:“行了,不要再耽搁了,继续打。” 萧锦言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好啊,之前的财物如数奉还,我们可以继续玩。” “但要立契约,后面愿赌服输,不能够再明抢。” 三个女子互相对视,一致认为她们不会再输给萧锦言了,答应下来。 “好,依你!” 第58章 金色传说 签订契约,按下手印,萧锦言与众人各持一份。 等到墨色干了,萧锦言这才满意的收起来。 “好啦,这样你们就不能赖账了。” 言诗琴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至于如此较真吗?” 秦芊芊满脸兴奋:“开始吧,开始吧,我觉得我的运势来了。” 外面的雪仍然在下,偶尔听得见冷风砸窗的声音。 屋内的四人又搓起了麻将,其乐融融。 陈芳顶着雪,手上拿着邸报,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赶来。 “殿下,雍城来的信。” 几人玩归玩,听到陈芳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进来。” 陈芳小心推开门,将信件交给萧锦言后,老实在旁边等待。 “雍城的人在门外等着殿下回信。” 萧锦言拆开信,草草看了眼后交给言诗琴。 “表哥回话了,煤炭买卖的事暂时急不得,西夏兵依旧在西北没有剿灭。” “朝廷出兵了几次,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言诗琴还在看信,秦芊芊率先开口了:“西夏王都被抓住了,那剩下几个小兵,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贾青保持沉默,对于这些事,她是插不上口的。 言诗琴看完后,拿着信件走到旁边的方桌上。 贾青赶紧下了火炕,为言诗琴研墨。 “你想怎么回?” 言诗琴下笔如有神,在纸上行云流水:“按照时间推算,马将军该到京都了。” “听到应州的消息,京都定会派兵一举剿灭西夏兵。” “大皇子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按捺不住,亲自带兵。” 两人的关系升温之后,萧锦言很少操心书信来往的事情,全交给了言诗琴去做。 渐渐地,他终于开始了解言诗琴。 她并不是要做吕雉那样的人,她追求的是男女平等,女子亦能出来做官。 “你去回信,我去大牢走一遭。” 言诗琴停下笔,怪异的眼神瞧着萧锦言。 “大雪天气,也不忘记那位西夏公主。” 秦芊芊吹起口哨:“干脆把那位接到府上来,免得某人心中老是惦记。” 言诗琴也笑着打趣:“芊芊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些日子的相处,几人的感情已非同一般。 说来好笑,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想过会和对方结成伴侣,最后却如胶似漆。 萧锦言懒得和两个女子逞口舌之勇,披上大氅,出了太子新府。 因为路面大雪太过严重,两人选择了步行。 萧锦言先去了蒋家铺子,蒋工匠已经把一百支火绳枪打造完毕。 至于萧锦言特别关照的金色狗链子,也准备好了。 陈芳看到金链子那刻,眼睛都直了:“殿下,这,这是?” 萧锦言的眼神意味深长:“这种天气,最适合遛狗。” 学长说的那种驯服方式,萧锦言也不知道走没走对。 他现在驯沐芸白,用的法子,完全是自己去摸索的。 总之,心里是没有把她当成人看。 来到大牢的时候,本和西夏王聊天的沐芸白,见到萧锦言进来,立刻往角落里钻。 她的手冻得有些发肿,眼神也没了厉色。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南下去应州。 萧锦言拿着金链子蹲在牢前:“醒了?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沐芸白听到萧锦言的声音,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萧锦言见对方不理会自己,笑容立刻收敛:“打开牢门,把她老子抓出来。” 正准备合眼的西夏王,瞬间瞪大眼珠。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提溜出去。 沐芸白这才有了动静,撑着疲惫的身子:“你到底要干嘛?” 萧锦言扯起嘴角:“主人给你带了礼物,不看一看?” 西夏王算是看明白了,他今天能不能躲过这顿毒打,全依赖女儿听不听话。 “芸白,父皇实在是撑不住了,你就依他吧!” 沐芸白缓缓来到萧锦言的面前:“你想我怎么做?” 萧锦言把金链子扔到对方手边:“戴在脖子上。” 沐芸白闭上眼睛,按照萧锦言的吩咐带到脖子上。 “乖狗狗,念在你这么听话,主人带你出去遛弯。” 萧锦言手持另一头,牵着沐芸白,对方刚想站起来被哼了声。 “你见过站着行走的狗?”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只能拖着冰冷的身子,用膝盖和手慢慢爬行。 狗一样爬行着穿过大牢,两边牢房的犯人纷纷站了起来,观看这出奇的一幕。 “公主殿下,站起来啊!” “我西夏人决不能如此受辱!” 萧锦言冷眼旁观牢房中的人:“如果活腻了,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牢房中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讲话,生怕被萧锦言拉出去。 身为阶下囚,如同猪狗。 短短的一段路,沐芸白觉得异常漫长,冰冷的眼泪滴在潮湿的地面。 身上的痛苦,心灵的折磨,种种压力之下,她好渴望,渴望赶快结束。 走出牢房,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冰冷的寒风打在身上。 经过几息的时间,沐芸白才总算睁开眼睛,打量外面。 时隔一月多,她再次看见了外面的景色。 萧锦言没有停下的意思,拉着金链子在雪地上爬行。 “乖狗狗,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孤带你去遛弯。” 白茫茫的雪地留下足迹,萧锦言牵着沐芸白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破烂的民居。 萧锦言看见沐芸白的膝盖已经磨破了,红肿的脚已经穿不下鞋子。 “乖狗,念在你今天这么听话,孤决定奖励你。” 屋里有个大木桶,木桶冒着热气,水面上飘着鲜艳的花瓣。 萧锦言解开链子,命令对方:“进去。” 沐芸白迟疑的站起来,身上厚重的脏衣服掉在地上。 闭着眼睛进入木桶当中。 萧锦言默默退出了屋子,今天的驯化就到这里。 沐芸白却没有睁开眼睛,背对着门,这是女子最在意的清白,可她没有能力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拖着脚铐的声音响起。 两双手抬起她的胳膊,为她清洗。 沐芸白恍如被毒蛇咬到,用力的缩手,直到看清来人模样,才冷静下来。 “沐三,沐四,你们没事!” 第59章 举一反三 “殿下,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暖和的屋子里,身上盖着被褥。” 沐三聊起被带走的这些天,不仅没有被虐待,反而被悉心照顾。 沐芸白发现两位侍女的身上没有半点冻伤,身上的棉衣也很保暖。 想来,离开牢房的这些日子并没有受到多少折磨。 “殿下,您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沐芸白疲惫的靠着木桶边,身子逐渐被浸泡暖和。 这段时间是她最折磨的岁月,如今能在木桶中泡澡,总算有了片刻歇息的时间。 “是我害了你们。” 两位侍女哀叹连连,对于现在发生的事也是无能为力。 在木桶中泡了一个时辰,水温完全变凉,沐芸白才恋恋不舍被搀扶出来。 换上早准备好的冬衣,门口的侍卫再度将沐三和沐四带下去。 耳边响起来簌簌的锁链碰撞声,隐瞒在心底的恐惧被勾起。 萧锦言还未进来,沐芸白竟然主动的趴在地上,学狗的姿势。 沐芸白同样后知后觉,没等到萧锦言的命令,她竟然主动跪下了。 “好狗狗,既然你这么听话,本主就带你去吃东西。” 萧锦言给对方套上金链子,牵着对方来到院中的石桌处。 石桌上摆着几盘可口的菜肴,有荤有素,比大牢中的伙食好吃数倍。 萧锦言坐下,沐芸白跪在旁边。 这次的菜是萧锦言亲自做的,西北口味大盘鸡,特地炒了糖色,各类调料都放的很足。 不会做饭的农科生不是优秀的农科生。 色香味俱全,一旁的沐芸白直咽口水。 偏偏萧锦言完全没有理会她,令她心中有些气。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把我拉过来,然后不闻不问,就问了看你吃饭。” 萧锦言吐出嘴里的骨头,斜眼盯住沐芸白:“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化成一条成熟的狗了!” “我是人,不是狗。”沐芸白气的五官扭曲,忽然朝着萧锦言扑过去。 面对对方的突然袭击,萧锦言丝毫不怕,只是往后退了半步,拉紧手中的链子。 沐芸白多日没有吃好睡好,根本没有什么力气,直接被萧锦言拽倒。 萧锦言勒住对方的脖子,眼神也像看狗一般:“既然,你不稀罕孤赏你的东西。” “那就继续过关进去的生活。” “陈芳,带她关进大牢,把之前的囚服给她换上。” 沐芸白吓得浑身出冷汗,人可以一直待在深渊里,可一旦扒着井口看一眼。 看一眼,再关回去,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 沐芸白的锐气已经被磨的差不多:“是我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萧锦言却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孤三天不会来见你。” 在沐芸白绝望的眼神中,萧锦言转身离去,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今天得到的东西,被萧锦言悉数收回,沐芸白再次被押回大牢。 “学长的那套驯服计划是有用的,这个女人明显没了最开始相见的锐气。” 看似萧锦言很生气,其实心中很得意。 一百支火绳枪已经完成,剩下就需要组建火铳队了。 萧锦言率先带着火绳枪找到周通。 周通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铁器,十分不理解:“殿下,此乃何物?” 萧锦言为对方解释:“这叫火绳枪,比弓箭射程稍远,破甲有奇效。” “缺点就是击发慢!” 周通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听到不怎么需要臂力也能射出百步时,脸上很不信。 “殿下,若真的普通人都能击发,应州人人皆可为兵,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萧锦言来了兴致:“老周,敢不敢打个赌?” 这段时间的相处,周通早已习惯萧锦言的随行,哈哈乐道:“末将斗胆,接了这个赌约。” 应州无战事,众人在城门口放置靶子。 萧锦言拿起火铳,先放置火药,用捣药棍将火药捣实,然后放入铁珠。 周通则亲自拿起弓,和萧锦言比试。 萧锦言疑惑道:“你要亲自来?还是换个箭术比较好的过来吧。” 周通哈哈乐了:“殿下不会拳脚,我不善弓箭,正好与殿下搭配。” 萧锦言明白,对方还是不相信火绳枪的厉害:“老周,你先来。” 周通拿起弓,将弓箭拉满,用力射出。 羽箭发出破空箭哨声,稳稳扎中靶子的边缘,再偏点就落靶了。 萧锦言点点头:“不愧是周将军,厉害。” 关注到这场对决的应州守军,看到这一幕,直捂脸。 “差一点就脱靶了。” “一百步的距离,能做到如此已经很厉害了。” “起码上靶了,殿下出身高贵,很难比过周将军。” 萧锦言端起火铳,点燃引线,对准不远处的靶子。 砰! 巨大的爆炸声后,冒出一团白烟,将萧锦言周遭两米全部笼罩。 场上的人全都愣住了,包括周通。 萧锦言同样愣住片刻,这东西的后坐力比他想的要重,而且烟雾太多。 放一枪下去,好似点了一挂炮仗,身上全是火星味。 “但愿没有脱靶。” 小兵将靶子抱过来,没有正中靶心,距离靶心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殿下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弓箭?” 萧锦言得意道:“周将军,此物如何?” 周通拿起火铳爱不释手:“此物虽然动静极大,烟雾明显,但能让普通人射中如此之远的靶子。” 周通再去瞧靶子,发现上面有个黑色小洞,能直接看到小洞后的景色。 “打穿了!” “此物对骑兵和甲胄有奇效,有了此物,就算数万人攻城,也能守下!” 听到守城,萧锦言想到大炮的原理和火绳枪没区别。 无非是管子大些,需要放置的火药多些,后坐力大些。 “对呀,我们为什么不建造大炮?” 周通听着陌生的字眼:“大炮?” 萧锦言心里藏不住事,把火铳全交给了周通:“帮孤选百人,眼睛要灵光。”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周通向萧锦言敬礼:“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利用好此物。” 萧锦言骑上马,兴奋的向着铁匠铺子骑过去。 第60章 出走 “可以理解为巨型火铳,需要更厚的铁壳。” 萧锦言在描述大炮的形状和需要的材料,剩下的技术环节交给蒋工匠来处理。 蒋工匠听了直皱眉:“太子殿下,这东西需要新的磨具,内外都需要打磨。” “中间空的太多了,以现在的技艺很容易干裂,熔炉的温度也不够。”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萧锦言对于武朝的科技树,过于自信了。 蒋工匠愧疚道:“殿下,应州毕竟地处偏远,若是京都这样的大城镇,兴许会有结果。” 萧锦言挤出一丝苦笑:“是我太乐观了,没事。” 看着萧锦言无精打采的离开,蒋工匠认真琢磨起来。 “大炮?” “需要建一座新的熔炉了。” 大雪再次降下,落在应州的街道瓦墙上。 萧锦言快走到太子新府的时候,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原来是对面的民居被雪压垮了。 幸好,这座房子无人居住,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自从第一场雪过后,应州的雪就没停过。 地上的雪容易清扫,可房顶的雪挤压已深,如今刚刚入冬,后面还会有数场大雪。 “是要找个机会修修应州的民房。” 言诗琴披着白狐大氅,身后的小青提着灯笼。 “出了什么事?” 看到是民居塌陷,言诗琴这才松了气。 “我还以为是西夏人乱起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锦言听到西夏人三个字,心中有了计较。 如今那些俘虏,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比应州的百姓还要逍遥自在。 萧锦言拉起言诗琴的手:“你说的对。” 言诗琴立刻挣开:“外人面前,注意礼节。” 萧锦言忽然弯下身子,将毛茸茸的言诗琴拦腰抱起。 言诗琴娇喝一声,用手掌轻拍萧锦言的肩膀,脸钻进他的胸膛。 “你这是干什么?” 萧锦言咧嘴笑了:“这是夫妻之间才有的情调。” 萧锦言抱着言诗琴走入大门,正好遇见捧着大氅的秦芊芊。 “言姐姐,你,你们。” 秦芊芊立刻将手上的大氅扔到雪地里,装作手上什么也没有。 言诗琴羞的无地自容,忘记了平时的仪容仪表,耳朵热的发烫,整张脸埋进萧锦言的臂弯。 在大雪中,萧锦言从秦芊芊身边路过,去到自己的院子。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秦芊芊才捡起地上的大氅,那是萧锦言的虎皮大氅。 抚摸着虎皮大氅上的绒毛,看着紧闭的屋门。 秦芊芊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天地之间,她成了局外之人,原来她这么在乎萧锦言。 一夜无话。 萧锦言钻出温暖的被窝,瞧着还在熟睡的言诗琴。 用手撩起盖住脸的长发,对方发出幼猫一般的呓语声。 “讨厌。” 若是被那位八殿下,看到言诗琴会有如此反应,定会大跌眼镜。 萧锦言想起两人相遇相识相知的场景,乐出声来。 “怪不得张爱玲讲过,走近女人的捷径是……。” 或许感受到被人关注的目光,言诗琴睁开眼睛。 两人首先对视片刻,言诗琴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醒来多久了?” 萧锦言的手指划过对方的脸蛋:“没多久,再睡会?” 言诗琴裹着被褥坐起身:“每日有好多事忙,别忘记你现在是一城之主。” “我们这里慢一点,大皇子那边可不会停下。” 萧锦言欣赏的目光,看着对方梳妆打扮,坐在梳妆镜前开始盘头束发。 银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太子妃,我家小姐不见了。” 银环的声音令萧锦言和言诗琴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萧锦言打开门,门口的银环已经哭成泪人,脸上的眼泪结了冰霜。 “殿下,快去找我家小姐吧!” “她把衣服都打包走了。” 萧锦言皱起眉毛:“到底怎么回事?” 银环的眼睛已经被冻住了,哭戚戚的说道:“小姐昨天拿了大氅在等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 “早上敲门叫小姐洗漱,半晌没有人应声,我这才推门进去,发现小姐把很多物件打包了。” 言诗琴听到银环的话,立刻意识到是因为昨天的事。 萧锦言还蒙在鼓里:“昨天还好好地,这是怎么了?” 言诗琴先反应过来:“银环,去通知府上的集合。” 银环小跑着离开,府上太监和侍女很快集结起来,有四十余人。 “陈芳,你去通知周将军,令他抽掉士兵出城寻找。” “银环,你去毕大人那里,要他找些熟悉山路的应州百姓,在城中寻找。” “府中不留人,全出去找小姐。” 众人得了命令,依照言诗琴的吩咐出门。 萧锦言在思考,对方会去哪里? 等到众人走后,言诗琴才安慰萧锦言:“大雪封城,芊芊走不远的。” 萧锦言点点头:“你办的很妥当。” 言诗琴看着萧锦言的眼睛:“相公,此次回来,你该留下芊芊了。” 萧锦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言诗琴坐在萧锦言身边:“是我身为主母的失误,没有及时发现芊芊的不对劲。” “你我没有发生那事以前,我与芊芊日日守在一起,她很快乐。” “可这段时间,我忙着应州的官事,你回来府中也是和我亲密。” 萧锦言还是没懂:“我们不是在一块打了麻将,昨日白天还没事。” 言诗琴一针见血:“可芊芊毕竟是名女子,也是殿下钦赐的大婚。” “我们之间的相处,被芊芊看在眼中,她难免觉得受了冷漠。” 萧锦言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去把她找回来。” 萧锦言带上一支火绳枪,一袋黑火药和铁蛋,骑马去向水稻田。 城门那边有周通守着,不会有人能走出城门。 秦芊芊既然决定要走,就不会留在应州城内。 萧锦言记得对方很在意应州城外的那座湖。 那里是秦芊芊唯一熟悉的地方,对方要走,只能去那里。 萧锦言扬起马鞭,告别了言诗琴,扬长而去。 “你这个傻女人,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61章 深山中的夫妻 应州的城内,每日有百姓出来扫雪。 可内城外就不一样了,大雪淹没马腿,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见路。 萧锦言只能下马,牵着马往前走。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标志物,偶尔还会被木楔子绊倒。 平时很容易走的路,现在挪动的很慢。 “这里是?” 不知走了多久,萧锦言发现大雪融化了一圈地。 “这里好像是芊芊的地。” 萧锦言记得当时分地的时候,这里的木楔子是自己亲自钉上去的。 上面还有秦芊芊的名字。 果然,萧锦言在木楔子上看到了秦芊芊的名字。 地上的麦苗被拔走了些,有咀嚼过的痕迹。 明显是被人放入嘴中咀嚼,然后又吐了出来。 萧锦言有些哭笑不得:“沙子,麦苗可不能吃。” 发现了雪地的痕迹,萧锦言更加确信,自己寻找的方向是对的。 “我种的那些果树,应该也被糟蹋了。” 萧锦言牵着马向着自己的水稻田前进,越往前走,脚印越深。 后面只需要沿着脚印走即可,萧锦言在这发现了秦芊芊的马。 马拴在果树下,正在吃果树的枯叶。 萧锦言也把马拴在这,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秦芊芊的身影。 只是秦芊芊的脚印是去湖上了。 到湖边就结束了。 连月的大雪,湖面早已经结冰,萧锦言踩上湖面,用火铳撑着往前走。 之前,萧锦言一直以为,湖水是雪山融化而成的。 直到穿过湖面,在山的拐弯处,才发现,湖水是从山中流下来的。 在转折处,有条峡谷,只能一人侧身通过。 这条峡谷极为漫长,是长年累月的雪水冲刷而成。 而且窄道是个倾斜的,是在往上走,等到萧锦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半山腰。 露天的地方就有雪,此处又有了足迹。 不仅有足迹,还有升了火的痕迹,还有炭已经燃烧殆尽。 “这丫头,已经走了。” 从火堆能看的出来,秦芊芊是在这里过得夜,炭都是从下面捡来的。 对方天亮之后就离开了,地上的足迹发硬,已经结成冰。 萧锦言只能继续往前走,跟着足迹往前。 在距离萧锦言大概两座山头的距离,秦芊芊摔在雪地上。 发红的琼鼻冒出热气,眼睫毛下结了一层薄冰。 “啊,啊,啊,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虽然是雪地,但是进了靴子的雪逐渐被体温融化,裤腿已经湿了。 秦芊芊撑着疲惫的身子面前坐起来,回望来时的路:“回去吗?” 才出来一天,她有些后悔了,冰天雪地没有床暖和,也没有萧锦言烤的羊肉串。 “好想吃烧烤。” 在太子府,每隔一段时间,萧锦言就会整出点好吃的。 一想到这,秦芊芊满嘴都是口水。 “秦芊芊,争气一点,那是他和言姐姐的家,不是你的家。” 秦芊芊昨天看到萧锦言抱着言诗琴,走近屋子里,一肚子火气。 但事后想想,她又能做什么呢? 最初,她也只是想着出去待两天,在湖边散散步。 可是湖水深处竟然有条窄道,这条窄道能够上山。 然后,秦芊芊就一路直行,来到了这里。 “臭萧锦言,死萧锦言,本小姐恨死你了!全都是你害的!” 骂了萧锦言一顿后,秦芊芊重新有了力气,用剑撑住身子站起来。 “啊!” 秦芊芊只觉得自己踩到硬邦邦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被绳索套住。 巨大的拉力将她往下拉,她被一个小圈套束缚住脚。 紧随而来的是铃铛的声音,秦芊芊迷迷糊糊看到两个人,手上拿着长矛 “大光,是个女人!” 讲话的是名中年女子。 田有光的长矛抵住秦芊芊的脖子:“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秦芊芊颇为郁闷:“本小姐是太子妃,快放了我。” 话刚说出口,秦芊芊就后悔了。 “你已经和太子府没有关系了,笨蛋秦芊芊。” 田有光和身边的女人对话:“红姐,好像是个傻子。” 叫红姐的女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太子妃?这里距离京都那么远,太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秦芊芊被吊的有些着急:“你们是应州的百姓吗?快点放开我。” 田有光拿走秦芊芊的佩剑和马鞭,用绳子绑住秦芊芊:“先把她带回去。” 两人带着秦芊芊往回走,期间解开几个绳套,从里面取走兔子。 秦芊芊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踩中的是兔子的陷阱。 一路上,男人和女人都在说话,秦芊芊这才知道,两人是夫妻俩。 被两人带到山洞里,秦芊芊发现了凿子,煤炭,还有铁锅。 墙上有鹿头,床上铺着的是鹿皮。 “阿爸,兔兔。” 一个三岁的小孩,身上穿着的是兔皮编织的棉服,指着男人手里的兔子。 田有光眼中闪过精光,摸摸小孩的脑袋:“阿爸给你烤兔子。” 小孩原地的雀跃:“烤兔子,烤兔子。” 红姐笨拙的弯腰,舀了一瓢水,递到秦芊芊嘴边:“喝吧!” 秦芊芊贪婪的喝水,水进了嘴巴,口渴终于延缓了些。 “你们是应州的百姓吗?” 一路上,秦芊芊总是在重复应州两个字,夫妻二人却不知道应州是哪? 田有光审视秦芊芊:“你也是从水云寨里偷跑出来的吧?” 秦芊芊一头雾水:“我不是,不过本小姐也是偷跑的。” 红姐眼珠转了下:“姑娘,你说的应州在哪个方位?” 秦芊芊用头努了努,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就在那!” 红姐看向男人:“大光,我们生活了四年,竟然不知道那边有座城池。” 田有光眼神促狭:“外面的人都一样,狼心狗肺。” “红姐,有你就足够了!” 红姐摸了摸肚子:“就是可怜了我们的孩儿,只能生活在深山里。” 田有光的眼神变得灰暗:“我们能活着,已经是老天开恩。” 秦芊芊不理解,连绵的群山当中,竟然有这样的家庭。 “我真的是太子妃,你们有什么麻烦,都可以讲出来!” “我来帮你们解决!” 男人的长矛递住秦芊芊的脖子。 “你住口!” 第62章 卷进来 通过相处,秦芊芊发现这家人,看似凶凶的,其实都是很好的人。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小孩拿着兔腿凑到秦芊芊面前。 “你吃。” 秦芊芊的确有些饿了,张开嘴巴。 小孩将兔腿塞到她嘴里,笑嘻嘻:“阿爹做的,好吃。” 不远处的红姐和田有光露出淳朴的笑容,对秦芊芊的恶意也小了些。 红姐眼神平静:“是因为婚事,从家里逃出来的吧?” 秦芊芊本想说不是,但想到自己说太子府那一套说辞没人相信,便点了点头。 红姐推了推田有光:“也是个可怜的人,放了她吧。” 田有光点点头,看向红姐的眼神满是宠溺:“好。” 田有光解开秦芊芊身上的绳索,重新坐回去。 红姐招呼秦芊芊坐下:“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准是逃婚出来的。” 秦芊芊靠近火堆取暖,大口吃着兔腿。 “这兔腿没放孜然,只有咸味,不过吃起来好香。” 田有光没好气道:“饿糊涂了,什么孜然?” “就是孜然,啊,萧……。”秦芊芊语气淡下来:“他就会放。” 红姐叹息道:“今年的冬天不好过,附近的野果也没了。” 田有光拉住红姐的手:“没事哒,我会去的远些,总能找到吃的。” 秦芊芊将手中的兔腿啃干净,不太理解两人的生活状态。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红姐刚要说什么,被田有光眼神阻止。 “吃了饭,你就走吧!” 红姐争辩起来:“大光,外面大雪封山,她往哪走?” “我们留她几天,等天好了再走。” 田有光满脸为难:“姐,我们吃的本就不够,再添一张嘴,哪能够吃?” 秦芊芊也看出来他们的为难,主动开口道:“我一时也不知道去哪。” 秦芊芊打开随身包袱,拿出些珠宝:“这些就当是借宿的银子。” 两人看见珠宝,有所动容,很快又摇摇头。 红姐替秦芊芊将包袱重新系起来:“小姑娘,我们不要你的银子。” 田有光冷哼道:“有这些东西,不如二斤米。” 秦芊芊说道:“就两日的脚程,你们能走到应州。” “那里又很多吃的,我还有自己的地,可以都给你们。” “谁要你的银子?”田有光一肚子火气,没了耐心。 推着秦芊芊往外走。 红姐在后面拉:“大光,她没有别的意思。” 推到山洞门口,碰见个村民打扮的人,手上拿着叉子。 “在这呢!找到了。” 拿叉子的村民大叫,更多的人被引过来。 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是老头。 老头大喜道:“孙管家,我没骗你吧,我真有闺女。” 孙管家冰冷着脸:“那五两银子不用还了。” 红姐感觉天塌下来了,愣愣望着老头:“爹?” 李四脸色发黑:“没出息的东西,躲到山里就找不到你了?” “立刻跟我回去!” 田有光手上拿着绑着铁器的长矛:“红姐,哪也不去。” 李四看见田有光,更加来气:“瞧你们田家作的孽,叔嫂通女干,还有人管吗?” 田有光冰着脸:“阿哥走的早,我和阿姐真心相爱,不用谁管。” 秦芊芊这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会住在深山里。 原来是世人容不下他们。 孙管家看见秦芊芊打开的包袱,见到里面的珠宝,立刻眼中放光。 “把她的包抢过来。” 两个村民下来,硬要抢走秦芊芊的包袱。 “你们干嘛?” 秦芊芊拽住不放,拉扯之中,包袱里的金银珠宝洒落一地。 孙管家胡诌道:“她是我们孙家的小媳妇,东西都是孙家的。” 田有光拿出长矛准备动手,推开其中一名村民。 另外几名村民立刻围过来,缠住田有光。 田有光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和几人纠缠在一起。 秦芊芊有了时间挣开,拿起马鞭抽向几人。 “哎呦!” 其中一名村民吃痛,脸上挨了一鞭子,瞬间皮开肉绽。 脸上见了血,几个村民终于害怕了。 他们没有经历过血的洗礼,所以打架全靠势,一旦势头弱了,就会恐惧。 秦芊芊却不害怕,她亲手杀过西夏人,见过血。 就在村民恐惧的瞬间,秦芊芊抢过一个叉子,冲着孙管家扔去。 扑! 用力一掷,叉子穿过脚掌,钉在了雪地上。 血从靴子里溢出,染红了雪地。 孙管家发出猪叫般的吼声:“谁拿住这个小妮子,赏十两银子。” 有了秦芊芊的帮忙,田有光也和其余几位村民打的有来有回。 李四老目闪烁精光,看向跑出来看热闹的小孩。 趁着几人的注意力都在打架上,将小孩提起来,掐住脖子。 “田有光,你住手!” “不然我就掐死这个杂种。” 田有光看见儿子被抓住,停下了动作:“安安。” 红姐眼睛发红:“爹,你这是做什么?” “安安是你的亲外孙。” 李四歪着嘴冷笑:“外孙?我没有杂种外孙。” 田有光走神,两个村民立刻上前,将其拿下。 本来秦芊芊以一敌二,打的旗鼓相当。 可没了帮手后,几个村民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她也有些吃力。 最终,秦芊芊抵挡不住,被人抓住。 三个人被绳索绑起来,孙管家拖着伤腿走到秦芊芊面前。 啪! 一个嘴巴打在秦芊芊脸上,孙管家恶狠狠道:“等到了寨子里,有你好果子吃。” 秦芊芊怒瞪回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孙管家冷哼道:“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 红姐哭求着:“爹,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唐家的那个少爷是个瘫子,我不要嫁给他!” 孙管家呸了一口:“我家少爷足够配你这个寡妇。” “都给我带走。” 田有光还想挣扎,被孙管家踹了两脚。 “带着自己的嫂子私奔,这是大不孝,你等着浸猪笼吧!” 安安大叫着:“不许凶我爸爸。” 李四听见小孩的叫声,一阵心烦,将其绑在石头上。 “叫吧,小杂种,你就在这饿死,冻死。” 田有光大骂:“李四,你是畜生吗?他是你的亲外孙!” 李四冷眼:“我没有杂种外孙。” “我们走。” 第63章 跟上了 萧锦言顺着脚步找到了陷阱,发现了一些大氅上的绒毛。 “陷阱?” 萧锦言变得小心起来,从陷阱看,秦芊芊应该踩中了。 可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立下陷阱? 萧锦言细心观察,发觉陷阱还是很显眼的,圈里放了些谷子。 应该是引诱兔子,鸟类的陷阱。 “这里的脚印变多了,是两个人。” 萧锦言蹲下来观察脚印,一个大一个小,应该是一男一女。 “芊芊被她们带走了。” 幸好脚印没有清除,萧锦言能够很轻松的追踪过去。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萧锦言再次停下来,他开始装填火药。 有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用捣药棍压实火药,填上了弹珠,萧锦言放慢脚步往前走。 来到一处地势偏矮的山洞,萧锦言见到了哭声的主人。 对方被绑在石头上,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鼻涕和眼泪在脸上结了冰。 “娘啊,爹!呜呜!” 萧锦言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观察下面的情形,发现现场很混乱。 皑皑白雪上有几处血迹。 雪也是杂乱无章,应该是发生过争斗。 最要紧的是山洞,这个小孩是不是诱饵? 思考再三,萧锦言决定对着洞口先来一枪子。 不管是不是诱饵,只要响了抢,就会有人出来查看。 点燃火线,慢慢送入黑火药仓,在剧烈的白烟过后,是巨大的轰鸣声。 开了枪,萧锦言立刻就闪,换个位置,移动位置的同时,不忘记重新装填火药。 原来的位置留下大量的烟雾,洞里还是没有人出来。 反倒是哭泣的小孩停下了哭泣,害怕的看着四方。 等了片刻后,萧锦言探出脑袋,从上面慢慢走下来。 小孩看到了生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萧锦言走进山洞,发现了一些兔子皮还有鹿皮,倒是没有粮食。 “不是应州的百姓?” 确定山洞没有人之后,萧锦言走出山洞。 “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姑娘,腰间别着马鞭?” “大姐姐!你是大姐姐的朋友!” 安安感受到萧锦言没有恶意,语气变得着急:“大姐姐,爹,娘,被坏人抓走了!” 小孩口齿不清,主要信息却都表达到了。 萧锦言确认道:“你爹娘救了一位大姐姐,然后又来一些人把她们带走了?” “坏,外公坏!” 安安呜呜大哭起来。 “又错过了!” 萧锦言解开安安身上的绳索,本想着回应州喊人,可走到这已经花了一日路程。 来回一耽搁,秦芊芊那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萧锦言留给安安一些干粮和水:“小朋友,你在这等着!” “会有人过来,你就说殿下去救大姐姐了,要他们跟上。” 为了寻找秦芊芊,应州的百姓和军队都出动了。 萧锦言相信自己后面,肯定有人会找上来。 安安摇头:“我,要去救娘!” 萧锦言摸着安安的头:“小朋友,你要乖,叔叔带着你会走的很慢,就救不出来你娘了。” “叔叔跟你保证,一定把她们都救出来。” 安安鼓起嘴巴:“你一定要救出来爹和娘!” 萧锦言揉了揉安安的头发:“你就在这等着,哪也不要去。” 安排妥了安安,萧锦言继续追赶。 抓走秦芊芊的一行人差不多快十人,直接在雪地上蹚出一条小路。 萧锦言只需要沿着这条小道走就行。 “也不知道那些血是谁留下的?” 如果秦芊芊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诗琴交代!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变黑,地上的踪迹看不太清。 在更远的地方有火苗升起。 万里无踪迹,火苗如蜡烛。 升起火苗的地方,距离萧锦言大概有两个山头。 “还好不远。” 萧锦言顺着雪坡往下滑,滑下来容易,再上山就难了。 忙活了半天,终于来到雪堆百米之内的地方。 借着火光的映照,萧锦言发觉共有九个人。 其中三个人被绑着,秦芊芊就在这,另外六个人手边放着农具。 从穿衣打扮上看,这些人也不是土匪,应该是村民。 村民? 深山里还有别的村落? 而且偶尔有方言的谈话传过来,像是巴蜀话。 巴蜀? 萧锦言在脑海中模拟了下地图,此时的方位向南。 应州南方正是巴蜀! 萧锦言暗自敲了下脑门:“我真是笨啊!” “在直线距离上,其实两地隔的很近,只是隔着群山而已。” “因为对方的穿着是普通村民,所以萧锦言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远远的等着。” 就这样过了半夜,那些人终于重新动起来。 有位叫孙管家的,被两个村民扶着,另外两个村民则拉着绳子。 秦芊芊几人都被绑住了,艰难移动脚步。 红姐一直恶狠狠盯住李四:“就算我嫁入孙家,化为厉鬼,也会找你偿命。” 李四丝毫不理会:“你那杂种儿子,现在该被冻死了!” “乖女儿,我是为了你好,嫁入了孙家,吃喝不愁。” “总比跟着这个男人窝在深山里好。” 田有光眼睛发红:“如果安安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四嘲讽道:“田安,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他平平安安吧?可惜呦,杂种不长命。” 秦芊芊虽然是局外人,都停不下去了。 “不就是银子,我给你银子,你把她们都放了。” 孙管家嘴唇发白:“你这个小贱人,那些珠宝都是我的。” “你扎了我的脚,还想跑?” 萧锦言不紧不慢的跟着,依稀能听到几人的对话。 逐渐听得明白了。 那对夫妇是寨子里逃出来的,因为世俗不容她们,所以在山中隐居。 老头是女人的父亲,将她卖给一家土财主。 这些村民都是财主的管家请来的,阴差阳错把秦芊芊也抓去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 “今晚就要试着把对方解救出来。” 距离水云寨越走越近,等到了寨子,对自己更加不力。 萧锦言又没有一打五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救人。 秦芊芊有些武力,那个男人应该也有些力气。 这样,自己的胜算会大些! 第64章 唬人 大雪天赶路,而且是山路,正常人尚感觉到艰难,更不用说脚掌被炸穿的孙管家。 因为脚掌没有及时止血,加上连绵不绝的山路。 孙管家的脚掌被扎穿,流出的雪被冻成了冰,嘴唇发白。 “停停,我不能走了。” 村民扶着孙管家坐下,秦芊芊表情有些小得意,那一叉起效果了。 李四语气紧张:“孙管家,您可不能现在出事啊!” 和唐家谈好的婚约,还得孙管家后面出力。 孙管家已经是强弩之末,进气少出气多,眼神飘忽不定。 不远处的萧锦言略作沉思:“脚部大出血,会死人的。” 因为孙管家的突然倒下,队伍停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围了上去,面对如此情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锦言的夜间计划也被打乱,无论怎样,毕竟是武朝百姓。 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 萧锦言赶紧用包袱布围住口鼻和脑袋,只露出眼睛,在雪堆里翻出些杂草,放在袍子中。 做好了这一切,萧锦言淡定自若的往前走。 “咳咳!” 为了怕人无法发现,萧锦言故意咳嗽两声。 李四看见雪地里走出个捂的严实的人,吓得后退两步:“谁?” 村民们也发现了雪地里的人。 被绑住的田有光和红姐夫妻赶紧求救:“救命啊,救救我们!” 至于秦芊芊则没什么反应,完全没有认出萧锦言。 萧锦言压着嗓子,语气沧桑:“格老子滴,老子是采药滴!” 幸好大学那会有位巴蜀地区的同寝同学,萧锦言会几句巴蜀方言。 村民们听到是熟悉的方言,并没有怀疑萧锦言的身份。 “老头,你是郎中?” 萧锦言点点头:“会一点。” 孙管家提着最后一口气:“快,给我看看。” 孙管家现在难受极了,顾不得怀疑对方的身份:“老头,快帮我看病。” 村民们给萧锦言让开位置,方便对方治疗。 解开冻得邦邦硬的鞋子,拿出被血染透的手绢,终于能看清脚掌的伤势。 是贯穿伤,脚面有两个眼,脚心也有两个血窟窿。 眼下伤口没有愈合的征兆已经被冻实了。 萧锦言没有带针线,只能事情从急了。 孙管家着急的催促:“先生,快些救我。” 萧锦言盯着孙管家的眸子:“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孙管家哪里还顾得疼不疼,小命都要交给这里了。 “先生,你快点出手吧!再晚命就没了。” 旁边的李四也是着急:“先生,请先生速速出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锦言不再耽搁,拿出火药倒在伤口上。 这种法子,也是在影视剧中学的,能够快速在表面形成结痂,停止出血。 孙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萧锦言洒在伤口上的草药很陌生。 从未见过这类止血的草药。 孙管家看到郎中,反反复复将草药涂满伤口,然后拿出了火石! “火石?” 未等孙管家反应过来,火石摩擦碰撞冒出火星,火星滴在火药上。 轰! 整个脚掌冒出巨大的火光,本来结冰的伤口瞬间化为血水。 无法忍受的疼痛从脚心传来! “啊!” “我滴娘!” 孙管家疼的在雪地里打滚! 几位村民全都呆愣住了,从未见过这样治病救人的。 一位村民疑惑的开口询问:“刚刚,管家的脚是不是在发光?” 另一位村民呆愣的点头:“是,不仅发光还冒火花!” 不只是同行的村民愣住了,田有光红姐夫妇甚至暂时忘记了孩子的安慰。 着实是刚才的场景太过震撼。 孙管家疼了滚了好一会,然后躺在雪地上抽搐。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查看,将孙管家扶起来。 被萧锦言治疗后的孙管家,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出气多,进气少。 众人呼喊他的性命,也不见回话。 三息的时间再去探对方的呼吸,发现没有半点气息。 萧管家死了。 萧锦言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往田有光夫妇身边凑,趁乱用刀割断对方身上的绳索。 解救了田有光夫妇,萧锦言又割开秦芊芊手上的绳索。 “傻子,自己非要跑出来。” 尽管才分开两天的时间,秦芊芊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委屈的哭出来。 “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解救了三人,李四率先反应过来。 “他们是一伙的。” 村民们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拿起锄头应战。 萧锦言点燃已经捣好的火药,冲着眼前的空地开枪! 砰! 巨大的声音好似响雷,炸的人身子一震。 冒出的白烟在萧锦言周围不散开,对方看起来格外神秘。 萧锦言没想伤人,所以这一枪是冲着空地打的。 “看到了吗?这就是下场!” “谁敢往前一步,我让他立刻死!” 受伤和死亡,完全是两个概念。 孙管家的尸体就在面前,萧锦言不是在说假话。 刚才孙管家的尸体在发光,如果这东西打在自己身上,也会像孙管家那样。 李四顿时也蔫了,不敢胡乱说话。 自己这方还剩下五人,萧锦言那边有四人,而且手上还有黑管子。 萧锦言见唬住了对方,招呼身后的人移动。 “走。” 挪动的期间,萧锦言的枪口寸步不离,一直盯着几人。 火绳枪装填时间慢,就算几人冲到眼前,萧锦言也不能装填完毕。 目前只能靠着刚才的响声唬住对方。 几人绕到原来的位置上,萧锦言几人慢慢的后退。 “都挺好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许动,我的宝贝仗着眼睛呢。” “千丈之外也能取人性命。” 李四几人眼睁睁看着四人走远。 “那人应该走了吧!” “千丈之外要人的性命,一定是唬我们的。” 李四瘫坐在地上,刚才生与死的瞬间,着实吓住他了! “快走吧,把信报回寨子里,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其余几个村民刚要有动作,一声砰从远方传来。 不仅有声音,还能看见白雾。 “快停下!” 众人立刻变成木头,不敢再动! 第65章 安排 萧锦言从千目镜中看到众人又停下,这才放下心。 “让我来一下,让我来一下!” 秦芊芊已经没了离家出走的阴霾,完全被萧锦言手上的黑管子吸引。 萧锦言交给对方装填火药,然后放入弹珠,冲着天空开枪。 “好耶,送给我。” 秦芊芊对这个东西爱不释手。 萧锦言刮了一下对方的鼻梁:“送给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走了。” 秦芊芊看着萧锦言真诚的目光,没有躲避:“恩。” 一路走来,悬崖峭壁多多,到处都是大雪。 萧锦言自己走了这么远来找他,足可见自己在他心中是有位置的。 秦芊芊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觉得萧锦言的眼中只有言姐姐,没有她的身影。 田有光和红姐走的很快,心中惦记着被绑在洞口的孩子。 尽管萧锦言已经说过,孩子被救了下来,自己的人会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约莫走了半日的路程,萧锦言看到了高文高武等人。 田有光夫妇看见这些身上穿着甲胄的人,打心里升出一股恐惧。 这些人身上有种肃杀的气势,连普通的对视都做不到。 “参见殿下!” “参见太子妃!” 红姐小嘴微张,这些人都在跪眼前的男女。 莫非他们真的是? 田有光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自家婆娘跪在雪地上。 萧锦言摆摆手:“都起来吧,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高文如实禀告:“殿下,那孩子已经送回应州城。” 萧锦言点头,看向田有光夫妇:“你们一家别在山上待了,去应州,孤给你们立新户籍。” 秦芊芊为二人感到开心:“红姐姐,你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就不用在山上了。” 田有光夫妇没敢拒绝,可脸上仍是有些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听别人说,在皇族身边做事,是很惊心动魄的。 哪句话惹得对方不高兴,就会人头落地。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原路返回,脚步轻快许多。 萧锦言命人在入口附近留下明哨,哨所就驻在之前田有光夫妇的山洞。 山那边是巴蜀是令萧锦言没想到的,但现在给那边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那位孙管家应该是当地大门大户的管家,兴许还会派人过来找回场子。 萧锦言不想应州被人偷偷摸摸混进来。 出入雪山的口子,只能单人侧身经过,几个人就能守住。 出了山,是应州的大田地,所有百姓的地都被分在了这里。 毕方看见萧锦言安全归来,老泪纵横:“殿下,您怎么能独自上山?” “如果出了事,老臣怎么跟陛下交代?” 等开了春,比方就要去京都述职了! 在武朝,门第非常的重要,应州出去的官,天生就是太子一党。 如果萧锦言出了什么事,这一派系,直接崩塌。 萧锦言把田有光夫妇交给毕方:“给他们找个房子,入新户籍,分地。” “他们原先在山里住,没有种子,该分的煤炭,吃的都不能少。” 毕方拱手:“是,殿下。” 田有光夫妇木讷的跟着毕方走了,现在到了别人的地界,事事都要听对方的安排。 毕方先带他们来到一处空地:“你们家有三口人,这三亩地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毕方命府衙的小兵砸上木楔子:“其他百姓的地都种上了,这三亩地等开了春再收拾吧!” 田有光不太理解:“大人,这里的地是给官家种的吗?” 毕方笑容和熙:“你们自己的地,每年上交一成粮食就可。” 应州的税收,放眼武朝境地都很奇特。 因为收成太好,很多家在偷偷多交粮,搞得库房都没有地方放。 幸好殿下说了红薯淀粉的法子,才制止了多交粮食的事件。 红姐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这是我们自己的地?” 毕方重重点头:“先说好,今年还没收成,你们开春才能动土,过冬的粮食是赊给你们的。” “等明年有了收成,你们要交而成。” 就算是而成也比他们之前的日子好很多。 在巴蜀那边,田地都是大户人家的,他们忙乎了一整天,要交上去八成口粮。 只留下二成粮食,根本就不够吃的。 分了土地,毕方又带人来到一处闲置的民居。 “你们这条街的里正是蒋工匠,就是街角开铁匠铺子那家。” 除了民居,府衙的衙役搬来一整车番薯,将民居的侧房堆满了。 除了番薯还有别的物件,来年播种的种子,棉衣,煤炭。 本来空荡荡的屋子立刻亮堂起来。 “还有什么缺的,跟你们里正讲。” 毕方没有多说,安顿好夫妻俩,就离开了。 两人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大光,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们能睡上床,吃的喝的用不完!” 红姐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儿子还没回家! 田有光打开米缸,发现是满的,抓了一把生米放进嘴巴里嚼。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大米了。 红姐笑骂了句:“傻子,可以做熟了吃。” “红姐姐!”秦芊芊抱着安安,和萧锦言一块进来。 “娘!” 来到院子里,安安从秦芊芊怀里挣脱,跑向红姐。 红姐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丢了。 田有光看见儿子好好地,猛汉落泪,赶紧拉着妻儿磕头:“殿下,多谢殿下。” 萧锦言把两人扶起来:“你们的事,我都听芊芊说了。” “在山里住着不容易,以后就留在应州吧!” 红姐笑着流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哪也不去了,就留在应州。” 萧锦言这次来还有自己的私事,他想了解山里的寨子有多少人,是个什么情况。 但看到一家三口团圆,此时不能太过打搅。 “主要是送孩子过来,现在你们一家团圆,我们也是时候走了。” 红姐硬是要留萧锦言吃饭,也被推脱了。 夫妻二人只能送出门,一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还没有走回家中。 田有光一直在掉眼泪:“殿下是个好人!” 红姐抱住夫君,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大光,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我们等到了!” 第66章 白色手帕 太子新府,此时正花灯招展。 秦芊芊离开的几天,言诗琴购置了许多红布。 今天太子府的横梁挂满了红色灯笼,扯了不少红布。 府中上下的佣人也是满脸喜色,陈芳拿出压箱底的大红官服,脸上尤为得意。 “殿下迎娶言家,秦家两家大小姐的时候,京都的人都在笑话殿下。” “认为殿下是短命鬼,可惜了两家的女子。” 如今萧锦言两位妃子如影相随,不知羡煞多少人。 言诗琴坐在秦芊芊的闺房,握着秦芊芊的小手。 “芊芊,本来来应州是满朝百官的一场算计,他们都觉得太子殿下撑不过一个月。” “甚至,他不能活下去。” 秦芊芊身着一身红装,脸上尚有些婴儿肥的她,涂了淡淡的胭脂。 “言姐姐,芊芊惹言姐姐生气了。” 言诗琴抚摸秦芊芊的头发:“傻丫头,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什么时候爱上的他,也说不清楚。” 言诗琴本以为,两人的关系是场交易,可感情也在悄悄的生根发芽。 秦芊芊是女子,最是明白言姐姐说这些话的内心感受。 “言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哪有真心相爱的男女,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伴侣的。 言诗琴握住秦芊芊的小手,笑容淡然:“现在太子府只有两个妃子,如果他真当了皇帝,你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秦芊芊举起拳头:“那我就锤死他。” 言诗琴眼中满是宠溺,三人的感情是每日相处来的,外人永远比不过。 她相信萧锦言也知道这个道理。 “今天,你们就要洞房了,芊芊,你记住了……。” 言诗琴凑近秦芊芊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些闺房秘事。 秦芊芊臊的小脸通红:“什么嘛!言姐姐,你在说什么!” 言诗琴真正成为太子正妃之后,看开了许多。 “有些房中之书,有详细记载,你要记住了。” 秦芊芊细若蚊音的点头,良久之后,眸子才亮起来。 “言姐姐,那天,我们三个在炕上,你真的睡着了吗?” 言诗琴灿烂一笑:“哪里睡得着?他刚回来,我就醒了。” 秦芊芊吐出香舌,扮个鬼脸:“我那天也醒着。” 言诗琴表情古怪起来,刚要说什么话,陈芳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该过去了。” 秦芊芊俏皮的扮了鬼脸,冲着言诗琴鬼笑:“言姐姐那天声音很大哦!” 言诗琴哭笑不得,笑骂了声:“这丫头。” 秦芊芊盖上红盖头,遮住脸面,跟在陈芳身后。 计算着脚下的步伐,距离萧锦言的屋子越来越近。 心跳在加速,她在城外杀西夏人的时候,心跳都没有这么快。 很快,到了门前,在陈芳的搀扶下迈过门槛,走到火炕边上坐着。 “太子妃,应州条件简陋,别的礼节都免了。” “唯有一点,红盖头要殿下挑了,才能掀开,从今以后对待殿下,便要以夫妻之礼相待。” 秦芊芊语气扭捏:“记住了。” 陈芳这才离开了房间。 秦芊芊透过盖头看见自己的脚尖,心中有些焦急。 吱呀! 秦芊芊感觉过了好久,门才再一次开启。 秦芊芊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甚至头上的盖头被挑开,都没有发现。 等到秦芊芊反应过来,萧锦言正满脸笑意看着她。 秦芊芊回瞪回去:“怎么来这么晚?” 萧锦言哈哈一乐,将红盖头放到一边:“你怎么画的像只老虎。” 听到萧锦言评价自己的妆容,秦芊芊颇为懊恼:“有那么丑吗?” 萧锦言温暖的手掌拉起秦芊芊:“我说笑的,一等一的好看。” 来到桌前,桌上摆了各类吃的,喝的。 “行了,又不是没见过,该吃吃,该喝喝。” 萧锦言看到秦芊芊想要装成大家闺秀,又学的四不像,就觉得有点好笑。 秦芊芊咽下两口唾沫,从袖子里拿出白色丝帕:“先这个。” “言姐姐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萧锦言瞥了撇嘴,言大才女也是挺能开车的。 “那等我吃饱了喝足了,不然没有力气。” 萧锦言抓起鸡腿,用力一撕拉,满嘴是油。 卤鸡的调料都是他交给厨子的,就这么说吧,御膳房的调料都没有萧锦言这里足。 秦芊芊也尝过府上的卤鸡,总是吃不够,嘴里一直在流口水。 放下了卤鸡,又夹起菠菜放入嘴中。 萧锦言的府上不缺吃的,这些东西都是萧锦言自己栽种的。 秦芊芊终于忍不住了,坐下来,将袖子捋起,用小刀去隔烤羊腿。 嘴巴得到了满足,秦芊芊脸上的神情也变的放松。 “唔,今天的烤羊腿格外好吃。” 萧锦言拿出珍藏的葡萄酒,两人各倒了一杯。 “交杯酒,手挽着手喝!” 秦芊芊有一学一,手臂挽住萧锦言,两人交杯下肚。 “哈!” 秦芊芊满足的哈气。 萧锦言却说道:“我酿的酒你没少喝吧!” 秦芊芊心虚的看向别处:“就只有一丢丢而已。” 萧锦言哦了一声:“那是老鼠喝的?” 说着老鼠,房梁上忽然有动静,掉下来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 咣当! 萧锦言吓得歪坐在地上:“卧槽!老鼠!” 坐在地上的萧锦言,屁股作腿,一直往后撤。 秦芊芊哈哈大乐:“你居然害怕老鼠!” 萧锦言躲在秦芊芊身后:“快把它赶走。” 秦芊芊拿起羊腿,用力一拍。 虽然没拍住,也吓得老鼠四处乱窜不敢再待在桌上。 秦芊芊发觉萧锦言完全趴在她背上,身子一直在抖,才知道对方是真的害怕。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乖啦,它没了。” “背我到床那边。” 秦芊芊背着萧锦言来到炕上,萧锦言还在平复心情。 火炕的温度令两人的身子发热,因为老鼠的出现,饭菜不能再吃了。 秦芊芊先开口:“白手帕!” 萧锦言深呼一口气:“你躺好。” 于是,秦芊芊安静的躺好,任由萧锦言摸索。 今夜无雪,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第67章 逃 应州城外。 萧锦恒身着黑甲,身上的甲胄全是血,马头下面挂着西夏兵的头颅。 百余士兵抬着巨型攻城云梯,缓慢的行进。 此云梯能够防御投石,弓箭,只要推进城墙前,就能够长驱直入。 云梯的下面有木轮子,可西北的雪实在太厚,根本推不动,只能用笨法子。 “大殿下,再有一日就能到应州。” 从京都带兵出来之后,萧锦恒兵分两路,一路骑兵,赶鸭子一般围堵西夏兵。 而他带着五万步兵,连夜急行军,赶往应州。 “萧锦言,你的死期到了。” 他一天也不想听到萧锦言的信息,更不想让他多活一天。 萧锦恒眯着眼睛:“不要一天,黎明之前,我要攻城。” “一举将应州城攻下!” 心腹听到萧锦恒的话,用力点头:“是!” 大殿下从不说虚话,如果做不到,那就军法处置。 “斥候今日回报没有?” 心腹老实回话:“大殿下,应州并无事情发生,城门紧锁。” 萧锦恒语气低沉:“太阳升起之前,攻下应州城。” 军令之下,本就疲乏的大军只能继续加快脚步。 大皇子是出了名的治军严格,如果敢耽搁行军速度,就离砍头不远了。 一路行军,死在大皇子刀下的人,数不胜数。 大军继续前行,三个时辰后已经能看见应州的城墙。 这个时候也是城中守军最薄弱的时候,人都有疲乏的时候,天刚亮的时候最是疲乏。 来到应州城外,大皇子命令大军休息一炷香的时间,补充口粮。 一炷香之后,开始进攻。 如果是平常的守军将领,或许不会发现萧锦恒的出其不意。 可他遇见的是周通,周通同样深知,一座城池什么时候最为薄弱。 所以,每天天快亮的时候,他都会在城池巡视。 尽管大皇子一行人熄灭了火把,周通还是从千目镜中发现了异养。 黑乎乎的影子与大雪地格格不入,偶尔还会有黑影移动。 “起来,有敌人攻城!” 周通点燃大火,敲响大鼓。 所有的士兵听到鼓声,立刻爬起来上城墙。 “射火箭。” 周通命人射火箭的目的并不是杀敌,而是想要看看敌我差距,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一排火箭射出去,黑夜中的黑影被照亮,密密麻麻的武朝士兵,推着巨大的攻城车前来。 周通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迫,这场战争赢不了。 对方的攻城器械太高了,根本守不住。 “所有人,把石头火油统统扔下去,速度快!” 守城的士兵早就如同一体,面对周通的话,不敢有任何怀疑,将石头用力的扔出。 石头如冰雹一般砸在雪地上,火油也砸下去,碰到雪地,火油炸开,流的哪里都是。 “速度快!” 不止有石头,还有木头,各种东西,只要是能阻碍对方一点行进速度的,统统被扔下去,直到没东西扔了。 周通又命人点燃火箭射出。 几波箭雨过后,火势蔓延,下面成了火海,先前扔下去的石头,木头,全都剧烈的燃烧起来。 周通下了另外一个人匪夷所思的命令:“所有人撤退,前往湖边,每人自带干粮和水,快。” 士兵们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有交手,就撤了! “快啊,还愣着干嘛?等死吗?” 这段时间查看邸报,听城池里的只言片语,周通明白了一件事,殿下与大皇子不和。 之前,自己这部分人过来,也不是来守城的,是来攻城的。 如果不是西夏人突然出现,太子殿下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现在,他早已经是殿下的人,听命于殿下。 所有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城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跑路。 正在攻城的萧锦恒皱起眉头,他吸取了先前云梯简陋的问题。 特地赶制了巨大的攻城器械,势必要拿下应州。 万万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强将,竟然看破了他的所想。 不仅被发现,还扔下许多石头阻拦。 眼下大火蔓延,巨型攻城器械无法前进。 “传我命令,把石头,木头,着火的玩意,全都搬走。” “太阳出来之前,没有上城墙,谁在下面就杀谁!” 攻城器械是上城墙的路,被堵住,路就会拥堵,进入应州就会耽搁。 军法讲究快,慢一分就有一分的不确定性。 此时的周通带着亲随疯了一般赶往太子府,踹开门之后,直接拽着小厮:“殿下在哪?” 小厮指着一个方向。 周通带人直接冲进房间,萧锦言和秦芊芊吓了一跳。 没等萧锦言反应过来,周通大喊道:“卷起来,背走,速度要快。” 秦芊芊发出娇喝声:“啊!造反啦!” 秦芊芊喊出话的时候,已经出了太子府,抬着她的士兵在快速狂奔。 萧锦言明白,周通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周将军,怎么了?” “西夏人杀进来了?” 周通边跑边喘气:“是大殿下,带兵攻打城墙。” “他们带了巨型云梯,应州守不住了。” 被同样卷起来抬走的,还有言诗琴,她同样尚在睡梦中,被士兵卷起来就跑。 众人要去的地方是雪山,先前,萧锦言把秘密小道告诉周通,周通就格外关注这个地方。 因为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只要几个士兵就能守住隘口。 而且南通巴蜀,是应州的最后一条路。 众人一路快跑,终于见到了萧锦言的果树,意味着来到捷径。 “扯起帘子,让殿下更衣。” 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围成一圈,背过身去,让萧锦言几人穿上衣服。 秦芊芊也知道事情的紧急,没了牢骚。 等几人换了衣服后,立刻侧身进了秘密小道。 虽然小道狭窄,只能慢慢入内,可周通反应速度很快,大部分士兵都已经通过。 等到所有人通过后,周通留下一百兵,守住隘口,并将其他人的干粮分给他们。 “一定守住此地,等到殿下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刻派人前来送粮。” 这一百人面色坚毅:“有一人过去,属下,提头来见。” 第68章 你往哪里跑 应州城外,火光滔天。 笨重的巨型云梯在众人的奋力之下,终于贴近了城墙。 “攻城!” 一声令下,大皇子手下的兵好似虎狼,沿着巨型云梯冲上城墙。 萧锦恒望着鱼群迁移般的进攻队伍,已经涌上了墙头。 “嘁,不堪一击。” 城门很快被打开,萧锦恒骑马进城,身后的红日刚刚升起。 心腹立刻回报:“报,殿下,城墙上没有人。” “什么!” 大皇子竖起眉毛:“没有人,是谁扔的石头?” “你敢谎报军情?” 心腹也是满脸着急:“大殿下,我们上城墙的时候,确实没有一个人在。” 萧锦恒龇牙咧嘴:“去,给我搜,那些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全部处死。” 大皇子的人四处翻找,找遍了所有的民居,没有找到萧锦言的影子。 原来的太子府已经人去府空,房梁上的大红灯笼和红布都没来得及摘下。 经历过愤怒,大皇子重新冷静下来,萧锦言一定是跑了。 “大殿下,应州指挥使毕方被抓到了。” 两名士兵押着毕方来到黑脸的大皇子面前,看向萧锦恒的眼神,充满轻松。 所谓的大皇子坐在殿下的府邸,城内的士兵身着甲胄,风尘仆仆。 毕方用脚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西夏人攻城,太子殿下不知所云,应州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吗?” 毕方没有隐瞒,萧锦言既然不在城中,就一定逃到了后山。 那里一个人就能守住隘口。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与萧锦言切割,然后忍到京都。 “回大殿下,有条小路直通后山,太子殿下一定能躲到那里了。” 大皇子表情赞赏:“你在前面带路,本王要见见二哥。” 毕方点头又哈腰,带着大皇子前往秘密小道。 一路上,毕方把大皇子比作太阳,把萧锦言贬低。 “大殿下,今天您来了,老臣一定要说句真心话。” 大皇子眯起眼睛:“你要说什么?” 毕方称赞之词,张口就来:“太子殿下再应州的这些日子,虚报军功,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只因应州过于遥远,所以才上不达天听。” 大皇子满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本王就知道,萧锦言那个废物,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成就!” 毕方接过话:“太子岂止是废物,简直就是强盗,地痞,流氓。” 大皇子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些西夏人是怎么回事?” 毕方胡诌道:“是一万来守城的士兵打下的,大战了两天两夜,主将全部战死,太子抢夺了功劳。” “那个马震就是太子一党,西夏兵的事和太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萧锦恒扯起嘴角,心中腹诽:“萧锦言,本王还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取你性命。” “现在你敢欺天,父皇知道此事,一定大怒。” 在毕方的气嘴不烂之舌之下,与萧锦言完全割袍,把自己形容的如何悲惨。 萧锦恒一扫守城士兵逃跑的阴霾,心情大好。 天已经大亮,数万军队穿过应州百姓的田地,密密麻麻站在湖面上。 毕方指着那条狭窄小道:“大殿下,太子一定在那里。” 大皇子看见了小道,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一眼就看出来,此路易守难攻。 难攻也要攻! “神羽营,上!” 神羽营是萧锦恒手下最精锐的士兵,这队士兵无往不利,从未吃过败仗。 小道只能容下一个人侧身进入,神羽营的人陆续侧身进入。 守在那边的兵,端起火铳,砰砰就射。 如此空间内,火绳枪的破甲和穿透力,发挥了最大的功能。 死在小道里的神羽营士兵,直接堵住了入口。 后面的人想进都进不去。 众多神羽营的士兵堵在小道口,出不来进不去,只能堵着干着急。 大皇子气急败坏:“一群饭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攻进去。” 神羽营已经陷入了死循环,进入的士兵被火绳枪打死,堵在小道,后面的人去接应,继续被打死,被射死。 小道堵死之后,就只能把前面的尸体拉回来,重新攻进去。 耗时一个时辰,不仅没有半点进展,神羽营已经损失过百。 毕方心中暗爽,嘴上却说着:“大殿下,这后面是无边无际的大雪山,根本没东西吃。” “大殿下不要心急,饿也能饿死他们。” 听了毕方的话,萧锦恒心想也是。 应州正值大雪天气,莫说在雪山里,哪怕是在外面也断无生还的可能。 萧锦恒盯着洞口:“我的好弟弟,有你求我的时候。” 大皇子命人守住小道,不许任何人出入,他要活活的饿死萧锦言。 雪山。 近七千人在雪山中蔓延,贯穿三座山头。 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时而有小道那边的消息传来。 “太子殿下,大皇子攻了几波没有攻进来,已经放弃进攻。” 萧锦言听着周通汇报的消息,表情有些落寞。 “他是想活活饿死我们。” 半年创下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萧锦言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 周通也看出萧锦言心中所想,主动安慰道:“殿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趁着夜色离开应州,是最好的选择。” 萧锦言不解道:“何出此言?” 周通望向应州的方向:“大殿下刀枪相向,是为了夺嫡,这样的秘事如果发生到白天,应州将不保。” “或将被屠城。” 萧锦言心有余悸,以萧锦恒的性格做的出来。 他那个人一向只知道杀戮,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老周,幸好你反应的及时,才没有酿成惨剧发生。” 周通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讲:“殿下不用担心,大皇子远道而来,不会久待。” “我们在前面的寨子借住几日即可。” 萧锦言心结已解:“好,老周,你先下去,孤没事了。” 萧锦言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大军,暗自发誓。 “我很快会再回来!” 在大军的对面,有一伙村民在李老四的带领下,走向大军。 就在刚刚,李四也放下豪言:“这次,你往哪跑?” 第69章 李四之疑惑 原地扎营,萧锦言和两位妃子坐在一边烤火,太监们举着灰色的布,遮出一个私密空间。 言诗琴手上拿着书,在计划春天之后的事情:“据周将军所说,萧锦恒带了五万人。” “按照他的急性子,会待半月。” “应州的存粮应该会被他们全霍霍了!” 萧锦言暗道一声糟糕:“我的毕业论文!” 因为当时走的太急,萧锦言的毕业论文并没有来得及转移。 那可是萧锦言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 眼看刚刚发芽,就胎死腹中。 言诗琴也知道,那颗植物对他很重要:“兴许会活下来。” 萧锦言苦笑:“也只能如此了。” 秦芊芊炫耀似得拿出白色手帕,上面沾了红:“嘻嘻,言姐姐,我没忘!” 言诗琴看见秦芊芊拿出的东西,吓一大跳,干净用手捂住。 “芊芊,若是被别人看见,会笑话你的。” 秦芊芊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言姐姐,别人不会看到的。” 言诗琴制止了秦芊芊的幼稚行为后,偷瞄萧锦言。 “萧锦恒这次的行动,没人想得到,不用太过沮丧。” 萧锦言双手放在后脑勺,躺在雪地上看天空:“我担心的是应州城内的百姓。” “他们分了地,刚刚收获了,却被搞得乱糟糟的。” “他们会怎样?” 言诗琴坐过来,躺在萧锦言心口:“这样会不会好受点。” 秦芊芊笑出声来:“言姐姐,羞羞羞。” 最后的窗户纸被戳破,即使两人在自己面前亲密,秦芊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萧锦言的手掌放在言诗琴脑袋上:“难为你们了。” 言诗琴趴在萧锦言身上,看着无神的萧锦言。 “我不难过,也不觉得苦,甚至想笑。” 萧锦言推了推言诗琴,两人坐起来:“想笑?言大小姐,你是不是昨天起得太急,还没睡醒?” 言诗琴的手指在萧锦言下巴摸索,快要挂在萧锦言身上。 “大皇子做出如此事情,说明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尽管武力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无能的法子。” 萧锦言觉得有道理:“黔驴技穷!” 秦芊芊也凑过来,枕着萧锦言的腿:“他是个急性子,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等。” “不会在应州待多久的。” 这段时间,秦芊芊也看明白许多事。 大皇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不,也不能这么说。 可能,现在的秦芊芊觉得,凡是想要伤害萧锦言的人,都不是那么好。 “殿下,捉到一些鬼鬼祟祟的村民!” 周通的声音在帷幔外响起。 萧锦言觉得有趣:“带他们过来。” 有外人进来,三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没一会,帷幔开出一道口子,李四和唐家的人哆嗦着被抬进来。 几人已经吓傻了,孙管家出事之后。 唐家大怒,孙管家不只是管家,还是唐家大夫人的亲弟弟。 立刻就找了二十几个护院,拿着钢刀出发。 李四作为引路人,一路意气风发,总算能找回场子了。 没想到,本来空空如也的雪山,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士兵。 兵和民相见,几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弓箭指住。 “殿下,就是这几人,已经被吓傻了。” 萧锦言看来人有些熟悉:“抬起头来!” 李四颤抖着抬头,看见了穿着大氅,一身贵气的萧锦言,表情立刻变了。 “是你,杀害孙管家的人是你!” “军爷,他杀人!” “唐家少爷,就是他害的孙管家。” 唐家的小少爷也抬起头,看到了萧锦言,以为对方也是被抓到的:“好啊,冤家路窄,在这碰到了!” 一旁的秦芊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有意思的打量几人。 周通刚要开口训斥,被萧锦言眼神示意,这才住了口。 萧锦言装作害怕的样子:“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李四咬牙切齿:“那对狗男女在哪?” “把人交出来。” 唐家少爷见对方害怕,也来了劲:“你立刻自裁,为我舅舅偿命。” 萧锦言耍起了老套数:“陈芳,扔一百两给他们。” 一锭金元宝扔到李四面前。 李四两眼发光,贪欲占据了身体。 “你闺女的事情,你十两银子卖给了唐家,现在为他们赎身。” “拿着这一锭金子,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四却哈哈大笑:“一百两?就算你拿出一千两,我也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 “只要你被唐家的人抓住,你身上的金子都是我们的。” 唐家小少爷却狐疑起来,望着周围被围起来的帷幔,身着太监服的陈芳。 以及萧锦言身边,两位贵气的女子。 唐家有家训,不要得罪不该招惹的人。 萧锦言能随随便便拿出一锭金元宝,寨子里没有一人能办到。 “大人,这金子,我不要。您和我舅舅的事情一笔勾销。” 萧锦言高看了唐家少爷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唐云天!” 听到唐家少爷的话,李四叫嚣道:“唐少爷,你糊涂啊!” “他就是个小流氓,无需害怕!” 唐云天语气谨慎:“李家叔叔,此次出来,我全权做主。” 萧锦言的声音又响起:“你和唐家本就是银子的买卖,我现在给你一锭金元宝,你不要。” “那我再加一锭!” 陈芳又扔下一锭金元宝。 雪地里躺着两锭金元宝,李四的眼中满是金子。 唐家人已经不追究了,他也想着见好就收。 “好,两锭金子,那对狗男女的事情,我不过问了。” 萧锦言走到李四跟前,把两锭金元宝捡起来,扔给陈芳。 “你的小命保住了!” 李四老目疑惑:“你什么意思?那是我的金子!” 萧锦言冷笑:“命虽然保住了,但是鞭子少不了,念你年纪大了,就赏你二十鞭!” 周通命人将李四架起来:“来人,二十鞭子。” 李四依然没搞清楚状况:“军爷,军爷,冤枉啊!” 周通冷笑:“冤枉,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他乃是当今太子殿下!” 第70章 水云寨 李四:“……。” “啥?你说他是啥?” 一个认知之外的身份被李四得知,在他的生活日常中,从未听过的名字。 一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儿子,活生生在自己眼前。 李四眼中的萧锦言,忽然从眼前闪现到天边,望也望不到的天边。 “太,太子……。” 李四开口,萧锦言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一锭金元宝,十鞭子,两锭金元宝,二十鞭子。” “你自己选的!” 李四这才知道刚才的金元宝是什么意思,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秦芊芊跃跃欲试:“我来抽。” 李四看到秦芊芊,旋即松了口气,被女子抽,总比男子好些。 秦芊芊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安安一家之所以躲在深山里不外出,大半功劳在李四。 李四如木桩子般被定在雪地上,面对拿着鞭子的秦芊芊,满嘴都是求饶的话。 “贵人,小的是狗眼睛,不知道您的身份!” 秦芊芊手起鞭落,朝着李四的面门就是一鞭子。 李四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嘴角尝到了咸咸的血! 脸部的火辣痛感紧随其后,脑袋疼的要炸了。 秦芊芊被冷风吹得微红的脸,满是坚毅:“这一鞭子是打你为老不尊,荼毒自己的女儿。” 李四刚要开口求饶,嘴角疼的火辣,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 第一鞭子直接把脸打出一道血痕! 秦芊芊的每一鞭子都有名字,都有章法,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二十鞭子下去,李四身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如同一堆肉馅。 秦芊芊这才解了气,将鞭子扔到一边。 唐云天远远的望着被打成肉酱的李四,孙管家的事一点都不敢再提。 “唐少爷,不用害怕,孤不会这样对你的。” “唐少爷?” 萧锦言喊了两遍,唐云天才害怕跪在地上。 “殿,殿下,草民什么都愿意做!” 萧锦言摇摇头,普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对方有如此表现不足为奇。 “我的人要在水云寨驻扎些日子,一应的吃喝住就由你们唐家负责。” “当然,事后花费多少金银,如数给你。” 唐云天点头如捣蒜:“好,好。” 萧锦言又聊起水云寨的事情,对方属于巴蜀山区。 一共有十八个寨子,水云寨只是其中之一。 每个寨子都有寨主,归朝廷管辖,属六品官。 不过,碍于十八个寨子特殊的地理位置,寨中任职的官员多半是本地官。 唐家是水云寨最大的地主,漫山遍野的水田有七成是他们家的。 家中的佃农有好几个村子。 被打死的李四是李家村的,他的女婿走的早,女儿红姐是个寡妇。 本来说好了,嫁给唐云天的哥哥,结果收了银子跑了。 唐云天主动说道:“唐家跟着李四进山,不是为了银子,我那大哥瘫的早,如今年过三十还未成亲。” 萧锦言明白了,所以这几年,唐家一直在寻找李红。 “陈芳,给他锭金子!” 陈芳给唐云天金子,唐云天死活不愿意接,生怕一锭金子,十个鞭子。 “孤让你拿着,这些金子全当大军的饭钱,还有婚事的银子。” 确定萧锦言不是在开玩笑,唐云天才颤颤巍巍的收起金子。 “这里距离寨子还有几日路程?” 唐云天不敢隐瞒:“回殿下,三日就能到。” “陈芳,手谕!” 陈芳趴在草地上,充当桌子,背上铺纸。 写完了之后,萧锦言盖上太子府官印,晾干了墨水交给唐云天。 “你派个人先回去通报,这么多人,吃和住都需要提前安排。” 唐云天一直在点头,对于萧锦言的话,一点也不敢搪塞。 周通知道这件事后,让绿柳营的二百人也跟着去,免得路上出什么纰漏。 经对方这么一说,萧锦言才回过神来。 水云寨清醒如何,毕竟只是唐云天的单面之词。 几千人的队伍,经不住半点损失。 有绿柳营的人跟着,就算水云寨想要背后搞什么幺蛾子,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对于萧锦言的安排,唐云天只有顺从。 一路上,萧锦言又询问了些水云寨的事情,有多少田,多少人口。 也算是对水云寨有个基本的认识。 据唐云天说,水云寨有四万余人,共有四个村子。 除了已知的田家村和李家村,还有唐家村和王村。 唐家的人便是出自唐村。 大军赶了三日,总算是见到了水云寨。 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皑皑白雪的影子。 罕见的绿色重新映入眼帘,鸟儿也多了起来。 秦芊芊拉着言诗琴的小手:“言姐姐,你看,是叶子!” 言诗琴心情也好了许多:“没想到距离应州只七日路程,有这样的地方。” 先前派出的绿柳营士兵,有一小队在路上等候。 “将军,殿下,唐家的人已经把住处收拾好了。” 周通问道:“寨子当中有没有什么异样?” “寨子的百姓知道有大军到来,都不太欢迎。” 周通暗自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萧锦言微微皱眉:“先不进寨子,告诉大军原地驻扎!” 周通心领神会:“殿下,理应如此!” 几千大军乌泱泱一片,原地修整。 军队带来的气势,泰山压顶,寨子上的杂牌军看见都已经发抖。 水云寨位置偏僻,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一下慌了。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寨子里乌泱泱走来一群打扮贵气的人。 唐家家主连带着各村的里正,教书先生,还有水云寨寨主出现。 反正是水云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萧锦言的目光从众人的背上扫过,明白这些小伎俩是有人在背后支招。 至于是谁,总会知道的。 “起来吧,孤此次带兵寻山,会在你们这里借住些日子。” 老人和女人互相搀扶着起来,没人敢吭声,也没人敢抬头。 周通在旁边提醒道:“殿下的住处可安排妥当了?” 唐家家主唐适拄着拐杖站出来:“安排妥了,殿下请随老夫来。” 第71章 河神 入了水云寨的大门,才知里面别有洞天。 整个寨子好似一个脸盆,脸盆的四壁是排列整齐的方田。 脸盆底部则聚集着大多数村落。 这些村子也有讲究,脸盆外圈的村子破破烂烂,百姓衣不蔽体。 越是往里走,越是豪华。 唐家领着萧锦言来到一处豪宅前,正门前立着两座石兽,门是红木门。 门上有牌匾,唐宅。 唐氏年老体衰,没走两步路,已经累的气喘。 “殿下,老朽一家已经搬离宅子,留给殿下暂住。” 萧锦言扫了唐适一眼,不像是装的。 “先下去吧,别让我的将士饿了肚子。” 或许是上了岁数,面对大军进城,唐适的表现比其他人淡然许多。 唐适微微躬身:“是,殿下。” 在水云寨,不比应州,一切都是陌生的。 除了唐家的宅子,周通在附近的民居也驻军,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陈芳带着东宫的人先去打扫,将被褥换上新的。 萧锦言和秦芊芊,言诗琴三人在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中。 院子里有座凉亭,凉亭旁就是池塘,里面的金色锦鲤游来游去,十分好看。 如此景象是在应州看不到的。 秦芊芊好奇的蹲在池塘边上,用捡来的木枝去戳水中的鱼。 说到底,她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女孩,偶尔的举动难免有些孩子气。 萧锦言则和言诗琴坐在,聊有兴趣的看着秦芊芊摆弄水面。 三人此刻的关系不像是三位夫妻,反倒是像一家三口。 萧锦言和言诗琴是家中的长辈,秦芊芊则是家中的孩童。 “怎么了?新的地方令你不习惯?” 自从进了寨子之后,萧锦言总是闷闷不乐的,完全没有了洒脱。 萧锦言叹了声气:“寨子再好毕竟不是陛下封我的,也不知道应州那边怎么样了?” 应州的规章制度,是萧锦言手把手操持的。 终于小有规模,现在被大皇子占了。 尽管萧锦言嘴上说没事,可心里还是很在乎的。 言诗琴嘟起嘴巴,想说些什么,但也知道应州关系太大。 萧锦言一时走不出来,是正常的:“你不在应州,应州的百姓不会有事的。” “听周将军说,毕方大人是主动要求留下的,他定能护住百姓。” 萧锦言不由得想起来,在京都时,那个杀伐果断的大皇子。 “但愿吧!忽然发现,与他相比,我渺小的可怜。” 说到此处,言诗琴才伸手,将萧锦言的手拉住。 “不,你身上的优点,是他们所不能比的。” “想想我们刚到应州的时候,一无所有,百姓们如婴儿嗷嗷待哺。” “现在呢?人人家中有吃不完的粮食,到处都是生机。” 萧锦言的心情没有变好,但是静了下来,静静听着言诗琴说。 言诗琴笑了:“你的运气一向是最好的,还记得死人谷吗?” “那时候,我们只有几个人,死人谷有上百人。” “你只是刚去,那两个北莽头领就被撑死了。” 萧锦言也笑出声来:“这叫什么运气,只是狗屎运罢了!” “你说死人谷,我想起来了,小青说,你和她还有个赌。” “如果我能拿下死人谷,你就亲我一口?” 言诗琴剐了萧锦言一眼:“亲一口,我这副身子,还有哪里,你没亲过?” 萧锦言贴近言诗琴的耳朵,哈着热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的见的声音。 “那里。” 言诗琴脸瞬间红了,刚要掐萧锦言,听见秦芊芊啊的一声。 秦芊芊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指着池塘。 萧锦言立刻赶过来:“怎么了?” 言诗琴走向水边,看向深处。 那些金鱼聚集,不是在吃鱼食,而是活生生的人。 “来人,捞起来。” 萧锦言一声令下,十几名太监和侍卫涌过来,将池塘围的结实。 几个强壮的侍卫跳下池塘,将那具尸体打捞上来。 看装扮应该是个丫头,上面的皮肉已经腐烂,扔在下面已经有很长时间。 言诗琴立刻开动脑筋:“唐家是在找死,竟然在寨子里放尸体。” 萧锦言捂住嘴巴,上前查看:“尸体已经扔在下面几个月了,不是新扔的。” “殿下,下面还有!” 下水的侍卫踩到了什么,往下一摸,还是个人。 萧锦言指着几个人:“你,你,你们都下去,把下面的东西都捞上来。” 随着几声噗通的声音,又有几名侍卫下水。 水里的金鱼四处乱窜,本来绿油油的水,淤泥翻涌,变得浑浊起来。 更多的尸体被打捞上来。 一个时辰过去,侍卫们再摸不到什么,才陆续上来。 池塘边上,一共摆放着十三具尸体。 都是女子! 这些尸收应该都是近几年发生的,有些已经只剩下骨头,被鱼吃光了。 从衣物上看,不只是唐家的丫鬟,也有许多是平民百姓的衣服。 “殿下,池塘的水是活水,和村子里的河是连着的。” 高武巡视了一圈,发现池塘属于下游,整条河是穿村而过,到唐家才结束。 萧锦言愣了下神,安抚两女先回屋里,又派了几名侍卫守在门口。 “把唐家老爷子带过来。” 不消片刻,刚分别不久的唐适跪在萧锦言面前,旁边摆着的是十三具尸首。 唐适不解的问:“殿下有什么需要草民去办?” 萧锦言的眼睛似是利剑:“唐老爷,在你的池塘里翻出十三具尸体,难道你不该解释吗?” 唐适没有任何诧异:“殿下,这些女娃娃都是献给河神的礼物。” “河神?”萧锦言语气急促:“什么河神?” 唐适为萧锦言解释:“每年的十月,是拜河神的日子。” “寨子会选出未婚的少女,送给河神,祈求来年好收成!” “这些都是被献给河神的少女。” 萧锦言的手掌握成拳头:“这是陋习,世上根本没有河神!” 唐适却忽然紧张起来:“殿下可不能乱说,河神会显灵的,河神就在河神庙。” “村子里的人都看见过。” 萧锦言皱起眉头:“河神庙?还有人见过?” 第72章 自恋的八皇子 “殿下,河神真的会显灵的。” 唐适说到河神,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似乎在说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殿下,您也该去拜拜河神,很有用的。” 萧锦言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因为虚无缥缈的河神,这么多人失去了性命。 “你说河神显灵?怎么个显法?” 唐适指向山顶的位置:“河神会法术,殿下信与不信,去看看便知。” 法术? 萧锦言一时就有些晃神,他来到此方世界,本就是超自然事件。 好像有人会法术,也不是没有道理。 萧锦言一时也不知道可不可信:“你先下去吧,这些女子的尸体也叫人领回去,入土为安。” 唐适为难道:“按照寨子的习俗,河中的鱼儿都是河神的子民,这些尸首都是河神子民的食物。” 萧锦言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萧锦言明白,许多话和唐家家主说不通,这件事只能自己去办。 等到唐适离开后,萧锦言叫来陈芳,把尸体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理。 “所有的尸体都要入土为安,记住了。” 陈芳恭敬的领命:“殿下放心。” 尸体被太子府的人抬走,埋在了山上的荒地。 陈芳等人还未离开,四周涌出来不少村民,将埋进去的尸体全部挖了出来。 当着陈芳的面,村民们将尸体扔到河水中,任由尸体随着河流涌动。 陈芳拦下这些村民:“这些都是你们村子的人,你们疯了?” 村民们眼神中没有慌乱,直接怼了回去:“这是河神子民的食物,村里没有立坟的规矩。” 其他村民跟着附和:“所有人死了都是扔进河里。” 村民们拿着锄头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陈芳等人。 “公公,我们怎么办?” 陈芳黑着脸,看着离开的村民,佝偻着身子,黝黑的皮肤。 “先回去,和这些穷酸人没什么好讲理的。” 陈芳回到唐宅,将埋尸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锦言听到之后,同样皱起眉毛:“他们直接把尸体挖出来,没说什么话?” 陈芳也觉得匪夷所思:“他们只是说,村子里没有下葬的习俗。” “人死了就丢进水里喂鱼,鱼儿都是神明的子嗣。” 和唐适那里听到的一样。 萧锦言点头:“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言诗琴从侧间走出来:“此处毕竟属于巴蜀,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你也不用太过伤脑。” 萧锦言解开头发上束着的冠,任由头发散落下来。 “水葬或是土葬,各自有规矩,可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不能不管。” 言诗琴来到萧锦言身后:“村子里的事可以往后放,我们该如何办?” “应州的事情先不表,京都呢?” “如果殿下身死的死讯传到京都,陛下会如何自处,百官有要如何自处?” 言诗琴的手在萧锦言发间穿梭,拿起梳子为他梳顺粘在的头发。 “你都想好了?” 萧锦言握住言诗琴的手,言诗琴顺势整个身子压在萧锦言后背。 “我有了!” 萧锦言啊了一声:“有什么?” 言诗琴拿着萧锦言的手往肚子上放:“这个!” 如此明显,简单明了,萧锦言就算再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了!” 萧锦言的声音高了八度! 言诗琴傻笑着看向萧锦言:“所以我的夫君,你要给孩子一个怎样的未来?” 一路上的颓废和胡思乱想,此刻烟消云散。 萧锦言的语气变得柔和:“多久了?” 言诗琴也才发现不久,是秦芊芊离家出走的时候,发现的。 那个时候,言诗琴忽然一阵干呕,眩晕。 应州的郎中看了之后,说是有喜了。 言诗琴本来想着挑选个合适的日子告诉萧锦言,不料,又遇见大皇子攻城。 这件事就一直被按下来,直到此刻才告诉萧锦言。 “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想通了?” 萧锦言重重的点头:“通了,请先生看过了?” “这几天一直在赶路,会不会?” 言诗琴坐在萧锦言怀中:“没事的,军中的大夫已经把了脉,一切安好。” 萧锦言这才放下心,又问了几句关于小孩的事情,便叫来小青,好好照顾言诗琴。 京都。 八皇子府邸。 八皇子望着墙上的女子画像,怔怔出神。 画上的女子与言诗琴十分相似,总是冷着脸盘。 八皇子的手从言诗琴的脸上划过,一脸的陶醉:“诗琴,何必污了自己的名声,去跟一个不上进的家伙。” “在应州苦了你了吧?” 旁边的心腹马文远提醒道:“殿下,言姑娘已经被封为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朝夕相处,只怕?” “不会的!”八皇子露出释然的笑容:“诗琴这个人,本皇子还是了解的。” “她的心气高,从不轻易对人言笑,太子那个废物根本不能入她的眼。” 马文远听到八皇子如此说,才叹气道:“言姑娘毕竟是个女子,不知道其中的门道!” “太子出宫死路一条,只有留在宫中,才有一线生机。” 八皇子轻笑一声,把画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放到木匣子里。 “西北有什么消息传来!” 马文远递来西北的密信:“咱们得人传信说,大皇子并分两路,打造了大型攻城云梯,朝应州去了。” “大皇子亲自领兵,足有五万余人,应州危!” 八皇子呵呵道:“大哥做事着急,听到萧锦言在西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里坐的住!” “京城呢?父皇有什么动静!” 马文远环顾左右,把门关上,免得被人听了去:“四城的兵马正在汇聚,约有二十万人。” 八皇子不通兵事,但二十万对十万,谁赢谁输,已经跃然于纸上。 “大哥灭掉二哥,父皇灭掉大哥,呵呵,有趣,有趣!” 马文远作为八皇子的门客,对如此局面也十分满意。 “朝中精明的大臣已经改变风向,待到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地,就是殿下显威的时候。” 八皇子看向木匣子:“要嘉城关的密探注意,只要诗琴出现,一定秘密送回京都!” “是!” 第73章 一个阴谋 水云寨,夜黑风高。 萧锦言穿着夜行衣,带着高文高武,潜行在水云寨。 大军入了寨子之后,周通派出两百名士兵,分成十个小队,在唐宅附近巡逻。 除了唐宅附近的一千人,其余六千人被分成三股,住在水云寨的三个方位。 可以说,暗地里,萧锦言的人已经控制了水云寨。 “殿下,前面就是河神庙了。” 高文白天的时候在寨子里摸索,已经将寨子的地图了然于胸。 萧锦言默然,她倒要看看所谓的河神庙,究竟有没有神明。 水云寨的天比应州黑,穿着夜行衣,站在阴影里,根本无人能够发现。 河神庙坐落在半山腰,外面扎着篱笆,远远能够看见一个黑影。 那黑影伫立不动,是个雕塑。 “殿下,上墙。” 高文和高武扶住萧锦言左右,两个人旱地拔葱,将萧锦言带到屋顶上。 萧锦言趴在房梁上,拿出一块瓦片,用力砸在地上。 瓦片发出声响,四分五裂。 紧接着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一阵阴风从屋里吹出来。 萧锦言三人趴在房顶上,屋子里走出一人,穿着红色的袍子,带着红色的面具,面具上有两个黑色的角。 “原来是个人。” 那人身上的袍子太过冗长,所以看着像是飘着走一样。 “是风吹掉了瓦片,没什么动静!” “快点进去吧,小娘子已经等的着急了。” 明明是一副身子,却发出两个声音。 萧锦言心里虽然疑惑,依然趴在暗处。 沿着房顶的瓦片行走,来到河神庙里面的位置。 萧锦言掀开几片瓦,从上面往下看。 在河神雕像的背后有间暗室,原本的红袍子河神,脱下了红色袍子,钻出两个小矮子。 两个小矮子又矬又丑,从暗室的洞里拱进来。 脸上有痣的矮子颇为郁闷:“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女人送进来?” “都多久没送进来女人了!” 另一个矮子答话道:“有女人也是破烂货,姓唐的老头子要先玩。” 有痣的矮子叽叽奸笑:“老东西体力不行,到最后还不是你我兄弟二人的。” “这次可小心点玩,玩一个月再闷死。” 萧锦言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仔细,根本没有所谓的河神显灵。 这两个人是唐适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村民。 “这两天还是消停点,寨子里来了不少大头兵。” “得有近万人,要是被发现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脸上有痣的矮子,用手指捏着痣上的黑毛:“怕锤子,太子也是人,我们是神!” “唐老头已经交待了,明天多露几手,让他看看鬼火。” 三人又听了一会,把事情的脉络已经捋顺。 “好一个唐家!” 高文听到如此事情,同样攥紧拳头:“这些畜生!” 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就算现在结果了他们,村民们也不能幡然醒悟。 “走!” 三人悄悄下了屋顶,今夜的目的已经达成。 没有法术,没有河神,有的只是一个阴谋,一个谎言。 “水云寨的村民都被诓骗了,可怜那些如花般的少女。” 高武义愤填膺:“殿下,要不要将唐家抄家,所有人都抓起来。” 萧锦言摆手:“不用,让他多活一天。” “告诉老周一声,明天带五百人随我一同前往河神庙。” 第二日。 锣鼓喧天,大街小巷都被绑了红绸子,唐家所有人老实在门口等着。 三顶轿子已经安排好。 萧锦言本不想言诗琴出面,言诗琴却执意要去看看热闹。 萧锦言执拗不过,只能带着一同前往。 轿子走的很慢,唐适拄着拐杖,慢慢的跟着。 “唐家主,孤昨夜被河神托梦了!” 唐适听到轿子里的人讲话,满脸疑惑:“额,好,好事啊,殿下,说明河神祝福殿下。” 萧锦言掀开帘子,一脸神秘:“唐家主,孤觉得心里不安稳,等会拜见河神有没有什么大礼?” “免得坏了礼节!” 唐适眼中闪过一抹阴险,只要对方信河神,就能被自己控制。 “只要殿下心诚,河神会赐福殿下的。” 萧锦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孤准备献上一千金,修缮河神庙,唐家主意下如何?” 唐适激动的踉跄,河神庙的金银,最后还是入了他的口袋。 “殿下大德,河神一定会高兴的。”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士兵们护住左右,将百姓隔绝在外。 百姓们人挤人,端着满头,鸡等各类贡品,老实的等着。 “太子驾到!” 陈芳高声大叫,站在路边的百姓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唐适举起拐杖:“跪下,都跪下!” “这是太子殿下。” 有了唐家家主的开口,百姓们这才跟风跪下。 萧锦言摆摆手:“大家都起来吧,孤听说河神庙有神明,特地来瞻仰。” “让百姓们靠的近些,随孤一同瞻仰河神。” 萧锦言拉着言诗琴和秦芊芊走在最前面,四周都有士兵把守。 高文和高武等禁军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只要有异样的人,就会偷偷出手解决。 来到河神庙,与晚上不同,河神庙面前摆着张长桌。 长桌上有猪,羊,鸡等贡品,还有各类点心。 长桌中间摆着香炉,唐适亲自拿来一把草木香,点燃之后围绕萧锦言三人熏了熏。 “河神赐福!” 熏完之后,有人拿来新的香交给萧锦言。 萧锦言入乡随俗,冲着河神面鞠躬拜了拜,将香插上。 屋内涌出一阵冷风,香的烟雾朝着萧锦言身上飘。 两个声音与阴风一起出现,一个粗犷,一个尖锐。 “叽叽叽。” “哈哈哈!” 笑声在河神庙周围回荡,周围的百姓不请自跪,赶紧全部跪下。 身边的唐适也跪下了,只有萧锦言和应州士兵仍然站着。 秦芊芊觉得周围的气氛诡异,朝萧锦言身后靠! 萧锦言握住秦芊芊的手:“没事的,不用怕!” 河神庙的笑声更加诡异,一个穿着红袍子的高大河神,从河神庙幽幽走出。 第74章 河神阴谋 红色的鬼脸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诡异。 白天比晚上可视条件好,萧锦言这才看清楚。 对方脸上的面具不是染的,上面是淋的血! “你,是人间皇子,我乃河中之神!” 这话讲出来的时候很古怪,是两个声音叠在一起讲的,一个快些一个慢些, 有点像自带电音。 早就见识过是怎么回事的萧锦言,漫不经心道:“孤只服有能力之人,不知道河神有什么本事?” 言诗琴目不转睛盯着所谓的河神,她信任萧锦言,可骨子里还是有些害怕。 河神忽然掏出什么东西,对着空气一撒,周围就冒出白烟,然后爆燃。 “白磷!” 看到对方使用的手段,萧锦言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白磷燃点低,眼下快到中午,天气炎热,白磷只要拿出来就会燃起来。 秦芊芊看傻眼了:“是火,他变出了火!” 百姓们看到河神大显身手,高声急呼:“神明赐福,水云寨与天同寿。” “神明赐福!” 靠近萧锦言的唐适见到萧锦言没有跪下,在旁边提醒道:“殿下,神明赐福,该跪谢神明。” 萧锦言自言自语:“唐家主,这仙术我也会!” 唐适诧异的抬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殿下也会?” 萧锦言招手,陈芳递来了火绳枪:“我这仙术不仅比他的厉害,还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唐适不知道萧锦言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河神见萧锦言没有反应,开始大发雷霆。 “太子,你只是人皇之子,见到本神不跪,是想触犯神明吗?” 萧锦言把火药填进去,用力的捣结实,冲着河神龇牙咧嘴:“尊敬的河神,不用理会,我马上就好。” 百姓们也注意到这个局面,在他们的世界观当中。 皇帝远在天边,河神可就在寨子里。 见到萧锦言对河神不敬,有几个胆大的百姓,甚至拿起石头,准备砸向萧锦言。 藏在百姓队伍的禁军,将其秘密按住。 河神往前走两步,继续发出古怪的声音:“你,冒犯神明,我将降下天罚!” “水云寨的人,你们想要今年颗粒无收吗?本神!” 萧锦言终于鼓弄好了火绳枪,瞄准河神的下半部分。 砰! 响雷一般的砰,令全场人鸦雀无声。 蠢蠢欲动的村民也愣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河神开始踉跄,袍子下的身影,矮了半截。 “别让他跑了!” 几个士兵将河神拦住,免得对方跑走。 对方开始讲话,两个声音变成一个声音。 “你敢冒犯神明,我诅咒你!” 萧锦言大手一抓,把外面伪装的袍子取掉,袍子下面是两个奇丑无比的小矮子。 其中一个小矮子腿部中弹,躺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了! 村民们看傻眼了,河神竟然是两个小矮子! “这是怎么回事?” “河神怎么会流血?” 萧锦言拿起火铳,继续填药:“河神是吧?刀枪不入是吧?” 脸上长瘊子的矮子,见识过火绳枪的厉害,明白再挨一枪就是个死。 “饶命,饶命啊!” 萧锦言眯起眼睛:“绑起来!” 唐适见情形不对,举起手中的拐杖,冲着河神抡过来:“危害百姓,你这个臭虫。” “陈芳,拦住唐家主。” 陈芳带着两个太监拦住暴怒的唐适。 萧锦言似笑非笑:“唐家主,不要这么着急!孤还有不少话要问他呢!” 脸上有瘊子的矮子,见唐适要过河拆桥,把三人合伙做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来。 “老不死的,事情都是你弄出来的!” “我交代,是他,唐家家主唐适,要我兄弟二人假扮河神,借机控制水云寨的村民。” 唐适脸都绿了:“你胡扯,老朽一大把年纪了,绝不会做这种事!” 长瘊子的矮子指着唐适:“殿下,都是他!” “都是他!” 唐家人的三观崩碎了,他们也没想到,河神竟然是老祖宗弄出来的。 “唐老头,你还我孙女的命来。” 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妪冲出来,上前扑倒唐适。 “你一句河神赐福,把我孙女要了去,现在是你这个老东西搞出来的鬼!” “你这个畜生!” 除了老妪,还有数位失去亲人的村民扑上来。 萧锦言并没有拦着,任由百姓们发火,围住唐适。 唐家的人纷纷害怕的后撤,不敢上前帮忙。 唯有唐云天,向萧锦言跪下:“殿下,我爷爷做下如此错事,罪无可赦。” “念在他一大把年纪了,留他半条命!” 萧锦言高看了唐云天一眼:“水云寨的事,孤不管,你去和那些村民讲。” 唐云天已经心满意足,只要萧锦言不说死罪,他就有办法救下老祖宗。 “唐家的家丁,还不快出来护住老祖宗。” 被唐云天一喊,唐家的家丁们才冲出来,拉扯村民。 唐适已经没有仪容,身上的袍子被撕的稀巴烂,脸上也是一团浆糊。 身上全都是血! 唐云天朝着萧锦言躬身:“多谢殿下!” 萧锦言瞧了一眼,唐适本就上了年纪,被一顿围殴,已经不进气了。 看来是救不活了。 “水云寨的百姓们,河神乃子虚乌有,此人罪无可赦!” “孤判他死!” 两个矮子顿时吓尿了,冲着萧锦言额头。 “饶命,饶命啊!” 萧锦言下令:“绑着他俩去游街,然后处死。” 两个矮子被抬下去,村民们拿起石头一顿乱砸。 “畜生!” “该死的混账,祸害了我们寨子多少年!” 言诗琴望着人群散去,有些唏嘘:“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怜了那些女子。” 秦芊芊抱住萧锦言的胳膊撒娇:“你怎么知道的?快,从实招来。” 萧锦言把夜探河神庙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芊芊听到萧锦言背着她去夜探河神庙,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哼,竟然不带我去。” 言诗琴则是另一种反应,呵斥道:“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万一出了什么事?” 萧锦言张开双手:“这不是没事吗?” “走吧!咱们回家。” 第75章 百姓的力量 与萧锦言猜测的一样,唐适被抬回唐家后,一命呜呼。 村民们堵在唐家,想要个说法,甚至有不少人翻了墙头。 唐云天主动打开大门,把唐适裹着草席的尸体放在门口,亲自披麻戴孝,向着四方邻里认错。 并发了很多铜钱,算是唐家的歉意。 百姓们这才散去。 唐家的丧事办了七天,七天后,唐云天一身素衣,来见萧锦言。 萧锦言正坐在亭子里,独自喝茶。 “来了?” 唐云天跪下:“多谢殿下救我唐家,云天愿为殿下效劳。” 唐家的事能够解决,其实是萧锦言出的招。 萧锦言没有让对方起来:“大多数百姓只是看不顺眼唐家所做的事情,求财而已。” “你唐家是水云寨最大的地主,他们犯不着跟你起冲突。” 萧锦言不开口,让他起来,唐云天就一直跪着。 “殿下,要让云天做什么,云天就做什么。” 萧锦言之所以会出手相助,是看中了唐云天的孝心。 有孝心的人,人品都不会差。 “想不想把生意做得大些?” 唐云天眼神错愕:“殿下的意思是?” 萧锦言指向旁边的火盆,里面满是烧红的炭:“孤这几天了解了,你们水云寨靠着水路与外界来往。” “我想让你做煤炭的生意,应州的炭运到水云寨,由你负责卖向武朝全境。” “卖掉的银子,你拿两成,其余的替我存着。” 水云寨在萧锦言眼中是个港口,有了水云寨做马前卒,应州可期。 唐云天再三叩头:“殿下,我听殿下的。” 应州。 雪山通道连着攻了三天,各种时间都试过了。 仍是没有进去一兵一卒,反倒是大皇子这边损失千人。 萧锦恒满脸愁容,望着雪山通道。 一旁的毕方满脸谄媚笑:“大殿下,太子一定已经死了,雪山那边没有吃的,这么多天过去了,早就饿死了。” 萧锦恒也是如此想的:“本皇子要走了,会留一千人在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毕方嘿嘿笑道:“明白,大殿下放心。” 萧锦恒愣着脸:“毕大人,你和本皇子一同前往京都述职,将应州发生的事情如数上报陛下。” 毕方心里腹诽:“总算要走了!” “大殿下,依小人看,二百人足以守住洞口。” “应州乃苦寒之地,储粮很少,莫说在雪山里,就是在城中,每年都有不少人饿死。” 萧锦恒没有多想,应州的确是苦寒之地,来的这些天深有顿悟。 自从萧锦恒来到应州,毕方偷偷派人通知各家各户。 大皇子是来抢粮食的,抢煤炭的,这些天都把东西藏好了。 如今殿下被赶到了山里,大皇子多待一天,殿下就有一份危险。 应州的百姓,刚过几天苦日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将煤炭都藏了起来,红薯粥也不吃了。 每天穿着最破的衣服上路,个个如同野人般蓬头垢面。 “带本皇子去大牢,我要将西夏王带走。” 毕方带着萧锦恒来到牢中,萧锦恒捂住口鼻,看到了沐芸白。 对方的脚虽然满是污垢,肤色却发白,眼神也柔弱可怜。 “此人就是西夏公主?” 毕方躬身回话:“回大殿下,正是她。” “西夏还未亡国呢,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随本皇子一同去京都。” 沐芸白跪在地上爬,如狗一般扭着屁股,眼神当中有丝清澈的愚蠢。 萧锦恒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关押的太久了,造成的精神错乱。 “你毕竟是西夏的公主,西夏还未亡国呢!” 沐芸白很久不说话,加上萧锦言没日没夜的调教,竟然喜欢上了当狗的感觉。 如今,萧锦恒与她说话,她也像没听见似得,发出呜呜的狗叫声。 毕方命两名衙役将其扶起来,带出去洗澡。 西夏的一众大臣也被拉出来,统统绑好了,放进马车中。 萧锦恒似乎对西夏公主格外的关注,不仅给对方换上了干净的女子衣服,还单独安排了马车。 走的时候,一直骑着马跟着旁边。 萧锦恒一直瞄着马车里面,想着对方能够开口说句话。 可对方迟迟没有开口,也没有动静。 萧锦恒不知道的是,沐芸白早就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马车中铺了厚厚的被褥,比牢房的地面舒服百倍。 在萧锦言消失的日子,沐芸白依旧提心吊胆,生怕对方哪天又出现,又或者对方在哪个角落偷偷观察。 在这种担惊受怕中,她的思想悄声无息的开始改变。 她开始学着萧锦言喜欢的样子,在地上爬,甚至用稻草杆子,编制了狗链子。 就喜欢萧锦言看见的时候,能够开心,能够夸他两句。 可萧锦言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另一个男人。 就在这种又怕又恨的心情中,沐芸白落入了萧锦言的圈套,成为了斯皮尔莫格病人。 大军启程,毕方回头望着缓缓关上的城门,总算过去了。 “殿下,剩下的交给我吧。” 毕方在心里隔空与萧锦言对话。 大皇子的大军离开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多。 他们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崭新的棉衣,三五成群,聚着讲话。 “太子殿下被那个混账大皇子赶到山里去了,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太子殿下那么好的人,让咱们应州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不能就这么待在里面。” “那怎么办?大部队虽然走了,但是还有不少人呢!” 于是,一个灭虫计划产生了。 贾六,贾家村的人把应州的耗子药全部收集起来,放进红薯粥里。 为了怕对方吃出来味道,特地放了熏肉。 送饭的时候,不少应州的百姓也戴上了锄头,菜刀,叉子等农具。 大皇子留下的士兵,扎营在野外,天天喝的粥水立不起筷子。 如今看到这么稠的一锅粥,还没入口,已经口水直留, 几大锅粥很快分食完毕,然后开始出现肚子疼,疼的站不稳。 贾六拿起火绳枪,冲着天空放枪! “杀了这些狗官,迎回大皇子!” 数不清的叉子和锄头举向天空! 杀! 第76章 推荐人 大皇子留下的亲随,到死也想不到。 平时胆小怕事的村民,敢毒害他们! 这次出手的,除了应州的百姓,还有被俘虏的西夏人。 西夏俘虏之所以愿意出手,实在是大皇子在的这些日子,伙食太差了,顿顿吃不饱饭。 那位毕大人说了,怪就怪大皇子,对方杀戮成性,如果被对方知道俘虏吃的好穿得暖,一定会大发雷霆。 兴许会把他们这些俘虏全部坑杀了! “没有活口吧?” 贾六揣着火绳枪,刚刚发生战斗的时候,他打了两枪,感觉很爽! “六哥,都打扫好了,没留下活口。” 贾六现在成为他们之间的头头了:“殿下说过,尸体处置不好,容易发病。” “讲这些都烧了,所有有血的地方撒上草木灰。” 应州的百姓有一点好处,只要命令前面加一句,太子殿下说了,所有人都干的格外起劲。 忙活了外面的事情,贾六又钻进窄道里,冲着里面的人喊:“大皇子的人都退了,出来吧!” 守道的人并不相信,反问道:“你是谁?” 贾六端起火绳枪,冲天放了一枪。 砰! “额是殿下身边的火枪兵,这是火铳,是殿下亲自送来的。” 守住入口的人,都是绿柳营的人,是周通手下的心腹。 饶是贾六如此说,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贾六的话。 “让开路,我们会派两个人过去查看。” 双方来回拉扯了近半日,绿柳营的人从雪山中走出,看到外面尸体叠成小山,正在进行焚烧。 终于相信了! 又过了半月,大军从水云寨返回。 这次返回,周通留下了两千兵马,守卫水云寨。 说是守卫水云寨,其实是掌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萧锦言的疆土扩大了。 本来,萧锦言想让言诗琴留在水云寨,安心养胎。 言诗琴偏不依:“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应该出生在应州!” “现在应州和水云寨连通,有很多事要做,我在身边至少有个人商量。” 高傲的大才女,变成了黏人的小女子。 穿过窄道,看到熟悉的柑橘树,萧锦言的心安静了。 这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条窄道需要拓宽,我们后面和水云寨要通商。” 萧锦言习惯了毕方跟在旁边,自己安排过后,身边没人回话,有些错愕。 “毕方去京都了!” 萧锦言后知后觉,京都之前传来的邸报,要升毕方成为京官,现在毕方没有出来迎接。 应该是跟着大皇子的队伍前往京都了。 大部队继续往前走,快入城的时候,几万人站在路边夹道欢迎。 “拜见殿下!” “拜见殿下!” 每个人都用着自己最大的嗓门吼出这句话,萧锦言发现那些西夏人都被解开了手铐,脚镣,纷纷跪在地上。 秦芊芊听得热泪盈眶,这是一块有生机,有希望的土地。 萧锦言挥手让大家起来,红着眼:“大家放心,我不会再像狗一样跑走了!” “再也不会丢下大家。” 萧锦言深深的冲着前面鞠躬。 不少人掉下了眼泪,上位者能够将心比心,将子民当人,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只见过萧锦言一人这样做。 大军继续入城,百姓们跟着大部队入城。 “殿下,这是毕大人留给殿下的信。” 贾家村的几人背着火绳枪,凑到萧锦言面前。 萧锦言拆开信,信上面的内容真挚真诚。 “殿下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臣已经北上了。为图大志,请殿下原谅臣这段时间,说了不少殿下的坏话。” “大皇子刀兵相向的事情,臣会密奏陛下,决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应州所属事物,臣包举一人,定能胜任。不过此人性格怪异,被关在了大牢里。” 萧锦言放下信,对于毕方说的这人感到好奇。 他也是大牢里的常客,从来没听毕方说过这人。 “诗琴,你和芊芊先回去,我去大牢一趟。” 言诗琴笑骂道:“才回来,就舍不得你的西夏公主了?” 萧锦言哭笑不得:“西夏公主被大皇子带走了。” 毕方的信上有提,西夏王和西夏公主都被带走了。 言诗琴这才没话说。 再次回到阴冷的大牢,牢房空了几间,西夏的俘虏都被带走了。 萧锦言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孔胜的大牢前。 对方的手脚都绑着锁链,胡子和头发一样长,只能通过胡须的微微颤动,才确定此人还活着。 萧锦言看着孔胜,手上拿着对方的案卷。 “出言不逊,顶撞上司,发配应州,终生不得为官。” 孔胜颤颤巍巍的抬头,从眼缝中望眼前的男人。 “太子回来了。” 萧锦言来了兴致:“你认得我。” 孔胜如实回话:“殿下来过大牢几次,草民记在心里。” 西夏俘虏也经常聊起萧锦言的事,从只言片语间,孔胜对萧锦言有些了解。 萧锦言语气戏谑:“毕方调往京都,给孤留了信件,将你推荐给孤。” “孤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回的好了,孤包举你为应州指挥使。” 孔胜眯着的眼变大几分,他想要这个机会。 几年的牢狱生涯,并没有磨灭他的初心。 “殿下,请问。” 萧锦言开口:“既然你是个能人,为何毕方还在应州时,不向孤包举你?” 这是个诱向题,如果孔胜回答,是因为妒忌,萧锦言转身就走。 孔胜徐徐开口:“草民虽为凡人,与毕兄却神交许久。他知道,他和我之间,不能有臣上臣下之分。” “应州只能有一个人,一定乾坤。” 萧锦言撇嘴:“可现在,应州的第一人是孤,你愿意在孤之下?” 孔胜眼中精光更胜:“殿下大志在京都,应州不是久留之地。” “我武朝皇族子嗣颇多,殿下之位并不稳当。” 萧锦言深以为然,对方已经发配三年,不曾知道外面的情况,却能猜对一二。 “说说看。” 孔胜滔滔不绝:“应州乃苦寒之地,殿下身为东宫储君,绝无理由出现在此地。” “只是现在,果真出现了,就说明殿下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能让殿下忌惮的,只能是夺嫡了!” 对方有眼界,能不能用,还要两说。 萧锦言招呼狱卒:“带他下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在县衙的大堂见你。” 第77章 有些实力 换了儒士袍子,脸上的胡子刮干净,孔胜一改颓态。 萧锦言这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并不大,只三十来岁。 孔胜迈过门槛,行三跪九拜大礼:“殿下,再生之恩。” 这话听着十分虚伪,萧锦言无聊的敲了敲桌子。 “孤可不是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坐吧。” 孔胜半坐在椅子上,以礼相待:“殿下,想听什么,请问!” 萧锦言拿出之前施行的条例交给孔胜:“应州与别处不同,你先看看。” 孔胜拿起厚厚一叠纸,在上面看到了百姓分地,亩产万斤,等等措施。 一双手开始发颤,这些条例,确实与别处不同。 孔胜看完后,良久不能静下心来:“殿下,分给百姓的田地,以后会收回吗?” 萧锦言打了个哈欠:“上面说了,田地禁止买卖,官府不会认可。” 孔胜把县志放到一边,朝着萧锦言深鞠一躬:“殿下此举,利国利民,草民佩服。” 萧锦言开门见山:“先别急着佩服,说说你的看法。” 孔胜站起来,单手背后:“土地分于平民,终得民心,唯一需要担忧的是多丁问题。” “百姓成家立业,添了丁,是不是会多分地?” “还有外来百姓如何安置?” 萧锦言扯起嘴角:“提问题谁不会?我要的是解决办法。” “土地归公,如此便能够限制土地的交易。所有的土地都在城南,重新丈量土地,有多少亩,荒地有多少亩。” “开荒者可免除一年赋税,添丁者无论男女,皆可上报,建立户籍,即可领地一亩。” 只土地归公四个字,就已经让萧锦言动了心,认为此人确实有些本事。 “第二件事,异族。如今城中有数万西夏人,县志上有所记载,这些人如何安家!” 孔胜只四个字:“拿下西夏。” 萧锦言听到对方的回答,站起身来:“拿下西夏?西夏虽说此次受损也有百万于众,何其困难。” 孔胜则一脸轻松:“应州一战,西夏精锐尽出,西夏王族被送往京都,虽有百万,不过乌合之众。” “殿下若是信草民,按草民计策去做,万无一失。” 萧锦言沉闷道:“愿闻其详!” 孔胜指出:“两千士兵与西夏兵同时出征,不必攻城,只需用西夏王王印即可打开城门。” “西夏人只认王印图腾,只要有印,里面的人会听从殿下的指令。” 萧锦言记得,西夏王被俘虏的时候,毕方将王印都收在府衙,起身去找。 终于在一个小箱子里找到。 孔胜继续说:“先把应州西夏兵的家属接回,而后与西夏人通商。” “应州土改之策口口相传,不出所料的话,三年之内,西夏王都空虚,百姓尽在应州城。” 萧锦言还没有完全认可,毕竟现在这件事还是纸上谈兵。 “没想到,你对西夏也这么了解。” 孔胜只是讪讪笑着:“草民不才,郁郁不得志之时,也曾想过投身西夏或者北莽。” 孔胜说的路并不是胡诌的,武朝的人才在西夏和北莽是抢手货。 不少没有中举的读书人前往两国。 萧锦言对于对方的回答,还算认同:“第三个问题,应州与水云寨!” “应州地形特殊,南下经过雪山便是巴蜀之地,我已经准备两地通商。” “如何辐射全国?” 孔胜目露精光:“商行!殿下所图谋之事,皆是为大位做准备。” “不能在明面上,雪山之路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晓,完全可以假借唐家之手,发扬壮大。” 萧锦言心领神会,这一点和他想的不谋而合。 萧锦言拿起纸笔,写上孔胜的委任状,盖上大印。 “陛下赐我应州,有赦免官员之权,你现在是指挥使了。” 指挥使三品大员,发配前的孔胜只是九品小官,根本不入流,如今连跳六级,焉能不激动。 孔胜再次跪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萧锦言站起来:“孤想对你说句话,应州之事,无论你怎么变,都要记住五个字。” 孔胜拐杖的拱手:“殿下请赐教。” “为人民服务。” 听到萧锦言的话,孔胜身子在发颤,曾几何时,他是不入流的九品官。 面对治下的富商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将富商抓起来。 不了那富商朝中有人,乃江陵节度使,有赦免之权。 没有任何理由,孔胜被发配应州,关入大牢之中,直到今日。 “殿下放心,草民为官,一心为民,断不会让大人失望。” 萧锦言招来府上所有的衙役,当着众人的面,授予孔胜官服官帽。 “以后,他就是应州的指挥使,违令者斩。” 衙役们纷纷跪拜孔胜。 战争不会太久,相比较武将的选择,萧锦言更担心的是文官。 治理的难度一点不比打仗容易。 现在,终于办妥了这件事,萧锦言也松了口气。 回到太子府,萧锦言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毕业论文。 幸运的是还活着,不幸的是,被踩扁了。 萧锦言赶紧把弯曲的部分截掉,然后用棉布重重包起来,做好保暖的工作。 毕业论文的培育,只能等来年再办了。 毕业论文还活着,那些玉米苗外完全惨了,已经发霉。 这段时间,没有人按时洒水,导致这些玉米苗胎死腹中。 庆幸的是,毕方有远见,知道这些种子对萧锦言有大用,保存了几袋,可以继续培育。 萧锦言找来砂纸,将这些种子呵护孩子般包裹起来,细心的洒水。 然后放在阳光能照射的地方。 “等到这些种子全部发了芽,就能够移植到土地里了。” 只需要一季,应州城的百姓都能种上玉米。 玉米的产量虽然不如番薯,但是可以完全作为主食,顶饿, 玉米杆除了能烧火,也能养牲口。 与水云寨那边打通之后,家禽也能进来了。 到时候,应州百姓的生活质量,能更上一层楼。 吃得饱,吃得好,是萧锦言的第一大愿望。 “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 蒋工匠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第78章 第一次试验 自从萧锦言提出炮筒的想法,被蒋工匠拒绝后,就没再想过这件事。 后来又遇见大皇子攻城,更没时间想。 不料,蒋工匠这次来,带来个消息。 这些天,他把之前的铺子推了,重新砌房子,制造新的磨具。 第一款炮筒已经按照萧锦言的法子,制造出来了。 听到萧锦言回来的第一反应,蒋工匠就风尘仆仆跑来太子府。 “快,走。” 萧锦言听到这样的好事,也坐不住了。 只要做出了火炮,萧锦言下次就不用丢盔卸甲,跑的这么可怜了。 萧锦言拉着蒋工匠的小手,两人手拉手往外走。 正好碰到了抱着被褥的秦芊芊。 秦芊芊踮起脚尖,让自己的整个身子高几分:“刚回来,又要去哪?天都要黑了!” 蒋工匠揉了揉鼻子:“殿下,要不明天再去吧?” 整个应州城的人都在传,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烛夜,被破坏了。 蒋工匠虽然痴迷工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萧锦言嬉皮笑脸:“我马上就回来,天黑之前,保证回来。” “你最好别回来!”秦芊芊气的跺脚,仍是抱着被褥去了萧锦言的屋子。 等到秦芊芊进了屋子,蒋工匠冲着太子殿下翘起大拇指:“殿下,厉害!” 这也是蒋工匠特别服气萧锦言的原因,和自己一样痴迷于工艺。 萧锦言用肩膀撞了蒋工匠一下:“老蒋,麻溜的,如果看到你搞得东西不合格,小心我踹你。” 蒋工匠哈哈一乐:“快点吧,殿下。” 陈芳早已轻车熟路的牵着马等候,知道自家殿下一定闲不住。 两人出了太子府,就骑马狂奔,没一会就来到了蒋工匠的铺子。 在铺子里,萧锦言看见了熟人,是田有光夫妇。 夫妇二人赶紧给萧锦言行礼:“太子殿下!” 在应州的这些天,口口相传,两夫妻听说了很多关于太子殿下的事。 也知道分地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些土地是真的给自己。 至于分的那些煤炭,还有粮食,不收取半点费用。 两夫妻对待萧锦言非常的敬重,这段时间生活在应州。 街坊邻居常常过来串门,看见他家缺少什么,就补什么。 让一家人很是心安。 萧锦言摆摆手:“起来吧,最近如何?” 红姐脸色红润不少:“殿下,没事就好,前些日子听到殿下去了雪山,大家都担心的很。” 蒋工匠拽着萧锦言往屋里走:“殿下,快看看宝贝。” 萧锦言被拽着走,扭头对夫妻二人回话:“有空去太子府看看,芊芊常常怀念安安。” 看着两人如同好友一样,往铺子里钻,夫妻二人笑出声来。 “殿下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 红姐有感而发。 田有光也感同身受:“是殿下给了我们一个家,永远都不能忘记。” 蒋工匠拽着萧锦言来到院子里,正好碰到蒋氏端着碗出来。 见到自家相公如此无礼,连忙过来,打掉蒋工匠的黑手。 “干嘛呢?把殿下的衣服拉坏了,你来赔啊?” 蒋工匠吞吞吐吐:“你个娘们懂什么?殿下等会还有要紧事去做呢!” 萧锦言笑呵呵:“姐,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 萧锦言能和这些普通百姓走这么近,如此得人心。 除了那些利民的好政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心里人人平等,没有上下位之分。 “行啦,老蒋,快把你这些天的成就亮出来,让我看看。” 蒋工匠把盖着炮筒的布扯开,露出粗糙的炮筒,因为是以混泥土为模具,所以上面有很多小石头子的痕迹。 “殿下,正是此物!” 萧锦言凑近了看,发现留了引线的小眼,看起来十分扎实。 “不错,正是此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击发!” 蒋工匠又拉出来一筐铁弹:“殿下,打两发?” 炮管可以粗糙,但是铁弹不能,铁弹被蒋工匠打磨的锃亮,看起来就有威慑用。 “你家有架子车吗?拉到城外去!” 蒋工匠两眼放光:“有!早就给殿下准备好了!” “装车,出城!” 萧锦言和蒋家的父子合力把炮筒拉上车,用麻绳系好,架车往城外去。 来到城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地里也没什么人。 萧锦言指挥蒋家父子,把炮筒对准没人的空地,把引线留的长些。 蒋工匠把火药倒进炮筒中,用木棍鼓捣,将里面的火药捣结实后,放入铁弹。 最后,把点火的任务交给了萧锦言。 萧锦言拿起火把,火把照的炮筒冒光。 如果成功了,是武朝火器的一大步。 萧锦言点燃引线,然后快速的后撤。 这是第一次试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跑的远些好。 刺啦! 黑暗中的引线如同一条火蛇,迅速蔓延,没一会就消失不见,把火光带入了炮筒中。 刺啦,轰! 炮筒里的火药被引燃,冒出一大串火光,黑不溜秋的铁弹被射出去百步。 与此同时,炮筒也因为后坐力,退了两三米。 萧锦言皱起眉头,嘴里嘀咕着:“不对劲啊!” 翻身上马,去找打出去的铁弹。 炙热的铁弹把雪融化,距离发射的位置不到半步。 蒋工匠语气有些失落:“殿下,裂了!” “炮筒裂了!” 萧锦言摇摇头:“没那么容易,这铁的杂质太多了。” “炮筒太脆弱,里面还是有杂质,击发的距离也太短。” 萧锦言是农科大的,对于机械原理,也不太懂。 炮筒打出去的铁弹,连火绳枪的一半也不到。 难道是初始速度没有升起来? 两个老小孩垂头丧气的回来,刚才的兴奋劲没了大半。 看到蒋工匠聋拉着脑袋,萧锦言的手放在对方肩膀:“老蒋啊,没事的,能做出来已经很好了。” “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次的炮筒,让萧锦言看到了希望。 “你试试把铁都砸几遍,把里面的杂质全部打出来,然后去熔化!” 蒋工匠垂头丧气:“殿下,您快回吧,太子妃还等着你呢!” 萧锦言明白,失败的实验是很打击人的,也只能靠对方自己调节了。 “别灰心,我相信你,能做出来。” 第79章 释兵权 回到天子府的时候,大部分下人已经歇息了。 萧锦言搓搓冻的通红的手,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 萧锦言注意到,桌上的蜡烛已经着了半截,桌下留了不少蜡烛油。 墙上沾了歪七扭八的喜字窗花,蜡烛旁边还有剪刀,和剩下的边角料剪纸。 萧锦言出去的时候,这个傻丫头就在弄这些东西。 此刻,秦芊芊已经熟睡了,萧锦言蹑手蹑脚的坐下,把手伸进火坑里。 应州此时正寒冬,天气骤冷,不能把冷气带进被窝。 刚坐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伸手去摸,是红枣。 “言姐姐说了,早生贵子。” 被窝里的言诗琴嘟囔着说话。 萧锦言语气温柔:“你先小,想这么早抱孩子呀?有了孩子就不能骑着马到处溜达了!” 秦芊芊语气幽幽:“我娘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我大哥和二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说什么呢! 萧锦言捏灭了灯花。 太子府捏灭了灯花,应州城却红彤彤的,百姓们披着厚袄起来添炭火。 雪花悄无声息的落下,又是一场大雪降临,年关也逐渐近了。 大皇子的车队,离开应州城半月。 抵达了雍城。 半月来,昼夜行军,休息的时间很少。 萧锦恒想快点返回京都,把太子陨落的消息上报朝廷。 只要太子出事,父皇就会逼不得已立下新的太子。 “京都就快要到了!不过你放心,你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像应州那么苦!” “本皇子会好好照料你们的。” 沐芸白换上了女子衣服,外面披着羊皮大氅。 这一路上的伙食,比应州大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她的心一直空落落的,听到萧锦言殒命的消息,她本该大快人心。 可她没有。 她的话很少,在外人眼中如同冰雪美人。 从前敢爱敢恨的沐芸白不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锦恒也不灰心,尽管一路上,沐芸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至于你爹,我会向父皇禀告,尽量争取他也不会关进大牢。” 沐芸白终于开口了:“他真的死了吗?” 大皇子从沐芸白的侍女口中,知道了沐芸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应州。 听到对方这么问,还以为是仇恨。 “放心,大雪山里没东西吃,他早就该饿死了!” 沐芸白语气变得迫切:“没有看到尸体?” 大皇子嘴角下沉,脸色冰冷:“我带兵数十年,没有人会在那种情况下活着。” “本皇子为你报了仇了。” 沐芸白的眼睛有了亮光,她已经得到想要得到的答案。 没有萧锦言的尸体,那就说明,萧锦言还活着。 抵达雍城关,迎接大皇子的是满城的武朝军队,和关闭的城门。 巨型攻城器械早就被大皇子焚烧殆尽,如今想要攻城,已经不可能,尤其是城墙高大的雍城。 幽云十六州,只有雍城没有被攻陷,不是偶然,正是因为高大的城墙。 “姓常的在搞什么?” 大皇子知道雍州城节度使,是萧锦言的表哥。 城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拿着圣旨。 高公公尖锐的声音传入城下:“大皇子萧锦恒,驱逐西夏兵有功,当封亲王,请大皇子入内,其余人等原地驻扎!” “兵权!” 看见高公公,再听到圣旨的内容,大皇子立刻明白过来。 “大殿下,可不能进去!” “这是陛下在逼殿下交出兵权!” 萧锦恒眼神复杂:“除去路上冻死,饿死的人,我们现在只有四万多人。” “雍城关的防守起码多了四倍士兵,本皇子不进去,大军如何过境!” 不只是兵力的不足,手下的人昼夜行军到此处,已经疲惫不堪,无法经历这一场攻城之战。 毕方也看出了其中道道:“大殿下,不如回去吧,西北诸多城池作为后援,养精蓄锐。” 一路上,毕方一直在恭贺萧锦恒,萧锦恒也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毕大人,你随我入城,如今太子已死,我倒要看看父皇传位给谁!” 大皇子带着西夏的皇族,几个随从,来到城墙下。 城门这才缓慢的打开,城门后面,满身戎装的士兵站了满街。 萧锦恒心中一冷,看来父皇在我出城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活不活着没有关系,大皇子的兵权被解。 权利重新回到了武帝手中。 高公公笑呵呵在门后等待:“大殿下劳苦功高,辛苦了!” 萧锦恒语气阴沉:“我手下的人如何分配?” 高公公把完整的圣旨交给萧锦恒,手下的几个参将都被分到了苦寒之地,士兵也被打乱发到各地。 自己手下的精锐被分散了。 已经进城,不再掌握主动权,萧锦恒只能暗自接受。 “应州城破,被西夏人攻入,我去到应州的时候,应州已经化作一片焦土,殿下下落不明。” 高公公听到大皇子的话,眼皮抽搐,作为武帝身边人,他怎么会猜不到,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大皇子得意的瞥着高公公:“这位是应州指挥使,毕方大人,本殿下说的都是真的。” 毕方老实恭敬的朝着高公公行礼。 高公公风轻云淡道:“殿下,杂家只是残缺之人,听不得这些事。” “大殿下劳苦功高,随我去京都面圣吧!” 大皇子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老实跟着高公公。 高公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皇子远离他手下的兵,走的越远越好。 一行人来到京都,已经快到年关,京都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花灯满街都是。 时而有小娃娃放鞭炮的声音传来。 大军入境,边走边喊大捷的消息,给京都的新年气象又带来几分喜气。 沐芸白终于主动的掀起马车帘子,查看外面的景色。 武朝的京都,三层以上的阁楼数不胜数,人们身上的绫罗绸缎五彩斑斓。 街边小摊的烟火气传入马车当中,沐芸白也被京都的繁荣惊呆了。 来到京都,才知道西夏如此之小。 萧锦恒最后一次来到马车边。 “我会入宫禀告父皇,安排好你们的事,不用担心!” 沐芸白迷茫望着大皇子,眼中深深的嫌弃,将帘子重新放下。 第80章 忙碌的毕方 皇后寝宫。 武帝与皇后同坐赏花,桌上的小炉以木炭为薪,缓缓炙烤茶壶。 自从皇后接触紧闭之后,再不过问朝中之事。 “陛下,水烧好了,要泡哪种?” 萧选主动聊起应州的事情:“应州的事就要有结果了。” 皇后倒水的动作很是轻盈,并没有因为武帝的话起波澜。 “锦言那孩子,在应州已经待了这么久了!” 萧选的眼皮抽搐,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 “如果锦言回不来了,朕会放常家出来。” 放与不放不在多大的罪过,只在武帝一瞬之间。 皇后手上的动作终于不太对劲,倒水的手指有些颤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这场戏,从赐婚,到应州之行,总算有了结果。 萧选对于皇后,心中愧疚极大:“已经有快骑来到京城,景恒的军中也有朕的亲信。” “锦言那孩子在雪山之中已经半月,至今仍旧不见踪影,不知道结果如何!” 皇后再没有倒水的心思,眼神空泛起来。 寝宫外面出现高公公的身影,高公公满脸喜色的站在门口。 武帝看见了高公公的反应,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总算把老大手上的本兵权卸掉了。 “进来吧!” 高公公进来后,先给皇帝和皇后请安,然后准备凑近皇帝,说些耳语。 武帝咳嗽了声:“有什么,就在这说!” 高公公笼袖回道:“殿下,事情已经办妥,大殿下手下的将士也得到了封赏。” “西夏俘虏和大皇子,已经进宫了,等待殿下传唤。” “应州原指挥使毕方,如今已在宫中,说是有要事见陛下。” 武帝听到了最在意的信息,心中的大石头,已经稳稳落地。 “宣他进来。” “宣毕方!” 一路跟着高公公,风尘仆仆的赶来,毕方身上还穿着在应州的冬衣。 武帝打量着远道而来的毕方:“毕方,应州苦寒之地,你能坚持这么多年,做出如此功劳,辛苦了!” 毕方并不急着说出来应州的事,先回礼:“陛下,臣乃武朝子民,为朝廷做事,本就属份内!” 武帝眼神示意,让高公公带宫女太监下去。 花园之中只留皇帝和皇后二人。 武帝开门见山:“说说吧,应州情形究竟如何?” 毕方一改路上的谄媚,一个头磕在地上:“臣死谏,大皇子两度派兵攻打应州,手足相残,陛下明鉴!” 皇后着急问出声:“太子可无恙?” 武帝也紧张起来,无论如何,大皇子和太子都是亲生骨肉,没事自然是好。 毕方如实回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无事!” 皇后听到没事后,眼眶唰的一下红了,再顾不得仪态,拿起金丝手绢,擦起眼泪。 “没事,没事就好。” 武帝的身子也矮了半截,此次以太子作鱼饵,本就心中愧疚,若太子因此出了事,他会留下心病的。 “应州城墙并不高,你且说说,太子是如何躲过去的?” 毕方将应州密道的事讲出来:“回陛下,应州有条密道,易守难攻,而密道的那头与水云寨相连。” “二者之间只几日路程。” 作为武朝的最高统治者,对于武朝地图熟记于心。 本来无意,被毕方一点,脑海中勾勒出应州附近的地图。 在地图之上,应州与巴蜀只隔着群山,并不太远。 “吾儿有天神护佑!” “你先下去吧,这里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讲。” 毕方再次磕头,额头贴地:“陛下放心,臣谨记于心。” 毕方告退后,武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谋划多日,总算是尘埃落定。 权利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你不必忧心了,孩子没事!” 只要太子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皇后的双臂水蛇般挽住武帝的脖子:“陛下,招锦言回来吧,年关快到了,大家吃个团圆饭。” 武帝点点头:“已经没事了,锦言这次在应州做的不错,朕要大大的赏他。” 皇后眼睛笑如月牙,紧紧抱住武帝。 毕方刚被带出宫,就被大皇子的人拦住,带到大皇子的府邸。 毕方依旧是一副老实乖张的态度,躬身站到大皇子面前。 萧锦恒正拿着木棍与手下人操练,脸上的汗水未干。 “父皇召见你,都问了什么?” 毕方轻松回应道:“回大殿下,毕方问臣,应州发生了何事!” “臣回,西夏破城,幸好大殿下及时来到,可太子殿下下落不明。” 大皇子得意的点点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以后就是京官了,还没有自己的府邸吧?” 大皇子差人取来一处地契:“这是京都旁边的房子,上朝也近,赏给你了!” 毕方眼睛瞪大几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赶紧双手接过来地契:“臣多谢大殿下!” 赏赐了地契后,萧锦恒询问起西夏人的事:“西夏的事,父皇说要怎么安排?” 毕方随意回道:“大殿下,西夏人的事,陛下并没有过多询问。” 萧锦恒失神片刻,又想起那名孤傲的西夏女子。 他征战沙场许久,很久没有看到如此野性的女子了。 “知道了。明日上朝,父皇一定会询问朝臣,如何处置西夏大臣,你倒是要顺着我的意思说。” 毕方老实的拱手:“大殿下放心,臣以后就是殿下的人了。” 大皇子又差人拿出金子,交给毕方。 “你在京城无依无靠,使唤银子的地方很多,拿去吧!” 给银子又给房子,毕方心中忽然有些过意不去了,只能笑呵呵的接受。 “谢殿下。” 带着沉甸甸的金子出了大皇子的府邸,毕方又遇到一人。 不对,是一辆马车,车夫冲着毕方招手。 “我家老爷请大人上车一叙!” 毕方狐疑的上了车,马车中端坐一名老儒,正是内阁首辅言和。 “毕大人辛苦了,你从应州刚到京都,理应好好休息,老朽占用你一炷香的时间。” “想去哪里,尽管和车夫提!” 毕方拿出地契,指给言和看:“老人家,去找个地方。” 言和眯着眼睛:“去府西十八巷。” 第81章 召回 府西十八巷是京都少有的好地段,毕方一个初到京城的地方官,能买得起这种地方的房子。 毕方未曾上过朝,并不知内阁首辅言和。 两人同在马车车厢内,有些局促。 对方不问,毕方也不就不说话。 “毕大人是天启四年去的应州,八年胜任指挥使,今日事天启十六年。” “十二年边塞生活,恭贺毕大人。” 毕方笑呵呵,却感觉到一丝害怕:“大人对臣如此了解,令臣惶恐。” 言和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毕大人在应州的十二年间,对应州印象如何?” 对方问的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毕方也就率然回答。 “刚到应州时,应州已是风雨飘摇,那个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今日。” 言和看似笑了,给人的感觉又像没笑:“木匠要盖房子,就要砍树,树上的鸟雀一家却遭了殃!” “毕大人被卷入漩涡之中,所以会有今日。” 毕方理解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这等小人物,就是树枝上的鸟雀。” 言和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朝中的局势诡谲多变,毕大人走到今天并不容易。” “既然来到了京都,就要更多的耐心,不要急于站队!” 毕方终于明白对方是来做什么的,是拉自己站队的。 “依大人看,臣该如何选?” “呵呵。”言和摇头:“毕大人,你我只是闲聊,并不是拉你站队。” “身为武朝官员,自然永远站在陛下这边。” 毕方也笑了:“大人说的对,自然都是陛下的子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多半是关于毕方,可是应州的事,从来没有询问半句。 把毕方送到了住处,言和也没有跟着去坐坐的想法,顺其自然的离开了。 毕方一头雾水,只能按照地契上的路线,找到住宅。 “老毕,你终于到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翻身下马,马震笑哈哈,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毕方面前。 “马参将!” 毕方看到了昔日应州的同僚,紧绷的心总算放下了。 马震嘿嘿笑道:“老毕现在是京都的大红人了,才出了皇宫就被大殿下带走,现在又上了言首辅的马车。” 毕方后知后觉:“刚才那人原来是言首辅,怪不得面相有些熟悉。” 马震搂着毕方的肩膀,丝毫不见外:“走吧,去酒楼,我们不醉不休。” 两人找了个高档酒楼,特地选个雅间。 马震才敢问出声:“这些天,京都乱七八糟的消息传出来,都在传殿下出事了。” “应州那边的情形究竟如何?” 两人都出身应州,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烙印。 对于马震,毕方相处已久,总算不用藏着掖着了。 毕方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安全的安字。 马震看到了结果,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老毕,别忘了,你我是因为殿下,才能一览京都的繁华。” 毕方笑呵呵:“我不会忘,你也不能忘!” 两人心领神会的笑了。 武朝的日子过得慢,一来一去就是两个月的时间。 等到消息传到应州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月。 年关已经过了。 这两个月,应州的人口突破了十万,一方面是靠着通商,另一方面是靠着西夏王印。 那些西夏的俘虏,已经把家里人都接过来。 这两个月是忙碌的两个月,应州的人口突破十万,土地已经分的差不多。 后面再有人过来,就要分到城外。 在萧锦言和孔胜的协商下,应该扩城了。 在城墙的外围,扩下数十万亩地,建造新的城墙。 现在人口充足,大部分人没事干,城里城外忙成一片。 萧锦言穿着单衣,手里拿着铁楸,将冻土挖到小车里。 蒋工匠的铁匠铺子现在有两大间,收了十几名西夏学徒,这些独轮车就是铁匠铺子出品的。 当然,创世人是萧锦言。 这次大动土,萧锦言亲自带头干,西夏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大家同在一个锅里吃饭,同在一起干活,已经打成一片。 “殿下,您挖土的速度也太慢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挖两车土。” 嘲讽萧锦言的人是田有光,这些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田有光和萧锦言的关系也更近了。 萧锦言脸上的汗珠噗噗往下砸,笑骂道:“你懂个屁!孤这是带头干活,好比御驾亲征!” 旁边的西夏人阿扎多笑哈哈道:“殿下,您可不是皇上,只有武朝的皇上才能用御驾亲征这几个字。” 其余的百姓跟着起哄:“殿下当皇上,封俺们当宰相,杀他个片甲不留。” 萧锦言做出嘘的手势:“你们这些该死的,要是被京都的人听到,把你们统统抓去。” 百姓们起哄道:“这武朝如果不是殿下当皇上,那就反了他!” “对,反了他!” 萧锦言把铁楸扔到一边:“饭来了!” 言诗琴挺着大肚子,和红姐一众女工,把做好的饭菜送过来。 密道的豁口已经加宽两米,能够通过小车。 山上的雪还没有融化,正好可以用雪橇拉货。 很多家禽都是从水云寨拉过来的,走地鸡,鱼什么的。 唐家人每回来都会带来应州的必须物,会拉走煤炭出去。 雪山中的那条路已经完全打通,路上也有了痕迹,自然形成了一条通行之路。 正应了那句话,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天有光笑呵呵跑到一边:“太子妃又要来训你了!” 萧锦言吐了吐舌头,赶紧迎上去,扶住言诗琴:“送饭的事情让红姐她们来就行了,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贾青赶紧把小板凳放在一旁,同时搀扶着言诗琴坐下。 言诗琴没好气道:“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家!” 一旁听见萧锦言挨训的百姓,捂着嘴偷笑。 萧锦言嘿嘿笑道:“修筑城墙的事要赶紧,城里的土地已经不够用了。” 言诗琴拿出京都传来圣旨:“父皇,召我们回去过年。” 萧锦言脸色暗淡了下来。 第82章 远虑 应州的建设进入了关键时刻,现在最离不开人。 言诗琴的肚子,已经非常显,现在要好好养胎。 周围的百姓听说萧锦言要走,纷纷端碗停下来,有意的竖起耳朵。 “殿下,您要走?” 田有光的眼眶竟红了,现在的萧锦言就是应州的主心骨。 他走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红姐在旁边笑骂道:“没出息的,殿下是太子,是要做皇上的人。” 其余人想到这点也想通了:“对呀,殿下早晚要回宫的。” 萧锦言摆摆手:“嘿嘿,咸吃萝卜淡操心,孤去做皇上,干你们什么事。” 萧锦言笑骂两声,带着言诗琴来到棚子下面,支起了棚子。 贾青单独拎起菜龛,从里面端出来几碟小菜,全是专门为萧锦言做的。 言诗琴拿起一边的大氅,为萧锦言披上:“闲下来还是冷的,别着凉。” 萧锦言发现了炒鸡肉,还专门用玉米面做了手擀面。 相处半年多,从夏天到寒冬,言诗琴已然知道萧锦言的口味。 萧锦言把菜汤倒进面条里:“等到年后,应州还有许多事要做,偏偏这个时候召回。” 言诗琴幽幽叹声气,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可她也有些舍不得了。 “大皇子折羽而归,陛下一定会卸下他的兵权。京都之内,再也不会是大皇子一言独大了。” 萧锦言望着山野中,停下来吃饭的百姓,追逐的孩童。 “大雪连绵,本就通行不顺,他要走便走,要召就召。” 言诗琴为萧锦言夹菜:“他毕竟是父皇,之前有大皇子掣肘,眼下我们在应州做出如此功绩,父皇不会看不见的。” 萧锦言没什么胃口了:“真相永远待在应州啊!” 应州这边,一切刚刚步入正轨,等过了年,融化了雪,又到了播种的时刻。 “回信,大雪封山,连绵不绝,尽量早归。” “还有,你现在有了孩子,也不适合车马劳顿!” 言诗琴握住萧锦言的手:“不,现在京都风平浪静,如果这个孩子生在京都,东宫的位置会更稳。” 萧锦言不太习惯,可又不得不习惯,身在宫中,凡是身不由己。 “这孩子还未出生,已经卷入了是非当中。” 言诗琴的手放在肚皮上,目光同样看向用餐的子民:“你说的对,应州需要这个孩子,我也不回去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吃了饭,萧锦言躺在棚户里睡觉,孔胜浑身脏兮兮的跑来。 “殿下。” 萧锦言半眯着眼:“不是说了,诸多事宜,交给你去办。” 孔胜身上虽脏,看起来却精神许多,每天乐在其中。 “听说陛下召殿下回京都,臣也起草了一本奏折,与殿下一同上交。” 萧锦言接过奏折,草草看了眼,也是关于延期回京的事:“知道了。” 孔胜的手在袍子上擦了擦,掀开菜龛,里面还有些残羹剩饭:“殿下,臣还未用食呢!” “吃吃吃,撑死你!” 孔胜听到萧锦言的话,不仅没气,脸上的笑容更浓。 “殿下,眼下要和水云寨做生意,煤炭每天一车一车的运出去,单是记账都找了三个人。” 萧锦言对于通商之事,早有听说,据说来往的商队,从水云寨到应州连绵不绝,已经连成一线。 这边的人还未回去,那边的人又来了。 “臣若是知道如此忙碌,还不如躺在大牢中,什么也不用想。” 孔胜话说到一半,萧锦言的脚已经踢过来。 孔胜抱着碗跌坐在地上,笑的更加开心:“百姓们都传言,能挨陛下一脚,是福气。” “微臣今天运气不错。” 萧锦言捡起火铳,捅了捅旁边的炉子,让火苗更大些。 “有屁就放,你现在日理万机,专门过来挨我这一脚?” 孔胜放下筷子:“殿下,应州离不开你。” 萧锦言坐起来,听到召回京都的事情时,他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他的毕业论文还没有长好,应州也刚刚形成规模。 “我必须走,皇命不可违!” 孔胜回应道:“我知道。” “所以我才会来。” 萧锦言有些苦恼,每次孔胜都要拐弯抹角,说这么多废话,才奔主题。 “你小子,是不是真想再被关入大牢。” 孔胜笑哈哈,用盘子作比喻:“这是西夏,这是北莽,这是武朝!这是幽云十六州!” 三个盘子三个国家,一个碗当作国家。 “当年北莽势如破竹,连下十六州,武朝全军出击定下盟约,每年上供,互不犯边。” “幽云十六州已经丢失五十余年,北莽异族与我武朝人一起生活。” 这些家国大事,萧锦言从未思考过,眼下第一次听,有些稀奇。 “你的意思是,北莽会再次犯边?” 孔胜叹气:“幽云十六州流失五十年,大皇子为了贺寿,连下六城。” “之前的盟约被撕毁,北莽仍然没有动静,必然酝酿着更大的战争。” 萧锦言倒是没有想到这,他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能让应州百姓生活的更好。 孔胜拿起西夏的盘子,扔到地上。 盘子应声而碎。 “西夏已经陨落,不成气候,可北莽如同猛虎,武朝已然成肉,我武朝百官还不知。” 这些天,孔胜除了治理应州,就在翻看邸报,得知了很多消息。 萧锦言想到一个朝代,宋朝! 靖康之耻! 孔胜握紧拳头:“殿下,若真有那日,应州就成了北方唯一的堡垒。” “望殿下周知。” 萧锦言再看即将建造的城墙,有了新的顿悟。 “孤明白了!” 大皇子被卸掉兵权是件好事,可谁来狙击北莽? 北莽百万铁骑南下,京都没了幽云十六州,如刀悬颈,无险可挡。 萧锦言这才知道孔胜的来意:“你想让我早备退路?” 孔胜点头:“微臣也希望这一切不会发生,只是北莽不该如此安静。” “今年冬天,北莽甚至没有任何消息,就像是准备捕猎的老虎。” “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忽然咬上一口。” “京都旦破,以长江为界,北方千万百姓将成冤魂。” 第83章 撮合 棚子的气氛变得沉重,萧锦言本来轻松的心情,被搞的全无。 “孔胜,应州能救多少人?” 孔胜摇头,没有准确答案:“殿下,我们该为那天做准备了,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萧锦言点头:“我回京都之后,会记得筹划这件事。” 两人又聊了些细节,各自散去。 又到了下午劳作的时间,大家干活也变得勤劳起来。 因为知道殿下不久后就要走了,所以都想着在殿下离开之前,能够把城墙建造完成。 太阳升起的时候,萧锦言与众多百姓一样,感受阳光温暖的沐浴。 萧锦言还注意到一件事,很多男子在偷瞧女子。 西夏俘虏兵回西夏的时候,不仅带回来自己的家人,害带回来很多被掳走的女子。 这些女子不少家破人亡,已经无家可归了,都在一起群居。 萧锦言招来陈芳:“去把锣照过来。” 陈芳拿来锣鼓之后,萧锦言走到搭建好的台子上,敲响锣鼓。 咚! 锣鼓声响起,很多百姓直起腰,看向萧锦言。 一看是萧锦言敲响的锣鼓,众人都渐渐围过来。 贾六等人先凑过来,看起热闹:“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萧锦言喊话道:“孔胜,你们的孔大人在哪?” 满脸泥巴的孔胜,放下手中的铁楸:“殿下,殿下,微臣在这!” 孔胜手忙脚乱的上了高台。 萧锦言把对方安排在一旁坐着:“取笔墨纸砚,给孔大人安排上。” 陈芳拿来笔墨纸砚,放在孔胜面前。 孔胜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究竟何意?” 萧锦言继续敲响锣鼓:“你们没相公,没婆娘的人都听好了,孤现在是媒婆,看上眼的当场上台。” “孔大人为你们入户,晚上就能入洞房了。” 贾六嘴咧的最开,看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贾六,上来。” “就你笑的最开心,上来。” 贾六很快笑不出来了,有些胆怯。 周围人笑的格外开心:“贾六,上去啊!” “你小子平时不是最能耐吗?一到了正地方,反倒是没胆子了。” 萧锦言眯起眼睛,表情严肃:“上来,孤的话都不听了?” 贾六扭扭捏捏,像个小娘子般走上台子。 萧锦言问道:“贾六,你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贾六语气低沉:“两口人,还有个妹妹,给太子妃做丫鬟。我除了种地,还是殿下火铳队的小队长。” 萧锦言看向女子们:“大家能够相聚在应州就是缘分,余生还很漫长,一个人很难过活。” “孤今天原地搭台,你们可不能扭捏!” “有没有看上贾六的?走上来。” 太子殿下证婚,没有比这更有面子的事情了,有位朴素的女子走上来。 萧锦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牛小花低着脑袋:“小花,家里已经没人了。” 众人听见小花的遭遇,不由得表情暗淡几分,吹口哨的声音也小下来。 他们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许多人的父母,都没有熬过冬天。 萧锦言看着面对面的两个人:“好了,你们能看上对方吗?” 贾六的目光如火一般,小花的肤色黝黑,年纪比他小些。 他这样的烂人,本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能讨上婆娘,已经是恩赐了。 同为贾家村出身的狗剩起哄道:“老六,你怎么现在成了娘们了,看不看的上,说句话啊!” 贾六黑脸一红。点点头。 小花也点点头。 萧锦言鼓掌:“好,孤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夫妻,孔大人为你们入户籍。” 孔胜在纸上写下契票,盖上官印,两人就是夫妻了。 萧锦言大手一挥:“准你们两天假,去成亲吧!” 贾六和小花在众人的起哄中走下台子。 萧锦言点名:“耗子,你上来。” 耗子也是最早跟着萧锦言的贾家村村民,十分瘦弱,眼睛却有光。 耗子上台后,比贾六更加扭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 长的不好看,又黑又瘦,上来也是出丑的。 一样的程序,萧锦言开口:“有没有看对眼的,走上台来。” 很久才有人应声,慢慢悠悠的走上来。 耗子没想到能有人看上他,不由得打量起来对方。 对方年纪稍长,肤色却白皙,牵着个四岁多的女娃。 女子也不搪塞,开门见山道:“俺有个女娃娃,你能愿意不?” 耗子重重的点头,两人站在一起,对方几乎和耗子一般高了。 萧锦言见双方看对眼,直接宣布:“结为连理,下一对。” 百姓们来了兴致:“耗子这样的人都有人能看上,我上我也行。” 田有光哈哈大笑起来,应州平时鲜有什么娱乐节目,这可比说书先生说的好玩多了。 不知不觉间,红姐的手放在了田有光腰间:“很好看?你是不是也想上去讨老婆?” 田有光被掐的五官扭曲:“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红姐剐了自家夫君一眼:“还不赶快干活,这是殿下为没成家的人准备的。” 不少已经成家立业的人都被另一半拽走了,台下的人锐减,反而更能放得开。 萧锦言振臂高呼:“下一位。” 耗子这样的人都能成亲,更多的人开始上台主动介绍自己。 萧锦言的方法非常简单,而且有效,两个人看对眼就能在孔胜这边登记。 一天下来促成了三十多对。 等到了晚上,萧锦言骑马回去的时候,发现不少院落挂起了红布,在门上贴上了喜字。 “殿下!” 贾六和小花在门口等着,小花的脸上擦了颜值,身上也披了身红布。 看似儿戏的成亲,其实两个人都很当真。 萧锦言停下马:“你们两个不准备洞房华住,在这做什么?” 贾六捧起碗,语气真挚:“若没有殿下,就没有我贾六的今天。” “贾六早就饿死了!” “殿下,饮了这杯酒吧!就算是属下的一点心意。” 一旁的小花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睛也很炙热。 “夫君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殿下饮了这杯吧!” 萧锦言坐在马上,发现前面的街道,不少男女站在门口,手中端着酒碗,在伫立等待。 第84章 年 长街伫满人,夜深无人归。 萧锦言下马,一路喝过去,纵然已经走路歪七扭八,还是坚持往前走。 家家有喜事,萧锦言是他们的证婚人。 喝多了酒,还没到家中,萧锦言已经头脑发昏,坐在太子府门前,扶着墙上吐下泻。 陈芳在拍萧锦言的后背:“殿下,小心点。” 一直到肚子里的黄水全吐出来,萧锦言才歪在陈芳肩膀上:“陈芳,你想回宫吗?” 陈芳使萧锦言的大伴,也是跟着萧锦言时间最长的人。 陈芳言辞恳切:“殿下在哪,杂家就在哪!” 吐了酒,萧锦言脑袋还是有些发昏被扔到火坑上。 言诗琴和秦芊芊都跑来查看,言诗琴服侍小孩一般为萧锦言擦掉嘴角的汗珠。 秦芊芊则负责忙着端水:“言姐姐,他今天可神气了,撮合了几十对新人成婚。” 言诗琴将手绢打湿,又拧干水,叠成长方形,放在萧锦言的额头。 “他心里也是很不甘心,不想离开应州。” 秦芊芊把水盆放在木架上:“依照言姐姐所说,为什么非要我们回去?” “就因为大皇子被卸掉了兵权?” 言诗琴看着熟睡的萧锦言:“他想的真的只是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从来没有自己的私心。” 这样醉醺醺的日子过了十几天,萧锦言把应州城的光棍汉子都解决了。 男子们成家立业,对于盖城墙的事情更加热心。 游走在百姓中间的孔胜,时常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是奇迹。” 一座高大的城墙正在起型,将把应州这座十万人的城池保护。 百姓们也知道,城墙是守护他们的安全的,所以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城墙在有条不紊的扩建,另一件事也有了情况。 经过数次实验,炮筒终于能够击发炮弹。 而且蒋工匠还改良了发射方法,不再采用先装填火药的法子。 将火药用火纸包好,上面绑着麻绳,扔进炮筒之中。 发射之时,直接将火药包放入其中,然后放入铁弹即可。 火药包爆炸的瞬间,产生的能量,能将铁弹击发五百米远。 五百米!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东西能击发五百米。 这个法子用在火绳枪当中也是可以的,将火药的份量消减即可。 就这样忙碌着,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年三十很快就到。 萧锦言特地命令蒋工匠,将剩下的物件制成鞭炮,发给应州的百姓们。 这个时候的应州人数不多,走的是共同生产的路子,百姓们的吃喝穿,大多有官府负责。 而管家依靠卖煤炭,有的是金银。 可以说,应州现在已经成为西北富的流油的地方。 噼里啪啦的鞭炮,在四周炸响,火药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砰的一声! 一束火花从太子府腾空飞向天空,然后炸响,天空变成了星空。 五彩的烟花照亮应州的每一寸角落,百姓们抬头看着这一幕,抱着自己心爱的人。 在这一日,还有个好消息,言诗琴做母亲了。 躺在火炕上的言诗琴,推开窗,从缝隙中看到天上的烟花。 绚丽的烟花令人升起无限的期颐,明年一定会更好。 四辆装满了铜钱的马车从应州城穿过。 “过年好,过年好!” 喜庆,幸福,开心,在每个人的脸上挂着。 邻里们相互祝贺,在这一刻,不分你我,没了界限。 无论是西夏人还是北莽人,或是武朝人,都成了家人。 应州的年热热闹闹的来到了。 秦芊芊在院子里,手上拿着烧火棍,烧火棍的另一端发红。 秦芊芊一手捂住耳朵,另一只手拿着烧火棍,小心翼翼的去点引线。 引线燃烧之后,秦芊芊快速的跑开,不再久待。 烟花飞向天空,绽放出五彩缤纷的花朵。 诗里面描绘的星空和场景出现了。 然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哇! 不过,也有不好的事情,落下的渣渣,引燃了柴垛子,有好几处垛子因此燃烧起来。 四周邻里赶紧救火。 热闹之后就是守夜,夫妻三人聚在火炕上,聊起回京的事情。 这样热闹的氛围一直到正月初八,朝廷来了第二封邸报。 “圣旨说,年关已过,大雪也该散了,催我们入京。” 萧锦言明白,这次躲不过去了,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回去了。 临行前,萧锦言叫来孔胜,把圣旨扔给对方。 孔胜脸上有不舍,可还是说道:“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萧锦言郑重道:“我走之后,应州由你全权负责,这是我连夜画的图纸。” “你可以徐徐图纸。” 孔胜看到萧锦言打开的图纸,惊为天人。 地下铺设是铁管,而且每家每户有接入水管,不用再去井里打水。 “殿下,恐难做到啊!” 萧锦言笑呵呵道:“孔大人,不用着急,慢慢来。” “应州所赚金银,不用送回京中,由你全权负责!” “记住了,人是第一生产要素。” 萧锦言能够重用孔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是位爱民如子的人。 孔胜站起来,聊起长袍,跪下去:“殿下放心,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又聊起北莽的事情,孔胜认为,新的一年,北莽一定会有大动作。 “一旦北莽犯边,京都无险可据,殿下一定要尽早离开京城。” 萧锦言长出口气,靖康耻,犹未雪,若真有那天,苦的是百姓。 “孤离开的事情,不必通知百姓,恐有变数!” 孔胜犯起难来:“殿下,您是百姓中的天神,如果您离开不通知百姓,怕出乱子啊!” 萧锦言哀叹一声:“行了,孤都知道了,三日后,孤前去京城。” 萧锦言留下一个纸条,上面记载着玉米等植物的种植法子。 “马上到了冰雪融化的时候了,这些种子按时播种,法子都写在上面了。” “还有我府上的那棵宝树,一定要悉心照顾,会有意想不到的回馈。” 孔胜句句记在心里,不敢有丝毫懈怠。 “殿下,微臣会为殿下照看好应州的。” 萧锦言深深握住孔胜的手:“也是你的应州。” 第85章 旧地重游 终于要离开了,太子新府已经在收拾行李。 萧锦言为言诗琴专门修了新的马车,马车下面,用铁绞成圈,做了简易的弹簧。 路过不平的地方时,马车晃动,里面却不会踉跄。 知道萧锦言要离开的消息,蒋工匠三天两头往太子府跑,就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到了离开那天,从太子府到城门口的街道,站满了人。 十万百姓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眼巴巴望着车队穿行。 萧锦言坐在马车中,没有露面。 谁说男子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芊芊和银环哭成了泪人,据说离开前,秦芊芊特地去了她的地。 从地里挖了两袋土,带回京都。 马队走一步,百姓就跟一步,直到出了城门很远。 应州百姓,同样跟出去很远。 萧锦言只能让马队停下,步履沉重的面向应州百姓们。 毫不掩饰脸上的泪痕,萧锦言大声道:“大家不要再送了,守护好应州,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一定要听孔大人的话。” 十万百姓窸窸窣窣的跪下,错杂不齐的声音陆续响起。 “殿下,我们等你回来!” “殿下,可别忘了应州!” 萧锦言目光坚定:“我答应大家,一定会回来!” 见到了萧锦言,百姓们终于不再送了,可是彼此却哭成了泪人。 西夏人是哭的最大的,本是迫不得已来到了应州,本以为会过上奴隶的生活。 可萧锦言不仅不嫌弃他们,还分给他们土地,交给他们该怎样种地! 他们的日子比在西夏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萧锦言重新钻入马车中,坐在马车内的言诗琴,脸上也有泪痕。 夫妻二人沉默不语,只是互相看着。 两日后,马队重新回到嘉城关。 因为应州的崛起嘉城关也变得热闹起来,多了许多商队。 现在,从嘉城关到应州的商队有专门的骑兵护送,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截获了。 周通看着街上人的打扮,骑马贴着萧锦言的马车。 “殿下,北莽商人变多了。” 此次回京都,萧锦言需要帮手,高文高武兄弟留在了应州和水云寨。 周通因为萧锦言的举荐,升为大将军,正好护送马队一同入京都。 萧锦言也掀开马车帘子,街上多了很多穿着兽皮的人。 武朝的商人变多,他可以理解。 可北莽商人出现在这里,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们在嘉城关留驻一日,去探探他们的底。” 到了午时,周通返回,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殿下,这些北莽人在购买地图和铁器。” 萧锦言皱起眉头,还没回到京都,孔胜的话就开始应验了。 “地图?” 周通身为武将,嗅觉敏感:“北莽要再次动手了。” 萧锦言明白,管是管不住的,嘉城关的官到兵习惯了两头拿。 想要控制与北莽走私,只有一个办法,从根源上拔起。 “知道了。” 可萧锦言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先命人把城里的北莽人抓起来,杀鸡儆猴。 至于,自己等人走后,会不会有人放了北莽人,就不是萧锦言能管的了。 入驻了去年的客栈,言诗琴把孩子放在婴儿车上。 婴儿车是蒋工匠按照萧锦言的法子打造的,精巧实用。 萧锦言进来后,先搂住言诗琴,香了两口,然后摆成大字躺在床上。 “怎么样?故地重游!” 言诗琴现在入驻的房间,是来应州的那间房,如今再次住进来,身份和心里都已改变。 言诗琴没有回应萧锦言的话,而是笑骂了句:“你现在不行了呀!” “才赶了两日路,就累的瘫坐在床上。” 萧锦言嬉笑着抓住言诗琴,挠对方痒痒:“行不行,行不行?” 言诗琴被逗的咯咯发笑:“好了,不与你闹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秦芊芊急不可耐的跑进,蹲在婴儿车旁边。 “坦克,小坦克!” “胖嘟嘟的,真可爱!” 坦克是萧锦言起的小字,他的本意是,能够健健康康的生长,拥有坦克般坚强的体魄。 言诗琴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皱眉:“哪里好听了!” 秦芊芊嘟着嘴:“等到了京都,父皇会取名字的,萧坦克这个名字,肯定入不了族谱。” 皇朝子嗣,取名也是不由得人的。 逗乐小坦克,秦芊芊挪到桌子旁,抓起茶壶。 “没意思,还是应州有意思。” 在应州的时候,秦芊芊可以随意骑马跑出城去,无忧无虑的策马狂奔。 现在要回京都了,每日坐着马车,十分没意思。 言诗琴看穿秦芊芊的心事:“你大可不必如此,又没人拦着你骑马!” 秦芊芊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她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 “都怪言姐姐先前说的那些话,要我注意仪容仪表。” “搞得人家不敢骑马了。” 秦芊芊身上穿着女子衣服,身前系着红樱带,盘头扎着簪子。 饶是如此,还是很活跃,像只燕子。 萧锦言开口了:“明日出发,你换上皮甲,给我当马夫。” 秦芊芊精神起来:“老萧,你说真的?” 赶马车也能看见沿途的风景,比闷在车里舒服多了。 萧锦言笑呵呵:“自然是真的。” 三人正聊着家常,周通侧身站在门口:“殿下,有伙北莽人找上来了。” 言诗琴和秦芊芊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紧张起来,眼下嘉城关有不少北莽人。 萧锦言给两人一个宽心的笑容:“不用怕,火枪队和禁军,还有最精锐的绿柳营都在。” 应州经过了两次扩军,扩充到两万精军。 现在,萧锦言带走的两千人,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止是火枪队,萧锦言还成立了两百人的炮兵。 就算是攻下一座小城池也不在话下。 萧锦言随着周通走出客栈,约莫有二十个北莽人被禁军围起来。 为首的人带着羊皮帽子,满脸胡渣。 “北莽与武朝交好,为什么要扣押我们的人?” 萧锦言眯起眼睛:“这是武朝嘉城关,做什么都要遵从武朝的规矩!” 第86章 美食攻击 “你们武朝,立刻将人放了,否则开战。” 北莽人少,面对武朝却一点不退。 两朝交战的过程中,武朝一直处于弱势,所以北莽一向是上位者的态度,对待武朝人。 周通小声说道:“殿下,对方是俺答部落的,是王旗部落。” 萧锦言对于北莽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从王旗二字,琢磨出味来,应该相当于皇族。 “就把他们全绑了,带回京都。” 周通握紧钢刀:“全绑了。” 绿柳营的兵拔出钢刀,每个北莽人的脖子上都绑了十几把钢刀。 只要有人敢动,立刻会被钢刀划破皮肉。 “你们武朝人疯了,这是在开战。” 萧锦言笑嘻嘻:“我觉得阁下十分顺眼,想请你去京都走一遭。” “绑了!” 北莽人就这样被绑走了。 解决了北莽人找事的事情,萧锦言交代嘉城关的守将。 嘉城关只接受应州的商队,拒绝北莽人入城。 虽然不知道自己走后会怎样,萧锦言也只能这么做了。 在嘉城关补办了草料,购置了新的粮食,马队继续赶路。 过了嘉城关,五天的脚程会到下一座城,然后城池之间的距离就变短了。 几乎两天就能遇见一座城池。 马队人多,带的粮食却不多。 古代就有一点坏处,粮食体积太大。 像萧锦言回京城的马队,要准备二十车粮食,不然在野外就等着挨饿吧! 第二日,重新赶路,秦芊芊穿上皮甲,化身萧锦言的马夫。 虽然不能骑马,但是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 “你抓了那些北莽人,要是被京城知道了,难免会参你们。” 秦芊芊也开始关心起东宫的事情,做什么事都会想着从萧锦言的角度出发。 萧锦言斜靠着马车,将帘子撩起来,任由冷风刮面。 “我们和北莽的战争是躲不过去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总该强硬一点。” 秦芊芊手中拉着缰绳,嘟起嘴巴:“马不就是被人骑着的吗?万一北莽没有这种想法,我们反而惹怒了他。” 朝局的事情,秦芊芊不懂,但是很担心。 萧锦言心中暗自叹气,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想要安逸,何况是京都那些没见过战争的文武百官。 孔胜的担心是对的,靖康耻的未来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感受到萧锦言的情绪变化,秦芊芊释怀笑出声:“不用怕,北莽人真的打进来,本小姐罩着你。” 萧锦言趁机香了秦芊芊一口:“知道了。” 秦芊芊脸红的嘀咕了句:“大坏蛋。” 离开嘉城关两日后,众人在一处荒村住下。 来的时候,萧锦言和贾家村的村民们也在这里留宿过。 士兵们聚在一团,将从应州带来的煤炭倒在坑里,用火药引火。 “虽说每天都有肉,还是怀念应州的窝窝头。” 士兵们闲聊起应州的事情。 对于应州,众人都有怀念,尽管天寒地冻,可每日却暖洋洋的。 另一个绿柳营的小兵说道:“我已经给家里人写信,寄了银子,要他们搬家到应州。” 其余几人眼中一亮:“好家伙,做这种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是啊!咱们是太子爷的近卫,应州分田又分媳妇,顿顿吃的饱。” 在应州,百姓就是天,萧锦言采用的是共产治理的政策,只要百姓们好好种地,按时交付一成粮食。 就能够享受到免费的医疗,连私塾都是免费的。 “嘿嘿,我已经把命卖给太子爷了,自然想的远些。你们反而问起我来了,这种事还需要别人提醒?” 其实不止是绿柳营,很多守城的士兵已经给家里人通过信,希望他们搬到应州来。 “瞧我这脑子,天底下还有比应州更好的地方?我也赶快写信去。” 萧锦言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是很欣慰的。 他在应州做的那些事,被身在其中的人看在眼里。 萧锦言穿行到被绑住的北莽人面前,经过几天的跋涉,几人狼狈许多,再没了锐气。 俺答波尔多眯起眼睛:“你是武朝的太子,萧锦言!” 跟着马队往前走,听到许多关于萧锦言的消息,俺答波尔多也惊讶了,竟然是被太子掳走的。 萧锦言坐在地上,用佩剑鼓捣炭火:“我们和北莽是朋友,孤石特地请你们去京都做客的。” 俺答波尔多冷哼道:“你现在放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一切没发生。” 在俺答波尔多说话的时候,其余的人都低着头,明显他的身份要高过众人一头。 “陈芳,去拿只腌好的公鸡过来,我亲自招待贵客。” 就算是赶路,萧锦言也不会苦了自己的肚皮,用香料腌制了不少肉食。 冬天还未过去,一路上都是天然冷库,也不必担心食物会变质。 支好架子,把烧鸡架在煤炭上,萧锦言转动树枝:“看你的样子,是北莽当中的小官吧?” “这些人都是你的近卫吧?” 俺答波尔多没有隐瞒:“俺答部落第三子,战神波尔多,草原第一巴图鲁。” 萧锦言听到这么长的前缀,小小震惊了下:“也相当于皇子了?” 俺答波尔多撇着嘴:“我北莽与武朝没有冲突,此次前来也只是跟着下面的商队看看热闹。” “你身为武朝太子,却绑了我,到底要做什么?” 在萧锦言的转动下,外面的鸡皮还是变色,已经有香味传出。 北莽人经常吃烤肉,可俺答却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忍着口水往下咽。 “好啊,去京都就去京都,本王子倒要看看,你武朝要做什么?” 萧锦言拿起刷子,刷了两遍油,笑嘻嘻看着俺答王子:“看热闹?” “嘉城关有什么热闹好看?孤带你去京都看热闹,不是正随了你的心意?” 俺答波尔多见对方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顺着对方的话说。 “我身为王旗部落的王子,现在消失不见了,你觉得迎接武朝的是什么?” 萧锦言手中的烧鸡已经烤制金黄,滋滋冒油,递到俺答面前。 “要不要吃?” 第87章 不想走了 香味扑鼻,在美食面前,人人平等。 秦芊芊,言诗琴这种大家闺秀,跟着萧锦言吃了几个月,都已经被稳稳拿下。 更何况是没吃过多少美食的北莽人。 “呵呵,区区烤鸡,我身为草原第一勇士,就算是饿死,唔唔……。” 萧锦言撕下一块鸡皮,放入对方嘴中。 鸡肉没有半点腥味,烧烤必备的孜然味,和各种香料味道冲击着俺答的味蕾。 竟然好吃到他发抖。 萧锦言撕下一根鸡腿,塞入俺答嘴里:“本殿下亲自为你烤的,你可得吃完。” 刚开始,俺答波尔多为了面子还有些抗拒,可越吃越香,直接忘了保持仪容仪表,狼吞虎咽起来。 其余的北莽手下,看到俺答如此大口吃肉,嘴巴直接合不上了。 能让高傲的三王子殿下如此失控,这烤鸡得有多好吃。 “你们虽然吃不上烤鸡,孤也不会亏待你们。” 关于应州的部队,萧锦言没有怎么过问过,只插手过一件事。 必须建立炊事班,选最好的厨子随军。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吃和住,这两样生活标准都办不到,还指望谁都能跟你卖命。 其余的北莽俘虏也有专门的人喂食,上好贡米煮的肉粥。 里面的肉都是从巴蜀地区买来的腊肉,自带咸味,还很有嚼劲。 就算是肉粥,对于这些北莽人也是天上来的食物。 活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粥水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为了怕俺答波尔多噎住,萧锦言拿出酿制的葡萄酒,咕咕灌进对方嘴里。 好酒好肉让俺答波尔多对萧锦言的态度改观不少。 对于北莽,毕竟没有真的刀兵相见。 可王旗的王子出现在嘉城关,还带着那么多商人,明显就是来探探虚实。 萧锦言也只能如此,拖延对方的行动。 葡萄酒的酒精度数也是很高的,加上没日没夜的冷风。 一牛皮袋的酒水喝下去,俺答波尔多直接上头了,嘴熏熏地歪倒在枯树旁。 后面的几日,萧锦言都亲自下厨,为这位第一巴图鲁做小灶。 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这么过了七日。 俺答波尔多对于别的食物已经看不上眼,每天就期待着萧锦言过来。 萧锦言确实过来了,手上还拿着把匕首。 俺答波尔多看见萧锦言手上没有食材,郁闷道:“今天吃什么?” 萧锦言笑着割开俺答波尔多手上的绳索,将其余北莽人身上的绳索也割开。 “王子殿下,你自由了。” 马队行驶了十日,已经将嘉城关远远抛到身后。 萧锦言拖延的目的已经达到,诚如芊芊担心的那样。 应该适可而止,不可以太过冒失。 所以萧锦言准备放了他们,不过不会给他们准备马匹。 俺答波尔多心里竟然有很大的失落:“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带我们去京都吗?” 萧锦言扶着额头:“我现在觉得,是我太过冲动了。” “总觉得和俺答王子一见如故,想要带着你一同上路。” “害,可人不能太过自私,你还是回到草原上吧。” “哦,对了,马匹在武朝是十分宝贵的,你们只能走着回去了。” 本以为关了对方这么久,只要有离开的机会,对方会继续走。 没料到,俺答的回答是:“不,我要去京都。” “咳咳,今天准备做什么吃?” 萧锦言低估了美食的诱惑,别看俺答一大堆前缀名头,可是和萧锦言比起来,狗屁都不算。 尤其是这几天的经历,俺答波尔多没想到,有东西能好吃到这种程度。 萧锦言有些麻头:“俺答王子,这样好吗?毕竟你长途跋涉到京都,北莽王旗部落却不知道此事。” 咕咕咕! 俺答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十分有道理,京都值得去。” 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看来京都这次必须要去了。 “得得得,孤现在就给你做。” 萧锦言支起小锅,用牛油开锅,炒香辣椒,花椒,各类大料,将一些牛肉和白菜全倒进去。 “吃吧!” 俺答看着萧锦言这次如此儿戏,心里十分不满,不就是吃你两顿饭。 红油火锅冒着热气和香气,俺答试探着夹了牛肉放进嘴中。 麻辣鲜香的味道令他灵魂颤抖! 太好吃了! 明明如此简单,却如此好吃。 因为是火锅,其他的北莽人也围过来,不断的出筷子夹菜。 隐隐竟然和俺答波尔多争抢起来。 萧锦言苦笑着摇摇头,走回言诗琴的马车。 言诗琴刚刚把鸡汤碗交给小青,嘴角的油渍还在。 尽管一路跌跌碰碰,可萧锦言专门为她准备的马车很软和,并没有不好的体验。 “那些北莽人都放了?”言诗琴关心起北莽的事情。 萧锦言无奈的摊开手:“放了,但他们不肯走,要跟着前往京都。” 言诗琴脸上升起不好的表情:“他们还是生气了,要去京都告状。” 萧锦言哭笑不得:“看起来不是那样。” 他把北莽人争抢火锅的事情说出来,听的言诗琴嘴巴流出口水。 言诗琴赶紧拿起手绢,轻轻擦嘴,让自己坐的端正些。 “牛油火锅,确实很好吃,不怪他们争抢。” 言诗琴何等的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北莽也是苦寒之地,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萧锦言听出了言诗琴话里的酸味:“行啦,我知道,一路上喝了这么多鸡汤,你也很不习惯。” “女人坐月子还是很重要的,必须要养好身子。” 言诗琴明白,为了她能喝上新鲜的鸡汤,专门有辆车拉着活鸡。 言诗琴依靠在萧锦言的怀中,小女子姿态嘟嘴:“再喝下去,我就成鸡汤了!” “你呀,每天想方设法给北莽那位王子改善伙食,怪不得人不肯走。” 萧锦言笑嘻嘻搂着言诗琴:“得了,晚上亲自下厨,烤羊腿给你吃。” 言诗琴悄悄用手绢擦掉嘴角的口水:“人家才不要,最近觉得腰间多了些赘肉,身子都发福了。” 女人嘛!总是三句话不离减肥。 萧锦言苦笑着:“那怎样?” 怀中的言诗琴沉默半晌,幽幽回了句:“多放孜然!” 第88章 表哥的短目 到了雍城,距离京都就几日路程了。 节度使常骁率领雍城大小官员磕头迎接。 一路没有下车的言诗琴跟在萧锦言身后,与秦芊芊携手同行,贾青则怀抱着婴孩。 “拜见殿下!” 雍城因为节度使常骁的缘故,天生注定,和太子是一边的人。 萧锦言亲自扶起来常骁:“表哥,请起。” 扶起来常骁,萧锦言才摆手对其他人说:“各位,都起来吧。” 雍城的各级官员陆续起来,把路让开。 常骁声音颤抖:“殿下,过去了,新的时局开始了。” 萧锦言握紧常骁的手:“家里说话。” 言诗琴主动拉着常夫人,拿出准备好的玉簪:“应州挖出的白玉做的簪子,一块玉打了十二枝。” 常氏受宠若惊,她的娘家只是四品武将,当不起如此大礼。 常骁知道自家夫人上不了台面,提醒道:“太子妃赏你的,收着就是。” 常氏这才小心收起来,视若珍宝。 一众人有说有笑进了常府,女人去了后院,萧锦言则跟着常骁去了书房。 常骁拿起信件:“父亲从牢中传出来的,特意交代,殿下此次回京,千万不要持功自傲,赦免常家。” 萧锦言打开信件,不太明白舅舅的意思。 信件上说,牢房的伙食已经和外面无差别,要萧锦言和常骁不要费心。 萧锦言放下信件:“我在应州几次立功,常家或许可救。” 常骁拿起信件焚烧,之所以留到现在,仅仅是为了给表弟看看。 “只要殿下仍旧是太子,常家就不会有事。如今大皇子军权在雍城被夺,形势在我不在别人。” “现在牢中形势已经好很多,之前父亲是无法和外面通信的。” 萧锦言心中默然:“表哥,这次来,带了两车金子,留在雍城。” 常骁满脸震惊,应州苦寒之地,自己这位太子表弟,竟然能攒出两大车金子。 萧锦言笑呵呵道:“应州有数座煤山,这些金子给表哥,是用来吸取人才的。应州缺人,凡是流民,无家可归之人,皆可往。” “表哥暂且留着,不够用再和我讲。” 常骁丝毫不怀疑萧锦言所说,很多应州的消息传过来,有不少被他压下来了。 如果当今皇上知道应州如此繁荣,定会重新打压东宫。 “殿下放心,我定会记住此事。” 萧锦言留下一方私印,这方私印由孔胜做了防伪标识,经过蒋工匠的手雕刻而出。 “这方私印可用于与应州从商,若表哥的事不够使用,可直接用此私印。” 常骁啼笑皆非:“殿下是挖到金矿了?两大车金子,怎么可能用的完?” 萧锦言笑了:“的确有矿。” 如今王者归来,表兄弟两人的情绪也开心了些。 常骁聊起大皇子被缴械的事:“当时,数十万兵埋伏雍城,只要大殿下敢反,立刻刀兵相接。” 萧锦言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遥想在应州的时候,那位大哥也是如此对自己的。 除之而后快。 “高公公亲自带了圣旨过来,大殿下入城连待都没待,立刻送往京城。” 常骁扯起嘴角:“实则是押解,不过大皇子对那位西夏公主倒是挺有兴致!” “西夏公主?”萧锦言脑中立刻浮现,沐芸白当狗的情形。 当时他如丧家之犬,跑到了水云寨,应州大牢中的西夏官员,全部被大皇子押解入京了。 以至于,萧锦言的训狗之计,半途而废。 常骁聊起细节:“当时情形紧急,高公公怕迟则生变,一点也不愿意耽搁。” “我也出了一千兵,沿路押解,饶是如此,大殿下也要弄几身女子衣服。” 萧锦言呵呵冷笑:“我那大哥竟然对此类女子有兴趣。” 武朝的情谊浓厚,尤其是表亲之间,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常骁说这些落井下石的话时,完全是站在萧锦言的角度。 萧锦言把话题转到了北莽:“表哥,我从应州过来,嘉城关多了很多北莽人勘查地形。” “我身边的谋士推测,北莽或许会发动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说起战事,常骁也沉思起来:“自从丢了幽云十六州,我们和北莽定下互不侵犯的契约,已经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北莽一直没有犯边,倒是西夏人常常掠夺应州。” 萧锦言聊起去年的寿宴:“大皇子带兵连下六城,对于北莽人,就是宣战。” 常骁的反应与萧锦言不同:“北莽也不是铁板一块,去年的事到现在都没反应,可见北莽人不想打。” 打仗无非是要金银,要粮草,现在这些东西不用通过打仗,也能得到,北莽人犯不着以身犯险。 常骁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北莽很多年没动过刀兵了,以至于行伍懈怠。” “你放心,就算北莽人要动兵,充其量是多要些好处,不会把战争扩大的。” 听到这,萧锦言不再全说了,每个人都没办法改变对方的想法。 更何况,常骁是节度使,如果他说此事是孔胜,本来是个小吏看出来的,更会适得其反。 不管常骁信不信,萧锦言是信的。 可他却无法改变,表哥心中的偏见,亦或者是整个武朝文武百官的偏见。 他们都认为,北莽人不想打仗,已经被武朝喂肥了。 军事上的事聊不通,萧锦言把话题转到私事上。 “回京之后,我会找机会去见舅舅,表哥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 常骁本想坐下写封书信,落笔之后想到,书信往来毕竟留有痕迹,不太妥当,索性改为口述。 “殿下,只需向家父转述,应州安好,儿子翘首以盼,他和常家家人归来那刻。” 萧锦言点点头:“表哥放心,我一定讲话带到。” 表兄弟二人有说了些私话,才共同去了饭局。 此次饭局,女子也可上桌,按照礼仪所记载。 秦芊芊和言诗琴都是太子妃,比常骁的位份要高,所以拥有同桌的机会。 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常氏的地位最低,一直低着头也不敢夹菜。 幸好言诗琴眼神活络,帮着常氏夹菜,又说了诸多好话,才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第89章 武朝第一书 吃了饭,言诗琴几个女眷下去说话,萧锦言聊了几句,也回了房间。 去的是言诗琴的住处,言诗琴刚放下孩子,正要洗漱,见到萧锦言进来,又站起来,帮忙更衣。 “本以为你和常大人要促膝长谈,怎这么早回来了?” 萧锦言笑容苦涩:“北莽的事,这位表哥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认为,北莽这些年已经被养肥了,不敢动武。” 言诗琴端来脸盆,为萧锦言擦拭脸蛋和手:“既然如此,更不用杞人忧天。” “常节度使能在雍城多年,对于战争的目光,比你我长远。” 言诗琴知道孔胜的事,也知道萧锦言现在如此的担心,大多是因为孔胜的离别谏言。 “孔大人治理尚可,在战争的目光上,终究是不及常大人的。” 萧锦言开始摆成大字躺在床上:“不是的,我相信孔胜,这也是我的看法。” 言诗琴有了孩子后,与萧锦言相处的地位也有所改变,变得懂得聆听。 “你说,我听,为何如此看重孔大人的话?” 萧锦言讲了一个故事:“不是看重,是怕!” “以前,我们有幽云十六州,现在京都看似繁华,无险可挡。” “一旦北莽铁骑大规模南下,北方的千万百姓将流离失所,田地,粮食全部化为乌有。” “皇族全部被当成奴隶,被绑住北上,猪狗不如。” 言诗琴的手指出现在萧锦言嘴巴,挡住了对方继续往下说:“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知道,你心中装的都是百姓,可我们武朝也有诸多武将,不全是平庸之辈!” “周将军就很好,我武朝又何止一个周将军。” 萧锦言抚摸言诗琴的脑袋,被宋朝的故事讲给言诗琴听。 “我看过一本野史,有个朝代叫做宋,如我如今的武朝很像。” “宋朝人每日灯红酒绿,吟诗作乐,每个人都活在酒池肉林当中。” “直到金人兵临城下,长江以北成为人间炼狱,易子而食……。” 言诗琴听的毛骨悚然,宋朝王后被金兵侮辱,公主等人更是如同路边乞女,皇帝也被人烧成灰,做成灯油。 种种一切,令人发指。 “不要再说了,太可怕了!” 萧锦言叹了声气:“正是因为这本野史,我心中对于北莽才格外在意。” 言诗琴说了句话,令萧锦言茅塞顿开:“或许找到那本野史,才能敲响警钟。” “此等事,方才一听,已经毛骨悚然,若是能流传广些,定会引人注意。” “对啊!”萧锦言坐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言诗琴不解的问:“想到什么?” 萧锦言没有回答言诗琴的话,反倒是捧起他的脸蛋,用力亲了一口。 “琴音,你说的太好了。” 亲了言诗琴,萧锦言就去借用表哥的书法,开始书写起来。 在雍城,萧锦言最大,听到萧锦言要用书房,常骁立刻让人守住书房周围,不可让人打搅殿下。 于是,武朝的第一本章回体小说,就在雍城关诞生。 为了怕开头就让人看不下去,萧锦言特地用水浒传武松打虎的故事开头。 然后从武松打虎,再写到朝廷奸臣当道,最后再转到金人大举进攻。 宋朝被迫南迁,成为南宋。 既然是长篇小说,不是一下就能弄好的事,萧锦言废寝忘食,在雍城待着的这段日子,一直混在书房当中。 常骁也害怕极了,生怕殿下魔怔了,他不仅是武朝的希望,更是常家的希望。 幸好,几次送饭,萧锦言神色自然,并没有别的反应。 在雍城待了七日,萧锦言在书房待了七日,交给常骁一份手稿。 “表哥,你找些教书先生,将里面的文字润色一下,然后先印十万册!” 常骁看着手中厚厚的草稿,哭笑不得:“殿下,什么时候喜欢上写书了?” 萧锦言笑而不语:“表哥去做就是,我该走了。” 常骁送走马队,等到出了城,回来后,立刻翻看起书稿。 他也想看看,太子殿下写了什么故事。 开篇武松的故事就令常骁上头了,十分热血。 这位武松本有个好的前程,为了大哥大开杀戒,发配边关。 后来,得遇贵人指导,成为一名幕僚。 当时宋与金,正和眼下武朝和北莽的情形相同。 甚至,宋朝特地设下封桩库,准备赎回幽云十六州。 可惜事与愿违。 武松正是看到了金的危害,向贵人谏言,却不被当回事,只能落草,成为梁山的大当家。 可武松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金人南下,宋朝的队伍,土崩瓦解。 长江以北成为人间炼狱,武松在水泊梁山过上了快乐幸福的生活。 看完之后,常骁久久不能言语。 书稿上所言之事,与当下情形何其相似。 看完之后,常骁满脑子都是那首诗,靖康耻,犹未雪! 还有皇族们非人的待遇,百姓们流离失所,一个庞大的帝国就此落日。 常骁坐不住了:“宣参将,游击将军,都统来见我。” 常骁下了新的命令:“宣千名精兵干将,潜入幽云十六州,化为普通农夫。” “北莽若有行动,即刻来报。” 安排好斥候的事情,常骁对于殿下的目的也明白了。 居安思危,用这本书来警醒世人。 常骁不由得苦笑:“太子表弟,真有你的。” “反正我是信了。” 常骁招来一群文人骚客,把书稿重新润色,然后印成册,发往各府。 被常骁招揽到的文人,翻看萧锦言写下的宋史,惊为天人。 里面所记载之事,不仅有小人物的热血,还有大国的交换,一首靖康耻,犹未雪,令历史的厚重扑面而来。 就像是,这件事在某个时间点是真实发生的。 甚至有文人主动询问,此作是谁写的。 常骁自然不会透露:“你们只管润色,重新抄写。” “其余的事,不必过问。” 众人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大人若是不告知,此位圣人是谁!” “我等绝不抄写。” 常骁最烦这些不同脑筋的文人,只能说道:“是当今太子,你们老实润色吧!” 叫做薛礼的老教授,却留下四字:“一字不改!” “原文抄写!” 第90章 隔辈亲 京都。 五面城门朝南而开,萧锦言骑着五花马,独立队伍前头。 陈芳穿着火红太监服,头顶展幞头帽,站在萧锦言身边。 “殿下,回来了。” 陈芳热泪盈眶,牵着马缰绳的手都有些发颤。 离开时,主仆分离,应州远在千里之外,生死未知。 好不容易到了应州,面对的是一贫如洗,人人饥不择食。 开垦荒地,分地,与民和平相处。 可大皇子死心不改,不顾兄弟情义,几次派兵来攻。 死人谷,西夏兵,大皇子,现在终于都过去了。 “礼部该派人过来,殿下再等等。” 萧锦言听到陈芳发颤的声音,打趣道:“这座宫城就这么好?” 陈芳眼中含泪:“只有在京都,无论发生什么事,殿下都会是安全的。” 陈芳眼中,萧锦言的事,就是他的事。 萧锦言总算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宦官当政的时期。 此等生死与共的情谊,比心腹还心腹,权利不交给这样的人,还能交给谁? 远远望去,百官和众位皇子已经从宫城中走出。 数架撑着伞舆的太监从城门中走出,文官当中以内阁首辅言和为首。 皇子那边则以八皇子为首,至于大皇子,萧锦言则没有见到。 大皇子经历这样的起伏,满心欢喜的被解除兵权,而后得知自己安然无恙的归来。 很难从其中的落差中走出来,萧锦言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也不意外。 “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言和带领百官,谦卑的下跪。 八皇子小跑到马旁,为萧锦言牵马:“二哥此去应州,惊天动地,令人惊叹。” 萧锦言在八皇子的搀扶下,翻身下马,上演了一副兄弟情谊。 八皇子接了萧锦言之后,整理了下衣服,走到后面的銮驾:“臣弟恭迎太子妃移步銮驾。” 萧锦言奇怪的瞧了眼八皇子,按照迎接的礼节,这位八弟此举,于礼不和。 不先扶着二哥,倒是先去迎接嫂子了。 八皇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马车,心中腹诽:“诗琴,许久未见,你还好吗?” “当初为了赌气,你选择了太子,现在一切都回来了。” 这些心里话,八皇子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人多眼杂。 不过,他相信,以他的人格魅力,言诗琴一定在等着他。 马车的帘子打开,言诗琴抱着熟睡的婴儿下车。 “孩子……。” 八皇子直接愣住了,再看言诗琴满头的簪子,那时的青涩早已消失不见。 她有孩子了! 按照言诗琴的傲骨,万万看不上萧锦言此等人,为什么会有孩子? 不远处的言和则眯起眼睛,对此景见怪不怪。 同在应州一年多,同吃同住,男女之情生根发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八皇子终究是太过稚气,天底下哪有谁天生就应该属于谁。 萧锦言拉着言诗琴下了马车,朝中大臣,再次跪拜:“参见太子妃!” 言诗琴看到父亲也跪在自己面前,多年前的夙愿达成,她也站到了权利的中心点。 可却没有半点动容。 今非昔比,她的心中想法,也因为萧锦言,发生了改变。 两人上了銮驾,百官让开道路,周通带着应州来的车队,徐徐入城。 萧锦言从銮驾上回头张望,看到了毕方和马通。 两人也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与其对视,眼中满是笑意。 太子回来,他们也就有了主心骨。 内阁首辅手扶銮驾而行,挨着言诗琴。 言诗琴小声说:“父亲,家中可安好?” 言和脸上的表情复杂,轻轻点了下头。 本来有许多气要撒,可如今看到女儿,什么都抛之脑后。 “宫中礼节繁琐,东宫事定之后,自会看望父亲。” 言和低头听了一路,仍旧是问出了那句话:“男?” 他得到了言诗琴的肯定回答。 言和的心开始动摇了,他从未答应过八皇子,也没站边过太子。 可女儿生下了皇太孙,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的。 新的格局已经产生了,他确实动容了。 “父亲,莫要因此改变了中立的态度,无论朝局如何改变,父亲身为首辅都不该偏私。” 如果是以前,言诗琴说这些话,言和不会放在心上,并会训斥回去。 可如今不同了,太子正妃,为皇族添丁的太子正妃! 无论接不接受,都已经成事实。 一路扶到宫城,文武百官停在原地,目送马车进入宫城。 言和心中情绪复杂,由衷的感叹了声:“一入宫闺深似海!” 入了宫城之后,绕着外墙转了三圈,敲锣打鼓,才重新进入正殿。 萧锦言带着正妃和侧妃,进入养心殿朝圣。 “儿臣萧锦言携妻子,拜见父皇,母后。” 三人先在门槛外行礼,行礼过后,高公公出门,面见三人。 “殿下,陛下请您和太子妃进去。” 得了高公公的话,三人迈过门槛,终于见到了武帝。 几人跪拜在地上。 “拜见父皇,母后。” 回话的是皇后,皇后更是直接来到言诗琴的面前,扶起来。 “乖孙女,瞧把你累的。” 言诗琴小声回话:“母后,是男孩。” 皇后的眼皮明显抽搐了一下,嘴角的喜悦压不住了:“哦,男孩也好,也好。” 武帝的声音随后传来:“瞧把你急的,礼数都不管了。” 皇后把孩子抱给武帝看:“陛下,你当爷爷了!瞧这模样,多稀罕人!” 都说隔辈亲,武帝也不例外,看到了孩子,心中的气消了不少。 武帝瞥了萧锦言一眼:“看在乖孙的份上,起来吧。” 萧锦言一头雾水的起来,皇后却提醒道:“你父皇是气你年夜饭也不回来,现在好了,你的乖儿子替你挡了一灾!” 萧选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生在应州苦寒之地,苦了他了。” “你们也受苦了,回头让内廷司送点好布过去,补偿你们。” 这话是对言诗琴和秦芊芊说的。 言诗琴和秦芊芊躬身谢礼:“谢父皇!” 武帝抱了一会孩子,便说道:“锦言,随朕来。” 第91章 皇长孙 皇后带着女眷入了后宫,萧锦言则跟着萧选进了里面。 萧选第一句话就是问:“应州之事,朕已知晓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萧锦言下跪,宫廷剧中的那一套,手拿把掐。 “父皇,大哥之罪,罪在拥兵自重,如今兵权已卸,重回父皇手中。” “大哥毕竟是皇族,此事,就过去吧!” 萧选暗自点头:“你说的不错,兵权让他欲望膨胀,做下了许多错事。” “你能宽慰他,朕心欣慰,起来吧。” 萧选示意萧锦言坐下,拿出几份都察院的折子。 “这些都是参你的折子,看看吧。” 萧锦言翻开折子查看,发现都是些支流末节的小事,不听诏,私自分地,私自任免官员。 武帝端起茶盏,用眼角的余光瞄萧锦言:“你如何皆是?” 萧锦言心中骂娘,只能又掀起袍子,解释道:“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心智不成熟,才犯下如此错事,请父皇鞭策。” 萧选十分满意:“起来,这些小事,都是都察院那些人没事找事。你与西夏大战,大获全胜。” “西夏王族半数在京城,以后数十年,不会再成气候。” 萧锦言心中明镜,经历了大皇子的事,武帝不会再把权力外放。 萧锦言在应州做的事,每件都是不世之功,这是在压赏赐。 “父皇,错就是错了,儿臣需要瞻仰父皇的地方还很多,请父皇罚。” 萧选拉着萧锦言起身,冲着外面喊道:“传膳吧!” 御膳房做的东西,种类繁多,味道也是人间一绝。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对应的调料,比起孜然烤羊排,牛油火锅,在味道上要逊色许多。 萧锦言并未多动筷子。 萧选很满意儿子之前的回答,开始称赞:“这些小事,朕自会压下去,应州之功,你想要些什么?” 萧锦言拿出一份清单递给萧选。 萧选看到萧锦言写好了清单,本来不悦,但看到清单上全是些果树,蔬菜,旋即明白了。 “父皇,儿臣就喜欢花花草草,父皇就赏这些东西给儿臣吧!” 萧选笑如暖阳:“这不算什么,回头就交给转运司,要他们从南方运来。” “可你不能如先前那般,窝在东宫,传出去成何体统。” 萧选转念一想,不对啊,东宫不种瓜,那些西瓜去哪里吃,又补了一句。 “种瓜的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 萧锦言一直在点头。 吃了饭,萧选拿起纸笔,写下元启二字。 “朕的第一个孙子,就叫元启吧,立为皇太孙。” 萧锦言险些被茶水噎住:“父皇,孩子还小,这不合适吧?” 萧选今日开心至极:“你母后天天念叨此事,应州那边你做的不错。” “既然你没什么想要的,就赏给朕的皇孙吧!” 萧锦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立为皇太孙,这说明啥,皇位跑不掉了。 当然了,凡事无绝对,现在的萧选正值壮年,以后还是会有变数。 就像那些被赐下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的老臣,蹬鼻子上脸的时候,不还是被赐死了。 “儿臣替犬子,谢过父皇。” 作为开上帝视角的人,剩下的日子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事事站在武帝的角度就好了。 萧锦言这些日子对武帝有个完整的侧写。 这小子对权力看的很重,绝对不能分权。 萧选摆摆手:“去吧,朕还有折子要看,你刚回来,秦府和言府都要去瞧瞧。” 萧锦言站起来拱手:“父皇,儿臣告退。” 萧锦言告退之后,萧选暗笑道:“这小子倒是成长了许多。” 高公公附和道:“陛下,应州苦寒之地,能被殿下治理到此方场景,不容易的。” 萧选点点头:“朝局涌动,帝权在于平衡,加封老八锦禹为亲王吧!” 高公公领了旨意,正要退下,又被萧选召回。 “等等,等个合适的机会,朕的皇长孙刚封下去,此时封老八为亲王,朕成什么了!” 高公公停下来,等候武帝的下一步旨意。 “秦家丫头的爹和言和加封国公,与太孙的旨意,一同下发。” 高公公拱手:“是!” 萧锦言出了大殿,直奔皇后寝宫。 皇后正抱着孙子爱不释手,称赞言诗琴不仅是个才女,还是天生的贵气。 “母凭子贵,你们言氏一族,多亏有你了!” 一旁的秦芊芊颇为苦恼,为什么她没反应呢? 萧锦言来到皇后寝宫,并未先行礼,而是闻起墙边的花:“母后,这些花开的不错。” 皇后也不在意萧锦言没行礼,母子之间,还是亲密些好。 “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和太监都退下去,言诗琴和秦芊芊本来要退,被皇后拉住。 “你们啊,都在一旁听着,都是自家人,不必避嫌。” 不得不说皇后笼络人很有一套,这一套区别对待,直接与两人拉近了距离。 萧锦言不紧不慢的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花茶。 只品一口,萧锦言就品出来,花茶的花瓣,是自己的那些花。 “炒茶的师傅倒是好手艺。” 皇后白眼道:“你是存心讨打?速速说来。” 萧锦言这才开口讲道:“父皇说了赐名元启,封为皇太孙。” 皇后失礼抓住萧锦言的手:“果真如此?” 未等萧锦言回答,高公公已经带人来宣旨。 “特封太子嫡长子萧元启为皇太孙,钦此!” 得到了确定的旨意,几个女人都很开心。 皇太孙的位置稳了,说明太子之位也稳了。 皇后拉住言诗琴的小手,十分稀罕:“丫头,你也太争气了,母后要赏你!” 言诗琴低着头,她也没想到,孩子直接被封为皇太孙了。 只有秦芊芊有些失落,眼睛直勾勾盯着萧锦言。 “不行,今天不能再让他去任何地方,本小姐也要孩子。” 与此同时,同样的旨意传到了秦家,传到了言家。 言和接过国公的旨意,又听到外孙被封为皇太孙,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传旨的公公走后,言和打开圣旨反复查看,才确定是真的。 这还和八皇子合作什么,老子的外孙都成皇孙了! 第92章 苏掌柜之女 再次回到京都,唯一的好事是,萧锦言解除了禁足。 再不用窝在东宫,什么事都可以亲力亲为。 在东宫待了几天,重新翻了地,种了些果树和瓜苗。 萧锦言急不可耐的出宫,不过此次出宫,他既然没有去言家,也没有去秦府。 只要没有大皇子这样的暴力狂,萧锦言对付各种雄斗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在这京都当中,只要不想要篡位,就要放低自己。 如今的帝都,皇权回到萧选手中,谁也不能把权力夺走。 自己的儿子刚被封了皇太孙,东宫的势力有燎原之势。 萧锦言再去和两个亲家交好,一定不是皇帝想要见到的。 萧锦言来到了苏氏商行,商行的生意并不好,货架上的货物三三两两。 看起来,商行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吴哥,商铺的契票是苏家的,只要卖出这些货,一定把账换上。” 一个女子乞求的声音传出来。 另一个不讲理的声音响起:“呵,卖货要卖到猴年马月?你爹那块墓地是京都有名的风水宝地,没有老子当初可怜你,你买得起。” 萧锦言循着声音来到后院,正看到女人声嘶力竭喊道。 “吴哥,你扪心自问,当初买墓地借的银子,我还了三倍也不止!” 吴哥身上穿着油哄哄的棉衣,身边跟着两个满身布丁的小厮。 吴七笑呵呵:“苏家小姐,当初借银子的契约是你自己签的,可没人逼你。” 萧锦言听到这,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说,这家店做生意的人呢?” 吴七瞄了萧锦言一眼,语气稍弱:“今日肄业,去别处买去吧。” 萧锦言身上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子弟,京都这地方,眼神要活络,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 身后的陈芳刚要说话,被萧锦言拦住。 萧锦言笑了:“我买的东西急用,就算你们抓人也不急于一时。” “等我买了东西,再谈你们的事也不急。” 吴七愣了片刻,冲手下努嘴:“让她去卖。” 苏婉红着眼来到铺子,嗓子夹着哭腔:“客人要买什么?” 萧锦言胡乱拿起一套酒壶:“你还欠人多少银子?” 回答萧锦言的不是苏婉,是抱着膀子的吴七。 “两百两。” 萧锦言打趣道:“京都的墓地竟这么贵,动辄上百两银子。” 苏婉抿着嘴唇回瞪吴七:“买地的银子,我当月就已经还清,前后已经还了六百两。” 吴七看向别处:“三个月四百两,你当时只还了三百两。” “本就没有还清,如今一年多过去,只收你两百两已是老子大方。” 苏婉悔不当初,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绝不会借吴七的银子。 萧锦言望着吴七:“若她今日不换银子,你要作甚?” 吴七没好气道:“拉她去见官,这铺子归我。” 萧锦言心中有了计较,拿起手中有瑕疵的盐罐子:“这物件多少银子?” 苏婉心如死灰:“五十个钱拿去。” 萧锦言却摇头:“这罐子五十个钱?” 苏婉眼下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气:“你白拿去吧,今日小店不做生意了。” “二百两,少一个子,这罐子我不买。” 吴七听到萧锦言的话,眼珠瞪大:“你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别人都是砍价买,你涨价买?” 苏婉也愣了神:“二百两?” 身旁的陈芳把钱袋子扔在桌上:“有银子还不卖?” 没等苏婉反应过来,吴七把银子抢了过去。 “等等。” “她还了银子,借票呢?” 吴七嘻嘻哈哈:“这位大人,瞧我这脑子。” 吴七是真没想起来,就算把契票带走了,以后绝不会再来找苏婉的麻烦。 能随便拿出二百两不炸眼睛的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苏婉收了借票,一脸错愕。 她与对方素未谋面,对方如何就肯拿出二百两银子。 莫非是那罐子? 苏婉跪在地上,给萧锦言磕头:“客官今日之恩,苏婉无以为报。” 萧锦言并没有去扶起苏婉,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能在京都开起店铺,应当不是寻常人家,怎连下葬的银钱都拿不出来?” 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苏婉仍旧委屈的坐在地上。 “家中出事之时,我并不在家,只听左邻右里讲,家里得罪京都的大官。” “父母都因此受了牵连,家中财物也丢失许多。” 萧锦言心里不太好受,苏家有此变故,全怪自己。 萧锦恒不止是抓了苏掌柜的,也搞得苏家家破人亡。 “家中还有什么人在?” 苏婉抹干脸上的泪水:“只小女一人在了。” 萧锦言心中不忍:“陈芳,再拿些银子出来。” 陈芳是知道这桩事的,当年若不是殿下要做自己的小金库,可能苏家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一袋碎银子放在桌上。 萧锦言安慰道:“我与你父亲是旧友,若有事,可去找礼部的毕方大人。” 萧锦言能做的不多,人死不能复生,只能给些金银。 “大人,直到家父是如何死的吧?” 萧锦言停下身子:“那件事,我管不了,你更管不了。” “若是觉得开店太累,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苏婉追出来:“大人,难道我不配知道家父的死因?” 萧锦言只得又折返回来,将店门关上。 “苏掌柜的乃当今大皇子所杀,因我而起。” “去年,我本意找你爹合作,将苏氏商行作大,找上了你爹。” 苏婉喃喃自语:“大皇子!” 凡是沾了皇族,就是小民百姓沾惹不起的存在。 萧锦言并没有透漏自己的身份:“你父亲因我而死,你不能再卷入其中。” 看到苏婉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萧锦言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有事就去找毕方毕大人。” 门被打开,萧锦言前脚刚迈过门槛,苏婉认真的话从身后传来。 “我要替家父做他未完成的事,请把那件事交给我。” 萧锦言侧脸:“你不怕?” 苏婉眼神坚定:“大人放心,此事因大人所起,却是家父答应下来的。” “家父从小便敦敦教诲,为商者首要是信字。” “家父没有完成的事,民女为他完成。” 第93章 卢家铺子 萧锦言今日到访,主要是关照苏家。 没有想过再和苏家做生意,毕竟苏家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 虽说现在,京都当中的局势发生了变化,可他依旧是太子。 以后得夺嫡之争,难免再影响到苏家。 苏婉见萧锦言没有反应,加重了语气:“报仇雪恨,民女自知靠自己的力量,永远斗不倒大皇子。” “大人!” 萧锦言沉思片刻,做下了决定:“好!” 接下来,萧锦言便聊起生意的事情:“我来提供瓜果蔬菜,你去整理店铺,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我要京城半数以上的人,吃的是苏氏商行的瓜果蔬菜。” 苏婉听到萧锦言的话,眼神深处的狠厉消失不见。 对方只是和父亲做的正经生意,应该不会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想来这件事,虽然和对方有原因,可终究是那位大皇子的错。 “从无到有,此事有多难,你应该明白。” 苏婉不再犹豫:“民女愿接下来!” 萧锦言眯起眼睛:“我只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要多少银子使唤,要哪家店铺的门面,都会满足你。” “三个月后,瓜果蔬菜采摘,能卖多少出去,全凭你的造化。” 苏婉的心变得快起来,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接过商行的生意。 如今做的这么大,她一时也有些心慌,可不这么做。 父母的仇几时能报? “你先在有时间想,需要多少银子,给个计划出来。” 萧锦言出宫的时间不多,机会也不多,下次出来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听听苏婉的建议。 苏婉拿出笔墨纸砚,画出了横横竖竖的线条。 “京都有东南西北四区,就算是骑马,也要一日才能跑的一圈。” “天气会越来越热,瓜果蔬菜的保存和运输都是需要解决的事情。” “如果经过闹市,新鲜的蔬菜和瓜果,怕是要耽搁,夜间又有宵禁。” 最终,苏婉画出东区的一大块地:“这里,我要买下来。” 萧锦言看着苏婉标注的地方,扭头问陈芳:“此乃何处?” 陈芳是京都的地图通,早已经将京都各个位置记在心里。 “卢家酒铺。” 萧锦言对这家酒铺有点印象,如今京都各个酒楼,都有卢家酒铺的酒。 “为什么是这里?” 苏婉回应道:“京都有宵禁,只可白日运输,所以要提前送入地窖。” “整个京都,只有这个地方有地窖。” 陈芳小声说道:“卢家酒铺的地窖用来储存好酒,此处地窖很大。” 萧锦言很快便明白了,地窖的位置距离四个区都很近,不到半日即可运好。 只需要提前将瓜果蔬菜储存在地窖即可。 萧锦言点点头:“地窖的事,我会去谈,你放手准备吧。” 苏婉愣了神,其实征用卢家地窖只是其中一策,她还有替换的法子,那就是挖小地窖。 卢家酒铺远近闻名,不只是在京都,在附近的州府,也有销路。 能在京都安稳扎根这么多年,上面肯定是有人罩着的。 苏婉正是知道此事有多难,所以才会如此的动容。 萧锦言眯起眼:“你继续讲。” 苏婉继续在地图上圈圈画画:“有了卢家的地窖,剩下的店铺选在这些地方即可。” “这些地方的地势虽不好,可四周都是民居,正适合售卖瓜果蔬菜。” 萧锦言草草看了一眼,对方的眼光确实很毒,有些目光。 “除了售卖瓜果蔬菜,其余的杂物也可售卖,例如箩筐,手工艺品,分为数个货架。” “瓜果蔬菜分类放置,生活用品分类放置,调味品,已经各式各样的物件。” 萧锦言想要做成大卖场的形式,垄断京都的货铺。 苏婉被萧锦言几句话点通,深以为然。 “应该的。” 和苏婉敲定了初期的事项,已经到了半晌午。 他约了毕方,马震和老周,不便留下。 苏婉送了萧锦言出门,望着对方的背影,久久未曾回过神:“他究竟是什么人?” 天香楼楼上雅间,三人已经在此等候。 萧锦言进来后,三人立刻跪下磕头。 “在应州教给你们的,全都忘了?” 几人这才站起来,嘻嘻哈哈的敬礼。 毕方嘿嘿乐道:“殿下,此处在京城,若是被人看到,准又有人告到陛下那边。” 萧锦言表示理解:“都坐吧,边吃边说。” 马震格外开心,他是最早来到京都的,任禁军都统一职。 军中之前都是大皇子的党羽,对他全是排挤,根本结交不到人脉。 现在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殿下回来了,终于找到组织了。 萧锦言主动给几人倒酒,几人想要扯开酒杯,被训斥道:“都放下,你们该得的。” 三人这才颤颤巍巍的放下酒杯,只是被倒了酒,已经猛男落泪。 “在应州,没有你们,我是翻不出波浪的,一同举杯,干了。” 几人把酒喝干,毕方砸吧嘴:“这酒没有殿下酿的酒好喝。” 周通和马震不约而同的笑了,萧锦言酿的葡萄酒,他们都没少喝。 萧锦言接过话来:“此事简单,等今年的葡萄熟了,多酿些赏给你们。” 几人又要起来下跪,被萧锦言抬手制止。 “得得得,没吃两口就要跪,这饭还吃不吃了。” 毕方知道萧锦言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便说道:“殿下都发话了,就别跪了。” 周通和马震不约而同的笑了。 萧锦言说出此行的主要目的:“如今朝中局势大变,看似对我有利,其实暗波汹涌。” 毕方深以为然:“臣正要向大人说这件事,如今殿下的势力在崛起,切记不能走大皇子的老路。” 萧锦言点头:“所以你们在各自衙门行事,不可过度的招揽势力,免得尾大不掉。” 周通拱手:“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震也是如此想法。 萧锦言继续说:“秦家和言家也不可走的太近,不然陛下心中不满,没有好处。” 聊完了正事,萧锦言聊起卢家地窖的事情。 “你们回到各自衙门,可了解卢家酒铺的事情,有没有人结交卢家掌柜的。” “孤想要买下卢家一处地窖。” 第94章 示敌以弱 萧锦言回到京都,快活了几天,八皇子就郁闷了几天。 以致于没完每晚梦中惊醒,梦到的都是言诗琴抱着孩子的画面。 “言诗琴,她怎么敢给萧锦言生孩子?” 萧锦禹越想越气,地上又多了新的碎酒杯。 换下官服的礼部文书宋清,单手背后,在八皇子府上小厮的阻拦下,强闯入府中。 “宋大人,宋大人,您不得入内!” 宋清看到烂醉如泥的八皇子,直接冲进去:“殿下,莫要再喝了!” 萧锦禹想要推开宋清,却一不留神,歪在地上。 几个小厮赶紧过来扶,仍是晚了,萧锦禹的手按在瓷片上,被瓷片划伤。 小厮着急的大叫:“殿下,您怎么样了?” 宋清看着萧锦禹自暴自弃的模样,冷哼道:“殿下,棋才下了半盘,不过稍显弱势,便如此了?” 或许是手上见了血,萧锦禹精神了些:“都下去。” 小太监着急道:“殿下,您手上的伤。” 萧锦禹竖起眉毛:“下去。” 等到太监们都下去,萧锦禹满嘴酒气的行礼:“先生。” 宋清本是皇子们在宫学时的先生,那时候八皇子萧锦禹最为讲礼。 也最讨宋清欢心。 “先生,学生失礼了。” 宋清眯起眼睛:“我知你心,大皇子被卸权,你本以为朝廷势力为你所用。” “万万没想到,所谓的鱼饵越过龙门,成为令你仰望的存在?” 萧锦禹长叹声气:“太子长子被封为皇孙,又与言家,秦家联姻,朝中百官心向着他。” “呵呵,先生,我还有半点胜算吗?” 宋清坐下来,示意萧锦禹也坐:“昔日的太子不也如日中天,而后大皇子崛起,如今大皇子呢?” 萧锦禹似有顿悟:“老师的意思是?” 宋清抬手捋起胡须:“欲要其亡,必让其狂,把火烧的更旺盛。只要陛下开始忌惮东宫的势力,你自然会上位。” 萧锦禹听到此处,跪在宋清面前:“请先生教我。” 宋清虚扶萧锦禹,此乃上位对下位者之礼。 “太子在应州做的事,一定是虚报了,你暗中叫人去应州,实地调查。” 萧锦禹皱起眉头:“若不是父皇信得过的人,岂有可信度?父皇定会起疑。” 宋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自会请旨,亲往应州,调查虚实。” “为师离开京都这段时间,你处处忍让他,让他猖狂就是。” 萧锦禹点头如捣蒜:“先生,锦禹记在心上了。” 宋清压低声音:“博弈最怕的是大皇子此类人,只懂得暴力,一力降十会。” “如今文斗,你在朝中素有贤王之称,何必惧他。” 听了宋清的话,八皇子重新燃起了斗志。 “老师,学生心中有数了。” 从萧锦言出宫,宋清就一直派人跟着,直到萧锦言先去了苏氏商行,去了酒楼都有人跟随。 可以说,萧锦言的一举一动,都在宋清的掌握之中。 “卢家的地窖,是不是有九皇子的份子?萧锦言如今看上了,他想在京都大搞一场。” 八皇子抹掉脸上的泪痕:“好啊,我正想不到法子治他呢,他倒自个送上门来了。” 宋清给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可!既要让其猖狂,就要让他走的容易些。” “他要整个京都布满他的铺子,好啊,给他。” 八皇子愣住了:“先生,给他?那卢家地窖乃卢家铺子的根本,就这么给他了。” 宋清目光精明:“你记住了,要让他做大,然后弄出事端,引起陛下的不满。” “等到为师从应州回来,两事相加,定要了他的命。” 萧锦禹点点头,似懂非懂:“好,都听先生的。” “我这就通知老九,将地窖转让给萧锦言。” 三日后,东宫。 萧锦言正在和芊芊和言诗琴,小青打麻将,不出意外的,贾青又输光光了。 不同以往的是,秦芊芊和言诗琴也有胡过,只有贾青没有。 秦芊芊嬉笑着:“一万六千年,小青要当丫鬟一万六千年。” 贾青已经输麻木了,不在乎多少年了。 反正现在怎么输,都是在年数上加个数量。 贾青撇嘴:“早知道,就在应州不跟过来了。” 启程前,萧锦言询问过贾家村的人,要不要前往京都。 贾六他们在应州都有了家室,表示留在应州。 唯有贾青想来宫中看看热闹。 言诗琴打量着贾青:“你这妮子,留在应州整日干农活,黑成炭了。” “如今才来几日,已经白了几分。” 贾青表情惊奇:“真的吗?我真的变白了吗?” 萧锦言也打趣道:“真的白了,你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一万六千年,你自己算算吧。” 其实贾青有的时候能赢,但三位都是对她家有大恩之人,尤其是太子殿下。 便想着能让太子殿下开心就好。 陈芳跑过来:“殿下,毕大人来了。” 言诗琴没好气道:“打不成喽,去忙你的吧!” 萧锦言移步去见毕方,对方手里拿着卢家地窖的契约,满脸红光:“殿下,妥了!” 萧锦言接过地窖的契约,愣住了:“这么快?卢家酒铺没有备用地窖,他们就没提什么要求?” 毕方摇头:“此事如此顺利,全依仗殿下好运。” 萧锦言赶紧制止:“得得得,对方要多少银子?” 毕方伸出两根手指头:“二十万两,那地窖接近繁华地带,连带着上面的铺子打包售卖,并没有哄抬价格。” 萧锦言点头:“陈芳,你跟着毕大人去取银子,孤去去就来。” 在京都售卖瓜果蔬菜,只要地窖下来,往后蔬菜的保存就有了地方。 这件事未来可期,以后的盈利也非一般。 现在到了成立商行的时候,萧锦言要找找皇帝老爹。 此事做大之后,自己拿利最多,尤其是吃的东西,怎么都不合适,有了大皇子的前车之鉴。 萧锦言想明白了,必须拉着皇帝老爹入股。 此事可成! 萧锦言小跑到养心殿,得知萧选正在午睡,就在门口笑嘻嘻等着。 大概一个时辰后,高公公出来答话。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呢!” 第95章 俺也一样 萧选披着龙袍,坐在床边,眼中睡意惺忪。 “锦言,什么事这么着急?” 萧锦言起来后,先搀扶起皇帝,端来清水为其洗脸。 “父皇,儿臣有件喜事,要与父皇分享。” 萧选闭上眼睛捧起水,萧锦言递上毛巾,为其擦干面上的水。 等到萧选擦了脸,萧锦言又端来茶水为其漱口。 等到萧选漱了口,萧锦言才徐徐开口:“父皇知道,儿臣没有别的爱好,只能在皇属地种些瓜果蔬菜。” 萧选慵懒地笑了:“你种的那些瓜,朕也嘴馋着呢。” 萧锦言继续讲:“之前救灾,与大哥打赌将他的地也赢了过来,如今城外近五千亩良田。” “只靠着皇宫当中享用,许多瓜果蔬菜要烂在地里。” 萧选深以为然:“就算放在地窖,也不能保存数月,说说看,你想怎么解决。” 萧锦言这才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父皇,儿臣想着,不如卖菜。” “差人在下面找个商行,我呢出菜,她来贩卖,卖出的银子父皇占九成,我与她只占一成。” 萧选哈哈乐道:“卖些菜能有什么银子,朕不要你的银子。” 萧锦言给出个数目:“如果加入其他进项,以及京都的人流量,一年能有个千万两。” “千,千,哦,果真如此吗?国库一年才两千万两白银。” 萧选听到那么多银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锦言点头道:“父皇,我武朝多灾,父皇一年到头想添几件新衣服都没得银子使唤。” “儿臣想着,那些地都是父皇赏赐给儿臣的,理应孝敬父皇。” 萧选虽然是皇上也需要银子,夏天避暑的行宫早就破烂不堪。 只因江南水患,又有大灾,国库拿不出银子来。 眼下能有自己的小金库,凡事也能大气些。 “朕不出银子,却拿去九成,这不合适吧?” “合适,父皇,这太合适了。”萧锦言目的已经达成。 有父皇入股,以后谁要参自己,先捅自己两刀。 萧锦言将萧选夸到天上去:“父皇,请您赐个招牌。” 虽说是拉个靠山,做起来能放开手脚,可还是要皇帝有些参与感。 萧选招呼太监拿大纸来,沾满了金漆,留下四个金字。 “鱼龙商行!” 萧锦言在旁边鼓掌:“父皇,写的好啊!” 萧选被夸的花枝招展:“行了,这件事你去做吧。不过,不能总忙于此事,明日你该上朝了。” 萧锦言拱手说是,笑呵呵的离开了。 等到萧锦言离开,萧选皱起眉头:“乖乖,千万两银子。” 萧锦言拿着地契和金字牌匾离开皇宫,直奔苏氏商行。 苏婉的头发用碎花布简单扎上,身上系着麻布围裙,货架上的货物基本已经扫空。 萧锦言进来的时候,苏婉正在用算盘计算。 “苏掌柜的,在干嘛?” 苏婉抬头看了下来人,起身行了女子之礼,重新趴在案台上。 “地窖的事情不能等,要及时弄了。” 萧锦言把卢家地窖的契约拿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婉的瞳孔慢慢变大,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竟会有这种事发生,卢家酒铺将地窖卖了。” 前几日,给出买地窖的建议后,苏婉就有些后悔。 卢家的地窖藏了很多好酒,是藏酒的绝佳场所。 如果没了地窖,那么多酒水,一时往哪放。 苏婉对萧锦言的身份又一次仰视:“好,我会开始规划新的店铺了。” 萧锦言又拿出皇帝写的新牌匾:“商行用这个名字。” 柔软的宣纸上,金灿灿的金字放光,整个屋子都明亮几分。 苏婉虽然不通书法,也知道字写的很好。 竟然有种威武之气! “苏婉记得了。” 第二日,早朝。 萧锦言穿上了红袍官服,在门外等候上早朝。 许多不相熟的大臣也依次行礼,纷纷在恭贺殿下。 八皇子,九皇子等人同样一副热情的面孔。 “二哥,二哥。” 萧锦言依旧没有看到大皇子的影子:“怎么不见大哥?” 萧锦禹皮笑肉不笑道:“大哥从应州回来,就待在府中没出来过。” 其他几位皇子纷纷笑道:“大哥兵权被夺,再也没有往日的神气了。” 萧锦言则讪讪笑着,没有答话。 宫外禁地,到处都是父皇的影子,这边说悄悄话,转瞬就能被父皇知道。 萧锦言可没那么傻。 大殿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 这次上朝,再没有人离萧锦言几丈远了。 几位皇子都挨的很近,自从大皇子被卸权后,秦老太公也没有上过朝了。 百官之首依旧是言首辅,言和。 萧锦言面对老丈人,只能微笑着点头。 言和也给出了回应。 在萧锦言的印象中,这位老丈人总是不苟言笑,今天能回应自己,属实是意外之喜。 “皇上驾到!” 高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百官收声,陆续跪下,行礼。 萧选享受的感受百官的膜拜,然后坐在龙椅上。 “平身吧!” 百官窸窸窣窣的起身。 萧选一副友善的样子,没了大皇子,朝堂百官也顺眼了许多。 “此次早朝,议一议西夏朝的事。” “如今西夏的公主,王族大臣都在京中,依你们看,该如何处理?” 兵部尚书站出来:“西夏屡次犯边掠夺我朝,罪大恶极,理应全部问斩,已安臣民。” 萧选目光深邃起来,看向言和:“首辅以为如何?” 言和拱手道:“西夏也有百万人,若王族不归,自然会有新王上位。” “犯边依旧犯边,京都的西夏王族变为了旧人,老臣以为,不如以傀儡法制之。” 很明显,萧选对言和的法子更加有兴趣:“如何傀儡法?” “西夏王留在宫中作为傀儡,放其亲属回去执政。” “血缘关系重中之重,以此便能控制西夏国。” 萧选暗自点点头,看向八皇子:“锦禹,你的意思呢?” 八皇子重重点头:“儿臣以为,傀儡之法很好,可西夏国之事毕竟是二哥的功劳。” “想听听二哥的建议。” 欲要其亡必先让其狂,八皇子眼中闪过狡猾:“二哥,你就像大哥一样狂妄吧?” “身为太子的你,一定不会同意我的看法吧!” 萧选将目光放在萧锦言身上:“锦言,你的看法?” 萧锦言:“儿臣以为,八弟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