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进山间的花》 第1章 捡到意外 三月上旬,虎崖山南岭还覆盖着些许白雪,山脚下已有了春日复苏的迹象,随处可见斑驳新绿。 原本光秃的土地生出了顽强的生命力,一朵摇摇欲坠叫不出名的小花,正随着山间的风左右摇摆。 身形健硕的路洵手持弓箭,背上背着竹筐,腰间别着几只灰兔。 突然他停下脚步向前方看去。 不远处山崖边的树杈上挂着一个穿着一身喜服的女子。 他快速向前奔去,跑到树下正在此时一声嘎吱的响声。树杈断了女子从空中跌落,稳稳落在他的怀中。 怀中单薄的身躯,被他强劲有力的臂膀环绕,突然的坠落并没有让女子醒来,她只是微微蹙眉。 路洵将人放在山边树下,小姑娘靠在树干上表情有些痛苦,紧锁的眉头,皱成一团的小脸,脸上还沾着几粒泥土。 给她白皙的面颊增添了一抹破碎感。 路洵上前蹲在地上与她平视,“这都不醒?” 前几年战乱频发,去年战乱算是平定了。说是能安稳一两年,娶妻嫁女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往年百姓饱受战乱,多少人家饭都吃不上,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哪里顾得上婚丧嫁娶。 路洵在四处查探一番并未发现包裹一类的随身物品,他回到树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仍在昏迷的小姑娘。 此处算得上荒郊野岭,他这次是与村里兄弟一起来打猎的,不曾想遇见了这么一出。 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没有那普度众生的心。 “以后如何看你自己造化吧!”路洵低喃一句,转身离开他要去与兄弟汇合。 槐花村是个小村落,一共六十户多户人,因为山脚下地势起伏,村里的百姓也都是挑平缓的地段盖房子,高处有几户矮处有几户,错落疏散,不像平地处那些村落,家家户户都挨着盖房,整整齐齐一排排。 路洵前年带着三个异姓兄弟来到此处落户,图的就是远离战乱,槐花村挨着虎崖山进出村口也只有一条路。 无论是兵匪搜村亦或者土匪抢劫,他们都可以退进虎崖山中活个一月半月。 “大哥!”远处传来一声青涩洪亮的声音。 韩宁正挥舞着手中的野鸡冲着他招手,“大哥,今天陷阱里收获颇丰,回去又可以大吃一顿了!” 他们兄弟四人来到槐花村后,购置了几处破房屋,没有购置田地。 平日里都是倚靠打猎为生,运气好了甚至可以猎些大家伙送到镇上去换些银钱,家中的柴米油盐也都是靠猎物去换取的。 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种上几亩薄田,而是战乱时期实在不适合种地,百姓一年四季辛苦耕种到头来不定便宜了哪伙势力。 “大哥,你今天收获如何?”韩宁已经来到他面前,正踮着脚往他的背篓里看。 路洵随意的说道:“还行,晚上回去让老二炖上一锅兔肉,前几日天气不好,今天可算可以开荤了!” 韩宁听着要炖兔肉,口中分泌了大量口水,喉咙也不住的滚动,“大哥,那咱们还进山采药吗?” 有一次,几兄弟进山打猎,无意间路洵发现名贵的药材,便吩咐几人若是再遇见药材一定要小心采摘。 战乱期间药材可是紧俏物,只要是保存完整的药材,大部分价格都足以让普通人家生活半年。 平常百姓买不起这些药材,可镇上不缺有钱人家,一些大的药铺也会收这些,如此他们又多了一条来钱的路。 路洵是想去的,可进山采药更看运气,有时折腾一天下来也是无功而返。更重要的是等他们再出来时怕是已然天黑。 “明日再去!” 韩宁高兴的颠了颠沉沉地背篓,“好,听大哥的!” 他是兄弟四人中年岁最小的,又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着就像那十来岁的少年一般,亲切和煦。 “大哥,我今天在林中发现野猪的脚印了。”韩宁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分享着自己今日的经历。 “大哥,我看那野猪应当不小,改日咱们兄弟几人设个陷阱,给它抓住能卖不少钱呢!” “开春了山中的猎物也都出来觅食了,最近肯定每日都收获满满的!” “大哥?大哥?”韩宁转头看着路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天也没有回自己,甚至还有些出神。 路洵停下脚步,“嗯?”树下那抹鲜艳的红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帘。 韩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呼一声,“那是什么?人吗?” 说着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后面还跑了起来,韩宁来到树前,打量着穿着嫁衣的女子。 路洵来到他身边,“走吧,别多管闲事!” 乱世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家都揭不开锅,何况他们几个单身大小伙子再去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传出去还得了? 韩宁虽有不舍,一步三回头,还是跟上了路洵。“大哥,怎么会有个姑娘在这?” 路洵淡淡的回道:“应当是掉落山崖。” “那这姑娘命挺硬,这都没摔死?我刚刚看她可还有呼吸呢!” 可不命硬吗?先是挂在树上又被路洵接住,身上一点伤没受不可能,但应当不至于丧命。 “大哥你说这荒郊野外到了晚上就算没有兽类,现在这天气那姑娘不得冻死?” 路洵目光落在路边的野花上,刚露出草地的花茎,雪白摇晃的花瓣沾着几粒春泥。在这山间最平常不过的景色,今日却显得格外刺眼。 “大哥?大哥?你今天怎么了?”韩宁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愣神的路洵。 突然,路洵加速往回跑去,韩宁反应过来后也跟着他往回跑去,只是大哥速度太快他一时追赶不上。 韩宁看着身手矫健的大哥,心中暗暗羡慕自己迟早也要变得像大哥一样厉害。 路洵来到树下,低头看了一会,单腿屈膝蹲了下来,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姑娘,转身往回走。 许是感到一片温暖,怀中的小姑娘动了动,小声的哼唧了一声,又没了反应。 路洵低沉的嗓音轻轻说了句,“得罪了!” 他一手托住姑娘的腿窝,一手搂住姑娘腋下,原本瘦弱的姑娘让他感到有些沉重,不然为什么他的胳膊僵了? “大哥?你你要带着她回去吗…”韩宁有些惊讶。 路洵从不管闲事,也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主。相反他这个人有些痞气,甚至有些坏。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乱世好人是活不下去的。 第2章 从天而降的新娘 “大哥…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啊?”韩宁一边说着话,一边与路洵并肩而行,眼神不住地打量着他怀中的女子。 路洵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只见小姑娘有着白皙嫩滑的皮肤,紧闭的双眸,由于天气寒冷而微微发白的嘴唇,他不禁心头一紧,赶紧别过头去,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大哥,咱们是带她回家吗?”韩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随意救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弄不好还可能被反咬一口。 更何况这位姑娘身着喜服,却出现在山崖之下,谁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 路洵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们先不急着回去,等天黑了再进村吧。”他深知自己和兄弟们都是一群糙汉子,如果被村里的人看到他们救下了一个姑娘,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对于这位姑娘来说,这样也可以避免一些闲言碎语,以免影响她的声誉。 万一是好人家的姑娘,他们也不是强盗土匪,世道艰难女子活着更加不易。 韩宁点点好,“好,都听大哥的。” 路洵抱着小姑娘,背着竹筐肩上还挂着弓箭,步伐稳重没有一丝费劲,走的又快又稳。 两人走到山口,停下脚步,路洵放下怀中的小姑娘。 韩宁顺势蹲在一旁,他正十七八岁的年纪,要不是乱世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面对这样一个娇俏的女子,难免心中有些萌动。 路洵踢了踢韩宁,“你看什么呢?” 韩宁嘿嘿一笑,“大哥,她长得真好看。” 路洵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从小就出来打拼的他,经历过许多事情,也见过不少貌美的女人。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不一样。 他脑海中浮现了那朵白嫩的野花,摇摇欲坠任人采撷的样子。 路洵低声骂了一句:“艹。”想什么呢…怎么就对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浮想联翩。 “大哥,你说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不会摔傻了吧?” 路洵到没想到这点,以前他也见过从高处摔落的人,虽然保住了命可是却再也醒不过来。 “应该不会…”路洵记得她脸上露出过痛苦的表情,应该是有知觉的吧? 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太阳西沉,天边泛起一抹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和蓝白色交织的画卷。 此时,山下村落中袅袅升起缕缕炊烟,那是村民们开始准备晚餐的信号。 在农村里,人们通常只吃两顿饭,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加一顿餐。现在正是饭点,大家开始忙碌起来。 路洵站在山脚下,看到原本在村口闲聊的农妇们纷纷回家,而山边小溪旁也不再有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 他知道,这意味着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于是,他转头对韩宁说:走吧,我们回家。 韩宁犹豫片刻后,主动开口道:大哥,要不还是让我来抱她吧?你一路上也挺累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路洵怀里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然而,路洵却毫不犹豫地弯腰抱起小姑娘,坚定地回答:不用!然后,他抱着小姑娘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有力,没有丝毫停留。 韩宁望着路洵远去的背影,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 其实,他刚才提议要抱小姑娘的时候,心里还藏着一些小心思。这个小姑娘长得如此可爱漂亮,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抱抱她,感受一下那种柔软温暖的触感。 但此刻,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上路洵的脚步。 两人摸黑走在路上,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了自己家的院子门口。 他们兄弟几人的房子都建在山脚下,这里环境清幽宁静,周围环绕着青山绿水,宛如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 路洵独自一间,老二齐承也是独自一间,老三萧牧与老四韩宁共住一间。 这三座屋子有些破,甚至都不是瓦片房,就是土房,平日里几个大男人也没觉得什么。 现在他带了个姑娘回来,走到院门口,有些晃神。 他颠了颠怀中的姑娘,换成单手抱孩子那般抱着她,一手打开门口的栅栏门,长腿一迈走进屋内。 路洵推开屋门,就着月光轻轻将人放在炕上。 韩宁还站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路洵不管他在想什么,“你去把老二老三叫过来。” “哦哦,好。” 路洵看了一眼炕上乖巧的人,转身去了院中。 他把腰上的兔子卸了下来,又将竹筐中的野菜取了出来扔在地上,最后将肩上的弓箭挂在屋内墙上。 收拾好后,兄弟三人一起来到他的院中。 “大哥?什么情况?” 韩宁刚刚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说大哥带了个女人回来,兄弟两人今日负责去镇上采购一些日常用品,早就在屋里等着他们回来。 谁想到回来就回来,还带了个人,带人就带人还是个女人。 齐承性子相对两位弟弟要稳重一些,路洵单手拿起院墙边的木桌,放在院中,示意几人坐着。 他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此事的经过,只不过忽略了他最开始遇见小姑娘的一幕。 萧牧压着声音问道:“大哥,你是说这姑娘一个人晕倒在路边?你和老四给她救回来了…” 齐承有些不信,他认识的路洵可不是个好色之人,更不会无端搭救陌生人。 韩宁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所言非虚。“那姑娘长得可好看了…” 萧牧一听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进屋里瞧上一瞧,他刚刚站起来就被路洵一把拽了回来。 “坐下,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是不是像老四说的那样,我想看看有多好看!” 路洵继续说道:“坐下。” 萧牧看着大哥严肃的模样,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路洵看了几人一眼,“这个姑娘来路不明,你们谁也别起别的心思!”说完看着韩宁和萧牧。 韩宁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有点飘了。 萧牧:“?” 路洵继续说道:“等她醒来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要是好人家姑娘就给人家送回去。” 韩宁忍不住打断他,“那要是逃难的呢?” 路洵白了他一眼,“你见过穿着嫁衣逃难的?” 韩宁语顿:“……” 萧牧一听这话,“穿着嫁衣呢?怕不是和人私奔出来的吧?” 齐承忍不住给他后背一巴掌,“别胡说,别人听见了那姑娘活不活了?” 路洵喘了口粗气,这几个不省心的混小子。 “反正人先放我这,这事别往外传,有什么都等她醒了再说,万一她来路不明咱们救了她再惹了麻烦可不行!” 三兄弟不约而同点了点头,他们明白事情轻重缓急,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来槐花村之前,他们路上也遇见许多逃难的人。 有一次更是遇见兵匪抢劫大户人家的马车,车内的大家闺秀长得可以说是天仙下凡,被兵匪抱出车时,纤细的双腿疯狂乱蹬。 她越是挣扎那群兵匪越是兴奋,只见那小姐发鬓散落,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口中尽是求饶的话语。 “哈哈哈,这小妞长得不错,腿细屁股圆!” 另一个兵匪啪的一下,打在她挣扎的大腿上,女子瞬间愣住了,她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泪水滑落脸庞,抬头的一瞬间看见林中暗藏几双眼眸,她本能的开始呼救。 “救救我…我是城中县令的女儿。救救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让父亲给你们。”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这世道林中埋伏的人难道就是好人吗?只不过是绝境之下的慌乱之举罢了。 萧牧听着那女子楚楚可怜的呼救,“大哥,要不要动手!” 齐承瞥了一眼路洵坚毅的侧脸,摇了摇头。 他们兄弟几人能活着走到此处,已然不易,绝不能逞英雄去救什么不相干的女人。 第3章 路洵 兵匪们根本没有理会肩上女子的话语,他们抢劫过无数女人,各种各样的都见识过,大多数人都会吓得语无伦次。 等到兵匪们走远后,路洵站起身来,开口道:“走吧,我们往那边走,这条路现在不安全了!” 三兄弟纷纷点头,小心翼翼地跟上了路洵的步伐。 这种事他们遇见太多了,绝不会以身涉险。 …… 萧牧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也要吃饭啊?”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直在等待大哥和老四归来。 家中的杂粮粥已经煮好,只等兄弟二人带回的猎物下锅。以往他们狩猎到的猎物大部分都送往镇上去售卖,家中只留一小部分,外加糙米、杂粮之类的食物。 韩宁将野山鸡关好后,告诉大家:“大哥说过了,今天要炖兔子吃。” 萧牧一听,立刻走向后院,揪住两只兔子的耳朵,笑道:“那这活儿就交给我吧。” 路洵也起身收拾野菜,萧牧拿着兔子到后院开始剥皮,野兔的皮毛太小卖不上好价钱,他们一般都处理好风干,攒的多了一起卖。 齐承转身回自己院中,端起熬好的杂粮粥,回到路洵这边。 他们几兄弟虽然都不会做什么美味佳肴,但简单的饭菜也是难不住他们,平日里几人分工,不会都进山打猎。 一般是三人进山打猎,一人留守家中。这样做是为了家里的财物,也是为了万一有土匪或者兵匪进村,第一时间能有人报信。 而且这样大家也能轮流休息,守在家中时可以整理一下动物皮毛,有些时候需要拿出来晾晒省的发霉就不好了。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活,比如晒晒草药,打扫打扫卫生,修修补补院墙。 他们最开始购置这房子时,下雨天都还漏雨,也没个栅栏什么的,看上去风一刮都能吹跑似的。 亏得几兄弟手巧,一点点修补起来,现在屋子看着虽然破了点,但遮风挡雨也不成问题。 几兄弟为了方便还在院中打了口水井,也不是他们懒,而是村里就那一条河,平常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去河边洗衣服。 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去那洗衣服多少有点不合适。 开始萧牧和韩宁都无所谓,直到被那些农妇调戏几次后,他们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愿意去河边洗衣服了。 路洵也觉得不太方便,他倒是不在意那些传言和说辞,考虑兄弟几人打个水井开始费劲,成了之后就是一劳永逸的事。 齐承蹲在灶台前开始烧火,韩宁觉得身上黏糊糊有些不舒服他冲着几位哥哥喊了一声,“我先去河里洗个澡,一会儿就回来!” 齐承应了一句,继续烧火,一会儿萧牧的兔子处理好了,他将兔子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几下就把兔子剁成差不多大小的块。 “交给你了二哥,我也去洗个澡。”说完哼着小调就往河边方向走。 齐承见院中只有他与路洵,这才开口询问,“大哥,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路洵正在整理野菜,他想着一会用水把野菜烫一烫加点盐和醋,配上杂粮粥也是一道美味。 “能怎么回事?”路洵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齐承可不是那俩傻小子,他可不好糊弄。“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路洵捡起地上一块柴火砸了过去,齐承顺手接住扔进灶坑里。 “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又低声说了句,“估计毛都没长齐,看上啥啊!” 齐承见问不出来,也就不问了,路洵这人看着沉稳狠厉,其实也是个糙汉子,只不过年长他们几岁,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 不过,路洵为人不坏,就是心狠了点。他从不主动害人,也从不让人欺负了他们兄弟几人。 收拾好野菜,路洵转身进屋,炕上的姑娘还没醒来,他不禁有些担忧。“不会真…出事了吧。” 路洵走到炕边伸手探了探鼻息,他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气息,顺势松了口气。 等老三老四洗澡回来,齐承也做好了饭,简简单单的一顿,一大锅兔肉满满一盆端了上来,外带一份清淡的野菜。 几个人光吃杂粮粥肯定是吃不饱的,刚刚路洵把地窖里的杂粮馒头也拿了出来放在锅里顺便热了热。 四个人围着桌子美美饱餐一顿,萧牧吃完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嘿嘿一笑。“没啥事我先回去了。” 韩宁主动接过碗,走到水井旁提了一桶水,蹲在后院把吃过的盘子碗都给洗了。 收拾好一切,他在粗布衣服上蹭了蹭手,看着坐在门槛上的路洵,“大哥,那我也回去了?” 路洵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点点头,“回去吧。” 韩宁转过身瘪了瘪嘴,大哥怎么也不知道挽留他一下,他还想进屋看看那个姑娘呢。 走到门口他从外面换上栅栏门,“大哥要有啥事,你喊一嗓子就行!” 路洵朝着他摆摆手,“赶紧走,啰嗦!” 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夜晚的风有些凉,院外田中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 路洵坐了一会,烧了点热水,他也想去河里洗澡,但是留一个昏迷的姑娘在家不太放心。 他走到井边,脱了粗布衣服裤子,搭在院里的麻绳上,提起水桶从头浇了下来。 满满一桶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透彻,他的亵裤紧紧贴在身上,包裹着他大腿的肌肉,也凸显某处的形状。 一桶不过瘾,路洵连续洗了三桶,这才罢休。 三月的夜晚,算得上寒冷,他光着身子好似感觉不到,精壮的身体线条分明,手臂的肌肉鼓起时就像一块石头一般。 路洵拿起干布擦了擦身上,拧干水分,又擦了擦头发。 就在这时,他耳朵动了动,常年习武他听力过人,稍有细微响动他都能察觉。 他刚刚听见屋内有动静,难道是小姑娘醒了吗? 第4章 醒了 苏然感受着眼前快速划过的山,和耳边凌冽的风,脑海里闪烁着父亲,母亲,兄长的笑脸,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猛的睁开了眼,入目是不见五指的黑,这让她异常恐慌。 想要惊呼,却发不出声,她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让自己冷静下来。 屋内亮起昏暗的光,苏然惊恐的看向光源,一位身形健硕的男人一手拿着一支蜡烛慢慢的靠近她。 苏然更加惊慌,她扯着嗓子喊着,“你别过来!” 男人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好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苏然莫名镇定一些,路洵把蜡烛放在桌上,他站在屋中间继续询问道:“有没有受伤,你动一动手脚?” 苏然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她抬了抬胳膊,伸了伸腿,除了疼没有别的感受。 路洵看她的样子,安抚道:“看样子你运气不错,没有伤到筋骨。” 苏然转动眼眸四处打量,入目是简洁干净的房间,而自己则身穿嫁衣正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 凛冽的风透过窗缝渗入室内,惹得苏然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记得自己不是跳下山崖了吗?怎么会在一户人家中,但她敢肯定这男人绝对不是原本她要嫁的狗屁员外。 “是你救了我吗?”苏然沙哑的声音响起,她不知道已经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甚至不敢想一个姑娘在这乱世之下,独自一人如何存活,更何况她现在显然是落在一个不知什么身份情况的陌生男人家中。 苏然紧张的舔了舔爆皮的嘴角,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和这个男人解释自己的来历。 路洵看着她的小动作,眸光深了深,他紧忙避开男人本能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水,慢慢走到炕边,递给她。 “喝点水吧。” 正思索间,男人冷硬的五官映入眼帘。 他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散发着野性的魅力。古铜色的皮肤在烛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浓密的黑发高高束起。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犹如鹰隼一般,透露出坚毅和果敢。 他身着干净的粗布短衣,却掩盖不住他英俊的面容。他的五官轮廓清晰,犹如雕刻般立体,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容。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男性天然的野性,可又笑的从容迷人。 她心中不禁好奇起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然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水温正好,不烫嘴,喝下去让她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路洵见她喝水时嘴唇微微嘟起,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不禁笑了起来。 苏然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去,假装专心喝水。 她渴的厉害,不一会就喝完了碗里的水。 “还要吗?” 苏然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路洵接过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是我救了你。” 苏然愣了一下,小声说道:“谢谢…” 路洵偏头看了一眼她又迅速收回目光,一共说了几句话,都是谢谢,这姑娘还会说别的吗。 突然安静下来,两人谁也没在开口,空气中都透露着尴尬与局促。 片刻后,路洵突然起身,苏然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感到背后一阵冰凉她才冷静下来,咽了咽口水。 路洵忽略了她的小动作,转身出了屋门。 苏然壮着胆子贴着窗边的窗户听了听,屋外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好像是在做饭。 她松了口气抱紧自己的膝盖,靠在墙角,看见墙上的弓箭,“他应当是个猎户吧?”再看看屋内的摆设。 就男人住的这个房子,就这破破烂烂的陈设……他应当也是个穷苦人家吧,好在屋内整洁干净。 回想起之前,她原本是城中商户之女,虽算不上名门闺秀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父亲原本是武行出身,后来自立门户开了武馆,遇见母亲后又改行做起绸缎生意。 原本家中富裕,父母恩爱家庭美满,谁曾想几年战乱,兄长与父亲被强行征兵上了战场。 最初每隔几月还能收到父兄的家信,随着时间拉长家信越来越少,直到前年她再也没有收到父兄的消息。 家有旁支亲戚都说父兄战死沙场,她和母亲却不信,父亲武艺超群,兄长也是个中翘楚,怎会就这样轻易… 母亲面上不说,独自一人继续经营家中绸缎庄,二婶母却隔三差五来家中说闲话,几番下来母亲思虑过重,终究一病不起。 她知道母亲本就忧虑父兄,二婶母无疑是加快了母亲的心魔。 那日,她拿起柜台的算盘用力砸了出去,“滚!你们都不配踏进我家!” 二婶母捂着头,一股鲜血顺着指缝中流了下来,“啊!”尖叫一声。“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和长辈动手,我看你是有人生没人教!” 苏然气的浑身发抖,母亲还病在家中,二婶母带着堂姐每日来打秋风,话里话外都在惦记他们家的产业。 她实在气不过才动了手,“你滚不滚?再不滚我就报官了!” 二婶母表情狰狞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咬牙切齿道:“咱们走着瞧,我看谁还能给你撑腰!” 堂姐有之前瞪了她一眼,眼中带着羡慕嫉妒甚至还有恶毒… 苏然不禁打了个冷战,她自幼只学了些拳脚功夫,对付女眷绝不会落下风,可要是面对男人就不值一提了。 她不知道二婶母还有什么后招,她松开攥紧的拳头,手心的汗以及泛红的指甲印让她冷静下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苏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夜间,她守在母亲榻边,扶起母亲喝下安神的药,眼角的泪不停的滑落。 母亲抬起纤细的手,替她擦去泪水,“谁欺负我们阿然了?” 听着母亲温婉的声音,苏然心中一阵酸楚,“没,没有,没事…” 母亲拉着她的手,“阿然不怕,母亲会保护你的。” 苏然糯糯的鼻音嗯了一声。 午夜时分,苏然命家中仆人把母亲抬上了马车,她在马车旁放了一封信,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母亲的手。 “嬷嬷,母亲就拜托你了。”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护着夫人。” 苏然自然是放心的,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晚上给母亲喂下的安神药有安眠的成分,趁着母亲昏睡,她要将母亲送回京城的外祖父家。 嬷嬷挑着车帘,“小姐你也千万要保重自己。” 苏然坚定的点点头,“我会的,你告诉母亲我处理好这边,就会去京城找你们!” 嬷嬷含泪挥手告别,“好,小姐长大了…老奴和夫人等着你。” 苏然替他们放下车帘,“快走吧。” 看着远去的马车,直到消失不见,苏然吸了吸鼻子。 她还有事要做,家中产业父亲母亲一生心血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第5章 处理家事 苏然把所有地契都藏在家中暗格之内,她坚信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一家团圆。 她召集铺中伙计,给大家发了遣送费,“我知道如今世道不景气,你们也跟着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这是我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掌柜和伙计们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满眼都是感激,“小姐,我们相信老爷和大少爷迟早会回来的。” 苏然嘴角扬起坚定的笑,“我也相信。” “这么多年老爷和夫人待我们都极好,以后小姐要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呀是呀,小姐以后只要铺子重新开业我们一定回来。” “小姐,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 苏然看向他们一张张真诚朴素的面孔,欣慰的回道:“好,你们也千万保重!” 送走伙计后,苏然单独留下掌柜,她拿出一本账册,“张叔,你知道这上面都是与咱们往来的一些客人,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订单,你帮我把货品给人家一一送去吧。”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他们既然已经收了定金或者货款,自然也要给客人交付货品。 只不过她一个姑娘走南闯北的去送货实在不合适。 张掌柜接过账册,“你放心小姐,我肯定全部送到,绝不会砸了咱们的招牌!” 苏然又给了掌柜一笔银钱,“张叔,您在我们家也干了二十年了,就连我和我哥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也像我的亲人一样。我当然信你!” 张掌柜怎么也不肯再收这笔银子,“小姐,你都说我是你长辈了,还要给我银子这不合适!” 苏然将银子推在他怀中,“张叔,一码归一码这是你的辛苦费是你应得的。而且我也不想家中财产落入旁人手中!” 掌柜听后默默收下了银子,又是一番嘱咐之后,便转身离开,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苏然望着掌柜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如释重负。 她不禁想起自己为何要在一夜之间解散铺中的伙计,又为何要送走自己的母亲。 她紧紧捂住面颊,泪水却还是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浸湿了手指。她狠狠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绝对不能被别人轻易欺负。 自从那天与二婶母大吵一架之后,每到深夜,家里的大门外总是会传来一阵又一阵撬锁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试图翻过围墙进入后院。 她深知在这个乱世之中,仅凭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弱女子之力,根本无法守住这份家业。 既然如此,与其等到他人来觊觎这份产业,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放弃一切,彻底断绝那些人的念想。 而将母亲送走,则是因为她希望母亲能够远离这些烦心事,专心调养身体。 同时,她也担心母亲舍不得这份家业,毕竟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份简单的财产,更是她和父亲共同奋斗的心血结晶,也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份执念。 苏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却也低估了恶毒亲戚的黑心。 二婶母成日里派人监视着她,发现这一切时虽然为时已晚,却也将她堵在家中。 此时,苏然装扮成少年郎的模样背着包裹正准备北上寻找父兄的消息。她知道父兄投效的军队番号,也通过打探得知此时军队身处何处。 她本想独自一人带回父兄的消息与母亲一家团圆。 结果却被二婶母带来的人捆了起来,换了嫁衣塞进喜轿之中。 “小狐魅东西和她娘一样,长得就招蜂引蝶的。我呸!” “娘,她会不会报官啊?” 二婶母喘着粗气,坐在苏府内,“不会,她进了那个门就别想出来了!” 堂姐看着屋内的一切有些得意,“那就好…终于我也可以住进这么好的府邸了。” 二婶母舒了口恶气,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一直不如老大一家,以前有大哥压着他男人,自己有那坏心思也不敢,现在他们孤儿寡母的她还治不了个小丫头了。 苏然迷迷糊糊醒来时,感到一阵颠簸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心生寒意。 “停一下,我要如厕!” 外面的轿夫并未停下,苏然继续说道:“我憋不住了,难道你们成婚要送去如此邋遢的新娘吗?” 外面果然传来声音。“大哥,要不让她去吧,不然真尿一身,臭哄哄的怎么和员外交代啊?” “停轿!”一声粗野的声音响起。 苏然镇了镇心神,缓缓掀开轿帘,外面天色已经泛着白光,大约要天亮了。 眼前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带头的那个脸上一道疤痕横穿脸颊格外的骇人。 “你最好别想耍花样!你是逃不出去的!” 苏然一脸冷漠,“不用你说!”她独自走到一片草丛中。 身后的男人说道:“大哥要不要跟上去,小心这丫头跑了!” 疤痕脸点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个小弟一起跟着。 苏然听见后面的脚步她走到草丛深处,“你们转过去,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们这样不合规矩,要是我嫁过去了这事传进我夫君耳中,你们怕是也不能善终。” 两个男人面露难色,思索一番转过身去,毕竟他们是收了钱的,这事确实不合规矩,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窥视。 “你动作放快,别耍花样!” 苏然没回话,只是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们以为苏然正在宽衣解带,突然就听见奔跑的声音。 “艹!追!”两个男人猛的回头,见她已经跑出一段距离,顾不上别的撒腿就追了上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怒骂,“等老子追上你非的让你知道厉害!” “还跑,抓到你老子亲自抱着你上茅房!” 苏然越听越怕脚下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她感到心脏抽搐的疼,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并未放慢速度。 可天公不作美,她刚刚只顾着逃跑,并不知道这边是条绝路。 身穿红色嫁衣的苏然被逼到悬崖边,她倔强的挺直脊背,丝毫没有因身陷险境而讨饶的意思,像是一株盛开在白雪中孤傲的梅。 “你跑啊?继续跑啊?” “玛德,累死老子了!小娘皮挺能跑!” 苏然心中一片悲凉,她望着脚下的山崖,身子向后倾倒,任由自己跌落悬崖。 “我艹…这下完了!” 两个男人趴在崖边向下看去,“这么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快点回去报告老大吧。” 是以,苏然可死但绝不可受辱! 风在耳边疾驰而过,似乎带来了惊呼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丝悔意。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苏然收起情绪,愣愣地看向这个男人。 路洵皱了皱眉头,他也没干嘛啊,就出去热了个饭的功夫这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哭了? “你是不是饿了?”路洵想着她大概是饿哭了吧。 苏然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不饿…”刚说完,腹中传出一声,“咕噜~” 路洵憋不住笑了,“饿了就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然瞬间红了脸,感觉耳尖都是热的,这也太臊人了。 第6章 苏然?真好听 “不是…我没有!”苏然脸皮太薄,在陌生男人面前撒了谎又一瞬间被揭穿,实在是有些羞臊。 路洵带着笑意的声音嗯了一声他看出小姑娘脸皮薄不敢继续笑,“能起来吗?” 苏然挪动身体刚走到炕边,穿上鞋子,还没站稳差点就跪在地上,路洵眼疾手快冲到她身边,一把扶住她的腰身。 两人贴的紧密,苏然闻到了他身上皂角的味道还有一股山间清泉的凌冽。 “你还好吧…”路洵也突然紧张起来,这是他二十四年来头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姑娘。 苏然不敢抬头看他,“我…还好。” 路洵两手一用力,将她放回炕上,苏然还没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她就又坐在了炕上。 路洵搬来一个木箱,又将桌上的饭菜放在木箱上,“家里没什么合适的家具,你凑合用吧?” 苏然哪里会嫌弃,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要照顾自己,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感恩。 “不会…谢谢你!”糯糯的声音传来,路洵觉得他耳朵有点痒。 他轻咳了一声,退到炕尾,两人之间隔着几个人的距离还有一个木箱。“粗茶淡饭…你凑合吃吧。” 苏然拿起筷子,看着粗瓷碗中的兔肉还有一份不知是什么的野菜。一碗杂粮粥,还有两个杂粮馒头。 “这太多了…我吃不了。” “没事,吃多少是多少。吃不了就剩着…” 苏然以为他也没吃饭,看他们家中应当并不富裕,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男人还要省吃俭用。 “要不一起吃…”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怎么能邀请一个陌生男人一起用饭,甚至都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路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小姑娘还算有点良心。“不用,我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不是剩饭!” 他还专门解释了一句,就怕小姑娘嫌弃。 苏然咬着筷子尖,点点头,乖乖吃起菜来。 路洵慵懒地靠在炕尾的柱子上,双眸微垂,视线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上。眼前这个小姑娘,吃饭时的样子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只见她动作优雅,小口小口地将食物送入口中,每一口都显得那么细致入微,仿佛正在品味着世间最珍贵的佳肴一般。 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神情,随着咀嚼的动作,那鼓鼓的小脸也会跟着轻轻晃动,可爱至极。 你吃点肉啊,别光吃菜! 路洵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听到这句话,苏然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手中的筷子原本正准备伸向菜碗,但却在路洵的话语下改变了方向,轻轻地夹起一块鲜嫩多汁的兔肉,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仔细咀嚼起来。 好吃... 苏然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路洵不禁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他突然感到屋内异常闷热,喉咙也变得干涩无比,似乎需要一杯清凉的水来解渴。 这菜是不是太咸了?你要不要喝水? 他觉得肯定是今晚的菜太咸了,才会如此。 苏然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透露出一抹疑惑。她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不会啊...很好吃。 苏然刚刚哭过的眼眸微微泛红,犹如清晨初绽的花瓣,带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的眼波流转间,透露出一种让人心动的神韵,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璀璨而耀眼。 路洵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头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她就像一朵娇嫩欲滴的粉白色花朵,静静开放在泥泞之中,纯洁而美丽,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破坏这份美好,只为了更近距离地欣赏她的美丽。 “那…那你多吃点吧!”路洵起身走到屋外,他坐不下去了,屋内的燥热让他无法继续与这姑娘共处一室。 苏然茫然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 过了会儿,路洵打开屋门,坐在门槛上,他背对屋内,随意的问道:“我叫路洵,你呢?” 苏然咽下口中的杂粮粥,放下筷子,“我叫苏然…” “苏然,苏然…”路洵念叨几次,“挺好听的…” “你,你也是!”苏然又一次红了脸,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男人这样直接的夸赞她,哪怕只是名字而已。 路洵听不见声响,转过头一看,小姑娘吃完了,正一脸羞涩的坐在炕边。 “我来你别动!”路洵两步走到炕边,抬起木箱,放到院中又动作麻利的洗干净碗。 等他回来坐在门槛上时,身后传来一声小小糯糯的声音。“路洵…你能不能…帮帮我?” 路洵起身问道:“怎么了?” 苏然低头红着脸,路洵俯视着她,就连白皙的脖颈,都泛着红色。 “我…我想如厕!”她早就想如厕了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路洵顺势打横抱起她,“啊!”苏然一声惊呼。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子,路洵身板子高,这样突然一下她有些怕。 “别怕,不会摔着你!” 苏然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说抱着她不合适,可也知道自己行动不便,只能顶着一张羞红的脸沉默不语。 路洵带她到茅房门口,他也有些为难了。总不能扶着她上茅房吧,这也太不合适了,小姑娘要知道他这想法不得打他一巴掌? 苏然不断地挣扎着,想要从路洵的怀中下来:“路洵……你放我下来吧,我扶着墙可以……可以的。” 路洵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然后看着她扶着墙边慢慢地走进去。 幸运的是,他家的茅房空间并不大,下面的木板也垫得足够宽,这样她就不容易因为不稳而摔倒下去。 毕竟,村里有很多人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们的茅房只是用几块石头和两块板子搭建而成,底部则是一个大坑,通向外面的粪坑。 因此,村里有不少孩子害怕掉进茅房里,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在野外解决。 “路洵……”苏然轻声呼唤道。 “我在……”路洵回答道。 “你能不能走远一点!”苏然又说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好了就叫我……”路洵答应着,然后转身离开。 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苏然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地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然而,事实上,即使路洵已经走远,他仍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而且,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第7章 勾人的眼神 苏然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来,整理好繁琐的嫁衣,嘟囔一句。“麻烦!” “你说什么?”路洵听见她小声低喃以为她不好意思,又怕她摔倒。 “没…没什么,我好了。”苏然心里奇怪,这么小声他都能听见,那刚刚岂不是多此一举。 路洵来到茅房门口,看见小姑娘红透了的耳尖,他抿着唇弯腰抱起她,走回屋内。 “路洵…路大哥,你应该比我大,我叫你路大哥行吗。” 路洵心中升起一股异样,路大哥?叫他大哥的人很多,第一次是这种感觉,有点甜滋滋的,飘飘然。 “可以。”路洵言简意赅,又转身出去。 马上他又端了盆热水进来,“你洗洗脸吧,我这也没有女子的衣服…” 苏然低头瞥了一眼扎眼的红,“没事,路大哥你有没有旧衣服,可以借我穿穿?” 路洵想了想,“你先洗吧,我出去一趟。” 他的身材与她相差甚多,他的衣服显然是不合适了。可兄弟几人也没有合适的衣衫给她。 “咚咚咚。”路洵来到老三老四的院内,敲了敲屋门。 “进来吧大哥。”萧牧在屋内回应。 “你怎么知道是我?”路洵不解道。 “害,除了你和二哥谁会这么晚过来,进了院中还知道敲门,老四那家伙向来都是直接推门。村里的人可不敢踏进咱们几兄弟的院子!” 路洵微微颔首,“你不是和村里一个姑娘挺熟,帮忙去她家买两身新衣服来。” 萧牧躺在炕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怎么人醒了?” “嗯。” “什么情况?哪来的姑娘?多大了?叫什么?是好人家的不?” 一连串的问题让路洵频频皱眉,“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 萧牧挠了挠头,穿上外衣,“等我很快。” 萧牧长得英俊,为人又风趣幽默,尤其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村里的姑娘每次见到他都羞红了脸。 要不是他们在这没有根基,怕不是媒婆早就上门给他拉媒保牵了。 韩宁听见三哥这边动静,打开屋门探出头就看见大哥站在院中。“大哥?是她醒了吗?” 路洵回道:“没有,睡你的觉。” 韩宁失望的哦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路洵有些着急,又站到了院门口,一边看向远处的人家,一边看着自己院内投映出昏黄的光线。 “大哥,给!都是新的,绝对没穿过!”萧牧塞了个布包裹给路洵。 “多少钱,我给你!” 萧牧瞬间就不高兴了,“说啥呢哥?这点事还跟我见外?” 平日里路洵对他们多有照顾,也从不和他们计较这些,他好不容易帮大哥一次,还提钱,这不是伤感情吗? 路洵妥协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这次就算了,亲兄弟明算账,你们日后还的娶媳妇呢,给自己攒着点,别大手大脚的!” 萧牧呆在原地,“娶媳妇?我媳妇儿在哪都不知道娶什么娶啊…” 他随手拽了一根路边的柳枝,咬在口中回了自己屋内。 苏然坐在炕边,发现屋内没有镜子,她低头看向水里,看不出哪里脏了,不过也好像没有明显的伤痕。 洗过脸后,她把水盆放在地上,局促的坐在炕上。 心里暗自踌躇,他家不会就一间房吧,那晚上怎么睡啊,虽说这个炕足够大,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合适啊。 正想着,路洵推开了门,她猛的抬头看去,见是熟悉的面孔放松下来。 毕竟目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熟悉的人,也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 路洵把布包扔在炕上,“给你…都是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先凑合一下。明天我上镇上给你重新买!” 苏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哪能还让你花钱啊!” 路洵也没和她争执,端上地上的水盆走了出去,他把盆中的水泼在院外的菜地里,他们几兄弟没人都在后院外开垦了一小块菜地。 接着,他又打了桶水把脸盆洗了洗放在灶台旁边的墙根下,又拿起一个盆用水洗了洗,重新兑好了热水在门口等着。 苏然拆开布包,里面是两身麻布衣裙,一件是鹅黄色,一件是水蓝色,一看就是年轻小姑娘的衣服。 也不知道这晚上的他上哪弄得衣服,苏然拿起衣服闻了闻,确实是新布料,她家做绸缎庄的对各种衣服材料还是很了解的。 她脱下身上的嫁衣,这才看见身上一片片划痕,有的地方都渗出血来,背后她看不见但摸到哪里都是一阵酸疼,大概是青了吧。 终于换好了衣服,“路大哥,进来吧。” 路洵推开屋门,一眼就被身穿水蓝色麻布裙的苏然吸引。 看的出衣裙的材质是最普通的,可偏偏她穿出一股独特的气质,清新脱俗。水蓝色衬得她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如羊脂玉般温润。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银簪子,更显其清新自然。她的眉眼如画,眼眸明亮而清澈,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温柔和亲切。 “路大哥?”苏然看着发愣的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是哪里不对吗。 路洵回过神来,低头把水盆放在地上,“你洗洗脚,这个是干净的…我没用过。” 苏然被他的体贴细致戳中了心口,她运气可真好,跳下山崖那一刻她就没想着能活,可经历这么一遭,她确更加珍惜生命。 “谢谢你,路大哥…” “你今天说了多少句谢谢?不如说点别的?” “说什么?”苏然长得很乖,大大的眼睛圆圆的鹅蛋脸。 “说说你的事吧。”路洵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苏然水润的双眸突得染上一层薄雾,她盯着路洵,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跳加速。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路洵别开头,“快洗吧,一会儿水凉了。” “好…”苏然不知道她能不能告诉这个男人自己的事,她现在还不敢贸然说出一切。 “路大哥,我是山城人…原本是要去北上寻亲,奈何半路被人掳走…醒来时就身着嫁衣,我是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不小心掉落山崖。” 一句话真真假假,苏然大概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路洵疑惑的看了眼她,苏然不解这是何意。 “山城离这里可是有两百公里…”路洵不知道她怎么就掉落到他们这了。 苏然有些着急,“我真是山城人…这里是哪里?” 路洵见她不像撒谎,缓缓说道:“这里是槐花村,村子靠着虎崖山,所属城镇是秦城。” 苏然傻了,难道是她在轿中昏迷太久,轿夫已经把她送出了城,还是说这座山根本不像正常的路。 第8章 情不知所起 “没事…你在山城还有亲人吗?” 苏然摇了摇头,紧绷的情绪再次爆发,眼角逼出了泪水。“没有…我要北上去寻找我父兄。” 路洵挑了下眉峰,“北上?你父兄任职军中?” 苏然抬起头,满眼期待,“路大哥,你知道北边军中的情况?” 路洵抿了抿唇,“不知道,我一介猎户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偶尔在镇上听到一些消息。” 苏然点点头,“路大哥…谢谢你我这身无分文,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我可以立个字据,日后寻得父兄定送来报酬。” 路洵嗤笑一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痞气。 苏然被他的痞笑晃了眼,这个男人笑起来又痞又野。 “想什么呢?你怎么不说以身相许呢?” 苏然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回道:“这这…不合适吧。” 路洵哼了一声,还知道不合适,还不傻。“行了,赶紧睡吧。” 睡觉…完了完了,苏然最担心的事来了,她看着路洵从容的端着水盆出去,又看着炕上的被褥,怎么睡?睡哪里? 路洵进来时看着楞在床上的苏然,并不理会,只不过在他背对她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走到炕头前,苏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路洵目不斜视打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一床被褥,关上柜门,把被褥扔在炕上。 “你睡这边!”路洵指了指炕头的地方,这边挨着灶房会暖和点。 他一个大老爷们冬日不烧炕也不觉得有多冷,但是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可不抗冻。 苏然紧紧地贴着墙,小心翼翼地挪到炕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迅速钻进被窝里。她躲进被子后,听着外面半天没有动静,心里有些好奇,于是探出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着四周。当她看到路洵还静静地站在炕前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紧张和羞涩。 “你睡哪里…?”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几分怯懦。 路洵听到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心里暗自琢磨着:我应该睡在哪里呢?睡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但看着眼前这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最终,他决定选择炕尾作为自己的睡觉之地。 “睡炕尾。”他简短地回答道,然后默默地脱鞋上炕,走到炕尾处。他贴着炕尾的墙壁躺下,头枕在胳膊上,目光凝视着上方的房梁,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人躺在炕上,中间仿佛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偌大的炕,一头是路洵,另一头则是苏然。他们各自占据着炕的两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路洵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种奇妙的经历对他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忆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每一件事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他轻轻地侧过头,试图看看炕那头的苏然是否已经入睡。就在这时,他捕捉到了苏然正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偷瞄着他的瞬间。然而,苏然立刻察觉到了路洵的视线,惊慌失措地将头缩进被子里。 路洵忍不住抿起嘴角,微微一笑。他温柔地说道:“别把自己闷坏了。” 苏然在被子里闷闷回道:“不会。” 路洵也不勉强她,苏然就像山中的小鹿无意之间进入了他的领地,难免会有些害怕担忧,还伴随着些许好奇。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只小鹿在他的领地里肆意妄为,最终在将她收入囊中。 不知过了多久,苏然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的她感到有些热有些气闷。她掀开了被子露出红润的小脸,呼出一口气感觉舒爽不少。 路洵睁开那双精睿的凤眸,微微一瞥,就看见那白皙藕节般的手臂,他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体内的燥热再次升起,他深呼吸几次想压下这股无名之火。 “艹…”一声暗骂,他不但没有压下身体的燥热反而越发亢奋起来。 路洵回想自己这么多年,好似头一次对一个姑娘产生这种反应,他不认为这是喜欢,只当做是男人的本能。 要是他与一个姑娘相处还不到一日,就谈什么喜欢,情更深重?那岂不是和野兽没有区别。 多年以后路洵回想这一幕,心中暗自嘲笑,他承认他就是野兽。一眼就爱上了那只受惊的小鹿,一眼就爱上了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白花。 苏然睡得还不错,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精力消耗太多,总之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中却睡得很沉。 路洵确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五更天时,后院的野鸡发出鸣叫,路洵掀开被子穿鞋下炕,他叠好被褥放在炕尾,走到苏然面前,俯身低头看着熟睡的她。 小姑娘睡梦中也是娇憨可爱的模样,圆润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饱满的唇珠好似山间的野樱桃般诱人。 路洵一时看痴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苏然的脸颊。手中传来软糯滑腻的触感,让他如梦初醒,吓得他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而此时,苏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用手挠了挠脸颊,嘴里嘟囔着:“好痒……” 路洵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跳突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冒失了,如果被苏然发现,恐怕真的要被当成登徒子了! 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迅速打开屋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身逃离。 站在院子里,路洵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味着手指尖残留的那一抹温软。那种感觉,就像是春天里最柔软的微风拂过脸庞,让人陶醉。 他不禁感叹道:“怎么会有这么娇嫩的肌肤?比我摸过的绸缎还要光滑,比我揉过的面团还要软糯。” 路洵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看到苏然脸上的红晕和那令人心动的笑容。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第9章 相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苏然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男子的家中。 她猛地坐起身来,目光迅速扫向炕尾,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她不禁感到一阵懊恼和自责,怎么能睡得这么沉呢?竟然连路洵起床离开都没有察觉到。还好,路洵是个正直的君子,没有对她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苏然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泛起白色,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羞愧感。她居然在别人家里睡到这么晚才醒来,这实在太失礼了! 正当她准备下炕时,屋门突然被打开,路洵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他微笑着看着她,温柔地说:“你醒啦,要不要先洗把脸?” 苏然一下子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一下:“那个……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然而,路洵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问:“怎么了?” 苏然顿时羞红了脸,声音变得细小而羞涩:“我平常不会睡得这么久,也不会这么贪睡的……” 路洵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顶,安慰道:“没关系的,小姑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一点也是正常的。”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这个年纪早就可以说亲嫁人了!” 苏然忙着解释,不想路洵笑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你笑什么?”苏然有些生气。 路洵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最终落在鼓起丰腴之上,又别开目光,“是不小了,快洗脸吃饭吧。” 男人深邃眼眸涌上一抹揶揄的笑意。 苏然坐在炕边,扶着炕边站了起来,身上还是很疼但是可以走动了。 她慢慢挪到桌子前,准备洗漱一番。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哥,大哥,要不要进山?” 苏然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先洗脸,我出去一下。”路洵走到院中,顺手把门带上。萧牧站在院中只看到一抹水蓝色裙尾。 “大哥,你这…还怕人看呢?”萧牧带着调笑的语气。 路洵抬腿一踢,萧牧像只野猴子往前跳了一步,“胡说啥呢?” “嘿嘿,我就随口一说。大哥要不要进山?我听老四说发现野猪的踪迹了。” “嗯,你们去吧我今天先不去了。我想去趟镇上。” 萧牧:“昨天我和二哥刚买了些粮食咋又要去?” 路洵啧了一声,“你管呢,要进山就快去,晚了回来不安全。” 萧牧撇撇嘴,“行吧,那我和二哥老四先去了。” 路洵颔首,示意他快走。 苏然听见兄弟两人的对话,听起来他们应当是亲兄弟吧。 路洵推开屋门,苏然已经洗漱完毕,头发也梳得整齐,只是头顶还露出一根倔强俏皮的发丝。 路洵指了指她的头顶,苏然伸手摸了摸,“怎么了?” 屋里没有镜子,她只能对着水面梳发,自然看不太清楚。 “有根头发……没梳好。”路洵轻声提醒道。 苏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哪里呀?我看不到。” 路洵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帮她把那缕俏皮的发丝压了下去。“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迷人,再加上这温柔亲昵的动作,让苏然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你……你,我自己可以的。” 路洵低声应了一句,但其实他就是想亲自帮她整理。“吃饭去吧,坐院子里行吗?” 说完,他便带着苏然来到了院子里。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农家小院的全貌。 干净整洁的小院,一共有三间房屋,他们这边应该是主屋,屋门口搭着灶台。 对面的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可能是路洵家中兄弟的住处吧。 小院门口用整齐的竹条围成围栏,后院墙角是茅房,昨夜出来时天都黑了她也顾不上打量院中情况。 她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着后院,好像还有鸡舍和牲口棚。院子空地比较大,摆放着劈好的柴火,还挂着一些晒干的野菜。 路洵把锅里热好的杂粮粥和杂粮馒头端了出来,又拿了一份腌萝卜放在她面前。 “家里没什么菜,你凑合吃,吃完我一会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 苏然乖巧的笑了笑,“谢谢路大哥,已经很好了。” 苏然不是不懂事的姑娘,乱世时节虽然刚刚平定不久,可依然有许多吃不饱饭的人,别人救了她还给她提供吃食,自己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路大哥,你们家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路洵咬了一口馒头,对上她好奇的目光,“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刚刚那是萧牧,我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苏然明白,几年战乱多少家庭都妻离子散,多少手足都战死沙场,她都懂。 她低头喝了一口粥,也想起自己的父兄,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如果他们还活着为何不给家中来信。 路洵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们有兄弟四人,家中没有女人和老人。老二叫齐承,住在隔壁的院子,老三萧牧老四韩宁住在他隔壁。 我们四兄弟买了三座院子,挨在一起,这村落不同其他村,因为沿着山路高低起伏,村里人家都是分布开来的。 往下走一个坡,又会有几户人家,村里比较平缓的地段集中住了二三十户人家。剩下都是零零散散的。” 苏然点点头,她喜欢听路洵说话,他的声音低沉又磁性,有种安抚人心的感觉。 路洵继续说道:“沿着院子出去有条小路,走到尽头是村里唯一的河流,槐花村就这一条河。出村的路也只有一条,我们几兄弟住在村尾山脚下,后面没有人家了。 后院出去有几块小菜地,不过我们不会种就有点白菜红薯,你要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去镇上买。 对了,你还需要什么物品一起告诉我,这里离镇上有些距离,出去一趟不方便,我给你一起置办回来。” 苏然有些发懵,这番话听起来既暖心又别扭,怎么好像是新婚夫妻一样。 “路大哥…我没什么需要的,不要麻烦了。等我好了,我还要继续北上寻亲的。” 第10章 粗糙的男人 路洵凤眸眯了眯,嘴角噙着坏笑,“怎么?怕我不让你走?” 苏然放下筷子,摆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路大哥不是这种人。” “哪种人?”路洵不依不饶的追问。 苏然瞪着圆溜溜的杏眸,“就是不会趁人之危的人!” “那你可高估我了…”路洵继续逗弄着小姑娘。 “啊?”苏然缩了缩脖子,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 路洵都不想说就她这样还北上呢,估计都没走出秦城都让人卖了。 苏然长得一副天真纯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哪个男人见了都想将其拥入怀中,沾染她的美色。 看着这样的苏然,路洵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涟漪,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这种情绪,笑着说道:“吃饭吧,逗你的。”说完,路洵端起碗,三两下喝完了里面的粥,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后院,拉出一辆木板车。 他一边拉着车,一边回头对苏然说:“你先吃,吃完放着就行,我去村长家借头牛,不然时间怕是来不及。”路洵嘱咐了她几句,便转身出了门。 苏然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开始继续吃饭。等她吃完饭,并没有像路洵说的那样将碗筷放在桌上,而是起身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走到灶台前。 她从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拿起灶台上的洗碗粗布,仔细地清洗着每一只碗和筷子,直到它们变得干净整洁为止。洗完后,她控了控水,将碗整齐地放在灶台上。 路洵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看到苏然忙碌的身影。他原本想要出声阻止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停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看着眼前的一幕,路洵突然有一种家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日子里,他和苏然一起生活、劳作的场景。 这个念头让他心动不已,也让他意识到,或许自己已经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路洵把牛车停在院外,拴在围栏上,家养的牛通人性,并不乱跑温顺的吃着路边的野草。 他跳下车来,有些责备的语气。“怎么不听话?身上不疼了吗?” 苏然抬起头,笑眯眯的望着路洵,“好多了,不碰就不疼了。” 路洵看着她的笑颜,训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是在家等我,还是同我一起去?” 路洵是想带她一起去的,这样两人可以多多相处一些,当然留她一人在家,他也不放心。但又担心路上颠簸,怕她身体吃不消。 苏然想了想,自己确实什么也没有,需要购置一些物品,有些贴己的物品也不方便让路洵替自己去买。 “我和你一起去,路大哥。” “好。”路洵答应的极快。 他走上前一把抱起苏然,动作快速且自然,没给苏然反抗的机会就将她放在牛车上。“坐着,等我一下。” 苏然这两天动不动就被他抱起,从突然的惊吓到现在虽然紧张害羞,也没有太多排斥。毕竟这样抱来抱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路洵从屋内拿出一件斗篷,斗篷颜色是玄色一看就是他的,他把斗篷递给苏然。“天气冷,一会盖着点,别着凉了。” 苏然乖顺的接过斗篷,心里暖暖的,心想这个五大三粗的猎户,真的很细心,也很体贴。 路洵解开牛车,坐在车板头,让苏然扶着车梁靠着他坐。 苏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扶着车梁坐了下来,并没有靠在他的背上。 路洵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挥舞着鞭子,牛车跑了起来,风呼呼的吹过脸颊,像细小的柳枝抽在脸上,有点疼有点痒。 苏然把斗篷披在身上,硕大的斗篷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黑碌碌的眼眸。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躲在壳里的小乌龟,虽然有些害羞,但又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牛车一路跑到村口,也没有遇见几个人,村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路洵特意挑选这个时间出村。 就怕村里人看见小姑娘,别的不说就说村里这群婶子的嘴,不出半天肯定是人尽皆知。 “路洵,你这是去哪啊?”王大婶突然在村口拐弯处叫住了他。 路洵减慢了牛车的速度,“去一趟镇上。” 王大婶旁边跟着一位姑娘,她是王大婶的外甥女去年家中遭了难来槐花村投亲的。 姑娘名叫李小青,平日里她在河边洗衣服时见过几次路洵,每次都被他们兄弟几人健硕的身材,英俊硬朗的面容所吸引。 要不是姨母说他们兄弟几人都是无根之人,她早就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了。 这四兄弟哪个拿出来都没话说,各个貌赛潘安,粗布衣下藏也藏不住的肌肉,村里哪个姑娘看了不春心荡漾。 她们平常洗衣服时可没少听那些大娘,小媳妇讨论夜里床上那点事。 路洵蹙了蹙眉,他不喜欢这女人直白的目光,看似低头害羞可眉眼之间藏不住的窥视,看的他恶心,好像自己没穿衣服一样。 “走了啊,婶子。”路洵甩了甩鞭子,没在停留。 牛车跑出去一段路时,李小青奇怪的问道:“车后面好像坐了个姑娘?” 王大婶踮着脚看了看远处,“不可能,他们四个单身汉,哪来的姑娘。可能是他们家老四吧。” 李小青肯定自己没看错,露出的那双水润的眸子,肯定是个姑娘。 直到看不见槐花村,苏然才探出脑袋,“路大哥,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路洵的背影僵硬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然:“要是村里人知道我的存在,你们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对你们名声也不好吧。” 路洵听完笑了起来,“你想什么呢,老子还怕他们说?我是怕对你名声不好,我一个糙老爷们要什么名声?” “!”苏然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这么粗糙,狂野。 第11章 体贴的糙汉 一路上两人无话,偶尔路洵询问一两句,冷不冷?饿不饿?累不累?疼不疼的。 苏然都一一回复,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不简单,也不是表面那般从容温柔,他身体里有股藏不住的野性。 男性本能的野性,让她害怕。 路洵也察觉到苏然的异常,也许是自己的话语吓到了她,不过他并不想解释也不想隐藏,他本就是个粗野汉子,装不来温文尔雅。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秦镇里,“这里是附近最大的镇,也是最大的集市,虽然不如城里那般,但该有的都有。你需要什么?” 苏然看了看路两边,有些摆摊卖鸡蛋,草鱼的商贩。还有卖吃食的,确实也算得上热闹。 路洵:“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不然会更热闹。” 路洵放慢了速度,镇上人多,不好走的太快。 路洵勒住牛车,把车停在一家药铺门口,“你等等,我进去问点事。” 苏然点点头,乖乖坐在车上。 一会儿一位伙计送路洵出来,又是一番客套,看起来路洵和药铺很是熟悉。 路洵跳上牛车,继续前进直到一家布铺停了下来。“走吧,带你扯点布。” 苏然本想拒绝,又想到自己连贴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就没有开口,跟着他进了铺子。 布铺掌柜一看进来一男一女,又看见女人长得娇俏,马上一脸笑容,“客官需要什么?” 这种一对男女来买东西,是最好赚钱的,只要女人撒娇男人没有不舍得掏钱的。 路洵看了看铺子里的布,没有上好的布料,不过也比她身上这身强了不少。“你自己看要点什么?” 苏然走到柜台前,一匹一匹看了过去,她长在绸缎庄对布料十分熟悉。“掌柜的,我要一尺棉布,白色的。” 掌柜看着她拿出布匹裁剪好,包好放在一侧,继续等着她的要求。 过了半天,掌柜看她没反应忍不住问道:“还需要什么?” 苏然:“不用了。” 掌柜嘴角抽了一下,她还以为来了个大生意,结果就扯了一尺棉布? 路洵听见也皱了下眉头,他走到成衣架子前,拿了三身不同样子不同颜色的棉布裙,放在柜台上。 “再扯两尺白棉布,加上两尺这个,两尺这个。”路洵指了指一匹藕粉色的布和一匹嫣红色的布。 最后他看了看柜台上的绣花鞋,随手指了两双,一双月白色荷花绣鞋,一双青色绣鞋。“还有这两双一起包起来。” 掌柜的瞬间谄媚的笑起来,“好嘞,客官您稍等。” 苏然拉了拉路洵的袖子,小声说道:“路大哥,不用买这么多,我可以自己做。” 她身无分文,买的一切都需要路洵花钱,她不觉得路洵家中富裕,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自己买这么多东西。 掌柜快速包好衣服鞋子布匹,“一共三两二钱三十文,给您抹个零头,给我三两二钱就行。” 苏然一听推着布,“不用不用,太贵了,只要那匹白棉布就行。” 掌柜的笑着说道:“姑娘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开了几十年了,童叟无欺。这些布料都是上好的细棉布,绣工也是上好的,价格绝对公道。” 路洵接过包好的布匹,一只手按在苏然头顶,“走啦。”他大步出了布铺,苏然没办法只能追了上去。 “路大哥!”她这声路大哥带着一些埋怨。 路洵听着想笑,转身对上苏然气呼呼的眉眼,“怎么了?” “太贵了,你知道三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几个月的生活了。” 其实苏然并不知道民间疾苦,三两银子足够很多穷苦百姓一家人一两年的费用。她口中的普通百姓应当都是城镇中日子还算宽裕的人家吧。 “我当然知道,不过买给你不算贵。”路洵把布匹衣服放在车上,双手掐住她的腋下也提到车上。“坐好了!” “等回去我给你写个借据。”苏然坐在牛车上心怀愧疚。 路洵低沉的声音带着笑,“好。要不要算利息?” 苏然觉得这个男人坏的很。 她才不上当,不去接路洵的话。 接下来路洵不顾她的阻拦,又买了镜子,梳子,胭脂水粉。还有一些菜籽,有青菜、萝卜、土豆、茄子、南瓜。 他希望苏然可以吃的丰盛一点,原来他们几兄弟每日怎么吃都行,哪怕是凉水配红薯也行。现在有苏然,自然不能这样过日子! 原本空荡的牛车现在被路洵塞的满满当当,苏然坐在角落第一次发现男人对逛街也是十分热衷的。 路洵又一次停下了牛车,他独自进了一家点心铺子,买了点桂花糕,枣泥糕,还有一些花生糖。包好之后,他提着点心出来放在苏然怀里。 “尝尝味道,不喜欢就放着。”路洵轻声说道。 苏然闻着点心的香甜,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路洵笑了笑:“不是小孩子也能吃。” “路大哥你没有什么要买的吗?”苏然看着路洵,好奇地问。 路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 合着今天就是给她来采购的,苏然心里更加愧疚。 路洵侧坐在牛车上,看着苏然那副模样,温柔地揉了揉她耷拉着的小脑袋,安慰道:“不用这样,你不是还给我欠条呢?” 苏然听了这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没有接他的话。她默默地拆开一块花生糖,递到路洵嘴边。路洵并没有用手去接,而是低下头,轻轻咬住那块糖,舌尖一卷便将其吞进了口中。 苏然感到手指传来一丝温热和酥麻,不禁有些害羞地缩了回来。她红着脸问道:“你……怎么不用手啊?” 路洵满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手脏。” 苏然想了想,确实如此。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想得太多了,人家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喜洁。 路洵挥舞着鞭子赶着牛车,又回到了药铺,他跳下车抱起苏然,大步走了进去。“大夫,就是她。” 苏然闻着浓郁的药味,“干嘛呀,路大哥?” 路洵:“你身上不疼了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伤到哪里,但从经验来说身上肯定会有挫伤和淤血,病了自然要吃药啊!” 老大夫正襟危坐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清明,看着这对小夫妻笑而不语。“来,女娃娃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苏然坐下后,伸出右手。 老大夫三指悬在脉上,眯着眼。片刻后,“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老夫给你开些安神的药,可好?” 路洵:“大夫,她身上有外伤。” 老大夫听苏然说完身体状况后,又吩咐小伙计多抓了一种药。“一副安神,一副治疗外伤,不出七日活蹦乱跳!” 路洵谢过大夫,在桌上放下诊金,抱起苏然拎着药,转身离去。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臭小子,还会疼人了!不错不错!” 第12章 遭遇流民 苏然眼眶有点发紧,这个粗野的猎户把一切都想的如此到位,而他们仅仅只认识了一天。 路洵慌了手脚,急忙放下苏然。他想擦去苏然眼角的泪珠,却不敢伸出手,怕她嫌弃自己手脏,也怕自己手指太过粗糙擦疼了她。 最终路洵伸出胳膊拽出白色的里衣给她擦了擦眼角,“别哭。” 苏然蓦然抬头,红红的眼眶,委屈的嘴角,她这副模样让路洵喉头发紧。 路洵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眸,“别这样看我,坐好咱们回去了。” 苏然糯糯的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 出了镇上苏然埋在膝盖之间,默默的流泪。她想父兄,想母亲…想回家了。 走着走着,路洵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 镇上出来后还要经过几个村落才能回到槐花村,白日来时他就觉得这村落远处有些杂乱,现在快到日落了,远处土路两侧荒野丛林看起来处处都像有人伏击在此。 也许是好猎手的预感,也许是他的敏锐。路洵声音压低,“你靠过来坐,路上好像不太平。” 苏然心头一跳,朝远处看去。 情绪会影响气色,此时的苏然脸色煞白。 路洵安抚道:“我也只是猜测,也许没事,若是出事了,你能不能跑?” 他有些后悔,为何要带苏然一起出来。 苏然攥紧手指,“能。”不过就是有些疼罢了,比起活命疼算什么? 说完,路洵紧紧盯着前方的路,余光不经意的观察着道路两侧。 牛车安安稳稳走了五里路,再走五里就进入下一个平原了。 路洵专门盯着道路两侧破烂的房屋,以及远处的荒草。现在才三月,草木还未生长,枯木之中藏着灰扑扑的身影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维持着稳坐的坐姿,借着前方牛的掩势,一手背到身后,掀开短布上衣,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苏然惊骇的看向远处丛林,“路大哥…你,看到什么了?” 路洵淡定的回道:“嗯,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是何来路,若是三五人我能护你周全,要是人多你只管跑。” 苏然带着颤音问道:“我跑了,你怎么办?” 路洵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跑了就行,就怕他们抓你威胁我。” 苏然没见过兵匪,也没见过土匪强盗,但是她听过那些遭到迫害的故事。 她没见过路洵的功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挡住,为了不给他添乱只能镇定下来。“好,我在前面等你。” 商量好对策后,路洵转头假装与她说话,突然重重地甩了几下鞭子,跳下车来。 流民头子看见后,咬着后槽牙,“这汉子发现我们了,动手!” 路洵看了一眼狂奔而去的牛车,右手紧握短刀。 二十来个流民分成几股,前后左右包围过来。 流民头子看着一辆满载而归的牛车,还有一头壮硕的牛,“你们几个去追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 前面的五六个流民拔腿就跑,追着狂奔的牛车,一路上还顺手捡起土块石头朝着牛车砸去。 路洵的心提了起来,他要快速解决这群人。 他一言不发,犀利的眼神停留在最为壮硕的流氓头子脸上。 流民们也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路洵不是寻常庄稼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有几个胆小的流民后退几步。 一个小弟看着路洵紧握的短刀,咽了咽口水,“老大,怎么办?” 流氓头子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上下打量着路洵,呲牙嗤笑道:“好虎不敌群狼,怕什么?” 路洵哼笑一声,“就凭你们?” 有几个小弟被路洵的气势吓到了,腿都开始发抖。他们只是流民不是真正的土匪,更没有杀过人,真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怎么能不怕。 流氓头子警惕的抽出砍刀,瞪着几个有退缩之意的小弟,“干了这行就没有回头路,别畏手畏脚的!真放了他们回头他们就得报官,官府会放了我们吗? 看见刚刚那辆牛车了吗?上面可装着不少东西,那头牛足够兄弟们吃个两三天了。还有个水灵灵的小妞,你们就不馋吗?” 有官府的震慑,大哥的威胁,再有近在咫尺的牛肉,女人诱惑,一圈的小弟瞬间红了眼睛。 早在他们决定落匪为寇时就没有退路了,要么过着打打杀杀喝酒吃肉的日子,要么继续卑微的像条野狗,在路边乞讨。 流民头子趁机发出一声,“杀啊!” 他提着砍刀冲向路洵,周围的小弟也提着棍棒围了上去。 路洵脚下一动,一脚踢向最近的两个流民,力度之大,流民直接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接着他挥舞短刀挡住流氓头子的砍刀,背后跟长了眼睛一样,向后一踢,又一个流民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条断臂挥洒着血液飞了出去。 失去一条手臂的流民躺在地上疼的打滚,叫着叫着这位活阎王走到他的面前,流民的哀求声还未出口,就被他一刀毙命。 路洵拔出短刀,转身看向剩下的几个流民,原本二十多个小弟除了去追牛车的五六人,几个回合下来现在就剩三四个小弟了。 流民头子承认自己选错了对象,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简单的练家子,简直就是地狱中走出的煞神! “大爷饶命,我们有眼无珠…我知道错了,别杀我们!”几个流民快速跪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们现在只想活命,只求这位煞神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路洵举起短刀反问道:“我放了你们?难道你们刚刚会想放了我们吗?” 流民头子目光发狠趁他不注意,猛的扑了过去,大砍刀擦着路洵的手臂划过,把他的短衣划了个口子,路洵反手接过短刀,戳向流民头子胸口。 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喘不上气,他想起什么,他艰难的抬起头,对上路洵那双冰冷的凤眸,他熟悉这样的眼神,那种狠厉那种冰冷,仿佛都不是在看待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看着一个待宰的牲畜。 他不想死,身上好疼,好累,他已经几日都不曾饱餐一顿。 流民头子将脑袋躺回地上,望着橘色的天空,又是笑又是哭。 下一瞬,路洵的短刀戳进他的胸口,狠狠的刺了进去,又拔了出来。一股鲜血溅了出来,溅在路洵的衣服上。 第13章 共患难 路洵把短刀在流民头子衣服上蹭了蹭,擦掉大量血迹,等他回身那三个流民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他也不去追,拿起地上的砍刀,朝着牛车的方向跑去。 “他娘的,这怎么追的上。”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臭娘们,追上你非宰了你不可!” 苏然听着身后的谩骂,紧紧抓着车梁,牛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那几个流民也追了上来,苏然不会驾车,她拍了拍牛的屁股,“快跑!” 牛也累了,跑的并不快,苏然不敢期待什么,她提起裙摆跳下牛车,忍着身上的疼痛,撒腿就跑。 有的人真跑不动了,有的人被色心刺激着穷追不舍。 两个流民拉过牛车,想把牛车赶回去,一个流民拆开车上的包袱。 “他娘的怎么都是些小娘们的东西。” “就这两包点心,够谁吃的?”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口枣泥糕。 他已经忘了多久都没吃过如此香甜的点心了,顾不上刚刚奔跑后的口干舌燥,狠狠咬了一大口,噎的他梗着脖子往下咽。 “你他娘的吃独食?小心回去大哥宰了你!” 另一个流民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把点心包起来扔回牛车上。 苏然听不见后面的追赶声,回头一看,流民都被他拉在后面了。 那些流民本就食不果腹,又追了许久早就没劲了。 苏然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两边发鬓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之上。 喘着喘着她听见一声尖叫,“啊!饶命大爷!” 路洵提刀赶了过来,左右开弓两下解决了拉着牛车的两个流民。 还有三个流民坐在路边喘气,看见同伴被杀腿肚子都软了,想跑也迈不开腿。 一步一步,路洵提着刀稳稳走到他们面前。 三个流氓通通跪在地上,哭着哀嚎着。“大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们也是穷苦百姓,不得已才干了这事。” “你们不得已就要去祸害别人?”这年头谁也不容易,随便拉个人都能说出一段悲惨故事。 路洵抬起刀,突然想到什么,他转过头,大喊一声:“转过去,别看。” 苏然呆呆的僵硬转身,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声闷响,接着没了任何声响,只有风声吹过耳畔。 过了一会儿,“好了吗?”苏然有些害怕,她怯生生的问。 路洵:“好了,别怕。” 苏然转过身来,已经不见那几个流民身影,路洵把短刀藏在牛车底下,快步朝她走来。 见她无事,路洵放松,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苏然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刚开始还因为路洵活着来找她而高兴,等他靠近时发现他流着血的手臂和满身的血滴。 她朝着路洵跑了过去。 “别跑,我没事。”看向苏然的瞬间时,他眼底的冰冷瞬间融化。 路洵快走几步,用没受伤的胳膊一把抱起苏然,像抱孩子似的把她抱的高高的。 苏然担忧的看着他断开衣袖,里面还有血淋淋的伤口:“这还没事呢?”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路洵抬起受伤的左手,拍了拍她的后腰,随意道:“皮外伤,你有没有受伤?” 苏然眼眶含泪摇了摇头,“我没事。” 路洵抱着她回到牛车上,“你是在这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处理一下?” 苏然明白他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刚刚肯定是解决了那群人就赶来找她,总不能让这么多尸体留在路上,会引起恐慌,也会引来官府。 “我和你一起去。”苏然害怕,她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流民突然出来。 路洵拍了拍她紧握的手,“别怕,有我在。” 她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在裙子上抹了一把手心的汗。 牛车返回那片土路,苏然提前低下头垂着眼眸。 路洵距离流民横尸之地百步之处停下了车,指着右侧丛林处,“我去那处理一下,你在这等我。” 是处理,也是毁尸灭迹。 苏然坐在车上不敢看向那边,不知过了多久,路洵一趟趟的往丛林里拖拽。 她坐不住了,壮着胆子走向丛林,还没等她靠近,路洵出声阻止了她。“你去找些枯树叶就行。” 苏然点点头,走到一旁林中,双手捧着一把枯叶,走回路洵那边放在地上,全程目不斜视。 路洵不说停她就一直重复着,直到最后一次,“够了。”路洵把她找来的枯叶全部铺在松软的土地之上,又踩了几脚。 再次盖上一层薄土,拉过两丛荆棘丛,扔在上面。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吧。” 出来时,路洵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惊恐的眼神,他抱起苏然安抚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短短半个时辰,她经历了生死一瞬间,而半个时辰后二十多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这里。 她伏在路洵肩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路洵无奈的笑笑,“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苏然瞬间停了哭泣,确实他们孤男寡女从荒野里出来,自己还哭的稀里哗啦,很难不让人误会。 “你…放我下来吧,路大哥。”苏然扭了几下腰。 “乖一点。”路洵的嗓音微哑,“再乱动真忍不住想欺负你。” 说着一只手按在她腰上,警告般的捏了两下。 路洵暗自腹议:“真他娘的软,真他娘的细。” 他现在的行为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苏然不知是被吓过了头,还是怎么竟真的乖乖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路洵把她放在车上,“坐好了,回家。” 等他们快走到村口时,苏然突然开口说道:“路大哥…你的衣服还有血。” 她怕别人看到,路洵今日虽然说是防备之举可也确确实实手里沾染了几十条人命。 “没事,村里人晚上一般不出来,这会天黑也看不见。” 苏然把斗篷递给他,“穿上吧。” 路洵摇了摇头没有接,“身上有血,别白白脏了一件衣服。”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见老二站在坡上张望着。 齐承知道他今天要去镇上,算着时间早就该回来了,生怕他遇见什么事情,这才再此等候。 看见驾车回来的路洵刚松了口气,齐承脸色一变,黑夜并不影响他看见那抹鲜红色的血。 齐承迎上前去,“发生什么了?”他看了看牛车后面,坐着个姑娘还有一些包裹。 路洵跳下车,“回去再说。” 第14章 又不太平了 齐承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拿回屋内,又去叫韩宁把牛还给村长。 苏然还没见过兄弟几人,屋内一下站着几个同样身材健硕,充满野性的男人,她害怕。 就像白天时那群流民,男女天生的力量悬殊,她本能的躲在路洵身后。 路洵发现她的小动作心里很舒服,看来小鹿知道寻求保护了,这是个好迹象,至少她相信自己。 “你先歇会,我和他们说几句话。”路洵温柔的说着。 苏然点点头,捏了捏袖口,“你去吧。” 路洵示意兄弟几人去院子里,他们出去后,苏然松了口气,屋内没有那么拥挤了也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她感觉的到齐承和萧牧对她并不友好,看她的目光更多都是审视,就像山中的豺狼虎豹不悦别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一般。 “怎么回事啊?大哥?”萧牧瞅了一眼路洵的手臂,去灶台舀了盆水过来。 “还有哪受伤了?衣服脱了我们看看?”说着萧牧就要上手脱他衣服。 路洵抬手挡住,“大老爷们的干啥啊,我没事就这一点皮外伤。” 萧牧鄙夷不屑道:“我们兄弟之间有什么没见过的!” 齐承打断萧牧,“说正经的,到底怎么了大哥?” 路洵脱了短衣,一边洗去身上的污血,一边讲述今天路上发生的事。 “什么?他们人呢,我去给你报仇。”萧牧横眉冷对,拔腿就要回去拿剑。 “都死了。”路洵淡淡一句,把血水泼在外面的水沟里。 “真的?”萧牧有些担忧。 齐承叹了口气,“看来又不太平了,流民不会只有这么点,定是哪里又受了灾,或者又开始打仗了。” 他们这里消息闭塞,就算有战火一时半会也传不过来。 “明日,你去一趟城里打探一下。”路洵对齐承说道。 韩宁回来后,也知道了情况,兄弟几人又商量一番。 最后决定,在齐承打探消息回来之前,他们不再去镇上,就算狩猎也只去两个人。 家中至少要留两个人,等确定情况以后在做打算。 他们没有骡马,去一趟城里怎么也要三天。 路洵:“你们吃饭了吗?” 齐承:“吃过了,给你们留了在锅里。” 路洵:“行了,你们回去吧,最近晚上睡觉别太死,警醒一点。” 三兄弟点点头,准备离开,韩宁走到门口回头看向屋内,昏暗的橘色光线,倒映出一抹倩影。 韩宁:“大哥,她还好吧?” 齐承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子,他一把拉过韩宁,“用不着你操心,有大哥呢。” 韩宁恋恋不舍的被二哥拉回自己那边。 路洵收拾好后,重新端着一盆热水进屋,“你也洗洗,先吃饭。” 苏然走到桌边,注意到自己双手指甲缝里都是泥土,费了些功夫清洗干净后,才用帕子擦了擦脸。 路洵去灶台把温热的饭菜端进屋内,苏然看着他穿着白色里衣,上面还沾着血迹,“路大哥,你先换个衣服,我给你上药。” 路洵看了一眼手臂,“没事,先吃饭吧。” 苏然倔劲上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路洵按在炕边,让他坐下。 “衣服在哪里?” “炕边的柜子里。” 苏然走过去找了一身里衣和一件短褂子,“药在哪里?” 路洵:“在炕头的箱子里。” 苏然找来药,扒开他的衣服,看着伤口的血液被清洗干净,但是有些外翻的皮肉,她轻轻吹了吹。 “疼不疼?” 路洵轻声回道:“不疼。” 他不觉得疼,反正觉得痒痒的,从胳膊痒到了心里。 苏然把药粉倒在他伤口之上,又用白纱布缠住伤口,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路洵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苏然,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苏然不禁有些心慌意乱,难道是自己刚刚下手太重了?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路洵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动作,他双腿迅速缠住苏然的腿,然后用力一拉,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苏然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推着他坚硬的胸膛,试图挣脱他的束缚。然而,她的力量与路洵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更糟糕的是,路洵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原本就因受到太多惊吓而脆弱不堪的神经变得更加紧张和慌乱。 “别乱动,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路洵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乞求,似乎在向她表达内心深处的渴望。 泪水在苏然的眼眶中打转,她忍不住抽泣起来,“你轻点,好疼……” 路洵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罪恶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然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路洵并无恶意,只是他的冲动和鲁莽让她感到害怕。 苏然再次推了推他,“你的刀硌着我了!” 路洵愣了一下,放开了她,“去吃饭吧。”他嗓子哑的出奇。 谁会把刀放在前面,路洵无奈的坐在炕边,不敢去看她。 苏然坐在桌前,直到此时她才有了饥饿感。 “快吃吧,跑了那么久肯定饿了。”路洵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碗中。 她垂下眼眸,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他一动不动坐在对面,苏然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是在看她吃东西吗? “你也快吃。”苏然挺不自在的,她夹了一个鸡腿放进路洵的碗中。 路洵满意了,他就在等苏然的回应。此时他的行为心态,都像个孩子一般。 男人吃饭一向很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他吃完后转身出去。 路洵一走,苏然加快了吃饭速度,下午耗费太多力气了,她也是真的饿了。 听见灶房传来烧水声,苏然快速收拾好碗,走了出去。 路洵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碗,“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你自己想放哪都行。” 他都这么说了,苏然也不会扭捏和他争夺一番。 第15章 洗澡 苏然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新买的成衣需要过水之后才能上身,于是她便将它们叠起来放到炕的一角,然后又拿出了那些布匹,她打算等明天再好好规划一下这些布可以用来做些什么衣物。 路洵从外面搬进来一个浴桶,里面已经装了半桶热水,随后他又提了一桶冷水倒进浴桶里,并用手试了试水温,对苏然说道:“你摸摸看,温度合不合适?” 其实苏然今天下午跑了那么久,身上出了不少汗,也很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但因为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路洵开口问这样是否方便。 没想到路洵却像是能读懂她的心思一样,总是能在她开口前就猜到她的想法,并帮她完成。 看着眼前的浴桶和准备齐全的洗澡水,苏然不禁有些脸红心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路洵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也是一软,连忙收拾好一切走到门口,轻声说道:“那你慢慢洗吧,我就在外面,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说完,他便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苏然一个人在房间里。 可是苏然现在却面临着一个难题——她并没有准备贴身换洗的小衣,今天买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做呢! 那么洗完澡后,她是应该继续穿上原来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呢,还是干脆直接穿着裙子算了?想到这里,她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心里也像被小鹿乱撞般慌乱不已。 苏然快速脱了衣服放在一旁,拿出昨日那件鹅黄色的裙子。 伸腿踏进浴桶,温热的水蔓延上来,她慢慢蹲下,全身的疲惫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轻轻擦拭着自己身上,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不适。今晚她才真正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伤,有擦伤、血痕,还有淤青。这些伤口分布在她的身上,与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使得青紫的伤口显得格外严重。 洗完澡后,苏然用手巾擦干身上的水渍,然后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身后的伤势。她发现腰间和背上的伤势最为严重,但幸运的是,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只是一些淤血和擦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她拿起一件鹅黄色的麻布裙,将它套在身上。裙子里空空的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苏然披着半干的头发,轻轻地推开房门,怀里抱着刚刚换下的衣物。 路洵看到她出来,立刻站起身来,走上前想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衣物。苏然连忙躲开他的手,说道:“这是要拿去洗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路洵收回手,温和地说:“后院有一口井,你可以先到那里等我一下,我去把桶里的水倒掉。” “不用了……路大哥,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了。”苏然一听,急忙摇头拒绝。她心想那可是自己的洗澡水,怎么能让路洵帮自己倒水呢? 路洵已经把浴桶抬了出来,苏然再一次被他的力量震惊到,大半桶水路洵握着两侧把手丝毫不费力,一路走到后院栅栏外,倒进水沟里。 苏然手指紧紧拽着小衣和亵裤生怕它们从衣裙中漏了出来。 路洵又把浴桶洗了一遍,放在后院墙角处,他撸起衣袖拿起井边的麻绳放下水桶,手腕一甩,咚的一声,他缓缓拉起麻绳,把满满一桶水倒在盆中。 苏然看着他没有走的意思,“路大哥,有没有皂角…” 路洵走到后院屋内房檐下,那里放着一个竹制的架子,他拿起几个皂果走了过来。“在山上发现的,平常我也不怎么用,你看行不行,今天忘了给你买几块胰皂。” 苏然伸手接过皂果,捏了捏,“可以的,效果都是一样的,路大哥你也去洗洗吧。” 她其实就是想支开路洵,抓紧把小衣洗了。 “好,我去河边洗澡,你一个人在家别怕,有什么事大声喊一嗓子,隔壁老二能听见。” “好,我知道了,你慢点。”苏然点点头,朝他挥挥手。 路洵走之前拿来一个灯笼放在一旁,又把牛车上的短刀拿着一起去了河边。 见他走远,苏然赶紧开始搓洗衣服,洗好后,她捏着嫣红色绣花小衣打量着晾在哪里合适。 最后,她心一横,搭在后院的麻绳上。 泼了水后,她放好盆,返回屋内。 苏然坐在炕头靠在窗边,散开半干的头发,此时她有了困意,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打盹。 路洵回来时,后院没了身影,他摸黑快速把自己在河边洗好的衣服挂在麻绳上。 黑暗中,一抹异样的颜色映入他的眼眸,随之鼻尖萦绕一股淡淡的皂角味。 最为平常的皂角味却让他心神不定,路洵压下不该有的心思,深吸一口气,阖上眼眸。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稳步回到屋前,轻轻推开屋门。 炕上的小姑娘正在打盹,像个小鹌鹑一样,可爱极了。 路洵的动作瞬间凝固,时间仿佛定格了,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苏然。 这么多年他经历太多事,头一次觉得这样平静,这样温暖,一股清澈的溪水流入他的心尖。 他有些贪心,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也不想放过这个姑娘。 “嗯?你回来了…”苏然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路洵。 路洵假装镇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有头苏醒的野兽正在嘶吼。 “累了吧…快睡吧。”路洵落下门栓。 苏然见他回来放下心来,拉开被褥靠着炕头的墙边躺了下来。 “你也快休息吧,路大哥。”苏然强撑着眼皮,说了最后一句,就昏昏入睡了。 路洵看她这样实在好笑,小姑娘是有多放心他,要不是他救了苏然,实在不敢相信遇见旁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他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也后怕自己那日的狠心。 路洵吹灭了蜡烛,走到炕尾躺了下来。奇怪的是,那股好闻的皂角气息依旧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伴随着血液的充斥,身体某处的苏醒,路洵叹了口气。 第16章 裁衣服 路洵睡不着,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异常亢奋,甚至听得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悄悄翻了个身,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映在苏然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圆润的脸颊挤压后撅起的唇珠。 路洵呼吸越来越重,他刚想伸出手再次感受一下那份柔软。 “别过来!”苏然一声惊呼。 吓得路洵手停留在空中,有些颤抖,“我…不是,你别怕。” “路大哥…路大哥!”苏然口中依然喃喃自语。 “呼,原来是做梦了。”路洵放下空中的手。 想来是因为白天下午的事,吓到了她。 能不怕吗,突如其来的流民,那种穷凶极恶的眼神,那种人性最真实的模样,只有欲望没有丝毫的道德礼仪。 乱世之间,路洵见过太多肮脏的一面。人与兽并无太大差别,在这种情况下,饥饿欲望都会被无限放大。 “别…别过来,爹爹…你们在哪。”苏然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路洵皱了皱眉,她也许是真的要去寻找投军的父亲。 北部,路洵想到这里眼底流露一抹凶狠,转瞬即逝他压下心里的野兽,挪到苏然身旁。 轻轻的拍着苏然的后背,低沉的嗓子安抚着她,“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他的声音,也许是他的安抚,苏然竟然乖乖睡去,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二日,清晨。 苏然闻见一股香味,她睁开眼眸,果然炕尾又是整齐的被褥。 她迅速起身,梳好头发,路洵已经把洗脸水放在桌上。 洗漱好了,苏然打开屋门,先去泼了水,放好木盆,也没见路洵的身影。 灶台上还冒着热气,刚刚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你醒了?”路洵手里提着两条草鱼推开栅栏门。 苏然红着脸,点点头,“路大哥…下次你记得叫我,我也会做饭…” 路洵温柔的笑笑,“不用,小姑娘要多睡觉,你能吃鱼吗?”他摇了摇手中的草鱼。 苏然:“可以,你刚刚是去抓鱼了吗?” “是,早上河边没什么人,顺手抓两条鱼给你补补身子。”路洵已经提着鱼去了后院,准备把鱼收拾出来。 “你先吃饭吧,我吃过了。”路洵喊了一嗓子。 “啊,好。”苏然打开锅盖,里面放着一个鸡蛋,一碗白粥,还有两个野菜饼。 她伸手摸了摸碗边,已经不烫了,是温热的,现在吃起来正好。 看来路洵是算好她醒来的时间,准备好一切才去抓鱼的。 这样一个糙汉怎么能如此心细,竟然还没有娶妻生子。 苏然撕下一块野菜饼,淡淡的咸味还有野菜的微苦,不难吃挺特别的。 路洵手下动作麻利,他把鱼的内脏扔进鸡窝,鸡窝里还有几只野鸡,就当做给它们加餐了,晚点再打点鸡草给它们,能养活就养,养不活就炖了。 收拾好鱼,路洵下地窖找来一块生姜,一根大葱,平常他们做饭都用不太上这些,大多数都是水煮加点盐,能吃饱就行。 现在给苏然吃肯定要精细一点,他将姜和葱清洗干净后,切成薄片备用。然后熟练地拿起刀,将鱼身划上几刀,使其呈现出美丽的花纹。 接下来,他将切好的姜片、葱段放入碗中,加入适量的黄酒,再将鱼放进去,让其充分吸收调料的味道,进行腌制。 苏然坐在一旁,一边吃饭,一边专注地看着路洵做饭。她不禁感叹道:“路大哥,你真的好厉害,好像什么都会做!” 听到苏然的夸奖,路洵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的牙齿洁白如雪,皮肤呈现出健康的麦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苏然从未见过一个男人笑得如此迷人,仿佛阳光都被他吸引过来,照亮了整个院子。她不禁看得入迷,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会,比如做衣服就不太擅长。”路洵弯着凤眸,说得随性。 苏然眨了眨眼,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呀,我会做衣服呢。以后可以帮路大哥做一些合适的衣服。” 路洵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回答道:“真的吗?我可当真了。” 苏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主动了?但看到路洵如此自然大方的回应,她也放下心来,轻松地笑道:“嗯,等有机会买些适合你的布料,我给你做几件合身的衣服。”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融洽而温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步,彼此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靠得更近。 吃过饭后,路洵抢过碗,“你别沾手了,去看看昨天买的东西,给自己做几身衣服。” 苏然抢不过他,只能乖乖回到屋内,她推开窗户,靠在炕上,阳光照射进来,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铺开白色的棉布,苏然几下裁剪出亵裤的用量,又裁剪出两身里衣的用量。 接着,她又挑了两块颜色鲜艳的棉布,估量着裁制小衣所需的布料。 今日她打算先赶制两件亵裤和小衣,因为这些衣物对她来说最为重要且紧迫。毕竟她目前拥有五件成衣,可以暂时不着急制作。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里衣也能慢慢着手准备,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她仅有的那套贴身衣物。 一想到这里,苏然连忙放下手中的布料,迅速跳下炕头,一路小跑向后院奔去,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晾晒在后院呢! 路洵看着她如同疾风般地冲出门外,心急如焚地紧随其后,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然慌张地扯下麻绳上晾晒的小衣,紧紧地藏于身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事。” 路洵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窘迫与羞涩,瞬间明白了缘由,于是他非常贴心地转过身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哦,那就好。”然后默默走回灶台前,继续专心致志地煎鱼。 其实,昨晚他就曾无意间瞥见那一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色彩,只是不便多言罢了。 第17章 喜欢 苏然溜回屋内拉上门栓,重新换了衣服将洗好的小衣亵裤穿戴整齐。 幸亏不需要剧烈活动,也没有出门,时间也不长,否则这种空荡荡的感觉真让她没有安全感。 平静心跳后,苏然继续开始缝制衣服。 路洵把两条鱼都煎制金黄,又加上切好的葱花和蒜末,最后加入清水没入鱼身,盖上锅盖,他也是第一次做鱼,不知道味道如何。 曾经在他饥寒交迫的时候,吃过一锅暖暖的鱼汤,那味道算不上美味,但让他至今难忘。 路洵靠坐在灶台旁,热的他一头的汗。 “大哥,你做什么呢?好香啊!”韩宁的嗓门声比他的步伐更快一步传来。 萧牧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薅了一根路边的柳条儿叼在嘴上。 韩宁推开栅栏,抽了抽鼻子,“香的我在家里都坐不住了。”说完目光环视一圈。“她呢?” 路洵抬了下眼皮,表情有些不爽。韩宁不知道哪里惹了大哥,摸了摸鼻子,没在说话。 苏然在屋内绞着手指,她听见那句询问,兄弟四人,她只对路洵熟悉,其他几人甚至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更何况这几兄弟身形高大,一个比一个健硕,身上都带着一股煞气,一点也不像普通猎户。 她还记得那日齐承、萧牧看她的眼神,那种审视,那种猜忌,甚至有些凶狠。 路洵瞥了一眼屋内,已经半天没动静了,是吓到她了吗? “老三去劈柴,老四去搬桌子。”支开两兄弟后,路洵敲了敲门。 苏然犹豫了一下,打开门栓,开了一条门缝,两人四目相对,路洵扯嘴一笑,“别怕,出来吃饭。” “好。”苏然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韩宁放好桌子、凳子,看见她出来,眼前一亮,清醒的她更加光彩夺目。 “我叫韩宁,那日是我和大哥救了你。”他说话时脸庞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苏然:“我叫苏然,谢谢你们。” 她依旧挨着路洵身后站着,这个少年看起来没有另外两个高大,可也比寻常汉子壮硕不少。 韩宁搓了搓手,“你坐这吧。” 苏然扭头看了一眼路洵,好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路洵感受到她的目光,“你先去坐着,鱼马上好,我去看看锅。” 走之前揉了下她的发顶,既是安慰也是宣誓主权。 他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哪怕是兄弟之间,也不想弟弟对自己的女人有任何想法。 哪怕他们八字都还没一撇,这也许就是莫名的占有欲吧。 苏然没有过去坐下,而是对着韩宁笑了一下,“我去帮路大哥。”接着就去了灶台。 灶台地方本就不大,一个人还算的上宽裕,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挤了。 路洵:“不用你帮忙,去坐着,多热啊。” 苏然拿过几个碗,“几个人吃饭?” 路洵:“四个,老二去城里办事了。” 苏然数了四个碗,又拿了四双筷子,走到桌前,摆好碗筷这才落座。 萧牧也劈好了柴,他顺势洗了把脸,大大咧咧哼着小调走到院中,“大哥,我好饿。” 路洵抬了下头,“把饭端过去。” 打开另一个锅盖,里面蒸了一大盆糙米饭,还有几根玉米。 萧牧一边吹了吹热气,一边捏住盆的边缘快速端起一路小跑把饭盆放在桌上。 他吹了吹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给手指降温。 苏然大大方方的对上萧牧的目光,两个人都没开口。 萧牧:“我叫萧牧。” 苏然:“苏然。” 简单的介绍,两人也算认识了。 毕竟是大哥带回来的人,没出事之前他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只是乱世之间,不得不防,荒山野岭也会莫名出现一个小姑娘,还生的如此乖巧水灵。 路洵一边盯着锅,一边注意着院中的情况,他担心弟弟说出什么不好话吓着小姑娘。 好在他们三个相安无事。 路洵端着鱼放在桌上,又端了两盘素菜,一盘腌萝卜,一盘凉拌野菜。 “吃吧,还有一条炖了汤,一会才好。”路洵拿过碗盛了半碗米饭递给苏然。 知道她吃的不多,所以先少盛点省的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再把自己吃撑了。 韩宁:“大哥,你就盛这么点,还没后院的鸡吃的多。” 路洵瞪了他一眼,“吃你自己的。” 萧牧嘴里含着饭,憋着笑。 苏然夹了一筷子野菜放进碗里,随之碗中多了一筷子鱼。 “这块没刺,多吃点肉。”路洵面不改色,自然的不像话。 韩宁见状也想给她夹菜,结果还没递过去,就被萧牧抢先一步。“谢谢四弟。” 苏然看出这个少年想对自己示好,可她对别人并没有放下防备,又不好拒绝别人,只能庆幸萧牧抢了他的鱼。 韩宁又要夹鱼给苏然,路洵用筷子敲了敲碗。“好好吃饭!” 苏然把头埋在碗里,目光悄悄看向路洵,嘴角勾起笑来,她快速吃完碗里的饭,放下碗后,“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一会我来洗。” 说完她起身回了屋内,顺手关上了屋门。 韩宁眼巴巴的看着关上的门,萧牧有些无奈。 要么没有女人,一来就让两兄弟都动了心思。这可怎么办? 萧牧吃完饭,脚踩在长凳上,看着韩宁。 “你老看我干嘛?” 萧牧:“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韩宁脸噌的一下红了,“别乱说,没有。” 萧牧:“没有最好,就是有…也不能是她。” 韩宁脸色一变,“为什么?” 萧牧啧了一声,这孩子怎么不开窍呢。“没有为什么。” 路洵放下筷子看着韩宁。 “大哥你也不同意?” 路洵:“不是。” 韩宁松了口气,“也不是说要娶她,就是就是…她挺好看的。” 萧牧:“好看的姑娘多了,回头等太平了三哥给你多介绍几个。” 韩宁嫌弃的看了一眼他,“你介绍的我可不要。” 他见过与萧牧相好的女子,各个都是体态丰腴,前凸后翘,他可消受不来。 萧牧嘿了一声,笑着问:“你这什么眼神?” 路洵:“你喜欢她?” 韩宁见大哥严肃的脸,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牧:“这是什么意思?” 韩宁:“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就是觉得她好看。” 路洵点点头,回道:“我也觉得。” 两兄弟瞬间大眼瞪小眼,萧牧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说给老四听,知道路洵不是个含蓄的人,只是这几年收敛了野痞的性子,可本质还是个糙汉啊。 韩宁是没想到大哥也觉得苏然好看,那是不是代表大哥也喜欢她。 韩宁纠结一番,继续问道:“大哥,你喜欢她吗?” 路洵脑海中出现从第一眼见到她一直到刚刚所有发生的一切,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惊恐,她的依赖,她的眼泪… 良久,路洵认真的看着两兄弟,“喜欢。” 第18章 萧牧 又是一阵沉默…… 韩宁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嗯,那挺好呀,我们也缺个大嫂。” 他发现当听到大哥说喜欢的时候,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而且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反而还有些高兴。 路洵看着韩宁,语气坚定地说:“你……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他不愿意用兄长的身份去欺压弟弟,更不愿意将苏然当作一件物品般让来让去。 俗话说得好,一家好女百家求,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而苏然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韩宁连忙摆手道:“我不喜欢她,竞争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她长得挺好看而已。” 萧牧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可不希望看到兄弟们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路洵仔细观察了一番韩宁的表情,见他并无任何异样,这才开口说道:“好,我知道了。” 屋内的苏然显然是没听见兄弟几人的对话,她还在想昨日的事。 看起来这一带似乎又不太平了,她一个弱女子哪怕会点拳脚功夫,却不足以支撑她独自北上。 但她也不想返回京城,她想去看看父亲兄长征战过的地方,哪怕没有他们的消息,她也要亲自确定才肯死心。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三兄弟吃完后,分工明确收拾好一切,路洵打开对面屋门。 “老二回来之前不要进山,晚上依旧警惕行事,老三你今晚去老二那里住。” 萧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路洵继续说道:“要是真出事了,我们也只能自保。” 韩宁想了一下,“那村里的人怎么办?” 萧牧:“顶多给村长提个醒,难道还指望咱们兄弟四人替他们守村啊?” 路洵:“老三说的对,只靠我们四人肯定不行,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唇亡齿寒我们既然在这落户,就不能只顾自己。” 韩宁:“大哥什么意思?” 路洵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一切只等齐承带回消息后在做打算。 路洵:“到时候再说,总之最近一切小心行事。” 槐花村地势特殊易守难攻,村落位置也偏,一般情况下兵匪与土匪都不会叨扰此地。 先不说这里太穷,就算来了村民往山里一跑,躲上个十天半月的他们也没辙。 怕就怕一些慌不择食的流民,那些已经为了活下去逼不得已做出的事。 要是人少,只他们兄弟四人足以解决,可他们也不能成日守在村里,总是要进山打猎维持生计。 所以,路洵需要联合村长,让村里的汉子一同做好防卫准备。 “路兄弟?你在家吗?”院外传来一声呼叫。 张虎探着头看向院中,大中午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苏然听见院外的声音,她想着刚刚路洵他们不是在吃饭,她听见几人收拾碗筷的声音就没出去,这会儿应该收拾好了,人去哪了? 她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路洵打开对面堂屋的门,三兄弟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出来,苏然继续靠着墙做着衣服。 路洵:“虎子有事?” 张虎见了三兄弟嘿嘿一笑,“我们几个也想进山打猎,就是不太认识路,想让路大哥带带我们。” 打猎这事没点功夫做不来,就算熟悉山中情况,可真遇见个猛兽之类的命就没了。 自从这四兄弟来到这里落户,村里人时常看见他们带着一些野味上镇上去卖,久而久之大家也想分一杯羹。 路洵:“不是我不带你们,我们兄弟自幼习武,才敢进山。” 话说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就不是带不带这么简单的。 张虎本来就是被自家婆娘烦的不行才厚着脸皮来求他们的。 他搓着手,“那是那是,我们虽然不会功夫,跑个腿什么的没问题。路大哥要是愿意,我们就当长长见识。” 萧牧靠在门口墙边,他舔了舔牙尖,“这样吧,你们去收拾收拾,一会我带你们去,我大哥今日还有事,正好前两日我们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人多好办事嘛。” 张虎一听这话,高兴的满脸堆笑,“好好好,那我这就去叫上他们,一会儿村口等你啊,萧兄弟。” 萧牧挥挥手,“去吧去吧。” 张虎一路小跑着下坡,由于太激动还差点摔了一跤。 韩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路洵:“你想干嘛?别真出事,没法给村里交代。” 萧牧:“你不带他们去一次,他们还会来,成日被他们麻烦不说,背地还会说咱们吃独食。” 人性本就是这样,他们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太多。 路洵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不想让村里人出了意外,否则他们又要重新换个地方居住。 “那你小心点,别太过火。”路洵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着。 萧牧:“知道了,你放心吧大哥。” 他推开栅栏,回家背上弓箭,对着这边大喊一声,“老四回家看院子,晚上记得给我留饭。” 韩宁:“注意安全啊。” 萧牧随意的摆摆手,大步向村口走去,路上遇见谁家小姑娘,还吹个口哨调戏一下。 就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加上紧绷的肌肉,村里的姑娘看着各个羞红了脸。 有几个胆大与他关系好的,站在路边和他搭话。“萧大哥,又去打猎啊?” “嗯,带着村里的爷们进山看看。” 李小青眼眸弯弯,腼腆一笑,“萧大哥,你真厉害。” 一旁的张翠翠翻了白眼,心里骂道,“狐媚样子。” 不知道谁突然推了李小青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萧牧面前。 萧牧并没有伸手去扶,反而侧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见状旁边的姑娘都笑了起来。 “平常哥哥长哥哥短,也没看哥哥担心你啊。” “你看给人家萧兄弟吓得,一蹦三尺高。” “就是,怎么还整上投怀送抱这一出。” 李小青红着脸,瞪了一眼身后的人,只是人太多,她也不知道是谁。 她红着眼眶看向萧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的,萧大哥,刚刚有人推了我一下。” 萧牧咧嘴一笑,他背着阳光,整个人都显得那么夺目,身上遮掩不住的男性魅力。 “你们慢慢聊,走了。”萧牧嘴上说着,脚下没有停留一刻,也没有一句关心。 他只是表面浪荡,实际从不与这群女人多交往半分。 第19章 遇见野猪 来到村口时,除了张虎还有几个村里的汉子都已经在此等待。 萧牧明白他们想贴补家用,也明白村里人想过上好日子,可对比这些活着更重要。 他大步走在前面,路过几人时目不斜视,“走吧。” 张虎背着竹筐,手里拿着一把破损的弓箭。 萧牧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弓,“还能拉开吗?” 张虎颠了颠弓,“能的,我爷爷也是猎户。” 萧牧嗯了一声,没在搭话。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来到虎崖山南部,进了山林深处,景色发生了变化。 这里显然是无人踏足的区域,身后的汉子们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说说笑笑,期待着今日能遇见野猪,这样就可以大吃一顿,还能换来许多银钱。 萧牧一边走一边观察地上的足迹,直到他发现一条看似是路的地方,他止步不前,这是野猪刨出来的痕迹。 看来这野猪经常经过这里,他向后挥了挥手,提醒他们安静。 原本还在嬉闹的汉子安静下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萧牧放轻脚步,从一侧往前走去,几人跟在他身后。 等他爬上一个山石坡后,一眼就看见远处正在水潭边打滚的野猪。 这里也许是野猪的栖息地,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源形成一汪潭水。 正当此时,身后的李玉踩到一根枯树枝,发出咯吱一声。 野猪瞬间翻身而起,它的耳朵来回摆动,鼻子也开始一拱一拱,它发现了陌生的气息,这是动物的天性。 刚刚是它放松并未察觉,这会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与野猪距离还有两个坡,一旦野猪发起攻击,那就是一瞬间的事。 萧牧握紧弓箭,口中低声说道:“准备跑。” 他站在最前面,眼神死死盯着野猪,野猪也死死盯住他,一人一猪丝毫都不退缩。 刹那间,野猪发出一声吭哧鸣叫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山林中枯叶尘土飞扬。 萧牧顺势朝着野猪射出一箭,箭羽带着风狠狠刺向野猪,只可惜野猪略微一拐,箭羽擦破了它厚厚的皮。 这一行为无疑更加激怒了它,身后几人看着冲来的野猪慌乱不已。 这头野猪看起来也有两三百块,黝黑的皮,还有两根呲出来的獠牙。 萧牧嘴角一勾,他右脚踢向树干借力腾空而,飞上树枝。 野猪红着眼睛冲到他的树前,猛烈的撞着树干,而张虎和其他几名汉子正蹲在一旁的山石后面。 张虎颤颤巍巍的握着弓箭,他一点点探出脑袋,看向前方的野猪。 只见碗口粗的树干被它撞得一颤一颤,他迅速蹲了下来,咽了咽口水。 而李玉已经被吓得双腿打颤了,他们从未见过活的野猪,只听说过这玩意发起怒来,几个男人也挡不住。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树倒了,张虎停了一瞬,再次探出脑袋。 只一眼就让他惊掉下巴,萧牧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住野猪的獠牙,他的匕首上正在往下滴血。 张虎举起弓箭,右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拉不开弓弦,气的他扔掉了弓箭。 一旁的几人都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李景突然拿起一块石头,朝着野猪砸去。 正好砸在野猪的屁股上,野猪蹬了蹬后腿更加愤怒,它猛的调转方向冲着几人冲来。 这几个汉子被野猪的速度与力量吓呆了,甚至忘了逃跑,都傻傻愣在原地。 就当野猪要冲到他们面前时,萧牧一箭射中野猪的脑袋,箭羽从它的瞳孔穿出,带着血与爆裂的眼球。 张虎张着嘴,忘记了呼吸,野猪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与嚎叫,甚至开始没有头绪的乱跑乱撞。 萧牧脚下生风,一路借力跑到侧面,腾空跳起,扑倒野猪背上,右手握住匕首,左手抓着野猪的鬃毛,一刀两刀,直到野猪倒地,呼呼喘着气。 萧牧擦了擦脸上的血,从野猪身上下来,他踢了一脚野猪,又将匕首插进野猪的心脏,转动匕首,再次拔出,确保它彻底没了呼吸,才收起匕首。 他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几人,冷声一句:“没事吧?” 张虎半晌才回过神,愣愣地摇了摇头。 “萧兄弟…它死了吗?” 萧牧:“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壮着胆子上前,用手中的镰刀拨弄一下野猪的身体。 见野猪没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李玉大胆的上前,摸了摸野猪的鼻子,确实没了气息,他兴奋的说道:“萧兄弟,你真厉害。” 萧牧掏出身上的麻绳把野猪捆好,找来一根胳膊粗的树枝穿过麻绳,“你们几个抬着吧。” 其实他一人足以背着这头野猪下山,不过就让几人感受一下什么是力量悬殊吧。 下山路上,萧牧步伐轻松,走在最前面。 张虎小跑两步追上来,“萧兄弟,这野猪是你杀死的,怎么处理我们都听你的。” 萧牧斜了他一眼,转过身看着几人,“你们还想进山打猎吗?” 几人当然想,却也明白他们没有这本事,今天要不是萧牧,他们早就命丧当场了。 张虎还想争取一番,转念一想人家凭什么带着他们几个拖油瓶打猎又分给他们劳动成果。 这头野猪可是萧牧一人杀死的,他们甚至都不敢上前帮忙。 李玉:“我们有自知之明,这野猪全凭萧兄弟处置。” 萧牧没说话直到回到村口。 村口依然围着一群人,因为这几个汉子的家人都知道他们跟着萧牧进山打猎,都希望能有个好的收获。 当他们看见几人抬着一头野猪回来,兴奋都围了上来。 “呀,真打着野猪了。” “好家伙,这玩意得卖多少银子啊。” “这猪够咱们一村人分了吧。” “张虎厉害啊,现在也是个猎手了,能进山打了这么大的家伙回来。” “这打猎也不难啊,下次再去,我也跟着。”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萧牧站在一侧一言不发。 李玉、张虎几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听着这些吹嘘的话,更加臊得慌。 张虎站在村口的石头上,大声说道:“打猎这事大家还是要量力而行。” 他话还没说完,下面反驳和嫉妒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20章 杀猪 “怎么?张家兄弟你这是怕我们也分一杯羹?” “就是啊,山是大家的,你们去的我们就去不得?” “还没怎样呢,就开始藏着掖着。” 张虎涨红的脸,憋了半天才说道:“实话告诉大家,以后我们也不去了。这野猪根本就是人家萧兄弟杀死的,我们压根就没出力。” 张虎媳妇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上前一把把他从石头上拽了下来,“你胡说啥呢?一起进山打猎咋就是他一人的功劳?你们没出力,这猪不是你们扛回来的?” “就是啊,虎子媳妇说的对。” “这么大的野猪,没有你们帮忙他萧牧再大本事能带回来吗?” 萧牧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张虎媳妇儿以为说中了事实,继续说道:“萧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虎拉过媳妇,训斥道:“你知道个屁,今天要是没有萧兄弟,我们都得死里面。” 李玉脸上也划过一丝羞愧,“虎子说的是真的,这野猪是萧兄弟一人杀的,我们没有权利处置。” 眼看到嘴的肉就这样飞了,那些村妇怎能同意,尤其张虎媳妇儿直接上前拦住他们,拉着抬猪的树干不撒手。 “今天这猪不分给我们,谁也别想走!” 张虎管不住自己媳妇,可也没脸开口问萧牧,他眼神不安的打量着几人,想看看别人是什么意思。 李玉无视他的眼神,“反正我不要,你们不要脸就去分吧。” 一场闹剧显然不会轻易结束,可萧牧没耐心继续看下去。 他上前不顾围着的村民,也无视了张虎媳妇儿,直接把野猪往起一提,嘿了一声,将野猪扛在肩上。 张虎媳妇眼珠瞪得溜圆,这么大头猪,他一个人就扛起来了? 周围的村民也瞬间噤声,萧牧冷冷环视一周,扯了一个笑,最后对着人群里一个小姑娘说道:“二丫,回去告诉你爹来我大哥家帮忙杀猪。” 二丫点点头,转身就往家跑。 萧牧就这样扛着野猪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原本围着的人群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路。 直到他身影越来越远,张虎媳妇才反应过来,她拉扯着张虎的衣服不依不饶的说道:“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我不管你去他家,这野猪怎么说也是你们抬回来,怎么也的分咱们几斤肉!” 李玉哼一声,回了自己家。 剩下几个汉子又想分肉,又不好意思,最后都先回家吃饭去了,饿了一天又累又怕,还是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等人群散去,张虎拉着媳妇回家,“别丢人了,我饿了先吃饭再说。” 张虎媳妇儿黑着脸,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吃。我是为了谁,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张虎就当听不见,脚下生风般的往家走。 一路上张虎媳妇儿都在骂骂咧咧,许多村里人端着碗,站在自家院中听热闹。 村里不就这样,一天也没个见闻趣事,成日里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 萧牧推开栅栏门,把背上野猪扔在后院,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大哥,你看着点,等下张屠夫过来帮忙杀猪。” 说完他回了自己院内,拿了套衣服就往河边走去。 路洵原本坐在屋内看小姑娘缝制衣服,听见院中动静知道是老三回来了,还没出去看情况,就先听见他的声音。 他打开门,往后院一瞥,走到灶台开始烧水,一会杀猪用的上。 不想弄脏家里院子,路洵去后院屋内拖出一张木桌,搬到院外土路边,路边挨着水沟,等会处理起来也方便。 苏然也好奇的跟了出来,她惊讶的看着野猪,“这么大一头野猪…” 路洵笑笑,“还有比这更大的。” 苏然茫然的点点头,“路大哥,你猎到过野猪吗?” 路洵想了想,“不止野猪,最开始来这边时…还猎过一只老虎。” “啊?”苏然一脸崇拜的望着路洵,“我从来都没见过老虎。” 路洵站在门口,“要不以后带你去打猎?” 苏然莞尔一笑,脸上露出少女般的模样,“好啊,好啊,听起来就很好玩,很刺激。” 可能她骨子里就不是传统的乖乖女,只不过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 路洵突然想到一会儿家里要来人,他询问道:“你一会儿进屋吧?杀猪又脏又臭不好看。” 苏然本来是想看看的,一想也是,她脆生生的说了句“好。” 路洵不知道村里人看见家中突如其来的女人会如何做想,又会如何传论,总之在她没准备好之前,他不想听见难听的话,也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 等她进屋后,路洵端来一大锅热水,放在路上,张屠夫走到坡中间,大声喊道:“路老弟,今天你们又猎到野猪了啊?” 张屠夫全名张山,自幼跟着家中父亲走街串巷杀猪,十里八村杀猪的手艺就属他们家最出名。 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称呼他一声张屠夫。 路洵客气的回应道:“张大哥又麻烦你了要。” 张屠夫拿出杀猪刀,“害,这是啥话,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关照我,要说麻烦还不如说你们照顾我呢。” 这话可不是客套,以前他们不方便去镇里时,都是找张屠夫来帮忙杀猪,每次他们除了给相应的辛苦费,还会多割一些肉让他带回去。 张屠夫也是手脚麻利的人,不再废话,快速收拾起来。 野猪受了伤,也没剩多少血,路洵也不打算要,所以就直接用热水开始褪毛。 等萧牧回来时,院门口都围了一群人,村里人都等着杀完猪买上一点回去开开荤。 路洵他们卖的猪肉要比镇里便宜三文钱,而且也不会计较称数,每次都是只多不少,大家也都乐的占个小便宜。 萧牧:“大哥,我先回去放衣服。” 路洵颔首,站在一旁给张屠夫帮忙。 张虎媳妇儿人还没到就先听见她那尖锐刺耳的骂声。 路洵知道今天进山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第21章 分肉 张虎白天是当着路洵的面开的口,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人家都说了进山有危险,是他再三纠缠才有了这么一出。 张虎媳妇儿名叫林招娣,隔壁荷花村人士,她家里条件不好,爹娘又一直想要个儿子,她们姐妹六个才有一个弟弟。 她出嫁时,家里就是看中张虎为人老实好拿捏,又要了五两银子当彩礼,这个数在附近村里绝对的只多不少。 一般人家娶媳妇顶多也就是二三两银子,再加上一些茶酒、肉和点心等东西作为彩礼。 张虎那时通过媒妁之言,对林招娣有了一定了解,但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有一天,他远远地看到了林招娣,心中开始有所动摇。 就在这时,林招娣偷偷地将一条手帕塞进了他的手里,那一瞬间的柔软触感以及无法散去的女子香气,让张虎的心都快融化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回家筹集足够的银子,并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前往林家下聘礼。 然而,尽管张虎与林招娣结婚已经有三年时间,但她的肚子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这使得张虎他娘十分不满,整天挑三拣四,找各种理由责备林招娣。 而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家中时不时就会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张虎本身性格较为懦弱,面对这样的情况总是感到无能为力。每次遇到婆媳争吵,他都会尽量躲避或者保持沉默,不愿意卷入其中。 如果不是前几年发生战乱,张虎可能早已离家外出务工,绝不在家两头受气。 林招娣越说越气,挤开围着的人群,站到路洵对面,“路大哥你来评评理,凭啥我男人与你弟弟一起进山打猎,回来就没我男人的份,就算这野猪是他萧牧打死的,可我男人也出力了啊。 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不能白白折腾一天,屁都没捞着吧?” 路洵听着她说话颦颦蹙眉,“你想怎样?” 林招娣冷着脸,心里喜滋滋的,“这猪卖了钱,怎么也得分我们三成。” “多少?”萧牧掏着耳朵的水,站在人群后方,他身量高人群也挡不住,他也不必挤到前面。 “三成!”林招娣挺起胸脯,好似在给自己打气。 路洵手中的刀,嘭的一声剁在案板上,吓得林招娣一个激灵。 她扯着嗓子说道:“吓唬谁呢,今天你们不分我,谁也别想买肉!” 路洵抬起眼皮,眼眸冰冷,眼底带着凶意,却又扯嘴一笑,又痞又野。“你威胁我?” 张虎一把拉住媳妇往后退了一步,慌忙摆手,“不是路大哥,她不是这个意思。” 萧牧大笑:“来来来,大家排好队,准备称肉。” 林招娣刚想张口,只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她咬了一下舌头,哆哆嗦嗦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路洵:“这是你的秦伯,一共三斤二十四文。” 秦伯接过切好的猪肉,猪肉上用草绳串好,提起来不会脏手。 村里百姓把铜钱放进一旁的木盒中,一个个都笑盈盈的。 “我们家孙子都快半个月没见过荤腥了,明天让他吃个够。” “可不是嘛,现在这日子谁家能天天吃的起肉啊。” “我看人家路洵几兄弟就日日吃肉。” “人家各个生的威武又有武艺傍身,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是就是,人家凭自己本事打猎,你们要羡慕也去打啊。” “可不嘛,不像有些人死皮赖脸求着人家要进山,回来又不依不饶非要问人家要钱。” 吃个饭的功夫,萧牧带张虎等人进山打猎的原委传的沸沸扬扬。 林招娣叉着腰,指着那几个妇人,“你们有本事再说一遍,老娘撕了你们的嘴信不信?” 几个妇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呦呦呦,就凭你个小蹄子,你动我一下试试。” “不会下蛋的母鸡,就剩嘴上能耐。” 一句话戳中林招娣的痛处,她几步走到说这话的妇人面前,伸出右手就上去扯住妇人头发。 “你个小蹄子,给我松开!”妇人一手抓着林招娣手腕,一手抓向她的发鬓。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张虎你是死人吗?看不见有人欺负你媳妇?”林招娣一边打还不忘骂着张虎。 张虎很不想管这事,可又不能不管,他走上前想拉开两人,哪知道这俩娘们儿一个比一个劲大,人没拉开,他反而被挠了两下。 路洵实在是烦了,嘭的一声,手起刀落,一个猪蹄被剁了下来。“要吵要打回你们家去,别影响大家买肉!” 张玉婷趁机踹了几脚林招娣,顺势手下一用力薅掉她一缕头发。 林招娣满脸狰狞扑了上去把张玉婷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就开始乱打,“你敢把老娘头发都薅掉了,老娘今天非把你打成猪头!” 张玉婷双手不停的挡着,脚下乱蹬,可惜她没有林招娣胖,被压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萧牧看着大哥紧锁的眉头,他上前拎起坐在地上的张虎,“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女人都管不住?” 张虎红着脸硬着头皮,一把抱住林招娣的腰,硬生生把人给分开了。 林招娣气的呼呼喘气,“你个没良心的,刚才不帮我,这会又帮这个臭娘们,怎么你是看上她了?” “啪。”林招娣捂着脸,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张虎黑着脸,嘴里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滚回家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林招娣眼神好像能杀人,恶狠狠的瞪着他,最后一句话没说,甩手负气往家走。 张虎手背后攥紧拳头,这感觉可太过瘾了,成婚后一直都是他百般忍让,任打任骂,头一次扬眉吐气,这感觉不要太好。 “哎呀,虎子兄弟出息了。” “晚上说不定还的跪着给人家洗脚呢。” 张虎:“你少他娘的放屁,老子能给她跪着洗脚,她给我跪着洗脚还差不多。” “哈哈哈,谁跪谁知道。” 终于,在众人的嬉闹声中,猪肉被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一些猪肉,路洵他们要留着自己吃。 他数了数木盒中的铜板,拿出十五个给张屠户,又切了三斤肉递给他。 张屠户也不推辞,因为他推辞也没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了几句话他也回家去了。 路洵又切下三斤肉,递给张虎,“拿回去吧。” 张虎还故作推脱一番,“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第22章 懵懂 萧牧哼了声:“你不添乱就不错了,还帮忙。” 张虎挠了挠后脑勺,接过猪肉,“谢谢路大哥,谢谢萧兄弟。” 路洵摆摆手,他又切了同样几份重的猪肉,递给萧牧。“你去送给李玉和今天一起同你进山那几个人,我看他们没来,想必有事耽搁了,我去给村长家送一块肉。” 萧牧瘪了瘪嘴,“什么事耽搁了,人家那是没有那么厚脸皮,不好意思来。” 路洵啧了一声,“你自己知道就行,非得说出来啊?” 两兄弟一起往坡下走去,然后在岔路口分开,路洵去了村长家,萧牧挨家挨户去送肉。 等路洵回来时,发现苏然烧了一锅新的热水。 “这是你烧的?”路洵站在窗外,透过缝隙往里面看。 苏然掀开一点窗户,“我看人好像走了,就想着你回来能用的上。” 路洵抿嘴一笑,“你可真贤惠。” 苏然“啊。”了一声,这就叫贤惠,她可这几日啥活都没做,比在家里时还大小姐,要不是路洵不会做衣服,估计衣服都不用她动手,一准都被他包揽了。 “我去把外面路收拾一下。”路洵把热水倒进桶里,提着就往外面走。 “苏然,你出来帮我一下。”路洵朝着屋内叫了一声。 苏然挪到炕边,穿上鞋子,打开门,“怎么了,路大哥?” 路洵指了一下后院,“帮我在院墙后面拿一个木盆。” 苏然走到后院,拿着木盆,来到门口,路上的血水没有多少,路洵也将碎肉和血水冲洗进水沟里,就是有点腥气。 “给,路大哥。”苏然将手中的木盆递给路洵,一双黑亮的眸子眨呀眨,看起来可爱极了。 路洵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木盆,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 这些野花被他用嫩绿的青草缠绕在一起,不同颜色和品种的花朵错落有致,相互映衬着彼此的美丽。它们像火焰一样燃烧着苏然眼底的光芒。 这束小小的野花包含了粉色、紫色、白色、黄色等各种色彩,其中还点缀着几片翠绿的叶子作为衬托。整体看来,这簇野花实在是太美了。 苏然那漆黑如墨的杏眼,完全被这束野花所吸引,目光中透露出惊喜与愉悦。当她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变得湿润而明亮,更显纯真与灵动。 给我的? 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喜悦。 路洵的嗓音微微沙哑,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打动。 她被这束野花点燃了内心的热情,沉醉于其中;而路洵则被她的眼神所吸引,同样陶醉不已。 谢谢你,路大哥...我真的好喜欢。 苏然的声音甜美动听,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路洵的耳边,让他不禁沉醉其中。尽管没有饮酒,但此刻的他却如同醉酒一般,心情愉悦而放松。 “你喜欢就好。”路洵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与宠溺。 苏然双手紧紧地握住鲜花,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家中。她的步伐轻快而欢快,仿佛一只活泼的小鹿,每一步都充满了喜悦之情。 路洵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挺拔的身躯笔直地站立在原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然,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只留下一抹美丽的倩影投射在地上。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嘴角仍然挂着傻傻的笑容,似乎无法从刚刚的甜蜜中回过神来。 大哥?大哥。 萧牧在路洵的身后叫了两声,但路洵却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萧牧感到十分困惑,顺着路洵的目光望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傻笑什么呢? 路洵有些不悦地拨开了萧牧碍事的脑袋,不耐烦地说道:你挡着我干嘛?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命令道:把桌子搬回去! 萧牧无奈地舔了舔牙尖,心中暗自嘀咕,如果老四在这里就好了。 韩宁在萧牧带人进山时,已经被路洵派到隔壁几个村庄去打探消息了。 想到这里,萧牧不禁感叹,幸好老四心思单纯,没有察觉到路洵想要与苏然独处的意图。反而还傻乎乎地认为路洵特别有远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哥,院子我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 路洵正在后院提水,他想给苏然烧好洗澡水后,再去河边洗澡。 “再过两个时辰,要是老四还没回来,你再来找我。” 萧牧:“知道了。” 等把井水倒进锅里后,路洵站到窗下,“我去河边,你一个人在家别怕。” 苏然对着窗外的他甜甜一笑,“好,你去吧。” 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自然,就好像新婚的小夫妻一般。 路洵喜欢这种感觉,他拿着短褂子,走到门口,从外面锁好栅栏门,大步赶往河边。 虽然知道三弟就在隔壁,也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可留苏然一个人在家,他就是不放心。 苏然靠在炕上,安静的夜,微凉的风,让她感到惬意。 短短几日,她几番经历生死,却依然感到充实,心中更加充满活力与希望。 她就像那山间的野花,因清风拂过而摇摆,因雨水打落而颤抖,因阳光洒落而绽放,几年里,她从未如此坚定的生活过。 十八年来,她头一次独自一个人走出原本的安逸圈,独自一人做了许多决定,无论是对是错,她都无悔。 反而,更加向往自由。 从前,她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总以为女子到了适龄年纪就要嫁人,随后相夫教子。 也许会像父亲母亲一样,经营一份不错的营生,孕育一双儿女,过着充盈的日子。 可她从未想过可以自己选择一次,选择喜欢的男人,选择喜欢的生活,选择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她不禁想起那日流民高举的砍刀,他们贪婪的目光,以及人性最肮脏的一面。 苏然微微一笑,她大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第23章 娃娃亲 夜里,苏然侧躺在炕上,屋内映着些许发白的月光,朦朦胧胧看不清,却又让人感到安心。 “路大哥,你睡了吗?” 路洵平躺在炕的另一侧,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害怕了?还是想家了?” 苏然翻了下身,躺平看向窗外,“不是,路大哥你想过以后自己要做什么吗?” 路洵眼眸微微颤动,“想过,等世道好了,做点生意,再让兄弟几个都娶上一房媳妇,生几个孩子。” “就这样?”苏然有些诧异。 路洵:“不然呢?” 苏然:“我以为路大哥,会有…雄心大志。”在她眼里路洵并不是一个普通庄稼汉,也不应该如此过一生。 路洵笑了笑,他的笑声有些凄凉,“你还小,不明白在这世间平平淡淡过一生,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苏然:“我当然知道,只是如果有一天世道安稳了呢?又当如何?” 路洵转了下头,看见她发亮的星眸,“嗯,世道安稳了更要娶媳妇生孩子。” 苏然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就祝路大哥早日抱的美人归。” 路洵勾起嘴角,“好。” 乱世出英雄,在这节骨眼若是不拼一把建功立业,等到盛世归来,只有科举一条路吧。 可这世间科举之路又哪里是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 正所谓,水清则无鱼。 盛世也从不是清澈见底的,官场更不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路洵才不想走这一遭,他早就看清这些肮脏事,否则也不会空有一身本领却隐居这深山之中。 “快睡吧,别想了。”路洵催促道。 苏然叹了口气,翻了翻身,慢慢睡去。 听着渐渐沉稳的呼吸声,路洵睁开了眼眸,他侧过身去面对苏然。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既然你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又怎么会轻易放手。”路洵低声喃喃,不知是说给苏然还是说给自己。 路洵想只要是苏然想要,他定会奋力为她争取一片天,除了… 反正人生也不止一条路,更不是只有一个结果。 小姑娘还小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出来几天心思活跃可以理解。 一夜无梦… 苏然醒来时,身旁依旧没了他的身影,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她伸了伸腰,昨夜睡前路洵煎好了药,让她喝下,今日果然舒展不少。 一出屋门,路洵正在后院编织竹篮,“路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路洵:“给你编个小竹篮,下次进山带你一起。” 苏然笑了,路洵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要带她进山。 “天啊…那那是个女人吧?” “路兄弟家怎么会有个女的?” 村里两个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的妇人,站在路两侧远远往院中眺望。 她们洗衣服是不用走到这边的,今日他们是想问问路洵兄弟几人何时再进山,能不能带着他们家男人。 发生了昨天的事,村里人更加眼红,他们才不会考虑自身能力,只觉得进山就有肉吃。 哪怕开始还因为张虎几人的讲述而后怕,过了一夜就忘到脑后了,人就是这样只要不伤到自己,是不知道疼的。 “我的亲娘,哪来这么俊个姑娘。” “没听说他们兄弟几人成婚啊?” “不会是那种地方来的吧?” “那种地方?啥地方?” 张小娥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王凤英,“哎呦,你是傻还是怎么?能是啥地方…” 王凤英捂着嘴,“我的老天爷啊,这人不知鬼不觉的,路家兄弟也太会玩了吧。” 她们听说过,这几年经常有人卖儿卖女,更有许多有钱人从人牙子手里买些女人回来当共妻。 村里民风淳朴,也没有谁家能买得起这些,这些事还是之前听村里老光棍喝多了吹牛时提起的。 老光棍歪着身子,满面红光站在村口,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发财了,要去城里买几个漂亮女人回来,甚至还说让其他人一起来快活快活。 村里女人听的面红耳赤,朝他吐了几口口水骂骂咧咧走了。 那些单身汉也知道他说的都是酒话,可男人聚在一起,思想上就干净不起来。 “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看着那姑娘不像不正经的。” “不正经写脸上啊?” 王凤英被话噎住了,也是。谁家会把不清白贴脑门上? 两人最后壮着胆子,装作不经意,一边聊天一边往这边走。 路洵在后院并未察觉到远处走来的人,苏然还站在院中惬意的晒着太阳。 三月的太阳晒起来暖暖的,很是舒服。 “哎呦,这是?” 路洵听到女人的声音,瞬间抬头,扔下手中的竹条走到前院。 苏然脸上也划过一丝惊慌,村里人从未见过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群陌生的村民。 “你是路兄弟的媳妇?”王凤英打量着她,觉得眼前的姑娘肯定是城里来的,出落的如此水灵,绝不是普通村姑。 路洵大步走来,将苏然拉到身后,用他英武的身躯挡住两人探究的目光。 “你们有事?” 张小娥咧嘴笑笑,“路兄弟啥时候成的婚?也没和大家伙说一声。” 王凤英附和道:“就是啊,大家伙好给你们帮帮忙不是?” 路洵盯着两人,一手背在身后,拉起苏然的手捏了捏。 “家里祖上定的娃娃亲,没办酒席,所以没有告知大家。” 苏然听他这么说,惊讶的抬起头,还好路洵足够高大,不然那两个妇人定要看出破绽。 张小娥侧了侧身子,想看清路洵身后的女子,“啊,这样啊…挺好挺好。咋之前没见过你媳妇呢?” 路洵:“以前她在城里,年纪到了我们就成婚了,现在才接她过来。” 他之所以这样解释,是因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藏不住。 像这样的事在村里,不出一上午就可以人尽皆知,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传的风言风语,还不如自己编个说辞。 张小娥:“哎呦,我就说嘛,这么俊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村里出来的。” 王凤英拽了拽她的胳膊,想离开。路洵的眼神看的她后背发凉,虽然路洵没说什么,语气也很平常,可就是让她忍不住的紧张。 张小娥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扯着嗓子继续和他们聊着,“那啥,以后让你媳妇儿多出来走动走动啊,都是一个村的,省的别人还以为你们兄弟从哪拐了个姑娘回来呢。” 路洵抬了抬头,“嗯,多谢大嫂。” 张小娥摆了摆手,“路家媳妇儿,你叫啥啊?” 苏然从路洵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灵动的眼眸从两人身上划过,“苏然。” 王凤英:“真好听,人家连名字都比村里的人会起。” 第24章 心动 路洵扭头往后看了看,见她没有不高兴,也并不窘迫,勾了勾嘴角。 王凤英看见路洵的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直打鼓,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人把老虎从山里背下来的模样。 她咽了咽口水,“那啥我们还的去河边洗衣服,改天再聊。” 说完拉起张小娥就往后面河边走,“你拉我干啥,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啥啊,人家明显不想和咱们聊。” “谁说的,这不是都告诉我们了,那是人家的娃娃亲。我还想问问他媳妇儿哪的人呢。” “以后再问,反正一个村里住着你还怕见不着啊?” “你说的也是,不过那小媳妇儿长得是好看啊,我刚刚就看见个侧脸,跟仙女似的。我看比镇上那员外小妾还美。” 村里东头有户人家的姑娘,嫁给镇上一个有钱的老员外当小妾,探亲时那姑娘回来过几次,村里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嘘,你小点声吧。” “这有啥啊,我啥都没说呢。” 两人叽叽喳喳又说了一路,把正事都给忘了。 到了河边,零零散散有几个妇人正在洗衣服。 张小娥故意选了个中间的位置,“你说那路家媳妇儿能愿意跟路兄弟吗?” 王凤英把衣服在河水里浸湿,“咋不愿意?人家那是娃娃亲,祖上定下的有啥不同意的?” 张小娥撇了撇嘴,“那路兄弟家里穷得叮当响,也没个根基,没人帮衬,村里人都不愿意把姑娘嫁过去,那城里人是傻啊?” 旁边的人一边洗衣服,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头等八卦,一个个恨不得抓着一把瓜子围一个圈听。 这要是别人家的事,大家伙早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可唯独是那几个外来单身汉的事。 村里对他们的了解少之又少,几兄弟性格不同,嘴却一个比一个严。都快两年了,村里人硬是不知道他们以前干啥的,从哪来,家里还有没有人。 就只知道这几个汉子是来这里安家的,身份清白,拿着文书来找村长过户买的房契。 平日里看他们打猎,知道他们身手好,加上这几兄弟各个英俊,身上气质也是村里汉子比不了的。 开始村里人也想过与他们结亲,可兄弟几人并无此意,甚至一致对外说道,家中没有积蓄,出不起彩礼,也买不起田地。 这才打消了许多人家的念想,长得在好看顶屁用,吃饱饭有银子这才是实打实的。 李小青就是其中一个,她投靠王大婶后就在村中给自己物色好儿郎,最开始就看上路家兄弟几人。 是王大婶一再提醒,说他们几兄弟只有一副好皮囊,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 李小青可不信,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份心思。 这会儿听见张小娥和王凤英的对话,她更加坚定的那日在村口看见的车上的人,一定就是路大哥的媳妇儿。 路洵成婚了不要紧,他还有几个兄弟啊。 李小青听出来了,这路洵媳妇儿是娃娃亲,长得漂亮又是城里来的。 那城里来的能和路洵祖上定娃娃亲,证明路洵家里肯定也是大户人家,也许是家道中落才来到此处,又或者乱世之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知道前几年很多大户人家都收拾了细软携带家眷躲到深山里,为了就是保住命守住财。 李小青越想越高兴,她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端起盆子就往路洵家方向走。 她要亲自去看看,只有亲眼目睹她才能肯定这事儿的可信程度。 路洵看着苏然,“抱歉,刚刚这么说。” 苏然:“没关系,我明白路大哥是为了我好。” 路洵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不生气就好。” 苏然抬头,“那要是我走了,村里人问起来怎么办?” 路洵笑笑,“就说你回家探亲了呗,住不惯这山间村野,反正平常我与村里人也不接触,没事的。” 苏然:“可这样不就耽误你娶妻生子了?昨日路大哥可是说想要的生活是娶媳妇生孩子的。” 路洵:“嗯…那怎么办?” 苏然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心口突然一跳,脸上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就连说话也结巴上了。“什么什么怎怎么办…” 路洵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娶不了媳妇儿,怎么办?” 苏然:“………” 路洵步步紧逼,继续说道:“把你赔给我?” 苏然手指抵住他前压的身躯,“路路大哥,别这样…” 路洵靠近她泛红的耳边,一股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上,“别哪样?我未婚你未嫁,难道不可以?” 苏然猛的转过身去,低着头,“不是…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她在说什么啊。 她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路洵低沉磁性的声音,心跳声如雷震耳。 路洵往前一步,刚想上手抱一下她,身后传来一声,“路大哥…” 一声刺耳的路大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苏然提起裙摆逃回屋内。 她靠在门板上呼呼喘气,刚刚她怎么了,为什么说不出话,也不愿意去拒绝路洵。 屋外的路洵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嘴角上扬。 “路大哥…” 又是一声,路洵黑着脸转过身,“有事?” 李小青看着路洵冰冷的眉眼,听着他不悦的语气,瞬间感到委屈。 她又没做什么,有必要如此对她吗? 路洵拧着眉头,这女人怎么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你有事吗?”路洵没了耐心,他也不想这女人在他院门口哭,搞的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李小青吸了口气,“没,就是听说路大哥成婚了,想来道一声喜。” 听到这话,路洵脸上明显出现了变化,虽然他并没有笑意,但李小青能察觉到他是开心的。 “嗯,谢谢。”路洵客气的回道。 李小青:“路大哥,你们是最近成婚的吗?” 路洵:“之前就成婚了,最近才把她接过来。” 李小青还想问什么,路洵开口打断,“要是没别的事我还要忙。” 路洵下了逐客令,李小青也不好厚着脸皮继续问下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怕是村里也不好明目张胆打探人家兄弟的婚事。 第25章 读书人 等李小青走后,路洵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去灶台给苏然煎药。 李小青端着木盆,一路走一路想,怎么才能打探到几兄弟的真实情况。 她从小生的漂亮,至少村里的姑娘都没有她好看。 她不愿意嫁给村里的庄稼汉,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也不愿整日洗不完的脏衣服,看着那一张比树皮还糙的脸,还有那洗不干净的手和脚。 每次她看见自家二姨父那双手,指甲里还带着黑泥她就反胃,可偏偏自家姨母好像看不见一般。 还有自家几个表弟,晒得黝黑就不提了,就连两个表妹也是毛躁的头发,枯黄的脸,这种日子谁爱过谁过,反正她不过。 村里都说路家几兄弟穷,可她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感觉。 虽然谈不上光鲜亮丽,可几兄弟哪怕穿的粗布衣裳也遮不住身上那股霸气,言谈举止间也不似村里人那般粗鲁。 而且那几兄弟家中没有长辈女人,宅院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几人皮肤算不上白,可也是干干净净的。 怎么看怎么舒服,而且她和村里小姐妹遇见过,萧牧与韩宁在河里洗澡,只是远远一眼。 看的她心跳加速,两兄弟一身腱子肉,在水里泛着光,动起来一股一股的,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 加上几兄弟有一身本领,就算没有田地,打猎也不比庄稼汉挣的少,以后存些银子,盖个新房,或者直接买到镇上。 “哎呦。”李小青脑子里忙着做梦,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崴了一下,一屁股摔到地上。 李小青哎呦哎呦的扶着腰,手上被路上的石子划破了皮,渗出点点血迹。 她忍着疼,扶着腿站起来,盆中的衣服散落一地,潮湿的衣服混着地上的土,更加泥泞,白洗了。 李小青心中不忿,眼眶红了起来,这鬼日子什么是个头啊。 以前在自己家中,虽然也是村里,可她至少不用洗衣做饭。现在投靠姨母家,一天忍气吞声,还的多干活。 只要她少干一点,两个表妹就挤兑她,开始姑姑还拦着点,后来也懒得理她们几姐妹。 表妹们人前人后都看不起她,觉得她自命清高,没有那富贵命还有富贵病。 她想逃离这里,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想过这种日子。 “小青妹妹,这是怎么了?” 李小青闻声抬头看去,是村里顾寡妇的儿子,张盼辉。 张盼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举子,明年便可参加科举,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 李小青侧过脸,娇滴滴的说道:“张大哥,能不能帮我捡一下,我刚刚摔了扭到了腰,不方便。“ 张盼辉看着她含泪的眼眸,低垂的眉眼,让人心生怜悯,“好好好,你别动,我来。” 他平日里很少出家门,家中活计都是母亲与妹妹在做,他只顾一心读书。 今天,他觉得有些烦闷,出来透透气。结果一眼就看到那妖娆的身段,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这样一幕顿时心猿意马。 张盼辉从未接触过母亲与妹妹以外的女子,母亲一个寡妇拉扯他们兄妹长大本就不易,他也明白家中的重担以后都在他身上。 他必须要考个功名,让母亲与妹妹过上好日子。 平日里,张盼辉对村里的那些姑娘们并不屑一顾,因为他心中一直有着更高的追求——考取功名。母亲常常告诉他,只要他能够考中功名,到那时,城里的姑娘任他挑选,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绝非村里这些女子所能比拟。 这是张盼辉第二次见到李小青。第一次见面时,正是李小青前来投奔张婶子的时候。那天,她哭得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但可惜的是,当时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被母亲赶回家里继续埋头苦读。 此刻,张盼辉抱起那装满衣服的木盆,轻声问道:“小青妹妹,你还好吗?”作为一个读书人,如此这般地表达关切之情,实在是有些失了读书人的体面。然而,他却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情感,只想更靠近眼前的李小青。 李小青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声音轻柔地回答道:“谢谢张哥,我没事,让我自己来拿吧。”说着,她试图伸手接过张盼辉手中的木盆。 张盼辉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李小青,以免她摔倒。然而,李小青却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张大哥……”李小青羞涩地低下头,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宛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张盼辉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他急忙挺直身子,解释道:“小青妹妹,我并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会摔倒。”李小青垂着眼眸,小声的“嗯”了一声。 张盼辉心里就像猫抓一样,他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又有些害怕。他的喉咙发干,声音也变得沙哑:“我……我送你回去吧。” 李小青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毕竟,她现在全身酸痛无力,能有人帮自己拿东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且,这也证明了她的魅力所在。于是,她低着头走在前面。 张盼辉紧跟其后,端着盆子。看着李小青那纤细的背影,尤其是那包裹在细布短衣下的臀部,随着步伐不断地摇摆,让他不禁心驰神往。 突然,张盼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香艳的画面。这些场景都是他那些同窗们私下给他描述的,而他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此刻,青天白日之下,他却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有几棵大树,树下坐着几名汉子正在休息。看到他们俩前后走过来,那几名男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调侃和轻佻,语气也变得轻浮起来。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这不是张婶子家外甥女和我们的读书人吗?” “怎么读不进去书,也想娶媳妇过日子了?” “哈哈哈,别说他俩看起来还挺般配。” 李小青红着脸,挺起胸脯,一脸羞涩地说道:“你们说啥呢,张大哥只是看我摔倒了,好心帮我拿一下衣服而已。” 张盼辉连忙点头,附和道:“各位叔,女子名声何等重要,不可乱说啊。” “是是是,我们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其中一个人笑着解释道。 “就是就是,你看你们还当真了不成?”另一个人也跟着打圆场。 李小青扶着腰,加快脚步,心想可不能让村里传出什么闲话来。 张盼辉抱着木盆,快步跟上,关心地问道:“小青妹妹,你别生气,村里人就是喜欢开玩笑。” 李小青乖巧地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张盼辉,轻声说道:“张大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你帮了我这么多忙,却要白白忍受这些闲言碎语……” 张盼辉听了这话,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着实让他心动不已。 他把木盆放在张婶子院门口,微笑着对李小青说:“我家住在那边,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帮忙。” 李小青娇羞一笑,温柔地回应道:“好的,谢谢张大哥。”说完,她转身走进院子里。 张盼辉站在原地,望着李小青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第26章 村长 李小青走进屋子,迅速脱下身上的衣物,仔细地查看起身上的伤势来。 幸运的是,摔得并不严重,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她用清水轻轻洗净伤口,然后坐在炕沿边。 这时,她不禁回想起刚才的张盼辉,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如果能够嫁给这样的人,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盼辉的家庭状况相对简单,家中仅有一位母亲和一个妹妹。而且,他还是个读书人,如果能够考取功名,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官家太太? 到那时,她便可以跟随他前往城镇,摆脱这深山老林的束缚。 此外,张盼辉面容白净,说话温和有礼,轻声细语。尽管他不像路家几个兄弟那般英俊潇洒,但也算得上是斯文书生,别有一番气质。 想到这里,李小青忍不住轻笑出声。果然啊,男人都喜欢美丽动人的姑娘。以前自己没有机会展示魅力,如今机会来了,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 路洵轻轻敲响房门,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缓缓推开了门。房间内,苏然正静静地坐在炕边,脸色苍白如纸,原本脸颊上的红晕也已经消失不见。 过来,把这药喝了。 路洵轻声呼唤,向她招手示意。 苏然微微一惊,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路洵的目光。她心中思绪万千,对于刚才路洵所说的话,她无法确定其真实性。究竟是他故意逗弄她,还是别有深意?这个问题让她陷入了困惑和迷茫之中。 路洵默默地站在桌旁,低头注视着苏然小心翼翼地喝着药。每一口药液都带着苦涩的味道,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仍然坚持着将整碗药一饮而尽。当最后一滴药液入喉,她的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 路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伸手取出一颗蜜枣,轻轻地放入苏然的口中。那一瞬间,口中的酸涩和苦味被甜蜜所驱散,苏然不禁弯起了眉毛和眼睛,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路大哥。 路洵拿起空碗,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然。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等齐承回来之后,你再给我答复吧,不用着急。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没有给苏然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因为只有等待齐承归来,他们才能了解外界的真实状况,同时也能让苏然做出自己的选择。 当然,无论苏然怎么决定,路洵都已经决定好了。 哪怕是苏然坚决要北上,他也会护送她去,哪怕没有结果,他也要走这一遭。 苏然再次愣住,心跳也随之加速。 她终于明白话本子的情感是怎样的,什么叫芳心暗许,什么叫春心萌动,什么叫少女怀春。 苏然不是个扭捏的女子,她骨子里更多随了父亲的潇洒。 遇见喜欢的人,她也不想就这样错过,只是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等齐大哥回来吧,要是世道乱了,她就书信一封给母亲,至于北上寻找父兄就要另做打算。 如果世道太平,那么她会与路洵坦白心思,要是他愿意,可以留下一年之约,到时寻的父兄后,两人再做打算也不迟。 想通这一切后,苏然豁然开朗。 她想成为自己的模样,不受世间的约束,也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只为自己。 快吃午饭时,萧牧才从外面回来。 昨夜他在村口守到半夜,也没见到韩宁,告知路洵后,他便独自一人去了附近村落寻找。 结果,没走多远就遇见返回的韩宁,这才得知附近村里人也遇见了流民。 只不过都是在远一点的山路上,流民还不敢进村打砸抢。 不过,兄弟二人交涉一番后觉得只是时间问题,这些流民踩好点后,官府若是不来镇压,进村祸害百姓只是时间问题。 流民一旦发现官府不会因此抓捕他们,百姓也没有还手之力,那附近几个村落都会变成一只只肥羊,随时落入他们的口中。 “大哥,我饿了。”萧牧打着哈欠,推开门。 韩宁跟在他身后,走到墙边搬起桌子放在院中。 四人井井有条的放好饭菜,坐在一起,吃饭时,韩宁讲述了昨日听来的情况。 路洵和他们想的一样。 “大哥,那村里那边?”萧牧看向路洵。 “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村长家。” 饭后,韩宁和苏然收拾碗筷,路洵兄弟两人一起去了村长家。 张姓是槐花村的第一大姓氏,再与本村周边村落,甚至镇上的数代儿女结为亲家,使得张姓在槐花村人丁兴旺,是远近闻名的大族。 而槐花村的村长张有民也是张姓这一代的族长。五十出头的年龄,算不上老,身体依旧结实,庄稼汉出身反而显得年轻些。 张有民为人正直,说话办事得体,成为族长后一直处理族中大小事宜,后又当选村中村长,十来年的公正为民也让大家为之信服,他在村里的威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路洵带着萧牧来到村长家时,村长一家还坐在屋内用饭。 村长见兄弟二人前来,想必是寻他有事。 张有民:“你们先坐,稍等一下。” 路洵:“没事,张叔您慢慢吃,我们去院子里等。” 张喜花:“路洵,婶子听说你咋娶媳妇了?” 萧牧还不知道这事儿,听了这话强忍着疑问,嘴角随之抽动一下。 路洵:“是,婶子。在老家办的事,就没通知大家伙。” 张喜花拍拍手,“成婚了就行,既然成家了要对人家姑娘好,别委屈了人家,咱们村虽然靠近山林,可也算得上安稳。” 路洵:“我知道婶子。” 张喜花和张有民夫妻俩都十分喜欢路洵几兄弟,虽然是外来人口,可这几兄弟来了一年都本本分分。 要说他们没融入村子吧,也没给村子惹事,平日里也给大家帮了不少忙。 张有民吃完饭后,走到院中,“今日来是有啥事?” 路洵与萧牧换了个眼神,张有民明白这是不想别人听见。 张有民走到堂屋内,让儿子倒了两碗水,“坐吧,我把你们当自家子侄,你们也别客气。” 路洵:“不会,我们兄弟来这么久也多亏您老人家的照拂。” 张有民摆摆手,“说正事吧。” 路洵把回来途中遭遇流民以及韩宁去周边村落打听的事情娓娓道来。 张有民越听眉头越发紧皱,“这怎么刚刚太平不到一年,就又乱了?要是其他地方来了流民,证明官府也不作为,不然早就安排这些流民遣返或者安置了。” 路洵:“这几年征战下来,村里男丁太少了,家家户户有几个青壮,咱们村还算好的。要是真的流民暴乱,就怕夜间突袭,损失钱财是小,万一伤了性命可就晚了。” 张有民点点头,“是这个理,你们兄弟是什么意思?” 路洵没提齐承去城里打探的事。 萧牧:“村长您牵个头,安排家家户户抽出一两个男丁跟着我们兄弟一起巡逻,别的村咱们保证不了,至少咱们村有个风吹草动,能让家眷们进山躲藏。” 张有民看了看两人,思忖道:“是个好法子,只是村里人未必有这个意识。” 路洵:“所以,要靠您老人家。我们兄弟有能力自保压根也不怕这群流民,只是不想让村里人受到无妄之灾。” 第27章 仗剑走天涯 张有民明白这个意思,这是把村子的事也放在心上了。 谁说人家兄弟几人融不进村子,要不是他们提点,等流民真来了,大家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张有民叫来两个儿子,大儿子曾经服过兵役,有幸回来了只是脸上落了道疤,好在也娶妻生子,影响不大。 小儿子也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明年也要参加科举。 “你去村口敲锣,你去村里走一趟,让大家来村口集合。” 两个儿子听后,也没打探缘由,按着老爹的吩咐就去办了。 路洵兄弟二人跟着村长来到村口,槐花村的村口有两棵古树,道路是个十字路口。 左右都有通向村里的路,村长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 听着锣声,村里人都知道这是有大事发生。 每次村里有事,村长才会在村口敲锣,也会在村里敲着锣走上一圈,就怕住的远的人家错过了。 等大儿子敲锣回来时,村口已经围了一大圈人,男女老少都有。 大家伙看着村长,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是发生啥事了?” “不知道啊,是官府有啥新政策了吗?” 槐花村偏远,平日里有啥事都是靠村长通知,说得上消息闭塞都不为过。 就像当初征兵,槐花村都比别的村镇晚了半年。 张有民给大儿子一个眼神,张长海敲了三声锣,“安静!” 张有民:“是这样,最近镇上传来消息,眼下又有些不太平了。”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张长海又敲了下锣,张有民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个提议,每家每户抽一到两个青壮,跟着路家兄弟夜间巡逻,万一来个流寇大家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村长您这消息哪听来的啊?” “不是,咋还用咱们巡逻?官府都不管的吗?” “就是啊,白日里干活晚上还的巡逻,那不比驴都累?” “路家几兄弟白日里又不用下地,他们有的是精神,咱们可比不了。” 张长海听见这话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他站上石头指着说话这人,“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咋的人家没田地就比你轻松了?人家几兄弟夜间巡逻不也是为了村里,不然就凭你们真来个流寇挡得住吗?” 底下抱怨的声音减少不少,可村里人还是不乐意出这份力。 有男丁的家中有底气,不愿意白白让男丁出力保护村里的老弱妇孺,有那力气还不如多种两亩地呢。 守夜辛苦就不说了,还有多准备一份吃食,家家户户都紧张,自然不愿意出力不讨好。 没男丁的家里,也说不上话,只能作罢。 张有民看了一圈,见大家对此事都不积极,“好,今天这事我事先与大伙商量过了,你们回去自己想想,要是出事了别跑来我家哭。” 说完张有民带着两个儿子,拨开人群回家去了。 路洵与萧牧也转身离开。 村里人一看没事,三三两两也都散去。 萧牧:“哥,那咱们咋办?” 路洵:“没事,咱们家在村尾挨着山,真有动静最不用担心。” 萧牧:“我知道,那村里人不管了吗?” 路洵:“我们也不是菩萨,管不了他们死活,该说的都说了,怎么做他们自己选。” 张有民叹了口气,推开家门。 张喜花见男人带着儿子一脸愁容的回来,“事情不顺利?” 张长海:“这群村民不出事是不会害怕的。” 他当过兵,自然见过很多兵匪流寇作乱的场景。 真到那时候,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张长安:“哥,没事。咱俩晚上跟着路大哥他们去巡逻。” 村长家在槐花村中间位置,要出事也不会是第一个受灾。 张有民摇了摇头,“不许去,路洵他们也不会去,这事就不是一家两家的事,是要家家户户一起出力才行。” 张长海点点头,他认同爹的说法。这事绝不能是他们两家独揽,否则真出事落不下好,还的落下埋怨。 张有民:“以后夜里把门都落锁,睡觉别睡太死,要是有动静先让女人和孩子躲起来。别出去和人硬碰硬。” “知道了,爹。”兄弟两人一同回应道。 ………… 萧牧回了自己院中,路洵先去了趟后院,这才去找苏然。 听完路洵的讲述,苏然也忍不住啧舌,村里人思想太过松弛,并且人性都是自私的。 路洵:“放心吧,我们兄弟几人都有些功夫在身上,不会有事的。” 苏然:“路大哥…你们有兵刃是不是?” 如今朝廷是不允许私人拥有兵刃,就算有也要过官府文书,表明用途证明来历,而且也不能超出一定数量。 路洵:“有,我们几个每人擅长兵刃不同,兵刃都藏在家中,不会被发现。” 苏然:“路大哥,我想要把短刀…” 路洵露出诧异的目光,“你要用?” 苏然点点头,“嗯,我只会短刀…” 路洵有些不敢置信,从哪里也看不出苏然有功夫底子,她的力量,四肢都不似寻常习武的人。 苏然捏了捏手指,“路大哥,我爹曾经是开武馆的,儿时我也跟着他学了些拳脚功夫,只是长大后女子习武…就放下了。” 其实她内心深处对习武有着浓厚的兴趣和热爱,母亲却认为女孩子习武难以嫁得好人家,只要有点防身的拳脚功夫就行了。 路洵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接着,他移步到炕尾,轻轻伸出手按压在木箱后面,只见地上缓缓凸起一块砖头。他熟练地拉起那块砖头,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凹陷处。 路洵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袋和一柄长刀,神情认真地说:“这里便是我的全部家当了,这把刀已经无用武之地。过两天,我会将它改成一把短刀送给你。” 苏然惊讶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你还懂得铁匠技艺?” 路洵谦虚地回答:“略懂一些,改动一下兵刃应该不成问题。” 苏然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心中暗自感叹路洵的多才多艺。她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充满幻想地渴望能够手持长剑行走天下。而如今,看到路洵如此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阅历,她心生向往和羡慕之情。 苏然感慨道:“小时候,我常常幻想有一天能够仗剑天涯。” 路洵微笑着鼓励她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这个梦想。” 第28章 乱了 傍晚天色渐黑,兄弟三人吃过饭后一起坐在院中闲聊。 算时间,齐承今晚肯定能回来。 反正他们也睡不着,不如一起在这等着消息。 苏然吃过饭后,先是洗漱,随后就进屋休息了,院里三个男人她也不好出去。 现在她在村里是路洵媳妇儿的身份,不能与小叔子们走的太近,更何况她自己面对几兄弟时依旧是有些不安。 她靠在墙上,整理着手中白布,她做了两身里衣,足够换洗,也做了小衣和亵裤,就连罗袜都做了三双。 还剩下一些布料,苏然思来想去决定给路洵做一身里衣,她见路洵来来回回就那么几身衣服,都洗的发白了,也没给自己置办新的。 起初她觉得是路洵条件不好,直到知道他买东西大手大脚,以及暗格里的布袋。 苏然这才明白路洵并不差钱,甚至算得上富裕。别的不说,就他布袋子里的银子足够普通百姓过上一生。 齐承还未带消息回来,苏然也知道世道多少是不太平了。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出现流民,出现了官府还无动于衷,眼下情况怎么看也不适合北上。 那她该何去何从? 路洵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星星,萧牧嘴里叼着根柳枝嚼来嚼去,韩宁站在栅栏外不停的眺望。 齐承已经比计划时间晚了些,这让韩宁难免有些担忧。 路洵:“别急,齐承做事稳重,不会有事的。” 韩宁也揪了一根路旁的柳枝,抬头一看,远处一个黑影正缓缓靠近,“二哥?”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是我。”齐承回应一句。 萧牧与路洵露出笑意,兄弟四人坐在院中。 路洵倒了碗水给他,“先喝点水,不急。” 齐承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大哥,变天了。” 一句话,足以说明情况复杂。 齐承:“这次我去城里,光进城就检查了几番。后来我找了以前的兄弟,多番打探这才知道,北部已经自立为王。” 萧牧眉毛一拧,惊呼道:“什么?” 路洵按下他的肩膀,“小声点。”又朝齐承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齐承:“据说朝中兵力都向北部聚拢,南部又受了灾,所以官府压根不管流民。北部现在才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韩宁:“那大将军呢?” 齐承:“不知道,没打听出来。” 路洵:“北部谁自立为王了?” 齐承看了三兄弟一眼,“秦王。” 路洵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轻声说道:“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毅。 萧牧轻笑一声,不屑地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鹿死谁手都与咱们无关。”似乎早已看透了这场争斗的本质。 齐承附和道:“只要我们兄弟几个平安无事就好。目前城里虽然已经戒严,但镇上还没有受到影响,流民也尚未到达暴乱的程度。我们要加强防御,明天老三和我一起去镇上多储备一些吃的用的以防万一。” 路洵思考片刻后说:“储备物资是必要的,但我们也不能过于被动。” 韩宁看向路洵,问道:“大哥,你有什么计划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期待。 路洵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至少要让这些乌合之众不敢轻易冒犯我们。” 萧牧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愤怒地说:“就是,他们也配来挑衅我们?”他的情绪激动,显然对那些可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人充满了愤恨。 齐承赞同地点点头,认为躲避只能暂时保护自己,一旦战争爆发,仅仅依靠躲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他们需要主动采取措施,确保自身的安全。 几兄弟商议好后,路洵想到一事,“村里人发现苏然的存在,以后对外你们叫她嫂子就成。我和村里人说是祖上定的娃娃亲,过多的别提。” 三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了,大哥。” 等三人走后,路洵去井边洗漱后,回了屋内。 他言简意赅的告诉了苏然外面的情况。 苏然攥紧手中的被子,紧张的问:“北部?那北边的军队呢?” 路洵:“按照常理自然已经归顺秦王,宁死不从者也早就…” 苏然胸口不停的起伏,她脑子有点乱,如果父兄还活着,现在也成了反军,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路洵上前与她平视,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苏然一口气憋住,半天说不出话,路洵将她拉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没事的,放心。只要安稳下来,我就带你去找你爹。” 路洵感到胸口处传来温热感,他拉开距离想看看,却被苏然死死抱住。 他只能继续抱着苏然,一下下的安抚着她。 片刻后,苏然松开手,糯糯的声音带着鼻音响起。“谢谢你,路大哥…” 她好像总是在和路洵说谢谢。 路洵缓缓地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甚至连眼尾都泛着红晕,此刻他才注意到她眼角处有一颗针尖般大小的泪痣。 苏然哭泣时的模样,真可谓我见犹怜,让路洵的内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打了一盆温水回来,将毛巾浸湿后递到苏然面前,轻声说道:“擦擦脸吧,不然明早醒来眼睛又要肿得跟核桃似的了。” 听到这话,苏然不禁扑哧一笑,路洵对她如此细心体贴,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救下落难的陌生女子,并以礼相待,实在难得。 “快些睡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路洵富有磁性的声音总能让她感到安心。 苏然轻轻点头,然后钻进被窝里。 路洵端起水盆走到院子里,将水泼掉,再回到屋里吹灭油灯,最后落下门栓。 路洵快速脱了衣服裤子,放在炕尾,两人默契的一人躺在炕的一端。 今夜,苏然有些睡不去,她心中烦闷,甚至有些迷茫。 日后,她该何去何从。 是否应该返回京中与母亲团聚,那路洵…会让她走吗?而她自己能放下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吗? 她不知道,十八年来头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心跳,这种感觉让她沉醉。 并且,她也不想放弃北上寻找父兄,哪怕了无踪迹,哪怕父兄已成叛军… “你莫要瞎想,天下之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父亲也未必就是叛军。” 苏然听见他的话,心中泛起酸楚,知她者,路洵也。 第29章 野菜 次日,清晨。 天边露出一片片橘色的云,太阳从东方升起,这是大自然最好的画师。 苏然睁开双眼,这是她头一次醒的这么早,轻轻转身正好对上路洵的睡颜。 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微微一层青色的胡茬,显得他更加稳重。 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得起来,刚下地,路洵就睁开了双眼,而在苏然转身时又闭上眼眸。 直到苏然出了屋,他才睁开那双明亮黝黑的眼眸。 路洵听着外面窸窸窣窣地声音,听着屋门开了又合,他佯装仍在沉睡,要是苏然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嘴角的弧度。 窗外飘出一股浓烟,路洵抽了抽鼻子,拿起一旁的衣服,三两下穿好,磴上布鞋就往外跑。 “你没事吧?”路洵一把抓住苏然的手。 苏然紧张的想抽出手,可路洵力气太大,她只能看向灶台,“柴火有点潮…半天点不着,烟就起来了。” 路洵见她没事,伸手擦了擦她脸颊的灰,忍不住笑出声,“乖,去洗洗脸,我来就行。” 他的手指有点粗糙,蹭的她痒痒的,苏然扭过头气鼓鼓的逃跑了。 不知她是气还是羞。 路洵笑着蹲下,把灶台里潮湿的柴火捡了出来,重新点了干草,放入新的柴火,火苗丝丝燃起。 用长树枝往里捅了两下,又添了两根粗柴,早上要一直用火,这样耐烧一些。 路洵从缸里舀了水,倒进锅里加热,看到水缸水不多了,盖上锅盖,拿起两个桶去了后院水井。 苏然擦拭掉脸上的灰,知道路洵去打水了,她把洗好的玉米红薯放在篦子上,架在锅里。 铁锅中的水咕嘟嘟冒着小泡泡,苏然一边吹着气,减轻热气,一边快速放好篦子,盖好锅盖后,她去后院找路洵。 “要不要去摘点吃的喂它们啊?”苏然蹲在鸡笼外面,捡了根不知名的野菜往里塞。 野鸡很给面子,见到新鲜的野菜,低头就是啄。 路洵:“你从后院出去,靠近山边有鸡草,你拿个小篮子,拿个小镰刀。” 他怕野草划破她娇嫩的手,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 好在这几天他抽空就准备一点适合她的工具,原本的那些农具都不适合她,无论是大小还是重量,对苏然来说用起来都太过费劲。 苏然走到后院放农具的棚下,看着一堆农具中有几样格格不入的新农具。 她拿起新编的小竹篮,拿起比正常镰刀小了一倍的镰刀,握在手中挥舞两下。 镰刀的木把被打磨的光滑圆润没有一根木刺,前段的刀头大小正合适不会太重也不会太小失去了用途。 “路大哥,这都是你做的?” 打水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她,拎起两桶水就往前走,“是,你小心点别伤着手。” 苏然挎着小竹篮拿着小镰刀,推开后院的门,踩在堆砌好的泥巴路上。 她哼着小调,一路观察周边的农作物或者说大自然的馈赠。 出了泥巴路,就是山边,多了许多碎石,还有一些坚硬的巨石,苏然抬头看上去,一道几乎垂直的山体,山体的缝隙中还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木花草。 生命力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大自然的种子随风而来,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 哪怕是陡峭山间,哪怕是荒野之中,这些不知名的野花都能肆意生长,绽放出最靓丽的色彩。 苏然随手摘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卡在发鬓之间,然后开始割起地上的野菜野草。 她不认识这些野菜,就按着样式割好分开放在竹篮中,不一会儿就割了满满一篮子,她满意的点点头,提起裙摆往回走。 “路大哥,你来看看这都是什么?” 苏然放下镰刀,摇着竹篮朝前院喊了一嗓子。 路洵放下手中的活,赶到后院欣赏她的劳动成果。 看到竹篮中装着的三种野菜,路洵一一给她解释,“这个是鸡草,可以掺一些麸子或者粗糠喂鸡。 这个是荠菜,你看它的叶子有点像羽毛一样。荠菜可以凉调也可以包包子饺子,挺好吃的。 这个是地菜,也能吃就是不好收拾,一会我放点油渣一炒,绝对香。” 路洵说完抬头看向苏然,满眼欣慰嘴角压都压不住的笑意,“阿然真棒!” 苏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都不是小孩子了,路洵怎么总像养孩子一样对她。 不过,她很喜欢路洵这种方式,既没有打击她也没有质疑她,而是充分的相信她让她去尝试,在她分享成果时又给她足够的肯定。 路洵拍了拍她的头顶,“去洗洗手,我来收拾就行。” 苏然:“好,路大哥…我想写封信。” 路洵:“屋里箱子里有笔墨纸砚,你自己找一下。” 他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句追问,给了苏然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苏然洗好手回到屋内,找出笔墨纸砚,把纸张铺开,这纸张有点粗糙不过也比寻常人家用的好多了。 她想路洵曾经肯定有很多故事,不然家中也不会有这些东西。 庄稼汉家里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笔墨纸砚价格都不算便宜,除非家中有需要否则是不会备下的,她想知道路洵的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去开口。 想着想着墨也磨好了,她没有一丝犹豫飞快写好一封家书,吹了吹纸张的墨迹,待墨迹干了才折好信纸。 苏然拿着家书走到院中,“路大哥,我想寄信。” 路洵:“路上不太安全,一会老二老三要去镇上,让他们替你送信行吗?” 苏然:“当然可以。”她不担心几兄弟会偷看内容,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 她只是给母亲写了一封平安信,并未提及二婶母对她做的事,也没提起她要北上,只是让母亲放心,她一切安好。 路洵接过信纸,去对面屋内找了一个信封封好后放进怀中,“放心,肯定给你送到。” 第30章 进山 路洵洗好野菜,切好后放在一旁备用。 “你去玩吧,一会油烟太呛。” 苏然摇摇头,站在灶台外面,“我想看你做饭。” 路洵笑笑,指了指旁边,“站那,别被烟熏着。” 苏然乖乖站到路洵指定位置,甜甜一笑,“路大哥,你真厉害什么都会。” 路洵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从小在外讨生活,学的杂,谈不上厉害。” 苏然:“你读过书吧?” 路洵把切好的葱姜蒜放进锅内,香味被猪油激发出来,同时发出滋啦的声音。“嗯,读过。” 苏然:“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路洵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想好了?要给我当媳妇儿?” 苏然垂眸,嘀咕一句:“才不是。” 路洵手下动作不停,眼眸扫过她的表情,“那不告诉你,我只告诉自己媳妇儿。” 苏然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路洵把洗好的地菜放进锅里,翻炒两下把已经炒好的肉沫加了进去,两种食材相结合,香味交织起来,瞬间让人味蕾大开。 苏然不停的抽着鼻子,灵动的模样别提多可爱。 路洵忍不住笑了笑,阳光照在他身上,苏然再一次被他的笑迷了眼。 苏然反应过来时,紧忙转过身去,心里不住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美色误人你知不知道?” 路洵:“你怎么了?迷眼睛了吗?” 苏然含含糊糊回道:“没有…” 路洵:“饭快好了,去搬凳子坐着吧。” 苏然趁机逃离这里,再看下去她都不用路洵说什么,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刚搬了两个凳子,齐承、萧牧、韩宁兄弟三人就来了。 路洵:“你们怎么不等做好了再来?” 萧牧:“那怎么能行,我们又不是不懂事。” 齐承有眼力见,走到墙边搬来桌子,又去一旁洗了手,帮忙端菜。 韩宁嘿嘿一笑,“大哥,你现在说话比以前还毒。” 以前路洵说话是直接骂,现在是阴阳怪气。 也就萧牧厚脸皮,不疼不痒不说还贫嘴。 路洵白了几人一眼,把菜盛了出来,“过来端饭。” 他扔下锅铲,到后院去洗了洗脸洗了洗手,忙活一早上热的他一身的汗。 苏然偷笑看着几人,想起她与兄长曾经的生活,也是这样的。 路洵:“阿然,来吃饭,不管他们。” 路洵坐下后盛了一碗白米饭放在苏然位置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饭加糙米饭。他们饭量大,吃白米饭太奢侈了,也不是吃不起,就是没必要。 对他们来说吃红薯玉米也是一天,大鱼大肉也是一天。 苏然走过来坐下,看到两人碗中不一样的饭,“路大哥,不用照顾我的。” 路洵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她碗中,“没照顾你,你那点饭量都不够喂鸡的,多吃点。” 韩宁洗好手坐下,“大哥,好香啊…你锅里还做了什么?” 灶台另外一口大锅还在呼呼冒气,还飘出一股香味,让韩宁惦记的不行。 路洵:“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萧牧哈哈大笑,“就是,那锅里肯定是大哥给大嫂开的小灶。” 路洵瞥了他一眼,“哦?那你一会别吃。” 这下轮到齐承笑了,他笑的隐忍,要不是口中差点喷出的米饭,也不会引来几人的目光。 萧牧:“……好笑吗?” 齐承、韩宁:“还行…哈哈哈哈。” 一顿饭吃的轻松愉快,兄弟三人对苏然也没有最开始的那种情绪,无论是好奇还是排斥,都逐渐在减少。 原因很简单,他们能感觉出来苏然也不是普通农家女,但也是不是什么名门贵女,而大哥对她又十分上心,只要苏然没有做出什么事之前,他们都会把她当大嫂对待。 路洵吃过饭后把怀中的信递给齐承。 齐承接过信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苏然,“大哥,你…确定她是安全的?” 路洵:“没事,去吧。” 齐承:“行,还需要带什么吗?” 路洵想了想上次去镇上没有给小姑娘买首饰,既然想找人家当媳妇儿总不能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吧。 路洵:“你帮我选两个漂亮的首饰,价格不重要,样子一定要好看。” 齐承抿了下唇,憋着笑,“行…”他心想大哥可真是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大姑娘上轿,反正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路洵。 路洵:“路上注意安全,多留个心眼。” 萧牧从后面上来搭着齐承的肩膀,“放心吧,大哥。走了走了。” 路洵:“等一下,急什么?”他走到灶台边,打开锅盖一股白烟扑面而来,路洵用筷子夹起八个包子用布袋包好,来到门口递给齐承。 “路上吃,没有他的份。”说完看都不看一眼萧牧关上门回院子去了。 萧牧嗤了一声,“谁稀罕。” 齐承掂了掂手中布袋的分量,“大哥装的是两个人的量。” 萧牧叼着柳条,“我知道,他才舍不得饿着我。” 他们兄弟那是过命的交情,怎会因小事而真的闹矛盾。 萧牧故意气路洵,路洵故意逗萧牧,他们早就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等收拾好灶台,收拾好碗筷,路洵放下卷起的袖子。 “走吧,带你进山。” 苏然:“那谁看家啊?” 韩宁拿着斧头从后院探头出来,“你们去吧,我来看家。” 路洵去后院背上自己的竹筐又拿着苏然的竹篮,一把小镰刀,随后又去屋内把弓箭取了下来,背在身上。 苏然很是兴奋:“我们要去打猎吗?” 路洵并不准备带她进深山,顶多就是山腰处林中晃悠晃悠,“以备不时之需。” 苏然抢过竹篮非要自己背着,她觉得这样才有猎户的感觉。 路洵犟不过她,反正空竹篮也不沉,就让她自己玩去吧。 两人顺着土路,一路走到村口,途中没遇见几户村民,正值晌午大家都在吃饭,路洵避免苏然害怕紧张才选的这个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早上他快做好饭了,三兄弟才来,因为他今日饭做的比平日里早了一会儿。 第31章 一见钟情 两人顺着土路一路走到虎崖山的山口处,远远看见两三个汉子,背着竹筐提着锄头,也在往进山的方向去。 苏然跟紧路洵,好奇地问:“他们也是猎户吗?” 路洵拉起苏然的手,放慢脚步,解释道:“不是,是村里人,估计也想进山碰碰运气。” 反正山就在这,谁想去都可以,路洵无法阻止他们,但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为了避免与那几个人相遇,路洵带着苏然选择了另一条进山的路。 路洵走在前面,右手拿着镰刀,熟练地拨开杂草和荆棘,左手则紧紧拉住苏然。他提醒道:“小心点,这些看起来都是些普通的野草,要是不小心被它们划伤,会留下很多小口子,既疼又痒。” 苏然乖巧地点点头,回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路大哥。” 尽管她的体力不如路洵,但因为路洵始终紧紧牵着她,所以也省去了不少力气。 苏然学着路洵的样子,一手拿着镰刀,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杂草丛。 随着时间,两人越走越深,原本还有些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后连山路也看不出来。 路洵熟练的踩在一块岩石上,又跳到另一块土丘上,每走一步踩稳后才会拉着苏然过来。 苏然的额角渗出汗水,脸颊也泛起红晕。 路洵:“坚持一下,过了这里,上面是一块世外桃源。” 苏然点点头,“没事,我还不累。” 正说着她脚下一滑,身子向后一仰,路洵反应迅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苏然心跳加速,脚下那块石头有些松动,她踩着边缘导致石块掉落,摔下去也不会怎样,最多就是磕碰两下,山路崎岖却也不是陡峭悬崖。 路洵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切,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没事吧?”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身体并无大碍,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路洵见她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他半蹲下来,将竹筐和弓箭转至身前背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语气坚定地说道:“来,上来,我背你。” 然而,苏然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犹豫地看着他,“路大哥,不用了我真没事。” 路洵并没有理会她的拒绝,而是直接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弯,让她整个身体趴在自己宽厚的后背上。 他用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往上颠了颠,确保她趴稳之后,轻声提醒道:“搂紧我的脖子,要是摔了下去,可不许哭鼻子哦。” 苏然不禁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自己怎么可能会哭鼻子呢? 她的双臂自然而然地缠绕在路洵的肩头,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脸颊左侧,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突然,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会不会太重啊……” 路洵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透过他的胸膛传到苏然的耳边,他的肩膀也因为笑意而微微颤动着。“你还能有野猪沉?”他调侃地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苏然气得直咬牙,又羞又恼地捶了他一拳。这个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拿她和野猪作比较! 路洵:“挺舒服,在用点力。” 苏然听他这么说更加气愤,扭过头不去理他。 等路洵爬到山腰处,地势终于平缓许多,又走了一段弯弯绕绕的路后,眼前景象可谓美不胜收。 一座高高的峭壁上飞流直下一道瀑布,瀑布的底端形成天然的一潭池水,池水周边簇拥着花草。 苏然惊叹的发出声音:“哇,这可真美。” 路洵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苏然放下来,温柔地对她说:“这里确实很美,你先坐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陷阱里面有没有什么收获。”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朝着陷阱走去。 原来,兄弟几人在狩猎的时候经常会来到这个地方休息。他们会在周围布置一些陷阱,这也是猎户们常用的手段。 每个猎户都会在山林中留下属于自己的陷阱,即使平时不进山,也可能会有猎物不小心掉进陷阱里被困住。这样一来,当他们再次进山狩猎时,就可以轻松地获得猎物,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 路洵和他的兄弟们设计的陷阱很特别,容易辨认。他们在陷阱底部设置了尖锐的木杈,同时在陷阱中部布置了荆棘藤。这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猎物,只要掉进陷阱,就很难逃脱。 路洵沿着预定的路线仔细检查了周围的三个陷阱,并对其进行了加固处理。最后,他还用枯叶和杂草将陷阱掩盖起来。 不过,为了避免有人在进山时受到意外伤害,猎户们通常会在陷阱周围留下明显的标记,以提醒人们注意脚下的安全。 他提着两只兔子,一只野鸡走到池边,“看,很丰盛。” 苏然坐在池边石块上洗手,眼前一亮,“哇,还真有啊。” 两只兔子都受了伤,虽然还在喘气也活不了多久了,野鸡被荆棘藤伤了翅膀飞不起来,路洵随意的把猎物丢在地上。 他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跳进池中,“你坐着别动。” 苏然看着路洵走着走着,突然往下一沉,人不见了。 她焦急的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路洵身影,“路大哥?路大哥?你没事吧?路大哥?” 她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着,久久未散,但水面却一直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动静。 “路洵?”苏然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沿着池边往前走。 就在这时,哗的一声,水花四溅,一道身影从水里冒出来,路洵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掐着一条鱼的腮部,他呼呼喘着气,目光看向一脸担忧的苏然。 四周安静的只有水流声以及林中的虫鸣,两人四目相对,路洵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墨染般的发鬓不停的滴着水,顺着脸颊滑下,落在胸膛,更添几分魅惑。 苏然眼底蒙上一层水雾又快速消散,她捡起一块小石头砸向水中,“你吓死我了!” 路洵笑了,笑的畅快笑的肆意,他承认他见色起意对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子一见钟情,在刚刚对视的几十秒钟,他仿佛过了一生之久。 第32章 往事 他把鱼随手一扔扔回岸上,手臂长的黑鱼在岸上来回扑腾。 路洵用手撩起水花洒向苏然。 “路洵!”苏然第直呼他大名。 他笑的更加放肆,恨不得把苏然也拉下水中一样,他一边靠近岸边,一边还不忘泼水。 苏然气不过也撩起水泼他,两人好似孩童一般你来我往,你一下我一下,笑声伴着水声,在山林中来回回荡。 玩的差不多了,路洵才上岸,他找来一根指头粗的树枝,用匕首削干净树枝上多余的部分,又刮干净鱼鳞,掏了鱼肚子鱼腮。 捏着鱼腮两侧用池水清洗一番后,拿起树枝穿过鱼嘴,把树枝另一端插进地里,路洵又跑去林中找了一些干的树枝和枯叶。 他熟练的用火折子点燃了树枝,小火苗丝丝缕缕,在火苗两侧架好两根粗树枝,把穿好的鱼放了上去。 苏然就跟看戏法一样,看着他一会儿时间就做了这么多的事。 路洵弄好食物,这才脱下湿透的衣服,用树枝支撑在火堆旁。 他解开自己的发带,乌黑潮湿的发丝散落在背上。 苏然目不斜视可余光却逃不开这一幕,她觉得路洵活脱脱像个妖精。 山间有风加上火堆的温度,很快路洵又将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 他转过头,眼含笑意:“想看就看,还不好意思?” 苏然低着头结结巴巴回道:“谁谁看了,你不要瞎说!” 路洵坏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都快压到苏然身上,“怎么样?身材可好?你可喜欢?” 她一把推开路洵,“你…你,胡说什么啊…” 苏然没想过路洵还有这样的一面,如此风流,如此…… 路洵轻咳一声,拿起半干的衣裳抖落两下,就要穿上。 苏然:“衣服还没干,穿上小心风湿。” 路洵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他呲牙一笑,“是怕我生病?还是想多看一会儿?” 苏然气的转过身去,“谁稀罕看你,病了也活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还是穿上了衣服,又传来吱吱呀呀的树枝声。 苏然偷偷转头瞟了一眼,他正在翻动烤鱼,一边翻转一边添柴。 她觉得路洵无论做什么都有一股独特的韵味。 身上藏不住的贵气或者说也不是贵气,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 “路大哥,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 路洵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上她好奇的目光,“苏然,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点头,又说:“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烤鱼发出香味,木柴的香气混着鱼肉的焦香,他用匕首切下一块刺少的部位,又用洗干净的树叶包着,递给苏然。 “尝尝,虽然味道淡了点,也算是别有风味。”路洵将树叶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树叶,路洵关切地提醒道:“小心烫。”然而,手指还未感受到温度,路洵关心的话语便已先行传来。 苏然轻轻捏住一块鱼肉,吹去上面的热气,然后将其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鱼肉质地紧实,没有丝毫盐味,但也没有土腥气。 她的眼眸眨动了几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好吃。” 路洵微微一笑,继续切下几块鱼肉放在树叶上晾凉,温柔地说道:“好吃就多吃点。” 苏然轻声回应:“你也吃呀,别光照顾我。” 路洵微笑着回答:“小姑娘就是要被照顾的。” 她抿嘴笑了笑,心中满是甜蜜。路洵对她时而如捧明珠般呵护备至,生怕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时而又如放风筝般放任她自由翱翔,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和勇气。这种感觉让她既安心又温暖。 他拿起树枝,咬下一口鱼肉,细细品味后满意地点点头:“嗯,还行。”事实上,路洵并不喜欢吃鱼,因为鱼刺太多,处理起来太过麻烦。但此刻,他却觉得这鱼肉有着别样的美味。 路洵吃了两口,突然说道:“我们兄弟几人曾经也是战场上走出来的幸存者。” 听闻此话,苏然猛的抬头,“你们也是被征兵去的吗?” 路洵放下手中的鱼,回想起曾经征战沙场的日子。 那时他们也都是热血儿郎,想着能凭借一身本领报效朝廷,可结果… 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们是从一次战役里侥幸活下来的,随后又跑了出来。说句不好的这叫逃兵!” 苏然不信他们兄弟几人是逃兵,就算他们逃离战场,也一定是经历了什么。 她明白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路洵:“那一次我们尽万人去执行任务,谁知道穿越山林时遇见反常天气,冻死不少兄弟,后来我们又迷了路被困山林足足一月有余。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离去,大家的心境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一开始还只是意见不合,但很快就演变成了自相残杀。甚至有人竟然开始分食昔日伙伴的肉……”一想到这里,路洵的胃部就忍不住翻涌起来。 他喝了一口水,试图压制住那股不适感。然后接着说道:“人性真的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在这极端恶劣的天气和未知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岌岌可危。哪怕是夜晚入睡,大家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成为别人刀下的亡魂。” 苏然问道:“那么,你们四个人难道是因为相互扶持才幸存下来的吗?” 路洵摇了摇头,说:“算是吧,但也不完全是。当时,即使是平日关系最为亲密的兄弟,也无法完全信任对方。我们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只是运气好罢了。 其实,我们兄弟四人原本就是一个小队的成员,而我则是他们的队长。当情况开始恶化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苏然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可她见过人性的丑陋。她知道路洵现在说的一定不及当时的一分一毫。 第33章 陷阱 路洵:“我与齐承相识最早,算得上自幼结识一同长大,后来我们又一同参军,开始并未在同一个战营,我们也顾不上彼此。 那时候整日两眼一睁就是打仗,到了晚上还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他看向苏然眼眸里出现少有的冰冷,“我第一次杀敌时,也怕。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变得面目狰狞倒在血泊之中,我也会夜里为之惊醒。可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我们只是最底层最普通的人,每日像我们这样的人不知要死去多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曾经的理想早已被岁月磨灭得无影无踪。那些所谓的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如今看来不过是空话罢了。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我们兄弟四人虽然立下了不少战功,但却未能获得任何实质性的成就。并非我们不想有所作为,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朝廷的不作为让人心寒,各种势力相互纠缠,权力的争夺无休无止,而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老百姓。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又能如何?” 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能改变的,所以路洵只想做个普通猎户,平平淡淡的生活。 苏然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不知我父兄是否也和你们一样,经历过这些。不知他们有没有你们幸运,是否还存活在这世上?” 路洵朝她笑笑,“会的,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因为他们知道还有家人在期盼他们回来,他们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苏然坚定的笑着,“我也信。”她知道路洵经历非凡,哪怕他只是几句话潦草概括,也足矣。 火堆发出噼啪的响声,林中鸟群扑啦啦的飞起。 路洵动了动耳廓,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苏然站到他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根粗树枝,路洵提起弓箭,箭搭在弦上,瞄准林中,他听着声音挪动瞄准的方向。 嗖的一声,箭羽飞驰而出,钉在树上。树旁的李玉待在原地,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那箭羽擦着他的发丝射进身旁的树干之上。 就连入木时那声闷响都还回荡在他耳旁,他稳了稳神色,侧目看了一眼箭羽,箭头整个射进树干,这的多大的力量。 李玉喉结滚动一下,转过头看向路洵,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可见吓得不轻。 路洵:“你没事吧?”他刚刚早就知道人的位置,也是故意射偏半分,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李玉慌忙的摇摇头,半晌才吐出一句,“没事。” 苏然没见过李玉,听路洵的口气他们应当是认识的,可能就是刚刚那几个村里的汉子。 路洵打量着他,看到他划破的衣袖,泥泞的鞋底,以及擦破的手掌。“迷路了?” 李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咱们村的王二喜掉陷阱里了,我们想找点藤蔓给他拉上来,结果走了没多远就迷失了方向。” 不熟悉山林的人来说迷路并不奇怪,尤其是这虎崖山,此山中树林相似,地势复杂,初入者不多做些记号,就会迷失方向。 更何况他们几人也不是猎户,没有林中经验,一时半会分不清方向。 路洵:“那你怎么到这来了。”他推断王二喜掉的陷阱大概是韩宁最早设下捕捉野猪的。 距离他们这里应当有一段距离,李玉怎么会走到此处。 李玉:“我本想爬的高点,就能看清下面的路,走着走着闻到一股香味,我想可能山中有人,就想过来求助一番,幸好遇见的是你路兄弟。” 他想要是遇见别人,会不会一箭穿心,现在他已经躺着了。 路洵不会告诉他,猎户分得出声音,是人还是兽,如果是人他们一般不会贸然出手,以免误伤。 猎户之间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方式,若是听见附近有声响,他们会发出类似鸟类的口鸣声,并且长短不一代表着不同意思。 刚刚路洵摆明是知道他们的误入,从而射箭就是为了警告他们山林危险。 村里这群人着实大胆,上次野猪事件非但没有让他们害怕,竟然还敢结伴进山。 他们今天走的路是萧牧上次带他们走过的,安全自然是安全,可林中鸟兽众多,谁也无法保证会突然出现什么猛兽。 路洵兄弟几人早在深山区边上做了设防,就怕有时猛兽会突然下山,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苏然在路洵身后轻声问道:“他受伤了,要不要帮帮他?” 路洵侧了侧身,低声回道:“你想不想帮他?”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想不想,她又不认识李玉。 苏然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路洵对着李玉说道:“你先洗洗身上的泥,等会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李玉缓过劲来了,忙着道谢,接着走到池边把头埋下去喝了几口水,解渴后才清洗手臂手掌的伤口。 路洵把火堆的火灭了,又用水壶里的水浇在上面,山林起火是大灾,人类是无法抗衡的,所以猎户对火种都会格外小心处理。 苏然帮着他收拾起来,把兔子放进竹筐中,用草绳绑住野鸡的脚,放在一侧。 路洵重新灌满水壶的水,背上竹筐拿起弓箭,把野鸡绑在腰间,空出的左手拉着苏然。“走吧。” 李玉:“哎,好。”他赶紧跟着路洵,生怕自己在迷路。 要不是遇见路洵他都怕今夜都要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了。 他是有点贪心,也有点骨气,可这两次进山都让他受了不少的惊吓。 路洵问了下大概方向,因为李玉也不记得怎么回去,否则也不会迷路。 按照他的描述,路洵大概知道方位,他握紧苏然的手,手臂用力尽量不让她太累。 大约走了两刻钟,李玉认出就是这片山林,人应该就在附近。 路洵握着弓箭指了指一旁的岩石,“认识吗?” 李玉看着上面奇怪的符号,摇了摇头。 路洵:“来时没注意?” 李玉回想一下,又摇了摇头。 路洵:“你们这样还打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岩石上的符号就是提醒猎户,附近有大型陷阱注意脚下。 第34章 情意 李玉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的指着岩石,“路兄弟,那这是何意?” 路洵冷声回道:“前方有大型陷阱,注意安全!” 李玉多看了几眼这符号,默默在心中记下。 苏然也记下来这符号,省的她以后进山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再掉到陷阱里伤了性命。 路洵顺着岩石一直走,“阿然,你记住在山里遇见不认识的符号或者迷路了,尽可能贴着山体去走,陷阱多半是不会放置山体边缘。” 苏然圆圆的脸颊,微微一笑,像个听话的学生,“好,我记下了。” 走到陷阱周围,看得出几人挣扎过一番,凌乱的陷阱口还挂着几缕布,路洵拨开上面的荆棘藤。 下面一个男人满脸泥土狼狈的靠着陷阱壁,感到头顶透出阳光,他激动的呼叫着:“路兄弟,救救我。” 路洵看到底部尖木上有血迹,“你没事吧?” 陷阱里的男人名叫王二喜,也是槐花村人士,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庄稼人,哪里会什么打猎,今日也是因为听闻张虎几人头一次进山就猎到了野猪,这才想来碰碰运气。 王二喜颤抖的声音回道:“没事,划破点皮肉,不打紧。” 兄弟几人设置的陷阱哪怕是遇见他们这样的人想偷拿猎物,都要掉一层皮的程度,王二喜属实命大,他身量小掉下去时才避免尖木戳中要害。 路洵用一根树枝伸进陷阱中,对着荆棘藤缠了几圈后,用力一扯,荆棘藤全部被他完整拽了出来。 随后,他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伸出右手,“你抓紧我的胳膊。”路洵手臂一用力,肱二头肌隆起,衣袖都被撑得要开线了一样。 王二喜被拉上来后,坐在地上呼呼喘气,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陷阱,“我的娘啊,以后再也不来了。这就不是人能干的活…” 李玉听了这话,恨不得捂住他的嘴,“路兄弟,他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王二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扇了自己一嘴巴,“你瞧我这嘴,一天说话没个把门的,路兄弟你别介意。” 路洵:“你说的没错,狩猎这事本就不是那样简单,今日有幸你能保住性命也没伤其要害,已是万幸,日后莫要掉以轻心。” “是是是,路兄弟说的对。”王二喜经此一遭,哪怕是别人再诱惑他,他也不会跟着进山打猎。 路洵:“既然无事,你们就回去吧,时间越晚山里越不安全。” 李玉:“那个那个…还有一个人没回来。” 路洵想起来,上午来时见到的是三个人,“还有个谁?去哪里了?” 李玉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是去那边…我们俩分头行动的,他还没回来…” 路洵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带着苏然出来游玩一番,好端端遇见这事,不管还不行。 他拉起苏然往李玉所指的方向走去,“你们两个就在这等着,别瞎跑。” 两人哪敢不听,老老实实的靠着岩石边坐着休息。 路洵担心苏然走了太多山路,怕她晚上脚疼,“我背你吧?” 苏然:“不用不用,我不累。” 真是烦死这群村里人,一天天没事找事,要他说就该让他们见见山中老虎,被老虎追上个二里地,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 “张文杰!张文杰!”路洵一路走一路喊,越找越让他烦躁不安。 路洵低声咒骂一句:“娘的,跑哪去了。”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苏然听到了。 苏然有些疑惑地看着路洵,问道:“路大哥?你说什么?” 路洵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我就奇怪他怎么会跑的这么深。” 苏然想了想,回答道:“人在林中没了方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说不定他早就偏离了方向都不知道?” 路洵停下脚步,心中暗暗想到,确实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了,否则不仅无法找到张文杰,还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决定放弃寻找,对苏然说道:“走,我们回去。” 苏然有些惊讶地问道:“不找了吗?” 路洵没好气地说:“他那么大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出于情义也帮忙找了,总不能找不到不罢休吧?” 毕竟他们与张文杰非亲非故,没有必要为他的行为承担过多的责任。 李玉看到归来的二人,发现身后并没有张文杰的身影,便焦急地问道:“没找到吗?” 路洵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没有。” 王二喜扶着岩石站起来,“那怎么办啊?万一他遇见野猪咋办啊?” 路洵哼了一声,心想哪那么容易,还遇见野猪,真遇见了算他运气好。 一天天想的还挺美,路洵半蹲下拿过自己的竹筐,拉着苏然就要离开。 两人在身后,焦急的阻拦,“路路大哥,你要走吗?” 路洵背对两人停下脚步,冷冷道:“不然呢?我还给你们送回家去?” 李玉:“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文杰还没回来?” 路洵猛的转过身,眼眸冰冷,嘴角带着嘲讽,“他回没回来关我屁事?是我带他进山的?我有什么义务要找到他?” 李玉与王二喜也知道路洵说的对,只是他们两人实在不熟悉山林情况,也不敢再贸然寻找。 王二喜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那个,嫂子,你看能不能让路大哥帮帮我们?” 苏然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和困惑,“嫂子?”她喃喃自语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路洵听到这个称呼后,心情却莫名地愉悦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严肃地说:“张文杰已经成年了,你们也同样如此。你们三人决定一同进山时,就应该预料到可能会面临这样的局面,甚至更糟糕的情况。 我和我的妻子,不仅救了你们,还主动帮你们寻找失踪的人。我们没有要求任何回报,但现在你们却缠着我们不放,这是何道理?” 苏然轻轻拽了拽路洵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走吧。”她心里明白,不能让路洵陷入危险之中。况且,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如果路洵愿意帮助他们,那只是出于善良;如果不愿意,那也是人之常情。 苏然看着面前的两人,继续劝说道:“你们与其在这里纠缠,倒不如尽快回到村里召集更多的人一起来寻找他。即使我夫君愿意帮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说完,她拉着路洵转身离开。 第35章 夫君 路洵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被苏然拉着,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那句“我夫君”。 走了一段路,苏然拽了拽他的手,“往哪边去?我们回家吗?” 路洵口中低喃:“我夫君…我们回家?”这两句话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兴奋的一笑,单手抱起苏然,吓得她“啊”的一声。 “你干嘛啊?” 看着苏然慌张娇嗔的模样,路洵忍不住亲了她一口,虽然只是轻轻一吻,而且是在脸颊上。 只是这一行为,让两人都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苏然捂着被亲的地方,“你你…你干嘛…” 路洵目光紧紧盯着她,眼眸里都是她迷人害羞的模样,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我喜欢你,娶你过门好不好?” 苏然听见这话,都忘了挣扎,也忘了追问,就这样傻傻的被他抱着。 路洵捏了捏她红透的脸颊,“怎么?高兴傻了?” 苏然吃痛,回过神来,扭动腰肢挣扎着要下来。 路洵霸道地抱紧她,“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下来。” 这人怎么这般无赖,哪有和姑娘如此求亲的。 苏然拧不过他,只好低声哄道:“你弄疼我了,先让我下来。” 路洵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可也没有放下她,而是把她往上抱了抱。“你快说,不然我还亲你。” 苏然被他弄得满脸通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既想拒绝又怕伤了他的心,但要答应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娶亲应当三书六聘,媒妁之言,怎好私定婚约?”她红着脸小声说道。 路洵挑了挑眉,笑着对她说:“我家就我一个,我自己就能做主,至于你……我可以写信给伯母禀明情况,等世道安稳下来,便带你回家,三书六聘八抬大轿一样也不会少,别人有的你都有,而且还要比他们的都好。” 听到这话,苏然的头更低了,几乎快埋到胸口去了,像一只乖顺的鹌鹑,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我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让人难以听清。 路洵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愈发喜欢,于是继续追问:“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苏然沉默了半晌,终于轻轻地发出了一声蚊子般的“嗯。” 听到这个回答,路洵高兴得像孩子一般,抱着苏然转了好几圈。 “停停停,好晕啊!”苏然被他抱得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其实,比起旁人的盲婚哑嫁,他们已经算是两情相悦。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苏然知道自己也喜欢这个糙汉猎户。 而路洵大概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情根深种。 谁说见色起意不可以真心相对,至少路洵就是真心,短短几日他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要和苏然共度一生。 苏然拍了拍路洵的肩膀,“放我下来吧,我们也快回去吧,一会儿村里来人找张文杰看见我们这样不好。” 路洵扯了扯嘴角,“谁敢说什么,我抱自己媳妇儿怎么了?他们不服气也可以抱自己媳妇儿啊。”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竟如此无赖,苏然哼了一声,亏她先前还觉得路洵稳重,现在看来也是个长不大的少年。 路洵偷瞄一眼她的脸色,生怕把刚哄到手的小媳妇儿惹生气,他轻轻放下苏然,拉住她的手,“我们从另一边回去,就不会遇见他们了。” 等两人回到家中时,还不到晚饭点,韩宁听到动静迎了上来,接过大哥手中的弓箭以及腰间的野鸡。 韩宁:“大哥,我刚刚听见村里人吆喝说有个人在山里迷路了,大家伙都进山去找了,你知道吗?” 路洵依依不舍的看着进屋的苏然,“嗯,知道。” 韩宁解开野鸡脚上的草绳,“怎么回事啊?” 路洵讲了一下山上发生的事,顺便处理一下竹筐里的野兔。 韩宁啧了一声,“他们掉进咱们的陷阱里,会不会讹咱们啊?” 路洵手中抬起的刀,用力插进地里,“他们可以试试?” 韩宁见状开心一笑,他不怕事,就怕大哥会隐忍,只要大哥硬气村里这群汉子,他才不怕,哪怕一起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帮着路洵提水冲洗野兔的血迹,“大哥,你今天好像挺高兴啊?” 路洵咧嘴一笑,“你看出来了?今天有件大好事,等晚上老二老三回来,咱们兄弟几人喝上一顿酒,哈哈哈。” 看来大哥是真高兴,平日里都很少饮酒,并且让他们兄弟几人也莫要贪杯,今日主动提出要喝酒,怕不是天大的喜事。 苏然换了身衣服,也来到后院帮忙,她对目前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就像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什么都想看看学学。 “你别过来,地上有血,小心脏了鞋袜。”路洵指着地上的污水提醒她。 苏然止步原地,“好吧,我站这里看。” 路洵手里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剥下一张完整的兔皮,“地窖里还有些兔皮,过两天给你做个兔毛包可好?” 平常人家是不会买皮草的,更不会买皮草做成的包。 冬天刚过,路洵想着做双兔毛手套用不上,可以等明年用更好的料子给苏然做,剩的这些兔皮不如给小姑娘做个结实耐用的兔毛包。 韩宁:“大哥,会不会太…浪费了。” 苏然也摆摆手,她可不用这么奢侈的皮草包,她都不出门做个兔毛包也用不上啊。 路洵疑惑道:“是不喜欢,还是嫌浪费?” 苏然解释道:“平常我也不出门用不上兔毛包,而且有点浪费…这些兔皮能卖不少钱呢。” 路洵想了想,“那就卖了,给你买更好的,等冬天我去猎只狐狸,给你做个斗篷,肯定很好看还暖和。” 韩宁看着大哥一副痴汉模样,诧异的张着嘴傻在原地。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怎么大哥进了一趟山,就被人下蛊了吗? 这还是他们那个坏坏心狠的大哥吗? 第36章 初次做饭 苏然笑笑,“好…听你的。” 路洵看着苏然甜甜的笑,感觉浑身都是劲儿,恨不得现在就进山打两头狐狸回来。 忙完手中的事,三人分工明确准备开始制作晚饭,今日又可以美美饱餐一顿。 除了早上蒸的荠菜包子,晚上在炖上一锅兔子,有肉有主食,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路路兄弟…在家吗?”张虎喘着粗气,跑到路洵家门口。 看着院中三人,他拍着胸口顺气,“太太太好了,你们在家。” 路洵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大概明白,多半还是山中的事。 韩宁走到门口,打开栅栏门,询问道:“怎么了虎子哥?找我哥啥事啊?” 张虎一时还缓不过气来,他扶着膝盖,几个喘息之后,终于能完整的说一句话。“张文杰出事了,他好像掉到山崖中间上不来,咱们村里没人会功夫,草绳不够长根本拉不上来他。 村长也知道这事儿了,让我来找你帮忙,你看路大哥,能不能跟我去看看。” 路洵原本不想去,听到村长都发话了,怎么也要给村长个面子。 他放下手中兔子,一边走一边放下卷起的袖子,“你们两个在家做饭,我去就行。” 苏然跟着他去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家做饭,韩宁倒是可以去帮忙,只是最近情况特殊,不用大哥说他也知道家里不能没个男人。 “你注意安全啊,路大哥。”苏然走到院门口,朝他挥挥手。 背对夕阳的路洵,冲着她咧嘴一笑,“好,放心吧。” 苏然眼眸含情,沉迷在路洵又野又阳光的笑意里。 韩宁看看苏然又看看走远的大哥,“大嫂?大嫂?我哥都走远了…你看什么呢?” 苏然收起目光,别过脸,“没什么…做饭去吧。” 韩宁:“哦…” 她看了看案板上的兔肉,今天她想换个做法。 苏然拿起菜刀,对着兔肉块就是一顿改刀,原本大块的兔肉都被她切成小丁,切好后装在盆中备用。 “家里有没有辣椒?” 韩宁想了想,“不知道,我去地窖里看看。” 他们兄弟几人吃饭压根不放这么多配料,也不在意是咸是甜,反正能进口,能果腹就行了。 毕竟几个大老爷们谁也不爱做饭,一般做饭都是大哥和二哥来,他和三哥包揽洗洗涮涮的活。 苏然取下墙上挂着的葱姜蒜,清洗好后又切成片备用。 韩宁从地窖出来,“大嫂,这么多够不够?”他手中拎着一串干瘪的辣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进地窖,甚至都不知道哪来的。 “可以。” 苏然接过辣椒,清洗好后,切成段备用。 她挖了一勺猪油放进锅内,“你帮我控制一下火,现在用中火。” 韩宁听着吩咐,抽出两根木柴,然后蹲在一侧乖乖等着。 猪油在铁锅中慢慢化开,冒出泡泡,苏然抓起辣椒段,葱姜蒜片一同扔进锅中,刺啦刺啦声响起,一股浓烈的香气随之而出。 辣椒被热油激发出香味,又呛又香,韩宁拿起一旁的木板,呼呼扇风,不让油烟呛着苏然。 少年郎的体贴细心让苏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不像前几日的不自在,就好像当做自家弟弟一般。 等辣椒和葱姜蒜微微变色后,把一盆兔肉倒进锅中,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翻炒一番后,加入适量盐和少量的糖,等锅里食材再次变色后,加入热水没过兔肉,盖起锅盖。 浓浓的香味顺着锅边溜了出来,盖都盖不住。 韩宁笑着说:“还好咱们家住在山脚下,否则非要馋死村里那群人。” 苏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忙碌着,拿起前几日剩的野菜,洗干净放进另一口锅内烫熟后,又把锅中水倒掉烧干。 再挖了一勺猪肉放进锅中,捏了几片花椒叶加入锅内,等花椒叶变黄后捞出,把切好的辣椒段蒜末,加上盐巴淋在野菜上,最后舀起锅中热油浇在上面。 刺啦一声,伴随着一阵热油和食材的碰撞声,辣椒、蒜末以及野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韩宁被苏然精湛的厨艺所征服,尽管他尚未品尝,但仅凭那诱人的气味,他便坚信今晚自己能够吃下五碗饭。 苏然仔细地数了数剩下的荠菜包子,还有整整二十个。她略带担忧地问道:“这些够不够你们吃呢?” 韩宁也认真地数了一遍,回答道:“应该够吧。”毕竟这是苏然第一次为大家做饭,她对每个人的食量并不确定。于是,她决定再蒸一盆糙米饭,以防万一。反正现在天气凉爽,食物不易变质,即使今晚吃不完,明天早上也可以当作早餐继续享用。 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后,苏然洗净双手,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其他人归来。此时,兔肉已经在锅中炖煮了一段时间,越煮越香,肉质也变得更加鲜嫩多汁。苏然心想,让兔肉多炖一会儿,可以让它更加入味,口感更好。 韩宁的肚子早已开始咕噜噜地叫个不停,并非因为饥饿,而是抵挡不住那诱人的香气。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饭菜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哇,今天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萧牧跳下牛车,一路小跑回来。 老远就闻见饭菜的味道,他迫不及待的想回来看看。 齐承赶着牛车,吆喝一声,“过来帮忙搬东西。” 韩宁听见两位兄长的声音,快速跑到门口,“二哥,三哥,今天是大嫂做的饭,我都快馋死了。” 萧牧顿了一下,“大嫂???” 齐承看了一眼院中的苏然,“快点搬。” 苏然被他们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只有韩宁在时她没有这种感觉。 毕竟韩宁长了一张娃娃脸,年岁也比她小上几个月,说话做事也没有另外两兄弟那种压迫感。 苏然已经知道他们的经历,明白他们身上的戾气从何而来。 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男人,没点本事如何全身而退。 她紧张的攥紧衣袖,齐承一手提着一袋粮食路过她身边时,客气的说了句:“辛苦大嫂了。” 苏然客气回应一句:“不会。” 萧牧放好车上的物资,拍了拍身上的土,“大哥呢?” 第37章 喜讯 韩宁从屋里出来,“害,别提了,村里人又进山了,还出事了,村长让人叫大哥去救人了。” 萧牧无奈的叹了口气,“上次的事都不长记性,非要去,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齐承推了他一把,“少说两句,去把牛给村长送去。”又递给他一包点心,“把这也给村长送去。” 兄弟几人从不占便宜,每次用了村长的牛都会送上一些吃食,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也是因为他们知礼数,处事得体村长才格外高看他们一眼。 萧牧拎着点心,赶着牛去了村长家。 “大哥什么时候去的?” 韩宁:“大概一个时辰了。” 苏然也有些担忧起来,虽然她知道应当没这么快,可听张虎描述那悬崖怕是挺深,绳索都不够长,路洵又怎么将人救上来呢? 齐承点点头,去后院洗手。 “放桌子吧,等萧牧回来我们先吃,我留出一些给路大哥。”苏然看着韩宁说道。 韩宁听完,立刻跑去搬来了桌子和凳子,放在院子里。 就在这时,萧牧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他把借的牛还给了别人,把点心交给张婶子,甚至来不及寒暄两句,只是简单地道了几声谢,便急忙往回赶。 苏然特意给路洵留下了几个包子,用一个大海碗盛了一些炖好的兔肉,又用另一个碗分出了一些野菜。 韩宁把剩余的兔肉盛到盆子里,端到了桌子上,苏然则端着野菜走了过来。 荠菜包子和糙米饭都放在灶台上,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食量自行取用。 苏然只拿了一个包子,因为这个包子是路洵亲手包的,她还没有尝过味道。 她轻轻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顿时一股荠菜和肉沫混合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口齿留香。一口下去,包子里面的馅料油汪汪的,显然路洵放了不少油渣进去。 这样美味的包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简直就是过年才有的待遇。苏然一边品尝着包子,一边微微露出笑容,心中感到无比满足。 韩宁早就想尝尝这兔肉是什么味,他拿起筷子飞快的在盆中捡了几块肉,“唔,好吃好好吃。” 烫的他不住的哈气,舌尖上又辣又香,好吃的直流口水。 萧牧也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口中,一瞬间麻辣鲜香在口齿中迸发出来,他吸溜吸溜一口气,太辣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这肉太小了,吃起来不过瘾。” 齐承瞪了一眼萧牧,“你懂什么?就是小才入味。你一天不做饭还挑理?” 韩宁附和道:”就是,大嫂别理他,我觉得好吃。比大哥二哥做的都好吃。” 齐承:“……” 萧牧:“我也没说什么…不是说了挺好吃嘛。” 苏然眉眼弯弯,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我也不会做饭,你们不介意就好。” 韩宁一手拿着包子,一手夹着兔肉,口中含含糊糊说道:“怎么会…太好吃了,大嫂以后都你做饭好不好?” 说完这话,兄弟三人都看向苏然,期待她的答案。 还没等苏然回应,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都让我媳妇儿做饭,你们倒是会躲懒?” 几人齐齐朝着门口看去,苏然放下手中的包子,站了起来,“路大哥,你回来了…” 路洵回应她一个笑,转瞬瞪着几兄弟,“怎么不说了?” 萧牧咽下口中的包子,悄声问了句,“大哥何时去学变脸了?” 韩宁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路洵自然也是听见了,只是他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他们计较。 洗好手,路洵去屋内拿出一坛桂花酿,别听这酒名字好听,度数可不低。 兄弟几人自觉的都去拿了一个空碗,等着路洵给大家倒酒。 萧牧嘿嘿一笑,“大哥今天怎么了?遇见啥好事了?” 齐承也难得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韩宁瞪着眼珠子,一脸期待的等着大哥发话。 只有苏然娇羞的低着头,路洵给她也倒了一个碗底的酒。 他站起来高举酒碗,看了一圈后,拉起苏然的手,深情的说道:“我决定要娶阿然过门,日后你们要把她当亲嫂子对待,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 “哇哦…大哥厉害啊。” “哈哈哈,恭喜恭喜。” “恭喜大哥大嫂。” 听到喜讯,兄弟三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与祝福,他们并不排斥苏然。 只是与苏然接触不深,不过只要大哥喜欢,苏然也是好人家姑娘,不会害了路洵他们举双手赞同。 其实,路洵给他们讲过那日流民的事,兄弟三人也对苏然有股别样的佩服,一介女子面对众多亡命之徒,还能冷静处理,不拖后腿,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他们也算得上阅人无数,每次面对苏然虽然感受的到她的紧张与惧怕,可从未从她眼中看到任何杂质。 她的眼眸一片澄澈,干净的如一汪泉水,绝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子。 齐承:“大哥要办婚事吗?” 路洵看向苏然,坐了下来,“先不办,你们大嫂的父兄目前下落不明,我会修书一封等情况明了后,再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这是路洵给她的尊重与体面,他不是为了美色,而是真心想与她携手一生。 萧牧的唇被辣的发红,他喝了一口酒压住口中的辣,“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韩宁也跟着傻笑,他酒量不好,一碗酒下肚,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苏然见此,夹了些兔肉放进他的碗中,温柔地说:“快尝尝,味道如何?” 路洵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低声说道:“只要是你做的,哪怕是砒霜也是甜的。” 听到这话,苏然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害羞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路洵。 萧牧见状,忍不住倒了一碗酒,啧啧道:“好酸……” 路洵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回应道:“你要是不服气,也赶紧去娶个媳妇回来啊!” 萧牧哼了一声,故作不屑地回答道:“那是小爷不想娶而已,以我的相貌和魅力,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排队等着嫁给我呢!只是小爷不屑于娶她们罢了。” 韩宁听了他这番话,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萧牧见状,有些不悦地给了他一拳,质问他:“怎么,你不相信你三哥吗?” 韩宁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三哥英俊潇洒,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呢?” 第38章 醉酒 一顿饭吃的几兄弟撑圆了肚皮,韩宁恨不得连盆地的汤都喝了。 要不是齐承拦着他,韩宁都要一头扎进盆里。 最后还是萧牧架着喝醉的韩宁先行回了他们的院子。 齐承帮着收拾碗筷,路洵赶着苏然回屋歇着,“饭都是你做的,收拾碗筷就交给我们。” 苏然只好作罢,回到屋内她看着简单的房屋,想想也是刺激,不过几日她竟然与一男人私定终身。 不过,她不后悔,也坚信自己不会选错人。 齐承在井边洗着碗筷,路洵提起两桶水往灶台走去。 “大哥,今日山里啥情况啊?人救上来了?没事吧?” “没事,几个不怕死的非要去打猎,一个掉咱们陷阱里了,一个掉山崖下了,我跳下去给他救上来了。” “村长没说啥吧?” “说啥啊?又不是咱们让他们去的,打猎那么容易都去打猎了,他们自己眼热,不关咱们的事。” 齐承点点头,“那就行,就怕村里人有意见。” 路洵:“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他们真敢无理取闹给老子玩混的,我就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混世魔王!” 今晚的酒精让路洵口无遮拦本性暴露,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奔波多年早已收敛不少,只是酒精刺激下让他原形毕露。 齐承笑了笑,没说话。他今晚喝的最少,几兄弟总要有个清醒的,万一晚上发生情况也好及时做出对策。 收拾好后,齐承道了声别,就回了自己院中。 路洵浑身发热,他走到井边脱了个精光,只留了一条亵裤,拎起水桶从头浇到脚。 就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满身燥热无法发泄,胸口一股股热流涌动着。 苏然正坐在炕边梳头发,她准备去洗漱了,听见齐承离开时,她就换好了衣服。 门突然被推开,吓了她一跳,平常路洵都不会如此行事。 “你没事吧,路大哥…” 此时的路洵满脸通红,眼眸中带着水气,眉眼舒展,他醉了。 苏然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形,“你醉了吗?” 路洵看着眼前娇俏的人儿,心中一阵躁动。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捏住了苏然的脸颊,触感柔嫩滑腻。 苏然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试图挣脱路洵的手,但路洵却紧紧抓住不放。 “路大哥......你别这样......”苏然的声音略带颤抖。 路洵嘿嘿一笑,突然将苏然搂进怀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苏然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路洵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在苏然身上。原来,他的酒劲终于发作,不省人事了。 苏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路洵扶到炕上。她看着路洵沉睡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夜晚,对于她来说,注定是难忘的。 她帮路洵盖上被子,然后默默地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的脸庞。她的心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 思考片刻后,苏然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漱。 第二天清晨,路洵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他走出房间,看到苏然正在忙碌,心中充满了愧疚。路洵走向苏然,轻声说道:“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 苏然瞪着一双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撅起嘴巴,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会他。 “我……我不是有意想要轻薄你……我只是喝多了而已……” “路大哥喝醉后就喜欢亲吻人吗?那么,我是你亲吻过的第几个女子呢?” 路洵显然没有预料到苏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语塞:“我……我没有,你是第一个……我从来没有与其他女子有过接触,我发誓!” 看到路洵那副呆傻可爱的模样,苏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这次暂且相信你,但下次绝对不行!”毕竟他们尚未成亲,怎能如此亲昵呢?即使对方是自己心仪的男子,也不能轻易逾矩。 路洵连忙挠了挠后脑勺,信誓旦旦地说:“以后绝不喝酒了……你放心好了。” 苏然轻轻掀开锅盖,锅中熬煮着一锅香喷喷的包谷粥,“喝点粥,应该会感觉好一些。” 路洵立刻狗腿地盛了一碗粥,乖巧地坐在桌旁,而桌上摆放着两道精致的小菜,一道是萝卜干,另一道则是清爽可口的黄瓜丝。 清爽可口的小菜配上一碗热粥,别提多舒服了,他一边喝粥一边观察苏然的神情。 “你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菜啊?” “不是不是…你好看。” 苏然无语,她不知道路洵是哪根筋搭错了,从昨天答应他开始这人就变了副嘴脸。 另外三兄弟除了齐承来拿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剩下两人起都没起,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许久不喝酒,几人酒量都有些下降,萧牧捂着脑袋,宿醉的感觉可真难受。 韩宁更别提了,圆圆的娃娃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昨夜可是吐了好几次。 “三哥,我难受…” 萧牧挥了挥手,“你他娘的赶紧去洗洗,别说话,熏死小爷了。” 韩宁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有些臭,“不是,三哥…我怎么和你睡一个炕上了?你对我做什么了?”他捂住自己的上半身,惊恐的看着萧牧。 这一下给萧牧气的,抬腿就是一脚,“滚滚滚,滚出去犯病。” 韩宁拉开衣服,检查一番,嘿嘿一笑,“我就是逗逗三哥,怎么还生气了呢。” 萧牧又要踢他,韩宁拉开门,拔腿就跑。 “臭小子,气死我了…” 齐承在院门口加固栅栏,听见两兄弟的打闹,不由的摇了摇头。 “二哥早啊…我饿了,吃什么饭啊?” “还早呢?看看太阳都快下山了吧?” 韩宁:“二哥就会取笑我,我先去洗个澡,等下回来吃饭。” 齐承:“河边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你走远点,别吓着人家!” 韩宁一边跑一边喊着回应,“知道了二哥。” 第39章 铁器 知晓外面局势不太平,几兄弟决定重新分工,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打猎仍然是必要的,因为如果只是坐吃山空,那肯定是不行的。 对于路洵的分配方案,三兄弟并没有异议,他们依然坚持三人上山打猎,一人留守的原则。 不过,现在情况有所不同,家里多了一个苏然。路洵表示,如果苏然愿意,每次进山的时候也可以带上她一起,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留守在家里。 由于今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此时进山并不合适。因此,兄弟几人决定将家中的粮食拿出来晒晒,并重新整理存放。 在购买这座房屋时,他们特意留了个心眼。原本屋内的地窖被当作仓库使用,而为了防止遭遇打砸抢等意外情况,他们又在后院附近重新挖了一个地窖,这样即使发生意外,也能保证食物的安全。 趁着今天有空,路洵打算改造那把长刀。他首先仔细地画好了短刀的样式,然后根据样式用泥土制作出一个模型。 接下来,他需要将这个模型变成现实,让这把长刀变得更加锋利和实用。 后来考虑家中无法熔炼铁器,只能将长刀以及图纸模型一并送往村里的铁匠家。 槐花村虽小,也是五脏俱全,村里几乎各种各样的营生都有。 村西头就有一户人家,祖传手艺,祖孙三代都是铁匠。 条件好的时候,他们曾经也在镇上开过铁匠铺,给大户人家的家丁打打防具,给马蹄打打掌。 如今,他们关了镇上的铺子,仍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找他们打铁。 路洵来到铁匠家,院子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张师傅,在家吗?”出于礼貌路洵先在门口叫喊一声。 “进来吧。”张根生洪亮有力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路洵顺着声音来到后院,张根生此时正打着赤膊,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握住铁条。 “张师傅,忙着呢?” 张根生看了一眼路洵,憨厚一笑,“路家的啊,去那坐着…等我把这点忙完。” 路洵走到一侧,“不急,你先忙。” 他环顾院子里,发现有很多还未打造的铁块,以及很多材料。 走到一处掂了掂铁块的重量,“张叔,这是要打什么?” 张根生一下一下砸着手中的铁器,“哦,前两日接了个单子,说是要打造一批刀具。” 路洵:“那您可得多注意,最近世道不太平,别出什么事。” 这么大一批铁器根本不是寻常百姓需要的,官府也不会从私人铁匠铺定制铁器,下订单之人必然有问题。 张根生:“害,没事。说是商队买一批铁器防身用的。” 商队雇佣打手,购买兵刃算的上合情合理,可路洵不怎么相信。 路洵听到张根生的话,心中稍微安定下来,但仍有些担忧地说道:“那就好……我就怕不是良人,再连累了张叔。” 张根生停下手中的活儿,安慰道:“我这一辈子就会这一门手艺,见过的人也不少。那日来的主家一看就是个富商,不会出错的。” 路洵沉默片刻,然后放下手中的图纸和长刀,对张根生说:“这刀用着不太顺手了,还得麻烦张叔按照图纸重新帮我改造一下。” 张根生接过长刀,挥舞了几下,点头称赞道:“这确实是一把好刀。你急着要用吗?” 路洵看了一眼地上的铁器,知道这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便回答道:“也不是特别着急,不过还是希望张叔能做得更精致一些。” 张根生笑着应下,“行嘞!” 随后,路洵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张根生,“麻烦张叔了。” 张根生连忙摆手,“哎哟,哪能用得了这么多啊?”说着,他便要把银子退回。 路洵却坚持让张根生收下,“张叔,您就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根生推脱不掉,只好收下银子,笑道:“没问题,三天后你来取就行。”毕竟他已经收了对方两倍的银钱,加个急也不算什么难事。 路洵走之前又问了句:“这批护具何时交付,我不会影响您吧?” 张根生:“放心吧,不会。十五日之后才交付,明日我家春哥也回来帮忙,差不了事。” 路洵会意点点头,离开了。 一路上路洵反复思考这批铁器,在他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回到家后,路洵把事情告知三兄弟。 齐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韩宁:“是啊,商队采购兵刃也挺正常的。” 萧牧眯了眯眼眸:“大哥是怕无独有偶吧?” 前段时间刚发现了流民,就来了商队采购铁器,而且不在镇上定制反而在这偏远村庄里。 听起来就像是要引人耳目。 路洵:“虎崖山北部可是有一股流寇的,咱们虽说和他们有些距离,可也保不齐会碰上。” 齐承皱了下眉头,“大哥你意思是,这群流民投靠了他们?” 路洵:“不错,我觉得他们增大势力,急需一批兵器,随后怕就要开始行动了。按照铁匠说的,十五日后他们就要来取走这批货。” 萧牧压低声音,“到时候不如我们偷偷跟上他们一探究竟?” 路洵眸色深了深,“我不是怕猜中了事情的真相,而是怕村里毫无准备到时候难免会遭此劫难。” 萧牧啧了一声,“麻烦,村里这群人都是一些…蠢货。哪里会听我们的?” 防患于未然是他们从军多年练就出来的,多少次夜间突袭,让他们明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熟睡时,哪怕是一群无组织的山匪流民,也足以让槐花村血溅当场。 路洵沉了口气,“一会儿我再去找找村长吧。” 齐承:“我同你一起去,这事不是小事,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也不好坐视不理。” 路洵:“老三老四,你们这两日多做些箭羽,没有箭头也无妨,就凭咱们几兄弟的力度,木头箭也能杀人。” 萧牧、韩宁点了点头,随后就去了后院山脚下寻找合适的木材。 第40章 温馨生活 制作箭羽的木材其实很多,而且这批箭羽也不会配置铁质箭头,两人想决定去后山砍些竹子回来。 后山上有一大片竹林,竹子对村里人来说见怪不怪,大家也不会拿去卖钱,多数都是让其自由生长。 两兄弟一口气砍了百来根竹节,草绳一捆,十根一组,重达百斤两人扛在肩上,来回几趟后,整整齐齐的将竹节摆在后院外。 苏然也跟着出来帮忙,她不会制作箭羽但是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萧牧拿起砍刀对着竹子就是一顿劈,他先是把竹子劈成合适的长短,再交给韩宁削磨到合适的粗细。 制好的竹箭还需要用火烤制,增加硬度,也可以称之为淬火。 挑选的竹节都是比较老的竹子,没有过多的水分,也不是干裂的程度,而是软硬正好。 苏然力气不够大,她坐在一旁学着韩宁削制竹箭,看了一会儿她拿起一根劈好的竹子也开始削制起来。 初学的她手下准度不够,速度也很慢,好在她做的认真,第一次上手也称得上成功。 韩宁看着她手中的竹箭忍不住夸赞道:“大嫂真聪明,一学就会,不过你要小心手,竹条锋利别划伤了。” 苏然收到称赞,成就感满满,又拿起一根竹条继续赶制。 三个人一来一回,一下午就制出几十根竹箭。 不过,这也只能算雏形,等制好最难的就是淬火,温度掌握不好竹箭不够硬,温度过热竹箭就被烧毁,这可是实打实的技术活。 萧牧觉得劈的差不多了,他就去准备烧火,淬火可不能用灶台完成。 等路洵和齐承回来时,三人还在后院忙活呢。 齐承看着自家的黑作坊,忍不住调侃道:“还好咱家住在山脚下,否则这么大量私自制兵刃,怕不是要被抓起来?” 路洵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然的脸庞上,她侧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耳边,那认真的神情和眉眼之间的韵味,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动不已。 苏然察觉到有一片黑影遮住了头顶,她转过头来,发现路洵正站在她身后,眼神中带着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 累不累?要小心别伤到自己的手哦。路洵弯下腰,轻轻捏住她洁白如玉的手指,仔细查看是否有划伤的痕迹。 苏然轻声提醒道:旁边还有人呢... 路洵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呀,只是关心你而已... 这时,萧牧手扶着腰部,酸酸地抱怨道:大哥怎么不关心我啊?就算不关心我,至少也应该关心一下老四吧? 韩宁摇摇头,笑着回应:不用啦,我可是个大老爷们,不需要过多的关心。倒是嫂子,细皮嫩肉的,大哥担心也是很正常的嘛。 话糙理不糙。 然而,这样的话语却让苏然感到有些尴尬,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苏然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我去做饭。”说完就逃离这让人尴尬的地方。 齐承走了过来,坐在一旁,捡起竹条接着干起活来,“你们能不能说话注点意,别一天天什么都说。” 以前他们四个单身汉,怎么说都不过分,现在路洵成婚了,虽然还未过门,可也算两情相悦吧,家中多了个女人,两个傻弟弟说话还是如此粗俗,这怎么行。 韩宁挠了挠头,一脸疑惑,“我也没说什么啊?” 不怕遇见刺头,就怕遇见刺头是傻子。 齐承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老四不开窍说了也白说,他只能瞪了一眼老三。 萧牧:“?” 路洵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奢望兄弟们变得温文尔雅,出口成章,毕竟他都做不到。 “我来帮你…”路洵接过她手中的水,“今天要做什么?” 苏然噗嗤笑了,“你都不知道做什么就要帮我?” 路洵歪着头,看着她笑,“你负责指挥,我什么都能做。” 苏然叉着腰,指着灶台,“来吧,先烧火。再去和面,今晚吃杂粮馒头,再炖只鸡好不好?” 路洵勾起嘴角,“遵命!”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如同被染成了金色的鱼鳞,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橘红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一种宁静和美好的氛围。 在青山脚下,一户人家,院子干净宽敞,显得格外温馨。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并肩站在灶台前,男子身材魁梧,体格健壮,正专注地切着一块新鲜的鸡肉;而女子娇小玲珑,面容姣好,正认真地清洗着蔬菜。他们不时地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突然,男子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引得女子娇笑连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时,屋顶的烟囱冒出一缕缕淡淡的炊烟,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院内弥漫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路大哥…… 小夫妻同时转头望向院外。 来人正是昨天被路洵救下的张文杰。他手里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路洵见状,放下手中的菜刀,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栅栏门,但并没有邀请张文杰进入院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路洵问道。 张文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将鱼递给路洵说:昨天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路大哥。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可能早就命丧山崖之下了。这条鱼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路洵看了眼鱼,又看了眼张文杰,“不用,日后多加小心,莫要随意踏入深山。”他把鱼塞回张文杰手中。 张文杰拿着鱼,有些局促,“路大哥是嫌弃这鱼?我……” 路洵:“不是,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他知道张文杰家里情况紧张,上有两位七旬父母,下有三个幼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家中又只有张文杰一个男子,所有的劳动力几乎都在他身上。 路洵:“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莫要再做出危险的事,否则你的妻儿老小谁来照顾。” 第41章 美色误人 张文杰红了眼眶,“多谢路大哥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日后只要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路洵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张文杰对着路洵深鞠一躬表达谢意。 …… 夜深时分。 路洵与苏然依旧一人炕头一人炕尾。 他从未觉得土炕竟如此宽大,两人怎就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苏然平躺着,这样她就能看到窗外的月光。 她喜欢这样的夜晚,也喜欢平静的日子。 从前她活的不像自己,整日母亲如何安排,她就如何生活。 从未考虑女子的人生也可以按照喜好去活。 从她要去北上,从她处理掉家中产业的那一刻起,苏然知道她心中埋藏多年的另一个自己活了过来。 世道已然如此,她还要循规蹈矩的做什么大家闺秀不成。 “路大哥,我想跟你学功夫…” 路洵:“怎么突然想学功夫了?” 苏然轻笑:“你会不会觉得女孩子学功夫不合适?” 路洵:“不会,女子也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谁说女子就不能建功立业…” 本朝就有一位女将军,她是当朝秦老将军的嫡亲孙女,自幼跟随老将军成长于军中。 她的双亲皆战死,是老将军独自将她抚养成人。 自幼教她习武,督促她读书写字,十岁的她就已经熟读兵法。 是大炎国出名的女将军。 路洵从军时有幸见过与她见过几面,英姿飒爽一袭红衣手持长剑的女子,让人过目不忘。 苏然:“我有些功夫底子,只不过久而不练,疏松太多。不知现在还能不能重新捡起…” 路洵认真地看着她,目光中闪烁着坚定和温柔:“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不晚。” 苏然听了这话,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那说好了,等短刀打好,你可要好好教我!” 路洵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算不算你师父?” 苏然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地看向他,轻声说道:“算吧。” 路洵闻言,身体稍稍向她那边挪动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我的拜师礼呢?” 苏然不禁愣了一下,脸颊微红,思索片刻后,回应道:“改日我送上一份束修?” 就在这时,路洵突然翻身跃到了她的上方,巨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娇小的身躯。他独特的男人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心跳加速。 苏然有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干嘛?说好还没过门,你不会轻薄无礼的……” 路洵忍不住轻笑一声,声音略微沙哑,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然后迅速翻回到自己的炕尾处。 他笑着调侃道:“就当我先收点利息吧,拜师礼等成婚时,夫人一并给我吧。” 苏然满脸通红,急忙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羞涩地反驳道:“谁是你夫人!不知羞。” 路洵低沉的笑声,让她面红耳赤,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苏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甜蜜的感觉填满心尖,她不明白为何如此平淡,如此简单的相处,就会让她日日愉悦。 次日清晨,路洵早早起身准备早饭。今日由他和苏然看家,并制作未完的弓箭。 其余三兄弟则一同进山,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山间的野菜与药材也比冬日更好摘取。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古百姓勤劳致富,只要没有剥削与迫害,就不会有饿死的人。 昨日与村长商量过后,张有民带着两个儿子,挨家挨户去游说,不能将他们的猜测公之于众,又要让村民能心甘情愿的参与巡逻。 可谓是用心良苦,但往往事与愿违,村民的态度依旧和第一次一样,主动愿意承担此事的村民不过三成。 最后,村长也没办法,只能就此作罢。 张有民回去的路上仰天长叹,两个儿子跟在身后也是满面愁容。 今日,路洵分配给苏然一个力所能及的活,就是将淬火后竹箭用木贼打磨光滑。 木贼又称锉刀草,这种植物表面非常粗糙,适用于打磨木材家具等。 路洵他们常常自己制作一些农具或者弓箭,家中备有此物。 把晒干的木贼用温水泡软后,用毛刺部分包裹竹箭反复摩擦直至平滑即可。 防止伤了她的手,路洵还找来几条粗布裹在她手指上。 摩擦难免会接触皮肤,开始不觉得等察觉时小姑娘的手定是已经破皮。 他皮糙肉厚的使用起来不会有太大感觉,都会将皮肤磨红,何况苏然。 面对路洵的细心,苏然也是欣然接受,她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不嫌弃她是女儿身,也不计较她娇贵,让她参与其中,真正出一份力的同时也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分毫委屈。 小夫妻俩配合默契,一个淬火,一个打磨,虽然话不多,看起来却十分和谐,仿佛真是一个合作已久的夫妻店。 安静的宅院,微风吹拂过脸庞,吹起额角的发丝。 路洵抬头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苏然低垂的眼眸,纤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圆润的脸颊,飘动的发丝划过她水润的唇角。 明明长着一副乖顺的模样,却偏偏魅的要命。 澄澈如溪水,妩媚如精灵,两者截然不同的气质交织在一起,看的他浑身燥热难耐。 他端起旁边地上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碗凉水,燥热依旧高涨。 “艹!”路洵心里暗骂一句。 根本压制不住他体内的燥热,反而愈演愈烈。 他喉结不住的滚动,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 烦躁不堪的路洵用力过猛,一不留意折断了竹箭,竹子劈开的毛边戳进他的手指,鲜血滴落下来。 “嘶。”路洵扔掉手中坏了的竹箭。 苏然听见他的抽气声,朝他看去,一眼便看到那抹鲜红。 “呀,伤着手了?给我看看…”她拉过路洵的手指,粗糙的指腹上一道明显的口子,竹节锋利伤口又细又深。 苏然掏出怀中的手帕,擦掉他指腹的血迹,“快去冲冲,我给你上药。” 路洵乖顺听话的被她拉着,享受着苏然的照顾与温柔,直到一声清脆的“好啦。” 他看着自己好似萝卜的手指,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这…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苏然弹了下包扎好的手指,“你看都不会痛,虽然丑了点可是很安全,对不对?” 路洵:“对…阿然说的有理。” 苏然得意的看着自己包扎成果,“在干活可要小心点,你可不想手指都变成小萝卜吧?” 路洵把手背到身后,尴尬的笑笑。“好,我肯定不会受伤了…” 第42章 打交道 两人回到后院,继续手里的活计。 路洵翘着包好“小萝卜”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试探的问道:“我能不能拆了,没有这么严重。” 苏然没说话,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路洵立刻继续手中的活,“不用拆,这样还省的磨着肉,阿然包的就是好。” 这一幕要是给三兄弟看见非要惊掉下巴,混不吝的路洵也有这一天,终于有人能让他哑口无言,让他老老实实接受安排了?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事实证明,路洵被奴役管束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怕媳妇儿这件事,会成为路家祖训。 三兄弟进山打猎中午不会回来,走之前给他们带了干粮也不担心会饿着。 早饭吃的晚,这会两人也不饿。 只是晌午日头有些大,坐在后院干活太过闷热。 虽然靠着山脚下,也受不住日头直直照射。 整理好竹条和竹箭后,路洵用一块干净的布将它们仔细地遮盖起来,以防止太阳过度晒干竹子中的水分。这样可以保持竹子的柔韧性和强度,确保后续制作弓箭时材料的质量。 完成这些工作后,两人决定先去洗洗手、洗洗脸,然后回屋里休息一会儿。整个洗漱过程充满了欢乐与温馨,路洵因为受伤的手指而显得有些笨拙,他小心翼翼地翘起受伤的手指,鼓鼓囊囊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小萝卜,一翘一翘的,让人忍俊不禁。 苏然则努力憋住笑意,她担心路洵会因此感到不悦。然而,路洵并不傻,他能察觉到苏然在偷偷笑话自己受伤的手指,但只要看到苏然开心,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哪怕手指被包扎得像个萝卜一样,他也心甘情愿。 回到屋内,路洵铺开褥子,温柔地对苏然说:“睡一会儿吧,等下午再继续干活。”说完,他合衣躺在褥子的另一端。 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微风轻轻吹拂着,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 在这个舒适的环境下,苏然渐渐进入梦乡,路洵则枕着胳膊,安静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日落西山,苏然揉了揉眼睛,路洵应该去后院干活了。 她伸了个懒腰,叠好褥子放在一侧,坐在炕边穿上鞋,推开屋门,一股凉风吹拂而来。 “可真舒服啊。”苏然伸开双手站在门口,感受大自然的温柔。 路洵:“醒了?桌上有水,喝点水先。” 苏然走到灶台旁端起水碗,轻轻抿了一口,水是温的,想来也是路洵早早为她备好的。 她端起另一碗水走到后院,“你醒了多久啦?怎么不叫我?”把水递给路洵。 路洵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他用胳膊擦了擦下颚露出的水滴,“没多久,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这点活我自己也能干。” 苏然拿过空碗,“还要不要?” 路洵:“不喝了,你去玩吧,剩下这点我来弄。” 苏然把碗放回灶台,用清水将两个碗清洗一番,放回橱柜里。 她推开门口的栅栏门,站在路边往下眺望。 房屋虽在山脚下,可地势却很高,站在此处可以看清下面一些院落的模样。 远处还有一群孩童正在河里玩水,她还没有去过河边,不知是怎样的景象。 “这就是路兄弟的媳妇儿吧?” “肯定是,除了她那边也没女人了。” “身段可真好,哪像我们啊。” 田埂里三个村妇头戴布巾,手挎着竹篮,走了出来。 “你是路家媳妇儿吧?”张翠翠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苏然看向田埂间的岔路,笑着回应,“是的。” 张翠翠:“我们是槐花村的人,平时也没见过你出门。” 苏然不知该和她们说些什么,只能笑着回应。 “她笑起来咋那好看?” “嘿嘿,哈哈。你看看我笑的好看不?” “你快别吓人了,你这要是晚上非给谁吓个好歹。” “哈哈哈…” 三个村妇嘻嘻哈哈,苏然也不知她们在笑些什么,想回院子又觉得不好。 “张嫂子你们这是干啥去了?”路洵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刚刚太过紧张的苏然都没发现路洵也跟了出来。 张翠翠扬了扬手中的竹篮,“去河边摸了点田螺,你们要不要?给你们送点?” 路洵客气的摆摆手,“不用,谢谢张嫂子。” 他伸手揽过苏然的肩膀,“嫂子改日聊,我们回去吃饭了。” 张翠翠:“哎哎,好。” “路兄弟和他媳妇儿真是般配,就像那画上的人一样。” “我看也是,比镇上那大户人家出来的还好看。” “怪不得人家不在咱们村里娶媳妇呢,合着早就有主了。” “守着这么俊个媳妇儿,哪能看上村里姑娘啊。” 张翠翠拍了拍腿上的泥,“咱们也回吧,回去还的给娃做饭呢。” 胡小蓉朝着河边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明哥,鹏哥别玩太晚,一会儿回来吃饭!” “知道啦!娘!”两个稚童的声音,更加尖锐,穿过田埂回荡在整个村里。 回到院内,路洵捏了捏她的手,“不知道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 苏然微微仰起头,目光落在路洵身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有点吧,他们为何不认识也能如此熟络?” 路洵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光芒,耐心地解释道:“村里人虽然没有什么远见,读书也不多,但大部分心思都不坏,反而更加淳朴。 他们平时所见的生活就只有这片天地,遇见新的人新的事难免好奇,就像对待你一样。” 苏然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接着问:“那我该和她们说什么呀?” 路洵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回答:“都可以,吃喝玩乐想聊什么聊什么……” 实际上,与村里人打交道要比与城里人更容易。村里人的生活简单而纯粹,他们的思想也相对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机和算计。 因此,即使有人贪心一些或者嘴巴碎一些,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只要不太过分,大家都会选择宽容和谅解。 在这个小村庄里,人们相互了解、相互信任,这种和谐的人际关系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苏然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并发现与村里人交流并不是一件难事。 第43章 家中来客 今天轮到路洵进山打猎,他让苏然留在家中,安排韩宁与她守家。 一大早苏然就早早起身,蒸了一大锅包子,用的是昨日三兄弟带回来的荠菜。 萧牧咬了一口包子,“还是跟着大哥打猎好,进山都有包子吃了。” 路洵背着弓,走在最前面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吃都堵不住你嘴?” 齐承一路走一路用砍刀划拉,昨日他发现不少新鲜药材,不知今日还没有这般好运。 另外一边,韩宁在后院继续制作竹箭。 苏然则抱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家中虽有井水可她也想与村里人接触接触。 省的一出门谁也不认识,连个名字都叫不上。 刚来到河边,沿着河道水浅的地方都被人占了。 苏然端着木盆左顾右盼寻找合适的位置。 “路兄弟家的,你来我这!”张文杰媳妇儿李氏朝她招手。 苏然不认识她,但对方竟然认识她。 她端着木盆,提着裙摆走到李氏身旁,“谢谢。” 李氏撩了一下头发,“害,谢啥啊,要不是你男人救了我男人,我都成寡妇了。” 听到这话苏然就明白了,“你是张文杰的妻子吧?” 李氏啊了声,笑盈盈的回道:“对对,我是他媳妇儿,他是我男人。我叫李花,前面牛角村嫁过来的…” 苏然打湿衣服和李花聊了起来,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妇人,上来就和李花打招呼。 “阿花,这是谁啊?” “是不是路洵他们家的新媳妇儿?” 李花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回应,“是啊,就是路兄弟家的。” 苏然扭头直视两人,甜甜一笑,“我叫苏然。”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夸赞。 “画上的仙子都不如你好看…” “咋长得啊这脸,真白净。” 村里女子从小就要跟着下地干活,好一点的虽不用下地也避免不了洗衣做饭,常年日晒,又烟熏火燎难免皮肤暗黄。 而且,大部分人家都用不起香膏,苏然虽不是出身名门贵族,家里在城里也算的上有名的商户。 自然是不会缺了她的吃穿用度,自幼身边也有嬷嬷丫鬟照顾,洗衣做饭更是不用她沾手。 四个小媳妇儿并成一排,蹲在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笑嬉闹。 苏然很快适应了这种模式,村里姑娘说话简单直接,看到啥想到啥就直接说了,有时可能说的话不那么好听,可也都不是故意为之。 “上次我家男人跟着你家小叔子上山,回来之后跟中邪了一样,非要再进山,不然也不会害得阿花男人险些丧命。”张珠云叹了口气。 “你男人是?”苏然疑惑的问了一句。 张珠云无奈的看了一眼李花,“我男人是李玉,上次就是他蹿腾的非要进山。” 李玉同张文杰是发小,两人从小玩到大,两家宅院也是挨着的,关系自然要比旁人好些。 李花哎呦了一声,“你说啥呢,你家男人不也是为了贴补家里吗,是文杰不争气,一个大男人还能掉山崖里。” 一旁的李心抿着嘴没说话,她是李玉的亲妹妹,张珠云是她嫂子。 倒不是嫌弃嫂嫂说的话,她知道嫂子也是为了哥哥好,他们家也只有哥哥这一个男丁,爹爹在前几年征兵时就走了,家中只剩母亲与哥哥嫂嫂。 李玉和张文杰年岁相仿,张文杰家里都三个孩子了,他哥哥才只有一个闺女,要是哥哥出事他们家就绝户了。 两次进山,哥哥都遭遇惊险,母亲哭闹不止绝对不许哥哥再次进山。 苏然的目光停留在李心脸上,看得出小姑娘满脸为难与愁容。“你怎么了?” 李心摇了摇头,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张珠云张了张嘴,最后也化成一句叹息,没说什么。 苏然要洗的衣服不多,路洵的每次自己就洗了,她就拿了两件裙子来河边洗洗就行。 李花洗的差不多了,她把衣服放在一旁,卷起裤腿,走进河里,弯腰开始摸石头下面。 “阿花,你这是做什么?”苏然不解的问道。 张珠云调笑道:“他家娃娃多,小孩都嘴馋,阿花摸摸有没有小螃蟹拿回去给家里娃娃过过嘴瘾。” 苏然洗好衣服也没事做,她准备起身回去了。 等她走到田埂岔路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苏然姐,等等我。” 她回眸一看,是李心。 苏然有些不解,她不跟着自己嫂子回去,过来找她做什么,而且这边应当也不顺路。 李心抱着木盆追上她,一手自然挽住她的胳膊,苏然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手臂的位置。 她不习惯这种突然的亲昵,“你有事吗?”苏然往回抽了抽胳膊。 李心察觉到她的生分,不自在的缩了缩手,“那个那个…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苏然露出一脸疑惑,李心马上解释道:“我有点渴了,能不能去喝口水?” 蹩脚的借口,苏然也不好拒绝她,都是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上次她和路洵还救过李玉。 “行,走吧。”苏然走在前面引路。 等她推开栅栏门时,后院的韩宁就探出头来。 “啊!”李心被韩宁的举动吓了一跳。 韩宁扔下手中的竹条,“嫂子?这是?” 苏然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李玉的妹妹李心,她口渴了,所以到我们家来讨口水喝。” 听到这话,韩宁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后院。他心里清楚,未婚男女不宜共处一室。然而,他还是有些担心嫂子的状况,于是回到后院后,他小心翼翼地放轻手中的动作,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前院的动静。 “讨口水喝……”韩宁低声嘟囔道,“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回家喝水难道会渴死吗?”他心中暗自猜测,李心此番前来多半是有事情要找嫂子。 此时,李心正站在院子中央,一只手紧紧抱着木盆,另一只手则紧张地捏住衣角。她深知自己这样不请自来的行为非常不妥当。 苏然则是放下木盆,顺手将墙角的桌子搬到院子中间,显然没有邀请李心进屋的意思。 李心见状,连忙将木盆放在墙角,主动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桌旁。 苏然温柔地说:“你先把衣服放下吧,太沉了。”说着,她去橱柜里拿出了两个碗,并提起茶壶走向院子。 李心感激地说:“谢谢你。” 第44章 莫名的请求 苏然淡然一笑,倒了碗水给她。 李心不开口,她也不开口,两人就默默坐着喝水。 韩宁探出半个身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到奇怪,嘀咕着:“干啥呢这是?也不说话就坐着喝水?” 一碗水喝完,苏然又倒了一碗给她。 李心本来就不渴,刚刚又喝了一大碗水,实在是喝不下了,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总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吧。于是,她硬着头皮继续和苏然闲聊:“那个……阿然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苏然微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 “那为什么只有你们叔嫂俩在家呀?路大哥他们去哪儿了?” “哦,他们进山打猎去了,估计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心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城府可言。她每说一句话,苏然就回应一句,而且苏然也不主动搭话,这让李心急得额头直冒汗。 而苏然则悠闲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目光望向远处的田园风光,仿佛一位超脱尘世的高人般悠然自得。 李心终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说道:“那个……我还是先回家去吧。” 苏然见状,放下手中的碗,轻声说道:“好,下次有空再来玩。”说完便起身准备送她离开。当两人走到门口时,李心突然紧紧握住苏然的手,眼中泛起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阿然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了,你先说说看。” 李心攥着衣角,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我家里要给我说门亲事…” 苏然:“那不是好事吗?怎么你不喜欢?还是?” 村里姑娘嫁人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只要是好人家能让她们过上温饱的日子就已经不易。 李心低着头,泪水滑落滴在地上,“我…媒婆说了,那家男人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家中田地也多,只是只是…是个鳏夫,还有两个孩子…” 这情况听起来说不上差可也算不上一门好亲事,毕竟她还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可苏然又能如何帮她,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说三道四呢? 李心见她不说话,握住她的手,恳求的语气说道:“家里也是没办法,之前征兵爹爹战死沙场,就只剩大哥一个劳动力,平日里我和嫂嫂也会帮着做些农活,可这一大家子靠着几亩薄田,实在是太难了。” 苏然不接话,静静听她诉苦。 “我也是没办法,我不想嫁给那个鳏夫,哥哥说…只要家里情况好起来,就不用我嫁给他。”说到底李家是为了那鳏夫高额的彩礼。 虽然她没说对方能给多少礼金,苏然也能猜到定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苏然抽出手,眼神审视着她,“所以…你想让我夫君带你哥哥进山打猎贴补家用?” 李心抬起头,欣喜的看着她,眼泪还挂在脸颊之上,“是,可以吗?阿然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苏然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这事并非我能做主,说句不好听的,山林地势复杂,你哥哥也没有武艺傍身,你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看不见其中凶险。若真出了事,你觉得你嫂嫂和你娘能安心吗?” 李心激动的说道:“不会的,有路大哥他们在,怎么会出事?” 苏然冷笑一声,“你看…人都是自私的,凭什么我夫君要保护你哥的安全?又凭什么要带着他这份拖累呢?” 李心张着嘴,说不出话,她以为苏然是个好性子的,只要她撒撒娇七分真三分假的哭上一哭,她定会心软帮助自己,也会带上大哥分一杯羹。 哪想到苏然长得乖巧却是个狠心肠的人,李心涨红着脸,带着羞愤和不甘抱起木盆,夺门而出跑着离开了。 韩宁听见动静后,从后院出来,“嫂子,你没事吧?” 苏然回头朝他一笑,“没事。” 刚刚的情况韩宁都听见了,他不但没有觉得苏然狠心,反而觉得她十分理智,要是她心软贸然答应,韩宁才会觉得她傻。 韩宁:“嫂子,你别放心上,村里人眼红我们不是一两天了,过几日他们知道求你不好使,就不会缠着你了。” 苏然看向跑远的李心,叹了口气,“只怕他们会记恨我们。” 刚刚李心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恨意,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却要怪别人。 李心一路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里酸楚万分,凭什么整个村都过的不如他们个外来户,明明就是顺路的事为何不愿意帮助村里人。 如此自私自利的人为何村长还能容得下他们。 路上遇见同村姐妹叫她,她也不理,埋着头一路跑回了家。 到家后李心把衣服扔在院中,直接跑回屋内趴在炕上痛哭起来。 家里本就情况不好,以前爹爹还会去镇上做些活贴补家用,如今只剩哥哥一人,家中每年种地所得,交完税收仅仅够一家人口粮。 她甚至已经许久没有添置过新的衣服,更别提首饰一类,同村的姐妹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不说嫁的有多好,至少也不会是个鳏夫。 她痛恨命运不公,也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凡事身不由己。 张珠云回家后,看见地上的木盆,叹了声气把盆里的衣服晾好后,走到李心屋门口,敲了敲门。 听着里面哭泣的声音,“心儿,你还好吧?” 李心抽噎着,“我没事,不用你管!” 张珠云知道小姑子心里不舒服,可这事她也做不了主,家里情况是不好,可要说用嫁女儿换取银钱…她也是不喜的,身为女子她怎会不懂。 而且她还未给李家添丁,只有一个女儿,婆母也因此事三天两头不是打就是骂,虽说不会太严重,可也没少给她气受。 李玉与她也算的上恩爱,每每婆母为难她时,他也会多加维护,可男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旁,更多时候都是她与婆婆相处,冷言冷语早就是家常便饭。 第45章 幼稚的路洵 张珠云放下停滞在空中的手,“我去做饭,一会儿记得出来吃饭。” 李心听着脚步声渐远,再次放声大哭,嫂子多年未曾给家中生下男丁,哪怕日子过得再拮据,哥哥也不曾亏待过她,可偏偏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哭着哭着她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她并未嫁给鳏夫,而且嫁了一个俊俏的夫君,对她疼爱有加,儿女双全,夫妻二人别提多甜蜜。 醒来时,她回忆梦中男人的相貌,当模糊的五官重聚时,惊讶的捂住了嘴。 梦里那个男人…竟然是韩宁。 也许是下午的一面之缘才会导致他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李心安慰着自己。 转念一想,韩宁也许是个不错的人选,家中没有公婆,他也有自己的宅院,不过是几个兄弟还只是表亲,虽没有田地,村里谁不知道他们几兄弟打猎挣了不少银子。 越想越觉得可行,李心打开屋门,太阳已然落山,月色代替了日光洒落在院中。 她打了盆水,对着水中的自己端详一番,长得不说多么惊艳,可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也算得上明媚动人。 水中的李心笑了,她捧起水清洗脸上的泪痕,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韩宁。 而被惦记上的韩宁此时正在大口吃肉,“嫂子今天炖的鸡真不错。” 自从苏然开始掌勺做饭之后,他们兄弟几人的饭量明显增加,特别是韩宁,他吃得比以前更多了。 也许是因为他还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所以饭量也跟着增长,不仅如此,他的身板看起来也更健壮了一些。 路洵鼓励道:“多吃点,争取超过你三哥。” 萧牧则带着一丝挑衅的眼神看向韩宁,说道:“你也就只能在壮实方面有点希望,至于想比我高……我看你没什么戏。” 在兄弟四人中,萧牧的身高最为突出,其次是路洵,齐承比韩宁略高一些,韩宁的身高在四人之中相对较低。 不过,如果将他们放在外界,与其他男人相比,韩宁的身材依然算得上出类拔萃。毕竟他们个个身形高大健硕,只是在与自己的兄长们作比较时,才会觉得韩宁像是个孩子。 以槐花村为例,除了村长家的两个儿子能比韩宁稍微高那么一点之外,其他人几乎都要矮他半个头。 因此,从整体来看,韩宁的身高已经相当不错了。 吃完饭后,大家都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宅院里。 路洵打开屋门,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而苏然则坐在院子中间的椅子上,屈膝抱着腿,仰望着天空。 今晚的天气非常凉爽宜人,满天繁星闪烁,一望无际的夜空令人陶醉其中。 路洵突然开口问道:“今天家里有人来过吗?” 苏然回答道:“是李玉的妹妹,她希望我说些好话……请求你带他哥哥一起进山打猎。” 路洵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她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我会听媳妇的话,所以来找你确实是找对了人。” 苏然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那如果我答应了呢?” 路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答应就答应了呗,最多就是带着他去打猎罢了。至于他的安危,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毕竟我又不是他的打手,进了山之后哪有时间顾及到他呢?” 半晌都没有听见回应的路洵,转头看向苏然,见她阖着的眼眸,轻轻问了句:“睡着了?” 他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苏然身旁,小姑娘沉稳的呼吸,鼓鼓的胸口一起一伏,路洵深吸一口气别开目光。 心里想年龄不大,别的倒是挺大。 他在身上蹭了蹭手心的汗,双臂放轻穿过她的脖颈下和腿弯下,小心翼翼的抱起,慢慢走回屋内。 路洵坐在炕边,一脸柔情的看着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些天来,路洵无数次地问自己:“为什么我会如此喜欢苏然?”尽管他们相识不久,但他对她的感情却如此深沉。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困惑和不解。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喜欢一个人往往不需要太多理由。有时候,爱情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两个人的心。 在与苏然的接触中,路洵逐渐发现了她独特的性格魅力。 她外表乖巧可爱,但内心却有着野性和坚韧。她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坚持自己的观点,对周围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并勇于探索未知领域。 即使生活陷入困境,她也从不气馁,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努力寻找出路。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让路洵为之倾倒。 当她身穿嫁衣跳下山崖时,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决心,为自己开辟了一条生路。 在她恢复神智之后,尽管对路洵心存恐惧,却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或寻死觅活。相反,她选择顺其自然地与路洵相处,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令路洵欣赏不已。 当然,她的命运也确实眷顾着她,让她能够遇到路洵这样的贵人。 总而言之,路洵深深地爱上苏然,这份爱既源于她的美丽和善良,也源自于她独特的个性和坚强的意志。 他们的相遇或许只是偶然,但他们之间的情感却是如此真挚深厚。无论未来如何,路洵都将陪伴着苏然走过每一段路程。 路洵用手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真是心大,这样也能睡着。” 感觉鼻子有点痒,苏然伸手揉了揉,差点就碰到他的手,吓得路洵往后一闪,活脱脱做了坏事怕被抓包的样子。 他笑了笑,起身去灶台打了水,浸湿了帕子,轻轻的替苏然擦了擦脸。 做完这一切,路洵呼出一口热气,简直就是折磨。 这是在考验他是不是柳下惠?会不会坐怀不乱?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又不能逾越半分,他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能懂每日清晨体内的叫嚣? “哎…这才几天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路洵小声嘟囔着。 路洵犯着坏捏了捏她的鼻子,赶紧上炕躺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第46章 不请自来 天刚刚泛亮,苏然便醒了,昨夜她睡得早,今天也醒的早。 记得昨夜她好像在院中看星辰与路洵聊天,怎么就回到了炕上。 难不成是她睡着了,被路洵抱回屋内的? 想到这苏然幽幽的看了一眼熟睡的路洵,又看了看自己整齐的衣裙,抿唇笑笑。 她轻轻起身来到柜子边,拿出之前给路洵做好的里衣,放在炕上。 衣服大小她是比着路洵的旧衣服做的,不会有差。而针线活这方面她有自信,好歹她也是绸缎庄耳濡目染长大的大小姐。 从小看着绣娘们织布绣花样,长大后跟着绣娘们一起学,一学就是十来年。 不过她给路洵做的是里衣,只有纯净的白色,没有一丝花纹,她只在衣角处绣了个弓箭记号,这是她的习惯。 绸缎庄的绣娘都会给自己的绣品留下不明显的印记,以防遇见心怀不轨的人。 要是给客人的成品,定当是藏在原本花纹中,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有任何端倪。要是自家用的,就可以作为装饰反而更加简单。 苏然打开屋门,去灶台准备早饭。 屋门关上的一瞬间,路洵睁开眼眸,看着身旁叠得整齐的衣服,眼眸闪烁着欣喜,眼睛亮的吓人。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打开衣服,干净洁白的里衣,缜密的针脚,领口袖口还特意多缝制一层,做了收紧的样式。 下摆衣角处黑线绣制一把弓箭的图样,小巧精致又不失霸气,“也是难为你了…”路洵摸着弓箭花样,爱不释手。 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给他做衣服。 从前他孤身一人,小时候都是亲戚接济他,有什么穿什么哪里能挑。 长大后挣了点钱,也不舍得给自己置办太好的行头,毕竟他一天干的都是粗活,好料子穿在身上也是浪费。 后来从军,军里统一发放衣服还省了一笔开销。 路洵捏着衣服,傻傻的笑着。直到苏然推开屋门,他都没有听见。 “你傻乎乎的干嘛呢?”苏然看他这副傻样,忍不住调侃起来。 路洵手中一紧,面上一热,“我…没什么…” 苏然看出他害羞了,“你不试试,万一不合身怎么办?” 路洵拿起衣服,摇了摇头,“一看就合适,你做的能不合适吗?” 苏然叉着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路大哥嘴这么甜啊?” 路洵厚着脸皮说道:“这才哪到哪?你喜欢我日后天天说给你听。” 苏然转过身,气鼓鼓的往外走,留下一句,“不知羞!” 最终还是她落荒逃跑,结束这场拉扯。 路洵又摸了摸里衣,觉得自己手太糙生怕把衣服弄坏,恋恋不舍的叠好放回柜子里。 早饭已经做好放在桌上了,三兄弟也都来到院中,各自盛饭吃了起来。 萧牧嘴角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大哥昨夜是做了什么?起的这样晚?” 话音刚落,另外两人一起抬眸看向路洵,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苏然。 路洵没好气的说道:“滚蛋,吃你的饭,再这么多话,以后你做饭。” 萧牧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了?”心想大哥肯定没干好事,不然能气急败坏。 齐承用筷子敲了敲韩宁的碗,“快吃,吃好了进山。” 今天是齐承留守家中,弓箭还有最后一批,做好后就只剩整理药材的事。 路洵喝着粥,看向苏然,“你要不要一起进山?” 苏然想了想,留在家中也无事,弓箭不用她帮忙,也没有衣服要洗,“好,我也去。” 吃过早饭,路洵把干粮装好,从后院拿出苏然的小竹篮,小镰刀,替她拿着。 四人稍后走着,一路上遇见几波去地里干活的人。 寒暄了一路,萧牧叼着根柳条走在最前面,遇见小姑娘他就笑着打招呼,遇见汉子他就点头示意。 怪不得村里人觉得萧牧是个浪子,这般做派可不就是个风流浪子吗? 路过李玉家门口时,李心突然推开屋门,手提竹筐,上前搭讪。“你们这是要进山吗?” 苏然脚步一顿,“是…” 李心关上院门,熟络的站到她身边,“走吧,一起。” 苏然诧异的看着她,“一起?你也要上山?” 李心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对啊,我进山去摘野菜。” 这话说来就好笑,谁家摘野菜会去深山里。 可苏然也无法拒绝她,山又不是他们的,没有权利阻碍人家,人家愿意去哪就去哪。 路洵冷冷说道:“进了山别跟着我们,没人会照顾你。” 李心瞬间红了眼眶,咬着嘴唇,“路大哥,我没想缠着你们,我是真的要去摘野菜。”说完就垂下眼眸,目光还不经意划过韩宁。 她以为韩宁年岁小,没见过女人,会被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所吸引,并且心疼出言帮助一二。 谁知道韩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往前走,仿佛就不在乎发生了什么。 萧牧:“发生啥了?”他听见后面的声音,只是离得有些远,听不太清。 韩宁拧了下眉头,“就是那个李玉的妹妹,一家子麻烦精,看我们要进山非说什么顺路一起。” 萧牧意味深长的眼神往后看了一眼,“心术不正。” 他搂着韩宁的肩膀,“听三哥给你说,遇见这种女人千万要远离,否则吃大亏知道不?” 韩宁奇怪的看着他,“啥意思三哥,我还得离她多远啊?” “你是不是傻啊?”萧牧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你打我干嘛?”韩宁揉了揉头,“三哥你不会觉得我会喜欢她吧?” 萧牧啧了一声,“不算太笨,我是怕你着了她的道。” 韩宁疯狂摆手,“不不,不可能。我才不会看上她。” 萧牧惬意的眯了眯眼,伸开双臂感受山间吹来的凉风,大吼一句,“这日子可真好啊。” 他这一嗓子惊的后面三人一起看向他。 路洵拉着苏然,低骂一句,“脑子不好,别在意。” 苏然笑笑,她才不会害怕,相处下来几兄弟都是正人君子。 路洵要知道苏然这么看他们,肯定会笑出声,毕竟这四个字可和他们截然不符。 第47章 野鹿 李心捂着胸口,今日她是壮着胆子跟上来的,本来面对路洵她就够害怕的,又被萧牧这一嗓子,吓得魂都飞了。 她默默跟在苏然身侧,小心打量着路洵,这个男人长得俊,可就是说话太冷,脾气也不好。 但是好像对苏然又是另一副嘴脸,李心看得出来,路洵对苏然和对别人的差距,可她为没有那个胆量去接近路洵。 萧牧长得也俊,尤其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村里姑娘口中的美男子,她也不是没有心动过。 只是萧牧看似好接触,其实并不是那样,他总是嘴上随意,没事同村里姑娘谈笑风生,实则谁靠近他半步,他周身就散发出一种戾气。 那种莫挨老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想来想去,还是娃娃脸韩宁最好接触,就是好像有点傻,不开窍。 不过这种才好下手,只要让他尝到甜头,一定会上钩。 走到山脚下,山路开始变化,没有之前的土路好走。 萧牧和韩宁跟野猴子似的,走的飞快。 路洵倒是走的慢,因为他一直拉着苏然,步伐稳健,还一直提醒着苏然小心脚下。 只有李心独自一人,不适应崎岖的山路,落在后面。 她一拐一拐的走着,每一步都感到脚踝在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崴了脚。 而前面几人明显没有等她的意思,真像路洵口中说的,不会管她死活。 李心在心里咒骂着,“都是一个村的,何必如此。” 又过了一会儿,苏然发现后面没有李心的身影,担忧的往山下看了看。“她会不会出事?” 路洵拉着她,淡淡说道:“不会,都没进山里呢,能有啥事,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带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出事也和我们没关系。” 苏然想想也是,真是去管她,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四人汇合时,韩宁和萧牧已经检查过陷阱,重新布置过。 这几处陷阱都不深,也没在深山里,他们每日检查,猎物也不多。 萧牧往后瞥了一眼,“尾巴甩掉了?” 路洵:“嗯,你们俩从左边上山,我们俩从右边上山,一会儿中间汇合。” 定好路线后,路洵蹲了下来,“来,我背你。”见苏然没动,他解释道:“我们这次要去深山里,这里没什么猎物,早点去早点回。” 苏然知道自己脚力慢,不想耽误时间,听了他的话,趴在路洵背上。 路洵一手扶住她的大腿,感受背上软绵绵的触感。 他轻咳一声,低哑的声音:“你往上一点,搂着我脖子,别掉下去。” 苏然呆呆的往上蹭了蹭,环住他的脖子,“重不重?” 路洵背着她脚下速度依旧如故,“再胖百斤,也不重…” 苏然一扭头,“那不成猪啦?” 两人说说笑笑,丝毫不耽误赶路。 直到深山处,路洵才将她放了下来,“小心点,这边丛林更深,蛇虫鼠蚁有点多。”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香囊,挂在她的腰间。 “这里面是驱虫的药材。”路洵拉着她继续前进。 “嘘。”他轻声提醒道,两人停下脚步。 远处有一只野鹿正在吃草,路洵慢慢摘下弓箭,瞄准鹿的胸口处。 在他拉弓时,弓弦紧绷的声音,惊动了野鹿。 野鹿耳朵摆动两下,扬起蹄子腾空一跃,跑进林中。 路洵同时也起身追了上去,“你在这等我。”声音已经飘远。 一鹿一人追逐在林中,路洵感觉距离差不多时,再次拉弓搭箭,瞄准野鹿奔跑的身位,提前射出箭羽。 利箭带着风划出爆鸣声,正中野鹿胸口处,野鹿顺势倒在地上,眼眸睁得巨大,蹄子还在地上不住的挣扎着,却站不起来。 野鹿挣扎几下断了气,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路洵用草绳捆好鹿腿,拔出箭羽擦了擦上面血迹,把箭羽放回箭袋里。 双手提起两条前腿,把鹿扛在肩上,顺着原路返回。 苏然本想追上去,又怕一时跟不上迷了路,只能在原地等待。 “阿然!”路洵朝着她挥了挥手。 听见路洵的声音,苏然顺着声音跑去, “哇…这都能猎到?”她见那鹿跑的飞快,动作敏捷,以为要错过这次狩猎。 毕竟鹿是很灵敏的动物,山中老虎豹子都不一定能轻易猎捕到它,它们体型轻盈,动作迅速耐力也好。 路洵笑了笑:“因为我是好猎手!”他拍了拍胸口的弓箭。 苏然眼眸里全是羡慕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野鹿的皮毛,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光滑,短短的毛贴着皮肉。 路洵:“回头我也教你射箭。” 苏然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好啊,那我也要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猎手!” 有了这头鹿作为猎物,今天的狩猎成果可谓相当丰厚。路洵继续前往其他地方查看陷阱,发现昨天刚刚布置的陷阱中有一只野兔落入其中。 当他将野兔从陷阱中取出时,不禁感叹道:“这个小家伙和你一样幸运。” 苏然疑惑地问道:“???” 路洵揪着两只兔耳朵解释道:“它居然没有受伤……” 苏然轻轻捏了捏兔子的后腿,野兔立刻蹬了蹬腿,表示抗议。她兴奋地提议:“我们把它带回家养起来吧。” 以往他们带回的野兔要么受了伤,要么已经死亡,无法饲养。而这次遇到的野兔完好无损,野兔毛茸茸的模样让苏然心生喜爱,想要尝试圈养它。 路洵用绳子绑住野兔的腿,以免它逃跑,随后将其放入竹筐中,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两人来到约定地点,兄弟四人在山中发现一处山洞,他们时常在此歇脚,有时突然下雨也会在此躲雨。 山洞口不大,走进后里面别有洞天,就像个葫芦,口小肚圆。 “还有石桌?石床?是你们打造的吗?”苏然惊喜的上前探究。 路洵把鹿放在地上,“不是,我们来时就有,应当是曾经的猎户特意准备的。” 像他们最近只进一天山,一来一回都是少数,大多时候猎户都会在山中逗留几日,而猎户们也会在山中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此处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避免野兽,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位置。 第48章 闹事 “这里之前的主人可真厉害,能打造出这样一番天地。”苏然一边惊叹地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石桌。那石桌的表面异常光滑,仿佛经过了精心打磨,但触感却又冰凉刺骨,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路洵见状,默默从行囊里取出一些干粮和水囊,然后将它们轻轻地放在石桌上。“饿不饿?”他关切地问苏然,声音温柔而低沉。 此时的苏然,心思全在眼前的奇景之中。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山洞内的每一处细节。 据她观察,里面的石桌、石床等物品似乎都无法从狭窄的入口处搬进来,那么这些石头必定是山洞中原有的巨石被人精心雕刻而成的。 如此巨大的工程量,让苏然不禁对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必这位神秘的前任主人一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才打造出这片独特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路洵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用树叶包裹起来的东西。他面带微笑地走到苏然身边,摇晃着手中的树叶问道:“想不想尝一尝这个?” 苏然好奇地看着路洵手中的树叶,眨了眨眼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呀?”她灵动的眼眸闪烁着光芒,迫不及待地凑近前去查看。 路洵小心翼翼地打开树叶,只见里面露出一堆红艳艳的小果子。这些果子圆润饱满,色泽鲜艳诱人,散发出阵阵清香。 苏然口中瞬间分泌口水,她捏了一颗,放进口中,甜甜的中间带着一丝酸。 “好吃,这是什么果子?” 路洵也捏了一颗放进口中,咬破时汁液迸发出来,酸甜味在舌尖散开。 “刺泡,也有叫野莓子的。山里挺多的,这东西就现在月份有,在过一阵就没了。” 苏然坐在石凳上,一连吃了好几颗,“那还挺稀有,怎么不拿去卖啊?要是卖到镇上应该也能换些银钱。” 路洵笑着解释道:“这玩意儿不值钱,村落里空地处几乎都会长,村里孩子基本都吃过。” 苏然:“我就没吃过,要是卖到城里或者镇上,肯定也能赚上一笔。” 在村里见怪不怪的,城里不一定见过,大户人家肯定没吃过,可大户人家未必又看的上野果。 而且,他们几个大男人从未想过摘野果去卖钱,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打几头猎物,就是多挖点药材也比摘果子强吧。 路洵安慰她:“你要喜欢一会儿多摘点回去,后面山上一整片都是。” 山里野果多的地方鸟兽也会多,好吃的东西动物也会喜欢,像野山羊,野鹿,各类鸟都会把刺泡当食物。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刚在周围会遇见野鹿。 苏然扬起下巴,得意地问:“那你说村里有这玩意吗?” 路洵:“有吧,但是估计不多,你也知道这几年粮食紧缺,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大家摘走了。哪里还会剩下?” “大哥,你们来的真快。”山洞外传来韩宁的声音。 “豁,大哥你也太幸运了吧,从哪猎的鹿?”萧牧进来一眼就看见扔在地上的野鹿。 “就是有点瘦了,卖不了多少钱,不过这皮子应当能值个十多两吧?”萧牧捏了捏鹿腿,摸了摸野鹿的皮毛。 路洵:“鹿肉不如不卖了?腌制起来咱们自己留着吃?” 韩宁拍了拍手,赞同道:“我看行。” 萧牧拿起桌上的刺泡就往嘴里扔,“我无所谓,全听大哥的。” 路洵瞪了一眼他,“想吃自己摘去!” 萧牧撇撇嘴,“小气!” 苏然看向路洵,轻声说道:“鹿肉还是卖了吧,我们可以换些猪肉牛肉鸡肉来吃,野味价格要高一些,卖了划算。刚好在摘些刺泡回去,一起去镇上卖,好不好?” 路洵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哪里会拒绝她。“好,都听你的。” 萧牧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听你的,你都听大嫂的?那以后不用问你了,咱们有事直接问大嫂。” 韩宁点点头,附和道:“也行啊。” 路洵却笑着说:“行啊,这是你说的,以后咱们家有啥事问你大嫂就行。” 苏然一脸懵看着三人,她做什么了,怎么就成了她当家做主。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三个大男人还真是幼稚。她转移话题道:“那我们赶紧去摘刺泡吧,晚上带回去明日就去镇上卖了。” 四人来到后山,果然如路洵所说,这里长满了刺泡。苏然兴奋地采摘着,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篮子。路洵、韩宁和萧牧则在一旁帮忙,偶尔也会偷吃几颗。 回到家中,苏然将刺泡洗干净,准备明天拿到镇上去卖。她还叮嘱路洵把鹿肉处理好,留一些给家里人吃。 “路兄弟!路兄弟!”门外传来急切的叫喊声。 两人朝着门口看去,还未见人只听见焦急的声音。 齐承在屋内也听见此声,几兄弟纷纷从屋内出来。 路洵的院子在最后面,叫喊之人要先行路过其他两家院门。 齐承打开院门,“怎么了这是?” 李玉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我想问问,今日我妹妹同路兄弟他们一起进山,怎么还没回来?” 萧牧一听这话,眉毛都飞起来了,一脚踢开院门,“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和我们一起进山?” 李玉的母亲张氏和媳妇张珠云还在后面慢慢赶来,李玉跑的快先来问问情况。 “我我!我妹妹早上同你们一起进的山啊?” 路洵也从院子出来,走到齐承院门前,“李兄弟你这话从何说起?” 李玉面对萧牧的愤怒,路洵的冷漠,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这几个杀千刀的,有没有良心?是不是你们把我姑娘偷着藏起来了?大家快来看看啊,路家几兄弟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大家都来评评理吧!“ 张氏一边嚎叫一边咒骂着,气的萧牧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要不是看她年纪大又是女人,他非要一枪挑了她。 齐承按住萧牧的肩膀,小声说道:“别冲动。” 村里的人都被张氏一路来的哭喊声惊扰,纷纷走出家门凑上前看热闹。 张珠云扶着婆婆的胳膊,“娘,您别这么说,我们不是还没问清楚吗。” 张氏眼睛一闭,呲牙就是骂,“问什么问?你是瞎了心吗?你妹妹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着那群野汉子!” 李玉听见母亲说话越来越没边,呵斥一声,“娘,你怪云儿作甚?” 张氏气不过就地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有没有天理啊,我们家心儿跟着他们一起进山,到现在还没回来!都是这群丧良心的人,把我的心儿还给我啊!” 路洵冷冷看向李玉,眼底戾气汇聚,仿佛带着杀意,吓得李玉连忙后退几步,结巴的说道:“你你…你想干嘛?” 第49章 人丢了 路洵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他们母子两人,“是你们想干嘛?” 李玉看着周围围着的村民,挺起胸膛,“你们和我妹妹一起进山,现在你们回来了我妹妹没了踪影,不该给我家个说法吗?” 路洵仿佛听了个笑话,他扯嘴一笑,“是我们邀请你妹妹一同进山的?” 李玉愣着不说话,路洵继续追问,“山就在那里,难道进山不见了的人都要我们兄弟负责?都要来找我们要个说法?” 看热闹的人群沸腾起来,“是啊,这是啥道理,你妹不见踪影找人家干嘛?” “说不定跟野汉子偷着跑了也说不定呢?” “就是,这叫啥事啊,人丢了不去找,跑人家这来闹什么。” 张氏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众人啐了一口,“你们这群黑心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婆子我今天拼上这条命也要给心儿要个说法!” 要是李玉闹,路洵他们还能阻止一二,张氏闹他们也不好对女人出手,更何况还是个老妇人。 苏然走上前来,路洵想拦住她,她递了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珠云姐,你妹妹今日进山你们知道吗?” 张氏眼神一变,张牙舞爪就奔着苏然冲了过来,“你算什么东西?哪来的小蹄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萧牧、韩宁两人身形一动,两人挡在苏然前面。 张氏抬头看着两座小山一样的身板,咽了口唾沫,收回自己黢黑的手,“说别的没用,今天找不回心儿,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家,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苏然端端正正的站着,面向人群,语气清晰,“大家来评评理,今日我夫君与两位小叔一同进山打猎,途中遇见李家姑娘,她声称顺路要一同进山。 我夫君事先声明,山就在那谁去都可以,但我们也不会照顾谁,到了山脚下后李家姑娘便与我们分开,难道我们还要在意她的行踪?我们还要管她有没有回家或者去做了什么吗?” 几句话将事情经过讲的清清楚楚,众人纷纷认同。 “对啊,进山路就一条,一起走就得给你姑娘负责,你家是土匪啊?” “我看比土匪还不如。” “人家和你非亲非故作甚要管你姑娘的事?” 眼看事态一边倒,张氏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欺负人啊,一群男人欺负我们家势单力薄,心儿与你们一起进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不管她死活,良心过得去嘛?” “村长来了,村长你快看看张婆子吧。”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大家让出一条路。 村长张有民走上前来,看了一圈,又看着半躺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张氏。 “还不快把你娘扶起来,像什么样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张珠云赶紧上前搀扶起张氏。 张氏见村长来了,也不敢继续撒泼,毕竟村长可是村里最大的官,而且张有民在村里威望很高,家中姻亲也多,是村里最大的家族。 李玉哆哆嗦嗦看着村长,“我妹妹今日同他们一起进山,现在不见踪影,我们就想来要个说法。” 张有民抬了抬下巴,“路家的,什么情况?” 身为村长他绝不会只听一方言辞,偏听偏信。 路洵把下午遇见李心以及刚刚李玉一家来闹事的情况讲了一遍。 张有民瞪着眼,手指向李玉,怒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玩意,你妹子丢了不赶紧去找,跑人家这来耍无赖?上次你们进山出了事,还是人家路家兄弟救了你们,做人一点良心都不讲?” 李玉:“不是…我们也是太着急了,没了办法才来找他们要人的。” 张有民呵斥道:“山是人家路家的?你妹子进山关人家屁事?难不成以后谁家进山出事了都要来跑路家要个说法?那你们进山采了野菜,打了野味咋不分人家呢?” 张氏垂着眼,不服气的说,“你是村长,咋也偏向他们家,现在是我们心儿丢了,难不成还是我们错了?” 张有民甩了甩手,“我偏向谁了?你是觉得我说话不公正?那这事我不管了,以后你们家的事村里都不管了,等秋种也不用浇地了,自己想办法吧。” 张氏一听马上变了嘴脸,一脸假笑。“别啊,我就随便一说,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家。” 李玉:“可我妹妹确实还没回来。” 苏然:“你妹妹进没进山我们都不知道,山脚下她就体力不支,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我们今天进了深山,哪里知道她的情况?” 李玉眼眸转了转,“你们说的事也没人能作证啊,万一万一…你们对我妹妹图谋不轨…” 萧牧一把推倒李玉,“你他娘的怎么跟我嫂子说话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滚蛋!” 张氏扑了上来,对着萧牧又抓又挠,“你敢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萧牧身形高大,张氏跳起来都不足他肩高。 张有民大吼一声,“闹够了没有!” 张氏吓得一哆嗦,扯着嗓子开始嚎哭,“我的心儿啊,老头子你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咱们家都被欺负成啥样了啊!” 萧牧恶狠狠的看着李玉,咬牙切齿的说,“你说我们对你妹子图谋不轨?你是不是有点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能看上你妹子啥?还是你们家有啥?” 李玉一边往后挪,“你你…那谁知道你们说的真假,我也是猜测,你还想灭口不成?” 苏然拉住萧牧的衣袖,他身形一顿,看了一眼娇小的身影,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苏然平静的看着李玉,“我夫君今日猎了一头野鹿,鹿就在院中。大家都知道野鹿生活在深山之中,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对你妹妹做些什么。 而且,你妹妹今日进山我们并不知情,又何来图谋不轨一说?” 张珠云知道路家不会做出此事,可她也拦不住自家男人和婆婆。 闹也闹了,问也问了,折腾下去也没意义。 张珠云:“村长,我们家不是这个意思,您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心儿,天色越来越晚了,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安全不是?” 第50章 蛛丝马迹 张有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总算有个明事理的。” 张珠云赔着笑,又对着苏然点点头,表示抱歉。 张有民大手一挥指挥起来,“大家伙都回家取上火把,一同去虎崖山附近帮忙找找。” 村民之间虽有矛盾,关键时刻也不会见死不救。 大家都回家去拿火把,结伴一同往虎崖山脚下去找人。 张有民叹了口气,“路贤侄,你们熟悉路线,也知道李家的今天走了哪条路。能不能帮忙带带路,一起找找?” 路洵白了一眼李玉,“叔,我这是给您面子,否则他们家这德行,死了都活该!” 张有民听到路洵说话如此难听,就知道李家把人家得罪的不轻。 毕竟他很少见路洵这般说话办事,在他心里路洵这个后生算得上一表人才。 张有民拍了拍路洵的肩膀,“今天这事叔知道你们受委屈了,还请你们看在都是一个村的份上帮帮忙。” 路洵递给三兄弟一个眼神,三人转身回院,拿来了火把弓箭,以及绳索等工具。 李玉看着气势汹汹的几兄弟,吓得拔腿就跑。 萧牧嘲讽一句,“孬种!” 路洵靠近村长,低声说了一句,“如果她不是走进山里掉入陷阱,只有两种情况。一她不愿嫁人自己跑了,二就是前几日我和您说的那事。” 他听苏然讲过李心不想嫁给鳏夫的事,若李心下了决心想摆脱这门亲事,私下逃跑也不是不可能。 怕就怕,是后者。 张有民吸了一口凉气,“不能吧,他们白天就敢如此胆大妄为?” 路洵:“万一是来踩点,刚好遇见孤身一人的李心呢?” 张有民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路洵回头看向他,目光坚定嘴角扯出笑,“叔,先别急,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他也不希望是后者,若真的是山匪,李心肯定是凶多吉少,就算大家合力将她救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进了山匪窝,还能有什么好人家会愿意娶她。 遇上性子烈的姑娘,也许会选择轻生,就像苏然,哪怕只是不愿嫁给老员外,也敢奋力逃跑,跳下山崖。 韩宁和齐承拿着火把追上大部队,为村里人带路。 萧牧一肚子的怒气,他才不愿意替李家找人,慢悠悠的走在队伍最末端。 天色黑的不见五指,月色也无法照亮山间的路,大家举着火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沿着土路,一片火光,伴随着大家的呼喊声。“李心!李心…” 韩宁与齐承低声交谈着,“二哥,我觉得以李家姑娘的体力不足以进入山林太深,她压根就到不了咱们设的陷阱。” 他们的陷阱处最低也要进山走上一段路,普通女子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到达的高度。 而且李心也没必要走到那么高的地方,野菜山边就有,舍近求远图什么呢? 齐承:“你们今天走的哪条路?” 韩宁指了指,“差不多就到这,她就被我们甩掉了。” 齐承弯腰举着火把,照亮周围的足迹,此处足迹紊乱,定是他们进山时留下的。 他往周围开始寻找,走了大概有一里地时,发现新的足迹,从脚印深浅大小来看,都应该是个身量轻的姑娘。 齐承继续跟着脚印走,直到看到一个竹篮,“老四,过来!” 韩宁隐约听见远处二哥的呼喊,顺着声音跟了过去。“二哥?怎么了?” 等他到了跟前,齐承抬了抬下巴,“这是她的东西吗?” 韩宁低头一看,“不知道,好像她早上是拿了个竹篮,但是不是她的我也不知道啊。” 竹篮都长得大差不差,韩宁对她也不了解,甚至都没多看两眼,哪里认得出。 齐承:“你拿过去问问他们家里人,认不认得?” 等韩宁走了,齐承继续在附近搜寻有没有更多痕迹。 只可惜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现,齐承感到奇怪,足迹在这里消失,也没有其他痕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玉看见韩宁拿来的竹篮,颤抖的手握紧竹篮,“是我妹妹的,是她的,这竹篮还是我给她编的,她人呢?” 韩宁见他也是真着急,连眼睛都红了,“还没找到,只找到这个。” 李玉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带我去,快带我去看看。” 路洵拉着苏然和村长最后才来到李心消失的位置。 村长拧着眉头,“你们都去附近找找,仔细着点。” 路洵环视一圈,这边可只有一条出去的路,从这里要想离开需要翻山越岭。他不信李心独自一人能走出虎崖山。 他看了看上山的路,嘱咐苏然一句,往山里走去。 路洵脚下一用力,借着树干一跃而起,跳上枝头。 站在高处俯视周围的一切,看着看着他发现一处草丛比别处都低,不是长的低,而是应该受到外力压倒过。 “老二,你看看那边!”他在树上指了指草丛的方向。 齐承收到他的指示,顺着就找了过去。 “大哥,这有其他足迹!” 听到这话,村长第一个跑了过去,看到草丛中凌乱的脚印,更加慌了。 路洵从树上跳了下来,亲自过去查勘一番。 “这是两个男人的脚印,还有一个女人的,应当是李心以及…”话没说完,但大家也能听的懂。 李玉疯了一样跑过来,抓着路洵的衣领,“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我问你我妹妹到底在哪?” 路洵抓住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就听见一声惨叫。 李玉捂着自己的左手,满眼通红瞪着路洵。 他拍了拍衣服,藐视的看着他,“怎么?又要说是我弄丢了你妹妹?又要怪到我身上?问我要个说法?” 萧牧站在外侧,不屑的眼神,嘲讽道:“就你这种软蛋,我大哥能打几十个,没本事就别瞎逞能,好好说小爷高兴了,保不齐能发发善心帮你找找妹妹。你要是再不知好歹敢动我大哥一下,小爷就让你筋断骨折!” 李玉感觉左手好像断了一样,钻心的疼,他不敢反驳,刚刚那股冲劲也被疼痛冲垮,渐渐冷静下来。 “路兄弟,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她才十六岁啊。”李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51章 防患于未然 堂堂七尺男儿哭的惨烈,哭的真切。比起张氏的哭,李玉多了几分真心。 妹妹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父亲去世的早,年幼的他承担起家里的重担。 照顾母亲,抚养妹妹,他从无怨言,妹妹真要不愿嫁人,他也绝不会逼迫,可事情怎就变成这样了。 路洵转身对村长说道:“不是我们不帮忙,这事恐怕要报官。” 不管李心是被什么人绑走的,都不是他们一介平民能管得了的事。 村长沉思良久,“是,这事不能耽搁。李玉你同我家长海连夜就去上报官府,让他们帮忙寻找。” 李玉脸上挂着泪,“村长…当官的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啊?你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他瞪大眼睛,满脸绝望地看着村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年月走丢个人不要太常见,官府收到的报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根本处理不过来。或者说他们压根不会处理,就一句话回去等信吧。 朝廷不作为养了一群偷奸耍滑的黑心官,老百姓的日子是生不如死,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流民,也不会有那么多山匪。 大家都是被逼的没办法,走投无路。要是有选择,谁不愿意本本分分娶妻生子,种地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 村长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咱们也不是官家人,又不会查案,怎么帮你找李心?” 李玉看向路洵,噗通跪在地上,额头嘭的一声,磕在地上。“路兄弟…我知道你能救她,只有你能帮我,求求你了,只要能帮我救回妹妹,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路洵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地上的李玉,“我帮不了你!” 他确实帮不了,先不说要找李心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就算找到了就凭他们兄弟几人要去跟山匪拼命吗? 他不可能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冒险,更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让兄弟冒险。 李玉爬向萧牧,一把抱住他的腿,“萧老弟,哥哥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萧牧舔了舔牙尖,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腿。“帮不了!” 李玉绝望地瘫倒在地,他的目光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突然站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路兄弟,你是不是猜到我妹妹被谁抓走了?” 路洵:“多半是虎崖山的山匪,当然我也不能确定,也许是路过的流民,也许是其他…” 李玉:“村长,我去报官,今晚谢谢大家伙了,尤其是路家兄弟,是我一时着急冤枉了你们。” 张长海搀扶着李玉,“走吧,我去套车,这样快些。” 事情到此只能告一段落,村长借机再次提起夜间巡逻一事。 这次,村民们的反应截然不同,虎崖山可是挨着村落的,青天白日就能丢了一位姑娘,谁能保证自家就一定安全。 要是山匪真的来了,大家岂不是都没好果子吃。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还是村长有远见。” “要不人家当村长呢,我支持夜间巡逻。” “绝不能让山匪进村祸害大家伙!” 张有民清了清嗓子,“好,明日一早来村口报名,家中有男丁者必须参与,没有男丁的也不用害怕,一个村子里住着大家要互帮互助,共同抵抗山匪与流氓!” 忙活了大半天,大家伙都疲惫不堪,可又人心惶惶,回去的路上探讨声不断。 直到路洵几人回到院后,兄弟几人才打开话匣子。 萧牧:“哥,看来那群山匪真想下山打劫村庄。” 齐承:“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毕竟村里的青壮没有武艺傍身,我粗略算了一下,参过军的不过十人。” 参军能回来十人已经不易,大多数都是当初年岁不符,避免了征兵。 路洵:“明天等村长统计好人数,夜里就要开始去准备了,我们人数不足实力不够,就要另辟蹊径。” 韩宁:“我们可以在进村路上设防,山匪肯定会骑马进村,他们不一定人人有马,但肯定也要有驾车,否则也无法拉走物资。” 兄弟几人一番商量后,决定把计划明日在告知村长。 他们绝不能坐以待毙,距离铁匠的交货日期越来越近,万一不是山匪定下的货或者山匪提前行动,都是不可预测的。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总是要多留个心眼。 路洵起身:“行了,都回去睡吧,明日老二先去一趟镇上把鹿处理了,最近就先不进山,家里的吃食也够。” 齐承应承道:“好。” 苏然在后院给野兔搭窝,她没做过兔笼,折腾半天都没弄明白。 “我来吧,你去洗漱。”路洵蹲在她身旁,捡起地上的稻草。 苏然讪笑一声,“辛苦你啦。” 路洵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这些活做起来却得心应手。 等苏然洗漱好后,兔笼都编好,他用稻草铺在下面,省的夜里凉,把兔子冻死。 苏然站在后院,看着野兔窝在里面一动不动。“它是不是害怕啊?” 路洵扔了把鸡草进去,“走吧,新环境需要适应,没事的。这些野生的动物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的多!” 逆境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苏然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它死了…那我们只能吃炖兔肉了。” 路洵忍不住笑出声,谁家姑娘会如此可爱,他还以为要是兔子死了小姑娘要难过一番,结果…直接就吃了? “这叫死得其所!”苏然振振有词。 路洵握拳抵在唇边,忍着笑意,“你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回到屋内。 第52章 人间烟火 一大早起来,路洵就去了村口。 苏然在后院喂兔子,“你吃点呀,你不吃饭怎么能行,要是饿死了你可就成我的晚饭了!” 不知是兔子听懂了她的威胁还是巧合,野兔低头叼起一根野菜叶,小嘴飞快的咀嚼着,灰色的皮毛,粉色的唇瓣,就连眼睛上还长着长长黑黑的眼毛。 “你长得可真好看,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她拿着一根野菜递到兔子嘴边,自言自语着。 苏然灵光一闪,用野菜逗弄着野兔,“就叫你仙子好不好?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话本里的玉兔精?” 野兔后退半蹲前腿腾空,站立起来,水汪汪漆黑的眼珠盯着野菜,粉嫩的舌尖舔舐一下自己的前爪,接着用爪子在圆润的脸颊上蹭了起来。 苏然惊喜的说:“你还会洗脸…真可爱!”她想伸手摸摸仙子。 可仙子不给面子,噌的一下跳开了。 她有些失落,不过也是一瞬而过,“你别怕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就负责吃吃喝喝,我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哦不…灰灰胖胖!” 苏然看着兔子咯咯的笑,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儿时。 幼年时的童趣,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满足。 她又扔了一小把野菜进去,起身拍拍手,“行啦,你自己玩吧。我要去忙啦!” 中午她准备烙饼,别看她曾经是大小姐,不用她做饭,可耐不住她贪吃啊。 小时候经常偷溜进厨房,家中厨娘长得珠圆玉润又十分疼爱她,经常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吃食,聪慧的她也跟着学了不少。 虽然实践次数不多,有个东西叫做天赋。 苏然就是这样,她在做饭一事上颇有天赋。 准备好了细面和杂粮面,洗好野菜,将面和好,放在炕头醒一会儿。这样揉出来的饼子才能劲道。 本来今天她也想去镇上把刺泡卖了,但出了这档子事路洵没法陪她,只能把刺泡交给齐承,让他看着卖。 要是有收的酒楼或者店家能卖就卖,实在不行就在路边处理了。 最不济大不了拿回来自己吃。 野菜好做,焯水后用热油一泼就行。 可光有菜也不行,鹿肉她不会做,野味太骚气,处理不好无法下口。 昨天的鹿肉大部分拿去卖,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中五块拿去腌制起来留着慢慢吃,另外两块就直接吃掉。 路洵昨天说,他今天回来做炙烤鹿肉,苏然就只等着吃就成。 一炷香的时间,面发的差不多,苏然把盆抱出来,掀开盆上的布,按了按面团。 柔软,粘手,可以了。 她继续揉捏面团,直到面团变得光滑劲道,手上案上都没有粘连的面,就算大功告成。 把揉好的面团分成等大的小面团,这些小面团宛如一颗颗珍珠般圆润可爱,散发着淡淡的麦香气息。 分好后的面团整齐地排列在案板上,仿佛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接着,她用温柔而有力的手法轻轻按压每个面团,将它们压扁。 随后,拿起擀面杖,熟练地擀压起来。每一次擀面都是一场力量与技巧的较量,面团在擀面杖下逐渐变薄,变得柔软而有弹性。 直到擀成合适的大小,苏然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轻轻地在面上撒上少许盐巴,然后用手指将盐巴均匀地涂抹开来。盐巴像是给面饼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让它更具风味。 锅中的猪油已经烧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苏然小心翼翼地顺着锅边放入擀好的薄饼,只听见“滋啦”一声,薄饼瞬间被热油包裹住,开始欢快地跳跃。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面煎至金黄后,迅速翻面,继续煎另一面。 等到两面都变成金黄色时,她用筷子小心地夹起薄饼,放在盘子里。如此反复,一个接一个的薄饼被烙得金黄酥脆,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等所有的饼子都烙好后,苏然把它们整齐地码放在一旁,准备迎接家人的品尝。她闻着饼子散发出来的香气,心中充满了满足感。这股香气不仅弥漫在空气中,更钻进了她的心间,让她陶醉其中。 就在这时,路洵与萧牧、韩宁回来了。他们刚走到门口的大坡上,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家中。 路洵远远地望着自家的烟囱,看到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他知道,家中有一位心爱的女子正在等着他回家吃饭。或许,家中的饭菜普通平常,但那却是家的味道,是他最渴望的人间烟火。 “嫂子,我们回来啦,你做什么了?好香啊…半路上我们都闻见味了!”韩宁飞快的跑到灶台旁。 萧牧一眼就瞅见那金黄的烙饼,“大嫂厉害啊?还会烙饼呢?” 路洵先是去洗手,然后来到苏然身旁,“没烫着吧?” 苏然眨眨眼,“怎么会…我多厉害啊?” 相处时间越长,路洵发现苏然变化越大,从开始她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俏皮可爱。 甚至昨天发生争执时,她还会冲在前面护着他们几个大男人。知道他们与女人不便发生冲突,她娇小的身躯坚定的挡在他们身前。 别说他了,就连几个弟弟也是真心感动,早就把她当做一家人。要不然昨日萧牧也不会如此生气,甚至大打出手。 “你们快洗洗手,中午就先吃饼子。晚上咱们吃烤鹿肉!”苏然端起饼子放到院中桌上,然后给每人盛了一碗粥。 萧牧迫不及待拿起一张,饼子还有些烫,烧的他左手换右手,两只手来回换。但他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这饼比镇上卖的还好吃。” 韩宁也不甘示弱,拿起一张咬了一大口,“真香啊!要是加上羊肉或者鹿肉,不得香的舌头都掉了!” 路洵放下手中野菜,一脸嫌弃地看向两人,“还想加啥?加龙肉行不行?” 韩宁咽下口中的饼,凑到路洵面前,嬉皮笑脸道:“也不是不行,哥你能弄到吗?” 路洵抬手就要打他,韩宁早有准备拿着饼子就跑开了。 第53章 山中的鸟 苏然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目光投向正在打闹的兄弟三人。 她不禁陷入沉思,如果父亲和兄长们没有走上战场,自己也没有变卖家产,那么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呢?或许她会顺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过上相敬如宾平凡安稳的生活。 然而,这样的生活绝对不会有如今这般自由自在。她就像山中的鸟儿一样,可以尽情地享受风和自由。 体验过广阔天空的自由,又怎能甘心做回林中雀? 苏然用筷子夹起一些菜,轻轻地放入路洵的碗中,关切地问道:“村长怎么安排的?” 路洵回答道:“每家每户需要派出一名男丁,每晚安排十二人进行巡逻,其中六人负责上半夜,另外六人则负责下半夜。” 听到这里,苏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韩宁紧接着说:“今晚我将带领众人前往进村的土路上埋设陷阱。这些陷阱设计巧妙,人行走时并不会触发,但马匹经过时便会引发陷阱,虽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足以让人摔得人仰马翻。”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心。 路洵温柔的目光看向她,“你别怕就算晚上我去巡逻,老二他们也能听见外面的动静。” 苏然了然一笑,“有你巡逻值守,我哪里会怕?” 路洵:“你的短刀应该已经打成了,一会儿我去取回来,顺便打探一下那批货的进度!” 这顿饭吃的香,萧牧撑得都扶着腰,“我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韩宁也去忙碌晚上的事,他需要先准备陷阱用到的工具。 苏然包揽了收拾碗筷的事,催促着路洵,“行了,不用你帮忙。你快去给我把刀拿回来,我看看怎么样?” 路洵被她撵了出来,无奈笑笑,小媳妇儿太贤惠也挺苦恼,想帮忙都不给机会。 短刀取回来了,路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把刀无论是样式、重量还是花纹,都让他感到十分满意,甚至可以说是精美无比。 铁匠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那批货物应该也能按时交付。路洵特意打听了具体的交货时间,并决定届时亲自前往确认来者的身份。 苏然则抱着短刀,仔细地从上到下地观察着,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刀身,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刀啊!” 路洵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微笑着问:“想不想试试看?” 苏然毫不犹豫地扔下刀鞘,右手持刀,用力一挥,动作潇洒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就掌握了节奏,一套刀法耍得虎虎生威,让路洵看得目瞪口呆。 “好!”路洵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此时的苏然身着嫣红色的对襟长裙,神情专注而认真,每一次挥舞和踢腿都充满了侠者的风范。 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短刀划破空气,发出破空之声,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在独自绽放,宛如一朵坚韧不拔的山间茶花。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让人忍不住为之倾倒。 路洵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表演,更是苏然内心深处对于武艺的热爱和追求。 随着最后一刀的落下,苏然收势而立,眼神坚定而明亮。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短刀,仿佛在与它交流一般。 路洵走上前,赞叹道:“你的刀法真是不错,令人惊叹不已。” 苏然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夸奖,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她深知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这次的尝试让她更加坚信,只要努力练习,就一定能够不断提升自己的技艺。 路洵诚恳的点评道:“看得出你幼时底子不错,虽放下一段时间,影响并不大。” 习武和盖房子一样,基本功很重要,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高体能,刀法套路她铭记在心根本不需要担心。 苏然伸了伸胳膊腿,这一套刀法耍下来,身上有些酸,还是体力太差。 “以后我也要每日练习,争取能把体力练上去,否则再好的刀法也发挥不出作用。” 路洵安慰道:“凡事都不可心急,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苏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路洵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温柔亲昵的举动,让苏然面色潮红,心跳加速,比刚刚舞刀更紧张。 “你的刀法是你父亲教的?” 苏然害羞的低下头,“嗯,我爹爹曾经是开武行的。” 路洵:“怪不得…虎父无犬女啊。” 苏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思念。“可惜不知道爹爹现在身处何处……” 路洵见状,连忙安慰道:“你都如此优秀,你爹爹一定会有非凡的造化。” 苏然抬头看着路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过,你刚才那套刀法确实厉害,要是能再结合一些轻功技巧,肯定能更上一层楼。”路洵建议道。 苏然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是……我不会轻功。” 路洵笑了笑,“我可以教你啊。虽然我的轻功不算顶尖,但应付一般情况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然听了,心中暗喜,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那就麻烦你了!”她爽快地答应了。 路洵看着苏然兴奋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不过,学轻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他提醒道。 苏然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傍晚时,齐承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村长家儿子张长海和李玉。 村口乘凉的人们看见几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怎样?报官了吗?” “县令怎么说啊?” “这事儿他们管不管啊?” 李玉蔫头耷脑的摇了摇头。 张长海说道:“我们去县衙,也上报了情况,光丢失孩子的人家就十几户,到现在都还没处理。衙门的人说他们会处理,只不过需要排队,积压的案子多不可能为我们出人出力,我们急别人家也急。” 李玉叹了口气,仅仅一天他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他们还说,妹妹都成年了,说不定…说不定和人私奔了,这种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找,除非我们有妹妹被人掳走的证据。” 第54章 商机 “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县令怎么能不管啊?” 其实他们压根连县令的人都没见到。 齐承在路上与他们相遇,已经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他心中有数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与张长海寒暄两句,就先行离开。 李玉跟着张长海回家去了,他需要和村长再商议一番,总不能真按着县衙的说法,就这样不管不问了吧? 齐承回家后把事情讲了一遍,“这是卖鹿肉的钱,一共是八十斤,加上鹿皮卖了十一两,一共是二十三两八钱。” 他把银子放在桌上后,继续说道:“嫂子,这是刺泡的钱,我先去了酒楼人家嫌东西太少不肯收。后来我卖完了鹿去了集市上,刚好遇见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采买,按照一斤三个文卖了,虽然便宜了点,一共是卖了一百五文。” 刺泡的价格同鹿肉比起来差远了,可也是白赚的银钱。 要知道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烧饼,十个文钱买一斤细面,他们当时给村里人卖的野猪肉不过才六文钱一斤。 当然那是因为乡里乡亲给大家便宜了,也是为了遮住悠悠之口。 一百五十文钱足够一家人买一整月的粮食。 可见路家几兄弟算得上有钱,一头鹿就卖了这么多,村里人能不眼红吗? 苏然摸着铜板,她从未觉得赚钱也会这般不容易。“其实这都算你运气好卖的价高了,要不是大户人家采买,平常人家是给不了这么高价格。” 她之所以想把这些刺泡拿去卖掉,也是想着这种果子在大户人家那里不常见,可以让他们尝尝鲜。 路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确实如此,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并不在乎这个东西的价格,而更在意其稀有性。” 苏然接着说:“山里到处都是这样的野果,但到了城里却成了稀罕货。物以稀为贵嘛,所以我们应该能赚些钱。” 路洵补充道:“如果只是普通人家,可能不会购买,因为他们对这种野果已经司空见惯。但如果卖给酒楼或者大户人家,刺泡就能展现出它的独特价值。” 苏然说:“是啊,我原本觉得能卖到两文钱一斤就算不错了,毕竟是野果,大户人家也就是尝尝鲜而已。” 齐承则兴奋地说:“不过,这玩意儿虽然卖得便宜,但好在山上多得很呢!而且比起打猎来,摘刺泡要轻松得多。我们完全可以摘它个上百斤,然后拉到城里卖给酒楼。酒楼的伙计都说了,如果能提供一百斤以上,他们就愿意收。” 苏然思绪一转,“卖给酒楼不如卖给戏院?” 两兄弟一脸不解,“为何?” 苏然:“你们是不是没去听过戏?” 两兄弟一起摇了摇头,他们哪里会把银钱花在这种地方。 苏然解释道:“戏院里会给宾客售卖各类零嘴,瓜果点心,价格颇高且量少,主打就是一个精致!要是我们能打通这条路子肯定不比酒楼卖的低。” 路洵眼眸一亮,有了苏然的提醒,他想到了更多。“除了戏院还有…”他与齐承对视一眼。 “青楼?”齐承试探的问。 路洵点点头,那地方可是一掷千金的好去处。 只是门路就不那么好打通了,而且刺泡这东西只有三到四月有,过了这个时节想吃也提供不了。 苏然笑了笑说道:“有这个思路总是好的,没了刺泡还有别的啊。山里应该很多野果吧,每个时节都会有相应的果子啊。” 路洵想了想,回应道:“那确实,过段时间会有野草莓,有野葡萄,还有山桃。不过这些市集也会有卖,我们只能拼一个量大价低。” 苏然摆了摆手,反驳道:“你说的不对,市集里多半也是农家售卖,大多数都是村里或者山里天然供给的,他们都是想卖给大户人家。绝对不会有太多,而且更多人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利益。 但是,有几家能像咱们一样进到深山里,大量采摘送去商户。而且我们还能二次加工啊,这样出售的价格只会更高。就像野葡萄可以酿酒,无论是酒楼还是戏院,都是炽手可热的吃食。” 齐承双手环胸,一脸佩服道:“想不到嫂子还是个经商天才,不像我们几个每次都只想着赶快出手,给钱就行。” 苏然:“没有你们,哪来这些猎物?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发现其中的商机。” 路洵对她越来越信服,老天对他不薄,从天而降这样优秀的一位女子。 苏然又说道:“其实,如果只是售卖野果,我们也可以帮助村里人。他们不是总是羡慕咱们家吗?要是真是采摘上百斤的果子也是个不小的工程,我们可以雇佣村里人,一斤给他们分一文钱,这样不是很好吗?” 路洵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原来你想的这样远?” 苏然揉了揉额头,嘟起嘴吧,“不是,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况且…村里人一直嫉妒咱们家也不是个事,你就看最近发生多少事了?” 他们也可以置之不理,毕竟此事他们并无任何过错。 只是,苏然不想大家总是陷入无端的纷争中,也不想村里人因此再出什么意外。 齐承:“我觉得嫂子说的对,咱们日后肯定还是打猎为主,这事光靠咱们几人是不行,这主意不错,我支持嫂子!” 路洵也认可的点点头。 苏然圆溜溜的星眸弯成月牙,“等过了这段时间,这事就可以着手准备起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先把山匪的事解决了,否则这么大个隐患,谁也不能安心。 路洵他们要做的可不仅仅是防止山匪来扰,而是想永绝后患。 他的想法太过激进大胆,所以还没告诉村长,就连苏然都没说。 目前只有兄弟四人知晓此事,具体怎么做一切都要等到交付铁器后再做决定。 苏然:“先吃饭吧,齐承赶了一天路肯定饿了。” 齐承憨憨一笑,“我还行。”刚说完,腹中发出一声咕鸣。 第55章 又是意外 到了晚上,韩宁值守上半夜,他带着村里五个汉子来到村口。 “你们三人只要守着进村这条路就行,剩下两人跟我走!”韩宁分配好任务后,带着两人朝虎崖山南部路上走去。 到了位置后,张长海已经在此等待。 李景诧异的说:“长海哥,你咋来了?” 张长海从草丛里拿出镐头等农具,分给几人,然后低声嘱咐一番。 几个汉子围成一圈,点点头表示明白,开始干活。 等到下半夜,萧牧起身换好衣服,走到村口和几人换岗。 同样是三人接替韩宁他们的活,另外三人守住村口。 他们是这样打算的,等陷阱设好之前,三人守住村口即可。等陷阱完成后,每夜留下两人值守村口,剩下两人守在虎崖山下必经之路上,剩下两人在村中巡逻,以防漏网之鱼。 第一夜,就这样平稳的过去。 等到天色泛亮,萧牧挥挥手让大家回去休息。 他直接来到河边洗了个澡,甩着手上的衣服,光着膀子往回走,大清早大家都还不会出门下地,他也不怕遇见女眷。 路洵起床时,苏然也跟着起来。 “再睡会吧?嗯?”温柔的嗓音蛊惑着她的心。 苏然穿上鞋子,“不要,我要起来练功,一天之计在于晨!” 路洵看她较真的模样,妥协道:“好,我去做饭,你去洗漱!” 他来到后院,飞快的洗漱好后,提了两桶井水来到灶台。 “就说你在睡一会,凉水洗漱对身体不好!”路洵看着被冰的一激灵的苏然,忍不住念叨几句。 刚刚还迷迷糊糊的苏然瞬间清醒,“明天…明天用热水好不好?” 讨好撒娇的语气,路洵招架不住,绷着脸转过身去,嘴角勾起弧度。“好,以后要听话!” “知道啦!”苏然泼了水,蹦蹦跳跳去屋内取了短刀。 路洵烧水和面开始做饭,韩宁和萧牧昨夜值守齐承就没叫他们。 来到大哥院中,齐承去后院喂了鸡,又喂了兔子。 接着去后山捡柴,反正就是给自己找活,家中几个人绝不会让自己闲着。 苏然拿着短刀在后院练习,虽然他们家在村尾山脚下,也怕突然有人来访,她并不想别人知晓她会功夫一事。 她正练习着刀法,加上路洵之前的提点,将刀法更加精进。 一套刀法练下来,整个人面色红润,汗水打湿了衣襟,她现在更多的是要加强体力。 苏然只练习了两遍,巩固技艺,随后从后院出去,围着土路一直跑到山脚下又跑了回来。 增强体力没有捷径,只能靠夜以继日的练习,何况她还想学习轻功。 齐承回来时正好遇见正在跑步的苏然,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背着柴火回到院内。 “大哥,我刚刚见大嫂在跑步?”他不明白这是为何。 路洵擦了擦手上的水,“嗯,你嫂子想练习轻功。” 齐承:“啊?” 路洵笑着看他,“惊讶什么,她有点功夫在身上,这事别往外传。” 苏然会武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个女子总会让人放松警惕,何况她的相貌更是迷惑敌人最好的武器。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在她身上在合适不过。 齐承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想不到大嫂还有这本事!”他往后院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说:“大哥,你原来一直都好这口啊?” 路洵笑意瞬间消失,“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好这口?让你嫂子听见还得了?” 齐承笑笑,“我这不是看了她没在附近嘛。” 路洵啧了一声,烦躁得很,“除了苏然,我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心!” 齐承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可当初…” 路洵咳了一声,“闭嘴吧,当初什么?当初我要真有那意思,咱们兄弟还能在这?” 齐承想想也是,不再说话,回到后院把柴火整理一番。 路洵从后院望去,远处有一抹红,他会心一笑,朝着那炙热骄阳走去。 “阿然…回家吃饭!”他站在田埂上,声音洪亮。 苏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朝着他挥手,欢快的回道:“好,就来!” 简单的互动,让他浑身充满力量。路洵很满足现在的相处,这是他向往的生活,人生能遇一心动女子,不论身份环境两人携手同行,共享人生! 路过劈柴的齐承随口一句,“吃饭!” 齐承摸摸鼻子,偷瞄一眼路洵的脸色,嘴角噙着笑,“大哥,那天你让我给嫂子买的首饰送给她了吗?” 路洵脚步一顿,“没有!”那天他喝醉了压根就没机会送,后面又出了各种各样的麻烦,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送。 锅里给老三老四留了饭,三个人简单吃过后,继续忙着各自的事。 齐承整理药材,路洵带着苏然去后山练习轻功。 此时,村里又发生一件令人咂舌的事。 河边一群村妇正在洗衣服,周围也只有嬉戏的孩童。 “那是什么啊?”一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站在岸边,指着远处河里。 旁边的村妇听见男孩的声音,抬眸看去,远处河边岸边漂浮着一个人。 村妇惊呼一声,“快看快看,好像有人跳河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一下惊住周围人群,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衣服,朝着远处跑去。 河水是从虎崖山汇聚而来,一般洗衣服都会在中下游,河水一路流向很远的地方,远到没人知道通向哪里。 而此处出现跳河的人,实属让人震惊。 此时并非涨汛期,按理说都淹不死人,最深最宽的地方也就能没过成年女子头顶,平时村里孩子都会在浅滩处玩水。 最先跑过去的是那尖叫的妇人,她战战巍巍的站在岸边,有些不敢伸手去抓,她怕水中女子已经没了气息。 张翠翠见状抄起一根树枝扒拉着女子的衣裙,等距离差不多时,卷起裤腿走进河里,拉住女子裙摆将人拖拽上岸。 她男人是屠夫,张翠翠早就耳濡目染看过许多血腥的场面,胆子也比别的女子要大些。 张翠翠蹲在地上,摸了摸女子的鼻息,“她好像还活着!” 第56章 落水的姑娘 妇人们一听这才敢围了上来,大家把女子围在中间,“快去找郎中啊!” “我去我去!”几个小孩,拔腿就跑。 村里孩子懂事早,没事就爱帮着跑跑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张翠翠推了一把自家姑娘,“你去找村长,快去!” 二丫应承一声,转身就跑。 落水的姑娘脸色苍白,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散开贴在脸上,嘴唇也泛着青紫色,已然是有进气没出气。 “这可咋办啊?”张翠翠有些着急,鲜活的生命摆在眼前,谁都不会袖手旁观。 一旁的李花上前,蹲在身旁,犹豫再三伸出手按压落水女子的腹部,随着她按压,女子口中吐出水来。 这筏子还是她做姑娘时见过郎中救助溺水之人所用,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只能按着记忆照葫芦画瓢。 落水女子虽然吐出不少水,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二丫边跑边喊,“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张有民听到二丫来传话,说村里河里救起一个女人。夫妻二人披上衣服就往外赶,一路上连跑带赶,气都喘不匀了。 张喜花拉住村长,“你别跑那么快,落水的是个姑娘,我去看看。” 村长连忙应是,停在人群外围,问起周边人具体情况。 张喜花拨开人群,“怎么回事?”妇人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一个个说,这么多人一起说,我听谁的?” 张翠翠:“婶子,这姑娘还有气,我让几个娃去叫郎中,人现在还没来。” 张喜花摸了摸女子的鼻息,“那郎中一天到晚四处晃悠,这会子在不在家都不一定。” 李花按压半天已经没了力气,坐在地上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张喜花,“那咋办啊,婶子,咱们也不会治病救人啊?” 张喜花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认识这姑娘,是谁家亲戚或者周边村子的人?”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没见过啊!” “肯定不是我们牛角村的。” “也不是荷花村的。” 距离槐花村最近的两个村落就是这两个,再远点就不知道了。 张喜花指挥大伙,“来几个力气大的,把人先抬到家里去,给姑娘换身衣服,一直泡在水里也受不住啊。” “好好,我来。”张翠翠第一个伸手扶住姑娘的胳膊。 又有三个身体壮硕的妇人,上前一人抬一边,扶住女子胳膊腿。 “去谁家啊婶子?”张翠翠问。 张喜花:“还能去谁家,先送我们家去!” 这种事送谁家都不合适,毕竟是个陌生女子,而且这事搞不好还的惹来一身骚。 四人一口气把人抬到村长家,几人把姑娘放在炕上。 张长海媳妇儿宋嘉去屋里拿来一身自己的衣裳,几个妇人一起帮忙给她换了衣服。 “长海,把炕烧热,这姑娘浑身都是冰的!”宋嘉在屋里喊了一嗓子。 堂屋的炕连着厨房,那边一烧,这边也就暖和起来。 “娘啊,你们咋跑村长家来了。”二牛喘着气,“我们找不到郎中,他家院子锁着,村里也没见人影!” 胡小蓉揉了揉二牛湿漉漉的发顶,“看把你跑的,累坏了吧?” “我没事,娘!”二牛嘿嘿一笑。 村长背着手站在院中,听见二牛的说辞,“去路家,问问他们会不会救溺水之人!” 几个孩子一听村长发话,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不知为何张有民总觉得路家那几个见多识广,能解决这事。 要不是人命关天,他也不会总是麻烦人家。 小孩子正是皮的年龄,腿脚又快,一个个跑起来比地里的牛都带劲。 “哎呦!臭小子你想撞死我啊!”萧牧一手扶着二牛的头,身形往后仰了半寸。 他睡醒后肚子饿的不行,刚推开院门,几个皮小子冲着他就跑过来,要不是他反应快,非要一头撞他身上。 他倒不怕,就怕把孩子撞出个好歹。 二牛揉了揉发红的头顶,龇牙咧嘴的说:“萧叔,你快快跟我去村长家。” 萧牧被他拉着就要往回走,“干啥啊?村里发媳妇儿啊?这么着急!” 二牛急得直跺脚,“哎呀,叔有正事,出人命了!” 萧牧脸色一变,“啥?出啥事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个女的跳河好像快死了!” 萧牧松了口气,“那你找我有啥用?我也不是郎中…” 二牛停下脚步,“啊?村长爷爷说你们会救人啊…你也不会那咋整?” 萧牧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几个去找我大哥!” 二牛松开他的手又接着往上跑,“路叔,路叔!出事啦!” 萧牧加快脚下速度,心里想着,溺水跳河…能有多大事啊? 等他来到村长家,院中一堆人,大多数都是妇人。 萧牧尴尬的挠挠头,“张叔,咋回事啊?二牛说有人溺水了?” 村里人没那么多规矩,更何况大部分都是成了婚的女人,孩子都一大堆了,还会避嫌个大小伙。 张有民拉过萧牧,说了一下大概情况,萧牧顺着窗户往里瞟了一眼。“黄花大闺女啊?” 张有民拧着眉毛,呵斥一句,“你个混小子,说的什么话,这谁上哪知道去!我让你来救人的,不是给你说媳妇儿的!” 萧牧嘿嘿一笑,“话不是这么说,那万一我给姑娘救了,她醒了讹我咋整!” 张喜花出来刚好听见这话,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救人要紧,你还在这耍嘴皮子!” 萧牧收起嬉皮笑脸,严肃道:“婶子,那可丑话说在前头,救不活可不赖我!还有她要是醒了非要以身相许,我可不应啊!” 张喜花推搡着他进屋,“行了别给脸上贴金,真把自己当金饽饽了?” 一进屋,屋里的妇人自觉把位置让开。 萧牧站到炕边,推开屋内的窗户,保持通风。伸手摸了下鼻息,皱了下眉头。 张喜花看他面色不对,“咋啦?不成了?” 萧牧舔了舔后槽牙,“有点麻烦…” 他说的是实话,这姑娘怕是有点危险,就算他是以全力去救,也未必能救活。 第57章 救人 张喜花着急起来,“那咋整,还耽搁啥啊?” 萧牧叹了口气,“我再说一次,我是为了救人不是图谋不轨!婶子你可得给我作证!” 张翠翠哎呦一声,“你个大老爷们咋磨磨唧唧,我们都给你作证,你快点吧萧兄弟!” 萧牧沉了沉气,伸手按压女子腹部,接着捏住女子鼻翼,深吸一口气,嘴对嘴贴了上去。 “妈呀!萧叔干啥呢?”二牛瞪着眼睛,好奇的趴在窗外看着。 胡小蓉捂住儿子的眼睛,“小孩子少管,你萧叔救人呢!” 二牛不解的问:“救人咋还亲嘴呢?” 胡小蓉满脸绯红,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嘴对嘴,更不知道如何和孩子解释。 这时,一道甜软的声音说道:“因为那个姐姐没了呼吸,你萧叔是给她渡气呢!” 院中的人一起回头看去,路洵带着苏然站在院中,他们刚进来就听见母子二人的对话,虽然没有看见里面的场景,也知道大概情况。 苏然与路洵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如何救助溺水的人。 张有民满意的看向夫妻二人,他就知道路家不会让他失望。 路洵捏了捏苏然的手,走到一旁和村长交谈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激动的声音。 “活了活了,萧兄弟把人救活了。” 落水女子再几次渡气后,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只不过片刻后又昏了过去。 萧牧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脉搏,“婶子,人没事了。不过她太虚弱了,一会儿可能还会起热,这我可不会治,还是的请郎中来!” 张喜花一脸欣喜,看向萧牧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喜爱,也就是自家没个闺女否则她都想与路家联姻。 就凭几兄弟为人处事和一身本领,哪怕没有根基又怎样,他们几人迟早都能挣出一份家业,绝不是埋头苦干一辈子的庄稼汉子。 萧牧撇了撇嘴,“婶子,我走了。千万记得我是为了救人!” 张喜花笑着拍了拍他,“你这小子,别人有这好事高兴还来不及,你倒好生怕人家姑娘占你便宜一样!” 等萧牧出来,路洵三人向村长告别,然后回家去了。 院中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救人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人尽皆知。 二牛和几个村里的孩子跟在萧牧后面,一个个像看英雄一样,围着他小嘴不停的问。 “萧叔,你咋知道亲她就能醒?” “萧叔,你学过医啊?” “萧叔,你教教我们呗?” 萧牧停下脚步,感到头疼,孩子们叽叽喳喳吵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回家去,问啥问啊!”他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苏然捂着嘴偷笑,她看向孩子们不忍打击他们的好学心理,毕竟溺水救人这种事情,多知道一点没坏处。 “你们别问萧叔了,他还没吃饭呢,先让他回家吃饭,行不?”她帮忙打了个圆场。 哪想到孩子们兴致勃勃,纷纷表示要跟着回去,等萧牧吃完饭。 路洵:“走吧,跟我们回家,我给你们讲讲到底为啥?” 二牛他们一窝蜂的欢呼出来,“哦!去路叔家玩咯!” 其实村里孩子都很好奇路洵家中情况,他们听过也见过路洵他们打猎回来的样子,没有男孩子不羡慕这种武力爆表的模样。 谁儿时不想习得一身武艺行走江湖,他们虽然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可也没少听过那些大英雄,江湖侠客的故事。 知道路洵他们会武艺,孩子们早就想接近他们,只是几个大男人同村里人接触甚少,更不会去和孩子打交道。 孩子们家中长辈也会提醒莫要烦扰路家,谁也不了解他们真实来历,真怕一不小心惹怒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路洵来到家门口,打开栅栏门,“进去吧。” 齐承正在给韩宁和萧牧热饭,韩宁看到一群孩子冲进院中,眼神都愣住了。 萧牧看着这群疯小子,嘴角抽搐,“我想回那边吃饭!” 路洵瞪他一眼,“你敢!” 萧牧叹了口气,又不是他招回来的,怎么还的他负责善后啊。 “齐叔好,韩叔好!”孩子们齐声向两人问好。 两兄弟看着孩子们,抿嘴一笑,笑的太假,皮笑肉不笑还怪吓人的。 苏然把一切看在眼中,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路洵微微低头,贴近她耳边,“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苏然一下就笑不出来了,小脸绯红。她手背到身后拧了一下路洵的胳膊,接着剜了他一眼! 一群孩子在场,一天天没个正形。 路洵得意的笑笑,他就喜欢逗她,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喜欢看她紧张的神情。 苏然扔下路洵,走到灶台处,拿出五个碗,又从橱柜的糖罐子里舀了一勺细糖,分别放进五个碗中。 然后给碗中倒入温水,她朝孩子们招招手,“来吧,一人一碗,喝点水!” 孩子们跑过来,一人捧起一碗,站到一旁喝了起来。 “是甜的!” “糖水?” “哇…真甜。” “谢谢婶婶!” 村里人哪里舍得用糖给孩子们冲水喝,糖本来就价格高,一般都是有喜事或者过年才会准备些,平日里都是吃不上的。 所以村里孩子都喜欢摘野果甜甜嘴巴。 苏然甜甜一笑,“慢点喝,还有呢,别呛着!” 二牛几人喝的慢,生怕喝太快,就尝不到滋味。 齐承把热好饭菜放到桌上,萧牧和韩宁坐在开始吃饭,两人吃饭时不停的交换眼神。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肉,是之前剩的鹿肉,闻着肉的香味他们不停咽着口水。 路洵:“你们饿不饿?一起吃点?” 二牛摆摆手,“不饿,你们吃吧路叔!” 其他几个孩子都摇了摇头,拒绝了路洵的好意。 他们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家家粮食都紧张,孩子们知道不可以去别人家吃饭,更不可以伸手问别人讨要吃食。 苏然从锅里拿出五张饼子,一人一张分给他们。“拿着吧没事,你们帮忙报信跑了半天,肯定也饿了。” 第58章 童年的自己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好意思伸手。 萧牧满口塞的肉,含含糊糊说道:“行了,赶紧吃吧,给你们就拿着!” 二牛最先伸出手接过饼子,其他几个孩子也接过饼子。 几个孩子规规矩矩道了声谢,“谢谢叔,谢谢婶子!” 萧牧抬了下筷子,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的咬着菜饼,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家里的菜饼加了细面,要比杂粮的好吃的多,没有杂粮那么难咽,也会更加劲道更香。 萧牧抬起筷子冲二牛点了点,二牛会意走了过来,他夹起一路鹿肉放进二牛的饼子里。“尝尝!” 二牛惊讶的小眼神透露着说不出的感觉,他看向手中的肉,一口咬了下去。 “怎样?”萧牧期待的目光,等着他的回答。 二牛点头如捣蒜,“好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肉!” 其他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却也没有开口去讨要。 韩宁:“过来吧,我们吃不完,你们帮忙一起吃吧。” 孩子们挪到桌前,试探的看向碗里的肉,再三确定后,直接下手抓了起来。 几个孩子吃的满脸满手都是油,吃完后顶着圆溜溜的小肚子,舔着手指上的油腥。 路洵一脸嫌弃看着他们,“去后院洗手!” 孩子们舍不得手上的味道,路洵可不管这么多,眉毛一横,小家伙们拔腿就跑,争先恐后去井边洗手。 萧牧单手撑着脑袋,“我们小时候还不如他们呢。” 苏然捕捉到这句话,她看向萧牧,又看向路洵,“你们小时候这般艰难?” 路洵:“萧牧小时候可能要难点,我还行!” 苏然不依不饶追问道:“还行是怎样?” 路洵不想给她讲述过去的事,“就是还行!”见她还要再问,他猛的低下头,两人鼻尖相对,唇齿差点碰在一处。 苏然眨眨眼,只见他眼底尽是柔情,眼眸深处藏着不可言喻的占有欲。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还要问吗?” 苏然乖巧的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 路洵坏笑的捏了捏她软糯的脸颊,“真乖!” 两人亲密接触总是以苏然落跑结束,路洵也不急,反正迟早的事! 当然他这也是安慰自己,因为急也没办法。 前几日,路洵已经将两人的书信寄回京城,信中苏然向母亲表明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心态,但未提及所在位置,她怕母亲会担忧,更怕她会派人来找她。 路洵信中提及婚事,讲了自己的情况,以及愿意给苏然该有的一切,只要时机成熟便会带苏然回京上门拜访,并表示婚前绝不会逾越,也不会负了苏然。 他的信中留下一个地址,是镇上一位兄弟的地址,方便收到未来岳母的回信。 孩子们洗干净手后,站成一排,看向萧牧,“萧叔,你就讲讲吧!” 萧牧抿了抿唇,耐心道:“我那不是亲嘴,是渡气。刚刚我检查她呼吸时,发现已经十分微弱,我是为了她能顺畅呼吸才把我的气通过嘴巴过渡给她,明白了没?” 孩子们一脸茫然,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 萧牧瞪着眼,啧了一声,“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什么叫好像明白?” 孩子们挠挠头,他们都还没读过书,不太懂萧牧一整段话的意思,就是觉得应该是明白了。 路洵半蹲看向他们,“你们现在不懂没关系,只要记住萧叔是为了救人就行!” 这下孩子们终于听懂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拍着胸脯保证道:“萧叔你放心吧,谁要是敢说你亲嘴,我们第一个不答应!我们会帮你说话的,这明明就是救人嘛!” 萧牧听了这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大声说道:“没错!不是亲嘴,那是救人!” 孩子们嘿嘿一笑,在路家又吃又喝,玩得不亦乐乎。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在路家已经待了小半天,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他们一起与路洵等人道别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萧牧站在坡上,目送着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突然大喊一声:“别在外面贪玩,记得早点回家啊!” 二牛听到萧牧的话,转过身来,用力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然后,他带着其他小伙伴们一路小跑离开了。 人在长大之后,总是想要对儿时的自己更好一些,让那些美好的回忆变得更加深刻。而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一刻或许也是他们成长路上的一个美好回忆。 接下来的几天里,路洵几兄弟依然和村里人保持着每晚巡逻的规矩,同时也不断完善着陷阱的布置。 苏然则在白天专注于练功,她努力提升自己的武艺,希望能够保护大家。此外,她还负责做饭,为大家提供美味的食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天都充满了忙碌和充实感。转眼间,就到了铁匠交付货物的日子。 路洵与萧牧两人提早就埋伏在铁匠家附近,他们两人轻功最好,跟踪起来不容易暴露。 眼看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男子进了铁匠家中,他身后还跟了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留守在院中。 萧牧假装是地里干活的汉子,坐在路边歇息。他的眼神并不停留在铁匠家,而是同周围吃过晚饭出来乘凉的村民相互吹牛。 路洵则是埋伏在远处山上的一棵茂密的树上,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铁匠家院中的情况。 “萧兄弟,前几日听说你救了个姑娘啊…那姑娘长得如何?”一个汉子色眯眯的看向萧牧。 萧牧扯了下嘴角,“没注意,我就是为了救人。” 另一个单身汉靠了过来,“萧兄弟,你是跟谁学的救人啊?我听后来郎中说,要不是你处理及时,那姑娘真就没命了。” 萧牧打着哈哈,胡扯几句,敷衍过去。 院中的男子眼神一直盯着路边的几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铁匠从屋里的男子出来,将两个大木箱装到车上后,用绳索捆住,又用黑布将其盖住。 两个男人对了下眼神,交代铁匠两句,赶着车驾出村去了。 第59章 劫道 萧牧余光划过远去的车驾,慢慢起身,“回家回家!” 他朝着田埂里走去,趁着众人不注意,身影消失在田埂间。 华衣男人坐在车驾上,扶着箱子,另一男子坐在前段赶着车。 两人一路上并无交流,眼神四处张望,尤其是驾车男子,他的眼睛虽小可透露出凶狠警惕的光。 眼看已经出了村,来到岔路口,直走通往牛角村和荷花村的方向,顺着岔路走同往虎崖山去镇上的路。 两条路都通往镇上,一条是土路更为安全,一条是山路,不好走不说还绕路。 车驾一拐进了山路,萧牧与路洵并肩而立,两人藏在山坡上的荒野之内。 “大哥,他们绝不是商队!”萧牧一口咬定对方的身份。 路洵半蹲下,抬眸看了眼天色,“那个当家的穿的虽然华丽,看起来却不伦不类,鞋子都不是十分合脚,像是临时购置的!” 萧牧:“还有那个伙计,谁家伙计穿的那么华丽?商队再有钱也是风里来雨里去,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们不知道?这副装扮是引着别人来抢他们还差不多!” 兄弟两人等车驾驶入虎崖山山路后,快速在山间奔跑起来,来到指定位置,两人眼神一对,砰的一声巨响。 路边一棵树拦腰断裂,倒在路中间,拉车的马受到惊吓腾起前蹄,发出嘶鸣声。 “吁,吁!”驾车的男子勒紧马绳,用力控制马儿的方向。 车后的男人,扶着箱子,突然的变化,差点让他一头栽下车去。 “你怎么赶车的?”男人扶着车梁跳下车来,走到前面一看,傻眼了。 两人第一反应开始四处张望,警惕的看向周围的野草山林中。 男人粗着嗓子吼了一声,“是哪路好汉,有本事出来说话!” 周围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 男人推了推赶车的,“你去把树挪开,赶紧走!” 赶车的男子点了点头,朝着周围环视着,来到断树前,弯腰抱紧树干,口中大呵一声,腿粗的树被他挪动起来,可惜只一下又是一声巨响。 “老大,太沉了,我一个人挪不动!”赶车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看了看发红的手掌。 “要不要我们帮帮你?”一声嘲笑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浑身一震,立刻警惕起来。他们迅速做出防御姿态,左右环顾,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同时,他们大声喊道:“谁!谁在说话!少他娘的装神弄鬼,是爷们出来说话!”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两人感到困惑时,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后。 他们猛地转过身,只见眼前出现一名男子,身材魁梧如熊,高大威猛,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息。由于男子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眼神却充满了戾气和戏谑,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紧紧地挨在一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紧张地问道:“兄弟哪条道上的?有话好说!” 此时,另一名男子缓缓走过来,同样身材高大,气势不凡。他悠然自得地说道:“山是我开,水是我魂,天有天命,我亦胜天!”说完,还对着两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两人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明白,自己遇到了硬茬子。这两名男子显然都是高手,而且来者不善。面对如此强敌,他们不禁心生畏惧,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兄弟,我们是镇上商队的,咱们有话好说!”华服男子双手伸出,做着安抚对方的动作。 萧牧从腰间抽出长剑,在手中甩了起来,“干的就是劫富济贫的活,今天碰见我们,算你们倒霉!废话少说把银子都交出来,车留下,小爷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华服男子扶着车驾,惊慌道:“能不能商量商量?也给我们留点活路不是?” 路洵摸了一把脸上的面具,低着嗓子说:“还敢讨价还价?” “不不不,我们掌柜的不是这个意思!”驾车的男子满脸堆笑,上前安抚两人。 萧牧长剑一挥,指向男人鼻尖,剑峰距离男人只有一指宽,“哦?那你说说你们是什么意思啊?”他的语气里总是带着一股邪恶的味道。 男人咽了咽口水,眼珠看向剑锋,差点就成了对眼,“我只是个伙计,一切都要听我们掌柜的!” 萧牧眼神向一旁华服男子瞥去,那种漫不经心轻蔑的眼神,却让男子双腿发颤,“好汉有话好好说,千万别见血!” 路洵抬了抬下巴,“你是掌柜的?商队商号是什么?” 华服男子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我是我是…商号…”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萧牧剑锋一挪,指向华服男子,“看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会说实话了!”说完他手腕翻转,剑刃挑起。 “啊!”一声惨叫,“别别,饶命啊!” 华服男子衣衫散落,顺带还掉了两缕头发,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腿间的颜色缓缓加深,一股难闻的骚气渐渐弥漫开来。 路洵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用手扇了扇,满脸嫌弃地瞥了一眼男子的裤裆处,“我这位兄弟脾气可不太好,如果你们敢耍什么花样,下一剑说不定就会削掉你们二两肉!” 萧牧的目光紧紧盯着华服男子的裆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和期待。他微微上挑的眼角透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很享受这种威胁别人的感觉。 男子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向后退缩,地上留下了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大哥,好汉!我说,我说!我们其实是同行!” 路洵不满意地咂了咂嘴,萧牧立刻出手,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刺出,剑尖正好扎在男子的裤裆处。 “啊!”男子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往后一退,但裤子已经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幸好剑尖没有伤到肉,只是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们说的都是真话!”旁边的男子见状,赶紧跪地求饶,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仿佛生怕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路洵双臂环胸,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手臂,发出轻轻的响声,“我可没多少耐心,最好一次说清!”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全盘拖出。 他们是南边过来的流民,一路上本来是靠着乞讨活着,来到秦城境内后本来是躲在荒废的破庙中。 一月前半夜,遇见一股山匪,威逼利诱让他们入了伙。 第60章 黑吃黑 山上兄弟越来越多,武器兵刃严重紧缺,大当家的就想打造一批兵刃,又怕惹来官府注意,特意找了个村中铁匠。 路洵:“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打造多少兵刃?” “我们一共五百余人,这批兵刃共六十件!” 萧牧走到车驾旁,解开绳索打开木箱,往里看了看,朝着路洵点了下头。 路洵继续问道:“哪条道?哪坐山?名号是甚?” 华服男子看了看旁边的驾车男子,唇齿哆嗦,“我我们是虎崖山北边,东哥手下…威风寨的人!” 路洵哼了一声,抽出腰间的剑顺势一划,华服男子血溅当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驾车男子瞳孔巨震,他没想到这人如此果断。 路洵眼神冰冷,俯视着地上的男人,好像地狱走出的杀神再审视弱小的人类。 “现在能说实话了吗?”他眼底冷意加深,对视着地上的男子。 “啊…”驾车男子回过神来,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他低声问了句:“你怎么发现我们说的是假的?” 路洵单手抱肩,手指一下下敲打臂膀,“你说哪个山头的当家的会让两个新入伙的小弟出来采买?何况还是如此重要的物品?” 驾车男子扶着腿站了起来,大笑一声,“兄弟有勇有谋,在下佩服。今日你我相遇也是机缘巧合,不如交个朋友?二位胆识过人,要是能加入我们威风寨岂不是如虎添翼?” 萧牧笑着说:“威风寨?就你们这样的货色?给小爷提鞋都不配!” 驾车男子一改刚刚窝囊模样,他眼神犀利对上路洵,语气自信,“我是威风寨二当家的小舅子,这趟买卖确实如我们刚刚所说。我们寨子现在可是人多势大,正是收编各路英雄好汉的时候,你们跟我回去我保证让我姐夫你们分个小队长当当!” 路洵:“你说要是这批货丢了,你一个人完好无损的回去,你们当家的会怎样?“ 男子眼珠滴溜溜的转,这趟货是他亲自问姐夫讨要的差事,从订到买都没出岔子,眼看到嘴的肉,现在要是飞了,回去如何交差。 萧牧拍了拍男子的脸,“小爷问你件事,你们平日里可会寻乐子?可有掳走良家女子?” 男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口,“这这,好汉你也是道上的…这这自然是明白的,哪有山匪不抢女人的道理?” 萧牧:“最近一次你们抢的是哪里的女人?” 男子回忆了一下,“十天前,我们在前面几个村中间的平原路上,抢过两个镇上来的女人,当时跑了一个抓了一个!” 萧牧嗤笑一声:“跑了一个?一群老爷们能让个女人跑了?” 男子提到这也是一脸嫌弃,“害,那次行动都是些新来的,心不狠,让那小娘皮几句话蒙骗,等反应过来时那小娘皮抢了我们一匹马跑的飞快,我们的人追了半天也没追上,还亏了一匹马!” 路洵:“就没有其他的了?” 男子对天发誓,“我保证绝对没了,二位好汉,二位爷,是相好的丢了?还是找谁家姑娘呢?说出来我也许可以帮忙!” 萧牧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少他娘的套近乎!” 男子殷勤的陪着笑,“唉唉,好。” 路洵思索一番后,指了指后面的草地,“你去挖个坑把他埋了!”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好好,这就去。”男子不敢耽搁,立刻就地取材,找了一根粗壮的树干,然后便对着土地开始挖掘起来。 萧牧和路洵则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男子忙碌的身影。 萧牧轻声对路洵说道:“大哥,看这样子,他应该没有说谎。” 路洵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看起来李家姑娘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所为。” 两人压低声音,继续交谈着,讨论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男子。 等到男子终于挖好了一个长达一米有余、深度超过一米的大坑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萧牧和路洵二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位爷,你们看看,这样可以吗?” 萧牧冷漠地指了指地上那具已经断气的尸体,简洁地回答道:“动手吧!” 男子连忙拖着自己死去的同伴,将其扔入坑内,随后又用泥土将坑填满,并仔细地整理平整,最后还在表面撒上了一些树叶和杂草作为伪装。 做完这些后,男子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萧牧和路洵,谄媚地笑了笑,“二位爷,你们看,我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路洵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调侃道:“看起来你很熟练嘛,经常做这种事情?” 男子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恢复了笑容,得意洋洋地吹嘘道:“二位爷都是道上混的,我也不客气地自夸一句,我们寨子杀过的人,不说一百个,至少也有八十个,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 萧牧咬着后槽牙,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行了,滚吧!小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 男子弯着腰拱着手,满脸谄媚地笑着说:“二位爷,我还不知道二位名号呢?”要是就这样回去,一问三不知,当家的不得宰了他? 路洵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江湖浪子听过吗?”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禁问道:“江湖浪子不是只劫富济贫吗?我们这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吧?” 萧牧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今日不是扮作富商吗?怎么不是正中下怀?” 男子顿时语塞,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原来自己和兄弟们辛辛苦苦策划的计划,却成了对方眼中的肥羊。 路洵执剑指了指他,眼神冷漠而锐利,“怎么?等我送你一程?”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蕴含的威胁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抱拳行礼道:“多谢二位爷手下留情,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说完,他转身离去,脚下如同抹了油一般,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61章 目光所及,皆是广袤天地 路洵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然后迅速地掀开木箱,仔细检查确保无误。接着,他熟练地用绳子将木箱紧紧捆绑起来,以防在运输过程中有任何意外发生。 大哥,这东西我们要怎么处理? 萧牧轻盈地跃上马车,紧紧抓住缰绳,并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吁,吁。 在他的指挥下,马儿乖巧地开始慢慢掉头,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路洵则站在路边,看着地上横倒的树干,他用力一脚将其踢歪,然后抱住树干较粗的一端。他的双臂发力,使劲挪动树干,一路拖着它走向旁边的荒野之中。 最后,他拍拍双手,抖落掉上面的尘土和草屑,说道:先盖上,等到晚上再进入村子里,化整为零! 萧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回答道:好嘞! 于是,两人驾驶着马车,沿着原路返回,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 毕竟,如果前方还有其他山匪的同伴,一旦得到消息,可能会回过头来追杀他们。 萧牧负责驾车,而路洵则跟在后面,小心地掩盖住车马留下的痕迹。因为这条路上很少有车马经过,所以只要有人细心跟踪这些痕迹,就很容易找到他们。 从军这么多年跟踪反跟踪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尤其路洵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斥候兵,专门负责侦探敌情。 等回到村口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山匪取货时就选了傍晚时分,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反而方便了他们。 “咕,咕。”萧牧学了两声短快的鸟叫。 “咕~”一声长鸣鸟叫声响起。 “大哥,还顺利吗?”韩宁从路边树上跳了下来,黑夜之中还真让人发现不了,树上竟然藏了个人。 张长海与张长安也跟了上来,路洵拍了拍后面的箱子,“全在这了,一切顺利。” 萧牧把木箱从车上卸了下来,几个男人帮着把木箱中的兵刃取出清点。 路洵快速的讲述了一下,两人与山匪的交手,并说出李心山匪所掳走,可能另有隐情。 张长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难道这件事情真的要成为一个无法解决的悬案吗? 就在这时,张长安开口问道:“路大哥,这些兵刃该如何处理呢?”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路洵身上,似乎已经将这个问题全权交给他来决定。 路洵思考片刻,原本他打算将这些兵刃分发下去,让村里那些参与巡逻的男子每人手持一把。这样既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又能让每个人都拥有自卫的能力。 此外,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将这批兵刃分散开来,不显得过于集中。 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他意识到这个计划并不完美。如果山匪们怀疑铁匠铺与此事有关,并前来村里追查,那么这些村民家中藏匿的长刀将会成为最大的隐患。而且,他也不敢保证这些村民在面对压力时能够坚守秘密,不会出卖其他人。 经过反复商讨,最终他们做出了决定。除了给几位可靠的村民每人分配一把长刀外,其余的兵刃则全部装进箱子里,然后运送到路洵的家里暂存。 这样既能确保安全,又能避免被山匪发现。而那匹骏马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以暂时寄养在路洵家中,日后无论是出行还是其他用途都会带来极大的便利。 最终只拿出六把长刀分发下去,路洵几人都有自己趁手的兵刃,不需要分配。 村长家两个儿子一人一把,张屠户一把,李景一把,张迁、张勇两兄弟一人一把。 这六人是巡逻以来,路洵考察过的,都是心理素质过硬,又有一些功夫底子。 村长家张长海、长安两兄弟,自幼跟着祖父上山,练的好腿力,哥哥长海还是从战场上回来的。 张屠户年龄最长,常年杀猪有一把子力气,对刀的使用颇有心得。 李景头一次就跟萧牧进山打猎过,虽没有做出贡献,也算有点胆识,加上巡逻以来他也谦虚配合。 张迁、张勇两兄弟曾经给大户人家当过护院,也曾因征兵上过三年战场。 路洵给几人交代一番,“平常不要透露兵刃,否则会惹来麻烦。巡夜时可带着防身,你们若是有不会用刀的可以找我二弟齐承,让他教你们一套实用的刀法。” 六人点点头,表情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并再三保证绝不会将此事外露。 萧牧与路洵驾车返回家中,韩宁带着几人继续值守。 张长海:“我去看看陷阱,恢复一下。”他们做的陷阱是活扣,不是所有马车经过都会引发。 李景靠近韩宁悄悄打探道:“山匪要是顺着痕迹找来咋办?” 韩宁满脸自信,“放心吧,这点小事儿不用担心,我大哥肯定会善后。” 李景继续问道:“你们是哪来的啊?以前做什么营生的?咋懂得这么多?” 韩宁警惕起来,面上笑嘻嘻,“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也是为了吃饱饭走南闯北多见识了一点罢了!” 李景哦哦应和着,好奇地问道:“听说你们是表兄弟?家里还有啥人没,咋不回老家呢?” 韩宁回答道:“昂,表兄弟。好男儿志在四方,在哪不是家?”他的语气轻松自在,神情洒脱,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忧伤或思乡之情。 李景不禁对他心生敬佩,拱手说道:“佩服佩服,你比我还小上两岁,心胸却如此豁达,实在是佩服啊!” 韩宁微笑着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走过大江南北,心胸自然开阔,目光所及皆是广袤天地!” 李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向往之光,真诚地表达出对韩宁的钦佩,“有机会我也想走出去,见识一下山高海阔!” 韩宁原本圆润的脸颊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迟早的事,要是世道太平……” “世道太平怎么了?”李景敏锐地察觉到韩宁话中的未尽之意,不禁追问下去。 韩宁望向远方,“要是世道太平…也许我也要有一番新的天地!” 第62章 好男人 “你说……山匪说他们抢走两个女子,跑了一个?”苏然坐在炕上,撑着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路洵坐在桌前咬了一口馒头,看了一眼苏然,然后平静地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苏然往前凑了凑,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说道:“你说那个溺水的女子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路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能,她出现的位置距离与山匪描述距离不太符。” 听到路洵的回答,苏然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可我总觉得这两件事有点蹊跷,感觉有点巧合。” 路洵笑了笑,解释道:“也许只是一个意外。不过,我们可以多加留意一下。” 苏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最近也没听见什么消息,要不明日我去村长家看看?” 路洵看着苏然灵动的眼眸,眨呀眨暴露了自己的好奇心,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温暖。他微笑着说道:“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感受到苏然越来越古灵精怪,越来越放松,他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就像养了一朵娇嫩的花,随着你每日悉心照料,日日浇水施肥,她终于为你而绽放。 第二天苏然醒来时,路洵已经出门了。 锅里留着温热的饭菜,简单的杂粮粥,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两个鸡蛋。 苏然心里一暖,端起饭菜来到院内,轻轻咬了一口馒头,“咦?”竟然是甜的。 她拿起馒头一看,竟然是红糖馒头!红糖何等珍贵,路洵竟然拿来给他蒸馒头吃…这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又是要说上三天三夜的程度。 “阿然,才吃饭啊?”李花与张珠云站在大门口。 苏然弯了弯眼睛,“进来坐呀。” “你们这小院可真不错,又干净又宽敞,收拾的利索。”李花啧啧称赞道。 “咋才吃饭啊?”张珠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苏然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口中,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起晚了。” 张珠云震惊的眼神,“你起这么晚,饭菜谁做的?路兄弟吗?” 苏然微微一笑,“是…” 李花一脸羡慕,“还是你有福气,没看出来路兄弟这么会疼人。” 村里谁家女人不是一大早就要起来,忙活做饭,打扫院子,还要喂养家中牲口。忙完这些后,一大家子的衣服也要拿去河边清洗,一整日折腾下来,就没个清闲。 其实,苏然起的已经不算晚了,是他们起来太早。 家里的事一般都不需要她干,几兄弟规划的井井有条,目前她也就是做做饭,别的几乎都没干过。 说了半天,张珠云才看见她吃的馒头竟然是红糖馅的。 张珠云咽着口水,“我的娘啊,路兄弟可真是豪气,馒头还蒸的红糖馅的…家里有多少银子够这样吃啊?” 苏然听着这话,也只是微微一笑,虽然她知道路洵的奢侈,可红糖馒头也不是难得之物。 寻常人家吃不起,至于路洵嘛…就算天天吃,也无妨。 李花带着八卦之色的笑,说道:“村里人要知道嫁给路兄弟过得是这般滋润的生活,怕是挤破头也要把闺女嫁过来!没想到路兄弟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又疼媳妇,又有本事!” 家中有财不重要,舍得给媳妇儿花才重要。 别说村里男人对媳妇儿的态度,放到城里有几个男人舍得把最好的都给媳妇儿? 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是一个依附品。 苏然曾经也深受这样的教育,女子应以夫君为天,凡事都应照顾听从夫君的言行。 可现在的她,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是相互扶持,相爱相依,并不是一方付出。 也不是男子大过天,女子只能依存的道理。 “他是待我很好!”苏然由心而发,真心感到幸福能遇见路洵。 她几口将剩下的饭菜吃完后,端起碗来到灶台,“你们先坐一下,我收拾一下就来。”还没来得及给两人倒水,刚刚只忙着说话了。 路洵从门外回来,看到院中两名女子的背影,“我回来了!”他先出声提示,省的吓到别人。 李花、张珠云听见声音,急忙起身打招呼,“路兄弟…干啥去了啊?” 路洵:“去山上背了点柴,顺便摘了点野果!你们是来找阿然的吧,没事坐吧。” 他大步走到灶台,放下背上的柴火,“我来,你去陪她们聊天。”路洵推搡着她,抢过她手中的碗。 苏然拧不过他只好拿起茶壶和碗,“刚刚一时忘了,招待不周,两位姐姐莫要见怪!” 张珠云头一次听见有人文绉绉的和她讲话,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李花笑着推了推她,“怎么?傻啦?” 张珠云红了脸,“不是,阿然你说话真好听,就像那镇上的才子一样!” 李花打趣道:“你还知道才子呢?” 张珠云白了她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才子我还能不知道!” 三人笑做一团,路洵端着洗好的野果放到桌上,“没啥好招待的,果子新鲜,甜个嘴吧。” 李花:“别麻烦了路兄弟,我们坐一会就走。” 路洵朝她们笑笑,没说话,继续洗碗,洗好后又把柴火拿到后院归置起来,接着又开始喂鸡喂兔子,忙完后又从后院出去了。 李花和张珠云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路洵出门后,才问道:“你家都是路兄弟干活?” 苏然:“他们四兄弟都会干…” “妹子,你呢?你啥也不干?”张珠云简直不敢相信。 苏然一脸茫然,“有时候做做饭…喂喂兔子?” 喂兔子好像就喂了那么两次? “你就不怕你男人嫌弃你?咋能让男人天天干活呢…家里的小事还要他们干说出去不让人笑话!以前路家没个女人,爷几个干了就干了,现在你都嫁过来这么久了,咋还啥也不干呢?” 张珠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李花一直给她使眼色她也没看见。 苏然莞尔一笑,“没事,阿花姐。我知道珠云姐也是为了我好,可日子是两个过得,别人说啥是别人的事,路洵不介意就行。” 第63章 脑子坏了 张珠云咂吧了下嘴,心里一阵狐疑,真的会有男人不介意吗?世上真的有这种男人吗? 李花目光一闪:“你们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 此话一出,苏然显然不如刚刚自然。 “哎呦,你也不是大姑娘,害羞啥啊?”张珠云拍了下大腿,急得不行。 苏然不知该如何接话,“…看缘分吧。”憋了半天说了四个字。 李花关切的说:“你别怪我多嘴,孩子的事你可得上上心。刚成婚男人对你还当个宝,日子长了可不行,村里谁家没个男丁传宗接代都要被戳脊梁骨!”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的一番话并未激起苏然的情绪,反而是成婚几年都未诞下男孩的张珠云面露难色。 李花反应过来后,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你也别放心上。” 张珠云捋了一下耳边头发,笑着点头,“我都懂,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没事。” 李花、张珠云两人是邻居,平日里张珠云家中谩骂的声音,她也不是没听见过。 一时间,陷入沉默。 苏然推了一下桌上的碗,岔开话题,“尝尝好不好吃?” 桌上的野果正是新摘的刺泡,路洵上次见她喜欢,特意又摘了新鲜的回来。 两人默默伸手,捏了几颗,心中五味杂陈,各怀心思。 “姐姐们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苏然这才想起,两人突然的拜访,应该事出有因。 张珠云啧了一声,懊恼不已,差点忘了正事。“那啥…”她有点难以启齿,“害,那天的事,对不住啊妹子!” 李花今日就是陪她来道歉的,她知道那日是自己男人与婆婆太过分,碍于人多情况又乱,一直也没能给路家一个道歉。 今天一早,听闻路洵打探出李心并非山匪掳走,她也想借着道歉,顺便问问具体情况。 张珠云沉沉的叹了口气:“妹子,你跟我说句实话,我那小姑子到底啥情况。” 苏然愣愣地,她也不知道啊。 李花一脸无奈:“妹子,姐知道你是城里来的,比我们有见识。你男人也有本事,之前的事是珠云家做的不地道,可人也是真丢了,大家一个村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啊?” 路洵从后院回来,推门进来时就听见李花说的话。 不是他想听,而是村里女子嗓门是真大。 他走到前院,扶着苏然肩膀安抚一下,“你妹子的事,我也不能确定。现在知道的情况就是不是虎崖山山匪所为,至于是不是别的势力我也不得而知。” 张珠云攥紧拳头,“路兄弟…那日的事对不住啊,我男人是个没主心骨的,婆婆又强势,你别怪他们!” 路洵微微颔首,“无事!” 冰冷的语气,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李花实在无法想象,路洵竟然是个疼媳妇儿的。 张珠云:“我也没别的事,今天打扰你了啊妹子。” 苏然摆摆手:“别这么说,我一个人也没事,你们就当陪我聊天了。” 李花松了口气:“你刚嫁过来也没朋友,要是不嫌弃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苏然:“那可太好了,你们可不能嫌我烦。” 李花笑的合不拢嘴,“哪能啊,能和你交朋友我们巴不得呢。” 她们见过漂亮的,也见过有学问的,但头一次见又漂亮又有学问还平易近人的女人。 张氏得知李心的消息后,又免不了哭闹一番。 整个村里都知道她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非要去村长家让村长给她做主。 最后被李玉拦下,再三劝说才就此打住。 人虽然没闹到村长家,闲话可传过来了。村长一听此事,脑瓜仁都是疼的。 他就是个村长又不是县太爷,更何况县太爷都不管的事,他是有三头六臂啊还是有三只眼,比县太爷还厉害? 歇晌后,苏然收拾一番带着新鲜的野果来到了村长家。 “进来坐坐吧。” 村长媳妇儿张喜花接过野果后,把她迎进门。“之前没仔细看过你,今天一看路小子好福气,娶了个天仙回来。” 苏然从善如流,乖巧一笑:“婶子,嫁给他也是我的福气。” 村长媳妇儿见她这么乖,又这么懂事,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可惜自己没有姑娘,只有两个臭小子。 苏然乖顺的坐着,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婶子,那个姑娘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 村长媳妇儿:“醒了醒了,不过好像这里出了点问题。”她指了指脑袋,“整日也不说话,问她什么都一副听不见的样子,郎中也看过了说没什么毛病,可就是不太对劲的样子。” 苏然:“她醒来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吗?” 村长媳妇儿拍了下手,着急的不行:“可不吗?刚醒来就哭,问啥也不说!我都不知道她叫啥,哪里人士,反正就是一句话不说。哎! 这哪是做好事啊,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事。 村长媳妇儿嘴上虽然说的不好听,可实际是个热心肠的,救人的事她不后悔。顶多就是为了姑娘着急罢了,一言不发想帮她也无从下手。 苏然:“我能去看看她吗?” “能啊,你们看起来年龄相当,说不定她愿意跟你说呢?”村长媳妇儿求之不得。 掀开门帘,村长媳妇儿朝屋内努努嘴,苏然顺着看过去,姑娘呆呆的靠在窗旁,面无血色,眼神空洞。 苏然慢慢走过去,坐在炕边,轻声说:“我叫苏然…” 姑娘一动不动,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没听见她说话。 村长媳妇儿叹了口气,放下帘子,让她们单独说话。 苏然静静坐着,目光温柔澄澈,柔软像一滩池水。 片刻后,她不经意间说了一句,“你会骑马对吗?” 姑娘肩头抖动一下,又恢复平静,一动不动。 苏然:“你是逃出来的?对吗?” 姑娘眼眸染上恐惧,惊恐的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接着疯狂的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苏然抬起手示意她别紧张,温柔安抚的语气,“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我弟弟救了你!” 第64章 仙子 姑娘一听,眼神呆滞的看向她,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张着嘴无声的哭泣。 苏然看着姑娘,眉心微蹙:“我觉得你应该能说话吧?”姑娘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而,自从醒来后,她就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甚至连哭泣都变得无声无息。 苏然安慰道:“别着急,过会儿我去请郎中来给你瞧瞧。”她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姑娘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又或者是身体某个部位受到重创,影响了发声功能。具体情况,只有待郎中诊断过后才能知晓。 苏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不必害怕,这里是村长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张叔和张婶都是善良之人,你不需要对他们产生抵触情绪。” 姑娘乖巧地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接着,她开始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比划了半天,苏然始终未能理解其中含义。无奈之下,苏然只得问道:“你会写字吗?” 姑娘再次颔首示意,苏然拍手叫好:“那就容易多了,你等下哦!”说完,她转身离去,准备拿纸笔来与姑娘交流。 村长家小儿子是读书人,笔墨纸砚是常见物,苏然给张婶子说了她与姑娘沟通的情况,拜托她借来纸笔。 村长媳妇儿拍了拍脑门,“还是你聪明,我咋没想到让她写字呢,真是老糊涂了。” 苏然:“才不是呢,婶子是关心则乱。” “就你嘴甜。”村长媳妇儿笑呵呵的去给她找纸笔。 苏然看着纸上的字,张婶子不识字,只能等着苏州解释。 “你是骑马摔下来的?然后就不记得发生何事了?” 姑娘点点头,继续写着。 苏然:“这里是秦城的槐花村,我们是从村里河边救起你的。” “我叫齐婉清,是乌城人…原本是来秦城寻亲,半路遭遇歹人贴身丫鬟也遭遇不测,我抢了他们的马匹逃了出来,后来就不记得了。” 苏然把纸上的情况,一字一句读给村长媳妇儿听。 村长媳妇儿一脸心疼,“哎,你也是个可怜的。” 要怪只能怪世道,该死的乱世。 苏然:“那你要来秦城投奔谁?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她可以让路洵帮忙打听,还好是秦城,是他们所在城镇,否则还真不了她。 “我来投奔自家叔父,乌城大乱…父母不幸遇害。”一滴眼泪滴在纸上,晕染了墨汁,糊作一团。擦去泪水继续写到,“谢谢你们救了我,叔父名为齐泰,在秦城一家书院当夫子…” “书院?”村长媳妇儿有了几分喜色,“哪家书院啊?” 小儿子长安之前一直在城里读书,书院一事他肯定了解。 齐婉清:“淡泊书院。” 村长媳妇儿惊呼一声,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不就是长安的书院吗?你等着我把他叫来!” 张长安被母亲慌慌张张从屋内拉出来,一路小跑来到客房,“她说她叔父是你们书院的夫子!” 张长安礼貌行了一礼,“敢问是哪位先生?” 苏然替她回答:“齐泰,你可认识?他是婉清的叔父,婉清特意来此寻他。” 张长安闲适一笑,“认得认得,我明日便进城一趟,替你传话给齐先生可好?” 齐婉清起身下地,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又在纸上写下,“各位的救命之恩,婉清感激不尽!” 现在的她不知如何言表心中的情绪,甚至都无法说话。 村长媳妇儿一把扶住她的手腕,“别别,快坐下,你身体都还没好!” “就是就是…张婶人善,心疼你,你可别这么见外。” 苏然小嘴抹了蜜一样,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哄得村长媳妇儿眉开眼笑,一口一个乖妞妞。 张长安要了一份齐婉清亲笔书信,“你们聊吧,明日我就进城!齐先生要知道此事定会开心!” 齐婉清再次道谢,“我能不能见见你弟弟?就是救我的人?” 苏然拿不准萧牧的态度,万一他压根不想见呢? “我回去问问他,若是他愿意我便让他来,若是他不愿…你也别放心上。我家小叔子性格有些桀骜,救你时他也不是为了施恩图报。” 齐婉清点点头,“好…若是他不愿,还请姐姐代我谢过他。” 按理来说救命之恩怎能他人代过,可齐婉清行动不便,言语不便,目前她也并无他法。 回家后,苏然愉悦的情绪掩盖不住,一蹦一跳的跑到后院,“你猜结果如何?” 路洵见她如此开怀,便知结果是如她猜想那般,可他故作疑惑,问:“怎样?” 苏然双手背后,迈着步子,“我可真是个天才,那姑娘名叫齐婉清,还真是从山匪手中逃跑出来的,真是让我猜中了!” 路洵配合着她,“阿然果然聪慧过人,然后呢?” 苏然神秘兮兮的说:“还有一件事你肯定想不到!” 路洵眉眼弯弯,“哦?何事?” “她是来秦城寻亲的,她的叔父竟然是村长家长安的教书夫子!你说这事巧不巧?” 路洵笑笑,“那可真是省了不少事啊。”此事他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巧合。 苏然捡起几根野菜,跑到兔笼旁,逗弄着仙子,“可不嘛,话本子都没有这么写的!”水汪汪的眼眸,一眨一眨,看的路洵心都化了。 “路大哥,你知道咱家兔子叫什么吗?” 路洵“啊”了一声,奇怪道:“兔子不就叫兔子?” 苏然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看这灰兔,长得多灵气啊,像不像山里的兔精?我给她起名叫仙子!” 路洵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后来都肚子疼了,他忍着笑意说:“阿然…你知不知道,这兔子是只雄兔!” 苏然:“……” 仙子:“!!!” 终于有人为我发声了吗?谁家给雄兔起名叫仙子!!! 苏然摸了摸仙子的脑袋,点了点它漂亮的耳朵,“雄的也可以叫仙子吧?” 路洵:“!” 仙子:“?” 第65章 女人的友谊 路洵得知张长安要进城,特意将抢来的马借给他,并叮嘱道:“麻烦长安兄弟将此马在城中卖掉,再帮忙重新买一匹新马!”张长安深知此马的来历,不禁对路洵的缜密心思感到钦佩。 他明白,如果把马卖到城里,山匪们绝对不敢轻易前来追查。毕竟,他们所从事的并非光明正大的生意,又怎敢在闹市之中抛头露面呢?这无疑是一个哑巴亏。 而且,路洵给山匪留下了“江湖浪子”的赫赫威名。无论是道上的人还是普通百姓,都知晓这个名号。 这群江湖侠士以情义为重,专为百姓劫富济贫,从不欺凌穷苦百姓,而是专门对付那些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大户人家。 许多富商听到“江湖浪子”的名号,双腿都会不由自主地发软。这哪里是什么江湖侠士啊,简直就是阎王点名,令人闻风丧胆! 因为他们喜欢提前留下字条,告知你的罪行,然后在某一日突然出现,将你洗劫一空,严重者还会当场丧命。 那些收到字条的贪官,甚至雇了大量打手护院,可都无法阻拦。他们会让你先备受折磨,有时是一两日,有时是一两月,让你背负这种时刻丧命的痛苦,精神饱受折磨。 苏然一天天活的潇洒惬意,她正在后院练刀时,外面又来客人了。 路洵来到后院,“找你的!” 她一阵唏嘘,自己何时在村里人缘这般好了? 苏然收起短刀,放在后院,“谁呀?” 路洵:“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然撅了下嘴,嘀咕道:“故作神秘!” 齐婉清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她的身姿婀娜多姿,亭亭玉立,散发着一种高贵而优雅的气质。 她的面容姣好,肌肤如雪,眉如远黛,眼似秋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焦急。她不时地抬起头,望向院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婉清?你怎的来了?”苏然快步迎了上去。 齐婉清清雅一笑,对上的她眼眸,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我是来见救命恩人的,既然是救命之恩,我应当拿出我的诚意。” 昨日回来后,苏然将此事告知萧牧,果然不出她所料,萧牧啃着鸡爪含含糊糊,“不去,我又不是图她一句谢!” “快坐下…”苏然拉着她的手,来到屋内。 这是她头一次将外面的人邀入家中,她与齐婉清算得上一见如故,许是相同的成长环境,两人相处时更为自在些吧。 苏然给她倒了碗水,“家中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别介意!” 齐婉清连忙摆手,表示不会。 苏然拿来笔墨纸砚,铺在桌上,“你想说什么?” 齐婉清:“我想见见他?” 他自然是萧牧。苏然想了想,对着院子喊道:“路…夫君!你来一下!”原本脱口而出的路大哥,变成了夫君。 路洵听见“夫君”二字,险些没站稳,他舔了舔嘴唇,用手捂着心脏,生怕一个激动,它就自己跳出来了。 “来了!”路洵颤抖洪亮的声音,回应一句。 “怎么了?”他甚至都不敢看苏然的眼睛。 苏然耳尖也微微泛红,一句夫君让两人都害羞不已。“三弟呢?婉清想见见他…” 路洵:“他出门去了,应该上山了,估摸着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齐婉清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情绪,竟生出几分羡慕之情。 苏然:“你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 齐婉清:“好…我等他回来。” 两个姑娘聊天路洵不好在一旁陪着,他自顾自又跑去找活干了。 说是干活,他的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路洵嘴角噙着笑,两眼放光,整个人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时不时还笑出声来。 一斧子下去,柴飞了!他太过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都没发现可怜的柴火已经被他快劈成筷子粗细。 幸好今日家中后院只有他一人,不然韩宁高低都得去把郎中抓来,给他看看! 齐婉清在纸上写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比我还小,竟已经成婚…” 苏然笑盈盈,“我已过十八,你呢?何许年岁?” “十七…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苏然讪笑一声,晃得齐婉清都愣住了。她奇怪山中竟有如此灵动的美人,无论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灵气。 “婉清,婉清?”苏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齐婉清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见到姐姐笑竟然有些失神,实在是失态!” 苏然看着齐婉清害羞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道:“这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 谁说美色只误男人,我们苏然可是男女双吃,后院迷倒一个,屋内迷倒一个。 苏然:“郎中给你看过了吗?” 齐婉清:“昨日郎中出诊去了,家中无人。没关系,我这情况大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没一会儿,路洵半蹲在后院,看着一片狼藉,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可他抬起头时脸上却挂着不值钱的笑。 他把柴火整理到一堆,拿到前院,反正这批柴火是放不了,一会儿做饭就全用了,省的被人发现端倪。 路过屋门口时,路洵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苏然的侧脸,只一眼就让他春心荡漾,心血沸腾。 齐婉清:“阿然姐成婚多久了?看你的样子好似不像是村中女子…”她无意冒犯,也是真心想与苏然交朋友。 两个同样意志坚定的女子,在逆境中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她们骨子里大体都是一样的,不甘为命运而妥协。 苏然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甜意,“成婚不足一月,我是山城人士…” 齐婉清并未继续追问下去,两姐妹聊起其他事来,从胭脂水粉到绣花布艺,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理,可谓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苏然握住齐婉清的手,“我们要是能早些认识就好了。” 齐婉清摇了摇胳膊,撒娇的笑了笑,“什么时候都不晚!” 第66章 以身相许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如同一片金色的绸缎,轻轻地洒在小院前。 天空中,云彩被染成了橙红色,宛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小院的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与夕阳告别。 小院里,烟囱中升起了袅袅炊烟。那是路洵在准备晚饭,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院子里,苏然与齐婉清正在逗弄着仙子嬉笑玩耍,她们的笑声在这宁静的傍晚中格外清脆。 “我和你说仙子是只雄兔!”苏然得意洋洋的模样,戳了戳仙子的小肥臀。 齐婉清轻掩嘴角,清雅的眼眸弯起。 路洵忍不住扶额,心中庆幸还好只是只兔子,叫什么都无所谓。要是日后给孩子起名… 仙子翻了个白眼:“怎么就无所谓了?” 苏然接二连三戳着仙子,惹来它极度不满,抬起后腿一蹬跳走了。 兔子圈养一段时间,它并不会乱跑,放出来也是在院内散散步。 “夫君,你说给仙子找个媳妇儿怎么样?”苏然觉得孤零零一只兔子不够热闹。 路洵:“好,改日我做个活套…尽量抓只不受伤的!” 仙子好像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耳朵动了动。 “你是不是也想娶个媳妇啊?那你要努力哦,生上一窝漂亮的小兔子!”苏然越说越开心。 “大哥,我饿死了!”萧牧韩宁两人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 齐婉清听见男人高昂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期待的看向院门口。 萧牧推开栅栏门,“做什么好吃的啊?”他压根没注意院中多了个陌生女子。 韩宁也一头扎进灶台,两人跟饿死鬼似的,手都没洗就朝锅盖抓去。 “啪啪”两声,“洗手去!”路洵对待弟弟就是公平公正,一人挨了一下,谁也不亏。 萧牧放下背上的野鸡,“我今天还掏了五个鸟蛋,一会儿直接炒了吃吧?” 路洵抬了抬眼皮,心里骂道:“没心没肺的东西,就知道吃!” 韩宁大喊一声:“嫂子,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 “哎呦…你你…”韩宁冲苏然挤眉弄眼,“这是?” 苏然笑笑,目光却看向后面的萧牧,“找你三哥的!” 韩宁摸了摸头,“三哥,有姑娘找你!”说完就跑去后院收拾东西。“嫂子,东西我放前面桌上了!” 苏然笑呵呵:“哎,知道了!”来这里大半个月,她的嗓门也练出来了,从前不好意思放声说话,总觉得不符合女子的教养与气质,后来发现声音不大真不行,那是真听不见啊。 “找我的?谁啊?”萧牧偷拿了一片萝卜塞进口中,走近一看,“你是?”他不认识这姑娘啊。 现在姑娘都如此胆大了吗?心生爱慕都敢上门表达爱慕之情了? 齐婉清张了张嘴,想到自己说不了话,着急的看向苏然。 “你不记得了?人家是来报恩的!”苏然指了指旁边的齐婉清,朝着萧牧飞快眨眨眼。 萧牧愣了一下,眼神上下扫视,“报恩?怎么报?以身相许?” 显然他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 齐婉清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急得直跺脚。 萧牧:“她怎么了?不舒服?” 苏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落水后受了巨大惊吓导致失语,郎中昨日去别的村出诊,具体情况还没不知道…” 萧牧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不用谢我!” 齐婉清拦住要离开的萧牧,对着他比手画脚,眼眸处处透着焦急。 萧牧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看完之后,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没看懂!” 齐婉清一听,心里着急得不行,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萧牧的手腕,想要拉他进屋去解释清楚。 萧牧被她这么一抓,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唉!你干嘛啊?你这姑娘怎么比我还野呢?”但他并没有用力挣脱她的拉扯,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齐婉清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松开了手。她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眼眶逐渐泛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萧牧见她这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焦急地问道:“你干嘛!别哭啊!我又没招你,你哭啥啊?”一边说,一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站在一旁的苏然惊讶地发现,看起来温婉的齐婉清居然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表达方式。她微微张开红润的嘴唇,踮起脚尖,好奇地往屋里张望。 路洵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轻声说道:“你想看就大大方方的,怎么跟做贼似的!” 苏然急忙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压低声音回答道:“别说话,这怎么能一样!” 哪有人不爱看话本子现场呢?这不比戏院演绎更精彩,何况还是身边的真实故事。 “你看没看过穷小子救了千金大小姐的话本子?”苏然悄悄问道。 路洵往屋里瞟了一眼,“没有!” “那你还不赶紧看,不要门票的那种!”苏然觉得这个位置看的不真切,又挪了个位置。 路洵一想,他还用看?自己不就是主角吗?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 他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做饭。 苏然猫着腰,趴在门边,露着一只黑溜溜的眼睛,贼兮兮往里看。 齐婉清提笔写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牧看着纸上娟秀有力的小字,嘴角一抽,“不用谢……” 齐婉清继续写道:“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她并不想用银钱来衡量这份情意,只是她现在也确实没什么拿出手的。 萧牧坏笑一声,“我不说了吗……以身相许,别的就不必了,小爷不缺!” 齐婉清抿着唇,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提笔写道:“公子可有成亲?” 萧牧不屑的啧了声,“娶妻了还跟你说这?”他觉得这姑娘怕是脑子不好。“你还有事吗?我饿了!” 齐婉清又想写点什么,萧牧直接打断,“别写了,先吃饭!你不会想饿死你的救命恩人吧?” 齐婉清飞快的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下头攥住了衣角。 萧牧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姑娘真是太单纯了,他都不忍心欺负她了。于是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过来一起吃吧!” 路洵端来了饭菜,放在桌子上。萧牧看了看齐婉清,“吃吧。” 齐婉清有些犹豫,但还是坐到了桌子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她的动作很优雅,看得出来是个大家闺秀。 萧牧则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毫不顾忌形象。 齐婉清一边吃着饭,一边偷偷观察着萧牧。她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粗鲁,但其实内心很细腻。他救了自己,却没有要求任何回报,甚至还让她安心吃饭。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第67章 没有隔夜仇 一顿饭吃的诡异,难得的安静。 兄弟几人谁也没说话,苏然端着碗,目光却不停的划过两人。 萧牧一边吃一边想,怎么拒绝这个姑娘。 齐婉清则是在思考,他的话…自己能不能兑现,他只提出以身相许,其他别无所求。可终身大事,应由长辈做主,她不知道萧牧家中长辈是何意见。 饭后,萧牧收拾碗筷,韩宁收拾桌椅,苏然拉起齐婉清回屋歇息。 其实她是有话要说,一进屋苏然迫不及待的问:“你不会真想以身相许吧?” 齐婉清眼眸清澈,犹豫一瞬,微微点头。要是恩公真的别无他求,她也是愿意的。 苏然:“你傻啊!你都不了解他,你就要以身相许?你看他那样子是个良配吗?” 齐婉清忍不住笑了笑,哪有这样的嫂子不帮着自家小叔子,反而为她考虑。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 “你怎么还笑呢?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皮囊所迷惑!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你要自己心悦他,他也要心悦你,才行!明不明白?” 苏然苦口婆心一顿劝说,换来的是齐婉清懵懂的眼神。 “夫君!”苏然这句夫君越叫越顺口,自己都没有发现。 路洵屁颠屁颠的进来,“怎么了阿然?” 苏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萧牧什么意思!他让人家以身相许?这是君子所为吗?”她不能去教训萧牧,还不能教训路洵了吗? 路洵干笑一声,换来又一记白眼,他收了笑意,郑重道:“齐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我三弟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当真。” 齐婉清摆摆手,她是真心想报答萧牧,若不是他…自己哪里还会站在这里。 路洵怒吼一声:“萧牧,滚进来!” 韩宁听见大哥这声怒吼,幸灾乐祸道:“你又干啥了?” 萧牧把扫帚一扔,“我哪知道?一天跟有病似的!”他就敢嘴上说说,真面对路洵只能乖乖听话。 “我又怎么了?” 屋里站了四个人,显得拥挤起来,尤其面对路洵、萧牧魁梧的身姿,衬托俩姑娘更加柔弱。 齐婉清拉了拉苏然的衣袖,微微摇头,她不想为难萧牧,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挨骂。 路洵捕捉到两人的小动作,忍着怒气,“你有什么和齐姑娘好好说不行?非要背上个流氓浪子的名声?” 萧牧满不在乎的“哦”了一声,“齐姑娘,那日救你也不全是我一人功劳,你不必放在心上。刚刚我说的话,都是逗你的,多有得罪!咱们就当扯平了可好?” 听见萧牧说辞,齐婉清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反而有一丝失落。她扯出一丝牵强的笑,点点头,提笔写道:“多谢公子,公子如此品性实属难得,婉清佩服!” 萧牧微微颔首,“没事我走了!”留下一句话,转身出屋。 走到院外烦躁的踢了一脚路边的野草,真他娘的烦,救人还要挨训。 路洵与苏然对视一眼,他也退了出去。 月亮挂在树梢上,繁星环绕着院中的天空。 “今天是不是…让萧牧受委屈了?”苏然反思自己的行为。 路洵看着苏然,一脸委屈地说:“你只觉得他委屈,难道不觉得我也委屈吗?” 原来,萧牧委屈是因为路洵,而路洵委屈则是因为苏然。 苏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表现出的强势可能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被爱的人总是会变得越来越大胆,而苏然则是被路洵深深偏爱的那个人。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好……” 然而,路洵却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温柔地说道:“不要这么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他并不需要苏然的道歉或反思。 他喜欢眼前这个真实的苏然,她不再唯唯诺诺、思前想后,而是能够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 或许,她会犯下错误,甚至闯下大祸,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路洵只想让苏然自由自在地生活,让她感到快乐和幸福。他曾见过那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又怎么忍心折断它的翅膀呢? 他轻轻地抚摸着苏然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他没事。” 哄好内疚的小媳妇儿后,路洵心情愉悦地来到地窖,取出一坛珍藏已久的美酒,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萧牧的院子。 “开门。”路洵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语气带着几分催促,“快点!” 萧牧正懒洋洋地躺在炕上,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伸出长臂,拨开了门栓。他一脸懒散地问:“又有啥事?” 路洵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有脾气了?”说着,他随手将手中的酒坛子扔向萧牧,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接住。 萧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飞过来的酒坛子,瞬间眉开眼笑,讨好地说道:“哥,你是我亲哥!” “一坛酒就是亲哥了?当你哥可真便宜!”路洵调侃道。 “嘿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兄弟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岂是这区区一坛酒所能相比的。”萧牧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地闻着酒香,满脸期待地问,“真香,喝点?” 路洵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两个碗,递给萧牧。萧牧兴高采烈地接过碗,开始兴致勃勃地倒起酒来。 随着一碗接一碗的酒下肚,两人的脸色逐渐泛起红晕,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路洵看着萧牧,笑着问道:“不生气了?” 他从未气过路洵,没有路洵就没有萧牧。没有路洵他早就死在七年前的冬夜。 萧牧默默喝着酒,一句话也不说,只有酒水在他的喉咙中咕噜作响。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嗝。”他打了个酒嗝,嘿嘿一笑,抱起坛子仰头喝了起来。 路洵眼波平静,淡淡的看着喝晕的弟弟,“你不怪我就好!” 萧牧迷迷糊糊摆摆手,“这世上我只有你们三个亲人了,大哥,二哥还有老四!” 路洵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收走了萧牧怀中的空酒坛,把他放平躺好,又扯了旁边的被子给他盖好。 一开门,“大哥…三哥好啦?”韩宁在对面屋内听了一晚上,时而跟着高兴时而垂泪,他们兄弟几人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第68章 再次醉酒 “嗯,你也快去休息。”路洵浅浅答应一句。 韩宁会心一笑:“好,大哥也早些休息吧。” 送走大哥,韩宁关上院门,往萧牧屋内瞅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回屋睡觉去了。 路洵悄声去后院洗漱一番,湿漉漉的乌发滴着水,回想起白日院中一声声夫君,他好像更醉了。 冷水未能驱散他的醉意,迷离的眼神,泛红的眼尾,湿润的唇…背对月光,乌发铺满后背,紧致的肌肉,胸口处还在跳动。 这时,要有人经过见到此状,肯定以为山中的妖精修炼成人了。 他甩了甩头,发丝的水挥洒而去,粗鲁的用干布擦了擦发丝,迈着坚定的步伐回屋了。 推开屋门,吱呦一声。 苏然听见声音醒了过来,没有路洵在身旁她睡得不踏实。 揉了揉惺忪的眼眸,软软糯糯带着鼻音,“你回来啦?” 没听见路洵的回应,她感到奇怪,起身坐了起来。“路洵?” “啊!” “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路洵翻身而上,抱住苏然。 苏然感到突然的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翻了过来躺在炕上,她眨着眼,看不清上面人的模样。 但从熟悉的气息以及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是路洵。 “你干嘛呀!”娇软带着责怪的口气。 听的路洵“嘶”了一声,压低了身形,两人鼻尖相对。 苏然慌了,强烈的山泉味加上浓烈的男性气息还带着淡淡的酒味。“你醉了?” 还记得上次路洵喝醉后的冲动,她下意识的推了推身上的人,可推了半天男人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说话!”苏然小手搁着两人中间,手上湿润炙热紧绷的胸肌烫的她想逃。 路洵再次压低身量,整个人拥住了苏然,把头埋在她脖颈处,温热的呼吸不停的喷洒而出。 苏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发麻,“你躺好,好不好?”她放轻声音哄着酒醉的男人。 路洵一直一言不发,鼻尖清香的皂角味,让他沉迷,鬼使神差的吻上她的脖颈! “啊…”苏然小声呼叫一声,加大力度推了推他,“路洵,别!”此时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别怕…不会伤害你!”低哑磁性的声音哄道。 苏然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虽心生欢喜可又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亲近。 路洵贪婪的吸着独特的气味,时不时的舔舐磨咬着她脖间的软肉,直到他感到一抹温热湿润。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路洵猛的弹起,往后一退,酒意散了大半。“我…我…对不起!” 苏然小声抽噎着,泪水一滴滴滑落,月光落在屋内,稀碎的光衬托的她柔美娇弱。 路洵强忍着欲望,实在不是他禽兽,而且这样的苏然太过诱人。 路洵伸出手指抚摸她的眼角,擦拭她的脸颊,“怪我…你别气!” 两人换了个状态,苏然开始一言不发,无论路洵如何哄,她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路洵深吸一口气,“你讨厌我吗?” 半晌,苏然微微摇了摇头。 “你…我不会碰你了,别哭。”路洵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喝点酒就总是这样。 苏然乖乖的点点头,糯糯道:“你吓到我了。” 路洵慢慢趴下,双臂撑在她身侧,温柔耐心道:“我能亲亲你吗?” 苏然羞的脚趾都蜷缩起来,这人怎么这样?要么一言不发来强的,要么就问出让人无法回答的话。 路洵是个有耐心的猎手,他不急不躁手指轻轻划过她光滑软糯的脸颊,用力捏了捏。 “疼!”苏然吃痛,往后躲了躲。 此刻,路洵就是热锅里的油,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刺激着他。 路洵盯着她的眼睛,对视几息后,低头吻了上去。 嘭的一声,苏然脑海中炸开了花,睁大的眼眸,呆滞的神情,口中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双手紧紧握拳攥紧,口中不自觉发出一声嘤咛声。 接着路洵加大了力度,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探索着其中的美好。 直到路洵察觉苏然好似呼吸不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喘着粗气手指擦拭着她的嘴角,“呼吸…” 他也是初次体会,原来与喜欢的人口齿交织是如此美好。 苏然小口喘着气,眼神飘忽不敢看他,胸口起伏不断,无意之间加大了两人的接触。 路洵表面静静的感受一切,实则内心好像洪水猛兽一般疯狂的冲刷着,叫嚣着。 他低头俯身,轻轻亲吻在她额头上,只蜻蜓点水一下,“睡吧。” 路洵并没有老老实实回到炕尾,而是贴着苏然躺下,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中,轻轻的环住她,脑袋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 苏然浑身僵硬,不敢动一下,“你…躺过去好不好?” 身后没了回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她松了口气,捏住路洵的手臂往上抬了抬,想钻出去。 苏然好不容易从路洵的怀里挪出来半个身子,却又被他一把给拽了回去。这次,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仿佛生怕她会再次溜走似的。 路洵...你嘞疼我了!苏然轻声抗议道,试图推开他的手臂。 然而,此时的路洵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只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小媳妇的声音,下意识地松开了一些力道,但很快又将她搂进怀中,同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那挺翘而圆润的臀部,柔声说道:乖一点,让我抱抱! 醉酒后的路洵似乎完全释放出了他的糙汉本性,毫不掩饰地展现出对苏然的喜爱和占有欲。 苏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他的怀抱,只好顺从地让他继续搂着。心中暗暗咒骂道:这个混蛋,竟敢欺负我!等他明天醒来,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尽管如此,苏然还是忍不住偷偷享受起这种亲密的拥抱。毕竟,路洵平时总是沉稳克制,很少有这样主动表达感情的时候。 此刻,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与热情,这让她的心不禁为之动容。 路洵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腰臀之间,不时地轻轻揉捏着。苏然感到一阵羞涩,扭动着身体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她向前挪动了一下,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而,路洵立刻跟进,紧紧贴在她身后。 他的手还不老实,不时地捏弄着她的肌肤,让她心跳加速。苏然紧张地颤抖起来,轻声嗔怪道:你!别!这一举动让她的身体僵硬起来,不敢再乱动。 路洵并没有回应她的话,但他的动作也停止了下来。 第69章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一阵困意袭来,苏然挡不住倦意,沉沉睡去。路洵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也跟着睡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炕上。苏然悠悠转醒,感觉到身后的温暖,回忆起昨晚的事,脸瞬间红透。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挣脱出路洵的怀抱,却不想惊醒了他。 路洵睁开双眼,看着眼前娇羞的人儿,心中满是爱意。他轻声说道:“抱歉,昨夜醉酒失态了。”苏然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没关系。”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路洵决定打破僵局。 他伸手轻抚着苏然的脸庞,郑重地说道:“苏然,我心悦你,我定会娶你过门,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苏然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与感动,她点了点头,“好。” 路洵并不是浪子,可也不是庙里的和尚,天天看着自家娇嫩的小媳妇儿看得见吃不着,他都快憋死了。 “能不能…偶尔让我也甜一下?”路洵噙着笑,眼眸含情。 苏然扭过头疑惑的“嗯?”了一声。 “就比如…”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苏然的嘴角,“这样!” 路洵诠释了什么叫身体力行。 青天白日,如此胆大的举动,无疑刺激了苏然,她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一片,就连白皙的脖颈也红了起来。 “你你!!”苏然想起昨夜的事,更加羞愤,“你!说好的!” 路洵坏笑着:“我定会遵守承诺,只是偶尔你也疼疼我好不好?” 苏然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她从未见过撒娇的路洵,竟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好…” 路洵得逞后,抱着她亲了好几口,再惹毛她之前,跳下床跑出屋去。 苏然呆呆的坐在炕上,她是被妖精迷了心吗?怎么就答应他了…可撒娇的路洵真的好蛊惑人心啊!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偷偷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很好,喜欢就应该勇于表达。 “不对啊?昨天不是说好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吗?”苏然反应过来,气鼓鼓的叉着腰,推开窗,怒吼一声:“路洵!” 路洵像个大狗狗端着木盆,推开门放在桌上,殷勤的不得了,“咋啦?媳妇儿!” 苏然指着他,指尖都在发抖。“你个混蛋!!!” 路洵满脸疑问,“怎么了?乖乖媳妇儿?”他发现只要自己撒娇,苏然根本抵抗不了。 俗话说得好,撒娇男人最好命。 果然,苏然面对这样的路洵,半天也说不出一句重话,“你!”又想到刚刚自己被连哄带骗的答应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终缓缓放下手指,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以后不许喝酒!” 路洵浸湿帕子,递给她,满脸堆笑,“都听你的,乖乖媳妇儿!” 苏然拧着眉,噘着嘴,“你不许瞎喊!” 路洵眉毛一耷拉,嘴角一撇,嘀咕道:“你怎么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苏然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脸颊气呼呼,一鼓一鼓。 路洵憋着笑意,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昨天你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左一声夫君,右一声夫君,我都没生气呢。怎么今天我叫你一声媳妇儿,你就这么生气啊?难道说……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吗?” 听到这话,苏然一下子愣住了,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心里暗自懊恼,这个家伙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她!不过,她还是硬气地反驳道:“我才没有!” 路洵无奈地叹了口气,假装失落的样子,“好吧,咱家你说了算。”说完,他便转身故作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苏然小声嘀咕道:“绝对不能再让他得逞了!”她狠下心来,决定不再理会他。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大声喊道:“你快去做饭,我都快饿死了!” 路洵听到她的命令,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想,这小媳妇儿的胆子不大,都用在对他发号施令上了。 他笑着回答道:“好嘞,我这就去给你做饭。你先去洗漱吧。”说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易妥协。如果再晚一点,说不定她就要败下阵来了。 “可恶的路洵!你和后院里那只兔子肯定都是妖精变的!”苏然又好气又好笑地抱怨道。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向水盆准备洗漱。 吃过早饭后,萧牧都还没有睡醒,路洵给他留了饭,背上弓箭和韩宁、齐承一同进山打猎去了。 苏然和齐婉清有约,就没跟着他们一起。 两人约好,吃过早饭后齐婉清来找她玩,她们都是城里长大的姑娘,没有体会过农家生活,面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好奇愉悦的。 苏然规划着今天同齐婉清一起去后院种菜,之前买回来的种子也该用起来。 她将各种种子都拿了出来,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选择了萝卜种子。 “咚咚。”齐婉清轻轻地敲了敲栅栏门,同时透过缝隙向院子里面张望。 苏然听到敲门声,回应道:“婉清,你直接进来吧,我在后院呢。” 齐婉清推开门,走进院子。一看到她,苏然就立刻拿起一顶编织得十分精致的草帽戴在了她头上,并关切地说:“别让太阳晒伤了你。”接着,她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同样的草帽。 “我们出发吧。”说着,苏然拉起齐婉清的手,提起一个装满工具的竹篮,里面装着镰刀和种子。 两人走到田埂上,齐婉清张开双臂,仰头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阳光温暖而舒适,天空湛蓝如宝石般,飘浮着几朵洁白的云朵。空气中弥漫着山间的潮气和青草的香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看着齐婉清那惬意的样子,苏然开心地问:“是不是感觉非常舒适?” 齐婉清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和美好,让人心生欢喜。 第70章 初体验 田埂上放了两个锄头,是路洵走之前替她拿来的。 苏然感受着男人的体贴细心,甜滋滋的笑着。 她之前看过一本杂书,上面写过萝卜的种法,加上她也讨教过路洵,所以今天她自信满满。 “婉清,你站着就行了,你身体还没好,别在累着了。”苏然拿起锄头走到地的另一头。 她练习武艺有一段时间,加上底子不错,现在力量明显增强,拿着锄头也不觉得费劲。 齐婉清拿起竹篮跟在她身后,苏然用锄头刨一个坑,她在后面放一两颗种子。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一排就完成了。 回过头看去,一排整整齐齐的坑,都埋上了种子,不久后她们就有新鲜蔬菜可以吃了。 “你也会种菜?”苏然扭头看向脸色红润的齐婉清。 齐婉清点点头,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只会一点点,她也是从书中得知一些务农的事情。 “哈哈哈,咱俩半斤八两!”苏然嘻嘻哈哈的笑着,拿起锄头继续开始第二排。 半个时辰后,两个姑娘竟种了一整块菜地,种子埋好了,两人一人一排用脚把土填回坑内,用脚踩实。 几圈后,两个自幼长在城中,从未见过农家生活的姑娘,完成了人生中的耕种初体验。 苏然拉着齐婉清:“我们喝点水,歇会?” 回到后院,苏然拿着小扫帚替她扫了扫裤腿上的泥土,又扫了扫自己裙摆的泥土。 犹豫没有经验,两人的绣花鞋都沾满了泥泞。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我前些日子买了些布,新做的衣服,你要不介意拿去穿吧?”苏然想到齐婉清还没换洗衣物。 齐婉清摆摆手,表示不用,她指了指身上衣裤,又指了指村长家的方向。 “哦,是婶子给你的衣服是吗?”苏然恍然大悟,她穿的并非落水那日的衣服。 村长媳妇儿把家中的能穿的旧衣服收拾出来,给她穿。并不是小气而是家中没有合适她的衣服,张婶年岁已高衣服都不适合她。儿媳妇体态健壮,她的衣服齐婉清也穿不了。 只能找了些原先的旧衣服,大多数都是儿媳妇当姑娘时的衣物,那会儿媳妇体态还算轻盈。 齐婉清并不介意,她身无分文村长一家还愿意照顾她,为她治病又找来衣物,还提供饭菜,她已经很感激不尽,怎会挑人家的理呢? 村里人生活都不算富裕,旧衣服都是穿不了的给弟弟妹妹,没有人能穿布料还好着就拆了重新拼接做新的。 谁家天天穿新衣服啊,而且张婶怕她身体不济每天都给她煮一个鸡蛋。 要知道许多家里别说每天一个鸡蛋,就是三五天吃一回鸡蛋,都是吃的好的了。 可见张婶对齐婉清真的没话说,她现在无法报答村长一家,也无法报答萧牧,只能与叔父团聚之后在做打算。 她原本带出来的包袱,都被山匪抢走了,身上只剩两三件首饰,她曾把镯子送给张婶想用来弥补她的花销。 可张婶死活都不肯收,最后还有些生气,她才作罢。 苏然端着水递给她:“我同你差不多,也是逃出来的,落下山崖后被路洵救了。” 齐婉清小口喝水,比划了一下,“所以,你以身相许了吗?” 苏然读着她的口型,“也不能说是为了报恩以身相许,而是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想随便嫁一个男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路洵给我绝对的信任与自由,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生活…如此美好如此惬意!” 齐婉清能理解,她来到这也不过几日,就爱上了这个真挚朴素的村庄。 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虽然消息滞后,村民也没什么见识,可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要是她们流落城中,八成就让人牙子卖了,不是卖给有钱人家当丫鬟小妾,就是卖到青楼之地。 眼下的处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然可以回到城里做回她的大小姐,可她不愿。 她只想确认父兄的情况后与路洵隐居山间,若是乱世过了,他们夫妻二人可以一刀一剑行走江湖,历经山河万里。 “我们去摘点野菜吧?”苏然放下碗,想着她肯定没体验过山间生活,变着法想带着她一起玩。 齐婉清飞快的点点头,张口无声说了句:“好呀!” 苏然去杂物间找了个竹篮,又拿了把镰刀,她把小竹篮和小镰刀给齐婉清用,自己拿着正常尺寸的竹篮和镰刀。 齐婉清对比两组农具,捂嘴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小竹篮,朝她眨眨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苏然不好意思的哎呦一声,“是路洵开始给我做的,他怕我拿不动,现在刚好你能用上。” 她摇了摇手中的竹篮,“我现在力气大,正常的也难不住我!” 齐婉清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打趣的笑。看的苏然脸一片绯红,她羞臊的挠起齐婉清,“你还敢取笑我!” 齐婉清笑的发丝都乱了,一边无声的求饶,一边朝院中跑去。 “嘣。”她撞到一个梆硬的怀里,齐婉清诧异的转身躲开,太着急险些摔倒,意料之中的疼并未传来。 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萧牧一脸懵的看着她,“还不起来?” 齐婉清急忙往后退一步,从萧牧怀里退了出来。她先是撞进萧牧怀里,着急后退时又被萧牧扶住腰肢,现在的她低着头,一脸狼狈。 怎么能在救命恩人面前如此轻浮,如此…丢人。 苏然轻笑一声,上来救场,“锅里有饭,我和婉清出去摘野菜。” 萧牧:“知道了,小心点!” 苏然:“知道了。”拉着羞臊的齐婉清,往院外走。 出了院子,走到坡下,齐婉清才喘了口大气,娇嗔哀怨的眼神看着苏然。 苏然摇着她胳膊:“好啦,是我不对,害得你在救命恩人面前失礼啦。不过你想啊,你们这也算亲近接触对不对?” 齐婉清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当然,她也没有真的怪苏然,只是刚刚的情况实在太糟…萧牧会不会嫌弃她,觉得她太过轻浮? 第71章 苏然的霸气1 苏然一路安抚她,给她宽心,说着说着两人就来到村子岔路口。 “去哪边呢?”苏然不熟悉村里的情况,只知道个大概。 齐婉清更不知道,她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指了指右边? 苏然想了想,只要不出村,去哪都一样。“走吧!” 四月时节,草木众生,野菜也格外的多。 土路两旁的小山坡上,杂草丛生,苏然拉着齐婉清往上爬,恨不得手脚并用。 “你看这个是鸡草,可以喂鸡喂兔子,我们摘一点回去给仙子吃。”苏然一边教她,一边弯弯腰用镰刀割鸡草。 “你小心点,别伤着手。”苏然小心提醒着她。 两个身段较好的姑娘,弯着腰带着草帽站在坡上摘野菜。 她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形成了一道风景线,村里地势高低不同,远处高处的村民看到了这一幕。 一红一白两道纤细的身影,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一会儿就引来不少议论,以及莫名的骚扰。 “哪来的小娘子,在我们村干啥呢?”一声轻佻的声音响起。 齐婉清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转头一看,两个汉子,呲着牙目光猥琐的在她身上游走。 苏然一把拉过她,挡在她身前,目光聚集拧着眉头,凶凶的瞪着两人。“我是路家的!”她也不认识这两个汉子。 “哦?原来是路洵那小子的媳妇儿?”其中一个汉子色眯眯的看着她。 既然认识路洵,想必肯定是村中的人。 苏然看得出两人不善的目光,有些生气,她左手拉着齐婉清,右手紧紧攥着镰刀,做着防备姿态。 神色猥琐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我叫宋铁牛,咱们一个村的,你们别怕。想摘野菜是不?哥哥帮帮你们啊?” “看你们细皮嫩肉的别伤着自己,你汉子也不知道疼你,来让哥哥心疼心疼!”孙胜嘿嘿一笑,擦了下口水。 苏然举起镰刀指着两人,“滚!小心我夫君打断你们的腿!” 孙胜、宋铁牛嘿嘿一笑,“小娘子,你看你汉子都不懂怜香惜玉。你跟了哥哥,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出来摘野菜?” 齐婉清紧张的攥着手,四处张望着,周围没有其他村民,想求救也没法。 苏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怕,眼神却死死盯着两人。“你们是不知道我夫君的厉害吗?再往前一步试试!” 孙胜哈哈一笑,挺了挺腰身,“你汉子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哥哥厉不厉害你试试就知道!” 苏然呸了一口,她听懂了这粗鄙的话,心里一阵恶心,弯腰捡起一块土块对准孙胜的裤裆处,用力扔了过去。 孙胜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压根没想到看着柔弱的苏然力气这么大,土块砸到他大腿内侧,疼的他龇牙咧嘴,捂着裤裆骂了起来,“小婊子,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宋铁牛一看不行,跨步往坡上来就要抓住两人,“等老子抓着你们非让你们尝尝厉害,小娘皮性子还挺烈!老子就喜欢烈的,死鱼有什么劲!” 苏然捏了捏齐婉清的手,小声说道:“跑!快跑!” 齐婉清眼含泪水慌了神,疯狂摇头,“快,不跑来不及了!” 苏然推了一把她,齐婉清擦了擦泪水,飞快的往坡下跑去。 “快追,别让她把人招来!这个交给我!”宋铁牛大喊一声,指着逃跑的齐婉清。 孙胜揉了揉腿根,忍着疼啐骂:“你跑,等会儿老子扒光了你,看你往哪跑!” 苏然看了一眼跑远的齐婉清,顾不上想太多。她紧紧地盯着已经靠近的宋铁牛,眼神坚定而果断。当宋铁牛一步步逼近时,苏然猛地抬起腿,狠狠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宋铁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婊子,挺有劲啊! 宋铁牛骂道,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和贪婪的光芒。他望着苏然,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猎物。老子就喜欢烈女,我看你有多少劲,一会儿千万别求饶! 说着,宋铁牛猥琐地盯着她的胸口,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他突然向前猛扑过去,试图抓住苏然。然而,就在他快要得逞的时候,苏然灵活地一转身体,手中的镰刀顺势一挥。 随着一声惨烈的叫声响起,鲜血四溅。宋铁牛捂住受伤的手,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此时,正在追赶齐婉清的孙胜听到了这声惨叫,心中暗叫不好。他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立刻放弃了追逐,钻进了田地里躲藏起来。 齐婉清则头也不回地拼命奔跑,不敢有丝毫停歇。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但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无法帮助苏然。她只能拼命寻找可以求助的人。 村庄里回荡着宋铁牛的惨叫声,让人心惊胆战。村民们纷纷被惊醒,开始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齐婉清顾不上整理自己,只是凭借着记忆一口气跑回了路家。到了门口,她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像一阵风一样冲进院子里。然而,院子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她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呼救,泪水不由自主地流满了脸颊。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慌慌张张干嘛呢?”原来是萧牧在后院听到了栅栏门的响声,但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便从后面走了出来。一眼望去,他看到了发丝凌乱、身形不稳的齐婉清。 齐婉清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由于过于焦急,她甚至拉住了萧牧的衣角,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跑。 萧牧看着她满脸泪痕和惊慌失措的神情,心中猛地一跳,急忙问道:“是不是我嫂子出事了?” 齐婉清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她指向远处的山头,因为她已经跑得气喘吁吁,担心耽误时间。 萧牧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扛起齐婉清就跑,脚下速度飞快,颠的她头晕脑胀。跑到岔路口,“哪边?” 齐婉清晕晕乎乎的拍了拍他肩膀,指了指右边,萧牧脚下一用力,身形竟有些腾空而起,吓得背上的她捂着嘴,无声尖叫。 第72章 苏然的霸气2 远远萧牧看到一抹红色,心中一紧,急忙喊道:“嫂子!”他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担忧。只见他右脚踩到坡边,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同飞鸟一般飞到坡上。 苏然听到萧牧的呼喊声,转过头来,对着他挥了挥手,说道:“我没事,别担心!”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苍白,但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让萧牧放心。 当萧牧跑到苏然跟前时,他看到宋铁牛正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昏死过去。土坡上流淌着一片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而苏然则紧紧握着一把镰刀,刀刃上沾满了鲜血。 萧牧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惊恐和担忧,他不敢轻易触碰苏然,生怕会伤到她。他急切地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苏然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她还是强笑着安慰道:“没事,他没有碰到我,我只是把他砍伤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虚弱。 齐婉清正趴在萧牧的肩膀上,她轻轻捏了捏萧牧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萧牧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 他仔细打量着齐婉清的状况,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刚刚因为太过焦急,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询问她的情况。 齐婉清捂着肚子,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然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苏然身上,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 “放心吧…我没事呢!”苏然指了指地上人,“他怎么办?”她也害怕,虽然会武艺,可从未伤过人,何况见了血,而且是镰刀她也不知道伤到那人哪里。 萧牧看了眼地上的人,用脚一踢,整个人翻了个面,“狗东西,死了都活该。”他看向苏然,“嫂子,还能走吗?” 苏然点点头,“我没事…”她就是吓着了,其他并无大碍。 村里村民陆陆续续寻了过来,“刚刚好像是西边山头上传的声音。” “可不,我也听见了,老大一声,是发生啥事了?”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听着好像是男人的惨叫?” 萧牧看着远处人群的身影,“嫂子,你们先走,我来处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可地上躺了个人,还是村里的人,要是大伙围上来这事儿可就解释不清了。 哪怕苏然和齐婉清并未受到伤害,可流言蜚语也会淹死人。 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让两人先走。 齐婉清看向苏然,只见苏然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我不走,我又没有错,是他对我和婉清图谋不轨,我也只是自保!我走了,就说不清了,而且村里人看到你和他,说不定还要惹出其他是非。” 头脑清醒,思维冷静的苏然,手握镰刀坚定的站在山坡上,“你怕不怕?” 齐婉清摇摇头,眼中带泪,可态度坚定,她挽着苏然的手与她并肩而立。 萧牧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由衷的佩服起苏然的心性与勇敢,也佩服她勇于面对世间的态度。 “啥情况啊?这不是路家的?那个姑娘是谁,看着面生啊…”一个汉子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村里男人走得快,前面来的都是男人,村里妇人陆陆续续跟在后面。 萧牧盯着人群,等大家都差不多聚集到一起,才开口说道:“想必刚刚大家都听见那声惨叫了吧?” “听见了啊?老大声了,咋回事啊?萧兄弟…” “是山匪来了吗?” “不可能,山匪来了他们还能站着啊?” “哈哈哈,就是!” 村民还乐在其中,巴不得听点闲话。 萧牧目光凶狠,声音洪亮,“劳烦各位做个证,刚刚我家大嫂与齐姑娘正在此处摘野菜,谁知…”他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铁牛,“此人心怀歹念竟想轻薄她们!” 此话一出,大家才注意到躺在血泊里的人。 “啊!吓死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死了没死啊?好像是宋铁牛!” “大家别急,人没死,只不过晕了过去!”萧牧大手一挥示意人群镇静下来。继续说道:“他非礼不成,反而被我嫂子用镰刀划伤,吓晕了!” 村民一脸不可思议,怀疑的眼神看着苏然,“你嫂子一个弱女子把一个男人打晕了?” “你说的真的假的?别是你伤了人不敢承认吧?” “你说的也没人看见谁能作证!” 萧牧嗤笑一声,“老子要在场他就不是晕在这,而是死了!”随意的口气,却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苏然往前一站:“刚刚并非宋铁牛一人,他还有个同伴,齐姑娘逃跑报信时他去追人,随后不见踪影。我们不怕对质,大可找来此人去村长家当面对质。” 齐婉清疯狂点头,表示所言皆是事实。 村民们都清楚宋铁牛的为人,知道他就是个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而且,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并不感到惊讶。 然而,对于苏然能够打倒一个成年男子这件事,大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她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呢? 先把他抬走,免得真的出什么意外!苏然厌恶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宋铁牛。 村民们总是喜欢看热闹,纷纷围拢过来。我来帮忙,我来帮忙!几个男人自告奋勇地走上前来,两人一组,抬起宋铁牛向村长家走去。 妹子,你刚才说还有一个人,到底是谁呀? 是啊,我们一路上过来,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啊! 苏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那个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会是你为了推脱责任而编造出来的吧?人群中传来质疑声。 苏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冰冷而凶狠,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为什么要拿自己和齐姑娘的名誉胡说?请问哪位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说笑? 这两句简短的话语,让在场的人们顿时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再敢轻易质疑她的话。 因为他们明白,任何一个女子都会珍视自己的声誉,如果不是事实,谁又愿意拿这种事情乱说呢? 第73章 失语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皱起眉头,犀利的眼神扫过四周,脸色十分阴沉。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们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快去叫郎中来!” 苏然则冷静地站在那里,她挺直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村长,她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村长,包括宋铁牛如何欺负她们两人,以及自己如何出手反抗。最后,她特意看了一眼周围的村民,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意。 村长听后,瞪大了眼睛,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正义感,他用洪亮的声音说道:“闺女,你做得好!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败类存在于村里,他们只会破坏我们的安宁和幸福。对于这种人,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齐婉清感激涕零,她紧紧握住村长媳妇儿的手,情绪激动。然后,她匆匆忙忙地跑回屋里,拿起纸笔,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 “哎呀,乖乖呦,我不认识字呀!”村长媳妇儿焦急地说。 齐婉清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手口并用比划一番,:“我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希望能得到公正的处理。”说完,她继续奋笔疾书,将整个事件的细节都写在了纸上。 “好吧,那我拿去给老头子看。”村长媳妇儿只好等待着齐婉清写完。 村长接过她的诉状,越看越气,“去,你们把孙胜找来!他一天最爱跟宋铁牛私混在一起,今天到是奇了怪了,迟迟不见他人!” 诉状上描写了两个地痞的相貌穿着,齐婉清凭着记忆一一记录,为了更好的替两人要个说法,也为了能不让悠悠之口白白冤了苏然。 村长都发话了,村民哪有不从的理,而且这种活有种莫名的威风感,村里的汉子们一个比一个积极,都想过上一把当捕快的瘾。 孙胜从那声尖叫声响起时,就躲在庄稼地里,偷偷看着村民聚集去看热闹,心中暗喜,趁着这个机会,他小心翼翼地溜出村子,甚至都来不及回家收拾包袱。 小娘皮,还挺厉害!幸亏老子跑得快……呸,迟早扒了你的皮!孙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顺着土路一路小跑,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生怕在路上遇到村里的其他村民。 村民们则围拢在槐花香周围里里外外寻找孙胜,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坏了,这狗东西八成是跑了吧?有人焦急地问道。 肯定是,这事没跑了,另一个人绝对就是这兔崽子!又有人附和道。 众人开始慌乱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回去,给村长报信,让他老人家来决定吧!于是,一群人带着焦虑和愤怒匆匆忙忙地往村长家赶去。 到了村长家后,他们纷纷喊道:“村长,不好了,那狗日的跑了!” 村长皱起眉头问:“没找到?你们有没有去他家看看?” 一名村民回答说:“去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的,他家里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不像回来过得样子。” 村长:“你们几个去他家附近守着,尤其是夜里,一旦发现他回家,即刻捆了扭送过来!” 村里最大的就是村长,槐花村又天高皇帝远,幸好张有民是个有良心的村长,否则村民有的受了。 正是因为如此,官府的不作为更加会引起作乱。 到了一定时候,也许都不用山匪入村,村民之间都可能会爆发出人性本能的恶劣! 郎中来后检查一番,留下一句并无大碍,给他包扎了伤口,背着药箱就要走。 “等等,大夫!”苏然出声唤住郎中。 郎中停下脚步,疑惑的眼神,“还有啥事?” “您还记得前些日子,诊治的那位落水女子吗?”苏然拉过齐婉清的手,示意郎中就是此人。 郎中眼神一眯,“这不是恢复挺好,当日为她诊治时就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都不曾感染风寒。” 苏然莞尔一笑:“您的医术没话说,只是我这妹子…她醒来之后发不出声音,我想应当是失语了!” 郎中眉毛一挑,眼底流露出惊讶之色,“失语?你还知道失语?” 苏然:“我并不懂医术,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此症!这才推断我妹妹可能是受了惊吓刺激导致暂时的失语,还想请大夫替她看看!” “好好好,让我看看姑娘什么情况…”郎中微微一笑,“来,姑娘坐吧。”指着门口的石阶,齐婉清也没有拘泥,侧腿而坐伸出胳膊。 郎中微微摇头晃脑眯着眼,看着齐婉清,轻声说道:“姑娘确实有受惊之症,只是这失语跟其并无关系!” “那她是怎么了?”苏然担忧地问道,眉头紧紧皱起。 郎中点点头,看着齐婉清,又问了一句:“敢问姑娘有何其他症状?” 齐婉清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不适。 郎中看了看齐婉清的眼睛和后脑勺,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然后询问道:“可有头晕头疼之症?” 齐婉清再次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郎中露出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说道:“不如姑娘去城里医馆看看,莫要耽搁了病情。”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苏然感激地看着郎中,从腰间取出十文铜板递给他,说道:“多谢大夫。” 郎中接过铜板,轻轻握了握,微笑着说道:“好人有好报,两位姑娘面相皆是大富大贵之人,理当一生顺遂!”说完,他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随着郎中的离去,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苏然看着齐婉清,心中充满了忧虑。她们决定尽快进城寻找更好的郎中来诊断齐婉清的病情。 “你莫要担忧,既然郎中说并无大碍也许是你思虑过重导致的,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呢?”苏然握着她的手,替她宽心。 齐婉清淡淡一笑,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她好好的活着。 第74章 新成员 夕阳落下,苏然坐在院中发呆,满脑子都是齐婉清的病情。 “吱呀。”栅栏门开了,萧牧看着回来的兄弟三人,起身迎了上去。 路洵一眼看出萧牧神色不自然,立刻警觉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了?” 萧牧看了一眼苏然,面露自责之色,说道:“大哥,都怪我没保护好嫂子……” 听到这话,兄弟三人瞬间怒目圆睁,路洵更是直接扔下手中的猎物,大步奔向苏然,焦急地问:“怎么了?你受伤了?”他上下打量着苏然,眼神中满是关切和担忧,然后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腕子,仔细检查是否有伤口。 “没事,你别紧张。”苏然连忙反握住路洵的手,安慰他说,并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还不忘再三叮嘱他不要惊慌。 路洵听后,脸色变得十分阴沉,让人难以琢磨他此刻的心情,但从他紧攥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愤怒。 苏然看着他,心中愈发不安,于是拉起他的手回到屋内,轻轻关上屋门,然后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轻声说:“不生气好不好?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她的语气充满了愧疚和心疼,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希望得到原谅。 路洵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的冷意渐渐消散。 他知道,她并不是故意让自己担心,只是有些时候,生活中的意外总是无法避免。 “下次一定要小心。”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然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紧地抱住路洵,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充满了幸福。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向大地,照亮了山间小路。 苏然早已进入梦乡,白天的忙碌让她疲惫不堪,尤其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更是让她身心俱疲。洗漱完毕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迷迷糊糊间,苏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但困倦的她只是低声呢喃几句,然后翻个身,继续沉睡。这一夜,她睡得格外深沉,没有丝毫察觉。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时,苏然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却突然感到全身酸痛。她轻轻伸展双腿,不禁发出一声“嘶”的呻吟,抬起手臂时同样感觉酸酸的。 想必是因为昨天劳作过度,再加上与人动手,精神高度紧张,导致肌肉酸痛。不过,这种情况她并不陌生,只需要休息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想起昨天的辛勤付出,苏然心中满是成就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路洵。 于是,她兴奋地跑到院中,大声喊道:“路洵,你知道吗?昨天我和婉清竟然独自完成了一整块地的耕种!厉害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和期待,宛如一个渴望得到赞扬的孩子。 “路洵?”苏然感到奇怪,前院后院都没有人影。 鸡窝兔笼里都放了新鲜的野草野菜,灶台锅中也留了两个鸡蛋,一碗白粥,两根苞谷。 “人呢?”苏然拿起苞谷,温度正好,一口下去香香甜甜糯糯的口感,迸发在唇齿之间。 “阿然,你醒了?”路洵从后院进来,背上背着柴火,怀里鼓鼓囊囊不知道藏了什么。 “你去哪啦?”苏然放下手中的苞谷,欢快的跑了过去。 她不曾发现自己对路洵日渐依赖,也不曾发现路洵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心。 路洵欣然一笑,“别跑。”稳稳抱住跳脱的小姑娘,宠溺的看着她,“你猜这是什么?”他朝鼓起的怀中努了努嘴。 “吃的吗?”正说着怀里的小东西动了一下,衣服也随着他的扭动变换形状。“啊?活的啊?” “哈哈哈。”路洵沉沉一笑,敞开衣服,毛绒绒的一团窝在他怀中。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毛团,雪白的毛团拱了拱,“是小兔子吗?” 路洵把怀中的毛团放在她怀里,“啊,好乖啊…” 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粉色的唇瓣,黑溜溜的眼珠子,因为害怕缩成一团。 “给你的仙子作伴。”路洵早上特意去后山抓的,小兔子完好无损,就是胆小有些怕人。 “是雌兔?”苏然点了点小家伙的耳朵,喜欢的不得了。 “嗯,小心点。兔子急了也咬人,它还不适应环境。”路洵陪着她来到兔窝旁,仙子正在吃野菜,三瓣嘴咀嚼的飞快,偶尔露出红色的舌尖舔舐唇瓣周围的汁液。 两只小兔共处一个地盘,相互嗅闻着对方的气息,谁也没靠近一步,一左一右各自待在一个角落。 “仙子,你是男人要主动一点啊!”苏然蹲在一旁信誓旦旦的教唆着自家灰兔。 “你这么白,以后叫你棉花好不好?”苏然又对着白兔说道。 路洵对自家媳妇儿起名的本领又一次折服,果然以后只能生姑娘。 “你先洗手把饭吃了,在和它们玩,也让它们熟悉一下彼此。”路洵拉着她,就要往前院走。 苏然一步三回头,“你说他们会不会生小兔子?”她幻想着院中一堆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样子,那该多好玩啊?“它们生的兔子,是什么颜色的呢?会不会不好看啊?” 路洵:“时间到了就会生崽子了,颜色不一定可能还会有花的。”看着她期待的目光,忍不住轻笑。 吃过饭后,路洵留在家中陪她,并没有进山的打算。她知道昨日的事让路洵心有余悸,也不去过多追问。 路洵搬来小板凳放在后院,让她坐着看兔子玩,省的腿蹲麻了。自己则坐在一旁制作农具,一早他就看到后院外的小菜地,知道是小媳妇儿昨日的辛勤劳动成果。 “阿然昨日累不累?以后不用这样,你想种什么告诉我,我来干活,你负责指挥可好?”路洵试探的问道。 第75章 不一样的苏然 苏然笑眯眯:“不累,要是累了我会说。昨天我和婉清都是第一次耕种,感觉很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很快乐…” 一想到过一阵就可以吃到自己亲手种的蔬菜,别提多开心。心里那股热乎劲充斥着她的神经,她也可以靠着双手为一日三餐做一份贡献。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告诉父亲母亲,她找到了自己的要的生活。 想在一个山村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嫁一个孔武有力能护着自己的男人,陪他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春天耕种,秋天收获。 随着日出日落,日子就这样平淡安定过。 空暇时间两人还能共同练武切磋武艺,要是有了孩子,可以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让他自由自在的在田野间奔跑,追赶山间的风,体会山间的泉。 路洵手指紧紧攥着竹条,巧妙的一弯一折,底部交错镂空的竹篮形成了。 “你在做什么?”苏然看着与平常不同样式的竹篮,好奇的问。 路洵举起手中的篮子,“等天气在暖一点,带你去抓鱼,这个给你抓鱼用!”现在天气虽然不冷,但山泉冰凉,不适合女人久泡于水中。 他的细心苏然要有体会,“好呀,可以多做一个吗?” 路洵笑笑:“没问题。”知道这是有了朋友,想带着朋友一起玩。他不介意苏然可以多交几个朋友。 少女展颜欢笑是世间万物不可比拟之景,路洵沉醉在她明媚的笑颜之中。 下一瞬,少女的笑转变成愁容。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委屈的小脸,说不出的滋味。 路洵:“怎么了?”他不解上一刻的开心转瞬即逝成了愁容,比雨季的天气变换还快。 “婉清的声音…郎中说并无大碍,让我们去城里看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我想她说话应该是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吧?”苏然一脸惋惜与忧愁。 “…也许,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或者等她叔父回了消息就可以去城里看诊了,不必担忧!郎中都说没事肯定没事!”路洵在安慰她上很有一手,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缓解她的心情。 “噔噔噔。”有人敲响了栅栏门。 苏然起身,欢快的声音:“肯定是婉清,除了她没人敲门。” 村里人一般都会顺着栅栏门直接叫喊,只有齐婉清无法说话,又不会贸然闯入别人宅院,每次都会礼貌敲门,等待允许后才进入。 “婉清,快进来吧。家里来了个新朋友!”苏然扯着嗓子冲外面说道。 齐婉清推开院门,苏然正从后院往外走,四目相对一瞬间,两人皆是甜甜一笑。 “我跟你说哦,仙子有伴啦!”她迫不及待的向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 齐婉清摇晃着手中的信,也想向她分享喜悦。 “是你叔父的来信吗?”苏然接过信封,抬头问道。 齐婉清点点头,信她已经看过了,叔父在信中表示歉意,没能照顾好她,更不该让她落入陷阱。 不过目前城中混乱,实在不是接她来的最好时机,并且她一女子,叔父也是独身,平日里叔父还要留在书院教书,也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留守家中。 所以,只能让长安送来银钱,并拜托他们一家能多多照拂齐婉清。 “原来是这样,那村长家…要是你不介意不如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苏然看完信,突然觉得让齐婉清住进自家会更方便许多,而且她与路洵并无夫妻之实也不会不方便。 齐婉清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屋内,她也不是无知少女,新婚夫妻她住进来好像不大方便。 苏然有口难言,她不知怎么和齐婉清解释,“反正……要不我和路洵商量过后,再和你说呢?” 两人达成共识后,苏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对了,我刚刚说家里来了个新朋友,我带你去看看。”说完便兴奋地拉着齐婉清跑到后院。 “你看,可爱吧?它叫棉花,是给仙子娶得媳妇儿,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相处的来。”苏然托着腮,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让齐婉清不禁被她感染,露出了笑容。 然而,齐婉清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那时,苏然果敢坚毅地做出决定,冷静不屈服的态度令人钦佩。尽管她没有亲眼看到苏然是如何打伤宋铁牛的,但她坚信苏然绝非偶然成功。 此刻看着眼前的苏然,她的眼神清澈透明,充满了纯真和无暇。她无忧无虑的态度,就像是一只窝中的小白兔,纯真无害,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这种纯真与昨天勇敢坚强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状态下的苏然,齐婉清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成为闺中密友。因为这样一个复杂而真实的苏然,更值得她去了解和珍惜。 天空中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阳光洒在大地上,苏然和齐婉清回到屋里后,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无趣,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间。 等日头下去点,我们去河边玩吧? 苏然一脸兴奋地提议道,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昨天那件事情的影响,依旧保持着乐观积极的心态。 齐婉清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害怕自己不仅无法帮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然而,苏然则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你别怕,今天我们可是有护卫保护呢!” 齐婉清不禁感叹,苏然的心态真是令人钦佩。她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勇气,这种勇气完全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婉约和矜持。 苏然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紧紧盯着齐婉清。终于,齐婉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苏然的提议。她决定跟随苏然一起去河边玩耍,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第76章 槐花 四月河边野花遍布,有水源的地方生命力总是格外的强盛。 一朵朵,一簇簇,随意的生长着,没有丝毫规律却形成了别样的美。 苏然和齐婉清挎着竹篮走在前面,路洵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村里已经开始春季的耕种,每家土地不同选择耕种的种类也不同。看的到绿油油的苞谷苗,弯弯曲曲的红薯藤,还有花生和棉花。 地里干农活的村民时而抬头和她们点头打个招呼,就连家中的孩童也会下地帮忙劳作。 顺着田埂一路来到河边,青灰白不同颜色的石子泛着水光,阳光照射下来折射出蓝红色的光芒。 河水很清,透过水面可以看到浅滩处漂浮着水草,水流缓缓冲击水草随波逐流。 “这可真美!”苏然深吸一口山中的草木气息,淡淡树枝味混杂着些许淡淡的野花香气。 大自然赐予世人最美的景色,也要有一双会发现美的眼睛。 村里的人整日为了衣食保暖而辛勤劳动着,根本不会觉得眼下的风景会波动人心,也不会因为一簇花而停下脚步。 盛世之下,百姓衣食无忧才会更好的赋予自身精神价值。 也许有一日,他们也会因为山间的风而停滞脚步,深呼吸。因为山间的泉而伸手感受,因为林间的鸟而放声歌唱。 齐婉清的竹篮中,放了小半野花颜色各异,有盛开的有含苞待放的,各有各的美,百花争艳总是要比一枝独秀来的更为震撼。 “好香啊?你们闻到了吗?”苏然蹲在河边撩拨着冰凉的河水。 齐婉清抬头四处张望,点点头。 路洵望向远处,“阿然,你看!”苏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前面山坡上有几个村妇戴着头巾正在摘槐花。 “那是什么花?”苏然好奇的问。 “槐花,咱们村叫槐花村就因为这里的槐花特别茂盛,并且带给村民不少的收益。”路洵耐心的给她们解释道。 “槐花可以用来做头油?还有什么呢?” 路洵:“花蜜,槐花点心,还有槐花麦饭!总之此物都是宝,村里人靠着这份天然的馈赠,也算是老天庇佑吧。” 乱世粮食收成不好,家里男丁又少,妇女孩童无法完成大量耕种或狩猎。更多的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采摘野果野菜也是一份补贴,下水捕鱼捕虾都是糊口的一种选择。 “槐花麦饭?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从来没吃过呢,婉清应该也没有吃过吧?”苏然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路洵,然后又转头看向齐婉清,眨了眨眼问道。 齐婉清轻轻摇了摇头,对于槐花麦饭这种食物,她也是闻所未闻。但她却知道槐花头油,因为在城里的胭脂铺子里经常可以见到这种东西。 路洵温柔地看着苏然,笑着说:“要不我们去摘一些回来?晚上做给你尝尝怎么样?”他非常乐意满足自己小媳妇的所有好奇心,同时也希望能带着她体验各种不同的生活。 苏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呀?赶紧走吧!要是去晚了被别人都摘光了怎么办!”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齐婉清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村子里的山林中有一大片槐花树,此时正值四月到五月间,正是采摘槐花的最佳时期。许多妇女和孩子们都纷纷跑来采摘槐花,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槐花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采摘,如果想要保留下来,可以将其晾晒风干后储存起来。等到需要食用的时候,再用温水泡开即可。当然,这样处理过的槐花自然不如新鲜的好吃,但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保存方法。 “阿然你们也来摘槐花啊?”李花正带着几个孩子摘比较低的地方。 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大的叫张古,小的叫张恒,还有个三岁的小女儿,正坐在树下捡地上的槐花。 苏然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真可爱。” 小姑娘名叫张晨,长得十分可爱,胖乎乎的小脸甜甜一笑,“姨姨…”糯糯的声音瞬间融化了苏然的心。 “阿花姐,咋就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呢?” 李花兜着一块大的麻布,撑在树下,大儿子张古爬上最矮的枝杈上往下捋槐花,一串串花朵顺着用力的方向掉下来,落到麻布上。 “爹娘和文杰在地里干活呢,我家地不多,用不上我们。现在的槐花正是好时候,嫩得很多摘点回去蒸槐花糕,再多留些晚点去镇上卖,可抢手了。” 槐花村的槐花远近闻名,是秦城里出了名好,每年到了季节镇上的商户都愿意大量收购。 “你让路兄弟上高处给你多摘点,回去做槐花麦饭也好吃,你肯定没吃过!” 苏然抬头看向高处,村里人都是先紧着低得地方摘,等摘不到了再用木梯爬到高处,或者用竹竿往下打,打下来的槐花难免受损,卖相差了,价格也就低些。 第一批的槐花都是趁着新鲜拿到镇上去卖,苏然看着整片的槐花树心中又泛起了生意经。 “阿花姐,你们去镇上一斤能卖多少钱啊?” 李花抖了抖麻布中的树叶,“一斤也就是个两文钱,已经很不错了。鸡蛋一个才卖两文钱,而且咱们村里的槐花也不用管,年年都有,不用啥本钱,都算是白给一样。” 路洵看向旁边没人的树,伸手抓住一根树干,手臂一用力跳到树中间,踩着树枝主干,“阿然,我们没带布兜…” 李花听见她们的对话,“去把这个给姨姨送过去…” “姨姨,给!”三岁的张晨拖着一块灰色麻布,走到苏然面前递给她。 苏然弯腰接过麻布,“谢谢你呀!”又看向李花:“阿花姐,谢谢啊,等会用完给你送过去。” 李花笑着回应:“多大点事,说啥谢不谢的。” 苏然和齐婉清一人抓着布的两个角,站在树下抻开麻布,“好啦。” 路洵用力一摇树干,下了一场槐花雨。 第77章 石头 “哇,好漂亮!”张晨拍着手,满眼星光。“叔叔腻害!”说完还吸了吸口中的口水。 李花笑盈盈的看向女儿,“路兄弟还是厉害,有点功夫是不一样,这么高的树梯子都不用就上去了。” 路洵换了个方向又是用力摇晃几下,哗啦啦树叶伴随着槐花,统统掉落下来。 “噗哈哈…”苏然眼含笑意,“婉清,你头上都是槐花!”齐婉清摇了摇头,槐花掉落下来,她眉眼弯弯,努了努嘴。 苏然也抖了抖头,槐花哗啦啦的落下,“我们算不算此生共白头?” 齐婉清眼神一亮,坚定的点点头。 路洵在树上,咳嗽两声,“阿然…”委屈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苏然吐了吐舌头,忘了自家夫君是个醋坛子。 李花也听见他们的对话,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她不懂苏然口中的此生共白头,但她明白肯定是很特别的意义,否则路兄弟也不会吃醋。 与路家夫妻接触几次之后,她发现路洵绝不是外界传的那般冷漠无情,更不是什么穷的叮当响。 相反,路洵对媳妇儿十分宠爱,人也勤快,家中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路洵只是对外人冷漠,对自己媳妇儿简直是放在心尖尖上去疼的。要是有人说路洵不疼媳妇儿,苏然过得不好,她第一个站出来替两人平反。 苏然抬头笑着说:“够多啦,我们先做点尝尝吧。” 路洵跳下树来,拍拍手上的灰,“听你的!” 苏然把麻布还给李花,“我们走啦,谢谢阿花姐。” “你们就摘这么点啊,不多摘点吗?刚下来的时候好吃,你们要是不会做,我回头做了给你送去尝尝。” “不麻烦你了,路洵会做槐花麦饭,我们先看看好不好吃。”苏然看着树上的张古,“路洵,你帮帮阿花姐他们吧。” 看着孩子爬到树上,小小的身躯勾着高处枝叶,苏然想着邻里之间这方面的事,还是可以互帮互助一下。 路洵得了小媳妇的吩咐,二话没说跳上树干上,“你慢点下去。”张古崇拜的盯着路洵,“好。”抱着主干,后退着下了树。 “往右边点。”树下的李花和张恒拉着麻布挪动位置,路洵用力一摇,树上大半槐花落下。 “妈呀,路兄弟真有劲,一下顶我们干多长时间呢!”李花笑的合不拢嘴,有了路洵的帮忙他们今天能摘不少新鲜的槐花。 一连帮忙摘了三颗树,直到李花带来的背篓都装不下了,“行了行了,辛苦路兄弟了啊。” 路洵颔首:“不会。” 看吧,人家对媳妇儿和外人就是天差地别。 李花笑着朝他们挥挥手:“晚点我做好了,拿来给你尝尝啊妹子!” 苏然边走边回应:“好,阿花姐。” 现在的她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惬意。不用在意外人的眼光,也不用大家闺秀约束自己,她对女子有了新的认知。 温婉贤淑是女子的形容,豪爽大气也可以是夸赞女子的词语。 女子不应该被定义,不应该特定怎样才是合格的模样。 苏然的竹篮都是野花,齐婉清的竹篮里一半野花一半槐花,路洵的竹篮里也装满了槐花。 “我们不是来河边摸鱼的吗?”苏然回想起最初的计划。“哈哈哈,好像忘了还有这件事!” 回到河边,路洵放下背篓,卷起裤腿脱了鞋子,“你们留在岸边,别下来!”说是你们其实就是对苏然的提醒。 知道她贪玩胆子大,河水太凉久泡对女子身体不好,他不想苏然无形之中消磨了自己的身体。 苏然蹲在浅滩处,伸手摸了摸水里的石头,滑滑的。在水中搓了搓石头表面,“你看这颗石头好圆啊?我从没见过天然的石头这么圆!” 齐婉清配合的也蹲在边上,脸上露出夸赞的神情,并对她赞赏一笑。 她们两人在一起真的是不断地在给对方提供好的情绪,这种氛围让人感到无比愉悦和放松。 那里那! 苏然突然兴奋地跳起来,手指指向远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路洵那有只螃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一块灰色的石头底侧藏着一只青色的螃蟹,它似乎被吓得不轻,迅速躲到了石头后面。 路洵听到苏然的呼喊,立刻顺着水流走向那块石头。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石头,准备抓住这只调皮的小螃蟹。然而,当他掀起石头时,螃蟹却以惊人的速度划动着它的八条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路洵尴尬地回头看着苏然,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苏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并没有因为没有抓到螃蟹而感到失望,反而觉得这样的经历非常有趣。她继续投入到寻找石头的乐趣中,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美好。每找到一个漂亮或特别的石头,她都会将其洗净并与齐婉清一同欣赏,感受着彼此之间的默契和友谊。 等路洵把鱼都抓好后,苏然仍然沉浸在寻找石头的快乐之中。她对这些小小的石头充满了热爱和好奇,每一块石头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让她无法自拔。 这个也好看,这个像个小马,这个这个颜色有三种哎! 苏然拿起一块石头,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惊喜和赞叹。 她将石头对准太阳,阳光透过石头,使其变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石头的表面呈现出绿色、红色等多种色彩,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她们一起分享着这份简单而美好的快乐,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压力。在这个瞬间,她们感受到了乱世之中的仙境,以及彼此之间深深的情谊。 这种纯粹的欢乐,让她们的心变得更加贴近,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宝贵的回忆。 “回家吧,今晚喝鱼汤吃麦饭可好?”路洵摇了摇手中的大鲫鱼。 苏然把找到的石头都放回浅滩上,“好呀,婉清也留下一起吃饭吧?” 齐婉清笑了笑,点点头。 第78章 槐花麦饭 洗干净槐花,控掉多余的水分放在一旁备用。 苏然和齐婉清负责打下手,一个剥蒜一个洗菜。 路洵负责去处理野鸡肉,昨日进山带回两只野鸡一只当场就断气了,要尽快吃掉。另一只翅膀受了点伤,飞不起来,暂时扔在后院。 秉承着苏然的指令能养就养,养不了通通吃掉的原则。 “祖先说的可真没错,万物生长皆有灵,生生不息环环相扣。”苏然边剥蒜还不忘感慨山林中的众多草木皆可为之食用。 听着小媳妇儿的生灵论路洵忍不住笑着摇头,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姑娘。换成别人,落入村庄过着打猎耕种的日子,早就哭天喊地叫苦连天,也就是她一天傻乎乎的乐此不疲。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凉爽。 苏然专注于手中的蒜瓣,每剥开一颗都仿佛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透露出内心的纯真与善良。 齐婉清则认真地清洗着蔬菜,每一片叶子都被仔细地洗净,仿佛她在对待珍贵的宝物一般。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与和谐。 路洵熟练地处理着野鸡肉,他的手法娴熟而利落,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透露出一种对食物的尊重和珍惜。 整个小院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每个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共同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美好的氛围。这种氛围让人感到幸福和满足,也让人心生向往。 洗好野菜,准备好配料,放在灶台旁。“剩下就交给你啦!”苏然笑着对路洵说道。 “去吧,洗洗手。”路洵担心她剥了蒜会辣手。 洗好手后,两人从后院出去,看着新种的萝卜,“也不知道多久才会长出来…”播种了希望,就会期待着收获。 旁边还有几块菜地,顺着房屋整齐排开,都是几兄弟住进来后翻过的,土质有些硬,开始翻地的时候还有许多石块。 土壤贫瘠不要紧,可以种点好生长的,“我看村里人都在种红薯,我们明天也种点红薯吧?” 苏然想起村里人耕种的场景,红薯在乱世都是代替粮食。 红薯既能顶饱,价格也十分便宜,耕种起来也容易活,不用精心伺候也能结出果实。 “婉清,我觉得山里有很多宝贝。”苏然神秘兮兮的说着,眼睛里透出认真的神情。 齐婉清:“?” “你看啊,不同季节不同地方都生长出各类野果,野菜,野花,这些东西直接卖出去赚不了银子,那要是我们稍微变通一下呢?”苏然掰着手指细数所见所闻,“就像槐花,我们都知道可以做头油,可咱们不会工艺就没必要去折腾。 但,我们可以做农家麦饭啊!你看,我们都没吃过证明镇上城里几乎没有人做这个买卖,是条发财路!” 她还没有品尝过槐花麦饭,但也相信这买卖错不了。 “之前我吃了刺泡,味道不错。可惜是小野果,上不了大雅之堂,不过我们可以做成果酒点心呢,绝对不一样!” 齐婉清想了想,她也认同苏然的想法,只是这些制作工艺她们并不会啊,又不能去拜师学艺,人家师父也不会平白无故传授你。 更多都是祖传手艺,压根不可能传授给外人,并且都不是银钱能解决的事情。 苏然小嘴不停,一直诉说着自己的畅想与计划。 路洵往后院一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拿起瓢,分别舀了两碗杂粮面和两碗细面,然后将采摘来的新鲜槐花加入其中,慢慢地倒入温水,轻轻地搅拌均匀。接着,他又加入了少许的盐,仔细地将盐均匀地洒在槐花上,并充分地抓取,让每一朵槐花都裹上一层薄薄的粉面。最后,他将调好的槐花饭平铺在蒸笼里,准备蒸熟。 接下来,路洵开始处理其他食材。他将切好的野鸡肉放入碗中,加入适量的黄酒、盐巴、葱姜蒜等调料,腌制片刻,让鸡肉入味。同时,他将洗净的野菜放入开水中煮熟,捞出备用。这些野菜口感鲜美,可以作为配菜增加菜肴的口感层次。 此外,路洵还从地窖里拿出了一些山蘑。这些山蘑是去年冬天从山上采集而来的,经过晾干后被妥善保存于地窖中。今天,它们终于有机会成为一道美味的野鸡蘑菇汤的主角。 还有一些剩余的鸡架,上面仍然连着不少肉,但吃起来却有些费力。扔掉实在可惜,路洵决定将它们用来煮汤。这样既不浪费食材,又能为晚餐增添一份浓郁的味道。 煮汤需要时间,所以路洵先点燃炉灶,将火烧旺。他将鸡架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冷水,并撒入一点点盐巴。然后,他耐心地等待水烧开,让鸡架在锅中炖煮,释放出鲜美的汤汁。 由于灶台只有两个灶眼,一个用于蒸槐花麦饭,另一个则用于炖汤。路洵静静地坐在门槛上,一边休息,一边注视着火势,确保火候恰到好处。 “路洵,你说后面的地能种红薯吗?”苏然从后院回来看着呼呼冒气的灶台,感受着烟火的气息。 “我都闻到香味了!”她十分捧场,一脸期待的看着路洵。 路洵勾了勾嘴角,“一会才能好,今天要慢一点。”怕小媳妇着急,他专门解释一句。 “我不饿,你说那地能不能种红薯呀?”苏然又问了一遍。 路洵看躲不过她的追问只好回答:“能,我们没买红薯苗!”他不想让小媳妇继续耕种,体验一次就够了,种地又累又热,还要不停的弯腰折腾一天下来,人都晒得又红又黑。 不过,他的小媳妇好像一直白白的,没有因为劳作变黑一点,也许这就是天生丽质吧。 “我去村里找人买一点就好啦,他们肯定有多余的。”种地哪里会准备刚刚好的种子,一定都是只多不少。 路洵无奈的摇摇头,眼看小媳妇儿从害羞腼腆不敢说话,变成了村里的活络分子。 第79章 花生糖 路洵起身用布垫住锅盖,一掀开扑面而来的蒸汽,向后侧过身,用筷子戳了戳槐花麦饭,熟了。 等热气微微散去,把蒸好的槐花麦饭倒入盆中。 锅中的水倒掉后,烧干加入一勺猪油,待油化开烧热后,放入蒜末辣椒段,锅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又香又呛的香气。 “你站远点,呛着你了一会儿。”路洵示意苏然去到院中。 苏然乖巧的跳开一步,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操作,她在学习如何做槐花麦饭。 蒜末辣椒变色后,把热油一同泼到蒸好的槐花麦饭上,热油浇透麦饭,用竹筷搅拌均匀。 “好啦。”路洵把拌好的麦饭放在一侧,重新清洗铁锅,再次起锅烧油。 油热后,放入葱姜蒜、辣椒段炒出香味,把腌制好的鸡肉块倒进锅中,鸡肉炒至变色,倒入热水没过鸡肉,盖上锅盖。 从前,他烧饭可从没有这么多流程,也没有这么多配料。 吃过几次苏然烧的饭菜后,想到自己做的那真是…浪费食物。 路洵笑了笑安慰自己,眼下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怎么还金贵上了?心里这么想,手上可没闲着,把野山蘑加入另一口锅中。 自己哪怕天天吃红薯都行,小媳妇儿可不行,必须有肉有菜,要吃的精细,或者说眼下给她最好的。 路洵也确实如此,至少苏然来了这么久日日有肉,每天都是变着花的做。 今天吃鸡,明天吃鱼,后天吃肉,动不动还有野味。除了新鲜菜类少了点,别的一点都没亏着她。 往灶坑里扔了几根柴火,慢慢炖着鸡肉和鸡汤。路洵长腿一伸,大大咧咧坐在门槛上,日头慢慢变红,缓缓西落。 “好香啊…”二牛和几个孩子偷偷待在路洵家外。 路洵早就察觉几个孩子的身影,可他并不喜爱孩童,也没打算招呼他们。 “你们说为啥路叔家老是能吃肉啊?”铁蛋踮着脚,使劲往前凑,恨不得把鼻子塞进栅栏里。 几个孩子不住的咽口水,可又不好意思贸然进去,谁家粮食都来之不易他们明白这个道理。 “我娘说路叔可厉害会打猎,所以就有肉吃呗。我以后也想进山打猎,这样就能日日吃肉!”张恒记得那天路洵轻松一跃,就飞上树干的场景。 “别挤别挤,哎呦别挤啊!”二牛烦躁的推了把身后的人。 “你们在干嘛?” 几个孩子蹭的一下转过身,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看着一脸坏笑的萧牧。 “萧叔…没干啥…我们就看看。”二牛来吃过饭喝过糖水,知道萧牧几人都不坏,面对他们时胆子也要大些,剩余几个孩子和萧牧几乎没有接触过,都不敢上前回话。 萧牧瞅了一眼院内,“你们是来找我大哥的?”他故意逗弄几个孩子。 “不不不,不是。”二牛飞快的摆摆手,“我们就是来看看,真的!”他神情认真,生怕萧牧不相信他。 萧牧板着脸,“来看看怎么不大大方方进去,偷偷摸摸像什么样?” 二牛背着手,手心里都是汗,“我们…我们没想进去!”他们不敢也不想打扰别人。 萧牧没说话,直径绕过几个孩子推开院门,“大哥,有人找你!”这一嗓子吓坏了几个孩子,跑吧没教养,不跑吧怎么办啊! 几个孩子推着二牛往里走,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着路洵。 “随便坐,喝水吗?”路洵随口一问。 “不不不,不用路叔,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你烧饭太香了…我们就好奇,没想干啥!” 路洵颔首,“你们可以在院子里玩,想喝水碗在这。”他指了指柜子。“后院有井,会打水吗?” 二牛点点头:“会,会用。” “行,那你们自便吧。”路洵把他们当做大人一样对待,简单的沟通,充分的信任。 二牛他们也感受到了路洵的不同,有股天然的压迫感,可又从容自得让他们感到舒服。 几个孩子规规矩矩靠着墙站着,萧牧忍着笑,“那边长板凳搬着坐啊,傻站着干嘛?当护卫呢?” 等几个孩子整齐排开坐好后,萧牧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傻!” 二牛红着脸,附和的跟着憨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跟着笑就对了。 齐婉清听见前院的笑声,指了指示意苏然家中来人了。 苏然探头看了看,看的不真切,“走吧,回去看看!”两人回到后院洗了手,这才去前院。 “是萧牧还有村里的孩子。”苏然悄声对齐婉清说。 齐婉清听见后肉眼可见的脸颊泛红,苏然打趣她:“你还不快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 齐婉清娇嗔的跺了跺脚,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乱说。 苏然哈哈一笑,“你们怎么来啦?” 孩子们转过头,眼前同村里妇人打扮一样的苏然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婶子好…” “婶婶好,姨姨好!”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渴不渴?饿不饿?”她走到屋内拿出几块花生糖,一人一个分给孩子们。 之前买的糖一直也没吃,留到现在,她也不喜甜,路洵更不爱吃,现在正好给孩子们甜甜嘴。 孩子们舔舔嘴,眼神里都是渴望,伸出的小手又缩了回去。 “二牛,张恒,拿着吃呀!”苏然只认得这两个就喊着他们带头。 见他们实在不敢拿,苏然硬塞给每人手里一块,“吃吧,没事!” 年龄小的孩子甚至都没见过花生糖,这种吃食只有镇上才有卖,他们都没有出过村,爹娘也不会给他们买,哪怕是逢年过节也只是普通的糖,哪里会买这么贵的糖。 最普通的糖也要三文钱一斤,红糖五文钱一斤,花糖也是五文钱一斤,花生糖都要六文钱一斤,快比上一斤肉的价格。 二牛攥着糖,不舍得吃,张恒低头看向旁边的小伙伴,大家谁也没有先把糖放进嘴里。 萧牧又起了坏心思,“你们就攥着吧,一会儿糖就化了,想吃都没有,手里就剩甜水咯。” 孩子们一听,确实感觉手中黏糊糊的,舔了一口甜丝丝的,二牛一口把糖塞进口中,浓郁的甜,微微的花生香,交织一起,很特别。 第80章 好运人家 苏然看着几个孩子,瘦弱,脸色红黑,长时间日晒皮肤没有光泽。头发发黄,一脸营养不良的模样,女孩子更为明显。 男孩子虽然瘦弱,气色上会强于女孩,肤色也会更黑,但他们的目光都很清澈真挚。 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苏然的父母对她和兄长虽一视同仁,但也受到世俗的约束。她能理解女子在家中的地位。 远处传来一声声尖细的嗓音,“喜妞!死哪去了!家里还等着你烧火呢,一会儿不盯着就知道偷懒,喜妞!” 妇人的声音很大,一直传到院中,孩子中一个女孩颤抖一下,“谢谢叔婶,我先回家了!”说完拔腿就跑,好像后面有狼追一样。 苏然皱起眉头,远远看过去,喜妞一路跑到妇人身边,刚停下脚步就被妇人拧起耳朵,随之而来不断的谩骂声。 “你个赔钱货一天就知道吃白食,一干活就偷懒?柴背了吗?衣服洗了吗?鸡喂了吗?家里一堆活一天就知道野,小小年纪翅膀就硬了!” 眼看小姑娘穿的单薄,衣服也是蓝黑色,补丁遍布全身。 二牛叹了口气,“喜妞她娘对她一点都不好!” “我娘对我妹妹就很好,喜妞真可怜!”张恒愤愤不平附和着。 苏然笑了笑揉了揉张恒的脑袋,“那就很好啊,证明你娘很疼你们。”小孩都懂得事情,大人怎么会不懂,只不过大人的爱没那么纯粹。 亲生的何况如此就别提战乱留下的遗孀或者子侄。 萧牧哼了一声,“管生不管养,这种父母可悲!”吐了口中的柳枝,满脸不屑。 “喜妞还有几个兄长和弟弟,她娘最不喜欢她了,经常让她一个人做好多活,我们都知道她娘喜欢男孩,可也帮不了她,平常我们都是帮她背柴,打鸡草。别的也帮不了她,哎!”二牛低着头,一脸无奈。 “你小子从小就知道哄小姑娘啊?”萧牧不禁笑道。 路洵瞪了他一眼,“别听你萧叔瞎说,你们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对呀,喜妞都经常没饭吃,干完活回去她娘早都把吃的藏起来了,她经常饿肚子。我娘看不过去让我偷偷给她送过好多次吃食!”张恒小拳头攥的紧紧的,目光黯淡。 苏然抿着唇看向齐婉清,两人眼中藏不住的难过与心疼。 她们都很幸运,生在了良善的人家,从小悉心教导不曾亏待过她们,虽时代影响着女子的地位,她们也比别的女子活的更加体面。 就像村里的女子,别说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就连吃饭穿衣都要矮人一等。 喜妞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承担了家中许多活计,还吃不饱穿不暖。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捡家里哥哥们剩下的,家中孩子多衣服挨着穿是正常的,只是都满身补丁依旧达不到保暖,可见小姑娘的处境如何。 “吃饭,干活!”路洵一嗓子驱散院中大家的胡思乱想。 萧牧拍拍手,搬来桌子,凳子,看着几个孩子,“怎么?等我留你们吃饭呢?” 一句话让孩子们红了脸,梗着脖子说道:“才不是呢,我家吃饭晚…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二牛压根没想厚着脸皮蹭饭。 张恒也摆摆手,“我们走吧,谢谢路叔,婶子…” 萧牧嘿了一声,“你小子,怎么不谢谢我?” “谢谢萧叔!”孩子们齐声道谢。 香喷喷的炖野鸡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热油泼好的槐花麦饭更是让人垂涎欲滴。此外,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山蘑野鸡汤,以及两盘精致的小菜,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美食的香味。 几个孩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脖子伸得老长,嘴里的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路叔……您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打猎啊?”二牛一边擦拭着嘴角的口水,一边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桌上的那盘野鸡肉上。 路洵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你们现在还小,连弓箭都拉不开,怎么能去打猎呢?如果想要打猎,就必须多吃点东西,让身体变得强壮起来。而且还要好好练习武艺,练就一身本领之后,再来考虑打猎的事情!” 二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们去哪儿学习武艺呢?”平常人家哪里有银钱聘请武师,更别说送孩子去武馆学艺了。 路洵夹菜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孩子们,然后将鸡肉放入口中咀嚼着,缓缓说道:“这就是你们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家去吧!” 二牛失望地咂了咂嘴,但还是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他边走边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家吃饭了,不然我娘会着急的。” 萧牧笑着,嘴里的鸡肉炖的很入味,野鸡肉紧致吃起来更柴一点,“臭小子,心眼还挺多!” “像不像小时候的你?”路洵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 萧牧端着碗,嘴角的笑僵住了,眼神也定住了,思绪飘远。“不能,我比他聪明多了!”说完瞬间哈哈大笑,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槐花麦饭的味道真不错,吃起来有花的香气还有咸香和辣,面裹着花一口一口粒粒分明,又很均匀!”苏然认真品尝又细心点评。 “美中不足就是有杂粮面,口感上微微有些差强人意。” “确实,都是细面会更好吃,只是这样成本太高。不适合你的想法!”路洵猜到她的想法,直接点明其中重点。 苏然歪着头,“那我们就把它做成高端吃食,不就可以承担起成本了吗?它在村里不值钱,不代表城镇里不值钱啊?而且…要是我们和酒楼合作呢?” “如果真的这么好,酒楼为何要与你合作?你觉得乡野吃食酒楼师傅就完全不知道?他们也是学艺下苦出身!”路洵一句话,让苏然沉默起来。 他说的有道理,苏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第81章 夫纲不振 天蒙蒙亮,苏然就起身了,她今日准备先去和村民换点红薯苗,把后院的空地种上一块红薯,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种的蔬菜一起种了。 “怎么起的这么早?”路洵刚起来在灶台烧水,就听见屋内起身的动静,“是我吵到你了吗?”他推开窗户,往里看了一眼。 苏然拉开屋门,“不是,一会儿我想去换点红薯苗回来!”她一手挽着头发,用一根竹制的发簪从乌发中穿过。 路洵眼神飘忽,忐忑不安,“你等等…” “嗯?”苏然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踱步往后院走去。 路洵从屋内出来,院中不见人影,“阿然?” 正在方便的苏然吓了一跳,这人大清早的追这么紧干嘛啊!她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解决完后从茅厕出来,“来了!” 路洵也感到脸红,刚刚太着急,一时没想到晨起人有三急。 等苏然靠近后,“怎么?有事?” 路洵看着她头顶的竹簪子,伸手一抽。“你干嘛!”惹的苏然惊呼一声。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上面镂空的雕花是桂花的形状,还有一颗红色宝石作为花蕊点缀,虽然宝石很小却很夺目。 “你什么时候买的?”苏然抚摸着银簪,抬眼看向路洵。 “就是…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我看你头上这个不太好,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你!镇上样式都不太好,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路洵别开目光,不敢与她四目相对。 “我很喜欢!路洵!”她轻柔的声音牵动着路洵的心。 “我去干活…”他慌忙逃走,显得有些狼狈。 苏然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脚步,以及出卖了他泛红的耳垂,偷偷笑了出来。“真是个傻汉子…” 待在村里时间长了,她的话语也变得粗俗接地气起来,而不是咬文嚼字…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也可以说是她在努力适应环境。 摇晃着手中的银簪,工艺不够精细,雕花也很简单,贵在一个精致小巧,看起来小家碧玉温婉可人。 这算是她首饰中最普通的一个,可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是路洵送她的第一件首饰,也是男子送的她的第一件首饰,更是心上人送的第一件首饰,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回到屋内,对着铜镜梳好发鬓,举起右手比划半天才插好银簪。 圆圆杏眸,弯弯眉峰对镜甜甜一笑,美人心动醉了春风,醉了夏日,醉了秋果,醉了冬雪。 四季皆为她沉醉,而她为了心悦之人沉醉其中。 路洵傻愣愣的站在后院,两手空空不知该做些什么。 萧牧打着哈欠早早来到院中,齐承与韩宁要在山中多待几日,他昨日先行回来,经过前面的事,兄弟几人更加不放心家中情况,反正家底还算充盈,打猎两人足矣。 “大哥,怎么还没做饭啊。”过来时,没看到灶台的热气。 路洵回过神来,眼神柔和,看的萧牧一愣,瞌睡都吓没了,“哥,你咋了…”他下意识的戳了戳路洵的肩。 “啪。”路洵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我饿了!”萧牧张个大嘴,打着哈欠。 “知道了,去后院打点鸡草,把鸡和兔子喂了!”路洵打了桶水拎到灶台。从米缸里舀了两勺糙米和一勺精米,将它们仔细地洗干净后,轻轻地放入锅中。 苏然倾听着外面传来的乒乒乓乓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路洵辛勤劳作的身影。 不一会儿,苏然从屋里走出来,自然而然地站到灶台边,轻声说道:“我来烙饼吧,你去洗点野菜。” 路洵点了点头,应道:“好,还需要什么?”说着,他盖上锅盖,又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然后从篮子里拿出晾干的野菜。 苏然想了想,回答道:“不用了,吃个野菜饼再喝点粥,配上酸萝卜应该就足够了吧?” 路洵看着苏然,微笑着说:“可以。”接着,他蹲下身子,认真地清洗起野菜上的灰尘。洗完后,他又舀了一勺面粉,询问道:“这样够不够?”苏然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再加一些吧。” 两人默契十足,分工明确,没过多久,烙饼的面就准备好了。他们将和好的面团放在灶台中间,让它静静地醒发一会儿。 这时,苏然突然歪了歪头,银色的发簪在阳光下闪烁出细微的光芒,那颗红宝石也显得格外耀眼。她调皮地问道:“好看吗?” 路洵被眼前景象吸引得有些发呆,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好看……” “我好看还是簪子好看?”苏然大胆的调侃道。 路洵眼眸睁大,被她的话刺激的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你好看,你戴簪子更好看!只是,它配不上你…” “我觉得挺好,这是我收到最特别的簪子!”苏然调皮的眨眨眼,眉眼弯弯流动出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路洵别开头,深吸口气,“我去劈柴!” 两人交锋再次落跑,等劈柴时路洵才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反而不如一个女子,曾经放荡不羁的自己去哪了? 怎么一面对苏然就总是害羞,两人角色岂不是反过来了?没听过谁家小媳妇儿日日调戏夫君的啊! 现在还未成婚已经夫纲不振,以后岂不是… 想到这路洵摇了摇头,哪来的夫纲?小媳妇儿皱皱眉头,弯弯嘴角都都会为之牵动心情。 栽了,认了。二十四年头一次为女子心动,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他叹了口气,手中的斧头也挥得更猛了些,仿佛要把心中的那股躁动给发泄出来。 苏然则站在灶台,看着路洵砍柴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个男人时而狂野,时而羞涩,但他的心地善良,对她更是真心实意。这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 而路洵此刻却不知道苏然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对苏然的感情。每一次与她对视,每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跳都会加速,脸也会不由自主地红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既甜蜜又苦恼。 第82章 小心思 甜蜜是心仪的女子能给予他震撼的回馈,苦恼是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儿日日陪伴在旁,可…什么也不能做啊!还要极力克制自己,害怕自己的冲动吓到小媳妇儿。 偷偷看向灶台,两人目光交织一处。一个热烈,一个含蓄。千丝万缕的情意在空气中蔓延,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唤醒沉醉的路洵。 他低下头躲开炙热的目光,扬起斧头快速一劈,干柴一分为二化为两块掉落地面。 安静的院中,他听见自己胸膛的声音,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强劲,震得耳朵发鸣,双手发麻,动摇了他整个世界。 “大哥,大哥?”萧牧打完鸡草回来,看着面红耳赤对着柴火发呆的路洵。 路洵呆滞的抬起头,“嗯?” 萧牧把鸡草用镰刀切了切,加上点麸子倒进桶里搅拌均匀。“哥,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怎么看你今天老是愣神呢?” “没事…”路洵算着时间就算之前的家书加急也还没有送到,何况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回信。 “对了,有个事和你说一下。齐婉清搬到咱们这边住你觉得怎么样?” 路洵的一句话问懵了萧牧,“啊?”这是什么事,她为什么要住过来,萧牧一时反应不过来。 “昨天你嫂子和齐婉清商量,看能不能住到咱们这边。我是想她们两个一起有个伴挺好,难得能在这里遇见她的闺中密友。” 萧牧疑惑的歪了歪头,一脸坏笑,“哥,你觉得这样你方便吗?” 路洵:“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住那边…我和她又不接触!” “哦?那晚上你要是…”萧牧有意的停顿,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的坏笑足以说明一切。 反应过来后,路洵先是烦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啊,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赞同的点点头。 “哥,是不是很有道理?”萧牧一脸得意等着路洵的反应。 路洵:“那…不如让老二跟你们一起住,让齐婉清一人住中间院子,一左一右也不会出事。” 萧牧抓了抓头,他哥这是怎么了,非得让这个女人住进来干嘛? “不是,哥你想啊。她要是住二哥院中,村里人怎么想?不得传成什么样啊?姑娘名声何等重要…这不合适吧?” 路洵摸了摸下巴,“我回去问问你嫂子,这事我做不了主。” 换成别人想住进来根本不可能,但齐婉清是苏然的朋友,他不想驳了苏然的面子。 而且昨晚,苏然提到萧牧…他也觉得这事可行,毕竟几个弟弟也到年龄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村里最后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吧。 “吃饭啦!”苏然端着烙饼,放在桌上转身又去灶台盛粥。 “洗手吃饭!”路洵推搡一下萧牧,他将饲料倒进食槽,转身去洗手。 野鸡半飞半跳到食槽旁,争先恐后的啄起来,都说野鸡不好养偏偏路洵家例外,哪怕就是受伤的养上几天都活蹦乱跳的。 两只兔子关系也缓和不少,虽然看起来还是互不搭理,至少不会互相保持距离。 “嫂子…听大哥说,齐婉清想来咱们这住?” 萧牧先发制人,省的他哥夫纲不振,他是看出来了大哥说啥也不算,都得听大嫂的。 “嗯。有这个想法!怎么了?”撕下一块饼子,热气带着香气扑鼻而来。 萧牧眉眼低垂和路洵示意一下,可路洵就像没看见一样,大口吃菜大口喝粥。悠闲自得的看向远方,明显是不会帮他了。 “嫂子…你和大哥刚成亲,家里住进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是不是不太好。三人成虎,闲言碎语能杀人你懂吧?”萧牧神情认真,语气夸张。 苏然放下碗筷,“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没想到村里的情况。” “哎,还是大嫂明事理啊!咱们家上无长辈,兄弟四人。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我们都该听你的才对。但是,传到村里人可不得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没关系,人家姑娘还的嫁人呢吧?” 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听的路洵脸都憋红了,紧忙抬碗掩饰笑意。 萧牧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使劲冲着他扎眼。 “咳咳。”路洵被呛到了。 “没事吧?”苏然体贴的帮他拍了拍后背。 他摇了摇头,“我觉得…老三说的有道理。村长德高望重,家里还有张婶坐镇,没人敢说三道四。要是住进我们家,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苏然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你们说得有道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 “呼……”萧牧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窃喜:“还好嫂子比较好糊弄……”不过,他也确实没有说谎,毕竟像这样能不在乎名声的女子实属罕见。 “一会儿我约了婉清去前面地里换红薯苗,就麻烦你们吃完后收拾一下。如果你们有事要忙的话,那就等我回来再洗吧!”苏然一边说着,一边将碗筷放进水盆里。紧接着,她匆匆忙忙地推开栅栏门,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看着苏然离去的背影,路洵无奈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媳妇儿真是个有趣的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她就像是山间盛开的野花,坚韧而自信,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大哥,你现在怎么好像没了脑子一样啊……整天看起来傻兮兮的。你知道村口那个二傻子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他给传染了。哎,大哥,这傻病应该不会传染吧?”萧牧一脸认真地往嘴里扒拉着粥,同时还不忘吸溜两口,眼神则不时地打量着路洵,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滚!”仰头喝尽碗中米粥,拿起碗筷端起盆到后院洗碗去了。 “哥,我还没吃完呢!”萧牧悠哉悠哉的夹着小菜,小口小口品着米粥。 路洵懒得理他,用粗布擦着碗,没什么油水碗很好洗,洗干净后泼了水,把碗筷放回灶台柜子里。 “哥,你干啥去啊?” 看路洵拿着锄头,篮子等农具往后院走。 第83章 红薯苗 路洵拎着农具头也不回,也没理他。萧牧并不恼,慢悠悠又吃了两张饼子,桌上的小菜也吃的干干净净。 这才端起碗走到后院井边,“哎,这都什么事啊!桃花劫吗…” 萧牧仰天长叹一声:“我好命苦啊!苍天啊!” 一块土块迎面飞来,萧牧侧头一躲,眼神瞬间染上杀意。 “滚回你那边去,瞎嚎什么瞎嚎!”路洵站在田埂上,瞪着他。 一看是路洵,周身的戾气消散全无,“哥,你看你!老这样,我还不如进山打猎呢!” “行,下次你去,最少待上十五日!” “不是?多少?你让我当野人去啊?” 路洵嫌弃的笑了笑,“你不是闲不住吗?进山多打点猎物也好多换点银两,日后省的娶媳妇都不够!” 兄弟几人生活从不奢靡,也不追求吃穿,喝酒也是偶尔一次,花销最大的地方也就是兵器,偏偏现在连兵器都用不上。 “银两现在对咱们来说有啥用啊?”萧牧嗤笑道。 路洵:“洗好过来翻地!” “好嘞,哥…”萧牧屁颠屁颠的把碗筷放好,拿上锄头往肩上一扛,推开后院的门跟着路洵一起给土地翻松。 “婉清!”苏然走到岔路口,朝着坡下的齐婉清挥了挥手。 齐婉清笑着回应,同样挥了挥手。 “走吧,我们看看谁家是种了红薯,看看能不能买点,等过段时间咱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菜了。” 手指向远处,“那是谁家的地,看起来像是红薯,走过去问问!” “婶子,这种的是红薯吗?” 听见声音地里弯腰苦干的妇人抬起头,“是啊,这是红薯苗。你是路家的媳妇吧?” “对啊,婶子。我们家也想种点红薯,但是没准备红薯苗,您要是种子多的话能不能分我们点,我出钱买!” “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自家红薯苗,不用钱。田埂头有个布袋子,你们需要多少自己拿,都是一个村的这也不值钱,别客气了!” 苏然走到田埂头,蹲下来一看,还有大半袋子红薯苗,“婶子,我也不知道需要多少!” “你们地在哪?我记得路家没买地吧?” “没有,我们在后院开了一块小的菜地,土质不好种不了别的。” “啊对对对,红薯这玩意好活,几乎不用管,全靠老天爷下雨!你先倒上一半,不够再来找婶子拿,我家就住在村口往西!”刘翠萍指了指大概方位。 苏然抓了两把红薯苗放进竹篮里,“好嘞婶子,谢谢你啊!” 刘翠萍看着两个花一样的姑娘,穿着素色布衣,举止优雅的挎着篮子,说说笑笑的离开。 等她忙完,重新拿红薯苗时,袋子里放了十个铜板,“这丫头,还挺客气!”十文钱买两把红薯苗,只多不少,数了数后别进腰带里,省的再丢了。 后院路洵和萧牧已经把地翻好,路洵甚至挖好了菜坑,按照种红薯的规格大小,一个土坑一个土坑整齐排列。 苏然一看,“我只用放种子就行了?”快乐被剥夺了,她还有点失落。 敏感的路洵一下察觉了她情绪的变化,“这边土太硬,要是让你来手该磨出泡了,你种好自己盖上,自己浇水可好?” “还要浇水呢?不是说红薯好活吗?” 路洵:“这边土质太干太硬,不浇点水不行…” “好的。”学习了根据土壤种地的知识,苏然又开心起来。 分一半红薯苗给齐婉清,“你要不要一起?或者在那边站着看吧?”怕她不喜欢耕种,也不想勉强朋友。 接过递过来的红薯苗,跟她并排站立,侧头一笑,表示她也喜欢。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一人一半红薯苗,挨着坑一个里面放一块红薯苗,再把土盖好,用脚踩结实。 不一会儿一块地就种好了,路洵从后院提来两桶水,桶里放着两个瓢。 “你们一人一个挨着浇水,能不能提动?” 苏然:“我没问题,婉清大概拎不动吧?” 齐婉清摇摇头,双手握住桶把用力一提,水桶离地。 路洵看了一眼没说话,走到地头,“你们弄吧,我在这看着,有需要就说话!” 苏然惊讶道:“婉清,你力气好大啊?”她是因为习武底子,而且最近每日都没有停止练习,力量越发强劲。 齐婉清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着实令人惊讶。 她转头看了看地上,找到了一根小树杈,在地上写道:“我会骑马射箭……手臂力量自然要大一些!” 苏然看着地上的字,眼眸中满是惊艳之色,惊叹道:“怪不得呢,好厉害啊!” 路洵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萧牧,小声说道:“这姑娘不一般啊,你觉得呢?” 萧牧先是看了一眼路洵,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齐婉清,语气平静地说道:“哥,我没有成亲的打算!”他决定直接挑明,以免日后带来更多麻烦。 路洵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抬腿就给了萧牧一脚,怒喝道:“说什么屁话?不成亲难道还不留个后代吗?难不成死后让自己的血脉随风飘散吗?” 萧牧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那当初不就是这样吗?” 路洵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反驳道:“当初是迫不得已,现在有条件了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更好?”他极力想要改变萧牧的想法。 萧牧实在不愿再与他争论下去,敷衍道:“哦,知道了,以后再说吧!” 浇水要比种苗慢一些,一次浇两条,站在中间左右两边各浇一瓢。 一桶水很快见底,路洵踢了一脚萧牧给他递了个眼神,萧牧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过去提起桶回后院打水。 齐婉清刻意避开目光,不去看他。她能感受到萧牧对她的疏远,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报恩的心思默默埋在心底。 今天苏然和她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继续住在村长家比较合适,她也觉得有道理突然住进来也许对几人名声都不好。 毕竟,他们都是外来户。 第84章 种地 水浇好了,看着湿润的泥土地,眼眸里都是幸福。 苏然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远大抱负,觉得山间农家生活平静而恬适。就这样同路洵相伴一生,有三五知己,抚育一双儿女,也很幸福。 “那两块地我们种什么?”指着已经翻好的土地,苏然看向路洵。 “都随你,不过这地里石头有点多,土质太硬种什么收成都不会太好。” “那我们多种几种,试试看怎么样?” 他们对耕种都是初学乍练,没有太多想法,也不会因为收成不好而饿肚子。 “行,我去给你拿种子,你要现在种吗?” “嗯,一起种了吧?你们俩也来帮忙行吗?” 路洵:“好,等我一下。” 萧牧直接拿起水桶自觉的去拎水,留着一会要用。 一阵风吹过,吹走身上的热气,额角湿润的发鬓冰凉凉的。 路洵拿来几包种子,“辣椒、白菜、茄子、韭菜……就先种四样。”他给苏然两双手套,“戴着干活久了,手会变糙!” 苏然接过手套,递给齐婉清一双,“谢谢路大哥~”甜腻调皮的语气,听的路洵浑身发紧。 今晚,他要同苏然谈谈,有些事应该加快提上进程。再这么下去,他就疯了… “白菜,韭菜好种,你们种这个!”分好种子四人开始埋头干活。 种植韭菜只需要把种子均匀撒在翻好的地上,按照一掌宽的距离播种,留出韭菜生长的距离。撒好种子后,用手轻轻按压使种子与土壤充分接触。 接着在种子上撒上一层薄土,厚度大约为种子的两倍左右。最后,在给种子浇水,浇透土壤层。 “我听说是不是要施肥种出来的才会更茁壮啊?”萧牧一边随意的撒着种子,一边说道。他将种子均匀地撒在了土地上,然后用脚轻轻地扒土盖住它们。 路洵回答道:“后院有鸡粪,刚好可以当作肥料!” 萧牧皱起眉头说:“可是那点鸡粪哪里够啊?总共才三两只鸡,一天能拉多少粪便才够用?吃点泻药都供给不上吧?” 苏然提议道:“我们也没有养猪,鸡也很少……要不明天我们去买点小鸡仔回来养吧?这样就能有更多的鸡粪了。” 路洵思考片刻后点头表示同意,“嗯,反正一只也是养,一群也是养,那就多养一些吧。” 接着,他决定在后院出去的地方再围上一块地,位置就在三家后院出去的空地上,修建一个大一点的养鸡养鸭和养猪等的牲口圈。 因为他意识到,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后院那块空地很快就会不够用了。而且他的小媳妇以后肯定会在家里饲养各种牲畜,如果都放在院子里,不仅味道难闻,而且也不方便打扫。 重新修一块地是最好不过,距离菜地也近,又是在院外,不至于太难闻。 萧牧拍了拍手上的土,“嫂子,买两只大鹅回来,那玩意比狗看家都好使,实在不行直接炖了也香!” 齐婉清抿着唇,憋着笑,把头埋得低低的抓紧种着白菜。 “大鹅?看家?它还会看门?”苏然疑惑的问道。 “昂,看家可厉害了,小时候有一次我饿的不行了,跑到一个村里看着他家没人也没养狗,我就偷偷从后院翻了进去。本来想偷只鸡烤了吃,谁想到院子里的大鹅追着我死命的啄,大鹅的嘴啄人可疼了当时胳膊上屁股上腿上,都让它给我啄烂了!”萧牧笑着讲述自己儿时的糗事。 齐婉清直直看着萧牧,目光中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后来呢?你跑了?” “那肯定跑了,不跑都还得了。大鹅这玩意聪明着呢,它不认识我见我进来就追着我啄,直到我翻墙跑了,那会年纪小还不会武艺,就腿脚麻利。” 齐婉清低下头,继续播种,听着萧牧的自述得知他幼年时期过得十分辛苦不易。心里一阵阵酸楚,直到嗓子都有些发苦。 苏然:“那你什么时候吃的炖大鹅?” 萧牧一听更来劲了,“嫂子,我跟你说那会儿是这样的。自从我被大鹅追过以后,我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报仇!非给他炖了不可!” “没出息!”路洵白了他一眼。 “嘿嘿,哥你就说大鹅好不好吃吧?”萧牧看着苏然继续说道:“那回我路过一家农家院,看见门口有只大鹅在那散步呢,我心想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小爷今天就要吃鹅肉!那时候都跟着大哥学了武艺,收拾一只鹅还不是手到擒来?抓了鹅之后带回去,我们兄弟几人两下就给吃了!那滋味…啧啧啧,别提了,想想都流口水…” 苏然笑了笑,“行,明天买三只大鹅,一只直接给你做铁锅炖大鹅,婉清也来一起吃饭!” 萧牧摸了摸嘴角,“嫂子,你早说啊…我今天少吃点都!!” 苏然没有嘲笑他们幼年时的经历,也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斥责他们的行为。谁生下来就会偷鸡摸狗,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们定然不会去偷村户的家禽。 萧牧余光瞥见齐婉清的白菜快种好了,提起两桶水就过来帮忙浇地。白菜需要大量的水分,种植时需要先把地坑浇透,种好后也要大量浇水。 他们这块地,白菜八成都长不成。排水问题不大,就是土地太贫瘠不够肥沃,浇水也是小问题,主要就是土壤本身太差。 齐婉清听见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身,看着帮她浇水的萧牧,轻柔一笑表示感谢。 萧牧挑了挑眉毛,扯嘴一笑,“你去歇歇吧。”看她晒红的脸颊,说出了关心的话。 苏然:“婉清,来这歇会儿,就剩浇水了,交给他们吧…”她端来泡好的茶水,放在一旁,“你们干完活,洗洗手过来喝点茶。” “明天咱们去哪买小鸡仔啊?镇上吗?”苏然没买过家禽,对此一无所知。 路洵和萧牧对视一眼,“去镇上吧,明天老二老四应该也该回来了,多买点东西!” 第85章 买鸡仔 次日清晨,路洵拴好马车,上次让张长安去城里时顺便买了匹新马,只不过一直放在老二后院养着。 只是马车后面拴的仍是木质板车,苏然在家吃的早饭,路洵先去准备东西车马。 齐婉清今日同他们一起上镇上买鸡仔,她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去过镇上,她还准备买点布料日常用品,上次叔父给了她不少银钱,足够生活好一阵。 “除了买小鸡,我们还能买点啥养起来?”苏然撕了一块饼子放进口里。 “其实,家里什么都能养,只是我们能不能养的活就另说了!”路洵把地窖里处理好的皮毛拿了出来,放在木板车上。 “养猪养鸭都可以?” “可以…就是你怕不怕臭?”路洵故意吓唬小媳妇儿。 苏然表情一顿,抽了抽鼻子,“能有多臭?” 路洵耸肩笑的不行,“反正不好闻…” 这一下劝退苏然养一群家禽家畜的热情,“那…我们先养鸡和大鹅吧?” “好,我们去镇上看看先?”路洵挥舞马鞭,调转方向。“老三,你看家啊!” 萧牧从自家院子出来,“哦,知道了。”朝大哥挥挥手,打了个哈欠。 苏然坐在车板上,抓好车梁,门口的大坡会有些颠簸,“婉清!”到了路口,齐婉清早早在此等候。 拉着齐婉清的手两人挨着坐在车板上,“我们今天还可以去镇上给你看看大夫,上次那家医馆不错,我摔伤后喝了几副药就没事了。一会先去给你看看嗓子好不好?” 齐婉清感激的目光,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 一路上苏然叽叽喳喳,马车比牛车快的多,转眼间就到了镇上。 “今天好热闹啊,好多人啊?” 路边商贩各式各样,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上人山人海,车马不良于行缓慢的行驶在人群身后。 “是镇上赶集的日子,今天从一大早到傍晚村里人有什么想买的想卖的,都可以再集市上进行采购,有的甚至可以以物换物。” 听了路洵的解释,苏然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把地窖里的东西都带到镇上来卖。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像其他人一样找个摊位呢?” 路洵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用,我先送你们去医馆,然后把车马找个地方停放。之后我再去看看能否把那些皮毛处理一下。”说着,他便将马车赶到了医馆门前。 “你们看完病如果我还没回来,就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跑,集市上人太多,我怕找不到你们。”路洵叮嘱道。 “好,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吧。”苏然点头应下,随后带着齐婉清走进了医馆。 此时,医馆里人头攒动,许多人趁着赶集的机会顺便来这里看病拿药。 一个小伙计迎上来,礼貌地询问:“姑娘,请问您是来看病还是拿药呢?” 苏然答道:“我们是来看病的。” 小伙计继续追问:“那么敢问姑娘有何不适之处?” 苏然如实说道:“她受到了惊吓,现在已经无法说话……” 小伙计认真地将情况记录在册后,说道:“请二位稍等片刻。”说完,便转身忙碌起来。 苏然:“好的。” 老郎中捋了一把胡须,“来,小姑娘我给你看看。” 齐婉清坐下后,伸出右手。 “伸出舌头,我看看?”老郎中眯了眯眼睛。“受到什么惊吓?是人是物?还是?” 苏然:“先是马儿受惊,后又是落水。醒来之后,就说不出话了。” “嗯…”老郎中缓了缓气,手指一直放在齐婉清的脉上,随后又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我也不敢说一定会好,我先开几副药你回去吃吃看!” 苏然:“行,我们先回去试试,那我妹子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老郎中:“没事,先吃吧。下次来我看了再说。” 不知为何老郎中有所隐瞒的样子,苏然也没有继续追问,“好。” 两人看完拿着药方找小伙计抓药,还没抓完路洵就回来了。 “怎么样?老头怎么说?”路洵上前询问情况。 “没说…就让回去先吃两副药,下次再来看情况。” 听了这话路洵拧了拧眉头,独自走到老郎中那边,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出了药房苏然问:“你们说什么了?”知道路洵和老郎中熟她也没多想。 “就问问什么情况。”路洵回道。“刚刚过来时那边又卖鸡仔的过去看看…” 街边上许多百姓铺上一块粗布,摆上货物就是一个摊位。 “大娘,鸡仔怎么卖?”苏然蹲在地上,看着竹筐里毛茸茸乱糟糟的小鸡仔。 “姑娘,我这鸡都是自己家下的,各个都能养得活,拿回去生个蛋,吃肉都没问题。”大娘嘴皮子溜的不行,先是一顿夸赞自家小鸡。 苏然没有买鸡的经验,也看不出公母,“我们想买十来只,你给我们挑一下,便宜的话多买些。” 大娘随手抓起两只递上前,抬起小鸡的嘴,“你看看各个都精神着呢,姑娘你要买我给你拿十只母鸡,两只公鸡怎么样?” 路洵直接伸手从窝里拿出两只,翻开翅膀下,看了眼羽毛,“你看它们的羽毛有两层,母鸡是一长一短,公鸡是两层都差不多长。” 大娘看出路洵能分别出好赖,也没继续说,“我给你们便宜点,母鸡五个铜板,公鸡四个铜板。” “太贵了,这些都是幼崽,养不养的活都是两说,母鸡三文钱,公鸡两文,能卖我们就拿,不卖就算了。” 路洵口气坚决,没有商量的意思。 大娘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这汉子还挺会过日子。”今天她出摊还没卖出多少,好不容易有要的多的,赶紧就想卖了。 讲好价格路洵亲自挑了十五只小鸡,十三只母鸡,两只公鸡,放进带来的竹筐里。 买好小鸡三人继续在街上逛,看到前面有卖鸭子的,“鸭子怎么卖?” 摊主是个大爷,一听来生意了,打开竹篮给他们看,“五个铜板一只。” 路洵:“咱们养鸭子不太方便,还是买大鹅吧?” 三人转身要走,大爷急忙叫住三人,“大鹅我也有,你们是要幼崽还是要老鹅的?” 第86章 大鹅 “去年出的鹅有没有?”路洵既不想要幼崽也不想要老鹅。 大鹅的寿命一般在十五年到二十五年之间,家养大鹅活不了这么久,但七八年没什么问题,他们也没想吃这大鹅,当然要找年岁合适的大鹅。 大爷面露为难,“这…可不好找,你们真要不如跟我回村里一趟,看看有没有?” 路洵对视一眼苏然,“你们村在哪里?” 大爷站起来指了指西面,“不远,就那边瑶柱村。” “走吧。”瑶柱村和她们是反方向,买完回来再买布料杂物也来得及。 大爷拜托旁边的摊主帮忙照看一下摊位,拿起布袋带着三人往西边走。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前行,路边的田野里种满了各种农作物,金黄色的麦浪随风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远方的山峦起伏,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瑶柱村也不大,距离镇上很近,村里百姓基本都会在镇上做点小买卖,生活还算过得去。这里的人们过着简单而宁静的生活,让人感到一种亲切和温暖。 “我去帮你们问问养大鹅那家有没有!”大爷在村口停住,示意几人稍等片刻。 “好。”路洵点头示意。 村口一排排柳树风一吹,柳枝齐刷刷的摇摆起来,向远处眺望村里房屋排列看的一清二楚,一户户独立的小院,门口通着宽敞的土路。 路两侧大约一臂宽交接一条水渠,再往里就是一片整齐的玉米地,玉米刚种不久,杆子已经有小腿高,绿油油一片很是养眼。 微风吹过,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和鸟儿的歌声。阳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心情愉悦。 路洵等人站在村口等待,感受着乡村的宁静与美好。他们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来了来了。”苏然指着远处,大爷正手拿柳条驱赶两只大鹅往过走。 “大鹅会认主,你们领回去让它熟悉熟悉,过些日子就能帮你们看家护院啦。”大爷知道他们不是为了吃才买的大鹅。“这是一对,一公一母说不定还会给你们下些鹅蛋咧!” 苏然好奇的观察着:“那只是公的?那只是母的?” 大爷抓着一只的脖子,“看着头大脖子粗,脚掌也大,这只就是公的!” “哦哦。”苏然心领神会点点头,继续观察着。 路洵从怀中掏了一百二十五文钱递给大爷,“一斤是五文,按两只10斤,一共一百文。公的比母的重些,这二十文就是多的,另外五文钱算您的辛苦费,劳烦带我们跑一趟。” 大爷把钱收进怀里,“哪里哪里,你给的是公道价,不管是按斤卖还是按只卖,我们都是赚了。” 路洵没有还价,按着市场价多给了二十文左右,毕竟带路跑一趟也挺麻烦,而且只要一年的大鹅在集市也不好买,多给二十文没什么。 嫌大鹅走的太慢,路洵把两个大鹅翅膀用草绳一捆,拎着翅膀就走。 回到集市上,三人又分别买了些吃的用的。 齐婉清买了几匹颜色不同的布料,打算回去自己做上几身衣服,又买了些点心,带回去给村长一家,还买了坛好酒,都是作为对村长一家的谢礼。 她打算亲自做几个荷包,在做上一把扇子,夏日快来了她想送给苏然。 路洵没什么买的,屋里正常用品都很足够,想了半天也只买了几坛子酒。 苏然同样是买了几匹布,还买了些丝线,准备多绣点花样子,不管做什么都好看,还能打发时间。 这次她买的布,不光是女儿家会用的颜色,还买了不少深色纯色的布料,一看就是要给路洵做衣服用的。 眼尖的路洵看到玄色,蓝色的布料别提多开心,心里好像打翻了蜜罐一样。小媳妇儿又要给他做衣服了。 上次苏然做的衣服他一直也不舍的穿,整日放在柜子里,有事没事打开柜子摸一摸,然后在放回柜子里。 “回去吧?”苏然看了看两人,询问他们的意见。 路洵是没什么需要后置的,就看齐婉清。 齐婉清摇了摇头,三人把东西放进马木板车上,坐好后马车继续摇摇晃晃慢悠悠的往镇外走。 这次回来苏然一路上都非常紧张,她很怕会遇见上次的事,路洵也十分警惕,好在一路都很太平,除了有些乞讨的流民,并无其他。 回到村里时,正赶上村民从地里回家吃饭的时间,免不了一路的寒暄。 “干啥去了,赶集去了?” “买的啥这大包小包的?咋还买的大鹅?吃肉啊?” “你们小两口过日子大手大脚的,要为以后想想,有了娃娃咋办?” “哎哎,知道了叔婶,我们心里有数。”苏然一脸笑意,游刃有余的和每一个叔叔婶婶拉闲话。 送回齐婉清后,路洵才调笑道:“我们阿然现在厉害啊,是村里的大人物啦?” 苏然不客气的捶了他一拳,“瞎说什么呢?” 路洵哈哈一笑,“看你和村里人相处融洽,我也替你高兴不是。” 苏然乖顺的点点头,“是呢,其实和村里人打交道很简单。” 一上坡就看见萧牧整个人躺在房顶上,嘴里叼着根柳枝,翘着腿双手叠在脑后,整个人透露着一股自在逍遥的感觉。 “下来,你多大了还上房?”路洵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弟弟就气的牙痒痒。 萧牧听见大哥声音,睁开眼眸,呲着一口白牙嘻嘻一笑,“回来了大哥?买什么好吃的了?”蹭的一下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院中地上。 一路跑到车前,帮忙把车上的东西卸回院中。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抱着酒坛子猛猛吸了两口,“今晚喝点?二哥老四估计一会也就回来了?” “行,等会我去做饭,你去后院把地窖腌的鱼和猪肉拿出来。” 路洵抱着布料往屋里走,摸着布料的手紧了又紧,胸膛的心跳,震了又震。 “腌的鱼不好吃,要不我去河里抓点?看看能不能摸点虾子回来,那个下酒香的很!”说着感觉口水都要下来的萧牧舔了舔嘴角。 第87章 香膏 “你去吧。”两兄弟招呼一声,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去了。 路洵收拾后院的野菜和地窖腌制的猪肉,萧牧则是跑到河流的上游处摸鱼摸虾子。 苏然也有自己的事,刚买回来的小鸡和大鹅总是要安置起来。 正看着后院的鸡窝发愁,她怕小鸡会被野鸡欺负,可后院位置有限也分不出太多格挡给它们。 “阿然,你从后院出去看看?” 听见路洵的话,她放下手中的竹筐,一路走到院外,“哇…”一夜之间,怎么外面搭建了个简易牲畜棚。 “这是你弄得吗?”苏然扯着嗓子问道。 路洵擦了擦手上的水,来到后院外,“还没弄好,不过你可以先把野鸡放到外面来,小鸡放进后院,兔子也可以放院外,把大鹅放后院,让它们先熟悉一下再说。” 苏然满脸欢喜,“你什么时候建的?昨天都还没有…” 路洵帮她把碎发别在耳后,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昨天夜里,时间仓促只能先这样,这两天我慢慢搭建,等弄好了无论是鸡鸭鹅还是猪牛羊我们都能养。” “你真好!”苏然开心的跳起来,双手环住他的手臂摇晃起来。 路洵感到一阵酥麻,半边身子好像被人打到麻筋似的,“你喜欢就好…” 听着路洵声音沙哑,不同刚刚苏然有些奇怪,一扭头便看到他低眉顺眼害羞的模样。 路洵别扭的转换脸,又舍不得抽出手臂,“我去做饭,你自己能行吗?” 苏然轻轻捏了捏他紧实的手臂,“好。” 看着这个粗犷害羞的男人,走路甚至有些僵硬,苏然噗的一声轻笑出来。 “小家伙们,给你们搬家啦…”苏然抱起竹篮放到后院,打开野鸡笼,打开栅栏。“咕咕咕,走来这边!” 家里野鸡时间久了,熟悉环境也不会乱跑,有时候都是将它们散养在后院,晚上才关进鸡笼。 野鸡拍了拍翅膀,扑棱棱就飞过了栅栏,直接到了后院外,“你挺厉害啊!”苏然叉着腰,夸赞着野鸡。 不知它是不是听懂了,走起路来都雄赳赳,气昂昂。 “新房子,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路大哥亲手盖的,你们要是不喜欢就通通吃掉!” 野鸡:“……” 兔子:“?” “仙子,棉花…”苏然打开后院栅栏,等着两只兔子来到外面,好半天也没见它们出来。 最后还是她给两只兔子抱了出来,新盖的鸡笼,兔窝比原来宽敞多了,不用进窝就有不小的空地够它们遛弯。 每个格挡都有足够的空间,不会相互影响彼此。 野鸡正在踱步,巡视自己的新窝,围着鸡舍一圈圈的走,鸡舍的角落放着几个不同样式的鸡窝,靠近里面一侧还有屋檐用来防雨。 兔窝与鸡舍相同,里面的摆设几乎相仿,唯独不同的就是两处的食栏,兔子和鸡的进食方式不同,不能用同一种样式的食栏。 安顿好后院外,苏然把老鸡窝、兔窝,打扫了一遍,然后把小鸡们放进鸡窝里,把大鹅放进原来的兔窝里。 肥硕的大鹅在兔窝里显得有点拥挤,不过问题不大,陌生环境它们本就会先缩在一处。 小鸡更是十几只围成一团,叽叽喳喳个不停。 苏然给它们的食栏里加上搅拌好的吃食,野菜加上鸡草还有麸子,分别倒进鸡窝兔窝。小鸡仔许是饿的久了,争先恐后的上前啄着吃食。 “我是不是切的太大了,它们好像吃不了?”看着激动的小鸡啄了两口,又蔫吧下去,她有些担忧。 路洵来到后院看了一眼,“可能它们还吃不了,晚点我去地里抓点虫子加上麸子碾碎,它们应该就能吃了,别担心!” 苏然放心了,乖巧站在外面继续观察,有路洵总是让她安心不少,无论她想做什么路洵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应。 她很喜欢这种被关注,被重视的感觉。 想着想着,苏然拿起竹篮和镰刀,推开后院门,一边走一边看地头上,前两天种的萝卜已经发出了芽。 她蹲在地上,用镰刀轻轻翻开土壤,好半天才弄死一只蚂蚱…小心翼翼的用镰刀把蚂蚱的尸体拨弄进竹篮里,忍着浑身不适继续在地里找虫子。 好一会儿路洵都没听见后院的动静,不禁挂念起来,侧身一看后院没人。盖上锅盖,添了两根柴火,走到后院老远就看见小媳妇儿蹲在地里扒拉着什么。 “阿然?”路洵叫了一声。 “哎,我在这!”苏然伸起左手摇晃两下。 路洵走过去,看了一眼竹篮里零零散散七零八落的虫子尸体,拉起苏然,“别弄了,等会我来。” 苏然摇了摇头,“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呢。” 路洵指了指远处的树,“那边比较多,这样太累了,而且你不觉得很恶心吗?”他故意刺激苏然。 苏然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点…”她嫌弃的拍了拍手。 “走吧去洗洗。”路洵提起地上的竹篮,接过她手中的镰刀,拉起她另一只手回到后院。 放好东西后,路洵打了个桶水倒进盆中,拉起苏然的手放进水中,一根根手指轻轻柔柔的替她洗了起来。 他洗手的感觉不像是洗手,而是洗一件珍贵的宝物,动作轻柔缓慢,弄得苏然浑身痒痒,不住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我自己来吧。”苏然实在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路洵捏了捏她的指尖,“听话,别动!”他低沉强势的声音,不许苏然拒绝。 他的声音或许带着魔力,苏然真就乖乖让他洗完了手又擦干净,最后眼看他从怀中掏出一盒香膏,挖出一坨!涂在她的手中,仔细揉搓。 淡淡的兰花香气,忽远忽近忽强忽弱绕在两个人中间。 “你…今天买的?”苏然知道肯定是路洵偷偷去了胭脂铺。 路洵把香膏盒放进她手中,“不知道你喜欢啥,我问了掌柜的…人家说女人都喜欢香的,我觉得这个就很香!” 第88章 极限拉扯 苏然:“…掌柜真的这么说的?” 路洵回忆一下,“应该就是…”自信的眼神,肯定的语气。 苏然低头闻了闻,“确实…很香。谢谢你呀!” “咱们之间不用总是说谢谢…别这么见外好吗?” “咦。”苏然踮起脚尖,靠近他脖颈处,软软的唇轻触一下,“谢礼?”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大胆,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做出的举动。 路洵僵在原地,深吸两口气,眼眸漆黑一片,就像一个黑洞仿佛要把苏然吸进去一般。下一秒,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低头轻吻在她的唇角,冰凉的唇瞬间变得火热。 苏然瞳仁放大,眼眸里倒映出路洵深情的模样。 轻轻松开怀里的小媳妇儿,嗓音低沉轻咳两声恢复几分清明,“非要算谢礼,这样才好!” 苏然眨巴眨巴眼睛,红润的唇微微张着,“……”这般模样,更为诱人。一只呆萌的小兔,湿漉漉的眼眸,唇红齿白,整个人都显得不在状态。 “乖!”路洵捏了捏她软糯的脸颊,肉嘟嘟的婴儿肥,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消瘦。 “行啦,你去给它们起名字吧,新来的还没有名字!” 苏然缓缓回神,脸上攀爬上红晕,“那你帮它们找吃的吧…”竹篮塞进他手中,转身落荒而逃。 路洵看着小媳妇儿蹦蹦跳跳的模样,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看着篮子里的虫子,眼神都温柔几分。 “臭路洵…怎么突然转性了!”苏然扣着手指,脸上发烫,脚下跑的飞快。 “叽叽叽叽…”鸡仔们因为饥饿害怕,围在一起叫个不停。 “别怕,一会儿就能吃饭啦…乖哦!”她打开鸡笼,慢慢靠近小鸡仔,开始鸡仔还会躲,只要她上前小鸡就后退,几轮折腾下来,也许感受她没有恶意,小鸡们缩在角落叽叽的叫。 苏然伸出手,轻柔的摸着它们的脑袋,“乖哦,别怕。” 小鸡仔绒毛还没褪毛,黄褐色的毛乱哄哄的,小眼睛迷迷瞪瞪,“你们不用怕哦,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隔壁是大鹅…也是新来的哦。” “叽叽叽。”小鸡仔叽叽喳喳回应着。 “你叫叽叽,你叫渣渣。你们俩带着头叫,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代表。”一手摸着一只扯着脖子叫的小鸡仔。 “你叫绒绒,你叫花花。”有两只小鸡绒毛丰厚,还带着斑点,苏然笑着用手指点点它们的小脑袋。 等小鸡仔名字都起的七七八八了,她看向两只高傲的大鹅。 大鹅相对安静不少,走起路来也是慢条斯理,“你们叫什么呢?”苏然趴在鸡笼这边凑着脑袋看着大鹅。 “你叫白白,你叫胖胖好不好?” 大鹅扭头眼神尖锐,好像对这个名字不满意。 苏然立马解释道:“你别生气,咱们身为大鹅长得白白胖胖是最好的对不对?健康最重要对不对?” 大鹅又扭了扭头,迈着八字步,“呃呃呃呃…” “我就当你们同意啦!”苏然小心翼翼隔空摸了摸它们,“你们乖乖的哦,好好吃饭!” 从鸡笼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后院外,“仙子,棉花,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家有新成员啦?” 仙子:“白眼!” 苏然:“而且这不是给你们搬家啦,以后你们住的也舒服点,所以是不是该多生几只小仙子啊?” 仙子:“!” 苏然:“仙子,你主动点啊…我这好不容易给你娶个媳妇,你争气点行不行?” 仙子:“…” 等路洵喂完鸡,苏然还在对着仙子进行思想教育。 她天马行空的话,逗的路洵合不拢嘴。“阿然,我们是不是也该…争点气?” 苏然:“?!” 猛然回头,“你回来了…” 路洵坏笑着靠近她,“咱们应该先给仙子带个头不是吗?” 苏然红着脸,用手指抵住他的胸口,“你别乱来哦!我们可有言在先呢!”她娇羞的模样,让路洵更想逗她。 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肢滚烫的手掌,轻轻抚摸摩擦,隔着棉布衣服,触感仍然格外明显。 “不不…不是。我们怎么能和仙子比呢?”苏然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两人之间的气氛让人感到头晕脑胀。 路洵弯下腰,目光落在她血红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泛粉的脖颈,“我们哪里不一样呢?” “大哥!这鸡仔怎么买了这么多…”萧牧嗷的一嗓子把人苏然吓得一哆嗦,从他肩膀下钻了出来,撒腿就跑。 “啧。”路洵啧了一声,一脸欲求不满。调戏一半被打断,让他很不爽。 苏然一路跑回屋内,关上房门整理带回来的布料,呼出一口长气,用手不停的扇风。 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嘴角,浑身都散发着甜蜜的气息,胸口里的小鹿都跳到嗓子眼了。 路洵看着落荒而逃的苏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捡起地上的竹篮,继续去喂鸡。路洵边喂边想着刚刚的事,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 这时,一只胖乎乎的小鸡引起了他的注意。它独自啄着虫子渣,看起来特别可爱。路洵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它的绒毛。 “你就叫圆圆吧,希望你能圆圆满满的长大。”路洵自言自语道。 “大哥,小鸡还起名呢?还圆圆?咋不叫圈圈呢?”萧牧嫌弃的看着路洵又嫌弃的看看小鸡。 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没事给鸡起上名字了?“哥,你是不是…在家憋时间太长了?下次咱们哥俩去打猎吧?” 路洵翻了个白眼,“你要想挨揍,可以直接点…” 萧牧提前一个大跳,后退一步,“哥,你是不是冲着啥了?一会阴一会阳的…” “滚,烧火去!”路洵赶走萧牧,喂完一院子的家禽,又去隔壁给马儿喂了草,喂了水,喂了些粗粮渣渣。 “我们回来啦!”门嘭的一声开了,韩宁满身灰尘,鞋子两侧都是泥泞。 齐承随后跟着进来,状态也好不到哪去,风尘仆仆的模样,让路洵不禁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了?” 第89章 喝酒 韩宁摆摆手,放下背上的猎物,“没啥,就是山中有雨,我们没找到庇护所,就成这般模样了。” 齐承身上背了一头野山羊,韩宁身上背的都是野兔野鸡,还有野鹌鹑最后还掏出一堆不知是什么鸟类的蛋。 蛋上花纹不同,颜色也不同,甚至大小都不同。 “我掏了好多树,啥蛋都有,有的我们在山上都吃了,这是剩下的。”韩宁把蛋放进篮筐里。 “这趟真是又累又痛快,我要去洗个澡,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啊。”韩宁扔下弓箭,迫不及待的就往河边跑。 齐承捡起他的弓箭,归置好猎物,“大哥,这羊明天抓紧去镇上卖了吧,再放就不行了。” 路洵:“行,明天我让老三去一趟,你们刚回来好好歇息两天。” 齐承:“最近没啥情况吧?”他们不在时,路家就是萧牧与路洵轮流去村里值班夜巡。 “没事,一切都正常,我去了趟镇上,看着也太平不少。” “物极必反,哥小心为上。”齐承为人处世比较谨慎,凡事都是思了又思。 “我知道,没事。”路洵心里有数,他已经做了准备。 晚饭时,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还有从镇上带回来的一些熟食。 萧牧捧着两坛子酒,撕开酒坛上的布,浓郁的酒香味飘散,“兄弟们,来来来,喝!”端起酒坛吨吨吨倒了四碗酒。 “嫂子,你就别喝了啊。”萧牧嘿嘿一笑,端起酒碗,举杯示意。 苏然端起茶碗,“我本也不爱喝酒,你们喝就好。”她厌烦酒味,自己更是不喜喝酒。 兄弟四人喝着酒,聊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李家那姑娘还没下落呢?” “没有,最近我都没见过他哥,谁知道咋回事。” “山里咋样啊…就一头羊啊?这玩意骚的不行,也不好吃。” “又不让你吃,大哥说明天让你去镇上卖了,想吃啥明天自己买去吧。” “那感情好,我就愿意去镇上买东西,这活以后都交给我。” 路洵轻抿一口碗里的酒,“都交给你,咱们家就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萧牧啧了一声,“哥,你咋老不相信我呢?” 路洵:“我相信你,但不是这方面!” 苏然吃完饭,先回屋歇息去了,兄弟四人坐在院中,喝酒畅谈,嘻嘻哈哈的笑声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酒话也随之而来。 萧牧大着舌头,含糊不清道:“这辈子,我能吃饱,嗝,喝足…嘿嘿,就够了。” 齐承端着碗,摇了摇头,“你就这点出息。” 萧牧:“嗝,不是嗝,我说!哥,你们就是心太善,嗝!” 路洵挥了挥手,挥洒难闻的酒味,他也喝的有点醉,脑子清醒但眼神朦胧起来,“顺其自然,过得好不要自大,过得不好,我们也不要自暴自弃。” “咚。”韩宁一头栽到桌子上,鼻尖发出鼾声。 萧牧指着酒醉昏睡的韩宁,哈哈大笑。 最后,又是齐承把醉酒的弟弟扶回院中,才洗漱休息。 路洵独自一人坐在后院,洗了几桶冷水澡,顶着湿漉漉地头发坐在鸡窝外,“你们睡了吗。” 因为他的到来,原本安睡的小鸡仔再次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圆圆,你怎么吃的这么胖!”一眼认出自己取名的小鸡。 路洵傻乎乎的笑着,上半身微微靠着栅栏,慢慢阖上双眸闭目养神,口中低声嘟囔:“阿然,我们成婚好不好?我等不及了…什么时候才能娶你过门…” 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渐渐变成沉稳的呼吸。 半夜,苏然突然惊醒,睁开双眸下意识的喊出一句:“路洵…我怕。” 屋内寂静一片,她缓缓转头,炕上空无一人。 披了件衣服,穿上鞋子,打开屋门,院中也空无一人,桌子上的酒菜都被收拾干净,只剩下桌椅还放在院中。 “路洵?”苏然轻声呼唤,慢慢朝后院走去。 微弱的月光下,后院一团黑影,“路洵?” 听着沉重的呼吸声,苏然放轻脚步,随手拿了根木棍,走到近处,松了口气把木棍放在一旁。 走上前去,她低头看了看,“路洵?”再次轻声呼唤,熟睡的男人没有半分反应。 应当是上次酒后答应过她,所以今天竟然不回屋睡。 苏然摸了摸他的头发,发丝泛着潮气,这怎么行,睡一夜肯定要生病。 “路洵,路洵?”苏然一边叫,一边摇晃他肩膀。 路洵猛的睁开眼,伸手胳膊掐住她纤细白皙脖颈,眼眸一片红丝,等看清眼前的人,大口喘气,颤抖的松开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并未用力,只是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苏然。“没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跟我回屋睡觉?” 苏然耐心的哄着他,路洵缓缓起身,呆呆傻傻的模样,“好…” 健壮高大的身材,半压在她身上,尽管路洵撑着力气,可还是让苏然感到费劲。 终于把酒醉的男人放在炕上,苏然呼呼喘气,而路洵再次昏睡过去。 苏然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再锅中盛了一盆温水,锅里热水本来就是留着给他的,放到现在水都温了。 给路洵擦了擦脸,擦了擦头,最后擦了擦手…至于脚,苏然一眼看着那双大脚,实在下不去手。 不是她嫌弃,而是差距太大,路洵宽厚的脚掌,又长又厚。身为姑娘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男人的脚… 让她害羞不已,“真丑…”苏然笑着嫌弃了一句。 等她泼了水,收拾完再躺下时,天都微微泛起亮光,她打了个哈欠看向熟睡的路洵,困意再次袭来。 次日清晨,路家出奇的安静,三座宅院没有一人早起。 唯独后院的鸡鹅们发出,叽叽喳喳呃呃呃的声音,还好离得远,听的不明显。 齐承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醒了过来,左右环顾听了一下,看来都没醒。他昨夜喝的最少,耐不住酒劲强,一直睡到了现在。 洗漱好后,来到大哥这边,听见后院叽叽喳喳的声响。 “嘿,小家伙们饿了吧?”齐承去后院搅拌好饲料,分别喂给小鸡,大鹅,野鸡,兔子。 第90章 有仇必报 “多吃点,吃的饱饱的,胖胖的!”齐承笑眯眯看着小鸡仔。 路家人都是同一个思维,要把家里的成员都喂得白白胖胖。 家中代表就是这两只大鹅,又白又胖,一看就吃的不错。 好在它们都很适应家中的环境,吃了食后就围着一起睡觉。 大鹅抖了抖羽毛,呃呃呃,扇了扇翅膀,“你还挺胆大?怕不怕给你炖了?”齐承比划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大鹅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呃呃呃。” 喂了大鹅小鸡,又去后山重新打草,家里饲养的家禽家畜多了,饲料也吃的快,要多准备些才好。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屋内,伸出手挡住眉眼,缓了缓神,苏然慢慢睁开眼眸,习惯性的扭头一看,路洵还在呼呼大睡。 这次酒醉的他倒是很乖,没有做出鲁莽的事。 咚咚咚,“路叔,路叔,婶子!在不在家啊!”二牛抓了抓头,踮着脚往后院瞅。他敲了半天门都没见人出来。 听见有人叫门,路洵弹跳式坐起,推开窗瞥了一眼门口,“等会儿!” 听见回应的二牛急得原地打转,“叔,村长找你嘞!” 小孩子就是这样,被委托的事,格外看重。 路洵低眉顺眼的望向苏然,“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苏然装作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睡得早。” 路洵松了一口气,穿上鞋披上褂子,就往外走。“咋啦?村长找我啥事?” 二牛:“好像是那天欺负我婶子的人抓着了,村长让你去看看呢。”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路洵洗了脸漱了口,“阿然,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然还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你先去吧,一会儿我看情况再说。”这种事她不想往上靠,那天已经说清楚了,没必要再去。真有事,再去也不迟。 “行,那你起来先吃饭吧。”路洵把米放进锅里煮着,等苏然收拾洗漱好就能吃了。 听见灶台的声音,苏然勾起嘴角,这个男人总是在细节小事上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总是在不经意间,温暖着她的心。 二牛跑回去送信,村长嗯了一声,“辛苦了,去玩吧。” 得了村长一句夸赞,二牛高兴的脖子都抬高了,“我应该做的,不辛苦。” “哈哈哈…”村里人都笑了起来。 “你小子有前途,是个好苗子。”一个大叔笑着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二牛,你以后也想当村长哩?”张婶调笑着他。 “我…没想过,嘿嘿。”大家调戏的他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抓了抓头。 “你还真敢想啊,二牛娃!” “那有啥不敢想呢?人家二牛差哪了?” “就是我家二牛差哪了?”胡小蓉从院中过来,揉了揉儿子的头,“你看你跑的满头大汗!” “没事娘,村长还夸我嘞。”二牛骄傲的扬起下巴。 “我们二牛真棒!”胡小蓉用帕子擦去儿子头上的汗水,目光都是慈爱。 路洵:“村长,你找我?” 村长在屋檐下看到人群外的路洵,“对对对,你来!上次你媳妇儿不是说跑了一个,是孙胜,昨天夜里他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让夜里巡逻的人给抓住了。现在就关在我家后院,咱们去问问怎么回事?” 路洵点了点头,“昨夜你们没有询问过他?” “昨天夜里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像个要饭的,我们也看不清抓到他时还以为是流民呢。问他啥,他也不说,眼神慌乱,我们就给村长送来了。” 路洵:“辛苦了,兄弟。” “害,这是啥事!” 后院,孙胜坐在牛棚里正靠着牛呼呼大睡,甚至还鼾声如雷。 众人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醒来,打鸣般的鼾声响彻整个后院。 村长皱着眉毛,“去去去,给他叫起来!” “醒醒,醒醒!哎,醒醒!孙胜!哎哎!”张长海踢了踢他,没有反应,脚下一用力直接把人踢翻在地。 “哎呦呦,谁呀!睡觉都不让人睡!”孙胜眼都没睁,张口就是抱怨。 “你看看你在哪!你说谁啊!睡蒙了吗你!”张长海粗着嗓子,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孙胜抖了又抖,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我我我…我咋在这了…”看着周围围了一圈人,吓得他话也说不清楚。 路洵冷笑一声,慢慢走到他面前,“你觉得呢?” 孙胜随着眼前黑影笼罩,缓缓抬起眼皮,“我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不知道…” 路洵冰冷狠厉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却是上扬的,野性的笑,死亡的目光,吓得孙胜连连后退。 “我没动她…我没碰你媳妇儿,是是是铁牛,是他说你媳妇儿好看…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找我!”孙胜被路洵吓破了胆,满口胡言乱语,无意间却说出了那日的真相。 村长听后,勃然大怒,“宋铁牛的伤好了就把他们俩一起逐出村去!” 原本村长想饶过他们一次,后来自家两个儿子都说,绝不可姑息一定要重罚,否则无法立规矩,村里难免还会发生此事。 “村长……这会不会太严重了……”一个光棍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顾虑和担忧。 路洵凌厉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划过,吓得那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 村长冷哼一声,表情严肃而坚定,说道:“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你们还有人想做出欺男霸女的事,那么结果会和他们一样。我们槐花村绝不容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事,更不能容忍有人破坏整个村庄的和谐与安宁。”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村长的决定。毕竟,维护良好的村里秩序和公正是每个村民共同的责任。 路洵微笑着向村长道谢:“多谢村长,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而自信。 村长点了点头,示意路洵可以离去。 村里的人们看完这场热闹后,也逐渐散去。张长海则提着被吓得不轻的孙胜,一路将他押回家里。然后,他亲自监督孙胜收拾行李,确保他离开了村子。 路洵站在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他转身回家,心情愉悦地迈着轻快的步伐。 第91章 幕后 回到家后,苏然正在院中吃饭,“回来啦,一起吃点!” 起身去给他拿了碗筷,盛了粥拿了杂粮馒头,“吃点小菜可以吗?” 路洵接过馒头,“没问题,村长那边也处理好了,宋铁牛和孙胜被赶出村去以儆效尤。” 苏然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担忧:“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吧?”不怕君子就怕小人,尤其这种被逼上绝境的小人。 路洵:“难道我们放他一条生路,他就会改过自新感恩戴德吗?”有的人无论多少次,都不会改变,他坚信这俩个败类不是可以挽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怕…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苏然喝了口粥,思忖着什么。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事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担心,一切有我。”路洵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吃过饭后,路洵收拾好碗筷,“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别怕,齐承在后山呢…萧牧还没醒,韩宁也没醒。有事你就喊一嗓子!” 苏然:“我不怕,你去吧。”她准备回屋做会衣服,买了那么多布料总要用吧。 路洵来到萧牧院子,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推门进去。一开门酒气熏天,两个弟弟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 “哎,起来!”路洵拍拍萧牧,“去镇上卖羊肉去,快点!” 萧牧迷迷瞪瞪的醒了,“什么时辰了?”打了个哈欠,嘴张的都能看见嗓子眼。 “快点起来,臭死了!” 萧牧蹬了蹬腿,推开身上韩宁的胳膊和腿,“臭小子,死沉死沉!” “我先去办点事,你快去快回!用马车去!”路洵交代一番后,先行离开。 脚下轻如飞燕,路洵沿着山路一路追赶,直到虎崖山入口处,只见几个蒙面大汉站成一排,地上跪趴着两个灰头土脸破衣拉撒的男人。 路洵站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树枝轻轻摇摆,树叶飘落几片,靠右的蒙面男子眼神微动,斜了一眼山边的树。 “你是不是想跑?嗯?让我们兄弟好找啊?”蒙面甲恶狠狠拍了拍宋铁牛的脸。脸上即刻出现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不是,我真不认识你们啊大哥…好汉…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宋铁牛趴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体抖如筛糠,口中苦苦哀求。 蒙面甲看向旁边的孙胜,一脚踩在他的手指上,用力碾压,“啊…!!!大哥饶命啊!” 杀猪般的声音响起,“大哥…我我真不知道,大哥放我一条生路,你要什么我给你啊!” 眼见手指染上泥土,手指也开始发紫,红肿起来,“老子听不见啊…有人要买你们的命,我怎么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蒙面甲脚下用力,越来越使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好想想,老子可没多少耐心!” “我我我想想…啊,我想,我欠了别人的银子,我没说不还…就是就是现在手头有点紧…” 蒙面甲蔑视的笑了一下,目光一沉,用力一把拉过他的衣领,直接把人摔倒地上,“你自己做了什么,是真不清楚啊?” 孙胜摔了个狗吃屎,脸上渗出血迹,尘土混着血水,眼睛疼的睁不开,“大哥,我真不知道…好汉,我我真没干啥啊…我就是赌钱输了,欠了别不少钱…” 蒙面乙抽出刀,架宋铁牛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划破了皮肤,血顺着刀滴在地上,“有话好好说…好汉有话好说!”他颤抖着往后仰,让脖子离刀远一点。 “还敢躲?”背后一脚直接将他踢倒在地,脸呲在地上,蒙面丁直接踩在他的头上,“你是真敢啊?”用刀面拍在他的脸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蒙面甲:“给他点教训!” “啊!!!”话音刚落一股血迹喷出,蒙面丁切了宋铁牛的一根手指,他疼的脸色苍白,看着地上血淋淋的指节。 整个人因为疼痛不住的颤抖,“我…我说,前些日子,我把村里一个姑娘给卖了!” 蒙面甲一听眉头一蹙,“继续!” “那日,我们兄弟几人刚从外面回来,正好输了不少银子,遇见李玉他妹子崴了脚,我们声称带她去镇上看郎中…把她卖给人牙子了…” 路洵听了这话,弹了个石子出去,蒙面大汉把两人套上头套,又是一顿毒打,打着打着哀嚎声渐渐轻了不少。 “别给打死了,就太便宜他们了!” “知道,大哥,不会我们都没使劲。” “这俩弱不禁风的玩意,就是欠收拾。” “行了,先给老二他们送去!” 等几人走后,路洵才从树上下来,“路大哥…这事你放心兄弟们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路洵:“麻烦你们了!最近城里日子咋样?有没有啥事?” 丁峰咧嘴一笑:“这日子过得可太舒坦了,上头都不管我们,兄弟们想干啥就干啥,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别掉以轻心,最近外头有点不对劲,你们得多留点神,免得惹祸上身。”路洵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分道扬镳。 自那日苏然出事后,路洵便托人四处打听孙胜的下落。他不仅设局让孙胜欠下一屁股的赌债,还威胁利诱迫使他逃回村里。 如今,更是将他们逼到绝境,不得不考虑上山投奔土匪。然而,这一切都是路洵精心策划的陷阱,目的就是要将孙胜等人一网打尽。 这次行动,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成功抓获了孙胜,还意外发现了村里失踪的李心,原来她是被这些家伙合谋拐卖给了别人。 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孙胜和宋铁牛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已经残害了不少无辜女子。对于这样的人渣,理应除之而后快。 但路洵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他有更狠毒、更残酷的手段来惩治他们…… 第92章 小心意 苏然把布铺在炕上,按着尺寸裁剪出两身用料,对比一下颜色,做上两身不同的褂子和裤子,天气越来越热了,做两身凉快的衣服给路洵。 看着剩余的布料,苏然有些犹豫,应不应该给三兄弟做点什么。 思前想后,她决定给三兄弟一人做一身褂子,大家生活在一起,三兄弟对她也颇为照顾,家中重活从不用她做,花钱的事上也从不计较。 她身为大嫂,给几个弟弟做身衣服也是应该的。 虽然她与路洵还成婚,可从心里她早已认定路洵。 近日,她甚至有些期待母亲会如何作想,信中又会如何回复,若是母亲不允她该如何? 成亲如此大事,若不能告知家人怕是会终身抱憾,可父兄一事,她还不知何去何从。 短短数月,她经历了许多,也见识了许多,知晓自己当初北上寻亲一事过于天真,可她并不想放弃,只是北上之事,需要从长计议。 手下针线一进一出,衣服大概有了样子,白天屋里光线很好,开着屋门时不时有风吹过,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啊。”苏然打了个哈欠,眼角划出一滴泪水,她揉了揉眼睛,许久不做针线活,还有些不适应。 这才做了多一会,就眼睛发酸,放下手中的布料,把针线放进竹筐里,起身走到院中活动活动筋骨。 她闭上双眸,休息休息眼睛,感受山间的空气,鸟儿的叫声。 “嫂子…锅里还有饭吗?”韩宁突然一声,让苏然收起从容的神态。 “有呢,给你温着的,你看还要吃啥?”苏然打开锅盖,端出留给他的白粥和杂粮馒头。 韩宁三步并成两步,上前接过碗,“我自己来吧,你去忙吧嫂子。” 苏然应和一句,回屋继续缝制衣服。认真干活时间过的飞快,等她把上衣的短褂边缝好后,路洵也回来了。 “阿然?”路洵探出头,往屋里一看,苏然低着头正在缝制袖子,“等下马上。” 将线头打好结之后,用嘴巴咬断,然后拿起衣服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抬起头来望向路洵。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路洵本人,而是一大束鲜嫩艳丽、引人注目的红色杜鹃花。这些杜鹃花花色鲜艳夺目,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花瓣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娇艳欲滴的花朵在阳光下闪烁着丝丝纹理,宛如艺术品般美丽动人。 喜欢吗?路洵微笑着,将手中的鲜花向前递了递,温柔地说道:送给你!上次他就察觉到苏然对花有着特殊的喜爱,这次在回家的路上,他偶然间看到山野中绽放的杜鹃花,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苏然甜美的笑容。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采摘下来,想要送给她一份惊喜。 苏然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接过花束,低下头轻轻地嗅了嗅,感受着花朵散发出的清新芬芳,心情愉悦无比。她轻声回答道:喜欢……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花呢?尤其是当这份礼物来自于自己心仪的人时,更是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和甜蜜。 路洵总是能够在任何时候都给予她最好的关怀与呵护,关注她的每一个细节,让她感受到无尽的宠爱。 “过些日子,再带你上山,现在山上可美了。”路洵坐在门槛上,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动不已。 苏然找来一个陶罐,把杜鹃花插进瓶中,“好呀,我也想进山了。” 路洵从没觉得山中日子也能如此快活,直到苏然的出现,他想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生平平淡淡的度过,真的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苏然心想,再进山她要看看有什么野果子,野花可以拿来加工,然后卖到镇上。一来可以赚些银两,二来也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 还有就是,日子总有太平的一天,人不能不为长久考虑。 打猎一事日后兄弟几人随着年龄增长,不能总是过着风霜雨露的生活。 存着银子置办些良品田地,再经营些小买卖,给几兄弟留上一份娶妻生子的产业。 不知不觉中苏然也成长了许多,她真真切切把自己当成了路家的一份子,也努力的在承担长嫂的责任。 两人叙了一会话,路洵去后山砍柴,马上入夏,柴火用的不多,但也要备上。家中日日生火做饭都离不开柴火。 苏然继续忙碌手中的针线活,仅仅一天时间,她就把短褂的雏形做了出来,后面只要加密针脚,再把衣领袖口容易磨损的地方加上一条布,就完成了。 男子的短褂简单,不需要绣花也不需要太多纹路,平日里干活穿的,只要舒服实用就行。 尽管如此,苏然的手艺做出的衣服,也是千里挑一的精致。 路洵做好了晚饭,齐承在后山忙碌了一整日,把后院那些家禽几日的口粮都给采摘回来了,韩宁也去后山找来盖房子的木料。 后院外的牲口棚,还需要不少的木料,路洵与韩宁两人一下午从后山搬了几棵粗树,还有不少石块。 忙的几人大汗淋漓,时间差不多了,路洵去做了晚饭。 苏然没能争过他,只好在一旁给他打打下手。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白粥加上杂粮馒头,还有昨日带回来的肉,凉拌了两盘野菜。 四个人坐在院中,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萧牧去镇上走的晚,就没等他,锅里给他留了饭菜。 不过,估计他也会在镇上吃饱喝足才回来。 天色黑的越来越晚,家里不如外面凉快,村里人吃过晚饭后都会坐在自家院里,或者来到村里土路两侧乘凉闲聊。 苏然和路洵坐在自家院子门口的石头上,眺望着整个村子的景象。 清澈流淌的小河,整齐排开的柳树,远处不知名的红花红果,每一处都透露着生气。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苏然扯了根路边的狗尾巴草,在手中缠绕。 路洵也扯了几根,手指左缠右绕,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出现了。“会的,你想要的我都会陪你去看的。” 第93章 狗尾巴草 苏然笑着捏了捏狗尾巴草的兔子,“没有我们仙子和棉花好看,这兔子太瘦了。” 路洵也跟着她笑:“就这么喜欢后院那两只傻兔子?”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自己家的怎么都是好的。” “你想不想养只狗崽子?”说到狗,路洵想着养只狗看家护院也是不错。 现在村里人几乎都不养狗,家里粮食都不够人吃怎么还会养狗,而且各个家里都穷,也用不上狗来看家护院。 苏然自然是想的,“村里好像没人养狗,我们要去镇上买吗?” 路洵:“改日我去别的村寻寻,找条好狗,你亲自喂它,以后打猎都能带着,抓兔子也是一把好手。” 许多猎户会养狗,跟着主人一起进山打兔子。 “好呀。”苏然一想到小狗能跟着她蹦蹦跳跳,一起上山,一起下河的场景就开心的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边田里虫鸣声也越来越响。 “你看!”苏然兴奋的指着田里。 几颗忽明忽暗的黄绿色光点,慢悠悠的变换着方向。 “是萤火虫…”路洵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眼神小心翼翼的斜了一眼苏然,观察着她的反应。 他的手臂轻轻的搭在她的肩头,甚至可以说几乎腾空状态,他怕自己太沉,压着苏然。 不知是苏然太过兴奋,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真好看…”她以前从没有夜里出过家门,更没有见过这样的天地。 从前,她经常坐在自己闺房的窗前,看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数着一方天地的星星。 身为女子,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她从小已经算自由的了,兄长时常带她去街上玩,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给她,比起大部分女子,她的幼年过得十分滋润。 “想要吗?”路洵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田野。 “什么?”苏然懵懵懂懂的回眸对上他的目光。 “萤火虫,想要明日抓些来,晚上用窗户纸做个罩子,挂在屋里可以当油灯用。”路洵温柔的解释着。 苏然欣喜道:“还能这样?可以吗?” 路洵:“当然可以,小时候我们买不起蜡烛,一到晚上住的地方漆黑一片。只能去抓萤火虫来当蜡烛用。” “好,那改天我们一起去抓?”苏然来了兴致,满心期待。 她总是这样,从不主动提及路洵过去的事,听后也不会表露出同情,而是愿意与路洵再次经历这些事情。 路洵笑着答应她,“好,改天去。” 说着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悠闲的小调,这歌调苏然没听过,不过词她听明白了,是女子唱给情郎的那种。 听的她耳垂发热,低头看着脚尖,小调声音越来越大,“我回来啦!”萧牧跳下马车,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路洵突然一句:“大晚上喊什么喊!” “啊!我艹…大哥你吓死我了,大晚上你在这干嘛?”萧牧弯腰瞅了瞅,“嫂子也在呢?”他嘿嘿坏笑一声。 苏然怕他误会,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在看萤火虫…你回来了饭在锅里,我去给你热热。”说完就跑回院中。 路洵看着慌忙逃跑的小媳妇儿,瞪了一眼扫兴的萧牧。 萧牧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破坏了大哥大嫂的独处,可也不能怪他啊。 “大哥,羊肉这次虽然放的时间长了,可卖了个好价钱,赶上酒楼收野味,一口价八十两。不错吧?” 路洵点点头,确实是不错,以往新鲜的野山羊也就卖个四十几两不错了,今天怎么高了这么多? 萧牧把木板车的东西往下卸,“我听说来了个大人物,就爱吃野味,咱们这破地方哪有那么多新鲜野味,正好赶上我送,酒楼伙计二话不说直接出价八十两。” 其实,京城中鹿肉更贵,只是他们这边没有人买所以价格上不去。 更有很多有钱有钱的人,专门要喝鹿血酒,这东西可是大补之物。 可惜,再好的东西没有市场都不值钱,他们可以跑的远一点多赚点银子,但几兄弟对银两需求不高,所以一直以来就是差不多就行。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虽然卖的便宜,可买东西也便宜啊。 “你又买了啥?”路洵看着一车的东西,帮忙往下搬。 “害,就是酒…还有些吃食,我给嫂子买了些点心。” “算你有良心,没光顾着给你自己买。” “哪能啊哥,我就不是那种人!” “你是哪种人?” “嘿嘿,我饿了,快快快,我都闻见饭香了。”萧牧抱着酒坛子就往院子里跑。 齐承听见声响也出来了,他把马车卸下来后把马儿拉回后院拴好,又给马槽里加满草料,拿起一旁的马刷给马儿刷了刷身上的尘土。 “多吃点…累着了吧。”齐承拍了拍马儿的屁股,马儿摇了摇尾巴,扬了扬头。 “吃吧。”整理好马棚,放好木板车。 齐承回屋歇息去了,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萧牧买了点什么,就没去凑热闹。 路洵归置好东西,陪着萧牧坐在院中,看着他大口吃馒头,大口喝粥,会心一笑。 萧牧楞楞的挑了下眉头,“你也饿了?”他拿了个馒头递给他。 “你自己吃,我不饿。”路洵抬手挡住递过来的馒头。 “哦,那你想喝点?”萧牧凑上前,贼兮兮的问道。 “不喝。”路洵酒量不好,也不爱喝酒。 “行吧,我今天去镇上打听了,我嫂子那边还没回信,我交代过了只要回信立马让他给咱们送来。” “你又去欺负人家了?” “这哪叫欺负?都是自家兄弟,大哥的事他们能不着急?哥,你不能老是太见外!” 路洵半握着拳,“你以后想干嘛?” 萧牧口中的馒头还没咽下去,“你干嘛我干嘛…你当猎户我也当,你想做买卖我就给你当打手…反正我就跟着哥!” 路洵笑了声:“你就不怕跟着我饿死?” “那不能,我有手有腿,你敢饿着我?我就跑!”萧牧哈哈一笑。 谁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吃完自己收拾,我去洗澡。”路洵扔下他一个人,去了后院。 第94章 动手 一早起来,苏然洗漱后第一件事就往后院跑。 “咕咕咕咕,来吃饭啦!”提起饲料桶,用铡刀把鸡草野菜切碎,拿来麸子皮,搅拌在一起。“你们先吃!” 苏然给野鸡放满食槽,又给小鸡仔们放满食槽。“你们好好吃饭,一会加餐!” 大鹅的也不能落下,一桶饲料分完后。苏然又拿了苜蓿草给仙子和棉花,“这可是昨天专门给你们摘的,多吃点知道不!” 看着吃的差不多,苏然端着一个竹制簸箕里面放着晒干的虫子,给大鹅,野鸡,小鸡仔分别倒了点。 野鸡现在认家,有时候会飞出去自己在地里找虫子,主要是给大鹅和小鸡仔们。 “你们要不要出来溜溜?”苏然打开了大鹅的栅栏门,两只大鹅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一摇一摆的跟在她身后。 别看大鹅腿短,走的一点都不慢,许是为了它们,也知道认主,跟着苏然也不乱跑。 一路来到前院,“你们自己转悠吧,别出院子就行!”苏然试探的说了句,不知道大鹅能不能听懂。 她去灶台盛了粥坐在院子里,眼神跟着两只大鹅,只要栅栏关着,大鹅也飞不出去。 两只大鹅左瞅瞅右瞅瞅,偶尔啄啄地上,苏然发现它们在吃小石子。“咦?” 她有些不解,但也没阻拦。心想应该不是饿的,毕竟刚刚喂过它们。 “妹子,吃饭呢?哪来的鹅啊?” 李花和张珠云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进来呀你们。”苏然放下碗,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李花拉着张珠云往里走,“哎呦,进来啊,你咋回事。” 见状不对,苏然起身相迎,“咋了这是?” 李花陪着笑,拽了拽张珠云的手,见她不说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是她,没出息。最近不知那李玉是疯了还是咋了,对珠云不是打就是骂…真是个丧良心的!” 苏然歪头打量一下,果然张珠云眼角一块青紫,“咋回事啊,阿花姐?” 她伸手拉着两人坐下后,去灶台倒了两碗水端了过来放在桌上。 李花叹了口气,“我与珠云也认识七八年了,李玉这人虽然没有啥本事但对珠云也还不错。自从他妹子走丢之后,脾气越来越大,我在家里都时常能听见摔摔打打的声音。” “人家家里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以前她婆婆为难她,李玉还能护着点,现在自己男人都动手了,她在家…哎。” “呜呜呜。”张珠云捂住嘴,哭出声音。 “别哭别哭。”苏然急忙出去阻止。 她不懂这俩人来找她能做些什么,她与李玉也不熟,更是帮不上张珠云。 李花瞅了瞅周围,凑着脑袋低声说道:“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今天找你是有事想求你帮忙。” 苏然看了看张珠云,温声说道:“什么事,你先说阿花姐,我也未必能帮上忙。” 张珠云满脸泪水,哭的停不下来。 “哎呦,你哭顶个屁用啊,真是气死我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妹子,要是光是动手我们也不找你了,昨日李玉回家,珠云发现他身上有脂粉味!可怎么问他都不承认,最后还大打出手,珠云这不是闹着要回娘家呢,我心想你见的世面比我们多,就想着来问问你…” “我不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没给他们李家生个儿子,可家里里里外外啥事不是我做,现在倒好对我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这日子没法过了…” 苏然听的云里雾里,“你们意思李大哥…去外面与人私混啦?” 听见私混二字,张珠云哇的一声嚎了出来。 李花一把捂住她的嘴,厉声骂道:“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丢人现眼!” 张珠云呜呜呜的哭,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喝点水,顺顺,有啥慢慢说别哭。”苏然把水推到她面前。 见张珠云说不出话,李花继续说道:“那个就是…你说能不能去抓奸在床啊?” 苏然吃惊的瞪大眼睛,“啊?”她可没经历过这些。 “我虽然是城里长大的,可也没见过这阵仗啊…我爹娘向来恩爱,从未有过这些腌臜事。” 李花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不行咱们找村长去吧?” 苏然摇了摇头:“没证据的事村长也不能管,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做了什么村长也不好插手。” 娶妻纳妾都是正常的事,别说大户人家,哪怕是平民百姓只要有钱,家里也是有几个妻妾的。 前几年情况不好,现在稍微太平点,人们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李玉为何突然变化如此之大?”苏然感到奇怪,他妹妹的事还没有下落,怎么就开始堕落起来。 “就是说呀,挺本分个人咋就成这样了,你说是不是谁给他下药了?”李花拍了一把大腿,贼兮兮的说道。 张珠云哑着嗓子,“他穷的叮当响,裤子都要打补丁的人,谁能给他下药!” “要不,珠云姐你先回家,观察观察看看。这几日他要是出门啥的,你就多注意些,就算他和别人有染或者也是我们误会了呢?别一时冲动,你还有孩子呢!” 张珠云点点头,擦了把眼泪,“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不想跟他过了。” 李花:“我也帮你看着点,最近地里活不多,正好盯着他。” 苏然:“也不敢盯得太紧,生了疑心反而抓不到破绽。” “知道了,妹子你也别上火,今天谢谢你了,我们俩个村里妇人,遇见事就知道哭,啥想法都没有,就是想找个聪明的帮忙出出主意。”李花一边解释一边往外走。 苏然送着两人:“没事,我知道。有啥好好说,他在打你就去告诉村长。娶妻纳妾管不了,打人可不行!” 李花拧了一把张珠云,“你听见没,硬气一点,一天就知道哭哭哭!” 张珠云把额角的头发放下来挡住脸上的伤,“妹子,麻烦你了。” 等两人走了,苏然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开始家长里短的事她也能帮上忙了? 第95章 再起风波 路洵从后山回来后,听了苏然的讲述,蹙紧眉头,沉着脸。 “怎么了?”苏然见他表情凝重,不知因何而起。 路洵左思右想才说道:“我昨日得到的消息…李玉的妹子,被宋铁牛他们卖到镇上的人牙子手里,现在人在何处我还不得而知。” 这事原本他想告知村长,在做打算,回来后还没顾得上,就给忘了,刚刚苏然说起李玉家事,他觉得这事要尽快告知村长得以解决。 “啊?被卖了?那还能…找到吗?”苏然捂着胸口,心里一阵唏嘘。 路洵摇了摇头:“不好说,找到了能不能回得来也不好说。” 县令不作为,要是卖到大户人家可能还好解决,若是进了青楼或者其他地方,想出来也得脱层皮。 “我先去趟村长家吧,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路洵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苏然点点头,“我知道的。” 路洵一路快步来到村长家。 “路小子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村长媳妇儿正在门口扫地,看见路洵风风火火的赶来。 “来找你叔?有事?” 路洵:“是,我叔在家吗?” 村长媳妇把笤帚往旁边一放,“在呢在呢,在里屋歇着呢。他爹路小子来了!” 一嗓子喊出来,“让他进来。”村长披了褂子从炕上下来。 门帘掀开,“你们爷俩聊吧,我先去把活干了。” “婶子,你忙你的。”路洵谦逊的打着招呼。 “坐吧,就当自己家一样,今天来是啥事?”村长靠着炕头,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路洵:“咋了叔?不舒服吗?” 村长摆了摆手:“年纪大了,不碍事。” 路洵:“我昨天得到李心的下落了。”他快速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跳过他对宋铁牛的逼迫,只说了是宋铁牛跟别人吹牛时说漏了嘴。 村长听后气的咳嗽起来,“这个狗日的,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真该打死他,赶出村去都便宜他了,竟敢拐卖良家妇女!你说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他咋就下得去手…” 路洵没说话,人心不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的。 一但利欲熏心就会忘了人性,连最基本的都抛之脑后。 “咳咳咳,气我我了!”村长咳的面红耳赤,气都喘不匀。 路洵拍了拍他的后背,去桌上倒了碗水递给村长。“您老别生气,现在这事要不要告诉李玉!” 村长:“肯定的告诉李家,咱们也不是衙门,还能帮他找人不成。先看看李家怎么说吧,只知道卖了,卖到哪都不知道上哪找去!哎,李心也是个命苦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啥事让人来找我就行。”路洵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李家做的事,他可没那么好心帮忙。 村长也知道李家上次得罪了路洵,“去吧,辛苦你还跑一趟,换成别人你看谁管他家。” “长海,长海!” “喊啥啊,儿子去地里了。”村长媳妇掀开门帘,瞪了一眼炕上的村长。 “咳咳咳,长安在家没?让他去李家找李玉过来一趟。”村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村长媳妇一听,“咋了?出啥事了又?” 村长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快去吧,一会儿来了不就知道了。” “行行行,越老脾气还越大,我让长安去,你别动气,多喝水…” 等李玉来了之后,坐在屋里紧张的不行。“叔,啥事啊?” 村长感到奇怪,没说话,上下打量着他。 村长的目光看的他更加心虚,慌不择言。“叔,你别听我媳妇瞎说,我们俩就是勺子碰锅盖难免的。” 这话一出,村长哪里不明白,“咋?你还动手了?” 李玉想狡辩,可事实掩盖不住,“我是不小心的,她咋还给您说嘴来了。” “哼,我是村长,谁家有事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村里人?你打媳妇儿人家找我不对吗?” 李玉被训的抬不起头,“是是是,下次不会了。” “还能有下次?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说完就完了,你咋还能动手打媳妇?人家珠云娘家也不少兄弟,真来你家要个说法,你受得住?” 想到这李玉才觉得自己冲动,这么多年他从没跟媳妇动过手。一开始是真的感情好,后来也是忌惮她的娘家兄弟。 那天,完全是怒气上头一时没控制住。 “我知道了,没有下次。”李玉规规矩矩的保证着。 村长哎了声,“这才是好的么,我今天找你来是别的事。” 李玉抬起头,“还有啥事啊叔。” “你妹子有消息了,有人听到宋铁牛说把你妹子卖给镇上的人牙子了,不过不知道卖给谁家的。” 李玉唰的一下站起来,“真的吗?听谁说的?消息准确不?” “你别管谁说的,消息错不了,你现在看怎么办,是去镇上找啊,还是报官?现在宋铁牛也给赶出去了,报官找他都有点麻烦。” 李玉咬着后槽牙,发出咯吱的响声,“宋铁牛个狗东西,敢卖我妹妹!老子打断他的腿!” 村长拍了拍炕,“行了,先说你妹妹咋办吧?” 李玉愤愤不平,喘着粗气,“我这就去镇上找,镇上人牙子就那么多,我挨个去问。”说完转头就往外跑,“多谢叔,等我回来给你带酒吃。” 村长摇了摇头,一天就没个省心的。 李玉冲回家里,从炕头扯出两件衣服放进布兜里,又打开柜子拿了几十个铜板。收拾好正往外走,撞上了进门的张珠云。 “你干啥去?你背着包袱去哪?你外面有人了?你要去私奔?” 张珠云扯着嗓子,一句比一句声高,一手抓着李玉胳膊,一手就要把包袱拽下来。 “不是,你别胡说。我要去找心儿。”李玉拽着包袱,掰开她的手指。 张珠云可不信他的话,死命的抱着他不让走,最后抵不过李玉的力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李玉的腿,哭嚎大骂:“大家快来看看啊,李家没良心啊!” “你起来,你干什么!胡说啥啊,我真去找心儿!” 第96章 李家大吵 李玉看着门外聚集过来的村民,急得不行,他这人好面子丢不起这人。 “你起来,我真有事。我刚从村长家回来,是村长告诉我心儿的下落的。” 这会失去理智的张珠云压根听不进去,只顾着张着大嘴嚎啕大哭。 “快来看看吧,他在外面找了个小的,现在竟然要去和人家私奔!我为他们老李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图了个啥啊!” 张珠云一边哭一边死命的抱着他腿,时不时的还在他裤腿上蹭蹭鼻涕。 “到底是哪来的骚狐狸把你魂都勾走了,家都不要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出这个门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闹闹闹,闹啥啊,你一天给我们老李家连个蛋都下不了,就生了个赔钱货跟你一样,我儿子愿意跟谁就跟谁,那是他有本事。你一天在这哭丧呢吗?家都让你哭穷了!” 张氏伸出手抓着张珠云的头发往后扯,疼的她龇牙咧嘴,“你闭嘴,给我松手!” 张珠云吃痛只能一手抓着张氏胳膊,一手抱着李玉的裤腿。 “我还管不了你了?你个贱皮子,怎么跟我说话的?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张氏抬起右手就往张珠云嘴上打,几巴掌下去嘴角流出一丝血。 张珠云红着眼睛,“你就看着你娘打我,你也要出去找那骚狐狸是不是!” 一日夫妻百日恩,李玉看着披头散发满脸伤痕的媳妇儿也心有不忍。伸手挡住张氏的手,“娘,你别管,我会和珠云说清楚的。” “你让她给你下迷糊汤了啊?你走你的,娘给你管。” 别看张氏上了年纪,打架的时候全是蛮力,死拽着张珠云不松手,又是掐又是拧的,全是黑手,专门挑那皮肉嫩的地方。 张珠云被打急了,松开李玉的腿,扑向张氏,两个人摔倒在地,滚成一团。 “我和你这老不死的拼了,这么多年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都忍了。今天老娘非让你看看马王爷长几只眼。” 毕竟差着年龄,张珠云全力对付张氏绰绰有余,何况这会早就打上头了,手下没轻没重。 几巴掌下去扇的张氏眼冒金星,“哎呦哎呦。儿子啊,反了天啊!媳妇儿敢动手打娘了啊!” 李玉扔下包袱,拉着张珠云的胳膊,“你松手,娘年纪大了经不住你,你听见没有!” 张珠云心里一口恶气憋了几年,这会哪里管那么多,拼了命的往张氏身上招呼。 看热闹的村民见状也都上前帮忙,“李家的可不敢这样,哪有当儿媳妇的和婆婆动手的。张氏是长辈,做的在不对,你也不能动手啊!” “就是啊,咱们村可从没出过这种恶媳妇儿!李玉你也没良心,都不管管你媳妇儿!” 这群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出在他们身上,巴掌没打在他们脸上,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教训着别人。 李玉双手抱住张珠云,用力将她抱起,此时张氏已经被打的满脸红印,头发都被薅掉几缕。 “你怎么能动手打娘,你在这样我就休了你…” 张珠云红着眼睛,瞪着他,“好啊,你休了我吧!我当初就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信了你的鬼话,非要嫁给你!” 说完她也不看周围,转身回屋收拾好包袱,“晴儿…晴儿…!”女儿从一旁哆哆嗦嗦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 张珠云狠了狠心,拉着女儿手,“走,跟娘回家!” 一把推开李玉,“滚开!”大吼一声,村民纷纷让开路来,张珠云拉着女儿往村外走去。 李花急得直跺脚,“你还不去追?” 李玉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院子,把张氏从地上扶起来,“娘你没事?” 张氏缓了半天才把气喘匀,张口就是哭:“儿啊!你看看她啊,这个丧门星啊,她竟然敢打我啊!你爹都没打过我啊!日子没法过了…” 李玉扶着张氏,被她挣开:“你去把她追回来,关进柴房,好好饿上几天我看她还有劲折腾没有!” 李玉叹了口气,“娘,别说了,我先扶你进屋歇会,我还要去镇上找心儿!” 提到李心,张氏舔了舔嘴角的唾沫,瞬间不哭了,“你真是去找心儿?不是外面有人了?” 李玉无奈的叫了声“娘啊。” “我真是去找妹子,村长跟我说的,珠云她误会了,哎呦!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成不成?” 张氏着急的催促着:“你去你去快去把我的心儿找回来,我一会替你把你媳妇儿找回来!” “您别去找她了,她肯定回娘家了,你要去不定乱成啥样,等我回来再说吧。” 张氏小眼睛一翻,心想是啊,人家那边人多势众她去了肯定要吃亏,可嘴上不饶人。 “她能把我怎样?我一个长辈我就不信她们家还敢对我动手?我还想问问她娘怎么教的闺女呢,还敢跟长辈动手了!” 李玉心烦不已,不想和母亲继续说下去。“行了,我先去镇上,有啥回来再说。” 村里人听了半天,也跟着问。 “咋回事,李心找到了?咋在镇上干啥去了?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啥情况啊,是在镇上找了个好人家吗?” 李玉一提这事气的头发蒙,朝地上啐了一口,“该死的宋铁牛,他把我妹子卖到镇上了,老子再见到他,非给他剁成肉泥!” “好家伙,宋铁牛还敢干这营生?那天给他敢出村都便宜他了。” “就该给他送到官府里去,让他吃吃牢饭!” “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光知道他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没想到还敢…还敢偷人了?” 李玉推开围着的人群,“你们要是见到宋铁牛,一定把他捆起来送村长家去!” 村民各个义愤填膺,“你放心吧,见到他我们非给他打出屎来!” “狗东西,就是欠收拾了!” 谩骂声持续了一路,回家的村民一个个都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坐在家门口看风景的苏然,自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第97章 青虾 一路去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把刚刚李家发生的一切描述的绘声绘色。 苏然没费一点口舌,坐在家门岔路的石头上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见张珠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她有些担忧,莫不是刚刚几人一番闲聊,让张珠云更加笃定李玉与人私混,才有了这样的一幕。 来到河边,妇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堆洗着衣服,小孩们在浅滩处摸石头里的小鱼小虾。 苏然踮着脚尖环视一圈,没看见李花的身影。想打探一下确切的消息都不行,可现在贸然去别人家只为了这事儿显得又太多嘴。 秉承着来都来了,苏然顺着河流一路往上游去,上游一般没有洗衣服的人,大家打水多半会去上游,下游就是用来洗漱用的。 河边一株株野果,长得格外茂盛,看样子应该是酸枣。 摘下一颗用水涮了涮,轻轻咬了一口,酸水泛出,酸的苏然挤眉弄眼。“这是没熟吗?” 她对野果不了解,不知道这果子本就是这味道,还是不到时候的原因。 目前看来吃起来不好吃,想来也用不上,放弃了采摘的想法。 河中的水泛着波澜,阳光和水相互呼应,水中的石头都闪烁着光彩,石头缝里蹦了几朵水花。 搬来石头,三五只青虾聚集在一团,吃着水草,苏然伸手一抓,就是两只。 青虾反应过来弓着身子游走了,她没带竹篮,走到旁边,找了几片大的树叶,把树叶用藤蔓捆成一个碗状,把抓来的青虾放了进去。 苏然越抓越起劲,不一会儿就抓了二十来只青虾,树叶也装不下了,她洗了洗手,捧着树叶往回家走。 一路上,看着活蹦乱跳的青虾,脑海里都想的是如何烹饪成美味佳肴,把张珠云的家事也抛之脑后。 “我回来啦!”苏然老远就朝着家中大喊。 她出来有一阵子了,路洵早早就在家门口守候,担心她遇见意外。 见到她满脸带笑,眉眼愉悦,裙摆下湿漉漉的,就知道小媳妇儿去了河边。 “干嘛去了?也不说一声?”路洵走上前去迎她。 “你看?”苏然像献宝一样把树叶捧起来,递在他眼前。 路洵:“这么多虾子,你抓的?” 苏然高兴的点点头,圆润的侧脸弯弯的嘴角,“对呀,本来我是去找阿花姐。”说到阿花,苏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我把正事给忘了…” 懊恼自责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路洵。 路洵伸出手,揉了揉她圆润的脸颊,“是问李玉家的事?” 苏然蔫蔫的点点头,没了刚刚的兴致。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必自责。”路洵虽不知道这事与苏然有什么关系,可他并不想看到自家媳妇儿愁眉苦脸的模样。 “要不是我说…让她观察观察李玉的动向,她今日也不会多想,最后弄成这样吧?”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是别人能左右,你说不说她都已经生了疑心,你觉得两个人心里的疙瘩没有解开,别人说什么管用吗?” 苏然低下头:“我只是想帮她的。” 她在路洵面前总是表现的弱小无助,一副娇弱的模样,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路洵的依赖。 路洵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虾子想怎么吃?” 苏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光亮,“油爆大虾?好不好?”她自然的拉住路洵的手臂。 路洵宠溺的笑着,“好,走吧,我们去做油爆大虾,你来打下手!” “没问题,我打下手最棒了!” 几句话路洵就把苏然的困扰解决了,有时候他觉得苏然就像个孩子一样,心思单纯,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遇事秉承着一颗真心。 所以,难免遇到让她失落或者棘手的事,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处理好。 世间许多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否则也不会那么多人去求神拜佛祈求庇佑。 路洵把青虾倒进盆中,又倒进一盆清水,趁着新鲜,抓紧把青虾清洗干净。 抓着青虾的壳,拽着尾巴,用巧劲往外一拉,拉出黑漆漆的肠线。 “你怎么还会处理虾啊?”苏然蹲在一旁,清洗葱姜蒜等配菜。 “以前在酒楼给师父当过两年小徒弟,偷学的呗。”路洵手下动作麻利,处理过的青虾都能透过壳看见透明的肉质。 “真厉害!”苏然不忘夸赞几句。 夫妻两人搭配干活,很快食材就准备好了。 “你在帮忙去洗点野菜吧?” 一盘虾肯定是不够几个人吃的,加上两盘野菜,在炖上一锅肉,就足够了。 “炒鸡蛋吧?”早上苏然在野鸡窝里竟然发现几枚鸡蛋,她心心念念的仙子棉花没传来好消息,野鸡倒是先行一步。 “行,你说的算。” 苏然把鸡蛋放在了灶台横梁上的竹篮里,避免老鼠会偷吃。 “三个呢!”苏然把鸡蛋拿出来放在灶台上。“我再去洗点野菜,去地窖拿肉。” “肉我拿出来了,你去洗菜就好。”路洵往锅里放了一小勺猪油热锅。 向他们家这种天天炒菜放油的,别说槐花村找不出来第二家,十里八村也没几家这么吃的。 猪油化开,路洵把分好的虾头扔进锅里,虾头从青色变成橘色,冒出滋滋的虾油,锅里的香味扑鼻。 等虾头变成红色,酥脆后捞出备用,锅里重新放入葱姜蒜炝锅,炒出香味后,加入虾头,最后放入虾尾,倒入少量水,加入盐巴,盖上锅盖。 闷上一会儿后打开,灶坑中放入柴火加大火,烧干多余的汤汁。 油爆大虾很快就做好了,苏然的野菜也洗好了。盛出大虾,清洗铁锅,再次加入清水。 把清水煮开后,加入野菜,煮熟后沥干水分,加入醋,盐,山椒段调味。 “好了,坐旁边歇歇。”路洵推着苏然让她去院中坐着。 苏然把鸡蛋帮忙打散,乖乖的去院子里等着。 “他们几个人呢?” 路洵看了眼远处,“牲口棚修的差不多了,他们都去后山找材料了,再过两天就完工了。” 人多力量大,几个勤快能干活的,真是省心省力。 第98章 萤火虫 路洵收拾好灶台,锅里放入一勺猪油,打好的鸡蛋黄黄绿绿,苏然给鸡蛋液里加入了葱花,颜色分明鲜艳。 油热后,倒入鸡蛋液,刺啦刺啦的声响。 “哇,好香啊!”苏然坐在院中都闻见扑鼻的香味。 炒鸡蛋很简单,鸡蛋凝固成饼状,路洵把鸡蛋捣散,“马上就好。” 另外一口锅里炖着野猪肉,上次的猪肉陆陆续续也快吃完了,下次进山打了猎物要给家里留点了。 近期后院养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一群鸡崽子,还有两只大鹅。 其他带回来的猎物,基本都是半死不活的,都被处理放在后院或者地窖。 但是没有猪肉,要么就要去买上一些。 “我去后山叫他们。”苏然起身往后院走。 “你慢一点,找不到就回来!”路洵端着鸡蛋放到桌上。 “知道啦!”苏然小跑着,刚推开后院的门,就看见田埂上几个熟悉的身影。 “快,回家吃饭啦!”苏然双手放在嘴边,放声大喊,喊完还冲着三人挥了挥手。 “就来了,嫂子。”齐承应承一句。 看着苏然回去的身影,韩宁说道:“有多久没有人对我说过,回家吃饭这几个字了?” 萧牧脊背一僵,“怎么我们兄弟四人就不是家了?” 韩宁推搡他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承:“别逗他了,快放下东西,洗手去。” 一句回家吃饭,其实对几个人的温暖都是不可衡量的。 早就没有家的几人,组成了一个新的家。 如今,家庭越来越繁荣,枝叶越来越茂密,景象一片大好,谁会不欣喜。 放下背篓,把石块倒在一旁,拍了拍身上的土,“我都快成泥人了。” 这几天盖牲口棚确实不是个干净活,每天回家的几人都是灰扑扑的。 洗好手洗好脸的水,都成了泥色,混沌不清。 反正大家都一样,谁也别嫌弃谁。 “吃啥啊今天?”萧牧往肩膀上搭了块手巾,卷起的裤腿都还没放下,大大咧咧的就往灶台走。 “端饭。”路洵正在给野猪肉收汁,炖了一下午的肉,软烂入味,光看那油汪汪的样子就让人直流口水。 下午两口锅都要用,他就没有做新的饭,而是是猪肉锅的一圈贴上了包谷饼子,加上提前煮好的包谷也能当做顶饿的。 “快来,吃饭!”路洵催促着几兄弟。 干了一下午体力活,早就饿了,三个人狼吞虎咽争先恐后抢着盆里肉。 “今天可以啊,改善伙食呢?还有虾子!”萧牧伸手就要直接抓。 啪的一声,被路洵用竹筷打了手背,“你就不能用筷子。” 萧牧舔了舔指尖,“行行行,讲究啥啊?也没外人,嫂子还能嫌弃我不成?” 苏然扯嘴一笑,“不会,快吃吧。”知道他们饿了,也不是真的没有教养,一家人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 油爆大虾路洵做的鲜香入味,尤其是那红汪汪的虾油裹着弹牙的虾肉,别提多香了。 “大哥,这个真好吃,以前也没见你做过,明天还做行不?”韩宁一个接一个的吃,筷子叨的飞快。 路洵夹了两个放进苏然的碗中,“你嫂子下午在河里抓的,想吃明天你去多抓点,做个网子从上游直接网。“ 韩宁一听明天还能吃,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明天我网上一大兜回来。大哥你这做的比满香楼还好吃!” “出息,你也就知道满香楼了。”萧牧嫌弃的瞥了一眼他。 韩宁不服气道:“那咋了,我就觉得满香楼的饭好吃。” 几人每天都是这般,你争我抢,谁也不让着谁,要是哪天安安静静反而还不习惯了。 一顿饭吃的五饱六饱,桌子上的菜也都吃的一干二净,萧牧拿着跟包谷打了个响嗝。 “吃饱了还吃!” “嘿嘿,还有点地方。” 收拾好碗筷,桌椅天色都还没全部黑下来。 路洵:“阿然,一会带你出去一趟。” 苏然晃悠着腿,坐在凳子上,“好呀…”正好吃饱了,消消食。 等到天色暗下来,路洵拿了个网兜,拿了个灯笼模样的罩子,“走吧,带你去抓萤火虫。” 韩宁在一旁听见后,“大哥我也去!”拔腿就往后院跑,拿起竹筐追了过来。 萧牧伸手拉住他,“你咋没眼色,大哥大嫂去抓萤火虫,你去干啥?” 韩宁扒拉开他的手,“我去抓田鸡!你去不去?” “走!”一听田鸡,萧牧也来了劲。“二哥,你看家。”他也去拿了个网兜,“这个好用。” 四人顺着前院出去,一路走到村子中间,顺着田埂岔路走到田里。 “小心点,别踩着人家的庄稼。”路洵嘱咐兄弟两人。 “知道知道,你们去抓吧,我俩抓田鸡去。” 田鸡都在田里地上,潮湿的地方比较多,它们夜间要觅食田里的虫子。 萤火虫都在田里的上面,几人忙活不到一起去。 路洵拿着网兜拉着苏然,两人踩在田埂上,穿梭在黑乎乎的田地里。 耳边传来清脆的虫鸣声,苏然的感知无形中被放大。 她清楚的感受着路洵炙热的手掌,听着他规矩的呼吸声,鼻尖除了泥土气,还有一股让她心跳加速熟悉的气息。 “你拿着这个。”路洵把灯笼罩递给苏然。 看着空中忽明忽暗飞舞变换的萤火虫,路洵拿起网兜,顺着方向轻轻挥舞,避免折断它们的翅膀或者弄伤它们。 来回几次,网兜里抓到几只,路洵小心翼翼的捂着网兜口,把网兜盖在灯笼罩上面,抓着网兜抖动几下,看到灯笼罩进忽扇忽扇出现亮光后。 “你把这里收紧。”路洵捏了捏灯笼罩的底部,他给此处做了个活扣,收紧后萤火虫就无法飞出。 罩面用的是明纸,轻薄透亮,他还特意扎了些小孔,让空气流通。 苏然看着手中灯笼罩,一闪一闪,“它们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真好看。” 路洵温柔的嗯了一声,继续用网兜抓萤火虫。 “差不多了,路洵。”苏然晃了晃手中的灯笼罩,“你看,比我们的灯还亮。” 灯笼罩里大约有几十只萤火虫,努力的飞着,尾巴处发出明黄的亮光。 第99章 小欢喜 “好,那我们回去?”路洵收起网兜,拉起苏然。 “他们好了吗?要不要一起?”分开后,没听见两兄弟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战果如何。 一路走到田头,站在高处,路洵往田里一看,半天才看见韩宁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你们好了吗?” 听见大哥的声音,萧牧抬起身,“你们先回去吧。”他们抓了没几只,回去还不够塞牙缝的。 “行。”路洵拉起苏然转身就走。 一路上苏然就像得到新衣服的小孩,看着手中的灯笼罩欢喜的不行。 回到院内,路洵让她站在屋门口,接过手中的灯笼罩。“你在这等一下。” 进屋后,路洵把灯笼罩挂在炕头的横梁之上。 “进来吧。” 一进屋,屋内映射着黄绿色的光线,比油灯的光线更加柔和,透露着山野间特有的气息。 “真好看。”苏然触碰着灯罩外壳,触碰产生的共鸣让萤火虫发出更加亮的光来。 这一刻,屋里的景象达到了顶峰。 温柔恬适的苏然,柔美的光线,清凉的微风。 路洵痴痴的看着她,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自从遇见你,我才明白。什么是微风,什么是晚霞,什么是心跳,什么是无可替代。” 一切恰到好处,真情流露有感而发,苏然慕然回眸,两人目光交织一处。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苏然大方真挚的回应着他。 路洵喉结紧了又紧,他缓缓上前,试探般的伸出手环住苏然紧致的腰身。 四目相对,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彼此的身影,眼眸里满满的爱意,彼此特有的气息交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心跳。 路洵俯身低下头,吻在她的嘴角,香甜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大脑,柔软的唇瓣让他欲罢不能。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加大力度,双唇衔住她软糯的唇瓣,舌尖划过她的嘴角,越来越快的呼吸,让他感到头脑发晕。 浅尝心仪之人的美好,他克制的松开了苏然,温柔的抱着她,侧着头嗅闻着她脖颈处好闻的气息。 同样苏然也因短暂的亲密感到飘飘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此亲密。 路洵的吻温柔中带着霸道,可又能感到他的克制。 苏然伸出手臂回应他,双手缠住他的腰,两人紧密的贴合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安静的屋内,只有萤火虫翅膀发出的震动声。 “大哥呢?屋里没点灯?” “没回来吗?” 屋外传来兄弟二人的对话,苏然迅速松开双手,假装整理发鬓。 路洵的手停留在空中,还在回味刚刚的柔情蜜意。 他干笑两声:“我去看看他们。” 苏然娇羞的声音:“好。” 拉开屋门,院中一股清凉,吹散了身上的炙热。路洵呼出一口热气,苦笑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往后院走去。 萧牧、韩宁抓了一竹筐的田鸡,各个都还挺肥。 “明天吃?”韩宁听着田鸡刺耳的叫声,有些等不及了。 “你们饿了?”路洵出现在两人身后。 “也不是,就是它们太吵了…新鲜的才好吃。” “你们要想吃拿到院外直接烤了,去叫老二一起来吃,我去拿酒。” 有了路洵的话,萧牧比谁都激动,“我去,我去叫二哥,老四你快去后院生火。” 路洵也懒得做了,直接串起来烤了吃得了,反正以前他们经常这样吃。 他猜测苏然不会想吃这玩意,不过还是回屋问了一下,“你要不要吃烤田鸡。” 苏然想了一下田鸡的模样,又听见后院咕呱咕呱的叫声,抗拒的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吃吧。” “行。”路洵出屋,在灶台锅里舀好热水端进屋内,“你洗洗吧,洗好水放着一会儿我回来倒,我就在后院有事你就喊我。” 苏然散开发鬓,坐到炕边,乖巧的回道:“好,你去吧没事。” 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落腰间,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眸,看的路洵心猿意马,一时间出了神。 “路洵?路洵?你看啥呢!我脸上有东西吗?”苏然摸了下脸颊。 路洵弯下腰与她平视,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没有,很美。” 轻轻一句称赞,留下一个坏笑,退出屋内,关上屋门,走到窗外,“害怕就把油灯点上。” 苏然被他突然的调戏还没反应过来,“哦,知道啦。” 路洵离开后,苏然坐在炕上,看着热气腾腾的水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合适。 她轻轻地将手放入水中,感受着温水的滋润,然后拿起手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脸庞和脖子。温热的水流过肌肤,让她感到一阵舒适和放松。 洗完脸后,她又将手浸泡在水中,感受热水带来的放松。接着,她用手巾擦干双手,然后重新坐回炕上,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 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头发,感受着发丝的柔软和顺滑。她想起了刚才路洵的赞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甜蜜。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却让她感到格外开心。 梳完头发后,她将手巾挂在一旁,从炕头箱子上拿出香膏,挖了黄豆一颗大小,轻轻揉开擦在脸上。 梳理好后,苏然端着水盆去前院泼了水,检查一下栅栏门,落了锁后她才回屋。 躺在炕上,看着炕头的萤火虫,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小父亲与兄长对她就是这般,有求必应。 路洵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想做的事,会时刻关注她的表情变化,看的出她的喜好。 总是能给她带来各种小欢喜,每一日都让她感到无比开心,每一日都充满了安稳与未知的惊喜。 有时是一簇花,有时是一捧果子,有时是一只野味,有时是一句话。 他对她的好流露在生活中的每一处,无时无刻都有他的身影。 想着想着,苏然眼皮开始打架,她翻身抱着枕头,突然她坐了起来,去灶台打了热水,回屋洗了脚,舒舒服服又躺回炕上。 刚刚她就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回是真的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晶莹的泪花,她揉了揉眼睛,渐渐睡去。 第100章 烤田鸡 后院几兄弟分工合作,韩宁生火,萧牧打水杀田鸡,齐承从灶台拿来盐巴和花椒叶,用石头把花椒叶碾碎,路洵搬来两坛桃花酿。 一切准备就绪。 “你快点!”韩宁蹲在火堆旁,迫不及待的催促着萧牧。 “别催,我也急!”杀田鸡要去头,扒皮,否则味道不好,大晚上的光线没有那么亮,挨着火堆但是有风,光线忽明忽暗。 扒好两只用清水洗干净,韩宁接过来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 路洵打开酒坛,分别倒了四碗酒,就地放在一旁。 烤田鸡需要先将多余的水分烤干,在撒上咸盐和磨好的花椒叶,直至两面金黄,外边酥脆,内里多汁鲜嫩,此时尝上一口,那味道麻麻咸咸,别提多美味。 一根树枝串两串,烤的赶不上吃的,一会就烤了七八串,树枝的木质香气加上田鸡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窜。 萧牧加快了手中速度,所有田鸡都扒好架在火堆旁,四个人一人几串不停的翻着面,以免烤糊。 熟了后,韩宁先递给路洵。 “你吃吧。”路洵没有接。 韩宁嘿嘿一笑又递给齐承,几个哥哥都让着他。 “那我就不客气啦。”韩宁举起田鸡咽了咽口水,对着就是咬了一大口,“呼呼呼。”烫的他伸出舌头不停的吹气。 “慢着点…”路洵把酒递给他,韩宁接过碗喝了一大口。 “嘶,哈。”又辣又烧,口中味觉的汇聚,让他欲罢不能。 齐承吹了吹田鸡的热气,慢悠悠的撕下一条田鸡腿肉,花椒叶盖掉田鸡的土腥味,吃进口中麻麻的触感,紧致的肉质,越吃越上瘾。 “上一次吃烤田鸡都啥时候的事了?”萧牧已经吃完一串,搓着手等着第二串。 韩宁:“好像是上次咱们路过清水潭吧?” “那回你还把裤子划了口子!哈哈哈!”萧牧指着韩宁哈哈大笑。 “那还不是你不愿意去,我才去的,谁知道一屁股摔水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着谁,相互揭短,说着说着哈哈大笑。 丢人的事谁也不少,两兄弟调侃着彼此,酒一碗接一碗的下肚。 烤好的田鸡抓起来就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哉快哉。 夜里的风呼呼吹,几人也不觉得冷,围着火堆,喝着酒身上暖乎乎的。 “路大哥?是你们吗?”前院传来一声问候。 路洵起身进后院,探身一看,“兄弟,是我们在后院,辛苦了!” 门外巡逻的人路过此处,看见后院闪烁着火光,担心引起火灾,特意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说完举着火把,继续巡逻去了。 村里自从组建了巡逻一直延续至今,大家也养成了习惯,没人抱怨。 吃的差不多了,几人还没尽兴,韩宁眼珠子一转,“我去地窖里拿出点鹿肉?在拿着兔子?” “晚上没吃饱?”路洵嫌弃的说道。 “不是,这不是没尽兴吗?” 享受着当下的氛围,几兄弟许久没有过得感受。 “去吧。”路洵挥了挥手,不想剥了兄弟们的兴致。 “得嘞。”韩宁跑的飞快,不一会从地窖拿出一只兔子,一块鹿肉,还带了一串大蒜。 没有太多佐料,烤肉加上烤大蒜也别有一番滋味。 兔子和鹿肉都是风干好的,烤起来没有那么好吃,好在酥脆下酒,特别磨牙耐吃。 直到萧牧捂着腮帮子,“牙都要磨碎了,这也太硬了。” 本就是风干的肉,加上火烤,更加耐嚼。 “谁让你们要吃!”齐承把兔肉撕成一条一条,放在口中细细品味。 粗盐抹在兔子的表皮,加上辣椒皮一同腌制风干,这会加热烤熟,兔子又辣又咸,喝上一口上好的桃花酿,给个皇帝当当也不换。 齐承:“明天,你们谁进山?” “我我我,我是在家待不住了。”萧牧举起手来。 齐承:“那就咱俩进山。” 路洵:“该我去了,你在家歇歇,我和老三去。” 齐承摆了摆手:“进山又不累,我在家也闲不住,再说你现在成婚了,有嫂子也不方便,还是你留在家里吧。” 路洵没说话,想了想,“行,我给咱们种地,整理药材,养鸡养鸭。” “哈哈哈,大哥干上女人在家的活计了。”韩宁笑着调侃道。 “你以为这些就简单啦?”齐承瞪了他一眼。 韩宁红着脸,嘿嘿一笑:“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哎呀,反正不是这个意思。” 兄弟几人很快又把兔子吃了个七零八落,骨头吐了一地。 路洵:“过两天我去找条狗回来养。” “养狗?干啥看家啊?”萧牧喝下一口酒,打了个酒嗝。 “给你嫂子作伴,有个啥还能顶点用。” 萧牧放下酒碗一脸严肃,“不是我夸张,哥,那天我去找嫂子,我都吓了一跳。她那气势跟平常一点都不一样,整个人都冒着一股杀气,虽然看得出来她也怕,可就那股气势我太熟悉了。” 韩宁好奇的问:“啥样啊,你说说。” “那天齐婉清来找我,知道嫂子出事,我赶过去时,宋铁牛就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嫂子手里攥着镰刀,就死死盯着他,眼神中除了恐惧更多的都是坚定!” 韩宁喉结一滚,“真的吗?嫂子这么猛的吗?” 萧牧一拍腿,拿出说书的气质,“那可不…可以说的上一句英姿飒爽,那股劲一般人没两下子都得让嫂子唬住。” “嫂子真厉害!”韩宁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可惜是个女儿身…” 路洵端起酒碗,示意几人碰杯,“别说这些,快点喝完回去睡觉。” “好好好。” 兄弟四人共同举杯,碰在一起,喝完最后一碗酒。 路洵走到后院,拿起扫帚把骨头扫成一堆,“把火灭了。” 四人分工明确,几下就处理好,各个满面红光舒舒服服的回院子去了。 路洵推门的一瞬间,停下手臂,转身回到后院,里里外外洗漱一番,又坐在院中散了散酒气,这才回到屋内。 第101章 抓螃蟹 推开屋门,一进屋就看见还在闪烁的萤火虫。 路洵微微一笑,放轻脚步,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屋子,他走到炕头对着熟睡的苏然隔空伸出手,轻轻抚摸仿佛在对待一件藏世珍宝。 “遇见你,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人间烟火。才明白为何眷侣可以久居深山。”他傻傻一笑,乖乖回到炕尾,掀开被子,平躺上去,三个呼吸不到,就发出浅浅的鼾声。 熟睡的苏然隐约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对面躺着酣然大睡的路洵,她蹭了蹭松软的枕头,继续睡了。 一觉醒来,日晒三竿,除了苏然兄弟四人谁也没有起来。 苏然做好了简单的早饭,练习过刀法,喂了后院的鸡兔大鹅后,还不见几人醒来,无奈的笑笑。 她从后院拿了两个竹筐,推开院门顺着路一直到了村长家。 “婶子,在家吗?” 听见敲门声,村长媳妇儿问:“谁呀?门没锁,进来吧。” “是我,苏然!我找婉清。”苏然回道,顺手推开院门。 听见苏然的声音,齐婉清也从屋里出来,她正在屋里绣荷包,想着快入夏了,做上几个荷包装上些驱蚊虫的草药,送给村长家的几人,以表心意。 “快来快来。”村长媳妇儿掀开堂屋的门帘,“吃了不?” “吃过了婶子。”苏然乖巧的笑着。 村长媳妇儿就喜欢这俩姑娘,一个乖巧,一个娴静,怎么看怎么稀罕。 “这是准备干啥啊?”看着她手中的竹篮。 苏然:“我想叫婉清一起去河边采花。” 村长媳妇儿满脸笑容,“好好,就该多出去晒晒太阳,去吧。注意安全,别掉河里了再。” “知道啦婶子。”苏然满口答应。 两个人一人一个竹篮,迈着优雅的步伐往河边走去。 “你这两天有没有感觉好点?”苏然对她的病情十分关心。 齐婉清摇了摇头,药是按时吃的,但没有什么反应,没有不适也没有好转。 苏然:“别担心,我觉得那老大夫肯定能治好你,也许哪天睡一觉起来就好啦。” 齐婉清笑着回应,她并不担忧。 一路说着笑着,很快来到河边,这会洗衣服的妇人们都还没来。 苏然站在河边往水里看,看了好一会儿,“这里没有多少鱼虾,咱们去上游吧?昨日,我在上游抓了好多青虾,可好吃了。” 齐婉清从不拒绝她的提议,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两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来到一片世外桃源,体验着从未有过的生活,感受着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对她们来说这里处处是惊喜。 “你看,那有鱼。”苏然伸手一指,正好一条鱼从水中打了个翻身,溅起水花来。 “这里滑,慢点。”河边有青苔还有水草,踩上去滑溜溜的怕她摔倒,苏然体贴的扶住她。 等到合适的地方,苏然脱了鞋袜,伸出白皙的脚,往水里一探。上午的河水有些冰凉,冷的她打了个颤,“水有点冰,你就别下来了。” 她拿着竹篮往水流中间走去,把竹篮沉下去,慢慢对准游动的鱼群,突然往上一提,一下就网住两条小鱼。 齐婉清高兴的替她鼓掌,苏然嘿嘿一笑,抓起活蹦乱跳的小鱼,用力往岸上一扔。“你把他们装起来。” 她带了两个不同深浅的竹篮,一个用来网鱼,一个用来装鱼。 头一次就成功抓到鱼的苏然兴致飞起,如法炮制继续捕鱼,只是接下来的几次都被鱼儿逃脱。 “嗯!”苏然发出一声懊恼,继续把竹篮伸进水中,不知是鱼儿警惕起来,还是没了刚刚的好运。 不管她如何小心翼翼,最终鱼儿都会侥幸逃脱。 苏然放弃了捕鱼,开始挪动位置,翻开石头,“有螃蟹哎。” 她不敢用手直接抓,害怕被螃蟹夹到,可又不想让到手的猎物跑了。 正为难时,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抓起螃蟹的腿,扔进她的竹篮中。 苏然诧异的看向齐婉清,“婉清…你比我还厉害。” 就是刚刚她聚精会神在想如何抓螃蟹时,齐婉清也脱了鞋袜,来到这边。 齐婉清点了点石头,又眼疾手快的抓了好几只,学着她的方式,苏然也开始抓起来。 开始总是掌握不好力度和时机,螃蟹跑了不少,别看它们横着走地上走的慢,水里游动起来也是飞快。 螃蟹头顶的眼睛分成八字,观察着周围,石头翻起的瞬间它们作势就要逃跑。可惜,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好猎手。 齐婉清的速度更快一筹,在它们逃开之前已经伸出手指捏住它们的腿,快速一提,往筐里一扔,避免螃蟹反身夹住她的手指。 这次换成苏然佩服的不行,站在一旁小手拍的啪啪作响。 两个小姑娘一边抓一边玩,没一会儿竹篮里就装满了。 “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看了看筐里的猎物,掂了掂分量,苏然很是满意。 齐婉清弯腰洗了洗手,两人回到岸边,等脚上的水干的差不多时,才开始穿上鞋袜。 她们这般举动若是放在城里定是要被人嘲笑,女子的脚是不可以在外面露出来的。 苏然嘻嘻一笑,“要是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 她太喜欢自由的感觉,喜欢这种松弛的感受,不被压迫束缚的感觉。 齐婉清蹙了蹙眉,用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听。 苏然看着她凝重的神情,收了声音,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听着河边草丛深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会是…野猪吧。”苏然压着嗓子,几乎是用口型在问。 齐婉清摇了摇头,眼睛睁的溜圆,紧紧盯着草丛,生怕下一刻里面冲出个猛兽。 苏然指了指河对岸,用动作表达,“我们快走,别惊动它。” 正当两人踮着脚尖,往外走时,一声奇怪的喘息声传出。 苏然蹭的一下睁大眼睛,指了指里面,“好像有人!” 当今世道,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可怕。 两人更加警惕起来,脚下加快速度,不敢再停留。 第102章 醉蟹 “刚刚那声是人吧?”苏然奇怪的眼神,看着齐婉清想得到她的想法。 齐婉清点点头,那声不像动物能发出来的。 苏然心里嘀咕起来,“大早上要是人应该听见咱们的声音了,怎么不敢出来?难道不是村里人?” 两人都吃不准,“先回去。” 回到家后,路洵正在后院外搭建牲口棚,已经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路洵!”苏然着急的放下手中的竹篮,一路跑到后院。 “我们刚刚在河边…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苏然把从上岸后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路洵听着她的描述,心里第一反应不是村外的人,而是这俩姑娘不会撞到了… “别害怕,我去看看?你们具体在什么地方。” “就是上游水潭附近,要是有人或者兽类总要留下痕迹的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们在家,等我回来。”路洵放下袖子,穿了件短褂,就往外走。 苏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反复回忆刚刚的事。 “刚刚那声…像不像是个孩子?” 别是谁家孩子淘气掉水里或者摔倒了。 齐婉清摆摆手,在地上写道,“要是孩子,早就哭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那是什么呢?” “别着急,路大哥一会回来就知道了,你说他一个人行吗?” “放心吧,他连老虎都不怕。” 路洵来到河边,顺着草丛边压着步子往里走,每一步都注意周边的痕迹。 直到他看到两排不规律的小坑,应当是苏然她们踮脚偷跑时留下的。 具体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路洵扒开草丛,发出野猫的声音,草丛里无人回应。 走了大概二十丈,周围草丛出现被碾压的痕迹,虽然被人扶正,但还是有不少草被压弯折断。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土,早上晨起的露水潮气都被擦干了。这里刚刚一定有人来过,附近都没有任何动物留下的痕迹,并且动物可不会伪造现场。 看这情况小媳妇八成是撞破了别人好事,好在那人没发现,否则真出点意外也不好说。 毕竟,狗急跳墙。 回到家后,路洵还没关上院门,苏然就冲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回事?是人还是?” 好奇的话语,着急的眼神,每一处都让路洵忍不住笑,如果他告诉小媳妇儿真相,她会不会当场羞愤而逃。 路洵轻咳了下,“别急别急,没事。没有什么东西,应该是早上割草的孩子吧。” 苏然还想问,路洵借机岔开话题。 “早上都抓什么了?想怎么吃?” “螃蟹,还有鱼。整整一筐呢。” “那给你们做清蒸?还是?” 苏然看向齐婉清,“你想怎么吃。” 齐婉清摇了摇头,客随主便,她不挑嘴。 路洵拿起竹篮,摇晃两下,“看着都不是很大,要不给你们炸了吃?” 苏然:“会不会太费油啊?” 路洵:“好吃不就行了,这点油咱们家还出得起。” 他口中的咱们家,没有说他,细节的话语,让苏然很是安心。 “好呀,都听你的,你是大师父,我是打杂的。” 齐婉清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两人,她打心里羡慕苏然,羡慕她能拥有这样一段情感。 路洵拿起竹篮,把螃蟹倒进木盆中,螃蟹离了水依旧能存活很久,一个个挥舞着钳子,张牙舞爪的很是灵活。 “吃没吃过醉蟹?”路洵拿了个竹笊篱把木盆盖住,以防螃蟹乱跑。 苏然、齐婉清摇了摇头,“没有…” 路洵:“是江南那边的菜,之前我们跟着商队跑商的时候,吃过几次。” 不过,他一想这里没有冰窖螃蟹没法冰镇,这是个问题。 “我试试吧,不一定好吃,若是不好吃明日赔你一盆新的螃蟹。” 苏然俏皮的眨眨眼,“那可说定了,不好吃你明日陪我再去抓。” 路洵宠溺的点点头,他是看出来了,小媳妇儿不止嘴馋,更是玩上瘾了,跟村里的孩童一样,恨不得日日下河摸鱼。 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隐藏着无数宝藏,让数代子孙从中获利无数。 路洵拿着木盆来到井边,倒上一盆清水然后往盆里撒上盐巴,捏住螃蟹的肚子将螃蟹翻个身,去了螃蟹的腮和内脏,最后沥干水分。 清洗干净后的螃蟹,放入细糖,盐,生姜,葱白,最后倒入半坛子酒,搅拌均匀后,盖上竹笊篱。 找来一根草绳把笊篱与木盆捆绑在一起后,放入井中。 井水常年寒凉,用来冰镇螃蟹应该也能达到效果。 路洵把绳子尾部绑在井上的扶手上,闻了闻手上的腥气,嫌弃的皱了皱眉。 苏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路洵跑来跑去。“你怎么知道醉蟹的做法!光吃就知道啦?” 路洵笑笑:“我哪里那么厉害,以前商队的一个师父,他很喜欢研究吃食,走过大江南北吃尽天下美食是他的愿景。以前我们吃饭时,他总是一边讲吃食的做法来历,一边细细品鉴。我都是听他说的,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对不对。” “那也很厉害啊,光是听都可以记住,就很厉害了。”苏然是绝对的配合和赞赏,绝不会打击路洵。 毕竟,她还是很期待路洵不断的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吃食。 路洵:“鱼想怎么吃?做汤还是清蒸?” 苏然:“做个汤吧?我在做点饼子?” 两人说定后,开始分头忙碌,齐婉清不会做饭,她跟在苏然旁边观察学习。 苏然一边做一边跟她讲,怎么样好吃,怎么样做。 今天,她做的是葱油饼,需要很多的大葱。 两个小姑娘先是拿来一捆葱,蹲在地上一根根剥干净,用水洗干净后,切成葱花。 苏然一边别开头,忍着辣意,眼睛控制不住的泛起泪花。“切太多…眼睛真难受。” 路洵刚洗干净鱼,刮干净鱼鳞,就看见小媳妇了侧着脑袋,红着眼睛鼻子的模样。 “我来吧。”他把鱼放在灶台上,抢过苏然手中的菜刀。 “你去洗洗脸,会好点,千万别揉眼睛。” 苏然眼睛汪汪,鼻音都出来了,“好,你切一下,我去洗洗再换我切。” 第103章 葱油饼与生意 齐婉清帮忙打了水,先让苏然洗了手,然后用帕子擦了眼睛。 “好点了,这葱也太呛了。” 现在的苏然像只红眼兔子,可怜中透着可爱。 路洵:“切好了,我给你放旁边。” 还想着两人换着切,结果路洵一人三下五除二就切完了。 苏然刚好做接下来的事,起锅烧油,把猪油化开放凉浇进葱花里,加上盐巴,为了葱花味道更香,还磨了一些花椒叶,加入其中。 搅拌好馅料,只剩和面了,今天要做的量大,给明天早饭也要留出来些,他们进山时也可以带着。 好在苏然现在胳膊力量强劲,否则还真活不动这么一大盆面。 齐婉清看着比木盆都要大的面团,嘴巴都张大了。 苏然笑笑:“放心,能吃完!他们几兄弟饭量可大,我还想着一会给你拿点,我做的可好吃了。” 等面好了后,把面团分成小份,排成一排一个个放好。 苏然一个人只能慢慢来,每一个按扁压圆,再擀成长圆形,把调好的葱花馅料均匀的抹在面饼上。 然后,把面饼重新卷起来,再次按压成圆形,稍微擀制成大一点的圆形。 差不多五六个时,路洵过来帮忙,他把擀好的饼放进锅里,小火煎制两面金黄酥脆,来回几次后,沥掉多余的油,放进盘中。 苏然忙着擀面,“婉清,你尝尝。刚做出来的最好吃了。” 齐婉清不好意思不干活自己先吃上,拒绝了几次,苏然一再邀请,她才拿起一个。 苏然:“小心烫。” 两指捏着饼边,吹吹热气,撕下一小块,葱香味一下从饼里跟随热气一同而出。 她惊艳的眼神,对着苏然温柔的笑着,放进口中的一瞬间,葱花的咸香还有花椒叶的香麻配上酥脆劲道的面饼。 苏然自夸道:“是不是特别好吃?” 齐婉清不住的点头,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葱花饼。 院外张恒领着妹妹张晨端着一盆槐花糕,“姨姨,姨姨!” 苏然抬头看见两个小家伙,“来啦来啦,你们自己进来吧。” 张恒推开门,苏然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啦?”苏然看了看两个小家伙,“吃饭了吗?” 张恒:“吃了,我娘让我给你送槐花糕。她刚做好的。” 苏然看着碗里白白粉状糕点,切成一块一块,上面还撒着少许的红糖粉末,虽然只有一点,就知道李花给她的这份是用了心,也是下了本钱的。 “快快放桌上,累不累啊?”苏然手上还有面粉,用胳膊肘指了指桌子。 张恒把碗放在桌上后,“不累,那我们回去了。” 苏然拦住他们:“别急别急,先喝点水,等会给你娘带回去点姨姨新做的饼子。” 张恒抱着妹妹一起乖乖坐在凳子上,“好。” 齐婉清帮忙给两个孩子倒了两碗水。 苏然:“柜子里有细糖,给他们放些,甜甜嘴巴。” 张恒听见苏然的话,出声拒绝:“不用了姨姨,我娘说不让我们在别人家吃喝。” 苏然:“你娘说的是别人家,姨姨不算。” 把糖水放到两个孩子面前,“快喝吧,一会儿招来小虫子就喝不了了。” 吓唬孩子苏然总是有一套,听了她的话两个孩子乖巧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甜滋滋的糖水,是他们很少喝到的,不是李花对他们不好,而是家里条件紧张,孩子又多,平常几乎没有这份吃食。 苏然一口气烙好十张饼子,拿来一个盘子,把饼子装好又放进一个竹篮里。“行啦,带回去吧,能不能提动?” 张恒跳下凳子,走了过去掂了掂竹篮的分量,“可以,姨姨放心吧。” 苏然:“嗯,你是小汉子,力气大。回去路上拉好妹妹,走慢一点哈。” 张恒:“好,谢谢姨姨。” 孩子走了,苏然继续和面,“婉清你尝尝阿花姐做的糕点味道如何?” 上次她就想用槐花做成糕点去镇上售卖,可惜自己不会,刚好李花送来了成品。要是味道不错,还真是可以按照时节跟镇上的酒楼或者点心铺、茶馆,商谈一下合作。 齐婉清先是看了看槐花糕的样子,除了雪白的糕体,没有其他,只有上面有少许的红糖粉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糕体整齐,粉制紧实,就是太过普通,光从卖相应该是卖不了个好价钱。 用手捏起一块,闻了闻,槐花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些其他花类的气息,不太明显。 放进口中咬了一小块,粉质不算很细腻,槐花的香味最为浓郁,淡淡的甜,更多都是食材本身的味道。 苏然期待的目光,“怎么样婉清?” 齐婉清表情为难,一时还不知道如何表达。 苏然急切的在帕子上擦了擦手,过来亲自拿了一块,同样是先看再闻,最后咬下一口。 进口的瞬间,她微微蹙眉,舌尖上的槐花糕慢慢化开,“这个糕点我虽然没吃过,但是这么卖肯定是不行。需要改进一下,阿花姐家食材有限,做出来的味道没有那么好,我们可以把粉质磨的更加细腻,加上少许糖和蜂蜜,口感肯定会大大改善。” 路洵:“这么一来,成本就高出许多。” 苏然:“所以啊,我们不能摆摊售卖。像这样的阿花姐只能摆在集市上,赚个几文钱。卖个新鲜。我们同样也是卖个新鲜,但是咱们卖个酒楼或者茶馆这些地方,就要多上几分精致,价格自然也要提高。” 路洵:“你会做吗?打算如何定价?” 苏然想了想,放下糕点。“我还不会,这还需要请教阿花姐,我们可以和她合作呀,赚的肯定比她卖的多。” 路洵向来支持她相信她,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只管做,至于售卖的路子交给我。” 苏然欣喜的眼神,笑眯眯说道:“镇上酒楼伙计认识你对吧,他们能接受点心吗?” 路洵:“我去试试就知道了。” “好,那赚了钱我给你辛苦费。” 苏然像个掌柜的在和家中长工打气一般,逗得齐婉清与路洵都笑了起来。 路洵:“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气势都不一样啊。” 苏然跺了跺脚,佯装懊恼,“你笑话我!” 第104章 槐花糕生意 路洵一本正经道:“全听老板娘吩咐!” 苏然也不扭捏,叉着腰指着锅里,“快快烧火,本姑娘继续给你们做葱油饼。” 三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苏然余光留意着烙饼的路洵。心想哪怕日后两人开间小铺子做点小生意,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也是一件美事。 忙碌一上午,葱油饼全部烙好了,苏然可算可以坐下歇歇,路洵还在忙活着煎鱼。 苏然:“我们下午就去找阿花姐,可以先做上一批过两日拿去镇上试试水。你也一起,刚好再去看老大夫。” 齐婉清配合的点点头,她突然也想能恢复的快点,这样就可以更方便的帮着苏然做事,她也想能在一片陌生的环境里快点独立起来。 到了午饭时间,今天路家午饭吃的有些晚,烙了几十张饼子耽搁不少时间,苏然累的趴在院中的方桌上。 路洵与齐承忙活着午饭的最后工作,齐婉清也帮不上忙,只好陪着苏然坐着。 午饭就是葱油饼加上一条煎鱼,还有两盘野菜。简单又单调,有鱼有菜还有细粮,几人吃的饱饱的。 吃过午饭后,齐承回自己院子歇晌去了。 苏然:“路洵,你也歇会在干吧,这会日头太大了,下午在弄。” 她拉着齐婉清就要去李花家,出门前不忘嘱咐一下这个闲不住的男人。 路洵嘴上应承着,人却是往后院走,天气越来越热,赶快把牲口棚盖好,省的味大。 家里大鹅已经熟悉了环境,白日里都不关着,随它们前院后院自己溜达。 …… 来到李花家门口,大中午的村里人几乎都没下地,都在歇晌。 苏然先是往院里看看,李花隔壁就是张珠云家,路过时她特意注意了一下。 张珠云家院子安安静静,院中的尘土看起来这两天没人打扫,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 “阿花姐,在吗?”不知道李花他们是不是在歇晌,几个孩子也没在院子里。 听见屋外的声音,“来了来了。”李花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大晌午的谁啊?”张文杰干了一上午的活,乏的不行,刚躺下一会儿就被吵醒,有些不悦。 李花扯过炕上的衣服给他盖上,“你睡你的,我去瞧瞧。” 出屋一看,“哎呦,是阿然和齐姑娘啊,快来快来。” 苏然讪笑一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李花害了一声:“没有,我在炕上给几个娃娃补衣裳呢,他们几个好像身上带刺,那衣裳三天两头就要补,不是这破了就是那开了的。” 把两人迎进来之后,李花带着她们到孩子们的屋里坐着。“家里地方太小,别介意。” 苏然笑着说道:“不会。”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大大的土炕,还有个破旧的长桌和几个柜子,墙角放着几张小矮凳。 炕上除了张晨正在酣睡,不见另外两个孩子。 李花:“那两个毛小子正是淘的时候,压根在家待不住,这会不一定又去哪里下河摸鱼或者上树摘果去了,不用管他们,吃饭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苏然一想,确实。她都遇见几次村里孩子们成帮结队的来她家里做客。 李花搓了搓手,“哎呦,你看我这脑子,忘了给你们倒水。”说完就往外走,苏然客套的声音终究是没赶上。 “来家里啥事啊?糕点咋样吃的惯不?乡野粗食你们不一定喜欢。恒哥回来时带了你做的饼子,我都不好意思,一点糕点换了你这么大一篮子细面。” 苏然:“礼尚往来,礼轻情意重。阿花姐就不要和我计较这么多了。” 李花坐在炕边,替张晨把掀开的被子盖好。“是是,你说的对。我没啥学问不像你们读过书,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分得清啥是好啥是坏。妹子,姐明白你的心意。” 她们三人生活成长环境完全不同,齐婉清与苏然虽是大户人家出身,可也是大不相同。 苏然是商户之女,说句不好听的是大户人家中最不得体面的一种。 齐婉清家中是读书人,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 而李花就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小山沟的,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最远也就是去过镇上。 苏然:“阿花姐是这样,我觉得你的这个槐花糕可以拿去镇上卖。但不是卖给老百姓,而是我们一起把它做的更好卖给酒楼茶馆,你觉得怎样?” 李花惊讶的啊了一声,“我,我有点没明白。你是说我做的糕点,你要拿去镇上酒楼卖?” 苏然:“是,但是现在做的不行,太粗糙味道也差点意思,卖不上好价钱。我不会做槐花糕,所以咱们合作,你来做,我提供食材,最后成品再卖去镇上。” 李花没去过酒楼,只听过里面的东西贵的吓人,几文钱的鸡进去摇身一变就成了几十文,甚至几钱银子。 她没见过不了解,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做的糕点如何能卖上那么贵的价格。 李花试探的问道:“那能卖多少钱?五文?十文?” 苏然笑笑:“要是真的做的好,应该不止这点…”她也不知道酒楼能谈下来什么价格,但是她吃过呀。 城里酒楼茶馆、戏院里的点心,价格一般都在几十文一盘,一盘一般是三到四块。 镇上也许价格会低些,一盘价格应当在二十文左右,他们能和酒楼谈的价钱应该在一块两三文钱,酒楼卖出一盘就能挣一半还多。 齐婉清用水在桌上写道:“我们卖按块太麻烦,直接按斤算。” 苏然摆摆手,做生意嘛讲究个弯弯绕,“按斤我们就亏了,他们酒楼就是按块,咱们也按块,物以稀为贵。咱们也做不多,一整块能分几小块阿花姐?” 李花比划了一下,蒸笼一次蒸出来的分量,大约就是木盆大小。“能分几十块嘞。” 苏然:“那我们一小块估摸能挣一文钱,不算人工吧。” 毕竟他们的原料不需要成本,唯一的成本就是糖和蜂蜜。 李花掰着指头数了数,捂着嘴都不敢想象,“这么多?那一整块不得挣个三四十文?一天蒸十块,咱们能挣三四钱???” 第105章 合作 “差不多吧,不过这是我的预估,也许没有这么多,但也差不了多少。” 李花拧了把大腿,疼的呲牙,“没做梦,妹子你没诓我吧?” 苏然笑着问道:“我框你干啥,阿花姐我是真心要和你合伙做生意。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做着辛苦的很,我和婉清也不会,只能打打下手,原料我们还有去山上采,赚了钱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她去采原料,出其他食材,阿花出人工,赚钱五五分,合情合理。 李花一听一天自己就能挣一钱多银子,激动的咬到舌头,疼的泪花都出来了,满口应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妹子。只是五五分,是不是太多了,你拿大头,我就会做别的都不行,五五分你就亏了。我不会做生意,但也不至于不懂事不是?” 齐婉清在桌上写道:“阿然,你们可以赚了的钱除去食材,加上人工,最后剩的六四分。你六,阿花姐四。” 苏然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赚三钱银子,除去买细糖和蜂蜜,算上每日阿花姐的工钱,最后剩的我们六四?” 齐婉清点了点头,做生意是生意,情意是情意,在这点上她分的更清。 “我觉得齐姑娘说的这个在理,你看细糖和蜂蜜也是成本对不,咋能让你一个人出。” “行,那就这样定了。明日你来我家,咱们先去摘槐花,再说后面的事成不?” “没问题,明天一早吃了饭我就去。我把三孩子也带上,他们爬树帮忙啥的可好使。” “会不会耽误你做活啊?” 李花高兴的都快蹦起来了,“有啥活一天,啥活也没赚钱重要!” 要知道他们家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不到二钱银子。 何况家里还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平常几乎都是能省则省,否则早就饿死了,不然之前张文杰也不会冒险进山,还险些丧命。 苏然:“明日我们先做的都是试吃品,咱们要先试试怎样最好吃,能卖个好价格才行。今天我与婉清只觉得这个糕点不行,可具体怎么做的好,明日还的看你的了阿花姐。” 李花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妹子,其实这糕点挺好吃。就是我家…要是加上你说的那些,能不好吃吗?” 佐料加够了,舍得放料,做啥都好吃。 这道理她们都明白,只是几人想的不一样,要的也不一样。 同样都是面,酒楼与酒楼之间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 苏然要的是精益求精中带着山野特色,李花想的就很简单,料足好吃。 谈妥后,送走苏然与齐婉清,李花迫不及待回到屋内。 一把薅起正在打鼾的张文杰。“你别睡了,有个天大的好事!” 张文杰正困的紧,敷衍道:“啥好事?”说完拍开她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花气不过,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疼的他直接坐了起来。“大晌午的你有病是不是?” “你知道刚刚谁来了?”李花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神秘秘的模样。 她这样子果然勾起张文杰的兴致,顺着床头窗户朝外面瞅了一眼,啥也没看见。“谁来了?”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李花双手环在胸前,满面红光。 这会张文杰也看出来媳妇儿是当真心情不错,难不成真有啥天大的好事? “你快说,到底咋回事?”张文杰开始催促道。 李花揉了揉肩膀,“肩膀好酸啊,要是有人能给我捏捏就好了。” 这招平常是对付家里几个孩子用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给自家男人也用上了。 张文杰起身跪坐在她身后,不情不愿的捏起来,“怎么样?现在能说了吧?” 李花美滋滋的眯上眼,“嗯,不错。刚刚是阿然来找我的。” “阿然是谁?谁家的?没听说过亲戚有个叫这名的啊?” 李花嫌弃的啧了一声:“你家亲戚哪有这么聪明的,一天天啥也不知道。就是上次把你从山底下救起来的那个路兄弟的媳妇儿,她叫阿然!” “哦哦哦,那我上哪知道去!哎?你啥时候和他们家关系这么好?听说人家是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能有啥好事找你?” “因为我呗,哎呦你能不能轻点?”李花扭了扭肩膀。 “好好好,你继续说,到底咋回事。” 李花一口气把今天苏然说的事给讲了一遍,虽然是刚发生的但好些细节还是讲不清楚。 “反正我就知道一天我能挣一钱银子!” 张文杰停下手,把李花转过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啊…你咋说上胡话了?” 李花哎呀了一声,烦的不行一把把他的手打掉。“我说真的,你不信明天和我一起去他们家问问?” “有这好事人家为啥找你,自己干不行吗?” 张文杰可不信这世道的人非亲非故能这么好心,怕不是有什么坑等着他们吧? “我都说了之前我帮过她,她也帮过我,你中午还吃了人家的饼这会儿又不相信人家了!你说你什么人?白眼狼啊?还是那黑心鬼?怎么分不清个眉眼高低好坏是非!” 气急了的李花张口就骂,管他好词坏词,反正想到啥说啥。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就当我没说,行了吧?”张文杰堵住耳朵,嘴上开口求饶。 李花像个打架赢了的大公鸡,仰着脖子趾高气扬道:“这还差不多!行了行了,我可不跟你说了,我先把衣服补了还是!” 找个人说上一说,果然舒服了。她心里就藏不住事,不说出来能给她憋疯。 “乖乖啊,乖乖啊…你是娘的小乖乖。”李花缝着张古的裤裆,臭小子每天裤裆都是破的,也不知道是用腿走路还是用腚走路。 嘴硬心软的女人,嘴上唱着儿歌小调,心里疼爱的责骂。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长大,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事。 李花哼着小曲,脑海里开始盘算,赚了钱要给老大老二送去读书,不能再整日疯跑,没条件的时候还好,要是有条件了绝不会耽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