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宁的古代日常》 第一章 穿越了 城南郊外有一个名叫永和的小村落,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村子里面却错落住着一百多户人家。 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分,四周显得十分安静,只是偶尔听到田间的虫鸣蛙叫,大多数人也睡熟了,除却村头一户人家还是灯火通明。 这家屋子,门檐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明显是在办喜事,但是屋里却无丝毫喜意,隐隐还能听到几声低沉的抽泣。 “姐,姐……你快醒过来吧,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当初非要你嫁娶张家,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呜呜~……” 小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响,杨晓宁被吵得很是烦躁,暗道:自己这才刚躺下好吧,怎么总有人在自己耳边吵个不停呢?难道医院也不管管?身为重伤人士都不能好好休息,这家医院也真是奇葩! “靠,老娘决定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转院。”杨晓宁虽然依旧闭着眼,但心中却恶狠狠地想道,要不是倒霉催地遇上抢劫,好好的假期,她早就天南海北四处游玩去了,哪会像现在这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哎呦呦,”杨晓宁原本想自由想翻个身,可她却怎么也翻不起来,浑身重得跟什么似的,连睁开眼都 做不到。 “该不会遇上鬼压床了吧?”杨晓宁下意识地想到这个,然而当她屏息放松下来以后,还是没有力气,便知道自己猜测错误。 迷迷糊糊中又昏睡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却愣住了:“咦?这破地方是哪里!”在她的认知里面,医院绝对没有这么简陋,所以,杨晓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难不成昏倒后遭遇报复被挟持了? “卧槽!还有没有更倒霉的了?”杨晓宁表示很不爽,她不就是放个假吗,出门逛逛遇到抢劫也就算了,谁让她正义感杠杠的,再说,她虽然坏了绑匪的好事,但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啊,要不然也不用躺医院里了,至于还这么报复她不?! 不过,抱怨归抱怨,自己如今也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不了自己认个错,让对方一高兴放了自己。 当然,这种幼稚的想法,杨晓宁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立即否决了。 要真有这么好说话的绑匪,那还有警察做什么! 如果这次真的折了,就当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好了,只是没想到,一贯不信命的自己,最终也会落得个听天由命的下场。 杨晓宁越想越觉得悲催,情绪 自然高不到哪去,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段陌生人的记忆,下意识地,她就将这些记忆整合在一起。 “我的天!不……不会吧?她……她居然穿越了?”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杨晓宁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怪她会觉得这家医院吵,感情自己之前压根就没在医院里头,而是被绑匪直接一枪爆头借尸还魂了…… “天呐!这……这是真的啊?您该不会是闲得慌才拿我当消遣吧?”杨晓宁觉得,对于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有钱、有闲,工作、生活都和美,说实话,她真不想穿越! 穿越有什么好,主角都苦逼兮兮的,虽然她也爱看穿越小说,但那都是平时无聊打发时间的工具好吧?!不代表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能乐呵起来,呜呜~……杨晓宁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剧了,连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直到对方无意中开口插话,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好险!”杨晓宁下意识地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到胸口的位置。 只见那小孩说道:“姐,你刚刚在嘀咕什么呢?我都听不懂……不过,你可总算醒了,真是太好了 ,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稀粥,要不你先把药喝了,我这就给你盛一碗过来……” “嗯,去吧!”杨晓宁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面前这个瘦小乖巧的小鬼头便是自己的便宜弟弟杨长生,就学着原主的语气开口道。 杨长生也就是杨家二郎,得到自家长姐杨晓宁的吩咐,径直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又看见他用瓷碗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稀粥进来。 闻到米香,刚刚醒来还没感觉到饥饿的杨晓宁,这下顿时反应过来,腹中同时传来了一股饥饿难耐的感觉,毕竟昏迷了这么久,倒也很正常。 然而等她把瓷碗接过来,一看里面稀得可以见底的粥水,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家里是不是已经没有米粮了?”杨晓宁问。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倒是对这个家有了一定的了解,七个孩子,父母双亡,靠着家中仅存的一点积蓄度日…… “嗯,之前为了给你凑彩礼,二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连家里的粮食也……” “我知道了。”杨晓宁点点头,仰头一口气把粥喝下肚,对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杨晓宁而言,此时的稀粥已经不是简单的粥,而是命! 也不知是不是饿昏头之后的错觉,杨晓宁觉得,刚刚喝下的这一碗粥,是她两辈子合起来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喝完之后,把碗重新递给面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男孩,杨晓宁让他拿回厨房,又跟他打听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便又躺在床上歇息,不过,说是歇息,其实是故意支开小男孩自己琢磨起赚钱养家的法子。 没办法,这个家是在是太穷了! 为了不至于饿死,成为穿越大军的笑话,杨晓宁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出个可行的法子,只可惜,现在的身体不争气,要是跟前世一样,仗着一身蛮力打个猎物也好,都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不过,好在她前世也不算白活,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实施的法子,只可惜,尚未等她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集中起来分配任务,就先被门外的一阵吵闹声打断了。 “二郎、二郎,你们拦着也没用,快点让我进去找你姐姐吧!”说话的是中年妇女的声音,杨晓宁尚未听出来对方是谁,就听到一连串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朝自己所在的屋子赶来。 “不能进,你不能进去!” “哎,哎,别拦着我,闪开……” “……” 第二章 媒婆上门 一阵混乱过后,最终闯进一个身着花绿衣裳,脸上抹了浓粉,活像猴子屁股的中年妇女。 她径自来到杨晓宁跟前,不过,杨晓宁在原主的记忆中却找不到此人的相关记忆,所料不错,应该是原主不认识的人。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杨晓宁一番,这才开口:“杨家大娘,不是婶子有意为难你,是——是你跟张家大郎的命格不合,昨天啊,人家风水先生可说了,差点误了大事,这不,为了两家的情谊,这休书你就接了吧!” “凭什么,我姐又没做错,张家摆明了欺负人,当初可是他们老太爷找我父亲定下的婚约,如今不肯娶我姐过门也就罢了,居然敢给休书,真当我杨家无人不成!” “对,凭什么,我姐没错,要休也是我们杨家休他们的。” “二哥、二哥,我们才没有把大姐嫁给他们呢!” “是啊,我们大姐还没出嫁呢,想给休书我们,休想!” “姐,我这就去找白真道人,让他帮你写休书休了张天丰。” “……” 几个孩子脸红耳赤吵了起来,虽然说这些话对结果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他们至少是真心对待杨晓宁这个长姐的,倒也让杨晓宁满意了几分, 至少以后不必担心自己养了一群白眼狼。 至于休书,呵呵,要不是看在它可以替自己摆脱不少麻烦的份上,这样的羞辱,她杨晓宁早就反击了。 不过,这档口赶上门来,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借口,当然,休书她是绝对不会接的,她虽然想要断绝关系,但也知道在古代,名声对于一个女子和他的家族而言有多重要。 哪怕不替自己考虑,为了几个孩子,她也不能被休,否则,以后几个孩子成亲可就麻烦了。 “婶子,做人要厚道,否则哪天被阎王爷惦记上了,抓了你去,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杨晓宁冷冷地看着中年妇女,显然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媒婆,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你什么意思?”媒婆蹙眉,有些不悦被杨晓宁诅咒,然而,想到什么,却没有骂回去报复的心思。 杨晓宁看着她,顿了一下,恢复冷静才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此番前来,您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但是,我爹娘虽然不在了,家里只剩下几个孩子,可你也别以为我们姐弟几个是可以轻易欺负了去的。” “人在做,天在看!要知道,举头二尺有神明,我昨日既然 撞墙不死,没准就是老天爷让我亲眼看看欺负我的人倒霉呢,婶子你说对吧?” “你……你……”中年妇女也不知是不是被杨晓宁的话语给吓到了,虽然对方说话时一直淡淡的,但牵连到鬼神的东西,她本能地发毛,以至于最后“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词。 杨晓宁却不理会她是个什么反应,见对方被自己唬住了,当即又道:“说实话,这门亲事,可不单他们张家不乐意,闹成这样,我们老杨家也很不满,回去告诉张家那些人,我们老杨家并非那些死皮赖脸的人家,要休书可以,不过,却不是他们给我,而是我给他们!” “你?”中年妇女闻言,顿时一脸惊诧,又道:“从来都只有男方写休书,却未曾听闻女方要休男方的,杨大娘,你这么做,却是要跟张家撕破脸皮了。” 杨晓宁听了这话,登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婶子这话说得真是搞笑,我们两家不早就撕破脸皮了吗?再说,明明是他们张家做事不妥当,为何不能休夫?” 说罢,杨晓宁再次死死看着中年妇女,当面冷哼了一声,道:“麻烦婶子先回去告诉他们老张家,就说我杨大娘说的 ,这事他们愿意做绝,我杨大娘拼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再说,光脚的,可从来都不怕穿鞋的,我听说今年张家二郎考中了童生,不知道我去县衙闹一闹,张家二郎还能否继续科考?” “这……这——何至于如此?”中年妇女听了杨晓宁威胁张家的话,眉头就一直蹙着,满脸的为难。 来之前她可是打听过,知晓这杨家姐弟几人都是性子温顺的好孩子,这才敢打包票前来,谁知真正较量了之后才发现,传说什么的,都是虚的! 不过,这也怪张家不厚道,你说退亲就早早退了吧,弄成这般田地算什么?诚心给人家难堪不是?还是要逼死那几个孩子? 本来,你成亲当日没人来迎亲,让杨家被看尽笑话这些也就罢了,可明晃晃的让媒婆第二日就拿着休书上门,这要是换成自己,也非得上门闹个天翻地覆才好,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如此想来,杨家能忍耐到现在,那也算厚道了。 也罢,她虽然拿了张家的钱财,但那都是迫于无奈,若不是家里孩子病了等钱用,这种绝人活路的活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沾的,如今落得个骑虎难下的下场,就算是自己贪心的报 应了。 不过,媒婆的心思,杨晓宁却不会知晓,她只看到对方不再争辩,也不知是服软了,还是在捣鼓别的阴谋诡计,干脆静观其变。 然而,直到媒婆自己主动告辞离开,杨晓宁也没弄懂对方突然走掉是个什么意思,但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也不怕。 活了两辈子,说实话,她还真不信自己搞不定一个没见识的古人。 当然,杨晓宁的意思不是说古人就一定没见识,君不见,周瑜、孔明之流就是传说中的妖孽存在,她自认斗不过这些智近于妖的家伙,不过,一般人倒不成问题,否则,也白白浪费了她的才华。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大适合,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 因着张家派人送来休书,杨晓宁把思绪又整理了一遍,同时制定了一个近期目标,就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召集了过来。 “二郎、二郎、四娘、小五、小六、小七,大姐今天问你们,这个家还是长姐做主吧?” “自然,长姐为母嘛!”二郎最先回道。 几个小的闻言,先愣了一下,也齐齐点头,而小五更是理所当然地回应了句,说:“大姐,我们一直都听你的,你叫我干什么,我都乐意干。” 第三章 断粮 “好,太好了!”杨晓宁发现几个小的都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一句,说:“既然你们都认我这个长姐,那么现在咱们商量一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就是努力干活,不让大家饿死吗?”二郎问。 几个小的,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着一脸懵逼的神情,似乎在说,“大姐,你想商量什么?我们都不懂……” 好吧,杨晓宁被众人的一通冷水泼醒了,心道:“我就知道这样说没人会懂的!” 所以,接下来,杨晓宁也不故意卖弄玄虚了,毕竟对象都是半大的孩子,即便古代的人早熟,可也不是什么都懂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要怎么做,让他们配合自己更来得实际。 “二郎、二郎,你们两个比弟弟妹妹都要年长,应该知道咱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我的事情,咱们快要断粮了,手上也没钱,如果不想被人看不起,从现在开始,咱们一家子都要努力。” “是,大姐,可是,我们要怎么做?”二郎毕竟是长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比起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他已经很懂事了,也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 非常不乐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有此一问。 杨晓宁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摆摆手示意他莫要着急,这才将自己的计划道了出来。 “首先,我们要赚钱,然后,我们要赚大钱,因为只有有钱了,咱们才不用挨饿,二郎和二郎你们才能去念书、上进,还有四娘的嫁妆,小五、小六、小七几个也不用愁温饱问题了。” “可我们怎么赚钱?”二郎虽然被杨晓宁的计划说得极为心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此刻还不能慌。 “很好,二郎这话问得对,咱们怎样才能赚钱?”杨晓宁顿了顿,继续道:“咱家的情况,你们几个大的,也知道,大姐也不瞒你们,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大家的。” “大姐请说。”二郎、二郎几个几乎同时道。 杨晓宁点点头,平静地回应说:“大姐之前想不开,选择自杀,其实已经死了的。” 听到“死”字,几个小的顿时慌了起来:“大姐,你——你……” “无碍。”杨晓宁摆摆手,示意众人莫急,也莫慌张,且听她继续往下说。 “先前是大姐傻,没替你们考虑才一心寻死,以后大姐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不过,大姐 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没死成,倒让我因祸得福,昏迷时,我受仙人指点,学了不少东西,具体的以后再说,现在大姐需要你们协助,让咱家尽快富强兴盛起来,我们要赚钱,赚大钱……” “好,我都听大姐的。” “我也听大姐的。” “我也是。” “大姐,都听你的。” “听你的,大姐!” “姐……” 二郎、二郎、四娘、小五、小六几个听到大姐没死成,反而因祸得福,都大大松了口气,轮流回应了一下,最后连才一岁多的小七也开口喊了一声姐…… “既然这样,那姐姐先来分析一下情况吧。” 杨晓宁顿了顿,又接着说:“首先是我的婚事,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张、杨两家不可能再修秦晋之好,何况,姐姐也是不乐意再嫁过去的。” “不嫁就不嫁,姐,我和二郎、小五他们以后都会养你的。”二郎性子急了一些,未曾等杨晓宁把话说完,就中间插了一句,不过,这话在杨晓宁听来,却莫名感到一阵欣慰。 “嗯,二郎先不要插话,且听我说完。”杨晓宁接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两天张家那边就会有人登门,虽然咱们现在几 乎撕破了脸面,但对于上门之人依旧不可无礼,免得日后明明是咱们有理,最后反倒因为这些细节成了没理的一方。” “可是,……”二郎正欲反驳,却被杨晓宁伸出手及时制止了。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尤其是你二郎,身为咱家的长子,爹娘既然不在了,家里的担子就是我跟你一起挑的。” “是,姐。”二郎虽然脾气急了一些,但是对于杨晓宁还是十分尊重的,所以,哪怕心里不服,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杨晓宁又说,“除了婚事,还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情需要咱们尽快解决的。” “姐,还有什么事情?”在二郎眼里,他大概一直认为,只有杨晓宁的婚事才是目前最为迫切的,也难怪会有此一问。 杨晓宁沉默,反问道:“咱家不是断粮了吗?” “额?姐,这……这个我……”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起先前自己的决定,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难免心里有愧,只是没想到杨晓宁这么快会知晓,顿时又想到了什么,所以,他扭过头瞪了二郎一眼。 “是不是你告诉大姐的?”二郎故意板起一张脸问。 “额,二哥,我……我没有, 再说,咱家本来就没有可以吃的了,我能瞒得住吗?”二郎死命摇头否认说,因为害怕二郎责骂,所以,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也渐渐在减弱,好在他们距离都不远,所以,在场的都听得清楚。 杨晓宁有意替二郎解围,这时开口道了句,说:“二郎,你别吓唬二郎,本来二郎就没有错,咱家是断粮了,你即便能瞒着我又如何?告诉我了,或许还能多个人想想什么法子解决。” “姐,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这不是……”二郎想起当时的情景,若不是张家那边借口说他们家穷,不肯迎亲,他不想长姐以后嫁过去受苦,这才拿了仅剩的一点粮食去换…… 不过,话刚说到一半,杨二郎就打住了,毕竟这些话他再说出口也改变不了事实,何苦再叫长姐难过,就没有往下说的心思,只是愧疚地看着杨晓宁。 杨晓宁一直留意着杨二郎的神色变化,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一时间反倒不适应,也没心思追究了,摆摆手说:“罢了,二郎,以前的事情过了就算,咱们都不追究这个,不过,以后家里再有什么,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了吗?” 第四章 欺负人 “是,姐。”二郎回应说,听到杨晓宁不追究,心里同时松了口大气。 杨晓宁道:“那就接着往下说。” 语毕,看了看二郎、二郎他们,又问一句,“咱们手里的银钱是不是也用光了?” 二郎点点头,倒是二郎站出来回应一句,说:“我手上还有二文钱,其余的,之前都拿去置办嫁妆了。” “那嫁妆现在在哪?”杨晓宁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追问道。 二郎说:“嫁妆前一天就搬到杨家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杨家会这样……” “搬了?那他们没给退回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杨晓宁自问自答,突然一脸大悟,“难怪今天媒婆会上门来,原来他们张家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姐,你……你是说,杨家想独吞你的嫁妆,所以才着急派人送来休书?” “对,但也不全是!” 杨晓宁摇摇头,沉吟了一下,说:“原先我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但是现在,我敢肯定真相就是这样,毕竟休妻是不需要退还嫁妆的,而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为了那件东西。” “什么东西?”二郎、二郎异口同声问。 杨晓宁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就是爹之前 给我的那块祖传玉佩。” “什么?姐你……你是说张家骗婚为的就是……不可能,张老太爷不是那样的人,虽然张家没几个好人,但是,我不相信张老太爷也是那样的人。” “哼,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杨晓宁冷哼一声,对于原主的遭遇,她虽然没有亲自经历,却因着脑海中的记忆,对张家人满是算计的嘴脸,真心欢喜不起来。 “岂有此理,他张家忒欺负人!”二郎听了杨晓宁的话,登时恼怒不已。 “大姐,我这就请里正,我还不相信了,他老张家恁的欺负人也没人管了吗。”二郎说罢,转身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杨晓宁本想阻止,然而在背后喊了几声,尚未来得及阻拦,就已经不见二郎的身影了。 旁边的二郎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对于张家的无耻行为心里面还是很不忿的,这也是他没有帮着杨晓宁把二郎拦下的原因。 小五、小六年纪虽小,但听到张家欺负杨晓宁,欺骗他们时,也一脸愤怒,嘴上同时叫嚣着等他们长大后要张家好看的狠话。 如果这要是搁在平时,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杨晓宁应该是感动的,但是现在理智却告诉她,虽然吃 亏的自己,可真要讨回一个公道,并不容易。 再说,古代可从来都是男女不平等的,女方即便占理,也永远是吃亏的一方,这是大势所趋。 更何况,杨晓宁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岂会不知对方既然敢不来迎亲,第二日还派人前来送休书,必定是有所准备的,或者说,人家压根就不怕自己这边闹腾。 可是,为什么呢?关于这一点,杨晓宁想了许久也不曾明白。 别看她当时确实把媒婆给吓唬走了,但是张家那边最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她心里面一点底都没有。 好在原主当初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真的玉佩交出去,而是换了那枚假玉佩。 说起这件事,杨晓宁不得不佩服原主他爹想得周全,即便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依旧没有打过那两枚真假玉佩的主意…… 可是,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自家祖传玉佩会有真假两枚? 这是巧合吗? 不,绝对不可能,那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杨晓宁也不傻,张家为了把玉佩拿到手,既然不惜设下这么一个局,就那说明这枚玉佩肯定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是,就他们家那个样子,能有什么秘密? “也罢,不管怎样,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解决温饱问题!”杨晓宁越想越觉得事情离谱了,干脆也不多想,只希望张家把假玉佩拿到手后,会把其他嫁妆归还,这样一来,她暂时就不必担心挨饿了。 不过,想法虽好,但短时间内却无法实现! 这边杨二郎跑出去之后,本是满怀希望地来到了里正家,然而却意外发现张家的人恰好从里面出来,而他们的里正竟一脸谄媚地送人离开。 二郎是性子急了些,但却不傻,看到这一幕,岂会不知道张家的诡计,铁定是里正收了他们张家的好处要对付自家。 “岂有此理!”二郎脾气本就火爆,这回更是忍无可忍,一个激动,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然后逮着人就是一通胖凑! 咋看这一幕,二郎好像很是英勇,可惜他到底只有一人,而张家,再加上里正在内,却是一群人,而且都是大人,毫无疑问,二郎没多久就被制住了。 虚惊之后,张管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被两名壮汉架起来的二郎跟前,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一边骂道:“小兔崽子,找死是吧?敢打胖爷我@!#$%*(!@# $%*()……我揍死你!”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揍啊,谁怕谁!”二郎一边挣扎,一边回骂。 张管事似乎没想到二郎被他们抓住了,竟然还敢出言不逊,气极了反笑,道:“哎呀,小子你居然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别打死了就成。” “你敢!” “别!别……”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二郎说的,另一个则是里正喊出来的。 那张家的管事见状,并没有理会杨二郎,反倒看着里正问:“里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小子刚刚可是要打我……” “张管事,莫急,你莫急,先听我解释,这小子可不是别人啊,他正是杨家二郎。” “什么?杨家二郎?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杨家吧?”听到里正提到杨家,张管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 里正点点头,这时候却不敢隐瞒,道:“正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杨家,不过,今天闹出这事,对咱们来说,未曾不是好事。” “哦,真的?” 张管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杨晓宁和里正,随后回应一句,“那好,这个就交给你来办,事成之后,我会替你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的。” 第五章 族老 “那敢情好,谢谢张管事。”里正一边拱手,一边谄媚地将人送走。 不过,回过头来,对待二郎时,态度却不是这般和气了。 “杨二郎,你想干什么?张家也是你们招惹得起的,别说我不帮你,就你刚刚的态度,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呵斥完之后,里正似乎还不解气,又狠狠瞪了杨二郎一眼,接着往下说,“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为了整个永和村的乡亲着想,你们杨家必须搬走!” “搬走?” 杨二郎不敢置信地看着里正,“凭什么要我们搬?明明是他们张家不对,我们不搬,你身为里正,居然是跟张家同流合污……” “闭嘴,知道你现在跟谁说话不?”里正涨红着一张脸,与二郎怒目而视道。 二郎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也不惧他,当即反驳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可要是身为里正却不能以身作则,你就是被人反驳也是应当的。” “你……你,哼,不可理喻,我不想再看到你,趁我反悔之前,赶紧给我滚蛋!”里正这般说,看似不愿与杨二郎一个毛头小孩分辨,其实是词穷找不到借口反驳,这才 故作姿态。 杨二郎心中愤愤不平,却牢牢记着不可给杨晓宁再增加麻烦的话,所以,在里正让他滚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太多,转身就走了。 却不曾想到,在他回去之后,里正立马就让人四处散播流言,将他们一家说成不知礼节,粗鄙不堪,甚至辱骂里正的阴险小人。 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在里正的授意下,很快杨晓宁退亲一事也发生了波折,这次可不仅是杨晓宁本人被摸黑成不守妇道的人,就连当初张家故意不来迎亲一事也被歪曲了事实,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杨家的错,杨家姐弟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咎由自取。 “姐,都怪我不好,之前不应该一时冲动打人的,现在里正明显偏帮张家,咱们可怎么办?”二郎一脸懊恼道。 一开始得知村里人都在传自家的坏话时,他也有想过冲出去跟那些人拼了,只是让杨晓宁给拽了回来,外加一顿训斥,这才安生了一些,可却架不住他内心里面愧疚啊! “能怎么办?清者自清呗,你都说里正已经被张家收买了,再坏的结果无非是赶出村子。”杨晓宁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两世的经验,总能让张家 吃点亏的,但如今,事实却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也罢,只要还活着,今日所受的一切,她终归还有机会报复回来的,不过,她到底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安排在别人手里。 正琢磨着,要怎么挽回这败局,却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而且,明显不是他们一家子发出的。 “是族老他们登门了。”二郎最先说了出口。 二郎脸色微变,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嘀咕一句,“他们怎么这个时候登门?” “想必是来者不善,二郎,你之前不是说过,里正有意赶我们走吗?看来,这些人就是充当先锋的。”杨晓宁分析道。 “姐,那我们怎么办?”二郎登时又急又气,下意识抱怨说:“都是里正和张家害的!” “这是事实,可又怎样?要怪就怪我们弱,身为弱者,没有反驳的权力。”杨晓宁趁机对二郎、二郎几个小的来了一通说教。 结果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就已经闯进来了。 杨晓宁把几个小孩聚在身后,自己迎上去问了句,“几位族老,今日亲自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杨家大娘,不是我们几个老东西乐意上门,而是你们几个孩子确实不像话!” 其中一名青衣老者道。 杨晓宁微微蹙眉,回应一句,“王族老这话何意?大娘怎么就听不明白了,还望言明一下,不然传出去,外面都觉得奇怪,就我们几个半大孩子也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这还用说吗,你自个想想不就明白了,当姐姐的不像话也就罢了,还教唆弟弟去跟里正撒泼,这叫什么事!” “什么撒泼,谁撒泼,你们都是坏人!”小五这孩子突然冲出来叫骂了一声。 “咳咳,大娘啊,这事先不管谁对谁错,因着你的婚事,村里不少人都有怨言,还有,外面的流言你总该听到吧?不是我说,二郎这孩子脾气实在太过暴躁了,竟然敢打里正,这是以下犯上你知道不?也不想想影响有多坏!”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名华发老者,不过,杨晓宁却不管对方是谁,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给自家又添上一个罪名,心里却是极为不乐意的,所以,她当场就反驳说:“顾族老,你这话不对吧,且不说我的婚事本就是张家那边在捣鬼,这二郎什么时候殴打里正了?” “您身为长辈,这时候不说给我们主持公道也就罢了,还巴巴上门给小辈造谣 ,是否非君子所为?怎么说你们族老都是咱们永和村有身份、地位之人,难道如今也变得是非不明,是非不分了?” “什么造谣?你一个女娃牙尖嘴利的,也难怪新婚当日新郎都不上门迎亲,换作是我,娶这样的新娘,我也不乐意。”华发老者原先装得还挺像,不过,被杨晓宁拿言语一激,立马就暴露了,一脸狰狞道。 二郎却也不惧他,回骂一句,说:“老家伙,你说什么呢?我姐好得很,是你们眼瞎罢了。” “对,你凭什么说我姐坏话?”二郎随后附和了一声,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忿,要不是杨晓宁摆手示意他们莫急,这会儿,都要直接动手打人了。 杨晓宁看看几位上门的族老,扭过头故意对二郎、二郎说: “二郎、二郎,你们两个要记住,这世上,总有人仗着自己年纪大,自以为是的,但是呢,对付这种人,你千万不要理会,因为你越理会,这人就会越嘚瑟,殊不知,他不过是别人安排的一条疯狗罢了。” “是,大姐。” “明白了,姐。” 二郎、二郎听了杨晓宁的话,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所以,故意拖长语调一前一后回应道。 第六章 进城 尽管整个过程中,姐弟几人都没有直接言明骂人,但却没有一个字不是在骂人,气得那华发老者满脸涨红。 “你……你们……不可理喻!”老者显然气极了,狠狠甩了一下袖,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杨晓宁姐弟几个。 不过,他们虽然气倒了一个,还有二个老家伙要应付,特别是大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那名老者,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果然,几番交涉下,杨晓宁姐弟几个都落了下风。 “大娘、二郎、二郎……你们几个孩子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搬走,或者留下来,决定了,就让二郎或者二郎来我家一趟,我们先走了。”杨银天说。 杨银天就是几个族老中的其中一人,因着年纪大,辈分高,所以,在村里面极有威望,而且,极会审时度势。 “等等,杨族老。”杨晓宁在与对方几番较量之后,便知道眼前这人是十成十的老狐狸,不过,相对于其他人,他反倒是唯一一个对自家没有怀揣恶意的,所以,杨晓宁觉得,她可以跟对方好好谈谈。 “还有什么事?”杨银天对于杨晓宁会把他喊住一事,也不意外。 “我想知道,杨 族老你刚才说的话,可以代表他们吗?” “自然。”杨银天点点头,如实告知道:“我们这次前来,其实就是代表了里正和张家跟你们商谈的。” “那好,我明白了,搬家的事情,我姐弟会慎重考虑的,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让杨族老解答一二。” “你说。”杨银天看着杨晓宁,虽然不知杨家大娘会问些什么,但以他的身份却也不惧一个晚辈开口。 “既然张家不是贪图我的嫁妆,为何非要休妻?我明明没有错,纵然婚事不合,和离便是,难道我们老杨家还会死皮赖脸巴着他们?” “这……”杨银天没想到杨晓宁会这样问,顿了一下,说:“大娘啊,这事说来话长,张家那边也不是故意的,是风水先生说非要这般做……” “你看这样行不,若你们同意搬走,我回去即刻说服杨家把嫁妆退还给你,另外,休书改成和离书,如何?”杨银天问。 杨晓宁看着他,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杨天银以为她需要时间考虑,又道:“也罢,这事你考虑好了,再让二郎、二郎前来寻我好了,希望不要让我久等,免得迟了生变故。” “可以。 ”杨晓宁应了声,当然,她这样回答并不是为了给对方什么承诺,只是敷衍一下眼前几人,好让他们先离开而已,反正最终她要是死咬着不松口,对方也耐她不何的。 “哈哈,这才对嘛!那行,我们几个老家伙先走了,你们想好了再上门找我。”杨银天道。 他觉得,虽然此时没有得到杨晓宁的明面回应,但是,当看到对方态度缓和了下来,杨银天还是很受用的,于是,大手一挥,直接招呼上另外几人起身离开。 二郎耐着性子等人走远,这才问了出口,“姐,我们真要搬家吗?” 说实话,二郎这回是真的急了,他怕杨晓宁一个想不开就答应了下来,谁曾想到,杨晓宁先前的话,不过也是跟对方虚与委蛇而已。 “你觉得呢?”杨晓宁看着二郎反问。 二郎回答说:“姐,我们不能搬走,凭什么要咱们搬走,这又不是我们的错,要搬走,也是他们张家搬走,何况,他们都在县城里买了房子……” “可是不搬走,万一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怎么办?张家已经和我们结了仇,我刚刚又得罪里正,如今连同族老也得罪了,这里咱们 还能住下?”杨二郎一脸担忧问。 杨晓宁蹙眉,沉吟了一下说:“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还能有更糟糕的吗?” “也对,姐,可我还是有些害怕!”二郎带着担忧道。 杨晓宁也有些心神不宁,但她身为几个孩子的长姐,这个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胆怯,否则,这个家就会散掉,那样一来,再想振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怕,二郎,姐会护着你们的,现在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吧!”杨晓宁说。 二郎闻言,点点头,嘴上却说: “可我身上只有二文钱了,村里的人如今都不喜欢咱们家,肯定不会借粮给咱们的,除非找山里道观的白真道人,可是……” “可是什么?”杨晓宁对于山中那位白真道人还有些印象,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来山上的,不过,据说跟上头有关,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跟他往来,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说起这个,杨晓宁就觉得奇怪了,也不怪她难以理解,毕竟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打从心底里面还是现代人一枚,所以,不能接受古人这种把名 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想法也很正常。 “姐,你之前不是说过,不让我总麻烦人家吗?”二郎反问道。 “额?”杨晓宁一愣,半天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是原主干的好事,却不是她说的,所以,一时间她没想起来也正常。 “这个——这,以前姐姐确实有说过,毕竟白真道人跟咱们不一样,二郎还记得吧?他当初搬来这边的时候,那阵仗有多大,那是王公贵族才有的阵仗,这样的人,咱们能招惹得起?所以……”杨晓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二郎打断了。 他说:“我明白了,姐,你的意思是说,以前你怕我们惹事,所以才不让我们接触白真道人?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可以?”二郎一边说,一边思考着,越想越觉得有些懵了,难道现在跟之前还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的确不同了,毕竟形势变了,以前他们一家没有被乡亲们排挤,没有得罪里正,也没有即将把族老们也得罪了,自然不需要寻求新的更有利的庇护,但是,现在却是处处落于下风,除了跟白真道人接触,寻找他的庇护,一时间,杨晓宁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第七章 当铺 当然,她也想过报官,可这种事她要如何报?何况,这也不是时候,人家官府未必会理会这种小事!再说,即便理会了,你能担保不会遇上官官相互的情况?要知道里正、族老这些人可都是收了张家的好处,偏帮张家的。 听了杨晓宁的分析,二郎低下头细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还真只有这条路子了。 倘若他们这时候巴上白真道人,不管对方将来会如何,至少自己这边不是孤军作战,再不济,躲到道观也行,躲去旁边的山神庙也罢,都不至于最终落得个走投无路的下场! 然而,就在杨二郎暗暗盘算着最坏的打算时,杨晓宁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屋里去翻找东西。 不多久,她又折了回来,不过,这回手里却拿着一条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二郎最为好奇,抢先问了句。 “好东西,你们大概都没想到吧,姐姐当初也留了一手!”杨晓宁高兴道。 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原主居然会这么做,不过,现在倒是便宜自己了。 “啊!姐,你——你该不会是有银子吧?”二郎问。 杨晓宁 微微笑着回应,“答对一半,确实跟银子有关,不过,这得去当铺换了才行。” “真的吗?这——这是什么?”二郎听到他们很快就有银子,也很高兴。 杨晓宁但笑不语,却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 “吸~……这——这不是……” “没错,就是当初张老太爷给我们下定用的聘礼,除了老太爷他本人和咱们家知道,旁人都不晓得,而且,就这些东西,价值不下于抬去那些嫁妆的全部总和。” “哈哈哈,太好了,这下就算他们不把嫁妆归还给咱们,咱们也不亏,姐,他们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二郎第一个大笑了出来。 倒是二郎高兴之余,想到了些什么,问杨晓宁道:“姐,你——你当初把这些东西藏在家里是何意?难道……” 杨晓宁摆摆手说:“二郎,当初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再说,姐姐就算出嫁了,不还是你们的姐姐吗?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饿死不成?” “姐,可是……”二郎已经猜到了杨晓宁之前的意图,感动之余,不免有些泄气,都怪他没用,否则,姐姐也不会落得今天 的地步,他们家也不会…… “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咱们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杨晓宁看见二郎一副懊恼的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故意打断道。 第二日,大清早的,杨晓宁便和杨二郎一同出门去了。 因为要到十里地以外的县城找当铺换银子买粮食,所以,他们必须早早出门,这样才能尽可能地赶在中午回来。 然而,等他们赶到城门外,发现那扇厚重的城门才刚刚被打开,下面却早已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一些进城赶集的农户,他们一个接一个从城墙下面穿过,犹如过江之鲫一般。 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轮到杨晓宁姐弟两人进城,虽然他们也是从城门下随着人群走进内城的,不过,进城之后,两人的目的地却跟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是往西市那边赶,而他们却直接奔向城南的方向寻找当铺。 到了城南那边,杨晓宁和杨二郎两人又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才看见一个开了两面门的铺子,上面写着聚宝阁二个大字,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当字。这认识字的人看到这都知道,这是一家当铺,然而 ,当杨晓宁正要停下来走进去,却被杨二郎忽的拉住,死活不让她走进去。 “姐,这聚宝阁是张家的铺子,咱们就算饿死,也不能去他家,我知道往里走还有一家当铺,叫珍宝斋的,我们去那里!”二郎一边说,一边拉着杨晓宁走开。 杨晓宁撇了一眼身后渐渐远去的聚宝阁,默默将此记在心中,虽然她并没有二郎那种死活都不去张家铺子的心情,不过,便宜“敌人”的事情,她也不乐意干。 之后,随着风风火火的二郎来到她口中的珍宝阁,说实话,杨晓宁第一眼看到当铺时,还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这所谓的珍宝阁也实在太小了些,杨晓宁估算一下,整个门面加起来居然都不够二十平方,而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这窄小的空间中间还用木板间隔开,分成内外两间…… 好吧,看到这一幕,杨晓宁下意识想到了现代的蜗居房,不过,这里却不是后世土地资源紧缺的时代,这当铺弄成这样,会不会不大合适? 可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杨晓宁只得跟着杨二郎从正门走进去。 屋子里面,空间虽然窄小,采光也不算 很好,但镶嵌的青砖地面却是被打扫得一点尘土都不沾,而且,当他们姐弟两人走进来时,立马就有伙计走上前招呼,并且态度极为友好,一直把他们引到柜台前,这才退下。 杨晓宁和杨二郎站在高高的柜台前,很快里面就有人从柜台所在的位置拉开了一个小挡板,然后露出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半圆形小门,接下来,二郎从杨晓宁手上接过用布小心包裹好的整套银首饰中的其中一根银簪,并且把它取出来从小门递过去。 “纯银簪子一根,当……咦,小娘子、小郎君,你们这是活当,还是死当来着?”柜台后面的人反应过来问,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是却让前来的人听了很是舒服。 “我们死当!” “我们活当!” 杨晓宁和杨二郎姐弟两人同时开口。 “活当!” “死当!” 二郎和杨晓宁又一次同时开口,话音刚落,杨二郎扭过头对杨晓宁说:“姐,这可是你的东西,不能死当!” “为什么不能,我的东西,说了死当就是死当!”杨晓宁说着,也不管二郎如何阻拦,直接靠过去对那掌柜道:“死当!” 第八章 挨打 “不行,活当,掌柜的,别听我姐的,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活当!”杨二郎听到死当两个字,顿时着急了,一把扯开杨晓宁,来到柜台前跟那掌柜一通瞎说。 那掌柜倒是个有良心的人,听到这根银簪是他们娘亲的遗物,当即应了二郎的请求,再不去理会杨晓宁。 “纯银簪子一根,活当五百文,一月一息,当期半年,没问题吧?那就签字画押!”掌柜的说罢,当即拿出两张字据。 待双方签字画押之后,很快又看到屋子里面走出一个小斯模样的男子,他捧着一小袋碎银递给了杨二郎,并且说道:“客官,请收好您的当银和字据,凭借这个字据,半年内你随时都可以把当在这里的东西赎回去……” “好,谢谢小二哥。”杨二郎接过东西,把字据自己留下,银两却塞到杨晓宁手上。 “姐,我们该走了。”说着,杨二郎便先一步走了出去,杨晓宁自是跟上,不过,脸色并不是太好看。 一直到粮食店,杨晓宁才恢复过来,姐弟俩一口气要了二十多斤糙米,五斤白面。 其实,要不是担心买太多会被人起疑,杨晓宁恨不得把钱 全换成了米娘算了,不过,即便只有二十斤,也花了不少银钱。 因为粮食的价格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高的,即便他们买的糙米是最低等的大米,但一斤也要十二文,二十几斤糙米,再加上五斤白面就是四百文了,何况家里现在什么都缺,杨晓宁随后又要了一点盐、醋、糖之类的调料,又花掉了三十文钱。 剩下七十文当银,姐弟俩还去了一趟猪肉铺,家里一点油水都没有,这样下去可不行,杨晓宁咬咬牙又买了二斤肥肉,准备拿来炸油,一斤瘦肉和一根大骨头是用来给几个孩子解馋和补充能量的。 至于还有一副猪下水,则是肉档的老板看他们买得多,免费送的,不过,就这些加起来也差不多花光了手上仅剩的银钱。因为肥肉是十六文一斤,瘦肉是十二文一斤,加上八文钱的大骨头,就是五十二文了! 总共才七十文钱,再花去五十二文,就算加上杨二郎身上的三文钱,他们也只剩下二十一文钱,看来,这钱真是不禁花。 不过,即便如此,当杨晓宁和杨二郎他们扛着沉甸甸的两袋东西回去时,面上还是很高兴的。 再怎么说 ,手里有粮,心里踏实,何况,短时间内他们都不必再担心饿肚子了,即便钱差不多花光又如何,反正钱本来就是用来花的! 杨晓宁比较看得开,回去途中,她一直挂着笑脸,不同于杨二郎,虽然面上高兴,可心里总想着事,也没能真的高兴起来。 扛着东西回去,一路走走停停,杨晓宁不免会想到后世看过的穿越小说,虽然里面描述的内容大多都会觉得古代生活好,可真当自己身临其境,怕是就不会那么想了! 诚然,古代是没有什么化工污染,可每日面对着坑坑洼洼,下点小雨就泥泞不堪的小路,出入都得靠双腿……要真有小姑娘穿越来了,没准第一天新鲜劲儿过后,第二日就哭着、喊着要走了。 何况这古代并不好混,除了日常出行,还有吃的、住的,怕是都没人能忍受得了。 杨晓宁一边想,一边快步走着,在快到家的时候,看到小六这孩子呆呆地坐在门前,不住地东张西望。 看到杨晓宁和杨二郎回来,当即高兴地跳了起来,随即高高兴兴地上前,站到杨晓宁身边,跟着她的脚步一边返回,一边道:“大姐,二哥 ,你们可回来了,我都等了很久很久……” 杨晓宁笑了笑,把东西扛回屋,这才发现几个小的面上、手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伤。 “今天谁来过?”杨晓宁发现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就问了出口。 “大姐,我……对不起,我们没有看好家,让弟弟、妹妹挨打了。”三郎作为当时在家年纪最大的一个孩子,在杨晓宁开口询问时,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低头承认错误。 “谁打的?”杨晓宁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怒意又问,她并不是责怪三郎,而是不忿那些人居然趁着他们不在对几个小孩子动手。 “是……是狗蛋、大猫……”四娘小声回应着,她这是几乎把全村的熊孩子都念叨了出来。 这时,小五也附和了一句说:“姐,狗蛋说她娘和村里的婶婶们说的,咱们家都不是好人,他们骂咱们……” “岂有此理,姐,我去找他们。”一直沉默的二郎,这时也恼火了起来,当即嚷嚷着要去找人算账,不过,就在他刚要转身离开之际,杨晓宁把他喊住。 “二郎,回来!” “可是,姐我……” “我知道你不忿,我心里何尝乐意这样 ?”杨晓宁看着杨二郎道:“有道是,法不责众,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你现在跑去讨公道?怎么讨?一家家地跑去打回来?你以为你是谁?还是想再挨一顿打回来?” “姐,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二郎越想越气愤,可一时间竟有丝毫办法都没有,只得自己生起了闷气。 “当然不,且等着吧,不用多久,姐姐会让他们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杨晓宁说这话时,眸中寒光一闪,不过,瞬间又恢复了过来。 “可不止后悔,还要他们跪着、求着上门来找我们。”二郎愤愤不平道。 杨晓宁见他这样,不禁好笑,不过,想到二郎的年纪,很快又释然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嘛!当然,某人似乎已经忘了,她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初中生而已…… 把孩子们都安抚好,杨晓宁便开始指使二郎、三郎、四娘几个比较大的一同帮忙做午餐。 “姐,咱家有米了?” “还有白面、有肉……” “哇塞,真是太好了,姐,我们不用饿肚子了!”三郎和四娘两个因为没有同去县城,看到杨晓宁和杨二郎两人带回来的吃食,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第九章 歹意 “傻乐呵什么呢,赶紧干活,你们不饿,我可饿了!”二郎这时候难得彰显一下长兄的威严,故意板着脸对三郎、四娘两个喝了一句。 虽然如此,可三郎、四娘却一点也不怕他,听了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嘻嘻地回了句,说:“哈哈,二哥,你这不是快饿晕了,是馋嘴吧?!”说罢,四娘第一个跑到杨晓宁身旁。 为免被二郎逮去报复,四娘又对着正在淘米的杨晓宁找借口开溜说:“大姐,咱们没有青菜,我这就去菜园摘一点青菜回来!” “去吧,小心点啊。”杨晓宁虽然知道四娘的心思,但是却没有阻拦,而是嘱咐一句小心就放行了。 这时候,三郎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毕竟他的同伙四娘都开溜了,作为老三,他当然也不乐意被自家二哥惦记上,所以,也跟着开口说:“姐,那我去挑水,咱家水不够了。” “好,你记得装轻一点,水不要太满……”杨晓宁没有拦着四娘离开,当然不会让三郎为难,同样嘱咐一句小心之类的话就放行了,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二郎在反应过来后,懊恼不已。 “姐,你看他 们一个个的……太过分了!”二郎狠狠道了句,虽然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其实心里并没有真的记恨上。 杨晓宁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二郎的话,而是加快速度把猪肉切好,肥的先下锅炸油,瘦的全部腌上,加上那根大骨头一起,只处理赠送的猪下水,倒不是杨晓宁舍不得一下子把肉都给孩子们吃了,而是担心二郎、三郎几个小的饿了这么久,突然吃下太多肉会拉肚子。 待到午餐过后,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杨晓宁让几个小的帮着收拾了碗筷一下,自己便开始盘算起要怎么应付族老们留下的难题。 虽然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肯搬家,但是,决定留下来,也有留下来需要考虑的事情。 想到这,杨晓宁就颇为头大,先不说自己跟张家的那桩糟心的婚事,单单二郎得罪了里正一事,恐怕就不能轻易善了,何况还有村里的流言蜚语…… 本来这些在后世都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却在古代,这可是深受封建礼教毒害的时代,自己既然没有能力改变大势,就有顺势而为一个法子。 所以,杨晓宁觉得,要解决这些 问题,首先要了解清楚对方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然而,杨晓宁却没想到,解决的法子尚未想出来,另一桩麻烦又粘了上身。 郭老三,是永和村有名的光棍痞子,跟里正那小舅子是一个货色的怂货,而且,这两人身上都担着一样的臭名,贪花、好赌……总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两天听到村里的传闻,得知杨家这边出事了,二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色胆,竟然偷偷聚在一起合谋,晚上要来杨家。 当然,他们前来不会是什么好事,偏巧里正那边知道了,不加以训斥,反倒有意纵容的意思,于是,两人胆子就越发大了。 这天,夜渐渐深了。 杨家姐弟几人,除了杨晓宁一人为了尽快恢复上辈子的武功而偷偷爬到屋顶练功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早有预谋的郭老三和何老四也终于行动,他们正要翻墙爬进来,本以为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曾晓得,屋顶之上,杨晓宁早已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本来,就在他们悄悄摸到墙角下的时候,杨晓宁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了,至于没有着急 揭穿,是因为杨晓宁知道,以他们家现在的状况,就算喊起来,也不见得有人来帮忙,所以,杨晓宁只能另想他法。 杨晓宁一开始倒是想过狠狠地把他们凑一顿,然后丢到村口的大树上挂着,让他们吃一夜冷风算了,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爬墙的一瞬间,杨晓宁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为绝妙的法子。 要知道,古代可是很敬重鬼神的,那么,要是牵涉到鬼神,大家会不会让人产生一丝恐惧? 想到这,杨晓宁便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但要是万一成功了,不禁可以吓退这些对自家居心叵测之人,没准现在所面临的难题也能顺便解决了。 于是,杨晓宁便偷偷躲了起来,趁着郭老三他们二人爬墙之际,快速打乱自己的长发,弄出一副女鬼的模样,加上她本身就是一袭白衣,又突然悬空出现在墙头,当即就将已经爬上墙头的二人吓个半死。 不过,杨晓宁虽然眼睁睁看着郭老三和何老四两人从墙头上摔下去,摔得屁股开花仍旧死命地爬起来一通乱跑,但她并不解气,就在二人慌不择路逃 跑之际,杨晓宁快速落地,一个弯腰就随手捡起了两块石头,然后嗖嗖两下砸了出去,结果一个砸一个准,把两人都当场砸晕了。 这时,杨晓宁朝他们走了过去,本想搜一下身有没有意外财运,谁知竟搜出了两包**药,顿时怒意横生,竟生出了一个“毒计”。 也怪他们二人倒霉,干坏事居然招惹到正义感特别强的杨晓宁身上,所以,悲剧也是理所当然的,否则,还真对不起杨晓宁这穿越了一场,想当初,正是因为正义感发作,她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杨晓宁最终只把晕过去的郭老三和何老四拖到村口的那棵大树下,然后找来两根绳子把两人系在一起,再一人灌了一包药粉下去,就不去理会后续事宜,这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至于第二日之后,村里再次传出什么丑闻,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不过,事发之后,最恼火的却是里正,因为丑闻的主角之一便是他的小舅子,所以,少不了会给他摸黑。 只是,当他气愤不已地找到何老四时,何老四却一口胡说鬼怪之言,丝毫没有认错之意,更是气得他火爆不已。 第十章 放火烧屋 “混账,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干出这种事居然还敢推卸责任,快说,你是被人陷害的,陷害的人是谁?是不是杨家那几个?”里正一脸怒意道。 何老四一听到杨家二字,就像吃了药似的,浑身发抖。 旁人不知道,但他却记得,昨天晚上,正是因为鬼迷心窍才会去了杨家,结果弄出这种事不说,还真见鬼了! 没错,何老四已经笃定了,自己是撞鬼了,当然,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所谓的女鬼居然会是杨晓宁假扮的,毕竟杨晓宁以前可没有半分显露她是会武功的。 事实上,杨晓宁原先的确不会武功,只不过换了一个芯之后,恰好这个新主前世学过一些,就有了这个局面。 所以,里正虽然有心要想帮何老四洗脱污点,可惜正主却不配合,他也无可奈何,更糟糕的是,因为这件事,反倒引起他自己后院起火。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一下里正夫人,这可是一个奇葩人物,虽然里正本人诡计多端,满心的算计,但他的妻子却是个胸大无脑之人,最恐怖的是,她自个没见识也就算了,还泼辣凶悍,兼之最护短。 本来护短也没什 么,毕竟人嘛,总有一些缺点的,谁让她娘家就何老四一根独苗对吧,偏偏爹娘都不在了,能依靠就是她这个姐姐,两人又是感情颇深姐弟,里正的妻子对于何老四自然就特别上心了。 虽然她也知道,平日里何老四就常常仗着里正小舅子这层身份欺压别人,不过,在护短的里正夫人眼里,那都是应该的。谁知这回出事,他相公不仅没帮她解决问题也就罢了,还一天到晚逼着何老四承认跟杨家有关,丝毫不理会何老四的生死,她岂会乐意? 于是,这矛盾就来了,里正本来不想跟她废话的,但是,由于里正夫人胡搅难缠的功夫实在了得,吵得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不可理喻,从此争执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然,他们吵起来对于杨晓宁来说更好,吵得越凶,她就越高兴! 这不,乡亲们如今的注意力都被何老四和里正一家子吸引了过去,自然没那么多功夫再浪费在杨家姐弟身上,如此一来,杨晓宁姐弟几个倒是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人啊,有时候还是不可理喻,明明不干杨家的事情,最后还是被里正想法设法把麻烦转移到了杨家。 也不知是 里正夫人战斗力太强了,还是里正自个想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待争吵了几天后,里正忽然生出一计,打算来个祸水东引。 姐夫,你……你说真的?只要烧了杨家的屋子,那女鬼就不会再来害我?”何老四最近每天都被噩梦缠绕,乍一听闻里正给他出了个主意,当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先试过了才肯罢休。 “自然,我可是找了张家那边的风水大师帮忙算过的,你这件事……”里正继续忽悠道。 何老四并不怀疑里正这个姐夫会骗自己,所以,很快就信以为真了,当即就跑去找他姐帮忙,给他想法子。 然而,何老四却不知道,里正这样忽悠他却是有私心的,一来,他答应过张家要将杨家姐弟几个赶出村子,另外,则是因为他这些天被何氏烦透了,故意让何老四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出所料,何老四这个草包,立马就中计了,里正一箭双雕,心中正暗喜。 当然,他之所以不担心何氏和何老四两人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则因为私下他已经安排好人手去替他们行动了。 为此,当何氏想不出法子找 上门来的时候,看到里正这一番表现,高兴之余,也愿意低头服软了。 后院平息,杨家那边的事情也即将成功,无怪里正一脸春风得意! 杨晓宁虽然想过时候里正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却不曾想他们居然会起了放火烧屋的念头,因为发现得晚,最后除了抢出一些生活用品和米粮,房子却是被烧了。 站在自家被烧毁的屋子前面,对着一片废墟,杨家姐弟几人除了感到深深的恶意,就剩下一身的愤怒。 “呜呜~~……大姐,咱们的家没有了……” “姐,我们怎么办?” “呜……” 随着最小的几个孩子无措地哭了起来,二郎、三郎也跟着一起哭了出声,只要杨晓宁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咬紧牙关不说话。 “哎呦~,这……这是怎么回事?” “造孽喽,一定是得罪了什么……” …… 闻讯赶来的乡亲,看到杨家房屋被烧,竟无一人站出来替杨晓宁姐弟几个说句公道话,反而添油加醋地给他们再添上几条骂名。 杨晓宁闻言,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开口的妇人。 许是被杨晓宁冰冷的目光射中,心生惧意,那些原本还想借题发挥之人, 突然噤声,呐呐不敢再言。 “为了逼迫我们搬走,居然放火烧屋?好,很好,这事我不会罢休的!”杨晓宁突然道。 “什么逼你们走放火烧屋,我可不知道,别乱冤枉我们!” “对,对,别乱说话!” …… 乡亲们七嘴八舌又开口说了起来。 杨晓宁却没有理会,她把目光定在正往这边赶来的里正和几名族老身上。 “这是怎么啦?是不是你们不小心烧起来了?”里正一来就故意歪曲事实道。 杨晓宁冷笑一声,说:“不小心烧起来?里正这话说得真是奇了,我倒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大娘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知道你伤心,毕竟屋子好好的就烧没有了,不过,族老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只要你肯搬走,你的嫁妆我给你要回来。”这次开口的是杨族老,他虽然帮着里正劝说杨家姐弟几人搬走,却到底没敢狠下心逼人去死,这才有此一说。 不过,杨晓宁显然不需要对方的假惺惺,所以,只回应一记冷笑,并没有着急说话。 杨族老原本是个书呆子,看到杨晓宁不说话,还以为她服软了,便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和离书递给了杨晓宁。 第十一章 偏激 “这是我找张家拿到的,从此以后,你们两家再无干系,至于嫁妆,只要你答应搬走,我立马把东西给你弄来。”杨族老说。 杨晓宁接过和离书,一脸冷意,淡淡道:“杨族老莫不是觉得,我老杨家姐弟几个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可以随意欺辱?今日我算是见识了,所谓的邻里族老,就是这般落井下石之人。” “什么欺辱?大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族老们何时欺辱你们姐弟几个?还有落井下石这话,真叫外人听了,误会了怎么办?你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如何有脸面出现在乡亲们面前?” 杨族老这话才说罢,立即就有人附和说:“就是,大娘,你这想法偏激了,杨族老说得没错,虽然你们家如今这般不怎么像样,可我们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我偏激?”杨晓宁只觉得好笑,不过,他们若真以为对付自己可以打一棒再给个红枣就能劝退,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也罢,反正如今我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族老们不既然肯我们姐弟几个说句公道话,那我只好找能说公道话的人。”杨晓宁决然道。 “大娘,你……你想干什么?就算你找里正也是这个结果,再说,把这种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杨 家的脸面还有我永和村的脸面到底还要不要?” “脸面?”杨晓宁一脸嘲讽,说:“这与我何干?有些人既然把事情都做绝了,如今我还怕什么?房子都没了,难不成最后还要被泼了一身污水死去?” “你……你——这是什么话?”杨族老显然被杨晓宁气狠了,面上带着怒容说:“休要无理取闹,大娘你自个好好反省反省,否则,最后就不是仅仅请你们一家子离开村子了。” “果然,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杨晓宁在面对杨族老的威胁时,并没有服软,反而稳了稳心神,反击道:“杨族老,据我所知,永和村除了里正大人之外,上头还有不少人吧?就是新上任的县太爷,你说他老人家若是听闻咱们永和村的这些事迹会怎么想?” “你……你……好啊,大娘,今天你倒是让大家刮目相看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却不曾想竟是个牙尖嘴利的,也罢,此事我也懒得管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般行事,以后会落个什么下场?别带累了二郎、三郎几个小的才好!”杨族老因为知道张家作为永和村的地头蛇,跟新上任的县太爷并不是一路子的人,如今被杨晓宁明里暗里威胁,自是更加恼火了,所以, 他对着杨晓宁也没了之前的耐心,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丢下这么一串威胁的话后,便当着众人的面甩袖离开。 杨晓宁见状,倒也不惧,相反,从杨族老的反应可知,她原先的猜测是对的,张家虽然是地头蛇,实力不可小觑,但也不是无懈可击的,自己想要讨回公道,只能从新上任的县太爷着手了。 当然,无缘无故,人家县太爷也没道理偏帮自己几个无权无势还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对他有利的除外。 杨晓宁这边私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将事情做绝,谁知,自从杨族老气愤不已甩袖离场之后,永和村内,竟然传出了越来越多的关于杨家的诽谤之言。 “姐,这样下去可不行,即便以后我跟三郎都不打算上进了,可四妹还是要议亲,如果任由流言传开,以后没准就吃亏了。”二郎带着着急之色道。 杨晓宁听了,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咬咬牙,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还自己一个公道,她把几个小的暂时安置在青越观,自己则带上二郎准备前去衙门击鼓鸣冤。 与此同时,就在永和村中唯一一座青砖碧瓦构造的三进大院的书房里,张家老爷正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商量着关于悔婚一事。 “父亲,咱们已经把杨 家姐弟赶出村子了,这事能不能就此作罢?”张家大郎有些不忍心道,之前悔婚,他虽然听从了父母之命,但对于杨晓宁,张家大郎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很明显张大老爷并没有这样的共识,他看到自家大儿子心软,还以为对方惦记着当初的情分,微微有些不满。 “大郎啊,爹知道你心软,可你也该好好想想,咱们跟杨家的关系如今已经是结了死仇了,即便爹爹心软放过他们,以后呢?” 张大老爷继续说:“日前,里正和族老们前来告诉我,杨大娘居然妄想找新来的县太爷主持公道,正打算什么时候去县衙击鼓鸣冤,这事要真让她得逞了,咱们杨家就麻烦大了,最主要还是二郎,你想想二郎这些年寒窗苦读的付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若是最后被一个女人坏了前程,他能甘心吗?” “二郎?不——不,爹,我没有这个意思……”张大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今天的结局,呐呐道了句,最后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就听爹的,大郎,爹是过来人,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交给爹来办吧?”张大老爷道。 “爹,我……我,好吧!”张大郎说出最后 两个字,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恹恹的。 不过,张大老爷却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恢复了镇定。 “放心吧,爹会处理好的,大郎,咱家就你弟弟一个读书人,他肩上扛着咱们张家崛起的希望,你身为大哥,要懂得体谅弟弟……”张大老爷一边说,一边走到张大郎面前,轻轻拍了拍自家大儿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张大郎嘴上木讷地应了一声,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那我先离开了!”张大郎到底没忍住心底的憋屈,转身告退出去,屋里留下一直不曾开口的张家二郎和面色突然晦暗不明的张大老爷。 最后,对方叹了口长气,这才对张家二郎开口道:“二郎,你哥他做事太过优柔寡断,难成大器,你可别学他……” “父亲,请您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大哥……大哥他只是被祖父宠溺坏了,不过,他做不来的事情,我替他做便是,好歹我也是张家的子孙……” 二郎说到最后,面上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阴谋的意味,不过,他的反应在张大老爷看来,却是格外的出色,瞬间抛开先前所有的不快不说,还换上一脸的欣喜之色,甚至还忍不住当场叫了几声“好”…… 第十二章 白真道人 青越观。 观主白真道人是个年仅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打扮,长发却用木簪卷了起来,咋一看,忽略掉道袍显示的身份,反倒更像是哪家出来的温润公子,只是眉宇中始终挂着几分怨气,生生减了不少温和。 本来杨、张两家的矛盾恩怨,白真道人是不打算插手的,然而这些天冷眼看着杨晓宁一个弱女子在经历了巨变之后,竟能以一人之力与一向势大的张家和永和村的里正、族老们相抗衡,心中一丝异样划过,便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几句。 “你们就这样去衙门告状?”白真道人一贯冷淡的语音突然响起,看着正要离开的杨晓宁和杨二郎道。 闻言,杨家姐弟俱是一愣,很快,杨晓宁便恢复了正常,点点头回应说:“我要替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且,我不能因为我的不幸让二郎、三郎他们也跟着受委屈……” “所以,你们打算就这么傻傻地跑去?”白真道人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杨晓宁,俊容微动,似乎在等对方的回应,又似乎在告诉对方,自己并不看好杨晓宁和杨二郎这么做。 “白真道人有话请直言!”杨晓宁并不是反应迟钝的人,早在白真道人喊住他们姐弟之际 ,便知道对方这是有意提点自己,只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罢了。 “你心里面已经知道了,何须我再多言!”白真道人说完这话,对着杨晓宁微微笑了笑,便转身回去,竟无丝毫留恋之意。 杨晓宁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沉吟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姐,白真道人这是什么意思?”二郎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刚刚他们二人打玄机。 “没事,二郎,我们走吧,先去县衙那边打探一下消息。”杨晓宁突然改变了主意道。 “那还告状吗?”二郎虽然不解杨晓宁为何会改变主意,但听到吩咐,还是照着杨晓宁的意思来办。 杨晓宁回应一句,说:“告状自然是要告的,只是不能这么莽撞,如果我所料不差,张家那边怕是已经提前一步跟县衙那边打过招呼了!” “什么?那——那咱们咱们办?我听说张大老爷跟王县尉大人有故,两家关系一向不错,若是到时候县尉大人偏帮起张家……”二郎想到这个可能,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过,杨晓宁这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形势,这才开口说:“王县尉如今已经是县衙里手握实权的老人,加上本地势力都偏帮于他,我们如 果这个时候单独跟他作对,无疑于以卵击石,但这并不能表示,对方就是无懈可击的。” 杨晓宁接着说:“王县尉就算再怎么有势力,他依旧只是小小的一个县尉而已,在他的上头还有县令大人,这位虽然刚刚上任,咋看没什么好顾忌的,但细细琢磨一下,能从帝都犯了大错还顺利抽身来到此地上任的人,绝对不是好糊弄的糊涂蛋。” “是了,姐,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找县令大人主持公道?”二郎听了杨晓宁的话,情绪也慢慢恢复了高昂的状态。 “不可。”杨晓宁摇头又说:“县令大人跟王县尉之间的争斗跟我们没有关系,贸然冲上去,只会沦为他们****的棋子。” “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样才行啊?”二郎自顾着说到这,不免有些泄气了。 杨晓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总会有办法的,二郎,你稍安勿躁,让姐好好想想……” “对了,你可知白真道人是什么来历?”杨晓宁说罢,又突然问道。 “白真道人?”杨二郎闻言,先是一愣,待恢复过来后,赶紧摇摇头否认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村里传闻,他是被家里人送来这里替亲人祈福的……” “祈福? ”杨晓宁面色有些奇怪,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一个劲地甩了甩头,一副要保持清醒的样子。 “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二郎却是十分好奇。 杨晓宁回答:“没什么,就是昨天听三郎提起,有些疑惑而已。” 当然,杨晓宁这话,其实并没有说完整,不过,她没有说出口的,还要另外一件事。 其实,若不是白真道人提点在前,杨晓宁怕是也不会刻意去打听对方的事情,不过,现在既然得到对方的提示,她也难免会多想一些,人之常情嘛! 姐弟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说,直到进城之后,才分散开来各自打探消息去。 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杨晓宁和杨二郎最终收获并不多,特别是有用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出来,我今天收到消息……”二郎在和杨晓宁碰面后,快速地把自己打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杨晓宁,抬头时发现天色渐暗,心里未免挂念着暂时安置在青越观的弟弟、妹妹,便又多言了一句。 “也好,那回去再说吧。”杨晓宁也意识到天色不早了,点点头,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决定先回去会一会青越观里那位神秘的美男子再说。 今日,还真的多亏了对方指点没有贸贸然跑去击鼓鸣冤,否则,最后挨打下牢狱的,没准就是自己了,毕竟她之前虽然知道王县尉势力强大,却从未想过对方在衙门中竟然类似于一言堂的存在…… 不过,王县尉越是嚣张,她反倒越放心,特别是今天在衙门外面看见那位县令大人一直恍若无事地看着王县尉逞威风,杨晓宁就越发肯定,距离王家倒台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王家如果倒霉,那么依附于他的张家,势必也会跟着倒霉。 杨晓宁现在算是明白早上白真道人提醒自己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或许她真的可以趁着大神打架的时候对张家落井下石一把,只不过,越看明白形势,杨晓宁对于青越观的白真道人就越好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毫无疑问,对方势必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过,杨晓宁还是很意外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拉自己一把。 想起白真道人平时摆着一张冷脸的样子,杨晓宁一点也不觉得难以接近,反倒感到一丝可爱。 “呵呵,也罢,今日提点之恩,他日有机会再还回去便是!”杨晓宁虽然想不明白白真道人的用意,但也不觉得对方会对自己怀有恶意,不过,受人恩惠,她都会记着的。 第十三章 好戏 晚饭过后,杨晓宁在道观后院的石阶上找到了正在盘膝打坐的白真道人。 对方依旧是一袭藏青色的道袍打扮,只是此时的他,眉宇间少了几分戾气,反倒平添了几分平和。 “你来了!” 白真道人主动开口,在脚步声靠近的时候,缓缓睁开了双眼。 杨晓宁抬头,四目正好与他相对,点点头说:“你知道我的来意!”说这话时,杨晓宁用的是陈述语句,显然,她已经猜出来对方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去找他的。 “没错,你现在心乱了!”白真道人并不否认,反而很爽快地认下了。 话毕,未等杨晓宁回答,他又接着说:“不过,你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这也是我对你刮目相看的原因。” “所以,你决定帮我?”杨晓宁脱口道了出来,也不知为何,站在白真道人面前,她竟有种莫名的轻松。 “明天狮子街会有一出热闹,你到时候跟过去吧。”白真道人并没有正面回应杨晓宁的话,但听他的意思,杨晓宁却是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怎么帮自己了。 “为什么?”杨晓宁忍不住又问了句。 白真道人看着她淡淡一笑,随后站起身,一边说:“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谢谢,不管你是出于 什么原因帮我,这份人情我杨晓宁都记下了,另外还有,感谢你的收留……”杨晓宁道。 白真道人闻言,但笑不语! …… 第二日,本就有意出门的杨晓宁,早早就起来了。 一家子吃过简单的早餐,把小七几个小的交代三郎、四娘看着,杨晓宁便和二郎出门去。 她倒要看看白真道人说的热闹是什么?对方又是如何帮自己解决后顾之忧的。 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早,杨晓宁在狮子街转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姐,要不咱们直接去县衙那边守着吧?”二郎开口提议了句,不过,杨晓宁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同意。 “既然白真道人有意让咱们在这里看热闹,那我们听他的安排就好,我相信,他应该不会欺骗我们的!”杨晓宁说。 二郎听到杨晓宁提及白真道人,一时兴奋,就把自己以往的经历也倒了出来。 “可不是,姐,白真道人其实很厉害的,既然他让咱们等,那就等吧,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正说着,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突然出现一阵混乱。 待他们走近时,才发现是卖菜的小贩和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起了冲突。 不,不对,确切地说,是那名富家公子在纯粹找小菜饭的茬! “作孽了,这王大害又来 欺负人,长河小哥真是倒霉,怎么老是给他碰上了?” “可不,那王大少也真是的,仗着身份四处祸害乡里,要不是他会投胎有个好爹,我看他怎嚣张!” “嘘~,你们小点声,小心王大害虫回头找你算账!” “……” 人群中若隐若无地传来了好些议论的声音,杨晓宁略听了一下,很快便知道事情的始末,对正在闹矛盾冲突的二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姐,好戏开始了?”杨二郎问。 杨晓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不过,从她的眼神二郎却看明白了,这绝对不会是一出简单的矛盾纠纷。 果然,事情一闹开,原本不该出现的身影竟都一起来了。 “让开,让开,别妨碍我们公务。”领头的一名衙役一边走过来,一边出言警告说。 “这是章捕头?”有人认出那人了。 “咦,不对吧,之前不是说章捕头得罪了王县尉被……” “哈哈,我明白了,这下又好戏看了。” 虽然人群中的议论声并不大,但是,置身于其中的杨晓宁却听得清清楚楚,同时,她也知道,这章捕头怕是已经成为县令那边的人了,毕竟得罪了王县尉还能好好的,若不是投靠了另外一方,绝无可能不受牵连。 不过,杨晓宁却有些怀疑,白真道人 所安排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章捕头? 不过,那么明显的插装嫁祸,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对方真会上当吗? 杨晓宁心里面很是疑惑,但面上并没表现出分毫,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出好戏。 待闹剧散场后,杨晓宁拉着杨二郎回到清越观中,才明白白真道人的用意。 王县尉的家人跟升斗小民长河的矛盾只不过是一出前戏,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而且,白真道人的意思,似乎有意让他们当这一轮的棋子。 亏得她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何白真道人会帮自己,原来他跟县令才是一伙的,什么感激,这个分明就是等价交换,不过,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却是她杨晓宁目前无法拒绝的诱惑。 也罢,棋子就棋子,为了生存,这一回她认了。 当天晚上,杨晓宁再一次找到了白真道人,跟他商谈了许久,之后才回房歇息。 第二日,早早起来,杨晓宁把弟弟、妹妹们安顿好了,自己就带着二郎一同来到了县衙外面。 “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杨晓宁虽然坚信,对于她而言,击鼓鸣冤什么的,是最下下策的法子,但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她从白真道人身上获知,张家为了抹去自己的污点, 正劳心劳力地在找法子对付他们。 杨晓宁自己虽然不惧,但想到二郎、三郎、四娘他们几个小的,却不忍心他们也要跟着自己遭罪,要知道,自从婚宴当天开始,永和村中就一直存在着一个怪现象: 乡亲们碍于张家势大,不管自己是否有理,他们都偏帮于张家,导致杨家永远都处在弱势上,甚至一向以公正、严明为己任的里正和族老们都毫不犹豫站在了张家一边,替张家出谋划策,甚至不惜诬陷自己。 这个现象不好,如果时间久了,不仅吃亏的是自己,还会导致整个村子都陷入一种是非不分的怪圈里,得不偿失。 所以,杨晓宁最终才会决定拼一拼,有白真道人和他背后的势力支撑着,哪怕失败了,也不过是背井离乡而已,反正这永和村也不是她真正的故乡,虽然原主有所眷恋,但是,她既然顶替了对方存在,真的被迫离开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其实,杨晓宁对于这一点的想法还真不多,之前愿意留下,一来是因为二郎、三郎、四娘几个小的一直在村子里长大,对永和村已经有感情了,二则是不愿意这般灰溜溜地走掉。 如果排除这两个原因,杨晓宁反倒更希望去一处没有熟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免得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第十四章 状告 “咚咚咚!”鸣冤鼓在杨晓宁的手中敲响,很快,里面走出了两名衙役把杨晓宁带到内堂。 “何事击鼓?”早早坐在正堂等候的县令大人,此时看到跪在堂下的杨晓宁,故作不知问道。 “民女杨氏,状告张家无故悔婚,谋财害命!”杨晓宁一边说,一边将昨天白真道人交给她的那份状纸呈上。 “什么?我永安境内竟然发生这种事,太可恶了!”县令听后,假装吃了一惊,然后命人把状纸快速呈给他看。 完了,还表现出一副怒极的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把被告一方所有人“请”到县衙来,当然,证人是必须要有的,不过,那都是白真道人他们早早安排好的钉子,杨晓宁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大人冤枉啊,当初退亲是因为杨大娘跟我儿八字不合,除此之外,我张家并无分毫欺辱杨氏的意思,不信可以问问永和村的村民。”张大老爷一上来就急忙撇清关系,虽然他口中语气诚恳,可眼里并无一丝尊敬之意。 恰恰相反,在他到达大堂之后,先是用眼神警告地撇了杨晓宁姐弟二人和一同跪在堂下的族老以及证人们,此外,他还旁若无人地跟坐在县令一侧的王县尉眉来眼去地眼神交流了一番,不可谓态 度不嚣张。 然而,即便如此,白真道人安排好的证据却是不会参假的,加上证人本就是县令一边的人,又岂会害怕张大老爷的警告,所以,剧情打一开始就没有按照张大老爷的剧本开演。 “哼,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据我所知,张大老爷手段通天得很,来人,传证人上来,让他说说张氏一门如何迫害杨家遗孤的!”县令这话一出,王县尉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同时用目光对县令大人暗示了好几回,只是,今日一贯听话的县令大人却跟吃了秤砣似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警告而收敛。 “不对,这县令今天反应异常,难道他真找到什么依仗要跟我对着干不成?可我身后站着整个永和境内的大户,关系密切,他就不怕我……”王县尉自顾斟酌了一下,最后决定按兵不动。 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如今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贸贸然出手也不符合他的谨慎性子,再者,张、杨两家的矛盾纷争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张家栽了,他也只是损失一些清誉罢了,不至于伤筋动骨…… 不过,王县尉此时并不知道,杨晓宁虽然只是一颗棋子,但今日闹这么一出,最终的目的却是把他搬倒,这样新来不就 的县令才能快速掌握永和地域的实权。 “证人到。”随着衙役一声高呼,堂外走进一名老者,六十岁左右,须发尽白,但看上去却别有一股书卷之气。 “咦,这不是永和上村的陈夫子吗?”证人一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错,这证人正是永和上村的陈夫子,勉强算起来,跟张、杨两家也算是同村之人,当然,永和上村跟永和村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至少在地理位置上看,它们实际是不处不同的地方,只不过相隔不远,就一条小河为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永和下村,这三个村子原先组成一个村庄,不过,最先的发源地却是在永和上村那边,永和村和永和下村都是随着村子人口剧增搬迁开形成的,但不管怎么说,在外面仍旧习惯把三个村子都当成一个整体,这也是大家认为,永和上村的陈夫子也属于永和村人的主要原因。 “学生陈秀宏拜见老父母。”陈夫子是永和境内的老秀才,当初因落第心灰意冷才留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所以,他见官却是拱拱手,不必行跪拜之礼的。 “陈夫子有礼了,来人,看座。”县令这是故意展示他对读书人宽厚的意 思,所以,回礼之后,当即就让人搬了凳子过来给陈夫子坐下。 “多谢老父母厚待。”陈夫子毕竟是教书出身,所以,礼数也忒多了一些,县令赐座,他谢过之后才敢沾边。 接下来,又进入了审讯的环节。 陈夫子大家不用说都知道是白真道人的人,所以,不用县令明示,就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事实,只不过利用了一些技巧把事实夸张了不少,导致听了的人都自动觉得,张家不是好东西,帮着害人的里正和族老们也不是好东西,至于永和村的村民们,则是被这些人糊弄了。 如此一来,杨家不至于得罪太多人,还可以获得永和村的其他村民的支持,顿时,局势就发生了逆转。 “不对,你信口雌黄,我张家豪门大族,岂会干贪人嫁妆一事,再者,当初明明是杨大娘的命格跟我儿不同,至于里正和族老干的事,我压根就不知道,凭什么都推给我?”张大老爷眼见事情败露,一时间也慌了,虽然他平时在村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可那都是对着些升斗小民,让他在县太爷面前横,他还不够资格。 只是这么一来,里正和那几个族老们就不乐意了,再怎么说当时也是替你张家干活 ,如今东昌事发你竟然把事情都推在我们身上,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心里不忿的里正和族老人都站出来跟张大老爷狗牙狗,结果事情就这样水落石出了。 张家嫌弃杨家赤贫,不愿履行当初的诺言结亲,但又舍不得杨家的嫁妆,因为他们要把杨家的祖传玉佩拿到手,完成老太爷的心愿,这才设下一连串的局,当然,后面火烧房子什么,却是杨大老爷跟里正两人合计来的结果,几个里正却是帮凶。 不仅如此,他们还互相咬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其中好些都跟王县尉搭上关系,自然而然就将王县尉也给拖下水了。 “不,不是,县令大人,你别听他们乱说,他们都是疯子,来人,把这些疯子都压下去,押下大牢好好审问。”王县尉在自己的事迹败露之后,慌忙找法子掩饰,企图蒙混过关,然而,县令一系的人等的就是他露出马脚,此时又如何会放过他。 “王县尉,你可知罪,身为一县的县尉,不为民做主就罢,还帮着恶人鱼肉自己的乡邻,如今在堂上居然还敢藐视公堂,视律法于无物,视我这个父母官于无物,好,好,好,你真好啊!”县令大人突然发难,蓄谋已久的计划终于要完满结束了。 第十五章 害怕 杨晓宁心中有数地看着县令大人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下一刻便听到对方在宣判说:“王县尉作为永和县的老人,却竟敢以权谋私,鱼肉百姓,此等作恶多端之人,不配当永和县的县尉,来人,给我拿下。” “另外,关于张氏一族谋财害命一事也已查清,本县令要还杨家一个公道,属于杨氏的嫁妆归还,又因为期间张家伙同里正放火烧了杨家的房子,致使杨家兄弟姐妹几人无家可归,特令张家把房子让给杨氏兄弟姐妹,主犯流放,其余男丁三代之内不可科举;里正等人罚银百两,废去里正、族老之职……” “多谢大人。”杨晓宁在听完宣判后,当场就拜谢道。 不管对方之前是本着什么样的心思让自己充当棋子利用,现在结果却是好的,除了帮自己讨回了公道,他们还白得了一座三进的青砖大房子,怎么说都是自己占了便宜,所以,对着县令道句谢,杨晓宁还能做到。 不过,也仅限于此,毕竟他们能利用自己一回,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杨晓宁可不乐意卷进这样的麻烦当中,所以,打从现在开始,她就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招惹白真道人他们了。 只是杨晓宁虽然这么想,但几个小 的明显不赞成,特别是二郎、三郎两个跟白真道人接触最多的男孩子,因着这一件事,他们对白真道人的态度反而更熟络了。 “姐,其实白真道人挺好的,你想想看,这一次要不是他帮了我们,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会怎样被张家和里正他们陷害呢,如今,咱们讨回了公道不说,还白得了一座大房子,而且,昨天咱们搬家他也来帮忙了,二哥、三哥既然想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我觉得挺合适的,你就答应了吧?”四娘劝说道。 杨晓宁对于白真道人莫名产生的戒备和敌视,四娘几个小的不是不知道,但他们并不是杨晓宁,也不会想得那么远,只知道帮了自己的就是好人,所以,都不能理解杨晓宁突然要跟白真道人拉开距离是什么意思,这才有今天的谈话。 “四娘,连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们都不愿意听姐姐的话了吗?”杨晓宁有些难过道。 四娘见状,慌忙摇头否认说:“姐,没——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姐,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觉得……” “行了,我知道你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啊,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姐姐也知道是白真道人帮了我们,我也很感 激他,但是,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眼人你知道吗?”杨晓宁打断了四娘说到一半的话,最后反问一句说。 四娘这下却是越发不解了,她道:“姐,白真道人就是白真道人啊,他在青越观住了好些年了,你都忘了吗?” 杨晓宁看到四娘听了白天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禁叹了口气。 稍后,她又回应了一句,道:“我当然没忘,四娘,但是,白真道人除了是青越观的白真道人,他还有别的身份。” “额?什么意思?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四娘发现,自己现在是越听越糊涂了,有点跟不上杨晓宁的节奏,不过,杨晓宁刚刚话里有话她却是听出来了。 杨晓宁接着道:“四娘,就当是姐姐想多了吧,可你要知道,白真道人在青越观里面是白真道人,但出了道观是谁,咱们都不知道,但他绝非普通人,毕竟能让县令大人站在他一边的人,岂会是普通人?” “可是……姐,即便白真道人有别的身份,这也跟咱们没有关系啊,咱们只是感谢他而已。”四娘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她实在搞不懂杨晓宁一直执着于白真道人有其他身份是怎么回事,当然,杨晓宁也不会告诉他们 ,自己是因为看穿了一些事情,她害怕了。 没错,她的确是害怕! 即便活了两辈子,现在杨晓宁依然找不到安全感,特别是她正置身于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而她的力量实在太弱小,而白真道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个不确定因素。 杨晓宁自然是怕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几个小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她宁愿现在当一回忘恩负义的恶人,也不要二郎、三郎他们跟白真道人走太近,只可惜二郎、三郎他们一直都不能领悟她的用心,反倒是白真道人先察觉到了。 “你是怕我会连累了二郎、三郎他们吧?”白真道人问。 不过,未等杨晓宁回答,他又继续说:“其实你不必害怕,就算我身份比较特殊,但也不至于会连累到二郎、三郎他们……” “你说不会连累就不会了吗?”杨晓宁有些不悦道:“其实,当初你帮了我们,我是很感激你的,但是,我们姐弟几个都只是普通人,我害怕将来万一出事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你明白吗?” “我明白。”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说:“你现在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没有势力强大的仇人。” “那你怎么来的这 里?”杨晓宁把话问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这属于别人的隐私,自己却这般百无禁忌问了出口,万一惹恼了对方该怎么办? 即便没惹恼白真道人,可这样揭人家的伤疤,也非君子所为。 当然,她虽然不是君子,但小女子也不应该这般口无遮拦地问了出口。 好在,白真道人只是面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啊,当然是厌倦了凡尘俗世,躲清闲来了。”白真道人故意把话说得轻巧,但是,杨晓宁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白真道人既然不肯细说,她当然也没理由追着细问一番。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谈,杨晓宁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并且,不再阻拦二郎、三郎他们跟白真道人亲近,毕竟要真没有危险的话,白真道人这个神秘的存在,还是相当值得结交的。 接下来,日子难得安详了一阵。 不过,很快杨晓宁又发现,自己手头的银钱却是越来越紧张了。 虽然当初县令把杨大娘的嫁妆和张家的房子判给了他们,但罚里正等人的银钱却是上缴的,这些天杨家兄弟姐妹几个就靠着当初当首饰的钱买回来的粮食度日,如今也快到了粮食殆尽的关头。 第十六章 栗子 在这之前,杨晓宁倒是想过把嫁妆给当了换钱,可这种靠山吃空的日子却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更何况她还要给二郎、三郎他们准备束侑,给四娘准备嫁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杨晓宁并不同意这样做。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开源这一条路了。 这几天,杨晓宁仔细想了想,终于被她琢磨出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便跟二郎、三郎他们事先商谈了一番。 二郎、三郎几个听了杨晓宁的提议,都没有意见,点头说道:“姐,我们都听你的,反正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这样,那姐姐就安排任务了。”杨晓宁说罢,就把二郎、三郎他们叫到跟前逐一分发任务。 “四娘,你留在家照顾小七,小五、小六明天到前院四周摘野花,要好看的,味道好闻那种,二郎、三郎陪我进山……” “行,姐,可是,让小五、小六采花做什么?他们又不玩这个!”二郎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二郎好奇,三郎、四娘几个小的都很好奇,不过,二郎抢先了一步问出口而已。 杨晓宁笑了笑,回应一句,说:“我让小五、小六去采 花,自然不是为了玩了的,等下午回来再告诉你们,现在都记住我刚刚的安排没有?” “记住了,姐,现在就可以出发。”二郎回说。 三郎、四娘几个小的跟着点了点头,向杨晓宁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那行,二郎、三郎跟着我进山一定要小心,小五、小六,你们两个独自行动更要注意,不要去远的地方,就在咱家附近采摘明白了吗?”杨晓宁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又嘱咐了两句。 “知道的姐,你就放心吧!”二郎、三郎和小五、小六听后,几乎同一时间应下道。 待进了山,杨晓宁便开始四处寻找她需要的鸭脚柴,但凡找到一根了,她就会亲自过去砍下来,然后让二郎、三郎帮着把枝干和树叶一起捆扎成团,准备下山的时候全部带回去。 因为鸭脚柴便是杨晓宁决定进山的目的,她要用这个烧成灰,造碱。 除此之外,沿着山路走来,杨晓宁还意外发现了一样好东西——栗子。 本来杨晓宁是不会注意到的,因为三郎看到对面半山腰处有几只山鸡在活动,姐弟几个就想抓一两只山鸡回家改善一下伙食,结果山 鸡没抓到,反而都摔了一跤。 就在这时,杨晓宁突然发现脚下踩中了一个小刺球,而这刺球竟格外的眼熟。 “咦,这不是栗子吗?”杨晓宁半蹲下来,认真查看一下,发现还真是栗子,不禁心中一喜。 随即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附近不远处间隔长着四五棵挂满半脱落状态刺球的栗子树。 “太好了!”杨晓宁一高兴起来就差点忘乎所以,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对于她而言,这栗子可不是普通的栗子,而是天掉下来的粮食! 想想久违的糖炒栗子、水煮栗子、栗子鸡、栗子糕……杨晓宁就没忍住当场吸了几口口水。 “姐,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们啊!”二郎、三郎接连唤了杨晓宁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对方回应,不禁有些急了,赶紧跑到杨晓宁身边。 “额?哦,我……我没事,姐是发现了一样好东西高兴过头了。”杨晓宁被二郎、三郎摇晃着回过神后,忙回应了一句,脸上神色却是带着些许淡淡的尴尬。 “真没事?”二郎还是有些担心,又问了一句。 杨晓宁摇头笑道:“真没事,你们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刺球啊!姐,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二郎、三郎回应一句,同时问了出口。 此时,他们并没有被杨晓宁转移了话题的觉悟,就觉得特别奇怪,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姐对着几个刺球都能兴奋过头,该不会是之前受刺激太大,脑子没有恢复过来吧? 不过,尚未等他们继续臆想下去,便见杨晓宁举起一块石头往地上砸,不多时,就砸出了好些个栗子来。 “姐,你砸这个干什么?”二郎、三郎同时问道。 对于杨晓宁的怪异举动,他们也有所怀疑,只是不敢肯定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个是栗子,可以吃的,你们快来帮忙,咱们顺便捡一些回去,晚上姐姐做好吃。” “啊?真……真能吃?”二郎、三郎虽然有所怀疑,但最终还是按照杨晓宁的话去做了。 杨晓宁见状,笑了笑,一边干活,一边回应说:“自然能吃的,大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再说,能不能吃,晚上不就知道了?” 二郎、三郎点点头,表示认同说:“那倒也是,姐,你放心,我们都听你的,不过,刚才只带了一个背篓,咱们还有一堆鸭脚木要带回 去,这栗子应该装不了多少吧?” 杨晓宁沉思了一下,道:“没关系的,咱们装不了,明天再来就是,今天先带一些回去尝鲜,咱们主要还是把鸭脚木先运回去……” “也行。”二郎、三郎都没有反对,虽然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鸭脚木,但如果可以顺便带点别的回去,也是好的,何况,这还是可以吃的新鲜玩意,对于他们而言,诱惑还是非常大的。 下午,杨晓宁和杨二郎姐弟三人到家后,尚未来得及处理鸭脚木,二郎和三郎两人就一直开始期待,杨晓宁之前说过回来要倒弄的美食…… “姐,你就这样放水里煮一下,真的能行吗?”二郎、三郎几个看着杨晓宁把带回来的栗子洗洗,然后随意用刀划两下就扔到锅里煮,不禁怀疑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以前可从未听说过什么美食能这样整出来的,不过,却从未见过如此倒弄的。 杨晓宁讪讪一笑,道:“这是其中一种做法,最简单的,你们等下吃了就知道。” “哦哦,姐,那我看着火就好,你去忙吧。”三郎听了杨晓宁的解释,也不疑有他,直接蹲在灶边一心等栗子熟。 第十七章 真香 “那行,姐姐先去忙了。”杨晓宁知道,此时定然是劝不走他们的,也懒得开口了,不如自己先去把今天坎回来的鸭脚木寻个不碍地方的位置烧成灰,留着备用。 待她再次回来时,刚好厨房里煮栗子的水也滚开了,栗子煮熟后的香味不断从锅里面溢出,三郎几个小的凑近前不断吸着水蒸气,脸上更是布满了兴奋之色。 看到杨晓宁回来,他们都下意识地转过身,三郎抢先开口道:“姐,栗子熟了,真香!” “熟了?我看看全部煮开没有。”杨晓宁闻着香味,大概也能猜测到栗子是真的熟了,所以进了厨房,直接来到灶台旁边,一只手掀开锅盖,一只手挥动着拨开遮挡视线的白雾。 待上升的水蒸气渐渐消散,杨晓宁看到锅里煮开的栗子,这才开口道:“是熟了,二郎,把你后面的竹篮拿过来装栗子。” “好的,姐。”二郎被唤到,立即转身把拿个小竹篮递过去给杨晓宁,然后看着她倒腾。 不多时,一整锅的栗子便从锅里面倒出来装到小竹篮里。 几个小的也不怕热,在杨晓宁说可以吃后,都伸手拿了一颗栗子往嘴里塞,哪怕热到烫嘴也舍不得放弃。 “唔~~,真香,好吃啊,姐。” “没错,确实好吃!” “姐,这 个栗子怎么这么好吃!” …… 几个小的,一边吃,一边感叹道。 “姐,明天还去捡好不好?咱们多捡一些回来,留着以后吃。”三郎突然提议说。 杨晓宁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说:“明天不行,你忘了姐之前吩咐的事情了吗?咱们得先赚钱,所以,明天大家都有活干。” “哦,那——那好吧!”三郎神色有些恹恹的回应了句。 杨晓宁见状,又道:“虽然明天不行,不过,后天倒是有空,我们可以后天进山捡栗子。” “后天?真的吗?姐,姐——你太好了,哈哈!”三郎一听杨晓宁说后天再去,顿时乐了起来。 杨晓宁微微一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吃完栗子,晚上再熬了一点稀粥,喝完之后,就各自洗洗睡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醒来,杨晓宁便指使二郎、三郎到上村村口的猪肉铺购买肥猪肉榨油。 当然,炸出来的油并不是为了留着自己吃的,而是用来做肥皂用。 其实,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杨晓宁便有这样的打算,毕竟在古代,肥皂还是相当值钱的奢侈品,最主要的是,它的生产流程并不复杂,加上所用到的材料也不算难得,只要有心的话,勉强凑合一下,她都能拿出来。 如果想要快速赚钱, 毋庸置疑,这是最好的法子。 若非因为先前的事情,杨晓宁一早就该动手了,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不过,虽然晚了一些,但一家人通力合作,干起活来速度也不慢。 等二郎、三郎把肥猪肉买回来熬油,杨晓宁这边也和几个小的把昨天采摘回来的鲜花捣成纯净的汁液,同时,还用木头做了十七八个大小差不多的木盒子备用。 待猪油熬好之后,杨晓宁又继续指使几个小的帮着干活。 “三郎,你去外面把昨天姐姐烧好的草木灰取一些回来,二郎,你到屋里找个陶罐洗干净给我……”杨晓宁一个个把名字点了一遍,最后安排妥当才想起,家里似乎没有鸡蛋了。 “咱们附近,哪里能买鸡蛋?我还需要一个鸡蛋……”杨晓宁问。 不过,此话一出口,几个小的都选择沉默。 杨晓宁明显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诡异,难免会感到奇怪,便问了句,说:“你们这是怎么啦?都不说话……” 二郎闻言,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姐,你要鸡蛋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啦,你快告诉我,哪里有卖?”杨晓宁脱口道,此时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二郎听了,咬咬嘴唇,却愣是没有再多的反应。 “又怎么啦?你这是……”杨晓宁说罢,这 才反应过来,古代的鸡蛋可是老贵的,家里的钱早上都拿去买肥猪肉了,难怪一个两个都没有反应,还一副沉默到底的表情。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我现在确实需要一颗蛋做引子。”杨晓宁说罢,有些为难地低头思考了起来。 “姐,买的鸡蛋老贵了,可不可以用野鸡蛋代替,我知道后山的苦哑树下面有一窝野鸡……” “行,只要是蛋都行!”杨晓宁闻言,连忙点头回应说。 “那就好,我这就去山里掏回来,本来还打算过几天等野鸡多生两个蛋再去的……”二郎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帮上杨晓宁的忙而感到高兴。 “姐,我也跟二哥一起去,中午之前赶回来……”三郎在二郎转身出去之后,扔下一句话,也追着跑出去了,而且,在离开家之前,竟不忘抓着两个背篓带上,想必是打定了主意要顺便再弄些栗子回来。 “要小心啊!”杨晓宁眼看着他们先后跑出去,待反应过来时,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喊了一声,嘱咐他们上山要小心。 好在二郎、三郎两个独自上山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原主的记忆得知,永和村中,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跑山里玩去,只要不去大山深处,近山还是很安全的,否则,杨晓 宁也不敢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屋里,走了二郎和三郎两个,还有四娘、小五、小六和小七,当然,小七年纪太小,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其他人杨晓宁都分派了任务,所以,此时他们都需要干活,而她自己也没闲着。 虽然现在没有鸡蛋,不能立刻制作肥皂,但昨天烧好的草木灰,现在却可以用陶罐装起来,然后加水搅拌,等到达一定程度,再搁置起来,静置出清澈的碱水备用。 然后把花汁、猪油等原材料都放置在同一块地方,方便就地取材,这样一来,等二郎、三郎找到野鸡蛋,下午就开始正式开工了。 到时候,只要一口铁锅,底下烧着火,锅里把碱水和猪油放到一起熬煮成浓稠状,然后放到木做的小框里面,晾干后,就是杨晓宁所要的肥皂。当然,过程中加入鸡蛋,加花汁这些,一个是为了确保肥皂最后能成型,另一个则是为了让肥皂带有花香,同时也是为了改变了肥皂的色泽,毕竟她是要靠这个肥皂赚钱,如果跟现在杂货铺里面买回来的那种黑漆漆的皂泥一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反胃,又怎么有优势去吸引顾客?!没准到时候,肥皂没有卖出去,反倒先惹祸上身,特别是被别人误会是偷了他们的配方就更不好了! 第十八章 少女 后山在杨家现在房子的西面沿着小路走大概二里地左右的位置,这里除了靠近大山,还挨着一片比较宽敞的草地,据说这片草地还是临近一带有钱人家都喜欢遛马的好去处。 不过,二郎、三郎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进山后半个时辰左右,一名劲装打扮的少女正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从草地的边缘出来,朝着后山的林子方向冲了进去。 少女骑得飞快,显然是为了摆脱身后一直跟着她的侍从,不过,由于骑术并不是特别精湛,马背上的她,好几次都差点被马儿摔了出去,但又险险的平安度过了。 当然,一心在林子里捡栗子和掏野鸡蛋的兄弟二人并没有发现这一幕。 眼看着带出来的背篓都被自己装满了栗子,二郎还没有淘到野鸡蛋回来,三郎心里面难免有些着急,犹豫着要不要进山去寻一下,结果抬头发现,二郎就在对面的小山坡上往自己这边走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几颗跟鸡蛋相似的蛋,毋庸置疑,这肯定是他刚刚寻到的野鸡蛋了。 “二哥,你找到野鸡蛋了?”三郎高兴地喊了声,谁知话音未落,一匹枣红马突然从二郎侧面窜出,擦肩而 过,尽管没有伤到二郎本身,但是,由于突然其来的一阵惊吓,使得二郎手上的野鸡蛋全数摔倒在地,都碎了。 “二哥,你没事吧?”三郎冲过去,首先查看一下二郎的情况,见他没受伤,松了口气之余,看到地上全部粉碎的野鸡蛋,当即又悲从中来。 “呜呜~~……蛋……我们的野鸡蛋没了……”三郎一时没忍住,哇啦啦地哭了起来。 二郎见状,也眼圈红红的,此情此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了他们俩。 “喂,你俩哭什么呀?我可没撞到他啊!”马背上的少女看着三郎和二郎突然哭起了鼻子,一脸不解,明明自己没有撞到他好吧?只是擦肩而过,两个大男生也这么爱哭,窝囊…… 不过,抱怨归抱怨,看到二郎和三郎突然哭得那么伤心,少女不得已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到二郎、三郎身边。 这时,三郎抬头看了看她,却没有回应的意思,反而哭得越发伤心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在问你话呢!”少女见三郎居然不搭理自己,难免被激起了性子。 可惜,三郎对她一点也不感冒,特别是想到二郎手上的野鸡蛋就是 因为她的出现才会被摔碎,这下罪魁祸首居然还敢送上门来,自是没好气了,他冷哼了一句,说:“我有名字呢,不叫喂,再说,你把我的野鸡蛋都撞碎了,还不许我哭啊!” “不就几个野鸡蛋吗?大不了我赔你就是。”少女看了看碎在一边的野鸡蛋,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冲过来那一幕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责任,便脱口道了句。 “什么就几个野鸡蛋,这可是我二哥辛辛苦苦从山里掏回来的,你赔?你怎么赔!”三郎本来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就没什么好感,如今看她明明做错事,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心里就更不忿了,所以,当场没忍住反驳了起来。 “什么嘛,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谁让他胆子那么小……好吧,算我错了,我都说赔你鸡蛋了,这还不行吗?”少女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三郎的反应,见他听了自己服软的话后,态度已经和缓了下来,也没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却不料,少女一时没留意,说错了话,无意中揭了三郎的伤疤。 “对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不知羞……”因着这一句话,少女 这下算是彻底把三郎得罪狠了,本来三郎心里面就积攒了不少怨气,这下被她一说,就像当场点燃的炮竹。 “是,我不知羞,你以为你好到到哪儿去,大姑娘家的骑着马四处乱窜就不说了,明明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三郎恶狠狠道。 “什么?你……你有胆子再说一遍?”长这么大,少女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如此辱骂,可想而知,当她从三郎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有多生气。 不过,三郎看到对方生气了,却一点惧意都没有,反倒恨不得多挤兑两句,来个火上浇油,私下却暗暗在想:即便自己不能把对方怎样,但是能气一气她也好。 不过,三郎的心思,很快就被二郎看穿了,并且制止道:“三郎,别说了。” 三郎听到后,即便心里面再不乐意,也不敢当场忤逆二郎的意思,毕竟二郎怎么说也是他兄长。 但是,嘴上仍旧忍不住抱怨道:“二哥,我没说错,本来就是你辛辛苦苦掏回来的野鸡蛋,就是她突然冲过来才会被打碎的,现在害我们回去都不知怎么跟姐姐交代……” “行了,野鸡蛋没了就没了吧,我再去山里找找便是, 你可别惹事啊,长姐会担心的。”二郎欲言又止。 看他这幅样子,三郎岂会不知,二郎是因为顾忌对方的身份,担心把事情搞大了自己会吃亏,所以才会一直隐忍着不吭声,不过,看到少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三郎死活就是不愿意低头,若不是二郎亲自开口了,他非要挤兑到对方气急了不可。 “哼,都怪你!”三郎狠狠瞪了少女一眼,虽然被二郎劝住了不要跟对方起冲突,但心里面还是愤愤不平的。 “我都说了赔你鸡蛋,你还要怎样?”少女听了二郎和三郎的对话,私下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可看着三郎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就觉得特别不爽。 当然,她提议的赔偿,二郎也是不会同意的。 “姑娘,不必了,此事我也有错,就当我们自己倒霉好了!”二郎说罢,担心三郎还会再闹,便拉着他准备撤退。 不过,尚未来得及走,就被少女拦下,她回瞪了三郎一眼,然后扭过头对二郎说:“我说了赔就一定会赔你们的,免得以后有人在背后再说我坏话!” “那是,最好这样了!”三郎毫不示弱地反击,被二郎瞪了他一眼,这才收敛一些。 第十九章 多买几个 “姑娘,舍弟年幼不懂事,还望不要跟他计较,这野鸡蛋本就不是你撞烂的,赔偿就不必了吧,我们兄弟出来半天,也该回家去了,否则家中姐妹会担心,就先告辞。”二郎一边说,一边礼貌地拱了拱手,这样做,倒不是因为他害怕少女报复,只是不愿给家里招惹麻烦才作出的让步。 “哎,你等等,我还没完呢!”少女走上前去,再次阻拦道。 “姑娘,你还有何事?”二郎松开拖着三郎的手,扭头看着对方,不带任何情绪地问了出口。 闻言,少女自顾着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直接塞到二郎手上,不允许有任何拒绝道:“我这是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可以不要。” “额?” 二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一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少女已经转过身,几个大跨步回到那匹枣红马马背上了,然后朝三郎“哼”了一声,便调转马头走了。 “哼,有钱有什么大不了!”三郎同样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嘀咕道。 二郎见状,看了看他,又看看枣红马消失的方向,稍后才开口说:“回去吧,姐姐该等着急了,现在手里有钱,倒不用再去山里找野鸡蛋,等下我去上 村买几个回来。” “多买几个鸡蛋,二哥,反正那臭丫头给的钱,万一她回来想收回去,咱们也不亏。”三郎精打着算盘道。 二郎听后,一阵无语。 家里,杨晓宁正等着他们二人回来。 不过,看到二郎、三郎手里并没有野鸡蛋,反倒多了半个篮子的鸡蛋,杨晓宁难免糊涂了。 “姐,是这样的。”二郎看出了杨晓宁的疑惑,放下装了栗子的背篓,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杨晓宁。 “二郎,那你没伤到吧?三郎也是的,明知道对方娇蛮,你还凑上去,万一对方性子再坏一些,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姐,我没事。” “姐,我知道错了,可是,当时我就是气不过嘛!” 二郎、三郎先后回应说。 杨晓宁有心说教几句,不过,到底惦记着弄得一半的香皂,所以,最后只叮嘱了几句二郎和三郎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要小心之类的话,就放行了。 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鸡蛋,然后走到存放碱水的陶罐旁边,把鸡蛋放下去,看它下沉还是上浮,适当添加草木灰。 没错,杨晓宁要鸡蛋,其实并不是因为鸡蛋是制造香皂的原材料之一,它不过是用来测量碱水的浓度是否合适, 如果没有调制到合适浓度的碱水,那么,制作出来的香皂,就不会完美,严重的,甚至不能成型,哪样的话,就白白浪费掉原材料了。 所以,用鸡蛋测量碱水浓度,其实就是为了减少损耗,保证香皂的成功率不降低。 二郎、三郎、四娘他们几个小的并不知道这回事,看到自家大姐把鸡蛋放到陶罐里上下玩弄着,一开始只觉新鲜,在听了杨晓宁的解释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碱水调制好,再加入适量热烧熔的油和花瓣水,然后用力搅拌均匀,最后倒在一个个木框当中,只等凉却,两天后再去掉木框,这香皂就算是制成了。 第一批纯手工制作的香皂,虽然工艺粗糙了些,但获得的成品比起市面上卖的香胰子仍旧好上几十倍,最重要的是,它不止颜色好看,因着加了花汁,香皂本身就带有淡淡的花香。 “姐,你之前说的赚钱,就是这些香胰子吗?可真是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香胰子呢!”四娘带着羡慕的目光说道。 二郎、三郎两人则直接懵了!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只是还有些不敢置信,“姐,你打我一巴掌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疼,这是真的吗?这些香胰子真是我们做出来的 ?” 杨晓宁笑道:“当然真的了,成品就在眼前你俩还怀疑,不如给我想想法子,怎么推销出去吧,好东西要卖出去换成银子才有价值,你们说呢!” “那是,姐,我知道青越观后面有一户大户人家,之前来看望白真道人的那位贵气夫人,咱们手上有这么好的香胰子,若是卖给她,绝对能赚不少钱。” 二郎说罢,忽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永和镇上那边也有不少富户,我们都卖给他们,价格一定比杂货铺里面卖的高。” “二郎这个法子不错,不过,咱们要怎么保证对方回相信我们的东西比杂货铺的好?难道只看外形?”杨晓宁故意为难道。 “这,——姐,你有什么法子不?”二郎想了想,回头看着杨晓宁问了句。 “法子倒是有一个,不过,姐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杨晓宁说。 “什么法子?姐,你说来听听吧。”二郎一脸期待道。 杨晓宁点点头,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我打算找白真道人合作,以他的实力,相信要打开市场并不难,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额?找白真道人?”二郎、三郎有些不解,“姐,白真道人是道士吧?他——他怎么会跟我们合作。” “先试试呗,道士也要吃饭穿衣对不对?”杨晓宁说。 二郎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道了出来,“可是,白真道人不缺钱啊?” 杨晓宁闻言,笑了笑,继续道:“二郎,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面的,你觉得白真道人不缺钱,或许他缺钱,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当然,姐弟俩在谈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自己的猜测会变成真的。 事实上,白真道人那边的情况,就跟杨晓宁嘴上说的一模一样,他不是不缺钱,而是奇缺! “公子,这是宫里探子送来的这个月的书信,太子殿下的情况很不秒,大皇子那边又步步紧逼,皇后娘娘她也无能为力了。” “今年田庄的收成不好,我减了庄户一半的租金,剩下的钱自然就不够了,加上普宁那边的生意也没有什么起色,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白真道人说罢,自顾着沉思了一下,又开口说:“今年如果像往年一样依靠租金填补是不行了,哪怕节衣缩食,也缓解不了东宫历年积攒下来的亏空,何况,如今国库空虚,父皇万一要拿个错处开刀,七弟这个太子怕是也坐不稳了。” “那该如何是好?”站立在白真道人身边的黑衣男子脱口问了出来。 第二十章 商谈 此话一出,对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又表态说:“主子,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只是担心万一太子不保,朝堂必定动乱,到时候于我们和社稷都不利……” “无妨。”白真道人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紧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小七出事的,再不济,皇祖母留给我的那些东西……” “主子,不可,那是她老人家留给您的,再不济,我让周宇想想法子。” “周宇要是有法子,一早就拿出来了,何须等到现在,也罢,现在还没沦落到哪样的地步!”白真道人说罢,叹了口长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竟陷入了沉思当中去。 杨晓宁再次来到青越观,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并不舒坦。 “嘚嘚嘚~,”三郎前去敲门,身后站着杨晓宁和二郎。 不过,情况与往常有些不同,老半天过去,也没见屋里面的白真道人出来。 “咦?难道白真道人出门去了?”三郎等了片刻,也没见里面有个反应,不禁感到疑惑,所以,小声嘀咕了句。 此话一出,杨晓宁却不赞同,她摇摇头道:“大门是从里面关着的,绝无外出的可能,或许白真道人现在不方便见我们。” “额?姐,这话怎么说?白真道人平常很闲的。”三郎毕竟不是杨晓宁和二郎,想到的东西都很单纯,所以才有此问。 不过,他这话,二郎和杨晓宁都明显不赞同,只是二郎心里面有顾忌,即便想到了原因,也没敢说出口,而是用眼神与杨晓宁交流。 杨晓宁朝他暗示了一个莫慌的眼神,然后开口说:“再等一刻钟吧,要是白真道人没出来,那就说明他今天没空接见我们。” “额?那——那要是真没出来,姐,我们就这样回去吗?”三郎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不乐意了。 不过,杨晓宁却没有理会他,只看着杨二郎,继续用眼神跟他交流着什么。 三郎见状,也不好自讨没趣,虽然心里面疑惑颇多,但看到长兄、长姐都没有开口跟自己解释的意思,暂时只好乖乖闭上嘴。 一刻钟,很快就过了,杨晓宁见状,便吩咐二郎、三郎随自己先回去。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到道观的们吱嘎一声响了起来,随即缓缓打开。 不过,开门的人却不是他们所认识的白真道人,而是二郎之前提到过,住在青越观后面那户人家的那位贵妇人。 “咦,只是几个小鬼头啊,老娘还以为是谁呢,说吧,来这里作甚 ?”贵妇人语气算不得好,而且,看待杨晓宁姐弟几个的眼神也很奇怪,总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但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出恶言。 “请问,白真道人在吗?我们姐弟几个有事想找他单独商谈。”杨晓宁直言道。 且不管眼前这名女子与白真道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但从她刚刚看自己姐弟那一眼,杨晓宁便知道,在内心深处,对方其实并不喜欢他们,甚至有些厌恶。 不过,那又怎样,反正自己找的又不是她,只要白真道人不拒绝就好。 当然,心里面的想法,杨晓宁绝对不会让对方知晓,所以,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刻意表现得跟普通人一样。 果然,听了杨晓宁的话,贵妇人并没有丝毫怀疑,只是臭着一张脸说:“他在道观里面,你们既然找他有事,就进来吧。”说罢,也不等杨晓宁几个点头,贵妇人自己就先行一步,转身又回道观去了。 杨晓宁见状,便领着二郎、三郎带上提在手里用小篮子装好的香皂走进青越观。 不过,在进入青越观后,杨晓宁姐弟三人还在偏殿稍等了片刻,这才见到白真道人前来。 “听说你们来找我有事要单独商谈,何事呢?”白真道人问了出口,只是脸 色并不怎么好,杨晓宁甚至可以看出对方刻意调整了心态,否则,那张脸估计还能黑上几分。 “想跟你做笔买卖,不知……”杨晓宁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杨居士,你应该知道我是一名道士,不懂经商的。" "所以呢?”杨晓宁继续问了句。 白真道人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下说:“你们找上我,是不是搞错了?” “如果这就是白真道人你的态度,那么,今天确实是我们姐弟搞错了,不过,来都既然来了,生意做不成也罢,这几块香皂就当我们姐弟报答你上一回帮忙的谢礼吧。” 杨晓宁说罢,示意二郎把提在手里的香皂递给白真道人,然后拉上一脸还处在懵神状的三郎,告辞离开。 不过,只走了不到十步,杨晓宁姐弟三人就被白真道人重新喊住了。 “等等。” “请问还有何事?”杨晓宁倒不怕白真道人会为难他们姐弟几个,不过,对方会喊住自己,却也是她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在古代这个世界,能抵挡住香皂这份巨大诱惑的人,怕是世上无几。 虽然杨晓宁知道白真道人明面上的身份是道士,可从他平常的反应看来,对方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道士,而且,他还跟县令有联系 ,可想而知,对方应该还是一个有着极大野心的人。 当然,仅凭这些,杨晓宁是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白真道人的真实身份,不过,却也意识到,对方不会是什么善茬,要不是自己不方便出面,这肥皂的生意,她也不会找上对方。 其实,在考虑合作伙伴之前,杨晓宁把许多可能存在的设想都认真盘算过,可惜,最后发现,依旧只有这个法子是最保健的。 首先,如果跟白真道人合作了,以后出面绝对不会是自己,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客源和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被人惦记的事情。 再者,跟白真道人合作之后,以后送二郎、三郎他们去学堂,也不必担心自家的名声问题。要知道,古代跟现在不同,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排在末位,如果家里经商了,或多或少都对二郎、三郎他们的前途有碍!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这里就不一一详细说明了。 “你刚刚说的生意是怎么回事?”白真道人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中内心翻涌的情绪问。 杨晓宁看着他,淡淡回应说:“没什么,你不是说道士不经商吗?反正跟你无关,我会去找别人商谈的,要是没别的事情了,那我们姐弟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回去!” 第二十一章 合约 “请留步,刚刚是我不对,我为我的态度不正确向你致歉。”白真道人眼看杨晓宁说到就要做到,赶紧起身阻拦。 “严重了,是我们姐弟几个今天上门的时间不对,不知道白真道人你心情不好,还偏巧给撞上了!”杨晓宁其实挺不爽被对方莫名冷淡的,所以,也不怪她态度变冷淡。 白真道人听后,岂会不知杨晓宁的意思,再一次认错说:“刚刚是我不对,我再次向你致歉,还望大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见谅一二。” “行,就看在之前你帮过我的份上,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杨晓宁说。 若不是看在对方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加上她本身就无意跟对方弄僵,依着杨晓宁的性子,敢跟她甩脸子,早就转身走了。 白真道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把话题重新转移到香皂上来。 “大娘,你这香胰子真是自己做的?” “当然了,白真道人哥哥,我和二哥也帮忙了,整了好几天才得到很多块,姐姐今天把三分之一都带过来了。”一直插不上话的三郎,听到白真道人竟然不信这些香皂是自家做的,赶紧解释说。 杨晓宁见状,只朝白真道人点了点头表示三郎说的话并无虚假。 “那好,这笔生意我接 下了,不知你想怎么合作?”白真道人点点头道。 “你想如何合作?”杨晓宁不答,反问了一句。 “我给你两个选择吧,”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第一,你们可以把方子卖给我,一劳永逸;第二,提供方子,我给你一成盈利。“ 杨晓宁想了想,说:“我给你方子,不过,你们不得限制我们做香皂。” “可以,你们要是也做香皂卖的话,可以直接卖给我,我会按照市价低两成的价格回收,当然,这个回收价,绝对会低于你们的成本价。”白真道人说。 杨晓宁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对于白真道人开出的条件,她还可以接受,就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等双方签了合同,杨晓宁这才把方子念给对方。 不过,一开始拿到方子,白真道人还不敢置信,“大娘,这——这方就这样了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有多复杂?”杨晓宁反问了句。 “额?”白真道人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毕竟杨大娘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忽悠自己,倒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过,方子的配方越简单越好,毕竟这样一来,他们能赚到的利润就会越高,所以,最终嘱咐了杨晓宁姐弟几个几句保密的话, 白真道人就先一步离开了。 被丢在屋里的杨晓宁见状,也不恼,因为知道对方这是去找他的心腹商议计划去了。 “我们也走吧。”杨晓宁在白真道人离开后,对二郎、三郎道。 “额,哦,姐,我们不跟白真道人告辞了?”三郎还有些回不过神,难道他们就这样走了? 不过,看到杨晓宁起身离开,他最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上前方杨晓宁和二郎的脚步。 “当然,难道三郎还舍不得离开?”二郎替杨晓宁回应了一句。 “二哥,可是,我们没拿银子啊!”三郎看来还是个小财迷,原先杨晓宁和杨二郎都以为他舍不得就这样走了,结果发现,对方惦记的是银子。 杨晓宁笑了笑,道:“三郎,做事不能只看眼前,有这张契书在手,银子什么的,很快就会有了。” “真的吗?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三郎还有些不乐意。 杨晓宁见他一副掉钱眼子里面去的表情,不禁乐了。 正要开口说他几句,然而,却在这时,之前给他们姐弟摆脸色的那名贵妇人又出现了,就拦在他们返程的路途中。 杨晓宁见状,微微蹙了蹙眉,心道:这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难不成要拦下他们姐弟为难一番? 不过, 尚未等杨晓宁想明白开口询问,对方就先一步走了过来,然后站在杨晓宁跟前说:“白真手里的香皂,听说是你们姐弟亲手做的?” “夫人拦下我们姐弟几人,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话?”杨晓宁接着说:“如果是这样,还望夫人见谅,我们姐弟是不会跟你说的,你还是直接去找白真道人问清楚吧。” “不错,倒是跟白真说的一样,是个好的,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续缘居找我。”贵妇人说罢,看了杨晓宁一眼,淡淡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三郎摸了摸头,有些不明所以,这贵妇人突然拦下自己姐弟三人难不成就为了说几句没里头的话?有心想问两句,但看看杨晓宁和杨二郎两人的面色,最终这到了嘴边的话,三郎他还是又噎了回去。 青越观,在杨家姐弟走后,却是又迎来了好几拨行踪隐秘的客人。 “主子,不知召唤属下匆忙赶来,究竟所谓何事?”底下一名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拱手发问。 不过,白真道人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站在他身侧的中年文士打扮的儒衣帮着解释说:“周先生莫急,等人来齐了,主子就会告诉大家的。” 被称为周先生的男子闻言,再次拱手应了声“ 诺”,就不再出言了。 又一刻钟过去,最后一拨人进入青越观白真道人的书房,这时,白真道人才开口说话。 “既然人齐了,那就跟大家说说怎么回事吧。”白真道人接下来,就将刚刚杨家姐弟献上香皂配方一事道了出来。 “主子,听你这么说,那杨家姐弟是真的用碱水和猪油就做出了既美观又香喷喷的香胰子?”听罢白真道人的话,书房中,一名不起眼的文士打扮的男子问道。 白真道人点点头,回应说:“自然是真的,有实物为证,而且,方子就在我手上,只不过,这事该让谁去负责?” 沉默了一下,依旧是刚刚那名不起眼的中年文士道:“主子,如果这方子不假,那么接下来,不管是谁负责这一块,都必将会大大出一番风头,属下担心,到时候虽然能赚到钱缓解我们现在的危机,但是,也会招来别人的觊觎。” “确实如此,但这么大一块肥肉,我们不能因为担心别人觊觎,所以就放弃不用了。”这次开口的是站在白真道人身后那名中年儒衣。 “白先生所言有理,但却不得不防……”开口附和的是那名周姓男子,他思考了一下,又道:“主子,属下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第二十二章 打架 “说。”白真道人言简意赅地表露了自己的意愿。 这时,周姓男子才敢站出来,朝在场众人拱了拱手,然后道:“普天之下,唯有一人不用担心别人觊觎,只是不知主子愿不愿意找他庇护?” 然而,话音刚落,书房内便同时响起了几声爆喝,念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周宇。” 唯有白真道人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当中。 “尔敢,你……”后面放肆两个字,他们还没有说出口就先看到白真道人摆手示意。 “诸位不必如此,周宇说得没错,普天之下,若有一人不必担心别人跟他明着争利的,也只有他了。”白真道人说罢,同时叹了一口气。 “那主子您的意思是?”书房内众人,都紧张地等着他回答。 "我同意找他,不过,分四成利即可。”白真道人说这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众人沉默了一下,这才回应一句,“诺。” 这边,杨晓宁回到家,却没有离开前的轻松气氛。 因为小五、小六偷偷溜出门去摘野生小石榴的时候,被同村的一名小胖子欺负,偏偏小五、小六两个都是不肯服输的,最开始被对方挑衅之后,也不管自己是否小胳膊小腿打不过对方一个十三四岁的壮少 年,愣是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最后,力气不如对方的小五、小六,自是挨了不少揍,不过,他们却是两人对付一人,虽然挨了揍,但是并没有吃大亏,反倒是那名胖少年最后被小五、小六两人合力揍哭了。 “哈哈哈,吸~……”小五、小六带着胜利回到家,然而,被四娘看到面上皮青脸肿的伤势后,却是吓了一跳。 “小五、小六,你俩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欺负你?”四娘想到自家跟永和村乡亲们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有几家与原族长和族老有亲的,更是对自家怀着恶意,难道是他们打了小五、小六? 四娘一边思考,一边猜测着“潜在的敌人”,结果却被告知,他们挨揍是因为跟同村的一个胖子抢石榴,双方因为谈不妥才打起来。 四娘:“……” 于是,杨晓宁和二郎、三郎回来时,才有这一幕: “吸~~,疼!疼啊~,四姐你轻点。”被揍得皮青面肿的小五、小六在四娘的面前上药,一边哀求着对方留下手。 “怎么回事?”杨晓宁进来后,皱着眉头问。 虽然生气,但她还是决定先问清楚原由再发作,结果得知,这事属于小孩子家家的打架,家里大人不能插手…… 杨晓 宁气乐了。 狠狠地骂了小五、小六一通,直接把他们骂得不敢抬起头,杨晓宁这才作罢。 “姐,小五、小六虽然有错,但是,最开始却是别人招惹他们的,我也知道动手打人不对,可是,小五、小六今天若是不还手,以后就会被对方欺负狠了。” “那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傻啊,对方多大了?他们才多大?万一小五、小六吃亏怎么办?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回家找我们告状?”杨晓宁说了一通,其实是心疼小五、小六挨了揍。 四娘闻言,掩嘴笑了笑,也不跟她争辩,毕竟这个时候她要是还看不出来杨晓宁的心思,就未免显得太过迟钝了。 “姐,你消消气,我和小六都知道错了,要是有下一次,一定回家搬救兵,只是我们小孩子打架,总不好每一次都回家告状吧?那——那不就是成了告状精了,会很没有面子的。”小五这话一出,杨晓宁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再一次被挑拨起来。 “告状精怎么啦?还面子,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难道你们要面子连命都不要了?”杨晓宁一边说,心底的气也在节节上窜,好在二郎帮着劝慰了几句,这才让她恢复了过来。 “姐,小五还小,你别跟他计 较,等下我给你好好教训他,保证以后不敢再犯就是。” “哼,是这样才好呢!”杨晓宁到底是舍不得训斥几个小的,特别是看着小五、小六两人一身伤,却还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目光仰望自己,她下意识就扭过头去。 恰好这时,二郎开口请缨,对方怎么说也是小五、小六的长兄,杨晓宁便顺手推舟把教育两个小的的问题扔给了他,自己则回到厨房去准备午餐。 香皂生意已经谈成,家里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好条件,但想到以后的日子会变好,杨晓宁决定,今天做一顿好的,好好犒劳大家。 所以,在返回的途中,她顺便买了肉回来,虽然量不多,只有一斤而已,但却是难得五**,正好用来做五**炖酸菜。 家里的酸菜是去年留下来的,之前搬家的时候翻了出来,却一直没吃,今天刚好想起来,就有了这个想法。 当然,不排除杨晓宁自身也嘴馋,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迟顿好的。 灶头的火很快烧了起来,杨晓宁把锅洗干净,剜了一点猪肉进去,等猪肉融化后,这才把刚刚已经切好的肉丢进锅里,然后翻炒了起来,等火少旺一些,肉丁变成金黄色,锅里同时多出了不少油,杨晓宁现 将锅里多出来那些油摇起来存放好,这才把调料放下去,再次翻炒了几下,就把酸菜也倒进锅里,同样的翻炒动作,很快,酸菜和肉丁几乎混在了一起后,便加水加盖子把锅里的五**和酸菜合着焖了起来。 肉香、酸菜的酸味混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白雾飘散在厨房四周,然后顺着门口和墙上的缝隙逸散出去,不多时,整间屋子都能闻到香味了。 几个小的吸着气,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在等杨晓宁喊过去吃午餐。 然而,等啊等,老半天过去,一个个伸长脖子在等的他们依旧没有等到杨晓宁开口。 “二哥,你说大姐什么时候才能做好菜?我饿了。”小六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伤残人员,所以,难得胆子大起来,把话问出口。 二郎再次吞噎了一口口水,回应说:“快了,大家再等等,姐姐不让我们进厨房捣乱。” “哦。”小六得到一个不满意的答案,神情也有些恹恹的。 二郎见状,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随便用个借口敷衍对方,于是,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小六的脑袋,耐着性子又安慰了一句,说:“大姐之前说过,闻到香味就快可以了,咱们再等一下下吧。“ 第二十三章 公道 “小六,对了,还有小五,你俩脸上的伤势可要注意些,别沾了水,容易发炎的。” “没事的,二哥,我会注意,这个难不倒我,不过,我们等了好久了,大姐还没好吗?”小六典型的顺杆子爬,看到二郎稍稍和缓一些态度,就开始作妖。 “快了吧!”二郎其实也不敢确定,不过,他好像听到杨晓宁起锅的声音了,于是吩咐几个小的,除了伤员小五、小六,还有尚不懂事的小七,三郎和四娘都被他带到厨房门口去候着。 只等杨晓宁一出来,他们就会进去把碗筷、菜肴端出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上桌吃饭。 厨房里,杨晓宁也听到动静,所以,在二郎他们来到门口时,就特意加快动作,把锅里面的菜装好,不过,冒着热气的菜,杨晓宁并不放心交给几个小的,只让他们把碗筷和米饭端走,菜却是杨晓宁自己动手的。 几人合力,饭菜摆上桌子后,一家人便开吃。 浓浓的菜香和饭香混合在一起,霸占着整个空间,使得二郎、三郎他们食欲大振,一不小心都吃撑了。 饭后,帮着收了碗筷,几个小的都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不肯动弹。 杨晓宁见状,笑骂了他们几句,也不做理会,反正现在家里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也没 必要时刻绷着神经,委屈他们。 然而,就在杨晓宁决定放他们假期之际,突然被门外一阵喧嚣声打断了。 “谁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杨晓宁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对于村里人还是有部分不认识的,所以,听声音压根就不知道是谁。 二郎却听出来了,不过,看他蹙起的眉头就知道,绝对没什么好事。 果然,随着喧嚣声越来越多,杨晓宁兄弟姐妹几个走出屋子,迎面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欧巴桑正拖着一个比她稍微年轻一些的妇人前来说要给她的侄子掏个公道。 “别,别这样大嫂,俺——俺不……”年轻一些的妇人正要拒绝,但看到杨家姐弟已经从屋里走出来,顿时一惊,忙退后站在年长的妇人身后。 “安庆婶子,你刚刚说帮同庆婶子找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讨公道,不知讨什么公道?”二郎身为长兄,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身后,杨晓宁默默看着,却不说话。 “啊!”二郎的话刚说我,年轻的妇人,也就是被二郎称呼为同庆婶子的人,抬头看了杨晓宁一眼,顿时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一般,尖叫了出来。 杨晓宁:…… 心道:“难不成自己面目可憎?这人看自己一眼都能吓到,也太搞笑了好吧!” 不过,心里想些什么,杨晓宁都 没有摆在脸上,反而故作镇定地仔细打量起来人。 其实,不仅是二郎想知道对方要求他们给个公道是什么,杨晓宁也想知道,他们究竟要讨什么公道,自家哪里欠他们了? “这……这,不是,……”年轻的妇人一脸紧张,看了看二郎,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到陪她一同前来的那名年长的妇人身上。 年长的妇人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对方一眼,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杨家姐弟几个身上,然后道:“你就是杨二郎吧?倒是有长兄的风范,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你们小五、小六把我家侄儿给揍了,你说这个事该怎么解决。” “你想怎么办?”杨晓宁这时也开口了。 先前,她是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现在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过来找茬的,她也没必要缩在一旁不出声,毕竟追究起来,错的可不是自家小五、小六,反倒是他们。 怎么说先惹事的可是他家侄子(儿子),而且,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欺负两个几岁的小豆丁,结果打架打输了,还让家长上门来找茬,这种事说出去,要丢脸也不是他们老杨家丢脸。 然而,年长的欧巴桑却似乎不觉,巴巴地找上门来,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所以,在杨晓宁开口之后,她便巴拉巴拉地控诉了一通 。 不过,杨晓宁却没有理会她,而是把目光转移到她身后那个胆子特别小的妇人身上。 “婶子,你是正主,这事理当我们双方的长辈商量,你觉得对不对?”杨晓宁说。 “这……这不是我……我要来的……” “哦?难不成,婶子也知道自己不该来?”杨晓宁可不会因为对方胆怯,所以,故意让她一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来了,既然如此,她可不会管你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我……我……小宝……”年轻妇人越来越紧张,不仅说话不利索,连手也抖得厉害。 “杨大娘,你干什么?不知道我婶子胆儿小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杨晓宁被年长的妇人怒喝了一句,不禁笑了,说道:“这位婶子,我怎么说话了?再说,她自个心虚与我何干?” “你……你好啊,牙尖嘴利,果然是个心狠的,否则,又怎么会将夫家告上衙门,连带着咱们的里正和族老也不放过……” “你放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姐,你凭什么说我姐,真是黑心肝的烂货,不要脸,难怪会找上门来,原来跟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二郎怒了,听到对方是非黑白不分,也没有再忍下去的心思。 接着道:“我原本以为,村里人说同庆叔家的媳妇是个不长脑子的 草包,还不信呢,今日看来,村里人说得没错,你何止是没脑子,是脑子里塞满草了,蠢货!” “什么?你……你说我是蠢货?”被二郎指着鼻子骂,欧巴桑气急了,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顺下来。 “你有病,我二哥都说了,是村里人说的,怎么又赖上我哥了。”三郎虽然不及二郎目光看得长远,很多事情也一知半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处处维护自家人,就好像现在维护二郎一样。 “你……你——” “好啊,果然没听错,你们老杨家的几个崽子都一个样,牙尖嘴利,可我郭氏并不怕,怎么着,以为说得好听就能把事情了结了?没门!” “是啊,确实不能这样轻易作罢,否则,将来阿猫、阿狗都以为我老杨家没个长辈好欺负!” 杨晓宁接着说:“既然这样,不如请里正来评一评理?我听说,咱们永和村新上任的里正可是最公正无私了,这件事反正我们自个也说不清……” “啊?找……找里正来……来评……评理……”杨晓宁话音刚落,那名年轻的妇人顿时更加心慌了。 原本她就不同意找杨家姐弟麻烦的,要不是同庆嫂子一直拉着自己前来,这时候她还在照顾着自家儿子,可不会像现在这般把杨家得罪狠了,自家嫂子那边也讨不得好。 第二十四章 考验 “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闹下去了。”年轻的妇人虽然胆儿小,可心门却清楚得很,更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自家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她绝对不能任由自家嫂子再胡闹下去了。 于是,原本胆子不大的她,难得一次壮着胆子站了出来把自己的意愿说清楚。 “小宝他娘,你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咱要为小宝讨回个公道,这时候退缩,你是不是怕了?还是他们威胁你?”安庆嫂子还不死心,在年轻妇人说明白后,又道一句。 这话一出,杨家兄弟姐妹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要不是杨晓宁拦着,二郎、三郎早就冲上去跟对方掰扯起来了,不过,此时,他们也没有放弃死死盯着那年轻妇人,等待她的动作。 好在,最终年轻妇人的举动并没有让杨家兄弟姐妹几人失望,只是那年长的被拖走时,心里面依旧愤愤不平。 “姐,今日这事,我还是去里正那边报备一下吧,我担心郭氏还会不死心。”二郎稍后说道。 杨晓宁点点头,并没有阻拦,诚如二郎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谁知,最后还真被二郎猜中了,回去以后,那郭氏心里面越想越不平,就四处搬弄是非 ,要不是二郎早早跟里正报备过,这事就该闹大了,而不是后来由里正出面平息。 就这样,日子不好不坏地过着。 一个月后,杨晓宁从里正那里打听到消息,林村的孔夫子准备招收学生,如果二郎、三郎想去,这些天就要好好准备。 因为除了正常的束侑外,夫子招收学生之前,都会检查一下学生的能力,如果太过蠢笨的,即便给再多的钱,夫子们也不会收下的,倒不是他们假装清高,而是怕自己的招牌。 据说,林村的这位孔夫子对此要求甚严,别人一般只看学生智力是否正常即可,但他招收学生,却是要逐一考验过,也就是说,二郎、三郎如果想要到孔夫子的学堂进学,就必须先通过孔夫子设下的入学考验。 往年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少适龄孩童都被拦在了山门之外,为此,孔夫子还得了一个不雅的名号,叫做鬼夫子。 但是,只要进入了孔夫子所办的静心斋上学,只要你不是偷奸耍滑、半途而废之流,大部分人都能考上童生,甚至是秀才……要不然,就凭孔夫子他设下的这个苛刻入门条件,十里八乡之内,怎么还会有无数想要拜入山门的弟子? 说实话,对于孔夫子的这个 做法,站在个人立场而言,杨晓宁还是颇为认同的,毕竟孔夫子怎么说也是个夫子,他收了学生之后,就必须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否则,就是白拿了人家的束侑。 不过,认同归认同,一旦站在杨家人的立场上,杨晓宁就感到为难了。 因为二郎和三郎两人的根基都太过浅薄,除了小时候跟着杨老爹启蒙那会儿认了几个字,旁的他们几乎都没接触过,要不是二郎和三郎的天赋和记忆力都极好,杨晓宁都没信心让他们去静心斋…… 不过,既然做好了决定,杨晓宁也不能任由二郎和三郎像只盲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反而为此做了不少功夫,特别是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打听之前孔夫子收徒的惯例。 别以为这样做没有用,其实摸清了孔夫子的脾性,对于二郎、三郎而言,还是有很大用处的,哪怕在考验中帮不了他们,也至少不会犯了对方忌讳,最后被驱逐出去。 去年就有一位考生,旁的什么问题都没了,却因为在入学前犯了孔夫子的忌讳:太过张扬,不谨慎,尚在考验期,这都没进学呢,就在外头可着劲地吹嘘自己无所不能,以至于最后没能通过考验。 当然,这也不是说,要让二郎、 三郎两人学着变得小心翼翼,只是让他们注意,做事要注意方寸罢了。 很快,到了孔夫子招生的第一天。 这一天,杨晓宁特意起了一个大清早,给几个小的做好早餐,一同吃过之后,还是不放心二郎、三郎他们,便嘱咐四娘留在家里看家,小五、小六协助,自己则跟着一同去了。 因为按照孔夫子的规矩,入学之前,先通过他的考验,得到准许了,这才回家准备束侑奉上,然后才是磕头拜师正式入门的流程。 不过,总的来说,今天的考验才是重中之重,因为没有通过考验的话,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所以,杨晓宁现在特别紧张,连二郎、三郎身为当事人都没有她紧张。 “姐,没事的,你放心吧,我和三郎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成了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不是说下村那边还有夫子吗?”二郎原本只是想安慰杨晓宁两句,不过,这些话落到杨晓宁耳里,却不大中听,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未曾接受考验,就先丧气的。 哪怕这些都是大实话,杨晓宁心里面也会不舒服,不过,考虑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她并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就又随着接受考验的队伍向前一 点点挪动,等待二郎和三郎两人最终接受考验的时刻来临。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杨晓宁反倒镇定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孔夫子所谓的严苛考验,对于二郎和三郎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考验,恰恰相反,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只是背下一篇从未接触过的文章,二郎和三郎两个反倒占了大便宜。 当然,能力之外,人品孔夫子也是相当看重的,所以在获得入门资格到正式拜师这段时间,他们还需要格外注意,否则,犯了先生的忌讳,这学堂就再也进不去了。 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知晓,自然不会落下二郎、三郎和杨晓宁姐弟几个了。 晚上,回到家,杨晓宁给二郎和三郎小小庆贺了一番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束侑费和将来上学要穿的衣裳。 束侑费倒没有什么,按照学堂的规矩,每人一两银子,外加两条肉,一尺布就可以了,这些钱家里凑合一下,当掉些没用的嫁妆,勉强还能拿出。 但是,若提到做衣服就比较难办了。 一来,杨晓宁毕竟杨晓宁不是原主,她是真的不会做;再有则是,现在的布价居高不下,如果想要做几身衣服,那花费的钱绝对不能少,这还是自己动手的。 第二十五章 所 如果全部都是买现成的,那就更贵得离谱,最重要的是,二郎和三郎既然要去上学,这衣服还绝对不能少,否则,先生一句衣冠不整把他俩轰出来,前面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再有就是,这天气眼看着就要转凉了,衣服总不能只做夏天穿的吧?冬天的也得备下!另外,要做新衣服,也不能只给二郎、三郎两个做,自己和四娘,还有小五、小六、小七都需要,毕竟大家的衣服都不多,如此一来,粗略算算账就得一大笔钱。 可自己手上拿不出来怎么办? 杨晓宁想了想,即便自己把剩下所有的嫁妆都给当掉了,也凑不够需要的银两。 而且,白真道人那边,她也想过了,只因为香皂尚未投入生产,所以,分成的利润暂时还没有,除非自己厚着脸皮去提前支一部分回来,可这样做,杨晓宁多少有些开不了口。 不过,迫于无奈,最终杨晓宁还是去了一趟青越观。 这一次,来到青越观内,白真道人和上回一样,正在和他的手下商谈着事。 当然,和上回干坐了许久的情况又有些不同,杨晓宁并没有等太久,就看到白真道人出来见她了。 “大娘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这一次又是为何?”白真道人淡淡 笑着道,语气尽量表现得和缓。 杨晓宁见状,站起来,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来是想问问,可否预支一笔钱与我?” “预支?” 白真道人一愣,很快又恢复过来,道:“小额的倒不成问题,你也知道,我如今大部分的钱都投入到香胰子的材料上了……” “二十两可以不?”杨晓宁也知道这个时候前来找白真道人要钱有些不厚道,可她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让二郎、三郎上学堂的时候还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乞丐装吧。 “二十两可以是可以,不过,冒昧问一句,你突然要这些钱有何用?”白真道人点点头,问。 见杨晓宁没有立即回应,赶紧又解释说:“你别介意,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要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上忙……” “无妨。”杨晓宁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又接着道:“我需要银子给家里添置些衣物,再过不久就是冬天,几个小的现在连身整齐的衣服都没有,特别是二郎和三郎,我打算送他们去书院念书……” “原来如此,这个倒好办,除了二十两银子,正巧我手上还有几匹不用的棉布,就送你好了。”白真道人没想到杨晓宁会让二郎、三郎去学堂念书,微微吃惊之 余,对于杨家兄弟姐妹几个,难免又高看了几分,所以,并不介意这个时候示好。 不过,杨晓宁却拒绝道:“预支银子就好,布匹就不必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白真道人不必如此。” 虽然她跟白真道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但是在杨晓宁的潜意识中,还是觉得白真道人的便宜并不是那么好占的,所以,她很乐意跟对方尽量撇清关系。 当然,撇清不了的,就不说了,不过,杨晓宁绝不会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就上了对方的贼船。 听到杨晓宁拒绝自己,白真道人也不在意,许是被拒绝多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者是,他一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白真道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言。 不过,就在杨晓宁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决定时,白真道人却直接吩咐人把布匹运到杨家去。 这下,即便杨晓宁再想拒绝,也毫无意义了。 “姐,你今天去找白真道人说了些什么?他竟然给咱们送来这么多布匹,还有好几袋棉花呢,这下可好,不仅足够我们做衣服,还能弹个三四床被子,今年冬天不用愁冷了……”四娘很高兴,一边摸着那些布匹棉花,一边看着杨晓宁道。 三郎和小五、小六几个,则 直接扑到那些布匹上咯咯地笑个不停,除了二郎饶有疑惑地歪着脑袋在思考。 “姐,白真道人有没有说让你帮他做什么?”二郎突然问了句。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僵**起来。 “什么?姐,白真道人他怎么啦?”几个小的都一脸关切地看向杨晓宁。 “没有,你们别瞎猜测。”杨晓宁对他们笑了笑,回应一句。 可话说出口,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白真道人这样做,真的会没有目的吗? 当然,这些话杨晓宁只存在心里面没有说出来,毕竟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顶多让几个小的跟着一起担惊受怕罢了。 虽然三郎、四娘几个小的都没看出来,但是,聪明如他的二郎却是看出了杨晓宁的心思,不过,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他并没有拆穿杨晓宁的意思,而是私下找杨晓宁聊了聊。 “姐,你也怀疑白真道人另有所图对不对?”二郎一脸担忧问。 杨晓宁这回并没有隐瞒,点点头表示默认,随后道:“确实,你也知道,白真道人的身份绝非我们平时看到那么简单,不过,暂时来说,他对我们并无恶意,这次大概是为了示好吧。” “示好?”杨二郎虽然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从杨晓 宁拿出香皂方子那刻开始,他就知道,白真道人真正看重的,也许只是自家姐姐的脑子…… “姐,以后咱们再有什么,不找白真道人了吧?”二郎带着忐忑道。 杨晓宁笑了笑,二郎这些话的用意她是听出来了,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不过,有些事情却并非她可以决定的。 至少目前来说,白真道人的表现还是不错的,算是个合格的合作者,她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 不过,将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加上她并不清楚白真道人的底细,所以,该注意的地方,杨晓宁她自己还是会小心谨慎的。 “二郎,你先不必惊慌,现在白真道人不会对我们如何的,大不了,姐姐以后注意一些便是。”杨晓宁宽慰说。 见二郎沉吟了一下,最终点了点点头,她又接着道:“对了,你跟三郎过些天便要去学堂了,衣服姐姐明天去找人帮忙做,不过,笔墨纸砚还没准备,要不明天你和三郎两个去一趟县城,自己买如何?” “挑个合适的,不用担心钱,姐姐现在手里有钱了。”杨晓宁说罢,扭头看着杨二郎,等他回应。 杨二郎闻言,却有些不以为意,回答说:“姐,其实笔墨纸砚,我和三郎凑合着用就行,不必太在意的。” 第二十六章 说教 “什么凑合着用,该用的东西,就要用,不行,我还是陪你们走一趟好了,免得你们胡来。”杨晓宁想了想,不放心道。 “可是……”二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出口,看到杨晓宁的目光,又重新噎了回去。 “好的,姐。”二郎最终点头说。 第二日,等杨晓宁把白真道人送来的布匹找到人帮忙做新衣服后,就领着二郎和三郎去镇上,至于四娘,则一如既往地看家。 不过,到了镇上,杨家姐弟三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卖笔墨的地方赶去,反倒先去了一趟当铺,将早前当出去的东西给赎了回来。 当然,这样做,主要是二郎的意思,因为二郎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知道杨晓宁手上宽裕,就想先给赎回来,免得久了之后生变。 不过,若是杨晓宁做主,她当初就直接死当了,毕竟没什么感情,还不如换成家里需要的银子。 到了店铺,那里十年如一日都是原先看到的模样,听说杨家姐弟三个是来赎回东西,小二很快就将他们引到一处窗口,这里跟当东西的位置相差不远,不过,有一点区别是,窗口的位置明显要低一些。 拿出当初的契约还有事先准备好的银子,不多久,杨家姐弟几个就拿到了属于他们的东西 ,然后双方销了契约书,就算了事。 从当铺出来后,他们饶了一大圈,才来到北城,这里跟西市最大的区别就是,临街卖的都是读书人用的东西,自然环境要好上不少,最主要的是,价格也贵。 本来揣着十几两银子,杨晓宁便觉得自己是身怀巨款了,谁知走进店铺一看,呵呵,自己这点钱,竟不值人家一幅画值钱。 当然,那画可不是普通画,而是前朝一位大师级的画家所作的古画,不过,这些杨晓宁可不懂欣赏,但在店铺里面,杨家姐弟几个,都深深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贫富差距。 特别是杨晓宁,她的感触最深,毕竟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隔阂的,不过,两世为人,这一次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何古代寒门难出真学子? 首先一点就是钱的问题,因为有钱才能去学堂,才能买书,才能备上笔墨纸砚,如果没钱,就什么都办不了,这大概也是古代读书人在古代显得金贵的缘故吧。 二郎、三郎两个,在店铺里面转悠了一圈,连续吸了好几口冷气,当然,大部分原因是被里面的价格给吓到的,所以,也不愿多待,直接问道:“掌柜的,您这里最便宜的宣纸怎么卖?” “一刀八十文,笔墨二两一套, 不二价,不过,客官请放心,我这店的价格,绝对公道,不信你可以先出去打听打听,临近的学子都乐意来我这买笔墨纸砚就是因为这么回事。” “那好吧,给我们一刀草纸,两套笔墨。”这次开口的,依旧是二郎。 那名掌柜点头道:“好嘞,不过,你俩只要一刀草纸,会不会少了些?我这儿的草纸质量就不说了,价格也是最低的,过些若是涨价,再想买可就没有了。” “没事。” “那就多要些吧。” 二郎和杨晓宁同时开口。 “什么?”掌柜的看看杨二郎,又看看杨晓宁,似乎在等他们二人最终的决定。 这时,二郎突然把杨晓宁拉到一旁,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姐,一刀就有好一百多张呢,我跟三弟省着点用,可以用很久的。” 当然,二郎这是心疼钱,舍不得花,杨晓宁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有些东西,如果真的需要,杨晓宁还是觉得不该节省,所以,她并不同意二郎的做法。 “掌柜的,那就先给我们两套笔墨,五刀草纸吧。”杨晓宁挣脱二郎的牵制,缓缓走上前道。 闻言,二郎当即一愣,看着杨晓宁,似乎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明明已经商量好要少买一些了,现在怎么突然反过来 ? 也因为这一瞬间的愣神,待他想要反对时,却已经晚了。 因为那掌柜听到杨晓宁开口,一下子一刀纸变成了五刀,当下就高兴地应了,“好嘞,客官,我这就去给您备下,请稍等。” 说着,也不管还在闹别扭的二郎,转身跑去准备东西,反正他也看出来,杨家姐弟三个,做主的是面前的女娃就成。 二郎见状,心里却有些不乐意了,对杨晓宁道:“姐,你怎么这样?一刀纸就八十文了,你还买那么多,我们什么时候能用完?” “你就担心这个?” 杨晓宁看着他,淡淡一笑,又接着说:“其实宣纸比较耐放,多买一些并无碍,以后你们练字很快就会用完的,再说,家里以后要用到笔墨纸张的,可不只是你跟二郎……” “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吧?”二郎听了杨晓宁的解释,虽然态度已经和缓了不少,但是,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不甘的。 杨晓宁笑了笑,不再言语。 直到等掌柜的回来,把钱付了,就拿东西走人。 出了店铺外面,二郎即便还不乐意,也没法子捣乱了。 “二哥,姐说什么,咱们听姐的就好,而且,我觉得姐姐这样做也是对的,刚刚我听到有人悄悄在议论,说什么今年的纸张价格很快就会上 升,那个掌柜没骗我们……” “真的会涨?”二郎扭头看着三郎问。 许是知道二郎会这样,三郎特意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肯定说:“肯定会涨,我看到他们也买了很多宣纸回去,说是留着保值什么的,我也不大懂,不过,我知道,若真是涨价了,买得越多,咱们就赚得越多,对吧,姐?” “没错,咱家的三郎真是越来越聪明。”杨晓宁难得称赞他一句。 当然,这话并不只是敷衍,也是为了告诉二郎,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还要考虑更长远的利益。 就好比这一次买宣纸,二郎的做法虽然是为了省钱才不敢多买,但是,明明已经知道会涨价了,还舍不得掏钱,想等着以后用光了再买,这个想法未免也太过保守了。 诚如三郎刚刚说的那般,现在趁着价格没涨多买一些,反正宣纸耐放,又是必需品,以后就不必花那个冤枉钱,总不会亏的。 “姐,对不起,是我想茬了!”二郎听了杨晓宁和三郎的劝说,后来静下来想想,才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他先前,其实也有听到别人在议论涨价相关的信息,不过,当时他只一心想着省钱,就故意忽略掉,以至于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明明是想省钱,最后反倒多花钱了。 第二十七章 离开北城,想要从城门返回家的途中,还会经过几档肉铺。 杨晓宁领着二郎、三郎路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准备买点肉回去。 不过,在买肉之前,杨晓宁首先在几家肉铺都转悠了一圈,然后才来到一家光头和尚面前。 这回倒不是因为对方手里的肉价格便宜,而是因为他这里的肉最新鲜,最嫩。 其实,要说价格,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过,尚未等杨晓宁开口,就被一名三十来岁的胖妇人抢了先,她大喊一声:“大和尚,给俺来两斤肥肉,着急走!” 这妇人虽然长得慈眉善目的,但因着刚刚那一声大喊,却把她所有的形象都破坏掉,以至于在她开口之后,四周不少人都忍不住哄笑了起来,也不知在笑什么。 倒是二郎和三郎两人愣了一下,暗道:这个光头还真是和尚啊?可是和尚怎么会卖肉呢? 杨晓宁也是一阵无语,虽然她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拘小节的和尚。 不过,大和尚似乎没发现杨家姐弟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听到妇人喊他,当即应了一声,说:“好嘞,春婶子你稍等一下,今天俺给你整最好的肥肉, 这个厚度看看怎么样?” “行呐,大和尚,就要这里了,两斤,不多不少。”胖妇人听到大和尚要给她最好的肥肉,也乐了,全然不顾四周哄笑的人群,似乎在场的只有她跟肉铺的老板,自顾自说了起来。 杨晓宁听罢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大和尚原来还真是庙里的正经和尚,却因为犯了戒,所以被庙里面逐出寺庙。当然,里面有什么隐情,杨晓宁就不知道了,毕竟单单从胖妇人和大和尚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出来的信息,总归是有限的。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买了肉,杨晓宁便和二郎、三郎出城门回家去。 下午,杨晓宁又去了一趟她先前拜托人家给二郎、三郎做衣服的岑寡妇家,倒不是催促对方要尽快,只是想问问,能不能顺便给二郎、三郎纳一对鞋子? 今天在镇上回来的时候,杨晓宁无意中发现,二郎和三郎现在穿的鞋子,竟然还是当初杨母编织的草鞋,因为常年磨损,早已破烂不堪,如果到时候去学堂还穿这个草鞋,难免不会被人笑话。 所以,杨晓宁琢磨了一下,决定再跑一趟岑寡妇家,让她先把二郎、三郎两人的衣服赶出来之余 ,顺便也帮着做两对鞋子。 岑寡妇家就在下河村村口,距离杨家现在所在的位置也不算远,途中只要经过几户人家就到了,只是杨晓宁跟下村的人并不熟,所以,往常也没什么往来。 另外,大家也知道,杨家如今在整个永和村中的地位都非常尴尬,所以,没别的什么事,杨晓宁也不会轻易出现在乡亲们的面前,自然也不知道村里最近都在传的一些八卦。 听说了杨晓宁的来意,岑寡妇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能赶得及,就答应了,只不过在杨晓宁面前,今天一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杨晓宁感觉特别奇怪。 “婶子,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杨晓宁见她这样,都忍不住想要替她开口了。 “那个,杨家大娘啊,婶子跟你说这个,可不是有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您说吧。”杨晓宁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却尽量放缓语气道了句。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听村里人说起,不知你可还记得你家以前有个姑姑嫁去了小吉镇?”岑寡妇带着试探问。 “姑姑?”杨晓宁一脸茫然, 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印象,不过,看岑寡妇的样子,显然是对此人相当熟悉。 “你记不得了吧?这也难怪,当初你还那么小,不记得也正常。”岑寡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见状,杨晓宁并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待她说下文。 “说起来啊,你姑姑我倒是认识,当初我刚嫁过来村里没多久,恰巧逢中你娘生你,我婆婆就让我到你家送礼见过一面,那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十里八乡,我敢说真没人能比得上,只可惜,命不好,出嫁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多少年连个音讯都无……” 岑寡妇说罢,见杨晓宁还是一脸不解,又接着道:“婶子也是这两天听人家说起才知道,你家姑姑当初出嫁了,并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她竟然让夫家押去殉葬。” “什么?殉葬?” 杨晓宁听到这个词,情绪一下子变得特别激动,圆瞪着一双眼追问:“婶子,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详细告诉于我。” “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听咱们村里左脚的汉子们传出来的消息知道一些,说当年你爹给人骗了,本以为把你姑姑嫁给了 富户,不愁吃穿,谁知人家那是下了个陷阱,事实上,他们家迎娶你姑姑,就是为了给死人殉葬……” 岑寡妇顿了顿,继续道:“哎呦,真是难为她了,这事要是换成我,早就受不住了,可她倒是命大,被扔下悬崖也没死,只是没了记忆,要不是几天前在镇上被人认出来,我们还不知发生了这些事情。” “等等,你说我姑姑她得了失魂症?那她现在呢?” 不怪杨晓宁会这么问,按理说,一个失忆的人,不可能还记得这么多事,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怎么说都不合理吧? 岑寡妇并不知道杨晓宁的心思,见她追问,还以为她担心她姑姑的安危,所以,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知晓的讲述了出来。 “现在好像想起来了,据说那天她在镇上逛街,被她之前夫家的人发现了行踪,差点又被抓了去,还是你现在的姑父救了她,并且把那些恶人狠狠惩戒了一顿,谁知那帮人却不知收敛,不惜恶人先告状把你姑父告上衙门去了。” 岑寡妇说到这,面上并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反倒隐隐带了几分得意,还故意埋下关子,问杨晓宁说:“你知道后来怎么着吗?” 第二十八章 姑姑 “怎么着了?”杨晓宁听到岑寡妇这么说,便知道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在询问自己是否知道,只是想激起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并不介意顺着她的意思回应一句。 果然,听到杨晓宁的回应,岑寡妇的情绪突然变得高昂起来,她告诉杨晓宁说:“嘿嘿,那马家的人都以为你现在的姑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好欺负,谁知终日打雁,最后把自己给打了。” 岑寡妇提到的马家,其实就是杨姑姑之前嫁过去的那户人家。 “这么说,我姑姑现在没事了?”杨晓宁问。 “何止没事,她有你现在的姑父依仗,正要找那马家讨回公道呢。”说罢,回头发现杨晓宁正在看着自己,岑寡妇又详细解释了起来。 “当初,你姑姑被马家的人从山崖上推下去后,本以为必死无疑了,谁知她命大,没死成,还遇到你现在的姑父。当然了,那时候你现在的姑父还不是大官,他只是途径小吉镇赴京赶考的学子,在路过山脚的时候,因为口渴了到四周找水的时候发现了你姑姑,结果知救下她以后才发现,你姑姑磕到脑袋竟然患了失魂症。” “你现 在的姑父自然就不忍心将她随意抛下,于是就把她一同带去了京城,也是这个时候,你姑姑的命运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第二年你先姑父就中了进士,当了官,他觉得这是你姑姑带给他的好运,就娶了你姑姑……” “所以,婶子你的意思是说,我姑姑是跟随我姑父赴任才会回来小吉镇的,那日逗留,本想查找一下身世,结果身世尚未查清就被马家发现了,然后这件事就闹大了?” “可不是嘛!”岑寡妇听罢杨晓宁的猜测,使劲地点了点头,又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对杨晓宁试探道:“杨家大娘啊,现在你姑父当了大官,马家那边绝对害不了你姑姑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可要去一趟小吉镇认亲?” “去小吉镇?”杨晓宁当场摇了摇头,然后告诉岑寡妇说:“不必了,既然姑姑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我们几个晚辈就没必要去招惹她。” “额?大娘你……你真不去啊?那可是官夫人啊,我听说昨天马家那帮害人的都被押去了县衙,要被发配流放了。”岑寡妇有些不敢置信杨晓宁的决定,特意还把自己收到的最新消 息告诉了她。 不过,杨晓宁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嘱咐几句让她帮忙把二郎、三郎的衣服鞋子先赶出来,就回家了。 不过,回去以后,杨晓宁并没有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知几个小的,只不过,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都没有印象,唯一有记忆的就是当初杨父还在的时候叨念过几句她的名字,但多是埋怨她富贵了不认娘家,竟然一次也没回来过,送去的节礼也不收,俨然一副断亲的架势。 为此,杨父一开始也存在过怀疑,可惜,待他特意往马家走了一遭之后,杨父就父彻底死心了,从此再也没有说起过杨姑姑相关的信息,不过,个中的恩怨,杨晓宁他们几个自是不知,但值得肯定的是,杨父绝对与杨姑姑存在误会,否则,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姐,姑姑那边,咱们真不去找她了?”二郎犹豫了一下问。 杨晓宁点点头,回应说:“不去,毕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都不知道,而且,姑姑现在的身份特殊,我们作为晚辈,如果贸然去找姑姑,万一给她添麻烦怎么办? ” “好的,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姑姑若真有心要寻亲,必定会亲自来找我们的,对吧?”二郎想了想问。 闻言,杨晓宁点点头,回答:“没错,毕竟这儿还是她的娘家。” 这时,三郎突然想到什么,带着担忧道:“可是,咱们以前的家都被火烧了,现在搬到这里,姑姑还能找到我们?” “当然可以了,不是可以问人吗?反正咱们离得也不是太远,没准姑姑一进村,都不用找就直接来这里了。”四娘这时候也开口插了一句。 三郎听罢,点点头,觉得颇有道理,毕竟他们家现在比以前更加接近官道,有人从外地过来,肯定第一时间过来这边打听消息,所以,压根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姑姑的事情先放一边,咱们还有件事需要商量的。”杨晓宁话音刚落,几个小的都扭头看着她。 “姐,还有什么事?”三郎抢在众人面前问。 杨晓宁看了看他,又看看其他几个,回道:“我记得,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入冬了吧?到时候咱们这边大雪纷飞,想干什么都难,所以,趁着这个时间,咱们得好好做一 番准备。” “啊,我想起了,姐,咱家的柴火好像也不够了,那我们明天进山砍柴,对了,我还会下套子,明天看看能不能套几只山鸡野兔什么的回来……”二郎说罢,三郎几个小的也接着发言。 “姐,我也要去,我也会下套子,我可以帮二哥忙……” …… “好了,姐姐知道你们的意思,不过,姐姐今天跟你说起这个,并不是为了上山砍柴的。” 杨晓宁话音刚落,二郎就问了出口,“那姐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对啊,对啊,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三郎这时也道了一句。 杨晓宁看着几个小的都用同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行啦,姐姐确实有个好主意。” “是什么?姐,你快说,我们一定严格按照要求完成任务。” “好,我说,你们听着。”杨晓宁接下来,就将自己的打算道了出来。 “不能吧,姐,冬天怎么会有绿菜吃?除非大户人家的温泉庄子会种青菜,可咱们没有钱买温泉庄子……”说实话,不止是二郎不相信,三郎、四娘甚至小五、小六都觉得杨晓宁此刻是在痴人说梦。 第二十九章 上学 “你们都不信是吧?”杨晓宁就知道会这样,毕竟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于二郎、三郎几个小的来说,的确匪夷所思了一些,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姐,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这件事太过玄幻了。”二郎之前跟得杨晓宁多,经常会叨念出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新词汇。 几个小的发现杨晓宁看着自己,都齐齐点头,表示认同二郎的观点。 “好吧,那姐姐就做给你们看好了,到时候别太吃惊了!” 杨晓宁在做决定之前,就知道几个小的肯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没想过要让他们相信,不过,为了冬天能吃上绿菜,而不是跟记忆中一样,熬过一个没青菜的冬季,她也只能亲自动手了。 当然,此时杨晓宁并没有想过用此法赚钱,她真的只是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否则,最后搭建成的温室就不会是面积不超过一亩地的简陋小温室了。 杨晓宁在倒弄温室的同时,不知不觉也迎来了二郎、三郎入学堂认字的日子。 这一日,杨家几个孩子都起了个大早,看着二郎、三郎两个穿上新做的衣服和鞋子,杨晓宁把准备好的拜师礼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这才吩咐四 娘留在家里看家,自己带着二郎和三郎往镇上方向的林村走去。 到了林村,村口处一座小丘陵的半山腰上的一家书院就是孔夫子所在的静心斋。 静心斋身为学堂,房屋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前院几个屋子是学堂,后院则是孔夫子与他夫人住的起居室,四周还有一片活动的空地,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杨晓宁姐弟几个因为出发的时间并不算早,所以,到达林村,再登上半山腰时,发现静心斋里面已经聚集了三四个和二郎、三郎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刚刚行完拜师礼,看到还有人来,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其实,所谓的拜师礼,并没有杨晓宁臆想中那么麻烦,就是把之前准备的束侑和猪肉等礼物递给孔夫子,然后在书院的正堂跪下磕几个响头,再保证以后读书勤奋,不堕读书人名声之类的,就算完事了。 杨晓宁看着二郎和三郎行完拜师礼就先回去,下午就让二郎和三郎自己结伴回来,反正林村也不算远,只有到镇上一半的距离,平时常有去镇上干活的乡亲走动,并不危险,杨晓宁也不必担心他们。 现在,杨晓宁的心思大部分都在自己倒弄的小温室上,因着前世的一些记忆,她反复琢磨了 几遍,终于找到适合她现在使用的法子,只不过距离冬天到来还有些时间,暂时还没用上。 因为这个,四娘几个小的还心疼了许久,毕竟杨晓宁为了这个小温室,途中可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的,如今却迟迟没有收获,他们也在所难免会心急了些。 不过,看到杨晓宁一直自信满满的样子,又有些相信杨晓宁会说到做到。 “姐,白真道人刚刚来找你。”四娘在杨晓宁回来时,迎上前道。 “可有说什么事?”杨晓宁问。 四娘点点头,“嗯”了一声,说:“白真道人让我转告你,说那个香胰子的配方,他安排的人因为不熟练,所以,到现在也没有配制成功,想让你亲自去教导几天,当然,白真道人还说,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何时何地可有说清楚?”杨晓宁听罢四娘的话,倒没有拒绝的意思,反问一句。 四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又道:“白真道人说,如果你愿意去,他明天派人来接你,据说好像在镇上吧。” “我知道了,等下进山捡些柴火,回来我再去一趟青越观,家里就辛苦你看着了。”杨晓宁说。 “没事,姐,我不辛苦,小五、小六最近都很乖,时常帮我看着小七, 我还有时间学刺绣!” 四娘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杨晓宁道:“姐,之前白真道人拿回来的布匹,你说给咱们都做新衣服,新被子,岑婶子那边能赶得及吗?要不然你带回来一些,让我也动手做吧?虽然我的技术不怎么行,可也勉强可以……” “没事,入冬之前,她肯定会做完的,姐姐知道你想帮家里分担,可是,做这些东西太过伤眼睛了,你又是新手,还得照顾小七,万一累坏了怎么办?姐姐还需仰仗你给我看家呢!” 四娘听杨晓宁这么说,原本倒还想反驳两句,不过,抬头发现杨晓宁的态度异常坚决,最后也只好作罢。 但是,心里面多少还是为将要支付的这一大笔人工感到心疼! 当然,其主要原因是,家里的花销越来越大,进账却没有几个,也难怪四娘会如此,便是杨晓宁想想,也一阵头大,好在白真道人今天登门的时机太对了,这位可是带着财神光环的人,这才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下午杨晓宁进山,不过,却没有往深处去,主要是惦记着白真道人所说的那件事,她在近山捡了一旦薪柴后,就匆匆忙忙赶到青越观。 进入大厅,此时白真道人正在道观里等着杨晓宁登门, 因为一早就知道她必定会亲自来一趟的,所以,白真道人并不介意特意等她一等。 “大娘考虑得如何了?”白真道人看着杨晓宁一步步走进,直接开门见山道。 杨晓宁闻言,点点头说:“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冬日快到了,家里尚缺些干菜,不知可否将地点改在青越观内?这样我好顺便带着干柴回去。”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来吧,明日上午你就来青越观,需要什么吩咐石柳帮忙找来即可,至于下午的时间,你想干嘛,我都不阻拦,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让他们熟练整个操作流程。”白真道人很认真道。 杨晓宁明白,那是对方表现出对自己的诚意,所以,点点头,便直接认可了。 “那就这么说定吧,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杨晓宁跟白真道人接触越多,就越觉得对方很神秘,不过,她历来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心情,所以,每次正事谈完了,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走人。 对此,白真道人除了苦笑,也无可奈何! “难道我长得很吓人?”看着杨晓宁转身走远的背影,白真道人摸了摸自己坚毅的脸庞,带着晦暗之色**道。 四周静悄悄的,话音落地后,久久仍旧得不到一丝回应。 第三十章 大卖 小吉镇。 驿站中一座精致的小四合院里,四品巡抚大人正在房间里安慰着自己的夫人。 “娇娘,你先别急嘛,等为夫这两日安排好正事,必定立刻陪你去一趟永和村,你那几个侄子、侄女,咱们亦可以接到京城去照顾……” “相公,你总叫我等等等,我都等了好些天了,要不我先去永和村找我那几个可怜的侄儿,你处理完公干再来接我走可否?”巡抚夫人秀眉微皱,几乎哀求问。 “不行,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再说,这去永和村最少要一日的行程,万一途中出了意外,叫为夫如何是好?” “相公。” “真不行,娇娘,你再忍忍好吧?莫叫为夫担心你。” “可是,我一刻也不愿多等了,相公,你可知道,自从恢复了记忆,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我的娘家亲人,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何时,现在我兄长和嫂子都不在了,剩下大娘和二郎几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巡抚夫人说到这,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巡抚大人看到后,只觉心疼不已,要不是手上还有公事脱不开身,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 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如今却只能狠狠心,假装不知。 …… 当然,巡抚夫妇的房间密语,身在永和村的杨晓宁自是不知,虽然那日从岑寡妇处早已听说过杨姑姑的经历,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杨晓宁,所以,对于原身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也并无太多的感情,反正知道她过得不错就好了,压根没想过去认亲。 加上刚刚答应了白真道人早上给他教导作坊的技术工人熟练香胰子的操作过程,这两日,杨晓宁几乎没得空过。上午刚教完技术,下午就得进山捡一捆柴回家,完了还要惦记着去学堂念书的二郎、三郎和分心照顾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可谓分身乏术。 不过,忙完之后的效果也是杠杠的,家里不知不觉积攒了一堆小山似的干柴,白真道人那边,也有好几个人熟悉整套流程,已经在试验开工,怕是再过两天就能正式上市。 只要香胰子卖出去,赚到钱,杨晓宁就不用担心家里只出不进的花销了。 不过,杨晓宁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虽然香胰子在这个古代世界很新鲜,必定能赚到钱,但是这钱究竟有多少,杨晓宁很难 保证,加上她所占的份例并不多,此时她只希望,别不是连温饱都勉强就好。 然而,最终结果却出乎了杨晓宁的意料,她虽然预测到香胰子上市后会深受众人推崇一段时间,却从未想过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除了一开始大家尚未接受新事物那会儿消沉了几日,此后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而且,不管是屋前、屋后,还是大街小巷,亦或是酒楼茶馆,近日里无不都是在议论着同一个话题。 “喂,你可听说了,镇上新开了一家杂货铺,里面出售的香胰子可香了,我都怀疑那是不是香胰子,不仅外观好看,还香喷喷的,洗得特别干净,我拿来洗澡,我家那个还以为我泡了花瓣澡呢!” “可不是,我也用了那家的香胰子,嘿,真不是我吹牛,跟以前的那些黑球似的胰子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最主要的是价格还不贵,只要五十文就能卖到,超值了!” …… “夫人,夫人,我买到了,终于买到了。” …… “啊,我的香胰子,是谁偷拿去用了?” “还我香胰子!” …… 青越观。 白真道人坐在待客厅的正坐上,两 旁分坐着五六名或是书生文士,或是富裕商贾打扮的男子。 其中一名衣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开口,“主子,这回的香胰子销售情况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所有的杂货铺都供不应求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引发**烦,下一步,是否加大产量?”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站出来附和说:“是啊,是啊,属下这边也一样,所有的香胰子刚刚摆上货架就被哄抢完了,有人买不到的就赖着不肯走,所以,属下爷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惹出麻烦!” “可是,加大了产量就能解决问题吗?”白真道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晃了晃头说:“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赚钱,所以,香胰子的产量肯定是会增加的,但万事也有个过程,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增加多少,毕竟我们手里囤积的原材料也不够,另外,我也不想因为一下子闹得太大引起帝都那边注意!” “那主子您的意思是?” 白真道人看向他,淡淡一笑说:“徐徐图之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方子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毕竟这生意也不止是我们的,那位若是吃 了甜头,没准过些日子就会比我们还要积极。” “诺。”众人突然起身,齐声应了声。 白真道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重新坐下,又道:“不过,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一下大家,毕竟我们才刚刚起步,难免会有几个不长眼的……” “主子请放心,不管什么鬼魅魍魉,我等皆会应付了当。”第一个开口回应的,依旧是之前那名穿白衣的男子。 其他人闻言,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白真道人见状,眸中微微闪烁着感动,只不过很快划过,快到大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送走了这些人,白真道人坐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突然对着虚空吩咐了句,说“让红夫人把一百两分红先送到杨家去,他们现在更需要这个吧,另外再看看杨家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顺便拉他们一把……” “诺。”虚空中回应了一声,只见一道黑影忽然出现,看到白真道人摆手让他离开,瞬间又化作黑影消散在空中。 不多时,当他出现在青越观后面的山脚的那座大院,见到贵妇人的时候,他把白真道人的话转告给对方,然而贵妇人却丝毫不显惊讶,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第三十一章 贵夫人 “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可别再忘了我。” “是。”黑影拱了拱手,把话带到他的任务就算完成,所以,并没有逗留太久,就又消失了。 贵妇人看着恢复平静的虚空,不禁有些出神,待恢复过来,自嘲笑了笑,又低低**了一句,说:“**姐姐,若你在天有灵,请再庇护陌儿一次吧,毕竟他到底也是受你牵连了……” 次日,杨晓宁吃过早饭,原本打算进城一趟买些米粮回来,因为家中的粮食快要吃完,又想到冬日将至,若不早点囤积粮食,等米价一涨,自己手里的银钱怕是应付不来。 然而,就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却被先一步赶来的丫鬟告知,他们家的红夫人今日会登门拜访,让杨晓宁在家候着,免得错过了。 “红夫人?”杨晓宁想了想,这才记起那是青越观同一座山山脚处那间大宅院的主人。 “奇怪了,她找我作甚?”杨晓宁不解,当即嘀咕了出来。 不过,丫鬟却当做没有听见,把话带到后,便立即跟杨晓宁告退回去,说是要复命。 当然,是不是真的,这个杨晓宁就不知了,或者是 真的没在想事情有听到;又或者对方确实听到了,只是假装没有听见,但不管属于哪一种情况,既然对方人已经走远了,杨晓宁都不可能再把她拉回来验证一番。 何况,这些都是对方主子与杨晓宁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小丫鬟质疑,杨晓宁也无意为难对方,只是对于那位贵妇人突然想起自己越发不解,按理说她们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当然,杨晓宁此时还不知,红夫人跟白真道人私交甚密,白真道人不仅把合作相关的事宜都告知了对方,这一次更是拜托对方代表自己把分红发给杨晓宁…… “姐,那会不会有事?”四娘看到杨晓宁在送信的人走后就一直在蹙眉,不禁多想了起来。 因为之前她也听二郎、三郎提到过这位贵妇人,貌似脾气不好,如今对方更是意味不明地前来登门,换成任何人都会有所怀疑,也难怪四娘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杨晓宁虽然想不通对方的用意,但她也不惧贵妇人,毕竟没有人会大费周章地登门一次就为了为难自己,也许她有什么目的,只是杨晓宁暂时还猜测不出。 不过,这些在红夫人登门 之后,便一清二楚,只是杨晓宁微微有些意外,红夫人在白真道人那里,似乎不只是下属,反倒更像是长辈。 “丫头,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你似乎不怎么欢迎我啊!”红夫人爽朗的话音响起,杨晓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时被她的美貌迷失神了,都忘了把客人往家里请。 “夫人说笑了,您能登门,是我们兄弟姐妹的福分,还请进屋一坐。”杨晓宁恢复过来,一边把人引致客厅,一边说道。 也幸亏这是张家赔给他们的大房子,换成以前的杨家老宅,把人请进屋去,非得失礼不可。 现在倒好,毕竟张家以前比较是富裕人家,虽然当初贵重物品都被抄走了,剩下一些要么没什么用途的,要么太大搬不走的家具,但让杨家几个孩子拾掇一番,起居方面并不成问题。 贵妇人进了屋,在客座上坐下,四娘帮着倒了一碗白开水给她,便与杨晓宁继续说话。 “丫头,你大概也猜出来我这次登门的用意,分红一事其实不必我亲自跑这一趟,但是陌儿却拜托于我,让我亲自走一趟,可见他对于你还是十分重视的。” “因为我还有用, 他当然愿意庇护我,只是你们的身份应该都不简单吧?”杨晓宁看着贵妇人淡淡笑了笑,又继续说:“夫人,咱们明人也不说暗话了,今日你走这一趟,为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免却不少麻烦,我打从心底里面感激,可有件事我得说明一下,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还望以后你们都能记着。” “哟,果然牙尖嘴利的样子一点也没变,行啦,你放心,以后即便有什么,也烧不到你头上去。”贵妇人原本还想跟杨晓宁多说几句的,但见对方一副避之若蝎的样子,也没了心思,甚至有少许替白真道人感到不满,所以,后面对待杨晓宁的态度,也恢复了第一次见面之前的冷淡。 不过,态度转变,该做的事情,她既然答应了别人,贵妇人还是比较信守承诺的。 杨晓宁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一百两银子,以及屋里随后运过来的十几个麻袋的米粮,对那位的办事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却绝对不会因此感到愧疚的,相反,在听说香胰子风靡全国的消息传来之后,杨晓宁反倒觉得自己亏本了。 好在,白真道人送来的那一百两银子,只是暂时的分红 ,并不是她所有应得,否则,杨晓宁没准还会跟对方大闹一场。 不过,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后,对于白真道人的这一番安排,杨晓宁还是十分感激的。 因为红夫人这一登门,不仅解决了她的经济危机,还使得他们一家的名声渐渐得到恢复,不再是村里人恶鬼憎的存在。 譬如早上到江边洗衣服,四娘就很难看到村民对自己避恐不及的样子,相反,如今每天早上都有人凑过来打探几句。 “嘿,四娘啊,来洗衣服,我听说那天你家来了一位贵妇人,她是谁啊?看着也不像你家那位失踪已久的姑姑……” “四娘,那天的那位贵妇人去你家干啥的?” “四娘……” …… 诸如此类的问话,当然不止四娘一个遇上,杨晓宁、二郎、三郎他们也不例外,而年纪小,看着好骗的小五、小六则情况更甚,只要一出门,没多久准会被一群人围了起来,然后毫不掩饰地问东问西。 最后被折腾怕了,杨家兄弟姐妹几人,除了上学的二郎和三郎,其他人都尽可能地躲到山里砍柴去,美其名曰为冬天积攒柴火,但事实上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第三十二章 救人 这一日,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不多时,还刮起了大风,杨晓宁看看不同于平时的天色,终于打消继续进山的念头。 到了中午,天气依旧阴沉得厉害,大风也没有停歇,反倒越演越烈,最后竟然拌夹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姐,这是变天了,我想起二哥、三哥今天早上出门可没有带雨伞,咱家也没有雨伞……”四娘看了看天色,回头对正在屋里搓豆荚的杨晓宁轻声说。 杨晓宁顿了顿,回应一句,道:“我记得,东屋那间杂物房是不是有几件蓑衣?” “好像有,不过那是以前他们留下来的,当时没人收走。”四娘回答。 杨晓宁接着说:“不怕,有就好,我下午去一趟林村把他们接回来。” “什么?可是这种天气外出不安全。”四娘有意劝说一番,让杨晓宁打消这个念头,不过,杨晓宁只是摆摆手,并没有让她开口。 “无妨,我知道分寸。” 杨晓宁继续道:“四娘,家里就交给你了,让小五、小六帮一下忙,别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越发纵容他们懒惰了。” “哎,姐,那你要小心一些,要不我也一同去吧?小五、小六也可以照看 小七的。”四娘应下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就顺口道了出来。 杨晓宁摇头并没有答应,只道:“不必了,这天气你跟去也帮不上忙,再说,让小五、小六两个留在家,我也不放心。” “那好吧,不过,姐你可要小心。”四娘大概知道,此时杨晓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自己出去的,即便心里面担忧,也只得改了口。 “没事的。”察觉到四娘的担忧,杨晓宁回过头安慰了句,只是有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下午,雨势越发大了,哗啦啦下了几刻钟才缓下来。 杨晓宁看看天色,心里面因为惦记着二郎和三郎,就把杂物间的那几件蓑衣翻出来,自己套上一件,然后带上两件出门。 一路踩着泥泞来到林村,这时候学堂还没有放学,杨晓宁便在外头的亭子里等了一阵。 待二郎和三郎出来,杨晓宁才走过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三郎一边兴奋地跑过去,一边接过杨晓宁递给他的蓑衣套上身。 “我不来,你跟你二哥就要淋雨回去了,这万一淋坏了怎么办!”杨晓宁摇摇头,并没有正面回应,打趣了三郎一句,就把目光移到沉默不语的二郎 身上。 “怎么啦?一直不说话,姐姐可没招惹你。”杨晓宁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帮着二郎理了理有些穿歪的衣服。 “姐,你明知道不是这个意思?”二郎闷闷回了一声,似乎更不乐意了。 杨晓宁见状,岂不会不知他的心思,便道:“好啦,姐姐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姐姐也和你一样啊,这种天气,要是没有亲眼看到你们到家,我们谁也安心不了。” “那怎么一样,我和三郎都是男孩子,你是女的。”二郎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以为声音小杨晓宁就听不到,谁知杨晓宁的耳力非同常人,不仅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某人的悲剧就来了。 杨晓宁一把将二郎的耳朵扯了过来,然后威胁说:“你刚刚说什么?是小瞧你姐姐的意思吗?” “啊!疼~,疼……姐,你快松手,还有人看着我们呢!”二郎虽然平时思虑重了些,但这一刻还是小孩子的脾性,加上被杨晓宁这么一闹,顿时所有的郁闷都消散殆尽。 “哼,爱看不看又不是我丢脸。”杨晓宁嘴上虽然没好气,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注重给二郎面子的,所有,出手只是意外,很快 又松开了。 二郎逃过一劫,讪讪地朝杨晓宁讨好笑了笑,结果杨晓宁转身就下山去了。 二郎见状,只好拦着一脸没回过神的三郎追上去。 “姐,姐你等等我,等等我呗!”二郎紧跟在身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就想办法弥补。 杨晓宁见状,原本就没有真生气的她,自是很快就原谅了对方。 从林村返回永和村,杨晓宁他们走的是镇上那条路。 这条路面积并不大,不过,由于常年有人行走,路面非常结实,即便下了大雨,泥泞的路段也不多见,只是途中会经过一处与官道相接的交叉路口,这地方属于事故多发路段。 当然,所谓的事故自然不会是后世常见的交通事故,而是因为路径此地的人多了,容易闹出矛盾。 杨晓宁姐弟三人,因为走路的速度并不算慢,只消片刻便从学堂下了山,然后往回村的泥路走去。 大概一刻钟左右,就来到那处和官道交叉的十字路口。 这里与杨晓宁来时有些不同,因为来的时候正好天下雨,路上一直没人行走,四周静悄悄的,但回来时却多了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昏迷在路边的男人。 对 方头戴英雄帽,身穿五虎青,腰扎丝鸾带,身高约丈二,鼻正口方、剑眉星目…… 咋一看,好个英朗之人! 若不是对方昏倒在路旁被雨水溅了一身污泥,连杨晓宁都忍不住称赞一句,只可惜杨家姐弟三人看到的却是他最狼狈的时候。 “姐,那——那人该不会死了吧?”三郎踌躇了一下,紧跟着杨晓宁和二郎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杨晓宁并没有回话,倒是二郎回了他一句,说:“不会。” “你怎么知道?”三郎忽然抬头看向二郎,略显吃惊问。 “我看到的。”二郎回答。 “怎么可能!”三郎不信,心里同时在想:要是二郎看得见,自己怎么会看不见? “当然可能了,你认真看看就知道,这人明显是赶路的时候突然发病,然后身子从马背上摔下来。”杨晓宁此时也发话了,她指着好几处破绽一一告诉三郎。 三郎听了之后,顺着对方的提示看去,果然发现了什么,才意识到自己和长姐、长兄之间的差别: 明明是同一件事,结果他们都能一看看穿本质,而自己却还停留在表面的层次,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三郎又将情绪调整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金大夫 杨晓宁自然没有发现三郎这一瞬间的异样,因为她正和二郎走到那名昏迷的男子跟前端详对方的状况。 “姐,可看出他是什么病不?”二郎研究了半天,也看出个所以然,便问了出来。 杨晓宁回道:“应该是旧疾复发,你去把他的马牵过来,咱们送他去医馆好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哎,好的,姐。”二郎对于杨晓宁的决定并没有异议,应声之后,便要去牵马。 这时,杨晓宁忽然想到什么,又提醒二郎一句,“你等下牵马过来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别被马儿欺负了,不过,这马看着不一般,应该知道我们这是救它的主子,并无歹意……” “没事的,姐,你忘了我以前还跟爹爹进山打过猎,这马儿我还能搞定。”二郎说罢,似乎怕杨晓宁不信,当场就把马给牵了过来。 这马儿到了二郎的手中,倒也乖觉,不知是晓得杨晓宁他们的用意,还是因为二郎的缘故。 之后,杨晓宁姐弟三人便将正在昏迷的男子托上了马背,然后将他驼到永和下村的金大夫家中。 金大夫是永和村里唯一的一名赤脚医生,据说祖辈曾经在宫里当过御医,后来厌烦朝堂的血腥争斗,这 才辞官来到永和村安家,不过,这些都是据说,村里大多数人都不信,特别是年轻一辈的,十之八九听到金大夫吹嘘的时候都会觉得是假的。 但是,不管金大夫的话有几分真,他的医术却是不错的,至少在方圆十里的范围内,绝对找不出一个跟他抗衡之人,否则,这等性命攸关之事,杨晓宁就不是直接回永和村,而是往镇上赶去了。 “大夫,金大夫在家吗?”二郎牵着马和杨晓宁并肩走在身后,却让三郎小跑进屋,一边找人,一边喊道。 “来了,来了,谁啊!”听到叫喊声,屋里很快就钻出来一名五六十岁花白胡子的老头,杨晓宁虽然没有见过对方,却敢肯定,他绝对就是自己要找的金大夫无疑。 果然,对方一开口,立马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小娃娃,你们这是谁病了要找我啊?” “在身后呢,金大夫,烦请您老帮忙看看,他都晕过去了。”三郎虽然平时孩子气了些,但正规的场合,还是能表现出好孩子该有的表现。 金大夫闻言,抬头看了看外面,目光正好落到马背上昏迷过去那人身上,然后快步走过去。 “这人是谁啊?应该不是咱们附近的吧 ?”金大夫一边问,一边看着杨家姐弟三人,似乎在等他们回答。 杨晓宁见他发现病人却不着急扶人下马带进屋诊治,反倒先盘问病人的身份,不禁渐渐认同了之前听到过的传言,看来,这位金大夫果真是个难缠的大夫。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我们姐弟三人也不知,不过,看样子并不像什么恶人,只是旧疾复发在赶路的途中昏厥过去,既然我们姐弟遇上了,也不好见死不救,就给带来了,还望金大夫先救人为紧!”杨晓宁回应说。 金大夫微微蹙眉,听罢之后,又思索了一下,这才同意救人,不过,把人领进屋之前金大夫却对杨晓宁姐弟三人坦白说,让他给那昏迷之人看病可以,但看完病后,人是绝对不能留下来,免得给他增添麻烦。 杨晓宁对此心里面其实很不爽的,不过,静下心来,却能理解对方这样做,所以,她道:“金大夫放心,这件事原就是我们姐弟招惹回来的,必定不会让您烦恼,还请您先看一看他,开个方子也好。” “你能明白就好,看病开方子都不是问题。”金大夫看到杨晓宁如此识趣,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等他细细检查了一遍,证实对方 真是因为疲劳过度,加上身上的积年旧疾突然复发,导致赶路的过程中昏厥过去而不自知,便写下了一副调养的方子递给杨晓宁,让她抓药喂对方服下,再调理几天即可。 “就这样可以了吗?”三郎在金大夫开始赶人的时候问了出口。 本来他这话并没有任何恶意,不过,金大夫却不是这样认为,他觉得三郎这样说明显是在打自己的脸,所以,并不等杨晓宁和二郎替三郎辩驳,就把药方抢了回来,然后骂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不信我就给我滚,赶紧滚。” 说着,也没给杨晓宁和二郎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驱赶出去。 “姐,怎么办?”二郎问。 他倒没有责怪三郎的意思,毕竟来此之前,二郎也知道金大夫这人性格古怪,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合就把他们全部赶了出来。 “没事,反正病因已经知道了,那个药方姐姐也记了下来,即便金大夫把我们赶出来也晚了些。”杨晓宁这话故意压低了音量,毕竟不敢再让金大夫听到,否则,对方追究起来,他们反倒不知如何应付了。 “啊,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二郎和三郎没想过 结果会这么喜剧性,顿时高兴得不知所措。 “当然,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杨晓宁说罢,怕他们不信,又道:“好了,咱们先回家去,姐姐把方子念出来,你们再拿着方子去买药。” “得令,姐,那咱们快点。”三郎说罢,忽的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杨晓宁好奇问道,“你这是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姐,我就是在想,日后若是让金大夫知晓,你说他会不会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 三郎说罢,杨晓宁还未来得及回应,倒是二郎这时候抢先回了句,说:“何止是胡子翘起来,我看他是连七窍都生烟了!” “啊哈哈!” “哈哈哈!” 二郎和三郎相视一眼,再也忍俊不住笑了出声。 杨晓宁知道他们也是一时气性,倒没有对他们说教的意思,只是催促了句让他们赶紧牵着马把人带回家去安置,免得拖太长时间,这人要是死掉了就麻烦了。 次日,苏宝勤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家农家小院的客房里,不禁感到奇怪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在赶路啊?”苏宝勤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中存在的最后一丝片段,终于在这时候发现了蹊跷。 第三十四章 醒了 “是了,我似乎旧疾复发来着,想必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苏宝勤想起当时的情景,不免暗暗感到庆幸:自己昏倒在路边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否则,他现在没准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正想着这些,苏宝勤并未留意到屋子外面正走进一个人,他看到苏宝勤醒过来正在发呆,不由得“咦”了一声,随后道:“你醒了啊?” 然而,小男孩却没等苏宝勤回应,又急急忙忙转身跑了回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大姐,大姐,那个……那个人醒了。” “醒了?”杨晓宁听后,一愣,道:“醒了就好,你去把药端给他喝,问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额?”小男孩没想到姐姐居然不亲自过去瞧瞧,顿了顿,随后道:“那……那我这就去,大姐,还有别的吗?” “别的?”杨晓宁想了想,补充一句,说:“你就告诉他,让他安心养好病再走吧。” “哦,好的,大姐。”小男孩说罢,立即又转身跑掉了,由此看出,对方其实还是挺乐意当一个传声筒的,不过,他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杨晓宁倒也不会介意这些。 反倒屋里的苏宝勤看到小男孩来了又走,最后还是他把药端给自己,不禁暗暗纳闷了起来, 心想:“这家人真是奇怪,怎么没个大人露面?难道担心自己是坏人?” 正想着,便听到小男孩脆脆的声音告诉他说:“大哥哥,我大姐说让你住到养好病,不必担心会被赶走。” 苏宝勤听了这话,便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岔了了,脱口又问了几句,道:“你大姐真这么说的?那你爹娘可同意?可还有兄长?” “我二哥、三哥要去学堂,早上就走了,大姐说,爹爹和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姐做主。” 小孩说到这,发现苏宝勤还没喝药,不免急了,赶紧催促一句,说:“大哥哥,你快喝药吧,姐姐说,药凉了就不好了,你喝了药快点好起来,我们家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买药……” “啊,抱歉,大哥哥听忘了,我这就喝。”苏宝勤把药喝下肚子的同时,不禁打量起四周,发现屋子虽然是青砖瓦房结构,可内在的摆设却是极其简单,加上小孩子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他不难猜出,这个家并不富裕。 然而,就是这样的家庭,遇到自己昏倒在路边却仍旧丝毫不犹豫地救了自己,关于这一点,苏宝勤心里面还是十分感激的,自然对杨家也产生了一定的好感! 小男孩看着苏宝勤把药 喝光,然后结果空药碗又道一句,“大哥哥,姐姐说,喝了药的人都喜欢睡觉,那小六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也不等苏宝勤开口挽留,小男孩就已经转身跨步出去,然后很快就跑远了。 屋子里,再次恢复死寂,但苏宝勤的思绪却没能如同四周一般安静下来,恰恰相反,此时此刻,他正活跃得很。 一刻钟,两刻钟……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喝了药的苏宝勤不仅没有丝毫睡意,反倒越发清晰了,精神状态也不错,隐隐的,甚至还能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小声。 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下床出去看看。 结果在院子外面,发现一名十来岁的少女正领着她的弟弟妹妹在倒弄一些奇怪的玩意。 “啊,大哥哥,你——你怎么出来了?”最先说话的是早前给苏宝勤送药的小六,他看到苏宝勤时,双眼一亮,明显吃惊道。 “吃了药,感觉好一些,就想出来走走,小六,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苏宝勤故意表现得和善一些跟杨家兄弟姐妹几人套近乎。 “做香皂啊,姐姐说做这个可以卖钱。”小六正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撇见杨晓宁正看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 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闭嘴不语。 苏宝勤见状,也知道自己刚刚不该打听这些的,不过,话已出口,想反悔已经不可能,只好尽量弥补。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们放心,这些我都不会说出去,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苏某虽然不才,但是也做不来恩将仇报的事情……” 说罢,发现杨晓宁几人依旧没有回应,苏宝勤还以为对方并不相信自己,不禁有些急了,忙发起了毒誓:“苍天在上,今日我苏宝勤若有半句假话,必将不得好死……” “行了,我们信你。”杨晓宁说。 她对于发誓什么的,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不相信一个誓言会起到什么作用,她刚刚冷眼旁观,不过是想看看对方的诚意究竟有多少而已。 “多谢。”苏宝勤也不知为何,今日的表现与他平时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面对这杨晓宁那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他莫名就有一种自己被对方看穿的感觉,很奇怪,也很新鲜! “大哥哥,,你累不?我给你搬个凳子到旁边坐吧。”小六见刚刚紧张的气氛已经缓和下来,又跳出来,跑到不远处拖着个凳子过来示意苏宝勤坐着。 苏宝勤见状,感动的同时, 也微微有些发窘。 “小六,谢谢你了,大哥哥不累,你们干活吧,我自己照顾自己就行。”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苏宝勤立即又改口道:“对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也能干活。” “不必。”杨晓宁在听了苏宝勤的话,当场想都没想就立刻拒绝了。 不过,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担心对方窥视香皂的秘方,只是觉得对方好歹也是个客人,而且还是个生着病的客人,没道理,也不好意思让对方帮自己干活。 苏宝勤听到杨晓宁拒绝,便误以为对方其实还不相信自己,赶紧又解释说:“我只是想帮帮忙而已,真没有别的企图,要是你怕我偷窥,我……我可以回屋继续呆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晓宁看他说完这话,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只好改口说:“你要是想帮忙,就帮着小六清洗花瓣吧!” “什么?”苏宝勤以为自己听错,看着杨晓宁又问了句。 杨晓宁回道:“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啊,不,不,不,我乐意,乐意之至!”苏宝勤忙回应说,似乎怕杨晓宁突然改变主意,得到准许后,他赶紧跑到小六的身边,凑过去,小声道:“小六,你可得教教大哥哥这怎么弄啊?!” 第三十五章 包子 “没问题,大哥哥,你要这样……”小六得了新同伴,很是高兴地拉着苏宝勤一边干活,一边讲解了起来。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摸摸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杨晓宁决定,先吃了午饭,下午再继续,毕竟活永远都是干不完的,要不是看在市面上的香胰子销量供不应求,她现在也没必要急着赶工。 不过,既然答应了白真道人,杨晓宁这段时间都在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出来,争取缓解一下情况。只可惜个人的力量到底是弱小了些,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姐,中午我吃什么?家里还有肉吗?”小六大概是家里除了三郎之外,性子最活泼的了,一听到杨晓宁说做午饭去,立马起身跑到杨晓宁身边追问了起来。 杨晓宁想了想,反倒有些拿不住主意,于是反问一句道:“你想吃什么?” “包子,肉包啊,姐,你给我们做肉包吧,上次做得太少,我都没吃够!” “是吗?”杨晓宁听他提到肉包,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心血来潮弄出来的午餐,当场一阵汗颜。 “我记得那天不知道是谁吃包子吃吐了?” “姐,我那时不小心吃多了!”小六很忧伤,那天就是因为包子太好吃了,才吃多了,结果自 己的小胃居然受不了,所以,就悲剧了。 也因为这茬,杨晓宁再也没有做过包子,就怕这一幕重复上演。 “姐,你给我做包子吧,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吃太多的,好吗?”小六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拉着杨晓宁的衣袖当众撒娇。 好在他现在的年纪,跟长姐撒个娇也不算什么,只是被苏宝勤一脸吃惊地看着,难免会感到尴尬,不过,为了吃到包子,他宁可把面子什么的都泼出去了。 “姐,你快答应吧,我们都想吃,还有大哥哥,你看他也帮我们干了一个上午活了,咱们是不是要好好犒劳一下人家?大哥哥还没吃过我们家的包子,他吃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杨晓宁看着自家弟弟卖萌打滚,扶额无语。 “行啦,行啦,中午吃包子。”杨晓宁说。 再耽搁下去,她真的担心自己要被小六磨成什么样了,这孩子崛起脾气来,跟什么似的,反正就是做些包子嘛,烧个水,剁点肉,再和一团面粉,熟练的,三两下就搞定了。 “姐,你真好,我太爱你了!”小六一听到杨晓宁居然同意了,高兴得没差点跳了起来。 苏宝勤见小六说起中午吃包子就一脸高兴的样子,刚开始还有不能理解,直 到杨晓宁把蒸好的包子端上桌,看着一个个拇指大些的小面团居然被吹成自己拳头还大的包子,而且浓浓的香味更是引人垂涎,这一刻,苏宝勤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理解小六的反应了。 另外,经过这件事,苏宝勤心里面对杨家姐弟几人又看重了几分,那是一种说不明的喜悦,总感觉他本就应该这般的。 “大哥哥,怎么样?姐姐做的包子好吃吧?”苏宝勤接过杨晓宁递给他的肉包子,一边吃,一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忽然听到小六问话,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吃掉了三个包子,肚子已经很胀了,可嘴巴还想吃,眼睛也馋…… “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包子。”苏宝勤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敷衍小六,而是说真的,虽然他以前经常走南闯北,可少去别的地方,也吃过无数的包子,但是,这么神奇又美味的包子,却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吃。 “那当然,这可是我姐姐自创的,除了我们家,旁人都不会做,而且,做包子还不费粮食,是吧,姐姐。”小六一边跟苏宝勤称赞自家的包子,一边还不忘拉上杨晓宁几个给他当人证。 “不费粮食?这个怎么说?”苏宝勤眼前一亮,听 到这话的时候,心中思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不过,这也难怪,谁让他是职业病犯了。 杨晓宁姐弟几人怕是到现在都不曾知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苏宝勤竟是帝国有名的战神,这次他匆忙赶路,以至于病倒在途中,为的就是去帝都找皇帝求救! 因为军中严重缺粮,边关却有外敌虎视眈眈,他身为主将,眼看着一天天减少的粮食,自是忧心不已,又不能直接上书启奏,怕的是万一走露了消息,边关横生变故。 这不,就在十天前,苏宝勤发现军中的粮草问题已然越发严峻了,可上面调拨的粮草却迟迟不至,不得已之下,身为负责人的他,只好不轻骑赶往帝都,希望面见皇帝陛下以后,事情能够有转机。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眼看着快到帝都了,他却旧疾复发昏倒在路边,若不是遇到杨家姐弟,此时此刻,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苏宝勤这人了。 对此,苏宝勤打从心底里面感激杨家姐弟几人,却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特别是刚刚听了杨六郎的话,他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上天一早安排好的? 自己因为缺粮才会赶路,赶路才导致病发,然后被杨家姐弟相救,现在却突然听 到小六一个孩子说,他们家有不费粮食能吃饱肚子的办法…… 想到这,苏宝勤的面色已经不是变就变的问题了,简直诡异得很。 杨晓宁看了看他,心知道对方定然想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因着她本身并没有把包子的事情看得太重,所以,继小六之后,她反倒大大方方地把关于包子的事情始末都讲了一遍。 “什么?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苏宝勤的情绪本来就很激动,听了杨晓宁的话后,更是激动得不能自持,当众刷的一下站立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向大家告了一声罪。 杨晓宁见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面上并没有为难苏宝勤的意思。 这时,苏宝勤却按耐不住要向杨家姐弟几个坦陈真相,希望杨晓宁看在战士们保家卫国的份上贡献出这肉包子的方子。 不过,苏宝勤会将这些告诉杨晓宁他们,除了要拿到做包子的配方,更重要的是,他信得过杨家姐弟。 当然,关乎到军中机密,苏宝勤也不会只靠相信就把秘密泄露出去,主要是他跟杨晓宁一家子相处过,了解杨家人的脾性和风格,知道他们绝无可能泄密,这才大胆冒险的。 第三十六章 苏将军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杨晓宁看着一脸期盼的苏宝勤,下意识地**出这么几个字。 对于苏宝勤的用意,杨晓宁其实早在对方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明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胆敢冒这样的险,不由得点了点头。 “承蒙苏将军看得起,这包子的做法小女子自是乐意奉上的,不过,还请苏将军看在我们姐弟救过您一名的份上,答应不要将此事传开,免得日后我们姐弟几人都不得安宁!” “好,此事苏某必当尽力,另外,苏某要代表军中边关的战士多谢杨家大娘子您的高义。“苏宝勤拱了拱手,在杨晓宁开口之后,千言万语都汇成一个谢字。 …… 次日,一大早。 病情稍微稳定一些的苏宝勤就带着杨晓宁教会他的做包子配方,匆匆忙忙离开,一如他当初突然出现那般,突然又消失掉,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么个人,除却小六时不时还会念叨着,大哥哥答应下次回来教他学武芸芸,其他人都不在留意对方了。 与此同时,只一日距离之隔的小吉镇,却有人心心念念着杨家姐弟几人。 没错,就是当年失踪已久的那位杨家姑姑和她的夫婿! 其实,不必猜测,提到小吉镇三个字,大家想必都知道 是谁了。 本来他们早前便想好要来的,可惜,因着杨氏前夫家一事,他们不得不滞留在小吉镇。 后来,虽然处理了那些恶人,但是,身为巡抚的杨姑父却因为身份暴露不得不应付诸多杂事,所以,等他把公务处理好,再想起这茬,日子不知不觉就拖了许久了。 发现了这一点,巡抚大人也知道到自己做得不够好,特别是那日,自家夫人明明那么地强烈要求独自前去永和村,最后却被自己残忍地拒绝了,不怪她到现在还恼着自己。 换成自己,想必也会恼了,所以,巡抚大人就想了个主意,决定趁着自家夫人没留意,自己偷偷把礼物准备好,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这回准能把她哄回来。 然而,当他来到大街时,才发现这几天埋头苦于公干竟错过了不少东西,尤其是现今人人推崇的香胰子…… 据说,那香胰子可神奇了,又白、又滑、又香,更重要的是它比以前杂货铺里面买到的胰子好用,洗得也干净,而且价格不贵,自己用或是拿去送礼都是十分有面子的事。 没看见小吉镇上专门销售香胰子的杂货铺外面,每天排了好几里的长龙结果还有人抢不到吗? 虽然巡抚大人自认为自己并不需 要用这些装饰自己的面子,可架不住这玩意有可能会讨夫人欢心,到时候,夫人若是想拿去给她娘家的侄子、侄女,也是个不错的礼物对不? 巡抚大人想到这,就越发不镇定了,他告诉身边的随从小厮来福说:“来福,今天老爷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希望你务必完成。” 当然,巡抚大人原话不可能这么直白,不过,大致就是这个意思,让来福小厮买不到香胰子就不要回来,然后他自己一边选其他礼物,一边期盼着与娘子和好之后,双双前往永和村的场景。 不过,想法很美好,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巴掌。 来福苦哈哈地排着长队等,结果还有上百人时就被告知,今日香胰子已经售完,下回发放请早。 于是,他只好回去禀报他的主子,自己办事不力,于是当天晚上,驿站的四合院内就有了这一幕: “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好不好?为夫明日便得空陪你去永和村了,本来我今天让来福去排队买香胰子当礼物的,谁知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居然没买到就给我回来了……“巴拉巴拉,巡抚大人说了一通,好不容易才将杨氏哄好。 杨姑姑因着不常出门,却不知香胰子是何物,更不晓得 它在外面有多受欢迎,今日突然听自家相公提起,不免好奇,便问了几句。 巡抚大人哄好了妻子,对于她的请求,自是无所不应,于是,巴拉巴拉又吹嘘了一大通,把香胰子有多好就吹得多好,引得杨姑姑听得都心痒难耐,不惜多等一两日,也要叫下人买几块回来当作礼物。 她觉得,送给自家侄儿的礼物,定然是越稀罕越好,一来她离家多年,心里惦记着亲人,再者则是,早前听说了杨家姐弟的遭遇,心里正愧疚自己没帮上忙,这礼物也算是补偿吧! 当然,此时杨姑姑还不知,自己苦苦等到的稀罕礼物,在杨家却一点也不稀罕,不过,她有这份心,还是把杨家兄弟姐妹几个感动了一把,从此真的把她纳入亲人的范围。 连续等了三天,杨姑姑把自家的下人都狠狠折腾了一遍,这下总算是买到了几块传说中的香胰子。 东西拿到手的瞬间,杨姑姑当场就兴奋叫了出来,“相公,相公,你快来看看,这就是传说中香胰子啊,多漂亮,嗯,闻着还有股花香……” 杨姑姑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放在手里端详起来,这一幕被巡抚大人看在眼里,不禁好笑,他回了一句,道:“夫人既然喜欢, 那就留下两块自己用罢,咱们手上有七块呢!” “不行,不能用,你也不能用,咱们要用下次再让下人们去排队买,但是,这些一定要给我的侄子、侄女的,大娘、二郎……小六还有小七,正好七个人,一人一个就是七块香胰子了。”杨姑姑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香胰子命人赶紧打包好。 巡抚大人见状,一脸大囧,回头无奈地看着自家夫人当宝贝似的把东西锁起来。 “夫人,我不动就是,香胰子虽然难得,可没必要这般吧!”巡抚大人说到这,未免有些吃味了。 以前夫人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心里惦记的可都是只有自己,现在却多了几个跟自己抢夺注意力的兔崽子……好吧,这一刻,巡抚大人承认,自己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宁可自家夫人什么都不要记得还好,不过,巡抚大人他到底是心疼自家夫人多一点,所以,即便自己心里面不爽快,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当天,他不仅帮着自家明显兴奋过度的好夫人给几个侄子、侄女都备好了见面礼,还添置了不少布匹绢帛之类的日常用品,最后甚至还去检查了明日出发的马车,这才安心回房歇息,用心之至,怕是世上都绝无仅有…… 第三十七章 欢迎回家 次日,巡抚夫妇二人终于踏上了前往永和村的行程,带着两大马车的礼物,徐徐前行。 虽然这次进村的路程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是,巡抚夫妇却像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的距离。 大概,这就是近乡情怯吧,特别是杨姑姑,快到村口时,竟犹豫着不敢进去。 “夫人,天快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巡抚大人一边提醒,一边轻声安慰着。 “等等,相公,再等等,我紧张……” “没事的,我们刚刚都打听过了,你娘家的几个孩子都很好……” “这哪叫好啊,我兄嫂都没了,张家还欺负人,可怜了大娘这孩子……呜呜~……。”杨姑姑说着说着,竟泪流满面哭了出来。 “夫人,可不能哭啊,今天咱们是来见几个孩子的,你这一哭,到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欺负你,误会了可怎么办?”巡抚大人心疼娇妻,一见杨姑姑哭了起来,慌忙找理由安慰着。 杨姑姑虽然近乡情怯,难免多愁善感一些,可有着巡抚大人陪着她,最终还是顺顺利利地赶在天黑前来到了杨家大门外。 因为进村前巡抚大人就有提前打听关于杨家姑姑出嫁后杨家的情况,所以,杨姑姑和杨姑父登门时,并没有找错门,而是直接就找到了杨家来,反而是杨家姐弟 几人没把他们认出来。 “有人在家吗?”杨姑姑带来的小厮在自家老爷、夫人下车的时候就赶在二人前面去敲门。 “谁啊?这个时候敲门,真是奇怪?”开门的是三郎,其实不止是他感到奇怪,家里所有人听到敲门声都呆愣了一下。 “会不会是之前那位红夫人?”四娘开口猜测了一句,看着三郎走出去的背影,摇摇头。 此时,杨晓宁正把晚餐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二郎也收起了手里的斧头…… 一家人翘首以待,结果发现,三郎居然带了两个陌生人进屋,而陌生人后面还跟着一群下人。 “三郎,怎么回事?”二郎第一个问了出口。 只是不等三郎回应,便被四娘抢先道:“我们家不收外客过夜,这位夫人、老爷若要住宿,还请尽快离去到镇上找客栈吧。” “不是,四娘。”三郎本想阻拦的,但是他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发现四娘话已出口。 所以,再看回杨姑姑和杨姑父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不过,杨姑姑却不怪他。 “这位夫人看着眼熟,可是来寻亲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晓宁这时候突然开口道了句。 众人闻言,都齐刷刷地看回来,等着杨晓宁下一步反应,不过,心里面却是更加奇怪了,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大娘? ”杨姑姑见过杨晓宁小时候的模样,所以,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人便是杨大娘。 “你认识我?”杨晓宁虽然心里隐隐有些底,但是,对方没有承认之前,她却不敢贸然行动。 “我是姑姑啊,小姑姑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天天带着你的……”杨姑姑一边说,一边掩面流泪地回忆起多年前的事。不过,那个时候的旧事,除了杨晓宁之外,几个小的都没什么印象。 当然,主要是当年他们都还太小,有的还没有出生,知道自家有个姑姑,还是不久前杨晓宁回来告诉他们的,因为村里的传言闹得凶,岑寡妇便将这些告诉了杨晓宁…… “姑姑?” “真的是我们姑姑吗?” “……” 二郎、三郎几人闻言,突然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双眼圆瞪着,无不一脸吃惊的样子。 看他们这样,杨氏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但也知道并不能怪二郎、三郎他们,毕竟几个侄儿大部分都没见过自己几面,有的甚至从未见过,上哪知道自己对吧。 这样想想,杨姑姑对于杨大娘居然能记得自己就非常欣慰了。 “我是你们的姑姑,亲姑姑,孩子们,对不起,姑姑这几年都没能照顾你们。” “不,姑姑,我们挺好的,你今天能来看我们,就已经很好了。”杨晓宁说。 这些话 ,可都是真心话。 其实,在此之前,杨晓宁压根就没想过对方会亲自登门,还以为这位姑姑早已经不记得他们几个了,毕竟对方现在的身份可是官宦夫人,如果要承认自己的娘家,那是需要相当足够的勇气才可以! 不过,现如今看来,这位姑姑不仅仅是认了他们,还认得光明正大,由此可见,对方绝对是真心的。 所以,杨晓宁感动了,几个小的也感动了,于是,都齐声喊了句: “姑姑。” “姑姑” “姑……”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 “哎,我回来了。”杨氏在说完之后,直接张开双臂,把几个扑过来的孩子都搂在怀中。 “咕噜噜,咕噜噜。”突然一阵喧嚣的饥饿声响起,把感人的气氛冲散了大半,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都忘了要吃晚饭了。 杨晓宁说:“姑姑,你和姑姑在这稍坐一下,我和四娘把桌上做好的饭菜拿去厨房热热,再加点吃食,咱们边吃边聊。” “让你姑父在这坐一下吧,姑姑陪你们一起去弄吃的。”杨姑姑刚刚认了亲,这下正高兴着,话就出口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都多久没有下厨,这活还能不能干得来。 不过,杨姑姑高兴昏了头,她却是清醒着的,自然不会任由对方胡来,所 以,在杨姑姑开口之后,杨晓宁赶紧想法子拒绝了。 “姑姑,你看你都多久没回来,这回就当给我们姐妹一个机会,等下露两手给你瞧瞧可好?” 看到杨氏没有回应,杨晓宁继续说:“姑姑想要下厨,机会多着呢,不一定非得今天,何况,姑姑现在身着绸缎,又坐了一天的车,怕是累了,不如和二郎、三郎聊一下天?“ “行,姑姑今天就不跟你抢,多年不见,没想到我家大娘也长大了,四娘这娃娃也是个小姑娘,那等下姑姑和你姑夫可要好好尝尝我家大娘和四娘做的晚餐……”杨氏欣慰地点点头,看着大娘和四娘道。 见她松口,杨晓宁暗暗松了口气,便拉着四娘回到厨房忙了起来。 外面,天色渐黑,本来留给她们的时间就不够,杨晓宁自然不敢找些麻烦的事情来做,而且,为了节省时间,热菜的活都留给了四娘,她自己则将就锅里的热水拿去和了一团面,然后做了两大笼的包子放到上面蒸。 也是杨晓宁动作娴熟,所以,做包子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四娘把菜都热了一遍,她的包子也全部放上去蒸着了,再稍等一下就能出锅。 不过,包子没熟,之前的饭菜却可以先吃,所以,屋子外面的人,加起来也不过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开饭了。 第三十八章 尴尬的礼物 浓浓的饭菜香从饭桌上溢出,虽然是回了锅的菜,可杨姑姑与杨姑父两人吃过后,依旧赞不绝口。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大娘、四娘,你们姐妹俩的厨艺真是了得。”杨姑父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却是第一次吃到如此诱人的食物,简直让他欲罢不能,可惜分量少了一些,让他放不开吃。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当众说出来,要不然自家夫人又得哭一场了,不过,听小侄儿们说还有包子,吃不过瘾,等下就来个吃饱吧。 巡抚大人想到包子,其实心里面听委屈的,因为他从来就不喜欢吃包子,那种*****,又不好吃,又堵心,若不是在夫人娘家,他早就躲开了,谁还会留下来遭罪。 然而,等包子上桌,巡抚大人才发现,自己竟然错得离谱,这些包子虽然叫包子,可跟平时吃到的不大一样嘛! “大娘,这真是包子吗?不是点心?”杨姑父拿起一个包子,吸了一口香味,再慢慢放进自己的嘴里,那种软软的,香香的滋味,他觉得自己定会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然是包子了,怎么会是点心,难道姑父家中把这个包子叫做点心的?”杨晓宁感到很奇怪,其实从一开始她也发现了,杨姑父听到包子 两个字的时候,面部的肌肉就有问题,不过,现在反倒不纠结了,也许是想通了吧。 “哈哈,不是,不是,姑父就随口一问,今天在你这吃到的包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要是天底下的包子都是这个滋味,那就好了!”杨姑父打起了哈哈说。 一旁的杨姑姑抿嘴笑了半天,这才开口告诉杨晓宁几个,“你们啊,别听他瞎说,相公以前可是最讨厌吃包子了,说外面的包子又硬又难吃,做包子的人简直是浪费粮食。” “噗呲,真的吗?姑姑,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之前也有人吃过之后当宝贝呢!”四娘一个高兴,就差点把苏宝勤给供了出来,不过,好在杨晓宁帮她遮掩,倒没有让杨姑姑和杨姑父两人继续套话。 众人继续沉浸在美食当中,好在杨晓宁今天做的包子足够多,这才没有导致最后有人吃不饱的尴尬事件出现,相反,一向自持力十足的杨姑父,却当着他们几个孩子的面吃撑了。 饭后,某位大人不得不捂住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一个劲呻吟,一边还不忘期待着明日的饭食…… 杨姑姑见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面却很高兴。 此时,外面的天早已黑了下来,屋里就点着竹篱火把照明 ,但因着两位客人,又是长辈的高兴,几个小的只好舍命陪君子,也待在屋里等待他们派送礼物。 不同于杨家几个孩子只双眼放光地看着那些小厮摸黑从两架马车上面搬下一堆接一堆的物品,杨姑姑却只对自己手里的香胰子格外看重。 “孩子们,你们看姑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什么?”杨姑姑把包装好香胰子的纸包放在桌子上,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姑姑准备什么,我们都喜欢的。” “没错,姑姑你和姑父带了好多东西给我们啊!“ “姑姑,这用纸包装的,是点心吗?” “不对,不对,点心没有这么大,姑姑,你这是什么呀?” …… 杨家兄弟姐妹几人,在跟杨姑姑混熟之后,也胆子大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杨姑姑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准备打开纸包让大家吃了一惊,不过,最终却没想到,惊倒是惊了,却是被惊吓到的。 “怎么啦?”看着杨家兄弟姐妹几人脸上都是一副诡异的深色,杨姑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当然,此时她还不知,自己辛辛苦苦找人买回来的香胰子,正是自家的几个侄儿捣鼓出来的…… “姑姑,你……你怎么会买这个? ” “对啊,姑姑,你也喜欢香胰子吗?” “姑姑她还不知道呢!” …… 二郎、三郎几个小的一边说,一边嘀咕了起来。 杨姑姑这时就更加奇怪了,问:“二郎、三郎,你们在说什么?姑姑都听不懂啊?难道这香胰子不好吗?还是你们不喜欢?姑姑可是让认排了两三天队伍才买到的,可稀罕了!” “没错,你姑姑就得了这几块,说要给你们每人一块,她自己都舍不得留下一块自己用呢!”一边注意着众人的杨姑父这时候也开口为自家夫人说了句公道话。 此言一出,杨家几个孩子面上的神色更是诡异了,虽然心里面很感动杨姑姑这么真心地对待自己,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二郎,你快说说怎么回事?”杨姑姑这时候若是还看不出来异样,那她这么多年就是白活了。 “姑姑,我……我……”二郎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最终把真相道了出来。 “什么?你——你说这些香胰子是大娘无意中得到的方子做出来的?”杨姑姑咋闻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特意让二郎重复了一遍,结果二郎再说一遍,她还是不敢置信,又逐一问了众人一遍,结果发现大家都在点头,才敢肯 定二郎没有说谎。 “真是我们家的香胰子?不对啊,我明明发现那些卖香胰子的人……”杨姑姑忽然想到什么,一脸紧张地看着杨家兄弟姐妹几人,“二郎,你告诉姑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那些香胰子……” 二郎摇摇头,回答:“不是的,姑姑,其实我们就提供方子,跟清越山上的白真道人合作,不用干活就拿一成利钱,而且,如果我们做了香胰子,也可以给他们送过去,白真道人会按市价低一些的价格全部回收……” “只有一成利?”杨姑姑听罢二郎的话,仍旧觉得自家的几个侄儿是被那清越山上的白真道人给骗了。 “相公,妾身虽然不知这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但是双方合作,怎么出方子的却只有一成利?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杨姑姑说到这,再次想起当初自己让人排队购买香胰子的时候,那种壮观的场面,越发觉得杨晓宁几个是被白真道人给坑了。 当然,杨晓宁几个却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毕竟就一张纸换来的一成利,还平白得到白真道人护着,怎么说,赚到的都是自己。 不过,杨姑姑并不知情,所以,听到只有一成利润的时候,难免会多想,于是,就有了替他们叫屈的一幕。 第三十九章 担忧 “夫人,你稍安勿躁,先听听大娘、二郎他们怎么说可好?”杨姑父到底是从官场上打滚出来的大官,即便自家夫人开了口,他也没有随波逐流,反而觉得其中颇有蹊跷。 再说,他今日观大娘、二郎几个孩子都是机灵的人,不可能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那只能说明一点,这件事,他们是自愿的。 “好,那大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告诉姑姑,姑姑让你姑父出面,不管多大的后台,也要向皇上参他一本……” “姑姑,不是的,我们没有吃亏。”杨晓宁没想到自家姑姑居然会如此维护自己几个孩子,说不感动都是假,不过,感动之余,自然不好让杨姑姑继续误会下去,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当然,过程中会有删减,主要是怕杨姑姑误会,杨晓宁只得帮白真道人多说几句好话。 然而,杨晓宁却不知,被她这么一说,杨姑姑虽然不再嚷嚷着要再去给他们几个讨公道,私下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去青越观一趟,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帮了杨晓宁姐弟众多的道士。 …… 青越观。 漆黑的夜空下,白真道人正屹立在一所房子的屋顶上眺望着永和村杨家所在的方向。 不过,杨家众人对此 却全然不知,更不会想到,就在杨姑父和杨姑姑进村的那刻,已然有人跟道观里的白真道人禀报这个消息。 “二十一,派人查一下这位巡抚大人,我要详细的资料。”白真道人清冷的声音突然想起。 虚空中,一道黑影划过,只听到一声“诺”,随即又消失了,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一个时辰后,白真道人就看到去而复返的人禀报说:“郑元昌,字逸飞,徵观六年进士,妻杨氏……为人谦和,有才华,颇得皇上赏识,年初已官拜四品巡抚。” “没想到,居然是他啊!”白真道人听罢对方的回禀,感叹了句,随后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自己则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过,听他感叹的语气,不难看出,白真道人应该是认识杨姑父的,只是平常没什么接触,双方应该不熟悉。 “也好,总比来个不识趣的阿猫、阿狗指手画脚强!”良久,白真道人不知想通了什么,舒了一口长气说。 随后转身回屋。 一夜无话。 第二日,似乎早有准备,白真道人就留在青越观中,等待着杨姑姑和杨姑姑打着游玩的幌子来到了青越观。 当然,杨姑父虽然猜测到白真道人身份不简单,却仍旧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因他 如今跟杨家姐弟合作香胰子的事情,他才特意走这一趟,本想好好敲打一下对方,谁知反倒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 对此,杨姑姑直到回到杨家,还一脸郁闷! 你说他一个巡抚当得好好的,这是找虐还是什么?竟然被道观里面的道士堵得说不出话…… 好吧,他承认,那是因为对方手段高明,不过,越想这个,杨姑父就越不放心。 “夫人呐,我觉得这个青越观不简单,你想想,他能一下把香胰子推广出去,弄得这么大还没人胆敢捣乱,背后得有多大的后台?而且这人连我都不曾听说过,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隐藏得深!”杨姑父说罢,面上不知不觉也挂上了几分忧愁。 杨姑姑虽然懂的大道理并不多,但她这些年却能够一直跟在杨姑父身边,而且多年恩宠不断,说明她还是有些手段的,即便不然,见识也必定不凡,所以,在听了杨姑父的话,她很快也明白过来了。 “相公,那……那大娘他们几个会不会有事?”杨姑姑到底是担心着娘家几个侄儿,所以,一开口只会提到他们。 当然,杨姑父正是因为知道她担心,所以才没有把此事隐瞒她,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暂且应该 没有问题,而且大娘当初要的份子并不多……”杨姑父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杨家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可是青越观那边到底是个隐患,所以,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杨家能够及早抽身,免得到时候他一个四品巡抚,想救人都无能为力。 “既然这样,那我去劝劝大娘他们,不过,我娘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若是没了这个份子钱,几个孩子将来该怎么办?”杨姑姑因为知道,她的几个侄儿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如果自己明说要给钱他们,杨晓宁第一个就会不同意。 当然,杨晓宁不同意了,几个小的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这个时候如果要去劝说他们放弃这个份子钱,杨姑姑觉得,还应该想个别的法子能让孩子们不断了经济来源才行。 “不如这样,我们出钱买几个铺子给他们吃租如何?”杨姑父听了杨姑姑的话,也知道她担心什么,故而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个法子倒是稳妥,可是大娘、二郎他们不会同意的。”杨姑姑也不知为何,心里面就笃定了杨晓宁和二郎他们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馈赠,即便送礼的那个人是他们的亲姑姑也一样。 “这可难办了,让我再好好想想法子。”巡抚大人摇摇头道。 杨姑姑自是不 愿他太过为难,于是,走到他身边说:“相公,这件事还是我来跟他们说清楚吧,你平时已经够辛苦了,这几天在我娘家住着,就当出来散心,也别操这个心了。” “没事,夫人,咱们可是夫妻,本该一体的,哪有遇事让你自己扛着,相公独自偷乐的道理,不就是几个孩子的问题嘛,放心,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再说,大娘和二郎几个孩子都聪明着呢!”杨姑父宽慰说。 夫妻俩打的小算盘,杨晓宁姐弟几个自是不知,不过,多少也能感觉到,姑姑和姑父这两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难道是因为张家那件事?”杨晓宁想到自家姑姑出嫁前可是知道父辈们给原主订下的这个亲事,后来对方反悔了,还设计陷害原主…… “罢了,找个时间跟姑姑聊一下吧。”杨晓宁误以为对方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一脸欲言又止,却不知,杨姑姑只是为他们几个的将来担忧。 至于张家,谁爱理会谁理会去,她可是杨家的姑奶奶,自身也有一段悲惨的经历,怕是没有人比她更理解杨晓宁了,就凭他们家对杨晓宁所做的一切,若不是已经受到了惩罚,她绝对会让他们知道,欺负她老杨家的闺女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四十章 小官 帝都。 青砖碧瓦红墙的皇宫大院,坐落在整座京城中轴正中位置的乾坤殿,便是帝王平日起居办公的地方。其中尤以前殿为最,因为那是朝臣上朝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然后才是左右两侧的偏殿,分为南、北书房。 南书房原是帝王日常办公的地方,不过,相对而言,北书房则更为隐秘,因为那里才是皇帝处理核心大事的要地,通常除了某些特殊人员,即便是皇子龙孙都不得靠近。 然而,这一日,北书房那里却一反常态地彻夜灯火通明,而且,往来的人群亦是一波接一波。 因为这一茬,皇宫内外,不少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书房内,皇帝此时正在召集一名大臣,但比较特别的是,这位大臣并非朝中的要员,反而是一名普通的七品官。 这要是扔在皇城根的大街上,随处一抓就一大把,可是为何皇帝就单独召见他呢?这其中,当然有其必然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则只有书房内的当事人清楚。 皇帝许是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番举动,早已在朝堂内外掀起了滔天波澜,但他却一丝也不着急。 也对,皇帝的心思,岂是常 人能看穿的! 不过,更奇怪的是,站在皇帝陛下对面的小小七品官居然也一副神情若定的样子。 难道他傻了?还是没看清楚形势? 这些自然都不是,毕竟能面圣的七品官,也绝非庸碌之辈。 果然,在他开口的时候,便暴露了信息。 “舅舅,你刚刚说香胰子的生意是大表哥的私产,如今却上交了一半给你,我觉得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在寻求你的庇护,毕竟他现在没有太后娘娘庇护,皇后那边也鞭长莫及……“ ”是这样吗?舀锦,可你大表哥那样的脾气……哎!”皇帝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也跟着变幻不停。 被称为舀锦的七品小官紧接着回应说:“舅舅,你这话我可不认同,再怎么说,大表哥也是您的儿子,虽然他自幼便在太后身边长大,性子有些特别,但我相信,那是因为他不懂得表达,其实心里面一样渴望着跟您亲近的!” “可他当初……罢了,不提这事,不过,他既然肯低头,这一次我拉他一把也无妨。”皇帝说完这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程舀锦见状,识趣地没有打扰。 良久,还是皇帝自己 主动挑起话题,他问程舀锦:“舀锦啊,你说如果不是为了太子和皇后,你大表哥那里,是否永远都不会跟舅舅服软?” 闻言,程舀锦动了动嘴,却没有开口。 皇帝见状,便知道他在避忌什么,也没有为难他,自顾着又道了句,说:“就你大表哥的脾性,真不知是跟谁学的,也是,他啊,就是小时候被太后保护得太好了……” “那也是太后娘娘疼大表哥,舅舅你没发现吗,大表哥待太后,可真是孝顺至极了!” “那倒也是,当初他待太后的确纯孝,可他待朕怎么总是那副臭脾气?朕也是他父亲啊?跟朕服个软难道就那么难吗?还非要去什么道观折腾自己,愚蠢!” 皇帝一开始只是接过程舀锦的话往下说,可说着说着,反倒自个在自己的心里面替自己抱不平了。 此时,程舀锦倒是有意假装没有听见,可也要有法子装得出来才行,装不出来,只能硬着皮头站在原地。 但他也不说话,当然,这种时候程舀锦也知道没有自己开口的份,不过,正是由于他识趣,皇帝陛下才会连夜召他进宫,而不是找别人。 要知道,他程舀锦虽然是皇 帝的外甥,关系比较亲近,可皇帝的外甥也多了去了,但皇帝却偏偏选他,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程舀锦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智近于妖的脑袋,另外就是他的性子,足够沉稳。 毕竟皇帝也要面子的,如果嘴巴口风不紧,转过天就把自己的心事宣扬出去,那他还要不要脸活,对吧! …… 青越观。 此时,白真道人自是不知在同一时间内皇宫内院所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却能猜到结果,所以,对于香胰子的事情,并没有太过担心。 值得他关注的,如今只有两件事情,其中一件,也是他往常一直都留意的,就是皇宫那边的动静。 其实,主要是皇后和太子的动静,因为这两人是他除了太后之外,最为亲近的人。 另一件事情,则与杨家有关。 这其实是杨姑姑搞出来的,主要是因为她担心白真道人来历不明,最后会连累杨晓宁他们,所以,就一直怂恿他相公巡抚大人去查他的底细。 当然,白真道人倒不是担心巡抚大人查出他有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而是被他这样搞法,闹得底下的人情绪不稳,人心惶惶,再有就是,他暂时还不想 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招来其他麻烦…… 可惜,连续几次白真道人让他那些手下给杨姑父示意,对方都没有反应,现在他只能想办法悄悄搞定杨姑父,免得他继续给自己添乱。 不过,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又不被杨晓宁怀疑,难度实在有点大,所以,白真道人现在也挺烦恼的。 与之相反,杨晓宁此时却是穿越以来最为舒坦的时候,不用每天醒来就愁今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也不用愁被人欺负…… 当然,要是没有自家姑姑在一旁天天念叨要考虑自己的婚事,那就更加完美了。 不过,万事都这样,总归有些小小的瑕疵的,虽然她反抗不了,可是要找法子躲开,还是很容易的。 这几日,杨晓宁都找借口说要去伺弄自己的小温室,杨姑姑也不知道杨晓宁倒弄这个究竟能不能成功,不过,本着纵容杨晓宁的态度,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其实,杨姑姑大概压根也没想过杨晓宁能成功,因着心里有事,所以就勉为其难地先接受杨晓宁现在的胡来,倒是二郎、三郎几个小的,看到香胰子越来越受欢迎后,如今对杨晓宁所做的一切都格外有信心。 第四十一章 荷花 “姐,你这个温室大棚真能冬天长青菜?那到时候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送给白真道人?”说这话的明显是三郎,因为家中就他会这样跟杨晓宁说话,而且他跟白真道人关系也好。 当然,这话不是说其他人跟白真道人的关系就不好,其实以前跟白真道人关系最好的反倒是二郎,后来因为发现对方并不简单,这才慢慢疏远了一些,不过,对于白真道人一直以来帮助他们家所做过的一点一滴,几个小的都记在心里,所以,有好东西也才会想到他。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三郎曾经亲眼目睹过白真道人因为没有青菜吃不下饭,导致好长时间食欲不振,那段时间,没差点把他饿成了竹竿,所以,三郎找杨晓宁要青菜,除了报恩,也是担心白真道人今年会历史重演。 杨晓宁笑了笑,并不介意弟弟的这些小心思,反而十分干脆说:“当然可以了,姐姐多种一些,到时候你乐意拿就给他拿去吧!” “太好了,谢谢姐。”三郎得到杨晓宁的应允,也特别高兴,不过,就在他想继续缠着杨晓宁的时候,突然发 现岑寡妇的大女儿在自家的大门口外面喊人。 “荷花姐,你娘不在我这里啊。”四娘因为在门口外面,所以,未等杨晓宁出来,便先一步告诉了对方。 “不在你家?那我娘肯定又去庙里了。”荷花眼神一暗,低下头嘀咕了句。 这时候杨晓宁已经来到跟前,她开口说:“荷花,又来找你娘啊,不过,最近她都没来我家,可是出去干什么了吧?” “不是的,我娘她……” “怎么啦?”杨晓宁发现荷花今日说话闪闪缩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出于关心,便多嘴问了句。 荷花知道杨晓宁虽然年纪跟她相差不多,但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而且不像村里那些长舌妇爱搬弄是非,所以,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遇到的难题告诉了对方。 “大娘,是这样的,我娘她最近三天两头就往善因寺跑,家里的活也很少干,整天求神拜佛,还把家里的粮食布匹拿去换香烛,我奶奶说她,她还瞒着我们说来你这找活干……” “难怪你最近老往我这里跑了,不过,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娘,也没有给她什么活,怕是她为了隐瞒你 们故意扯谎,实际上是去了善因寺……” 杨晓宁想通了这些,又问起荷花,说:“对了,你刚刚提到的善因寺,这是个什么地方?” 荷花回答:“大娘没有听说过善因寺吗?就是咱们上村还要去的旧花山上的寺庙,据说那里的菩萨很灵验的,包治百病不说,还能延年益寿、心想事成。” “这怎么可能,绝对是骗人的。”杨晓宁一听到包治百病、延年益寿以及心想事成这类的词,就敢立即肯定这间寺庙绝对是在糊弄玄虚,要不就是欺负老百姓不懂,耍些想要骗钱的把戏。 “骗人的?”荷花摇摇头,又接着说:“不能吧,大娘你没听说过大概不知道,这家寺庙香火可旺了,据说承恩侯老夫人都来上香,过段时间还要带长公主前来,而且,寺庙从不收咱们老百姓银钱的。” “那你娘是怎么回事?”杨晓宁听了荷花这些话,也有些犯糊涂了,按理说,要真是不收钱,那岑寡妇也不会偷拿家里的粮食和布匹出去了。 “我娘——娘她只是拿粮食和布匹换成香烛,据说,善因寺里面有个许愿堂,需要购买寺庙里面 特意开过光的香烛才会灵验,否则,即便许了愿望,菩萨也听不见。” “等等,荷花,你的意思是说,求神拜佛什么的都不用钱,但是许愿要钱买香烛对吧?”杨晓宁问。 荷花点点头,继续说:“是的,大娘,我听我娘说过,用寺庙里面特制的香烛到许愿堂里面许愿,一旦菩萨收到了,就会特别灵验,很多人就是被菩萨赐下的神药救活了性命……” “还有这种事?”杨晓宁却是不信的,虽然她夺舍了原主成为这个世界的杨晓宁,但对于鬼神之说,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而且,刚刚听了荷花的描述,怎么看都觉得是个骗局。 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局,会是什么人设下的呢?又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众多乡亲陷入陷阱而不自知。 “大娘,那你觉得这是什么?”荷花虽然不是很聪慧,但是,从杨晓宁面上那么明显的怀疑之色可以看出,对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杨晓宁正在怀疑什么。 “荷花,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觉得许愿堂许愿就能延年益寿,还能包治百病和心 想事成什么的,绝对是骗子所为。” “骗子?”荷花默默看着杨晓宁,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真的是骗子吗?那他们怎么骗钱的?”荷花虽然意识到自己娘亲可能真的受骗了,但是却找不出丝毫她被骗的痕迹,不由得看向杨晓宁,想让她给自己解答。 杨晓宁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上辈子听说过的一个故事,里面的情节与现在善因寺的套路颇为相似,不知那些贼人会不会就是使用了这样的欺骗手段? “荷花,这件事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你回家让你奶把你娘先稳住,别再去寺庙了,过几天我再帮你把善因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不过,这件事,除了你和你奶之外,我希望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明白吗?” 荷花点点头,道:“好,谢谢你了,大娘,你放心,这件事我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我奶也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要不然,下次有事可别再来找我了。”杨晓宁最后说的这一句话,并不是吓唬对方,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如果荷花这一次不能信守承诺,那么以后都别想指望她会搭理她。 第四十二章 热情 闻言,荷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说得再多,都不如做到。 杨晓宁目送对方告辞离开,决定第二日亲自去善因寺看看,没准在那里她就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当然,杨晓宁会这么积极对待这件事,除了答应了荷花之外,也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关系到杨姑父。毕竟作为巡抚大人,如果连自己辖区内发生了惊天的大骗局他也不知,到时候事发,必将会受到牵连,一旦杨姑父出事,杨姑姑也好不到哪去,这就是杨晓宁答应得痛快的原因。 虽然杨晓宁并不是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但是,如果事情牵连到自己的亲人,那么她即便再冷血无情,都不会不闻不问。 第二日,杨晓宁出门,听说是去寺庙上香,杨姑姑也有意跟着去,于是,本该一人独行的队伍,最后变成了大部队出行。 对此,杨晓宁也很无语,不过,想到自家姑姑如今的身份,很快又释然了,而且,因为她是白天出行,所以,有姑姑她们陪着自己,倒是多了一层掩护,到了庙里,想要查看什么,也有了借口。 这样想想,杨晓宁就觉得,其实人多起来也挺好的,好办事。 因为善因寺距离永和村并不近,而古代出行大多靠的是11路车步行,所以,一大早他 们就出发了。 杨姑姑这一次也没有坐车,是因为杨晓宁决定走路步行,所以,她也弃车步行,反正是去求神拜佛,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得诚信,不过,护院小厮还是要带着的,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没人搭救,自家相公也不放心。 从杨家出发,首先经过永和村的村道,恰逢冬日翻地晾晒,路上行人并不少,只是让杨晓宁感到意外的是,村里不少人竟对自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大娘,吃了饭没有?” “啊?吃了,吃了。” “大娘,这是要出门啊!” “哈,是啊,是啊,到处走走。” “大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没有,没有,就随便走走……” 一路应付着各种理由套近乎的乡亲,一边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虽然以前她也经常出门,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后来想想才知道,大家都是冲着自家姑姑来的,只不过杨姑姑如今身份显贵,他们不敢直接上来讨好她,就变着法子讨好自己。 也罢,杨晓宁本来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现如今也不必浪费精力与他们周旋,待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也摆摆冷脸算了,免得别人以为自己好欺负。 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了善因寺。 站在善因寺的寺庙大门外,杨晓宁才知道,原 来小村的一座寺庙居然也可以建得这么雄伟壮观,不过,回头看到一个个络绎不绝的香客,很快就知道这寺庙能有现在的规模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施主,请问你们是来烧香拜佛?还是求药许愿?”杨晓宁跟在杨姑姑身边,眼睛并没有闲下来,正四处打探着,突然一名小沙弥走了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问道。 这话说得有点门道,杨晓宁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两世的经历却也知道,对方这话里有玄机。 首先,如果只是烧香拜佛的,通常都是善男信女才会来寺庙,这些人大多是求平安,家中并无大事,而许愿求药的,多是家里出了事,或者是即将出事,才会来寺庙中临时抱佛脚。 小沙弥这么问,就是为了区分杨晓宁一行属于这两类人中的哪一类,却没想到杨晓宁一行并没有按照惯例作答,反倒问了回来。 杨晓宁道:“烧香拜佛如何?许愿求药又如何?” 小沙弥闻言,虽然杨晓宁并没有按照套路回答,但也不慌,毕竟他常日接待这些香客,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像杨晓宁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这时候就是他们发挥自己长处的时候了。 所以,小沙弥只是一愣,旋即又恢复平静道:“阿弥陀佛,施主是这样的,如果您是 来烧香拜佛,在前寺的几个大殿即可,要是想求药许愿,则许到后院指定的许愿堂去。” “原来如此,那进入许愿堂可要收钱?”杨晓宁其实从荷花那里听说过,进去是不需要钱的,但是,到许愿堂许愿用的香烛却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不过,她是故意假装好奇不知问出这话,为的是降低小沙弥的警惕性,以免发现自己其实是来捣乱的。 “阿弥陀佛,施主请放心,佛门之地,不收俗世金钱。”小沙弥这话听着也有点意思,旁人或许还不知道,但杨晓宁却听出来了,不收俗世的金钱,但不代表不收钱。 “呵呵。”杨晓宁心中冷笑一下,便对杨姑姑说,“姑姑,不如我们去许愿堂瞧瞧。” “也好。”杨姑姑对于杨晓宁的提议,自是不会拒绝的,反正她也是来烧个香求个阖家平安,并无其他大事,既然自家侄女对许愿堂感兴趣,多走一趟也无妨。 小沙弥闻言,眸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他掩饰得特别好,要不是杨晓宁一直分了点心思落在他身上,也不能发现这份端倪。 “看来,这善因寺果然有古怪。”杨晓宁心中笃定自己的猜测,这时候小沙弥的表现更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这幕后的指使会是什么人,回头 还要好好打探打探。 穿过几道回廊,终于来到传说中的许愿堂,这里比起前殿可要大得多,相当于十倍前殿的面积,能容纳几万人众,而且,许愿堂内的人流量也比前殿要多得多。 杨晓宁粗略看了一下,几乎什么人都有,朴素的村妇;蒙着面纱的少女;饱读诗书的书生;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甚至一些行走江湖的人士也来了,如果这真是一个局,单单冲着这些人流量一天就能骗个万儿八千了。 “这人果然厉害!”杨晓宁越看越是心惊,毕竟能设下这么一个大局,还无一人发觉,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组织,没发现就连引路的寺庙的小沙弥都这么简单,那么,这个组织应该还是个特别严谨的组织。 “阿弥陀佛,施主,这就是许愿堂了。”小沙弥把杨晓宁一行引到许愿堂的正面,双手合十,目光却盯着前方正上方横额上的几个大字说道。 杨晓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济世大殿”几个大字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就是一座巨大的佛像。 不过,这佛像跟平时寺庙里面看到的有些不一样,特别是他的佛手,让人看了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在场的人居然没人发现这一点,这就更让杨晓宁感到奇怪了。 第四十三章 佛缘 佛像前面还放置着一对巨大的铜鼎,里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香烛,据小沙弥介绍,那便是香客们许愿时上香的地方。 杨晓宁顺着小沙弥提示的位置看去,除了那一对巨大的铜鼎,入目最显眼的还有百十来个黄色的蒲团。 不过,这些蒲团都被前来上香的香客们占据了,而且一批接一批,从未有过间断,由此可见香火是多么旺盛,但是,杨晓宁真正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佛像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据说那里才是真正求药的地方,其实荷花在杨晓宁前来善因寺之前也曾提到过这个地方,所以,要找什么线索,必定要往里面走一遭。 小沙弥大概是看到了杨晓宁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佛像后面,便开口道:“施主,那是九扎师叔的赠药堂,如果施主想求药,可到外面偏殿购买了开光的香烛在大殿内烧了许愿香,然后再到赠药堂去求药,这样有缘之人便可获得神赐下的灵药……” “什么意思?无缘之人就没有了吗?”杨晓宁问。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一合十,道了一句佛语,随后才解释说:“灵药并非所有人都可以获得的 ,得看你有没有缘分了。” “那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缘分?”杨晓宁追问了句。 小沙弥沉吟了一下,继续解释说:“施主,缘分这种东西很难说的,不过,主要是看你礼佛的态度是不是心诚了……正所谓,心诚则灵,心若不诚,说什么也是白说。” “那我明白了。”杨晓宁回道,心中却冷笑连连。 善因寺果然是把大家都当成了傻子,什么心诚、缘分之说,都是为不确定的情况找借口。 不过,为了避免小沙弥怀疑,杨晓宁这时候也顺势买了一炷香,顺便看看侧殿里面的情况。 经过小门走进去,只觉一下子视野大开,面前是一块足球场一般大小的空地,虽然比不得前殿壮观,但里面的人流量竟一点也不输于前殿,因为所有的空地几乎都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却一动不动,咋一看还以为是雕像呢,谁知都是些来求药的香客。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求药么?”杨姑姑看着侧殿里面满满坐了一堂,却自顾着闭目冥思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的众人很是疑惑。 杨晓宁点点头,回应说: “应该是了。” “额,真的是求药, 可这样求药有什么用?”杨姑姑原先并没有留心听小沙弥介绍,这时候只得压低声音问杨晓宁缘由,可惜话音刚落,未等杨晓宁回应,殿内又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是谁道了一句,“九扎大师来了。”随后,便见偏殿内多了一个人,一个身披金红袈裟的人。 对方出现在人前时,也不说话,只一步接一步走上侧殿正前方的台阶,然后在最高的那级台阶上停下。 这时,他依旧不说话,只是侧目看了看殿堂中的香客,然后原地直接盘膝坐下。 杨晓宁特意看了看他坐下的位置,不偏不倚,右侧伸手的距离就是侧殿的正中心位置,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莲花宝座,宝座上是一方佛像,更有意思的是,这佛像竟和大殿外的那尊佛像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按着同样的比例缩小了几倍…… 过了片刻,原本如同蜡像的香客们,在身着红衣袈裟和尚出现后,也终于有了反应,但是,随后的一幕更让杨晓宁感到诡异,因为大殿内的香客都机械似的磕起了头。 “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诚心求药?”杨晓宁想到这个可能,全身不由自主地恶寒了一 下。 不过,为了自己不要太过引人注目,她也只得装着磕头,事实上,杨晓宁是趁这个机会偷偷看向那名红衣袈裟和尚。 “阿弥陀佛。”那红衣袈裟和尚念了一句佛语,磕头的香客才停下,然后看到一名妇人上前来,她一直走至佛像正前方的位置跪下,又连续磕了九个响头。 这时,红衣袈裟和尚身边刚刚走过来的一名小沙弥双手托着个小木托盘也走到了佛前,不过,却是在妇人身边的位置把木托盘递给她。 妇人见状,默不作声地接过木托盘,再次恭敬地跪下,似乎在等待什么降临,只可惜,片刻之后,那名红衣袈裟和尚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看来,施主的佛缘还不够。” 那妇人闻言,顿时满脸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木托盘放下,朝佛像再次拜了拜,便默默告辞离去。 杨晓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殿内正用惋惜目光目送妇人离去的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坚持着往下看。 这时候,又是一名妇人站了出来,和之前的妇人一样,她来到佛前跪下,连续磕了九个响头,而那名负 责递送木托盘的小沙弥也再次出现,把一个新的木托盘递给她,同时收走了上一个木托盘。 妇人依旧跟之前那人一样,恭敬跪在佛前,高高举起木托盘,然后等待什么降临。不过,由于上一次的失败,这一次许多人都不怎么看好,谁知就在这时,突然间看到一道微小的影子从托盘中飞跃而去,直指铜像的位置,然后不偏不倚飞到了佛像举起的右手中指与大拇指之间的位置,如同佛像用了法力隔空取物把托盘中的药丸夹在手指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杨晓宁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寂静的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匍匐跪拜了起来,而那红衣袈裟和尚却装模作样似的双手合十向那名妇人道喜。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您跟佛有缘。” 那妇人听后,却是十分激动,朝红衣袈裟和尚拜了拜,又朝佛像跪拜,这才回话: “多谢大师!多谢大慈大悲菩萨……”妇人说罢,又一次朝佛像磕了三个响头,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大殿。 “咦,怎么不拿药就走了啊?”杨晓宁看到这,不禁有些懵了,难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有误? 第四十四章 神药 “不行,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杨晓宁做了决定,便告诉杨姑姑自己离开一下。 杨姑姑本来以为杨晓宁这是憋不住了要去方便,所以就没有阻拦,谁知杨晓宁却是一路追着那妇人到了寺庙外面。 “有救了,这下我儿有救了。”妇人从善因寺拿到药后,双手抱胸,一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的样子,神色也异常兴奋,嘴里重复地**着同一句话,而且一边说,一边往山下离去。 杨晓宁见状,想要阻拦却一时找不到借口,不得已之下,只好假装成行色匆匆进寺庙求药的香客与那妇人来了个对撞。 碰! “哎呦,哎呦……我的药……”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倒地后,绝对不会只惦记着什么药,而是会先看看自己伤着了没有,但妇人却是第一时间检查了药包,发现药没事之后,顿时松了口气,这才看自己的伤势。 “这位婶子,真是对不起,您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赶着去求药……”杨晓宁一边道歉,一边解释说。 那妇人原本被杨晓宁撞到时,面色是带着怒意的,但一听到杨晓宁说是赶着去求药,不知怎的, 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宽容起来。 “嗨,没事,小姑娘,你也是去求药啊,那可得赶紧了,九扎大师已经开始了,我也是刚刚求到药。” “什么,已经开始了,婶子你也是去求药,你运气真好,竟然求到了,我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本来听说善因寺的灵药很灵,我就赶来碰碰运气……” “哎呀,你以前没来过吗?”那妇人听到杨晓宁说来碰碰运气,不以为然问了句。 杨晓宁摇头回答:“没有啊,这是第一次来。” “那你这样是不行的,神药只给有佛缘的人,你以前都没来过,想第一次就求到神药,这不可能。”妇人说着,便将自己的求药经历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杨晓宁。 “啊!原来求药竟然也有这么多讲究,那我……我这岂不是……”杨晓宁颇为沮丧道。 那妇人见状,忙安慰了句,说:“没事的,小娘子,以后你多来几次,就可以了,像我这样……”巴拉巴拉,妇人又说了一堆废话。 “谢谢婶子,那我先进去了,免得等下错过时间。”杨晓宁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告辞说。 那妇人信以为真,也不留她,反倒 催促着让杨晓宁快走。 杨晓宁在返回庙里的时候,已经知道为什么善因寺不收钱,但却有能力从香客手中骗取钱财,原来关键的地方在这里。 神药确实不用钱,但寺庙里的香烛却要钱,而且比外面卖的还要贵几倍,这么一来,目的就很明显了,所谓的求药许愿什么的,都是善因寺整出来收拢钱财的手段。 “太可恶了!”杨晓宁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禁在心底恶狠狠地想道。 又过了一会儿,待杨晓宁重新返回到侧殿,今日的求药活动也差不多结束了。 杨姑姑看了许久,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但聪明如她,并没有完全被善因寺的动作迷惑,只是不解那颗药丸是如何飞到佛像手中的,这善因寺搞这些又有何目的。 杨晓宁想了想,决定把自己今天查到的告诉她,再让她告诉杨姑父,便开口问道:“姑姑,可曾听说过磁石?” “磁石?是一种石头吗?”杨姑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 杨晓宁见状,也不废话了,直接道:“磁石可以说也是一种石头,不过,它有种很特别的属性,就行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 “什么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我还是不懂。”杨姑姑再次摇摇头道。 杨晓宁知道,古人没有学过物理,自己跟她解释这个是行不通的,干脆也不讲道理了,直接举了个例子说明。 这下,杨姑姑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磁石。 “没想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石头,真是奇怪啊!”杨姑姑感叹了一句,很快便明白了杨晓宁的意思,继续往下说:“大娘,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我们看到的隔空取物,其实就是磁石的作用对吧?” “是的,姑姑。”杨晓宁回道,“那神像的手指应该是用磁石做成的,这样,只要木托盘中的药丸里面掺杂了铁屑之类的物体,就会呈现出我们看到的画面,而那些求药的人并不知道这个原理,都误以为是佛像显灵,但其实是人为在操作。” “什么?那——那他们不就是在故意骗人了吗?”杨姑姑大惊,抬头看着杨晓宁,却见她认真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是的,可以这么说,他们就是在骗人,而且为了骗人,还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骗局……”杨晓宁肯定道。 “怎么会?这……这可怎么办?”杨 姑姑到底是跟在杨姑父身边多年,虽然对官场的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政治敏感度绝对要比一般的村妇要好很多,所以,从杨晓宁的回答她就已经知道事情很严重,当下心慌了起来。 杨晓宁赶紧安慰一句,“姑姑莫慌,这件事我刚刚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细,不过,善因寺的那些和尚都藏得太深,若是贸然揭穿他们的阴谋,我担心民众会不信,到时候反而会引起民变。” “那……那该如何是好?”杨姑姑虽然被杨晓宁安慰着,没有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可她只要想到附近的老百姓大多陷入了善因寺的骗局当中,就没办法真正安下心来。 杨晓宁想了想,说:“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姑父一声,然后我们再来想办法揭穿善因寺的恶行。” “对,没错,就是要告诉你姑父,我这就去找他……”杨姑姑听到杨晓宁让她找杨姑父,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木棍,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边说,一边加快脚程回去。 杨晓宁见状,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 待她们姑侄俩回到家,意外地发现杨姑父此时正在柴房旁边给小五、小六做木头玩具。 第四十五章 局中 可别以为杨姑父现在当了大官以前就一定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弱书生,事实上,杨姑父在中进士之前,除了读书,走南闯北去历练的时候,还跟老木匠当过学徒。 所以,很多东西并不是他不会,而是平日里没有机会给他卖弄手艺,现在小五、小六倒正好赶上趟。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杨姑姑少不了要笑话一番自家相公,但是,今天她明显没有这个心情。 “怎么啦?夫人,你今天不是去善因寺上香吗?回来就愁眉苦脸的,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杨姑父拍拍自己身上的木屑,在杨姑姑闯进来的同时,原地站定等她。 “相公,你快跟我来,我有要事跟说。” “你有什么要事?”杨姑父倒是好奇,正要说几句调笑的话,回头发现自家夫人面容严肃,好像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也赶紧正经了起来。 “可是发生了什么?”杨姑父问。 “就是出事了!”杨姑姑说罢,便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全说出来。 “这么说来,善因寺真的有问题了?” “那是,绝对有问题。”杨姑姑担心杨姑父不相信,回头把刚刚杨晓 宁给她分析的情况详细又说了一遍。 杨姑父听后,眉头不知不觉也皱了起来。 “不对,他们既然布下这样的大局,想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杨姑父猜测说:“会不会是乱党所为?” “你是说有人要谋反?”杨姑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吃了一惊。 “那可怎么办?”杨姑姑问,语气已经十分慌乱。 “没事的,我派人私下去调查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再说,对了,夫人,你把你今天看到的一切详细一点再给我描述一遍……”杨姑父不同于杨姑姑,在面临大事的时候反倒镇定了许多。 “是这样的,我和大娘到了善因寺之后……”杨姑姑再一次把自己今天的经历重新复述了一遍告诉杨姑父,此外,她还让杨晓宁把她的经历也说了出来,连带着荷花求上门一事也没有遗漏。 “这么说来,善因寺那边的确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只是不知道布局之人究竟意欲何为,不过,身为巡抚,保一方平安便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这件事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杨姑父突然义正言辞道。 杨晓宁沉吟了一下 ,这时候也插了一句,说:“姑父,我觉得现在查案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尽快揭发他们的恶行,否则,万一引起民变,你身为此地的巡抚,必定也会受到牵连的。” “不错,大娘你说得对,可是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揭穿他们?”杨姑父有些为难道。 杨晓宁犹豫了一下,说:“姑父,我在回来的时候想了想,觉得有个法子可以一试,只是不知……” “什么法子?大娘,你快说来听听吧!”杨姑父未等杨晓宁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好,那姑父我就随便说一下,如果觉得方法不可行,姑父你且当作闲话听过就算!”杨晓宁见杨姑父坚持,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无妨,你说吧。”杨姑父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 杨晓宁见状,也不再扭扭捏捏,直言道:“姑父,我是这样觉得的,既然善因寺利用民众的无知欺骗大家,实则是为了揽财,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让民众先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然后再下手……” “不错,这方法可行,只要破坏掉善因寺在民众心目中无坚不摧的形象,让民众知 道自己其实被骗了,然后再来收拾善因寺就方便多了,相信到了时候,也不会有人愿意再护着欺骗自己的贼人,这么一来,我们轻松就能解决了民变的危机,高明,实在是高!” 杨姑父越想越觉得杨晓宁的法子提得好,最后忍不住开口称赞了起来,“大娘,你真聪明!” “姑父谬赞了。”杨晓宁得到赞扬,也没有骄傲,反而十分平静地接着往下说:“姑父如果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这戏接下来该怎么唱吧。” “好,大娘可有主意了?”杨姑父再次问了句。 早在杨晓宁提出建议的时候,杨姑父就不再把杨晓宁当成普通女孩子来看待,相反,他已经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把杨晓宁看作是同等地位的人,所以,现在他杨晓宁询问意见,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杨晓宁在杨姑父问她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法子,此时不过是把它条理清晰地复述出来。 杨姑父听后,大为赞同,同时不由得替杨晓宁感到惋惜,“大娘啊,你说你这脑袋瓜究竟是怎么长的?真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 ,将来的成就一定要比姑父强得多!” …… 次日,杨晓宁按照计划再次前往善因寺,不过,为了避免太过惹人注意,这次她是自己悄悄去的,杨姑姑并没有同行。 因为出发得早,杨晓宁到达善因寺的时候,人数还不是很多,都是附近的一些村民,她在其中还看到了岑寡妇。 不过,此时岑寡妇正跟另外几个与她年纪相当的妇人在闲聊,杨晓宁无意去找她,就悄悄躲了过去。 本来,杨晓宁只是想避开人群,免得再遇上熟人,谁知刚来到一处人迹稀少的地方,回头竟发现不远处一名十一二岁的蓝布短褐装扮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地准备翻墙入室。 “难道是小偷?可大白天前来偷窃,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虽然勇气可嘉,但是要被抓到,绝对比过街老鼠更惨!”杨晓宁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但是,当他再次看清楚那少年,面色不禁古怪了起来。 “如果真是小偷,不可能有这么臃肿的身材吧?”杨晓宁想了想,觉得对方是小偷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小偷要是都长他这样,那世上的官差就不用发愁了,所以,很显然对方不会是小偷! 第四十六章 少年 这就奇怪了,既然不是小偷,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杨晓宁感到很好奇,便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动作,只见对方胖胖的身体来到墙角下,双目凝视着高高的围墙,突然后退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咋看好似深藏不露的高手,谁知结果却惨不忍睹。 “碰!” “哎呦!”接连两声过后,杨晓宁再看过去,那胖胖的身躯已经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这少年不仅没有翻墙过去,还摔了个狗啃屎。 无语! 杨晓宁一阵扶额,简直不忍直观。 可是那胖少年居然十分有毅力,摔倒之后,很快又站起来尝试第二次,第三次……但凡人登天终究不是易事,虽然胖少年的动作已经随着一次次摔倒爬起来变得敏捷许多,距离翻越高墙依旧有一段距离。 最后,杨晓宁看看都没耐心等下去了,便慢步走到他后面,笑呵呵道:“可要我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胖少年正准备再一次冲锋,结果好死不死被杨晓宁的话一吓,脑袋一短路,直接撞到墙上去,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寻短见呢。 “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回连杨晓宁都替他觉得难受,谁知胖 少年不知是被撞习惯了,还是习惯了,不出三秒钟竟又重新站了起来,然后看到杨晓宁,先是一惊,紧接着吓晕了过去。 杨晓宁见状,不禁也呆了! 怎么就晕过去了呢?不过事已至此,杨晓宁也只好把人抗走再说,免得善因寺的和尚发现了,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幸好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忘记练习,否则,让杨晓宁扛着一个大胖墩走人,那就太过为难她了,不过,如今倒是刚刚好,这小胖墩虽然胖了点,也重了点,但杨晓宁自身实力不差,扛着他走了一路,也只是微微喘气罢,并无大碍,主要还是躲开密密麻麻的人群麻烦。 杨晓宁东躲西藏地走出了老远,一直到另一座山上,才把胖少年放下。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人唤醒的时候,杨晓宁突然发现,少年腰间竟然还藏了一把砍柴刀,不由心道:这准备还挺充分的! 杨晓宁把刀取下来,看了看,发现刀口明显被磨过,雪亮雪亮的,倒像是故意带着去杀人的准备。 “难道他翻墙进去就是想杀人?”一个念头出现在杨晓宁脑海中,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念及至此 ,蹲在胖少年身侧,用手拍他的脸,将人拍醒。 “啊~——你……你是什么人?”胖少年醒过来后,猛地坐起来,瞪着杨晓宁问。 顿了顿,又道:“是不是那九扎老秃驴他们派你来的?哼,今日我运气不济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但是,就算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恶人的!” 说话间,胖少年明显很害怕,却故意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歪过头去,不看杨晓宁的表情。 杨晓宁见状,心里只觉好笑,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善因寺和尚的同伙?” “你不是?”胖少年闻言,一喜,正要说些什么,不过,突然又改变了态度,冷冷看着杨晓宁说:“你这女人真是恶毒,想骗我,没门!” 杨晓宁:“……” 心道:“这小子警惕性还蛮强的,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听他的话得知,对方应该是误会自己跟善因寺有关系了,难道胖小子实际上的仇人就在善因寺里……” 杨晓宁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便也不怪他态度恶劣了,道:“你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刚刚要不是我 救了你,现在你还有命站在这跟我大呼小叫。” “也对哦,你——”胖少年想了想,傻乎乎道:“那你到底是谁?” “我?”杨晓宁对他说:“你就当我路过好了,本来想告诉你,那样跳是翻越不过拿堵高墙的,我知道往前一点有个小侧门可以进去,结果你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我那是被你吓着的!”胖少年闻言,小声嘀咕了句,又担心杨晓宁听了生气,说完之后,下意识地朝杨晓宁所在的位置瞅了瞅,然后挠挠头,一副憨厚滑稽的样子。 “对了,你刚刚叫九扎为老秃驴,你是不是跟善因寺的和尚有仇啊?”杨晓宁突然问道。 之前胖少年的嘀咕,她显然也听到了,但却假装没听见。 “是啊,我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胖少年回了句,猛地想起什么,又赶紧看向杨晓宁。 “我当然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刚刚翻墙,其实是想进去杀人对吧?”杨晓宁笑了笑道。 胖少年被杨晓宁拆穿,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自己要报仇的心思道了出来:“没错,我就是要杀了善因寺那些老秃驴,特别是 九扎老秃驴,他害我家破人亡,我恨不得拆他骨,喝其血,啖其肉……” 杨晓宁无语。 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傻! “所以,你就这样傻乎乎地跑去杀人?”杨晓宁稍后又问了句。 胖少年听到她说自己傻,顿时就不乐意了,道:“我有准备的,我磨了一天的刀,足够锋利,只是没想到寺庙的墙太高,翻了半天也没翻进去,要不然,我早就手刃九扎那老秃驴为我爹娘报仇了。” “你确定?”杨晓宁明显不信问。 胖少年回了句,“当然。” “呵呵!”杨晓宁笑了笑,又接着说,“不是我小看你,就你这样子还想去报仇,送死更快一点。” “你信不信,今天要不是我,等你翻墙进去,绝对不是你杀了九扎和尚,而是被他杀了。”杨晓宁说。 “不可能。”胖少年大喊一声,听了杨晓宁的话,显然是不认同的。 这时,杨晓宁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半响过去,胖少年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他对杨晓宁道:“我只是想替我爹娘报仇而已,九扎老秃驴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呜呜~~!” 第四十七章 仇人 “行了,不许哭!”杨晓宁眼看胖少年大有继续哭下去的趋势,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她能理解对方遭遇这一切的痛苦心情,但是,要让她在半山腰上听一个熊孩子啼哭,以她的性子,实话说,真心接受不来。 “哭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想报仇吗?把事情给我原原本本说一遍,我给你想办法,靠武力解决是不行了,再说,就你这身子,跑都跑不快,还想手刃仇人,想多了吧!”杨晓宁道。 胖少年闻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没好气回一句,“我不行,你又有什么办法?” 说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恹恹了一阵,但最后还是按照杨晓宁的意思把事情的始末道了出来。 原来,这胖少年姓熊,名达,是善因寺后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可谓见证了善因寺的兴衰历程。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这善因寺就因为没有香火和供奉已经不行了,甚至连原来的方丈也早已离开。 大概在一年多之前,九扎和尚突然带着几个小沙弥来了,他这一来,就利用神像、神药等等法子吸引了一批信徒。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还有 人是不相信的,后来也不知为何就被九扎和尚给收服了,并且成为善因寺最忠实的信徒。 熊达的父母也是第一批信徒其中之一。 也算是巧合吧,九扎和尚刚来不久那会儿,熊达他爹突然患了怪病,怎么看大夫治疗都不好,后来熊母也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说,善因寺的九扎大师手里有灵药可治百病。 当时,熊母也没想那么多,觉得有希望就去寺庙里面求药,结果因为与佛有缘,获得了神药,就带回家给熊爹吃了,偏偏吃了,这病就好了,从此以后,熊爹、熊母都认定自己是与佛有缘之人,对善因寺的九扎和尚也信任得不行,而且,天天往善因寺烧香拜佛,也不干活了。 熊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虽然这些年风调雨顺,日子过得也算凑合,但自从熊爹生病以来,家里就断了经济来源,加上先去看病请大夫的银钱,已经使这个家花去了太多的积蓄,再然后就是到善因寺烧香拜佛。 善因寺的香烛可不比外面,价格可是要高好几倍呢,像是熊爹、熊母两人这样天天上山的,没有大笔的银钱压根就支撑不住, 所以,私下里熊爹、熊母商量了一番,竟跑去借高利贷。 大家都知道,高利贷的钱可不好借,加上熊家那样的条件,借了之后压根就还不起,等债主跑来收钱,熊爹、熊妈只好把家里祖传的十几亩田地抵偿给他们。 虽然此时他们家已经山穷水尽了,但是,熊爹和熊母仍旧没有醒悟过来,到处找人借钱也要继续烧香拜佛,就担心断了累积的佛缘……不过,借钱烧香拜佛,总归不是办法,因为借了钱不还,也没人愿意再借给他们。 熊爹和熊母这时候依旧一心信佛,在实在凑不出钱去善因寺继续烧香拜佛时,这一个晚上,熊爹和熊母就决定双双自杀。 他们死之前还一直坚信,因为自己累积了足够多的佛缘,死去之后就会去侍奉菩萨,在极乐净土的世界里过上好日子。 然而,熊爹和熊母的决定,并不是生性纯真的熊达能理解的,他也不懂这些,所以,就他没有着了九扎和尚的道,而且,父母因此死去,他自是把九扎和尚当成杀父杀母,害他家破人亡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于是,熊达这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就去 善因寺找九扎和尚拼命,当然,他一个傻乎乎的胖小子,又岂是老奸巨猾的九扎和尚对手,结果仇没报着,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熊达被官府的人抓走,若不是审理此案的县令大人看在他年纪小,又父母双亡,而且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份上,就不会是只在牢里面蹲个几个月被放出来的结果,而是被流放、被砍头收场了。 不过,熊达出来后,报仇之心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旺盛了,特别是想到自己现在没爹、没妈,没田地,还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时候,心中悲痛越发难忍,于是,咬咬牙他又跑去找九扎和尚拼命去了。 因着第一次鲁莽行动后的教训,这一次熊达聪明了一些,知道不能够大摇大摆跑去找九扎和尚报仇,就自己找了一把砍柴刀磨锋利,准备悄悄潜入善因寺,趁着九扎和尚不注意的时候结果了他。 谁知砍菜刀倒是磨好了,在潜入善因寺的过程中却出了意外,于是,就有了杨晓宁看到的那一幕,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熊达一边说,一边悲从心来,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杨 晓宁听罢他的叙述,也替他感到不忿,要知道熊达不过是个未成年的熊孩子,却亲眼目睹了父母被善因寺的和尚欺骗,不仅败光家中积蓄,还借了巨额外债,最后甚至双双丧命,这对于一个长久生活在父母庇护下不知人世险恶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真是骗局害人不浅! 杨晓宁感叹了一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熊达的肩膀以示安慰。 “呜呜~~……”熊达也不知是被当时的气氛所感染,还是别的原因,竟突然大哭了起来。 待他哭罢,杨晓宁这才道:“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报仇,但是,你得听我的,不许乱来。” “什么法子?”熊达一脸期盼地看着杨晓宁问。 只见杨晓宁笑了笑,不答反问一句,说:“熊达,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永和村杨家大娘听说过没有?” “永和村?你——你难道就是那个把张家告倒的杨家大娘?”熊达之前听说过杨大娘的事情,是因为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永和县衙,所以,只要不是聋子,十里八乡的人都听说过杨家大娘的大名,这也是杨晓宁为何会有此一问的用意所在。 第四十八章 夜探 “没错,我就是杨大娘,我的姑父是四品巡抚,今天我上山其实是为了调查善因寺的,只是没想到线索没找着,反倒先遇上你了。”杨晓宁并没有隐瞒熊达的意思,毕竟要找对方合作,也总归要拿出一点诚意的。 果然,听了杨晓宁的话,熊达顿时眼前一亮,像是落水少年抓住了救命稻草,倒也干脆,直言说:“你——你真是她?要是这样,我信你有办法,只要能报仇,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打算夜探善因寺一次,你也跟来,虽然我并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忙,但多个人也多份力气,只要你别被人发现就可以了。”杨晓宁说。 熊达点了点头,表示回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人发现的,晚上我在善因寺后山等你,我知道还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善因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杨晓宁跟胖少年熊达约好了今晚行动的时间和地点,又嘱咐了对方几句让他宽心的,便告辞离开了。 她要回家把这件事告诉杨姑父,顺便把计划调整一下。 杨晓宁在回去的途中,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完整的 计划,只要杨姑父点头,并且帮她掩护,善因寺那边就绝对不会有问题了。 青越观。 白真道人一如既往地喜欢坐在后院石阶的那块青石板上,四周的气氛也是一贯的清寂。 而他对面,则站着一名贵妇人,若是杨晓宁在此,定然发现,她就是曾经代表白真道人来过杨家的红夫人。 两人一站一坐,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最后,还是贵妇人忍不住叹了口长气,先开口说话,她道:“香胰子的事情我听说了,最近很是火旺,你那些作坊都顾及不来了,这原是好事,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怕什么?反正上头有那位顶着,那些人即便想动手,也要顾及一二的,再说,我也不是当年无力反抗的幼童了。”白真道人回道。 红夫人听后,却摇了摇头,对着一脸不以为然的白真道人劝说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帮着太子,毕竟那位是皇帝,如今太后也去了,若是你遭人挑拨两句,皇后到时候那边也未必能顾得上你……” “红姨,你不懂,这件事我压根就没有选择的 余地,如果我现在还不出手,到时候太子地位不保,皇后、我,甚至整个乌拉那家族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白真道人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沉思。 被他称为红姨的贵妇人见状,顿了顿,才道:“也罢,真到了那天,红姨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虽然我十年前没能力保你,但是,十年后的秦家军若想护住你的性命,应该可以做到。” “谢谢你,红姨,不过,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插手的好!”白真道人抬眼看着贵妇人,面色一正,继续往下说:“你也知道,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拥兵自重,我不希望日后清算的名单里面秦家军也在纸上……” …… 杨晓宁回到家,发现杨姑父却出门去了,说要见一见永和县城的县令。 其实,早在之前人家就已经下了拜帖,不过,杨姑父一直以各种理由推托着,但作为四品巡抚,有些应酬,该去的,还是得去,何况这一次调查善因寺,杨姑父还需要县令大人出力。 待杨姑父回来,杨晓宁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熊达的遭遇,杨姑父也十分气愤,所以,决定 按照杨晓宁设计的计划尽快对善因寺下手,免得拖下去再祸害更多的人。 正巧,他们已经得知承恩侯老夫人七日后,也就是寺庙佛诞那日会前来善因寺上香还愿,据说到时候长公主也会一同前来,九扎和尚对此事非常看重,还安排了不少活动。 杨晓宁则是想借这个机会毁了九扎和尚的计划,让他原形毕露。 不过,目前他们对善因寺那边的动作还一无所知,杨晓宁夜探善因寺的计划,就是为了搜罗更多的线索,免得到时候要行动了,还摸不清底细,只是杨姑父虽然同意了杨晓宁的计划,但是对于她要亲自行动却是不认同的。 为此,杨晓宁只得想尽各种法子,最后连威胁都用上了,才勉强征得杨姑父同意让她晚上走一趟,不过,身边不能缺少护卫。 杨晓宁只要求让她去即可,至于护卫不护卫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不给她拖后腿,跟着去就跟着吧。 双方谈拢了之后,晚上杨晓宁就按时出发了。 说实话,杨晓宁这一次如此努力地追查善因寺欺骗大案,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英雄主义在作怪,而是想跟杨姑父证明 自己的实力,让他以后若是有什么敢对杨姑姑不好的苗头都有所顾忌。 当然,其实说起来,也是因为杨晓宁打从心里面承认了杨氏这位姑姑也是自己的亲人,否则,以她的性子,能让别人去做的事情,压根就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聪明如杨姑父,对于杨晓宁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却纵容杨晓宁这样做,一来是想看看杨晓宁这个侄女的真正实力,再有就是因为他在乎杨姑姑,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地对杨晓宁也格外宽容。 当然,他们二人心里面的想法,虽然双方都很清楚,但是明面上都从不会提起。 杨姑父看着杨晓宁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仍旧在原地站了许久。 这边,杨晓宁却带着杨姑父安排的四名护卫,悄悄来到了旧花山后山与胖少年熊达会面。 “杨姐姐,你可来了,我都等了半天了。”熊达原本蹲在一边,看到杨晓宁领人前来,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杨晓宁“嗯”了一声,点点头说:“等下你跟着我,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千万不要随便乱来,否则,你被善因寺的和尚抓了去,我是不会救你的。” 第四十九章 心惊 “放心,不会的!”熊达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了句,随后又问了出口,说:“那杨姐姐我们这就出发?” “出发吧,就走你中午说的那条路,你确定可以从后院进入寺庙?”杨晓宁说话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又找熊达再次确认了一下。 熊达回答说:“肯定可以,那边上去就是善因寺的菜地,那地方姐姐你也知道,就是我们白天不远处的空地,其实还有一条小路可以从我们这边穿过去,这小路平常走的人少,所以,除了当地的,很少有人知道。” “那就好。”杨晓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直到他们按照计划来到目的地,这才让队伍分开,一波进去查探,一波留着打掩护。 杨晓宁自然是要进去的,另外还有两个护卫,本来熊达也想进去,但考虑到他的行动能力,只好放弃了。 对此,熊达虽然不满,但也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所以,他就跟另外两名护卫待在外面接应。 不过,熊达他们并不知道,杨晓宁这一次上山,其实查找线索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投石问路”,关于这一点,除了杨晓宁自己,就只有杨姑父知道,连杨姑姑,他们都没有说漏嘴。 所以,进入寺庙之后,杨 晓宁并没有如同一般的夜访者,按照他们的套路来做,反倒反其道而行,一边自己悄悄躲了起来,一边让跟着她的护卫去捣乱,形成一种盗贼光临的假象。 待善因寺那些和尚都忙得团团乱之际,杨晓宁又让两名护卫直接从另一条下山的小道逃窜,一来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二则也是替她吸引善因寺那些和尚的注意力,方便她接下来的动作。 寺庙中,因为和尚们的奔走,现在到处都可以听到“进贼人了!”、“快去告诉长老、方丈”等等的话。此外,还有人群在走动的声音,以及手里举着的火把照明时发出的光线…… “快追!” “往北走了,快!” …… 而一墙之隔的寺庙外面,熊达隔着高高的院墙,此时正躲在一处隐秘的大树枝丫上苦苦等着。 谁知老半天都过去了,依旧没看到杨晓宁他们撤退的身影,只知道寺庙中一阵接一阵的嚷嚷声越来越大。 最后,整个寺庙都灯火通亮了,叫骂声却没有停歇,搞得熊达也忍不住替杨晓宁紧张了一把。 其实,要不是他接到杨晓宁的安排就是在原地待命,没敢乱来,此时他说不准早就想翻墙进去看看什么情况,那还能待得住。 倒是 他身边的两名护卫急得不行,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保护杨晓宁的,结果杨晓宁却把他们二人留下来,反倒自己涉险,对此,护卫们都很不满,要不是因为杨晓宁是主子,他们也不会乖乖听话。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心里面只会比熊达更着急,而且,在忍了一阵后,最终还是发作了。 留下来的那两名护卫,同时看了看暗暗着急的熊达,随后两人自己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决定还是不能放任杨晓宁继续涉险了,就丢下熊达闪身进了寺庙里。 不过,他们二人并没有来得及找到杨晓宁,因为就在他们翻墙进来后不久,二人的行踪就已经被善因寺的和尚发现了,并且紧追着他们不放,不得已之下,两人只好各自寻了处方向先脱身。 善因寺深处,一名身着红衣袈裟的男子原本已经进入了梦乡,但随着一波接一波传过来的响声,终于还是醒了。 他坐在床边,第一时间开口问的是:“王五,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大晚上还吵吵嚷嚷的!” 此人若是让杨晓宁看到了,定然会认出来,因为他就是之前看到过的那名在许愿堂忽悠人的大和尚九扎。 不过,此时的他全无白天站在人前那副慈善样,而 是一副狰狞的表情,语气更是带着不快。 “头领请恕罪,今夜寺庙来了两拨盗贼,我们的人已经去拦截了。”被称为王五的,其实是一个小沙弥打扮的男子,但他却和九扎和尚一样,丝毫没有小沙弥该有的憨厚,而是一副土匪的模样。 “怎么搞的?防御这么低,要是让人发现我们的秘密,那就是大祸临头了。”九扎说罢,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干脆起来,三步并两地走到许愿殿后面去。 不过,九扎和尚并没有想到,自己这时候急急忙忙跑出来,反倒中了杨晓宁的计谋。 因为早在护卫们捣乱的时候,杨晓宁就已经悄悄躲进许愿堂来了,她打算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查出善因寺的幕后BOSS会是谁,再趁机捣捣乱,谁知还真让她守株待兔给碰上了。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杨晓宁意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头领,你来这里作何?”跟在九扎和尚身边的那名小沙弥很是疑惑,这个时候,庙里面到处都人心惶惶,他们家头领倒好,起来也不问一生盗贼抓到了没有,反倒自己来库房查看,也不看看这是查看库房的时候吗? 九扎和尚冷冷睨了小沙弥一眼,说:“闭嘴,再 乱说话,自己到门口外面守着去。” “诺。”被嫌弃的小沙弥倒也机灵,知道自己惹对方生气了,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他们一直穿过许愿堂的正殿,来到后面的侧院,再走到里面的一处不显眼的厚墙根下,九扎和尚突然伸出脚踢了踢上面的砖头。 “轰隆隆!轰隆隆!”随着一阵颤动,巨大的响声传出来,杨晓宁很快就看到一个密室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不过,担心被发现,她并没有靠过去,而是留在原地偷看。 虽然相隔的距离也不算近,但是,隐约可以看到,这厚墙之下的密室空间很大,因为九扎和尚他们进去之后,脚步声传了许久才停,而且,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也能感觉到,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藏宝室。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杨晓宁后来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才是这一次夜谈收获最重要的信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布下骗局,不止是骗人钱财,还跟朝廷反贼与倭寇勾结,甚至准备图谋永安城,用作反攻帝都的战略地。 “我的天!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杨晓宁在听到他们密谋的话语后,下意识地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 不过,越往下听他们的谈话,杨晓宁就越心惊! 第五十章 熊达的决定 “这些人,还真是疯子!”杨晓宁心想,不过,好在杨姑父已经在行动,他们的计划必定实施不了,倒也给附近的乡亲们免了一场灾祸。 待九扎和尚他们走后,杨晓宁这才悄悄退出来,然后与旁少年熊达汇合。 虽然最后看到的只有熊达一人,杨晓宁也不吃惊,她只是担心自己早前让杨姑父安排的事情不知道顺利完成没有,所以,下山时,走得特别急。 熊达因为不明状况,跟着杨晓宁走了一路,最后忍不住问道:“杨姐姐,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还有,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我家,有事情要确认一下,你跟着我走,到了就知道了。”杨晓宁也不废话,直接说罢。 “哦,那杨姐姐,我跟去会不会不方便?万一你姑父不喜欢看到我怎么办?”别以为熊达年纪小就不懂人情世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早已并非当初那个憨厚的少年,所以,有此一问,也是怕杨晓宁为难,毕竟带个陌生人回家,这个陌生人还是蹲过大牢的,给别人发现,还不得连累了杨晓宁。 “没事,你跟着我就是。”杨晓宁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不过,现在她没时间跟熊达解释,反倒把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回到家以后 ,杨晓宁发现,杨姑父正在屋里等她,虽然发现杨晓宁身边多了一个人,但很快就猜测到对方是谁。 “姑父,这就是熊达,我们一起去的寺庙,另外,我发现九扎和尚那些人们,还真是另有图谋,我还在许愿堂后面发现了一个密室,他们把骗来的金银财宝都放在里面储存着,里面还有不少米粮和武器,我偷听到他们谈话说是要跟倭寇勾结,准备起义……”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安分的。”杨姑父听罢杨晓宁的话,狠狠垂了垂旁边的桌面道:“菜地那边你让准备的东西我都让人趁机干好了,只是你说的这个法子,我担心会有纰漏。” “不会的,姑父。”杨晓宁摇头否认说:“只要善因寺那些和尚有一丝贪婪之心,这个局,我们就赢定了。” “可那些黄豆真的可以撑起一尊菩萨?”杨姑父想了想,又问道。 杨晓宁回答:“姑父,你就信我一次,当初我们也说好了的,要是这黄豆不行,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也罢,事已至此,唯有按计划来了。”杨姑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面还是想着要做两手准备的。 议论完这些,两人的注意力终于回到熊达身上。 杨姑父问他: “熊达对吧?听说你父母皆被善因寺那些和尚害死了?” “是,九扎那个老秃驴,若不是我没能力,我早就一刀砍死他了,不过,杨姐姐答应了会帮我报仇的。”熊达原本还有些害怕杨姑父,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当官的,作为一个乡下少年,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还是被九扎和尚那些人污蔑他的时候被押去衙门看到的,这猛地站在一个四品大官面前,不适应也很正常。 不过,许是杨晓宁给了他勇气,在听罢杨姑父和杨晓宁二人的对话,他发现,其实四品官也是人,也和常人一样有各种情绪的,更何况,杨姑父脾气极好,并不像传说中那些大官一样,脾气都是大到看不见旁人的,所以,熊达反倒不害怕了。 “既然如此,那我给个机会你亲自去揭发善因寺那些和尚们的罪行,你可敢当众站出来?”杨姑父再次问道,这一次他的视线一直留在熊达身上,似乎就是为了等他的答案。 熊达也抬头看向杨姑父,然后点头坚定地回应了句,说:“敢,我敢,只要能让我报仇,让我杀人都敢去做。” “好,很好,那我到时候就安排你去揭穿善因寺那些和尚的阴谋。”杨姑父直言道。 熊达听了,点了点 头就应下了,没有丝毫推脱。 杨晓宁看着他们,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因为她知道,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次日,杨晓宁就不在出门了。 听杨姑父的手下回禀,也知道善因寺那边的动静,这大概就是昨天晚上闹过之后的后遗症,不过,善因寺里面越是人心惶惶,对他们来说就越有好处。 当然,杨晓宁的关注重点并不是这个,此时此刻,她最需要关心的,只有埋在善因寺后院那片菜地里头的大菩萨,因为这一次的成败,可都全系在此处了。 好在,目前收到的信息都是好消息。 “你确定亲眼所见,那些小沙弥每天早上都会到菜地浇灌一次水对吗?”杨晓宁发问。 回禀的护卫回答:“是的,杨小姐,我已经连续收了好几天了,他们都是同一个时辰到来,把菜地浇灌完了,就又回到寺庙里面去。” 杨晓宁听后,点点头说:“好,那辛苦你这几天继续留意菜地那边的情况,一旦有异常立马禀报。” “诺。”护卫应了一声,见杨晓宁没事了,就告辞离开。 这时,一直坐在杨晓宁对面的杨姑父却突然开口说道:“大娘啊,按照你的预算,后院那边需要三到四天才会有效果,那么,应该就可 以赶上寺庙佛诞那天的。”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还要亲眼看着他们上套呢,不过,姑父,为了以防万一,安全方面,还需要你跟县令大人协商,最好是做好民变的准备,我这几天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面不安。”杨晓宁说。 杨姑父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的,这才讨论其他话题。 在此之前,青越观那里,白真道人也从手下的人回禀知晓了一切。 他问前来禀报的暗卫:“你说的可是旧花山那个善因寺么?” “是的,主子,日前杨姑娘的姑父前去衙门找县令说起这件事,我们的人就开始怀疑,于是自作主张跟踪对方,结果发现,杨姑娘当天晚上亲自去了一趟善因寺,而巡抚大人那边则偷偷运了一尊菩萨埋在善因寺后院……” “这又是为何?”白真道人微微不解道。 那暗卫继续回禀说:“具体属下也不知,但听说这事原是主子你交好的杨姑娘提的建议,说是要给善因寺一个巨大的惊喜,这个也跟拆穿善因寺那些和尚布下的骗局有关系……” “也罢,你继续看着他们的动作,万一有需要帮忙的,也尽量帮他们一把,但是,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明白?”白真道人随口吩咐一句道。 第五十一章 地里长菩萨 “诺。”暗卫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赶人,不过,主子的意思说帮他们一把,他也不会真的以为只是尽量帮忙,而是务必尽全力,大概主子还是很紧张杨姑娘的。当然,暗卫的这些小心思,可不敢说出来,否则,他会怎么死都不知,毕竟一个胆敢私下议论主子的暗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白真道人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留意着杨家的动作,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啦? 自那暗卫离开之后,他的脑海中就一直浮现出当初自己与杨家姐弟相识、相交的画面,嘴角不知不觉地扬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 “呵呵!”白真道人笑了笑,只是笑过之后,连自己也不知刚刚在笑些什么,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也很诡异。 次日,天空忽然阴沉了下来,灰蒙蒙的,如同笼罩着一层白纱,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善因寺。 后院的大片菜地,一如既往地有小沙弥在浇水,。 然而,今天气氛却有些不同,自从第一个打水回来的小沙弥在地里走了一遭之后,菜地里就渐渐热闹了起来。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 “啊,不对,不是东西,是…… ” “菩萨!” “真的是菩萨啊!” “怎么回事?” “地里长出菩萨了!” “不行,不行,快去告诉九扎大师!”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不多时,一名小沙弥朝许愿堂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时间虽然还早,但寺庙中却多的是赶着前来上第一炷香的香客,九扎和尚也如同真和尚一般,伪装了起来,变成那个人前慈眉善目的菩萨心肠的大师,正在给前来的香客念经诵佛。 “师叔,师叔!”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着急的喊声。 原本正在聆听佛音的众人,都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灰色僧衣的小沙弥一脸着急冲撞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师叔,出事,出大事了,菜地……” 九扎和尚微微蹙眉,面上似有不悦,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大声训斥,免得败坏了他苦心积虑才积攒下来的良好形象,便故意压低声量,沉声道了句,说:“苦智,何事如此惊慌,你师父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做事要稳重,身为佛门中人,你却屡屡不听训诫,还如此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不是,不——师叔,你快去菜地,菜地那边——” “菜地?” 九扎愣了愣,问:“菜地如何了,不是 有轮值的弟子在浇水吗?” “不是,师叔,师叔你——你听我说。” 被九扎和尚称为苦智的小沙弥依旧喘着气道:“长——长……菩萨——了。” “什么长菩萨了,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小心师叔罚你。”九扎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此时已经皱了起来。 小沙弥见状,便知道对方误会了,又赶紧摇头解释说:“不是的,师叔,真的长菩萨了,就在菜地那边,不信,你去看看……” “等等,你说菜地长菩萨?怎么长?”九扎和尚也被他绕晕了,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发作,他早就一刀砍过去把那小沙弥结果了,省得他连说话都说不清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差点出糗。 “我——我不知……”小沙弥恰好对上九扎和尚冰冷的目光,许是知道对方恼了,不禁身形一颤,赶紧缩了缩,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惜,九扎和尚并没有如他所愿。 “你快说啊,怎么回事,讲清楚一些。” “师——师叔,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早上去提水浇菜的时候发现,咱们的菜地里长出了菩萨,现在还在一点点长着。” “怎么会?大清早的,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九扎和尚听罢,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脸猛地一 沉,冷声问。 “没有,不,师叔,真的,你去看看……”小沙弥肯定道。 九扎和尚听了,抬头见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并不似说谎,也渐渐有些动摇了,便问一句,说:“你真没说谎?” “千真万确!” 苦智说罢,担心对方还是不信,又补充一句,继续道:“弟子怎么敢欺瞒师叔,我说的句句实话,师叔你快随我前去看看吧。” “好,老衲这就随你走一遭,若是胆敢欺瞒于我,小心我不饶你。”九扎和尚说这话,其实是因为苦智说得煞有其事,心下起了好奇才作出的决定,不过,他并没有言明原因,反倒把责任都推到苦智身上。 不过,苦智却不敢反驳,只道:“师叔随我来看看就好,苦智真不敢欺瞒师叔。” 说罢,便要领着九扎和尚离去,这时,殿堂下方的人群也有了反应,其中一人问:“大师,那——那我们……” “老衲去看看怎么回事,各位施主若是有意,也可一同前往。”九扎和尚因为惯会装模作样,这时候虽然内心不爽,但是,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假装起大方。 闻言,那些善男信女们却都****,毕竟这种稀罕事,寻常都不多见,这下让他们遇到了,怎么着也得凑凑热闹。 当然,一开始他 们没有反应,其实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有反应,而是担心九扎和尚反对,所以才会不动作,直到有人开口了,并且得到允许,他们也跟着动作了起来。 这也导致了,原本只打算把九扎和尚带过去的小沙弥,回去时,尾巴后面竟拖了长长的一条长龙。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后院的菜地,才发现苦智小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地里真的长出了一尊菩萨,而且,这尊菩萨不仅仅是只长这么一点就没有了动作,恰恰相反,它一直在以微小的速度在生长着,现在已经能看清楚半边脸了。 “这真是奇了怪,你说好端端的菜地,咋就长出菩萨呢?”人群中,有人在议论开这个问题。 “那还用说吗,定是菩萨显灵了呗!” “为什么菩萨会显灵?” “这肯定是跟善因寺有关,否则,人家别的地方不长,就偏偏长在菜地里了。” “没错,肯定跟善因寺有关,会不会是善因寺的大师品德高尚,菩萨感动了?” “也许是善因寺的香火感动了菩萨?” “不对,不对,是因为九扎大师……” …… 议论一波接一波,九扎和尚和那些小沙弥们听后,都心情激动了起来。 “师叔,对吧,我没有骗你,真是地里长出了菩萨。”苦智这时候突然道了一句。 第五十二章 挖不得 九扎和尚因为心情好,听到之后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假装没有听到旁人说话,并且吩咐苦智小沙弥把自己引到菜地里的菩萨神像面前去。 不过,和别人一来就认定菩萨从地里长出来不同,九扎和尚认认真真观察了一圈露出地面的菩萨神像,目光一冷,大声喝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谁胆敢装神弄鬼来欺骗老衲和诸位施主,快说,到底有何居心?” “什么?欺骗?” “这是怎么回事?” …… 九扎和尚话音落地,众人都吃了一惊,随后连一直持续着的窃窃私语声也噶然停止,大家都转过头,把视线集中到九扎和尚身上,等待他的下文。 “师叔明鉴,这真是地里长出来的,我们绝没有半分欺瞒,否则,定叫我等下阿鼻地狱。” “没错,师叔,弟子也敢对天发誓,若有半分欺瞒,皆不得好死!” “师叔,明鉴啊!” “明鉴……” 一群小沙弥见九扎和尚突然发难,都跪下来求饶,甚至不惜连连发誓以证清白。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状似农夫打扮,却是前来上香的诸多香客之一,他告诉九扎和尚说:“大师,这个佛像并不是埋进去的,倒是真像自个长出来的,因为埋进去的佛像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真?” “真。” 那人继续说:“要是埋进去的,大师你不可能不知对吧?毕竟都在同一个寺庙内,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地埋下一尊菩萨神像都不知” “没错,没错,那就是长出来的了。”人群中又有人应道。 话音落下,又一人说:“是这样了!” …… 看得出来,这香客里头,还是有不好种地的行家,一看就知道佛像不是埋进去的,而是真长出来。 可惜,杨晓宁此时并不在人群里面,否则,她可要乐呵一把,然后暗暗称赞一番自己的手段高明了。 那九扎和尚这时候听了人群中众人的议论,也信了几分,内心已然压抑不住的狂喜,不过,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缓缓感叹道:“老衲活了这么些年,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异事,大抵是我孤陋寡闻了,却不知该如何验证一番真假?” “大师要验证真假还不简单,挖出来看看即可!”人群中当即有人提建议道。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反驳说:“不行,不能挖,这万一是真的,菩萨岂是可以这般慢待的,也不知是那个蠢货竟然说出这等蠢话!” “对啊,对啊,挖不得,万万挖不得。” “要挖先把你给挖了……” …… 就在第一个提出建议的人被 人群批判得体无完肤之际,又有一人站出来道了句,说:“我有一计,可以辨出真伪。” “什么?快说,快说!” “对,对,快说出来听听,让大家也参考一下。” …… 众人看见是个文弱书生站出来说话,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还有不少人催促着让他快点开口。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九扎和尚也动作了,他双手合十,朝那文弱书生行了一个佛礼,然后道:“施主有何妙计?” 这书生回了一个佛礼,微微笑着道:“大师,如果佛像真是长于土中,断不会只长这么一点,它还会继续生长吧,直到佛像完全呈现在大家面前,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削出一根与佛像现如今等长的木棍插在地里,这样对比着,只要佛像有了变化,就能辨出真伪了。” “妙,真妙!他说得没错,大师,书生的法子太好了,只要一对比就知道是不是有人蓄意为之。” “没错,这才是读书人能有的法子,比起刚刚那谁的好了不止一百倍……” …… “不敢当,不敢当,诸位谬赞了,谬赞了。”书生立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称赞,一脸自鸣得意。 要知道,这书生类的人物,可是最重视虚名的,今日让他露了一手,还颇得大 家认同,自然是喜不自禁的,不过,片刻后,待他发现九扎和尚始终没有开口,这份喜悦就打了个折扣了。 他收敛起情绪,故作关心询问一句,道:“大师,怎么啦?可就这么决定吗?” “阿弥陀佛!也罢,就这么干吧。”九扎和尚其实也很好奇的,加上那么多人认同,想必其中不会有诈,不过,习惯在阴谋诡计中打滚的他,难得有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当然还要想想,该怎么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取福利,所以,一开始书生的呼唤他还在愣神中,而不是故意忽视对方。 闻言,书生原本微微不悦的神色,顿时消散殆尽,心情恢复晴朗,便退至一旁看九扎和尚吩咐人取来削好的木棍,而且,为了显示没人动手脚,木棍插下去后,四周一米直径内都不允许人靠近。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 因为来到善因寺上香的,几乎都是佛教徒,要么就是被九扎和尚忽悠的香客,所以,难得碰上这么一件奇异事的他们,自是没人愿意离开,都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结果。 九扎和尚见此,心里面是非常满意的,不过,为了避免等待的枯燥,也是为了博取众人的好感值,这个时候他又站了出来,朝在座的众人行了一圈佛礼, 然后道:“各位施主,与其在这空等,不如让贫僧给大家念一段佛经如何?” “好!” “好啊!” …… 在场众人无不拍手叫好,九扎和尚见状,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便动作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九扎和尚为了演戏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原本又臭又长的佛经由他口中道出,竟无一丝枯燥的感觉,反倒像是在酒楼客栈说书的地方听那说书人说书一般精彩。 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在给大家说书取乐子,途中不仅没有少一位听众,反倒陆陆续续又增加了不少闻讯赶来的信徒。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了下午,九扎和尚念完他的佛经,众人再去观察早前插在佛像一侧的木棍,赫然发现,这佛像的高度已经增加了不少。 “定是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便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原地跪拜了起来,而且,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激动,一边拜,还一边欢呼着,“菩萨显灵了,显灵了……”之类的话,甚至一些情绪过激的,当场就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见状,九扎和尚这时候也十分惊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身边的小沙弥开口问自己问题,才猛地反应过来。 第五十三章 哭给我看 “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些,真是高明了!”小沙弥一脸佩服道。 九扎和尚却微微摇了摇头,告诉他说:“这件事与我无关。” “那会不会是上头安排的?” “不知,也许只是巧合!”九扎和尚低声地跟小沙弥议论罢,又转过头去对那些看着菩萨神像喜极而泣的信徒们开口道:“恭喜、恭喜诸位!” “大师这是何意?”众人不解。 其中一人站出来说:“大师,你为何跟我们道喜,不是我们该向你道喜吗?” 九扎和尚闻言,微微笑了笑,颔首道:“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这菩萨神像虽然是善因寺发现的,但是诸位却有缘见证它呈现在世人面前,难道这不该恭喜吗?诸位可都是有佛缘之人,受诸天神佛庇护……” “原来如此,大师,这么说来,明年咱们整个永和镇都会风调雨顺,人人安康对吧?” “阿弥陀佛,施主何故执念于此?佛缘佛缘,与佛有缘……不可说也。”九扎和尚故作神秘道。 但其实他心里想些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不知,也不会知晓,眼前这人只是个超级大骗子。 下午,善因寺惊现菩萨神像一事很快就在十里八乡传遍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流言传得越来越远, 也越来越神奇。 杨晓宁因为一直关注着善因寺的一举一动,早在九扎和尚承认佛像乃是上天吉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具体的过程,连带着九扎和尚他们在里头玩什么猫腻都一清二楚。 不过,与旁人不同,听到流言越穿越凶,杨晓宁反倒越兴奋。 “哈哈,果然是个大骗子,这下看你还怎么飞出我的五指山!”杨晓宁心想,照这种趋势下去,一旦把对方的真实面目揭露开,不只是九扎和尚和善因寺的和尚们遭殃,也许连带着善因寺都不会存在了。 “熊达,明天就看你了,准备好了吗?”杨晓宁突然问了句一直黏在自己身边胖少年道。 “准备好了,杨姐姐,明天只要你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面不改色、毫不畏惧……” “打住,打住!说的是什么呢,我不知早跟你说过吗?明天让你去喊冤的,现在你就给我练习怎么哭。” “哭?杨姐姐,我会哭啊!”胖少年看着杨晓宁道,面上的神色却显得十分诡异。 杨晓宁回应一句,道:“那你哭给我看看。” “啊!杨姐姐,这大晚上的怎么哭?要是被人听见了,好渗人的!”胖少年有些不情愿道。 杨晓宁不理会他,只道一句,说:“还想不想报仇了?” “想 啊,做梦都想,杨姐姐,我不是告诉过你,只要能报仇,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你现在立即就给我哭出来看看。” “真哭?” “哭。” “好吧,杨姐姐,那我哭给你看。”胖少年虽然不知道杨晓宁为何一定要现在就哭给他看,但是,看到对方这么坚持,胖少年最终还是妥协了,当真哭了起来。 哇啦啦的,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杨晓宁看在眼里,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明天你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在善因寺上面哭着喊冤,其他的我会安排好。”杨晓宁说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对了,明天会有大人物前来,你得当着大人物的面,在他们面前哭……” “是,杨姐姐,我都听你的!”胖少年虽然头脑简单,但也知道,想要报仇,听杨晓的准没错,所以,现在杨晓宁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同一时刻,青越观中的白真道人也收到了手下呈上来的关于善因寺那边的消息。 不过,对于天降神像一事,他却是不信的,尤其是知晓杨晓宁和杨姑父的安排后,就隐隐猜出了什么。 “主子,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因为菩萨神像一事,善因寺一个下午就敛财无数,可把那九扎和尚高兴坏了,不仅派人日夜 轮流守着菩萨像,还请了工匠连夜修建祭坛,说是明天中午要祭天……” “此事当真?”白真道人问,倒不是他不信回禀的人,而是下意识想要再确认一遍。 “当真,属下亲眼所见,绝无出错。” “那就有好戏看了。”白真道人说罢,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神游海外去了。 见状,前来禀报的暗卫先是一愣,随即又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天刚刚亮,官道上就有好几波队伍浩浩荡荡地直奔善因寺方向而去。 其中,一支队伍最为引人注目,因为他不同于一般的富裕人家出行,这支队伍,前面是三十六个骑兵开道,这可都是军中的好男儿,个个长得高大威猛、英武不凡不说,还带着一股天然形成的肃杀之气。 三十六骑兵之后,有一辆巨大的马车,轻纱笼罩,虽然看不出里面到底坐了什么人,但是,单从马车的外形和规格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人绝对是达官贵族或者是其亲眷类的人物。 如果这还不算,那马车旁边一身官服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的武官,就很好地证明车里面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当然,随行的女婢、**就不用说了,他们经过之处,两旁的行人见到,无不纷纷停下来,或是行跪拜大 礼,或是躬身行礼…… 因为车内之人并非一般的达官贵族,而是皇帝陛下的长姐——南宫长公主,这可是一位带着传奇色彩的女人,轻易见不得面,当然,除了某些人之外。 “原来竟是南宫长公主,难怪会有这样的排场,要是以前,别说只是三十六骑兵开路了,就是两个营给她开路也不为过。” “是啊,南宫长公主,可是好久没有露面了……” “不是说,长公主在西北戍边去了吗?” “当初……” …… 队伍之后,两边的行人都在悄悄议论开,由此看得出来,这一次南宫长公主的出现,还是颇受众人关注的。 而在南宫公主之后,还有两支队伍比较显眼的,其中之一便是早前就提到的承恩侯老夫人,另一支便是安阳公主。 不过,安阳公主与南宫公主虽然都是公主,但是两者的待遇却是不一样的。 安阳与南宫相比,不仅是差了一个辈分这么简单,两位公主的品阶和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要知道安阳公主她虽然也是皇女,但却只是贵妃所出的公主,而南宫长公主则故去的太后所出的嫡长公主,所以,安阳公主的倚仗少不得要比南宫公主差了一筹,这也是安阳在得知南宫公主也前来善因寺时,心情就不悦的主要原因。 第五十四章 南宫公主 这就好比两头猛虎,若是一只实力远远压制着另一只,被压制的老虎,自然也是心里不爽的。 安阳公主此时就是这种状态,本来她是听说承恩侯老夫人要去善因寺这样的小寺庙上香,心里好奇才跟着前来的,而且刚刚传出善因寺的菜地里居然长出菩萨,她当时就想把这份好消息告诉父皇好博取好感,谁知出发之后才发现,自家那位传奇的姑姑也来了…… 南宫长公主,天下谁人不知那可是一位传奇人物,要是她也来了,接下来还有自己什么事情?当陪衬也要她南宫长公主乐不乐意呢! 所以,也难怪安阳心里面不爽,此时她若是能高兴起来才真是奇了怪了,加上她母妃与南宫长公主一向不合,当年南宫长公主被迫前去西北戍边就有她母妃的一份功劳,如今南宫长公主回来了,岂会给好脸色她这个侄女? “可恶,早知道就不要出宫了。”安阳越想越觉得不妥,但是,自己的仪仗已经打出,队伍也走到了一半,若她此时返回去,岂不是显得她安阳公主怕了对方! “哼,去就去,谁怕谁!”安阳冷哼了一声,忿忿不平的样子,却不知,前方坐在豪华马车内 的南宫长公主,竟丝毫都没有留意到这些,她是接到永和这边的故人来信后,才急匆匆赶来的。 “公主,善因寺快到了,我们立即上山还是再等等?”说话的正是一直骑马跟在马车旁边的那名武官,此人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高鼻凹目,面须黝黑,英气勃勃,眼神锋利,不怒自威。 “承恩侯夫人的马车还有多久才到?”南宫公主问。 武官回答:“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同行还有安阳公主。” “安阳?”南宫公主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接着说:“她怎么也来了?” “据说皇贵妃有意与承恩侯府结亲,安阳公主是陪同承恩侯老夫人一同前来还愿的。”武官说罢,又将此事的详情一一道来。 南宫公主听后,面色越发难看了起来,“这个王氏,到底想干什么?再这样闹下去,我堂堂皇家的颜面何存!” “公主。”武官欲言又止。 南宫公主见状,岂会不知他担心什么,只是想到宫里头被王氏这个女人把持着,连皇后都得礼让她三分,心里面就有气。 “沓通不必担心,本宫再怎么着,也是大夏的长公主,先皇和先太后的嫡长女,皇帝 的亲姐姐,即便她王氏再怎么手眼通天,明着也不敢把本宫如何!何况,宫里还有皇嫂……” “长公主这些年却是受委屈了,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仙逝得早,今日也不会是这个局面!”武官说罢,神色也微微动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圈也红了起来。 “这都过去了多久了,沓通,你真是死脑筋,其实戍边没什么不好的,远离京城,也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若不是放心不下小陌,呵呵……”南宫公主并没有把后面的话道出来,可作为她身边的属官,甄沓通却清楚明白她的意思。 “长公主,殿下他……难道他还是不愿意回去吗?” “你觉得他会回去?”南宫公主反问道。 不过,并未等甄沓通回答,她又接着说:“其实小陌那孩子性子倔强得很,母后当初就跟我说过,他若是不愿意的事情,旁人也勉强不来,不过,只要他还关心皇后和太子,回去也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如此,我倒是宁愿他不回去的好。” “殿下他自幼就聪慧,而且颇得先太后和皇上宠爱,若不是当年……长公主,请恕属下无礼,殿下是被我等连累了。” “是啊,要不是这样,他也 不必留在这等偏僻的山旮旯里当什么劳资道士,而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皇子,连太子也……罢了,现在提这些有什么用,我只盼有机会将王氏和她身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甄沓通没想到南宫公主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大惊失色,忙喊道:“长公主,慎言!” “怕什么,即便王氏在本宫面前,本宫也敢说的这些话。”南宫公主道。 甄沓通见状,一脸苦笑,不过,想到自家公主尊贵的出身,以及她自身那传奇的经历,真要和皇贵妃杠上,也未必就会吃亏,至少有一点南宫公主没有说错,就是王氏不敢明着对她怎样。 当然,小手段什么的,即便南宫公主一言不发,因着那些旧怨,皇贵妃也不见得会突然大发善心将前尘往事了了,然后选择和平共处,既然如此,南宫公主又何必顾忌不是? “行了,作那等姿态给谁看,我们先缓步上山,待承恩侯老夫人与安阳她们到来,再看看小陌给我们安排了什么好戏,要只是小打小闹,可不值当我出动五百铁骑……”南宫公主说罢,便弃车步行上山。 按照善因寺的规矩,不管是何人前来,只要是进入寺庙的, 马车都只能停在山下,所以,上山时,都只能靠步行前往。 当然,按照南宫公主这样的身份,其实倒是可以坐软轿子上去的,但是,身为大夏朝为先皇打下了半壁江山的南宫公主,岂会和寻常人一样,乐意缩在软轿子里面? 何况,南宫公主选择步行也是有目的的,她得等承恩侯府的人前来,否则,等下要看戏就看不到了。 “公主,山上的九扎和尚听说您突然驾临,此时正率领全寺庙的和尚在善因寺大门外候着,我们可要派人前去通告一声?”甄沓通接到手下送来的消息,当即跟南宫公主回禀。 “不管他,谁爱等就等着吧,本宫对这沿途的风景甚是喜悦,沓通,你且安排一下,本宫要在前方的凉亭稍做休息,顺便等等后面的承恩侯老夫人,还有本宫那可爱的侄女,到时候再一同上山……” “诺。”甄沓通毕竟是跟随南宫公主身边多年的人,南宫公主此时吩咐他这么做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他自然领悟得到,所以,南宫公主的吩咐,他不仅会照办,还会办得漂漂亮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忠诚,何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南宫公主阴人。 第五十五章 交锋 另一边,还在途中赶路的承恩侯老夫人,此时却郁闷不已! 本来好好的出门还愿,你说她到底招谁惹谁了,来了一个安阳公主不说,前头还有个南宫长公主在等着她。 要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宁愿窝在家里不出门了,省得夹在两位大神中间左右为难。 何况,这两位公主都不是等闲之辈,安阳公主就不说,她一个宠妃的公主,身后有整个陇西世家的支持,就连太子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而南宫公主的身份则是众多公主当中最为尊贵的,而且,她自身的经历也颇为让人敬佩。要不是她们各自代表了一方势力,而双方一直都是你死我活的样子,承恩侯老夫人势必要感叹一番,自己竟有这样的殊荣。 不过,现如今却不是想这个时候,她更担心的是得罪了哪一方,然后连累整个侯府受罪! 虽然承恩侯府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但他却代表着安南地区所有氏族的利益,而且一向只忠于皇帝,如今皇贵妃想拉拢自己,为的是什么,承恩侯老夫人不是不懂。 其实,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才会让她如坐针毡! 何况,自古以来 的权力倾轧大多都是血腥、暴力的,承恩侯府算什么,一个小小的侯府,即便身后站着安南氏族,但一个渐渐败落的安南氏族跟皇贵妃母族的陇西世家以及南宫公主为代表的皇室宗亲相比,又有什么可比性?没有,不管是私下还是明面上都一样。 这就难怪承恩侯老夫人郁闷了,换做其他人,怕是还不能表现得她这般镇定呢! 不过,郁闷归郁闷,既然已经知道南宫长公主就在前方,身为承恩侯老夫人,张氏还是打起精神先去面见一番安阳公主,向她禀报这个事实,同时也是让她拿主意。 安阳公主故作惊讶道:“啊,姑姑她居然在前面等我们吗?我还以为姑姑这是已经上山去了,既然这样,就听老夫人您的安排吧,我们先去面见一下长公主姑姑,然后再一同上山。” 承恩侯老夫人听后,自然不会把那样公主说的这些话当真,也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安阳公主不知道南宫公主的消息,其实,对方在演戏,她又何尝不是在演戏,不过是陪她们把戏唱下去而已。 所以,在安阳公主演戏之后,她也假装不知道了句,“ 安阳公主这般赶去见南宫长公主,老身觉得,要是让长公主知道您的这份心思,必定会很高兴的!” 闻言,安阳公主虽然心里面气得不行,但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回应道:“老夫人谬赞了,姑姑是我们大夏朝的长公主,也是父皇的皇姐,先太后的嫡长女,姑且不说身份是如何的尊贵了,就是她自身也巾帼不让须眉,我可常听母妃说当年楚王叛变,正是姑姑她带兵平的,这几年又为了保卫我大夏的疆土,主动戍边……” “是呢,安阳公主不提这个,老身都快忘记了,当年长公主的风姿,真真是我们女人的骄傲!”承恩侯老夫人其实也知道安阳公主捏着鼻子承认南宫长公主很好心里面已经很不爽,不过,既然对方先挑起的话题,她也乐得接上,反正最后憋屈的也不是她。 果然,此话一出,饶是安阳公主心思深沉也憋屈得不行,面上更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并且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只是默默赶路而已。 永和村,杨晓宁听说今天有两位公主正在前往善因寺时,明显愣了一下,毕竟她原 先以为,能把承恩侯老夫人请来见证一番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公主也好,等骗局揭开的时候,有这两位大神在,事情应该就更加保险了。 当然,此时杨晓宁并不知道,南宫公主其实是白真道人特意请来的,至于安阳公主,她的到来很明显是个意外。 原本也没人知道她会不惜身份真的跟着承恩侯老夫人前来,不过,即便她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一个女人而已,不说杨晓宁不在乎,就连杨姑父也不在乎。 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杨姑父依旧负责收尾,杨晓宁则带着胖少年熊达早早赶往善因寺,只等承恩侯老夫人还愿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半山腰下,承恩侯老夫人并安阳公主一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总算赶上南宫公主他们的队伍了。 因为南宫公主早有准备,所以,在承恩侯老夫人和安阳公主一出现的时候,就派了人过来接她们过去见面。 “老身拜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阳见过姑姑,姑姑福寿安康!” 在见到南宫公主时,承恩侯和安阳公主两人一前一后分别见礼道。 因为她们二人,品阶都不如南宫公主,理当先问好,然后才是南宫公主请她们起身。 “老夫人客气了,快快平身,不曾想多年不见,老夫人还是一如往昔的风采照人。” 南宫公主说罢这话,这才扭过头淡淡地对安阳公主道了句,说“安阳怎么也来了?这地方偏僻落后,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来凑什么热闹!” “姑姑,安阳可不是凑热闹来的,早前听说承恩侯老夫人要去善因寺上香,安阳也想替父皇祈福这才来的,倒是姑姑,不是说在西北吗?今日来此父皇可曾知道?”安阳公主说的这些话,表面看着像似很正常,也没什么心机,但细细推敲一下,不难发现,她其实每一句话都在反驳着南宫公主。 对此,南宫公主虽然不悦,但却没有与她争辩的心思,毕竟怎么说,安阳都是她的晚辈。 不过,承恩侯老夫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在此之前,她虽然知道安阳公主因为受宠,而且有皇贵妃护着,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绝对不会如此目无尊长,所以,如果此时再让她去接纳安阳公主当她的孙媳妇,她还真不乐意了。 第五十六章 贵人 “安阳出来之前,应该也没有禀报皇兄吧?”南宫公主突然开口回击道,虽然她无意跟自己的晚辈起什么争执,但是身为长辈,也该有长辈的尊严,不可能明知道对方挑衅自己也没有丝毫反应的。 “姑姑,人家还是小孩子嘛!”安阳公主倒是能屈能伸,被南宫公主一句话堵上了,还能厚着脸皮假装不知。 “天家除了三岁以下的婴儿,并无孩子,你身为皇兄的宠妃女儿,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这种话何以说得出口?”南宫公主原就无意训斥安阳公主的,说罢这话,便找承恩侯老夫人搭讪去。 被遗忘的安阳公主心中自是愤恨不已,但她现如今也是毫无办法继续作妖,再有就是当着承恩侯老夫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跟南宫公主撕破脸,所以,只得暂时噎下这口气,乖乖当一个木头人跟着。 南宫公主见状,也懒得理会她,一路只与承恩侯老夫人攀谈,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寺庙门外了。 抬头看见,一名红衣袈裟的和尚领着几名小沙弥正在寺庙门的另一边等候着。 他们看到承恩侯老夫人和南宫公主一行由远而近时,竟也不主动迎 上去,反倒默默站在原地,一脸镇定地厚着,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不卑不亢…… 由此看来,九扎和尚的角色还是扮演得十分到位的,这要是搁在现代,妥妥的是拿奥斯卡奖的影帝。 “阿弥陀佛,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贫僧失礼了。”九扎和尚在南宫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并安阳公主三人来到跟前时,这才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见状,南宫公主默默颔首却不语,因为世人皆知,她是信道的,并不信佛,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失礼。 剩下安阳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安阳公主就不必说了,她来善因寺纯粹是为了凑热闹,加上她向来高傲的性子,发现南宫公主并不卖那和尚的账,她也假装不知,只摆出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女好奇的样子敷衍了过去。 倒是承恩侯老夫人对九扎和尚颇为看重,要不是碍于两位公主当面,不好太过亲昵,此时此刻,她早恨不得掏出心来捧着九扎和尚他们了。 不过,饶是如此,承恩侯老夫人也没表现得失礼,在九扎和尚行完佛礼之后,她立即也回了一个佛礼,同时问候说:“大师,许久未 见,近来可好?今日我等要打扰贵寺了。!” “承蒙老夫人关心,贫僧一切安好!”九扎和尚双手合十,拱了拱身回应说。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南宫公主和安阳公主对他忽视的态度,只一心与承恩侯老夫人攀谈,但认真观察一下,不难发现,九扎的目光其实一直在两位公主身上流连着。 “听说,贵寺的菜地前些天惊现菩萨神像,那菩萨真是地里长出来的?”安阳公主突然问了句。 大家见她好奇的样子,不知道的,定会被这外表欺骗了去,以为她就是个乖巧的孩子。 不过,九扎和尚作为骗子头头,自是非同凡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安阳公主的伪装,随即小心翼翼地回道:“不瞒安阳公主,天降菩萨一事,贫僧也十分意外,正巧今日是寺庙佛诞,午时我等僧众会在那边设坛讲经,届时安阳公主若是不嫌弃,倒也可以前去一观。” “午时啊?那好的呀!姑姑,你说呢?”安阳公主笑着问道。 看她一脸稚气的样子,分明是个十来岁涉世未深的少女,但来自宫中的女人,又有几个真正单纯的。 南宫公主抬眼 看了看她,又扭过头对着承恩侯老夫人和九扎和尚,沉吟了一下,说:“可。”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字,但从南宫公主嘴里道出,却比安阳公主有气势百倍,而且尽显皇家威仪,连九扎和善那一瞬间也被她振服了,只不过他反应得快,又稳住了心神。 随后,九扎和尚便将人引进寺庙里,吩咐几个机灵的小沙弥陪着,自己则推说有事离开一下,顺便为中午的讲经做一下准备。 承恩侯老夫人自是没什么意见,回头看到两位公主都不介意,还催促对方赶紧离开。 当然,此时承恩侯老夫人并不知,九扎和尚中途离去,压根就不是为了准备什么佛诞讲经的事宜,而是回去找人商讨,大赚一笔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两位不请而来的公主来当人质…… 要是早知道九扎和尚有歹心,承恩侯老夫人绝对不会让安阳公主跟来,至于南宫公主,她倒不必担心,毕竟巾帼不让须眉的南宫长公主,压根就不需要她担心,人家不反过来担心自己就已经不错了。 事实上,不久之后事发时,承恩侯老夫人真多亏了南宫公主的保护才得以安然全 身而退,否则,她早就去找阎王报道了。 杨晓宁领着胖少年熊达上山的时候,正好跟在两位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之后,是以,她不仅亲眼目睹了几位贵人的风采,还意外得知,南宫公主跟安阳公主并不是一路的。 当然,虽然明白这些,但她也不介意,只要到时候自己的计划没被破坏就好。 “小熊,你准备好了吗?会不会害怕?”杨晓宁担心熊达会临阵退缩,于是,趁着没人的时间,又偷偷问了句。 “杨姐姐,我早准备好了,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害怕,你就别担心我了。” 熊达说罢,反倒劝说一句,道:“杨姐姐,等下我就要去揭穿九扎那老秃驴的真面目,现在你离我远一点吧,免得旁人看到了起疑心,你放心吧,我能行的!” “好吧,那——那你小心一点。”杨晓宁听后,静静看着熊达回了句说。 虽然这些都是早前安排好的计划,但是,让熊达等下自己去面对整个善因寺的僧众和信徒们,杨晓宁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熊达坚持着,她还是尽量放开手让他去发挥,毕竟到时候真要扛上,她能帮他的,并不多。 第五十七章 喊冤 青越观。 白真道人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对着前来回禀消息的暗卫。 “主子,南宫公主已经进了善因寺,同去的还要安阳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 “安阳?”白真道人微微蹙眉,“她怎么来了?” “安阳公主是跟随承恩侯老夫人一同前来的,帝都那边传来消息说,皇贵妃有意将她许配给承恩侯世子……” “明白,她倒是不嫌手太长了,承恩侯府一向是皇帝的心腹,岂是说拉拢就能拉拢,这个你们不必担心,那位绝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的。”白真道人斩钉截铁地肯定道。 暗卫闻言,颔首回了句:“是”,又继续往下说。 “主子,南宫公主这次匆忙赶来,只带了三十六铁骑,两千人马,属下担心万一善因寺那边有什么,长公主的安危就……” 白真道人想了想,问:“县衙那边安排如何了?” “他们埋伏了一支队伍,是由四品巡抚带队的,但属下觉得,县衙那点人不够看。” “那就追加一队人吧,以防善因寺那些秃驴狗急跳墙,另外,含谷关那边也不可以松懈,派人告诉鲁直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白真道人说。 “诺。”暗卫闻 言,应声退下。 此时,善因寺中,刚刚消失了一阵的九扎和尚又再次出现在人前,不过,却是请几位贵人前往新搭建的佛坛准备听他佛经的。 可就在他们来到讲经的祭坛前面,尚未安排人坐下至际,一声突然起来的哭喊,令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爹、娘,你们死得好惨啊!” 九扎和尚听后,也是面色一变,眸中快速划过几丝冷芒,若不是碍于两位公主和承恩侯夫人在场,他还需要继续装下去,此时此刻,真恨不得把那捣乱之人拖下去大卸八块。 不过,此时九扎和尚还不知道,熊达竟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他刚开始只以为是哪个熊孩子不知礼数而已。 然而,听下去后,却是面色越来越不妥。 “何人在此喧哗?难道不知此地就要开始讲经了吗?”承恩侯老夫人突然道了句。 当然,她老人家这并不是偏帮善因寺的和尚,而是在未知真相之前,向来信佛的她,觉得此事在佛坛前面哭诉,是大不敬之事。 “呜呜~,爹、娘,你们死得好惨啊,死得冤枉……是孩儿不孝,孩儿没有能力替你报仇……孩儿不孝啊… …”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公主突然问了句,随后吩咐自己身边的甄沓通说:“去看看吧。” “诺。”甄沓通应声离开,很快众人让出了一条道,直至那名胖少年跟前。 胖少年此时哭得正伤心,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短褐打扮,露出圆鼓鼓的肚子,而且披头散发,脸蛋也是脏兮兮的模样,但眸中却是带着极为深沉的恨意。 “呜呜~爹、娘,孩儿不孝……”胖少年在甄沓通来到跟前时,依旧痛哭不止,模样也十分凄惨。 “小孩儿,你怎么回事?这里就要讲经了,快下去,不许胡闹!”甄沓通因为知晓南宫公主此行的目的,所以,虽然口中驱赶熊达,但是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若不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南宫公主的贴身武官,不免要怀疑他这是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甄沓通还真是故意的,他故意留着熊达在此捣乱,因为他还知道,眼前这个胖少年,就是白真道人之前提到过那个杨家大娘子所安排的人,也是自己今日需要偏帮保护的人…… “呜呜呜,老秃驴你不得好死,爹、娘,孩儿不孝,不能替你报仇雪恨了……” “喂,小孩儿,你怎 么回事?光哭有什么用,还有,你怎么骂人呢!” “我就是骂了怎么着,善因寺的老秃驴害死我爹娘,我骂他们不行吗?难道你们也是一伙的,哦,我知道了,定是又要把我关到牢里面去,悄悄地把我弄死,爹啊、娘啊,你们看到了吗,儿子快要死了,儿子不孝啊……老秃驴,你还我爹、娘命来……” 胖少年前面的话就已经喊得足够凄切,加上后面声嘶力竭的话,更是让在场的人听后,无不纷纷侧目。 全场唯有九扎和尚一人假装镇定,神色淡淡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这是怎么啦?那孩童说的话……”承恩侯老夫人问。 事实上,她心里面其实是不相信善因寺的和尚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但看着胖少年熊达在那里哭得声嘶力竭,而且,饶有此事的样子,不免又开始怀疑,其中是否另有阴司。 “阿弥陀佛,老夫人请放心,此事与老衲无关,也与善因寺无关。”说罢,九扎和尚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当然,从他的角度来说,熊达的爹娘自是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送了性命。 而且,为了彰显自己的高大,在解释了事情的起因 、经过之后,九扎和尚还特意摆出一副怜悯的样子向南宫公主、安阳公主以及承恩侯老夫人他们求情,说要宽恕了熊达的冒犯之罪。 不过,南宫公主是何人,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关键,再有就是,她本身就是白真道人请来帮助杨晓宁的,此时肯定不会让善因寺的和尚忽悠了过去,不仅如此,她还要借题发挥呢。 “大师,你的意思是说,这胖少年原是你们善因寺山脚下的一户殷实农家的孩子,既然当初他们父母从你这里求得神药回去服用,然后大病已愈,为何还会双双自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公主有所不知,此事老衲也是纳闷得很,大抵是愚民妄图奢求长生,这才酿成的悲剧,哎,要怪就怪他们太过贪心了!” “你撒谎!”南宫公主突然厉声道。 九扎和尚一震,抬头看向她时,心中莫名泄了几分底气,但还是假装镇定问了句:“长公主此话何解?” “若只是愚昧无知才寻了死,那位胖少年何故只找你报仇雪恨?而且,听你刚才所言,既然他已经来过一次找你,而且明知会死也要来找你,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冤屈。”南宫公主说。 第五十八章 他骗人 “阿弥陀佛,长公主有所不知,这胖少年狡猾得很,别给他蒙骗了,冤枉我们师叔!”说这话的是九扎和尚身边的小沙弥,他此时一脸坚决维护九扎和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九扎和尚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过,这些人当中,绝对不会包括南宫公主就是了。 “大师既然觉得自己是被他所冤枉的,何不把人叫来,当面对质?”安阳公主不知为何,此时竟也出言道了句。 当然,她此番举动,绝对不是为了替南宫公主说话,只是想把事情闹大,最好让他们双方都下不了台。 不过,安阳公主虽然用心险恶,但是却意外地帮了熊达一罢。 杨晓宁在人群中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然熊达的表现很是出色,但是,此时此刻,她依旧捏了一把冷汗。 “甄沓通,把人带过来吧。”南宫公主吩咐说。 “诺。”甄沓通应声之后,直接把熊达领到众人面前。 既然要当面对质,自然少不了评判,所以,两位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暂时就客串了这个角色。 不过,善因寺的小沙弥对此似乎很不忿,其中一人得知安阳公主提议要让九扎和尚与熊达当面对质,竟气急败坏地站了出来,怒声喝道:“凭什么要这般对待我师 叔。” “自然是凭你师叔有杀人的嫌疑。”安阳公主再次开口。 南宫公主看了看她,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到熊达身上,“方才九扎大师所言,我且再问你一句,是否属实?” “不,他骗人,我爹娘就是他害死的,要不是他故弄玄虚、妖言惑众,我爹和我娘也不会借高利贷,更不会变卖祖产……就是信了他的蛊惑,我爹和我娘才会自杀死掉!”熊达说。 南宫公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看向旁边的九扎大师,继续问道:“大师,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了,你该怎么说?” “阿弥陀佛,长公主殿下,老衲自认为清者自清,这位小施主如今被仇恨冲昏了脑袋,所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的,何况,我大夏朝也是以律法治国的王朝,总不能有人污蔑贫僧,贫僧就认了吧?” 九扎和尚说罢,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说:“对啊,大师说得没错,一个小娃娃跑出来倒乱,我们可不能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大师的不是,没准他就是随口污蔑人呢!” “没错,九扎大师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他可是得道高僧,要不然这菩萨怎么独独在善因寺显灵对吧!”又一人站出来力挺九扎和尚。 “就是,九扎大师可是善因寺的高 僧,我怀疑,那小娃娃不是自己脑袋有问题,就是受人指使的。” 越来越多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什么,受人指使?你听谁说的?” “这个还要谁说,猜出来呗,没准人家就是妒忌九扎大师,或者是妒忌善因寺的香火旺盛!” “啊,真有这种可能,……” ……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南宫公主不得不站出来制止,随后问熊达说:“你可有证据证明是九扎大师害了你父母?” “证据?要什么证据?”熊达这话当然是故意装出来的,为的是让那些人丑态必现,再狠狠打他一把脸。 果然,在熊达说出自己的疑惑后,人群中不少人就开始叫嚣开了,其中不满之意最甚的就是九扎和尚身边的两名小沙弥,他们甚至收起了平时的伪装,一步步逼近熊达,向他逼问了起来。 “你污蔑我师叔,可有证据拿来,若无证据,便是我们告你污蔑了!” “没错,你这小孩,之前我师叔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没想到不知悔改也就罢了,现在还来闹事,也不看看我善因寺是什么地方,佛门清净之地也是你能随意泼脏水的,也不怕菩萨怪罪!” “菩萨怪罪?哈哈!”熊达听了两个小沙弥的话,只觉好笑,所以, 当众便笑了出来。 当然,这样做也是他特意安排的,他就是要让这些人以为自己输定了,然后再给他们来个大惊吓! “你——你还敢笑,敢对菩萨不敬,你,你……”小沙弥气急了,扬手就想过去狠狠抽熊达两个巴掌,不过,只走了几步路就被一直关注事态的甄沓通拦了回去,毕竟这时候还是甄沓通在负责双方当事人的安危。 熊达蔑视地看了一眼小沙弥,转头对九扎和尚说:“我就笑了怎么着,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证据了就奈何不得你们对吧?哈哈,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什么菩萨,不过一个替你们遮掩的幌子罢了,还有那尊显灵的菩萨,我亲眼看见你们埋入土中,想要以此糊弄众人,好赚取更多的银子!” “你说谎,我们没有埋神像,它就是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的。”一个小沙弥分辨说,在熊达说完那些话后,他便忍不住跳了出来,不过,熊达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发现他中套了,就赶紧进入下一步。 “说谎?我才没有说谎了,这次我可是有证据的。”熊达故意表现得信心十足的样子。 众人看了之后,未免开始怀疑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回事?” “发生 什么啦?” “难道九扎大师他们真的……” “不可能吧?” ……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吵杂的议论声。 九扎和尚见状,面色也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侧过身,朝南宫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他们双手合十,躬了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大师,你……”承恩侯老夫人有些不明所以,故而欲言又止。 南宫公主和安阳公主都没有说话的意图,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九扎和尚开口,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继续说道:“长公主殿下,贫僧身为出家之人,本该清心寡欲,不谈慕世上的功名利禄,但是,身为善因寺的代理主持,贫僧却不得不替善因寺考虑,所以,此等败坏名声之举,还望长公主殿下明鉴……” “对,请公主明鉴,师叔他绝对是被冤枉的,我们从来就没有埋过什么神像,更不会用此等恶劣的手段欺骗民众!”这次说话的并不是九扎和尚身边的那两名小沙弥,而是一直站在菩萨神像旁边的一个灰衣和尚。 看他神色和语气都这般坚定,原先已经开始动摇的民众,此时不免又恢复了信心,反倒开始怀疑熊达刚刚是不是在说谎?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而是在造谣。 第五十九章 你在谎 “呸,善因寺的和尚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到现在还想偏帮九扎那老秃驴,好吧,那我就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可恶嘴脸!”熊达一脸生气道。 南宫公主见状,反倒激起了兴趣,不仅让人阻拦下那些要对熊达动手的小沙弥和反应剧烈的信徒,还光明正大地邀请熊达为大家展示他手里的证据。 原本这个时候,该轮到杨晓宁也上场了,毕竟按照计划,熊达能撑到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想要继续,就得靠杨晓宁帮他的忙,不过,此时有南宫公主出手,杨晓宁反倒没了用武之地、 熊达见状,也只好见机行事,不过,总的来说,南宫公主的存在,对于他们的计划而言,反倒更有利。 “小子不敢欺瞒贵人,自打小子第一次上山寻找九扎老秃驴报仇未遂之后,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又被放出来,此时,我心仍旧惦记着要找善因寺的老秃驴们报仇,于是就偷偷潜伏在这旧花山上,为的是寻找合适机会,可是没想到几日下来,竟让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南宫公主脱口问了出来。 众 人只当她是好奇,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期待起熊达的后续,毕竟每个人都有八卦之心的。 熊达见状,便知道时机已到,所以指折那边的菩萨神像说:“就是那个菩萨神像。” “什么?这不可能!”此言一出,登时一片哗然,而且,更多的是不信和质疑。 不过,这样的现象,熊达和杨晓宁他们早已知晓,所以,并不担心,只要继续给他表演的机会,善因寺的和尚们,就算有一百张嘴巴都解释不清楚。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人群中不少人也跟着吵吵嚷嚷了起来,不过,绝大部分的意思是要熊达交代清楚,这样他们才好判断,到底是善因寺在捣鬼,还是熊达在说谎。 当然,此时此刻,因为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佛教信徒,所以,他们心里面其实仍旧偏向于后者,自然是希望说谎的是熊达,这样,他们就有借口说不是自己眼瞎了。 然而,熊达却没给他们机会,继续说下去,道:“前几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九扎老秃驴和他身边的两人一起把一尊菩萨神像埋在地里,当时还说要用这个法子大赚一笔。” “这不可能,我 们明明亲眼所见菩萨神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怎么会有假?”不等九扎和尚开口,人群中就有人跳出来反驳说。 “没错,肯定是你在说谎!”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指责熊达,更有甚者说熊达此时在妖言惑众,要求通知官衙把他再次抓去打牢。 眼看着众人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南宫公主顺势站了出来,她一抬手,四周的民众碍于她的身份都安静了下来。 “你也看见了,那么多人亲眼所见的事实,难道真有假不成?”南宫公主这次看着熊达问。 熊达说:“那菩萨神像根本就不是自己长出来的,我亲眼看到九扎老秃驴在菩萨神像下面埋了几十斤的黄豆。” “黄豆?” “埋黄豆做什么?” “就是,这黄豆又不能吃,菩萨也不知黄豆!” …… 众人纷纷议论开。 南宫公主越听越好奇,也下意识问了句,“这黄豆跟石像难道有什么关系不成?” 熊达点点头,回应说:“当然了,老秃驴以为自己偷偷摸摸干的事情没人知道,当时道了出来,说这些黄豆可以让菩萨神像从地里长出来。” “不可能!” “对, 你骗鬼呢,这黄豆怎么让菩萨神像长出来?” 人群中,又有人开始叫嚣了起来。 熊达看了这些人一眼,并不理会,只道:“那天晚上,九扎和尚和另外两人一边埋菩萨神像,一边说,这黄豆放在菩萨神像下面,只要天天浇水,下方的黄豆就会发芽,然后依靠黄豆芽的力量一点点撑开,最终就变成了菩萨神像自己长出来的假象,此外,他还说要利用这个祥瑞大赚一笔香火钱,然后去海外什么,我后面的害怕就没有听完整,但我知道,这菩萨显灵之事,就是九扎和尚自己捣的鬼。”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南宫公主问。 其实,在熊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他人也正要开口询问,不过,满了一步。 只见熊达又道:“自然是真的,我还知道,九扎老秃驴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和尚,他就是一个大骗子,编出一个得道高僧的身份来欺骗大家,善因寺就是他们欺骗大家的大本营,那些香烛、许愿什么的,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此话一出,又引起一片哗然。 九扎和尚见状,心底划过一丝不安,但也是转瞬即逝。 “阿弥陀 佛,小施主,老衲知道你痛失双亲,心里难过,可也不能如此冤枉人,须知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做良图,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罢,他双手合十当着众人再一次行了个佛礼。 众人看他一副淡定的模样,不少原先怀疑九扎和尚意图的人,此时又犹豫了。 熊达自然不可能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直言道:“几位贵人,还有在座的诸位,若是不信我所言,大可挖出石像便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谎了。” “挖?” “你要挖菩萨吗?” “不,不行,不能挖啊!那是对菩萨的大不敬!”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大家不能信他!” “没错,不能挖,万一惊动了菩萨,菩萨怪罪怎么办?到时候降灾与我们……” 因为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佛教徒,听到熊达说挖菩萨神像,自然是有意见的,即便他们心里已经在怀疑九扎和尚在欺骗自己,但是,为了保守起见,众人还是竭力在制止熊达的“野蛮”行为。 熊达冷哼一声,道:“菩萨慈悲为怀,岂会因此降罪,反倒因此蒙屈,才是大罪,你们都被九扎老秃驴骗了!” 第六十章 信口雌黄 “你胡说!师叔才没有骗人,倒是你小子今天故意来捣乱的吧!”一名小沙弥站了出来,看似忍不住的样子。 众人见他一脸悲愤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信谁说的了。 熊达看着他,这时候突然大声说:“若小子有半句虚言,愿以死谢罪,尔等可敢?” “我……”小沙弥一时语塞。 九扎和尚见状,忙道一句,“阿弥陀佛,小施主,何必苦苦相逼?”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那名被熊达逼得语塞的小沙弥道:“无相,还不退下!” “是,师叔。”小沙弥自然知道,九扎和尚这样做,其实是在替自己解围,所以,很是识趣地退了。 不过,小沙弥的退让,并不代表九扎和尚认罪,他虽然没有开口反驳过,但正是因为这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欺骗了不少人。 “大师,你倒是说句话,这——可是真的?”人群中,不少人都替九扎和尚感到着急,不过,此时站出来的,反倒是一名瘦小的青年男子。 他此话一出,附和的人很多,不过,九扎和尚并没有给他们一个答复,只是看向两位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 “大师,既然民众 都在等你发话,为何避而不答?”南宫公主问。 “阿弥陀佛,长公主殿下,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心有不愿,但为了洗脱冤屈……一切还是全凭您做主。”说这话的时候,九扎和尚语气很是淡然,但别看他摆出这幅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样子,其实心里面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只不过他掩饰得比较好,叫人看不出端倪罢了。 再有则是,熊达坚定说他亲眼所见自己挖坑埋菩萨神像时,他心中就已经开始生疑,毕竟他确确实实没有做过哪些事,熊达又怎么可能看见? 但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熊达为何敢拿性命相赌,那可是当着两位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的面当众说出来的话,这几位贵人可都是在座众人得罪不起的活菩萨。 所以,他心里面比较担心的是,这会不会就是一个局? 要是对方设下的局,那么他是打从心里面不愿意挖出菩萨神像的,只是当着贵人的面,当着民众信徒们的面,这些话他又不能直说,便推托把决定权交给了南宫公主。 南宫长公主作为在场身份最为尊贵的人,她说出的话,自然是有说服力的 ,而且,她为人正直,不会偏帮谁,所以,九扎和尚认为,让南宫公主出面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到时候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当然,此时九扎和尚并不知道,南宫长公主此行的真正用意,要是知道她其实就是白真道人请来,特意为了相助熊达和杨晓宁的,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过,九扎和尚之所以有这样的胆子,也跟他自身的布局有关,他甚至已经打定了注意,等熬过这一关,捞够了钱财,再把南宫公主、安阳公主和承恩侯老夫人几个扣押下来充当人质,那么接下来的计划就轻易多了。 “公主,到底是挖还是不挖?”问话的是甄达通,他倒不是催促南宫长公主下决定,而是发现对方在发愣,故意提醒道。 “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南宫长公主问熊达,刚好掩饰掉自己刚刚的走神,而且,这么问也不是白问的,虽然她知道,现在大家都在等自己决定,但是,她也不傻,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 熊达回应说:“小子叫熊达。” “熊达是吧?”南宫长公主重复了一遍, 又继续问了句,“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九扎大师埋菩萨神像的?” 此言一出,熊达还未来得及回话,就看到九扎和尚大大松了口气,面上也挂上了淡淡的喜意。 “回殿下,就在几天前的晚上。”熊达回答。 南宫公主说:“我要具体时间。” “三天前的晚上,子时,我看到九扎和尚趁乱带着两个小秃驴埋下了这尊菩萨神像。” “你确定?”听了熊达的话,南宫公主再次确认了一下,问。 “确定,因为那天月亮特别圆,加上九扎老秃驴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小子敢肯定那一定是他,而且,我还亲耳听到他让人将黄豆倒入泥坑里面,灌上水,他的声音大家最熟悉不过了,是以,小子绝对不会认错!”熊达提到这个,十分肯定道。 “好。”南宫公主回了一句,又看着九扎和尚,问他说:“大师,方才你也听到了,这个时间段,你在哪里?有没有人可以替你做证?” “阿弥陀佛!”九扎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才慢悠悠道:“回长公主殿下,老衲每天入夜后,念完经就上床休息了十年如一日,那日自然也不例外。” “那可有人替你证明?”南宫长公主道。 “不曾,但老衲行得正,坐得稳,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承认,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抵赖。”九扎和尚摇摇头,此时依旧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 熊达见状,站了起来,当众喝道:“你说谎,那天整个善因寺的和尚都被惊动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老衲确实不知,再说,你刚刚说的这些,也都是随口诓骗大家的吧?所以,老衲不知也是理所当然的。” “呸,好一个理所当然,我明明就看到你带着两个小沙弥后来去了许愿殿的后院,那边有个密室,你们在里面密谋了半天才出来,除了这个,我还知道,所谓的天赐神药,实际上就是你们利用磁石捣鼓出来的把戏,要知道磁石有相互吸引的能力……”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密室,什么磁石,老衲听听都没有听过,休要心口雌黄!” 九扎和尚这回是真的火了,当场怒喝了一句,当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熊达道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在心底到底有多么震惊,因为关于密室和磁石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第六十一章 请佛像 不过,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能承认,否则,不仅他自己身败名裂、惨死收场,整个善因寺的僧众也会受到连累。 因为一旦事发,还会导致这段时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那样的话,他上头也不好交代。 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九扎和尚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咬着不放! 只是南宫长公主对此却是十分感兴趣,她说:“熊达,你此话当真?” “当真,长公主请看这就是我做的神药,如果把它拿去神像跟前,也必将会被神像取去。”熊达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然后再从布袋里面掏出一粒药丸。 “这——” 南宫公主迟疑了一下,看向九扎和尚道:“大师,你意下如何?” 九扎和尚微微蹙眉,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多言。 当然,面上这么表现,实际上内心早已大浪滔天,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出言,免得横生是非,毕竟他要是出言反对的话,岂不是明着告诉别人,自己是在装神弄鬼? “阿弥陀佛,老衲并无意见,长公主殿下,可要老衲现在就命弟子把神像请到此处?” “不可。” 熊达立刻道:“长公主殿下,这老秃驴老奸巨猾,若是让他派人把佛像请来,难免会从中作梗,那样就不好了!” “放屁,此事尚未了结,你小子就左一句,右一句的老秃驴冒犯九扎大师,好生的没教养!”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人替九扎和尚鸣冤,由此看来,信徒当中,还是有九扎和尚的死忠粉的。 不过,熊达也不惧,冷哼一声,回应说:“我是没教养啊,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你指望我能有多大的教养,何况,你维护之人,还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骂他一句老秃驴已经算轻了,我还想着怎么喝他的血的,拨他的皮,吃他的肉……” “你——你小子,恁的无礼!”被熊达的话一滞,那名站出来之人,很快又退了回去。 南宫公主看了看熊达,又将目光移向九扎和尚。 九扎和尚当即心领神会,暗自叫苦,嘴上却道:“不知长公主殿下可否派几名护卫前去帮忙?” 南宫公主沉吟了一下,点头说:“可以,甄达通!” “诺,公主请稍后。”甄达通闻言,当即意会,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吩咐那些守在一旁的护卫说:“ 你们几个,去把许愿殿那边的小佛像请来。” “是。”被点名的几个护卫大声应了一声,便自去执行命令。 这期间,九扎和尚一直心神不宁,他甚至怀疑,熊达会不会跟南宫公主有什么联系,毕竟南宫公主今天的出现太过凑巧了,可是,转过头来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再怎么说,熊达这个人他也是知道的,正如他所说,他就是旧花山脚下的一户普通农家子,如果他身后会有什么大势力,当初也不会让他几句话就被打发走,而且在牢里待了那么些天也无人问津。 正想着这些,那两名站在九扎和尚身边的小沙弥却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凑在九扎和尚耳边嘀咕了句,说:“师叔,那小子分明是在捣乱,你怎么就答应了?今天可是咱们善因寺的大日子,本该好好的!” “是啊,师叔,如今这么一闹,明日怕是有人该笑话我们了!”另一名小沙弥也附和道。 “阿弥陀佛!”九扎和尚叹了口长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便没有再言语。 不一会儿,前去请佛像的几名护卫终于回来了。 信徒们看到佛像,都纷 纷跪拜,就连站在两位公主身边的承恩侯老夫人也站上去行了一个佛礼。 南宫公主再次看了看九扎和尚,又转过头对熊达道:“佛像如今已经请来,熊达,本宫最后问你一遍,你方才说的话,若需改口,本宫念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且可宽恕一回,但若是……” “不必了,公主殿下,小人愿意一试,也请您允许我一试,到时候结果自然会见分晓,也让世人都来看看九扎老秃驴的真面目。”熊达不等南宫公主把话说完,就抢先开口道。 “也罢,既然如此,那你就拿你说的神药去佛像跟前试一试吧,相信大家都很期待最终会是什么结果的。” 南宫公主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移到九扎和尚身上,随后又道:“大师,你觉得呢?” 九扎和尚依旧是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个佛礼才回答:“阿弥陀佛,老衲一切听从长公主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南宫公主说罢,同时示意熊达走上前。 虽然他此时也不知道这个到底可不可行,但是,他十分相信杨晓宁,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给他出岔子,所以,熊达捧着药丸 ,直接就来到了神像面前,然后对着神像的右手摊开。 之前杨晓宁有跟他说过,这神像很可能是经过精确测量打造出来的,因为从外观看就知道,它跟许愿殿那座神像一模一样,只是尺度缩小而已,大概就一米多点,右手同样是举起,微微伸了出来,似乎特意设定的尺度,当一个成年人跪在地上,只要举起托盘就会距离右手最近。 众人默默看着熊达走过去,只见手中的药丸突然动了动,然后嗖的一下飞向了神像的右手。 这一幕发生得毫无征兆! 四周一片哗然! “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 “竟然……” …… “呼!杨姐姐果然没有骗我。”熊达看着四周议论开的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眉宇间也染上了喜色。 “真有磁石吗?”南宫公主突然扭过头看着九扎和尚道。 熊达不等对方回话,就抢先一步大声说道:“绝对是的,公主殿下,刚刚我的药已经证明了一切。” “不能吧?谁知道这其中你有没有做手脚,刚刚你可以怀疑大师,这会儿我倒要替大师好好问一下你。”一直没有开口的安阳公主突然道。 第六十二章 事情败露 看了半天的戏,她似乎明白过来了,南宫公主就是来拆善因寺这些和尚台脚的,虽然不知道南宫公主为何要这么做,但是,只要能给南宫公主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插一脚。 果然,安阳公主话一出口,南宫公主就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微微有了变化,只是不大明显而已。 “安阳,不许胡闹,且看大师如何回答。”南宫公主按耐住性子说。 然而,安阳公主却一心想要捣乱,这时候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罢休的,所以,明知道南宫公主不喜,她还要开口,说:“姑姑,安阳可没有胡闹,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不信,我们且听听九扎大师如何分辨,再怎么说,他一个得道高僧,还能谋财害命不成!” 九扎和尚闻言,也知道安阳公主是在偏帮自己,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万一身份暴露了,就即可把两位公主扣下当人质的计划也暂且缓了缓,依旧摆出一副面容平静的样子。 “阿弥陀佛,事已至此,老衲也不跟大家隐瞒了,不过,我且问一下大家,自老衲来了之后,善因寺可曾害过人?老衲可曾害过人?老衲的神药又是否灵验?” “这…… ”被九扎和尚拿话一滞,大部分的民众都低头想了想,结果发现,自己竟答不上话来。 就在这时,九扎和尚再次开口,他说:“无论事情真假,一直以来,老衲都本着一番善心对待民众,这些想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小施主父母的死,老衲也十分痛心,但是,若要将他父母的死亡强加于老衲身上,老衲却是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因为熊达已经戳穿了菩萨赐要的谜底,这时候,如果九扎和尚还抵死不承认自己在佛像上动了手脚,反倒会被众人看轻。 但是,如果换了一个角度,再换一种方式把结果先道出来,效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就像现在,大家已然知道菩萨赐药一事就是九扎和尚倒弄的鬼,但是,一旦听了他的解释,依旧有人会选择原谅,而且,这部分人并不是少数。因为他们都觉得,九扎和尚这样做也是出自好意,纵然菩萨赐神药是假的,但神药本身却是真的。 再说,就算拿熊达父母的死来说事,也很难把罪名安插到他头上,毕竟熊达父母的死,的的确确是自杀的,他也没有唆使,所以,站在九扎和尚的角度来 说,他确实没有杀人。 这样一来,结果就变成是九扎和尚借用菩萨之名给大家恩赐神药,那些被治好的民众,依旧对他心怀感恩,没有获得神药的,也会感谢九扎和尚所做的一切,把九扎和尚当成神医来供奉起来。 这也是九扎和尚的手段高明之处,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三言两语就把糟糕透的情势一下子逆转了过来,而且跟普通的骗子不同,他还民众眼中的得到高僧。 不过,九扎和尚虽然有能力当众蛊惑人心,熊达、杨晓宁他们又岂是没有准备的。 正如杨晓宁料到的一样,即便当众揭穿这些事实,九扎和尚依旧有法子脱身的,所以,杨晓宁当时还让熊达留了一手。 “你胡说,你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骗大伙的钱。”熊达大声喊了一句。 众人愣了愣,最后是安阳公主率先问了出来,道: “小子,你什么意思?” 安阳公主抢先问话,自然不会是替南宫公主办事,而是在寻找机会,把事情继续闹大,最好一发不可收拾,这样她才有机会露面。 不过,熊达却不会理会她带着什么心思,见她问话,正好借此机会告诉大家一些 他想要暴露的信息。 于是,熊达一口气说道:“几位贵人,请容禀,九扎和尚自从来到善因寺之后,就一直利用菩萨赐药之名欺骗大家,为的就是获取大量的金钱;还有,他手里的神药,根本就不是什么神药,而是普通的药。” “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明面上他让求药之人跪在神像面前向神像说出需要神药治病之人的病情,实际上却是为了让躲在神像背后的人听清楚,然后根据求药之人所说的话判断给不给对方赐药,赐什么药……”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大师在说谎骗钱,而且,刚刚九扎大师也说过,他是为了民众才这样做的。”承恩侯老夫人突然道一句,她这样说,倒不是对熊达有意见,只是感到疑惑。 熊达摇摇头,继续反驳说:“不对,他利用这些手段把自己的好名声宣扬出去,私下却暗暗动手脚,只要来过善因寺上香的想必都知道,善因寺出售的香烛比任何地方都要贵,他就是这样赚钱的。” “你的意思是说,神药不要钱,但是香烛却要花大价钱?这……”承恩侯老夫人原本还以为熊达后面说的话,只是小 孩子不忿胡诌之言,但听完之后,便察觉出不妥来了。 而且,不止她一人反应过来,在场许多香客都反应过来,这一个从前未曾想过的问题,难道九扎大师他真的是…… …… 众人一边想,一边将目光悄悄定在九扎和尚身上。 “公主殿下,老衲冤枉啊,善因寺的香烛都是开过光的香烛,成本原就与普通的香烛不同,加上前来善因寺上香的人实在太多,把价格订高一些,也是想让菩萨看看大家的诚心如何。” 熊达看着九扎和尚装委屈,心里就不得劲,道:“这分明是狡辩,老秃驴,是不是事情败露了,你害怕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这是何话,老衲生平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是吗,那不如等几位贵人派人去将你的密室打开,让在座的人都看看你九扎老秃驴所谓的善心有多善如何?”熊达说着,便当着众人的面朝南宫公主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小子自知九扎老秃驴为人狡诈,无论拿出什么证据证明,他都可以轻易把身上的罪名推脱掉,但关于密室一事,小子觉得甚是蹊跷,还望公主殿下派人前去查明……” 第六十三章 搜索 “休要胡说,这善因寺怎么会有密室,你小子异想天开了吧!”人群中,依旧有九扎老和尚的死忠粉,所以,面对熊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火了,就站出来指责了一句。 当然,也不排斥站出来的人,其实是在害怕自己的信仰遭到前所未有的毁灭。 所以,此言一出,很快就有不少人出来阻拦的,他们都指责着熊达,说他怂恿长公主派人去查什么密室,其心可诛,实际上也是害怕了,想以此拖延时间。 熊达对此都不置理会,他只静静地等待着南宫公主的决定! 也不知为何,在面对南宫公主的时候,熊达总感觉对方是偏向于自己一方的,虽然南宫长公主的表现并不明显,但是,从一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感觉,对方就是帮着自己在揭穿九扎和尚的阴谋…… “也罢,大师,为了替你洗清嫌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南宫公主问。 这时,熊达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而站在另一侧的九扎和尚却面色一紧,但最终还是压下了拒绝的话,双手合十,朝南宫公主行了一个佛礼,道:“阿弥陀佛,老衲之前就说过,悉听公主殿下的安排。” 九扎和尚此时依旧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架子,南宫公主见状,微微挑眉 ,对着甄达通小声吩咐了一句,就没有动作了。 安阳因为看不出南宫公主葫芦里面埋了什么药,便试探问了句,说:“姑姑,咱们不去看一看他们怎么着密室?万一到时候底下的人不小心损坏了善因寺的物件,或是因此误会了大师他们,岂不说不过去?” “无妨,甄达通会有分寸的,大师想必也信得过本宫的手下对吧?”南宫公主故意看着面容平静的九扎和尚说。 “阿弥陀佛,长公主殿下是什么人,老衲自然信得过的,既然甄将军是公主的人,自然也不必担心。”九扎和尚一边双手合十行着佛礼,一边回答,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内心里面,他并不平静。 哪怕九扎和尚他坚信密室一事,熊达能说中,应该是故意胡诌想让自己上当,但是,世间的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到时候暴露了,那他就真的只有拼死逃离一道了。 每每想到这个,九扎和尚就十分不爽,再说,要不是熊达这小子捣乱,自己今日该是在众人面前风光无限地念经礼佛,再把菩萨显灵一事传开,往后的香火钱少不得翻个几番,可惜,天不遂人愿也无法…… 人群中,一直默默关注此事的杨晓宁,在甄沓通离去之 后,也悄悄尾随而来。 因为熊达虽然口述阐明善因寺内藏有密室,也大致说了一下方向,但是,为了避免九扎和尚狗急跳墙,熊达并没有把真正的目的地点指出来,这里还需要甄沓通带人细细搜查。 途中,杨晓宁担心会横生变故,如果真的找不到密室,就会导致熊达陷入危险之境,所以,她跟着甄沓通他们,也是为了在对方找不到密室的时候站出来帮他们一把。 甄沓通对此自是不知情的,他按照南宫长公主的吩咐,直接来到许愿殿,然后顺着熊达给出的线索翻找密室。 不过,由于九扎和尚做事十分谨慎,他们虽然按着线索查找,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半个时辰过去,整个许愿殿里里外外都清查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熊达口中所谓的密室,甄沓通只好放弃了。 他让人前去禀报结果,自己依旧留下来停在原地,而这一切正好被一直留意着他们的杨晓宁看到了。 杨晓宁没想到,甄沓通会真的找不到密室,而且现在还派人前去回禀结果了,心下暗道一句“糟了!”便决定现身,只是到底晚了一步。 当杨晓宁来到甄沓通面前,把密室打开时,那名护卫已经前一步去回禀了。 “杨姑娘,抱歉,某这就 去回禀公主,想必这么短的时间,你的朋友应该还没出事……”甄沓通看着密室的大门被杨晓宁一脚提到墙上后,便轰隆隆的徐徐打开,然后漏出一个装满财务的空间,顿时也警惕了起来,不过,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对杨晓宁道了句。 “那就麻烦将军了。”杨晓宁对甄沓通行了一礼,拜托道。 “不麻烦,姑娘不妨随我一同前去,那边情况怕是会对你朋友不利。”甄沓通虽然只是个糙汉子,但身为常年跟在南宫公主身边的人,智力自然不低,所以他会邀请杨晓宁一同前去,也是杨晓宁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就谢谢将军,我愿意前去揭穿九扎和尚的阴谋!”杨晓宁回答说。 甄沓通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点点头,便没有再言语,而是领着杨晓宁赶往南宫公主身边。 此时,熊达的情况要比想象中要糟糕一些,杨晓宁赶到时,人群甚是激愤,加上九扎和尚悄无声息地挑拨,信徒们几欲亲自动手把熊达分尸,以谢得罪菩萨的大罪。 “不可能,善因寺明明就有密室的!”熊达不死心道。 九扎和尚看了看他,故意掩下内心的得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向南宫公主劝告说:“阿弥陀佛,长公主殿下,熊达 小施主的做法,您也看到了,若是只污蔑老衲,倒也无妨,但是,他最大的罪过就是嫁祸善因寺的所有人,还妄图颠覆我们的信仰,此罪孽深重,老衲也无能为力了!” “大师,这怎么能怪你,像他这样的人,早该下阿鼻地狱!” “对,他就是个祸害!” …… 众人对比一下九扎和尚和熊达的态度,只觉九扎和尚谦逊有礼,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拉熊达一把,和熊达一心想至九扎和尚于死地相比,不免对熊达的感官又厌恶了几分。 当然,熊达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傻子,在局势对自己不利的时候,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也在反驳说:“老秃驴,你别得意,善因寺一定有密室,公主殿下,请允许我一同前去。” “放肆,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公主殿下,休要听他的,大师已然放过对方一马了,再闹下去,善因寺日后还怎么立足?堂堂佛门清净之地,竟让一小儿闹个天翻地覆,小心别人笑话!” 熊达话音刚落,就被九扎和尚的死忠粉反驳了回来。同时,还有不少人附和着: “没错,公主殿下,决不能让这小子胡来了,善因寺怎么可能会有密室,农妇常日前来上香,若真有密室,岂会不知?” …… 第六十四章 骗子 见此情景,九扎和尚心中大定,也懒得多费唇舌反驳了,只静静看着众人对熊达刁难,摆出一副高僧该有的样子,等待最终的宣判。 然而,甄沓通的到来,却让局势来了一个大转变,让沾沾自喜的九扎和尚顿时慌乱了起来。 “公主,末将前来回禀,善因寺的确藏有密室……”甄沓通此话声音并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可能!” “就是,怎么会有密室?” “大师,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九扎和尚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先看到信徒们自己吵了起来。 “肃静!” 甄沓通大喊一声,躬身立在南宫公主面前,等待她的指令。 “公……公主殿下,老……老衲不知,老衲真不知善因寺有密室,也许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对,一定是这样的!”九扎和尚反应还算迅速,眼看着南宫公主和众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得不同,赶紧想个借口把自己撇清。 “哼,老秃驴,你怕了吧?想找借口撇清关系,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吗?”熊达看着略显慌张的九扎和尚说罢,转过身朝南宫公主行一礼,继续道:“公主,这九扎老秃驴素来狡诈,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可千万不能听他的。” “甄沓通 ,派人去挖菩萨像。”南宫公主沉吟一下,吩咐说,并没有理会各执一词的两人。 “不可啊,公主,不能挖,这菩萨像……” “菩萨像如何了?”南宫公主死死盯着那名想要阻拦的信徒,然后问九扎和尚说:“大师,你意下如何?” 九扎大师暗叫一声“苦也”,却不敢说任何阻拦的话,毕竟身为赌徒,大多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虽然九扎和尚已经知道南宫公主开始怀疑自己的,不少民众信徒也开始动摇了,但只要菩萨像没出问题,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菩萨神像真的没有问题吗?事到如今,九扎和尚也不敢确定,毕竟密室的发现,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有人给他设好了局?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也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句:“高明!” 眼看着南宫公主已经走到菩萨神像跟前,九扎和尚也随后跟上,当然,这个时候,他选择如此做,除了迫于形势,也是为了自保。 “挖吧,甄沓通!”南宫长公主又道一句。 甄沓通应了一声“诺”后,便开始动手,结果没多久,还真挖出了发芽的黄豆。 一名护卫前来回禀,南宫长公主听后,面色当即阴沉了下来,然后死死盯着九扎和尚 吩咐说:“继续挖,全挖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九扎和尚得知真有发芽的黄豆时,便知道自己被人设计了,有心想要分辨几句,但看到南宫长公主的表情,以及订在自己身上久久没有撤去的目光,不由得一阵心虚。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的,九扎和尚私下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下真相一揭开,他就找机会对南宫公主身边的承恩侯老夫人下手。 之所以没有选择南宫公主和安阳公主,自然是因为这二人目标太大,他也考虑过了,按照原先的计划,现在实施的话,早已警觉的两位公主,自己不一定能成功,反倒是承恩侯老夫人更方便一些。这也是九扎和尚此时紧紧跟在南宫公主身边的主要原因。 一方面,他想利用南宫公主混淆视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靠近承恩侯老夫人,方便自己动手…… 其他人的视线都在那尊菩萨神像身上,并没有留意到九扎和尚的异常,熊达此时也嚷嚷了起来。 “大家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这菩萨根本就不是自己长出来的,是有人故意放了黄豆在下面,骗大家误以为真是自己长出来的,而这个骗人的就是善因寺的九扎老秃驴,还有密室的事情,神药的事情……” 熊达说罢,见众人都染上了怀疑的目光,又接着往下说:“大家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回家自己试试,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他——九扎老秃驴,还有善因寺的和尚都是同伙,他们压根就不是和尚,而是骗子……” “哎呦,这——这怎么回事啊!” “大师竟然是骗子?” “我的天呐,你还我的香火钱!” “相公,对不起,相公我错了?” “娘子,为夫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告!” “娘,我的亲娘哟,我被骗了,……” “还我的药钱……” …… 一时间,民众们都呼天抢地哭喊了起来,不少人更是想要冲过来找九扎和尚还钱,若不是甄沓通为防意外早早做好措施,此时场面怕是要失控了。 承恩侯老夫人目睹了这一切,满面都染上了哀伤,她原本觉得,佛就该是神圣的,如今却被九扎和尚等人拿来骗人,这真是有伤天理,嘴里不禁喃喃念叨起佛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南宫公主见状,也替承恩侯老夫人感到不值。 作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承恩侯老夫人甚至不惜拖着老迈的身躯前来这偏僻的善因寺上香还愿,就是为了彰显自己对佛的忠诚,可结果呢?却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子设 下的骗局,亏她还是受过朝廷诰封的的贵妇人,一生乐善好施,为众多苦难百姓尊敬她,谁知一不小心,竟上了贼子的当,损了不少好声誉,着实可恨! 当然,承恩侯老夫人还不知,有这样的局面,也多得杨晓宁在背后出谋划策。 可以说,在南宫公主没有现身之前,这承恩侯老夫人就是她手里最重要的棋子,不过,现在计划有变,也不妨碍她老人家发挥自己身为最受看重的棋子的功效。 “长公主殿下,老朽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竟将这可恶的骗子当成大师,为了赎回我的罪孽,老身愿意代表承恩侯府听从公主殿下的差遣,将这些恶人都施加应有的报应!” “老夫人你——”南宫长公主正要客气几句,然而就在这时,九扎和尚却突然动了,他一下子跃到承恩侯老夫人跟前,手持匕首抵着承恩侯老夫人的脖子,用人质向众人以示威胁。 “老秃驴,你干什么?快放了老夫人!”熊达爆喝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然而,九扎和尚听了,反而“桀桀”地笑了起来,随后道:“小子,你背后有高人指点,今日我仇某人栽得心服口服,但是,即便穷途末路,我依旧有法子脱身,你信或不信?” 第六十五章 来客 “你要干什么?”南宫长公主问,凭着她的阅历,不可能看不出九扎和尚心里已有打算,只是碍于对方挟持了承恩侯老夫人,她才没有动作。 “公主殿下,说起来,仇某人还是挺佩服你的,巾帼不让须眉……可惜,我们注定只能成为敌人,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相识的话,也许还能成为一段时间的知己好友!” 说到这,九扎和尚的语气突然一变,他怒视着承恩侯老夫人道:“都是这些达官显贵,要不是他们,我的家园也不会被毁,我也不会妻离子散,如今我只想复仇,哈哈哈,你们都想不到,善因寺毁了又如何,不日之内,整个永和城都会被倭寇荡平……” “你果然是反贼!”熊达看着笑得肆意的九扎和尚,大骂了一句,目的是为了掩护趁乱靠过去的杨晓宁。 不过,此时九扎和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终会败在杨晓宁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手上,更不会想到,杨晓宁竟会有这样的胆识,以至于百密一疏,全盘皆输…… “这怎么可能?”甄沓通也吃了一惊,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杨晓宁是怎么动作的,一下秒就发现被挟持的承恩侯老夫人 已经被救下,反倒是九扎和尚自己栽在杨晓宁手上。 倒是甄沓通身边的南宫公主面容最为平静,除了眸中平添的几分赞赏之色,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派人去将善因寺的和尚都抓起来。 “诺。”甄沓通愣了一下,恢复过来后,动作也是杠杠的。 不多时,善因寺的僧众几乎都被抓来了,除了杨晓宁擒下的九扎和尚,还有其他一些小沙弥,只独独缺了伙房的空远和尚,据说那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沙弥,但是听到少人的消息传来,杨晓宁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不过,现在有南宫公主带来的人马,山下还有杨姑父的人和县令大人的衙役,杨晓宁并没有逗留多久,把九扎和尚交给甄沓通之后,便带着熊达先一步回去了。 “爹、娘,你们可以安息了,孩儿总算给你报了仇,这次多亏了杨姐姐……” 熊达默念了一句,便开始兴奋地诉说起刚刚自己的英勇表现,回头却发现杨晓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免又问了出来,说:“杨姐姐,你怎么啦?感觉不高兴啊?” 闻言,杨晓宁摇摇头,沉吟了一下说:“我也不知,总感觉事情有些太顺利了,你发现 没有,九扎和尚被我擒下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这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挣扎?杨姐姐,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熊达虽然聪明,但到底经历的事情少,所以,并不能理解杨晓宁的担忧。 不过,越是如此杨晓宁就越觉得忐忑不安。 这边,甄沓通把九扎和尚等一干一番交托给了县衙那些人,又回到南宫长公主身边。 “事情办好了?”南宫公主看着他问了句。 甄沓通连忙拱手回答:“回禀公主,都办妥了,除了那名走丢的空远和尚一直没有线索,其他并无大碍。” “那就好。”南宫公主点点头,又继续吩咐说:“方才安阳和承恩侯老夫人都受了惊吓,甄沓通,你派几个人过来,送他们下山寻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联系永和县令让他派人把他们送回京吧。” “姑姑,那你呢?”安阳公主闻言,并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看似关心地问了南宫公主一句。 当然,那是因为安阳公主知道,纵然现在她开口拒绝南宫公主的安排,也无济于事,因为南宫公主刚刚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跟她们商量,而是直接下了命令,既 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挣扎做那无用工。 南宫公主看了安阳公主一眼,说:“本宫自有安排,你照顾好自己便是,都先下山吧。” 说罢,南宫公主挥挥手,也不等对方解释,直接让甄沓通把人领走,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青越观。 白真道人坐在山门前,早早沏好了茶水等候来客光临。 不错,这前来之人竟是南宫长公主。 此行,南宫长公主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护卫,甚至连甄沓通都被她支开了,跟在她身边的是两名中年嬷嬷,而且,快要到达山门前之际,这两人也被南宫长公主下令禁止上前。 也就是说,最终踏进青越观的,只有南宫长公主一人。 白真道人浅浅笑着看向一步步走进的宫装妇人,待她来到面前时,这才慵懒地开口道了句,说:“长公主姑姑,尝尝我今天沏好的茶,这可是侄儿亲自栽种的白茶芽。” “姑姑大老远给你走一遭,还冒着被你父皇质疑的危险,小陌你就只沏一壶茶当做谢礼,也未免太寒碜了吧?”南宫公主一边接过白真道人递给她的茶水,一边质问道。 当然,说是质问,其 实更应该说是调侃,不过,由此却可以看出,这姑侄两人的感情并不错。 “哎呀,姑姑,你也知道侄儿这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能沏一壶好茶出来给你,就算不错了,不过,这一次侄儿倒是有一样好东西送给你!”白真道人故作神秘道。 “什么好东西?”南宫公主猜测说:“该不会是你那些大卖的香胰子吧?” “错。”白真道人摇摇头,直接否决道:“跟香胰子没关系,是跟粮草有关的……” “什么?”原本已经坐下来的南宫公主,听了白真道人的话,突然蹭的一下站立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告诉姑姑没有听错。” “行,姑姑你没有听错,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有办法解决西北粮食紧缺的问题了,作为报答你不辞辛苦跑这一趟的报酬……” 白真道人说罢,又补充一句,道:“严格说起来,这法子也不是侄儿我自个想到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想出来的。” “谁?”南宫公主一脸急切问,也不怪她会有此反应,身为西北军的统帅,每日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面临着饥饿的威胁却无能为力,换个情绪外露的人怕是反应更剧烈一些。 第六十六章 致谢的人 白真道人似乎料到会这样,夹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回答:“姑姑,在我说出对方是谁之前,你得先平静一下情绪,而且,有个前提我得提前说一下。” 南宫公主闻言,微微蹙眉道:“你有话直说便是,姑姑这么多年来何尝难为过别人?” “自然是没有的,那侄儿就说了。”白真道人继续道:“日前,我的暗卫无意间从某人手里获得了一个美食方子,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但是,前几日派去跟踪西南边军的护卫前来禀报,他们靠着这个方子,竟替大军剩下了一半的口粮。” “这不可能!”南宫公主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信,但心里也知道自家侄儿没必要拿着个欺骗自己。 “难道是真的?”南宫公主看着白真道人,迟疑了一下,又问了句。 “我知道姑姑很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当初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今天我让厨房证明给您看,到时候您就会明白了。”白真道人说话间,又给南宫公主倒了一杯茶。 “不是姑姑不肯相信,小陌你也知道,西北土地荒漠,常年缺粮,加上皇兄他忌惮我,粮草一事,从来就没有供应充足过,以至于许多士兵都因为饥寒丢了性命,若真有法子能让士兵们吃饱肚子 ,姑姑愿意替西北的将士们谢谢他,甚至可以答应无条件帮他一个忙!” “姑姑严重了,不过,要说此人,想必姑姑已经见识过,她就是方才救下承恩侯老夫人,擒下九扎和尚的杨大娘。”白真道人说。 南宫公主一愣,倒没有问白真道人明明没有亲临现场是如何得知这些,因为身为皇族,知道这些都是平常的,所以,她直接回道:“是她?那个身手不错女娃娃!” “姑姑,这杨大娘可不止这一点让人刮目相看的,她身上稀奇的事情还多着呢,日后你了解了就会知道,侄儿也是最近才发现了这些。”白真道人在南宫公主面前并不隐瞒,直接把自己跟杨大娘一家相识的过程都道了出来。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香胰子的关系才留意到她的?”南宫公主问道。 不过,即便白真道人不把事情原委告诉她,她也能猜到个大概,毕竟身为皇子,即便是外人眼中等同于流放的皇子,但只要白真道人身上还流着皇族的血,他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乡下野丫头生起关注的心思。 “确实很大部分原因是香胰子带来的,但是经过接触,侄儿倒是觉得她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真道人说罢,又继续把关于杨晓宁 的一些事情告知了南宫公主,引得南宫公主此刻对杨晓宁也颇感兴趣,不过,感兴趣归感兴趣,最终还是正事要紧,所以,南宫公主没有去见杨晓宁,却去了厨房看白真道人给她安排的小包子变大包子的表演…… “快走!快走!”从县衙赶来交接的衙役们,此时正把九扎和尚为首的善因寺僧众押解下山。 半日前还人声鼎沸的善因寺,此时望去,却显得死寂无声,好不凄凉! 真是世事无常! 而且,很快善因寺的事也传开了,流言蜚语满天都是,但更多的是吵闹声,从家家户户传出来的吵闹声,因为幡然醒悟的人们,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家徒四壁,这个家自然也不能安生了。 更何况,贫贱夫妻百事哀,矛盾积累多了,还能不吵不闹,谁信? 信徒们情绪都特别激动,尤其是官兵们从善因寺密室中搜寻出几十个大箱子的金银财宝,更是急红了不少人的眼。 要知道,这可都是他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呐! 该死的老秃驴,你还我钱! 还我的血汗钱…… 只可惜,人人嘴上嘟囔着,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上缴充公的银钱,是不可能再取回来了。 永和村,杨家。 下午杨晓宁领着熊达前去衙门作完供词回来 ,就看到了岑寡妇和她女儿荷花前来登门致谢。 此外,还有好些杨晓宁并不大熟悉的妇人,据岑寡妇介绍,那些人都是被九扎和尚哄骗的信徒,他们前来,一是要跟熊达和杨姑父他们道谢的,再有就是来跟杨晓宁道歉。 因为早前杨家出事,他们都只是冷眼旁观,从未替杨家姐弟说过几句好话,如今反倒对亏了杨家,他们才幸免于难,否则,等山穷水尽之后,少不了也是跟熊达父母一个下场。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们就恶心得不行,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还没有真的沦落到那个地步。 “几位婶子言重了,九扎和尚和善因寺的僧众们的恶性,即便今日不被揭发,也终有一日会被揭露出来的,我们不过是恰好做了这一件事,当不得大家亲自前来一趟道谢。”杨晓宁淡淡道。 说起来,她并无意跟这些人打交道,但是,为了以后在村里生活方便,最终还是应酬了一二。 不过,二郎、三郎几个小的却明显不大乐意了,因为还记恨着当初自己落难之际,乡亲们冷漠的态度,甚至是落井下石,如今自家有了希望,他们就巴巴赶上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若非没有真的撕破脸,二郎、三郎几个小的,都恨不得当场 把人赶出去。 “姐,你也太好说话了,要我说,今天来的人,除了荷花和她娘,其他人压根就不用理会,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冲着姑姑来的,现在咱们姑姑可是官夫人!”二郎看着杨晓宁把人送走后,第一个抱怨说。 紧接着,三郎、四娘,小五、小六也各自说了自己的意见,都是不赞成杨晓宁待她们的态度过于和善。 “你们以为姐姐乐意这么做?姐姐也不喜欢,但却不得不应付,这是面子情明白吗?”杨晓宁继续说:“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只要咱们还在村子里生活,往后像这种事绝对少不了的,我们难道要把所有登门的人都狠狠得罪一遍,然后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自然不是,姐姐,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们!”四娘嘟囔了一句道,面色恹恹的,情绪也低沉了下来。 “不喜欢心里知道就好,面上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再不济,还有姐姐出面,你们躲屋里也罢!”杨晓宁揉了揉四娘的小脑袋,安慰说。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样要求他们,似乎太过苛刻了些,毕竟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都还小,做不到也没什么,只是为了自家重新融入村子,不再被孤立起来,她也只能暂时让几个小的受些委屈了。 第六十七章 叛乱 又过了几日,善因寺众僧众欺骗信徒、意图谋反一事业已审理完毕,除去身为领头的九扎和尚被判决秋后处斩,善因寺的其他僧众也都按律获罪,但比较诡异的是,得知自己的罪行,九扎和尚反倒平静了下来。 这就让人感到奇怪,按说快要死之人,应该会做最后的挣扎,但九扎和尚却丝毫没有这种情绪,难道他还有后招不成? 县衙内,不少人都暗暗猜测了起来,只是查了几遍,也并无发现异样,只得暂且放下。 然而,没过多久,与永和县毗连的青州郡却突然爆发了叛乱,而且叛贼的头目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侥幸逃脱的善因寺和尚空远,这就不得不让永和县衙的官员们警惕了起来。 而身为四品巡抚的杨姑父和永和县令更是首当要冲,因为他们二人担着守护好永和这片土地的职责,毕竟叛乱发生之地距离永和这片土地实在是太近了,只有两日的路程,稍微有异动就会受到牵连,倘若不时时警惕,万一叛军来了,永和县的百姓就糟糕了。 事实上,叛军没来之前,永和县的情况就已经恶劣了起来,人心惶惶先且不说,城外的许多百姓都在思考着,几时组合在一起逃难去,以至于这几日, 一直待在村里没有外出过的杨晓宁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加上昨日二郎、三郎从学堂回来后,竟然告知她说先生有事暂时让学堂停课,他们无限期放假了,杨晓宁难免会多想。 再怎么说,这个时候并不是放假的时候,学堂没理由会无缘无故放假的,哪怕她暂时还未曾听说过关于叛乱的消息,但是,看着大家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再联想起杨姑父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了,难免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姐,我们不是有意隐瞒你,这是杨姑父让我不许说的,免得你知道了,害姑姑担心。”二郎在杨晓宁发现不妥时,第一个站了出来认错。 杨晓宁此时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责怪他们,因为她能理解杨姑父和二郎、三郎这样做的原因,不过,对于他们的做法却并不认同。 “二郎,姐姐不是责怪你,但你也要想想,即便现在不告诉我们,能瞒住了一时半会儿,可是之后呢?你想过之后姑姑得知姑父可能要去青州,她会有什么反应?” “这——”二郎、三郎听罢杨晓宁的话,思考了一下,都无言以对。 杨晓宁继续说:“姑姑的为人,这些天我们相处久了,你们也是知道的,她若 是泛起倔强来,没准偷偷溜走,跑去找姑父也说不准,所以,我觉得既然是大事,还是关系到我们自身安危的大事,无论是谁都有权利知道,然后大家是个什么想法,说出来再研究。” “姐,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都告诉姑姑?”四娘抱着小七突然插了一句道。 “自然。”杨晓宁点点头,回答:“姑姑是我们的长辈,不管她作出什么决定,我们身为她娘家仅存的亲人,即便帮不上忙,也不能做拖后腿的。” “是,姐,我们知道错了。”二郎在杨晓宁说话之后,也想通透了,赶紧拦着几个弟弟、妹妹一起道歉。 “知道错了就好,不过,如今局势混乱,你们能如此小心,姐姐也很欣慰。”杨晓宁点点头称赞说。 但是,很快她又板着脸对二郎、三郎他们进行了一通严厉的教育,目的是为了叫他们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都要告知自己,免得擅自做主,然后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当然,杨晓宁这样做,也不是有意让二郎、三郎他们难堪,只是觉得他们还小,很多事情思考得不够周全,告诉自己,至少能多一个人参考意见。 对此,二郎、三郎几个小的并没有不满, 相反,说开了之后,他们对于杨晓宁的信服,又增加了几分。 “姐,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隐瞒你了!” “我也不会!” …… “杨姐姐,我听说青州郡叛乱的乱军似乎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奔来,有意从永和这边直指京师,如果巡抚大人去了青州,也不知道咱们永和县城的守备军能不能守得住?”说话的是熊达,他自从揭穿了善因寺九扎和尚的骗局,就一直都留在杨家不肯离去。 当然,他能留下来,自然是杨家兄弟姐妹几人都默许的,尤其是二郎、三郎和四娘三人你,得知熊达被善因寺的和尚害得家破人亡,不免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所以,很轻易就接纳了熊达,把他也当成是自家的一员。 熊达对此很是感激杨家兄弟姐妹,加上他平时干活也不偷懒,小五、小六找他帮忙也乐意干,短短几天内,就成了家里除了杨晓宁之外,最受欢迎的一个人!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杨晓宁在熊达开口之后,就当即问了回去。 熊达回道:“县衙外边有一条小贩街,我早上去那边打探消息……” “县衙外面?” 杨晓宁顿了顿,道:“既然如此,姑父应该不用去青州了,不过,叛贼真 的朝我们永和县奔来,那永和县城怕是岌岌可危。” “那该如何是好?”二郎脱口就问了出来。 杨晓宁说:“这些事情我们都不清楚底细,问如何是好也没用,不过,我想到一个人,没准有她在,叛军或许会忌惮一些的。” “姐,你说的是谁?”二郎一脸好奇。 杨晓宁看了看他,又看看旁边的三郎和四娘,发现大家此时都是同一个表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想熊达抢先了一步。 “杨姐姐,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南宫公主吧?” “公主?”二郎、三郎几个都吃了一惊,看向杨晓宁。 只见杨晓宁竟然点了点头,回道:“没错。” “可她前日不是已经准备回西北去了吗?”问这话的是四娘,她之所以知道南宫公主的行踪,倒不是特意打探得来的消息,而是那日白真道人把包子的制作方法演示了一遍给她看过之后,南宫公主不顾天色已晚,当日就下山来到和村找杨晓宁。 所以,四娘知晓南宫公主的行踪,也是因为对方告知她的,不过,最终南宫公主走没走,她却是不知了。 这时,熊达回了四娘一句,说:“南宫公主应该没有走,因为我早上外出的时候还遇见了她那位嬷嬷。” 第六十八章 预谋 “此事当真?”杨晓宁问。 “是,杨姐姐,我在出村子的路上遇见那位嬷嬷时,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所以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她走的是上山去青越观的道路。” “青越观?”杨晓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 “姐,你怎么了?”众人被杨晓宁突然改变的态度,唬了一下。 “没事,就是有事也只会是好事。”杨晓宁淡淡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我大概知道这位南宫长公主当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善因寺了。” “为何?”熊达和二郎、三郎、四娘几个小的异口同声问了句。 “因为她分明就是白真道人请来的。” “白真道人?这不可能吧?”听了杨晓宁的回答,最先质疑的是二郎,倒不是他不相信杨晓宁说的话,而是在他的认知里面,白真道人即便身份再怎么神秘,也不可能把这位人人都称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南宫长公主请来! “是啊,姐,你是不是想岔了?这南宫长公主可不是普通人,不,不对,她不是普通的公主,我可听姑父说起过她的光荣事迹。”三郎显然也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再看看熊达和四娘、小五、小六,他们都不认同杨晓宁的观点。 杨晓宁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 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是,你们可曾记得,那天南宫公主连夜赶来咱们家,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最后又是去了哪里?” “啊,这——这样说起来,我倒记得了,南宫长公主走的时候说回山上。”四娘突然醒悟过来。 杨晓宁点点头,补充说:“没错,山上就是青越观,因为附近除了青越观,山上别无宅院可以安置。” “这么说来,杨姐姐,那南宫长公主并未离去,可是她当时不是很着急找你给包子的配方吗?难道她不担心……”熊达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杨晓宁却明白对方的意思。 “小熊,你要知道,南宫长公主她的身份既然是公主,而且手握大权,有些事情动动嘴就可以了,未必要她本人亲自去的。” “哦,杨姐姐,我懂了。”熊达在杨晓宁解释之后,很快就明了,同时也更加肯定,南宫公主或许就在永和县城范围内,但是,他还是有疑惑。 “杨姐姐,既然南宫长公主在永和,那她为什么不派兵去评判?巡抚大人之前说,南宫长公主是西北的大将军,她手里有军权,那就应该……” “应该什么?”杨晓宁打断了熊达的话说:“小熊,你觉得南宫长公主为什么会被派去西北?她堂堂一 国公主,先皇嫡女,当今的嫡亲妹妹,身份何等尊贵,却以女儿身镇守西北,其中的关键,你懂?” 熊达摇摇头,很干脆地回答说:“我不懂。” “那就是了,这其中牵涉太多,即便她是南宫长公主,很多时候也同样身不由己,不过,既然她在永和县城范围内,叛军真的来的话,多少还有一些用处的。”杨晓宁想了想,其实并没有把自己心里想到的另一种可能说出口,免得吓坏他们。 不过,私下她倒是期盼着,局面最终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这一日,杨姑父从县衙回来,急匆匆找到杨晓宁把现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就让她帮忙分析形势。 自从善因寺一事之后,杨姑父对杨晓宁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否则,现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问计于一个小女娃。 “姑父,听你刚刚说的话,这场叛乱源于去年的洪灾,大水把青州绝大部分的天地淹没后,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甚至还有饿死的对吧?” “没错,县衙那边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但其中还有一些内情是关于青州失职所致。”杨姑父听杨晓宁问起这些,并没有丝毫隐瞒,继 续往下说:“本来朝廷是有安排官府开仓放粮的,但是由于前去监督的钦差办事不力,导致效率低下,等米粮准备下发时,许多老百姓都已经被饿死了……” “然后他们就出现了叛乱?”杨晓宁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说:“姑父,不是我小看青州的百姓,若只是因为这个,倒不至于引发叛乱,毕竟大夏朝立朝以来,对待百姓都是宽容的。” “那大娘你是什么意思?”杨姑父很快便听出了杨兄弟话外之音。 杨晓宁回道:“姑父,之前听你说起,那个叛贼的头领就是善因寺逃脱的空远和尚,这个是关键点,想必你们从他这里也猜测出来了,这并非一场意外的叛乱,而是有人早有预谋的。” 说罢,杨晓宁看了看对方,又接着说:“依我看,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大局,若不是因为前不久善因寺的事情败露了,青州这场叛**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生,或许他们还会继续潜伏下去,然后等着某一天给大夏朝来个措手不及!” “倒也有理。”杨姑父点点头,却不怎么满意,他说:“既然现在他们撕破了伪装,接下来,也必定有目的的。” “是啊,不过,我觉得他们此举绝非只是单纯的叛乱。”杨晓宁沉吟了一 下,又让杨姑父把打听到的叛贼消息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如何了?”杨姑父看到杨晓宁皱眉沉思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问了出口。 只是杨晓宁并没有回答,反问说:“姑父,九扎和尚前两日是不是被押去叶城了?” “是啊。”杨姑父点点头,并没有看出不妥,毕竟永和县附范围内的死囚,按照规矩,都要押解到叶城等待秋后行刑。 “这就对了。”杨晓宁突然醒悟说:“姑父,我现在大致可以确定,叛乱如果真的跟善因寺那些和尚有关系,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去叶城。” “为何?难道为了救出九扎和尚?”杨姑父摇摇头,并不认同杨晓宁这个说法,因为九扎和尚被抓以后,就一直风平浪静,别说有人劫狱救人,就连送银两托照顾的人都没有。 杨晓宁说:“当然不是为了救人,他们是为了杀人。” “杀人?” 杨姑父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杨晓宁继续说下去,道:“姑父,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些叛军虽然看上去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从他们叛乱以来,就显得太过有规矩了,就像是真正的军队一样,所以,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是早有预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第六十九章 阴兵 “这么说来,善因寺的那些僧众和九扎和尚都是他们抛弃掉的棋子。”杨姑父听了杨晓宁的解说,也顿时明白过来了。 难怪之前他们觉得九扎和尚诡异,原来是早有打算,因为一旦叛军直指叶城,即便是被抛弃的九扎和尚,也能借此机会逃脱…… “可恶!差点被骗了!”杨姑父啐了一口气,正欲跟杨晓宁继续说些什么,不料竟被外面匆匆赶来禀报消息的侍卫突然打断。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人未到,声音却先至,可见情况是真的不容乐观,否则,一个小小的信差,是绝对不敢如此放肆的。 不过,杨姑父并没有因此责怪对方,毕竟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也实属正常! “什么不好了?”杨姑父问那人说。 “大人,是——是这样的,……”那名前来回禀的信差,一开口就提到了叶城,接下来说出来的内容则几乎跟杨晓宁猜测到的并无差别。 “糟糕,我忘了叶城那边有我们大夏朝最大的粮仓,看来他们不只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抢粮食!”杨姑父想到这,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然后不等杨晓宁开口,就急匆匆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青越观里,白真道人也收到了叛军前往叶城的信息, 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姑姑,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某些人,这回如果叶城粮仓有什么损失的话,大夏怕是危矣!” 听了白真道人所说,南宫公主回应道:“既然这样,本宫亲自领兵前往,虽然本宫现在只有两千人马,但是,要对付一群乌合之众,还是能应付的。” “不行,姑姑,叶城虽然距离永安县衙不远,可那里却是咱们大夏朝四大粮仓之一,即便你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夏才带兵前往支援,但你没有那个人的命令,事后必定会被问责的,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越发危险了。”白真道人一边说,一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就为了不让心底的怒意外泄。 南宫公主岂会不知,她心底也恨,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她还畏首畏尾,那么,万一叶城失守,大夏的损失就不是可以轻易弥补回来的。 “小陌,姑姑岂会不知这些,但我身为大夏的长公主,先皇嫡女,当今的嫡亲妹妹,为了大夏,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本宫也要闯上一闯,何况这只是事后皇兄的质疑……” “可是,姑姑……”白真道人明显还有话要说,却被南宫公主打断了。 “小陌,姑姑明白你的意思,今非昔比,但再怎么说,还是大夏的 利益重要,本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王朝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观的,更何况,叶城的百姓正等着本宫……” 南宫公主说罢,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白真道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白真道人思考了一下,正欲继续说几句话,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报~——永和县令求见!” 传话的护卫大喊一句,南宫公主和白真道人抬头转过身就看见,道观的大门外面,此时正站着一名官服打扮的男子,赫然就是永安县的县令大人了。 “让他进来来吧。”南宫公主吩咐说。 侍卫闻言,当即放行。 永和县令快步走进来,先后跟南宫长公主和白真道人见过礼,便立即禀明自己此行的意图。 当然,永和县令之所以敢当着南宫公主的面开门见山就说明缘由,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是白真道人的手下,南宫公主作为白真道人的长辈,这个也是知道的,自然就没有顾忌,另外,则是因为事态紧急,容不得他继续拖拉。 “既然如此,本宫即刻出发,前去救援。“南宫公主说罢,也不等白真道人与永和县令反应过来,就大步跨前走出去了。 随后,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直奔叶城方向。 “主 子,长公主她只有两千人马,但是叛军却号称十万之众,而且,这些人里头,还有诸多能人异士,属下担心……”永和县令欲言又止,但白真道人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稍后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你即刻派人去联系上州府,让他们发兵支援,告诉他们小心内应,另外,找人悄悄跟着长公主,若有意外,我们的人务必先救人为紧!” “诺。”永和县令应下后,躬身行了一礼,又急急忙忙离开了。 …… 两日后,当白真道人再次接到叶城传过来的消息时,面色却是越发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的人都干什么吃的,不是早吩咐过要注意贼人混进叶城吗?现在那么多内应出来捣**就罢了,还冒出这种弄虚作假的阴兵?”白真道人十分生气道。 永和县令暗暗擦了一把汗,告罪说:“属下先前已经派人小心应付了,只是没想到叶城那边早早就埋伏了不少叛军的探子,加上我们人手不足,而叛军又是花样百出的乌合之众……” “知道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只要你告诉我,应对的法子想好了没有?”白真道人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永和县令见状,赶紧停下原先的吹嘘,认 真回了句,说:“属下已经咨询过巡抚大人,从杨家大娘子那边获得一个法子。” “快说。” 白真道人催促道,一方面,他是真的心急了,也担心叶城那边的战况,另外,则是因为听到杨家大娘子几个字,突然提起了他的兴致。 永和县令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回应道:“事情的经过原本是这样的,主子您也知道,今日属下早早就去了杨家找巡抚大人商议安抚民众的事情,当那些传信的侍卫前来禀告此事,巡抚大人也在,只是属下和巡抚大人收到消息后,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就在这时,巡抚大人却将杨大娘请来了,结果杨小娘子刚一听了我们诉说的原委,就立马想到了破局之策……” “什么?你等等,你刚刚说杨大娘在听了你们讲述这事情的原委之后,当即就想出了破局之策?”白真道人震惊地看着永和县令,在对方话说到一半之际,突然打断道。 永和县令没想到自家主子反应会这么剧烈,点点头表示没错,又接着说:“是的,主子,说起来,这杨小娘子的小脑袋还真是灵光,我跟巡抚大人想了半天都束手无策,而她只片刻功夫就理清了所有的思绪,同时给出了一个超级大胆的应对之策!” 第七十章 他们投降了吗 “嘿嘿!”永和县令说到这,突然阴阴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不过,很快发现白真道人正看着自己,赶紧又收回了外放的情绪. 然后接着往下说:“主子,你看了信也该知道,叶城那边叛军这两天弄虚作假整出来的阴兵,据说每每到了晚上就忽上忽下地闪着绿芒出来吓人,可厉害了,而且,还真吓住了不少胆小的人!” “但是,杨晓娘子听后,却对此十分不屑,她当时就告诉我们说,这个玩意其实是磷粉燃烧形成的,并不是什么阴兵。不过,叛军捣鼓出来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跟我们装神弄鬼,那我们也该回报一下他们,所以,杨小娘子就教我们去请来十二名神僧相助!” 永和县令一边说,一边偷偷瞅了白真道人一眼,见他此时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依旧不敢卖关子,实话实说道:“主子,你刚刚是没有亲眼看见,杨小娘子请来神僧的手段,真是绝了!要不是我提前知道真相,也以为那些神僧真的是神僧……” ”既然如此,即刻命人****给南宫公主,姑姑她会知道怎么做的。“白真道人听罢永和县令的话,最终道了一句。不过,从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已 经变得愉悦了起来,面色也不似一开始那般难看。 “诺,属下这就安排。”永和县令本就为了献策而来,此时得到白真道人点头,自是半分也不肯耽搁,应罢躬身行了一礼,就转身匆匆走了。 留下白真道人自己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山下,永和村村口的杨家院子里,自从叛乱发生后,就没有清净过,此时杨晓宁刚刚送走了一波乡亲,结果被告知,岑寡妇又过来了。 当然,能用上一个又字,就绝对不是单独一次,而是两次以上的事情。 事实上,岑寡妇这几日已经跑了整整八次了,这次是第九次,她每次过来,就是为了询问杨晓宁关于叛军的消息。 因为害怕,毕竟身为一个小老百姓,万一跟叛军遇上了,那凶残的叛军绝对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其实,怕死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过,杨晓宁早已经把自己得知的内情都告诉了对方,可惜岑寡妇太过惊恐了,以至于杨晓宁说了一次还不算,还来一次、二次…… “姐,要不我告诉荷花姐,让她把岑婶子看住?这样老往咱们家跑也不是个事,不是早告诉他们,叛军绕道去业城了吗?就算有叛军真的过来,咱们永和县附近的守备军也 能解决,真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说话的是四娘,她一边抱着小七在逗弄,一边十分嫌弃地说出这话。 杨晓宁笑了笑,并不语,因为她能理解这些村民的恐惧,上辈子她就经历过许多这种事,不过,面对恍若惊弓之鸟的人们,此时跟他们说什么都是假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安抚住,免得叛军没来,自己人却先乱了起来,那就平白给杨姑父他们增添麻烦了。 不过,即便不是为了杨姑父,乡里乡亲的,能拉一把对方的时候,杨晓宁也并不吝啬。当然,这不是说杨晓宁心胸宽广,而是觉得这个紧要关头,没必要徒增麻烦,毕竟她虽然不喜村民们以前冷漠对待杨家的态度,但是,更加不喜欢战争和混乱…… “也不知,业城那边如何了?”杨晓宁默默盘算着,****的速度,大概明天傍晚之前可以到达,只是那位长公主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计策行事,杨晓宁却一点底也没有。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这位南宫长公主可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心胸极为开广,并不是喜欢嫉妒之人,按理说只要是好的计策,她都会采纳,但是,自己出的计划却有些……怎么说呢,就是比较市井,所以,杨晓宁内心也不平静。 但是, 她却不知,业城那边的情况,糟糕得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南宫长公主此时也束手无策! 要知道,她虽然行军多年,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你说他们强大吧,事实上就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合江湖术士组成的乌合之众,但是,你要说他们没有任何威胁,那就大错特错,虽然只是乌合之众,但这些人却带给他们一种训练有素的错觉,最要紧的是他们弄虚作假整出来的手段,不仅震慑住他们手下的叛军,也给己方的士兵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杨晓宁如今献计,南宫公主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相反,她也正期待着手下有人能站出来给她一个计策把眼前的困难解决掉,因为她这两日为了想法子,早就焦头烂额了。 南宫长公主在接到以白真道人之命发过来的****时,看了里面的内容,原本焦虑的神色,顿时恢复了过来,然后飞快让人去准备…… 因为是南宫长公主吩咐下来的事情,纵然是原本守在业城的官员们,也没人敢阻止,他们最多在心里面担忧一下,但听了南宫长公主的解释,这些高层官员们反倒觉得格外刺激。 没错,就好像是在博弈一场豪赌一般,赢了自然是什么都不用顾虑, 可一旦输了,那就是他们的末日,但这些高层官员却难得上下齐心,一直支持南宫长公主的决定。 所以,未到三更天之前,他们就将一切要准备的都准备妥当,等着叛军今夜的袭击来临。 而敌军营区,团团围困着业城,眼看已经快到收官的时候,一名士兵却匆匆茫茫前来禀报。 “紧急军情,将军,业城打开城门了……” “什么?”身为主帅的空远和尚一惊,急忙问:“可是他们投降了?” “不……不是——” 这名士兵略显得颤抖的声音继续回道:“是——是敌方的南宫长公主请来了十二名神僧对付我们的阴兵……” “这不可能!”空远不相信道。 那名士兵咬咬牙,接着说:“真的,将军一看便知,而且这些神僧都悬空落在业城外面的城墙之上……” “真有神僧?”空远和尚此时半信半疑问了句。 其实,在士兵回禀的时候,他就猜到这是真的,但是,他心里面却不认同,因为就如同那些所谓的阴兵,不过都是人搞出来的把戏。 当然,身为一军主帅,而他本身就是靠那些糊弄人的手段取信于民众,此时自然不可说出阴兵的秘密,所以,对方神僧一说,哪怕他自己知道是假的,也不能轻易否认。 第七十一章 神憎 “本将军亲自去看看,我还不信,这些神僧能把我的阴兵度花掉。”空远一边说,一边提起手边的武器大步跨了出去。 来到营长外面,赫然看到业城果然是城门大开,而且,诡异的是从城门到城墙都无一名士兵,四周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也衬得越发死寂可怕! 此外,城墙之上,那十二名身着僧衣,通体铜色的和尚,手里握着各种不同款式的法器,真如士兵说的那般,就悬空出现在城墙上。要注意,是真的悬空盘膝而坐,而不是用绳子吊着……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来人,快来人,你给我看仔细了,这些和尚是怎么回事?”空远和尚虽然不信邪,但看到眼前这么诡异的一幕,却也暗暗吃了一惊。 当然,内心的慌乱,他身为主帅切不可表露太过明显,否则,他身后依靠自己耍手段挣来的叛军就等于废了! 其实,空远和尚并不知,就在他喊话的时候,叛军中许多人都已经产生了胆怯的心里,而且,也有不少人想要退缩了。 “将军,那——那真是神僧……” “不可能,你近前一些查探,看看业城究竟耍什么把戏!”空远和尚很快恢复了平静,指着身边一 名护卫道。 “将军,可——可是……” 护卫有心想推脱,但军令如山,最终还是被迫走了。 “快点。”空远和尚没好气地催促了一句。 那名士兵闻言,默默加快脚步的同时,私下却暗暗在想:“要快你自己怎么不去,竟然让我去,难道要我当送死的炮灰吗?” 不过,心里怎么想归心里想,当他壮着胆子骑马快要接近城墙时,感受着城墙上下兀自一片死寂,加上夜半冷风拂面,只觉全身都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也不敢直视前方,可为了完成任务,他还是慢慢将头偏了偏,然后畏畏缩缩地往上面瞧去。 恰在这时,月华照在这些和尚身上,如同身上披了一身金色的光晕…… 突然,这悬空而坐的和尚猛地睁开眼怒视着自己…… “啊!” 这名士兵顿时吓得惊叫了起来,然后连滚带爬,勒紧缰绳调头就跑。 后面不知情的士兵见状,也如同“咕咚”来了一般,慌忙往回跑…… 敌军中,很快,“神僧施法了吗?”的疑问句,传了几遍之后,就变成了“神僧在施法”的肯定句,不知不觉又吓坏了一批人! 叛军原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即便空远和尚用尽了手段 让他们暂时达到正规军一样训练有素的模样,但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特别是危急时刻最容易体现出来。 看着一下子慌乱的队伍,空远和尚也知道,此时没有人会顾忌自己的命令,所以,无奈之下,只能于这些后退的将士们一同往后奔去…… 然而,空远和尚却不知,正是因为他此时的态度,决定了今后失败的局面。 那些士兵眼看着自己的主帅都跑了,都以为是怕了前方的神僧,逃跑起来越发着急了,因此,不少人都撞到了一起,从而引出许多践踏事件,以至于最终业城的士兵还没有出马,叛军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大半的队伍,而剩下的人都垂头丧气,一个个没有丝毫进取的心思,反倒惦记起该怎么偷偷趁乱逃跑…… 对于军队而言,士气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如果一支军队,连一点战斗的激情都没有,那他基本上已经废了。 城墙后面,透过缝隙看着不到半个时辰就土崩瓦解的叛军,南宫长公主一语不发,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吓得自乱阵脚然后自取灭亡…… 当然,虽然不发一语,但南宫长公主和此时就站在她身边的那些官兵们一样,内心都激动无比! “太好 了!” “太妙了!” “太绝了!” …… “这位献计策的杨小娘子真是个妙人!” 这一刻,全业城上下,包括南宫长公主在内,所有众人都暗暗在感叹着,同时,还有不少人都想到了不远的永和县中献计的杨晓宁,想看看这位不费一兵一卒就教他们把叛军消灭的高人到底长什么样…… “公主,叛军已经所剩无几了,属下派出去的斥候回禀,叛**目空远和尚已逃亡三十里外的断崖山,我们这是要开始行动了吗?”甄沓通一边问,一边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甄沓通身为西北有名的悍将,来到战场后,先是被一群莫名奇妙的阴兵拦着自己大干一场的决心,后来又有杨小娘子的计策巧妙消灭了大部分的敌人,现在只剩下一小部分叛军,如果他此时不主动请缨行动,再稍等一会儿,哪还有用得上他的机会? 活捉叛**领这种大功劳,业城的守军们也同样不退让,一个个都等着南宫长公主下令,谁让她现在是全业城身份最尊贵的人,而且手里握着军权…… 南宫长公主见此,回顾一下之前被吓得屁股尿流而四处逃窜的叛军,不仅暗暗觉得好笑, 随后大手一挥,让甄沓通领兵二百,业城这边也领兵两百,分成两拨活捉空远和尚,谁先抓到人,功劳就归谁,当然,过程当中不能耍阴招,毕竟要抢功劳也不能起内讧,对吧! 而置身在业城死牢的九扎和尚,原本正殷殷期盼的神情,在听到叛军打败慌不择路逃走,业城大胜的消息后,立马变成一脸的死灰之色。 要知道,他原本还想着,等叛军一来,业城所有人都逃难之际,就是自己重见天日的时候,谁知道计划了那么久,竟被空远那小子毁掉了所有的计划…… 说实话,他恨呐! 也恨当时为何不提前拼一把? 要是这样,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都怪空远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至于连累自己也走上了绝路。 不过,九扎和尚此时心里怎么想,并没有人介意,毕竟一介死囚,秋后都要问斩了,谁还会在乎他! 倒是那些曾经被九扎和尚与善因寺其他僧众联合欺骗过的佛教信徒,听了叛军前后的消息时,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该,真该,这些乱臣贼子,大骗子,活该下地狱!” “菩萨保佑,这些人都是恶有恶报!” “哈哈,果然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 第七十二章 送银子 永和县。 接到业城传来的喜讯,却是两日后的事情。 杨晓宁大大松了口气,毕竟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每天一起来就应付惶惶恐恐前来打探的乡亲了。 倒是白真道人在接到消息后,高兴之余,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担忧。 “主上,可是担心长公主会被那位怀疑?”问话的是白真道人身边那名神出鬼没的中年文士。 “先生可有法子?”白真道人问道。 此言一出,即便他没有真正回应,闻着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白真道人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思就是了。 “长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即便皇上真的怀疑她,但长公主手里的势力也不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被皇贵妃他们有机会陷害,否则,长公主和西北军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中年文士说罢,并没有就此停下,他话锋一转,就扯到了杨晓宁身上,“主子,属下比较担心的是杨家小娘子,这一次她的计策在业城成功击退了叛军,已经引起了帝都那边的人注意,昨日,我们暗卫就查出了三波明察暗访之人,要不是顾忌杨小娘子身边还有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这朝堂就不会是现在这般 风轻云淡了。” “可是他们怀疑杨姑娘跟姑姑有牵连?还是怀疑这四品巡抚成了我的人?”白真道人又问一句。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下说:“或许他们尚未查清楚,不过,若是他们得知杨小娘子跟我们还有长公主都有牵扯,怕是会连累了杨小娘子,主上可有对策?” “要何对策?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早该知道,世家那些人即便没有证据证明,一旦他们有所怀疑,这杨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既然如此,我又何惧?” 白真道人接着说:“让手下的人直接告诉他们,杨家姐弟是我护着的就好,我还真不相信,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的人,若真是那样,大夏朝也该换换鲜血了!” “诺。”中年文士恭敬地应了声,不过,内心深处此时却惊诧得很,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家主子自从香胰子一事出来后,对杨家姐弟几人就十分关心,但是,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对方会当着自己的面告诉自己说,杨家姐弟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我记得,前不久第一批的香胰子投入生产后,除去扩大生产所需划掉的银两,还剩下一部分盈利,按照合约规定,有一成的利 润本该属于杨家,但是,这段时间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耽搁着,倒是忘了把钱送过去,你等下顺便吩咐一下,让人准备好白银,直接抬到杨家……”白真道人突然道。 中年文士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家主上这是要借此机会告诉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人,这杨家是他罩着的! 看来,这杨小娘子今次是真的入了主子的眼了! 如此小心庇护着,怕是除了东宫那一位,就只有她了……一边琢磨着这些,中年文士一边就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如果有机会碰到杨家姐弟,定要态度友好一些,免得被主上记恨了,自己还稀里糊涂蒙在鼓里! 当然,白真道人和中年文士这对主仆之间的心思,杨晓宁自是不知的,她现在刚刚缓过神来,却发现,连日为了俗事奔波,自家的银子又见底了,这几日都是靠着杨姑父带回来的米粮度日。 虽然杨姑父和杨姑姑两人对此都不怎么在意,但是,作为杨家的长姐,肩负着撑起一个家的重任,杨晓宁对于先前依赖杨姑姑和杨姑父的行为,很是羞愧,正琢磨着要怎么赚钱,就听到三郎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在喊,“姐,姐, 有人……来……来给我们送银子了!” “送银子?”杨晓宁一愣,摇摇头说:“不能吧?是不是给杨姑父送礼的?” 杨晓宁因为不知道是白真道人的人,所以,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加上杨姑父如今暂住在他们家,之前不少送礼的人都试过把礼物带到家里来,只是最终都被杨姑父拒绝了,这才渐渐杜绝了一些人送礼的心思。 不过,这次叛乱一事,杨姑父和永和县令等人出谋划策,态度十分坚定地支持业城平叛,有大功,难免那些想送礼的人再次****,所以,杨晓宁第一时间误会是给杨姑父送礼的,也不奇怪。 但是,三郎很快否决说:“不——不是的,姐,是……真的给我们送礼,……” “谁?”杨晓宁问。 此时,她还没有猜出来给自己送钱的会是白真道人的人,因为按照白真道人往日的做事风格,是绝对不会如此张扬的,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白真道人这一次反其道而行,只是为了保护他们。 “我……我不认识,但……但是他们说,他们是……白真道人派来的!”三郎摇摇头,接着把实情说了出来。 杨晓宁眉头一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并没有喜意,不过 ,她在三郎进来唤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我们先出去看看。”杨晓宁保持着警惕道。 结果在门口发现,送礼的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亦或者说,都是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面孔,但从对方讲究的穿衣打扮和武装可知,这些人都不简单。 “他们真的会是白真道人的人吗?”杨晓宁心里也拿不准,不过,那些送礼的人却似乎看穿了杨晓宁的心思,其中一人,也是他们领头的一位儒衣打扮的男子走到杨晓宁跟前。 对方先是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解释说:“这位便是杨小娘子对吧?鄙人赵平志,是殿……是白真道人的属下,今日前来押送属于姑娘的分成利润,当然,主子说过,因您没有跟属下见过面,这次我们过来,还有主上的亲笔信,您可以打开辩一辩真伪,或是,您看了信还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派人上山去一趟……” “既然如此,还请先生把信给我,白真道人的笔迹小女子倒也认得,旁人是模仿不了的。”杨晓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面前这人的反应,只见对方淡淡笑着,并无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应该是真的。 可是,白真道人这么做,用意到底何在? 第七十三章 四娘的啰嗦 杨晓宁现在看上去年纪虽然不大,但她却是拥有两辈子记忆的人,加起来的年岁并不少,所以,对于一向做事就有成算的白真道人,说句实话,她还真不相信对方这个时候给自己送银子上门,就只是送银子上门,尤其是这一次送钱的动作还闹得那么大,她敢肯定,对方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不过,她了解的信息有限,却猜不出对方的用意何在,只隐隐感觉到,应该跟前不久自己为平叛或者是在善因寺出头一事有关。 不过,杨晓宁有种感觉就是,白真道人这样做,并非是害了自己,相反,他或许是在保护自己。 虽然跟白真道人接触并不多,但杨晓宁对白真道人的为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若不是因为他本身太过神秘,让她本能地觉得有危险,杨晓宁真的希望以后靠着白真道人这棵大树好好过日子好了。 “这是我家主上的信,杨小娘子请过目。”那领头的中年男子把信直接递给了杨晓宁,一边解释说:“我家主上说了,您看了信后就会明白一切,所以,我等把东西留下便会离开。” “等等。”杨晓宁接过信后,眼看对方就要走,下意识地把人喊住。 “杨小娘子可还有事?”中年 男子十分有耐心地问道。 杨晓宁说:“我还没把信看完,你们这就走了,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了?即便我相信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难道你们的主子没有告诉你,我若是有回话该怎么办?” “这——”中年男子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对杨晓宁说:“杨小娘子,主上吩咐了,若你有任何疑问,随时欢迎上山找他,他会亲自给你回复。” “也罢,小女子也知道你们只是替他跑腿的,不为难你们就是。”杨晓宁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说。 见状,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便躬身告退。 杨晓宁使了个眼神给二郎、三郎,让他们将人送出去。 看完了信后,杨晓宁发现,这还是白真道人安排的一出戏,目的是为了做给那些前来打探自家消息的探子看的。 对此,杨晓宁并没有异议,虽然自家这边杨姑父也会看着,不过,能多一个强硬的后台,她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这后台还是自己主动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不过,信中白真道人跟她提到的关于自己现在的情况,杨晓宁也暗暗有些担忧,虽然她并不惧任何麻烦,但是,她本身却很讨厌麻烦,何况,这还是夹在两大巨头之间的麻烦, 要是能避免,她一定早早独善其身,只可惜,现在似乎晚了。 不过,当初她选择帮助熊达洗脱冤情,在杨姑父面前彰显了自己的能力时,杨晓宁就已经考虑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安逸久了,突然有些不大适应。 现在,白真道人闹着一出,倒是提醒了杨晓宁,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可以松懈,因为这里的危机比前世还要恐怖。 “姐,这些东西真的都是白真道人送来的吗?”四娘看着屋里堆了满满一个屋子的物品,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小箱子的银锭,一脸不敢置信。 杨晓宁闻言,把信收好,转过身看着她回答:“是啊,这些都是咱们的酬劳,四娘该不会忘了吧?咱们之前跟白真道人订下的合约,现在外面的香胰子好卖,我们能分到的银两就越多。” “这——这是真的?姐,那——那咱们以后都不愁没吃没喝了!”四娘一边说,一边高兴地欢呼雀跃了起来。 杨晓宁见状,也微微笑了笑,然后道:“既然现在咱们有钱了,布匹也有,明日让熊达跟我一起去县城多买些粮食回来吧,二郎、三郎和和就在家带着小五、小六、小七,顺便把岑婶子唤来给大家 多做几套衣服,这一次要做四季的,暂时每人八套吧!” “什么?八……八套?”四娘不敢置信地看着杨晓宁,仿佛不认识对方一样,嘴里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又立即否决说:“不行,姐,虽然咱们现在有钱了,可万一以后没钱了怎么办?” 四娘一边说,一边十分担心杨晓宁随意胡来的样子,同时化身为护崽的老母鸡,紧紧扒着屋里的物资,然后继续对杨晓宁道:“姐,虽然现在咱们手头宽松了,布匹暂时也有一些,但是,你想想二哥和三哥,他们还要去学堂的,这去了学堂,花俏就不说了,年节还要送礼,对了,等过几年,还得给他们准备聘礼……你看,这样算算,咱们还是很穷的,所以,我们不能一下子变得大手大脚。” 杨晓宁:“……” “四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的?”杨晓宁接着说:“姐姐让你做什么就去做,银子没有了,姐姐会给你赚回来的,不就几匹布吗?用光了,去买就是,还是你怕以后自己出嫁的时候姐姐没能力给你准备嫁妆,现在要先紧着?” “呸呸,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心疼吗,一下子做那么多衣服,得花多 少布?还有工钱呢?而且,前不久家里才刚做了衣服……” “行啦,姐姐跟你开玩笑的,但是,四娘你要知道,咱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且不说香胰子的分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银两收入,你也要替姑姑考虑一二,她现在是四品巡抚,如果让外人知道她的娘家却是寒酸到连一件衣服都做不起,那她在夫家又有何颜面?” 杨晓宁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说姑父不会介意的,但是,除了姑父,他们家还有别的亲戚,即便不是亲戚,那些跟姑姑交好的官夫人们,若是知道了这些,会不会看低姑姑?” “这——这个……姐,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四娘想了想,觉得杨晓宁说得话在理,认错也很干脆。 “无妨,以后做事多想想就好!”杨晓宁说罢,同时伸出手摸了摸四娘的脑袋表示安慰,倒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毕竟杨家几个小的虽然见识有限,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也讲理,最重要的一点是,足够听话,所以,杨晓宁对他们的态度也格外宽容一些。 哪怕古代的人们要比现代早熟,但是,四娘依旧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且没有跟杨晓宁一样有着两世为人的记忆,她会犯些傻事,再正常不过了。 第七十四章 疑似老乡 第二日,杨晓宁把二郎、三郎四娘他们都留下,就带着熊达准备直奔永和县城。 不过,出门时,被杨姑姑看见了,杨姑姑得知他们要去县城买粮食,本来也想跟去,但考虑到一辆马车回来时如果要装粮食,就坐不了那么多人,这才放弃,但却吩咐将杨姑父留在他身边的一个老人仲叔跟着,顺便充当马夫和搬运工。 杨晓宁知道,这是杨姑姑的一片心意,若是拒绝了,反倒令她担忧,就没有反对。 于是,就让仲叔帮着驾车,她跟熊达躲在马车里面,一直到达永和县城最大的米粮铺才停下。 谁知,在买粮食的时候,却被告知,最近的粮价因为之前的叛乱和年前大旱,一直居高不下,现在已经涨至六十文一斤,倘若再继续涨下去,百姓们都没能力购买,难免又会再次爆发混乱。 对此,杨晓宁虽然很担忧,但是以她的身份却明显无能为力,所以,只能把它默默记下,回去告诉杨姑父,让他想想法子。 不过,因为这个缘故,杨晓宁原本买粮的计划也暂时中断了,倒不是她不需要粮食,而是粮价实在太高了,这时候去买,未免滋长了无良商家的嚣张气焰。 虽然大夏朝因 为年前旱灾,普遍的粮食都欠收,但也没有沦落到帝都附近的郡县城池都缺粮,所以,永和县城如今的粮价,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捣鬼。 不过,既然来了永和县城,虽然没有买到粮食,杨晓宁也没打算就这样空手而回。 因为有一个地方,她其实想去很久了,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今天难得来了,她就打算去看看。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永和县城内一家普通的酒楼。 当然,说它普通,其实也不算普通,但是,杨晓宁真正来这里的用意是因为这里推出来的一道菜式:辣豆腐!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工艺水平并不高的,虽然人工制作的豆腐在很久以前就有,但是,辣豆腐一词却是第一次出现在本朝。 杨晓宁有些怀疑,这个创造出辣豆腐的大厨,很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同类(穿越者)。 要知道,辣椒什么的,这个世界原先是没有的,据说是前几年才传进来,然后被福来居这家小酒楼的大厨发现,无意中试种成功,于是才有了辣豆腐的问世。 但是,杨晓宁很怀疑,这个无意中发现和无意中试种成功,然后又无意中弄出了辣豆腐的大厨, 是的无意的,还是其实是故意而为? 如果只是前者,当然没什么好说了,但若是后者的话,那她就很有可能真的遇到了老乡。 虽然杨晓宁此时依旧没想好,如果真的遇到了老乡,那她会是什么态度,对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可她就是单纯的想去弄个明白。 不过,结果令杨晓宁失望的是,福来居酒楼弄出这个辣豆腐,还真只是巧合,而且,这个巧合还是旁人无法复制那种恶作剧。 说起这个,得从福来居的少东家说起。 这位少东家,在永和县城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他的败家大名。 但是,杨晓宁听了对方的一些糗事,反倒觉得,这个人其实也是个妙人。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福来居的少东家因为整天跑来福来居搞事情,无意中得罪了大厨何伯,这何伯可不是普通的酒店员工,而是福来居少东家的小舅舅,所以,这何伯为了教训一下自己的外甥,就在福来居少东家又来搞事情的时候,把自己无意中从异邦手里买回来无意中种植成功的辣椒摘了几颗切碎混到豆腐里面煮,这就是原始版的辣豆腐。 当然,一开始何伯做这个辣豆腐,可不是为了给人吃的,他 是为了给自己的外甥一点教训,这才做来给他外甥的宠物狗吃的。 谁知上菜的时候,店小二没有留意,就把菜给放混了,原本特意给外甥做的午餐,就成了宠物狗的大餐,而那盆给狗吃的辣豆腐,却端到了福来居少东家面前。 福来居的少东家就这样荣幸地当了一回试毒者,只是错有错着,福来居却因此多了一门招牌菜,并且这道菜推出去后,很是给福来居拉拢了不少客人。 倒是可怜了何伯担了一番风险,特别是一开始发现小二把菜弄错之后,他老人家可没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好在,最终何伯还惦记着自家外甥的安危,所以,勉强撑了下来。 谁知等他急急忙忙把城里最有名的解毒大夫请来的时候,这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一副吃上瘾的模样,嘴里甚至还嚷嚷着,非得让何伯再给他抄一锅麻辣豆腐出来…… “混账东西,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你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没有?这是我给你的宠物狗做的大餐,没曾想你竟然吃了,你快告诉大夫,你哪里不舒服?” 何伯当时可谓是又急又气,又拿他外甥没办法,但无论怎么嫌弃,对待自己的外甥,何伯还是很 关心的。 “小舅舅,火气那么大做什么,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不过,这个新菜式味道就是好,亏我我刚才还以为是舅舅你特意给我做的呢,不过,这也算是错有错着吧!” 得知了真相之后,福来居的少东家也没有责怪何伯的意思,待大夫给他做了一下检查,心里又开始盘算起,该怎么怂恿自家小舅舅给自己再弄几盘过来,他是真的吃上瘾了。 也因为这个缘故,福来居从此以后才有辣豆腐这道菜,而且,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喜欢,渐渐地,就演变成福来居的招牌菜。 杨晓宁得知了这些内情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失落的,不过,很快她又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了,因为她今天前来福来居,其实并没有白来,反倒免费看了一回有趣的真人表演,而且,这出场的主角并不是别人,正是福来居鼎鼎有名的少东家沈仐尒! 也真是巧了! 当时,杨晓宁就坐在门口一处靠墙的位置,这位福来居的败家少爷随后也出现了。 当然,他的出现,除了杨晓宁和熊达两个不常来之人,其他的熟客都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 没错,这位败家少爷每日都跑一趟福来居,其实就是为了当散财童子。 第七十五章 沈仐尒 “来福,上菜,老样子,一盘辣豆腐,十只烤鸡打包……”说话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身宝蓝华服打扮,玉簪箍发,面若桃花,还有一双狐狸眼睛,只是他的精明都被他自己小心掩盖了起来。 “哎呦,我的大少爷,你要吃饭在这吃就好,今天可没有食盒给你带走拿去城外面喂狗,再说,何伯也说了,要是小的们再帮您瞒着他老人家偷偷把厨房的食物带出酒店,那小的们也不用在酒店继续干下去了,所以,您今儿个就当发发善心,绕过我们吧?” “是啊,大少爷,您就饶了我们吧?” …… 一时间,从店小二到掌柜的,都站了过去,苦着一张脸求饶道。 “你——你们……行啊,今天都集体叛变了对不对?你们怕我小舅舅,难道就不怕本少爷吗?他可以撵你们走,本少爷也可以的,再说,本少爷才是这福来居的少东家,你们应该听我的才是,快去,再不去,少爷我可要发火了,到时候别说我砸了咱们的店。”少年突然板着脸,对众人吓唬道。 此时,原本哭丧着脸的店小二和掌柜都快给跪下了。 “小祖宗,您别——别生气,小的今日给你多拿一盘辣豆腐如何?”说话的是来福居的老掌柜,可怜他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得哄祖宗似的哄着福来居的少东家,脸上布满了谄媚的笑容。 这时候,熊达忍不住哼了一声,说:“杨姐姐,这人好生无礼,竟然让老人家忙里忙外地伺候他,还银子多得没地方烧,居然拿烧鸡喂狗,浪费食物,我娘说了,这种人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别说……”杨晓宁本来并不想惹事,所以,在熊达说出口的时候,正要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谁知话刚出口,那福来居的少东家就听到了。 “你个小胖子,你刚刚说什么?”沈仐尒一步步走过来,一边带着怒容道:“居然在福来居骂本少爷将来死后要下地狱?知不知道这是本少爷的地盘?” “就骂你了怎么着,有些人想作死,我看不过眼说两句还不行!”熊达仗着杨晓宁给他撑腰,此时可不怕福来居的少东家,所以,直接跟对方回骂了起来。 也是少年心性,这福来居的少东家沈仐尒跟熊达一样,正是不服输的年纪,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番,少不得也要骂回来的。 于是,一来二回,酒楼就成了他们俩对骂的戏台,而前来吃饭的熟客们见状,不仅没有走,反倒看戏看得入迷了,一些心态不良的人,还起哄让他们分出个胜负,这 样就能下赌注赌一盘。 杨晓宁见状,只觉一阵无语。 “够了,掌柜的,结账,你跟我回去,光天化日之下跟人吵起来,成何体统!”杨晓宁这时倒不是故意凶熊达的,只是看他跟沈仐尒吵得急红了眼,连被人当猴子围观也不知,只得自己出面,当一回恶人。 “别啊,我们还没吵狗呢,你这女人真是……” “真是什么?说我多管闲事吗?”杨晓宁沉着气,抬眼阴森森地看着沈仐尒问。 沈仐尒虽然败家出了名,但也是被家里宠坏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的,第一次遇见像杨晓宁这样的,难免有些心虚,所以,在杨晓宁阴森森看着自己那一刻,他竟失语了。 也许是本能让他感觉到,杨晓宁可不同于熊达好欺负,所以,吞咽了几口口水,沈仐尒的气势也降了下来,这倒是让围观的人一阵好奇。 杨晓宁可不理会这些,结完账后,拉着忍笑憋得厉害的熊达起身就离开了来福居。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人惊叫了起来,说:“啊,刚刚那两人一个不是杨小娘子吗?还有一个是揭穿善因寺骗局的熊达小兄弟……” “什么?杨小娘子?那是敢状告未婚夫一家的狠人啊!” “去你的,那张家平日里欺邻霸里, 可不是什么好人,对亏了杨小娘子,我姑姑……巴拉巴拉!” …… 沈仐尒一愣,随后做了一个旁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快步冲了出去,直奔杨家的马车,然后纵身一跃…… 杨晓宁和熊达当时刚刚坐进马车,正要起行,突然蹦出一个人,本能地戒备了起来,然而就在想要动手还击的瞬间,发现竟是福来居的少东家沈仐尒。 杨晓宁:“……” 熊达:“……”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马车,不知道这是本少爷的地盘吗?你赶着上了欠揍啊!”熊达一边收回了自己几乎打出去的拳头,一边说,可见他也是记仇的。 不过,刚刚跟他才大吵了一架的沈仐尒却一反常态,笑嘻嘻地回应说:“熊弟,你别生气,刚刚是沈哥不对,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出你来,说实话,我可羡慕你了,那日在善因寺……巴拉巴拉!”一通好话,立马将熊达哄得乐了起来,也不计较对方态度不好了。 若不是杨晓宁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了,沈仐尒没准还得往下说,这都没完没了。 “咳咳,那个杨姐姐,您也别怪我话多,我这人就是这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忙佩服你们,真的!” “然后呢?这就是你跳上我们马 车的理由?我们可是要回家去了!”杨晓宁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话挑明,就要赶人。 但是,沈仐尒岂是好赶走的,明知道杨晓宁说这话的意思,他也能脸皮厚得假装没听懂,还附和说:“回去了吗?那赶紧,我也要去杨姐姐家里看看,……” 杨晓宁闻言,嘴角莫名抽了抽,好不容易才忍住同时想翻白眼的冲动,心说:“这人是赖上自己了啊!” 熊达张了张嘴,一边想帮杨晓宁把人赶走,一边又不好意思对一个如此崇拜自己的小弟凶,所以,最后干脆假装没看见,也不说话了。 “你不下车?”杨晓宁突然问了句。 “不,我要跟杨姐姐你回家!” “不怕我半路把你卖了?”杨晓宁这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沈仐尒一点也不怕,反而回了句说:“能被杨姐姐你卖掉,也是我的荣幸!” 熊达:“……” 好吧,看在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反正福来居的少东家在永和县城这么有名,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不会对自己起什么恶意,带着他一起,也无所谓。 所以,熊达难得开口替他向杨晓宁求了一句情。 杨晓宁看看熊达,又扭过头盯沈仐尒说:“你跟我们走,万一你爹今天找不着你怎么办?” 第七十六章 粮价那些事 “那个……”沈仐尒想了想,这倒是个问题,自家那老头虽然啰嗦了一些,但待自己这个独子还是不错的,所以,如果自己突然失踪了,那他肯定会急疯的,到时候四处找自己,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但是,如果这时候自己下车了,那他以后还怎么找机会跟着去杨家跟自己的偶像亲密接触? 沈仐尒越想越觉得纠结,杨晓宁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趁机哄道:“你要是想来找我和熊达,下次自己坐车来永和村就好,何必现在毫无准备地跟着对吧?” “可以吗?”沈仐尒带着一脸期盼问。 杨晓宁一愣,心说:“你这个表情,让姐姐怎么忍心告诉你,这只是自己的权宜之计?” 不过,事已至此,杨晓宁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在点头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沈仐尒会真的跑来永和村这种小地方,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把人先哄走。 当然,沈仐尒并不知情,看到杨晓宁点头,又磨蹭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地从马车上下来。 “杨姐姐,你刚刚是哄他的吧?”马车驶出了永和城外面,熊达突然问了句。 其实,这句话,他刚刚就一直想问了,但是,当着沈仐尒的面,又怕给杨晓 宁添麻烦,所以,就忍到了现在。 “没错。”杨晓宁并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说。 熊达无语。 好吧,他其实早该想到,毕竟杨姐姐忽悠人的能力,那是越来越厉害了…… 中午,回到家。 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发现马车里面竟然没有粮食,不禁感到好奇,便当众问了出来。 “姐姐,你不是说去永和县城买粮食吗?怎么空车回来了?”第一个说话的是四娘,因为她就站在杨晓宁身边,发现马车是空车的一瞬间,就脱口问了出来。 杨晓宁听后,也知道大家都好奇,自己为何没有带粮食回来,便将自己早上在米粮点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六十文一斤,他们怎么不去抢?”二郎的反应最大,虽然现在家里手头宽裕了起来,但是,早前所过的苦日子,他可没有忘记,所以,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就是三郎和四娘听了之后,也感同身受,生起气来。 “姐,我们不要他们的粮食,大不了我们去乡下收粮,我先前听学堂里的学生说起过,村里的粮价要比县城里面的低上好多。”二郎继续道了一句。 杨晓宁问:“这可是真的?” 二郎回答:“应该假不了,要不我告诉姑姑,让她 派人先问问?” “也好,那就先这样吧。”杨晓宁点点头说。 暂时不去理会米粮的事,但这并不代表杨晓宁就可以空闲下来了。 小五、小六在哥哥、姐姐商量完毕,这时候也插了一句,问杨晓宁说:“姐,咱们后院的暖棚真的长青菜了,以后是不是就有青菜吃?可是,冬天不是长不了青菜吗?” “对啊,姐,姑姑也说了,等过些天下雪的话,大雪就会把咱家的青菜都覆盖了,到时候就没有青菜吃了!” “没事,咱们家的青菜,冬天肯定能吃上。”杨晓宁说这些话时,猛地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别的事情,都快把暖棚这边给忘了,要不是小五、小六提起,到了冬天,可真是想吃点青菜都难。 不过,还好,现在还来得及,杨晓宁就想,是不是应该扩大一下规模?要不然,到了冬天,除了自家吃之外,就没剩多少了! 可惜,等她把提议说出来,除了二郎、三郎他们习惯了杨晓宁指挥没有反对之外,同样知情的杨姑姑和杨姑父二人都是持反对意见的,而且态度十分坚决,杨晓宁见状,也不好越过他们行事,所以,这事也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当杨晓宁把粮价一事告知了杨姑父,杨姑父 的脸色就一直没怎么好看过,而且,近日为了追查线索,他本人也似乎越来越忙了,连平常回家的时间也减少了不少,害得杨姑姑都开始替他担心了起来。 “大娘啊,你说你姑父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些天脸色看着就不对劲?”杨姑姑虽然这些年一直跟在杨姑父什么,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看着自家丈夫一天天苦着一张脸,心里也不好受。 “没事的,姑姑,姑父要是有事,也会告诉我们,你别忘了,你家侄女我可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麻烦事都能信手拈来地找到解决的法子。”杨晓宁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安慰杨姑姑。 这一点,二人都十分有默契,所以,在杨晓宁开口之后,杨姑姑虽然还在忧心,但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慌乱了,只是此时她还不知,杨姑父近日来,一直在为了追查粮价不稳这事在发愁。 当然,并不是因为查不到线索,而是追踪到了线索,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能力解决,因为这件事竟然掺杂了世家和权贵的影子…… 杨姑父身为四品巡抚,虽然有权力处理辖区内的一些突然事情,但是,如果一旦牵涉到世家权贵,纵然他现在还是简在帝心的大臣,也不敢 轻易动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来灭顶之灾,这也是近日来他最为苦恼的原因。 不过,杨姑父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杨晓宁在内,他都没有告知一个字,怕的就是事情暴露,被那些世家权贵惦记上,到时候,纵然他有十张嘴也分辨不清是非黑白。 不过,杨姑父既然能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书生,几年间就迅速成为简在帝心的四品巡抚,心智和能力都不是盖的,虽然他自己动不了有些人,但是,这世上却还是有人能动得了他们。 于是,他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了永和县令,因为他知道,永和县令实际上是大殿下的人,也是东宫一脉和南宫长公主一脉的势力,他可以借他们的势力解决掉粮价一事。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去了帝都,只不过,这件事还未平息,他就被另一件事牵连上了。也是这个时候,杨姑父才知道,因为先前平叛一事,自己居然被上头那位怀疑投靠了南宫公主。 不过,明知道是被冤枉的,但杨姑父却不能辩驳,因为帝都那边盯着他出错的人并不少,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是别人攻击自己的筹码,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杨姑父就得越发谨慎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求自保 两日后,青越观。 白真道人今日要在书房里会见一名神秘的客人。 当然,要是杨晓宁在此,定然能认出来,站在白真道人对面的男子并不是其他人,而正是自家姑父——四品巡抚大人! 可是杨姑父怎么会出现在此? 这得从先前善因寺和平叛之事说起,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杨姑父原先也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跟永和县令还有南宫公主接触过,自己的身上就被画上了皇室宗亲一党的痕迹,不过,他今日前来青越观,并不是找白真道人替他洗脱嫌疑的,而是为了自保。 其实,早在业城叛乱之后,杨姑父就隐隐有所觉,只是没想到皇贵妃一系的人行动会如此迅速,不仅在朝堂上造谣把他们平叛的功劳推得一干二净,还差点被冠上私藏赃款的罪名。 幸好当时白真道人留了一手,悄悄地吩咐永和县令把抄没善因寺所得的赃款铸成金佛押送进京,另有书信说明,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当初逃过了这一劫,似乎用光了所有的运气,以至于金佛铸成之后,在押送的过程中却神秘消失了。 “大殿下,金佛失踪一事,想必您也受到消息了,若不能找回来,不止下官会受 到惩罚,您和南宫长公主也势必受到牵连,所以,今日下官冒昧走这一遭,希望您能出手!”杨姑父拱了拱手,态度极为尊敬道。 其实,要不是永和县令给他出主意,现在他也不敢直接登门,不过,白真道人在对方开口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郑大人所言不差,确实,一旦失踪的金佛找不回来,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但是,你凭什么认定我出手就能找回来?”白真道人看着杨姑父,不等对方回答,又继续说下去:“这些年,你在大夏朝堂上,也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应该比我更清楚,作为一名失势的皇族,我手上并没有任何底牌!” “殿下,下官虽然愚昧,却没至于跟那些人一样愚蠢到连您是谁都忘了!”杨姑父接着说:“没错,在外人眼里,您的确只是个失势的皇子,但您是吗?” “呵呵!”白真道人笑而不答,但答案却十分显而易见了。 “郑大人不愧是能从白丁爬到高位的能人,不过,金佛一事,请恕本宫无能为力,倒不是我不愿意出手,而是我不能……”白真道人说罢,顿了顿,叹了口长气。 随后,又继续往下说:“详细的原因我也不方便跟你解释,但你今日冒险前来,我 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想必永和县令早前也跟你商量过,他不敢直接来找我,却让你向我讨人!” “也罢,麒麟卫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协助你们好了,不过,我有个提议,郑大人可以考虑一二。” “大殿下请讲,下官洗耳恭听。”杨姑父一脸恭敬道。 白真道人微微笑了笑,这才开口,“郑大人在此不必如此拘束,虽说我们平时也没什么往来,但本宫与你夫人娘家却是有些渊源,今日我要说的,也跟郑大人夫人的娘家侄儿有关。” “不知大殿下此话何意?”杨姑父突然警惕了起来,看着白真道人问。 白真道人说:“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查案这种事,杨家大娘或许能帮上忙,本宫以前见识过她的能力,也相信她有办法……” “什么?这——”杨姑父大惊,虽然知道杨晓宁跟白真道人在生意上有些牵连,但是,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开口,一时间想拒绝,但又找不到理由。 “此事就这么办吧!”白真道人自然知道杨姑父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却不会理会,因为,他还想继续试探一下杨晓宁的能力,毕竟这可是他看中的人…… 然而,不知内情的杨姑父,此时突然发现自家侄女竟 然被大夏朝的这位煞星惦记上,不禁有些后悔听从永和县令的提议今天特意上山走一趟了,可惜,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所以,纵然不万般愿意,他现在也只能认命,下山找杨晓宁问计策去。 “姑父,这种事不是该找衙门吗?你怎么反倒问起我了?”杨晓宁感到很不解,所以,在杨姑父说完金佛失踪的前因后果时,当即问了一句。 “这个——”杨姑父顿了顿,带着愧疚说:“县衙那边追查了两日,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姑父只好找你问问。” “哦,那容我仔细想想,毕竟这种事,我也没怎么接触过,一时间也找不到头绪。” “是啊,姑父也知道这挺难为你的。”杨姑父听了杨晓宁的话,面上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强求,只道:“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算了吧,不过,此事你千万别说出去,特别是不能告诉你姑姑,我担心她担心……” “姑父请放心,侄女知道轻重,绝不会轻易说出去的。”杨晓宁说罢,抬头正好与杨姑父带着浓浓愁绪的目光相接,一时间,心里竟莫名替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愧疚了起来。 “姑父!”杨晓宁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啦?” 杨姑父下意识回应一句,“别担心,姑父没事,只是最近事务繁多,有些不顺畅。” “嗯。”杨晓宁点点头应了声,并没有拆穿对方的伪装,反而假装不经心问起,“对了,姑父,你刚才说这金佛是怎么失踪来着?” “遇袭被流寇劫走啊!”杨姑父说着,又将这金佛失踪的过程重新讲述了一遍。 杨晓宁微微蹙眉道:“不对,既然是永和县令亲自安排人秘密押送,这知晓内情的人一定不多吧?怎么还会遇到流寇?而且偏偏那么巧合在那个地方和时间点,这有些不合常理!” “是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杨姑父大喜问。 杨晓宁沉思了一下,最终给出一个结论:“姑父,也许这不是流寇劫走的,而是有人监守自盗。” “监守自盗?” 杨姑父摇摇头,说:“不能吧,这些可都是县衙的老人,永和县令亲自安排他们负责押送,当时他们还有人受了重伤,据逃回来的人说,那些劫匪可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撒了迷药……” “那就更加不合理了,要是被下了迷药,他们应该都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中招之后跟劫匪拼杀而活着逃离的?换成我是劫匪,也不可能放他们离开,毕竟这可是**烦!” 第七十八章 嫌疑人 “听你这么说来,倒也有理!”杨姑父并不蠢,虽然之前被他们蒙骗过去,但是,现在经过杨晓宁这么一分析,立马就找到了破绽。 “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杨姑父想了想,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些负责押送的衙役见财起了贪念,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大干一场;另外一个可能是,这些负责押送的衙役,都是皇贵妃一脉的探子,为了嫁祸他们,所以才铤而走险! “姑父,既然没有别的线索,不如从那些逃回来的衙役查起吧,顺便看一看他们的资料和是否有家人在永和城中……”杨晓宁提议道。 “这个我有备案,你等一下,我让人把资料拿给你。”杨姑父说罢,当即招来护卫去取。 杨晓宁等了一阵子,就看到刚刚被杨姑父指使去取资料的护卫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几张薄纸。 “就是这些了,一共回来了七人,当时我就让人登记备案,连同失踪六人一起,都记在了上面。”杨姑父说罢,就把纸张递给了杨晓宁。 见状,杨晓宁接过那几张记载着所有押运衙役信息的薄纸,详细看了一遍,只是越往下看,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里是他们全部的信息了?”杨晓宁突然问道。 “是的,因为这几人 家里情况都有些特殊,所以,能记下来的并不多!”杨姑父如实回道。 “怎么啦?”杨姑父见杨晓宁皱眉不语,下意识问了句。 杨晓宁说:“姑父,你看看这些都是回来的人,上面记在他们的信息几乎都大同小异,而且,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村子的,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还有这几个失踪的人,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村子,但都是附近村子的老熟人,这就奇怪了,而且,最让人奇异的是这个刘三军的人,姑父你再看看,他的资料最可疑!” “怎么说?”杨姑父接过那几张纸浏览了一遍,目光定在杨晓宁指出来的刘三军这个名字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杨晓宁解释说:“姑父,你仔细看看,这刘三军父亲的信息,他当过兵,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上面记在着军中弩坊工役,这是朝廷专门制造兵器的工匠,也就是说,这个刘三军会熔金子!” “我还是不明白,他会熔金子跟他失踪有什么关系?”杨姑父一时没想起来其中的关键,所以,随口问了出来。 杨晓宁继续解释说:“姑父,这关系可大了,你也知道,盗贼们如果计划盗取金佛,那他是不是首先得想法子熔金?熔金就得有工匠,所以这 刘三军绝对是嫌疑人。” “有道理,毕竟盗贼盗取了金佛,不可能直接带去市面卖掉对吧?这样做的话,无疑是告诉我们,他们是盗取金佛的贼子。”杨姑父一边说,一边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杨晓宁还有话没有说完,她看着杨姑父说:“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看了这些资料,我有很大把握敢肯定,这次的金佛失窃,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预先设计好了骗局。” “可是,当时永和县令派他们前去的时候,并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这件事,而且,他们既然设计盗取金佛,可这回来的七人,为何还敢回来,难道不怕身份暴露吗?” 杨晓宁摇摇头,在杨姑父说完之后,接过话道:“因为他们必须回来,这也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想必不用我说姑父也知道会是什么结局,他们会被通缉,一辈子成了逃犯,可现在他们回来了,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而且,因为事先做好了准备,我们都不会怀疑是他们动了手脚,所以,他们的嫌疑也洗脱了!” “即便如此,他们回来还是冒风险的,难道他们不怕被治个失职的罪?”杨姑父问。 杨晓宁反问道:“现在他们回来了,你跟县 令大人二人可有想过治他们的罪?” 杨姑父摇摇头说:“那倒没有,毕竟金佛一事,原本就是秘密押运的。” “这就不是结了,他们就是笃定你们不会治他们的罪!”杨晓宁说罢,看着杨姑父继续道:“姑父,你派人去查看一下他们这几日的动作,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一定在悄悄把自己的家人亲戚带走……” ”好,如果真是他们所为,我必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的!”杨姑父说。 杨晓宁闻言,并没有着急回应,过了片刻才道:“姑父,虽然现在我们分析知道是何人在背后捣鬼,但是,你们追查的时候千万也要小心一些,因为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或许他们这么做,背后还有人指使!” “好的,我知道了。”杨姑父点点头,表示明白杨晓宁的意思。 其实,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怀疑过是哪些人动手,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敢确信罢了,现在反倒清明了起来。 “对了,姑父,那金佛巨大,本身相当笨重,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运走,很有可能还在失踪的附近。”杨晓宁突然想起这些,便随口道了出来。 杨姑父听后,觉得在理,便要命人准备去一趟十里亭亲自查看 ,因为金佛失踪的地方,就是在十里亭附近的山坳。 “等等,姑父。”杨晓宁眼看着杨姑父得到有用的信息后,就要离开,赶紧把人喊住。 “怎么啦?可还有事?”杨姑父问。 杨晓宁摇摇头说:“并无,只是想问一声,姑父出发时,可否带上我一起?” “你?”杨姑父一愣,低头思考了片刻,最终点头说:“可以,但不要让你姑姑知道,否则,姑父回来时,可要睡好几日地板了!” “放心吧,侄女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倒是姑父你这样出去容易引人起疑,不如就说我要去十里亭找灯芯草吧,我需要哪个草药改进香胰子的配方,姑父只是挑选护卫陪我出去一趟!”杨晓宁把借口找好道。 杨姑父听了之后,顿时乐了起来,“好,好,好,这个理由不错!” 其实,杨姑父此时更希望直接对着杨晓宁赞扬一番的,不过,想到他们还有要事,这件事,只能先耽搁一下了。 当然,杨姑父敢同意让杨晓宁同去,一来是知道杨晓宁本身有自保的能力,二来则是因为带着杨晓宁,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及时咨询她的意见,毕竟这些猜测都是她一个人分析出来的,有她在,杨姑父觉得反而比带着几千士兵更有用! 第七十九章 麒麟卫 下午,杨晓宁躲过家里几个小的注意,留下一张纸条了就偷偷出门去了,然后在村口外面的十字路口与杨姑父会面。 在此之前,杨姑父还去了一趟县衙,告诉永和县令,让他体恤一下自己的手下,放他们这些好不容易历险归来的老人十天半月的长假,以示安慰。 当然,杨姑父这样做,可不会告诉他们,其实自己这是给监守自盗的衙役们下套。 永和县令虽然不知杨姑父在打什么注意,但是杨姑父吩咐的事情,他却十分积极地在配合,因为他知道,能想出这种怪异的法子的人,绝对不会是眼前的这个态度端正的巡抚大人。 所以,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谁,就很明显了,加上白真道人一向对杨家姐弟格外上心,这个时候,身为对方属下的他,永和县令是绝对不会偷偷掉链子的。 也正因为县令大人的卖力表演,那几名心里有鬼的衙役,很快就上套了。 从衙门离开之后,他们就偷偷在外面会面,然后相约后时间连夜赶去十里亭,准备把金佛先藏好了,等风声一过,他们就离职,然后带上自己的亲人过臆想中的逍遥日子。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踏 出县衙那一刻,各自的身后都跟了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人,单看他们的身手就能看出来,毕竟能做到跟踪一个人连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的,除了白真道人身边的人,就连身为四品巡抚的杨姑父身边的侍卫,也做不到! 没错,这些人其实就是之前杨姑父从白真道人手上借来暂时使用的麒麟卫的暗卫营的人。 麒麟卫一共分设三营,暗卫营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两营分别是护卫营和特殊营。 三营其实都是属于白真道人自己的一支私人护卫军,这也是杨姑父当初找白真道人帮忙时,敢应下要这些人的原因,毕竟这次的金佛失踪,也关系到白真道人,现在杨姑父要用白真道人的手下办事,真要计算起来,其实还是给他们的主子在办事! 不过,麒麟卫相对于永和县令手上的衙役,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不会跟永和县令那些人一样手脚不干净,而且,麒麟卫的士兵大多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即便途中发生意外,大家的安全也有保障,所以,在决定前往十里亭时,杨姑父就特意把麒麟卫的人都调了过来。 “禀报大人,暗卫传来消息,逃回来的几名衙 役现在都找好了借口,相约在城门关上前出城……” “好,看来他们比我还耐不住性子,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先到目的地搜查一下金佛的下落,然后埋好陷阱等他们跳!”杨姑父点点头说。 其实,这话不仅是要说给前来禀报的侍卫听,也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杨晓宁在内。 “诺。”那侍卫应了一声,就躬身退了出去。 当然,他不只是退回去坚守自己的阵营,也是在将杨姑父的命令传递给他隶属的暗卫营所有人知晓。 至于在场的另外两营就不用说了,既然杨姑父都当众说出口的话,他们岂会不知,要真是那样,也太对不起麒麟卫这三个字,毕竟怎么说这麒麟卫也是白真道人的人,而白真道人又是皇族,他的身份尊贵得很,能跟在他身边当私人护卫的,都是百里挑一乃至千里挑一的人才,而不是废物! 杨晓宁跟着杨姑父连夜赶往十里亭,已经是邻近傍晚时分了,这还是他们直接以马代步的效果,若是按照正常的步子赶路,至少要走一天半的时间。 不过,趁着那些衙役他们没来,杨晓宁和杨姑父他们正好四处找找,看看金佛被藏在何处。 因为他们这一行人,一开始打的就是找草药的名头出来,所以,这个时候杨姑父再吩咐麒麟卫这些人散开搜寻,也无不妥,即便到时候与那几个衙役遇上了,也不怕打草惊蛇。 不过,就在他们接近十里亭附近,负责收取消息的士兵很快发现,旁边有人烧火的痕迹,很可能是那几名失踪的衙役所为。 “既然这样,你去安排一下,让特殊营的人小心扩大范围搜索,一旦发现目标,即刻将人拿下。”杨姑父听完麒麟卫的头领前来汇报收集到的信息,立即下发了一条命令。 杨晓宁站在他身边,静静听着,却没有着急发言。 直到那名前来禀报的头领离开后,她才开口,对杨姑父道:“姑父,我觉得他们有可能就藏在附近的山洞里,据说十里亭北坡山上有一处隐秘的岩洞,他们如果要在此地落脚看守金佛的话,就必然会选择那里,加上我刚刚留意了一下那边的灰烬,也是之前留下的,并没有昨天燃烧的痕迹。” “北坡那边?这个消息可靠吗?”杨姑父听后,点点头问。 杨晓宁回答:“应该不会出错,因为早些年我听爹爹也提起过,这十里亭附近有一个岩洞,不 过,除了山中的猎户,或是有心寻找过的人,其他人都不知情。” “那太好了了,我让他们现在悄悄过去,一旦发现有人,即刻拿下。”杨姑父说罢,立即动身忙去了。 杨晓宁见状,也不去打扰他干正事,就独自在四周查看了起来。 很快,杨姑父就召集了二十多个士兵,准备悄悄摸到北坡那边去,当然,他也在其后跟着,顺便把杨晓宁带在身边,而剩下的人,则负责在四周继续寻找金佛,同时准备埋伏后面赶来的那几名衙役。 结果到了北坡,果然不出所料,那几名上报了失踪名单的衙役,包括刘三军在内,全部都在岩洞里面,此时正不满地抱怨四周的环境如何简陋以及近日来的种种不顺,竟没有丝毫发现杨姑父等人。 “上,全部活捉。”杨姑父下了个命令道。 麒麟卫的士兵闻言,当即就冲了上去,然后三两下就把几人都给制服了,只是在盘问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杨姑父和杨晓宁都没有想到,这几个看着就觉得特别怂的衙役,在关键的时刻竟然都是些硬骨头,而且,无论他们用上什么手段逼供,都毫无反应,一副打死我,我也不说的样子,实在可气! 第八十章 顺藤摸瓜 “姑父,还是算了吧,看来他们是不会说的,不过,我们还有底牌没有用上,不如先将这些人捆绑起来,塞上嘴巴不叫他们碍事,然后等着后面的人亲自给我们把金佛挖出来奉上!”杨晓宁建议道。 杨姑父点点头,在杨晓宁说罢之后接过话说:“也好,反正那几人也快到达了,到时候我们就来个顺藤摸瓜。” 说罢,他又立即安排人行动,然后趁着那几名衙役到来之前,分散隐蔽起来。 另一边,摸黑走了一路,终于来到十里亭六名衙役,并不知道前方已经挖好了一个大陷阱正在等他,此时正为自己机智逃脱而暗暗兴奋不已。 "大哥,老三那边肯定不知道咱们已经成功了,你说等下他们几个会不会后悔当初没跟咱们一起回去?”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尖嘴猴侯赛的男子,被他称为大哥的,则是他身边的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看着颇为英武的男子,此人叫申屠一,是这一行衙役的头目,也是此次骗局的最高策划人。 “后不后悔又如何?这是他们的决定,不过,老三就是胆儿小,可你到时候却不能当面这样说他,因为咱们还得靠他融金子,万一被你刺了两句,他闹起性子撂手不干,我可不依。” 申屠一说罢,刚刚那 名男子“嘿嘿”一笑,又接着道:“放心吧,大哥,我才不会那么傻,也就他不在的时候说说,何况,咱们谁不知道老三那厮就是个疯子,犯起倔脾气,谁也不搭理,还有跟着他那几个小混球也一样,只是一个个胆小鬼!” “杜小计,那不是胆儿小,那是因为他们谨慎,你以为咱们这些人全部回去才好?万一被县令大人发现了端倪,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名衙役,刚刚听罢他们二人的意思,忍不住插嘴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点点头附和说:“没错,老三那人到底是谨慎过头了些,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咱们老大厉害,这次能脱身,也是多亏了老大的聪明机智。” “行啦,互相吹嘘的话,就不要多说,就快到咱们的目的地了,你们说话也要谨慎些,再有就是留意一下四周环境,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申屠一微微蹙眉道。 此言一出,一行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又一人问道:“老大,这——这,你说会不会是县令大人派人跟踪咱们?” “这个不至于,我们出城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今天衙门压根就没有召集人们,县令大人那边算是被我们蒙混过去了。”申屠一道。 “那老大你担心什么?这 县令大人都没看出来,在永和这一亩三分地上,难不成还有人能做主?”说这话的,依旧是最开始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 申屠一摇摇头,依旧边走边说:“你们可别忘了,县令大人上头,还有一位巡抚大人,这可不是简单的人,上次善因寺一案,还有刚刚过去的业城叛乱,你们几个不知,这都是巡抚大人拿的主意,咱们县令只是从旁协助!”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不是听说还有杨家小娘子什么的吗?” 申屠一扭过头看了看那名说话的衙役,顿了一下说:“谁知道这些是真是假?反正你们只要记得,这位巡抚大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哪怕他之前真的是用了杨小娘子的计策,那也是他用人之能,否则,换成别人,岂会如此大胆。” 闻言,当中一名衙役附和说:“是,大哥,我们明白了,等这次把金佛运走熔了,再回去时,定当要注意一些,不会让他抓住马脚的。” “没错,我们都会小心再小心的,不过,大哥,县令大人他们现在绝对不知我们已经乔装打扮来这里了,以我们之前的伪装,现在只会是一个伤重躺在床上等人照顾的伤者。” “就是,要不然县令大人也不会体恤我们,让我们一下子放了那么长的假 期。” “对啊,大哥,我们这样找的借口去求医,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哥几个收买一个大夫,让他们给咱们做证人,计划就天衣无缝了。” …… “先不说这个,趁着天黑,咱们加快一些脚步,直接去埋金佛的山坳,一边挖了金佛,一边派个人去通知老三他们几个也过来帮忙……”申屠一道。 另外几名衙役点点头,其中一人抢先说:“好,我们都听大哥的,等这次熔了金佛,分了赃,咱们再悄悄的分批辞了衙门的公干,之后远走高飞,就不必成天提心吊胆了!” “就是,以后咱们都是土财主。” “呸,什么土财主,那么难听,应该叫富家翁!” …… 这些衙役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他们所谓的目的地。 当然,此时他们还不知,就在黑暗中的四周,埋伏着不下十人的麒麟卫,这些人可都眼睁睁看着他们若无旁人的吹嘘,私下却暗暗嘲讽不已,如果能听到他们的心声,绝对不少骂蠢货的。 最后,他们来到了十里亭附近的山坳,就在金佛被劫走的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上,找到了他们埋金佛的准确位置。 只是这时候,麒麟卫并没有行动,因为杨姑父的意思是,等他们把金佛挖出来 后,再来一个人赃并获,这样一来,不仅有了充足的证据,还省了自己挖金佛的功夫。 对此,麒麟卫们自是乐意之至的,因为干活的都是他们,能省点劲,省些事情,谁不乐意! 于是,一行人继续躲起来悄悄地观看着申屠一这些衙役们在自己的面前表演,眼看着他们挖土,眼看着他们将金佛一点点挪出来,然后再突然出现在他们四周,将他们团团围起来。 当然,那名被指使去通知刘三军的衙役,则更早一步被捆绑了起来,然后塞住嘴巴,和麒麟卫一起,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同伴们犯蠢。 “不好,被发现了!”申屠一说出这话的时候,另外几名衙役还在卖力地拖着金佛准备起运。 猛地听到这一句话,那几名衙役都愣了一下,然后都懵住了! “被——被发现了?” “不——不会吧?” “老大——” 几个衙役还没来得及说些别的,就看到漆黑的四周突然出现了一圈的士兵,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士兵的士兵。 “我的天,这——这是天亡我也?” 众衙役心中,此时都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就连身为他们头目的申屠一在看到这些麒麟卫的瞬间,也是这样的想法,以至于他想努力保持镇定都控制不住自己。 第八十一章 罚跪 “动手,全部拿下!”杨姑父的声音突然响起。 申屠一透过漆黑的夜幕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计划,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可笑他们刚刚还为此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就是个笑话。 “呵呵!”申屠一笑了笑,心想:“老三他们几个,没准也被抓了。” 当然,此时他并不知,刘三军几人,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被俘虏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他们被发现,申屠一心里面为此还小小愧疚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不是这么想了,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跟自己的伙伴们会面,然后发现,原来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这位巡抚大人面前,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麒麟卫押着这些人和金佛连夜赶回永和县城,永和县令得知详细实情时,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帮着杨姑父忙前忙后地处理后续事宜。 因为出了一次“意外”,这一次继续押运金佛进京的人选,就不能从县衙里面选了,而是由白真道人亲自安排人护送进京。 当然,犯了事的衙役,则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但他们被判了什么罪,这却是永和县令的事情,跟杨姑父无关,也跟杨晓宁无关,但他们二人却因为这 一次的事情,此刻正被杨姑姑领着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几个小的,在自家的屋子里“三堂会审”! “大娘,你给我跪下,当着你爹娘的牌位,你告诉姑姑和二郎、三郎、四娘他们,这一次的事情,自己错在哪里?”杨姑姑十分生气道。 杨晓宁见状,默默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杨姑父一眼,又看了看故意假装不去看自己的二郎、三郎和四娘几个小的,默默叹了一口气,最终跪了下来。 不过,杨晓宁虽然跪在地上,但心里面却不是十分服气的,因为按照她的想法,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看到杨姑姑生气了,为了顺她的意才服一下软。 何况,这让她跪的只是牌位,又不是真人,她向来能屈,能伸,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让她尽快过关就好。 说实话,她可不想学一下古人,犯了错就要跪祠堂跪一个晚上,当她傻子吗?不过,看杨姑姑这幅生气的样子,没准自己还真会被迫当一回真正的古人! “不要啊,姐可不想一直跪下去!”杨晓宁想到这,心里面不由得默哀道,同时向杨姑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当然,杨晓宁也有跟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几个小的求助,只是这几个臭屁孩,一个个似乎算准了自己会求助,所 以,都不看向自己,让她想要求助都不能,简直太过分了! “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自做主,丢下你们就这样跟着姑父出去查案,还有,我不该不告而别……”杨晓宁虽然心里面并不承认自己有错,但杨姑姑让她说出自己错在哪里,她压根不用想就能编出一箩筐的话。 当然,这样干脆利落的认错,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真的在认错,其实都是为了争取杨姑姑的宽大处理,然后赶紧结束被“三堂会审”的局面…… 不过,杨姑姑也不傻,岂不会不知杨晓宁此时的小心思,所以,在杨晓宁说完自己的错误之后,她依旧不为所动,该生气还是要生气,毕竟她现在可是在教育侄女,没有让她真正意识到错误之前,杨姑姑又岂会罢休! “好,既然你依旧承认自己有错,那么,现在你来说说,犯了错该怎么处罚!” 杨姑姑话音一落,杨晓宁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道:“什么?姑姑,你绕了我吧,大不了,我以后不再犯就是了,何况,我这次也是帮姑父做事啊,你不知道,这次要是找不回金佛,我们家都得跟着遭殃!” “那又如何?犯了错就是犯错,那怕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理由,都不能掩饰你犯错的事实,你说呢?”杨 姑姑问。 杨晓宁催下头,虽然心里面很不爽,很不忿,但不置可否,杨姑姑的话并没有说错,自己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而且,当时她压根就没替二郎、三郎他们考虑过。 不过,在杨姑姑的眼里,她最大的错,其实是没有提自己的以后好好考虑…… “大娘,姑姑知道你聪明,也很能干,但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杨姑姑说到这,叹了口气,并不等杨晓宁答话,又继续说道:“也是姑姑的错,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也没有管教过你们,以至于今日这般。” “姑姑,我……” 杨姑姑在杨晓宁想要开口分辨的时候,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打断道:“你先听姑姑说完。” 杨姑姑继续说:“姑姑知道,这么说你,你是不会服气的,但是大娘,你是我的亲侄女,有些事情外人不说,外人不告诉你,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你明白吗?” “就像这一次,你一声不吭就跟着你姑父去查案,你以为你是在逞英雄?在逞能吗?” 杨姑姑否决说:“不是,若你是个男孩子,你做这些,姑姑绝对不会说你,但你是个女娇娃,你将来是要出嫁的。” “我不嫁!” “我姐不嫁!” 杨晓宁和二郎、三 郎、四娘、小五、小六几个异口同声道。 就连最小的小七,在他们几个之后,也附和了一句,说:“姐不嫁!不嫁……” “什么不嫁?女孩子哪有不嫁的,不嫁你们以后养她?养她一辈子?”杨姑姑没想到几个小的会是这样的心思,原本就生气的表情,此刻更是愤怒了起来。 当然,她这也是气急的表现,杨家几个孩子都知道,杨姑姑这也是为杨晓宁好,为他们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弟姐妹却是难得保持了一致的想法。 “姑姑,姐姐的事情,我们几个曾经答应过她,让她自己做主的。”二郎突然道。 “没错,姑姑,姐姐自己的事情,还望您不要干涉。”三郎附和说。 然后是四娘,她在杨姑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点点头回了一句,说:“是啊,姑姑,我们先说别的吧!” “好,这个问题姑姑暂时不说。”杨姑姑见几个小的坚持,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当然,她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她妥协了,或是认可了他们的坚持,而是不想揭开杨晓宁的伤疤。因为在杨姑姑的眼里,杨晓宁不想嫁人的原因和几个小的都愿意在这方面护着她的原因是一样的,跟张家结亲那件事有关,他们心里面都有阴影。 第八十二章 蹭吃 不过,即便如此,杨姑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女儿家终归是要出嫁的,只是早晚而已。这也是杨姑姑现在生气的原因,她气的不是别的,而是杨晓宁自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早前发生的事情她就不说了,那时候她也没有考虑太多,但随着这几次杨晓宁屡屡在杨姑父面前的表现,杨姑姑就开始担忧了起来,而这一次杨晓宁胆敢为了查案不告而别,这就直接戳中了她的死穴! 她怕啊,也后悔了,为何不早一点跟侄女说清楚这当中的利害关系?要是以后杨晓宁嫁人了,却因此被夫家嫌弃了,那该如何是好? 越想这些,杨姑姑就越后怕!越后怕,自然就越生气了,不过,她这不是气别人,而是气她自己…… 二郎见状,想了想,决定还是劝说一句,道:“姑姑,您先消消气吧,姐姐她已经知道了,要不今天晚上罚她给我们做满汉全席?” “对对,姑姑,姐姐说,有一种菜叫满汉全席,可有一百零八种那么多,不仅做工繁杂,还相当精美,当然,最主要的是好吃,我们可都垂涎了好久了,只是姐姐说这个菜太麻烦了,又太多……”三郎听到吃的,不用二郎给他打眼色, 立马就开口附和了。 然后四娘、小五、小六也趁机给杨晓宁求求情,再加上杨姑父在一旁把责任都揽了过去,杨姑姑原本有心罚一罚杨晓宁,结果弄得自己好像大恶人一般,只好暂且作罢。 不过,最后还是罚了杨晓宁,倒不是真的让她做足一桌满汉全席,而是罚她负责一个月大家的伙食,而且每一顿都不带重样,也不许浪费粮食,价格还不能超过五两银…… 杨晓宁知道,杨姑姑这是妥协了,自然没有不应下的道理,反正平时做饭的也是她,虽然杨姑姑故意为难,给她限制了一堆的条件,想让她把心思都花费在上面,但这些对于来自后世的杨晓宁而言,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当然,杨晓宁可不会傻乎乎地告诉杨姑姑对方的惩罚对自己一点压力也没有,毕竟她也不是受虐狂,要是把真相道了出来,万一杨姑姑再折腾出什么来惩罚自己,那就绝望了! “喔,太好了!” “太好了! “姑姑最好了!” “……” 几个小的听罢杨姑姑对杨晓宁的惩罚,也都立马欢呼雀跃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可以预见,在将来一个月里,自己不仅可以一饱口福,还能每日接收新 惊喜,这样的日子,真是好期待呢! 其实,不仅是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期待,就连杨姑父也露出了一副颇为期待的神色。 要知道,他在杨家住的这段时间,最满意的就是杨晓宁做的饭菜,好几次为了吃到家里的饭菜,他宁愿饿着肚子赶回家。 当然,这些糗事他可不会告诉杨姑姑,免得她到时候又闹别扭。 万一他到时候真的称赞了几句大侄女厨艺好,自家娘子吃醋了怎么办?所以,为了家庭和睦,有些话还是继续藏在心里好了! 然而杨姑父并不知,他满眼冒星星的目光早已落入了杨姑姑的视线之中,不说出来,只是不想让他当众丢脸而已。 不过,说到杨晓宁的厨艺,这是她目前为止最为满意的一点,哪怕杨姑姑知道杨晓宁有再多的缺点,但不可置否的是,在厨艺方面,这世上很难找出一个可以与杨晓宁相提并论的。 所以,杨姑姑觉得,自己厨艺比不上大侄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她还觉得非常骄傲,因为这个厨艺特别好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侄女! 于是,从当天晚上开始,杨晓宁便开始了她一个月生涯的厨娘生活,然后每天在众人的期待中 ,端出各种不同的菜式。 为此,杨姑父这些天心情特别好,以至于去到永和县县衙时,永和县令差点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发生,还暗暗猜测了很久,谁知杨姑父一次谈话时说漏了嘴才发现,原来他高兴是因为家里有美食。 居然是美食!…… 永和县令听了之后,当即双眼冒金星,当然,这并不是晕过去之前的征兆,而是兴奋过度的征兆,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吃货啊! 吃货最关心的事情就是美食了,所以,杨姑父跟他谈论美食,这不是摆明了让他窥视吗? 于是,在杨姑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永和县令就策划了一场关于他的“阴谋”…… 以有心算无心,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永和县令棋高一着了,于是,这一日,永和县令终于如愿以偿地跟着杨姑父来到杨家做客,当然,说是做客,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是专门冲着杨晓宁今天的午饭而来的! 也是这个时候,杨姑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可惜,当他想要反悔时,明显已经晚了,因为某人早就跟杨晓宁这个正主搭上关系。 “那个,杨小娘子,听说你做饭特别好吃是吗?你姑父可是天天都称赞 你呢!”为了美食,即便跟杨晓宁一个小丫头套起近乎来,永和县令也毫无感到压力。 杨晓宁先是一愣,然后颇为尴尬地回了一句,“大人谬赞了,小女子只会做些家常菜,正巧姑父喜欢吃而已。” “是吗?那巡抚大人真是有口福,哪像我,想吃上一口热饭都难……” “额,大人不是有厨娘给您做饭吗?”杨晓宁问。 其实,她在永和县令故意没话找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只是一直在绕圈子。 “唉,别提了,我家的厨娘……”永和县令摇摇头,摆出一副不愿提及的伤心样子。 杨晓宁这时候越发尴尬了,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选择沉默。 永和县令见状,继续发挥他自己的厚脸皮说:“那个杨小娘子,不知我这段时间可否来你家蹭几顿饭?别误会,我……我不是来吃白食的,我给你付饭钱可以不?” “什么?大——大人您,您没开玩笑吧?”杨晓宁惊呆了! 永和县令趁机道:“我是认真的,杨小娘子你不知道,我家那位厨娘,唉,下官也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得厌食症了,你就当救救我吧,让我蹭吃几日?” 第八十三章 真的是去吃饭 “可是,永和县衙距离我家很远呢!”杨晓宁倒是想拒绝,但对着永和县令,这人可不仅仅是永和县的父母官,掌管着地方的大权,他还是白真道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所以,只能随意找个借口推脱。 谁知这位县令大人的脸皮厚得真是没话说,听了杨晓宁的话,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立即回应一句,说:“没关系的,下官可以中午过来吃一顿午饭,走的时候把晚餐带上就好了!” 杨晓宁:…… 但看到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自是不可能再拒绝了,便答应了下来。 永和县令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之余,脸上同时挂上了得意之色,哪怕现在他还未曾吃过杨晓宁做的饭菜,但每日听着杨姑父透露的信息就知道,杨晓宁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所以,他对接下来的美食大餐很是期待,又因着现在他已经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杨晓宁的首肯,同意留他在家里蹭吃,剩下的时间就不再打扰对方继续干活了,跟杨晓宁说了几句好话,便转身出去。 谁知,到了外面才发现,杨家众人包括杨姑父在内,一个个似乎比自己都要心急。 三郎看他刚从厨房出来,也不怕他身为永和县令,直接仰着,巴巴地问道:“大人,姐姐的午饭做好了吗?今 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鱼香茄子?” “东坡肉?” “水晶饺子?” …… “笨蛋三哥,姐姐才不会做这些,你忘了姑姑的惩罚了吗?不许带重样!”四娘看着三郎犯蠢,捂脸好一会儿才松开道。 结果她不开口还没什么,这话一出,直接把永和县令震晕了! “我去,巡抚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这杨小娘子不仅脑子灵光,连厨艺也这么逆天,看来刚刚自己是赌对了……” “大人?” “大人!” 三郎久久没有等到对方回应,便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结果发现,堂堂永和县令,竟然就这样出神了。 三郎:…… 众人:…… 好不容易熬到饭菜上桌,这时大家才发现,自己期待的午餐竟然是满汉全席! 当然,杨晓宁可不会好心告诉他们,自己今日做的只是满汉全席蒙古亲潘宴中的其中六道菜:莲蓬豆腐、佛手金卷、芝麻卷、金糕、龙须面和最后一个八宝野鸭。 不过,单单这六道菜,就已经把在座众人狠狠震住! 这还是材料和金钱的限制,许多东西不得不选用替代品和偷工减料的后果,就好比八宝野鸭中的鸭,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野鸭,而是杨姑父前几两天买回来的田鸭。 不过,因为大家都没有吃过真正的满汉全席,便都以为 这就是最正宗的满汉全席,这也是没有比较的好处! 加上杨晓宁算准了大家将会爆发出的吃货本性,每一样菜都加大了分量,让视觉感官看上去也十分耐看,以至于吃之前,众人都在拼命吞咽口水! “开饭吧,大家慢慢……”杨晓宁翻了一个白眼,因为她只说到开饭三个字的时候,众人便都集体选择无视她了,所以,后面的字,她也懒得说出口,直接拿起碗筷夹菜吃了起来。 而永和县令,因为这第一次在杨家吃饭,虽然他所在的一桌都是男子,并没有跟杨晓宁等女眷同桌,但当着杨姑父的面,身为下属,他本来有意想谦让一下,结果惨痛的教训告诉他,在饭桌上,哪怕是当着顶头上司的面,也绝对没有谦让这个词,否则,最终你会连一点渣滓都吃不到。 于是,经历了一次惨痛的教训之后,永和县令终于学聪明了,此后一上桌,只要是开饭了,也不等别人叫唤,直接夹菜就往嘴里塞,能吃多少就先吃多少,把肚子给赛饱了再说,再不济,也得先抢夺到足够的资源,这才慢慢享受。 当然,如果你选择后者,那么恭喜你,如果遇到没有多余的菜肴那天,你将会引起新的一轮哄抢! 不过,越是这样,永和县令就越是喜欢往杨家去,甚至有时 候公务特别多,他都是赶着处理完,然后急急忙忙赶到永和村等吃饭,每日居然比杨姑父都要准时。 因为永和县令这段时间的诡异表现,身为他的主子,白真道人自然也是留意到了,所以,这一日特意就这件事把他招过去谈了谈心。 “听说你最近总往杨家跑是吗?”白真道人淡淡问道。 永和县令可不敢当着白真道人的面说谎,所以,他问什么,立即就点头回应了。 “是的,主上。” “理由呢?” “这——这个我……” “你什么?”白真道人看着他说:“别告诉你,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告诉我,你没有理由!” “不是的,主上,属下只是……只是去杨家吃饭!” “吃饭?”白真道人定定看着他,想要从永和县令眼中看出一丝动摇,结果对方眼神澄清,并没有隐瞒自己。 “真的是去吃饭。”永和县令强调说。 白真道人听后,微微蹙眉,并没有说话。 永和县令见状,迫于对方的威压,就将最近他被杨姑父引诱,然后自己一时忍不住,所以就厚着脸皮去杨家蹭饭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你真的只是为了吃饭!”白真道人说。 这个时候,永和县令赶紧点点头,因为看不清白真道人的表情,所以,他也不敢太过放 肆,只安安静静地等待对方宣判。 “那杨家的饭可好吃?”白真道人等了片刻才开口。 “好吃,超级好吃,主上你不知道,杨小娘子她……”永和县令脱口说了一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跟谁说话,立马戛然而止。 白真道人似乎并不在意,接着问了句,“她怎么啦?” “没——没什么,就——就是杨小娘子做的饭菜好吃,我吃上瘾了,但我没有耽搁工作,主上!” “嗯。”白真道人应了一声。 “额?”永和县令却不禁糊涂了,“嗯”是什么意思啊?这是怪罪自己呢?还是不怪罪自己呢? 要知道,主上这一次可是特意请了自己过来询问此事,可现在这样是闹哪般? 永和县令很纠结,可他又不敢直接问白真道人,因为害怕本来没事了,结果却因为自己作死,把自己挖坑埋了! 等了片刻,白真道人才有反应,他问:”当初你真的让杨姑娘同意去她家蹭吃?” “额?”永和县令一愣,随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是啊,杨姑娘真的同意了。” 当然,永和县令可不敢告诉他家主子,其实他是厚着脸皮博人家同情才勉强让杨晓宁点头的,后来杨姑父发现自己被他阴了一把,还打算赶他走,也是他厚着脸皮向杨姑姑求助,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二郎,不认识我了 “很好,明日去杨家,带我一起。”白真道人说罢,不待永和县令回应,就起身走了出去。 屋里,永和县令却呆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到现在他还有所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主子是说让他明天吃饭的时候带他一起吗?带他一起?”永和县令半天过去,依旧难以置信。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明天我继续当一回猪皮……”永和县令狠狠想道。 第二日,前往杨家,永和县令如约带着白真道人登门。 这些天永和县令常来常往,杨家兄弟姐妹几个早已习惯他的存在,所以并没有迎接。 直到永和县令带着白真道人步入正厅,二郎才发现今日多出一个人。 “你——你……”二郎一脸吃惊! 白真道人见状,故意逗弄一下他说:“怎么啦?二郎,不认识我了?”一边说,还一边朝他眨了眨眼。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二郎摇摇头,立即又问,“你是来找我姐谈事情吗?我姐在……” “我今天来蹭饭的!”白真道人说。 “额?”二郎听了白真道人的话,再次愣住。 白真道人笑着重复说:“我说,我是来蹭饭的,不欢迎吗?” “不——不,怎么会,自然是欢迎的,只是……” “只是什么?”白真道人不等二郎把话说完,就打断道:“没想到我会过来是吧?” “今天青越观的厨房要整修,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所以,暂时只能来你这蹭饭吃了。”白真道人一边解释,一边尽量把自己说得足够可怜,“二郎也知道,永和村我就跟你们家熟悉一些,要是你们不收留,我就只能挨饿了!” 此言一出,站在他身边的永和县令差点没忍住直接翻白眼,心中暗暗道:“主上,明明是你自己下令把厨房拆了好吧!” 不过,永和县令心里面的嘀咕,除了他自己,旁人都不会听到,二郎自然也不知其中的缘由,更不知白真道人会为了来自家蹭饭,私下还干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这去告诉姐姐,今天做饭多做一些,那您和大人稍坐片刻?”二郎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白真道人的话,不过,见对方说得那么可怜,他也生不出把人赶走的意图,只好借口开溜。 白真道人笑了笑,点点头说:“ 去吧。” 二郎闻言,顿时如蒙大赦,转身一溜烟就走了。 到了厨房,把这个消息告诉杨晓宁,杨晓宁对于白真道人的到来倒是略显惊讶了片刻,主要是因为白真道人以前太宅了,从未听说过他几时主动下山走动过,不过,愣神也只是片刻就又恢复过来了。 因为她还要忙着给一大群人准备午餐,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个上,至于白真道人来这里的目的,早晚都会知晓的,也不急于一时。 二郎走后,杨姑父也回来了,听说白真道人就在家里,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人不知道白真道人的身份,但他却是清楚的,这位爷可不是普通人,只是他今日如何会来? 杨姑父想了想,很快猜出这里头绝对有永和县令的功劳,对此,他不免有些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招来这位,当初自己就该忍住嘚瑟。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愿,这位只是贪图新鲜!”杨姑父一边大步跨进屋,一边暗暗祈祷着。 待他找到白真道人和永和县令时,发现二人正蹲在杨晓宁早前建好的小温室里面查看地里的青菜生长得怎么样。 “下官……”杨姑父拱了拱 手,正要跟白真道人行礼,被收到白真道人眼色的永和县令抢先一步制止。 杨姑父见状,岂会不知对方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换了个称呼跟对方打交道。 “见过公子,不知公子今日怎的会有雅兴下山?”杨姑父在过去,一边询问道。 白真道人看了看他,却没有回答,倒是永和县令这时候插了一句,解释说:“道观上面的厨房今天起整修,正巧下官在巡抚大人这里蹭饭,所以,下官就斗胆请公子前来,巡抚大人不会嫌弃下官多事吧?” “岂敢岂敢,近日内侄女掌厨,有幸能请到公子前来,是杨家兄弟姐妹几个的福气,下官作为姑父的,也深感荣幸!”杨姑父嘴上说着场面话,但心里怎么想的,白真道人和永和县令都心中肚明,只是大家都没有戳穿罢了。 “巡抚大人何必过谦,杨小娘子的厨艺,下官敢说,这世间少有人能及,公子到时候尝过便知!”永和县令一边说,一边继续吹嘘了起来。 杨姑父见状,脸色并没有喜意,反倒变幻莫测了起来,要不是碍于白真道人在场,听到永和县令这般吹嘘,他怕是早就奋起制止了 。 幸好,白真道人并没有继续探讨这个话题的意思,倒是让杨姑父暗暗松了口气。 “巡抚大人,这个青菜是怎么回事?”白真道人问。 杨姑父知道,他这是故意岔开话题,为的是给自己解围,这番好意,他自然不会辜负,便顺着对方的话回道:“这是内侄女试验种植的越冬青菜,也不知能不能成!” “越冬青菜?倒是有意思!”白真道人故意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当然,私下怎么回事,在座几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杨姑父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反正对方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也只能配合。 再怎么说,白真道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即便想反驳,那也只能私下自己嘀咕两句。 但以白真道人的的势力,加上他素来就对杨家几人特别上心,自然也是知道杨晓宁最近花了大心思忙碌这个,不过,以前他并不上心,自从包子的配方之后,才渐渐看重。 也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感觉,但凡是杨晓宁捣鼓出来的东西,最终都会令人刮目相看的。 所以,在别人都不看好杨晓宁时,他却坚信,这个小小温室在不久将来一定会一鸣惊人的。 第八十五章 无题 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杨晓宁把今日做好的午餐逐一端出来,分成内外两桌,这才让二郎前去喊人。 不过,考虑到人多,菜式方面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花心思,只做了一大盘的青菜和几个小炒,还有一道水蒸鱼,都是什么做工不复杂的菜式,尤其是水蒸鱼。 杨晓宁直接把鱼杀掉以后,清洗干净,抹上盐巴,放到一边掩制了一会儿,再清洗一次,就直接混着姜葱放锅里蒸个十来分钟,然后就可以拿出来了。 不过,虽然菜式并不复杂,但分量却不少,而且,考虑到家里有好几个吃货,她连上菜的碗碟都换成了大盆。 谁知,就是这样的分量,最终也被瓜分个干干净净! 要不是早知道他们会这样,看着片刻功夫就清底的大盆,杨晓宁都要以为这些人都饿了好几顿了! “嗯~……好吃!”众人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呻吟了出来,就连白真道人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并且连连点头,表示称赞。 对此,杨晓宁反倒感觉心虚了起来,因为只有她自己知晓,自己的厨艺实在不咋地,不过,最近突飞猛进,却是跟她前段时间偷偷研制的一种调料——味精有关。 味 精在现代,想必大家也不陌生,而且,现在到处都在说味精对人的身体有害,但是,少量的味精却能让食物更加美味。 不过,杨晓宁研制出味精,并非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她一开始其实是打算当做一门生意来做,只不过暂时还没有详细的计划,就没有泄露出去。 不过,杨晓宁虽然不说,但是白真道人却是知道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势力,杨晓宁每日在做些什么都有人向他汇报,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已。 但今天吃了杨晓宁加了料的菜肴,白真道人也被震惊到了,他甚至不敢相信,那个暗卫们口中所说的味精真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若非有事实证明,他还真的会相信杨晓宁做菜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不过,杨晓宁以前的黑历史,白真道人却是比她本人还要清楚,所以,自然不会相信永和县令吹嘘的话,这也是他今日过来的原因。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还可以加大重视力度在杨晓宁身上…… 午饭过后,白真道人没有着急离去,而是跟杨晓宁说起了一些事情。 当然,他并没有跟杨晓宁提及味精的事,毕竟要是他说出口了,就意味 着告诉杨晓宁自己其实一直派了暗卫密切监视着她。 白真道人告诉杨晓宁的是关于包子配方的问题。 不过,除了提及南宫公主在西北军如何运用包子的配方暂时解决了军队缺粮严重一事,还提及了西南的苏宝勤。 这一位被杨晓宁无意中救下的西南将令,自从拿了包子的配方就一直杳无音信,其实并非他故意如此,而是因为在返回去以后,正巧赶上边军叛乱,他废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些事情理顺,等抽出时间把注意力放回粮食问题上时,就已经到了现在。 也就是前几天吧,他首次推广了包子的配方,然后强制要求火头营把大锅饭全都换成了包子,然后全军都吃包子。 当然,因为是新实施的军令,少不了有人会跳出来说三道四,结果吃了几次包子之后,这隐藏起来的声音,顿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军士们的称赞声。 “好吃,这包子软绵绵的,跟平常的可不同,而且,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吃饭时,其中一人说,立即就有人附和道:“是啊,你说咱们将军到底是从那位高人师父手里拿到的方子,我听说这包子不仅好吃,顶饿,还省粮食!” “ 真的吗?这么厉害?”还有人不敢置信的,跑过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后,一群人就坐在那里边吃边议论开。 只是他们并不知,就在自己说得高兴之际,有人也正躲在自己的营帐中偷偷乐呵,这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将军大人苏宝勤! 虽然计划比原先预计的要晚了许多时日,但是看着包子的出现给军队带来的变化,苏宝勤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晕过去那一次经历。 说实话,要不是他在路边晕倒了,就不会遇见杨家姐弟,也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了! 所以,不仅他自己感谢那一次的相遇,整个西南军的将士们私下都暗暗为此感到庆幸…… 不过,这些杨晓宁都不知,她甚至压根就没有想过,因为一个包子的配方,自己不仅在西北名声大振了一回,在西南边境的将士们心目中,也默默积攒了不少好感分数。 当然,杨晓宁更不会知晓,自己的名字早在叛乱平息之日起,就一直有人源源不断地在皇宫中地位最尊崇的那人耳边提及。 “皇帝舅舅,这是早前您要查的巡抚大人娘家的侄女杨小娘子的信息,听说最近大殿下跟她走得颇近!”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青年双手托着一 个奏折,一边朝面前的皇帝躬身行着大礼。 “别弄这些虚礼了,快说说看,怎么回事?”皇帝摆摆手,把人招呼过来,边等着对方说下去。 七品小官见状,当即接过话道:“日前,我们的探子传回消息说,大殿下亲自派人给杨家小娘子送礼……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个香胰子的配方就是杨小娘子想出来的,然后找大殿下合作!” “然后阿陌就同意了?”皇帝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性情他最是清楚了,怎么会同意跟个乡下小丫头胡来? 当然,毕竟是皇帝,这想法只是一瞬而过,很快,他便想到了其他,甚至猜测出来,白真道人会跟杨晓宁合作,多半原因还是源自东宫,虽然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默认了。 “自然是同意了,不过,大殿下做事向来就有成算,且看如今香胰子的火热程度便知,何况,当初他还将您拉下水了。” 皇帝听罢对方的话,摸摸自己胡须,颇为得意道:“可不是,说起这个,倒是我当时成全他的,你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皇帝舅舅你当时……巴拉巴拉……”青年男子顺着对方的话一通吹嘘,同时摆出一副很严谨的样子在睁眼说瞎话! 第八十六章 大儒夫子 这几日,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下午还刮起了风,凉飕飕的吹着,温度也在急剧在下降。 第二日起来,大家才发现,嗬,昨天夜里竟然下雪了! 这是入冬后最大的一场雪,地面全都白了,积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立马听到雪花破碎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 小孩们见状,都疯了似的跑出去玩了。 打雪仗、堆雪人…… 看来,冬日里的玩乐,并不分时空! 不过,杨晓宁却没有这样的闲心,虽然她对下雪后的世界也很是喜欢,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操心,所以,这些欢乐自然就不属于她了。 杨姑姑见状,便询问道:“大娘,你怎么啦?这几天都愁眉不展,难道是想不出新菜式?” “姑姑,不是这个原因,我是担心二郎和三郎。” 杨姑姑闻言,笑了笑说:“他们两个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姑姑觉得,你最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瞎操心!” “不是的,姑姑。”杨晓宁摇摇头,继续说:“平乱都这么长时间了,学堂的夫子却一直没有通知二郎、三郎回学堂,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哈,就这个呀,姑姑告诉你姑父一声,让他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就好了。”杨姑姑道,对于杨晓宁的担 心,她并不以为然。 杨晓宁张了张嘴,半响才回道:“姑父自然是可以派人去的,但侄女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个,我是怕夫子……” “夫子怎么啦?”杨姑姑见杨晓宁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问了出口。 “昨天听传言说,夫子趁乱回了老家,姑姑你不知道,夫子他并不是我们永和县城的人,只是落第后才搬过来的。”杨晓宁说。 杨姑姑听到这,总算明白杨晓宁担心何事了,笑了笑说:“夫子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二郎和三郎才刚刚启蒙,姑姑虽然别的帮不上你的忙,但要是给二郎、三郎再找个夫子,却也不难,毕竟怎么说,你姑父如今也是四品巡抚……” “真的吗?”杨晓宁一脸惊喜。 “自然,放心好了,这件事姑姑就能做主,你姑父也不会反对的。”杨姑姑摸了摸杨晓宁的脑袋,安慰说。 其实,还有些话杨姑姑并没有讲出口,不过,以杨晓宁的聪慧,很快也能想通杨姑姑和杨姑父不会阻止,反而大致支持的原因,毕竟怎么说,娘家的侄儿乐意上进,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的。 这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一旦二郎、三郎学有所成,一朝脱颖而出,不仅给杨姑姑她增了分,对于杨姑父而言,而是 一份有力的支持! 何况,二郎、三郎不仅品性不错,为人也聪明,将来一飞冲天的机会并非没有。 如果是杨姑父在此,他能想到的怕是会更多,这其实跟白真道人也有关系! 因为答应了杨晓宁,杨姑姑办事素来干脆,当即就唤人去找杨姑父让他查一查夫子的近况,结果当天就传回来消息说,那学堂的夫子真的走了,所以,二郎、三郎想要继续读书,只能另想他法。 于是,杨姑姑就按照自己跟杨晓宁所说的话去做,修书一封送往经常,找她素来交好的夫人们帮忙请一个新夫子过来。 也是二郎、三郎幸运,恰巧有一位大儒厌倦了官场的斗争辞官准备教书育人,这边打听到永和村的小地方没有夫子,杨姑姑正在寻找夫子,于是,这位大儒好奇打听一下,就来了。 不过,因为对方是临时决定去的,所以,杨姑姑暂时也不知自己最后请来的竟是一位连自己相公都要仰视的大神! 虽然卢敏贤是真心想要在需要自己的地方去当个夫子,然后替大夏朝培育更多的人才,但是,最终决定来永和村,而不是别的地方,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怎么说,人家以前也是身居高职的大官,可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贸贸然就 为了一个村夫子的位子从帝都赶来。 他之所以愿意来永和村,却是跟白真道人有一点关系,不过,这些杨姑姑并不知。 也许,除了卢敏贤自己,也只有白真道人和杨姑父这些人能猜到他真正意图的。 “殿下,老夫这可都是为了你啊,要不然何至于屈尊来一个小山村当夫子,但愿以后您能承我的几分情……”卢敏贤看了一眼身后渐行渐远的帝都城池,心中默默道了句。 在此之前,他倒是收获了不少信息,也知道自己即将前往的是什么人家,不过,在到达永和村之前,他就先一步派人告知了杨姑父和永和县令等知晓他身份的人,一旦他过来,不许对外泄露他的身份,就让他以普通夫子的身份进入杨家。 杨姑父自是没有意见的,能请到这位大儒屈尊前来,别说只是答应对方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就是让他当成菩萨一样供奉着对方,他也是乐意的。因为这个人是卢敏贤,卢敏贤意味着什么?杨家之中,也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那是文臣的最高巅峰! 别看他现在是四品巡抚,简在帝心,听起来很是威风,但是在帝都那个一二品大员多如狗的地方,真的没什么出彩的,甚至连拜会一下卢敏贤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 所以,二郎和三郎竟然有幸能得到对方指点,可见他们是多么幸运! 旁的不说,只要以后二郎、三郎两人安安稳稳跟着卢敏贤,将来不出意外,仅仅是顶着卢敏贤学生的名头走出去,前途也必然是一片光明的,更别说,杨姑父还知道,他们家的这几个侄儿跟青越观那位主子也有联系…… 杨姑父这几日很高兴,特别高兴,可惜这份高兴他却不能分享出去,所以,杨姑姑和杨晓宁他们都以为,他是公事上遇到了什么好事情,所以才这般开心的。 直到卢敏贤到来之后,杨姑姑才有了一些明悟,不过,她发现自家相公并没有多言,也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跟自己的几个侄儿多嘴,只是一个劲地叮嘱二郎和三郎,以后跟着夫子念书要尽心,甚至怂恿大娘和四娘也跟着去学习。 虽然杨姑姑的这份用苦良心,二郎、三郎、四娘和杨晓宁并不明白,但是,难得杨姑姑替他们请到夫子,而且这夫子还肯教导他们,不用说他们都知道要用心学好的。 也是这个时候,杨晓宁才知道,原来古代并不限制女子上学的,只是相对于对于男子而言,女子念书因为要承担的费用高,一般人家压根负担不起,久而久之,才有了那样的误导。 第八十七章 暂别 不过,卢敏贤的到来,让杨家几个孩子都成了特例,因为他们的束侑,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些,大头并没有出,这当然也是沾了白真道人的光,可惜杨家几人,包括杨晓宁在内,都不知内情。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卢敏贤的到来,除了要给二郎、三郎当启蒙夫子,更是冲着白真道人而来的。杨家几人,包括杨晓宁在内,纵然再聪明,也只是几个孩子,在大人们刻意隐瞒下,自是不知内情了。 不过,卢敏贤到来之后,对于自己先前的这番选择并没有感到后悔,撇开他内心的一点小心思不说,就是杨家这几个孩子带来的惊喜,也让他好几次暗暗庆幸来对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二郎、三郎他们都足够努力,加上他们本身也聪明,学业上自是都让卢敏贤感到满意的,而在生活方面,有杨晓宁和四娘这两个女弟子好吃的,好喝的供着,短短几日就沉沦了。 要说现在,哪怕有人赶他走,卢敏贤也生不出离开的心思,何况,在到达杨家之后,他还发现,杨家的这几个孩子居然跟他一心想攀上的白真道人关系匪浅,如此一来,只会更加坚定自 己留下来的决心。 不过,这期间,杨姑姑和杨姑父两人倒是白白担了一场虚惊,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的,私下不免暗暗感叹一番,自己的这几个侄儿都是有大气运之人。 天气越来越冷了,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要新年了,杨姑姑和杨姑父便准备启程回京。 当然,这其实也是朝堂上那位的意思,新年外出的巡抚都要回去汇报一下工作的。 对此,杨姑姑自是舍不得的,还想过把杨晓宁他们也接到帝都去一起过年,但是,杨晓宁几个却没有同意,毕竟这里再差劲,那也是自己的家,可自己一旦跟着杨姑姑去了帝都,那就是寄人篱下了,杨晓宁和二郎、三郎他们又岂会同意?! 所以,最终走的只有杨姑姑和杨姑父两人。 他们走的时候,天气并不算太好,阴沉阴沉的,一副要下雪不下的感觉,给离别的情绪更增添了几分残忍。 杨姑姑逐一跟杨家几个孩子道了别,说了一通叮嘱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前往帝都的马车。 杨晓宁在目送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便领着弟弟妹妹们返回家中。 虽然卢敏贤放了他们一天 的假期,但除了认字念书,杨晓宁还有许多杂事要忙,特别是入冬之后,她先前捣鼓出温室种植的青菜,如今长势都良好,虽然早上杨姑姑和杨姑父他们走的时候,没来得及给他们装上一些带走,但是,再过十天左右,就差不多可以采收了。 对此,杨晓宁少不了要抽些时间出来好好管理,免得一着不慎,落得个白费力气的下场。 其实,家里对温室种植蔬菜一事上心的,并不只是杨晓宁一人,几个小的也日盼夜盼温室里的青菜快些长大,这样,他们就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了,还有卢敏贤。 别看他一天到晚就是个大儒模样,在得知杨晓宁竟然琢磨出温室大棚种植青菜,为了解决冬日没有青菜吃的问题,卢敏贤也颇为上心,以至于他教导了杨家几个孩子念书习字之余,接下来的时间,去得最多的,就是杨晓宁早前搭建的这间小温室大棚。 说起这点,杨晓宁也发现了卢敏贤与其他的夫子之间有差别,他并不会打着君子远离庖厨的借口,摆出一副不屑农事的样子,反而十分关心青菜的生长情况,为此不惜跟杨晓宁学习。 杨晓宁觉得,像 他这样的人,即便到了后世,也是一位令人值得尊敬的老者,所以,即便杨晓宁并不知卢敏贤的真实身份,但对于他给二郎、三郎当他夫子一事,还是很满意的! 杨姑父和杨姑姑走后,永和县令也不好继续留在杨家蹭吃了,倒是白真道人走得越发勤快。 杨晓宁摸不清他的心思,不过,杨姑父临走之前却是特别交代过,要招待好对方,即便心里面不喜,面上也不能露出了,所以,杨晓宁只好把他当做贵客供了起来。 鉴于这一点,白真道人其实并不满意的,不过,杨晓宁的性子他也知道,你越是跟她倔,她就越不搭理你,所以,白真道人也只好采取了曲线救国的路线。 他从二郎、三郎几个小的入手,没想到短短半月的时间,就将他们都收买了,加上卢敏贤私下暗暗发力,杨家除了杨晓宁自己对白真道人还存着一些戒备,其他人基本上都恢复了刚开始的友好样子。 杨晓宁对此也很无奈,她不是不知白真道人在刻意的讨好自己,但是,碍于他神秘的身份来历,却一直不敢接近,特别是杨姑父离开前特意嘱咐过的话,让她更是忐忑,最 终只能选择漠然以对。 十二月初八,又称腊八,是永和县城一带一个比较隆重的节日。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做腊八粥,除了自己吃,也会分发一些给邻居或者相熟的人。 杨晓宁得知后,这天早上也早早起来用红枣、桂圆等熬了一大锅的腊八粥准备给家里的小孩和白真道人他们吃,谁知粥刚刚煮熟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一名报信的卫兵,正是上次前来替白真道人送过礼的熟面孔之一。 不过,他今天登门,并不是为了送礼或者是来讨腊八粥吃的,而是替白真道人送信给杨晓宁的! 没错,就是送信。 因为昨天夜里,白真道人就已经连夜离开了青越观去了帝都。 当然,白真道人去帝都做些什么,卫兵并没有告诉杨晓宁,只是让他带信,告知她一声,说他暂时离开一阵子…… 按照白真道人的意思,他以后还会回来,只是暂时有事外出一趟,所以,杨晓宁并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句,说:“那他还没有别的交代?” 不过,她这样问,倒不是因为关心白真道人,只是觉得对方就这样走了,未免显得匆忙了一些,也算是出于礼貌问了句。 第八十八章 腊八 卫兵听到了,却很高兴,因为他也知道,自家主子对杨小娘子的用心,难得一次杨小娘子关心主上一次,要是让主子知道了,想必也会很开心的。 只要主上开心,他也就开心,所以,在杨晓宁问话之后,他便立即回应了句,道:“杨小娘子,可有需要在下带话给主上,虽然主上并无交代其他,但小的却知道,他可关心您了!” “额,不——不需要!”杨晓宁摇摇头说。 “哦,那好吧,小的这就告辞了,主上还在等我回去禀报……”卫兵听了杨晓宁的回答,略显失落道。 杨晓宁看了看他,点点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跟白真道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 与其说是戒备,还不如换成躲避更多一点。 …… 腊八过后,很快就是新年了。 新年要准备年礼,好在杨家人口简单,除了一个外嫁的杨姑姑,其他的基本上都断了联系,所以,杨晓宁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考虑到杨姑姑现在的身份不同,准备年礼的时候,要更为注意一些。 为此,杨晓宁还特意向卢敏贤夫子讨教,虽然说年礼这些东西,平常并不需要他老人家出手,但是见识多了,总归可以教杨晓宁 一些东西的。 最后,按照卢敏贤夫子的建议,杨晓宁送去给杨姑姑的年礼,除了平常常用的物件,还添了一样新鲜的,就是她这两三个月来都在捣鼓的大棚青菜。 “夫子,这样真的能行吗?”杨晓宁有些没底问。 “自然可以的,大娘,你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些,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怕说句实话,就你给你姑姑准备的这些东西,看着价值虽然不高,可是胜在用心明白吗?” 卢敏贤继续道:“其实你姑姑那边并不在意你给她准备了什么,以你家现在的情况,这些年礼就是最好的年礼!” “那——好吧,就这样了。”杨晓宁点点头说。 一来,她的确不懂,不过,既然夫子都觉得可以了,那应该是可以的,再说,家里的情况,姑姑不是不知道,想必也能谅解。 卢敏贤见状,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想,等杨晓宁的年礼到了帝都,也不知多少人会看红眼……不过,杨家姐弟却是不会知道,那边冬天见着青菜的热情,就连自己,也是来了杨家之后,才渐渐习惯,冬天变得不像冬天的感觉! 当然,卢敏贤不说,其实也抱着一些看戏的心态,他倒不是故意想怎么样,只是想试探一下,杨家这兄弟姐妹几人在 大殿下心目中的地位,要是真如他所看到的一般,那他以后行事,必当谨记这一点,但是,如果一切都只是自己臆想的,那也没什么,反正他也喜欢上了杨家这几个孩子,以后护着他们就是。 杨晓宁送去了给杨姑姑的年礼,并没有忘记给永和县令和白真道人也准备一份,毕竟一个是自己相熟的父母官,一个算是自己的合作者。 不过,就在杨晓宁的年礼刚刚准备好的时候,外面就来人告诉她,永和县令和白真道人分别给她送礼来了。 看着面前一个一大马车的东西,再看看自己准备的年礼,杨晓宁不禁一阵无语。 “夫子,可怎么办?我该给他们怎么回礼?”杨晓宁问卢敏贤说。 其实,这一刻,不仅是杨晓宁惊呆了,就连卢敏贤也呆住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心目中的主子竟然会给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精心准备年礼,这可是那位都没有的待遇。 汗! 狂汗! 卢敏贤轻轻擦拭了额头下意识冒出来的冷汗,才开口说:“这——这个你看着办吧,不……不用太珍贵,只要用心就好!” “用心?”杨晓宁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给他准备些咱们这里的土特产吧,白真应该不会介意的,倒是县令大人这边, 我再想想……”杨晓宁此话一出,却不知又把卢敏贤吓了一跳,还好他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表现出来,否则,都想要撬开一下杨晓宁的脑门,看看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大殿下的年礼反倒不重要,却去着重准备一个小知县的年礼,要是让帝都那边知道,真不知多少人会恨不得宰人! “咳咳,大娘啊,永和县令的年礼你随意一些就好,他是当官的,虽然跟你姑父交情不错,但你也要注意,毕竟送太重的里礼,外人难免会认为你巴结他。” “这样吗?那我再想想。”杨晓宁一边看对方给自己的礼单,一边埋头思考,最后想了半天才决定,干脆一视同仁,直接每人回一点平常的年礼,再搭上半车的青菜好了。 反正大棚里面的青菜可以吃了,虽然刚刚给杨姑姑他们送去了一些,但还有不少,如果给了永和县令和白真道人,应该也足够他们兄弟姐妹几人吃一个冬天的,即便不能,拔掉的还可以继续种,也不怕! “那——那就这样吧!”卢敏贤其实还有些不满意的,毕竟杨晓宁送礼,永和县令的居然和大殿下的一样,他一个小小知县何德何能啊? 当然,心里面这样想,面上卢敏贤却不会承认自己那是吃醋! 杨晓宁见他不 反对,还以为是同意了,其实,那是因为卢敏贤刚刚被送礼的人暗示过,说大殿下不许他给杨晓宁献计决定送什么,所以他才不敢插嘴! 帝都。 一座没有标记的屋子里,白真道人正端坐在正厅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波前来造访的人。 乍看,这大厅内只剩下他自己,不过,白真道人却知道,隐藏在暗处的,绝对不会少于三波。 “仲叔,给我看看永和那边的年礼回到没有?我要亲自查看!”白真道人说。 被他称为仲叔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来,行了礼告罪说:“殿下,这永和县虽然距离咱们帝都并不算远,可日夜兼程也得两三天才到,咱们的年礼也是前两天刚出去,估计这会儿正往回赶呢!” “是吗?倒是我着急了!”白真道人说罢,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不过,那名被称为仲叔的男子却没有立即挪动脚步。 “怎么啦?还有事?”白真道人抬头看了看他问。 “回禀殿下,是……是宫里来信了。”仲叔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真道人的反应。 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半天才开口,“说什么了?” “没……没有,就是问问您……” “让我进宫?”白真道人呲笑一声说,“仲叔,你忘了吗?我是不会进宫的。” 第八十九章 又见小沈 “可是……可……”仲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白真道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老奴告退!”仲叔闭上嘴,躬身行了一礼。 白真道人点点头,便没有再去理会他,只看着门口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皇宫。 帝都最雄伟的建筑群里,一座高大、冷清的大殿中,此时此刻正立着一个人。 当然,这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整个大夏朝的主子,大夏的皇帝。 “怎么?话带到了,他还是不肯进宫?”皇帝一边说,一边看着大殿正中央挂着的画像,并没有给一个眼神那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奴——奴才无能,不——不能请……请殿下回——回来……”小太监一边说,一边往死里磕头认罪。 “罢了,朕就知道会这样,你说他那性子像谁呢?”皇帝摇摇头,同时摆手让那名小太监起来,不必如此惊慌。 小太监磕头谢恩后,又听到皇帝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说:“母后,阿陌还是不肯回来呢!你说他都回京城了,进不进皇宫有什么区别?可他就是不肯来见我一面……” “我?”小太监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不敢置信皇帝居然会用我这个自称,看来,这位流落在外的大殿下在皇上心中,地位真是非同一般,难怪 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也没被责罚。 私下想着这些,小太监再一次暗暗庆幸自己这一次真是福大命大,要不然换成别人,单单办事不力这个罪名就够他喝一壶了! 腊八过后,就是小年了。 几日的时间,永和村变化不可谓不大,家家户户都在搞大清洁,为过年做准备就不说,平时只有圩日才开放的市集,如今都变成了每日大**了。 小年前的三天,卢敏贤夫子就已经宣布停课了,本来他是打算今年过年留在杨家的,可惜腊八过后,他便接到了家书,说家里有急事让他务必回去一趟,为了赶上时间,卢敏贤只得即刻启程。 好在杨晓宁原先给永和县令和白真道人准备年礼的时候,就偷偷给他也准备了一份,否则,也赶不及让他带走了。 当然,以卢敏贤的身价,也不在乎杨晓宁送他的那点年礼,毕竟他原先也是朝中大员,平常送年礼的人并不少,什么稀罕东西没有见过,岂会在乎一些乡下的土特产,只是看中杨晓宁给他也准备了不少青菜,这才带走的,也全了杨家几个孩子的一片心意。 卢敏贤夫子走后,二郎、三郎每日就练一下字,剩下的时候便帮着杨晓宁忙活家里的事情,准备迎接新年。 这一日,刚刚给家里 搞一个大清洁,坐下来歇息还不到半刻钟,就听到门外轱辘轱辘地响起了一阵马车声。 “咦,这又是谁来了?”二郎看了看旁边的杨晓宁问。 杨晓宁摇摇头,表示不知,毕竟与他们家相熟的几人,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按说这个时候不可能还有人登门,便道:“许是路过的吧?” “不对,杨姐姐,我听到马车停下了,我这就去看看是谁!”熊达说罢,当即起身大步跨了出去。 只见门口外面,小五、小六仰头看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提溜着自己圆圆的眼睛,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 看到熊达出来,都齐刷刷地扭过头。 “小熊哥——” “小熊哥,你怎么出来了?” “熊达兄弟,是我啊,沈仐尒还记得不?” 三人同时说道。 “咦,你——你怎么来了?”熊达看了看华服少年,惊讶了一声。 沈仐尒“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本来早就想来了,不过,那天回去让家里的老头子逮着胖揍了一顿,不得不在家养了几天伤,所以才来晚了,熊达兄弟,你说杨姐姐不会怪罪我的吧?” 熊达一时语塞。 心道:杨姐姐怕是连你是谁都忘个干净了,怎么会怪罪你! 不过,心里想些什么,熊达 并没有道出来,只说:“来者是客,杨姐姐又不是小气之人,定当不会跟你计较的。” “那就好,太好了!”沈仐尒很是开心地笑了笑,这才指挥身后的家丁把他带上门的礼物逐一卸下来。 熊达看了看,这沈仐尒出手也够大方的,整整两个马车的货物就这样大大咧咧拉过来了。 正想让小五、小六去给杨晓宁通报一下,结果这两个小的比他反应更快,就在他认出沈仐尒的时候,就已经偷偷跑进屋去告知杨晓宁了。 “来了一个穿得很漂亮的公子哥?” “还带了许多礼物?” 杨晓宁很无语,看着小五、小六摇摇头,便起身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结果正好看到沈仐尒和他那队送礼的家丁,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杨姐姐,杨姐姐,是我,是我沈仐尒啊!”沈仐尒一边欢快地叫喊着,一边朝杨晓宁跑了过来,那样子跟后世追星的中学生看到自己的偶像十成十一个模样。 “你怎么来了?”杨晓宁问。 “来看杨姐姐啊,杨姐姐难道你忘了,你上次说过欢迎我来的。”沈仐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见杨晓宁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又将刚刚告诉熊达的糗事重新说了一遍,成功引起了杨晓宁的笑容。 “这么说来 ,你是伤好了之后,立即就赶过来了?” 听到杨晓宁问话,沈仐尒回道:“自然,我其实伤没好全的时候就惦记着想过来了,只是怕姐姐你担心,我才勉强忍到现在。” “那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杨晓宁说, 沈仐尒赶紧摇摇头,告诉她道:“不是的,杨姐姐,我已经改好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总觉得家里积攒那么多钱财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准以后我生了个败家子,一下子把我祖辈的钱都花光了,那才糟糕呢,还不如我自己把它败个精光好了,毕竟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需要我替他们操心……”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歪理,杨晓宁听后,都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沈仐尒,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杨晓宁觉得,他是不是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只是失去了记忆? 当然,这个猜测瞬间即逝,因为她清楚知道,沈仐尒就是沈仐尒,地地道道的本土人,可不是跟她一样,来自异时空…… “杨姐姐,你别笑话我,我以前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有些奇葩,但我就是这样觉得,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也多亏我老爹那一顿胖揍,要不然……” 第九十章 疯丫头 “要不然什么?”一旁听着的熊达见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便忍不住追问道。 沈仐尒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扭过头对着杨晓宁说:“杨姐姐,以前我只是不懂事,但是,以后我会向杨姐姐你学习的,再也不会犯蠢了!” “嗯。”杨晓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虽然对于她来说,沈仐尒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但是,自从听了他那些发自肺腑的话,多少也有一点点被感动到了,何况,要真是有人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而转好,那也是她的荣幸! 沈仐尒很高兴,他没想到杨晓宁居然会跟他点头,打开的话匣子立马又涌出了不少话来。 杨晓宁就这样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讲了半天,直到众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这才打断对方还要继续下去的唠叨。 “杨姐姐,抱歉,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沈仐尒说。 “无妨,我先去做午饭,你要是乐意,就在家呆一会儿,等吃过午饭再回去,若是嫌弃这地方狭小,饭菜不合口味,要先回去也成。” 杨晓宁这话音刚落,沈仐尒就急忙摇头回应说:“不,不会的,我怎么会嫌弃,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吃午饭?” “当然,你可以不吃的!”看他一副高兴坏的表情,四娘不 知从何处钻出来道了句。 “我吃,谁说我不吃!”沈仐尒瞪了四娘一眼,赶紧又转过头去讨好地看着杨晓宁。 不过,杨晓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就走了。 “都怪你,要是杨姐姐误会了,我——我……” “你,你想怎么着?”四娘一点也不怕沈仐尒,冷哼了一声说:“你敢凶我,小心等下我把你轰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四娘难得幼稚一回,竟跟沈仐尒吵了起来。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能看到她像个孩子,跟普通少女一样鲜活,而不是曾经那个总是默默跟在杨晓宁身后帮忙干活而沉默不语的小姑娘…… “你这疯丫头,我不跟你吵!”沈仐尒跟四娘斗了半天嘴,结果没想到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压得抬不起头,若非这里是杨家,这丫头还是杨晓宁的妹妹,他早就暴起打人了。 当然,沈仐尒并不知,四娘正是晓得他不敢把自己怎么着,这才跟他闹的,也是为了看看他的诚意如何,如果只是为了抱大腿才黏上自家的,就更加不用对他客气了。 “你才是疯小子,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敢骂我四姐,我告诉我大姐去。”小五、小六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可忽 视他们的存在,所以,沈仐尒只能悲剧了! “别,别,你们别去,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不该跟一个女人计较……”沈仐尒虽然敢跟四娘怼,但是,面对一拥而上的小五、小六,还是瞬间败下阵来。 这边,几个小孩玩闹一通,厨房里,熊达帮着烧火,二郎、三郎帮忙洗菜、摘菜,杨晓宁负责做,也没有停歇。 很快,饭菜做好了,在二郎、三郎和熊达的帮忙下,杨晓宁迅速做好了两大桌子的饭菜端出来摆放好。 其中一桌是留给沈仐尒和他带来的家丁用的,另一桌是杨晓宁和二郎、三郎等人自己吃的。 不过,沈仐尒听说要将自己分开吃,却不大满意,又跑来纠缠了杨晓宁好一阵子,直到她答应让他也坐过来,这才罢休! 然而,沈仐尒高兴了,有人却开始不乐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处处看沈仐尒不顺眼的四娘。 说来也是奇怪,沈仐尒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四娘打从第一眼见着他,就横看竖看都觉得他不顺眼,大抵这两人上辈子就是一对冤家,所以才会把仇恨值拉到现在。 “姐,你不能惯着他,虽然他是咱们家的客人,可到底是外男,要是让姑姑知道了,一定会惩 罚我们的,再说,这不是还有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吗?他看着也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难道这一点也不懂?”四娘故意跟杨晓宁嘀咕说。 杨晓宁因为知晓两人不和,听了四娘的话并没有偏向于她这一边,毕竟古代虽然有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但那都是世家贵族里的一些酸腐儒们才会遵循的礼节,普通老百姓和达官贵族,甚至连皇家其实都不怎么讲究,四娘这样说,只是为了驱赶沈仐尒罢了! “你胡说,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样的规矩,我家……”沈仐尒听罢四娘的污蔑,当即站了起来,正要跟她再吵过,只是感觉到杨晓宁的目光,最后又坐了回去,偏过头,摆出一副不跟四娘计较的表情。 这时候,杨晓宁终于开口了,但她并没有劝说谁,只道一句,“吃饭。”然后就自顾吃了起来。 二郎、三郎和熊达几个看笑话的,看着同样憋屈的二人,都淡淡笑了笑,然后拿起碗筷也吃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这顿饭吃得倒也顺心,几个小的再一次吃撑了,不过,最夸张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沈仐尒这位大少爷。 虽然他家里就是开酒楼的,但是,吃了杨晓宁做的菜后,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的错觉。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我要多吃一些……”沈仐尒心中一边狠狠地想道,一边暗暗跟四娘较起劲来。 结果毫无疑问,这两人都吃撑了,而且,最严重的是沈仐尒,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么多饭菜,如今正躺在屋里喊难受,搞得杨晓宁差点请人去把大夫给叫过来。 “杨姐姐,呃~,杨——姐姐,我呃~,我歇歇就好,不……呃~,不”用叫大夫,就是吃撑了!”沈仐尒一边打嗝,一边不好意思地告知杨晓宁实情。 杨晓宁很无语,她当然知道沈仐尒是吃太撑了,叫大夫是怕他们出事,不过,既然他自己说没事,那就先看看情况吧,不过,看他这样子,立即启程回去,怕是不可能了,就让熊达给沈仐尒准备了一间客房暂且歇息。 原本杨晓宁是打算,等沈仐尒感觉好一些,再让他回家去的,谁知沈仐尒听说杨晓宁让熊达给他准备客房,当即误会杨晓宁这是让他留下来过夜,所以,忍着肚子撑到的辛苦,把那几个也吃撑的家丁都打发回去通知家里的老爷子了。 “姐,他肯定是故意的,为了赖上咱们,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事,真是臭不要脸!”四娘愤愤不平地控诉了句。 第九十一章 再谈合作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杨晓宁赶紧把人分开,然后轰进各自的房间闭门思过去。 “哼,我杨四娘跟你没完!”四娘没想到自己告状竟然会被姐姐罚回屋思过,原本就看不惯沈仐尒的她,如今只觉这人更是讨厌了。 沈仐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杨晓宁,确认对方不是真的生气,这才弱弱道了句说:“杨姐姐,那——那我先回去歇着了!” “去吧,下次不能这么吃撑了。”杨晓宁嘱咐道。 因为沈仐尒毕竟是来自家做客的客人,所以,杨晓宁并没有对待四娘那样直接下命令把人赶走,而是语气温和了不少。 不过,沈仐尒也不傻,岂会听不出杨晓宁的意思,所以,在她赶人的时候,也不敢继续赖着,以免真的惹恼了她,那样的话,以后再想过来,就麻烦了。 说实话,他这一次来杨家,并不是跟他爹说的一样,为了扒上杨家身后的大靠山,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杨晓宁,单纯的崇拜着杨晓宁,所以,在四娘恶意揣摩自己的心思时,沈仐尒才会生气,也不管她就是杨晓宁的亲妹妹跟她吵了起来。 二郎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开口说了句,道:“姐,四娘还小,你别跟她生气,这次的事情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了,要知道,自从爹、娘去了之后,我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鲜活的四娘妹妹,所以,下次她再跟那沈小子朝的话,咱们由着他们好了,反正吃亏的,也不会是四娘!” “是啊,是啊,大姐,四娘这丫头,平时就是太过乖巧了,整天跟小老头似的,现在难得有个人能让她炸毛,我也觉得挺好的。”三郎一边附和说,一边使劲地点着头。 杨晓宁见状,摇摇头,并没有多言。 不过,她心里也知,二郎、三郎都是为了四娘好,何况,四娘能改变,也是一种好事,毕竟那可是她现在嫡亲的妹妹,总不能一直任由她不死不活地当小老头…… 接下来,不长的几天里,四娘和沈仐尒两人在杨晓宁等人的纵容下,彻底过上了狗跟猫的日子,不过,看他们一天天地斗着,吵着,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喂,你什么时候走啊?成天赖在我家,想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成?”四娘觉得,这些天自己是彻底疯了,没日没夜得跟一个败家子吵架,太失自己的水准了,不过,谁让那厮太过讨厌,想让自己态度缓和一些都做不到。 沈仐尒闻言,撇了四娘一眼,并没有理会他,也懒得跟他吵,因为刚刚他见到了杨姐姐,杨姐姐 说给他一样好东西,可以让厨房做出来的菜更加美味,问他要不要跟他合作,他正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给自家老爹。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应该直接应下的,不过,杨姐姐却坚持,一定要先征求家里同意了,这才可以,所以,现在他得回去一趟,早点走,中午还能赶回来吃午餐。 所以,面对四娘的挑衅,他就当没看见好了,反正就一个丫头片子,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于跟她吵还不行! 只可惜,沈仐尒到底是太小了,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你不理会她,还真是不行的,就好比现在! “喂,败家子,我在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四娘不耐烦道。 沈仐尒依旧不理会,正要转身离开,不料杨四娘却一把将他拉住,一副不给她交代清楚就不让走的表情。 “太过分了!放开手。”沈仐尒忍住怒意道。 四娘本来就不惧他,所以,沈仐尒的话,她自然也是充当没听见的,于是,两个又杠了起来,而且,比起以往,明显升级了,现在随时****。 一旁正在玩耍的小五、小六看到后,忙把夹在他们中间的小七抱开,免得开战时,殃及池鱼,同时,一人前去把杨晓宁喊来。 “小沈不是要回家去吗?怎 么又吵起来了?”杨晓宁听了小六的话,并不是很乐意去的,但又担心两人急红眼起来,真的误伤了对方就不好。 所以,杨晓宁想了想,最后说道:“罢了,我还是走一趟吧!” 到底是放心不下,就跟着小六来到四娘和沈仐尒起争执的地方。 “姐!” “杨姐姐!” 二人看到杨晓宁,原本****的气势,顿时都消退下去,然后快步来到杨晓宁跟前。 “四娘,你又跟小沈吵什么?”杨晓宁问。 此言一出,沈仐尒立即投给四娘一个得意的眼神。 “没……没什么呀,我们就是……切磋,切磋!” “切磋?”杨晓宁一脸怀疑地看着四娘,其实,就算对方不说,杨晓宁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四娘这会儿居然学会了撒谎,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个……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四娘似乎感觉到杨晓宁的态度变化,弱弱回了句。 “不是跟你说过吗?没事别老找小沈的茬,要斗嘴也得注意分寸。” “我没斗嘴,才不跟他斗嘴呢。”四娘听了杨晓宁的话,明显不满地嘀咕说。 发现杨晓宁正看着她,立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仐尒看到杨晓宁训斥杨四娘,一开始还是洋洋得意的 ,最后却也跟着低下头去了。 因为他知道,杨晓宁虽然没有直接训斥自己,但她说杨四娘那些话,何尝不是说给他听,所以,他也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 “杨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跟四娘整天吵架的,以后我改,你别嫌弃我好吗?”沈仐尒问。 杨晓宁见他一副真诚的样子,再看看明显还有些不忿的四娘,点点头,终于不再说些什么,只道:“不会嫌弃你,快回去吧,问了你爹的意见,再过来商谈合作的事情。” “好,杨姐姐,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沈仐尒得了准信,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 屋里,此时只有杨晓宁和四娘、小五、小六、小七在,二郎和三郎还有熊达一大早就出去了。 杨晓宁把小五、小六和刚回走路的小七支开,带着杨晓宁进了她的房间,准备和她说几句心里话。 不过,杨四娘似乎有些不适应一下子安静的气氛,频频抬头观察着杨晓宁的表情,在确认了她没有生气的情况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存着一些忐忑。 “姐,你——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吧,这样看着我,我紧张!”四娘忍了忍,最后不知怎的,突然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第九十二章 假冒的? 杨晓宁看着她,半天才开口道:“是吗?你紧张?” “我——我错了!”四娘低下头,突然认错道。 杨晓宁闻言,则摇摇头说:“不,你没错,你错在哪?” “我——我错在不该跟那个败家子吵架的,天天把家里变成战场,也不该那么小气……”四娘似乎顶不住心里压力,一脑股就说出了一堆自己的坏话。 杨晓宁见状,反倒微微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忐忑不安的四娘,安慰说:“四娘,是姐姐没用,不能照顾好你。” 四娘赶紧摇摇头,否认说:“不,怎么会,姐姐待我可好了,是我不懂事,经常惹姐姐担心,我以后会改的。” 杨晓宁淡淡一笑,也摇了摇头,却没有责怪四娘的意思,她很平静说:“爹、娘走后,家里就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相依为命,我身为长姐,以前却没有照顾好你们,害你们挨饿受冻不说,还跟着一起担心受怕,被人瞧不起,这些姐姐也记着,但是,四娘你要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姐姐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孩,姐姐现在能给你们撑起一片天,所以,你不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你还小,该值得拥有许多美好的童年回 忆,美好的少年时代……” “姐,姐!哇呜呜~……”四娘听罢杨晓宁所说的话,当场就没忍住痛哭了起来。 许是真的压抑太久了,四娘这一哭,就哭了将近两刻钟,连带着把杨晓宁也差点带哭了。 不过,哭过之后,四娘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从此以后,四娘真的变了许多,而且更为鲜活了。 “姐,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憋着自己了,无论如何,我还有你,有二哥、三哥、小五、小六、小七,熊达哥和姑姑、姑父……”四娘说。 杨晓宁听罢,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在四娘的额头轻轻点了点,说:“你呀,现在知道了就好,小小年纪,成天瞎琢磨什么,小心忧心过度!” “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四娘笑着回道。 下午,沈仐尒带着他老爹沈老爷登门,看到一向跟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杨四娘,突然变得乖巧起来,还有些不敢承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所认识的杨四娘。 “喂,你不会是假冒的吧?”沈仐尒纠结了半天,确认了好几次杨晓宁竟然都没有挑衅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禁更甚了。 “对啊,我就是假冒的,你能怎样?”四娘一边 说,一边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沈仐尒当即吓到了,待回过神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不由得暗自嘀咕了起来,“自己没有做梦吧?刚刚那个人是杨四娘……” “那当然是我四姐了,沈哥你不知道吧,早上你走了之后,我姐就把我四姐关在房间里面……最后还哭了,哭得可大声了,不过,哭过之后,四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小六哼哼说了一句。 “真有这种事?”沈仐尒一边说,一边私下却在暗暗盘算着,以后要是再遇见杨四娘,到底是躲着好?还是不躲好呢? 不过,尚未等他想到办法,就被跟杨晓宁谈好合作的沈老爷逮回家去了。 “爹,我不走,我不走,我现在饿了,我要吃饭!”沈仐尒为了留下来,撒泼打滚什么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结果还是没能让他爹心软。 当然,他爹之所以要急着带他回去,除了快到新年是一个原因,不好意思把儿子丢在杨家帮忙照顾,还有一个原因是听小五这孩子说到,他家的这个孩子成天跟四娘吵架。 没错,就是吵架,可自己还得跟杨小娘子合作呢,要是万一哪天自家的这个蠢儿子惹恼了他们,那可怎么行! 何况,生 意是一回事,沈老爷其实还想靠着杨家这几个孩子搭上他们背后的靠山。 毕竟是当商人当久了,沈老爹考虑事情,习惯性地从利益这方面出发,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利益就因为自家的这个败家子搞破坏的。 不过,沈老爹也不想想,要不是沈仐尒这个败家子主动黏上杨晓宁,他现在又岂会有机会跟杨晓宁接触?还合作……只是旁观者请,当局者迷罢了! 新年一天天接近,气温也天天在下降。 门外的积雪越积越厚,这两天出门,都得带这个扫把,把雪扫开了,才能前进。 好在杨晓宁提前准备了不少干粮,再有别人送年礼的时候送过来的米面,短时间内,不必出门都不成问题。 倒是村里的一些乡亲,早前因为粮价飙高,都没有准备,这阵子粮价回降了不少,许多人都着急去买粮,以至于这几日下雪天还能看到许多人顶着风雪在路上往返。 “姐,要不咱们也买一些米粮回来囤积吧?现在价格下降了,多买一些回来存着,也不担心明年没有吃的。”二郎提了个建议道。 杨晓宁扭过头,看着他,还未开口,只见他身边的三郎也跑过来凑一 份热闹,“是啊,姐,我觉得二哥说得挺对的。” “是吗?那四娘和小五、小六你们也觉得你二哥、三哥说得不错对吧?”杨晓宁问。 四娘闻言,当即摇摇头说:“姐,我没有,我倒是觉得现在粮价一天比一天跌落,太早买还是吃亏了。” “那小五、小六呢?”杨晓宁在四娘说完之后,便将目光移到两个小孩身上。 “问我们啊?我们不懂这个的,大姐。”小五说罢,看了看身边的小六,两人同时朝杨晓宁点头示意。 “没事,大姐就是问问,看看你们的意见。”杨晓宁说。 “不过,二郎、三郎还有四娘,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正好今天有空,姐姐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姐,你有什么话?我都听着呢!” “是啊,姐,你说吧,我们都听着的。” “姐,你说!” …… 二郎、三郎和四娘几个同时开口道。 杨晓宁看了看他们,点点头继续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这半年过去了,咱家也发生了不少变化,不过,有件事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什么事?姐,你直接说吧。”三郎是个性子急的,所以,杨晓宁刚一说罢,就立即道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不怕苦 “三郎,你别急,姐这就说。”杨晓宁道。 “当初我醒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们,昏过去的时候,姐姐遇见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们当然记得,咱们的香胰子配方姐你就是从那里跟仙人学来的,不过,你不是说不能告诉别人吗?怎么今天突然说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二郎一边说,一边担忧了起来。 “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我这两天想起一些事情,觉得可以教给你们,以后便是独自出去了,也有自保的能力。”杨晓宁说罢,突然抬头看着二郎、三郎他们,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们可愿意学?” “愿意!” “当然愿意了!” 二郎、三郎和四娘,还有小五、小六听到杨晓宁的问话后,都同时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喊了出来。 不过,杨晓宁还有些不放心,想要再次确认一下,又问了一句说:“会很辛苦呢?” “姐,我们不怕苦!”二郎第一个站起来保证说。 “我也不怕苦。” “我也不怕!” 三郎和四娘随后也站起来,朝杨晓宁点了点头道。 然后是小五、小六,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胜在听话,杨晓宁让他们怎么做,二人就会怎么做,所以,杨晓宁并不是十分担心他们。 “那就好! ”杨晓宁对自己的这几个弟弟、妹妹们的回应,其实还是相当满意的。 所以,并没有等太久,便将她的计划道了出来。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神仙还教你习武了?”三郎一脸吃惊问道。 “当然。”杨晓宁点点头,生怕他们不信,还直接取来一根木棍当场折断,顿时赢来了几个小的好一阵喝彩。 这时,四娘也问了句,说:“姐,你说还有算数也是真的?那个算术真的能教我们快速算账?” “没错!”杨晓宁回答完毕,便将刚刚提到的买米一事提了出来,然后给他们做了一个详细的分析,这下,四娘和二郎、三郎他们终于彻底相信了。 但是,二郎还是被震惊坏了,喃喃了一句,说:“姐,你说你还会医术?还会很多很多杂学……”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比方说香胰子配方,还有包子,还有你们之前吃到的美味菜肴……”杨晓宁一一列举了事实证明自己的话。 “太好了,太好了,姐,我们发达了,发达了!”小五、小六二人最先欢呼雀跃了起来。 随后是二郎和三郎还有四娘,此时此刻,高兴一个词已经不能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一个个都兴奋地直接站起来跳圈圈了。 “姐,你快教教我 们,快教教我们,我们这便开始学,学成了以后,就没人敢小瞧我们了。” 三郎果然是性子最急的人,所以,乐完之后,第一时间凑到杨晓宁面前,让她开始教自己。 但是,杨晓宁对他刚刚的话却有些不满,所以,特意纠正道:“三郎,姐姐教你们这些,其实不是为了让你们以后依靠这些东西出人头地,姐姐原意只是让你们学会自保,如果你们连这个都没有弄明白,姐姐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学的好,免得以后惹祸上身也不知!” “这——这没有那么严重吧?”三郎还有些不服气,所以,他又问了句,“姐,要是学了这些东西不能用,那不是浪费我们的才能吗?” “浪费?”杨晓宁看着他问:“什么叫浪费?” “这——就是说,我们学了一身本领却不能使用,这不就是浪费了?”三郎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杨晓宁看着三郎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学了东西就该拿去炫耀?” “没有,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三郎,你要明白,姐姐教你的东西这个世上并没有,你觉得你拿出去,有能力自保吗?” “我——我没有。”三郎想了想,突然泄气似 的垂下头。 杨晓宁趁机说:“你既然没有能力自保,那么,你还怎么想着靠自己学到的东西耀武扬威?何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怀璧有罪这个道理!” “姐,对不起,我明白了。”三郎说。 杨晓宁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二郎领着四娘和小五、小六保证道:“姐,我们也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们以后即便学了这些东西,也不会轻易在人前暴露的。” ”嗯,那就好。”杨晓宁点点头,继续说:“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毕竟这些东西,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万一被人惦记上,我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甚至还会连累姑姑和姑父……” “那——那我们还学吗?”三郎有些胆怯问。 不过,未等杨晓宁开口,二郎就抢先一步回答了他,“当然要学了,你还没听明白吗?姐姐这是要让我们学了自保,以后出去闯荡也不至于没个一技之长。” “嗯,我明白了,谢谢二哥,还有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胡来。”三郎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说。 杨晓宁看了看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将话题结束,进入到下一个新话题。 “既然你们都想学,那么先从二郎、三郎和四娘开始,至于小五、小六 ,你们还小,暂时除了跟着哥哥、姐姐习武锻炼身体,其他的,等你们长大一些,姐姐再教可好?” “我们都听姐的。”小五、小六自小就懂事,所以,杨晓宁怎么说,他们一贯就怎么做,这次也是一样。 “乖!”杨晓宁朝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二郎、三郎和四娘三人身上,至于刚学会走路,还不懂事的小七,杨晓宁暂时只能把他忽略不算。 这一次,不管是三郎,还是四娘和二郎,对于杨晓宁的决定,都没有再提出半点质疑。 “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早上你们每个人都要起来锻炼身体,我们从简单的招式学起,一个月基本上就能学会一套拳谱了,锻炼完身体,我们就开始洗漱吃早餐,然后练字看医书,下午再学算术,一直到卢夫子归来!” 杨晓宁继续说:“卢夫子走之前说过,大概是开春之后才会回来,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学会一套拳谱了,到时候,作息再调整一下,早上你们各自起来锻炼身体,等锻炼完了,一起吃过早餐,然后跟夫子学习,放学后,再按照单双日来温习医术和算术,可明白了?” “明白,姐,我们会努力学习的。”二郎、三郎几个小的,都异口同声道。 第九十四章 生意太好 帝都。 白真道人在收到杨晓宁的年礼开始,这几日心情一直不错,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感觉最为明显。 就拿仲叔来说,换成以前,每每向他禀报关于宫里的消息,白真道人的脸都**沉下来,但是,这几日他却意外发现,自家殿下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同以往一样,全身都冒着寒气。 还有就是他们家殿下的食欲似乎也见长了,原本仲叔只是以为家里有青菜的缘故,后来才发现,并非因为那一车的青菜本身,而是跟送青菜的主人有关。 得知这些,仲叔是既惊喜又担忧,惊喜是因为自家殿下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他自己还没有发现,但是,通过殿下的行为却不难看出,他是动心了。 不过,令他担忧的是,这个让殿下动心的女子,出身和地位都太低,配不上他们的殿下,万一以后宫里那位插手,这会不会跟几年前一样,又是一场不可估计的灾难?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年味就越发浓郁了。 这一日,永和县城内,也比往日多了许多人,但最热闹的竟是一家酒楼,而且还是杨晓宁认识的沈仐儿他老爹的酒楼——来 福居。 “喂,你听说了吗?最近福来居的大厨研制出好几种美食,那味道,绝对堪比宫廷盛宴!” “岂止,你是不知道内情,我听说是他们的少东家认识了一个高人,被高人指点学会了做菜!” “不对,不对,你们都错了,是这来福居的老掌柜找到了高人指点,所以,最近才有新菜式出来。” “你们都错了,不是新菜式,是新调料,一种让美食变得更好吃的调料,我可吃过,那味道真不是盖的,就一盘普通的苦麦菜,在来福居也能变成绝品美食!” “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不信你去瞧瞧,不过,这下人山人海的,想要抢到一盘菜可不容易!” “这位兄台说得没错,我今天都挤了一个早上了,也没有抢到一盘菜!” “嘿嘿,你们还想抢一盘呢,我连青菜汁都没吃上,我是从昨天晚上就蹲点了。” “兄台牛!” “厉害!” …… 酒楼外面,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酒楼里面,又是另一个世界。 坐满座椅的客人,全部都沉浸在来福居整出来的美食诱惑中不能自拔。 “天呐!这菜堪称绝品啊,想当初,我有幸在 京城的金玉满堂吃了一顿饭,至今难忘,但是,今天吃的这一顿,却让我永生难忘!” “我今日吃了这一顿,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却不了!” …… “掌柜的,再给我上一桌菜!” “也给我上一桌,每样菜式都要!” “掌柜的,先给我上呗!” “给我先上!” …… 众食客七嘴八舌地吵着,而来福居的店小二和老掌柜则忙得晕头转向。 当然,最忙的还是厨房部的人。 “何伯,不行了,我今天已经去菜市场走了三遍了,差不多把菜市上的菜都给运回来,可外面的还是没有减少,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得累死不可!”负责买菜的一名小二抱怨道。 此话一出,当今引来好几个人的共鸣。 “是啊,何伯,这可怎么办,外面的人都吵着,再吃不到菜就要硬抢了,到时候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这边也应付不来了,那些人就是饕鬄啊,怎么吃都不满足,吃饱了还想着打包……” “我这边的客人也在催,我也快应付不来了!” “还有大门口那边,小算子也快撑不住了,外面的人真的太多了。” …… “何伯,怎么办?” “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被人群围住的大厨师何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几乎手不停蹄地忙了一整天,结果发现,酒楼内的客人不仅没有减少,还越发多了起来。 “东家在哪?派人通知东家过来处理!”何伯想了想,最后说道。 “老东家就在外面呢,他一早就来了,这会儿正在人堆里……”一个店小二说。 完了之后,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一句,说:“对了,何伯,少东家早上也来了,不过他看看这人山人海,就说去哪儿想办法去了,不知道几时能回来?” “这个时候找谁想法子?”何伯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臭小子,每次都这样,丢下个摊子让我们收拾!” “可这次少东家没干坏事,就是生意太好了……” “是啊,何伯,少东家这才浪子回头金不换,您是他舅舅,怎么还不满意!” “我有说不满意吗?”何伯被自己的跟班说嘴,脸色难免有些挂不住,当众吼了一声,随即又嘀咕道:“这不是生意太好了,臭小子,真是不上进让人愁,太上进也让人愁!” “哈哈,这话要是让少东家听到了,小心他折腾你!”小二 们乐呵道。 由此看出,福来居的伙计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恰巧这一幕被从人堆里狼狈逃回来的沈老爷看到了,不禁黑下脸说:“你们还好意思笑,这都快火烧眉毛了,赶紧给我想办法去!” “东家,不是我们不想办法,是实在没有办法!” “是啊,东家,我们今天都快被折腾死了!” “还有我这里也是,外面的客人源源不断,我们就这些人,能怎么办!” …… “唉,这可真是,生意不好也愁,生意太好也愁!”沈老爷听罢自己的员工们抱怨,深深叹了口长气,摇头无奈道。 众人一时无语。 而被众人惦记的沈仐儿,此时正快马加鞭赶往永和村。 他到达时,杨晓宁正在教二郎、三郎他们在学算数,突然看到沈仐儿急匆匆进来,还愣了一下。 结果未等她开口,对方就先一步把自己的来意道了出来。 “杨姐姐,你可得救命啊,现在我爹、我小舅舅还有整个来福居的活计们,包括老掌柜他老人家在内,全都被堵在酒楼里,外面全是人,没吃的,都吵着要吃我们的菜,而吃过的,都吃上瘾了,一个个点了一堆不说,还要求带回去……” 第九十五章 写告示 “当初不是告诉过你爹了吗?新菜出售之后,要立即限量销售,难道他没做?”杨晓宁问。 “额?限量销售,什么意思?”沈仐儿一脸懵逼,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杨晓宁见状,倒也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早在当初签下合同的时候,她就知道沈老爷子是不会轻易听信自己的建议的,不过,这些她并不想告诉沈仐儿,免得他误会自己离间他们父子感情,不过,看在他第一时间跑来找自己求救的份上,杨晓宁给了他一个建议。 “你回去问你爹吧,他知道的,回去后,让他赶紧张贴告示,按我以前说的做即可,记住,别再耽搁了,否则,再晚出了什么事,也别来找我,因为找我也没法子了!” “我爹他知道?” 沈仐儿看了看杨晓宁,见她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也不敢多问,一咬牙,应了声“好”,便立即告辞回去,因为他知道,杨晓宁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开玩笑的,所以,他只能先回去找他爹。 到了来福居附近,沈仐儿发现,这地方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都是想要挤进去品尝美食的食客,好在场面暂时没有 失控,前来的人虽然等了许久心存不满,却没有失去理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不容易等他仗着自己是福来居少东家的身份挤进去,沈仐儿却发现,里面热闹更是让他感到心惊! “小二,我的菜好了没?” “小二,赶紧给少爷我上菜!” “掌柜的,你再不上菜,我可要去厨房自己动手了!” “掌柜的,你躲哪去了?” “小二……” …… “天呐!这……这也太恐怖了!” 沈仐儿一边感慨,一边偷偷地躲过众人的注意流进了厨房,发现自家小舅舅和几个伙计都累瘫在里面,而他老爹也跟死狗似的,气喘吁吁地趴在门边的角落里。 “爹!”沈仐儿喊了声。 “少东家!” “是少东家回来了!” 小二们听到声音,立即扭过头,看着沈仐儿走过来,突然眼前一亮,不等沈老爷开口,一个个就抢先问道:“少东家,你可问到法子没有?咱们现在怎么办?” “是啊,少东家,你是不是去永和村那杨小娘子家了?她告诉你怎么办没有?” “少东家,你不知道,咱们现在快要撑不住了,外面半个时辰之前就闹着要冲进厨 房……” …… “别吵了,让他自己说,你们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他怎么说话。”沈老爷子发话道。 众人顿时噤声,但一个个依旧带着期盼的目光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少东家,也是这一瞬间,让沈仐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以前他总以为,当个败家子是替自家积德,却从未想过,一旦福来居垮了,那些依附自家生存的人怎么办?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 好在,杨姐姐的出现,让他幡然醒悟,否则,真到那个时候,他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爹,我刚从永和村回来,杨姐姐告诉我,解决的方法她当时就已经告诉你了,还有,她让你赶紧张贴告示。” “什么?张贴告示?”沈老爷子听了沈仐儿的话,突然想起来了,当初杨晓宁确实给过自己一个建议,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想大干一番,对那些细节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疏忽,差点导致不可挽回的损失! “我明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沈老爷子喃喃道。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过来了,立即将老掌柜和其他会文墨的员工喊来吩咐说:“快,快去准备笔墨,现在就 写告示去!” “真写告示?”沈仐儿一愣,满脸不解问:“爹,这是怎么回事?” “儿子,你先别问,赶紧也来帮忙!”沈老爷子一边指挥自己的员工,一边把沈仐儿也带上。 等众人把笔墨准备妥当,沈老爷子便将告示内容读了出来,让他们分别待抄,然后完成一张就张贴一张出去,再安排两处登记处给食客登记就餐的顺序…… 这一连串动作安排好之后,才终于把围堵在外面的人安抚下来了,酒楼里面的食客们也不再闹腾了…… 看着恢复正常的秩序,沈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之余,便开始将个中的原因告诉了沈仐儿。 “这么说,还是爹你的错了?要是当时按照杨姐姐的建议,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沈仐儿听罢对方的话,下意识问了出口。 闻言,沈老爷子点点头,并没有否认,只是感叹道:“儿子啊,爹爹今天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这个教训我会牢牢谨记的,你也要记住,不过,爹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杨小娘子竟厉害如斯,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回。” 沈仐儿听后,反倒得意地笑了笑,道:“爹,杨姐姐厉害的 地方还多着呢,您以后还有许多机会继续刮目相看!” “哦?看来,你倒是很佩服她啊!”沈老爷子看着儿子道。 “自然,爹爹你不也说对杨姐姐刮目相看吗?”沈仐儿毫不避讳,直言承认了。 沈老爷子点点头,半响才道:“好,这一次算你眼光不错,以后有时间就多往永和村走走吧,爹爹再也不会阻拦你了!” “爹,你……”沈仐儿没想到自家老爹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反倒愣住了。 沈老爷子见状,拍拍自家傻儿子,半响才继续往下说:“爹爹知道你心思单纯,与人交往也真诚,而且从不关注对方是否能给自己带来利益,但是,爹爹终究会老的,家里的产业迟早也是要交给你的,以前你不懂事,爹也不敢跟你说这些,但是,现在你终于长大了,爹感到很欣慰,所以,爹爹打算再过些时日,就让你慢慢接手……” “别,老爹,我可不成,咱家还需要你,要是丢给我,没准两天就败掉了……”巴拉巴拉,沈仐儿当即说了一通,死活就是不肯接手,最后要不是看到沈老爷的面色都变成青黑,他都不会停下来继续诋毁自己! 第九十六章 嫣儿 “你——你个不孝子,朽木——朽木不可雕也!”沈老爷子明显气狠了,指着沈仐儿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眼看形势不对,已经明显感觉到危机的沈仐儿自是立即发挥他以往的特长,趁着他家老爷子不注意之际开溜! …… 到了年二十八,年味几乎达到了巅峰,不过,今年帝都的年味却比往年要奇怪。 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他们,但又说不上来。 送礼的人依旧城南、城北、城西、城东、城中地来来往往。 大街小巷,也到处一片热闹非凡的样子,甚至是平日里一贯冷清的人家,年末来临之际,也应景儿似的,挂上了红通通的灯笼…… 这一日,白真道人刚从外面回来,坐在自家的书房里,立即有人前来跟他禀报来自各方的消息。 一开始,他的面容很是平静,但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西北那边,粮草还能支撑多久?”白真道人突然问了句。 那名站在他跟前的侍卫听后,当即回禀说:“大概不到半月,如果其中还有人故意动手脚的话,怕是撑不过十天!” “十天?”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说:“十天调粮过去怕也来不及了,你让人通知敦南蓝城的探 子,这事让他们想办法解决。” “诺。”那侍卫应罢,却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担忧地看着白真道人又问了句,说:“主子,那宫里头怎么办?” “无妨,我会想办法的,你尽快去吧,务必不要让西北的事情出岔子,西北不仅仅是我们的根,也是大夏最坚固的堡垒,绝不能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那侍卫听了白真道人的话,自是不敢再耽搁,躬身应了一声,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而白真道人,在他走后,接下来继续处理了几桩要紧的事,这才对着虚空询问起永和县那边的情况! “回禀主子,杨家小娘子他们并无异常,倒是永和县城出了一桩怪事!”一名黑衣打扮的暗影突然出现在白真道人跟前禀报着。 白真道人微微挑眉,看着他问:“何事?” “是跟永和县城的一家酒楼有关,据说他们的老板最近得了一个调料的方子,可以把所有的菜肴都做得非常美味,因此吸引了不少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白真道人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一沉,问。 “几天前。”暗卫似乎察觉到白真道人的变化,这话刚一出口, 立即又改口说:“准备是七天之前就开始了。” “七天?七天之前的事情你现在来禀报?” “主子息怒,属下有罪,属下原本以为这并非什么要紧事,所以就忽略了,但是这几日查看发现,这家酒楼跟杨小娘子有些牵连!” “说下去。”白真道人明显生气了,听他的语气暗卫就能感受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自是不敢耽搁。 “据属下收获的信息推测,一开始是来福居的少东家沈仐尒主动接触杨小娘子的,后来杨小娘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跟沈家父子达成了协议……” “下去受罚吧!”白真道人冷然道。 “诺!”暗卫干脆地应下,便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即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黑下脸的白真道人面前继续待下去,更别说求情什么了。 与此同时。 帝都的皇宫中,属于皇贵妃专有的大殿里,也正在秘密接见她的内线。 “安阳回来之后,都在干些什么?”问话的是一名身着宫装打扮的***,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其中斜斜别着一支特别的金钗,不用说,看装扮就能猜到她的显赫身份。 而她面前,则跪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宫女打扮的 妙龄女子,虽说这女子看上去正值花样年华,可她平平的相貌却给她自身减掉不少分数,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瞬间就会埋没在其中的类型。 但是,这名宫女却又有着普通宫女不同的气质,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接近以后,你会不期而然地感到冷…… “回禀皇贵妃娘娘,安阳公主近日都在念书、习字,不过,公主自从上次跟着承恩侯夫人离京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奴婢觉得,她该是被打击到了,毕竟当时……” “我知道了!”皇贵妃并没有让对方把话说完,立即又将话题转到下面来了。 “安阳的事情,你暂且别管,现在最重要的是西北那边,我娘家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这一次能不能把他们一锅端掉,就全看你我私下如何操作了,所以,我想再问你一遍,嫣儿,你准备好了吗?向你的仇人复仇?” “奴婢的命是娘娘救回来的,从那时开始,奴婢就是娘娘的人,自当全凭娘娘吩咐,扑汤蹈火,在所不惜!”宫女回答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静,但皇贵妃听罢,却十分满意。 她点点头,道:“好,很好!”皇贵妃连用了两个好, 显然对于宫女嫣儿的回答还是十分满意的。 “南宫长公主,呵呵,若是先帝还在,她的确名副其实,只可惜,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嫣儿,你说到时候我们这些曾经匍匐在她脚下的人,最后却看戏似的看着她从云端上掉下来,会不会感觉特别兴奋?”皇贵妃问。 被她称为嫣儿的宫女,沉静地回了句,说:“娘娘早已是飞上枝头的凤凰,长公主如何能跟您比?早在太后薨逝那刻开始,这天下就已经是娘娘您的了,现在不过是有人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已!” “哈哈哈!嫣儿,你有这样的智慧,只可惜爹娘没给你一副好样貌,否则……” 皇贵妃话并没有说完,那名嫣儿的宫女就开口打断说:“娘娘,莫要取笑嫣儿了,即便有再美丽的容貌又如何,若是没有娘娘私下相助,嫣儿怕是早成了一堆黄土,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所以,嫣儿反倒庆幸自己没有一副好样貌,这样才能替娘娘办事。” “也是,这些年都委屈你了!”皇贵妃适时表现出几分愧疚的样子,不过,宫中之人,特别是皇帝的女人,面上表露出的情绪,又有几分是真的?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演戏而已。 第九十七章 狗蛋 “娘娘言重了,奴婢不委屈,能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福分,只求娘娘莫嫌弃奴婢办事笨拙!” “怎么会,嫣儿永远都是本宫最看重的人!”皇贵妃一边说,一边淡淡笑了起来。 …… 大年三十,鞭炮声从午后开始,一直断断续续延续到了深夜都不见停歇。 年味在这个时候,也达到了巅峰。 杨家几个孩子,加上熊达一起,陪着杨晓宁渡过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年。 这一天,因为要吃团年饭,所以,杨晓宁特意做了不少菜,满满摆了一大桌,鸡鸭鱼肉全部都备齐了,不过,最受欢迎的反倒是杨晓宁做的水煮青菜…… 晚饭后,天色还早,几个孩子都出去院门外玩炮竹,杨晓宁则抱着小七坐在大门口上看着他们玩。 许是家里的爆竹声吸引了附近的孩子,村里有好些个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不过,他们只是静静看着,并不敢走近。 对此,杨晓宁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理会。 因为她知道,古代跟现代的最大区别就是物质匮乏,虽然是过年的大好日子,但却不见得是每家每户都能买得起鞭炮,而像杨家几个 孩子这般随意玩炮竹的,整个村子顶多只有几户比较富裕的人家可以做到,所以,会吸引村里孩子围观,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杨晓宁虽然不去插手孩子们的事情,但是看着几个小的在玩,杨晓宁多少也能留意到一些人。 比如一个叫狗蛋的小男孩! 当然,杨晓宁会留意到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太过平凡了,而是因为他个人的表现。 刚刚也说了,前来围观的孩子们,几乎都是默默围观着,并不敢凑过来,只有这个叫狗蛋的,一开始巴巴看着小五和小六二人在玩,最后不知怎的,竟有勇气走了过来,而且很快就跟小五、小六混熟了。 杨晓宁默默观察着他,觉得这个小孩有意思,而且,她还发现,狗蛋年纪并不大,跟小五、小六相仿,却要比小五、小六成熟得多。 年三十过去,就是初一了。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这一天早上,人们会早早起来前去寺庙上香,等上完香回来,还得祭拜自己的祖宗,然后才能吃早餐。 所以,比起平时,年初一起床的时间都要早! 杨家因为没有长辈,杨晓宁自身又不懂这些,更是要 早早准备,所以,年初一这一日,她凌晨就起来了。 按照从别人口中打听到的程序,一项项把工作做好,倒也没有遇到意外。 早饭过后,杨晓宁还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分发压岁钱,虽然银两不多,但是,几个从未收过压岁钱的孩子,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就这样,年初一平平静静过了。 年初二,习惯上是出嫁女回娘家探亲的日子,不过,杨家人口简单,唯一的一个外嫁女就是杨姑姑,但她却远在京城,所以,不必跟村里人一样,要么是外出探亲去,要么是在家巴巴等着出嫁的姑奶奶回家。 不过,昨天晚上刚好下了一场雪,有些无聊的杨晓宁,年初二这一天就领着几个小的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堆起了雪人。 玩得正高兴的时候,门口外面探进来一个小脑袋,赫然是昨天晚上前来围观小五、小六放鞭炮的狗蛋。 “咦,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呀!”小五、小六对于这位新认识的伙伴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看到对方上门,立即就迎了过去。 杨晓宁这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只见一个半人高的瘦小的萝卜头,穿着一身打满补丁 的单衣,双手在来时就已经冻得通红,甚至看着有些发紫,但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朝小五、小六走了过来…… “狗蛋,快来看看我们堆的雪人,好不好看?”小五、小六十分自豪地把自己早上的成果向小伙伴展示。 不过,很快他们便留意到狗蛋的情况,然后好奇地“咦”了一声,问道:“狗蛋,你不冷吗?衣服这么薄?” “我……我——”狗蛋被问到这个,冻得通红发紫的脸不禁有些尴尬,随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如实说道:“我家穷,买不起衣服,这是人家穿了不要的,我爹捡回来的……” “哦,对不起,狗蛋,我们不知道……”小五、小六道了句歉。 “没,没关系的!”狗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于是,几个孩子又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 到了午饭时间,杨晓宁便去准备午餐,原本打算喊上狗蛋一起吃的,谁知这孩子死活不肯,说这是占他们便宜,他爹不许,之后跟小五、小六打了声招呼,说等下还来玩,就回家去了。 杨晓宁见状,对这个狗蛋的小孩子更加感兴趣了,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反倒是小五、小 六二人在私下琢磨着,要不要将自己的旧衣服送给他? “这个问题,你们自己拿主意!” 杨晓宁接着说:“姐姐不愿意干涉你们交朋友,不过,有一点却要提醒你们,虽然你们都是出于好心,但人家乐不乐意接受又是个问题,还有就是,你们跟狗蛋认识时间还不长吧?你们了解他么?” “当然了解了,狗蛋都跟我们说了他家的事情,姐,你不知道吧,狗蛋其实就是克文大叔的儿子……” “克文大叔?那是谁啊?”杨晓宁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小五、小六回应她一个白眼,然后很嫌弃地告诉杨晓宁说:“就是那个克文大叔,你忘了吗,他还帮我们免费修过房子!” “啊,我想起来了!”杨晓宁突然醒悟过来,记忆中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是原主的记忆,而且零零散散,不说起来,也想不起有这一号人物。 “那个木工匠?他家怎么这么穷?”杨晓宁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的记忆中,这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个能干的汉子,而且有手艺,狗蛋作为他的孩子,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才对! 第九十八章 天花 “姐,你不知道吗,克文叔他去年就被他娘赶出来了,当时狗蛋娘还生着病呢,结果……” 二郎说到最后,摇摇头却不愿再提起,不过,杨晓宁已经基本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大致就是狗蛋他爹遇到了极品亲戚,最后把狗蛋他娘给坑死了,留下家里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好吧,听你们这么说,倒是可以送些旧衣服过去,反正对方以前也帮过咱们,就当是报恩吧。” 杨晓宁说罢,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说:“不过,现在过年过节,贸然登门拿些旧衣服过去,有些不妥,等下午狗蛋来的时候,给他自己带回去吧,再多给他拿两尺粗布!” “好的,谢谢大姐,那等下我们吃完饭就把衣服先找出来,等狗蛋过来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小五、小六一脸笑容道。 杨晓宁点点头表示默许,并没有再说话。 午饭后,杨晓宁正在收拾碗筷,就看到小五、小六已经跑到房间去将以前的旧衣服翻找出来了。 虽然杨晓宁今年特意给他们多做了好几套衣服,之前那些旧衣物以后都不会再穿了,拿去给狗蛋他们也不会舍不得,不过,既然是要送人的,也不能是件衣服就塞过去,否则,就跟 打发乞丐一样了。 小五、小六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在翻找旧衣服的时候,都是尽量挑着些比较好的衣服,能穿的衣服打包起来,再加上杨晓宁许诺的两尺粗布,即便是拿去送礼,在村子里也不会显得失礼了。 不过,午后说了要赴约的狗蛋,却始终没有前来,一直等到申时(15-17点),小五、小六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毕竟是他们新交到的唯一一个小伙伴,所以,二人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杨晓宁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这期间一直被小五、小六磨洋工似的磨着,最后终于点下头。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在小五、小六两个小不点前往岑家的时候,杨晓宁也随后跟了上去。 狗蛋的家距离杨家现在的位置并不算远,总共都不足二里地,不过,中间拐了个大湾,还有一条河和几根大树遮挡着,如果双方都不走动的话,就完全是两个世界。 “瓜娃子,你去哪?赶紧回来,岑家出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竟是杨晓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族老,他正在杨晓宁正前方的一根大树底下揪着他家大孙子在训斥。 “爷爷,狗剩说了,今天会给我雕个小木人,我得 找他去。”杨族老他大孙子显然还不知道出事是什么意思,反而为他爷爷揪着衣服把他提溜在一旁导致耽搁了赴约的时间感到不满。 不过,这话一出,却把杨族老气得不行,他几乎吼了出来,“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你没听见吗?他家出事了!” “什么叫出事?我昨天都没有听说!” “昨天是昨天,你现在立即跟我回去,要是不听话,我打死你!”杨族老一脸怒意道。 听他的语气可知,此时此刻,他说的并不是气话。 “哇呜哇呜~……爷爷你欺负人!” “哇呜~……” 杨晓宁靠近时,杨族老已经拖着他家大孙子走远了,隐隐还能听见小孩的哭喊声和大人的怒斥。 “难道岑家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杨晓宁在回忆起岑克文这个人的时候,就听二郎几个小的说起过关于他们家的情况,也知道刚刚杨族老他们提到的那个狗剩其实就是狗蛋的嫡亲哥哥。 杨晓宁下意识走快了几步,为了赶上小五、小六的脚步,结果刚到狗蛋家门口外还有五十米的距离,就看到四周围了一圈好事的乡亲正指着里面的屋子在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不过,杨晓宁并没有听清楚,因为她的注意力 正集中在帮着狗蛋挣脱大人束缚的小五、小六身上。 只见狗蛋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一边还喊着,“里正爷爷,我爹到底咋了?还有我哥他,怎么都不出来了?我要找我爹去……” “不许去,都说了几遍了,不许去,你这娃听到没有!”里正还没有回答,牵制住狗蛋的那名汉子反倒抢先道。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里正爷爷,您快说句话吧!”狗蛋是急红了眼,把希望都寄托在正指挥几名壮汉把人群和岑家院子分隔开的一名老者身上,只可惜,老者并没有立即回应他,因为对方此时正在安抚围观的人群,努力劝说他们散开。 “有什么好看的,小心沾病,到时候全村死绝了看你们后不后悔!”里正劝了半天,人群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不免窝火,脱口而出道。 此言一出,狗蛋通红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直勾勾看着老者追问:“里正爷爷,您刚刚不是说我爹只是感冒了吗?怎的现在又变了?” 狗蛋虽然年纪小,却不傻,看着这架势,就越发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有些不肯相信罢了! 闻言,杨晓宁的心也一沉,抬头对上四周围观的人群,只见大家一个个都不约而同 地显露出惊恐之色,便知道有大事要发生,而且,有预感这还不是什么好事,至少绝对不会只是普通的感冒! “哎,娃啊,里正爷爷不想瞒你,你爹他——” “我爹他怎么啦?”狗蛋眼巴巴看着里正,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你爹他——他不是感冒,是得了天花!” “天花?” 里正和狗蛋这一答一问,也被四周围观的人听了去,大家此时的面色更是惊恐了,不少人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尽量距离岑家的院子远一点的样子。 “不,不可能——”狗蛋一边苦着摇头否认道,一边更加努力地想要挣脱束缚。 里正看着他,原本就烦躁的心情,只觉更加烦躁了,加上四周人群涌动的嘈杂声混在一起,让他也忍不住突然发泄似的吼了句,道:“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是进去捣乱的时候吗?还是着急着想要去找死?瓜娃子,你要是想让你们老岑家最后连个种都没留下,就只管往里闯!” “呜呜~……里正爷爷,你骗我的,我爹他没有得天花,才不是得天花了,你骗我的,呜呜呜!”虽然被吼了一句,但此时的狗蛋竟一丝害怕也没有,而且,死活都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第九十九章 蔓延 里正知道自己这样说狗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就将事情的缘由道了出来。 原来今天早上狗蛋出去后,他哥狗剩独自去了隔壁的黄村找他舅舅,不料黄村日前就有人染了病,以至于狗剩一回来就出问题了。 当然,第一个发现狗剩得了天花的就是他爹岑克文,也正因为这样,乡亲们才会晓得黄村爆发了瘟疫,狗剩也染病了…… “不,不要,我不要,爹、爹~……哥——……”狗蛋继续哇啦啦地哭了起来。 “娃啊,听里正爷爷的话,走开,不要回家知道不,爹求你了,给咱家留个种……” “是克文?” “克文呐,这孩子跟你一样,性子就是倔强,你现在怎样了?”里正听到屋里的声音,便立即喊了句。 “叔,我也染上了,狗剩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坏事,也不敢出去,就怕出去祸害乡里,刚才我急着把屋子钉死……” “哎,真是可怜了,克文呐,你放心,你的高义,大家都记住了,狗蛋的事情,以后就是我们全村子的事情,感谢你没有祸害我们……”围观的人群中,一个村民喊道。 随后,便有人回应说:“是啊,克文,要不 是你发现得走,还提醒我们,没准咱们村也跟黄村一样……” …… “谢谢里正叔、章叔、赵叔和乡亲们的恩义,克文代表我岑家上下领了,狗蛋这小子就拜托各位乡亲照料,这孩子性子倔,要是有什么怠慢各位的,还请乡亲们多多担待,我岑克文来世就是做牛做马报答……”屋里哽咽的声音响起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里正更是直接阴沉着一张脸,重重叹了口气后,转过身对几个汉子下令道:“你们找个腿快的去县衙,跟县令大人说说咱们这里和黄村的事,免得不知情的人赶上,又多一桩悲剧!” “对了,把狗蛋架走,再请两个大夫过来,记住要跟他们说清楚咱们这边的情况,莫要诓骗,若是大夫不愿意来也莫要强请,态度要好一些,各家各户从现在开始莫要乱跑,有人发现自己异常的,也要上报……” 里正一边说,一边思考着把遗忘的都补充了完整,因着他以往累积的威信,加上天花一事太过重大,围观的人听后,都没有出言反对的,而且很快都作鸟兽散了去。 早先趁机把小五、小六拉到自己身边护着的杨晓宁,此时还呆立在一旁 。 她静静地看着,心中感触良多! “姐,狗蛋他……”小五突然问了句,只是后面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出口。 不过,最终回答他的并不是杨晓宁,而是站在他们前面的里正大人。 许是小五的话触动了他,老人家再次叹了口长气,摇着头说:“唉,这岑家算是毁了……” “毁了!”杨晓宁也跟着**了一句。 也是这个时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毕竟古代不是现代,没有现代高科技的医疗设备,也没有现代五花八门的治疗方式…… 在古代,得了天花就意味着等待死亡的降临,因为没救了! 而且,这病不会因为你是穿越者,它就会悄悄绕开你,一旦染上,都一样的结果,除非你命大熬过去了,但在这个世界里,能熬过去的,又有几人? 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对待,杨晓宁绝对做不到,再说,她也赌不起! 回去的路上,小五、小六还有些不满,因为杨晓宁没有让他过去找狗蛋,不过,很快他两又想通了。 是啊,即便过去了又能如何?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既然不能,又何必过去给对方添堵。 就这样,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 了! 死亡的恐惧很快就取代了新年该有的喜庆气氛,这个新年,也变得冷清了起来。 家家户户几乎都不再出门了,但外面的情形依旧越来越紧张! 据说,村里连续好几户人家也染病了,而且,人数每日都在上升,死亡的威胁笼罩着所有人。 永和县衙。 书房中的永和县令,正跟师爷、县尉等核心班子商议着稳定病情之事,只是半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结论,可把永和县令头疼坏了! “大人,最新消息,现在不止黄村出现病人死亡,毗连的赵家庄、十里墩、下罗村都陆续有人染病死去,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就连永和村也出现了几户人家,都是年初二走亲戚的时候染上的。” “什么?永和村那边不是日前来报只有一户人家吗?怎么突然又爆发了?赶紧派人去查看一下,要将患病的人员隔离开,绝对不能继续蔓延了。”永和县令吩咐道。 不怪他对永和村这个词最为敏感,因为白真道人离开之前特意交代过此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档口遇上天花! 不过,说起永和村,永和县令这时候不免想起一个人,只是心里还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去 杨家一趟。 这边,被惦记着的杨晓宁,此时也正在家里密切留意着天花一事,虽然她并不出门,也不允许几个小的出门,但是,从外面传来的动静,便能猜测到一二,也知道,现实情况也许比她猜测的还要糟糕…… 年初五,距离天花爆发不到五日,就连永和县城也出现了病患,而原本就在继续蔓延的村庄,此时也没有丝毫暂缓的迹象,这直接导致原本就着急的永和县令,此时更是急得跳脚了。 他一边得向朝廷奏报,一边四处忙着请大夫,还想方设法控制疫情……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因为比起天花瘟疫更可怕的是恐慌和流言,这是比疾病更令人崩溃,也更容易导致动乱祸端生起! 一些乡亲们害怕了,便打算拖家带口往外村逃难,结果逃出去之后才发现,外村的情况其实家更加糟糕……恐惧、恐慌,死亡的威胁无处不在,人心也渐渐浮躁了起来。 这时候,骗子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因为医疗落后的古代,对待疾病和瘟疫的控制总是很无力的,人们更多的时候是要靠天意,靠运气,甚至靠鬼神,这就必然导致有人会趁虚而入! 第一百章 愚昧 年初七,距离永和村首次出现天花这病的第六日。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杨晓宁从床榻上起身,微微带着薄怒。 倒不是被吵醒而引起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敲锣打鼓,不是摆明了要让那些病人难受吗? 热闹与冷清,本就是对立的,而这种吵杂,在天花蔓延的村子里出现,除了增添几分烦躁,毫无意义! 再说,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去欢乐? 然而,未等杨晓宁发泄完毕自己的不满,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冲了进来。 “大娘、二郎、三郎……快出来,村里来了几个和尚,快跟我去拜菩萨,拜了菩萨瘟神才不会祸害咱们……” “和尚?”杨晓宁瞪大眼睛,心情却明显沉了沉。 “看来,又是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没想到古代的骗子竟然都不怕死的!”杨晓宁哼了哼,最终还是决定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外面,只见几个光头坐在土坪中间,正崔头翘着面前的木鱼,嘴里喃喃不知念着什么经文,严肃的神情透着几许悲天悯人的味道。 和尚们身后,则跪了一大片永和村的乡亲,这些今日被吓得不轻的人们都出来了,杨晓宁甚至还看到了狗蛋这个孩子,不过,他被 里正的小孙子牵着,距离杨晓宁所在的位置有些远,杨晓宁就不打算过去了。 倒是有人看见狗蛋的时候议论了几句说:“那岑家的孩子听说快不行了!” “是啊,我昨天就听说了,不过,熬了这么些天,也算是他命大了,隔壁村的XXX……” “是啊,这天花瘟疫太可怕了!” …… 议论过后,杨晓宁发现,拜菩萨的人群,都跟着和尚的动作默默地跪拜了起来。不过,许是场面足够安静,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声响,全场都能听得见,所以,杨晓宁也听得十分仔细,人堆里时不时地传来了几声妇女们压抑的抽泣声。 也不知跪了多久,和尚们众人站起身了,然后对着众人继续念了几声佛号,便不再有动作。 这时候,作为永和村的代表——里正大人顿时明悟,纷纷让各家各户凑钱用托盘装着,双手捧到和尚们跟前。 杨晓宁特意看了几眼,虽然各家各户所出的银两并不多,都是三文钱、五文钱、十文钱这个样子,但全村人加起来也不是少数,那个托盘都装得满满的,绝对不会少于十两银子。 按照古代的生活水平,二两银子就够一个节省些的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所以,这十两银子并不少了。但是, 里正发言后,杨晓宁却感觉,进村的几个和尚其实是不满足这么些银两的。 “大师,对不住了,村里去年收成不好,乡亲们尽力了,凑齐所有人也只剩这么点奉给师父做香火……” “阿弥陀佛,施主错了,出家人四大皆空,要钱财何用?这钱财是乡亲们孝敬菩萨的,为乡亲们积阴德,消灾解祸……”一个肥头肥脑,满面红光的和尚纠正说。 里正见他接过托盘,连连点头,当即陪笑说:“是,是,老汉错了,这是乡亲们供奉给菩萨的香火钱,是给菩萨的!” “不是给,是敬奉,施主,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些,别让菩萨听到了不高兴!”那个接过托盘的和尚义正言辞地纠正道。 此话一出,吓得里正再也不敢胡乱说话,态度越发恭敬严谨了! 杨晓宁微微蹙眉,怎么看这一幕都觉得不顺眼,毕竟在她的眼里,永和村的新里正还是个十分有操守的人,为人也耿直,却不料一场天花袭来,把这位德高望重兼且受人尊敬的老人也弄糊涂了! 生病求神拜佛有什么用?除了自我安慰,心存奢望之外,毫无意义!可惜,这天花的恐惧太吓人了,死亡引来的恐慌也太吓人了,乡亲们每日每夜就生活在快要窒息的环境中 ,被挑拨了,也在所难免。 几个和尚收了钱财,又崔头念了几句经文,然后站出来一人指着前面神坛上香炉中的香灰说:“贫僧几人云游至此,得知乡亲们正被疫病所苦,本着悲天悯人之心,耗尽毕生功夫为大家祈福请寿,终得菩萨垂怜,赐下解救之法,施主只需把这炉香灰分予村民乡亲们,和水服下后,不日之内,天花之祸必然能解!”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里正大喜,连连作揖道起谢,而在场的乡亲们,除却杨晓宁之外,也都哭着,、喊着、跪着向那些和尚磕头道谢,场面十分感人。 但是,杨晓宁却觉得越发可笑到了极点! 愚昧!无知! 呵呵,杨晓宁冷哼了一声,心里快速闪过一个揭穿骗局的念头,但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 是啊,揭穿了又能如何? 现在这种情况,只会徒增恐慌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大家继续糊涂些,至少不会导致人们心灵崩溃,哪怕失去一些钱财…… 这样想想,杨晓宁突然有些痛恨起自己,为何就帮不上忙? 杨晓宁一直以来,都自认为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当眼睁睁看着自己熟悉的乡亲们一个个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之下,甚至连自己的亲人和自 己也被天花威胁着生命,她也会感到彷徨。 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早知道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她就该多了解一些疫病之类的信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了。 不过,这几日杨晓宁可没少回忆以前翻看过医书,只是她脑海中保存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丝提到天花的,毕竟在现代,天花这种古人饱受肆虐的疾病,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攻克了,对人类也不再存在威胁…… “姐,狗蛋他没事吧?”杨晓宁从人群中退到一旁,被小五拽了着衣袖问道。 “没事?”杨晓宁突然笑了笑,怎么可能会没事,只要一天没有治疗方案,岑家就算毁了! 不过,杨晓宁并不打算把这样残酷的现实告诉小五,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所以,摸摸他的脑袋,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人群中还在四处宣扬的和尚们冷哼了一声。 “哼!” 很奇怪,杨晓宁竟然听到了回音,这对于四下一片空旷,除了杂草堆并无阻碍物的村子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道声音,不仅是杨晓宁自己听到了,跟在她身旁的小五也听到了,他害怕极了,紧紧抓住杨晓宁的衣衫,努力把自己缩起来道:“姐,你听到了吗?会不会有鬼啊?” 第一百零一章 冷血? 小五素来就是胆子小的,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哼,也难怪他会感到害怕。 不过,杨晓宁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那么多无聊鬼,即便她是重生过来的,可是在原则问题上,她的心态依旧摆放很正。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回应她的并不是回应,也不是虚无缥缈的鬼神,而是一名白发长须的老道。 看到这人,杨晓宁顿时悟了! 佛与道,原本就是冤家,这冤家与冤家相遇,也难怪除了自己之外,现场还有人能如此清晰地分辨出骗局! 正如有句话说的,最了解你自己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不过,对于宗教,杨晓宁觉得,自己还是少参合的好,反正她也不是喜欢惹事生非的人,管他们到底是世仇?还是谁被谁抢了饭碗! 礼貌地朝那道士行了一礼,杨晓宁便拉着小五离开。 这边,和尚们的收尾工作也开展得差不多了,不少乡亲们拿着自己分到的一小撮香灰满怀希望地走开,小五见状,也想过去讨一点回家,却被杨晓宁及时制止住了。 “姐,我们不要吗?那香灰可以治病啊!”小五有些不解杨晓宁的反应,歪着小脑袋问。 杨晓宁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前,“那 香灰可治不了病,吃了反而会生病,明天绝对有不少人吃了拉肚子。” 小五听罢,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大惊道:“啊,那——那怎么办?这可是骗人啊!” “先不管这个,跟姐姐回去,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治疗这天花!”杨晓宁突然想起前世看到过一个关于治疗天花的视频,里面讲述到用得了天花的病牛的结痂好像可以预防来着,具体还得仔细回忆一下。 “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在小五的眼里,自从杨晓宁经历了那次遭遇之后,他就下意识地认为,他姐杨晓宁是最特别的,特别到别人都不懂的事情,她却有可能懂,并且毫无意外。 “有点头绪了,我们回家找你二哥,还有熊达哥哥,让他们去问问哪里有得了天花的病牛!” “病牛?姐,你怎么找牛啊?咱们是……”小五这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刚刚那名老道士突然来到杨晓宁跟前,然后死死地盯着她问:“居士,你说真的?你有法子治疗天花!” “谁说的?我没有说过啊,我只是说可能,可能懂吗?”杨晓宁被对方突然吓了一跳,有些不悦道。 “是,是,是,可能有办法,那你有什么法子?”老道 士好奇问。 杨晓宁看了看他,面色带着戒备道:“我有什么法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老道士真是奇怪,那边和尚骗人不去管,怎的就纠缠起我了,好生没道理!” “居士,人命关天呐,我这不是刚好听到你们的谈话,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老道士并没有生气,反倒耐着性子解释了句。 杨晓宁挑挑眉,心道,这道士还算不错,至少比平常看到那些假道士强多了,而且有颗悲天悯人的心,不过,她就是看对方不爽,所以,并不愿意搭理他。 拉着小五回到家,杨晓宁自顾着把二郎、熊达喊来,准备让他们去悄悄打听一下关于病牛的事。 不过,话刚出口,那尾随而来的老道士就抢先回应了句,“我知道哪里有病牛,就在你们村子的北面有个牛棚,里面有好几只牛都得病了,县衙那边正派人过去控制。” “那又如何?既然县衙的人都过去了,我们想要做什么,肯定不行!”杨晓宁毫不留情面地反驳了一句。 “怎么不行,有我在,什么都行!”老道士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杨晓宁斜眼看了看他,摆出一副明显不信任的表情,同时在暗暗嘀咕说:“吃吧,吹皮牛皮我 看你怎么收场!” “我说真的,不信你们跟我来!”老道士感受到杨晓宁轻蔑的眼神,不禁有些着急了,故意怂恿道。 “就你?还是算了吧!”杨晓宁最终摇摇头,表示懒得搭理对方。 这一举动,大概是惹恼了老道士,只见他冷哼一声,直接把二郎一把提起来,夹在腰间就直接往外奔去。 杨晓宁脸色大变,慌忙追上。 “老道士,把人放下,快把人放下,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杨晓宁一边追,一边怒喊道。 然而,走在前面的老道士却恍若未闻,一直来到他刚刚所说的位置,这才停下来。 “咳咳~~……”二郎喘着粗气轻咳了起来。 杨晓宁来到他身边,一边给二郎顺气,一边怒气腾腾地等着老道士,摆出一副这事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跟你没完的表情。 “咳咳,居士勿恼,老道也是救人心切才会出此下策!”老道士被杨晓宁的目光盯得全身发麻,只好尴尬地咳了一声,解释了起来。 但是,杨晓宁显然不吃他那一套,冷哼一声,说:“好一个救人心切,……若世间的人都如你这般,那还有天理的!” “我,老道士不是那个意思!”老道士接 着说,“居士既然心里有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老道云游之时,却也听说过居士的名号,故而也只居士并非刚刚表现出那般冷血心肠!” 杨晓宁无语! 冷血心肠?这确定是在说自己吗?我什么时候冷血了…… …… “二郎,你现在回家去,告诉三郎和四娘他们,不要担心,姐姐很快也会回去的,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千万不要出门,谁来都不许出去,明白吗?”杨晓宁说。 “姐,你要干什么?”二郎刚刚从虚惊一场中恢复过来,猛地听到杨晓宁这么说,便知道她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只是让自己这般走了,他心里也会不安的。 “听话,你留在这里姐姐会分心,不管怎样,你总是相信姐姐的对吧?”杨晓宁此时并没有时间跟二郎解释太多,所以,只能打起来亲情牌。 二郎闻言,倒是很是吃这一套,所以,并没有继续纠缠就点头了。 不过,临走时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他边走还边回头叮嘱说:“那姐你可一定要小心,不管怎样,我们都在家等你!” “好。”杨晓宁也点点头回应了句。 等她把二郎打发离开,这时候再面对老道士时,就没有先前那般好态度了。 第一百零二章 道士 不过,老道士心胸十分豁达,虽然遭遇杨晓宁的冷淡以对,也不生气,捋了捋自己颌下的长须,一直不急不躁地跟在杨晓宁身后面。 杨晓宁却十分不耐烦,只是碍于对方的年纪并不好发作。 当然,她选择隐忍,是担心因为自己逞一时之气把他们家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信誉给败个精光,最后还连累了二郎、三郎他们,毕竟这年头对于“尊老”一事看得特别重,且不管其他,只要你敢对老人不尊敬,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将你划入了“败类”那一类人去。 不过,隐忍归隐忍,杨晓宁嘴上依旧没有什么好话。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牛棚里面,面对着脏乱的环境,对方竟一点也不在乎,由此看来,老道士对于学问,特别是关于这个话题应该是十分执着的。 “现在病牛找到了,你快说说这天花怎么治疗吧?”老道士一脸着急问。 杨晓宁却不理,自顾着来到病牛跟前,一边查看,一边回忆关于天花的记忆。 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杨晓宁只觉额前的冷汗越发多了起来,后背也不知不觉被浸湿了。 因为她猛地发现,自己记住的只是预防天花的方子,而不是治疗方子…… “怎么啦?”察觉到杨晓 宁的一样,老道士又询问了一句。 这一次,杨晓宁倒没有闭口不言,而是坦然地告诉他说:“我刚刚发现,自己想到的是预防的方子,没有治疗天花的方子……” 此话一出,老道士先是愣了愣,随后紧张的面容,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同时又有些不敢确信,所以再次问了一句,说:“当真?” “难道还有假吗?”杨晓宁反问说。 这时候,她却赖得敷衍,直言道:“病牛本身是有抗体的,就是**发脓的位置,把这些结痂拔出来,里面的浓汁跟天花病毒一样,但是又跟天花病毒有区别,因为只要把它涂到我们人的伤口上,就可以起到预防天花的效果,而且,以后再也不会怕天花。” “那太好了,居士,要真是这样,大夏的老百姓以后都不必再受天花之苦,贫代表这天下苍生都会感激你的……请受老道一拜!”老道士说着,当即就给杨晓宁作揖行起了大礼。 不过,杨晓宁可不敢直接受了,反倒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躲开说:“您老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何况,这不是没有找到治疗天花的方子吗,只能预防而已!” “有预防的方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老道士并不认同杨晓宁的观点,大 概在他的眼里,一个预防方子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惜,他的想法,身为后世穿越而来的杨晓宁也同样不能理解。 不过,杨晓宁怎么想,老道士真不在乎,他在意的从来就只有这方子到底管不管用。 所以,在说完话口,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当场就把杨晓宁吓了一跳,结果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往自己身上动手。 “等等!”杨晓宁很快反应过来,不过,在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的时候,老道士已经对着自己的左臂割了一刀长长的伤口。 “吸~”杨晓宁吸了一口气,说:“那——那个什么?您老人家即便想亲自试验一番,也不必这样自残,其实只要一点点口子就好了!” 杨晓宁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很是打击人,不过,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接收到了老道士哀怨的眼神…… “现在该怎么做?”老道士问,颇有吃一垫长一智的架势。 杨晓宁抬头,眼神示意一下他老人家稍等片刻,就跑到病牛身边,一边安抚着病牛,一边偷偷把**处的结痂慢慢揭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些汁液涂到老道士左臂的伤口上。 等均匀涂抹了之后,杨晓宁便给对方把伤口包扎好,之后又取了 一些汁液回家准备给几个小的用上。 这段时间,杨晓宁私下心里面其实蛮佩服老道士的,从她慢慢改变的态度就能看出,不过,对方的行为,也确实值得杨晓宁敬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当白老鼠的。 再说,这只是杨晓宁一人的口头之言,万一这法子无效,或者这方子有误,那么结果绝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可他却敢尝试,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想到这,杨晓宁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在返程之前向那老道士保证说:“道长,您放心,接种了之后,除了刚开始会发烧几天,等过了就会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怕天花,我可以向您保证!” 老道士点点头,回应一句,说:“那就好,要是真的有效果,老道绝不会占你便宜的!” 杨晓宁微微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只道他说的是场面话,便给他提了个醒说:“我能有什么便宜让你好占的,倒是您老人家,既然是为大夏的老百姓出力,不如先去衙门找永和县令去,他是个好官,你跟他明说自己的情况,他会帮助你的。” 老道士听后,点点头道:“好,那老道就找他去!” 说罢,老道士居然也不等杨晓宁反应过来,就潇洒地走了。 杨晓宁见状 ,只觉好一阵无语。 心里面同时在想:这老道果然心宽! 不过,后来想想对方一开始说过的话,便知道人家是知道自己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有法子找上门,所以,老道士直接走掉,也无可厚非,毕竟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 目送老道士离开,杨晓宁也赶紧回家去,因为她好不容易弄到的天花疫苗,可是要用在几个小孩身上的。 这些天胆颤心惊的日子,她也过够了,可不想再来第二回,所以,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早早种了疫苗,早早安下心。 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几个小的,一向对杨晓宁作出的决定就十分信服,虽然现在让他们毫无准备地去接种天花疫苗,而且是听着配方就显得格外不靠谱那种,但是,他们却无一人反对的,即便多说一个字都没有,完全是杨晓宁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杨晓宁既高兴,又有些害怕! 也亏得她心里面现在对预防一事还有些底,否则,真到下手的时候,也少不得要犹豫半天! 不过,这也直接导致,杨晓宁对老道士刚刚的举动越发敬佩了,只是杨晓宁并不知,她脑海中频频出现的老道士,此时正在县衙那边享受着最高规格的待遇。 第一百零三章 国师大人 自年初二当天,天花一事在永和村传开之后,永和县令就没有一天空闲的。 每日不是这里巡查,就是那里指挥,同时要上报朝廷,上报领导……忙的是焦头烂额。 本以为这几天钦差大人下来,自己能松一口气,谁知这上头排下来的人,竟是个不靠谱的,堂堂钦差大人居然半道玩失踪,他现在真是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本来永和县令也认命了,只要不再出事,你堂堂钦差大人,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了,顶多安排一些人去找找,就怕一个不小心出意外,自己不好向上头解释不说,还会连累到更多的人!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底下的人前来禀报说,他们发现钦差大人了,就在永和村赶往县城的路上,只是钦差大人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这话一出,永和县令悬着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了,要知道,永和这边爆发天花疫病的事情,早在帝都就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为了保险起见,之前更是亲自点名派了一位普通人都不敢招架的大佛过来。 然而,现在人未见到,却先收到个坏消息! “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叫什么事?别不会是半道染上病吧?”这个念头就是想想,永和县令就觉得头皮发麻。 要知道, 这位大佛可不是普通的大佛,那是比他家主子更牛逼的人物,寻常除了少数人之外,就连皇帝都轻易见不得他老人家……所以,也不怪永和县令现在慌乱了! 换成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都得慌乱一番,像永和县令这般,慌乱之后还晓得为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作出安排的,却是少之又少。 虽然坏消息最先传过来,但是见到面之后,永和县令反倒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可能完全放松下来,只是因为知道对方并不是真的得了天花,所以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当听到他老人家说自己自愿自残然后当白老鼠的时候,永和县令额前的冷汗又重新冒了出来。 提到这个,不得不说一句,幸亏他经历惯了大场面,否则,如此频繁的大起大落,他的心脏也要承受不住。 “我的国师大人哟,您老人家能不能为小的考虑考虑,近日这般行事,没事还好说,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可叫我这颗脑袋怎么保住?还亲自试验……”永和县令大概是忍无可忍了,最终逮住老道士就是一通抱怨。 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跟那老道士还是相当熟悉的,否则,也不可能这般没大没小,只是没人知道,这个衣着打扮普普通通,又没有护卫 倚仗跟随的老道士居然会是大夏朝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若非熟人,真的是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当然,永和县令和他那些手下除外,毕竟他只是被“贬”到这里的,原先也是在帝都当大官的人物,并不属于陌生人的行列…… “吵什么吵,老道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以为你家主子能护住你,就连龙椅上坐着那位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小子倒是仗着什么了?” “我仗着什么了?这不是您老人家以前惯出来的,现在倒是怪罪起来,哦,我知道了,太后他老人家一走,我们这些忠臣遗孤就没人疼没人理了,连您也嫌弃了不是!”永和县令倒也光棍,被老道士这么一说,干脆耍起赖来。 也幸亏白真道人没在,否则,看到这一幕,准要把自己的嘴角都抽搐歪了。 “扯淡,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们?这些年就是忙着修炼少管一些,结果你们看看,都成什么样儿了?”老道士一边说,一边哼哼了几声以示不满。 永和县令听到这,却没有接话,面上刚刚带着松快的笑容,也瞬间跟着消散殆尽。 “怎么啦?不敢说?怕了?”老道士倒是口无遮拦。 不过,以他的身份,即便他再怎么口无遮拦,这世上也无人能治 得了他,哪怕是当今也一样。 “是怕了啊!”永和县令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而受刺激慌不择言,反倒很坦然地承认了。 此话一出,老道士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先说说这天花吧,可有头绪了?” 永和县令摇摇头,“小的无能,并无!” “那你跟我说说这个杨家小娘子!”老道士点名道。 “什么?”一开始,永和县令还以为自己听错,茫然地看向老道士。 只见老道士“啧”了一声,重复道:“你给我说说这个杨家小娘子,我在帝都略有耳闻!” “哈,那……那个,是这样的,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主子先接触的,不过,杨小娘子倒是个有趣的人。”永和县令一边回忆,一边说。 “别废话,说重点!”老道士命令道。 闻言,永和县令只好将自己知道的,挑重点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倒是个奇女子!”老道士一边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一边说道。 未等永和县令回应,他又点评了一句,说:“可惜,人太小了,要不然倒是可以带回去!” “什么?带……带回去?带去哪儿?”永和县令大惊问。 老道士看着永和县令道:“你说能 带回去哪儿?” “皇宫?”永和县令猜测说。 “嗯哼!”老道士点点头,表示猜对了。 只是还未说话,就被对方抢了先,“不行,绝对不行!” 永和县令突然激动了起来。 老道士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不行?难道我收个徒弟也得经过你同意?” “啊?徒……徒弟?” “那你以为什么?”老道士瞪了永和县令一眼,没好气道。 知道自己误会了,永和县令赶紧赔笑讨好说,“是小的多想了,主要是这杨小娘子的姑父跟小的相熟,不过,杨小娘子要是被您收了当徒弟,那一定是前途无限的!” “呵呵,前途无限?那你刚刚瞎紧张什么?”老道士故意戳穿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思想龌龊,我乃修道之人,大夏朝的护国国师,你说说,我在你小子眼里都成什么了?” “就是伟岸无比的护国国师啊,我的老国师大人,再说,我爷爷当年可是把我托付给您照看着呢,您还是我的长辈,最尊敬的长辈!”永和县令对着老道士,不管什么样腻歪的话都能说出口,这大概是得益于小时候的那些经历。 虽然曾经的一切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是,只要有些人还在,你就依旧会倍感亲切…… 第一百零四章 公公饶命 帝都。 自从接到天花爆发的消息后,白真道人这几日也十分心急。 他好几次都想直接抛下帝都这边的一切,快马加鞭返回永和去,只可惜,宫里头的皇贵妃近日小手段不断,为了应付她,返程的计划只能一天天地被迫拖延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白真道人还是时刻留意着永和那边的动静。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担心,他甚至不惜动用了后宫中一些从未使用过,也从未暴露过的暗子去找人帮忙,最后才把常年隐居在偏殿的国师大人请出山。 这也是老道士到达永和之后,第一时间跑去永和村的主要原因,只是身为当事人的杨晓宁,绝对不会想到,这老道士的到来竟然不是意外,而且,人家还是冲着她来到。 “暗一,永和那边最新消息传来没有?”白真道人抽空询问道。 黑暗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躬身回应说:“暂无音讯,但国师大人已经在前往永和的路上,按照行程计算,午前已经到达。” 白真道人听罢,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当然,关注永和这边消息的,并不止他一人,还有杨姑姑和杨姑父他们。 本来,年后一直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杨姑姑是不用回去公干的, 但是为了打听永和这边的消息,他这几日并没有闲过,经常出入衙门不说,还特意去找了白真道人一趟。 回来时,杨姑姑就在屋里正等着他。 “相公,打听到什么没有?” 杨姑父一边在杨姑姑的伺候下脱下外套,一边叹着气说:“那边天花正在蔓延,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国师大人已经过去了。” “国师?”杨姑姑眼前突然一亮。 虽然她只是个宅院里的女人,但是,对于大夏朝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可不是普通人。 “那是不是说,永和那边的天花不会出问题了?”杨姑姑带着一丝期盼问。 然而,杨姑父只是摇摇头,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天花不是普通的疫病,不过,国师过去了,总归是个好消息,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昨天不是刚收到大娘的消息吗?他们几个都没事。”杨姑父片刻后,才道一句。 杨姑姑听后,并没有被说服,反倒更加忧心了,继续问道:“那治疗的方子怎么样了?” “天花哪有方子?夫人,你放宽心一些,咱们那几个侄儿都不是蠢的,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是,我怎么能够宽心?我娘家就剩这么几个人儿了,万一……万一发生了什 么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和兄嫂?……”杨姑姑一边说,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杨姑父默默抱住她以示安慰,同时想到自己今日去白真道人那边了解到的最新消息,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虽然他对杨晓宁的聪慧很是看好,但是天花毕竟不同于其他,这是疫病,不挑人的疫病,万一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前去永和是绝无可能的,他自己去不了,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单独去冒险,以至于一时间竟无语了。 皇宫。 这座华丽的宫殿的主人,王座上身份最为尊贵的男人,此时正穿着一袭金边镶嵌的黑袍,头发挽成精致的髻,然后用一根乌木簪子固定着,腰间系上九龙玉带,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大殿内的最高一级台阶上静静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出神。 身后的御案上,凌乱堆放着许多奏章,但他竟也不管,也不允许宫人前来收拾,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沉思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宫人都着急了,却还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打扰。 “怎么办?陛下这都一整天不吃不喝了,也不召见大臣,更没有下命令,公公,要不咱们传锦大人进宫吧?” “传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老太监看了一眼跟他提建议的女官小声说:“你想死吗?”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那女官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赶紧求饶道。 老太监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莫要作出太大的动静,这才接过话,“不是杂家有意为难你,现在这个时候,咱家的命还搁在裤腰带上呢,你一个小小的女官也敢乱说话!” “是是,都是奴婢大意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公公见谅!”女官能在宫里千千万万的宫女中脱颖而出,自是有些手段的,听到老太监这般说,也知道对方并无意责怪自己,只是自己刚刚太过放肆了。 “不过,你刚刚提到锦大人,杂家琢磨了一下,倒也是个法子,却不能是我们做主。”老太监想了想道。 那女官闻言,抬头看着他问,“公公的意思是?” “后宫之中,除了仙逝的太后娘娘,你说这个时候,谁出面更合适?”老太监看着她反问一句。 女官想想了,回道:“皇贵妃在宫中虽然势大,但是这个时候怕是只有皇后最合适了,而且,皇上把自己关了一天,皇后娘娘那边怕是也收到了消息正在赶过来……” “不错,有悟性,但 在宫中当差,别怪杂家没有提醒你,万事都得小心,还有一些事情,只能看,不能说!”老太监点评道。 那女官听后,赶紧道了句谢。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 “来了,赶紧准备。”老太监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对旁人吩咐说。 那宫女听到后,立即示意身后的宫人摆好迎接的架子,恭敬等候这皇宫的女主人到来。 只片刻过去,那吟唱“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又近了许多,最后便看到一队依仗正朝着大殿所在的方向逼近。 “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问好的声音,如同电视剧情里面的情节一般,仪仗所过之处,两边都跪满了请安的宫人。不过,老太监所带领的那些人却是最后下跪的,因为他们伺候的主子不同,礼节也会有差别。 “平身吧。”皇后的凤驾停下时,一名身着凤袍的美妇人一边从銮驾上下来,一边朝众宫人示意说。 话音落下后,老太监便先起来了,然后快步走到美妇人跟前。 “皇后娘娘,您可是收到了消息才过来的?”老太监问。 没错,这名看上去雍容华贵中带着温婉的***,就是大夏朝的**,当今的妻子——和敬皇后。 第一百零五章 一国之母 “公公,皇上如何了?”皇后娘娘并没有回应老太监的问话,反而一脸着急地问了一句。 老太监知道她担心什么,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并不言语。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算个什么事?”皇后看上去虽然不像是性子急躁的人,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关心则乱,如今她也有些乱了心神,以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老奴不知该怎么说!”老太监也是宫中的老油条了,这个时候却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些伪装还是得演出来。 “本宫进去看看。”皇后转过身,迈着步子就要走开。 这时候,老太监才站出来说:“娘娘,请稍等,老奴还有话要说。” “什么事?快点说,本宫……” “娘娘,你现在不适合进去。”老太监知道对方不耐烦,干脆一下子来了个狠话。 “什么意思?”皇后也不是傻子,对方敢这样对她说话,就表示,里面有内情。 何况,皇帝是自己把自己关在里头一整天的,现如今自己这般闹腾他也不出一言,事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身为皇后,大夏朝的**,她并不后悔自己今日来趟这一趟浑水。 “娘 娘,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他。”老太监欲言又止道。 皇后娘娘听罢,微微蹙眉说:“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这个时候还跟本宫说这些,到底居心何在?” “哎呦,我的娘娘,可别冤枉老奴了,老奴好歹也是自幼伺候陛下长大的,可不敢欺瞒您。”老太监知道皇后并不是责怪自己,所以才敢大着胆子说出这些话拉近关系。 “公公,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不想听什么虚的,你直接告诉我,你弯弯绕绕跟我兜了一个大圈,究竟是为了什么?”皇后凤眼溜转,突然死死盯着老太监问。 “娘娘果然聪慧,难怪当年太后娘娘在的时候就经常称赞您,这个……还望别怪老奴放肆了,老奴也是自幼看着皇上长大的老人,看着皇上他难受,老奴这心里呀,也不好受。”老太监先是摆出一副被看穿的表情,然后又装了一会儿可怜,这才将自己的目的道了出来。 “老奴其实也担心皇上他这样下去会熬坏自己的身子,自从永和那边爆发了天花疫病之后,皇上他就吃不好,睡不稳,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娘娘,得有个人来劝劝他,可是,这个劝说的人,老奴不合适,您也不合适!” “那谁来才合适?”皇 后听到老太监说自己不合适的时候,心里快速划过一丝不满,但是,最终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老太监犹豫了一下说:“娘娘,您想想,您是后宫之主,咱们大夏朝虽然不是严格限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身为一国之母,您总不能插手皇上的政事对吧?” “本宫从来不干政。”皇后摇摇头表示说。 老太监点点头,又接着说:“没错,您以前做得很好,现在也不应该破例。” “老奴知道您心里面惦记着皇上,但是,除了您,还有别人啊,大夏朝这么大,总归有一个人能说上话的。” “公公的意思是?”皇后突然看着他问。 老太监说:“娘娘,您忘了,还有锦大人啊!” “他?”皇后想了想,摇头说:“他不行。” “不行?”老太监当场皱起了眉头。 皇后并没有理会他,反倒自顾着嘀咕了起来,“要真找一个人来劝说,舀锦肯定不行,但有个人应该可以,只是他向来不乐意进宫的。” “娘娘的意思是,让大殿下进宫?”老太监突然眼前一亮,在皇后提到“不乐意进宫”几个字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到是谁了。 “是啊,但小陌不可能会同意的。”皇后摇摇头,叹了一口长气,然后 死死盯着前方闭合的大门沉默了起来。 “大殿下当年……”老太监说了几个字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赶紧打住不语。 “娘娘,要不您试一试?或许大殿下会看在您和太子的份上同意走这一遭!” “试一试?”皇后摇头说:“公公,您心里其实比我更加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老奴又犯傻了!”老太监突然自嘲说。 一时间,气氛竟沉默了起来。 半响过后,皇后突然决定了,她说:“公公,麻烦您去敲一下们,就说本宫有事找陛下商议。”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老太监有些不忍心,虽然他在宫中多年,看惯了生死,但是,今日面对皇后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忍心的,毕竟明知道会得罪皇帝,皇后却还是要做,单单这份勇气就值得让他尊敬,何况,他还知道皇后现在的的情况并不妙。 皇贵妃的存在,还有皇贵妃身后的世家大族,她的后位一直都不稳妥,甚至说是早已岌岌可危了。 这个时候,倘若她犯了丝毫差错,都将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也正是因为皇后这么做,让老太监认可了她,觉得这才是大夏朝的一国之母! “看来,当初太后娘娘并没有选错人 !”老太监私下心里暗暗想道。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对当今皇后其实并不怎么满意的,虽然他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奴才,但是,作为自幼就看着皇上长大的老人,他打从心里面就一直认为,皇帝跟他的孩子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也算是作为一个老人的偏见吧,他就有这样的心理,觉得世界上的女人都配不上自家的孩子那种感觉。 但是,今天皇后的反应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确实,他以前从未想过,一个温吞到被妃子骑在头上的正宫娘娘竟然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公公,什么都别说了,这一次麻烦你帮帮忙,本宫就此谢过!”皇后并不知一瞬间的功夫,面前这位老太监脑海中就闪过了那么多的念头,此时,她正鼓起勇气准备着迈向未知的前方。 心中的忐忑,早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她甚至不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身为皇后,同时也是大夏朝的一国之母,既然没人愿做这一件事,那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何况,在她的身后,早已没有后退的路了,这一点,在她从寝室出来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做了身为妻子该做的事情,也做了身为一国之母该做的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给朕滚 老太监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然而就在他准备前去通传的瞬间,身后突然急匆匆赶来一人。 当他定眼看清楚时,赫然发现这正是自己前不久还惦记着的锦大人! “下官见过皇后娘娘!”来人走得很急,但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皇后的存在,赶紧行礼道。 皇后摆摆手,示意说:“不必多礼。” 随后又问了舀锦一句,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进宫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下官有急事要找陛下!” “锦大人,陛下他……”皇后扭过头看了看那道紧闭的宫门,用眼神给对方一个示意。 对方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去,随后道:“下官已经知晓,特意赶来就是为了此事。” “可是……”皇后仍旧有些担忧。 这时,只见他朝皇后拱了拱手,行一礼,回道:“下官多谢娘娘关心,无妨的。” 皇后沉默了一下,这才点头示意让他过去。 老太监跟在身后,快要走到高门前,就加快了脚步,然后前去禀报。 大殿内,依旧坐在台阶上的皇帝,目光空洞,心乱如麻! 猛地听到声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抬眼恶狠狠地瞪着来人。 “陛——陛下!”老太监猛地被吓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禀报:“启禀陛下……” “到底何事?哪里又出问题了!”皇帝突然站起来,怒声喝道。 老太监腿一软,直接跪下禀报说:“不……不是,是锦大人来了,还有皇后娘娘……” “他们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朕吗?你这老货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奴不敢,陛下恕罪,老奴……” “滚,给朕滚,朕什么都不想听,滚得远远的!” 老太监吓得都站不起来,额间冷汗不断冒出,心念电转之际,壮起胆子道:“锦大人有要事要禀报,是关于永和那边的,国师派人传来了好消息,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朕也不想听……咦,你等等,国师到达永和了?还传回来好消息?”皇帝突然回过神,空洞的目光瞬间增添了几分暖色。 “是,是的,陛下还是宣锦大人进来问清楚吧?”老太监试探问了句。 看到皇帝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站直身子退至门边,然后宣程舀锦进来。 “娘娘,陛下宣召,下官先进去了。”程舀锦一边说,一边朝站在他不远处的皇后拱了拱手行一礼。 “去吧,本宫就在外面候着。”皇后道了一句,目送程舀锦走进殿门里头,又恢复了静默的状态。 大殿内,皇帝已经坐在专属于他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 看着程舀锦一步步走进来,然后在走上王座的台阶前面站住,躬身行起了大礼。 “快平身吧,说说怎么回事?国师到底如何了?”皇帝语气十分着急,由此可知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这也难怪,身为大夏的一国之君,永和一带闹瘟疫之事,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甚至有人谣传,那是因为他薄德寡恩才导致的,真是岂有此理! 要知道,薄德寡恩这几个字对于一个自诩是开明君主的人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伤害,无异于把他多年付出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他又怎能不生气,不恼火和无动于衷! 然而,身为帝王,自己的百姓在受苦,在受难却不能伸出援手,被埋怨,被指责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心里面一直憋着气,否则也不会枯坐了这么长时间。 “陛下——” “叫舅舅可以了,这里没有外人。”皇帝难得放松了语气道。 程舀锦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舅舅”便将话题接了下来。 “午时我接到永和县那边传来的急报,是永和县令代笔给国师写的,信中称国师大人已经在永和村找到了一个有预防天花方子的人……” “什么?”皇帝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面色当即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也顾不得什么君王仪态了, 站直身子,三步并两跑下台阶走到程舀锦面前,双手往程舀锦肩上一搭,问道:“再说一次,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我没有听错?” 皇帝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可见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舅舅,您没有听错,是真的,千真万确,有国师的口述和永和县令的代笔为凭,而且,国师大人第一个试验,目前反馈良好,就表明此方子真的有效,不过,因为只是预防的方子,所以,并不能治愈已经患上天花的百姓,但却能让未曾染上天花的百姓从此不怕天花……” “那真是太好了!国师果然是我大夏朝的福星,也是朕最得力的助手!”皇帝一脸喜悦道。 程舀锦抬眼看了看他,却并不言语。 皇帝沉吟了一下,又道:“对了,你刚刚说这个是永和村的村民献上来的方子,那国师怎的会如此大胆,也不先让别人试一试,这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程舀锦笑了笑回道:“陛下多虑了,因为这献方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郑巡抚的娘家侄女。” “郑巡抚?你是说那个杨家的大娘子?”皇帝面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大夏朝的一国之君。不过,身为帝王,对于他而言,献方子的人是 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动荡的人心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而且,这个方子一出,朝堂内外再也没人敢说半句他的坏话,他的皇位也更加稳妥,这就足够了! “舀锦啊,你说着郑卿倒是好福气啊,杨小娘子朕记得不错,上回平叛她也有份出谋划策,是个堪比南宫的奇女子!”皇帝思索了一下,不知为何旧事重提。 程舀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这时,皇帝又道:“先听朕说完罢!” 皇帝继续道:“这杨家小娘子以女儿之身立下大功,不得不赏,否则,朕也内心难安!” “陛下,您的意思是?”程舀锦其实已经猜到皇帝的用意了,不过还是试探着问了句。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又接着往下说了。 “我大夏朝自立国以来,皆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王子与庶民同罪……所以,杨家小娘子立下此等大功,按例应当封爵,不过,爵位乃是男子的品阶,杨家小娘子却是女子,不如封为县君,舀锦以为如何?” “县君?” 程舀锦一愣,随即答道:“我朝县君向来是宗室女眷的品阶,且县君又分七等,不知舅舅意欲封杨小娘子几等?” “几等?”皇帝有些为难道:“舀锦认为几等合适?舅舅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 第一百零七章 老宅男 “舅舅,以外甥之意,杨小娘子功劳虽大,但是封县君却不妥,所以,并非封几等的问题,而是封号本身……” “不妥吗?”皇帝没想到程舀锦会反驳自己,也有意思听听他究竟会说些什么,便道一句:“继续说下去。” “诺。” 程舀锦躬身行了一礼,又接过话道:“按照我大夏朝的规矩,县君只有有功劳的宗室女眷才有资格册封,杨家小娘子虽然有功,但却不是宗室女眷,所以,外甥以为,舅舅直接赏赐钱帛更好!” “不错,是朕太高兴了!”皇帝想了想,便同意了程舀锦的提议。 当然,程舀锦会这么说,并非有意为难杨晓宁,他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永和村。 杨晓宁对于病好以后直接赖上自家的老道士表示相当的嫌弃,要不是永和县令明里暗里示意让她代为照顾,此时此刻,她都有种要赶人的冲动。 说实话,她还没有见过废话这么多的人,明明防治天花的方子都已经交给他上报上去了,现在天花疫病已经得到了缓解,老百姓再也不用整天生活在死亡笼罩的恐惧之下,按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对方似乎丝毫不察觉,反倒有种赖上不肯走 的迹象。 “姐,那老道士究竟是何人?我怎么感觉老父母似乎很怕他呀?”四娘暗暗观察了几天后,也发现了异常,便问了句。 杨晓宁翻了一个白眼说:“鬼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我只想让他滚蛋。” “滚蛋?”四娘砸了咂舌,虽然知道自家大姐对老道士一向嫌弃得很,却没想到杨晓宁心中竟有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姐,老父母说了,不能赶他走的,而且,咱们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他,不能让他生气呢!” 四娘说罢,抬眼看了看只顾着生气的杨晓宁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又继续道:“不过,姐,其实咱们也不亏,就当请了个财神回来,咱们把他当菩萨供着好了。” “说得轻巧,我倒是宁愿不要那些钱了,这老道士也太能折腾了,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看什么都要问个不停!”杨晓宁鄙视道。 四娘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姐,我觉得他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窝久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不是,铁定以前就是个老宅男!”杨晓宁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 老宅男?”四娘对杨晓宁这段时间时不时冒出几个听 不懂的词语也已经习惯了,只是听到了,还是会下意识问一问。 这时候,杨晓宁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赶紧岔开话题,说起别的。 而被她们姐妹谈论的主角,此时正蹲在杨家搭建的简陋温室大棚里面研究那些冬天也能生长的青菜。 “奇怪,真是奇怪了,这青菜怎么就能长出来?而且下雪也不受影响,难道就不怕冻坏吗?” 老道士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才有了一丝头绪,本想去询问一下杨家几个孩子,谁知上至杨晓宁,下至年纪最小的小七,居然没有一人愿意搭理他的,不禁感到苦笑。 不过,造成这样的局面,老道士也不怪别人,因为他自己也知道,杨晓宁和二郎、三郎他们都是被他烦怕了,要不是碍于永和县令的面子,怕是一早就赶人了。 想他堂堂大夏朝的国师,居然沦落到被人嫌弃的地步,真是没话说! 要是以前,别人即便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定当会尊称一声老神仙,毕竟天底下想他这般缥缈若仙人的道长也并不多,再加上那一身震慑人心的气派,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捂脸! 不过,杨晓宁他们不愿意搭理他,却有人厚着脸皮 黏上来的,这并不是别人,正是永和县令。 要不是杨晓宁一早知道这厮本身是白真道人的人,看到他现在一副谄媚的样子,都会觉得他是想跟着老道士修道去了。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永和县令的声音从远处就开始响起,一直到他下车进门,这期间差不多将近一刻钟。 不过,杨家几个孩子都习惯了,并没有去理会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永和县令四处找人,最后在温室大棚那边的方向走到目标人物。 “瞎嚷嚷什么?也不嫌丢脸!”老道士没好气回应一句。 永和县令见状,也不恼,继续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然后告诉对方说:”好消息,自从咱们把预防天花的方子张贴公告之后,永和一带乃至更远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增加病患了!”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瞎乐呵什么?”老道士似乎故意跟永和县令作对,看到对方一脸灿烂笑容的脸就来气。 “对了,上次让你去询问杨小娘子细胞是什么,问出来了没有?还有那个什么宏观、微观什么的,又是什么东西?” “额?这……这个——”永和县令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摇摇头说:“小侄尚未来 得及打听。” “没来得及?”老道士冷哼了一声,揭穿他道:“怕是问了人家不搭理你吧!” “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吗?”永和县令下意识反驳说。 但话出口以后,立即又后悔了,轻咳了两声,赶紧补救道:“那——那个什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孬种,敢做不敢认了?”老道士明显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冷冷看着永和县令说:“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这个问题问清楚,另外,还有个问题……” 巴拉巴拉,老道士当即说了一通,在认真听着的永和县令此时只觉内心都崩溃了。 “老国师,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说,一个时辰,这……这怎么可能?” …… 这两人在互相嘀咕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藏着的一个瘦小身影。 只见他忽然转过身,向外面跑去,一直跑到杨晓宁跟前才止步。 杨晓宁当面问了句,说:“小五,你刚刚去哪了,看把衣服都给弄脏了?” “姐,我问你个问题。”杨五郎一边默默接受着杨晓宁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提溜着自己圆圆的眼睛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接旨 “什么问题?”杨晓宁明显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 “就是你之前跟我们说过的细胞,那个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细胞?”杨晓宁面露惊讶,“你之前不是最厌烦听这个吗?” “没,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今天想听。”小五突然对杨晓宁撒娇道。 杨晓宁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之前说过的话又重复说了一次,待小五明白后,才闭上嘴。 “好了,谢谢姐,我记住了,细胞就是一种微观的东西,微观的意思是……”小五当场把话复述了一遍,又跑开了。 杨晓宁以为他要去玩,也没有拦着,谁知他竟然直接跑去找永和县令做交易去了。 就在永和县令跟老道士嘀咕完之后,人小鬼大的小五偷偷把永和县令喊了过去说悄悄话。 半响过后,也不知永和县令说了些什么,气得小五直接骂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笨,都跟你说了,细胞是微观的东西,微观懂不懂?就是看不到的,要用特定的仪器才能看,我姐可说了,要用高科技的东西才能看到……” 一边说,小五还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而他旁边的永和县令竟也不恼,只是抓头发挠脑袋,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直到小五重 新又跟他说了一遍,这才恍然所悟! “我懂了,细胞就是微观的东西,微观就是看不见的……”永和县令喃喃重复了一遍之后,突然冲了出去。 小五见状,忙在身后把他喊住,“哎,你等等,等等,我的银两呀……” 只可惜,小五喊完之后,对方却已经离开了。 等他想要追上去掏钱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圣旨到几个字。 “圣旨?”小五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含义,当即放弃了追讨银子的决定,转身往屋外面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在喊:“姐,姐!” 而被他呼唤的杨晓宁,此时已经站在自家门口,身边还有二郎、三郎等人。 小五身后,则跟着闻讯匆匆赶来的永和县令,他来到大门口时,也是正处于发懵的状态。 “怎么回事?”永和县令下意识问了出口。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手捧圣旨的官员,而且这人还是永和县令认识并且熟悉的四品巡抚郑大人…… “姑父,这是怎么回事?”杨晓宁也懵了一下问道。 “先接圣旨,稍等姑父再告诉你。”杨姑父板着一张脸,明显是公事公办的表情。 杨晓宁看看他身后的倚仗,忙指挥二郎、三郎他们一起把 香案准备好,然后跪下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斯有杨氏女献方子有功,特赐玉如意一禀,赏千金……” …… 杨姑父宣读罢圣旨,便将它交给杨晓宁,然后由她领头谢主隆恩。 等一些程序走完之后,杨姑父这才放下官架子,恢复以往平易近人的样子。 “大娘、二郎,你们没事真好,自从天花一出,你姑姑她就没睡过几天好觉!”杨姑父微微笑着对杨晓宁寒碜。 “姑姑费心了,不过,今天这个圣旨是怎么回事?”杨晓宁直接问了出来。 杨姑父因为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便将事情的缘由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杨晓宁之前提供的预防天花的方子被皇上知晓了,皇上当时正为天花一事烦心,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自是龙心大悦,就亲自下旨赏赐了这些东西,就连杨姑父会被指派过来,也是沾了杨晓宁的光…… 当然,杨姑父虽然说了原因,但他说出来的,只是他所知晓的一小部分,还有些不知道的,或者是不适合说的,就没有告诉杨晓宁。 不过,以杨晓宁的聪慧,肯定也知道对方隐瞒了什么,只是没有细问下去罢了。 不过,杨姑父此行,除了宣读圣旨,还有 一个任务是让永和一带暂时还没有接种天花疫苗的百姓都尽快接种,彻底杜绝天花的危害。 其实,这一项工作并非只有永和附近在推行,按照皇帝的旨意,大夏朝将迎来一次席卷全国的接种天花疫苗活动,而永和一带,因为先前天花病毒的蔓延,则成为最新的示范点,然后由此扩散。 听到这个消息,杨晓宁心中不禁默默替王座上那位身份尊贵的人点了个赞,同时感叹,这才是明君所为! 哪怕献上天花配方之后,皇帝也没有大肆奉上自己,但杨晓宁对皇宫那位还是颇有好感的。 因为在她看来,古代的帝王多是娇奢好逸的居多,而这一位,似乎更在意民生,在意百姓的死活,颇有“贞观之治”的征兆。 …… 到了正月十四,以杨姑父和永和县令为首的官员们开始宣布,天花疫病确定已经被杜绝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永和一带的百姓都欢腾雀跃了起来,而欢乐的笑声里,更是夹杂着不少痛哭,特别是在杨晓宁提供的预防天花的方子之前就有不幸染上天花去世亲人的人家。 虽然逝者已矣,但是,在先前在死亡的恐惧笼罩下经历了那些惶惶度日的时光,他们却是最能感 受到重生的那种喜悦,以至于现在当场失态如斯。 杨晓宁大清早起来,睡眼还惺忪打着呵欠,就听到村子里面闹腾开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声音传着传着,就越来越大声。 等她洗漱过后,正要开始张罗一家子的早餐,却被熊达先一步招呼着来到了门外。 这一看不打紧,直接吓了一跳。 因为院子外面,黑压压的围着一大片的人,有熟悉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面孔,他们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院子里面的杨晓宁,目光雀跃! “怎么回事?”杨晓宁下意识问了出来。 谁知,这话一出,人群里的目光突然变得更加炙热起来了,就好像杨晓宁是那西天取经的唐僧被洗干净送到了餐桌上,而众人就是那垂涎唐僧肉的妖怪! “大家静一静。”说话的赫然是永和村新上任的那位里正老人。 这时候杨晓宁才知道,原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这回的村子是包括了名义上属于永和村的上村、中村、下村三个村子,而不是单单指中村的一小部分。 全部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呼啦啦地几百号人都是跟在里正身后,而站在里正身边的,便是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且看着就能看出气氛与往日不同。 第一百零九章 热闹 首先是里正,作为乡亲们的领头人,他走在人群的最前头,而他两侧,则跟着永和村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其他人全部站在后面,等里正在喊完安静之后,又听到对方大声喊了一句,“永和村上下一百二十三户,谢杨家救命大恩,乡亲们,跪——” 话音落下,杨晓宁便看到几号人呼啦啦当场跪了下去,呈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杨晓宁懵了一下,没想到里正说跪人们就当即跪了下来,待反应过来后,只得赶紧上前把里正和里正两侧的几个老人拉起来,同时劝说道:“里正爷爷,几位爷爷,乡亲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娘可万万承受不起大家的跪,这是折小女子的寿啊……” “谁说受不起?我第一个站出来劈了他,大娘啊,你不知道,咱们永和村,百年间历经过好几次的瘟疫,本来今年的天花是最厉害的,我们大家都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你一个方子救了我们大家的性命,此等大恩大德,跪你一下如何就承受不起了?”里正吹胡子瞪眼,就不是不许杨晓宁看低自己。 “里正爷爷,”杨晓宁一脸苦笑,当时她拿出方子,其实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如今却 被乡里感激着,多少有些心虚。 此事过后,杨家再次融入永和村这个大集体,不再呈现被孤立的状态,而且,声誉也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点,只要一提到杨家,村子上下,不管男女老幼,都会往好里说,倒是让杨晓宁有些意外。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明显的。 最明显的是最近前来杨家串门的孩子,人数也突然多了起来,至于原因,其实杨晓宁不用问也知道,无非是乡亲们看待杨家的态度改变了,也影响到孩子…… 正月十五,闹元宵。 永和村以前就有这样的习俗,不过,今年因为天花疫病的缘故,乡亲们并没有闹起来,倒是过了元宵之后,二月三日的庙会打醮大大热闹了一回。 这一日,杨晓宁也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目标是永和县城中最大最宏伟的一间寺庙——兰华寺。 因为要赶路,这一日,杨晓宁早早就起来了,谁知几个小的比她还早,因为能出去凑热闹,心里都十分高兴,早早约好了各自的玩伴,就蹦蹦跳跳出门了,甚至连小七也被熊达和四娘簇拥着咯咯直笑地走了。 杨晓宁望着前面一路开心得不行的几个孩子,原本想抱怨一句自己被拉下的话 ,最后都不好意思开口。 好在这几个孩子,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对于安全方面都有很强烈的意识,加上跟着同村的孩子和大人一起,杨晓宁也不必太过担忧他们,即便被撇下了,也无妨。 “权当自己放个假独自去旅行吧!”杨晓宁自我在心里安慰说。 待进了厚厚的城门,杨晓宁发现,此时大家早已经走散了,不过,她也不急,慢慢地顺着兰华寺的小路走去。 因为要经过几条大街,杨晓宁步行的速度并不快,主要是街上人流太多,她讨厌被碰撞,所以,走起路来也格外小心,顺便领略一下古代街景的风景。 自从穿越之后,她就很少有这样的闲心静下来慢慢欣赏风景了,如今难得有机会,就不要放过。 这一看不打紧,还真让她找着了乐呵的事情。 就在穿过永和城区的一条马兰街的一个十字路口,杨晓宁看到了好笑的一幕: 本来大街人流就多,不过,行走也不算困难,谁知这时候突然蹿出了几辆驴车。 大家也知道,赶集人多的时候,骑车本就辛苦,在街上进退不得都是常事,而且十分耽误工夫。 若是几辆车子连在一处,那就更加悲剧了,特 别是前面的堵在哪里,后面的人就忍不住发牢骚了,再碰上个有急事的,麻烦事就更多了。 这几辆驴车几乎就是这样的境况,前面的一辆车是来购物的,因为它先一步走在了前头,结果因为购物,就左边停一停,右边等一等,把后面的几辆车堵得死死的。 后面的车夫不少都发起了牢骚,其中一个等急的,直接下车跑去找那前头正在疯狂采购的车主。 不过,这前头的车主似乎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主,且不说其他,但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还有眉眼间又粗又浓黑的眉毛,而且这眉毛还是连在一起的就能推测。 结果还真如杨晓宁所想,这两人当场就吵起来了,声音很大,不过,都是很直白的话。 后面的自是不满对方挡道,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前面的则是气不过,明明自己驾车买东西是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让开?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自己这下没能买齐胭脂水粉回去要被媳妇打骂的话语。 不过,虽然如此,但看着被堵了一路的车,这糙汉子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自己的驴车,只不过坐上车后,心里面还十分不爽,一个不注意狠狠抽了一鞭子下来 ,直接把他的驴给打疼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毕竟驴并不是人,打疼了,下意识就会窜出去,再想控制住,就难了。 而且,因为事发突然,街上的行人大多没有所觉,面对直直冲过来的驴车,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杨晓宁原本还沉浸在上一秒这汉子直肠子的话语中失笑连连,毕竟在大街上把自己怕婆娘的事情喊出来,而且不觉得害臊的大男人,在古代男权社会里很是少见。 结果只一瞬间的功夫,突变横生,让她也来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杨晓宁虽然也在大街上,但距离驴车的位置还有些距离,而且在她之前,还有不少人挡着,即便驴车过来,也不会第一时间冲向她,杨晓宁是有充足的时间闪躲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躲开的瞬间,她猛地发现驴车左右摇摆着冲过来的地方还有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少年。 此时,他的身边竟无一人在侧,如果没人出手相助,结果一定是被驴车直接撞过去,然后横死在街头。 “救人还是不救?” 杨晓宁脑海中快速闪过两个念头,但最终还是救人这个想法占了上风,毕竟她所接受过的教育并不允许杨晓宁见死不救…… 第一百一十章 小心 轮椅上,严城旭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死亡的场景,却没想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突然朝自己冲了过来,然后一把将自己连带着轮椅扯到一边堪堪与驴车擦肩而过的位置。 “险!”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刚刚那一幕的话,若再加一个字就是“惊险!”。 刚刚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的严城旭,愣愣地看着杨晓宁出神,但思绪却不是常人该有的惊恐,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只是未等他感慨完,就看见杨晓宁已经从他身边抽身离开了。 看着隐没在人群中的人影,严城旭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当然,此时他并没有留意,就在自己不远处,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在目睹了这一幕后,眉头一直在皱起,而且,随着杨晓宁的离开,他也快速跟上。 倒是他身后的侍卫,在追过来的同时,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你刚刚看到没有?咱们殿下的脸色可难看了!” “那是,殿下分明就是喜欢上杨小娘子了,可他自己却不知。” “什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殿下喜欢杨家小娘子?” “呆瓜果然是呆瓜,这都很久了好吧,不然你以为殿下为何会急急忙忙 赶回来……” …… 前面行走的白真道人,脸色越来越黑! 虽然自己那些手下讨论的声音并不大,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隐忍着不发,一方面是想听听大家会说些什么,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谓旁观者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喜欢那个丫头片子?”白真道人摇摇头,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从自己的反应,白真道人也能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只是心里面并不怎么认可。 “我怎么会喜欢那丫头!”白真道人再次否认道。 但是,就在他摇头的时间,突然发现四周的气氛变得寂静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向他袭来,而且,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意外正在发生。 这时候,他身后一直跟随的侍卫们也发现了异常,同时摆出保持警惕的姿势。 “看看怎么回事?”白真道人突然吩咐一句。 只见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身影,不多时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等他再次出现,却是片刻之后了,他躬着身子回应了句,“是张世贵的人马,但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详情。”白真道人微微蹙眉问。 张世贵 在朝堂上便是皇贵妃一系的死忠党,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竟然不是冲自己而来,那会是谁这么倒霉? 白真道人还未想到原因,便先一步听到暗卫回禀说:“目标人物是杨家小娘子。” “她?怎么可能?”白真道人听后,暗叫了一声不好,便直接追了上去。 一边追,还不忘一边询问随后跟着他的那名暗卫,“你确定没有弄错?” 暗卫摇摇头告诉他道:“绝无,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对方绑架杨小娘子,目的,一是为了从她身上窃取来福居的配方以及温室大棚种植技术……二来刚刚她犯了张家的忌讳,所以,一旦杨小娘子反抗,他们有可能会做出过激行为!”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白真道人听到这,脚下的步伐更加迅速了,然而,就在他快要赶上杨晓宁的瞬间,一支冷箭突然从暗处射了出来。 “小心!” “小心……” 两人异口同声道。 好在这冷箭虽然速度比较快,但在反应敏捷的两人手下,还是欠缺了几分气候,所以并没有人中招。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白真道人和杨晓宁再次同时开口。 然而,还未来得及等他们回应 对方,那些埋伏起来的人就围了过来。 “从这边走。” “走,快跟上。” 两人竟是难得默契地顺着同一个方向逃开。 “这都什么人?为什么追杀我?”杨晓**跑边问。 不过,她说这话并不是责问白真道人,只是向他询问清楚状况,而且,她心里也积攒了不少疑问,特别是看到白真道人也出现在这里,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等下慢慢说,我们赶紧远离这里,往哪个望向去。”白真道人一边说,一边拉上杨晓宁朝着山脚的方向跑去。 他们跑啊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后面再也发现不了刺客的身影,这才隐身在一处草丛中缓缓气。 “呼~呼……” “呼呼!” 两人都喘着大气。 杨晓宁留意了一下四周,发现暂时脱离了危险,又继续追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白真道人点点头,回应一句,“你还记得你刚刚救下的那个人?” “刚刚?”杨晓宁想了想,很快就反应过来,道:“是街上那个少年?” “没错。” “跟他有什么关系?”杨晓宁越发不解了。 白真道人回道:“他叫严城旭,伏珀将军的遗孤,伏珀将军你该听说过吧?” 杨 晓宁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白真道人见状,只好跟她解释了起来,“伏珀将军原是大夏开国功臣的一支,早在二十年之前,还一直代表着大夏镇守西北,却没想到一场剧变,只留下严城旭一个遗腹子……” “那听你这么说,这严家还是忠臣之后,当年的剧变是怎么回事?竟牵连如此多的人?对了,你说这些,好像跟我没有关系吧?”杨晓宁越听越蒙的感觉。 白真道人摇摇头,接着说:“不,这跟你有关系,因为你不小心碰到了他们的忌讳 ,有人担心你跟严家联合。” “严家联合?”杨晓宁哼笑了一声,说:“说的是我吗?这也太扯谈了吧,人家一个遗孤能有什么势力值得他们忌惮?而且我只是顺便救了他一次,估计转过身他便不知道我是谁了。” “不会忘记。”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说:“严家与旁人不同,只要留着他们家族血脉的孩子,自打出生之后就有一种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他们家族还有一个奇葩的规定,主母不限制出身,只要家主看中都可以抢回来!” “抢?”杨晓宁张了张嘴。 白真道人似乎知道她并不相信,便将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提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当年,伏珀将军尚且年幼,一日在庙会里遇见了一名女子,之后就神魂颠倒想要娶回家。 谁知等他打听到这女子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早已许配给了张家,而且还是张家的嫡长媳,眼看着要过门了。 伏珀将军自是不乐意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嫁给别人,所以,成亲当天,他就大闹了一场,最后把那女子换了出来,让女子的丫鬟跟张家长子成亲。 “那张家就是你刚刚说的张世贵的家族?”杨晓宁听到这,突然明悟道。 “没错,张家的长子就是张世贵的长兄,当初内定的张家族长,为人倒也称得上温文尔雅,只是心胸狭窄了一些,以至于发生这件事后,他当场就被气昏过去了。” “你也知道,这些大家族最讲究的就是脸面,他们甚至把脸面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闹出这种事,伏珀将军所在的严家就被张家当成了死敌记恨上了。” 白真道人此言一出,杨晓宁点点头就明白过来,“当年的惨案,严家所遇到的遭遇,应该是张家一手策划的吧?” “是,也不是。”白真道人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 杨晓宁看向他,等待接 下来的解释,不过,白真道人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把话题转到另外一处去了。 “杨家二十年前虽然遭逢大难,但伏珀将军的威名却不是白叫出来的,就是现在,西北军中依旧有不少他们的嫡系,只是他们都隐藏很深,非严氏族人不可命令。” 白真道人继续说:“现在你该明白我之前说那些话何意了吧?事实上,他们担心的不是你,而是有可能跟你牵扯上的严家……” “不对,听你这么说,我就更蒙了,严家好歹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我他们忌惮什么?” “你不知?”白真道人听了杨晓宁的话后,反问说。 “不知。”杨晓宁摇摇头答道。 白真道人见状,正要说话解释,却突然看到原先追杀自己的那些人这时候又追了上来了。 “嘘!”白真道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杨晓宁立即意会,两人屏息暂时隐藏了起来,一边偷偷看着那些四处搜索的刺客。 一个,两个,三个…… 杨晓宁默默数了一下总人数,整整十六人之多,看来,这次张家下了血本了。 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齐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也怪 杨晓宁自己倒霉了,出个门救个人也能沾上麻烦。 不过,白真道人却告诉她,“你以为你只是因为救人才会招惹上他们吗?” “那不然呢?”杨晓宁小声嘀咕说。 白真道人看了看她,一时无语。 “你真不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杨晓宁发现,白真道人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话里有话。 “你最近给来福居沈家那对父子出谋划策,闹出那么大动静,早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一直跟在我什么?为财?”杨晓宁说。 白真道人看着她点了点头。 “难怪会这么迅速!”杨晓宁并不傻,听了白真道人如此直白的话,岂会不知原因,只是越想就越觉得后怕不已。 “安心吧,你身后还有本道长呢!”白真道人第一次看到杨晓宁惊慌失措的样子,心软就安慰了句。 杨晓宁抬眼看了见他。 白真道人知道,她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便将自己的来历告知了对方。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打算跟杨晓宁坦白了,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当他鼓足了勇气,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下场,若非今日机缘巧合之下,他也不会说 出自己的身份秘密。 “其实,我就是个被放逐的皇子……”白真道人尽量用平稳的语气道出,不过,杨晓宁听后,依旧能够明显察觉出他的自嘲。 杨晓宁愣了愣,旋即换上开玩笑的语气说:“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是皇亲国戚,以前我虽然怀疑过你身份不简单,但就是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是皇子,这是不是说,以后我们姐弟有你罩着,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你说呢?”被杨晓宁这话一打岔,白真道人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继续留意着开始慢慢逼近他们所在位置的刺客,两人都下意识闭上了嘴,同时用眼神交流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所以,很快就被那些刺客发现了踪迹。 “等等,你们看看这边的草。”其中一名刺客盯着杨晓宁和白真道人刚刚路过的地方喊道。 “就在附近了,分散搜,这个方向。”另一名发号施令的黑衣刺客顺着那名说话的刺客所指的位置看去,突然下达了一个命令。 这时候,杨晓宁和白真道人显然已经无处藏身了,干脆也不躲避,直接站出来直面他们。 “在那边,追! ”黑衣刺客又发了一声号令。 杨晓宁和白真道人见状,自是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他们转头又往前面跑去了。 不过,黑衣刺客显然料准了他们会这样做,所以,在吩咐手下追击的同时,还安排了弓箭手射击。 “太可恶了,这样下去不行!”杨晓宁左右不断地防备着箭矢,内心几乎要咆哮起来。 好在白真道人对此颇有经验,一边跑,一边躲,还顺带拉着杨晓宁,一路过去,竟每次都险险脱离了危险。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了后面追击的刺客们好胜的心理,以至于接下来的逃跑难度越发增加了。 突然,就在这时,一支暗箭穿过无人的空档直逼杨晓宁所在的后背,而且,当她反应过来时,显然已经晚了。 眼看着就要刺破衣衫插入肌肤深处,这时候白真道人刷地一下挪了个位置,直接把暗箭给杨晓宁挡住了。 “噗!”那是利器划破衣衫插入肌肤的声音,同时,暗黑的血迹也迅速流了出来。 “有毒?”杨晓宁大惊! 在此之前,她甚至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会舍身救自己,所以,白真道人这一次让她感动之余,心中不免越发着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喂,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杨晓宁一边拽着对方逃命,一边带着哭腔问道。 如果换了其他人,或是陌生人什么的,她绝对不会如此在意,但是,对着一个刚刚舍身救了自己的人,杨晓宁莫名地心乱了起来。 白真道人见状,虽然强忍住受伤的痛苦,但心里面却是十分高兴的。 也是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喜欢上这丫头了。 不,不对,应该说在自己下意识替对方挡箭矢的时候,他就已经陷进去了。 “死不了,快,我们去林子树木茂盛的地方先躲躲,躲开了他们……等下有人来……来援救……”白真道人此时的状态一看就知道不是很好,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断断续续。 杨晓宁闻言,赶紧带着他窜了进去,可惜半道就被截下了。 “可恶!”杨晓宁面上含霜,整个人带着彻骨的冷意,一双凤目紧盯着追上来的黑衣刺客。 她轻轻把白真道人放下,一伸手,抄过旁边一根木棍,当即走上前,刺客们只见人影一闪,便立即听到噗、噗的几个闷响,回过神就发现有人已经倒地不起了。 “这不可能!”刺客们几乎都傻眼了,没 想到他们追杀的小娘子竟然还是个高手,那刚刚怎么跟老鼠过街似的闪闪缩缩?早点拿出实力,也不至于让他们一时间轻敌啊! 不过心里怎么想,此时此刻,他们都高度戒备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吃刀口上舔血的饭,这种境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过。 不过,杨晓宁的战斗力,确实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手中只有一柄随手抄来的木棍,就将他们的队伍彻底打乱,而且还是压着被打的局面,这对于身为刺客的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耻辱,以至于最后双方都打**了。 刺客的人数不断减少,虽然杨晓宁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应付,但是,为了生存,哪怕她通红着眼睛,也要努力吸气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直接拼了! 拼了! 没错,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自救,绝对撑不到救援的人到来。 也就是说,此时唯一能救自己的,就只有她自己,如果她先怕了,那么等待她的就是死亡。虽然张家追杀她的理由听上去十分勉强,但是,形势如此,已经容不得她拒绝了。 不过,倘若这一回侥幸活下来 ,那么这一笔账,她绝对会一一跟对方清算回来。 杨晓宁自认为自己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一个人终归是底线的,如果连性命受到威胁都不反抗,那也太过圣母了。要知道,圣母这个词,从来就不会出现在杨晓宁身上,而且,她最讨厌的动物就是圣母和白莲花。 咬牙坚持着,又一棍敲破了一个刺客的脑袋,心里面怒意翻滚得越发厉害,张家,张世贵,我诅咒你全家圈圈叉叉…… 突然,刺客中,一名汉子飞速后退了几步,手中弓弩再次射出箭矢,这次竟是直逼杨晓宁而来。 不过,此时杨晓宁打斗得正酣,反应力也十分敏感,每一次箭矢飞来的瞬间,她都巧妙躲了过去,偶尔还能利用对方的箭头帮着误伤一两个刺客。 只是,杨晓宁虽然越战越勇,但身为女子,战斗力的持续性依旧比不得男子,所以,过了一阵子,她就明显呈现出颓败的姿势。 被杨晓宁送至一旁暂时歇息的白真道人见状,不禁担心了起来,只可惜,他现在却是有心无力,因为伤口处的毒已经在扩散,他全身上下竟无一丝力气,别说杀敌了,就连自己想要站 起来都不能够。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第三方人马,大抵有十几人左右,均是褐色短衣打扮,领头的人就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不过,这些人都手持弯刀,满脸的凶悍之色,咋看竟比追杀杨晓宁他们的刺客还要狰狞几分。 “什么人?”刺客首领似乎也察觉到危机,所以,先杨晓宁一步喊了出来,当然,虽然嘴上说话,但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歇,而且,还加快了速度,意欲先把杨晓宁解决了,再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强敌。 不过,他们打了好主意,但现实却没有给他半分面子,反倒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脸。 因为那十几个褐衣短打装扮的汉子,竟无一人开口说过半个字,而是直接上来就是开打。 看到这一幕,杨晓宁还以为自己是遇到附近一带出没的劫匪了,对方摆出这样的架势,那是要全部灭杀的节奏,谁知那些褐色短衣打扮的汉子,在靠近杨晓宁的时候,竟然特意绕开她直接去对付那些刺客了。 “难道他们是白真道人的援军?” 杨晓宁心里头不禁升起了这么个念头,只是尚未等她问出口,抬眼看向白真道人时,就看到对方此时也 一脸不解的神色,便知道应该不是,而是第三方他们都不认识的人马。 “但这会是谁的人呢?”杨晓宁想了想,终究不得其法,干脆也不作理会,反正对自己没有威胁,你管他是什么人,赶紧趁着对方相互攻击的空档快速移动到白真道人跟前。 白真道人此时的境况并不好,伤口处渗出了黑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那是中毒的迹象,而且,这毒随着时间的流逝明显侵入了体内,再不接受治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杨晓宁也暗暗着急了起来,一边半蹲下,一边把白真道人扶起,准备撤离战斗圈,以免误伤。 然而,尚未等她把人扶好,杨晓宁便发现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白真道人已然晕了过去…… “喂,你醒醒,醒醒啊~……” 杨晓宁轻轻拍了拍对方的面颊,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不好,这是真的昏迷了!”杨晓宁医术虽然不是特别精通,但一些基础的东西还是十分熟悉的,白真道人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主要是他现在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看他的脸色,分明是毒进了肺腑,已经到了不可以耽搁的地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怎么办?”杨晓宁快速转动着脑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延缓毒素入侵的法子,不过,她手上并没有针灸用的工具。 “看来,只能用它来代替了。”杨晓宁目光落在自己不远处的一株荆棘上,那一根根长长的刺…… 说实话,这样做,是要冒很大危险的,不过,幸好杨晓宁和白真道人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一招兵行险着,被他们蒙对了。 经过简单的针灸,白真道人终于缓了过来,虽然面色依旧难看,但好在已经苏醒了,也能感知外界的信息,并且在杨晓宁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那些都是什么人?”杨晓宁问了句说。 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虚弱地回应道:“看衣着打扮,不是我们的援救,也许有可能是那个人的。” “那个人?哪个人啊?”杨晓宁不解,看白真道人的样子,似乎已经猜测到是什么人了,只不过他好像并不愿意说。 “你很关心这个?”白真道人不知怎的,突然来了一句。 杨晓宁一愣,看着他有些莫名。 “你的故人?” “不。”白真道人否决说。 杨晓宁再次猜测道:“肯定是你认识的人吧?” “是,我认识。” “所以?”杨晓宁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道 :“你是不想告诉我对方是什么人?” “我——”白真道人一时语塞。 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想你跟他有什么牵扯!” 杨晓宁无语。 “现在咱们不是讨论这个好吧?何况,你既然知道内情,告诉了我,也多个人心安一些,哪怕想法子也……” 杨晓宁看着白真道人渐渐冷下来的面容,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 “也罢,不说就不说,你直接告诉我,咱们现在会不会有危险?”杨晓宁道。 白真道人看了看还在跟黑衣刺客纠缠的十几个褐色短衣打扮的男子,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他们是来救你的!” “我?”杨晓宁面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问道:“你不会想说,这群人是严家派了的?” “不,准确来说,是严城旭的人。”白真道人有些泄气说。 杨晓宁却不大理解,就算是严城旭的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白真道人却不说,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别瞎想,我只是不喜欢他而已。”白真道人轻哼了一下,并没有详说别的。 杨晓宁一囧。 白真道人见她没有回应,又道一句,解释说:“我跟严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个倒霉运的蹶子!” “蹶子?” 杨晓宁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就是出于好心救下的那个少年,再对比一下跟前莫名闹脾气的白真道人,心下就忍不住想扶额:一定是她眼花看错了,这家伙在吃醋? “他就是个蹶子啊,怎么了?该不会你觉得他俊美,所以就喜欢上他了?” “你有病!”杨晓宁当场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的份上,她早就把人直接扔下自己走掉了。 不过,白真道人的话,也让她好一阵无语。 “喜欢上一个见了一面的人?开什么玩笑!”杨晓宁这一刻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不过,白真道人今天异于常人的表现,也让她甚是费解,难不成男人也有来大姨妈的时候? “噗呲!”杨晓宁突然忍俊不住笑了出声。 “你干什么?”白真道人大概是被杨晓宁突然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了句。 不过,杨晓宁却没有理会,毕竟她还记着刚刚对方故意“为难”自己的仇! 另一边,战斗圈内的打斗也快进入了尾声,自然是褐色短打衣服装扮的十几名汉子赢了。 对方快速把刺客干掉之后,并没有逗留,直接原路返回。 杨晓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 还好一阵无语。 心说,你们既然是来帮忙的,怎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这特大病号扛回去啊? 现在好了,那么远的路程,也不知道走到何时是个头…… 杨晓宁越想就越是郁闷不已。 然而她却不知,就在那十几名突然出现,救了他们之后,又悄然离去的汉子走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小身影正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只是眼神却明显黯淡了起来。 “主子,你若喜欢那姑娘,俺帮您抢回来就是,何必躲在这里喂蚊子呢?” “是啊,主子,咱们严家的主母可都是抢回来的,有着光荣的历史,你别不觉得不好意思。” “没错,主子,你刚刚就该上去告诉那小娘子是您救了她,这样人家才会感激……” …… 轮椅少年身侧,几个壮汉挠头咂舌地帮着出主意,结果只换了少年一声冷哼。 众人见状,只得赶紧噤声。 “让你们布置的,完成没有?”少年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先还在做壁柱的众人,瞬间又活了过来,争前拥后回应说:“早布置好了,这下绝对叫他们好看。” “没错,绝对够顶他们喝一壶的!” …… “那就好,不枉费我白冒险一场!”坐在轮椅 上的少年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出,眸中却带着几分莫名的诡异。 “主子——” “主子!” “行了,这事只是意外。”轮椅少年似乎并不欲细说。 众人见状,自是不敢造次。 而跟着乡亲们前去看戏的那几个杨家的孩子,此时还不知道杨晓宁和白真道人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考验,一个个还沉浸在刚刚打醮的欢乐气氛当中,若不是大人们千催万催,他们几个孩子还舍不得回家。 直到进了屋,发现没有杨晓宁的身影,才知道担心。 “二哥,姐去哪儿了?” “你没看见?” “我也没有看见。”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皆摇了摇头。 “”不会出事吧?”四娘突然道了一句。 此言一出,顿时把另外几人都吓了一跳。 二郎却否认说:“不会的,姐怎么会出事!” “可是,姐去哪儿了?”四娘有些担忧问。 二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 “要不,我们去找找吧?姐可能一时间忘了时辰回来?”三郎建议说。 不过,却被二郎驳回去了。 “姐还不知道是被什么耽搁了,我们这样贸然出去找人,不大合适,万一大姐回来了,到时候找不着我们,反倒给家里添乱。”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该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在家白等?”三郎本来就性子急,他说这句话并不是有意冲着二郎吼的。 “先等等吧,四娘,你带着小七,小五、小六给我捡柴火,三郎,你跟我一起把晚饭做好,等大姐回来就可以吃了。”二郎思索了一下,吩咐说。 几个小的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二郎的决定。 然而他们却不知,被他们惦记的杨晓宁,此时正一步步扛着白真道人在山上返回,而且还十分悲催地迷路了。 其实迷路也不是最悲剧的,更悲剧的是他们还遇上了狼群…… 有一瞬间,杨晓宁甚至觉得,自己定是刚才把运气都用光了,所以才会有这般遭遇! “嗷呜~……” “嗷呜!” 狼群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杨晓宁背着白真道人退到一处悬崖边上,另外三个方向都是虎视眈眈的饿狼。 “现在该怎么办?”杨晓宁第一次感觉到有心无力。 这一刻,她甚至要绝望了。 “跳下去。” “跳?” 杨晓宁摇摇头,坚决不肯,要知道她本是就有畏高的,别说鼓起勇气跳下去,就是让她再往前挪一步,都有困难。 “不跳我 们就得喂狼了!”白真道人虽然暂时被杨晓宁用针灸控制住毒素的侵蚀,但失血过多,加上接连折腾,体力早已到达了上限。 不过,杨晓宁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她除了要跟群狼奔跑,还得拖着白真道人一起,加上之前的损耗,若不是靠着毅力支撑,也坚持不到现在。 “我畏高!”杨晓宁显然也清楚状况,正如白真道人说的,现在不跳崖,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被群狼分尸。 “不怕,你闭上眼睛,抱着我一起就好,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的。”白真道人突然十分认真道。 杨晓宁愣愣看着他,这一瞬间,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暖流。 “好。”杨晓宁回应一句。 白真道人浅浅一笑,并没有多言。 两人趁着群狼扑过来之前,挪到了悬崖边。 “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死的。”白真道人状似安慰地**了一句。 “你就那么确定。”杨晓宁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白真道人的话,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确定,因为我记得这个地方,下面有一处湖泊,我们跳下去不会死,但要注意水中的暗流,千万别被吸进去……” “呼~!好。”杨晓宁舒了 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紧张。 白真道人虚弱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人便开始往下跳,因为这时候狼群已经开始行动,再晚就来不及了…… 永和村。 二郎、三郎和四娘他们,一直等到了天黑依旧不见杨晓宁的踪影,不禁暗暗担心开了。 正商量着要去村里找里正帮忙,这时候突然闯进一群人,准确来说是一群陌生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二郎尚未把话喊完,就看到对方直接无视自己冲了过来,一副要将自己擒下的架势。 “有坏人。”二郎当即大喊了一声,同时随手抄起一根木棍作为武器跟对方迎面碰上。 三郎和熊达见状,也抄起平时训练用的家伙加入了战斗,剩下四娘和几个小的,虽然没有加入战斗的范围,但也时刻在戒备着,特别是小五、小六,别看他们年纪小,但这些日子的训练也是初见成效的,至少在二郎、三郎和熊达打架的空档,他们不是被吓得惊慌失措,反倒涌现出一股蠢蠢欲试的表情。 不过,对方仗着人多,加上力气也比他们大,很快二郎和三郎还有熊达几个便处于下风了。 眼看情况不妙,四娘 便领着小五、小六往后院那边跑去,准备从后院翻墙逃走。 二郎、三郎和熊达也会意,故意拖着这群人,不让他们前去干扰四娘和小五、小六。因为他们是这样打算的,等四娘他们逃走了,没了牵挂,二郎、三郎还有熊达三个再寻脱身的法子,就会轻松很多。 当然,不排除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将会遇到最糟糕的一幕,就是被对方擒下或者杀死了。 “他奶奶的,这几个小崽子怎么回事?”眼看着四娘带着小五、小六几个小的逃脱,那群人当中,其中一个脾气看着十分暴躁的汉子啐了口口水骂道。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面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要知道,他们来这里之前,可都是下了军令状的,现在却让目标人物逃走了,对方还是几个未成年的小子和丫头片子,这要是说出去,他们的脸面该往哪儿放? 不仅脸面没有地方搁置,就是上头怪罪下来,他们也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可能。你说你一群大男子汉连几个孩子都搞不定,谁会相信?都以为你们在消极怠工罢了,但事实上却十分棘手…… 不过,二郎、三郎他们虽然鬼灵精的主意不少 ,但是,实力的差距终究太大了,所以,双方之间很明显能看出他们正处于劣势,而且,这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劣势,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输掉。 所以,二郎、三郎和熊达此时也十分着急,他们一直盼着有人前来营救,但心里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是不会有人来的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杨家的几个孩子其实早已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哪怕杨晓宁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但不可否认,二郎、三郎他们都是早熟的。 就连一直傻乎乎的熊达,在历经了那一次大劫难之后,也彻底变得稳重了起来,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哭,只知道笑,却没有一丝心机的傻孩子,而是脱去了童真,成为一个真正靠谱的少年! 所以,在明知道不可能有人前来营救的时候,他们唯一的反应并不是等待厄运的降临,而是使出了自己浑身解数的能力在反抗着,因为他们坚信,在没有到了最后的一秒钟,再糟糕的结果都有可能会翻盘的。 但是,如果自己先放弃了自己,即便最后有人前来营救,也缺了机会,彻底失去翻身的可能,更何况,好运并不是固定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降临呢?对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永和县衙。 得知白真道人被刺客追杀,并且失踪的消息后,就着急得上火。 然而,等他安排好人马前去营救,却只看到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和一地的狼藉,并没有找到他所需要寻找的人。 永和县令当时脸色就狰狞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搜山,结果半天过去,也依旧没有发现,反倒遇上了不少出来觅食的野狼。 看到这些野狼时,永和县令更是担忧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家主子一定是出事了。 不过,在没有收获消息的时候,他还不能慌,但他心里还是十分生气的。 真不知道跟在主子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饭桶! 只是气归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时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还是得找到人,否则,这个罪名,他们任何人都担当不起。 “大人,有发现了,这边有脚印,一深一浅,根据推测,极有可能是主子和杨家小娘子的,不过,看他们前行的步伐却是十分凌乱,似乎被什么追赶,属下担心,主子极有可能在山里遇到危险了。”一名黑衣男子禀报道。 这人虽然出现在现场,但是,他却不是永和县衙的人,所以,他 发现这些踪迹时,并没有声张,而是前来禀报永和县令,让他出面。 永和县令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说:“快,快带我去看看,我们顺着这些脚印能不能找到主子就看运气了。” “这边,你瞧那个位置……”黑衣男子带着永和县令走到他发现踪迹的地方,直接指着一处痕迹明显的位置分析了起来。 永和县令左看看,右看看,得出的结论和黑衣男子一样。 “如果主子真的是从这边逃走,那么,他们极有可能遇到了什么野兽追赶,不过,单从痕迹来看,追赶他们的,定是数量极多的野兽——” 黑衣男子在永和县令说到野兽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道了出来:“是狼群。” “不错,如果从这些痕迹来看,十之八九就是了。”永和县令一边说,面色又黑了几分。 “不好,那主子岂不是危险了?”黑衣男子一惊,又说:“属下得知,主子当时为了救杨小娘子被毒箭射中,如果再有狼群……” 黑衣男子说到这,已经不敢再推敲下去,因为一个十分糟糕的结果将在前面等着他。 “大人,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永和县令听到这几个字 ,心里莫名地窝火,“老子也想知道怎么办,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都能跟丢,也不嫌丢脸,特别是暗卫那些家伙,主子真要出了什么意外,看先生该怎么炮制你们。” 说罢之后,永和县令不禁又有些泄气了,继续道:“我也真是,明知道主子的身份也不多派一些人去跟着……” “大人,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您还是想想法子吧。”黑衣男子虽然自称属下,但是对于永和县令只有恭敬,并没有太多的畏惧,所以才敢在他气头上说这些话。 “想什么法子,现在你去多调一些人过来,搜山,顺着这些痕迹大面积搜查,我就不信还找不到。” 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永和县令其实心里面并没有谱,他大声吼出来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黑衣男子见状,便拱了拱手,按照吩咐去办事了。 剩下永和县令看着山里正在四处找人的衙役和手下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猛地想到了什么,赶紧招来一人,跟他嘀咕了几句,便让他带着一支人马去了永和村的方向。 不过,永和县令没有想到的是,他所担心的意外还真发生了,要不是他指挥的人早到 了两步,结果不堪设想。 其实当时二郎、三郎还有熊达三个,眼看着就要被擒下了,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队人马,这才避开了一劫。 也是这个时候,几个孩子意识到,出大事了。 当然,出了什么大事,他们还不能够推测出来,但却知道杨晓宁必定是被牵连在内,不过,他们并没有责怪杨晓宁的意思,有的只是担心…… 得救之后,永和县令派来的人顺便将几个小的都接到了县衙去,因为继续留在村里并不安全,而且,他们能救几个孩子一回,却救不了第二次,万一对方铁了心要劫人,他们这群人也是抵挡不住的。 反而县衙比较安全,那毕竟是官府的地方,即便有人心怀不轨,也不敢胆大包天如斯,除非想要谋反。 二郎、三郎几个孩子对他们的安排并没有意见,都十分配合地跟着走了,只不过,一路上旁敲侧击了许多话,意图打探杨晓宁的消息都无疾而终。 “二哥,你说姐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那些人都闭口不谈?”四娘身为女子,虽然偶尔会耍一下小性子,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却是几人当中除了二郎和杨晓宁之外,最为心思细腻的人,否 则,也不会这么问了。 二郎摇摇头,回应一句说:“不知道呢,姐姐应该没什么事的,也有可能他们都不知道……” …… 来福居。 沈仐尒今日从早上开始,眼皮就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情烦闷得很。 到了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出门散散心,却在经过衙门那条大街的时候与二郎、三郎他们擦肩而过。 “咦,怎么回事?”沈仐尒愣了愣,心想:“就算杨家跟永和县令的关系不过,这大晚上的,二郎、三郎他们也不可能全部跑来县衙吧?最要紧的是,他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杨晓宁的身影。” “不好,难道是出事了?”沈仐尒想到这个可能,当即往县衙门口走去,原是想喊住快进门的二郎、三郎几个,却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被两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其中一个拦下沈仐尒的衙役说。 “我——我不是,我认识他们——”沈仐尒指向县衙门口方向刚刚发现二郎、三郎他们的位置正要开口解释,结果定眼一看,现场哪里还有二郎和三郎他们的身影?显然是早已经进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骨折 不过,那衙役本却是个性子急的,见他说不出话,就以为沈仐尒心里有鬼,也不等他继续废话,当即就驱赶了起来,喊道:“你认识谁?别跟我说你是谁的亲戚,就算是县令大人的亲戚,今天也不许进去,快走吧。” “我不是——我真的——”沈仐尒还想分辨几句,不过,就这一瞬间却接受到对方怒目而视的目光,登时别吓住了。 随后呐呐说了几句,只好一步三回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躲开一些,免得对方老瞪着自己。 …… 悬崖底下。 一处积水潭旁边,白真道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杨晓宁的脸颊:“醒醒,醒醒!” “唔!唔~……咦,我们怎么在这?”杨晓宁悠悠醒转过来,脑子还处在浆糊状态便脱口道了句。 话音刚落,恰好想起前事,便又接着说:“噢,我忘记了,我们从悬崖上跳下来,这是悬崖底部?” “是啊,你有没有受伤?”白真道人面色惨白,忍住剧痛道。 杨晓宁并不知对方的情况,闻言,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无大碍,便摇了摇头,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说道:“运气不错哦,那么高的悬崖,我居然没摔伤,不过,这悬崖底部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也 太奇怪了。” “唔哼!”白真道人额前不断冒着冷汗,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杨晓宁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看向他,问:“你怎么啦?” 白真道人苦笑说:“似乎运气不大好,右腿估计骨折了!” “额?”杨晓宁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说:“你先别动,我给你看一下。” 大家也知道,杨晓宁虽然不是真正的医生,但医术水平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这样跟白真道人说话。 “好。”白真道人应了句,对于杨晓宁,他却是可以放一百个心不用担心对方会害自己。 很快,杨晓宁便检查好了,果然是右腿骨折,好在不算太严重,不过,对于一个中毒的人来说,白真道人此时伤上加伤的情况并不怎么妙。 “你忍忍,我去附近找点东西回来给你固定,顺便看看有没有压制你体内毒液的草药……” “别,等等,我——我也一起。”白真道人心里面并不希望杨晓宁离开,虽然他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合理,但是,他就是不想跟杨晓宁分开。 也不是因为担心会撇下他走掉,因为他知道,杨晓宁是不会撇下他的。 “你不行,你的右腿骨折了,要是轻易挪动,以后成了蹶子怎么办 ?”杨晓宁语气十分坚定地否决说。 在白真道人脑子思绪飞转的同时,杨晓宁也恰好想到了一件事,在大唐贞观年间,太子李乾成就是因为赛马摔伤了腿成了瘸子,并且因此丧失了登上地位的绝佳条件。 白真道人既然已经坦白告诉自己,他也是皇家人,虽然他嘴上说自己是被皇族遗弃的人,但是,杨晓宁却不敢冒这样的险,万一哪天时来运转,他也有登极的可能,却因为今日的疏忽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那她岂不是罪大了? 这样的罪名杨晓宁可不愿意背负,也不能背负,毕竟她身后还有几个孩子…… 想到二郎、三郎他们,杨晓宁面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可惜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再担忧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它压在心底,不主动提起。 “稍等片刻就好,我很快回来的,我向你保证,一刻钟不管找没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我都立即返回,可好?”杨晓宁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放软语气道。 “我不是担心你会不回来,我只是想陪着你,不想离开你。”白真道人沉吟了一下说。 “好吧,你去吧,快去快回,要是有危险,赶紧回来,毕竟我再不济,也是个男的……” 白真道人说罢,松了一口气, 故作轻松地朝杨晓宁笑了笑。 杨晓宁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并没有多言,只说:“好,那我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嗯,你要小心……”白真道人看着杨晓宁渐渐走远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有沉默了下来。 这边,杨晓宁沿着悬崖底部的一个坡度不算太陡的位置出发,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看到几根草绳,随手就将它们扯了下来,然后又在不远处找到几根没有枯朽的干柴,准备用来给白真道人固定右腿。 除了这些,她还特意走远一些,找了一下四周的草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人迹罕至,杨晓宁很快就发现了几株适合白真道人解毒用的草药,还有几株平时少见的药材,以及一些常用的止血药。 不过,杨晓宁并没有全部把它们都采摘下来,她只是选了一些适用的,和年份比较久远的采了,大概一个小包裹左右的分量,就原路返回了。 当然,要不是答应了白真道人要赶紧回去,这些草药,她肯定舍不得放弃,毕竟年份久远又罕见的草药,可不是随处都能遇上的,不过,现在既然有事,那只能暂且留着,以后有机会再回来一趟也无妨。 心里有了主意,杨晓宁并没有太过惋惜。 倒是她回去 的时候,因为久久没有看见杨晓宁,白真道人本就惨白的面色,此时更是难看了起来。 所以,见到杨晓宁的一瞬间,对方也不说话,直接拖着自己伤残的身体就抱住了杨晓宁。 “喂——你——”杨晓宁一开始被对方如此无礼的对待,心里其实是生气了的,但是,在听到白真道人居然抽泣了起来时,不知为何,心里那股生气顿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辛酸。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也没有迟到,刚刚说了一刻钟,你该不会是真的担心我跑了,就丢下你自己吧?”杨晓宁其实并不懂得安慰人,加上难得看到一向强势的白真道人居然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的伪装,心里就更乱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真道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说了句,“谢谢,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只是见你没回来,心里担心……” “额?哈哈,没事,我是谁你还不知道?我虽然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但是要是遇到危险,脱困还是很容易的。”杨晓宁说着说着,莫名感觉到气氛似乎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怎么了,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啊,你——你的腿!”杨晓宁后知后觉地吼了一句。 “都说让你别乱动,要是真的成了蹶子该怎么办!”杨晓宁突然又生气了起来。 白真道人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心情却很好。 “没事,要是成了蹶子,你养我如何?” “我养你?”杨晓宁顿时目瞪口呆,看着白真道人半天也说不出话。 “是啊,反正你连熊达也收留了,多我一个不多!”白真道人半开玩笑道。 杨晓宁无语。 她当场翻了一个白眼,回应说:“你跟熊达不同好吧!” “有什么不同?他无家可归你能收留他,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难道你是嫌弃我?”白真道人问。 杨晓宁赶紧摇头反驳说:“我没有嫌弃你。” “没有嫌弃,那你喜欢我了?” “嗯。”杨晓宁点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对方的套,赶紧又道一句。 “才不是,我不喜欢,不,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哎,你烦不烦,赶紧坐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杨晓宁被白真道人绕来绕去,差点糊涂了,最后恼羞成怒道。 白真道人唇角带着浅笑,默默不语。 其实,心里面他在听到杨晓宁在说喜欢自己的时候,还是 很开心的,即便知道她说的那种喜欢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喜欢,他还是忍不住乐开。 杨晓宁懒得搭理他,自顾着处理好白真道人的伤口,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闹空城计。 “咕噜噜!咕噜噜……” 杨晓宁的肚子叫嚣了起来。 白真道人扭过头,面色泛起微红,因为在下一秒钟,他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你——” “你——” 两人同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道:“饿了!” “我去找吃的。”杨晓宁抢先一步道。 白真道人随后说:“等等,我陪你吧!” “不用。”杨晓宁拒绝说:“我刚刚给你包扎好,怎么说你也是伤残人士,这事我自己来就好。” “那我在这等你回来,别去太远……”白真道人呐呐道。 其实,他更想说不必去的,但是,又舍不得杨晓宁陪着他继续饿肚子,所以,最后犹豫了一下,才答应。 这一过程,杨晓宁自是不知,见对方这么说,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虽然现在还是冬季,山上不少地方都是积雪覆盖,但这个悬崖底部就特别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丝冬天的味道,反而更像是春天,春暖花开的季节。 杨晓宁在离开的 时候,其实也不敢担保自己能不能找到吃的,不过,念及自己真的饿了,加上白真道人一个病患,就算明知道没有收获,她也得出去找找。 大概是之前的霉运总算是走光了,这一次杨晓宁运气不错,就在一处草丛中,她竟意外发现了一窝蛋。 一窝不知道是什么蛋的蛋,个头大小跟小鸡蛋一般无二,也是白皮的。 不过,杨晓宁在发现这些蛋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扑上去,而是警惕地留意了一下四周,感觉不到危险,这才走过去把蛋都打包走。 回去后,发现白真道人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处适合过夜的地方,并且捡了不少干柴枝回来,此时正在钻木取火。 杨晓宁见状,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意,反倒皱起了眉头,她生气说:“你是真的不顾自己的腿了?想当蹶子是吧?” 白真道人浅浅一笑,桃花眼跟狐狸似的,一眨一眨,显得特别无辜。 杨晓宁扶额。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貌似自己真的被对方的美男计给迷倒了。 “天快黑了呢!”白真道人假装没看见杨晓宁反应,故意温柔地说了句。 杨晓宁:……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杨晓宁 不再说话,接过对方钻木取火的工具自顾忙了起来。 白真道人对此,微微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能看到杨晓宁几分异常的反应,结果还是太理智了。 “看来,还得继续努力一下!”想到这,白真道人心里面不免有些郁闷,按说以他的资质,想要勾引一个人,不应该这么难吧……只是,杨晓宁似乎真的太特别了! “不过,特别好,正因为特别他才会喜欢!”白真道人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点头浅浅笑了起来。 杨晓宁一边动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撇了几眼四周,无意中看到白真道人的表现,心中也莫名郁闷了起来。 “这人该不会有病吧?按说中毒不会导致神经错乱才对……” 当然,杨晓宁此时想些什么,白真道人并不知道,否则一定要当场吐血不可。 山中无岁月。 山外面,这过去的一天一夜却是过得十分艰难,特别是以永和县令为首的大小官员们,此时此刻都要急上火了,连带着派出去搜山找人的衙役,也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第二日,早上,永和县令不得不上书求救。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封奏章送上去后,后面竟引来了一大堆的问题。 皇宫 。 那间专属于帝王的大殿中,一名报信的衙差直接被宣布面圣。 在皇帝弄清楚原委之后,衙役甚至有种置身于海底零下负一百多度的绝冷海域的错觉。 四周的气氛也在那一瞬间冰封了起来,只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紧张! 惶恐! 衙役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是正常。 皇座上,皇帝的脸色铁青了起来。 若是在跟前的不是这个难得有机会面圣的衙役,而是平常上朝的大臣,一定也会知道,这个地位最尊贵的男子,唯有听到太后薨逝那一瞬间曾经露出过这种脸色…… “朕问你,这奏章所奏内容可否属实?”皇帝突然冷冷问了一句。 衙役知道,他这是要确认信息的真伪,只是那冷淡的声音却让他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陛……陛下……回……回禀——是——是真的,小的……不——不敢……隐瞒……”衙役一边回答,一边颤抖着身子。 皇座上的人微微蹙了蹙眉,看着说话都结巴的衙役继续问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 “回——回禀陛下,没……没多少,就……就永和的官员和衙役,不过,除了小的一人前来送信,他们都在山上没有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天一夜的时间?”皇帝突然怒道:“永和县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人?” “陛下恕罪!陛下息怒……” “哼。”皇帝重重哼了一下,看了眼不断磕头求饶的衙役,心里面不爽更甚了。 “你下去。”皇帝吩咐说。 此话一出,那衙役却似卸了十万斤重的重担一样,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这也不怪他,主要是里面的气氛太压抑了,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差,在送信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过会被皇帝召见,而且,还是在对方盛怒的时候撞上,没有当场晕过去,也算是他心里素质好了。 这边,尚不知情的杨晓宁和白真道人两人,虽然困在山里,但心中依旧十分着急的。 特别是杨晓宁,要不是看见白真道人的伤势实在是不适宜赶路,这一天一夜下来,她早就拖着他四处找出路了,岂会像现在这样留在悬崖底部为了一点吃食犯愁。 纵然运气好,一个人的好运也是有限度的,虽然第一次找到了一窝的鸡蛋,可是两个人分着吃,两顿就干掉了,这还是勉强填充了一下肚子,没有吃饱的情况下。 若是 放开肚子直接吃,估计不用两顿,就杨晓宁自己,饿极的时候也能把那一窝的鸡蛋干掉。 “不行,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们还没有离开这鬼地方,就先得饿死了。”杨晓宁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虽然之前她是担心白真道人的伤势,毕竟又是受伤,又中毒,然后再跳崖的时候还来个骨折,白真道人都能忍耐下来,就足以证明对方是非常人,但是,缺乏食物,缺乏营养的后果也很严重! 想到这,杨晓宁的内心就更加不安了! 白真道人看在眼里,自己也不好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没事,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昨日你带回来的药效果很好,要不我们这就找路离开?” 说罢,白真道人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往下道了一句,说:“这地方我虽然不熟,但是,以前有留意过,我也许知道怎么出去,不过,前面有些地方会比较难走……” “既然这样,还是继续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再出发,这样比较保险,而且,我也可以趁机多备一些食物在路上吃,万一到时候找不着路,也不至于饿死。”杨晓宁想了想,点头道。 这边 话音刚落,白真道人就又接上了,他问:“昨天你不是在四处看过了吗?这地方没什么吃的,除了水下……” “水?”杨晓宁被对方一提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出声道:“对了,水,没错,就是水……” 杨晓宁发疯似的,不断叨念着这一个字,白真道人却不免犯蒙了,一边不解地看着杨晓宁:“水怎么啦?”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如此激动,水又不是没见过,刚刚还舀了一些上了喝了。 杨晓宁淡淡笑道:“你不明白,有水,我说的水是活水,就表示里面一定会有水生动物,你没发现吗?咱们这里的水潭其实有鱼,有虾……” “鱼?虾?” 白真道人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明悟过来,问:“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抓鱼虾吃,这样就不会饿死?” “聪明!”杨晓宁被猜对了心思,毫不遮掩地直接称赞了一句。 然而,这时候白真道人却摇起头来,继续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水里的鱼虾怎么抓?咱们压根就抓不住!” 白真道人会这么说,其实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而且任由着 自己去折腾了几回,最终都无疾而终,后来才彻底放弃的。 杨晓宁也知道此事,不过,那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她反倒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杨晓宁浅笑不语,白真道人岂会不知她已经想到了法子,赶紧又追问一句,说:“你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当然,不过,暂时不告诉你。”杨晓宁说罢,就自顾走开,然后到一边的树荫底下搜寻藤蔓去了。 白真道人见状,虽然有心想要询问一二,但是看到杨晓宁明显不予解释的样子,就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帮着她去附近扯了一些藤蔓回来。 稍后,杨晓宁发现时,因为担心他弄到伤口,便又劝说道:“你身上还有伤,就别干这些了可好?毕竟你要是再弄伤一回,我们的行程又得耽搁下来,还不如我自己更快一些?” “无妨,我小心一点就好。”白真道人知道杨晓宁这么说也有道理,也知道对方担心自己,但是,让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干看着别人干活,自己却不动手,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要不你去捡些干柴吧?这个是要使劲的,反正我们晚上要用到?”杨 晓宁知道对方泛起倔了,提建议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句。 “好啊。”白真道人笑了笑,点点头回应了一句。 这要是换作从前,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不过,这一次因为是杨晓宁开口,白真道人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也不知为何,他心里面总归是不忍心拒绝杨晓宁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心里面清楚,杨晓宁这么说,其实也是为自己好,倘若他一意孤行不听劝,杨晓宁也拿他没办法的。 来福居。 沈仐尒自那日从衙门回来后,这几天就没少东奔西走。 如今,他基本上已经弄清楚情况,知道杨家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只是始终没法跟二郎、三郎他们联系上,也一直没有收到杨晓宁的消息,心里很是烦躁不安。 “哎呦,我的祖宗,我的大少爷啊,您能不能不要在老朽面前转来转去?我这账本都没法算了,要不我去跟您舅舅说一声,今天给你做一桌子好菜吃可好?”老掌柜皱着一张老脸可怜兮兮道。 只可惜,一向很容易被美食收买的沈仐尒,今日却一反常态,压根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还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该怎么进去衙门呢?不对,不对,我应该是进去衙门之后,要先去找二郎他们,也不知道二郎、三郎会不会有杨姐姐的消息……”沈仐尒一边来回走动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 “少东家小心!”店小二突然惊叫了一声,却是在老掌柜话音落下之后不到一瞬间的功夫。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还处于神游状态的沈仐尒却只顾着闷头走路,压根就没看到店小二从对面过来,结果就这样跟端菜出来的小二哥撞个了正着。 “哎呦,我的少东家,您没事吧?”目睹了这一幕的老掌柜,慌忙丢下账本跑了过来,一边给沈仐尒整理衣服,一边喊道。 那长长的语调,使得正在用餐的客人都频频回头,但有一人除外,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事人——沈仐尒。 此时此刻,他还处在思绪飘远的状态,对众人的反应一点回应也没有。 老掌柜瞬间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变得紧张起来! “少东家,少东家!”他老人家连续喊了几声。 店小二见状,也突然害怕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沈仐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被老当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做错事 ,那后果一定很严重! “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店小二内心哀嚎道。 但是,看到老掌柜在喊沈仐尒的时候,他也赶紧跟着喊了起来。 事实上,他本该比老掌柜还要慌乱的,倒不是因为他心里面多么担心沈仐尒,而是怕背负责任。 “老掌柜?你——你怎么会在这?账本算好了?”沈仐尒被唤了几声,还没回过神来就开口道。 “我?我这——”老掌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沈仐尒。 这一刻,店小二也懵了! “画风不对吧?”店小二小声嘀咕说:“掌柜,您说这少东家该不会是得了失魂证吧?” 虽然小二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距离他最近的老掌柜却听清楚了,不过,心情却不是很爽,没好气回了句,道:“你这什么话?少当家怎么会得失魂症,他只是在想事情,想事情知道不!” 老掌柜说到最后,似乎找到了真相,语气越发大了,心里面也有了几分底气。 店小二见状,只好低头不语,但心里面还是不服气的,偷偷拿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沈仐尒,一边飞快地收拾着刚刚打烂的碗碟。 永和县衙。 二郎、三郎几个小的 ,却不同于沈仐尒这般绞尽脑汁在想法子,而是乖乖地留在府衙中当个乖巧的好孩子。 当然,这样做,并不是说他们不担心杨晓宁,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胡搅蛮缠的话,只会耽搁其他人帮忙找人。 对此,永和县令也松了一口气,而且,为了继续稳住他们,一旦有什么新发现,第一时间都会知会他们一声。 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整个县衙上下,都人心浮躁了起来,特别是一线那些连续工作没有得到休息的人,意见也很大,只是上头逼得紧,虽然心里有怨言,但都憋住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旦他们搜寻的目标出了意外,自己的饭碗保不住不说,重则会有什么效果,大家都不知。 不过,从永和县令等人的面色,这些人都能猜到一些,那后果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承受得住的。 这个时候,不少人都暗暗怀疑起白真道人的身份。 要知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不可能会引发这么大的动静,哪怕是打着巡抚大人内侄女失踪的名头,大家也能轻易发现蹊跷,何况,一个四品官的内侄女,也不至于能轻松周遭的军队出面。 当然,他们也只是心里怀疑而已,并没有真实的证据证明白真道人的身份。 不过,随着之后皇帝陛下亲临,他们许多人就顿悟了。 当今的大皇子,曾经最为热门的太子人选,要不是那年太后薨逝……也罢,这些陈年旧事,提起也无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名义上被逐出了皇室变成皇族废子的大皇子,在皇帝的心里却是占据着重要位置的。 因为他的失踪,皇帝竟然丢下手中的政事亲自前来,如果没有丝毫地位,那个王座上的人可能会这样做?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不过,皇帝闹着一出,不久将来,帝都那边怕是又要迎来一阵血雨腥风了。 不少自以为看透的人如是想道。 却没看出,这也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牵挂! 或许,就连白真道人自己,也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来。 大夏朝的皇,一人在上,万人之下,可是,说到底,他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其实也看重亲情的。 皇撵里,坐在中央位置的帝王,此时此刻心情并不平静。 说实话,他这个决定下得突然,但他却一丝后悔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害怕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还在乎的孩子,也是那个人的孩子…… 微微合上眼睛,皇帝竟发现,自己的脸颊两边凉凉的,居然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 “小陌,你怎么能忘了呢?爹爹最期盼的就是你快高长大,然后担负起我们大夏皇族的重任……” 皇帝小声嘀咕罢,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真的低估了无心蛊毒的效果了,以至于这些年……”帝王话只说一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快速划过几分狠厉,但很快又消散殆尽。 稍后,帝王莫名冷哼了一声,暗暗想道:“既然你们都心急了,那就别怪朕无情了,当年若不是朕一时失察,这件事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如今也是该翻翻旧账的时候了,但愿不要逼朕血洗帝都……” 一边想,面色一边变换不断,只可惜白真道人并没有在此,否则,他肯定可以看出,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此刻是真的动怒了,而且还是那种逆了龙鳞的愤怒! 事实上,皇帝在接到白真道人失踪的信息那一刻起,他就跟点燃的炮仗一样,随时都会爆炸,只是多年的帝王经历让他学会了掩饰,才会给人一种莫名的高深莫测的表现。 第一百二十章 却不知,他们所猜测到的都是假象,而真正的原因,这个让帝王都不惜离开帝都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是为了他最在乎的儿子来的! 这个秘密,打从一开始他就隐忍了多年,除了皇上自己,即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未曾说过。因为他是帝王,他身上肩负着大夏朝的国诈命运,不容许有缺点存在,所以他只能伪装着。 也正因为伪装,这些年来,有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都分不清,假面具下面,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曾经,他一直以为,只要是为对方好,哪怕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误会也在所不惜,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没错,确实错了,大大的错了。 帝王不是不能有弱点,而是不能太弱,只要自己强大起来,什么鬼魅魍魉又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这份顿悟还是晚了一些。 如果不是白真道人出事的消息传来,皇帝或许到现在还想不通透。 …… “还有多久?”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一直守在皇撵外面的老太监闻言,立马跪到帝王跟前回禀说:“已经过了次松岗,再有三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永和县城,不过,现下天色渐晚,如果看不清路,怕是要在野外过夜 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否则说:“不,吩咐下去,日夜兼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抵达永和县城,另外,派人告知永和县令,让他整理好说词,待朕进城后即刻面圣。” “诺,老奴这就去办。”老太监听罢帝王的命令,当即就点头应下了。 这个时候,别说他不敢反驳,就是多说一个字,他也得斟酌一番,要知道,帝王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测的,一旦失误,就是祸及自身的大危机。何况,即便猜中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何苦自作孽? 身为皇帝跟前的老人,老太监旁的也许不会,但是,察言观色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时候的皇帝可万万招惹不得,谁招惹谁倒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思念极此,老太监心下也更加惶恐了,但即便怀揣着不安,皇帝吩咐的事情也还得照办。 当然,他其实也有一丝隐晦的发现,只是那个念头他并不确定,也不敢往深处想。 皇帝在老太监出去后,又陷入了沉思。 但这一次却不仅仅是懊悔自己曾经如何做得不好,而是在思考到了目的地后该怎么做。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整改,那么,大夏朝很快就会迎来一番血雨腥风,不过,跟之前不一样 ,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不会再跟当年一样,措手不及。 皇帝从未说起过,当年的事情,他心里其实也后悔了。 只可惜,有些错早已经注定了,就算现在更改,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他们的儿子…… 山里。 天色要比外面黑得更早一些,尤其是在冬日里,这天气更是昼短夜长。 白真道人捡了一些干柴之后,就发现夜幕不知不觉已经降临,四周再也看不清事物。 杨晓宁此时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十几条小鱼和一个手工编织用来捞鱼的小箩筐,看到白真道人的瞬间,笑着开口道:“收获不错。” “嗯,今晚吃烤鱼?”白真道人点点头,看着杨晓宁问。 杨晓宁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道:“好啊,不过,有点多,等下一起烤了,可以藏一些起来。” “随你!”白真道人自是没有意见,一边将他们留**种的火堆添柴烧猛,一边回道。 杨晓宁把刚刚就清理干净的鱼分别用木枝窜起来,放到箩筐里待用,然后看着白真道人问了句,“你的伤口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白真道人知道,杨晓宁这样问,除了关心自己,其实更是担心自己的伤口崩裂,到时 候耽搁了行程。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对方也是关心自己不是? 当然,白真道人此刻的想法,别人并不知晓,特别是他那些手下,否则一定会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他们的主子?还是说人一旦陷入了爱河,就会智商偏低…… “好,明天早上我再给你换一次药,要是没什么大碍,我们中午就出发,毕竟在这里也快两天了,再不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子。” 杨晓宁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担忧,白真道人见状,自是知道她忧心二郎、三郎他们,便安慰了一句,说:“别太担心,二郎、三郎几个孩子都挺聪明的,应该知道怎么做,就算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我想他们也会顺利脱险的,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们!再不济,不是还有永和县令么?他这人警觉性高,虽然这一次救人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但是,真有什么事情,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嗯,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杨晓宁舒了一口气,白真道人的意思,她心里明白,只是二郎、三郎他们再懂事,再聪明,也还是孩子,所以,不怪她会惦记。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人抓不到自 己,会不会把目标转移到二郎、三郎他们身上去?万一真是这样,毫无准备的几个孩子,能否脱险? 想念及此,杨晓宁心中的担忧又增添了几分。 白真道人见状,有心想安慰几句,但最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一边伸出手,一边拿起一根杨晓宁之前就串好鱼的木枝放到烧红的碳火堆里默默烤了起来。 两人一时间竟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白真道人心里面更偏向于贪恋此刻跟杨晓宁在一起的点滴,但是,这种莫名失踪,还彻底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也会感到不安,毕竟他并不是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的,还有许多把性命托付给他的下属。 这两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想,不思考,最后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清净时光,然而现实却告诉他,有些事情不是刻意忘掉就可以不去理会了。 “也罢,明天也该离开了!”白真道人心中默念道。 杨晓宁并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看到白真道人自顾着烤起了鱼,也坐在一旁帮忙。 一个时辰后,全部的鱼都被烤成了焦黄色,虽然有些过火的样子,但味道却不错,两个人分别都吃了三四条,要不是想留着明天吃,就算全部干掉,也无碍。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曦时刻,他们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的瞬间,只看到世界一片白蒙蒙的感觉,竟是下雾了。 这可真是难得! 大冬天里,要么下雨,要么直接下雪,大雾却是少见,不过,悬崖底部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有雾气也不显得奇怪。 倒是气温似乎降低了不少,空气的湿度也大,衣衫似乎有种湿黏黏的感觉,并不干爽。 杨晓宁起身,走到水潭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又回来。 大清早,她并没有打算下水抓鱼,只是用叶子装了一些水给白真道人带回去。 好在昨天的还有一些,勉强能撑过今日,只要能找到路出去,就不怕什么了。 当然,要真是倒霉一些,途中遇到什么意外,就只能看运气了。 “谢谢。”白真道人接过杨晓宁递给他的水,喝下之前道了一句谢。 杨晓宁摇头,看他喝罢,便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势。 得益于这两日翻找回来的草药治疗,除了右腿骨折还没有痊愈之外,体内的毒素基本上已经清理干净了,伤口也基本结痂。 对此,杨晓宁才敢真的放心带着白真道人一起走。 不过,两人在离开的途中,并没有想 象中那么顺利。 虽然白真道人之前说起过,自己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但是,真的行动起来才发现,这地方并不是一般的难走出去。 因为人迹罕至,四周都被杂草覆盖,看不清路不说,地上还有厚厚的青苔,这就给他们前进的步伐增加的难度。 大家也知道,青苔常年生长在没有阳光直接照射的地方,水分充足,这就会很容易打滑,稍不留意就会摔倒,这对于正常人行走尚且有一定的难度,何况杨晓宁还是带着行走不便的白真道人一起,难得就更大了。 白真道人也知道是自己拖累了杨晓宁,不过,那句让她放下自己独自离开的话,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请原谅他自私一回,倒不是他怕死,白真道人只是舍不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杨晓宁离开…… 永和县衙。 除去分派上山找人的衙役和官员,这时候都恭敬地立在大门口外,等待贵人的降临。 然而,他们最终等来的却不是那个高贵的男子乘着龙撵光临,而是一名凶神恶煞的护卫带着口谕前来。 “何人是永和县令?快快随某家前来。”护卫又急又大声喊道。 “我是,我是永和县令,将军您这是何 意?”永和县令在看到护卫出现那一刻就感到疑惑了。 “陛下宣召,永和县令即刻随我去面圣。”护卫看了永和县令一眼,并没有理会其他人。 “这——皇上在哪?”永和县令正要开口,但却是他身后的一名老主簿抢先问了出口。 “哪来那么多废话,皇上在哪也是你们能打听的吗?”护卫冷哼了一声说,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除却永和县令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大人,我们走吧。”护卫刚刚那些话,显然也不是对永和县令说的,而是给他后面那些小官小吏提个醒。 永和县令对此并没有意见,其实就算护卫不说,转过头,他也会给众人点个醒的,要不然,到时候闯出什么大祸来,牵连的就是他了。 “好的,将军请。”永和县令并不是小地方出来的官员,虽然一开始计划有变的时候,慌乱了片刻,待安静下来,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精明的状态。 一路跟着护卫走,来到山腰处,永和县令才惊觉,原来皇上没有去县衙,是心急了,所以才会直接上山。 “看来,陛下心里面其实还一直惦记着殿下的,那么,当年的事情会不会也有 苦衷?”永和县令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至距离面圣的最近处等候召见。 结果,才刚停下来,就看到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出来请人,“大人,皇上在前面的凉亭正等着召见你呢,快过去吧。” “多谢公公。”永和县令拱了拱手,原本还想说几句恭维的话,只不过对方并没有给他机会就直接转身了。 永和县令见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也快步跟上,一直来到帝王面前。 “下官永和县令,参见皇上,问吾王安好!”永和县令一边跪了下来行起大礼,一边说道。 皇帝抬眼看着他说:“爱卿请起,快说说具体的情况,还有这些日的搜山进展。” “诺。”永和县令站起身,却有些拘谨道:“那日,殿下从帝都回来,正巧遇上庙会打醮……” “这些不重要的可以省略,直接告诉朕,你们搜山的成果,陌儿到底在哪?是否受伤了?”皇帝突然摆摆手说道。 被打断的永和县令见状,躬了躬身,立即转移话题,回禀说:“殿下那日遭人刺杀,救人时中了毒箭,后在山里失去踪迹……”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还一无所获对吗?”皇帝冷冷问道。 没有任何 温度的声音在永和县令耳边响起,让他惊恐之余,更多的是羞愧! “下官无能,请陛下恕罪!” “哼,恕罪?”皇帝重重哼了一下,又接着说:“朕以为你们都是陌儿身边的老人了,即便没有什么能耐,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主子失踪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是多少个时辰了,你们——你,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暗卫何在?为何最后连陌儿的踪迹都找不到?”皇帝越说越激动,要不是最后及时控制住情绪,永和县令少不了要挨一顿前所未有的臭骂。 不过,现下他也很不好受,特别是他这种原是自动请缨前来的人,最后却把自己的主子给弄丢了,这个脸可就丢大了,但丢脸是一回事,更严重的是,他打从现在开始,在皇帝面前就成了一个彻底没有信誉的人。 所以,皇帝骂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默默承受了。 “罢了,骂你们也是浪费朕的口舌,既然没有发现,就滚回去给我找,不管用什么法子,明天天亮之前,朕必须看到一个完整的大殿下站在跟前,否则,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帝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眼神的暗示已经很明显,永和县令也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自救的机会,若是失败了,那他真的只有自刎于人前谢罪的路可走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四周依旧没有丝毫找到人的迹象,这一刻,永和县令也将近绝望了,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丛林中突然出现两个人影,那明显不是衙役和士兵的身影,永和县令不由眼前一亮,快步朝那个方向奔去。 他的身后,几名衙役快速跟上,不多久就来到了那边的丛林,定眼一看,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众人一瞬间心里面都存着同样的想法,但最为激动的还是永和县令,因为他在看到白真道人那一刻就直接跪下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 “闭嘴,哭什么哭,还不快来帮忙!”白真道人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杨晓宁,不禁为永和县令的表现感到丢人。 “诺。”听到帮忙二字,永和县令刷拉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两来到白真道人跟前。 这时候,他才发现 ,白真道人右腿受伤了,之前一直是杨晓宁惨扶着行走,不由向杨晓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殿下,这两天可把我们着急了,您这是去了哪里?对了,那位来了!”永和县令一边问,一边把皇帝到来的消息告诉了白真道人。 “谁来?”白真道人一愣,有些不敢确定,问道。 “皇宫那位!”永和县令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杨晓宁身上,见她并不好奇,这才开口说道。 “他为什么会来?”白真道人明显不解道。 永和县令接下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声说了一遍。 一边走,一边听着的白真道人,最后却越发感到疑惑了。 “殿下,可是要先去面圣?如果您不去的话,老臣很难交代!”永和县令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担心。 事实上,他不敢确定自家主子会不会乖乖地先去面见那位,要是主子一个不高兴,不想去了,那他就得倒霉了。 不过,好在白真道人并没有让他失望,最后点头同意去了。 当然,白真道人这次回应得干脆,并不是担心永和县令为难,而是想去确认一些事情,他总觉得里面不简单。 除了这些,白真道人还 特意询问了一下关于杨家几个孩子的情况,得知那日真的有人去劫人,幸好是永和县令派人救了他们,白真道人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这时,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晓宁,也走出来给永和县令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不,不必谢我,杨家小娘子,这——这都是我家主子安排的……”永和县令看着自家主子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哪里敢受杨晓宁的大礼,慌忙躲开撇清关系。 就在刚刚,他已经知道,白真道人已经跟杨晓宁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对着杨晓宁,永和县令也不和从前一样故意躲着,闪着,而是直接承认了他们的主从关系。 “应该的,大人不必谦让,要不是您,我家几个弟弟、妹妹,还不知道怎样呢!”杨晓宁说了一句。 不管永和县令和白真道人是什么关系,但是,对于救了二郎、三郎他们的永和县令,杨晓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示一下感激,否则,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不过,他们的互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处皇帝正在等候的凉亭边。 白真道人要去面圣,杨晓宁本来想先行离开的,谁知皇帝 竟然连她一同召见了。 “公公,可知皇上为何召见杨家小娘子?”永和县令接受到白真道人的眼色示意,忙上前打听一二。 只是那传召的太监却恍若未闻。 “请大殿下和杨姑娘速去,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永和县令大人还有要事,且先请回吧。” “陛下没有召见我?”永和县令喃喃问了一句。 除了白真道人和杨晓宁给他投去一个目光,并没有人回应他。 “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告退。”永和县令拱了拱手,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剩下白真道人和杨晓宁一前一后跟着老太监去面见皇帝。 白真道人面上一直带着疑惑之色,反倒杨晓宁光棍一条,什么也没想。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想再多也无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没事的,有我在!”白真道人突然安慰了一句。 杨晓宁闻言,抬眼看了看他,心中莫名的一阵感动。 “嗯。”杨晓宁小声回应了一句。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皇帝面前。 此时,刚刚修整好衣衫的皇帝正坐在凉亭中间临时摆设的案桌后面的一把椅子上。 看到白真道人的那刻,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遮掩了下来,特别是看到白真道人右腿行动不便的时候,面色突然狰狞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受伤的?” 皇帝这话显然不是在问白真道人,因为他那语气是直接冲着外面的侍卫吼的,不过,这一动作却让白真道人微微蹙了蹙眉。 “只是小伤而已,现在差不多好了,皇上不必担忧。”白真道人说话却是冷冷的,没有丝毫平时的温和,让杨晓宁莫名感到怪异。 “这倒是不像父子,难道天家的父子都是这般相处的?”杨晓宁想到这,不禁浮现出上一世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心中顿时了然。 “什么小伤,你这腿都什么样子了,快过来坐着,来人,传御医。”皇帝又气又恼道。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大声训斥白真道人,反倒直接把御医喊来了。 杨晓宁默默看着皇帝的动作,又看看白真道人的反应,面上不多的古怪之色,突然剧增。 “好像场景不对吧?”杨晓宁心想,这跟她了解的不一样,皇帝明明很紧张白真道人的,可外面的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一幕,别说杨晓宁懵了,就连白真道人也摸不清状况,本能地抗拒着。 皇帝见状,悠悠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碍于地方不对,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把目光落在杨晓宁身上。 “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一出,白真道人就紧张了起来。 “她有何罪?”白真道人不等杨晓宁跪下来认罪,就抢先了一步道。 “陌儿,莫要胡闹,父皇这是在办正事。”皇帝虽然被白真道人呛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很温和,完完全全就是个好父亲的形象。 不过,很显然,白真道人却没有感受到他的善意,在他想要开口问罪杨晓宁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皇帝定是另有所图。 “皇上严重了,贫道乃出家之人,俗家姓名,早已忘却,以后还望唤我白真道人为好。” “什么白真道人,狗屁,你一堂堂皇子,之前胡闹也就罢了,这次父皇专门接你回家,莫要再犯倔了。”皇帝强忍住生气的冲动说。 白真道人闻言,看了看他却不说话,只是把杨晓宁挡在自己身后。 “你要护着她?”皇帝问。 “自然,我的女人,我不护着,难道让人随意欺负?“ “陌儿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帝突然怒喝了一声,“你是皇子。” “ 现在不是了。” “狗屁,朕什么时候承认过你不是?” “重要吗?”白真道人讽刺地看了皇帝一眼。 “当然,朕没有承认过,你就是朕的儿子。” 白真道人看看他,再次沉默不语。 半响过后,还是皇帝打破僵局说:“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不可能。”白真道人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帝而退缩,事实上,他在皇帝面前,态度一直很强势,倒不是因为他不怕他,而是他在对方面前,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态度。 “你怎么就不明白,她会拖累你的。”皇帝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虽然白真道人对他的态度一向不友善,但是,皇帝并不介意,反倒是在杨晓宁这个问题上,异常执着。 白真道人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回道:“拖累?我有什么好拖累了,再说,即便被拖累了又如何?谁知道最后是她拖累我,还是我拖累了她?” “你想娶她吗?”皇帝大概已经明白了白真道人的心思,知道他是一定会护着杨晓宁的,所以,也不再多费唇舌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真道人明显不想跟皇帝纠结这个问题,因为他担心杨晓宁听多了会抗拒。 不过,皇帝却不管这些,他说:“朕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便 纳她当 “不!”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同时道。 赫然是白真道人跟杨晓宁两人。 未等皇帝开口,杨晓宁便先一步跪了下来。 “皇上,民女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况且,民女虽是卑微若草芥的贱民,可家中规矩亦是要守的,我杨氏女绝不为妾,请皇上成全。” “绝不为妾?”皇帝闻言,看着杨晓宁问:“你相当皇妃?” “民女不敢高攀。” “哼,”皇帝突然冷哼一声,看着杨晓宁说:“算你有自知之明,但现在却容不得你自己说不了。” 皇帝话锋一转,道:“既然陌儿喜欢你,娶你当皇妃也无不可,只是,尔等必须随朕回京。” “等等。”白真道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皇帝却不耐烦听他的了,打断道:“就这么定了,这个女人,要么你娶了,要么朕把她杀了,这个时候,朕绝不会允许你什么留着这么大一个隐患。” “你什么意思?”白真道人看着皇帝一脸决意的脸色,隐隐猜出不妥来,只是皇帝并不欲多言,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思量。 “抱歉,那个我……”白真道人没想到见一次皇帝回来回事这种后果,此时正不知道该如何向杨晓宁解释,所以,最后反倒 道起歉来了。 “没事,你已经尽力了,倒是我拖累你了,本该可以娶一个大家闺秀,谁知就摊上我这样的民女……” “不,不是的,我喜欢你!”白真道人一时心急,便将自己的心声道了出来。 杨晓宁闻言,愣了一下,浅浅一笑,并没有作任何评判。 白真道人见状,不禁更加着急了,追问一句,说:“我是认真的,你可愿意嫁与我?” “我——”杨晓宁暗暗盘问自己:这是愿意吗?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愿不愿意又如何?为了活命,别说嫁给白真道人,就是嫁给乞丐,她也得遵从不是? 不过,若是一定要嫁人,其实白真道人也是不错的…… 杨晓宁忽然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最终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白真道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几遍,最后竟高兴得不知所措。 接下来,婚礼筹办的事,自是不用他们操心,他们要在意的是搬家的问题。 不过,说到搬家,而且是要搬去帝都,杨家几个孩子都有些闷闷不乐的,一方面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知道,这次的离开,里面其实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虽然二郎、三郎还小,但他们却知道,杨晓宁会同意这一 桩婚事,绝对是因为担心他们…… 可是,即便什么都知道,以他们的能力,却保护不了杨晓宁。 “二哥,以后我会出息的,决不能让姐姐别欺负。”三郎突然一改从前的毛躁,十分认真地告知二郎说。 兄弟俩接下来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只是从此以后,大家都发现,他们比以前更加懂事了。 因为是皇子大婚,杨家众人来到帝都后,都由皇帝统一安排住在他赐下的宅子里保护起来。 杨晓宁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不妥,但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就越发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虽然她并不是长期住在帝都,虽然这地方对于她而言,还是十分陌生,但是,凭她两辈子的经验,还有这些天观察到的现象推断,帝都绝对有事情要发生,而她现在,或许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认识到这一点,杨晓宁不禁替白真道人担心了起来。 她要是没有猜错,这个布局当中,最关键的人物,绝对不会是自己,而是白真道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先前的一切。 “难道皇帝想利用白真?”杨晓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所以,她迫切地想要见白真道人一面,只可惜,数次请求都被下人以未婚男女不宜相见为借口打发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几天过去,帝都的气氛更是诡异了起来。 眼看着婚礼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杨晓宁内心的不安却是增加到了极致。 终于,到了这一日,婚礼前的一日,危机突然爆发…… “什么?你再说一遍?”杨晓宁看着前来告知消息的护卫问道:“皇贵妃造反是怎么回事?皇帝怎么昏迷了,那白真现在如何?” “大娘子请放心,殿下安好着呢,他派小的过来知会您一声,就是为了让您安心,这几日约束一下几位公子和小姐,莫要出去,免得被外面的混乱冲撞了。” “可有我能帮忙的?”杨晓宁问。 “殿下说了,让您静候一天,明日便来娶您过门,除此别无他意。”说罢,护卫便告辞离开。 留下杨晓 宁自己在院子里沉思了起来。 “姐,咱们就这样等着吗?”二郎不知何时来到杨晓宁跟前,突然开口问了句。 杨晓宁抬头,看着他淡淡笑了笑说:“对,就这样等着,我相信他会做到的。” 二郎闻言,便不再说话。 屋里,自第一人前来告知消息后,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人继续传递消息。 不过,一开始,情况似乎不怎么妙,但到了最后竟是峰回路转,很快又传来了皇贵妃一脉伏诛的消息…… “姐,白真道人恢复了大皇子的头衔,听说皇上要立他为太子……” “姐,你喜不喜欢白真哥哥?” “姐,你会当太子妃?” “姐……” 最后一个前来告知消息的侍卫走后,二郎、三郎和四娘他 们都凑到了杨晓宁跟前,看着她问了这些话。 当然,二郎、三郎他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关心,杨晓宁也是知道的,但此时此刻,她只是态度坚定地回应了一句,告诉二郎、三郎他们说:“他不会当太子的!“ “那,姐姐真的愿意跟白真哥哥成亲?”二郎追问道。 “是。”杨晓宁点头回应说,却在话音刚落的瞬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显然听到杨晓宁回答的白真道人,此刻心情很不错,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掉下去,最后来到杨晓宁跟前,自顾着说道:“二郎、三郎、四娘你们放心,我会对你姐好的,还有大娘,以后我也会帮你照顾他们……” “我知道。”杨晓宁在白真道 人说罢,点头笑着应了句。 接下来,便等着白真道人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在永和县境内,皇帝是真心在寻找白真道人的,而不是把他当成棋子,只因为朝堂中世家势力庞大,这些年皇帝一直在隐忍,才会给人一种误导的信息。 不过,众人都以为皇帝是在永和境内的时候布了局,但其实,早在皇帝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所以,皇贵妃一脉联合帝都的诸多世家叛乱之际,皇帝才有能力扳回局面,只是过程中出了些许意外。 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皇后就是白真道人跟太子的亲生母亲,谁知现在的皇后只是白真道人和太子亲生母亲的孪生妹妹,而且,皇后一直妒 忌着白真道人跟太子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孪生姐姐,为此,甚至不惜偷偷帮助皇贵妃一脉推翻太子,不过,最后却因为太子的孝心感动了她,以至于皇后在关键的时刻幡然醒悟,免去了一场大灾。 叛乱平息后,皇后就自请去了皇陵守孝,这时,白真道人才知道,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因为曾经被皇后下了蛊毒,不过,现在已经记起来了,并且跟皇帝和好如初。 原本皇帝还打算顺理成章地立白真道人为太子,只是被白真道人拒绝了,而且由于他力保太子,兄弟俩感情日笃,而太子的地位也更加稳固,大夏安好,白真道人把自己手上的权利和人马都交给了皇帝,只愿和杨晓宁过逍遥太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