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地摊的日子》 第1章 看房 2006年,中国的房地产正处于如火如荼的快速上升阶段,房价几乎是一天一个价。 郁风错过了几次低价购房的机会。当时单身一人的他,根本没想过在南京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看到别人动辄十几二十万的贷款买房子,他觉得不可思议。几年后的郁风,再回想起那一幕幕,总是在想,如果那时候买房该多好啊,可是早已没有那时候了。 眼看着儿时的伙伴成家的成家,生娃的生娃,连娃娃都能打酱油了;可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了这么久的郁风,还是没有成家的念头,却将身在乡下的父母给急坏了。 一年前,一个叫安琪的女孩走进了郁风的视线。他们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同一家公司,又在同一个部门,而且都是单身,经常下了班一起出去疯玩,渐渐的两个人越走越近。几个月之后,就看到他们手牵着手,成双入对了,公开了恋人的身份。 一年左右的时间,郁风与安琪的感情到了一定的火候,两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郁风开始关注起房子的事情来。尽管房价依然在一天一个价的疯涨着,大大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但女朋友定了,房子的问题得解决,迟买不如早买。看着高得离谱的房价,郁风想象得到今后的日子,两个人一辈子的大好年华就要卖给银行了,房奴的生涯即将开始。 五六月份是房市的淡季,郁风打了许多电话咨询房子的事情,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没开盘。明明房子都在盖了,甚至于已经封顶了,却迟迟不开盘。那是因为开发商都在捂盘,等着房市的旺季来临,将房价抬得更高。 眼看着房子在一天天的涨价,郁风的心里很是着急。虽然在售的楼盘不是很多,但是先下手为强。约上安琪,两个人大夏天的奔走于各个楼盘之间,精打细算着,想用仅有的钱买最合适的房子。 这个时候,市场上在售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少有人问津的边角料,好房子早就卖光了。 第一个楼盘比较偏远,从公交车下来还要走上很远的一段路。楼盘正在建设中,基本配套设施都还没有上,连起码的道路都是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进去。 看过之后,郁风和安琪有些后悔过来了。住在这样的地方,上班极不方便;而且房子还是小产权房,开发商承诺三年后能拿到房产证,可三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显然这个楼盘已经被他们给否定掉了。 第二个楼盘,面山临水,待售的房子很多,一期二期都已经入住,现在开盘的是三期,看着小区的环境,郁风心里很是满意,一问价格,心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均价已经到了4000多,而且小户型的非常紧张,几乎已经售罄,剩下的都是大户型的房源,基本都在100平方以上。郁风心里算了一笔帐,4000块一平方,一百平方,那就是40万,首付30%,那也要12万,12万在农村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家里能借的都借个遍了也凑不齐这个数字啊。想想还是放弃了。 就在郁风和安琪心灰意冷毫无头绪的时候,朋友提供了一个线索,江宁岔路口有一家楼盘正在销售,可以去那里看看。 在这个季节,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了,去看看也无妨。 下了车,一眼就看到车站的后面就是那个楼盘的售楼中心。 他们就这样走进了售楼中心。 这里的房子早就开盘了,只是剩下一部分的尾房没有销售掉,就是这样的尾房也所剩不多了。基本上都是顶楼。 售楼处的一位男士接待了他们,见来看房的仅是两个年轻人,估计也做不了什么主,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几个房型的面积、单价。接着不温不火地说道:想看房的话,就等上一家看完了钥匙送回来后,再带你们去。然后就把他们晾在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好不容易才等来了钥匙,两个人有些迫不及待的跟着售楼员去看看理想中的房子。 售楼员口中所谓的越层其实就是第七层,尽管门牌号挂在六楼,但六楼仅有4个平方,根本就没法住人。 开发商将通常送给六楼住户的阁楼设计成了单独的房子,又不能是正规的七楼,要是有七楼的话,就得是电梯房了。故而七楼的人家都有几个平方的六楼,门牌号都是六楼。 其实,阁楼还是阁楼,两边低中间高,低的地方还不到1.5米,走进去不小心就能碰到头。三室一厅的房子,卧室朝西,厨房没有窗户,卫生间里仅有的两扇小窗户只有脸盆大小。 房产证上只有70几个平方,对应的六楼住户那可是90几平方,因为低于2米2的部分都没有算为面积,所以可以利用的空间倒是很大。 房子在顶楼,可以想像得到以后的夏天会非常的闷热。也许真的是太需要一套房子了吧,郁风和安琪在房间里站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虽然房子不算满意,但房价在涨,越往后越贵。最为关键的是小套的房子比较稀少,不管房子如何,有了一套房子,他们就有家了。 郁风还有些犹豫;安琪已下定了决心,就是它了。 注意已定,再仔细想一想,安琪还是觉得挺满意的。站在阳台上可以俯瞰不远处的秦淮河,这儿就是新旧秦淮河的交汇处。安琪喜欢上了这个小区幽静的环境。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能够付得起这套房子的首付。 回到售楼处,售楼先生一再的强调,他们看中的房型就这两套了,前面那户人家刚刚看完,已经定走了一套,还剩最后一套。如果现在不定下来,很快就给别人买走了。郁风一咬牙,把卡里这两年存下的仅有的10000块钱交了定金。这个房子就这样定下来了,一个星期之后来交齐首付的八万块;超过一个星期不交钱,房子就卖给其他人了,而定金也不退还了。 第2章 装修 房子定下来了,总算是了了桩心事,郁风打电话回家筹钱。电话是父亲接的,父亲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他并不赞成郁风买这样的房子。花这么多钱,在老家都能盖两栋像样的楼房了,在城里却只能买到一个小阁楼。在他的头脑当中,阁楼是很低矮的,只能用来放东西,哪能住人?父亲怕郁风上当受骗了,决定亲自来一趟南京,亲眼看一看自己倾尽所有的积蓄给儿子买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父亲来南京的那一天,郁风请假陪着父亲看房。 接到父亲后,再赶到小区,已是下午的1点钟了,两个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想找个大排档吃点东西。 小区里,饭店倒是有几家,但装潢都挺考究,估计价位也不会低。 父子俩瞅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家小面馆。虽然这父子俩都不喜欢吃面食,但在这个小区里,估计就数这家面馆的价格最便宜了。 面端上来后,父亲照旧将碗里仅有的几根瘦肉条挑给了郁风,就像往常在家中时一样。 父亲进入屋子后,一直没说话,这个房间里进,那个房间里出,转了一圈又一圈,仔细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郁风很是担心父亲会不满意,一直跟在后面没吭声。 终于,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这个房子可以买。 其实,父亲也知道在城市里打拼的艰辛,在大都市里,能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看完房子,父亲就考虑起了装潢。 本来,郁风与安琪不打算做吊顶的。一方面可以省钱,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了他们的这个房子的独特性。 父亲不容分说地将这个方案给否定掉了。必须要做一个吊顶。一来,可以隔热;二来,也是更为主要的是通过吊顶改善一下尖顶房子的不足,吊了顶就不会过于突兀了。 郁风和父亲就房子的装潢问题讨论了一个下午,初步定下了装修方案。 傍晚时分,父亲坐了最后一班车回去了。 父亲一介农民,本来家里就没有多少收入,郁风上完大学,家里的积蓄已基本耗光了。还没缓过气来,又要在城里买了房子,接下来就是装修,然后结婚。这些都要大把的花钱。 父亲将亲戚中能借的都借了,交了首付款,剩下的钱,差不多够装修以及儿子娶媳妇用的了。 父亲心里是有一本帐的。自己才五十岁,还可以再苦个几年,借亲戚的这点钱,再有个几年就也就还清了。至于房贷,就由郁风自己去解决了。 拿到钥匙之后,郁风和安琪就开始着手装修了。 装修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门外汉。怎么装?买什么?去哪里买?这里面都是有一些门道的。他们的目标是:用最少的钱装扮最好的家。为了省钱,郁风和安琪跑了不少的装饰城。江北的红太阳,江南的金盛国际,凡是南京地面上有些名头的装饰城,他们都跑到了。 郁风找了施工队,谈好了是包清工。施工队只管装修,不管买东西,这样能省下不少的钱,却也苦了这两个年轻人。大到地板,油漆,小到一颗螺丝钉都是他们亲历亲为。只是拿笔杆子的郁风,为了省点上楼费,连水泥都是自己一包一包扛上去的。七层楼,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爬上去。初秋的天气,扛完水泥,被汗水湿透了一遍又一遍的衣服粘在身上,好久都没有干。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装修才告结束。 安琪的父亲也赞助了一些钱,购置了家具和电器。原本的毛坯房终于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安琪经常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静静地欣赏着家里的一切。 不久的将来,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的家。 之前的日子里,每每走在街头,安琪常常抬头看一看那高高低低的宅子里或明或暗的灯光,总是在想:这一盏或是那一盏的灯光底下必定围坐着和睦的一家老小。 这样的场景一度让安琪非常的羡慕,现在安琪也有自己的家了。虽然房子不大,但足够温暖,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房子布置好之后,何时结婚就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火候,但双方父母还未见过面。 先前,因为郁风的条件并不理想,安琪深怕自己的父亲反对两个人在一起,恋爱的事情一直瞒着家里。郁风去江宁后,安琪才向父母透露了她们的恋情。 房子的情况,安琪跟父亲说过,父亲相当的不满意,所以装潢时,安琪没要父亲帮一点忙,她要把家里布置妥当之后,再把父亲请来,让父亲参观自己的新家。 06年的年底,郁风的父亲从老家赶了过来。看到装潢好的房子,非常的欣慰。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在两个年轻人的精心布置之下,十分的温馨,看得父亲非常的满意,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第二天,安琪也带着父亲来到了这个新家,双方家长算是正式见面了,简单的寒暄之后便说到了正题上。 郁风的父亲说是明年是个无春年(立春在春节之前),老理说无春年不吉利。他希望赶在今年年底把婚事给办了。 两个年轻人已经到了这个火候,所以安琪的父亲也同意尽早举办婚礼。 腊月二十四是农村人所谓的老年根,是个好日子,不如就定在这一天。 安琪的父亲也没有意见,婚礼的正日子就定了在腊月二十四。 正日子在郁风的老家举行婚礼,第二天在安琪家办回门酒。 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就将两个年轻人的婚事敲定了。离腊月二十四日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应该说是时间蛮紧张的,但两家人都主张婚礼简单一点就行,所以也没有太多需要准备的。 双方家长正谈笑着,安琪将郁风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为什么你爸都不提聘礼的事情,这个还要我家人张口要啊? 郁风看着安琪有些不乐意了,赶紧向着未来的老丈人询问:“爸,你看,这聘礼……” 第3章 婚礼 还没等郁风把话说完,安琪的父亲笑着冲他摆摆手,说道:“不用,我们家不用你们出什么聘礼,只要你们在一起,能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我们就放心了。” 安琪瞪了郁风一眼,言下之意,算你过关了。其实两家人见面,安琪心里也很紧张,郁风的家境以及自身的条件都不太好,生怕父亲反对这门亲事,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一切的事情都在紧张而又忙碌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安琪利用休息的时间把新房布置了一翻,大红的床褥,粉红的窗帘,一切都透着喜气洋洋。 还未发喜帖,安琪即将成婚的消息已在亲戚间传开了。 长辈们都打来祝福的电话。 按照当地的风俗,姑娘出嫁,娘家人是要送嫁的。 伯父,舅舅都打电话来询问:婚礼在哪里举行?去什么人?几辆车…… 安琪一一作了回答。 当亲戚们提出去应县送嫁的时候,安琪 一一谢绝了。 安琪清楚得很,婚车是跟朋友借的,就一辆,没办法把亲戚全部接过去。再说,郁风家在农村,亲戚们去了少不了有嫌贫爱富的想法。为了让郁风日后能够在这个家族立足,为了给郁风挣点面子,安琪决定一个人嫁过去。婚礼是自己的,自己能做主。 婚礼的前一天,安琪不能和郁风见面。 婚房中就郁风与伴郞。伴郎是郁风的部下,今年刚刚退伍,在郁风所在的公司做保安。 到了晚上,安琪给郁风打来电话,叮嘱他把喜字贴起来,明天穿什么衣服,几点出门,晚上早点睡…… 放下电话,安琪的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放心。 早几天就约好了,婚车于当天早晨的8时18分到达安琪家。 天刚蒙蒙亮,郁风与伴郎就从江宁出发了。先坐公交车赶到安琪家附近的花店。 婚车是安琪的同事小汪帮忙找的,约好在花店等着他们。 公交车刚上长江大桥,安琪打来电话,很是着急地说道:“小汪朋友的车来不了了。” 这可如何是好?到了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车啊!安琪让郁风不要急,先到花店再说。 安琪也是没辙了,在小汪的提点下,十分无奈地给公司的王副总打了一个电话,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拜托他能否帮忙联系一部车。 8时18分就这么过去了。到了9点多钟,在焦急与不安之中,一辆黑色的尼桑停在了花店门口,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小汪。 接到王副总的电话后,这位供应商就匆匆地往这边赶。为了抢时间,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 车到达安琪家的楼下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所以安琪的小姐妹没有过多的为难郁风,便让他进门了。 车在郁风家门前的那一块打谷场上停下时,已经过了下午的1点钟。 郁风家与打谷场之间隔着一片稻田,那一段小路,车开不进去。 郁风老远就看到,那条熟悉的小路上站满了人。车子刚刚拐入打谷场,早已摆放好的鞭炮,便腾空而起。宁静的村庄,久久地回荡在喜庆的礼炮声中。 车一停下,亲友们便涌了过来。 邻居家的大哥哥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捆结子,从车门处向着郁风家的方向铺开来。保奶奶打开车门,指引着这一对新人双脚落在结子上,踩着结子一路向前走。 这结子就相当于城里的红地毯。 停车处离郁风家有一段距离,一两捆结子长度是不够的,得有三个年轻人接力:一个人铺结子;一个人抱着一捆结子在前方候着,等到第一个人的结子铺完时,他立马接上;后面还有一个人,将新人走过的结子卷起来,再赶到前面候着。如此循环,一直到结子铺到大门口。 结子的宽度,也就是并排放下两只脚。郁风成长于农村,走惯了独木桥与乡间小道,在这么窄的结子上行走,如履平地。安琪生活在都市,脚下都是宽广的马路;一下子在如此窄的结子上行走,乡间小路又是高低不平,真是如履薄冰。安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摇晃着。好几次,跟在身后的郁风踩在了安琪的裙子上,害得本来就有些摇晃的安琪差一点跌倒。 安琪小声地说道:“帮我提着一点裙子。” 也许是太吵杂,也许是有些激动,郁风压根儿就没听到。 用结子铺就的那蜿蜒的金色小道从郁风家屋后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到达了大门口。 (注:1、结子:应县农村以前用来储存粮食的一种工具。金黄色,由晾干的芦苇裁成片状编织而成,一捆结子的长度通常在50米左右,宽度在25厘米左右。一圈一圈绕上去,形成一个圆柱体,装填粮食。在应县,干芦苇被称着“柴”,与“财”同音。新人从结子上走过,叫做“步步生财”。2、保奶奶:由附近村庄老伴健在且儿孙满堂的所谓“有福之人”的中老年妇女担任。从婚礼开始前一天的“暧房”之日起,一直到婚礼结束,全程跟踪指导婚礼的一切仪式与细节,有纠结之处,一切听保奶奶的。此人通常精通于当地的婚礼仪式。) 新人进屋后,已经入席的亲友们相互招呼着,便开吃了。 碗碟声、酒杯声、小孩的吵闹声响成一片。 参加工作之后,郁风就很少回家了。今年事情又特多,忙着买房,装修,筹备婚礼,已经快一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家了。这一次回来,住了快二十年的老屋让他眼前一亮。 郁风农村老家的房子是三合院式的青砖瓦房,屋脊是高高凸起的卧龙式飞檐,院墙的上半截是用青色的弧形小瓦片装饰的几何造型的镂空图案。 走进主卧,见不到钢筋混凝土,满眼都是木质结构:木门、木窗、木柱子,木墙、木梁、木椽子……多半都是原色。 堂屋的正面是八扇朱漆木门,上面雕刻有各种飞鸟花草;两边的隔墙从上到下全是通体油光闪亮的原色木墙。 院子里有一棵房子落成时便移栽进来的梨树。深夏时节,总是叶茂枝虬,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子,累累硕果已经探向了院墙外。 所有的木质构造,除了大梁与椽子,本应粉刷油漆的;然而房子落成时,已经耗去了郁风父亲大半生的积攒,还欠下了一些债务,便耽搁下来了。后来,又要紧着郁风上学。郁风在外地工作后,又不知道是否回来结婚。就这么着,除了大门外,一直未粉刷油漆。不过,当初父亲就已经将这些木质结构全都上了一遍重重的透明色的桐油。这些原汁原味的构造也别有一番风味! 安琪第一次来郁风家时,这座有着几分古色古香的老宅子让她大感新奇,拍了不少的照片。 第4章 磨合 虽然房子已经老旧了,但在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内,父母亲已经将三间主屋的砖质部分的内墙粉刷一新。客厅里那一排传了几代人已有上百年历史的储物柜上方,悬挂了一面硕大的玻璃牌匾,将整个堂屋照得亮堂堂的。作为婚房的东卧室做了吊顶,新购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以及一套床上用品,换上了大红的窗帘。几处大门全部贴上了对联,火红的“喜”字无处不在。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郁风家一直没有添置像样的家具与家电。这一次回来,感觉婚房里放得满满当当的。(后来才知道,为了不使婚房显得空荡荡的,从邻居家借来了沙发、彩电,还有那个根本打不开的VCD……) 在保奶奶的指引下,举行了一系列的仪式。傍晚时分,保奶奶进入婚房,让郁风与安琪脱鞋面对面站在一张红纸上,然后相互解开对方的一颗纽扣。这是应县所谓的“解怀”,祝愿他们早生贵子。保奶奶在婚床上铺了一张新床单后,便离开了。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举行一系列从未见过的仪式,听不懂周边的人在说些什么,安琪感觉自己有些像个木偶人,有那么的几分无奈与无助。 安琪刚坐下来,突然,那高高在上的侧面窗户传来了悉悉遂遂的响声,太阳的余辉透过捅破的窗户纸投射到了屋内,斑驳的亮光随着响声,不断地扩大。吓得安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郁风赶紧上前抱了抱安琪,在其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并向她作了一番解释。 这也是应县婚礼上的一个传统习俗。正日子前一天,重要亲友便聚过来了,称之为“暧房”。在婚房的侧窗上蒙上一层红纸。待到婚礼当晚,找来两名男童,一人手持竹杆捅破这层窗户纸,另一人则在一旁不停地叫好,并说着“早生贵子”等吉利话。邻居家大哥哥结婚时,那一层窗户纸就是郁风捅破的。 第二天,郁风家安排了一辆车送这一对新人及伴郎伴娘回南京。因为昨天临时找来的那辆车,早已匆匆返回南京了。当时,车的主人并不知道也没有问婚礼的举办地,王副总还陪着人家喝茶打麻将呢!他们得尽早将车还给人家。到了应县,连饭都没有吃,小汪便带着两份喜糖、两个红包,匆匆返回南京。 邻居本家(应县将有着共同祖先,但已是在几代人之外的同姓人家称之为“本家”)的二儿子有一辆白色的“宝马”。安琪觉得白色的车不太合适做婚车;“奔驰”与“桑塔那”也不合适,两车合在一起就是“奔丧”。后来,这位本家与朋友调换了一辆黑色“尼桑”小汽车。 安琪家按照城里的仪式在酒店里办了几桌回门酒。 因为安琪所在的公司在江北,所以婚后,她还是住在父母家,星期天休息时才去江宁。为了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题,安琪在江宁找了一份工作。因为找得比较匆忙,工资由原来的1300元/月,变成了1000元/月。 至此,郁风与安琪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饭后到楼下散散步。周末逛逛商场,有时一起看个电影。卧室顶部有一扇明亮的天窗,两人躺在床上便可以欣赏月朗星稀的夜空…… 生活嘛,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尤其是在两个人的磨合期当中。郁风与安琪的成长环境不一样,生活习惯大相径庭。生活在一起,整天要面对柴米油盐等生活琐事。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要由原先互不干扰的两条平行线,最终揉合成一条直线。安琪是独生女,有着80后的特性,一向是家中的核心。虽然,郁风成长于农村,也不是独生子女;但他是老郁家的第三代单传,在他整日温和的外表下,潜藏着一些孤傲。这就注定了这个揉合的过程不会一帆风顺。 冲突真是无所不在。郁风习惯于拿起牙膏随手一挤,安琪却要求他一定要从下往上挤。郁风习惯于将冷冻室里取出来的熟食,兑上一些冷水,等到食物与容器脱开来之后,直接倒入锅中加热。安琪对此却非常上火,认为熟食怎么可以直接兑冷水;应该连带容器一并先加热,然后再将食物倒入锅中继续加热。郁风说又不是直接吃,反正要加热,放点冷水没什么。整日为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争吵不休。事后,安琪总是要郁风认错,并向她道歉。郁风却不肯低头,常常跟安琪说,生活中许多事情无所谓对与错。 安琪不知道郁风睡觉很沉。睡着了,即便是打雷下雨,也毫无察觉。要是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情绪会很不好。 每天晚上,郁风与安琪躺在床上,总是聊得很晚。有一次,安琪正兴致勃勃地说着,郁风竟然睡着了。安琪气坏了,将郁风推醒,气势汹汹地指责郁风太不尊重人了。睡眼朦胧的郁风心情极坏。两人的嗓门在不断地抬升。 郁风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安琪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郁风。屋里一片沉寂,让人窒息的沉寂。瀑布般的眼泪从安琪的眼眶里直流而下。安琪流着泪,默默地穿好衣服,收拾一下自己的提包,然后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 屋外早已是夜色浓浓。先前一直懵懵的郁风,此时已无睡意,头脑完全清醒过来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正欲开门的安琪,向其道歉,向她解释…… 当然了,婚后的生活并非全都一团糟,也有许多温馨之处。 (结婚了,看着一张铺着新床单的一米八的大床,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一张小床。现在不一样了,睡在床上,随手就可以碰到一个人。 一米八的床,比我原先的小床大好多,够我翻几次身都不会掉下去,自己爱怎么睡就怎么睡。有几次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感慨着说:有一张大床真好。 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新鲜感了,半夜里被噩梦惊醒,也不奢求睡梦中的老公会来安慰我,顶多看不惯他睡的那么香,找一个理由把他踹醒,然后告诉他:我做噩梦了。看着他睁着惺忪的眼睛,心里平衡多了,翻过身继续睡。 有一天夜里,我被很响的声音吵醒,顺着声音找去,老公已经不在床上了。床底下有动静,我赶忙打开灯,只见老公痛苦的捂着腰,正面朝下的摔在地板上。虽说床体不高,但,睡前在床边放着一张凳子,加上还有一个床头柜,想来那不止一声的物体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老公跌下床的时候碰到许多东西而产生的。他只哼哼了几声,居然打算躺在地下继续睡。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连拉带劝的让他回到了床上。我嘲笑他:“多大人了,睡觉还能睡到地下去。”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丢人,咕噜了句:“还不都是你害的?”就又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夜里,我都观察老公的睡姿,发觉他总是在睡着之前,找一个离我这边较远的床沿睡下,任我怎么翻身都不会碰到他,怪不得他一翻身就掉下床去。我之前习惯了一个人睡觉,刚结婚那会不习惯睡到一半的时候一翻身碰到老公。结婚这么久了,我都没习惯和老公分享一张床。老公可能发现了我的不自在,尽量的睡在床边,给我一个很大的空间,才发生了一翻身就掉下床的事情。 虽然他有些懒,不愿意刷碗,不愿意洗澡,忘了倒垃圾,不会关心人;不过还好啦,最起码这个体积比我大许多的男人,会让出三分之二的床给我。(安琪发在西祠胡同上的帖子,城市快报副刊2007年 10月5日刊登,标题《三分之二的床》。)) 第5章 出摊 温馨也好,吵吵闹闹也罢,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常常有一些危机感。郁风的工资也不高,还完房贷,所剩无几。尽管郁风一直保持着农村人的节约本色,但收入有限,几乎攒不下钱来。 安琪是文员,郁风在一家公司从事后勤管理。两人的工资都不高,但每天按时上下班,节假日也不用加班,有大把的业余时间。 他们常常躺在床上,看着天窗外蓝色苍穹的朗朗星空,商量着如何创收。他们一无资金,二无门路。做什么是好呢?真是一筹莫展!思来想去,觉得摆地摊可行。地摊投入小,时间可灵活掌控。即便是做砸了,损失也不大,就当是试水,交一点学费吧! 确定下来摆地摊了,可是卖什么呢?他们又得好好合计合计。想到了很多,却又一一否定掉了。最后想到了小型盆栽。岔路口周边有许多新建的小区。新房装修后,很多人家都会购买仙人掌、芦荟等盆栽,以吸收甲醛,净化空气。小型盆栽价钱低、搬运方便,应该很适合他们。 筹划了好些日子,终于可以付诸于实际行动了,两人都很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美好的生活正向他们招手。 他们先在网上搜索好了花卉批发市场,周六的一大早,便出发了。 这两个人的小家位于南京地图的右下角,计划中考察的两个花卉市场,一个在地图的左下角,一个在地图的右上角,几乎横穿了整个南京城。 上午,他们在一家中型的批发市场进行了询价,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最终的目的地——一家大型的花卉批发市场。 连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四个月饼作为他们的午饭。一路的颠簸使得安琪根本没有胃口吃那些东西。 他们把目标集中在了小型花卉方面。挑花,选花盆,与老板砍价,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当他们离开花卉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5点钟了,市场里的摊贩们忙着打烊了。 安琪一只手托着六盆花,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纸盒,那里面装的也是花。郁风的手上拎了更加重的东西。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家,因为夜市就要来临了。如果不能在人流量最大的时段赶到卖花的地方,他们可能就错过这一天了。 在新庄公交站台等车时,不时地有女孩探过头来,看一看箱子里的花,由衷地说上一句:“好漂亮的花!” 听得两人心里暖暖的,看样子有市场,是个好兆头。 安琪真想对看花的女孩说:“喜欢的话,你可以买走啊。”尽管心里痒痒的,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回到家,简单地拾掇一下,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附近一家苏果超市边上的小广场上。 这是他们早就相好了的出摊的地方。超市的人流量很大。但门前停满了车辆,狭窄的通道不适合摆地摊。边上有一家农行,门前是一个小型停车场。银行下班之后,停车场上几乎就没有车了。进出超市的大部分顾客都会经过这个停车场。夜晚摆摊少不了灯,银行因为有自动取款机,门头灯夜晚是要打开的,光线照射到了这个停车场。 一盆花,成本最少的是2.5元,他们开价五元,成本6元左右的,开价10元。安琪已经做好了让价的思想准备,却一直无人问津。 终于有人来到了摊位前,端起一盆兰花,问道:“多少钱?” 安琪满脸堆笑地答道:“10块。” 那人一脸厌恶地说道:“这个花还卖十块?”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粗鲁地放下了花,掉头就走。 这个举动让安琪的心中十分的不痛快:你可以不买,但能否将花轻轻地放回原处呢? 二十几盆花已经放在那里两个小时了。这期间,有人驻足观看,有人询问价格,却没有一个人购买。安琪已经将五块的降到到了三块五,10块的降到了8块,仍然没有人购买。 看来并不是价格上的问题。那问题在哪呢?安琪百思不得其解,很快就成了一只快要泄了气的气球。 安琪的肚子早已在咕咕叫了,她对郁风说道:“我去超市买点吃的吧。” 买了几个包子后,安琪想起超市里有一个卖花草的区域,便信步走了过去。 这里的花草,比他们的那个小摊子多多了!但具体到某一个品种上,他们的花草并不一定就居于下风,像仙人掌类,她们的并不比超市少。她们的每一盆花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看上去要比超市的精神很多;价格也比超市里的便宜啊。 安琪就纳闷了,她的花怎么就无人问津呢? 正当安琪准备离开时,一个小男孩牵着父亲的手走了过来。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小男孩所在的幼儿园,老师让每一个小朋友带一盆花到幼儿园。一起观察花儿的生长,看看谁的花养护得好。 小男孩看看这盆花,又摸摸那盆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安琪走上前去,对小男孩说道:“小朋友,超市外面也有卖花的。挺漂亮的,你可以去看看啊。” “好啊,好啊。”小男孩高兴地说道。拽着父亲的手来到了郁风的地摊前。 安琪向小男孩推荐了一盆仙人掌。西瓜造型的花盆,花的下半部是绿色细长的仙人掌,上面嫁接了一棵花朵形的红色仙人球。花盆里覆盖了一层五色的细石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微微的晶莹细光。 仙人球养护简单,不需要太多的水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养过花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位年轻的父亲一开始怀疑仙人球上的花是假的,试图用手去拔。安琪跟他解释说,这是真的,他才放心。 安琪在一旁柔声细语地向小男孩讲解着一些仙人掌的养护小常识。 小男孩捧着这盆花,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终于开张了。 进出超市的人渐渐少了。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换个地方试试。 第6章 转战 安琪先骑车去自己家的小区门口看看还有没有人气。 转了一圈,很快就又回来了。小区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行走了。 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收摊。小男孩买走的那一盆仙人掌是他们第一个晚上摆摊的全部收入。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在马路的边沿处行走。汽车依旧很多,一些汽车还开着远光灯,照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疲惫了一天的他们依然有说有笑;如果这会儿是在家里看电视的话,可能是相对无言。 爬上七楼,打开房门,就快到晚上的11点钟了。 尽管很累,但不能倒头便睡,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呢。 这一天,一直在匆匆地赶着时间,花盆上粘上的泥土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他们又一盆盆地从纸箱里拿出来,精心地擦拭着。有些盆栽已经松动了,再将泥土压压实,然后在泥土上撒上一层五色的小石子,衬托得花花草草更加的精神。 一套工作做完,已经是晚上11点半左右了。 看着窗台上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花草,安琪格外的高兴。透过窗户向屋外看去,喧嚣的城市已经宁静下来,仿佛进入了梦乡。 两个人匆匆地洗漱一番,疲倦地睡去。 郁风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金盛路。他知道那儿有一个夜市,看上去人气蛮旺的。(金盛路是一条名不见经传,几个新建小区之间的新建道路,不太宽,也不怎么长。路上行驶着的小汽车的终点多半都是在这几个小区里。然而不久的将来,就在这条路上,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恶性交通事故,改写了中国的交通法,醉驾入刑由此而起。全国各地严查酒驾。饮酒不驾车,驾车不饮酒成为了驾驶员的行条。也促成了代驾行业的蓬勃发展。这就是张明宝醉驾造成三死多伤轰动全国的恶性交通事故。这起事故之后,这个马路夜市便消失了。) 第二天,到金盛路上试试运气。 安琪在家中做饭,郁风先去打头阵。 当郁风赶到夜市时,好一点的位置早已有人占据了。郁风观察了一番之后,在夜市的末尾架好自行车,然后将花草一盆一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马路边上。 郁风刚将花草摆放好,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夹着一个小皮包,走了过来,冲着郁风说道:“第一次来这儿摆地摊吧?” “是啊。” “在我们这儿摆地摊,要交摊位费哎!” “摆地摊,还要交摊位费?”郁风真的是没想到,在马路边上摆个地摊还要交所谓的摊位费。 “是啊。一个晚上交五块钱。你可以包月,包月100块。那样,我们就会划出一块摊位给你。不管你来早,来迟,这个摊位都是你的。” 郁风不吱声,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花草,心想:还没开张,先交五块钱给你。一个晚上,说不定还挣不到五块钱呢!不能忙乎了半天,还倒贴钱给你噻! “你今天第一次来,而且夜市早就开始了。今天就不收你费了。明天来的时候,找我交费啊。”中年男子对着空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向着夜市的另一端走去。 马路上车来车往,闲逛的人并不多。来这个夜市的,多半直奔自己的目标摊位而去。郁风的地摊又处于末端,过了好半天,连看的人都没几个。偶尔有人隔得老远,自言自语地说上一句:“有卖花的?”当郁风循着声音看过去时,人家已经径直走开了。 一位骑着自行车的男子在郁风的花摊前停了下来。双腿跨在车架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指向那盆明显高于其它花草一大节的五指状的仙人掌,问道:“那盆仙人掌多少钱啊?” “8块。” “我们家原先有一盆仙人掌,现在花死了,空下了一个花盆。我就要这个仙人掌,不要花盆,四块钱怎么样?” “这怎么卖啊?”郁风摇了摇头说道。 “老板,卖不卖啊?”那个男子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郁风再次摇了摇头。那人便骑车走开了。 没一会儿,那个男子又回来了,依然没有下车,还是双腿跨在车架上,问道:“老板,连花带盆,七块钱卖吧?” 郁风想了一下,说道:“好吧。” 这是郁风有生以来的第一单生意,尽管只赚了一块五毛钱,他还是挺高兴的,总算是开张了嘛!其实只卖仙人掌,不卖花瓶,所赚的钱正好也是一块五。 不久,安琪骑着她那辆可折叠的24英寸的小号自行车过来了。她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提着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带给郁风的饭菜。一双眼睛四下里寻找着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郁风远远地就瞧见了安琪,赶紧向她挥手示意。 安琪将自行车架在地摊后面人行通道的小树下,然后将方便袋递给了郁风。 郁风退到后面吃饭去了,安琪在前面接着招揽生意。 郁风将饭盒里的饭菜拌了拌,然后大口地咀嚼着。因为有些饿了,吃得非常的香甜。 以前,路过工地,见到民工三三两两地地或蹲着,或站着,在露天里吃饭时,郁风就在想:风尘那么大,落到碗里,岂不是很脏!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投过去的好奇的目光,会不会很尴尬? 如今,郁风自己端着那么大一个饭盒,在熙熙攘攘的大马路上,若无旁人地吞咽着,却没有丝毫的羞涩。这就是当你身在其中时,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郁风一边吃着饭,一边很是高兴地告诉安琪,他开张了。一盆成本5.5元的仙人球,卖了7块钱。这是摆地摊的两天以来,他卖出去的第一盆花。 安琪看着郁风端着饭盒,脸上流露着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忽然间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个成天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不知道要鼓着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这街头上风餐叫卖。 又过了老半天,没有再卖出去一盆花。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到昨晚的那个农行停车场上去,好歹那边的人流量要比这边大得多,人多就有希望。 第7章 起色 当他们来到农行门口时,那儿已经有了一个卖毛线的地摊。 昨天晚上,这个停车场就郁风他们一个地摊。看样子,有人的想法跟他们是一致的。 还没有到穿毛衣,戴围巾的季节,这个地摊也就无人问津。守地摊的那位大姐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坐在那,忙着织自己的围巾。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辆小推车。小推车的前部焊了一面高高的网架,上面挂满了货物。小推车的面板上也放满了物品。摊主是一位40岁左右的女子。 郁风向着这位女子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儿摆地摊吧?” 这位女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在这儿摆地摊已经很久了。” “我每次来苏果超市时,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儿有地摊嘛!” “去年,这个小广场上有很多地摊。后来城管老来撵,就没人来这儿摆地摊了。也就大半年左右的时间吧。这一段时间,我在超市的门口摆摊。那儿停放的自行车太多,快把我的摊子淹没了。今晚,见这儿有人摆摊,我就过来了。摊位多了,才会有人来买。” 后来,郁风知道了这位女子并不上班,是职业摆地摊的。他们私下里将这位女子称为地摊王。不管干什么,都有它的奥妙之处,专业的与业余的就是不一样,地摊王的生意一直不错。 路过这个小广场进出超市的人很多,有些人会驻足观看。也许是仙人球长的挺可爱吧,不少人询问起它们的价钱。 安琪不厌其烦的给驻足观看的过客讲解种花养花的方法和经验,其实这些都是她临时抱佛脚学来的。 多数的人看看就走了,似乎对安琪的热情没有什么回应。安琪并不介意,还是觉得很开心。昨天干坐了一晚上,连看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感让安琪十分的难受。今天终于有人来看花,肯听她韶韶,她已经很满足了。 安琪将花草一盆一盆的端到看花人的手中,又从看花人的手中接过来放回原处,她的腿都已经蹲得有些麻木了。 郁风看在眼里,有点心疼,又觉得安琪过于热情,自己会很失望的。 安琪却说:“对于来到我们这个地摊的每一个人,我都把他们当做我的潜在客户。他今天可能只是来看看,也许经过你的介绍,他原本不打算养花的,也会带一盆回去试试。我就有稀里糊涂,买回一大堆东西的时候。原因无它,就是因为老板太热情了。” 今晚的开局不错,在安琪的热情介绍下,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买花了。即便是买一盆,安琪也是以最低的价格卖出去的,进价4.5元的吊兰,她卖6元。 看着顾客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安琪的心里很是开心。 有一对小情侣格外的可爱,女孩驻足挑花,男孩抢着付钱,小姑娘头也不回的拎着花就走了,男孩急忙跟了过去。 安琪来不及提醒她们,花盆翻在塑料袋里了,要重新加固一下,不要将花给折了。 大概九点半的样子,安琪进超市转了一圈。超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顺便提了一袋米出来。 超市里都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便收摊回家去了。 这一个晚上,郁风他们的生意还不错,一共卖了六盆花。每卖出一盆花,郁风都会在手机里记下具体的金额。 到了楼下,安琪提米,郁风搬花。 安琪一口气冲上了七楼,实在是喘的不行,看着郁风上气不接下气地走了上来,她们相互看着对方笑了。 从摆地摊的第一天起,不管有多忙,不管有多迟,睡觉之前,郁风都会在本子上记下当天的收支情况。最后一行是摆地摊以来的总收入与总支出之差,一开始自然是负数。但这个数字慢慢地向正数靠拢,呈螺旋式上升。 尽管很累,但地摊有了起色,两人很是开心。 安琪满脸阳光,微笑着说道:“真好。生活充实了,又有钱赚。只有行动了,才能发现机会,才能把握机会。小本生意,掉头快,经得起折腾,为我们日后真正做生意积累经验,通过观察比较会找到合适的项目的。” “那是。”郁风很是赞同地应声道。 “先说好了,冬天太冷,咱们可不出去摆地摊!”安琪有些撒娇地说道。 “喔——凯!”郁风轻快地答道。 不一会儿,卧室里便响起了香甜的鼾声。 郁风与安琪就以这个小广场为根据地了。这儿离家近,人流量又大,还不像金盛路上的那个夜市,摆个地摊居然要收费。 跟往常一样,下了班,郁风在厂门外的那条马路上等公交车回家。突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映入眼帘。 手机里传来了父亲的声音:“风啊,我现在浑身的病哎!”一上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郁风一下子懵掉了。 父亲接着说道:“今天去卫生院检查。医生说我腰椎突出,胃炎,脾肿大。这些问题都不大。最主要的是肝炎,医生说很严重,让我到县里的人医看看。”父亲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满是苍凉、无助,甚至于有些绝望。 父亲的第一句话就让郁风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随之而来的那么多的病,一个比一个要紧,压得郁风喘不过气来。 太意外了,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一向很硬朗,一直在工地上干体力活的父亲,怎么一下子就患上了这么多病? 郁风愣在了那里,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安慰父亲道:“爸,你先不要急,我明天就请假回去,带你到人医去看看。” 上午郁风向领导请了假,下午便赶回了老家。 第二天一早,郁风吃了点稀饭。父亲预料到要做肝功能检查,所以什么也没吃。父子俩乘车赶往应县人民医院。 挂了一个专家号,排了半天的队,医生简单地问了几句,然后刷刷刷写了几张单子让他们去做检查:B超、肝功能、血常规、生化仪…… 第8章 噩耗 所有的检查都要排队等待。一圈检查做下来,已经11点钟了。 检查做完,就是干坐着等报告。父亲对郁风说道:“我先出去吃点早饭。” 父亲刚出去一会儿,B超报告就出来了。 看完报告之后,本来就有些脸色凝重的郁风,眉头锁得更紧了。其实这个结论,是在他预想之中的。只不过是在出报告之前,他还有些幻想,还有几分侥幸,他期望着卫生院的判断是错误的。 半个小时之后,父亲又回到了医院,跟郁风说道:“我在医院门口的小饭店,吃了一碗稀饭,两根油条。老板娘还问我,‘你不会有肝炎吧?有肝炎的话,可不要在我这儿吃噢!来我这儿吃饭的人多哎。’我说,‘没有,没有。’”父亲的言语之中,有些小聪明式的得意。 郁风有些纳闷,那个小饭店的老板娘怎么就这么神呢?她怎么就怀疑上父亲有肝炎呢?尽管父亲的这个肝炎已经蛮严重的了,应该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全家人都没有看出来啊! 其实倒不是因为小饭店的老板娘有什么火眼金睛的本事,而是因为到了上午的十一点钟,既不是吃午饭的时间,更不是吃早饭的时辰,这个时候从医院里出来吃饭的人,肯定是抽血化验的;否则,谁也不会一个上午饿着肚子待在医院里啊。这就有了肝炎患者的嫌疑。父亲的气色又不大好。长期在医院边上开小饭店的老板娘,自然就有些怀疑了。 到了十二点钟,医生就下班了,肝功能及生化仪的化验报告还没有出来,要等到下午两点钟医生上班之后才会出来。 父亲让郁风出去吃饭,郁风说不饿。 父子俩就这样在大厅里干坐着等着出报告。 大厅里摆放着一张长条桌,上面有几叠检查报告。 明明知道还没有到时间,这里面肯定不会有父亲的化验报告,但郁风还是走过去,仔细地翻了一遍。 最上面的都是今天上午,或是最近几天才出的报告。有几份报告,是好几个月之前的检查日期,却一直没有人取走。此时的郁风没有想过,父亲的肝功能化验报告两天后才会出来,也将会长久地放在这张桌子上,也会有很多的人翻看过,到最后因为无人取走,而被直接被扔进了垃圾桶。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一位护士拿来了几叠化验报告,放在了那张长条桌上。立刻就有很多人围了过去,寻找着。 郁风心想,还没有到抽血的护士所交待的取报告时间,父亲的生化仪报告应该还没有出来吧!所以他也不急着去争抢翻阅。 等人群渐渐散去后,郁风走到了那张桌子前,翻看起化验报告。 呀!父亲的报告已经出来了,第二张就是。 尽管看得不太明白,但很明显有几项数值严重超标,进一步印证了父亲病情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医生的上班时间。郁风拿着B超、生化仪报告,去找上午的那个医生。 医生拿过B超、生化仪报告,看了看,对父亲说道:“你先出去一下。” 父亲退出就诊室后,那个医生对郁风说道:“你父亲得了慢性肝炎,已经到了肝硬化中期。” “严重吗?”郁风小声地问道,满脸的焦急之色。 “当然严重了。嗯!脾也肿大了,要切除。胆也有一点问题。目前先要将肝炎控制住,这是致命的。其它的,等治好了肝炎再说。其实,他一进来,我见他脸色蜡黄,不用做检查,我就知道他得了肝炎。”医生平静地说道。 “啊!最近,我爸去了好几趟镇里的卫生院,那里的医生一直没发现这个病情啊!” 医生微微一笑,笑意中有几分得意,然后说道:“你们最好去大医院治疗吧!” “这里不能治吗?”郁风问道。 “也不是不能治。这就要看你的钱凑不凑手了。我这儿有一个肝炎老病号,已经好几年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每年都要在我这儿花费几万块的治疗费。昨天还来过,这一次光进口药就一两万。人家是退休老干部。实报实销。你们还是去大医院治疗吧。” “我在南京上班。”郁风脱口而出。 “那你们就去南京治疗吧。那不是很好吗?”医生顺坡下驴,将郁风打发了出去。 郁风从就诊室里走了出来。父亲有些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故作轻松,但表情明显僵硬,说话有些不太自然地问道:“医生让我出来,单独跟你说话,是不是很严重了啊?” 郁风故作轻松,微笑着向父亲说道:“不算太严重。肝炎,已经有肝硬化现象。还好发现比较早,才到中期。我们去南京的大医院看吧。你放心好了,能看好,只不过要多花点钱而已。”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钟了。母亲、奶奶也还没有吃午饭,一直在等着他们。 郁风先将父亲的病情简单地向母亲叙说了一下,然后全家人才一起吃午饭。 既然决定去南京治病,首先得将钱准备好。家里就两千多块钱。另外有一张4000元的存单,本来这个钱早就应该还给二表姐家了。因为她们家想超生,这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兰州,没有回来。二表姐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等她们生下小孩,回来交罚款的时候,这个钱说什么得还给人家。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个钱是不能动的。 父亲给常来这里收粮食的陈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个忙,今天下午无论如何来一趟。除了口粮,余下的稻子全都卖了,换了1500块钱。 父亲又打电话给三个姑姑,说是明天要去南京看病,让她们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 下午5点左右,三个姑姑一起来到了郁风家。 大姑姑离七十岁不远了,现在由两个儿子每年给一些口粮及生活费,大姑父以前是村干部,现在每个月有少量的补助金。 第9章 远行 郁风买房时,二姑,三姑家分别借了一万元,大表哥借了五千元。去年大表哥盖房时,父亲先将他家的五千元还了。 因为先前借的钱还没有还,父亲也不太好开口再借钱。他只是说:“明天一大早,我就跟风去南京看病了。如果你们家里有闲钱的话,借一点给我。” 几个姑姑都表示多少要支持一点。但今天身上都没有带钱。 奶奶下了一锅的韭菜面条,作为今天的晚茶(应县方言,午餐与晚餐之间的那一餐饭,通常都是面食、鸡蛋等非米饭食品,只有在农忙时节或是家中有客人时,才会做晚茶)。 几个姑姑有说有笑地吃着面条,只有郁风没有吃。 大姑姑说道:“风,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怕传染啊?这还没有去看呢,就害怕了啊!不要害怕,不要紧的。” 说得郁风一愣一愣的,他真的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不吃面条是因为午饭才吃过不久,一点也不饿。 到了晚上,几个邻居及两个本家先后过来看望父亲。临走时,几个邻居都留了100块钱,两个本家给了200块钱。 郁风买房时,两个本家分别借了4000块钱,也还没还呢。大爹爹家已经搬到镇上去了,二爹爹家就是隔壁邻居(应县方言,爹爹即祖父,大爹爹、二爹爹都是郁风的远房堂祖父)。 二爹爹的大儿子大柱子也来了。父亲脸上有些讪讪地跟他说道:“去年借你家的钱还没还呢。如果家里有现钱的话,先借点给我去南京应个急。” 大柱子说道:“我家里有1500块现钱,我回去拿一下。” 不一会儿,大柱子手里攥着一沓子钱过来了,对父亲说道:“一千五,你数一下。” 父亲接过钱,当众数了起来。数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突然间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又仔细地数了一遍,确信是少了一张。 父亲有些尴尬地对大柱子说道:“大柱子啊!一千四嘛!你再过一遍吧。” 大柱子伸手接过了钱,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嘟哝道:“怎么会呢?我在家里数过一遍的啊!”又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说道:“怪了,还真是一千四!” 父亲说道:“要是在平时,一千四就一千四吧。但这一次要出远门,十四不作兴的啊!” 大柱子说道:“我再回去拿一百。” 这个小插曲给了郁风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直紧绷着的心更加的阴冷。应县有一个说法叫做“十事九不成”(在应县,四与事的发音相同,也就是“十四九不成”),十四预示着成不了事,14号是一个不吉祥的日子,人们绝不会在阴历的14号这一天办喜事,忌讳出远门。 平日里,郁风也没太在意这么一个说法。然而在种情况下,经过父亲这么一点破,郁风的心里就有了一些怪怪的想法。明明跟大柱子借了1500元,他却鬼使神差地拿来了1400元,数来又数去避不开一个“14”。 总共凑了8000块。父亲有些担心地说:“8000块,可能不够吧?” 郁风说道:“我们那里还有一万块。肯定够了。” 其实,到底要花多少钱,郁风心里也没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母亲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安会同意吗?” 郁风说道:“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这一万元是他们婚后不久,安琪的父亲交给郁风的,说郁风感兴趣的话,可以以这一万元为起点炒炒股。其实,这是岳父在变相地资助他们。郁风没有去炒股,岳父也从没有问过这个事。 郁风的工资刚够还房贷,安琪的工资只能维持两人的生活。婚后的这几个月,他们几乎没有存下钱来。当然了,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动用安琪父亲所给的那一万元,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在这个紧要关头,郁风想到了那一万块钱,安琪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天是周六。天未亮,母亲就起床了,忙着做早饭,收拾行李。 一大早,郁风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去趟网吧,查一下南京哪一家医院治肝病比较好。 郁风带着父亲登上了开往南京的头班车。 在长途汽车上,安琪打来了电话:“我在网上搜了一下。省人民医院与九二医院治肝病比较好。我建议去九二医院。省人民医院的床位一向很紧张,如果去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住进去呢。九二医院应该有床位。” 郁风说道:“那就去九二医院吧。” 安琪说:“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等我将医院的情况问好后,再给你打电话。” 父子俩刚刚从长途汽车上下来,才坐上南京的2路公交车,安琪打来了电话,说道:“我现在就在九二医院里。我问了,还有床位。九二医院有两个大门,肝病专诊在东门。你们到大行宫后转33路,到三条巷站下,站台对面就是。” 郁风一下公交车,就看见安琪正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向他挥着手。 安琪笑着跟父亲打过招呼之后,就领着他们去肝病门诊。 一大早,安琪就已经考察过一番了,此刻已是轻车熟路。她已经替父亲挂过号了。 门诊大厅里有十几个人在候诊。郁风让父亲在长椅上坐着,他去排队。 医生问了问情况,就让父亲去做B超,化验。 做B超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样子已经从医不少年了。 在做B超的过程中,郁风问道:“怎么样啊?” “有些积水。” “应县的人民医院说是肝硬化啊。” “是有些肝硬化。” “严重吗?” “不算严重。主要是有积水,先要将积水化解掉。” “是不是脾肿大,要切除啊?” “脾没问题啊。” 老太太自始至终都是和蔼可亲地微笑着。 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这么一说,郁风松了一口气。 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郁风问管床的王医生:“这个病治愈的话,要花多少钱啊?” 王医生说道:“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说不好要多少钱。” “以往类似的情况,大概要多少钱呢?”郁风再次真诚地问道。 “大概一万元上下吧。” “噢—,谢谢王医生。” 医疗费用并非所担心的那么高昂!郁风再次松了一口气,一直沉甸甸心情轻松了不少。 第10章 送饭 “先交5000块住院费吧。” “我们今天没带这么多钱,先交2500,剩下的明天再交,行吗?” “可以。” 其实从老家带来的钱不止5000元,但郁风不想一下子交那么多,他担心预存的钱越多,医院会让你花得越快。 郁风办理相关的住院手续,安琪去给父亲买午饭。 这个时候的父亲看起来与健康人没有什么区别,生活完全可以自理。他们将父亲安顿好后,便离开了医院。 回家之前,他们将余下的钱存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银行的借记卡里。这样一来,既可以防止现金丢失,又可以随时就近取钱交到医院。 考虑到病人需要加强营养,安琪动了一番脑筋,去超市买了一些食材,精心烹制。郁风早早地就将父亲的晚饭送到了医院。 郁风从医院回到家后,安琪让他将饭盒放在阳台上。 安琪带上皮手套,先将剩饭剩菜倒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扎紧放到门外。就着阳台上的水龙头洗好后,将饭盒与手套放在阳台上的一个凳子上晾晾干。 尽管在医院订了饭,但安琪担心父亲吃不惯,依然每天去超市买食材,精心烹制。 郁风下班回到家后,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紧去医院给父亲送饭。 到了周一的晚上,父亲的账户上仅剩下几块钱了。郁风到银行的ATM机上取了两千块钱交到医院。 每一天,安琪都会准备好三个饭盒,一个装得浅一些,两个装得满满的。浅一些的是汤,满满的是饭与菜。 当郁风匆匆赶到到医院时,医院早已开过饭了,父亲已经垫过一个底了。本来父亲就比较挑食,不喜荤腥的菜肴,再加之已经吃过一个几分饱了,所以那三盒饭菜大半都要原路带回。 平日里,安琪不怎么做饭。这几天,一下班,就奔超市,然后赶回家,用心烹制。然而每次清洗饭盒时,总是看到饭菜还剩下那么多,禁不住有些失败感,但她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跟郁风说道:“你爸不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嘛?” 郁风赶紧解释道:“不是我爸嫌你做的饭菜不好吃,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有些挑食。” 到了周五,父亲说:“以后就不要送饭过来了。医院里的饭够吃了,你也不用每天往医院里赶了。” 郁风想了想,说道:“那我以后隔一天来一趟吧。” 离开医院之前,郁风照例查看一下父亲的账户。又快没钱了。至此,从老家带来的几千块钱已经全部交给医院了! 回到家后,郁风跟安琪说道:“老家带来的钱就快用完了。是不是动用那一万块钱啊?” “行啊。”安琪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其实这个事,他们早已商量好了。 周六的晚上,郁风刚刚放下碗筷,母亲打来了电话,说道:“你三个姑姑,每家借了1500块;你爸去南京前,跟玉春(同村人,父亲在工地上干活的老伙计之一,这一帮民工干活的账目一直由他保管)已经说好了,借了500块;一共凑了5000块。我明天送到南京去。跟你二姑父打过招呼了,他明天送我上车。” “好啊。明个(应县方言,明天),你买好票后,打个电话给我,我去车站接你。你下车后,就站在原处,不要走,我去找你。” 第二天一大早,郁风接到一个陌生女子打来的电话,一报姓名,郁风才听出了是二姑父的小女儿。 原来是天刚蒙蒙亮,母亲赶到二姑父家时,二姑父因为要去工地苦钱,便电话联系了当天恰好休息的小女儿,委托她送母亲去一趟车站。 郁风根据发车时间估算了一下班车的到站时间。他先去银行将那一万块钱取出来存到那张银行卡里,然后早早地就去车站接母亲了。 郁风站在停车场的入口处,一直留意着应县来的大客车,注视着下车的人群。 离他预计的到站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凡是应县来的车一进站,郁风就跑上前去,紧跟汽车前行。一边盯着车厢里的乘客一个一个的走出来,一边还时不时地瞄一瞄入站口,生怕错过了应县来的车,而错过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母亲。 当第三部应县来的汽车进站时,老远就看到母亲已经站在车厢前部的走道上了,正向窗外张望着。郁风赶紧小跑着走上前去,在车门处候着。母亲走下车后,郁风接过母亲手中并不多的行李。 郁风将母亲接回家时,已是中午时分。安琪早已做好饭菜等着了。 下午,郁风带着母亲到楼下的小菜场买了一些菜。由母亲撑勺做了两菜一汤。四点左右,三人带上饭菜一起去医院看望父亲。 也许是因为医院还没有开饭,也许是因为母亲做的饭菜比较符合父亲的胃口,这一次,父亲将带来的饭菜消灭了一大半。 郁风又交了两千块钱到医院。 回家时,父亲到楼下送送他们。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天还没有黑下来。梧桐树下吹来阵阵晚风,很是清凉。 郁风与安琪在前面走着,父亲与母亲在后面跟着。母亲向父亲讲着一些老家的近况。 要不是父亲重病在身,那是黄昏下多么和谐幸福的一幕啊! 路过那家银行时,顺道将母亲从老家带来的那五千元剩下的三千元存到银行卡里。 当郁风与安琪从自助服务区回到大厅时,父母亲还并肩坐在长椅上聊着天。 他们聊得很开心。母亲正告诉父亲:“玉春家的老母猪又下小猪了。这一次,又不少,十二只!” 才一个礼拜的时间,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多讲不完的老家新鲜事呢!郁风微笑着跟父亲说道:“爸,我们先回去了。” 就在银行门口道别。郁风一行回家,父亲回医院。 回家后,郁风跟安琪说道:“医院的饭菜,我爸总是吃不了多少。我妈做的饭菜,基本都上吃完了。”顿了顿,禁不住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妈不识字,独自一人坐不了公交车。要是我妈每天给我爸送饭,再陪他说说话儿,该多好啊!” 第11章 乘车 安琪立刻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你妈一个人坐不了公交车呢?” “我妈不识字,又是外地人。第一次来南京,人生地不熟的,哪能一个人坐公交车呢!”郁风满脸愁容地说道。 “你不试试,怎么就能断定你妈一个人坐不了公交车呢?你要相信你妈的能力。”安琪鼓动道。 郁风默不作声,有些犹豫。周一,他与安琪都得上班了,就没有时间陪母亲去医院了。可是他又希望母亲能够多陪陪父亲。 郁风考虑再三,决定试试看。可是他真的不放心啊,便对母亲说道:“妈,明天我们都要上班了。我教你一下怎么坐公交车,明天你自己去医院给爸送饭。行吗?” 母亲说:“行哎。” 郁风说:“你跟我再去一趟医院吧。” 虽然母亲不识字,但几个阿拉伯数字还是认得的。 到了公交车站后,郁风告诉母亲去的时候在马路哪边上车,回来的时候在马路哪边下车,小区这边的站台名,医院那边的站台名。 自打父亲住院以来,郁风几乎天天乘坐103往返于小区与医院。他在心里埋怨起这条线路的公交车怎么就是三位数的呢!要是常见的两位数的公交车,该多好啊!对于母亲来说,多一位数字,就多一分困难。 一辆103公交车快要进站时,郁风远远地就指着车头上的那串数字对母亲说道:“妈,看好了,这个车就是103。” 母亲仔细地看着公交车,点了点头,说道:“嗯--。” 一路上,母亲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她在默默地记着道路两旁的景物。 快要到站时,郁风对母亲说道:“下一站,我们就要下车了。车马上就要拐弯了。你看,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大超市。一路上都没有梧桐树,就拐弯的那条路上有梧桐树。你一个人坐车时,看到这个大超市,看到两边长有梧桐树的马路时,就要下车了。” 下车后,站在公交站台上,郁风对母亲说道:“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往回走,不要拐弯,一直走,就能看到爸爸住院的那家医院了。” 母子俩走到九二医院的大门口后,并没有进去,而是径直往回走了。 一路上,郁风不停地告诉母亲如何走,在马路的哪边上车。 回到小区后,郁风的心里还是在犯嘀咕,他还是担心母亲独自一个人不认识去医院的路。考虑再三,对母亲说道:“妈,我们将刚才的路再走一遍。这一次,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看你能不能认得去医院的路。” 郁风将公交IC卡交到了母亲手中。 母子俩又一次的来到公交站台,等着103公交车。 来了一辆102公交车,母亲回过头来,看了看郁风。郁风不作声。 当102公交车停下来后,母亲小跑着向车门走去。郁风赶紧上前,一把抓住母亲,说道:“妈,这不是103,是102。” 本来就有些担心的郁风,眉头皱得更加的紧了,愈加的不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103进站了。 母亲又回过头来,看看郁风。 郁风说道:“这就是103。” 母亲在前面刷卡,郁风跟在后面上了103。 母亲一直看着窗外,生怕坐过了站。 当那个大型超市,还有那条长有梧桐树的马路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母亲站了起来,对郁风说道:“我们是不是要下车了啊?” “是的。” 郁风一言不发地跟在母亲身后。 母子俩又来到了九二医院的门口,母亲说道:“就是这家医院吧?” 郁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他们依然没有进入医院,就此回头。 回头路,郁风依然一言不发地跟在母亲身后。 回到家后,郁风找来一张纸条,将自己与安琪的电话号码、姓名写在了上面。 看了看,觉得字不够大,又重新找了一张纸条,重新写了一遍。 郁风将纸条交到了母亲手中,说道:“这上面有我与安琪的手机号码。上面的是我的,下面的是安琪的。如果你找不到路,或是遇到什么事情,找个公用电话,给我或安琪打个电话。如果找不到公用电话,就找个过路的,把电话号码给他,请他帮忙打个电话。这个纸条你随身带着,要放好了。” 一大早,就要出门去上班了,安琪递给母亲一百块钱,让她买菜。母亲不肯要,说身上有钱。安琪赶着去上班,就将钱放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下班回到家后,安琪发现那一百块钱还在沙发上。后来就一直摆在沙发上,母亲一直没拿。 母亲每天做好饭菜给父亲送过去。郁风跟上个礼拜一样,每隔一天,去一趟医院。看看父亲的情况;查询一下父亲账户上的余额。账户上的钱要是不多的话,要及时去银行取钱交到医院。 周二,郁风下班后,匆匆赶往医院。下了车,老远就看到前方有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向站台缓缓走来。 郁风与父母亲碰面后,三个人一道往医院走去。 父母亲并排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继续他们还未说完的话题。郁风在后面跟着。 在郁风的印象当中,父母亲总是快步地行走着,感觉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劳碌了大半辈子的父母亲,刚刚放缓脚步,在微风中相互扶持,父亲却患上了重病。 这安祥的一幕,不知能否持续多久…… 母亲来南京时,走得匆忙,衣服带少了。 安琪建议晚上带母亲去夫子庙买条裤子。一来夫子庙的东西便宜,二来可以带母亲看看南京的夜景。 看了这家,看那家,左挑右选,最后母亲看上了一条15元的裤子,很高兴地拿在手上,连连说道:“和我们那里的价格差不多。” 其实母亲并不怎么喜欢这条裤子,之所以会买,主要是因为这条裤子便宜。 路过一家大型超市时,母亲说她想进去看看。 可能是母亲第一次坐扶梯。安琪看出母亲有些紧张,站在扶梯前犹豫了好半天,看着流转着的扶梯,不知道该踩哪一格。 第12章 人血白蛋白 安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的拉着母亲的手,自己先站上了电梯。 母亲也跟着站了上去,有些紧张的看着上升中的电梯。 安琪特意跟母亲聊聊天,以缓解母亲紧张的情绪。 快到二楼的时候,安琪提醒母亲小心一点。从电梯下来时,母亲还是禁不住地向前冲了一下。安琪赶紧扶紧了母亲。 母亲每天都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买菜做饭。 安琪下班回家后,很勤快地做家务。母亲总是与她抢着干。只在第一个晚上,安琪洗了母亲的衣服。第二天,母亲就将自己的衣服藏了起来,不让安琪洗。再后来,将她们的衣服也收起来,等她第二天一起洗。母亲在南京的日子,安琪就没有洗衣服的机会了。 一天晚上,母亲说她的凉鞋坏了,想再买一双,可是又觉得南京的东西太贵了。吃过晚饭,安琪和郁风拉着母亲逛超市,准备给她买双鞋。挑了半天,她只肯买了一双19元的鞋子。 一开始,郁风很是担心母亲会迷失了方向。一个目不识丁,满口方言的外地人在茫茫人流中,如何是好!不过,郁风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每天,母亲都顺利地回家了。 若干年后,母亲向郁风提起,有一次她坐过了站。下车后,来来回回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那条熟悉的道路。对于这一段小插曲,母亲当时是只字未提。 郁风所在的那家公司是马来籍华人老板投资的,但公司的实际操控者是他的中国籍妻子。员工的工资普遍不高,管理也不上路子。郁风进去后不久,就想着跳槽,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就在这个礼拜,一家民营公司录用了郁风。试用期工资1700元/月,比前面那家公司的1600元/月要高一些。 住院以来,父亲的转氨酶不再上升,但问题是对病情起到关键作用的黄胆依然在上升。郁风很是着急。 父亲的主治医生王医生解释说:“不可能一住院,病情马上就能控制住,得有一个过程,这是一个正常现象。” 听了王医生的解释,郁风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宽慰。 银行卡里的钱在不断地减少。 郁风与安琪继续摆地摊,多挣一分钱是一分钱。 一个箱子装上花花草草,有几十斤重。从七楼搬到楼下,对于柔弱的安琪来说,显然是在难为她。这项工作只能由郁风去做,郁风去医院的日子,他们就不出摊了。 星期四的晚上,郁风去医院时,正好是王医生值班,便去问问父亲的病情如何。 王医生说:“我正要找你呢。你父亲已经有了腹积水,需要输人血白蛋白清除积水。我们医院已经没有人血白蛋白了,需要家属自己购买。得抓紧时间啊!” “到哪里买呢?” “你问问其它医院吧。” “买多少啊?” “先买三瓶。看一看使用效果,再说。” 郁风赶紧给鼓楼医院、省人民医院等多家医院打电话,问了一大圈,都说没有。 郁风不善交际,在南京没有亲戚,也没有什么挚友。来当前的这家公司还没有几天,他也不好去跟同事讲父亲的事情。 无奈之下,郁风给先前那家公司的老领导打了一个电话。 平日里,郁风与这位领导相处得不错。据郁风所知,这位老领导的人脉还是挺广的,也许能够买到药。 这位老领导很遗憾地告诉郁风,他没有医药这方面的路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父亲就等着这个药救命啊!急得郁风团团转。 就在郁风绞尽脑汁,一筹莫展之时,单阿姨给他打来了电话。 单阿姨是郁风先前那家公司同一个办公室的前辈。郁风给那位老领导打电话时,单阿姨正好就在边上。她想起前一段时间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时,其中的一位朋友说她正在做医药生意,有一种药品特来钱,好象就是什么人血白蛋白。 单阿姨在电话里跟郁风说道:“小郁,我有一个朋友,手上可能有人血白蛋白。你确定要的话,我帮你问问看。”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你赶紧帮我问一下。”急得团团转的郁风,总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一会儿,单阿姨打来了电话:“有货。四百三一瓶。因为是熟人,给你四百一瓶。你要多少啊?” “三瓶。最快,我什么时候能够拿到药啊?”郁风急切地问道。 “我问一下再告诉你。” 没两分钟时间,单阿姨就又打来了电话,说道:“我那个朋友下班的时候,将药带回家。我去拿一下,你六点半左右到中央门来取货吧。我们家刚刚搬到中央门附近。你怎么过来啊?” “我坐33路公交车。” “那你就在33路公交站台等我。你到了后,给我打一个电话。” 下班后,郁风直奔中央门。中途转车时,郁风去附近的ATM机取了购药款。 到达中央门后,郁风将站台的前前后后全都看了一遍,没有见着单阿姨,便拔通了单阿姨的电话。 “我马上就到。”单阿姨在电话里说道。 郁风又等了一会儿,骑着自行车的单阿姨出现在了一个小巷子的出口处。 两人碰面后,单阿姨向马路对面指了指,说道:“喏,我家就住在那边。” 两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郁风又马不停蹄地将药送到了医院。 当郁风回到小区时,已经很晚了,但他并不觉得饥饿。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上海来的陌生电话。郁风估计多半是小妹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便传来小妹带着哭腔的声音:“哥,爸爸是不是去南京住院了啊?” “是的。” “爸爸的病这么严重,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晚上下班时,在公交车上碰到了菊花,是她告诉了我,爸爸生病的情况。要不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啊!”哭腔中带着些许的责备。 菊花是二姑父的大女儿。多年来,她们夫妇俩一直在上海承揽装潢的活儿。 第13章 小妹 “爸爸现在情况还行,你不用担心。我怕告诉你后,让你担心,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你。”郁风解释道。 “要不我去南京照顾爸爸吧。” “你不用过来。爸爸现在行走如常,而且妈妈在南京照顾爸爸呢。” “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有什么情况,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放下电话,郁风感到有些内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早一点告诉小妹。她和自己一样,不管身在何地,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心里面永远牵挂着自己的父母。 郁风之所以一直没有将父亲患病的消息告诉小妹,是有所顾虑的。 妹夫家的经济条件一般般。老话说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问题是小外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家必须在小外甥十四岁之前攒足一大笔钱,做手术。 小外甥的体质比较弱,与一般的小孩相比,滋补品及医药费要多花不少。小妹悉心照料着小外甥,前几年几乎没有出去工作。 妹夫这几年一直在上海打工,在一个老乡所开设的门窗店里干活,老板提供吃住,每年固定工资9000元。这一点收入免免强强维持一个小家庭的生活。这几年几乎没有攒下钱来。 平日里,小妹家所吃的粮油、鸡蛋全都是郁风的父母亲提供的。郁风买房子,结婚时,没有想过向他们家借钱。这一次父亲病重,筹钱如此困难,也没有想过去跟小妹家借钱。因为他们知道,小妹家几乎没有什么余钱。更何况小外甥还等着用钱。 今年年初,小外甥已经满五周岁了,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小妹便将小外甥托付给公公婆婆,赴上海打工去了,在一家小饭店里做服务员。 郁风之所以没有将父亲生病的事情告诉小妹,其一是因为告诉了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她跟着急上火,日夜担心;其二小妹找份工作,挣点钱不容易,如果告诉了她,说不定因此而耽误了她的工作。郁风是家中长子,从小就有担当的意识,他认为父亲生病这件事情,就应该由他一肩挑起来。这一段时间,郁风已是心力憔悴:新换了一份工作,得去适应新的环境;父亲的病情整天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考虑更多的事情。这个时候,仔细地想一想,他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小妹。他们是一母同生,小妹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父亲的病情。结果却是亲戚们多半都已经知道了父亲的病情,小妹还蒙在鼓里,最后还是从表姐那里得得了消息。尽管是一片好心,但郁风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 周六中午,郁风跟母亲一道去给父亲送饭。 郁风深深地担心着父亲的病情。也不知人血白蛋白输了没有?也不知父亲的病情好转了没有?他不能将这种担心流露出来,他怕由此引起母亲的担忧。 自打住进九二医院以来,郁风对父亲的治愈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九二医院也算得上是省城一家比较大的医院。医院大门口的大理石上镌刻着几个硕大的金色大字:中国肝病研究中心。郁风从这一金色招牌上推断九二医院在治疗肝病方面应该算得上是权威的医院之一。通过与医生的几次交流,郁风还是挺宽心的。 不曾想主治医生告诉他,父亲出现了严重的腹积水。郁风这才真的急了起来,空前的紧张起来。 到了医院后,父亲的精神状况看上去依然挺好的。可是郁风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以来,郁风看不出父亲有什么变化。可是他知道,表面上精神矍铄的父亲,其实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父亲对郁风说道:“昨天晚上,护士就将你送来的那个药输过了。” “噢—”郁风稍微放心了一些。 父亲问道:“这个药多少钱一瓶啊?” “四百。” 父亲说:“今天早晨有一个小伙子给8床也送了这个药。410一瓶。听说,这个病区,基本上都是这个小伙子送的这个药。要不,我们也在他这儿买吧。你也就不用为了省10块钱,跑那么远的路去找人家了。听说这个人是王医生介绍的。要不,你跟王医生要一下这个小伙子的电话号码吧?需要时,给那个小伙子打个电话,第二天就能送来。” “好的。我知道了。”郁风知道父亲是在心疼他折腾来折腾去的,但是三瓶药毕竟能省下30块钱啊! 一直对王医生充分信任的郁风,自打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心里面对他有了一些想法。明明他手上有购买人血白蛋白的渠道,却不告诉他,害得他瞎灯黑火的到处乱撞! 从病房里出来后,郁风又去了趟医生办公室。 王医生说:“你父亲的腹积水已经消除,但还有反复的可能,到时候,你还得去买人血白蛋白。” 晚上要摆地摊,郁风没有跟母亲去医院给父亲送晚饭。 眼瞅着就要农忙了,这会子已经到了播种秧苗的时候。父母亲都有些着急。父亲觉得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催促母亲赶紧回去播种秧苗。 郁风考虑再三,决定送母亲回老家。 这个礼拜天,郁风得加班,便委托安琪将母亲送往回老家的长途汽车站。 在去车站之前,婆媳俩先去医院看望父亲。 从医院里出来时,安琪突发奇想要带母亲去趟新街口。好不容易来趟南京,就算不买东西,看看也好。然后又带母亲坐了趟地铁。母亲问安琪为什么叫地铁?安琪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向母亲解释。最后母亲自己理解成在地下跑的火车。安琪笑了笑,觉得这个解释倒很贴切。安琪又带母亲去玄武湖的环湖路上坐了一会,看看玄武湖的风景。 母亲感叹着说道:“我这次来南京,去了那么多地方,回去后可不能跟你爸说。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我却出来玩。” 安琪觉得婆婆真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第14章 病友未治愈而出院 买好车票后,安琪陪着母亲在侯车室里等着。因为还有一会儿才发车,她们便闲聊了起来。 母亲问道:“小安啊,花了多少钱了呀?” 安琪如实说道:“差不多有一万五吧。” “已经花了这么多了呀!”母亲有些吃惊地说道。继而很是忧愁地说道:“那算下来,一天要一千多块啊!哪来这么多钱啊?” “现在手上还有大几千块钱。钱的事情,你不用过多的担心,有我们呢。”安琪安慰道。 下班后,郁风去了一趟医院,看看父亲。 一走进病房,郁风就瞧见父亲背靠着床头,平坐在病床上,双眼呆呆地看着前方雪白的空无一物的墙壁。 郁风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爸。” “风来了啊。”父亲那呆滞的眼神立刻欢腾起来。 就在这当口,临床那位看上去不到50岁的病友跟父亲打了一声招呼,向病房外走去。父亲用蹩脚的普通话回应了一下。 父亲一直生活在应县那个方言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出过远门。与安琪交流时,知道安琪听不懂应县的方言,便试图讲普通话。毕竟没有学过普通话,自以为讲的是普通话,实际上是应县的方言,只不过是用的普通话的那个腔调而已,貌合神离。安琪常常听得是一知半解。郁风听在耳朵里觉得蛮滑稽的。 父子俩用应县的方言交谈着。 父亲说:“这个人是南京本地的,每天晚上都回家住。每年都要住几次医院,每年都要花好几万。人家有地方报销,能报90%。这个人还在炒股,说是上个星期五没空看电脑,损失了好几万。” 聊了一会儿,郁风要回家了。父亲走出病房送送郁风。 父亲说:“今天另外的一个病房里有一个病人出院了。听说花了几万块,还没看好。医生说再有个一万块,就能看好了,太可惜了!” 快到通道的尽头就要下楼梯时,一位女子迎面走来。 父亲问道:“你们家今天出院是吧?” 这位女子看起来比郁风大个几岁。满脸冰霜,很是无奈地说道:“是啊。我们已经花了七万,家里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是借不到钱了!” 一路上,父亲在替那位病友惋惜着。 回家能怎么办呢?那不就是等死吗?郁风在替别人难受的同时,自己也在揪心,也许他们也会有那么一天啊!银行卡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够早点好起来啊! 同样的病情,对于有医疗保障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住些日子的医院吗?对于没有医疗保障的人来说,几乎是天都塌下来了!往往越是没有医疗保障的人,家里面越是贫穷,越是生不起病;一场大病下来,往往是倾家荡产。然而生命是平等的,亲情是永恒的,对于最亲密的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只要有一线希望,家人都会尽100%的努力,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直到最后的无能为力。 周一的晚上,郁风正在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上摆着地摊,手机响了起来。 郁风掏出手机一看,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一接通手机,便传来了母亲的声音:“风啊,你们吃过晚饭没有啊?” “嗯,吃过了。” 其实,一下班就赶到了这个小广场,还没有吃晚饭。这会儿,安琪正在超市里买包子。 母亲在电话里说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你爸回来看中医好。” “那哪能行呢!”郁风立即否决了母亲的提议。 “怎么就不行呢?我倒是觉得西医不行。村里的阿兵不就是在淮阴的那个中医手里看好的吗?这么多年了,阿兵的身体一直不错啊!” 郁风知道母亲所讲的那个淮阴中医,是淮阴某个小集镇上的个体医生,据说手上有专治肝病的祖传秘方,但郁风不相信民间医生。母亲以及许多老乡很是相信。 郁风对母亲说道:“那是因为阿兵的病情并不严重。” 母亲继续说道:“我以前跟你说过,阿霞的女婿保良也是这个中医治好的啊!他跟你爸的情况一样,也是肝硬化。在人医里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出现肝腹水,连路都走不动了,人医都不肯收他了。阿霞哭得死去活来。后来阿兵引路,大家伙扶着保良上了小汽车,去找那个中医。后来不是看好了吗?现在人家保良都能做一些轻巧的活儿了。” 保良的这个情况,母亲的确跟郁风提起过,但保良当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形,郁风没有亲眼所见。 郁风想了想后,说道:“妈,你看这样好吧。我们继续在这里看看西医,如果实在不行,再去看中医好吧。” 母亲也只好说道:“好吧。要抓紧时间啊。中医看晚了,也不行啊!” 郁风说:“好的,我知道了。” 晚上九点半左右,没什么人了,便收摊回家。 回家后,将花花草草拾掇拾掇,再洗洗涮涮。一切忙停当了,时针早已迈过了夜间11点。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了空闲,才有时间去交流,郁风对安琪说道:“我妈今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她想让我爸回去看中医。可是她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中医,只是一个偏远乡村的个体医生。如果说大医院都治不好,这个乡村医生就能治好?我觉得一点都不靠谱。” 安琪说道:“我也觉得你妈所说的那个乡村中医治不了这么严重的疾病。我想你妈妈也许也明白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我们在九二医院已经花了将近两万块了。到现在病情还没有控制住。到底还得砸下去多少钱?谁也不知道。可是我们就剩下几千块钱了。”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住在九二医院里还有几分希望,回去看所谓的中医,那等于是放弃治疗了啊!”郁风嘴上这么平静地说着,其实他们的窘况被安琪这么轻轻地点破之后,他的心里已经有些慌张了。 第15章 男人的眼泪 安琪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两个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屋外的城市早已停止了喧嚣,屋里是一片静悄悄。时空好象凝固了一般,凝固得那么的瘆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安琪皱起眉头,几次三番动了动嘴唇,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轻声说道:“风,我提一个建议,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噢。” 郁风抬起头来,默默地看着安琪。 安琪迎着郁风的目光,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与其将剩下的几千块钱砸给医院,不如带着你爸爸在南京或是其它他想去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买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说完这些,安琪赶紧逃也似的掉转目光,不敢继续与郁风对视。 “这?!!!” 郁风张大嘴巴,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父亲是他最亲的人,一个自打有记忆便存在的人。怎么可能放弃? 这一段时间以来,死亡是郁风的一个敏感而忌讳的词汇。可是,就目前这种状况,他又能跟安琪说什么呢? 过了好久,郁风才长叹一口气。然后,彼此默不作声地上床睡觉。 郁风哪里能够睡得着呢?在床上辗转反侧着。 对于当前的这个困境,郁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自己生于农村,家中的条件并不好,为了供自己读书,父母亲省吃俭用,为了多挣点钱,比村里的其他人多付出了许多。村里的同龄人基本上都是初中毕业后,早早地就打工挣钱了,自己还由父母亲供着上学。为此小妹初中没毕业便辍学了。可自己却只考了一个末流的大专,一直拿着比较低的工资。慢性肝炎就是一种花钱的病,如果有大量的金钱砸下去,应该可以挽救父亲的生命!如果自己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又何至于到了因为没有钱而要放弃的地步!父亲是他最亲的人,他是父亲唯一的希望。可是,关键时刻自己却无能为力。郁风感受到了父亲那一双无神的眼睛正无助地看着自己。此刻,郁风心如刀剜。他恨自己太无能了!! 郁风的眼眶里早已饱含泪水,但他一直强忍着。他知道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轻轻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安琪。他不想让安琪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刚刚转过身去,泪水便像是泛滥的洪水,止不住地奔泻着,面颊处很快就潮湿了一大片。 郁风极力地控制着,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轻声地抽泣着。 并没有睡着的安琪很快就发现了郁风的反常,赶紧探起身来看向郁风。 皎洁的月光正照射着郁风满是泪迹的面庞。 安琪轻轻地揩去了郁风脸上的泪水。手到之处,明显地感觉到郁风面颊下的床单一大片冰凉。 安琪轻轻地拍打着郁风的后背,和声细语地安慰着郁风:“风,你要坚强一点,不要太难过了。” 一时之间,郁风控制不住自己,还在默默地流着泪水。 安琪想了想,淡定地说道:“要不,我们就赌一把,把房子卖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听安琪如此一说,郁风的心咯噔了一下。 郁风久久没有回应,他在深深地思考着…… 天窗外悬浮着的那一轮明月不再浪漫,满天的星星仿佛都瞌睡了,只留下夜幕下那对年轻的夫妇在无依无靠地思索着…… 许久之后,郁风坐了起来,与安琪并肩依靠在那张大床的靠板上。 “把房子卖了,我们就无处可住了啊!” “我们可以租房子。” “这个房子当时只交了8万块钱的首付款,加上装修的费用,也就10万块左右。虽然说目前这个房子略有升值,但匆匆忙忙找买家,也卖不上好价钱,能卖个10万块就已经了不得了。问题是我爸的病情连医生都没有什么把握。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个病治好?谁也说不好。10万块钱砸下去,很有可能是依然没有治好,还需要花更多的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郁风在问安琪,更是在问自己。 安琪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不少患了重病的家庭最终的结果:人财两空!真的陷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动弹不了了,不得不被动地面对现实!” 郁风有些惊恐地说道:“这样一来,整个家庭不就崩溃了吗?” 安琪用她那双无邪的眼睛默默地看着郁风,这眼神是那么的恬静,那么的波澜不惊。这一刻,她不想给郁风任何的压力,她将一切都交给了郁风。她相信郁风会做出一个明智的抉择。只要郁风作出了决定,不管是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他! 郁风看着安琪的双眼,轻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能卖房!” 那一夜,无人入眠。 安琪在心里替郁风感到难过,但更多的是感动。 周二上午,郁风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是郁风吗?” “是的。” “我是九二医院的王医生。” “王医生,你好!你好!”郁风赶忙热情地回应道。 “这两天,你父亲有呕吐现象。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他的胃不太好。这一次来南京之前,刚刚犯了胃炎。”郁风解释道。 “噢,他还有胃病啊!现在他的黄胆还在上升,而且腹积水有了反弹现象。你尽快再买三瓶人血白蛋过来。需要的时候,我们好及时给他用上。你爸爸的语言,很难听懂,他与人交流比较困难,看上去情绪不太好。你父亲胃不好,吃不下饭,营养跟不上,肯定对他的病情有所影响,下面的病就比较难治了。弄得我们现在得先把他的胃病给治好了才行。” “真是太感谢王医生了,让你们费心了。”郁风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 “你父亲的情况跟其他人还不太一样,我对他的关照要比一般的病人要多。” “是啊,是啊,我知道,我知道。”郁风很是感激地说道。 挂了电话,郁风赶紧给单阿姨打电话。 第16章 暗示 当晚,还是在那个公交站台,郁风与单阿姨再次碰上了面。 单阿姨有些歉意地说道:“我那个朋友说了,上一次是因为第一次买,所以给你便宜一些。这一次,得收原价了,430一瓶。” 郁风微笑着说道:“那是应该的。” 寒暄几句,就此分别。 在去医院的公交车上,郁风在心里面轻轻算了一下,这一次单阿姨给的药与父亲所说的那个小伙子相比,不但不便宜,每瓶还贵了20元,3瓶就是60元。不过,尽管觉得贵了点,但郁风并不懊悔。即便是事先就知道了单阿姨这边的药贵一些,但他多半还是会在单阿姨这边买药。 就在前两天,郁风看到了一则有关人血白蛋白的负面报导。在当前的市场上,人血白蛋白出现了大量的假药。有的假药竟然是用污水制成的。输入这种假药的患者因此而丧命。当郁风看完这则丧尽天良的制假报道后,第一反应是担心,他担心父亲也会用到这种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假药。接下来的反应就是愤怒。人血白蛋白是腹积水病人的必用之药,如果不及时使用,医生也是无力回天。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药品,医院里却没得买?患者家属最终只能救助于黑市。患者家属又有几个人懂得药品?郁风很是纳闷,人血白蛋白为什么医院里、药店里买不到?为什么黑市上却有得卖? 其实,郁风心里清楚得很,单阿姨提供的药也不一定就是货真价实,说不定也会出问题。只不过是每个人都有依赖的心理,认熟的心理。明明知道这个社会,存在着大量的宰熟现象,依然做那扑火的飞蛾。 到地方了,郁风赶紧下车,不再去抱怨。抱怨没有任何作用,还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当郁风提着药正要转身迈进父亲所在的病房时,走廊里迎面走来的那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冲着他笑了笑,说道:“又来看望你父亲了?” “是啊。”郁风也迎着笑脸说道。 “你父亲的主治医生是王医生吧?” “是啊。” “听说好些人在王医生手上都没有看好。负责隔壁病房的那个女医生郝医生医术很高明的。”老大爷有些神秘地小声跟郁风说道。 “是吗?”郁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既然已经住到医院里了,也就不好再更换主治医生了。”老大爷又有些无可奈何说道。 “是哎。”郁风应声道。然后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见到父亲后,郁风便将刚才的一幕抛到了一边。他一边将药放在床头柜上,一边对父亲说道:“爸,这个就是你上次输的那个人血白蛋白。你明天见到王医生时,跟他说一声,这个药已经买来了。” “嗯。”父亲应道。 “爸,这两天情况怎么样啊?” “还好。就是我说话,别人不大懂,跟别人说不上话,有点闷得慌。前一段时间都是你妈送饭。这两天吃医院的饭,有点水土不服,有些反胃,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噢。爸,有什么事情给我打个电话。那我就先走了。” 从病房里出来后,郁风又去了趟护士站,告诉值班护士28床的人血白蛋白已经买来了。然后又查询了一下父亲账户的余额情况。 平日里,郁风要么是双休日去医院,要么就是晚上去医院,碰到主治医生的机会很少,所以他对父亲最近的病情,心中也没个底。 礼拜三的上午,安琪去市区办公事。郁风便托她办完公事之后,抽空去趟医院。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的时候,安琪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道:“我刚刚已经去过医院了,也见到了那个王医生。我向他询问爸的情况。他问我是病人的什么人。我说是儿媳妇。他说,病人现在有些状况,你让他儿子来吧,我跟他说。我说他上班忙,来不了,跟我说不一样吗?他说,他给你打电话。哎啊,儿子跟儿媳妇就是不一样,弄得我好没面子。”安琪有些郁闷地说道。 “你不要往心里去。”郁风安慰道。 中午,郁风正在去往食堂打饭的路上,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安琪打来的。 安琪有些气势汹汹地说道:“回公司后,我将今天上午去医院时,王医生的那番话讲给我一个比较要好的同事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说道:‘哎唷,这明显是在暗示你们给他送红包啊!’霍是地!当时我还真没有听明白他话中有话。我们为什么要给他送红包?我们凭什么给他送红包?作为一个医生,治病救人,难道不是他应尽的责任吗?”安琪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能是你想多了,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郁风在为安琪降火,好言安慰道。 安琪还在电话里不停地唠唠叨叨地埋怨着。 这时候,好多同事已经吃完午饭往回走了。不时地有同事扭过头来,用怪异的眼神看一看手里拿着饭盆还在打电话的郁风。 郁风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安琪喋喋不休的埋怨,问道:“你跑了一个上午,吃饭了没有啊?” “还没。” “赶紧吃饭去吧!” 放下电话,郁风想起在上一家公司时,那位老领导曾跟自己说过:他哥哥在九二医院做过肝脏移植手术,当时请了那帮医生在一家高档饭店吃过饭。至于有没有送红包倒是没有提到。不过,老领导说,那帮医生对他哥哥非常的照顾,很是上心。既然已经请吃饭了,送点红包是非常有可能的。 当时,老领导眉飞色舞地讲述那帮医生对他的哥哥如何如何的上心时,郁风在一旁听得很带劲。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郁风对自己当时的高兴感到有些不值。有钱人多花点钱,花一点不是放在台面上的钱,可以得到超额的服务;没钱人,因为钱花得不到位,或者是说没有花一些台面之下的钱,那么你所得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有所欠缺的服务。 第17章 一张电话卡 经历了这么多,郁风对王医生,对九二医院已经不是当初的100%的信任了。他考虑再三,决定第二天上午带父亲到省人民医院做个检查。多一家权威医院的检查,心里会更加有点底。于是他跟经理请了半天的假。 去做检查,必定要抽血化验,得空腹。下班后,郁风得去趟医院跟父亲说一声。 当郁风走到九二医院的大门口时,父亲正从医院的主干道上向大门处走来。 父亲在医院里常常是形单影孤,落落寡欢,喜欢晚饭后到楼下散散步。就他一个人那么慢慢地走着,在医院里兜着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总比闷在病房里要好。 郁风没有上楼,没有去病房,陪着父亲在楼下走走。他对父亲说道:“明天上午我带你去省人民医院做个检查,早晨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 如果离开医院的时间比较长的话,是要向医院请假的。郁风想了想,便对父亲说道:“你跟护士说明天家里有比较重要的客人过来,需要回去一趟。不要说是去省人民医院检查,免得九二医院有什么想法。”父亲喏喏地答应着。 平日里,郁风与父亲一向交流很少,特别是去了省城之后,一年到头难得说上几句话。父亲生病之后,郁风想与父亲多多交流,但已经不知道如何交流了。当郁风交代完第二天的注意事项后,父子俩便相对无言了。就这么默默无语地走了一会儿后,郁风又交代了一遍第二天上午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后,就与父亲道别了。 在回家的路上,郁风有些责怪自己。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没有好好的近距离地看过父亲。父亲已经很单薄了,脸庞明显地削瘦了。在他的印象当中,父亲算得上是壮硕的啊! 省人民医院与九二医院相隔得不太远。郁风七点多钟赶到了九二医院。父亲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床沿上等着郁风。 郁风问道:“爸,你没吃早饭吧?”郁风知道,这个时辰九二医院已经开过早饭了。 “没有,没有。” “那我去跟护士打个招呼,我们现在就去省人民医院吧。” 郁风正要转身去护士站,父亲轻声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去省人民医院。” 虽然父亲的声音很小,但几米开外的郁风还是听得真真切切,有些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不去啊?” 父亲说:“我在这边已经做过几次检查了,去那边做个检查,结果还不是差不多?去了那边,这边的医生知道了,肯定不大好。去那边重新做检查又要花不少钱。我们现在钱已经很紧张了,没有必要再花那个钱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郁风收住了正要迈出去的那只脚。前面的话,郁风没怎么听进去,但最后一句话对郁风的触动是很大的。是啊!他们的钱的确是太紧张了。 郁风有些犹豫了。其实平日里,郁风也不是一个没有主见,遇事犹犹豫豫的人;然而当你需要花钱,手上却没钱的时候,自然就多了几分畏畏缩缩。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思前想后,郁风觉得父亲所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即便是去省人民医院做一个检查,又能怎么样呢? “那我们就不去省人民医院了?”郁风在问父亲,更是在问自己! 父亲坚定地说道:“不去了!” “那就不去了吧。我马上去公司上班,你自己到楼下买一下早饭吧。”郁风又匆匆忙忙向公司赶去。 这一个礼拜,因为父亲的病情有所反复,郁风几乎天天往医院跑。 周五下班后,郁风再次去了医院。当他走进病房时,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三个还有少许残留药水的空药瓶,正是他前两天刚买的人血白蛋白。郁风问道:“这个药已经输过了?” “是的。下午刚输的。” 沉默了一会儿,父亲又说道:“昨天晚上,我给你妈打电话时,她让我回家看淮阴的那个中医。” “那个中医怎么能行呢!”郁风不容置疑地否决道。 “是啊。那个中医怎么能跟大医院比呢!我也不相信那个中医。我觉得还是大医院有几分把握。可是你妈坚持让我回去看中医!” “我回去之后,给我妈打个电话。我们就在这儿看西医,不看中医!”郁风信心十足地说道。他相信自己能够说服母亲。郁风一向认为母亲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母亲极少与家人或是外人发生争执,即便有什么意见不合之处,到最后放弃自己主张的通常都是母亲。在郁风的记忆当中,家中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母亲事后在向父亲抱怨:我说这么做,你却要那么做;如果按我说的去做,事情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当郁风回到小区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他得先回去拿一下电话磁卡,然后再从七楼下来,步行十几分钟,到小区之外的主干道上找一个公用磁卡电话亭。 在手机普及之前,电话磁卡流行了好一阵时间,满大街到处都是电话亭。随着手机的普及,这年头已经几乎没人用电话磁卡了。 这张金额100元的电话磁卡还是郁风结婚之前,在昆明机场买的,后来只是偶尔用它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没怎么用。 在遥远的云南所购买的这张电话磁卡后面有着一段故事。郁风曾经将这一段往事放在了西祠胡同上: 2006年的五一长假,我去了一趟千里之外的云南。去时的目的地是玉溪,最终到达的却是大理。 那时候,我还没有结婚,还是我女友的安琪,不敢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因为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外来打工者,而且工作单位很不理想。 我四处寻找合适的工作。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以前的几个同事打来电话,说他们在玉溪经营店面,生意很好,希望我也过去跟着他们一起发展。 第18章 传销 一开始没当回事,通话的次数多了,再加之我求职四处碰壁,便有些心动了。我们多次合计,终于下定决心:与其困死,不如前去千里之外的云南搏上一搏。等我在云南站稳了脚跟,她便跟过去。 就在安琪帮我买好车票,临出发之时,宿舍同事的一句玩笑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竟怀疑是传销,不想去了。她流泪了,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最终,我踏上了这趟南下的列车。 搭乘这趟火车,蛮辛苦的,49个小时的车程,坐到最后,腿都发麻了,满脸油腻。我算是幸运的了,一上车就有座位;到云南境内时,碰到了一位同样在南京上车的小伙子,他这一路上硬是站着过来的; 还被贼给盯上了,晚上连盹都不敢打;看上去很是憔悴。 快到昆明时,同事发来短信,说他们搬到大理去了,让我到站后,直接乘大巴去大理。 当时我有些气愤: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告诉我已经搬走了啊!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怀疑。说实话,他们要是早点告诉我已经搬家了,我很有可能中途就下车回南京了。两天两夜的火车都坐过来了,眼看就要到站了,那就到大理看看情况再说吧。 从火车上下来后,又坐大巴。到达大理时,已是深夜了。 第二天,太阳老高了,他们才带我出门。 七绕八拐,进了一户人家。开门的那位男子十分热情,然而坐下来之后,他刚刚讲了几句,我的心立刻巴凉巴凉的。 传销! 从那一刻起,我就盘算着如何逃离大理这个是非之地,但我还是装出一副对那名年轻男子滔滔不绝的洗脑说辞很是赞同。 回到暂住地后,我借口说不习惯出租房里的抽水马桶,要去一下楼下的公厕。他们安排了一个人跟着我。 我在厕所里磨蹭了半天,他还在厕所门口守着。 我又借口去商店里买些日用品。 一路上,一直瞅着来往的车辆。当一辆空载的出租车驶来时,立刻招手。一直跟着我的那个人还想拉我回去,但在闹市口,他也有所顾忌。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钻进车,绝尘而去。 先去了一趟机票代售点询问飞往南京最早的航班。因为是旅行旺季,不打折,第二天一早由昆明飞往南京的机票1300元。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尽管很心疼,可是我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南京,坐飞机是最为快捷的途径,毫不犹豫地买了机票。 然后直奔汽车站。 当我到达昆明时,夜幕已经降临。 找了一家小旅馆,洗了一把澡,将脱下的汗津津的衣服再穿上(行李留在了大理),惬意地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机,调到无声;然后拿起手机给千里之外的安琪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听着听着她就哭了。那一个长途电话打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早晨,当我再次给安琪打电话时,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 其实就在安琪给我买好车票的那一天,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约我五月四号去公司面试。 因为手机已经停机了,在机场买了一张电话磁卡。估摸着到了上班时间,便给这家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说放假回家后没有买到四号的返程车票,能不能改到五号去面试?对方竟然同意了。 那一次的面试成功了,工作还不错。 不久,安琪带我见了她的父母。年底,我们结婚了。 后来,安琪告诉她真正下定决心嫁给我,正是那次千里之外的云南之行。安琪说由于她的一意孤行,害得我吃了很大的辛苦,然而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一句。由此可见,我能够包容她,值得信赖!(《千里之外》郁风发于西祠胡同上的帖子) 曾经随处可见的电话亭,随着家庭电话及手机的普及,已经很少了。离郁风家最近的一座还能使用的电话亭在大马路的对面。 电话亭早已被杂草包围。郁风有些后悔回家后换了一条大裤衩就出来了。淌过快到膝盖处的杂草后,小腿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郁风正往电话机里插入磁卡,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低头一看,不知是谁在边上屙了一坨屎,真是恶心! 电话拔出去之后,久久没有人接听,就那么嘟嘟地响着。在郁风听来,每一声嘟嘟都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喂—”母亲气喘吁吁的声音终于在郁风的耳边响起。 “妈,我是风。你吃晚饭了没?” 估摸着这会儿,母亲还没有吃晚饭,可能还没有做呢!郁风知道平日里母亲会去一家花木公司的工地干活挣钱,除了割稻收麦子等非得停工不可的情况外,她从来不会歇工的。给庄稼蔬菜施肥打药除草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趁着下雨天,工地停工的空闲去做;或是从工地上回家后,突击做一会儿。 “还没有,我正在门口浇菜,听到电话响就跑进来了。” “噢--,难怪电话好长时间都没人接。”郁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妈,你今天是不是跟爸爸说,让他回家去看那个淮阴的中医啊?” “是的。一开始,我就让你们去看中医,你们偏要去看西医。看了这么长时间,花了这么多钱,还不见好。我看还是回来看中医吧!” 一谈到这个话题,气氛立刻沉重起来。 “爸爸的病情比较严重,看那个中医肯定不行啊!” 母亲再次向郁风举了阿兵与保良的例子。 郁风反驳道:“每个人的病情是不一样的。” 母亲很是不解地问道:“都是肝炎,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一个农村的个体医生怎么能看得好这么重的病?” “保良当时的情况比你爸还严重,人家都能看好。怎么就看不好你爸的病?” 郁风一直觉得那个乡村个体医生治不了父亲的病,但是这会儿,面对母亲的咄咄逼问,郁风真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了。他只好有些妥协地对母亲说道:“妈,我们都已经在南京看了这么长时间的西医了,那就再看一段时间再说吧?” 第19章 中西医之争 母亲有些生气地说道:“看中医,也不能拖时间啊!拖得越长,病越重。到时候,中医也看不好啊!昨天,阿兵还来我们家的。他说,你爸去南京的前几天,他来我们家转了好几次,他把那个中医的电话、地址都给你爸了。人家有心要带你爸去看那个中医,你们却一心要去看西医,人家也不好过多的说什么。我们得抓紧时间去看中医。” 郁风说道:“我觉得还是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吧。” “不能再等了啊。看西医那么贵,家里的钱耗得快差不多了吧?等到全都耗光了,怎么办?看中医也是要花钱的啊?” 母亲所说的正是他们家现实的窘况。郁风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郁风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对着话筒喊道:妈,妈。 回应他的只有那嘟嘟声。其实就算是母亲还在听电话,郁风也不知道要跟母亲再说些什么。 郁风一直认为由南京的大医院回家去看那个所谓的中医,就等于是放弃父亲的生命!在郁风的心里,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残酷的现实! 回到家后,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磁卡好像没有从电话机里取出来。想到这张面值100元的电话磁卡,一下子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又仔细地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赶紧向楼下冲去。心里想着,时间还不长,电话亭又位于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死角处,应该还没有人去吧! 当郁风再次赶到电话亭时,磁卡已不见了踪影! 郁风茫然地站在电话亭前,四下里张望着。 往回走时,感觉到小腿肚又疼又痒。低头一看,小腿上有好几道被毛草划伤的血痕,还有几个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疙瘩。 吃完晚饭,郁风对安琪说道:“我妈坚持让我爸回去看中医。可是我觉得那个乡村中医多半治不了我爸的病。不管我怎么说,我妈都不听我的。” 安琪说道:“我相信,你妈也是希望你爸的病能够早点好起来。可是,她知道我们家的状况。我觉得看中医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郁风非常难受,说道:“我不能接受去看那个乡村医生的提议,还是在这儿看西医吧!” 安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们还是在九二医院继续治疗吧。” 他们都很累了,便早早地上床睡觉了。尽管很累很累,但今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只是郁风与安琪所想的不太一样罢了。 郁风新加入的这家公司实行大小礼拜,星期六科室人员轮流休息。原则上是上一个礼拜单休,下一个礼拜就是双休;但事情多的时候就少休一点,事情少的时候就多休一点,由各个部门自行安排,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有加班可以调休,到了次年的1月底没有调休完的加班将全部清零。 郁风是新人,要熟悉相关环节,事情自然就会多一些。这一个礼拜六还得上班。 下班后,郁风又匆匆忙忙赶往医院。当他走进病房时,父亲正默默地坐在病床上,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郁风轻轻叫了一声:“爸。” 父亲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风来了啊?” 郁风问道:“吃过晚饭了没?” “吃过了。” “今天情况还好吧?” “还好。” 很明显父亲的情绪不高。郁风问一句,父亲就简单地回应一下。 父亲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郁风说道:“我昨天晚上给你妈打电话时,她坚持让我回去看中医。还说我再留在南京的话,就是怕死,连累孩子。” “妈怎么可以这么说啊?”郁风满脸的惊愕与气愤。 对于母亲会说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郁风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在郁风的眼里,母亲是那么的和善,那么的通情达理,他不敢相信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到底是看西医,还是看中医?现在我也搞不清了,我被这个事情弄得昏了头!” 郁风坚定地说道:“当然是在这儿看西医了!” 父亲坐在床沿上,郁风站在床边上,父子俩一时间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儿,父亲说道:“我觉得你妈说的也是挺有道理的。在这儿看了这么长时间的西医,也没有一个结果。还不如回去看看中医呢。阿兵、保良他们都是那个中医看好的。说不定,回去看看中医,就能看好了。我们还是出院吧。回去看中医。” “这怎么能行呢?”郁风很是着急地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出院。早一天回去,就多一分把握。”父亲不容置疑地说道。 “这?”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父子俩四目对视着。 看着父亲那坚定的目光,郁风问道:“你真的要回去看中医?” “是的。”父亲坚定地说道。 郁风的大脑在飞转,想了好一会儿,但到底想了些什么,郁风自己都说不上来。最后他对父亲说道:“那我去找一下医生,说明天出院。” 除了如此,此时的郁风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他有心留父亲在大医院治疗,可是后续的费用又从何而来? 父亲改变态度要回去看中医,郁风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但愿那个被乡亲们传得很神乎的乡村中医能够治好父亲的病。郁风无可奈何地想道。 郁风敲了敲医生办公室的大门,没有回应;又敲了敲,依然没有反应;他又用手拧了拧门锁,确认了里面根本没有人。 郁风去了护士站。整个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正低头在一个文件夹上写着什么。 郁风说道:“你好。17床明天要出院。” “17床的管床医生王医生今天休息,而且明天是星期天,办不了出院。”那位年轻的护士忙着她手头上的事,头都没有抬一下回应着郁风。 第20章 无可奈何的出院 “为什么办不了出院?其他医院星期天是可以办出院的啊。”郁风带着几分怨气,有些不可理解地问道,声音明显提高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郁风语气的强硬,那位护士小姐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郁风,说道:“你又没有提前讲,而且王医生明天休息,没人给你们办出院手续。” “不行,我们明天一定要出院。”郁风不容商量地说道。 “出不了院。”那位护士小姐依然坚持着。 “你把王医生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来问问他。”郁风说道。 “医院有规定,不可以将医生的私人电话随意告诉患者家属。” “什么破医院?什么破规定?”郁风终于控制不住胸中的那一团熊熊欲火,冲着护士发起了火。 “你?”护士小姐睁大了眼睛看着怒火冲天的郁风,满脸的委屈。 “我们明天一定要出院!”郁风用手狠狠地拍了拍护士站的吧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护士站。 进入病房之前,郁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郁风轻声对父亲说道:“爸,明天王医生不在。那我就请一天假,我们星期一出院吧。” 当郁风就要跨出医院的大门时,手机响了。一接通,是王医生打来的。王医生向郁风解释说,那位护士之所以没有将他的手机号码告诉郁风,是因为医院的确有这方面的规定,希望郁风能够理解。他希望郁风再好好考虑一下。但郁风说,他们已经决定出院,回去看中医了。王医生说,中医应该没有西医有把握。但郁风坚持说他们要出院。王医生最后说,他明天不在,但会委托一位医生替他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后要多注意观察,如果不行,还可以继续来九二医院治疗。 明天终于可以出院了,但郁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很难受。 郁风又返回病房告诉父亲,王医生打来了电话,明天可以出院了。 离开医院之前,郁风又去了一趟护士站。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些过分,这个事跟护士没有什么关系,不应该冲护士发火,应该向人家赔个不是。 护士站里静悄悄的,那位护士还在文件夹上不停地写着。郁风向她表示歉意,说:“你好。刚才的事情,对不住了。因为心里比较急,所以有些冲动了。还请你谅解。” 那位护士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郁风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她的工作,不再理睬郁风。郁风有些悻悻地走出了护士站。 当郁风走出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不要等自己吃晚饭了,他已经在路上买过东西吃过了。 郁风躺在床上,一闭上眼,满脑子尽是父亲的音容笑貌,历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父亲辛劳一生,还没有歇下来,就患上了如此重的病。这个时候正需要已过而立之年的自己挺身而出,可自己却无能为力。明天父亲就要出院了,却并非是病愈出院。说是去看中医,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郁风完全能够想象得到。 想着想着,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他强忍着眼泪。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老是哭呢!可是眼泪并不听他的使唤。最终还是夺眶而出! 安琪很快就发现了郁风的异样。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郁风流泪的样子。 婚前那个朝气迸发,信心百倍的郁风;婚后对生活充满美好憧憬的郁风已然消失;眼前的郁风,只有无尽的痛苦与无助。 除了安慰与劝解,安琪也没有能力给予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安琪搬了搬郁风,将本来背对着她的郁风转了一个180度,面对着自己。 安琪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要想开一点。” 郁风平躺下来,双眼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安琪说了许多,郁风一直没有回应。 最后,安琪说道:“只要你下了决定,我们就把这房子卖了,给你爸治病。这样,到最后,我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也许你就心安理得了。” 听到安琪这么一说,郁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卖房子能解决的问题。” 第二天,因为有重要客户来公司,安琪要接待,便没有去医院。 尽管一夜无眠,但到了医院后,郁风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强装笑颜。 当他们办好出院手续,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医院时,上一次在病区走廊里遇到的那个老大爷探身进了病房,问道:“你们要出院了?” “是的,我们回去看看中医。”郁风说道。 “看中医好啊。我没有那方面的路子;要是有的话,我也去看中医了。” 郁风知道这是一个病友的安慰与衷心的祝福! 郁风对九二医院周边的情况已经很是熟悉了。他知道肝病病区的大门口就有一个公交站台,但要转一次车。如果从医院的另外一个大门出来,步行一站多路,就不用转车了。 为了省下一趟公交车的钱,郁风领着父亲从另外一个大门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后,郁风发现父亲落在后面了。他便有些后悔了,真不应该为了省那几块钱,多走一站多路。要是在平时,这一点路自然不算什么,现在父亲生着病了啊! 郁风停下脚步,向着父亲问道:“爸,你还走得动吗?” 父亲连连说道:“走得动,走得动。” “要不,我们歇一歇再走吧。” “不用,不用。” 郁风明显放慢了脚步。 本来说好,母亲骑三轮车去应县长途汽车站接他们。然而当郁风走下大巴时,发现二爹爹正站在车站的停车场里等着他们。原来是这一天,二爹爹没有活干,当他知道郁风的父亲今天要回来时,便自告奋勇前来接站。他有一辆电动三轮车。 这个时候,郁风家门前的那个打谷场上的菜油已经收割完毕,那片裸露的土地尽收眼底,而其周边还是一片青绿色。 郁风老远就瞧见那片打谷场上有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老人,正弓着背形单影孤地拔着油菜杆。虽然还相距较远,还看不太清楚,但偌大的一个打谷场,那个形单影孤的身影,郁风再熟悉不过了。那肯定是他的奶奶。奶奶已经87岁了,背早就驼了。 第21章 传说中的城管 电动三轮车离打谷场越来越近,而郁风的心越发的酸楚起来。整个打谷场,除了他们家,所有人家的油菜杆早已收拾干净了。往年,这种活儿早已不用奶奶动手了。拔油菜杆,那可是要用上一把力气的。 当三轮车经过自家的打谷场时,恰好奶奶拔着油菜杆到了打谷场的另外一边,二爹爹并没有减速,郁风也不好让他停下来,便径直开了过去。 到家后,母亲安排父子俩吃完饭便去了阿兵家,想请阿兵带路去一趟淮阴,毕竟他是熟门熟路的。 可是阿兵不在家,阿兵的母亲说,阿兵这两天上白班,过两天才会有空。 还要等两天才能去淮阴。母亲的意思是郁风就不要坐在家里等了,还是回南京上班去。去淮阴的事情,到时候,她请人帮一下忙。 郁风想了想,听从了母亲的意见。 郁风也不舍,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还在试用期内,请假过多,不合适;而且请假过多,他的工资连房贷都不够还。 再次经过打谷场时,郁风绕道走到了奶奶身旁,得跟奶奶打个招呼。 见大孙子回来了,奶奶的开心之情立刻溢于言表,但很快又阴郁了下来,很是关切地问起了父亲的病情。 郁风当然不能说实话实,将父亲的病情说得较为乐观。 郁风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帮奶奶拔着油菜杆。有些油菜杆连他都要下很大的力气才能拔上来。 当奶奶知道郁风还要赶回南京时,便催促他快走。 郁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片打谷场,慢慢地加快了脚步。 郁风先步行走到小镇乘坐公交车去车站,然后坐上了当天最后一班开往南京的大巴。 周一下班回家后,郁风搬出花花草草,骑上自行车又来到了他们的生意场。 一个礼拜没有出摊,又多出了几个摊位。各位摊主以农行的台阶为起点,中间留出一条可供路人通行的通道,面对面依次排开。一个露天夜市,已经初具规模。 郁风紧挨着地摊王,将花花草草从纸箱里搬出来,一盆一盆摆放整齐。 真是应了地摊王的那句话:卖的人多了,买的人也就多了。不管成交量高低与否,但停下脚步,看一看,问一问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有了人气也就有了希望。 一个小时之后,安琪带着饭盒也赶过来了。 先前,郁风与安琪摆地摊,并非为了赚多少钱,更多的是一种历练。从今晚起就不一样了。因为郁风将家里仅剩下的一点钱全都留给了母亲,他们现在是一名不文。郁风的工资专款专用,要用于还房贷。在安琪发工资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们的生活费就指望着这几箱花花草草了。 无人光顾的时候,相邻的摊主会聊会儿天。一旦有人驻足观看,再热情似火的聊天,都会嘎然而止,将笑脸转向可能的买主。然而,只是看看或者只是问问的人占多数。看的人走了,他们再继续刚才未了的话题。 地摊王问道:“怎么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们啊?” “噢,这几天家里有点事。” 聊着聊着,郁风突然想到了城管。摆地摊的与城管天生就是一对冤家!是绕不开的。 地摊王可是老江湖了,对此处非常的熟悉,郁风有心向她讨教一二,万一城管真的来了,也好早做准备,因为他们真的是伤不起。 郁风说道:“我们来这儿摆地摊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见城管来过嘛?” 地摊王说道:“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城管一直没有来过。去年,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生意没法做了。渐渐地也就没人在这儿摆地摊了。” 郁风还以为这儿是城郊结合部,是一处三不管地带呢!听地摊王这么一说,此处也并非是一安全港湾。说不定哪一天,那神武的城管就会来了。 郁风有些担心地问道:“城管来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啊?” 地摊王爽声笑了起来,说道:“城管来的时候,就一个字:‘跑’。” 尽管只有一个字,却是地摊王摆了这么久地摊的经验之谈。 是啊,城管来的时候,除了跑,还能干什么呢? 地摊王看着郁风的地摊,一脸担心地说道:“哎哟!你这些花草全都直接放在地上,城管来的时候,你怎么来得及收呢?来不及收,又怎么跑呢?” 郁风将小广场上的地摊全都看了一遍。人家的地摊,要么将货物放在了小推车上;要么在地上铺了一块地垫。这个时候,城管要是来了,首先逮住的肯定就是他了。 郁风向着安琪说道:“我们也得搞块垫子,将花放在垫子上,以防万一!” “行哎,今晚回去就找一块垫子。” 回家后,安琪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用不上的旧床单。左看右看,有些舍不得。最后还是跟自己说:“就是它了!” 不管是不值几文的地摊,还是富丽堂皇的高档商场,许多地方是相通的。顾客就是上帝。只要他来了,就是你的顾客,即便是没有买你的东西,也是你潜在的买家。招呼好了,迟早会买你的东西。 今天晚上,当郁风来到小广场上将花草一盆一盆地从箱子里往外搬的时候,有一个跟郁风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就蹲在郁风的地摊前了。一会儿捧一捧这盆花,一会儿又看看那盆花,特别是对仙人掌非常的感兴趣。 有其他人来的时候,郁风就去忙着招呼前来看花的人。没有旁人的时候,郁风便跟这位小伙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一个卖花的,一个看花的,所聊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这花花草草。 摆地摊之前,郁风从来没有养过花,他所谓的一些养花经验都是听批发市场上的老板娘忽悠的。至于对错与否,郁风还没有机会去验正。郁风将这些道听途说的所谓养花经验全都毫无保留地介绍给了前来买花的人。毕竟他是卖花的,买花的人对于他的养花经验还是蛮认可的。 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应该是一个养花的行家,说得头头是道。 郁风这个卖花的,多半的时间,只是一个听众。难得提出一两句经验之谈,又被人家驳得是体无完肤。 第22章 城管来了 郁风说:“仙人掌是懒人花,极少需要浇水,很好养的。” 小伙子立即反驳道:“看上去,仙人掌很好养,其实并非如此。平日里,仙人掌是不怎么需要浇水,但你要是长期不浇水的话,它也会干死。如果水浇多了,又会烂根。特别是新移盆的。” 平日里,不管是什么事情,郁风觉得自己有理时,定会争得不可开交。这位小伙子毕竟是上帝!郁风没有与他争辩,而是应和着。日后的事实证明,小伙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周三的晚上,郁风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因为这一天,阿兵应该有时间带父亲去淮阴了。然而母亲却告诉郁风,阿兵说这两天厂里很忙,不好请假。 听母亲这么一说,郁风很是着急,说道:“要不, 我请两天假,带爸去一趟淮阴吧?” 母亲却说道:“你要是回来的话,两头赶,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了。你刚进这家公司,不能老是请假。请假还要扣工资。你就不要回来了。我找你姑父帮忙去一趟淮阴。” “好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第二天,恰好邻居本家的大儿子大柱子在家里,他觉得郁风家挺不容易的,便请朋友帮忙开车去一趟淮阴。大姑父在家没什么事,母亲打电话请他也帮忙去一趟。本来母亲想一道过去的。可是父亲觉得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识字,去了也帮不上忙,就让母亲不要去了。 到了淮阴地界,大柱子根据阿兵提供的地址,时不时地停下车来问一下路,一路上走走停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找到了那个乡村中医。 一大早就出发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才回来。大姑父提着几大包中药,急急忙忙地告诉母亲一遍如何煎服后,便赶回家去了。 这几天,郁风两口子的生意不好也不赖,每天差不多能够卖出去五六盆花草。 星期天,两个人都休息,赶紧去花卉物流中心补充一些货源。 那个曾经跟郁风聊了一个晚上养花心得的小伙子,这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郁风的地摊,就蹲在边上,一边捧着花,一边跟郁风聊着有关花草的话题。到了第四天晚上,捧着那盆球状的仙人掌,左观右看,爱不释手。过了好长时间,站起身来,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郁风,说道:“这一盆,我买了。” 郁风对于这个小伙子能够买他的花有些意外,找了他两枚硬币。 小伙子将硬币塞进口袋,什么也没说,捧着他的仙人掌走了。 从此以后,这个小伙子再也没有来过郁风的地摊。当地摊长时间无人问津的时候,郁风时常会想起这个小伙子。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郁风两口子照常在那个小广场上摆地摊。 八点多钟的时候,进出超市的人流已是稀稀拉拉。安琪是个急脾气,左顾右盼了半天,却无人问津,有些不耐烦了,逛超市去了。 安琪刚离开一会儿,郁风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城管来了!平静的小广场立马骚动起来。所有的摊主全都狼狈不堪地弯身收拾起他们的货物,然后一窝蜂地向着大马路冲去。 郁风见过城管驱赶摊贩,没收地摊的场景。不曾想过自己被驱逐时的狼狈相。 郁风一边逃跑一边想着这些花花草草可不要有所损坏,他们可伤不起! 惊慌失措的人群跑到马路对面后,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气喘吁吁地四下张望着。 郁风只是听到有人大喊“城管来了”,一直到这会子,他连城管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郁风的边上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双手端着一只大铁锅,一锅的活珠子正冒着热气。 郁风笑着说道:“你怎么端着一个大铁锅就跑过来了啊?” 中年妇女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城管来了,不跑不行啊!” “那你煮活珠子的灶具呢?”郁风有些替人家担心呢。 “在我老公那儿呢。这会儿,也不知他推着灶具跑到哪里去了?”中年妇女有些担心地说道,然后下意识地四下里张望了一番。 中年妇女向着马路那边的小广场看了看后,说道:“一般情况下,跑到马路这边就没事了。” 同样都是在这一片摆地摊的,郁风跟这位中年妇女一点都不熟。烤鱿鱼的、炸里脊的等等卖饮食的全都集中在苏果超市门口,一字儿摆开架势;卖日用品,小百货等等的摊位都集中在农行前面的小广场上。所以说他们是两群人。农行前的地摊是最近刚刚兴起的,而那些饮食摊位几乎一直存在。因为双方一直在打拉锯战,所以说这位中年妇女对于这儿的城管的做事风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尽管说跑到了马路对面,就已经安全了,但大家伙还是保持着一级战备状态,该抓着的抓着,该攥着的攥着,一刻不敢放松。万一城管不按常理出牌,追到马路这边来又该怎么办呢?一个字“跑”! 就在郁风与这位中年妇女闲扯的当儿,安琪从超市里悠哉悠哉地出来了。她一出超市的大门,就看到七八个城管正在超市门前的停车场上晃悠着。 安琪在心里大叫一声:坏了!快步向小广场走去。 刚才还琳琅满目,叫卖声不断的小广场,此时已是空空如也! 安琪举目环顾,寻找着郁风的身影。然而郁风连同他们的地摊早已是无影无踪! 这时候,那七八个城管晃着膀子,巡视到了小广场,一个个像是得胜的将军,用傲视一切的目光扫射着他们的战场。 十来分钟之后,这些城管全都回到了车上,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自始至终,郁风都没有见着城管的真身,只是远远地见着了那两辆城管的座驾离开时的车影。灯光下,“行政执法”几个大字格外的醒目。从此以后,郁风一见到写有“行政执法”的车辆就特别的敏感。 城管走后,摊主们又陆陆续续返回了各自的阵地。 第23章 病重医院不肯收治 一开始,大家都在观望着。终于有一两个胆大一点的,展开了他们的地摊。有人带个头,所有的摊主都忙活开了,重新摆开了阵势。 郁风小心翼翼地将裹着花花草草的床单从纸箱里提溜了出来。展开床单后,眼前一片狼藉。花盆已是七零八落,看不到一个是立着的,褐色的花土早已从花盆里洒落了出来,原本艳丽的花草都已是灰头土脸。 郁风与安琪蹲下身子,将花盆一个一个扶正,将洒落的土重新填入花盆,然后用手捏捏实。 “哎呀!”安琪惊叫了一声。 郁风应声看去。安琪的手上捧着一盆已经拦腰折断的高杆仙人掌,折断处沁出了一滴滴细小的翠绿色的水珠,在灯光下晶莹醒目。 两人赶紧放下手头上的活儿,查看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 一共有两株高杆的仙人掌折断了。 两个人捧着折断了的仙人掌,左看看,右看看,心疼环了。 花盆还可以继续使用,但这两株仙人掌就报废了。两株仙人掌的进货价为五块钱,足以买几个馒头包子了。那可是郁风两口子一顿晚饭的开销啊! 静下心来后,郁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行为。下一次城管再来的时候,可不能如此野蛮操作了,必须一盆一盆地放到箱子里,要做到快而不乱。即便是跑慢了,城管也不一定就会逮到自己。就算是逮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都是不得而知。但这种慌慌张张的野蛮操作,必定会造成损失。花草不同于日用小百货,很是娇嫩,经不起折腾。 尽管这两珠仙人掌已经卖不出去了,但他们还是舍不得扔掉。回家后,郁风将那两截折断下来的仙人掌栽到了两个空花盆里。 没有多长时间,那两盆无根的仙人掌便烂掉了。几天之后,另外那两盆,也从破损处开始,慢慢烂掉了。 郁风新近入职的这家公司较为偏远。每天一大早,郁风先骑上二十几分钟的自行车,然后将自行车锁在马路边的路灯下,再搭乘公司的班车。 这一天,郁风照例下了班车后,骑上自行车,赶着回家摆地摊。 就在郁风用力蹬着自行车时,手机响了。 郁风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掏出手机。 是家里打来的。郁风赶紧停下自行车,接听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你爸今天将喝下去的中药全都吐了出来。喝了两次,吐了两次。” “啊?”郁风很是吃惊,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一会儿,郁风说道:“你把淮阴的那个中医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我来问一下情况。” 郁风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将自行车架好。 不一会儿后,母亲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告诉了郁风,那个淮阴的乡村医生的电话号码。郁风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记了下来,然后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跟母亲核对了一遍。 郁风挂掉母亲的电话后,随即拔通了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郁风自报家门,将父亲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中年男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噢,是那个老头儿啊。他的情况很严重,赶紧住院。再不住院就会出现昏迷。情况严重的话,会吐血,到最后命都保不住。赶紧住院!” 郁风还想再问问情况,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郁风又赶紧给母亲打电话,告诉母亲,父亲的病情比较严重,明天赶紧将父亲送到县人民医院住院。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给表姑父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送一下父亲。 表姑父骑一辆三轮车载着父亲,母亲步行跟在后面。 一路上,左一个上坡,右一个下坡,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将父亲送到了县人民医院。 门诊的医生让母亲去找主任。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主任,主任却说:“你们都已经被南京的大医院给退回来了,我们不能收。” 无论母亲如何求情,主任坚决拒收。 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将父亲又带回了家。 回家后,母亲很是焦急地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 郁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焦急与无助,还要安慰更加无助的母亲,说道:“你先不要急,我来想想办法。你再问一下大爹爹,看他有没有熟人。” 大爹爹是村里的老支书,现在已经举家搬到镇子上去了,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放下电话后,郁风苦思冥想,该找谁帮忙呢? 郁风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再加上高中毕业之后就去了省城,老家更加的没有人脉了。 郁风想了半天,觉得有一个高中同学可能会帮上忙。这个同学是郁风少数几个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同学之一。这个同学混得还不错,已是应县县城一所中学的中层领导。 郁风拨通了那位同学的手机。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郁风直截了当地说道:“克军,我是郁风。我父亲生病了,需要住院。” “你是不是要借钱?”郁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同学便插话问道。 “不是的。是这样的,我父亲的病情比较重,人医不肯收治。我想问一下,你人医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我托托关系。” “哎呀,我人医还真没有熟人。”老同学无能为力地说道。 连这位老同学也指望不上。一时间,郁风也不知该去找谁了,只有满脸的悲观与绝望。 再说母亲那边,将父亲安顿好后,就去找大爹爹了。虽然说大爹爹在村子里很是吃得开,但与县人民医院也搭不上关系。当他听说了郁风的父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后,也很是着急。左思右想,想到了保良。保良是他的侄女婿。当年保良在县人医的时候,好像跟主治医生挺熟的。 大爹爹对母亲说道:“你先回家,我去找找保良。不管行与不行,我晚上给你一个回话。” 大爹爹找到保良,将郁风父亲的情况与他大致讲了一下。 保良说:“我在人医看病时的主治医生梁医生是我们家的老邻居。这个人蛮好的,明天我去找找他,应该可以的。” 当晚,大爹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郁风的母亲。并说好,他和保良明天一早从镇上出发,与母亲在人医的大门口处会合。 当天刚刚找郁风的表姑父帮的忙,所以说明天不好再麻烦人家了。母亲给郁风的三个姑父分别打了电话,然而三个姑父都说明天有事来不了。 没有人愿意帮忙,也得尽早地去医院啊!一大早,母亲自己一个人将父亲搀扶上了三轮车。此时,父亲行走已经有些艰难了,神志也有些迷糊了。 当母亲骑着三轮车,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到达医院时,大爹爹与保良早已在医院的大门口处等着了。 母亲急急忙忙下车一看,父亲已经昏迷过去了。赶紧去找梁医生。 第24章 患难见真情 梁医生又领着他们去找主任。主任还是不同意收治。 这时候,梁医生说道:“王主任,他们已经说了,即使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让医院承担责任;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哎?这一次能不能让我做一次主,就把他收下来吧?” 听梁医生这么一说,主任说道:“既然梁医生这么说了,那就住院吧。” 母亲是千恩万谢! 找来一辆推车,大家伙一起搭把手,将父亲送进了病房。 吊了一天一夜的水,第二天早晨,父亲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守了一夜的母亲,担心了一夜的母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父亲比较平稳了,母亲到医院外面给父亲买来了一碗稀饭。 父亲吃饭的时候,母亲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看着趴在床边上睡着了的母亲,吃了半碗稀饭的父亲吃不下去了,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默默地看着母亲,若有所思。 目不识丁的母亲,一个人既要照顾好父亲,还得跑前跑后的,真的是太为难她了。昨天中午,大爹爹给母亲买来的两个包子到现在还放在床头柜上呢。母亲真的是太累了,累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中午时分,母亲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郁风,父亲已经住进人医了,让他放心。父亲曾经昏迷了,她一个人照料父亲是多么的吃力,一切困难,她只字未向郁风提起。 父亲总算是住进了人医,郁风一颗悬着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 下午,二姑与二姑父带着水果来医院看望父亲。向母亲问了问父亲的情况。在医院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回去了。 第三天上午,大姑、大姑父与三姑一前一后来到了医院。进入病房后,他们或站或坐着。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尽量的离父亲远一些。 “请问,郁达住哪一间病房啊?” 母亲正与大姑谈着话的时候,一个有些耳熟的老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母亲赶紧走出病房,站在走廊里向下看去。 楼下的那个小广场上,一位老人正向一位路过的护士询问着郁风父亲所在的病房。 这不是二姑爹爹吗? 母亲赶紧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俯下身,探出头,大声喊道:“二姑爹爹!” 那位老人听到了郁风母亲的呼喊声后,仰起头来看向二楼。当他看到了郁风的母亲后,一张久经风雨的老脸露出了笑容,说道:“是二娘啊!”然后向楼梯口走去。 按照家里小孩的口吻去称呼别人是应县的习俗。母亲口中的二姑爹爹,也就是郁风的二姑爷爷。 小时候,每年的春节,郁风都会去二姑爹爹家拜年。不过,与去大姑奶奶家时的感觉明显不一样,总是匆匆的去,又匆匆的回。因为郁风知道他口中的“二姑奶奶”并非他的亲姑奶奶。他真正的二姑奶奶英年早逝,留下的两个娃,不久之后也都随她而去了。然而这么多年来,两家一直保持着礼尚往。最近十年,两家的关系慢慢有些淡化了。 老爷子八十多岁了,身子骨一直挺结实的。然而就在这两年,突然间就大不如从前了。老人家非常看重的一位孙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年龄,患上了重病,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郁风母亲见老爷子有些步履蹒跚,便快步走下楼来,搀扶着他走进了父亲的病房。 老人家说,前一段时间他就听说郁风的父亲生病了。然而,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郁风的父亲已经去了南京。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昨天,听人说郁风的父亲住进了人医,无论如何得过来看望看望。 应县人民医院离郁风的二姑爹爹家不算远,但对于他来说也不算近。老人家雇了一辆马自达,一路寻找了过来。 老人家在病房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得回去了,临走之前留下了两百块钱。母亲也站起身来,打算将老人家送到医院的大门口,在那儿就可以坐到马自达了。 母亲扶着老人家下了楼,刚刚向医院内部的主通道上走去时,只听见大姑父站在走廊里急促地大声喊道:“小舅妈,护士让你把小舅舅的被子抱走。” 郁风的父亲夜里有些嫌冷,母亲便给他加盖了一床自家带来的被子。护士过来换被褥时,让家属将自家的被子收起来。 母亲回过身来,仰起头,看着大姑父,动了动嘴唇,想说:你们就不能帮忙收一下吗?话到了嘴边,最终没有说出来。 这时候,二姑爹爹看着左右为难的母亲说道:“二娘啊,你回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能走。”说话的当口,老人家已经推开了郁风母亲扶着他手臂的双手,径直向前走去。 母亲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小跑着回到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大姑、大姑父与三姑一道回去了。 那两天,郁风的许多远房本家都来看望父亲,临走时都留下了一百块钱。 这些天,护士见郁风的母亲一个人没白天没黑夜地忙碌着,一直没有人来替换,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家的子女不在身边?” “是啊,在外地打工呢。” “他有兄弟吗?” “没有哎。” “也没有姐妹吗?” “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那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来照顾他吗?”护士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们害怕传染,来冒过一下子,都不敢靠近!” “这是毒药,还是怎么的?我们天天在病房里,还不活呢?”护士有些气愤地说道。 那一天,匆匆忙忙来的医院,也没有带换洗衣服。一个礼拜没有洗澡,母亲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父亲的病情总算是平稳下来了。这一天下午,父亲吊完水后,母亲便乘公交车回去一趟,打算洗个澡,再带一身换洗衣服来医院。 公交车到达小镇后,母亲便下了车。然而这个她经常来的,非常熟悉的小镇,这会儿,她却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第25章 新地摊叫好不叫卖 平日里,母亲只是一个围着锅台转的上了年纪的农村妇女。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承受的东西太多了,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猛一下车,脑子迷糊了。其实,还有不太远的路,就到家了,却迷失了方向。左看看,不像;右看看,不象;向前看看,不像;向后看看,还不像!母亲在原地兜起了圈! 越急越迷糊,母亲特别恨自己怎么如此的无能! “这不是小郁妈妈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母亲的耳边响起。原来是小妹当年学做裁缝时的师父正好经过此处。 “噢,陆师父。”母亲向着来人打了一个招呼,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下公交车,有些犯糊涂,搞不清楚回家的方向了。” “喏—,你左手边那条路不就是吗?” 小妹的师父抬起右手,向着前方轻轻一指。 经陆师父这么一指点,母亲便有些明白了。 走着走着头脑也就完全清醒了。母亲跟自己说道:在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怎么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呢? 一个小小的花摊,一个人守着足够了,一个晚上也就卖出去几盆而已。那么重的花草,每天从七楼搬上搬下的。两个人辛苦了一个晚上,也就赚个十块八块的。 郁风两口子商量着再卖点什么。卖什么是好呢?什么东西适合这儿的地摊呢?本钱多的,不能卖;比较重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卖,因为这些花花草草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经过反复商量,以及安琪多次去超市观察,他们决定卖抱枕。超市里有很多的枕头,但睡觉的枕头多,抱枕很少。他们当然不能与超市硬碰硬,要错位竞争。 安琪的思路是:枕套网上进货,枕芯当地的大市场进货。 这么做的原因是:枕套在网上买,花色品种多,比较新颖;枕芯在哪里买都一样,而且这玩意体积大,价值低,快递过来划不来。 网上订购的枕套,陆陆续续到货了。安琪看着这些她亲手选定的抱枕,越发的喜爱,觉得一定很有市场。 枕套到齐之后,他们便去批发市场进枕芯。经过对比,他们选定了夫子庙大市场。这儿离家近,价格又便宜。 安琪早已是迫不及待了。这个礼拜天的下午,一切准备好之后,早早地出摊了。 到达了那个小广场之后,安琪展开了一面最近几天才自制好的地垫。 制作这一面地垫,安琪煞费了一番苦心。 其实,前一段时间遭遇城管之后,郁风便一直将花草直接放在了地上,那块被单也就闲置了。 安琪不想用这块现成的垫子,因为被单不隔水。抱枕不像花草,沾上了水,就不好卖了,放抱枕的地垫必须具有隔水性。郁风两口子不想花钱去买,就有些犯愁了! 枕套的档次不一样,他们便买了两种价格的枕芯予以搭配。最贵的枕套配的是真空包装的枕芯。 打开真空包装袋,取出枕芯,装上枕套后,一个个漂亮的抱枕便出现在了安琪的眼前。 看着这些抱枕,安琪满心的欢喜。 欣喜之余,安琪瞅到了那满地的包装袋,忽然眼前一亮,快步走进厨房拿来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包装袋剪开来。又去客厅里找来胶带,将这些塑料包装袋一张张粘合起来。一张理想的地垫便展现在了的眼前。 安琪看着自己的“杰作”,满脸的欢喜。真可谓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安琪将抱枕一只只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地垫上。 与周围的地摊相比,安琪的这个地摊真可谓是鹤立鸡群。那花花绿绿,非常鲜亮的抱枕很是抢眼。不少人本来行色匆匆,却因为这个新出现的地摊而放慢了脚步,扭过头来看上几眼。也有人停下脚步,蹲在安琪的地摊前,看看这个,问问那个。特别是那几个蕾丝抱枕,好些人都很喜欢,然而一问价格,都撒手而去。个别的人,几秒钟之前还是一副春光灿烂的笑脸,一听到价格之后立马一脸的鄙夷之色,扔下抱枕就走。走就走呗,嘴里还不屑地说道:“地摊货,居然比超市里卖得还贵……” 安琪轻说地向着郁风抱屈道:“超市里类似的抱枕,我这里有啊!我的开价比超市里低啊!这些蕾丝抱枕,超市里根本就没得卖!” 付出了,不一定得到相应的回报。有时候,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其实在决定卖抱枕之前,安琪做了数天的调研,想了又想,多次与郁风商议之后,才定下来的。每一只抱枕都经过她的精挑细选。考虑到了不同的消费层次,她所进的抱枕在价格上分了几个档次。然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顾客买不买帐是衡量生意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指标。从顾客的反响来看,安琪的抱枕项目恐怕要失败! 尽管这一晚上,安琪的地摊在众多的地摊中,人气一直最旺,然而叫好不叫卖。尽管满心期待,但到了不得不收摊的时候,一只抱枕也没卖出去。安琪特难受,特委屈,挫败感油然而生。 为了今晚的出摊,她可是做足了准备,一直是信心十足。尽管一直没有人买她的抱枕,但她坚信只要有人气,总会有出手的顾客。这种信心一直维持到晚上八点半左右,之后便崩塌了。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超市了,不得不收摊了。安琪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商场如同战场,最终要的是结果。 郁风收拾好花草的地摊后,帮着安琪收拾抱枕。 安琪向口袋里放了两只抱枕后,情绪十分低落地对郁风说道:“你帮我收吧。” 郁风默默地拾掇着,安琪皱着眉头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是这么个结局? 临睡觉之前,郁风照例在小本子上记录下了当天的地摊收支情况。 他的花摊已处于盈利状态。尽管这一数值很小,但每天看着这一数字不断地提升,他总会有一种成就感,内心充满希望。每次去花卉市场进花的日子,当晚记帐之时,这一数值必定会大幅降低。尽管他明白这是一正常现象,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感。 到目前为止,安琪的抱枕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而且这一支出大于他们卖花的盈利。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们摆地摊还没有见到回头钱。抱枕的支出要大于他们第一次进花的支出,而且从当晚的表现来看,其前景并乐观。 郁风的心里有些许的担忧与较大的失落,但他并不能流露出来。 第26章 回老家送药 尽管这一记账的做法,当时是由安琪提出来的,但她几乎没看过账本。如果安琪知道了他们摆地摊以来的收支实际情况,知道了郁风的失落感,她很可能会彻底地泄气,甚至于放弃摆地摊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安琪的地摊依然很热闹,但依然是叫好不叫卖。好在是开张了,一个晚上总共卖出去了两只。然而那种蕾丝的抱枕尽管问的人很多,但最终卖出去的,却是安琪最看不上眼的那种最便宜的抱枕。 父亲住进应县人民医院,差不多有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母亲给郁风打来电话,父亲要输人血白蛋白,人医没得卖,让郁风在南京买好后,赶紧送回去。 郁风只得又给那位单阿姨打电话。两人又在中央门公交站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郁风还是按照上次的药价准备的钱。 交钱之前,郁风程序性地问了一声:“多少钱啊?” 单阿姨答道:“这一段时间降价了,380一瓶。” “噢!” 郁风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其实他的心里开心极了。毕竟一瓶药便宜了50元,三瓶就是150元。此时,每一分钱在他的眼里都很重。何况是150元! 其实,郁风今天所带来的这一千多块钱,已是倾其家中所有。这其中,多半是安琪刚刚发下来的工资。郁风在来的路上还在愁着,交了买药钱,回家送药的路费从何而来?这下好了,凭空省下了150元。除去往返的车费,还略有盈余。郁风怎么能不暗自高兴呢! 唉!这是一种多么无奈与悲凉的开心! 第二天恰好又是一个星期天,郁风赶紧将药送回去。一来,郁风希望父亲早点用上药,不要耽误了病情;二来,他也不用请假而被扣工资了。 当郁风乘坐长途大巴回到应县后,再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一点钟了。 郁风问了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才找到了父亲所在的病区。 一眼看上去,这个所谓的传染病区,与医院里其它的建筑是那么的不协调!周边全是亮丽气派的高楼大厦。唯有它,只是一幢三层的老式青砖建筑,早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医院也懒得打理它了,尽显破败,灰头土脸地缩在医院的一角。其他病区人来人往,这儿却是冷冷清清。一幅医院的宣传海报倒在一楼的走廊上,无人扶起来。 郁风从一楼的那几个房间逐个过了一遍,没有看到一张病床,全是“配药室”、“医生办公室”等工作区域,几乎都锁着门,只有最里面的那间护士站开着门,一位护士大姐正闲坐着。郁风走上前去,向她打听父亲所在的病房。护士翻了翻面前的那个文件夹,告诉郁风,二楼最东面那间就是。 郁风向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二楼就那么几个房间,找找就是了。 郁风沿着楼梯上二楼。楼梯木质扶手上的油漆已经斑驳了,下面的铁支架更是锈迹斑斑。 郁风一间病房一间病房找了过去。通过敞开的房门,或是透过门上的玻璃,郁风发现二楼本来就不多的那几间病房,有两三间是空着的。即便是有患者的病房,也是仅住了一个病友,最多的可能是住了两个患者。 就在郁风快要到达另外一边的楼梯口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病床前一张凳子上的母亲。 郁风转身进了病房。 父亲正背靠床头,倚在床上。 郁风一跨入病房,父亲就看到了他,那一张漠然的脸立刻舒展开来了,有些欢喜地说道:“风回来了啊?” 郁风叫了一声爸,又转向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笑脸相迎的母亲,叫了一声妈。 母亲微笑着接过郁风手里的药,放在了床头柜上。 郁风看到另外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不少的水果。 母亲问道:“还没吃饭吧?你到外面去买饭吃吧。” “我下车时,才把带上车的两个面包吃了,不饿。” 其实,还是一大早出发之前,在家里吃的那一碗炒饭,郁风压根儿就没买面包。不过,这个时候他真的是不饿。一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早点将药送到医院,没将吃饭这回事放在心上;二是因为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吃饭的点,已经饿过了头,反而不觉着饿了。 郁风问母亲:“今天梁医生在吗?” 母亲说道:“上午来的,不过这会儿已经下班了,下午两点钟之后才能来。” 郁风就坐在父亲边上的另外一张床上,跟父亲聊聊天。 看上去,父亲精神还好。因为没有亲眼所见,郁风不能深刻地想象出父亲当时昏迷时,是一个什么情形;不能深刻地想象出当时母亲一个人如何焦急而又艰难地将父亲送到医院;如何独自一人白天黑夜地守候照料着父亲;目不识丁的母亲又是如何办理医院的相关事务! 郁风跟父亲刚聊了一会儿,母亲便走过来,拉了拉郁风的衣袖,说道:“坐到墙边上的凳子上去吧。” 郁风刚在凳子上坐下来,母亲便走过来,俯身小声说道:“不要离你爸爸太近!” 郁风打量了一下病房,另外一个床位空着,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只郁风很是眼熟的小号电饭锅。 郁风有些诧异地问道:“医院里给烧饭吗?” 听郁风这么一问,母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本来医院里是不给烧饭的。但你爸爸要少吃多餐,还不能吃凉的。买一份稀饭,你爸爸一次吃不完,这儿又没地方加热。后来,护士见我们挺作难的,就私下里跟我说,可以带一个电饭锅来,背着一点烧,不要让医生看到就行了。有了一个电饭锅,真是方便多了。我也不用出去买饭了,多煮一点稀饭就行了。一开始,每天晚上我就扒在床上睡一觉。后来护士跟我说,那一张床没有病人,晚上我可以睡,一大早收拾好就行了。” 提到这儿的护士,母亲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对自己所遭遇的困难只是一带而过。 一家三口,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的两点半钟。郁风对母亲说道:“我去找一下梁医生。” 第27章 前景不明 这时候,医生办公室的大门正开着,郁风径直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靠墙放着两列办公桌椅。大部分都空着,只有两张办公桌的后面坐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埋头写着什么。 郁风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请问梁医生在吗?” 那位医生直了直腰,向后扭了扭头,都没抬头看郁风一眼,又忙着写他的东西去了。 郁风又走到了另外一张办公桌前,问道:“您是梁医生吗?” 这位医生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来看着郁风,说道:“嗯,是的。” “我是郁达山的儿子,过来送人血白蛋白的。” “噢,坐,坐。”梁医生客气地说道。 郁风将梁医生办公桌前面的那张椅子挪了一个方向,与梁医生面对面坐下。 郁风问道:“我爸爸的病情怎么样啊?” “嗯-,怎么说呢?目前还算是比较稳定。你又及时地将人血白蛋送过来了,这对我们的治疗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听梁医生这么说,郁风的心里宽慰了不少。 “我能不能看看我爸爸最近的检查报告啊?” “可以啊。” 梁医生站起身来,向里面的一个房间走去。郁风也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梁医生将一叠检查报告递到了郁风的手上。 郁风有些急切地翻看起了这些报告。其实,大多数的医疗术语,郁风根本就看不懂。然而,郁风已经跟医院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通,他知道什么是重要的。现在,最为关心的只有一项指标:黄胆总数。 郁风满怀期待,看完这些报告后,一颗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郁风一脸的愁苦,有些不解地问道:“梁医生,我爸爸刚来人医时的第一次检查,黄胆总数与南京的相比,略有下降;怎么最近的一次检查反而上升了不少呢?” “你父亲的病情会有反复。” “那我爸爸的病能看好吗?”郁风很是担心地问道。 “唉!怎么说呢?就是熬时间哎!” 听梁医生如此一说,郁风的一颗心立刻巴凉巴凉的,继而又赶紧问道:“怎么说呢?” “慢性肝炎的治疗得有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你父亲的病情比较重。在这个过程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最终能不能治好?要看他的体质如何?同时也要看你们家在经济上,能不能跟得上?”梁医生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只是一个小职员,不容易啊!” 郁风怀着一肚子的心思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进入病房之前,郁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不想让父母见到自己满脸忧愁的样子,以免增加他们的担心。 此时,父亲已经睡着了。郁风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的3点多钟了。他得走了,因为应县到南京的最后一班车是下午的4点半钟。错过了这一班车,当天就回不去了! 尽管郁风对父亲有许多的不舍,非常的不放心。他也知道母亲一个人照顾父亲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他不想请假,因为他不想被扣工资。房贷就指望着他的工资啊!如果他的工资断档了,或是扣多了,他们将不能按时还上房贷。 郁风轻声对母亲说道:“妈,我要去南京了。” 母亲站了起来,说道:“你走吧。这儿有我呢。你放心吧。” 母亲走出病房送送郁风。 当他们走到一楼与二楼的楼梯平台时,郁风停住了脚步对母亲说道:“妈,你不要送了。回病房照看爸爸吧。” 母亲停住了脚步。 郁风刚转身向前走去,母亲又在郁风的身后喊了一声“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郁风赶紧收回已迈开的右脚,转过身来,看着母亲。 母亲微笑着问道:“小安最近有没有怀孕啊?” 在父亲生病之前,每次打电话时,母亲都会问到这个事情,弄得他们压力挺大的。 “没有。”郁风说道。 “有没有去检查啊?” “我们都去医院检查过了,都没问题。” “那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怀上呢?”母亲有些不解地嘀咕道。 “安琪有些月经不调。”郁风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欠妥。一则,这个时候不应再让母亲有什么其它的负担了;二则,他一个男同志讲这个话,好像不太合适。 “噢—”母亲有些明白了,继而又说道:“宝来媳妇原先也一直没怀上。后来,去看了一个什么老中医,没多久就怀上了。我来问问宝来,让小安也去看看那个老中医?”宝来是郁风的表弟,是二舅家超生多年得来的儿子。 “不用,不用。最近,安琪去省中医院看过了。”郁风赶紧说道。他不太相信所谓的乡村中医,安琪就更不会去看什么乡村中医了。 郁风估摸着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得抓紧时间去车站,错过了末班车,可就麻烦了。尽管他还想陪母亲多聊一会儿,却不得不对母亲说道:“妈,我得走了,去南京的最后一班车,4点半就要发车了。” “噢,那你快走吧。”母亲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催促郁风快点走。 最近,郁风两口子摆了两个地摊,多付出了许多。然而,他们的收入并没有明显的增加。特别是安琪的抱枕,这么大一个地摊,看起来很漂亮,然而每天能卖出去一两只就不错了。辛辛苦苦地站了一个晚上,连一只都卖不出也是常有的事。与花草相比,抱枕所占用的资金要大得多。更让人心急的是,回笼太慢!这笔钱,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只是一笔小钱,何足挂齿!但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老是不见回头钱,真是让人心急!安琪是一个耐性不足的人,长此以往,她那摆地摊的一腔激情很有可能就此被消磨光了! 看着这不死不活的地摆生意,安琪苦着一张脸,对郁风说道:“我不想卖抱枕了!” 郁风说:“抱枕是不太适合这边的地摊。但我们总得坚持到将这批抱枕卖完吧?这批抱枕压了不少钱呢!” 第28章 转换地摊 安琪嘟着嘴说道:“好吧。” 经安琪这么一说,郁风觉得他的地摊也该换换内容了。 时间过得真快,掐指一算,他们摆地摊已有不少日子了。这一段时间,郁风体验到了很多东西。可谓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这些都是他工作这么多年以来,所没有过的经历与体验。 摆地摊,郁风肯定会坚持下去。然而,毕竟住在七楼,每天抱着两箱沉甸甸的花草,爬上爬下的,的确够累的。幸好郁风生于农村,长于农村,这点苦,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否则,家里装修的时候,他也不会为了省点上楼费,一个人将好几袋水泥一袋一袋给搬上楼去了。之所以不想卖花草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最近有了一种挫败感与内疚感。 昨天晚上,一对情侣从郁风的地摊前经过。女孩满脸欣喜地对男孩说道:“哟,好漂亮的花!”并停下脚步,意欲走近郁风的花摊。郁风立马笑脸相迎,也许又有一笔生意就要做成了。 让郁风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孩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拉着她向超市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对女孩说道:“这儿的花不能买!前一段时间,我在他那儿买过一盆花,没有几天就烂掉了!” 听了男孩的这番话,郁风的一副笑脸僵在了那儿,一颗心被刺痛了。郁风没有一点埋怨男孩的意思,而是觉得有些尴尬,很是对不住这个男孩!他完全相信这个男孩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因为他正卖着的花草就有烂掉过的情况。有一次,他见到一株仙人掌的根部好像有个烂斑。伸手轻轻一提,整株仙人掌便与花盆脱离开了。原来是这株仙人掌,外表看起来挺好的,其实里面已经烂空了,就剩下外面的这一层皮囊。 现在想一想,他卖出去的这么多花草,也不知有几株成活了?更不知有多少已经死掉了?如果下一次,再有曾经买过他花的顾客,再用这种鄙夷的神情如此诉说,他会更加的羞愧! 其实啊,这也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几年前,郁风曾经去过一个花卉市场,问老板为什么他们公司在这儿买的花经常会死掉? 老板却反问郁风,如果卖出去的花都一直不死的话,那么他们的花又卖给谁去呢?郁风无言以对,仔细想一想,不无道理啊!(后来,在这个小广场上,又出现了其他的卖花人。卖花人经常是大庭广众之下,便从袋子里取出一些土放到花盆里,然后拿出一株花就这么插到花盆里。接下来就吆喝着卖了。这种花的成活率可想而知!卖花人却没有一丁点的扭扭捏捏,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郁风每次进花时,都会认真地挑选。几乎每一盆花都能够从盆底的泄水孔看到生长出来的根须。如果需要换盆,总是连土带花一起移栽。郁风心里很明白,即便如此,离开了温度适宜的花棚,这些花草的成活率依然不会太理想。 也许是因为郁风还没有练就商人气质,他的脸皮依然太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价值观。目前的郁风还学不来刁滑。他是渴望多多的将花卖出去,这样他才能赚到钱。然而当前,卖花却又成为了他的一种负担,他怕卖出去的花会死掉,人家或当面或在背后骂他。 郁风对安琪说道:“等这一批花卖完了,我不打算再卖花了。太不方便了。” 安琪问道:“那你打算卖什么呢?” 郁风环顾了一圈小广场上的所有地摊,然后说道:“你发现没有?在这儿摆地摊,卖得比较好的都是生活日常中经常用到的东西,而且价格比较便宜,太花哨的东西没有市场。” 安琪也环视了一圈小广场,沉思了起来,觉得郁风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是,什么东西才适合这个市场呢?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安琪正要开口,郁风已经打开了话匣,说道:“已经进入秋季了。你看,地摊王开始卖手套了。我们也可以进一些手套、口罩、耳捂子之类的东西,应该会有人买。” “行哎,你的地摊你做主!”安琪笑着说道。 到了这个礼拜天,郁风的花草已所剩无几了,该去进货了,否则这个地摊就摆不出去了。他们不用去那个路途遥远,一路颠簸的花卉市场了,而是改去离家比较近的那个夫子庙大市场。 花卉市场十分的宽广,房顶很高,顾客不多,在里面行走,就如同在大海里畅游。而夫子庙大市场,就如同鸽子窝。连成一片的上下两层的建筑,被分割成了数量众多的商铺,每一家的商铺都不太大,里面放满了货物。迷宫一般的通道很是狭窄,两个人相向而行,如果不侧着一点身,肯定会碰擦。在里面走上一圈,让人憋得慌。 夫子庙大市场,专门卖手套、口罩等防寒用品的店家蛮多的。 郁风跟着安琪,已经看了好几家。安琪只是看看,基本上没怎么说话,没有一点买的意思。 郁风忍不住说道:“已经看过几家了,我看东西都差不多,合适的话,就可以买了啊!” 安琪却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对这个市场的行情还不了解。要多走走,多看看,免得被蒙了。走了一圈,我发现这儿的店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老板看你是零星购货的顾客,他会跟你瞎开价,有的报价比地摊上的零售价还高;如果他见你是来进货的,报价大不一样,要低很多。进货的人,一进商铺就会亮明身份,说自己是来拿货的。” 又是一家卖手套的商铺,安琪停下脚步,对老板说道:“老板,我来拿点货。” 老板立马笑脸相迎,拿着记帐的纸和笔走了过来。 安琪指着一款灰色的男士手套问道:“这个多少钱?” “五块。” “4块五吧?” 第29章 吊水怎么就这么难 “美女,这已经是批发价了,不能再还价的。”女老板的笑容中添加上了不容商量的严肃。 经过刚才的一番走访,安琪心中知道,这款手套的批发价差不多就是5块钱,便不再多费口舌,说道:“拿十双。” 老板拿了十双手套放在了一个小方篮里。安琪又要了几款其它的男士手套、几款女士手套、两款小孩的手套,然后又买了十只耳捂子,二十只口罩。 郁风只能作为看客,站在一旁。 这期间,进来一个女孩挑选了一副手套,向老板问道:“这副手套多少钱啊?” 老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下头,说道:“十块。” 女孩说道:“太贵了吧?能不能便宜一些啊?” 店家正忙于来进货的批发户,头都不回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无人理睬的女孩悻悻而去。 摆地摊以来,郁风越发的觉得安琪有些做生意的天赋。他多半是打下手,出苦力,偶尔给一些参考性意见。出谋划策,拍板的事情基本上出自于安琪。 父亲住进县人医,已经两个礼拜了,病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总算是平稳了。 眼瞅着就要到中秋节了。中秋节是一个团圆的日子,得供供月亮,吃上一顿团圆饭。家中却只有年迈的奶奶一个人。父亲便跟母亲念叨着,中秋节是不是回去住上一个晚上。 中秋节的前一天中午,母亲把这个想法跟梁医生说了。 梁医生说:“可以啊。”他想了想,又说道:“我建议你们就不要再住到医院里来了。你们在这儿住一天,要三百多块。这个费用也不少。我可以给你们开好药,你们三天来拿一次药,找人吊一下水,一天一百多块钱,差不多能省一半的钱。然后,过一段时间来检查一下。” 父母亲商量了一下,这样也行啊。主要是能省钱,他们的那点钱眼看着就要用得差不多了。 当天,便办了出院手续。母亲用三轮车驮着父亲还有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在中秋节的前一天下午回了家。 穷人嘛,通常没有良好的社会关系。办点事,太难了。要是再想着省点钱,又要把事情办好,那真是难上加难了! 中秋节的那一天,吃完午饭,母亲用三轮车驮着父亲去镇卫生院吊水。 卫生院离郁风家也就三四里地,是他们这一片农村合作医疗的定点医院。能减免部分的医药费。平时有个头疼感冒什么的,村民们都去那儿。 每个人都一样,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有畏惧感。对于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民来说,更是如此。而镇卫生院,对于郁风的父母亲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有点自家人的味道。 一路走来,非常的轻松。所见到的每一栋房子几乎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拔地而起的;这成片的庄稼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即将开镰。 到达卫生院后,母亲将父亲安顿在输液间的椅子上坐好后,去收费处交了5块钱的服务费,然后到护士站请了一个护士过来给父亲扎针。 护士手里兑着药,随口问道:“什么病啊?” 父亲小声答道:“感冒。” 护士听父亲的语气有点不对,随即停下了手里的活,仔细地看了一下手上的药,然后又看了看父亲,有些怀疑地说道:“不像是感冒哎!” 父亲不作声。 这个时候,护士已经基本上看出端倪来了,进一步逼问道:“是不是肝炎?” 都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了。父亲涨红了脸,像是犯下了什么错误,小声地承认道:“是的。” “啊!”护士立即将药水扔在了台面上,睁大着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们这儿不治疗肝炎!你们到其它地方吊水去吧!” 母亲近乎乞求地向着护士说道:“帮个忙吧,就帮我们扎一下针吧!” “不行,不行!”护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德行,说什么也不给扎针。 农村合作医疗定点的医院不给扎针,这该如何是好?这是他们不曾想到的! 纠结了半天,父亲想到了他们的老邻居。此人是镇卫生院的主刀医生。无奈之下,父母亲去了外科门诊,找到了那位老邻居,请他出面帮个忙。 镇卫生院,没多大,就那么几个医护人员,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外科的主治医生出面了,总得给个面子吧! 那个护士瘪着一张脸,不情愿地说道:“李医生亲自出面了,我们只有遵命了。你也知道肝炎是传染病,你得给我一副院里最好的手术手套!” 老邻居陪着笑脸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拿。” 护士小姐戴上手术手套后,黑着一张脸,给父亲兑了药,扎了针。 第二天,还得去拜托老邻居。去镇卫生院吊水,成了父母亲的一种负担。 母亲踩着那三轮车,感觉是那么的沉重!不再有第一天去卫生院时的轻快。这一路上,父母亲总是心事重重。 如此以往了五天,老邻居找了五个不同的护士。到了第六天,那位护士发狠说,下一次即便是院长找她们,也坚决不给扎针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再去麻烦老邻居了。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农村合作医疗的定点医院了。 镇卫生院去不了了,但这个药水总得输啊!母亲又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到家里扎针。赤脚医生扎上针便走,由母亲换水拔针。 郁风家离赤脚医生的医务室差不多有一里地,每次收二十元的上门费。平日里,母亲舍不得多花一分钱;这个时候,她对钱就更加的敏感了。母亲的心里有一杆秤,她觉得这来一趟收二十块钱,有点多了。当然了,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从来不敢有所流露。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这二十块钱。你给人家钱,人家还不愿意来呢!每一次,母亲总是陪着笑脸,总是千恩万谢的。尽管如此,还是一次比一次的难请。 第30章 不得不面对 参加工作以后,一年之中,郁风通常回家三次,因为每年有三个长假。有时,元旦小长假也会回去一趟。后来,就不怎么回去了。当然了,春节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今年的国庆长假,郁风早就在心里惦记着了。然而当国庆节一天天临近时,他的心里却一天天沉重起来。他想早点回去,他想知道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象很严重了?可是他又怕回去,他不敢面对父亲痛苦的样子,不敢面对父亲无助的眼神…… 再不敢面对,还是要回去的。提前三天,郁风就买好了假期第一天的头班车。 天刚蒙蒙亮,郁风就起床了。 整个小区一片肃静,鳞次栉比的住宅楼在晨曦中一片灰蒙蒙,远处的高楼若隐若现,昨晚尚是灯火璀璨的小区还在沉睡之中;一排已有所残缺的低矮的仿古路灯间或散发着一轮轮惨白的灯晕;停车坪及主通道上的小汽车像是归巢的鸟儿停得满满当当;商业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户做早点的店家已经在生火,开启了劳碌的一天。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地面上的一片片落叶。 郁风坐在长途班车上,看着窗外的土地上尽是收割后残留的稻茬,想到了自家的那几亩责任田,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母亲一个人既要照顾病重的父亲,又要收割稻子,如何应付得过来呢! 大巴一路向北,稻田里又是一片片沉甸甸的青绿色。这就说明北方的稻田还需要数日的时间才能收割。郁风一颗沉重的心,暂时放松了一些。 大巴到站后,郁风又转乘公交车到小镇,然后步行回家。 这是郁风到省城读书之后,第一次步行回家。 以前,每次回家,父亲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他了。一开始,都是父亲载着郁风。后来,还是那辆自行车,改由郁风驮着父亲。要是父亲实在没空,就由母亲踩着三轮车,三轮车上放一辆自行车,到小镇的公交站台接郁风回家。 郁风到家后,只见大门洞开,不见一人,郁风便径直走进了父母的卧室。 父亲正倚靠着床头,母亲喂着稀饭。 郁风放下手提袋,喊了一声:“爸,妈。” 父亲挤出了一丝微笑,回应道:“风回来了啊!”声音颤抖而无力,那个微笑也饱含着痛苦。 母亲转过头来,微笑着看了郁风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喂父亲稀饭。 父亲生病后,一直是少吃多餐,不多久就吃完了碗里的稀饭。 母亲帮着父亲平躺下来。父亲几乎使不上劲了,全靠母亲费力地托着向前面挪开来。 母亲又帮父亲盖好被子。十月份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但郁风见父亲盖的已是一条比较厚实的中被。 父亲需要休息,郁风与母亲轻手轻脚地从卧室里退了出来。 母子俩坐在庭院里说说话儿。 母亲说:“去南京跟人医的住院费,报销的钱前一段时间都下来了。” “噢。” “在南京花了那么多钱,就报了两千多一点;在人医花的钱没南京多,报下来的钱反而有接近三千块。南京的报销还慢,老早就交上去了,比人医的下来得还迟。” 郁风解释道:“南京属于外地,报销的比例要小一点,手续上会麻烦一些。” 母亲又说:“前几天,你大爹爹带着我,到生产队里组织了一次捐款,一共捐了两千多块。” 郁风说道:“真是感谢大爹爹,感谢生产队的人家了。”郁风所在的生产队也就二十二户人家。 接着母亲很是感慨地说道:“乔二真是个好人啊!他昨天在河南生产队替你爸爸捐款去了。晚上送了一千出点头的钱给我。” 郁风家离县城不远,改革开放之后,队里的壮劳力农闲时节经常去县城干些体力活。乔二便是与父亲天天在一起干活的老战友之一。但毕竟是另外一个生产队了,河南的人家并非家家都捐了款。但郁风真的是很感动,特别是对于乔二的那份热心。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将来自己有了能力,如果乡亲们有需要自己帮助的,自己一定会倾力相助,尤其是乔二。 郁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妈,你不要忘记了你乙肝疫苗的第三针,要把这个日子记好了,到了那一天,一定要抽空去卫生院打一下。” “晓得,晓得。”母亲说道。 停了停,母亲继而又笑着说道:“其实打不打无所谓!” 郁风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该花的钱还得花啊!况且这钱已经交了啊!” 郁风尚未开口,母亲接着说道:“我去卫生院做检查的时候,李医生说我已经产生了什么抗体,打不打针已经无所谓了。他说你爸爸这个病已经有十来年了,我要是被传染早就传染上了。” 郁风说:“还是打一下针保险一些。”他自己一年前已经在公司统一打过乙肝疫苗了,所以不用再打了。 郁风问母亲:“稻子什么时候割啊?” “还有差不多大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定下来哪一天割的时候,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请几天假,回来一趟啊?” 母亲立马否决了,说道:“你不用请假回来了。” “我还是回来一趟吧!你一个人怎么弄啊?” “你回来也没有用。” 嗯? 郁风有些不可理解地看了看母亲。 母亲说:“谁也搞不清楚哪一天会割。大家觉得差不多了,正好收割机又有空,队长就会让人家过来了。我们家分散在三个地方的田地全部割完,得几天时间呢?难到让你在家一直等着不成?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听母亲这么一说,郁风只得放弃了农忙回来的打算,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怎么弄得过来呢?” 母亲说:“这个你不用烦,这点田还难不倒我。就是装满稻子的口袋有点重,我一个人搬不上小推车;我会请人家搭把手,抬一下的。” 第31章 眼见母亲的艰难 母亲说得很轻松,其实这个活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来说可不轻松。母亲之所以说得很轻松,主要是不想让郁风有所担心。 午饭做好了,萝卜汤需要在锅里焖一会儿。趁着这个时间,母亲将郁风床上的单子拿到院外晾晒一下。 郁风将饭菜端到了餐桌上,等着母亲回来一道吃饭。 过了好一会子,母亲才回来。脚步是那么的轻快!一跨进三合院的院门,便向着堂屋里的郁风大声说道:“今天你达梅阿姑来二爹爹家有事。我跟她说好了,吃完饭就来我们家,给你爸爸吊水。我们抓紧时间吃饭。” 母亲说完这番话,已经大步流星地进了堂屋。 郁达梅是郁风的远房堂姑,是大爹爹的大女儿,在镇敬老院里做医护工作。有她在,就不用陪着笑脸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了。这一天,不用去求人了,母亲自然高兴。 母子俩匆匆吃完了午饭,一起将碗碟收进厨房。母亲洗刷餐具,郁风站在边上,陪母亲说着话儿。 这边刚洗好餐具,那边达梅进了院门。 郁风叫了一声:“阿姑。” 达梅微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上午回来的。” 母亲取出放药品的塑料袋,达梅开始配药。 郁风看着达梅阿姑娴熟地配着药,心里就在想:也就四种药,分别兑到两瓶葡萄糖里,这没有多少难度。主要是扎针,这得有一定的技巧。要是母亲学会了扎针,就不用求人了,那该多好啊! 郁风想了想,对达梅说道:“我们自己可以学扎针吗?” 达梅低着头,正忙着兑药,嘴里应道:“可以啊!” 郁风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心极了,高兴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达梅抬起头来,看着郁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去南京上班了?” 郁风说道:“去啊。我想让我妈学。” “那肯定不行!”达梅不容置疑地说道。然后又低下头,忙着她手上的活儿去了。 一个刚刚升起的希望,顷刻间就破灭了。郁风的心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配好药后,三人一起进了卧室。 尽管已是初秋时节,蚊子还是挺多的。父亲的床上支着一顶蓝色的蚊帐,就是那种传统的方方正正的尼龙帐,四周用竹竿支撑着。药水瓶正好可以倒挂在竹竿上。 父亲在床上已经躺了好一会子,对母亲说:“扶我坐起来。”声音微弱且沙哑。 母亲弯下身子,双手环绕父亲的腰,很是吃力地抱着父亲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头上。又帮父亲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帮父亲扎好针后,达梅便离开了。她还得去镇敬老院上班。镇敬老院就她一个医护人员,所以她是没有节假日的,每天得去上班。时间上自由一些,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 母亲也走出了卧室,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活。 郁风留在卧室里,一边看着药水,及时更换;一边陪着父亲轻声地说着话儿。 还没说上几句,便相对无言了。平日里,他们本就没有多少话可说。父子俩就那么默默地坐着…… “二娘在洗衣裳啊?”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大娘来了啊!”母亲回应道。 脚步声渐行渐近,母亲引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妇女进了卧室。 郁风抬头一看,是隔壁生产队的王大婶。 隔壁生产队的每一位村民,郁风基本上都是认识的。当然了,这仅限于上了一定年岁的人。郁风与许多村里的年轻人一样,常年在外打工,一年难得回去几天。村庄对于他们来说,已是既熟悉又陌生。邻村十几岁以内的小孩子,郁风全都不认识,因为这十几年以来,几乎没有再到过河对岸。就是本生产队的一些小孩子,郁风也有不认识的。 郁风向着王大婶叫了一声:“大娘。”并起身让坐。 王大婶连连摆手,说道:“不客气,不客气。” 母亲从堂屋里搬来一张长凳,与王大婶并排而坐。 大家轻声地聊聊天。 过了一会儿,父亲的药水吊完了。母亲走上前去,关上输液管的小阀门,拔掉针头,用一根棉球在父亲手腕的扎针处轻轻地摁上一会儿,然后又抱着父亲的腰,打算将父亲放平。 郁风赶紧走上前去,对母亲说道:“妈,我来吧!” 母亲不容商量地说道:“不用,不用。”然后憋足了劲儿,将父亲放平了。又帮父亲将被子掖掖好。 父亲靠在床头上的时间久了,有些困了,躺下来后,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母亲小声地对王大婶说道:“我们到院子里坐坐吧!” 王大婶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入了庭院。 母亲搬来了几张小矮凳。 王大婶说:“你一个人照顾老郁,还有许多事要忙,挺累的吧?” 母亲笑了笑,说道:“还好,不觉得累。” “风的三个阿姑还过来帮帮忙啊?” 一提到郁风的三个姑姑,母亲本来微笑着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她们就来过一两回。每回来时,就站在房门处向里面张望一下,喊一声,‘小舅啊。’连门槛都不敢迈进去,生怕传染上了。” “啊!怎么这个样子啊?他们可是一母同胞啊!”王大婶满脸的惊诧。继而又说道:“我哥哥也是肝病走的。当时,我们姐妹几个,没白天没黑夜地拼了命在那里照顾。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考虑那么多?还有心思想那些?” 母亲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一个人一个命啊,都是前世修来的。我们家达山前世没修行好,所以老天给他安排了这么几个好姐妹!” 这个话题太沉重的,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说东家长,西家短。事不关己,总是轻松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郁风感觉有些异样,一抬头,惊讶地发现父亲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正从母亲身后经过。 父亲脸色蜡黄,微微皱着眉头,额头上有些许星星点点的白色亮点,可能是细小的汗珠。父亲若无旁人,径直走出了庭院。郁风估摸着父亲是上厕所去了。 在农村,屋子里是没有卫生间的,都在院子外面单独盖一小间,或是与猪圈连在一起。 第32章 望船沉 起先,郁风满是担心。父亲一个人已经难以从床上坐起来了。他一个人是怎么下的床?又怎么可以走上一段路,独自去上厕所? 想着想着,忽然间郁风在心里竟然对父亲产生了些埋怨。看样子,父亲完全可以独立行走,起床也并没有什么障碍啊?并非预想中的那么虚弱!那吊水的时候,自己怎么一点力气也不使?完全靠母亲吃力地抱着坐起来,抱着躺下来。母亲多受累啊!父亲怎么一点也不体谅呢? 其实,郁风并不知道,他心中的那杆天平,一向是偏向母亲的。这会儿他觉得父亲有些不懂事,甚至于怀疑父亲那些痛苦的表情,是不是有些装出来的成份在里面? 前几天,郁风与安琪就已经商量好了,休息日的白天,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去闹市口摆摆地摊。出去了,就有了挣钱的希望。这个时候,钱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多摆一个地摊,多出去一点时间,就多一份希望。农忙尚未开始,郁风在家里也没多少事可做,便与母亲合计了一下,第二天吃完午饭返回了省城。 父母亲都参加了农村合作医疗。镇卫生院是定点医院,在这里看病掏不了几个钱。问题是父亲要用的药,镇卫生院没有。去其它医院住院的话,能报销个百分之二三十;不住院的话,就没得报了。 每隔三天,母亲就得骑着三轮车去一趟县人医找梁医生开方子买药。母亲不识字,但她发现每次买药的时候,几乎都有一个“8”字,要么是80,要么是8元,或是8角。母亲在心里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或许老郁家就要转运了! 国庆节期间,母亲去买药的时候,梁医生让她节后带父亲来医院检查一下。 做完检查,梁医生说道:“又出现肝腹水了,赶快让你儿子买人血白蛋白回来吊啊!” 到了晚上,父亲见母亲一直没有给郁风打电话,说道:“你给风打个电话啊?” 母亲苦着一张脸,很是忧愁地说道:“风送你回来的时候,把钱都留家里了。他每个月的工资都要去交贷款。上一次给你买药回来,肯定也花了不少的钱。他身上哪会还有钱啊?” 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可是这个药不买又不行啊!” 母亲说道:“你不要给风打电话,不要让他为难。我来想想办法。”父亲沉默了。可是,他心里明白,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下午,郁风正在办公室里忙着,手机响了。一看,是家里来的电话,赶紧走出办公室,接通了电话。 “风啊,我是爸爸哎。”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有些有气无力。 父亲接着说道:“梁医生说又要买人血白蛋白了,但你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怕让你为难。是不是就望船沉了啊?”父亲的声音充满了苍凉与无奈。 是不是就望船沉了啊?这深深地刺痛了郁风的心。他的心如同跌进了冰窟窿一般,冰凉冰凉!这是父亲的无奈之语,何尝又不是郁风的无奈?同时他又是多么地自责!父亲将话点破,他的心都碎了! 从此,是不是就望船沉了啊?这句话深深地印刻在了郁风的脑海里。时不时地就会蹦出来,使郁风陷入深深的自责与痛苦之中。 这会儿,郁风不能表现出半点的为难,不能表现出星点的消沉。他得给父亲希望,给父亲信心。 郁风稳了稳,坚定地说道:“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们当然要继续治疗。这个药怎么能不买呢?这两天我会把药寄回去的。钱的事情,你和妈不要过多地去担心,我来想办法。” 郁风放下电话,回到办公室,先将手头上的一点工作做完。然后又走出办公室,给单阿姨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晚上去拿药。 这时候,郁风几乎是身无分文,银行卡里也是空空如也。他知道,安琪那儿也没有钱。 怎么办呢? 郁风思来想去,决定暂时挪用一下备用金。 郁风在这家公司担任的是后勤主管,公司食堂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食堂有一笔3万元的周转金,是用来买菜的。行政总监对郁风比较信任,郁风才来公司一个月,就将放有这笔备用金的保险箱的钥匙交给了他。平日里,这一笔钱就由郁风调配。 郁风趁其他同事都不在办公室里的当儿,打开了保险箱,取了1200元。 下班后,郁风又匆匆忙忙地赶往中央门与单阿姨碰头。还是上一回的老价钱。 这一次单阿姨给郁风带来了一个新的信息,说道:“我朋友说,她最近刚进了一种叫什么“葵王”的药,饼状的,也是治肝病的,效果更加好,就是价钱贵了一点,一盒800块。这是保健药,跟人血白蛋白不冲突。你要不要买点?” 单阿姨哪里会知道啊,一直在与她谈笑风生的郁风,现在连买一点人血白蛋白都已经非常的吃力了,哪里还有钱买什么“葵王”啊?保健药那是有钱人买的。当前,郁风一心所想的是如何尽最大的努力将医生指定的必用药及时地买到位。 单阿姨毕竟帮了自己几次忙,也是一番好意,郁风也不好直说,只有婉言相拒,微笑着说道:“谢谢,目前用不着,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要是将药送回去,往返的路费又得挪用公款。能省一点是一点吧,郁风打算将药寄回去。 郁风家离县城不到十里路,离小镇也就是三里地的样子,但毕竟是农村,一般的快递公司很有可能不能送货上门。最稳妥的办法是走EMS。在中国,没有中国邮政到不了的地方;只是运费要比一般的快递公司贵一些。 郁风所在的这家公司是EMS的签约单位,在价格上有一些优惠。所以他打算从公司将药寄回去。 第二天上班后,郁风来到前台,请前台帮他走一个私人的EMS。 “你寄什么啊?” “寄三瓶药回老家。” “不会是水剂吧?”前台有些担心地问道。 第33章 寄药回家 “就是水剂。怎么了?”郁风问道。 “因为要开奥运会了,国家对快递实行了管制,非常严格。现在,好多东西都走不了快递,水剂的东西不让寄哎。” “奥运会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是啊。可是现在已经对快递实行严格管制了。” “我将要寄的东西包装好了。难道他们还会给我拆了不成?” 郁风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他以前也寄过不少快递。一般的快递公司,问都不问一声,就寄走了。如果是EMS,最多问一声。哪有拆封的道理? 前台对郁风说道:“最近走的快递,工作人员都会一件件的当面拆封查看,禁寄品一律不收。” “那你让他们过来,寄寄看吧。”郁风只有抱着侥幸的心理试试看了。 到了下午,刚上班,前台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是EMS的人已经来了。 郁风带上已经包装好,并且贴好面单的包裹来到了前台。 EMS的工作人员问道:“是什么东西啊?” “三盒药。” 工作人员拿过包裹晃了晃,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对郁风说道:“因为奥运会,对包裹的要求很严,我们必须看到实物,才能收件,得拆开来看一下。” “噢!”郁风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眼巴巴地看着EMS的快递员将他花了很大的气力,用胶带严严实实缠绕起来的包裹,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划开了,郁风的心里很是难受。 快递员从划开的小纸箱里掏出了一瓶药水,说道:“嗳唷,药水嘛!我们不能收!” 随手将拆得乱糟糟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跟前台打了一声招呼后径直走了。 这下,可将郁风愁坏了。无可奈何之下,郁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 安琪赶紧在小区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请求有快递方面路子的邻居、朋友们帮她们将一个装有药水的包裹寄往应县。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门卫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叫“路路通”的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想进公司洽谈快递合作的业务。 公司物品的寄运事务就是由行政部负责的,具体的负责人就是跟郁风同一间办公室的行政主管小张。郁风便让小张接听了电话。 小张向行政总监诉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EMS的运费高,但很靠谱,轻易不要更换;这家快递公司可以进来谈谈,以作备用,万一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行政总监赞同小张的想法,让她出面接待一下。 快递公司的那位小伙子进入办公室后,与小张谈得是神乎其神,极力地展示他们公司的优势,一心想揽下业务。 郁风在心里面直摇头,这位小伙子终将是白费口舌! 突然间,郁风想到了自己的那几瓶药,也不知这家快递公司能否运送。 想到了自己的那几瓶药后,郁风一心朌着他们的交谈早点结束,他也好问问那位小伙子。 就在郁风左顾右盼,内心十分焦急之时,那位小伙子与小张的交谈终于结束了。 小伙子前脚刚走,郁风后脚便跟了出去。 快到公司大门口时,郁风叫住了那位小伙子。 小伙子回过头来一看,见是与小张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事,立刻满脸笑容。 郁风试探着问道:“我自己有三瓶药要寄到应县去,你们能寄吗?” 小伙子满口说道:“能啊。” 郁风又强调了一下:“是水剂的药品,能寄吧?” “能啊,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寄啊?”那位小伙子一副小菜一碟的神情,轻松地说道。 这可真是让郁风喜出望外!赶紧说道:“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寄!” 就5块钱的运费,差不多是EMS的四分之一。郁风明白,这个价钱肯定是一个优惠价。 药品寄出后,郁风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告诉她一声,也好让她放心。 药品寄出去的第二天晚上,郁风刚摆好地摊,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母亲在电话那头问道:“风啊,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郁风微笑着说道。 下了公司的班车就蹬自行车,到了家拿上东西就往小广场上赶。这会子,哪里就吃过晚饭了呢? 母亲继续说道:“你们在饮食上也不能太苛刻了自己啊!”母亲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郁风是一个节俭的人。担心他们因为父亲的病而生活得不好。 郁风连连说道:“知道,知道。” 母亲又说道:“我打听到八桥那边有个老中医,在手臂上贴一种膏药,能够将黄水给拔出来。如果黄水拔出来了,肝病也就好了。好多得了肝炎的人都去找他拔黄水,效果蛮好的,不少人看好了。我打算明天带你爸爸看看去。” “这个能行吗?”郁风一脸怀疑地问道。 正规医院都没把握,一个乡下郎中的偏方能行吗?以前郁风对所谓的乡村中医还有两分的侥幸期望。自打父亲经历过了上一次乡村郎中的失败的治疗之后,他对这些所谓的偏方,所谓的祖传疗法,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认为那根本就不靠谱。 “应该能行。就是这个膏药贴在手臂上,比较疼,而你爸爸这个人又特别怕疼。”母亲有些担心地说道。“不过,这个治疗比较方便,不用打针吊水。” 提到了不用打针吊水,母亲的语气明显地轻快起来,就像是卸下了肩头上的一付重担。 郁风知道,找人给父亲吊水,真是太为难母亲了!这个时候,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好说道:“要不,就试一试吧?要是不行的话,赶紧再吊水啊!” 母亲带着父亲倒腾了几辆乡村巴士,一路上问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乡村郎中。 交了钱,郎中在父亲的手臂上紧紧地缠上了膏药。可能是因为贴得很紧,父亲有些疼痛感。 郎中特意交代道:“这个膏药贴在手臂上,有的时候会很痒,要忍着点,千万不要将膏药揭开来;一揭开来就没有用了。” 第34章 贴不住的膏药 父亲满口答应着。 母亲问郎中还有没有其它什么要注意的?是否忌口?然后又跟郎中闲聊了一会儿。少不了要问问这种疗法有几分把握。郎中自然是那种太极说辞,让你看到希望,然而即便是出了问题,他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父母亲一大早就出门了,日落西山时,才匆匆赶回家。这一天,他们几乎都是在赶路。回到家时,已是人困马乏。母亲扶着父亲在床上躺好,帮他盖好被子后,又去厨房熬稀饭。 稀饭烧开后,得用小火焖一会儿。 趁着这个当口,母亲拿起菜刀走进庭院,从梨树下的一个塑料桶里,捞出了一条鲫鱼。杀好鱼后,在水池里洗洗干净。母亲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稻草。然后到门前的菜地里掐了几根小葱,洗一洗后,跟鲫鱼放在了一块儿。揭开锅盖,舀出半碗粘稠的稀饭,放在灶台上凉一凉。又揭开另外一口锅的锅盖,开始做鱼汤。 农村的大锅灶,不像城里的燃气灶,打着火,就不用关注火源的问题了,而是需要不断地往灶膛里添草加薪。因此许多时候都是两人合作,一人坐在灶膛后,专司烧火;一人在灶台前专心炒菜。母亲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在灶台前翻转几下鲫鱼后,又赶紧往灶膛里添一把稻草,如此周而复始地忙个不停。鱼煎好后,加入水,盖上锅盖,就可以只管烧火了。 鱼汤沸腾之后,稀饭也不太热了。加上一点小菜,母亲端着稀饭进了卧室。托着父亲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然后母亲端着饭碗,父亲慢慢地吃着稀饭。 吃好稀饭后,母亲又走进厨房,坐在灶膛后的小矮凳上,时不时地往灶膛里放入一把稻草。鱼汤也得用小火慢慢地炖炖,才会更加的有滋味。 一直高速运转着的身体总算是暂时闲下来了。母亲打起了瞌睡,竟坐在灶膛后的小矮凳上靠在墙上睡着了…… 药品寄出去后的第三天上午,快递公司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去县城取一下包裹,并告诉了她取件的地址。母亲对县城不熟悉,弄不清楚那些地名,更是记不住那个地址。当然了,即便是记住了,她也找不到。 快递公司见没人来取这个包裹,第二天上午又给母亲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母亲告诉快递公司,她对县城不熟悉,记不住那个地址,请对方稍等一下,她去找一个人来接一下电话。 母亲将话筒放在了一边,然后小跑着去了邻居大柱子家。 正好大柱子媳妇在家,母亲便请她过来帮忙接一下电话。 对方只讲了一遍,大柱子媳妇便记住了,然后将这个地址写在了一张小纸头上。尽管有了详细的地址,但偌大一个县城,对于目不识丁的母亲来说,算是一个迷宫,她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 大柱子媳妇看得出郁风的母亲很是为难,她也知道这一段时间,郁风母亲一个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她们两家既是邻居又是本家,就好人做到底吧,主动提出了帮郁风母亲去县城取快递。 取回药品后,母亲对大柱子媳妇自然是千恩万谢! 傍晚时分,母亲扶着父亲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吃稀饭的时候,突然发现父亲左手臂上的膏药被揭下来了一部分。 母亲很是吃惊与失望,禁不住厉声责问父亲:“你怎么把膏药撕下来了啊?” 父亲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低声说道:“太痒了!” 母亲依然沉着脸,说道:“痒也不能撕掉啊!”然后放下端在手上的饭碗,将已经揭开来的膏药再次贴好。 母亲这才发现父亲贴着膏药的手臂红红的,已经有局部的皮肤溃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母亲一边贴着膏药,一边放缓声调,轻声问道:“很疼吧?” 父亲点了点头。 母亲又说道:“再疼,再痒,也不能将膏药撕开来啊!一撕开来,这个膏药就没有用了啊!你的病又怎么能治好呢?” 父亲说道:“我不撕了。” 尽管父亲承诺了,但母亲还是放在了心上。母亲知道身患重病的父亲嘴上答应下来的事情往往是靠不住的,因为他经常会犯糊涂,约束不了自己了,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母亲尽量的待在卧室里,看着一点父亲。 第二天,母亲去厨房热一下稀饭,回到卧室时,发现父亲又在揭膏药。母亲真是又气又急,大喊一声:“你怎么又撕了啊?” 父亲吓一跳,抬头看了看母亲,又赶紧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 母亲将父亲揭开来的那一部分膏药用力贴了回去,苦口婆心地对父亲说道:“你不能再撕了啊!你看,这个膏药都不怎么黏了啊!” 到了晚上,母亲扶起父亲,准备喝甲鱼汤时,突然发现父亲的手臂不对劲!定下神来一看,两张膏药全都不见了踪影,裸露的皮肤不少地方已经破损了,一片青紫色。 母亲禁不住惊地叫了起来:“啊!” 随即掀开被子找寻起来。床单上没找着。几乎将被子翻了个遍,总算是在被角处找到了那两张黏在被子上的膏药,早已是皱巴巴地黏成了一团。 母亲将膏药展开来,然后摸了摸,已经没有什么黏性了,而且看上去也比较脏了。显然是不能再贴回父亲的手臂了。 母亲双手拿着膏药,愣愣地看着父亲,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父亲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被子,赶紧拉过被子,帮父亲盖盖好。 傍晚时分,母亲见父亲盖着的被子,不时地上下轻微起伏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父亲背着她在被窝里扯膏药呢! 本来说好一个星期之后再去换膏药的,然而这第一副膏药早早地就报废了。第二天,母亲又带着父亲去找那个乡村郎中,重新贴了一副膏药。 尽管母亲加强了防范,多次掀开被子,大声呵斥着,拉开父亲正在扯膏药的手,但最终还是被父亲又完全揭开了。第二副膏药又早早地失效了。 第35章 收割 两副膏药贴下来,父亲的双臂已经破烂不堪。 双臂已经破成了这个样子,不可以再继续贴膏药了。郎中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这一治疗方案也就宣告彻底失败了。 当郁风从母亲打来的电话中得知这一消息时,非常的失望、无助与无奈。尽管一开始就对这一治疗方案不抱有希望,但他的心里毕竟还有一丝侥幸。他在心里责怪父亲怎么如此的不懂事呢?为什么非要偷偷地将膏药扯掉呢?为什么要撕掉那一份希望呢? 这一天,二姑父来看望父亲。 父亲对二姑父说道:“就在这几天就要农忙了。我现在连二两重的活都做不了了,大忙就靠风妈妈一个人,她肯定忙不过来。你们能不能过来帮帮忙啊?” 二姑父满口答应,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有需要的话,你们给我们打个电话就是了。随叫随到!” 郁风有三个姑姑,这几年先后拆迁了,田地基本上都被征收了。大姑姑与三姑姑,一前一后搬到了同一个安置小区,离郁风家差不多两三里地。二姑姑家原先位于县城的边上。这几年,随着应县的发展,已处于应县的主城区了。离郁风家大概六七里地的样子。 前两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毛毛雨不断。这一天,终于放晴了。生产队队长阿兵端着早饭碗跟几个村民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前进生产队2007年的夏粮收割就此开镰。 阿兵给每年都来村里的联合收割机车主打了一个电话。车主说当天下午正好有空档。 中午时分,大多数村民还端着饭碗时,两台高大的联合收割机,轰隆隆地向村子驶来。 大家伙赶紧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完,带上口袋,推着小推车,来到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里候着。 在这希望的田野里,一到农忙时节,都是热火朝天,全家老少齐上阵,得忙活个十天半个月的。现如今,留下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村民,年轻人已经没有几个。 幸亏有了这联合收割机,将割杆、脱穗、扬尘一气呵成,需要人工解决的只剩下运输与晾晒工作。要是全套工作还是全靠人工解决的话,上了年纪的人恐怕是难以完成这么繁重的体力活的。 一台从田头,一台从田尾,轰隆隆地一家一家地收割着。 大多数人家,都是夫妻搭档,少数人家是全家齐上阵,唯有郁风家只有母亲一个人。 满满一口袋的稻谷差不多有七八十斤重。对于一个男同志而言,略使点劲就搬上了小推车。但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来说,那就是一件为难的事了。如果只是一个口袋,拼尽全力,也能搬上去。问题是郁风家有三处面积较大的主田,合在一起有三亩多地,要装五六十只口袋。母亲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搬不上小推车的。稻田都位于荒郊野外,当天得运回村上的打谷场。 联合收割机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在这之前的二三十年时间里,应县农村一直是半机械化的劳作模式。机械部分主要是指各生产队购买的手扶拖拉机。 有拖拉机,就得有开拖拉机的人。因为前进生产队有两台拖拉机,队里就有两名兼职的拖拉机手。早些年,农村里赚钱的门路并不多,拖拉机手也是竞聘上岗。在这二三十年的时间里,毓华与郁达山前前后后做了不少年的搭档。两人一同修理、保养机器,遇到问题,就共同琢磨。农忙时节,两个人除了要照管家中的田地外,还得驾驶拖拉机,一同早出晚归。竞聘时,他们数次共进退。长期的搭档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近几年,他们都不再开拖拉机,但两家走得还是比较近。 前进生产队,每隔五年,就会根据现有的人口,重新抓阄分配一次土地。在最近的一次土地分配中,毓华与郁达山家的田地恰好相邻。 收割机还没有割到这儿,母亲便早早地走上前去,对毓华说道:“二伯啊,一会儿帮我抬一下口袋上独轮车啊?” 毓华满口答应道:“行,行,行!” 收割机先进了郁风家的田地,然后就是毓华家。 父亲一趟可以推四口袋的稻子,母亲一趟只能推两口袋。 毓华也要往打谷场上运送稻子,不能老是等着他啊,那样就耽误时间了。当毓华去了打谷场的时候,母亲就请其他人帮忙抬一下。 尽管毓华家的田地是郁风家的两倍,但郁风家的稻子还有三分之一尚在田野里的时候,毓华家的稻子已经全部运达打谷场了。毓华又主动过来帮母亲一起运走剩余的部分。 两天的时间,三处主田的稻子全都上了打谷场。 老天爷也很给力,这几天全是大晴天。再晾晒两天,就可以运回家了。 现在是农忙时节,家家都比较忙,母亲不打算麻烦别人。好在是打谷场离郁风家比较近。母亲想过了,每只口袋只装一半,搬运就不吃力了。运回家后,再将两只口袋里的稻子并到一起。只不过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就在计划好运稻子回家的这一天,风云突变。天气预报说傍晚时分将会有大雨来临。 眼看就要颗粒归仓了,这个时候被水给泡了,岂不可惜?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抢运稻谷。 母亲很是着急。父亲见状,便对母亲说:“你给二姑父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帮个忙。” 母亲打通了二姑父家的电话,说道:“二姑父啊,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大雨,请你过来帮我一起把稻子推回家啊?” 一个小时后,二姑父骑着自行车来了。 这个时候,母亲一个人已经将一半左右的稻子装进了口袋。 母亲微笑着对二姑父说道:“来了啊?” “嗯了。”二姑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你先抽根烟,歇一会儿。”母亲递了一根香烟给二姑父。 第36章 抢运粮? 趁着二姑父抽烟的当口,母亲快速地将口袋扎好。 二姑父抽好烟后,两个人抬了四口袋稻子上了小推车。 在二姑父将稻子运往家中的当口,母亲得抓紧时间将尚未装好的稻子装入口袋,然后还得扎好袋口。 才运了一趟稻子,回到打谷场的二姑父,脸色就有些不对了,没好气地对母亲说道:“我已经几年不种粮食了,一趟哪能推得动四个口袋啊?” 母亲陪着笑脸,说道:“对不住了,放多了,放多了!三个,行吗?” “嗯了。”二姑父沉着脸应了一声。 第二趟回来的时候,二姑父又埋怨道:“你的口袋怎么装得那么满啊?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了!我怎么搬啊?” 母亲又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是啊。下面的口袋我装浅一些。” 第三趟回来的时候,二姑父又说道:“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梅德才也来啊?” 梅德才是郁风的三姑父。 母亲说:“德才每天去县城揽活,我也不好让他不苦钱来我家帮忙啊?” 说话间,天空中已是风起云涌,乌云蔽日,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 郁风家的稻子差不多运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毓华与二爹爹家的稻子全都运回家了,两人一前一后推着独轮车前来帮忙。 人多办事快,感觉没多久,郁风家的稻子也全都运回家了。母亲又是递烟,又是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 就在这时,风吹得更加猛烈了,居然将乌云给吹跑了,只落下几滴浓重的水珠。 又过了几天,地里的稻草也晒干了。 农村,烧火做饭,离不开稻草。虽然不值钱,但将几亩地的干稻草捆扎起来,运回去,堆成高高的草垛,却是一项非常耗费人力的工程。 郁风的三个姑姑家的土地基本上都被征收了,也就没有了忙乎了几十年的农忙了。 捆稻草是女人干的活儿。母亲分别给三个姑姑打了电话。大姑姑与三姑姑允诺第二天过来;二姑姑说第二天二姑父不在家,她又不会骑自行车,所以来不了。 到了第二天九十点钟的样子,三姑姑骑着三轮车带着大姑姑一起过来了。 母亲早已下地去了。她们向父亲与奶奶打个招呼,问了问情况,也下地去了。不用问,就能到达目的地。她们对前进生产队的田地位置了如指掌,她们做姑娘的时候,就曾经整日整日地在那里劳作过。 中午吃饭的时候,郁风的两个姑姑端着饭碗,相互看了看,迟迟不动筷子。母亲知道她们是有所担心,便对她们说道:“风爸爸的碗筷,我都是单独洗,单独存放的。不要紧的。”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三姑姑先回去了。她得接上幼儿园的小孙女放学。 临走之前,母亲跟三姑姑说好,麻烦她明天再过来一趟。 三姑姑这边刚走,大姑姑那边就明显沉不住气了。对母亲说道:“王龙家,这几天差不多抢种了两亩多地,我们家才抢了半亩多。” 王龙是大姑姑的老邻居。 大姑姑家所在生产队的土地几年前就已经全部被征收了。原先的庄稼地正陆陆续续地盖了厂房。还没有盖厂房的土地可以继续种庄稼,但随时有被占用的可能。如果被占用,政府会补偿已经种上的庄稼的损失。 因为这些可耕地随时都会变化,每年都在缩小,所以无法再分配了。再说了,每家每户已经拿过土地补偿款了,这是凭空所得。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先占先得。每次收完庄稼,家家户户抢种下一个季节的农作物。下手迟了,就不是你的了。 庄户人家世居于此,许多人家都沾亲带故,低头不见抬头见。在这个抢种的过程中,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不能抢得太多了,否则你就不好做人了。 母亲陪着笑脸对大姑姑说道:“耽误你一天,少抢不少地呢!” 大姑姑绷着脸说道:“可不是吗?” 过了一会儿,大姑姑又说道:“明天我不能来了。再不抢,就没有了!” 母亲只好说道:“好哎,好哎。” 又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大姑姑说道:“这个三精皮,老早就回去了,也不等等我,害得我得走回去。要走不少的路呢!” 母亲明白大姑姑的言外之意。 到了下午四点半钟左右的时候,母亲对大姑姑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还要赶路,就早点回去吧。我回去给你做点晚茶。” “不用吃晚茶了。你忙你的吧。” “下午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也顺便回去看看风爸爸的情况。” 姑嫂二人将手里的稻草捆好后,各自拎着两捆稻草带到了田头的路边处。 回到家后,母亲先去卧室里看了看父亲。然后到门前的菜地里割了一点韭菜,打算做几碗韭菜鸡蛋面条。奶奶坐在灶膛后面烧火。面条下锅后,母亲嘱咐奶奶留意一点锅里的面条,不要让汤水溢出来。她又去院子里梨树下的塑料桶里捞出一条鲤鱼,打算给父亲熬一点鱼汤。 面条做好后,母亲从碗橱里拿出父亲专用的碗筷,先给父亲盛了半碗面条放在边上凉一凉。 三人吃完面条,送走大姑姑后,母亲又端起面条进了卧室。 父亲吃完面条之后,母亲又开始做鱼汤。煎好鲫鱼放入水后,母亲嘱咐奶奶水烧开之后,再用小火熬一熬,然后盛半碗出来凉一凉,端给父亲。 母亲又赶到地里干活去了。 她早已计划好了,今天无论如何得捆好所有的稻草。明天姑嫂几个用板车拉回去(运送稻草至少得两个人,否则是拉不动的)。后天,等二爹爹从县城做工回来,请他帮个忙将稻草堆好。 这个事情,得一鼓作气。一旦拖下来,已经捆好的干稻草淋了雨就很费事了。 已经月上树梢了,母亲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心里想着明天无论如何得将稻草拉回来。 大姑姑还得抢占地盘呢,母亲不好意思再让她过来了。 三姑姑九十点钟才能来,下午两点多钟就得回去接孙女放学了。时间有限,干不了多长时间的活。一个人又干不了这个活,光靠她们这个两人,一天肯定干不完。 第37章 堆草垛 顾不上吃饭,先给二姑家打一个电话,希望二姑姑明天能够过来搭把手。 还好,二姑姑答应第二天过来帮忙。 到了第二天,二姑姑坐着三姑姑的三轮车过来了。原来是二姑父用自行车将二姑姑送到三姑姑家后,自己再赶往县城去揽活。 人多办事快,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稻草都拉回去了。 两点多钟的时候,三姑姑已经先行回去了。没有人带二姑姑回去了。六七里地,不算太远,但要是走回去,就有点远了,况且还干了一天的活,人也累了。 母亲对二姑姑说道:“今天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吧?晚上给二姑父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一大早来接你一下,或是明天晚上收工的时候来带你一下。” 二姑姑略微想了一下,说道:“也行。” 天快黑的时候,估摸着二姑父到家了,二姑姑便打了一个电话回去,接电话的正是二姑父。 二姑姑说:“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小三姨回家接孙女去了,没人带我回去了。我就在这儿住一个晚上吧?” 二姑父在电话里埋怨道:“你怎么不跟她一起回来呢?剩下的那一点,让小舅妈一个人慢慢搞好了!” 二姑姑嗔怪道:“我在这边住一晚上,不行吗?你明天一大早或是晚上来接我一下吧!”然后便挂了电话。 这边刚吃完晚饭,那边电话就响起了。是郁风的表哥打来的。 “妈,你晚上怎么不回来呢?怎么可以在小舅家住宿呢?” “哎呀,就住一个晚上而已,明天就回去了。” 二姑姑说完便挂了电话。 姑嫂二人看了一会儿电视,正准备关灯睡觉时,院门处响起了敲门声。 母亲一边走出堂屋,一边嘴里大声询问着:“哪一个啊?”小跑着开门去了。 打开院门之后,看到夜半来访之人愣了一下。 “小舅妈。” “是尚德啊!” 母亲收起片刻间的傻愣,笑脸相迎,赶紧将其让进了屋内。 尚德是二姑姑的儿子,全名“贾尚德”。母亲之所以愣了一下,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会儿,贾尚德会过来。 临走之前,贾尚德站在卧室的门口,叫了一声:“小舅,我们回去了啊。” 父亲已处于似睡非睡之中,没有听清楚什么人叫了他一声。 贾尚德骑着摩托车载着二姑姑回家去了。 郁风父亲他们这一帮在县城周边的工地上干体力活的农民工,没有固定的雇主,也没有固定干活的地方。往往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去往哪里。每天的工作量也是多少不一,说不定要加班加点,干个通宵也是有可能的。也有可能太阳还老高的,就已经到家了。 郁风家的稻草拉回家的第二天,恰巧二爹爹收了一个早工,太阳还老高的,就到家了。 母亲见二爹爹回来了,赶紧请他帮忙。早在几天前,母亲就已经找过二爹爹了,二爹爹也满口答应了。 堆草垛得有两个人合作才行。一个人在下面传送一捆捆的稻草,一个人站在草垛上码放稻草。平地而起,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最终成就了一个高耸的草垛。 越往上,在下面传递稻草的人越是吃力。因为草垛堆到一定的高度,附近的稻草就全部上了草垛,堆得越高,运送的距离就越长。一开始,将一捆捆稻草平放着交给堆草垛的人就行了。随着草垛的不断高升,接下来就得双手举上去了。然后是用木柄铁叉举上去。到了最后的阶段,得站在高凳子上,用铁叉举上去。越往后越是费力气。 上面的人,相对而言要少费一点力气,但这两个人的角色通常是不能互换的。居上的,基本上都是每一家的男主人。这个活,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要是码放不齐或是不实,将会有部分稻草因为渗水而烂掉。最不济的是:堆着堆着,连人带草垛一起倒下来了。乡邻们会笑话你好久。 在下面输送稻草的人得有一膀子力气。到了最顶端,即便是站在高凳子上用铁叉向上举,也很难将稻草准确地传达到上面的人的手中。居上的人往往要趴在草垛上,伸出手去接应。 每年堆草垛,母亲都要受委屈。 堆放一个草垛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即将完工时,已是强弩之末。堆放最顶端的那些稻草,难度最大。 母亲力气不足,将稻草传递到草垛的最顶端,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即便是父亲趴在那儿接应,还是常常够不着母亲用铁叉托举上来的稻草。这个时候,母亲会拼尽全身的力气,将稻草往上抛。因为父亲是趴在那儿的,只能被动地接应稻草。母亲本就气力不足,也就谈不上准头了。多半的稻草并不奔着父亲的双手而去,而是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又落回地上了。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火爆性子。稻草老是上不来,他本就很恼火,还时不时地有一两捆稻草直接砸向他的脸,使得他更为上火。为此,他常骂母亲“无能”,甚至于将抓到手的稻草直接向母亲砸过来。而母亲只能强忍着委屈。有时候,含着泪水,继续未尽的工作。 近几年,父亲的脾气渐渐地平和下来了。 年幼时,父亲经常抱怨母亲做事太慢。幼年的郁风想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无论是插秧,还是割稻,母亲都没有村子里那几个风头上的女人快。不过,也不是最慢的,差不多是中等偏下一点吧。不过,母亲从未拖过家里的后腿。 就在郁风读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邻居大姐姐对他说:“你妈妈是个残疾人。” 这可大大的刺痛了郁风的心,立刻怼了回去:“你胡扯!” “啊!”邻居大姐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郁风,说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妈妈的手有残疾啊?” 这个架势,不像是开玩笑,郁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小孩子并不知道大人的疾苦,总是无忧无虑的。这么些年了,郁风从未注意到过母亲的手有什么问题。 第38章 远亲不如近邻 这一天,郁风留意起了母亲的双手。他发现母亲右手的食指始终弯曲着,干起活来有些别扭。 郁风问母亲怎么了。 母亲告诉郁风,幼年时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郁风的舅舅拼尽了全力,那个贫穷的家庭就已经放弃了。最终闯过了鬼门关,但落下了残疾。右手的食指再也伸不开了,中指也有轻微的影响。 郁风这才知道母亲干活慢的原因。尽管如此,母亲从未拖过家里的后腿。为此,她所吃的辛苦远远大于同村的其她母亲。 从这一天起,郁风深深地意识到了母亲太不容易了! 从辈分上讲,二爹爹是父亲的堂叔,只比父亲大两岁而已。二爹爹力大无比,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二奶奶身体比较弱,农忙时节,经常生病,生病了就干不了活了。好在是二爹爹一个人就能独揽家里的农活。他一个人就能堆起一个高大的草垛,这是村里的其他人所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有了二爹爹的帮忙,郁风家的草垛在天黑之前就堆好了。母亲邀请二爹爹到家里吃晚饭,二爹爹说什么也不肯去。母亲硬是塞了一包香烟给他。 可能是受凉了,奶奶发起了高烧。母亲没有精力再去照顾奶奶,便打电话给三个姑姑。 三个姑姑都来了,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家中输液。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严重的高烧,晚上需要有人陪护。 三个姑姑商量了一下,由大姑姑与二姑姑轮流来陪护,三姑姑每天要接送小孙女就不要来了。 第一个晚上,由大姑姑陪护。 夜幕刚刚降临,大姑父打来了电话,问大姑姑怎么还不回去。 大姑姑说,今晚得留下来陪护老太太。 大姑父在电话中唠里唠叨地埋怨了一通,挂了电话。 刚刚吃过晚饭,大姑姑的小儿子来了,说大姑姑已是快七十岁的人了,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哪能在这里熬夜呢!将大姑姑接了回去。 第二天的晚上,贾尚德又将二姑姑接回去了。 好在是奶奶虽已87岁的高龄,但身体一直很好,输了两天液,又恢复如初了。 郁风家除了那三块主田外,还有三块地势低洼的小面积的稻田,合起来差不多有半亩地。由于地势低洼,这几处田地里的水一直多于高处的田地,成熟期要晚一些。过于零碎,又因为土地潮湿,收割机下不去,这些小块的田地一直是人工收割。 在联合收割机兴起之前,村里的一些人家用起了土制的水稻脱穗机,省却了人工在石碾上脱穗的繁重劳动。郁风家土地比较少,对于要不要花钱置办这玩意,一直在观望。正准备置办一台时,联合收割机兴起了,就没有必要再去花这个钱了。至于那零散的半亩地的稻田,档期不冲突的话,就借用一下人家的脱穗机。人家在用的话,就半亩地,人工脱穗也不是什么难事。 今年,就母亲一个人,要是不借助于脱穗机的话,恐怕是不行的。一来,她在干活的同时还要照顾父亲。二来,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去做那么繁重的体力活,是吃不消的。 母亲早早地就跟村西头的陈二协商去了,能不能等他们家脱完穗,就便借用一下他们家的脱穗机? 陈二自然是同意了。 当陈二将洼地里的水稻往回运时,母亲也赶紧将已经割好的水稻运到陈二家的边上。 陈二家脱完穗后,母亲就便借用一下他们家的脱穗机。 村西头有一条水泥路从各家各户的门前穿过,母亲就在这条水泥路上就近晾晒刚刚脱穗的这几百斤稻谷。 在晾晒的过程中,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将那一大片金黄色略显沉闷的稻谷一推把一推把的翻转一遍,否则底层的稻谷干不了。 第二天中午,母亲顶着骄阳照例去村西头翻转稻谷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那儿翻转着自家的稻谷。 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是冯大奶奶。 母亲很是感激地说道:“大奶奶啊,感谢,感谢啊!我来,我来。” 说话间,母亲已经接过了冯大奶奶手中的推把,快速地翻转起来。 冯大奶奶对母亲说道:“二姐啊,就在我家吃中饭吧!饭我已经烧好了。” 母亲连连说道:“不了,不了。” 翻转完稻谷,冯大奶奶再次热情地邀请母亲去她家吃饭。母亲谢绝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在回家的路上,母亲感慨万千,心里面热乎乎的。 就在去年,冯大奶奶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发病的时候,连儿子是谁都不清楚。 患病之前,老太太可是个精干之人。这么大岁数了,生病之前,生活一直都是自理。 儿子冯宝在镇上开了一间店铺,家里没人照料老太太。当她犯病时,就将她锁在家里。 有一天,老太太竟然从家里跑了出去。家里人四处寻找,到了深更半夜,在老伴的坟墓前找到了老太太。 也不知已经犯病神志不清的老太太,怎么就找到了这个三四里路之外的人迹罕至的乱坟地的。 当家人找到她时,老太太已是满身泥巴,头发蓬乱,在那里呼天抢地地哭着,都快哭不出声来了。 冯宝扶起老母亲时,发现老太太的十个手指甲里塞满了泥巴。肯定是在老太太在向老伴哭诉时,不住地用手指抠挖坟前的泥土。 见此情形,冯宝默默地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冯大奶奶已是这般情形,但她心里面还是有点数的,她还记得郁冯两家曾经非常交好。 在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前,种地完全是一个力气活,自然是人多力量大。有些农活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干好。 门族大,弟兄多,那就是一股势力。门族小,弟兄少的人家就要吃些亏了,而单门独姓的人家就更不用说了。 冯宝是独子,而郁达山是有兄弟还不如没有兄弟呢!郁达山有一个人见人怕的武疯子大哥!这个武疯子大哥在八十年代末走失了。相同的处境,使得这两个家庭很自然的就走得很近了。每年的农忙,这两家人必定组成帮子。 实现农业机械化之后,农户之间就无需合作了,那种聚合力也就渐渐地松绑了,但旧时的那份情谊还是在的! 这边水稻刚收拾停当,那边又得种小麦了。 第39章 儿子打老娘 小麦播种也早已实现机械化了,但播种时,家里得有人在边上侯着。因为这个播种机按照顺序轮到你家时,你得提供种子。种好后,你得将这个播种费给付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机械是无法到达的,还得人工补种。 这一天,母亲得去比较远一点的地方种小麦,中午回不来。临走之前,母亲对奶奶说道:“我到楼子头种小麦去了,午饭之前回不来。你照看一下达山。锅里有稀饭,每过两个小时热一下,然后盛半碗给达山吃。” 快到中午的时候,父亲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晒晒太阳。奶奶盛了半碗稀饭端给了父亲。 一个上午的时间,数次的生火热稀饭,然后端给父亲,吃完后还得洗碗。年迈的奶奶有些吃不消了。 父亲又一次吃完稀饭,奶奶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你怎么跟来宝一个样子啊?”言下之意,你怎么那么烦人呢? “来宝”就是郁风那个武疯子大伯的小名。 怎么就跟来宝一个样了呢?父亲立刻觉得奇耻大辱!本就有些头脑不做主了,哪里还受得了这个刺激!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推了奶奶一把。 尽管重病之中的父亲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奶奶早些年就已经驼背了,身体的重心自然不稳,这么一推,摔倒了,碗也打碎了。 儿子打老娘!这是老郁家从未有过的事情。这还得了? 奶奶坐在地上哭喊着:“你这个不孝子,怎么敢打你娘啊?” 奶奶在家里哭喊了一阵子,觉得很是委屈,得找人申冤去,便颤颤崴崴地向村东头走去。她要去找队长阿兵告他这个不孝子!队长得给他申冤做主! 奶奶刚从后门出去,母亲从前门进了庭院。 母亲老远就看到父亲站在那儿浑身颤抖着,赶紧大步奔了过去。 进了堂屋,发现家里已是一片狼藉。 母亲将父亲扶到椅子上坐好,不停地捋着父亲的后背。问怎么回事! 父亲气愤难消地说道:“她竟然说我跟来宝一样。难道我想生这场病吗?” 母亲赶忙说道:“你不要跟她生气,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还不晓得吗?” 劝慰了好一会儿,父亲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母亲又扶着父亲到床上躺好。 再说奶奶那边,一路气咻咻地赶到了阿兵家。 阿兵听明奶奶的来意后,反问道:“你还知道你们家达山的病情啊?” 奶奶不作声。 阿兵又说道:“达山的病情已经很重了啊。说不定哪天就不行了!这个时候,你还闹什么呢?” 阿兵又劝慰了一番,奶奶消了气也就回家了。 新的问题来了。 父亲一见到奶奶就浑身发抖,硬是要赶奶奶走。 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伙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由二爹爹带着奶奶到几个姑姑家住一段时间。 二爹爹用他的电动三轮车载着奶奶朝着县城方向一路北上。 首先到达的是大姑姑家。大姑父说,他们自己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现在轮流住在两个儿子家里,所以没办法照顾奶奶。 二爹爹带着奶奶再向北走,又到了三姑姑家。三姑姑说,三姑父有洁癖,而奶奶不太讲究卫生,他们没办法住到同一个屋檐下。 仅剩下二姑姑家了。 二爹爹这一路向北走,心里面在不停地打着鼓:如果二闺女再不收留,这可如何是好? 还好,二姑姑没说什么,安排奶奶住下了。 尽管是邻居,但二爹爹也不是十分了解郁风家的情况。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了就行了,没有必要过多的关注别人家的生活。 这天底下,最难处好的莫过于婆媳关系。 郁风的母亲与奶奶一向不是那么很和睦的。每次婆媳关系僵硬之时,父亲总会暗中请二姑姑接奶奶过去住上一阵子,缓解一下家里的紧张关系。 在应县,赡养老人是儿子的义务,跟女儿关系不大。父亲自然明白这个理,常常是明里送些大米,瓜果之类的自家物产,暗里还会补贴些钱给二姑姑。 原先郁家的家底较为殷实,三个姑姑家相对贫穷一些。每当家里缺少什么东西,三个姑姑就会惦记上娘家。奶奶也会暗地里拿些东西带到几个姑姑家去。平日里,人情往来,郁风家总是要吃些亏。 父亲就是一个劳碌的命。家里盖房子的时候,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前来帮忙。白天忙前忙后的,到了夜里还整宿地睡不着觉,思考着如何将盖房子这件人生中的大事做得尽善尽美!几个姑姑家盖房子时,他也跟着忙前忙后的。 最近两年,大姑姑家的两个儿子盖新房时,父亲出的力,劳的神,要比大姑父多得多。 农村里盖新房时,得事先在边上搭一个简易房,用作一家人的临时住处。06年底,07年初,小表哥与大表哥一前一后盖新房。大姑父做了大半辈子的村干部,动手能力比较差,这两家的简易房几乎是父亲一手搭建的。 其实,近些年,郁风家的经济条件早已不如几个姑姑家了。但是,几个姑姑的习惯性思维还是没有改过来。不论什么事情,郁风家还是要吃些亏。郁风母亲有些残疾,几个姑姑有些瞧不起。这些导致了姑嫂关系一直不那么融洽。 郁风欠公司的那笔钱,安琪一直惦记着要尽快补上。 这个礼拜五,工资到帐了,终于可以补上郁风的那个窟窿了。 每天下了班,就要赶往小广场摆地摊,没空去银行取钱。到了礼拜天,安琪抽空骑上自行车,去了趟银行。ATM机上,零钱是取不出来的,安琪在大厅里排队等候。将工资卡里所有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包括那几元的零钱。 照例,又在小广场上站了一个晚上。 回到家后,收拾收拾,郁风打开了电视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随后,安琪也坐到了沙发上。她将身上所有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又将带在地摊上用于存放零钱的那个小铁盒里的硬币全都倒了出来,一股脑儿的堆放在沙发上。然后逐一清点。所有的纸币加起来正好是1500元,边上还有一小摞的硬币。 第40章 没有生活费了 也许是因为太缺钱了,安琪对金钱有着一种渴求。每天晚上,回到家,关上门,数一数当天的营业款,安琪总会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安琪将面前的那一堆钞票连续数了几遍,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今天晚上,安琪特别的开心。平日里,数的都是一些小钱,而今天晚上,算得上是“大钱”。前一段时间,安琪一直在担心,就在这个月,她们将面临无米之炊!安琪知道,郁风上一次买药的那1140元钱,挪用的是公司的公款。她的工资只有1000元,根本就堵不上这个窟窿!公款可不是随便挪用的!万一事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丢掉工作,重则说不定还会吃上官司! 面前的这一堆钱,竟然有1500元之多。安琪当然高兴了!除了替郁风堵上那个窟窿外,还余下三百多元。接下来的生活费总算是有了一定的保障。俗话说,仓中有粮,心中不慌嘛! 郁风也早已将注意力从电视机上,转移到了安琪正数着的那一堆钞票上了。 安琪抬起头来,向着郁风问道:“你欠公司多少钱啊?” 郁风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小声说道:“正好1500。” 刹那间,安琪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安琪一脸吃惊地再次问了一遍。 “1500。”郁风再次小声地回答道。 安琪是多么希望郁风说出来的不是这么一串数字啊,但她听得真真切切就是1500! 这个时候,安琪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那云端之上的喜悦,一下子便跌到了谷底的悲凉! 一直以为是1140,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1500!安琪的心中除了悲凉,还有一些怒火。独生子女的安琪,一直以来脾气有些大。但此刻,她得忍着,她知道郁风也不容易。 安琪强忍着内心的不悦,轻声细语地问道:“多出来的那350元用哪儿去了啊?” 郁风想了想,说道:“上次公交IC卡充值,用了50块。” “那,还有的呢?”安琪又追问道。 这些钱用出去,差不多已经了一个月的时间了,日子比较久了。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摆地摊,还时刻牵挂着父亲的病情。这一段时间,郁风的脑子有些乱,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些钱用到哪儿去了。 安琪一遍又一遍地问钱哪儿去了。郁风一直在思索着钱用在什么地方了。 安琪不停地在边上唠叨,弄得郁风心烦意躁,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我不知道!” 平日里,郁风一直很和顺,凡事总是让着安琪。然而郁风虽然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吃苦耐劳是他的本色,但他毕竟是老郁家的第三代单传,在家中一直受宠。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有一些傲气的,只是鲜有表现而已。 不就是350元钱吗?又不是多少钱!自己平时不喝酒,不抽烟,也不买零食。不会乱用了这其中的一分钱。只不过是时间有些久远,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至于如此的追问吗? 这一段时间,因为父亲的病,他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被安琪这么一逼,他的怒气禁不住地爆发出来了。 安琪被郁风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惊呆了,张着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自己满肚子的委屈强忍着没有发泄。明明是他做得不对,怎么反而冲着自己发火呢?他发的是哪门子的火啊? 安琪委屈的泪水,终于如瀑布般汹涌而出,继而咆哮着质问郁风:“你凭什么向我发火啊?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乱花钱!你一个大男人,一点家的概念都没有,一点经济的头脑都没有。这一个月的水电气的费用用什么去交?这些钱全都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哗”的一声,安琪将手上的纸币全都洒在了沙发上,气冲冲地进了卧室,“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了,将郁风一个人傻傻地晾在了客厅里。 被安琪如此暴风骤雨般的一番责备,郁风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继而很快就想到了那300元的去处。 有一次,他一个人去进货时,用了两百块;手机充值花了50块;有一次,去超市买菜买日用品,花了50块。 尽管很快就想起了这300元的去处,但郁风不想去向安琪解释。自己一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在客厅里坐着。 到了第二天,安琪依然满腹的委屈,满肚子的火气。来到公司后,耐着性子先将手头上要紧的事情做完,然后坐在电脑前,将郁积已久的怨气输入了键盘。 安琪来江宁的时间不长,进入这一家公司的时间更短,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更不能告诉父母。但她得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否则真的就要崩溃了。网络论坛是最好的倾诉渠道,那里有一群不曾谋面的网友。毕竟不是一件什么体面的事情,所以安琪没有将帖子放在小区的论坛上,而是放在了一个与自己的现实生活没有交集的论坛上。全文如下: 昨天又跟老公吵了一架,今天带着疲惫的身体上班了。为什么吵架?还不是为了钱。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菜了。为什么两个人挣钱还没钱买菜?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 他和我的收入都不高。他的工资还了房贷只剩下200元。我的工资只有勉强可以糊口的1000块。虽然日子过的不富裕,但刚结婚那会,真的很开心。 今年五月,他父亲病了,病的很严重,家里已经拿不出钱再给他父亲治病了。我们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家庭也是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家里没有一分钱的存款了。只要有钱就拿去给他父亲买药。在治病这件事上,我从来没说过半句怨言。 上个月他说要给父亲买药,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上个月我们的生活费就只有500元。他用公司的公款先垫付了药钱,大概是1150元的样子。我一心想着,这个月拿工资的时候,将他公司的那部分钱给补上。我也知道生活困难,从上个月起,就开始省吃俭用。每省下一分钱,我都会很开心。我默默地告诫自己:下个月没有一分钱的生活费了! 第41章 帖子风波 上个礼拜三,在公司加班到晚上10点钟。老板娘给了100元钱。回到家后,我很开心的告诉了他。因为工作太辛苦,第二天发烧38.5度。我舍不得请一天的假。冲着老板娘给的那一百块钱,我也要拼命的干下去啊! 好不容易在发工资前,攒下了300元钱,我都一分不少的存了起来,这就是我下个月的生活费啊! 昨天,我开心的把钱拿出来数了数。加上我这个月的工资,家里有1500元了。填补他拿公司的那1150元,应该还有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我问他,公司里的钱还欠多少?他算了一下,告诉我,正好1500元。我当时就蒙了,怎么又变成了1500元?他也不清楚钱用到哪里去了,只知道欠了公司1500元。他怎么也算不出这个帐来。要知道,这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我攒下来的。为什么他一点经济的概念都没有?他还要不要为这个家考虑了?就知道告诉我,我要给他多少钱。也不想想,钱都给了他,家里还能拿什么生活?我跟他吵架了。最后,我将钱一分不少的放了在沙发上,告诉他,我没办法再去买第二天的菜了!昨天吃的菜还是前天剩的。我记不清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花钱买过菜了。这个月的房贷,水电、煤气费都还没有交。你叫我上哪弄钱去啊? 也许他要考虑很多事情:要考虑他父亲的病,考虑自己在公司的表现。他又考虑过这个家没有?家里没有钱买菜了。你让我怎么办?公司的同事劝我不要给男人太多的压力。谁又知道我身上的压力也不小啊?我要的并不多。我只要他学会为家里考虑一些,有一点点的经济概念,不要把钱用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我每次都要跟在他后面擦屁股。他说欠公司多少钱,我就要拼命的把钱给他凑上。家里已经开不了锅了,他想过没有?(安琪发在西祠.婚后空间上的贴子《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菜了》) 尽管当时彼此都气得不轻,但夫妻没有隔夜仇。更何况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烦心的事情太多,没有闲工夫去掰扯纠缠这些讲不清道理的家长里短。一忙起来,早已将怨气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安琪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道:“你有空的时候,上一下西祠,我的一篇帖子被顶到了西祠首页的头条。” “噢。” “我都不知道,还是一个网友发短信告诉我的。”安琪继续说道,语气中有些小得意。 郁风打开西祠,点开首页中的第一篇帖子,果真是安琪所发的帖子。能够上首页,并且是首贴,郁风打心底里替安琪感到高兴。郁风与安琪同为西祠的拥泵,爱在西祠论坛上发发帖子。每次看到自己所发的帖子能够飘红,特别是双飘红,他总会有片刻的小高兴。所谓飘红,就是所发帖子的点击数或是跟贴数达到了十人次,所显示的数值就会变成红色。双飘红是两个数值都达到了十。安琪这篇帖子的点击数与跟贴数,相对于郁风平常的帖子而言,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分别达到了两万多与六百多。 午休时,郁风见同一办公室的小张正在浏览西祠,便脑袋一热,信口说道:“我老婆在西祠上发了一个帖子,被顶上了首页上的首贴。” “是吗?我来看看。”小张有些惊奇地笑着说道。点击了几下鼠标,回到了西祠的首页,旋即点开了安琪所发的那篇帖子。 郁风走出了办公室,去门卫处转转,那儿也是他的管辖范围。 转了一圈,回办公室时,一抬头,老远就看到行政总监正站在小张的身后,与小张一起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不会是在看安琪的那篇帖子吧?”郁风有些在心里叫苦。 郁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小张边上经过时,微微侧过头来瞄了一眼,显示屏上所显示的正是安琪所发的那篇帖子。 郁风在心里有些埋怨小张:干嘛多事让领导来看帖子呢! 郁风本来只是想向小张稍稍的显摆一下的。虽然说让领导看到了,也没什么的,但总归是不太好。 自从摆了两个地摊以来,他们就再没有时间回家做晚饭了。下了班,直奔那个小广场。摆好地摊后,抽空去超市买点馒头包子充充饥。 郁风吃惯了米饭,一天三餐都是米饭没啥感觉。每天晚上尽是吃些馒头包子,郁风还真有些不太适应,但他从来没有跟安琪说过。 每天晚上的收摊时间根据小广场上的人气而定。如果收摊早,当晚的心情又不错,回家后,会再做一些简单的饭食。做红烧菜是不现实的。他们根据冰箱的储备情况,随便炒个菜,烧个汤。晚上能够吃上一口香喷喷的饭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一天晚上,收摊的时间早一点。 回到家后,淘米做饭。安琪炒菜,郁风削萝卜皮。 郁风说道:“今天我让我们办公室的小张看了你的那篇帖子。她真是多事,居然也让单总看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郁风的话还没讲完。安琪就火了,很是生气地说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不过过脑子。这篇帖子,你怎么可以让你的同事看呢?居然还让你们领导知道了!你这是在挪用公款啊!你现在还没有转正,你们公司随时可以不要你的!” 郁风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会的。我只是临时应个急。我想办公室的同事跟领导会理解的。上个月,我们工资迟发了几天。我们单总也等着工资还房贷。后来她还是从小张的工作服押金里借用了三千块钱。她就是当着我们办公室几个同事的面跟小张借的。” “你不要拿你们领导说事。公司不赶你走就是万幸了!你将来转正时,工资肯定会受到影响!” “不会的,不会的。”郁风依然很自信。 第42章 网友的支持 “那你等着瞧吧!”事已至此,安琪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那篇帖子发出去后的第二天下午,老板娘开车外出,安琪跟着出去办点事。 办完事,在回公司的路上,有网友给安琪打来电话,说是晚上从江北开车来买抱枕,询问安琪摆地摊的具体地址,以及行车路线。 安琪抓着手机,就像是抓着一只烫手山芋。说不是,不说也不是。说多了,怕老板娘知道了她在摆地摊,会有什么想法。就这么挂掉电话,又对不住网友的一番好意! 在一阵煎熬之中,总算是接完了这个电话。 安琪刚放下电话,老板娘便冷冷地问道:“你在做生意吗?” 其实,这个事情,前一段时间,老板娘已经有所耳闻。 安琪不得不如实回答,胀红着脸,小声说道:“是的。” 老板娘责怪道:“你怎么可以一边在公司上班,一边做生意呢?”顿了顿,老板娘又继续说道:“你自己做一个选择吧!要么在我们公司上班,要么就做你的生意。” 老板娘真的是将自己看成员工的衣食父母了,好像她给了员工多大的恩惠似的!她也不想一想,这个年头,在南京这座大都市,1000元能干什么啊?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面试时讲得好好的,试用期1000元,转正之后1200元。可是,过了试用期,七绕八绕,就是不涨工资。安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是有意见的。最近,她一直在关注着招聘网站,有了合适的工作,就说再见了。 虽是鸡肋,但目前安琪还不能丢掉这份工作。失去了这份工作,她们的生活将陷入困顿。她也不想停止摆地摊,摆地摊多多少少能够补贴一下当前困顿的生活。这会儿,安琪能说什么呢?只有坐在车上,默不作声。 这一天的晚上,来摆地摊的人不算多,郁风夫妇俩的地摊处于小广场中间略偏后一点的位置。他们的右手边是一对年龄比他们略大一点的年轻夫妇的地摊,左手边就没有地摊了。 地摊摆好不一会儿,安琪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从江北开车过来的网友已经到了附近。 安琪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快步跑向大马路,去迎一迎远道而来的网友。 不一会儿,安琪领着一对年龄与她相仿的年轻男女,说笑着向地摊走来。 年轻的女孩相中了两个中档的抱枕。 安琪现场调换了两个装在蕾丝抱枕里的高档一些的枕芯,对女孩说道:“这种枕芯要好一些。” 女孩笑着说道:“谢谢!多少钱啊?” “一只20块,一共40块钱。” 女孩递了一张50元的纸币给安琪。 安琪低下头去,正准备从挎包里找出一张10元的纸币给女孩时,女孩说道:“我们走了!”拉着男孩快步向她们的车子走去。 安琪匆匆忙忙拿出一张10元的纸币,追了过去。 当安琪追到汽车边上时,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已经上了车。 安琪敲了敲玻璃,请她们开一下车窗,她好将这10元钱找给她们。 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就是不开车窗。女孩微笑着说着什么,向安琪挥了挥手。 这在喧嚣的马路上,安琪听不清女孩在说什么,小汽车缓缓地驶向了路中央。 安琪向着小汽车不停地挥着手,直到它汇入滚滚车流。 送走那对年轻男女不久,走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向着安琪问道:“你就是‘失落与永远’吗?” 安琪微笑着说道:“是啊。” 地摊前面的通道上人来人往,中年男子站在地摊的左手边与安琪交谈着。 中年男子说他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自己就住在苏果超市所在的这个大楼上。今晚有空,下来看看。 聊了一会儿,中年男子说道:“常言道,救急不救穷!”然后掏出了一张100元的纸币,说希望能够给安琪他们目前的困境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安琪婉拒了中年男子的好意,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那一百元钱。 中年男子只好收回钱去,站在地摊边上跟安琪、郁风聊聊天,安慰、鼓励一番。 聊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中年男子仔细地看了一番安琪夫妇的地摊,有些为难地说道:“买点什么呢?我平时从不戴手套、口罩之类的东西的。” 安琪笑着说道:“如果这儿没有你需要的东西,你真的不用买。买了你用不上的东西,那真的是太浪费了!” 中年男子想了想,说道:“我买一副手套吧。天就要冷了,肯定有用的着的时候。”然后弯下身来,随手拿了一副灰色的毛线手套,问道:“多少钱啊?” 安琪说:“五块钱。” 中年男子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了安琪。然后,转过身,快速地向苏果超市的方向走去。 安琪急急忙忙地找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快步追了过去,硬是将钱塞给了那位中年男子。 居然有人要多付钱,而安琪又追着要还给人家!这一切看得隔壁的女摊主傻愣愣的。茫然地看了看郁风他们的地摊,又看了看郁风,满脸的问号! 这一个晚上,郁风两口子的地摊生意挺不错的,一直人来不断。 每天晚上,每做成一笔生意,郁风都会将具体的金额,在手机短信的草稿箱里记录下来,临睡觉之前再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当天的收支情况。平日里,安琪从不过问。 今天晚上,生意比较好,安琪很是开心。一回到家,就让郁风告诉她每一笔生意的销售金额。她一一写在一个小本子上,然后根据销售金额回忆卖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再算出每一笔生意的具体利润。 当晚的利润总额是27.9元,这应该是他们摆地摊以来的最好成绩。 已经成为安琪包袱的抱枕,一个晚上,竟然破天荒地卖出去了五只。尽管这五只抱枕并没有赚什么钱(那种便宜的枕芯,前一段时间就已经用完了。最近,他们去大市场进货时,没有找到那种合适的枕芯。今天卖出的这五个中档抱枕中,有三个用的都是那种真空包装的枕芯,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提价),但他们至少是将这些积压品的成本给收回来了。每卖出去一件积压品,比卖出去十件畅销品还要高兴。 高兴之余,安琪又犯愁了,因为她们的真空包装的枕芯也仅有两个了。还没有到休息的日子,没时间去进货啊!即便有时间去大市场,也不一定有合适的枕芯。用真空包装的枕芯去配低档的抱枕,划不来啊! 第43章 回避采访 看着自家的沙发,安琪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她们家的沙发上正放着六个抱枕呢!里面装的就是棉纺布的枕芯。烦不了了,先将自家的抱枕拆了收起来吧,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枕芯再说吧! 从此以后,安琪家的沙发上,再也没有放过抱枕。那几个枕套就一直搁在橱柜里了。 发帖后的第三天下午,安琪给又郁风打来了电话,说道:“有人给我飞语,说是报社的,想要采访我,要不要接受采访呢?” 安琪的语气中有些不安,隐约又有些自豪。 一旦接受采访,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她无法预测,所以不安。 当下社会,人心浮躁,急功近利,特别是年轻人。每个人在潜意识里都有受关注,成名的意愿。草根阶层成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网络却有可能让某个人一夜成名。像什么“天仙妹妹”、“公交妹妹”便是如此。安琪的帖子如此受关注,居然有报社要采访她,她的心里自然有些小激动。 安琪有些任性,有些小霸道,然而遇到事情时,她信赖郁风。 郁风想了想,说道:“一旦曝光,很有可能对我们产生不利的影响。我看就不要接受采访了吧!” “好吧,那我就回绝他了。” 郁风才到小广场,安琪打来了电话,说道:“今天晚上,我不去摆地摊了。小区论坛里的几个邻居要来我们家做客,我接待一下。” “噢,行哎。” 安琪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快下班的时候,报社记者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要来采访我。” “我不是让你回绝了吗?”郁风埋怨道。 安琪连忙解释道:“是另外一家报社。我跟他说了,今天晚上有事,不去摆地摊。他坚持要来,我只好跟他说,你在那边摆地摊。我已经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 “啊!”郁风惊叫了一声。他不爱抛头露面。 安琪了解郁风的为人,已经听出了郁风很为难,便说道:“要不,今晚就不摆地摊了,你也回来吧?” 就这么放弃一个晚上?郁风心中不舍。 “我还是在这儿摆地摊吧!实在不行,就将手机关了。” “那你看着办吧!” 今晚,郁风只摆了一个地摊。一来,两个地摊,他照应不过来;二来,安琪的那个卖抱枕的地摊,难得卖出去一两个,常常是带多少出来,再带多少回去。 晚上7时左右,正是人气比较旺的时候,有人给郁风打来了电话。 “你好,你是安琪的先生吗?” “是的。” “我是早报的记者。安琪说,她今天晚上有事,不来摆地摊,说你在。你现在在那个小广场上吗?” “在。” “我们就快到了,一会儿见。” “好的。” 郁风想了一下,关机。一是因为他本就不想接受什么采访;二是他不想将自家的事情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郁风的心思已经不在地摊上了,时不时地东张西望一番,看一看那个记者来了没有。 每天晚上,郁风到达小广场的时间,相对于大多数摊主而言都要晚一些。他们的地摊常常居于末尾。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两个小伙子出现在了这两溜地摊的前端。其中一个一头长发。两个人用目光巡视着整个地摊。一看就知道是在找人。 郁风估摸着这两个人就是记者,赶紧低下头来,忙活着自己的地摊。他不想被这两个人看出来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郁风一边忙活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用目光巡视了一遍地摊后,向最前端的一位卖碟片的老板询问着什么,卖碟片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那两个小伙子显得有些无奈,又站在那,再次用目光巡视起小广场上的每一个摊贩。 这一次,那两个小伙子径直向摊尾走来。在郁风的地摊前停住了脚步,向着郁风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吕先生吗?” 郁风说道:“我不姓吕。” “就是在网上发帖的那位女士,说她丈夫在这儿摆地摊的啊?”可能是因为他们在电话里没听清楚,将“郁”听成了“吕”。 郁风说道:“我不清楚。” “怎么会呢?”小伙子小声嘀咕道。又向郁风边上的摊主打听去了。 尽管是相邻的两个地摊,但小广场上人声嘈杂,郁风只是勉强听到了他们的部分对话。 “大姐,在这边摆地摊的,有一位姓吕的先生吗?” 摊主是怎么回答的,郁风没听清楚。 “他的爱人昨天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她说,她们每天都在这儿摆地摊。” 女摊主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这个小广场上,只有郁风知道怎么回事,问其他的人,都是白搭。 有人在郁风的地摊前问价钱,郁风便忙于自己的生意,没有功夫关注那两位记者了。 在郁风隔壁的这个地摊上没有问出个结果,两个记者又去另外的地摊打听。 这一群摊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很准时地到达小广场。每天到达的顺序,离开的顺序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见了面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没有生意的时候,也会聊聊天。这一帮人看起来很熟络。其实,彼此并不了解,聊的多半都是一些地摊上的事情,又或者是一些热点事件。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小伙子实在是无法找到自己的采访对象,只好摇摇头,咂着嘴,一脸遗憾地离开了小广场。 这会子,郁风与隔壁的这家地摊都没有生意,那位小妇女迈过两家地摊的结合部,进入到了郁风的地界,一脸疑惑地说道:“刚才来了两个人,说自己是什么记者。问在我们这儿摆地摊的,有没有一个姓‘吕’的?你听说过我们这儿有姓‘吕’的吗?” “没听说过。” “他们还说在什么网上发了什么帖子。简直是莫名其妙!” 郁风微笑着附和道:“是哎,是哎!” 郁风有些担心那两个记者杀个回马枪。万一再找过来,就不好再回避了。越想心里越是不踏实,郁风有了收摊的打算。 第44章 死缠烂打 郁风走入了身后的那个小花坛,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安琪说:“刚才,那个记者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我都没接。我打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我也想让你早点回来。” 郁风回到自己的地摊,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时间还早着呢,隔壁地摊的那个小妇女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啊?” “今天没什么生意,家里还有点事,要早点回去。” 郁风刚刚收好地摊,人还没有走,在他后面来的那个地摊已经挪了过来。 提着两包货物,郁风一口气爬上了七楼。 打开房门,一抬头,客厅里坐满了人。 平日里,郁风家鲜有客人到访。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沙发上坐的是满满当当,连扶手处都坐上了人。实在是没地方可坐了,有些人只能站着了。 尽管安琪的那篇帖子发在了西祠的其它论坛上,但小区的网友看到后转发到了小区论坛上。 安琪是小区论坛的活跃分子。大家伙见她有了困难,纷纷跟帖给予安慰。一些平时比较熟悉的邻居约好,晚上一起过来看看安琪,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帮助她们渡过这个无米之炊的困境。 这一屋子的邻居,郁风只认识其中的三个。这三个人都是小区论坛的版主,在小区论坛里经常见到他们的帖子。在小区里碰面时,会跟安琪打个招呼。都是安琪告诉郁风的,这个是谁谁谁,那个是谁谁谁。这个谁谁谁,那个谁谁谁,都是网名。 安琪微笑着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老公。” 大家伙都跟郁风打了招呼。有人站起来要让座,被郁风和安琪婉拒了。 安琪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满脸的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后,对郁风说道:“又是那个记者打来的。要不你帮我接一下吧?” “好吧。” 郁风接过安琪的手机,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房门。 “你好。” “你好。您是安琪的先生吧?” “是的。” 说话间,郁风的耳朵里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我们是早报的记者。您今晚没去摆地摊吗?” 郁风刚要回答,手机断线了。 这附近有一座军用直升机场。一年365天,不分白天和黑夜,几乎每天都会有飞机在楼顶上盘旋。你在打电话,恰好有直升飞机经过,就听不清楚对方在讲什么了,或者干脆就断线了。 飞机飞走之后,郁风回拨了过去。 “不好意思,刚才手机断线了。” “噢。” “今晚我去摆地摊了啊!只是早早地就收摊回家了。” “噢!原来是这样。吕先生,我们可以去你家做一个采访吗?” “很抱歉,我们不打算接受采访。” “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是的,我们不想被曝光。” “噢,这个你放心好了。报道中不会用你们的真名,我们会取一个化名的。” “谢谢你们的周全考虑。但这个事情一旦报道出来,我们迟早会被曝光的。我们真的不想接受采访,还望你们能够理解。” “吕先生,其实你们所遇到的困境,正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所共同面临的问题。大家都对居高不下的房价很是无奈,年轻人都面临着房贷的压力。所以说安琪的这篇帖子一发出来,就引起了众多年轻人的关注,它体现了年轻人的共同心声,产生了共鸣。我们想借助这一热点,表达一下我们年轻人共同的诉求。” 一个要来采访,一个不想被采访。都想说服对方,就这么在电话里拉锯着。 这个电话也不知打了多长时间,突然间又断线了。郁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早已习惯了。再次回拨过去,打不通了,因为安琪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 郁风拿着手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可就没办法了!”然后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到手机已经发烫了。 郁风打开房门,又回到了客厅。 这个时候,满屋子里的人,大多数已经走了,就剩下几个版主在内的五六个人了。郁风跟他们点头致意后,坐到了沙发上,一起聊聊天。 又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间,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呢? 安琪坐得离门近一些,便起身向门口走去。拿起话筒,可视门禁的显示屏上,有两个小伙子正站在楼下的大门前。 安琪问道:“你们找谁啊?” 也不知楼下的人跟安琪讲了些什么。安琪连忙用手捂着话筒,回过头来,满脸的惊恐与不知所措。安琪向众人说道:“就是那两个今天一直给我打电话的记者。怎么办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寂了数秒钟之后,二版主说道:“让他们上来吧!没关系的。” 安琪又看看郁风,郁风给了安琪一个认可的眼神,并轻轻点了一下头。 安琪揿了一下楼道大门的开门键,并说道:“门已经开了,你们上来吧。” 不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后,安琪早早地便守候在门前了。 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上听得出来,来人已经到达门口了,安琪赶紧打开了房门。 两位记者进门后,刚要脱鞋,安琪连忙说道:“不用脱鞋,不用脱鞋。” “不用脱鞋?”那两个小伙子嘟哝着有些疑惑地直起了身。一抬头,便瞧见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小区论坛的二版主正冲着他们笑呢! 长发记者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着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我们是邻居哎。过来串串门。” “噢!” 原来二版主是南京一家知名报社的记者,他们是同行,彼此认识。 原先的几个客人,都站了起来,要给新来的客人让座。 安琪急忙说道:“你们坐,你们坐!这儿还有椅子呢!”说话间已搬出了两张放回餐桌下面不久的椅子。 几位邻居知道记者要跟郁风两口子聊一些事情,时候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了。 第45章 尴尬 这个时候,两位记者才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紧挨着落地窗坐着的郁风,立刻面露诧异!郁风也露出了略带歉意的笑容。 长发记者笑着说道:“我们的眼光还是挺准的。当时我们扫视了一遍小广场。立马就判断出大哥您就是吕先生。” “是吗?”郁风将信将疑。 长发记者又说道:“整个小广场,那么多摆地摊的,只有大哥,您的气质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一下子就判断出,大哥您就是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当时,大哥您说不是的,我们都挺纳闷的。” 郁风一脸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能够理解的。” 这两个记者是混搭风,一个是一头长发,一个是寸头。寸头记者看着挂在客厅里的婚纱照,对郁风说道:“大哥,你们的婚纱照,看上去,照的时间不久啊!” “是啊。” “那你们结婚也没多长时间噢哟?” “是啊。” 长发记者插话道:“我在网上看了一些嫂子近期所发的帖子。您的父亲来南京治疗过是吧?” “是啊,在九二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提到九二医院,两个记者都来了精神。 “前一段时间有患者家属来我们报社投诉九二医院。我们打算搞一搞这家医院。一打听,这家医院是军队医院。算了,军队医院搞不动。” 几年之后,有了莆田系医院这一说辞。医院,公办医院,军队的医院竟然跟莆田系扯到了一起。莆田系不仅有独立运营的医院,还大肆承包公办医院的科室,这其中不乏军队的医院,九二医院也在其中。没有任何的标识与说明,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公办医院的这些科室已经被承包出去了。拉大旗扯虎皮是莆田系惯用的手法。郁风一下子就想到了父亲刚入九二医院做B超检查时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还有那几个硕大的金色大字:中国肝病研究中心。 寸头记者对安琪说道:“大姐的那篇帖子,今天上午沉下去了一些。到了下午,竟然又被顶到了首帖!” “是吗?”安琪说道。 一开始,安琪对于自己的帖子能够占据首帖的位置有些惊喜。很快就没有心情去关注这篇帖子了。她发这篇帖子主要是宣泄一下自己憋屈的情绪。沉浮与否,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有新闻媒体才会如此热情地关注受关注的事情,只有新闻媒体才会热衷于追踪热点事件。 郁风与安琪本来是无心接受采访的,但是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们也就不好再回避了。但他们还是不会主动说些什么,只是碍于情面,做一些面子上的回答。深层次的东西,郁风夫妇是不会告诉素面平生的两位记者的。 聊聊安琪的那篇帖子,聊一些家常。一晃,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位记者打算辞行了,临行之前,长发记者说道:“今天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 “哪里的话!”郁风说道。 长发记者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几张卡送给你们。”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了三张卡片,放在了面前的小茶几上。又拿起其中的一张,递给郁风,说道:“这是我们早报的免费取报卡。凭此卡可以到早报的卖报点刷卡免费取一年的报纸。” “谢谢,谢谢!”郁风连连道谢。 郁风知道,早报并非南京的主流报纸,处于半卖半送的状态。只有在主城区的部分报亭才能见到早报的身影;江宁的报亭没有早报。这一张取报卡对于郁风而言毫无用处。出于礼貌收了这张卡,并表示感谢。 长发记者又对安琪说道:“这两张卡是一家医院的VIP卡。凭此卡,可以免挂号费和免费做妇科检查。这家医院当时在我们报社做活动时,送给我的。” 安琪微笑着说道:“谢谢。” “我忘记是哪一家医院的了。”长发记者一边说道,一边随手拿起了一张VIP卡。 这一看不要紧,长发记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缓了缓,一脸尴尬地说道:“巧了,就是九二医院的VIP卡。” 郁风夫妇善意地冲着长发记者笑了笑,以缓解他的尴尬。 因为父亲在九二医院没有治愈,所以郁风对九二医院有了一些成见与阴影。后来,那几张卡就那么一直放在抽屉里,从来没有动过。 记者临走之前,安琪对他们说:“如果今天的采访能够见报的话,希望你们寄一份样报过来。我想知道这份报道是如何写的。就算是我对这件事情的关注以及对你们的报道的好奇吧!” 两位记者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寄过来的。” 记者走后,郁风问安琪:“他们向你问过我们家的住址吗?” “没有啊。” “那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们家的呢?” “这有什么的啊?他们是记者,要想找个地址还不容易吗?只要将我以前发过的帖子调出来看一看,就可以找到我们家了。那些帖子上面有我们家的地址。” “噢。”原来如此。 也不知道当晚的采访有没有见报,他们没有收到早报寄来的样报。 安琪说:“小区的邻居们走的时候,都留下了一些钱。一共是2100元,还有150元的苏果券。有一个大肚子,提了半袋子米上来,跟我们是真正的邻居呢!同一幢楼,她们家住502室。” “我们这一幢楼里有大肚子吗?我从来没见过嘛!”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 “呃!她不是我们这一楼梯口的,是最里面那个单元。” “我说呢。” “风,这些钱我们得省着一点花。等我们把前面的一点亏空补上了,缓过来的时候,得及时的将这些钱还给人家。这个月,我发工资时,是还不了了。下个月,应该可以还了。我一发工资,就还人家。” “好啊!” 过了一会儿,郁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安琪说道:“你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 第46章 帖子余音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很多,这两天经常有人给我打电话。我不想用了,就不充值了。过一段时间,重新买一张卡吧。” 这一安琪使用了多年的手机号码就此停用了。也许是太熟悉了,也许是独有情钟,一直将此号码作为QQ、淘宝等等的密码使用。 第二天上午,安琪在小区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对邻居们的慷慨解囊、雪中送碳表示感谢。同时将所收到的钱款一一明示出来,表示,经济一旦有所宽裕,立刻归还。有些邻居,安琪是第一次见面,并不认识,还请大版帮个忙,将每个邻居的具体款项一一对应起来,将来好一一归还。 郁风刚到公司,安琪打来了电话:“刚才有网友飞语给我,说今天的《现代快报》有对我那篇帖子的报道。” “是吗?下班的时候,我去买一份今天的《现代快报》。” 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报亭时,郁风买了一份当天的《现代快报》。这会儿,可没有时间看报纸,得赶回去摆地摊! 回到家后,郁风将报纸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走进次卧室,提起那两包物品,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郁风没想过将报纸带到地摊上,他得吆喝生意!即便是无人问津,也不能看报纸。慵懒的摊主,是不会有顾客的。再有,郁风每天去得比较晚,位于摊尾,光线不太好,也看不清报纸。 结束了一个辛劳的夜晚,回到家后,郁风摊开报纸,很快就找到了那篇报道。 这篇报道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一看标题,郁风就知道,报道的内容肯定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郁风快速地将那篇报道浏览了一遍。 尽管这篇报道没有使用郁风夫妇的真名,他们的网名也没有提到,编了一个化名。但是,关注过那篇帖子的读者,一眼就能看出,这篇报道的主角正是安琪。 这正是郁风极力回避采访的原因。上了新闻媒体,就没有遮盖得住的事情。一旦大势渲染开来,其方向与结果就不是当事人所掌控得了的了。他们还算平静的生活很有可能因此而被打乱。当然了,如果爱出风头,想借炒作出名,就另当别论了。 看完那篇报道后,郁风进了厨房,给安琪打下手。得抓紧时间做饭,吃饭,好早点休息。 两个人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聊聊天,郁风问安琪:“那篇报道你看过了吗?”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在网上看过电子版的了。” “刚才,我大概地看了一下。记者写的与我们期望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记者关注的是大众所关注的,并非当事人的切肤之痛。所以当时我不赞成你接受采访。” “其实,是否接受采访,是否见报,我也有些犹豫。我并非是想借此机会出名,而是在想,如果上了报,会不会有人给我们捐款?如果有人捐款了,也许你父亲的病就有救了!” “这是我们所希望的,但是记者是不可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写的,他写出来的东西得符合大众的口味。目前的高房价是一个热点话题。你看看这篇报道,对我父亲的情况只是一笔带过。它所反映的是整个“80后”这一代人所面临的困境,重点是房子。它想将大家的注意力带到当前的高房价上去。只有这样做了,才能达到群体效应。看的人多了,产生了共鸣,这篇报道才算成功。你不要指望记者会将报道的重点对着我父亲的病情,呼吁市民捐款以拯救我父亲。因为我父亲不是小孩,也不是年轻人,并非最受关注的同情对象。达不到记者所追求的那种热点效应。就算是记者呼吁捐款,肯定会有人说,他们有一套房子,为什么不卖房子救人?这个事情一旦被渲染开来,要不了几天,你爸妈,你们家的亲戚就都会知道这个事了。到时候,不但我们所希望的没有达到,反而把你爸妈平静的生活也打乱了,让他们也为难,也跟着着急。” 郁风是外地人,宣扬开来,对他的影响不大。但安琪是南京本地人,一旦曝光,她的父母,她们家的亲戚很快就会知道。安琪的父母是下岗职工,经济也不宽裕。当时,这两个人走到一起时,安琪的个别亲戚很不赞成,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况,肯定会埋怨安琪的父母。徒添安琪父母烦恼。这一段时间以来,郁风夫妇的压力很大,日子过得很苦,却未向安琪的父母提起片言只语。安琪每次给家里打电话时,总是笑呵呵的。 安琪说道:“是哎,是哎!所以我回绝了几家报社的采访。” “这篇报道,有些地方写得还是蛮真实的。记者又没采访过你,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肯定是看过我这一段时间以来所发的一些帖子了,而且给我飞语过好多次了解情况。” “噢!”郁风明白了,继而又说道:“不过,有些细节完全是记者凭想象臆造出来的!” 安琪那篇《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菜了》的帖子,在西祠的首页上一直挂了四天,其中大多数的时间处于首帖的位置。直到第四天的下午才慢慢地沉了下去,直至从首页上消失。 看帖人数为57750人次,跟帖人数为925人次。 因为安琪原先的手机号不再用了,也不再以“失落与永远”的网名发贴了,帖子风波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十来天之后的某一天下午,郁风正走在厂区道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你是‘失落与永远’的丈夫郁先生吗?” 郁风觉有些奇怪,怎么还会有人知道他是“失落与永远”的丈夫呢? “是的。” “我是‘婚后空间’的版主。‘失落与永远’获得了版里的50元话费奖励。是她将你的手机号码飞语给我的,让我将话费打到你的手机上。我就是跟你确认一下。” 安琪原先的手机号码不再用了,新的手机号码还没有买,所以这个奖励的话费只有打到郁风的手机上了。 不一会儿,郁风就收到了充值成功的短信通知。虽然只是50块钱,但毕竟是一笔额外的正当收入,也算是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帖子风波的看得见的收获吧!郁风的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大礼拜的周六,郁风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他会带上小商品,骑上自行车,往东山方向去寻找适合摆地摊的地方。 第47章 转正 郁风在一些小区的门口,一些学校的附近,都摆过地摊,但效果都不甚理想。往往是站了半天,也就做成一两笔生意,挣个三两块钱。弄得郁风对白天摆地摊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天气渐渐地变冷了,手套、口罩明显地好卖了一些。 郁风总是在知觉与不知觉之中,观察着小广场上众位摊贩的生意,留意着哪一家的生意比较红火,什么东西比较好卖。 “地摊王”的生意一向不错,她的地摊,一向是货品最全,包罗万象。她是职业摆地摊的,时间比较充裕,哪一家的东西卖得比较好,第二天晚上,她的地摊上就会出现同样的东西。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毛线大姐”,坐在那边,不紧不慢地织着围巾,也不见她卖出去毛线。最近,她的生意突然就火了起来,每天都会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围在她的周边。 “毛线大姐”不但卖你毛线,还可以现场教你织围巾。亲手织一条围巾,留给自己,或是送给男友,比买一条现成的围巾,有意义多了。 “毛线大姐”数日的现场针织,已经潜移默化地打动了许多经常经过这个小广场上的女孩子们的心。 郁风知道“毛线大姐”所卖的毛线比大市场里的毛线贵得多。可是人家不仅是在卖毛线,还如交包会,传授你织围巾的技能。 当然了,你要是嫌麻烦,或者实在是学不会,“毛线大姐”织好的围巾也是可以卖的。 最近,小广场上的地摊又出现了一个小伙子,每隔一个晚上来一次,推着一个半人高的小货架,货架上全是棉袜,一块小牌子上写着:10元四双。生意好得很。 整个小广场,就数这三家的生意最好。 出来摆地摊,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否则谁又愿意冒着严寒顶着酷暑,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啊?郁风在琢磨着为什么这几个人的生意这么好,而自己的生意却一直不见起色呢? “地摊王”,是不能比的,人家是职业摊主。“毛线大姐”有一技之长,也比不了。新来的这个“棉袜小伙”,倒是可以效仿的。冬天已悄然临近,手套可以不买,但棉袜是一定要穿的啊! 有了这个想法后,郁风与安琪尽量将自己的地摊与小伙子的货架靠得近些。没什么事的时候,主动跟小伙子套套近乎。 最主要的是进货渠道,然后再弄个小货架,一个象样的袜子地摊就成形了。 郁风所在的公司就是生产货架的,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偌大的工厂,到处是货架。他们所需要的那种货架,废品堆里就有不少。 郁风曾经打过歪主意,想顺手带一套回去。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心思。这么大一个货架,没有相关的手续是出不了大门的。可是花钱买吧,又有些不甘心。况且他也不知道找谁去买,公司的货架都是批量出售的,从没见过有人单独买过这么一小套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很是纠结! 郁风两口子跟那个小伙子套了几天的近乎,越聊越热乎。 小伙子是从一个很有实力的批发商手里进的货,货源很是便宜。最具优势的是销路不好的款式,可以随时去退换。 聊得再热乎,一旦问起那个批发商的联系方式,小伙子就顾左右而言其它,总是将话题给岔开了。 不知不觉,郁风进入这家货架制造厂已经快三个月的时间了。 就在郁风转正的前几天,分管公司整个生产基地的禇总拿着郁风的简历进了郁风所在的办公室。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郁风一个人。 褚总问郁风:“你来我们公司之前在哪里上班啊?” 郁风答道:“就在前面的滨江开发区的一家叫科飞的电子厂上班。” 禇总对郁风的回答好像有些不太满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在一家叫做灰象的方便面厂上班。” 听了郁风的回答,禇总又看了看手中的简历,说道:“行,我知道了。”然后便抓着简历离开了。 不问别的,怎么偏偏就问这个呢?郁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民营企业的人事关系有些乱。郁风进这家公司时,是单总与总经理直接面试的。而那位禇总介于总经理之下,单总之上。郁风的入职,越过了禇总。 郁风进入公司已经快三个月的时间了,禇总从未过问过,而转正申请需要得到他的签字认可。 又过了几天,单总找郁风谈话。 “转正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本来给你定的工资要高一些,但禇总不同意,只批了2000块。希望你能够理解。不过,你的工资就我们行政部来说,目前是最高的。” 这2000块里扣除10%,年终时一并发放,再扣除个人所承担的社保费用,加上一些补贴,郁风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为1790元,比试用期时的1800元还少10元。郁风的心里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郁风第一时间就将转正的消息告诉了安琪。帖子风波,安琪一直担心郁风在公司的前途。 后来,郁风才知道,在他转正之前,那位禇总不问别的,只问他以前的工作单位,是有目的的。 单总来公司才两年不到的时间。她来公司之后,又引荐了一位五十多岁的总经理助理邱总。单总与邱总曾在同一家公司共事数年。这两人是公司的改革派。邱总又引荐了几位中层管理人员,也出自于同一个公司。 禇总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他是公司保守势力的代表与靠山。 改革派的许多举措都遭到了保守势力的明里暗里的抵制。 邱总引荐的那几位管理人员因无法忍受公司糟糕的人际环境,全都干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先后离开了。 郁风一直不知道,下面早就有人传言他与单总、邱总也出自于同一家公司,甚至于有人传言他是单总的亲戚。 当郁风听到这些传言时,觉得挺可笑的。 第48章 巧合 这个时候,郁风才明白,转正之前,禇总找他谈话时,什么也不问,只问他以前在什么公司干过。这位禇总也真是的,他以前在什么公司工作过,简历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再问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下之事,有时候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一年之后,禇总调到营销中心做总监去了,算是失势了吧。而邱总已升任为副总,行政部也在他的分管范围之内。行政部增加了一间办公室。郁风与邱总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 某一天,邱总让他以前所在公司的一位下属给他传真了一份资料。 当郁风无意中看到邱总面前的那份传真时,抬头上的公司名称,是那么的眼熟! 郁风忍不住问道:“邱总,你怎么会有思德公司的管理制度啊?” “我在思德干过不少年。怎么,你也知道思德?” “我在牛首山干过一段时间。” 一提到牛首山,邱总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对郁风说道:“是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微笑中带着几分迷茫,一副很感兴趣的神情。 郁风说道:“我在牛首山就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去的时候,你可能已经离开思德了。” “你几月份离开牛首山的啊?” “去年三月底。” “我去年四月初才离开思德啊!” “三月份,南京市搞了一个‘春牛首’旅游季的开幕式,场面挺大的,就是在我们风景区举办的。” “开幕式的那一天,我也去了啊!” 郁风想了起来,那一天,思德总部是来了不少的领导。也许他与邱总早已见过面了,只是不认识而已。 然后他们聊起了牛首山的一些事情,提到了牛首山的那几位领导。真是越聊越投机。 牛首山是南京的一处旅游风景区,是思德公司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也就是说郁风与邱总确实出自于同一家公司。 行政部聚餐时,邱总对单总说:“小郁在牛首山干过哎!” 单总有些诧异地说道:“是吗?” 停了停,她又说道:“我最喜欢牛首山的‘池林栈道’。”一时间,单总沉浸在了回味之中,满脸的喜悦之色。 郁风知道,这“池林栈道”是牛首山的一个景点。一大片长在水中的松树林,林中建了一条曲径通幽的木桩栈道,还有几个简单的小亭子。行走在水上的林中栈道,挺有意境的。当然了,这些只有单总、邱总跟郁风才能想象得到。 在一起共事了一年多时间,这才知道彼此竟然出自于同一个公司,真是一种缘分。 为什么一年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彼此曾经是同事呢?因为郁风在牛首山只待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简历上压根儿就没有提到牛首山。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安琪明白谁也不想多出一个竞争对手。为了打消小伙子的顾虑,安琪说他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摆地摊。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未能得到那个批发商的联系方式。 货架制造就是跟铁打交道,会产生大量的废铁。公司的这些废铁全都卖给了一个姓商的个体户。 这位商老板每次见到郁风时,总会笑嘻嘻地跟郁风打招呼。郁风有些纳闷:没有打过交道啊! 这两天,公司将大量报废的货架当作废铁给处理掉了。说是报废,其实全是崭新的。因为种种原因,这些货架没有卖出去。时间久了,累积的多了,占用了太多的场地,影响到了公司的现场管理,必须清理掉了。 这当中就有郁风所需要的那种货架,看得郁风心里痒痒的! 公司的垃圾清运也是由郁风负责的。 每当垃圾池里的垃圾快要满的时候,郁风就会打上一通前任转交给他的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就会有两个民工开着一辆拖拉机过来清运垃圾了。郁风知道这两个人并非老板。他跟那位老板通过数次电话,但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次月初,郁风电话通知清运垃圾的老板前来结账。 不一会儿,那位长年收购公司废铁的商老板一副西装革履笑嘻嘻地走进了办公室。 郁风认识这位商老板,但彼此并没有说过话。见商老板进了行政部的办公室,便问道:“商老板,有事?” 商老板笑呵呵地说道:“你就是郁师傅吧?我是来结算上一个月的垃圾清运费的。” 郁风很是诧异地问道:“你就是运垃圾的老板?” 商老板笑着说道:“是啊!” 这么长的日子了,郁风这才知道拉废铁的与运垃圾的同一个老板!难怪以前每次碰面时,商老板总会冲着自己客客气气的。 某一天,当郁风再次见到商老板时,忽然想起了他所需要的那个货架,便对商老板说道:“你手上有没有那种高度在1米左右,长度在1米2左右的小型货架啊?” 商老板说道:“现在没有。”继而又问道:“你需要吗?” 郁风说:“我想买一个回去当书架用。” 商老板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过几天可能会有,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 “那就谢谢商老板了。” “没关系,没关系。” 过了几天,商老板给郁风打来电话,说道:“我现在在公司的保安室前面。你要的货架,我已经找好了,你来看一下吧。” 郁风走了过去,商老板打开了小汽车的后备箱。郁风看到里面有一组货架,正是他所要的那种。 郁风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问道:“没有货架上的层板吗?” “你家里没有现成的木板吗?” 郁风有些为难地说道:“没有哎!” 商老板想了想,说道:“你先去忙吧。我去找几块板子来。” 过了一会儿,商老板又打来了电话。 商老板的汽车后备箱里多了几块铁板。 商老板满脸讨好地对郁风说道:“这是我刚去车间让他们按照尺寸切下来的。” “啊!”郁风很是吃惊。 本以为商老板只是去找几块合适的旧木板而已,这种货架本来配的就是木板。真没想到是崭新的铁板。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第49章 搞个货架 没有任何的手续,车间居然给了商老板,用的不是边角料,是从整张的铁板上切下来的。由此可见,车间的管理够乱的! 商老板是在帮助郁风,他得感谢人家的一番好意。郁风说道:“那真是太感谢商老板了。” 商老板连连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带回去呢?” 郁风说:“今晚我就不坐班车了,坐公交车带回去。” 商老板立马直摇头,说道:“这么重的东西,你坐公交车,怎么能带回去呢?”稍稍想了一下,又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郁风连忙说道:“没事的。我坐公交车能带回去的。” 郁风真的不是在跟商老板假装客气,他真的是想自己坐公交车带回去。他不想平白无故的太麻烦人家了。要是没有那么几块铁板,光是那几根架子,坐公交车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有了那么几块铁板,再坐公交车,难度还是挺大的。一时间,郁风也没有想这么多,就是想着,不能太麻烦人家了! 商老板有些急了,说道:“坐公交车肯定是带不了的!还是我送你一趟吧!” 郁风只有满脸感激地说道:“那真是太感谢商老板了。” 商老板连连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回办公室之前,郁风问商老板:“这个货架多少钱啊?” 商老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货架还要什么钱啊?” 郁风也笑着说道:“那就谢谢商老板了。” 郁风知道商老板是不会收他钱的,但客气的话还是要说一下子的。 下班后,等到班车已经离开公司好一会儿时间后,郁风才走出公司大门。 商老板将车停在了公司大门外,郁风让商老板向前面开出一段距离。 郁风知道,这个货架,商老板肯定没有付钱给公司。尽管他是从商老板手中拿的货架,但毕竟是公司的财物。要是被人看到了,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还是小心为妙! 等到小汽车开上了主干道,郁风这才加快脚步,上了车。 小汽车比班车快多了。这一天,郁风早早地就到家了。 自行车还锁在马路边上呢。郁风不想坐公交车取回自行车。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点出摊呢!况且坐一趟公交车,又得浪费两块钱。 没有自行车,光是提着这几包东西就够呛的了,当晚就没有带货架去小广场。 等到安琪来到小广场后,郁风便骑上安琪的自行车去往停车点。一手骑车,一手扶着另外一辆车的把手,郁风一个人将两辆车骑回了小广场。 收摊回家后,在客厅里,郁风将那个货架组装了起来。说是组装,其实简单得很,就是将几根横柱立柱的公母槽卡到位,放上铁板就行了。 安琪围着这个货架,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满意。她们终于也有了一组货架。 安琪很是开心地对郁风说道:“明天我们就将货架带过去。” 郁风爽朗地应声道:“行哎。” 第二天,临出摊的时候,郁风才发现带上这个货架,有麻烦。货架没有安装轮子,无法推行,只有拆解开来才能带过去。横柱立柱可以拆下来挷在自行车的车架上,层板既大又重就没办法带过去了。 到达小广场后,郁风先将自己的地摊摆好,然后组装那个货架。 郁风刚将货架支撑起来,安琪也到了小广场。 安琪从郁风的地摊上,拣了一些她所喜欢的手套、口罩等小商品平放于货架的三层横梁上,四根立柱凸出的顶端分别套了一副手套。 安琪就守着这个地摊了。这个货架因为没有层板,就三圈横梁外架四根立柱的顶端,所放物品非常有限。 尽管这个地摊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安琪并不介意,整个人神采奕奕,非常的兴奋。 站了一个晚上,安琪满脸洋溢着的笑容渐渐地僵硬了起来。因为这一个晚上,她一件东西也没有卖出去。 收摊后,郁风又得帮安琪将这个货架拆卸下来,然后绑到自行车上。 到了楼下,还得将这一组货架哼哧哼哧地搬上七楼。 往往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他们满心期待着的货架,到了真正拥有了的时候,不但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成了他们的一个累赘了。 回到家后,郁风也有些疲惫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那一堆的货架零部件,有些沉重地说道: “我们得给货架安上轮子,否则带起来太累了!不安装轮子,层板也带不了。没有层板,也放不了几样东西。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安琪感同身受,连连说道:“是哎,是哎!” 继而又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到哪里找轮子去呢?” 郁风倒是显得很轻松,很有把握地说道:“这个好办!” 郁风所在公司的垃圾清运,在郁风经手之前,纸箱塑料等可回收废品与真正的垃圾混在一起,全部当作垃圾运走。郁风经手之后,采取了分类措施。 每次,在清运垃圾的前一天,郁风都会通知收废品的破烂王来公司,拣一下垃圾池里的废品,同时将一些废包装箱等木材免费拉走。 在郁风采取了这么一个分类措施之后,公司每个月的垃圾运量减少了五分之二之多。这样一来,一方面节省了垃圾清运费,另一方面又有了卖废品的收入。不费吹灰之力,这一进一出,郁风每年为公司节省了一两万块钱,超过郁风半年的工资了。 第二天上班后,郁风打电话给那个收废品的张老板,让他来公司收一下废品。 这个张老板是郁风上个月才联系上的,就租住在公司对面的那一大片民宅里。夫妇俩以收废品为营生。女主人有时也会去服装厂上班。两个人的年纪比郁风大不了几岁。有一个小孩留在苏北老家。 不一会儿,张老板就开着电动三轮车来公司了。 第50章 还有人比自己还不容易 郁风接到门卫的电话后,照例要抽空去现场看一看。 公司有两个垃圾池。 第一个垃圾池,未见到张老板夫妇的身影,但他们肯定已经来清理过了。郁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垃圾池已经有人翻动过了,纸箱等废品已经被拣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分文不值的真正的垃圾。 郁风又向另外一个垃圾池走去。 老远就瞧见张老板夫妇正在垃圾池里忙着呢! 见郁风过来了,张老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笑着跟郁风打了一声招呼。 张老板身上的那件外套又破又脏,戴着一副脏兮兮的手套,早已是灰鼻子土脸的了。年轻的老板娘在衣服外面又罩了一件护衣,看上去要干净一些。 郁风直奔主题,问道:“你们平时,还收到过小推车上面的那种万向轮没有啊?” 张老板摇着头说道:“我们从来没有收到过那玩意。我们是收品的,那玩意又不是废品。” “哦!你们也没有啊 ?”郁风很是失望地说道。 郁风就站在垃圾池外,看着他们拣拾分类废品。 过了一会儿,张老板问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啊?” 郁风说:“我们家有一个小货架。我打算安上四个轮子,这样一来就方便移动了。” “哦!那我们收废品的时候,注意一下,有合适的就给你留着。” “那好啊。”郁风本来已经有些暗淡的眼神,立马活跃了起来。毕竟最终还是有了几分希望。 又随便聊了几句,郁风回办公室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张老板来找郁风去查验一下已经拣好的废品。 如果是车间的大批量废品,都要分类过称,按斤论价。如果是垃圾池里拣出来的废品,就不过称了,全由郁风看一看,凭感觉估一估,折算一点钱。之所以不用过称,一来是因为电动三轮车上的废品,分量不重,但种类不少。不同的废品,价钱是不一样的。所以说上地磅,称了重量也没办法算钱。二来是因为从垃圾池里拣出来的废品,人家花了不少的工时在里面。三来是因为这些废品本来是当垃圾处理的,不但不收钱,公司还要倒贴运费。 郁风估好价钱之后,正要回办公室开具出门证。张老板对郁风说道:“感谢郁经理对我们生意的照顾。” 郁风说道:“不用谢。只要你守规矩,不要动公司的东西,不要给我找麻烦,你就可以长期收你的废品。” 张老板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你看,我到厂里收废品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从来没有动过厂里的一样东西。”顿了顿,满脸诚恳地看着郁风说道:“郁经理,这个你是看得出来的啊?” 郁风说道:“是啊,所以我一直让你来收废品。” 张老板又说道:“以后还请郁经理多多关照啊!”说话间,四下里快速地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要塞给郁风。 郁风没想到张老板会有这么一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如同触电一般,本能地收紧了身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郁风压低声音,严厉地呵斥道:“你赶紧把钱收回去!” 张老板不明就里,还以为是郁风在假装推脱,便又走近了一小步,一副献媚的表情,对郁风说道:“就一点小意思哎!”执意要将钱塞给郁风。 郁风在心里叫苦不断,他想抬起头来,却又不敢抬头。很是紧张而又尴尬地小声说道:“这上面有监控探头!” “啊!”张老板大感意外,尖叫了一声,赶紧将钱收进了口袋。然后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番。 不远处就有一个枪式监控探头正对着他们呢!传达室里的保安正坐在显示屏前,欣赏着他们的精彩表演呢! 张老板这才明白了郁风为什么不肯收他的钱,又是那么的紧张不安,赶紧赔着笑脸,诚惶诚恐地对郁风说道:“真是不好意思!” 尽管在心里面直摇头,很是埋怨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但面子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没关系。你就安分地收你的废品吧!” 那个货架,带了两个晚上,郁风不想再带着了,等以后有了轮子再说吧。实在是太麻烦了,更为主要的是这个货架没有给他们的生意带来任何的起色。 又过了两三天,张老板再次来公司收废品时,很是兴奋地对郁风说道:“真是巧了。昨天,我还真收到了四个万向轮。我放在家里呢。什么时候带给你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郁风那一张一向一本正经的方脸立刻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地说道。 一个期望已久的货架总算是齐全了。 过了一会儿,郁风想到了什么,对张老板说道:“你先将万向轮放在家里。这个星期六的中午,我去你家拿。” 之所以要等到周六才去取万向轮,因为周六上班的人少,坐班车的人也少。郁风怕见到的人多了,说三道四的。 到了这个周六,郁风匆匆吃完午饭,走出了公司大门。 在那一大片民宅里七绕八拐的,找到了张老板租住的那个大院子。整个大院,住了好几户房客,全都是张老板的苏北老乡,都是收废品的。偌大的院子里,堆满了废品。 张老板家的房门半开着,郁风推门走了进去。 两口子正在吃午饭,张老板一抬头,见是郁风,赶紧站起身来,很是热情地说道:“哎呀,郁经理来了啊?坐坐坐!” 本来背对着郁风的老板娘,也站起身来跟郁风打招呼。 夫妇俩热情地邀请郁风一起吃午饭。 郁风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他已经吃过午饭了。 郁风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除了米饭,就一盘子菜:雪菜炒胡萝卜丝,也没有做汤。郁风在心里有些感慨,张老板家的饮食比自己家还要寒碜!公司食堂的伙食也比这儿强多了,好歹是一荤一素一汤。这鱼肉是不断的,许多员工还整天抱怨食堂的伙食太差! 第51章 归还一份份人情 郁风没有坐下来,站在离房门两三步远的地方,这个不大的客厅尽收眼底。客厅不大,但还是显得空荡荡的,除了一张不大的餐桌以及几张凳子外,就是墙角处的几颗大白菜与几个或满或浅的破旧蛇皮袋,别无它物了! 张老板知道郁风的来意,提来了墙角处的一个蛇皮袋。 郁风接过来看了看,里面所装之物正是他所需要的那四个万向轮。 站在这里,郁风觉得有些尴尬。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就不要再打扰人家吃饭了,提起蛇皮袋打声招呼告辞走人了。 张老板赶忙说道:“等一下。”然后小跑两步,从卧室的房门后拿出一个塑料袋,快步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说道:“钱,你不肯要。我们买了一条红南京,还请郁经理一定要收下。” 郁风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客气。” 张老板硬是要将香烟塞给郁风,一脸诚恳地说道:“请你一定要收下!” 郁风笑着说道:“我不会抽烟,给我也没有用啊!你自己留着吧。”然后就转身出了门。 张老板还在后面追,郁风加快脚步走出了这个到处都是废铜烂铁的大院。 看得出来,这个破烂王比自己还要潦倒,将心比心,同是天涯沦落人,郁风不忍心让张老板去破费。 郁风将那个蛇皮袋暂放在了保安室里。 公司五点钟下班,五点十分准时发车。多半情况下,包括郁风在内的行政部的几个同事是上车最晚的一批人。 这一天,办公室里就郁风一个人上班。不到五点钟的时候,郁风就已经关闭电脑,将一切收拾停当,就等着下班了。五点钟一到,就锁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郁风走进保安室拿上那个蛇皮袋上了班车。今天,他是第一个上班车的人。 这一路上,郁风的心情都是喜悦的,脚下的自行车蹬得飞快。 回到家后,郁风这才发现,有了万向轮,并非就万事OK了。轮子没办法固定在货架上,得找人焊接。到哪里找人焊接?又是一个问题! 其实,就目前他们所卖的物品而言,有没有货架,也无所谓。 安琪一心想着做成一个卖袜子的地摊。可是,他们没办法从那个小伙子手里拿到批发商的联系方式。安琪甚至于想过自己远赴义乌批发袜子,但最终因成本、风险等种种因素,未能成行。这个袜子的生意一直未能做成。 这个货架再也没有带到小广场上去了,最终成了家里的书架。书架嘛,就不需要什么轮子了。那四个费尽心思找来的万向轮,自打进了郁风的家门,就一直放在了六楼的那间储藏室里。郁风每次收拾储藏室时,都嫌那四个轮子碍事。要是扔掉吧,又可惜了!当初,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 到了下个月,安琪发工资的时候,上个月邻居们所资助的那一千多块钱,他们还没怎么用。 其实,自从父亲生病以来,郁风两口子用于生活方面的开支很少。这一千多块钱,他们权当是跟邻居们借来应急的。一旦正常运转开来,要及时将钱还给人家。安琪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 当天晚上,饭点过后,安琪先从小广场上撤退了。挨家挨户的将邻居们所借钱款一一归还了。苏果券,她也按照相应的金额还了钱。 有几位邻居,平时并不住在这个小区里。安琪回家挑了一盆花,去拜访小区论坛的大版,并委托大版将钱款转交给这几位邻居。 送盆花也是顺水人情。自打摆地摊以来,她们所贩卖过的物品已近十位数了。每次换项目的时候,总会有少量的尾货卖不出去。盆花是她们的第一个项目,早就不卖了。还剩下六七盆,就自己养着吧。窗台上也就留下了几分绿色气息。 同一幢另外一单元的502室的女主人,当时除了给了100块钱,还提了半袋子米上来。那半袋米差不多有二十几斤吧,安琪折算了50元钱。 对于这半袋米,502室的女主人执意不肯收钱,说将家里吃不完的米拿过去换钱,这不是在骂她吗? 这么一说安琪只好收回了这50块钱。 过了几天,安琪特意买了一个大花瓶,将家里的一盆吊兰移栽进去,送给了502室。 这两天,小广场上的摊主又多出了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孩。这个女孩,什么也不卖,只卖手套,而且全是比较新潮,亮丽的手套。东西漂亮,价钱自然也漂亮。郁风觉得这些东西不适合在地摊上卖,最终跟他们的蕾丝抱枕一样的结局。 郁风看走眼了,手套女孩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在这个不温不火的小广场上,手套女孩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看着手套女孩一单又一单地做成生意,郁风夫妇琢磨着,为什么自己的生意一直没有做好?人家一个小女孩怎么一下子就将生意做上去了?自己同样有手套卖,为什么就卖不出去呢?得出的结论是周边全是新小区,入住的,大多是年轻一族。尽管说地摊上的东西要实用,但年轻人买东西,会时尚一些。 郁风两口子知道那个女孩所卖的手套,夫子庙大市场全都有得批发,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在那里进的货。 眼看着手套女孩的生意一直很好,郁风两口子心里有些痒痒的。但他们觉得,人家生意好,你就去卖同样的东西,有些不厚道! 做了一个礼拜的思想斗争,郁风两口子最终还是决定去夫子庙大市场,批发与手套女孩类似的手套。 真是立竿见影,进了这一批时尚手套的当晚,郁风明显感觉到生意要比平时好很多。他觉得及时跟进还是对的。 这一天的晚上,郁风刚赶到小广场,还没有摆地摊,发现摊头附近的一位摊主不知什么原因,拾掇拾掇早早地就收摊走人了。下首的那位摊主并没有向前挪动的意思,郁风赶紧提着两个大袋子,匆匆走了过去,占据了这个优势摊位。 郁风铺开地垫之后,才注意到位于他上首的摊主就是那个手套女孩。他现在所卖的小商品,大部分跟手套女孩几乎是一样的。前些日子,郁风的地摊基本上位于摊尾,而手套女孩的地摊一直位于摊头。今晚,两家的地摊第一次紧挨着,成了面对面的撕杀。 第52章 一个电话知真情 郁风两口子是跟着人家的脚步涉足这些时尚手套的,出现这种面对面的撕杀,郁风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迟疑着如何摆放这些小商品。 郁风的物品还没有拿出来,那个手套女孩就凑了过来,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你不会卖跟我一样的东西吧?” 真是奇怪了!还没有拿出来,怎么就怀疑上了呢? 也许是因为她见郁风一直在迟疑着,也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郁风自顾自地忙着,心里里盘算着如何尽量地减轻这种尴尬。先拿出来的是口罩与耳捂子,摆放在靠近手套女孩的地方。 手套女孩不时地探过头来看看,见郁风摆出来的是口罩与耳捂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脸开心地小声嘀咕道:“不一样,不一样!” 郁风在心里说道:下面的东西可就是一个样了! 口罩与耳捂子摆放了两列,支撑这个地摊的主要还是那些手套。 当手套女孩不经意间再次转过头来时,郁风已经摆放出了好几列的手套。这一回,手套女孩傻眼了!继而带着责备的口吻对郁风说道:“你怎么可以卖与我一样的手套呢?” 郁风没有理会,继续摆放手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女孩不依不饶,一连责问了好几遍。 这个时候,郁风就有些烦了,心里面一点歉意也没有了,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太过分!在这个小广场上,卖时尚手套,并非是你的专利。你可以卖,我也可以卖,其他人同样可以卖!地摊王经常会在第二天的晚上摆出前一个晚上这个小广场上热销的商品,从来没有人表示过异议。这个女孩真是少见多怪! 种完小麦,又得栽油菜。 家里面就母亲与父亲两个人,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个人张罗。 母亲不放心将父亲一个人留在家里,又得出去栽油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母亲只好将父亲带到田头。 母亲的小推车上,比别人多了不少的东西,除了化肥与栽菜的工具之外,还有一条小板凳、一个手提袋,手提袋里有碗筷及两个保温瓶。一个保温瓶里装着开水,另一个保温瓶里装着稀饭。 到了田头后,母亲让父亲就坐在边上,然后开始干活。 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得站起身来去给父亲倒点开水或是盛些稀饭。 菜苗集中一个地方种植,而菜地则是四下里分散开来。去拔菜苗时,母亲便委托在附近栽油菜的人家代为照看一点父亲。 因为牵挂着父亲,母亲总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 虽然很辛苦,但母亲也想开了。周边的村子里也有老病号,干不了活,长年泡在药罐子里。郁风买房结婚时,跟亲戚借了不少钱,还有房贷要还。原本的打算是房贷由小两口还,老家的欠债由他们老两口来还。目前这个情况,欠债他们是无力偿还了,只有辛苦郁风他们还了。等老伴的病情稳定了,她就种种地,农闲的时候打点零工,带着老病号的老伴慢慢地过日子。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日子就是这么慢慢过下去的! 这只是母亲天真的想法。她还不太了解,父亲的病情其实是很严重的,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没有人有这个把握! 父亲见大多数人家的油菜都栽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家还有不少,对母亲说道:“你给风几个姑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帮帮你啊?反正她们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做!”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就不要打了,打了也没用!” “你不打,怎么就知道没有用呢?” “我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起先她们说没空。我再打时,听出是我的声音,话也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父亲皱着眉头,一脸的怀疑,说道:“怎么会呢?”继而又信心满满地说道:“回去后,我来打!” 母亲应声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她知道父亲去打这个电话,多半也是没用的! 回到家后,母亲下了一锅面条。先盛出半碗在边上凉着,然后又盛了一大碗,用筷子搅动一番,一边吹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肚。 母亲端起那半碗已经不太烫的面条进了卧室。 父亲吃完面条后,母亲拿过碗筷刚往外走,父亲想起了什么,对母亲说道:“我来给她们打个电话。” 母亲知道父亲的电话也是白打。父亲不是宽宏大量之人,现在又生着病,不能动气的,她不主张父亲给郁风的几个姑姑打电话。 “你刚吃完饭,先歇一歇!不要打电话!” 父亲却满怀自信地慢步走向了电话机。打开抽屉,戴上老花眼镜,拿出一本已经破旧的写满电话号码的工作簿。 父亲先打了大姑父的小灵通,电话里的提示音告诉父亲,大姑父的小灵通关机了。 父亲又拨通了三姑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就剩下二姑家了,父亲原本从容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凝重了。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听到有人拿起了听筒。父亲那凝重的脸色立刻展现了笑容,很是欢喜地轻声说道:“是二姐吗?” 他这边刚一开口,那边就嘭的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那边已经挂机了,一时之间,父亲还反应不过来,刚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父亲还将话筒举在耳边,却听不到他所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的只有那无尽的嘟嘟声。 室外,黑夜笼罩下的村庄一片死寂。三三两两微弱的灯火,映照出光怪陆离的树影。 久久,父亲才回过神来,但他依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再次拨打了二姑家的电话。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接听了。 父亲很是负气地继续拨打二姑家的电话。 母亲已经看出了苗头不对,快步走上前去,拿过父亲手里的话筒,轻轻地放在了电话机上,对父亲说道:“你不要再打了。打了,也没有人接啊!” 父亲脸色有些发青,喃喃地说道:“她们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可是一奶同胞啊!” 父亲在问母亲,更是在问自己。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哭腔。 第53章 亲情何在 母亲劝慰道:“没有必要跟她们生气,她们就是这种人!” 父亲一脸不解地说道:“她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母亲摇了摇头,说道:“唉!她们以前对我一直是爱理不睬的,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只不过,你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你看不出来罢了!” 母亲见父亲还站在那里生气,便搀扶着父亲走到床边,然后靠着床头坐好,安慰道:“你自己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她们就是这种人,犯不着跟她们生气啊!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啊!” 以前,父亲总是觉得母亲小家子气,以至于跟几个姑子合不来。一向认为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挺好的。想不通,也不相信,平日里一直情长意重的姐妹们,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冷漠? 后来,父亲又数次的拨打三个姑姑家的电话,然而没有一次是如愿的。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要么就是拿起话筒不讲话,听出父亲的声音后就立马挂断了电话。父亲的心凉透了。 母亲每次见到父亲打电话,就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再打了,打了也没用,自己还要生一番气。父亲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是去打电话。 母亲怕父亲生气,而加重了病情,便请人帮忙,将电话机挪到了郁风的卧室里,然后将郁风卧室的房门给锁上了。 郁风家田头地边的菜地就靠母亲一个人栽种,还得照顾病中的父亲。考虑到父亲的病情,出去得不能太早,回家也不能太迟。一天下来,干不了多少活。别人家的菜地全都栽好了,唯有郁风家才栽种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二爹爹从工地上收工回家后,三天两头的来郁风家坐坐,跟郁风父亲聊聊天,帮他倒倒水。 这一天晚上,大柱子媳妇也来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菜地,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风几个阿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你就不能给她们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帮着栽栽啊?” 母亲一脸无奈地说道:“我早就给她们打过电话了。她们听出是我的声音,什么也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柱子媳妇满脸怀疑地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一开始,达山也不相信。后来他自己打了过去。听出是他的声音后,也是什么话不讲就将电话给挂了。” 大柱子媳妇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不怕得罪人!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打!” 母亲拿出那本破旧的工作簿,与大柱子媳妇一起到郁风的卧室里打电话去了。 二姑家的电话号码写得靠前一些,大柱子媳妇便拨打了这个电话。 对方拿起话筒后,大柱子媳妇先“喂”了一声,对方也跟着“喂”了一声。 大柱子媳妇听出是郁风二姑的声音,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达山病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做姐妹的也不晓得帮帮啊?全生产队的菜地都栽完了,就剩郁风家还没怎么动。你们还能过来栽栽啊?” 大柱子媳妇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后,想听听对方怎么说,便停下了机关炮式的发问。可是,电话那头始终默不作声。大柱子媳妇不由得气从中来,怒不可遏地说道:“像你们这种姊妹真是不多。你们可是一母同胞啊!不用那么害怕!要是真怕的话,你们就不能花个几十块钱,打个疫苗吗?作为邻居,我们都打了疫苗。还时不时地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在这一连串的逼问之下,扛不住了,终于吭气了,带着几分责问与疑惑的口气问道:“你是哪个啊?” 说了半天,电话那头还不知道这边是何许人也! 大柱子媳妇没好声没好语地说道:“我是郁达柱的老婆!” 郁风的几个姑姑,平日里一直不怎么待见郁风的母亲。这个时候,她们也不待见郁风的父亲了。但是对于大爹爹、二爹爹及其他们的家人,郁风的几个姑姑倒是很看重的。除了郁风家之外,这两家是她们仅有的娘家人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做的,不能将娘家人全都得罪光了! 听到是二爹爹的大媳妇在责怪,二姑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说道:“是大娘啊!”继而又带着几分委屈说道:“我可以去啊。但就我一个人,也栽不了几棵啊!你给郁风他大姑跟三姑也打个电话啊,让她们一起去啊!” 这是什么话啊?听得大柱子媳妇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怒气冲冲地怼了回去:“你给她们打个电话,把这个事情说一下吧!”然后嘭地一声挂了电话,不再给二姑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放下电话后,大柱子媳妇直摇头。 第二天晚上,大柱子媳妇下班回家后,放下电动车,径直来了郁风家。 母亲正在厨房里烧晚饭。大柱子媳妇向着母亲问道:“风几个阿姑今天有没有来啊?”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大柱子媳妇直摇头,说道:“你家这几个姑娘怎么都是这副德行啊?真是够了!”安慰了一阵母亲后,回家去了。 又过了几天,小妹从上海回来了。 自从她得知父亲身患重病的消息以来,日夜牵挂着父亲。她也知道母亲一个人既要照顾父亲,又要忙里忙外,肯定是难以招架。时常给家里打电话,了解到父亲的病情在不断地加重,心里更是放心不下了。 一个多月前,她就跟小饭店的老板说不干了,要回老家了。老板同意她辞职,但请她务必帮个忙,等替代她的人到位了,再走。否则的话,小饭店的人手,真的是转不过来。 小妹心里很是着急,可是工资还在老板手里呢!要是强行走的话,工资肯定是难拿的!在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好意思跟老板撕破脸皮。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终于有人顶上了岗。 小妹回来后,母亲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有网友给安琪支招,可以在西祠上发帖组团。 第54章 西祠胡同之败版 所谓组团就是在网上发布一个物品销售的帖子,将所售物品的图片与价格及其它相关信息附在上面。约定好截团时间,以及现场交易的时间及地点。从发出帖子到现场交易,其周期通常为一周。卖家被称之为“团长”,现场交易被称之为“分赃”。 郁风家既没有相机,也没有电脑。好在是安琪保管着公司的数码相机。 这一天,下班后,安琪悄悄地将公司的数码相机带回了家。 晚上收摊回家后,安琪将那些时尚手套一一拍摄了特写。 第二天到公司后,安琪抽空在西祠上发了一个手套组团的帖子。 西祠有很多个讨论版,并非所有的版都适合发团购的帖子。经过几天的浏览,安琪认为人气最旺的第一大版-败家MM集中营,非常适合。这是一个专门面向团购的讨论版。 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帖子风波,安琪不再用“失落与永远”这个网名了。安琪给自己取了一个很是应景的网名:岔路口败家MM。从此,岔路口败家MM便成了安琪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的一个新的身份。网络上的熟人都亲昵地称她为“败家”。 在“败家MM集中营”里,开团卖东西的人很多。每天所发的帖子,跟流水一样。转眼之间,你的帖子就会被挤出首页。一旦跌出了首页,关注你的帖子的人自然就会大幅下降。要想提高帖子的关注度,就得尽量的将你的帖子,长时间地出现在首页上。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地刷新帖子。刷新之后,就会回到首页了。 从此,安琪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又多了一个事情:一有时间就去西祠上刷新一下自己的帖子。 到了这个礼拜天,就是安琪在网上约好的第一次现场交易的日子。安琪满心期待地不停地刷了一个礼拜的帖子,仅做成了一单生意,只卖出去了一付手套。 安琪在网上开团的报价全是地摊上的底价。一副进价4.5元的手套,她的卖价是8元。 安琪在网上约定的交货地点是新街口大洋百货对面的麦当劳。那里临近地铁口,交通十分便利。这个地点还是网友向她推荐的呢。 江宁还没有通地铁,要去新街口,得转一次公交车,往返一趟就是八块钱。一付手套的售价也才八块钱。为了一付手套,去一趟新街口,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如果不去的话,又将会失信于人。没有诚信,自然是做不好生意的。 周六的晚上,安琪跟郁风嘀咕了好几次:真不想去。去一趟,连路费都赚不回来!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安琪的心里早已打好了主意:即便是亏本的买卖,也是要去的! 约定好的时间是上午的十点钟,安琪九点四十就到了。在麦当劳的二楼坐到了十点十分,买家还没有来。安琪有些担心买家不来了,那她就白跑一趟了! 安琪有些烦躁,不时地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终于,手机响了起来。正是买家打来的,已经进了麦当劳。 两人总算是接上头了。女孩看了看安琪递过去的手套,表示很满意。从包里掏出一张100元的纸币递给安琪。 安琪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女孩说道:“真是对不起。我没带零钱。” 女孩想了想,说道:“那我去买一份麦当劳吧。” 不一会儿,女孩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先将托盘放在餐桌上,将八块钱的手套款递给了安琪,然后微笑着对安琪说道:“我买了两份汉堡包,一起吃吧!” 安琪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满脸通红很是尴尬地说道:“这怎么可以呢?” 女孩很是真诚地说道:“没关系的。已经买来了,我一人也吃不完啊?” 盛情难却,安琪只有笑纳了。 回到家后,安琪对郁风讲起此事,很是尴尬地说道:“真是丢死人了!” 也是啊!萍水相逢,赚了人家的钱,还白吃了人家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厚脸皮啊? 从此以后,安琪再次赴现场交货的时候,总会备一些零钱。以免再次陷入这种尴尬。 万事开头难!坚持下来了,后面的路,也许就是光明大道! 到了第二个礼拜天,安琪在网上卖出去了整整十付手套。 这一天,当郁风到达小广场时,发现整个小广场黑咕隆咚的。抬头一看,原来是农业银行的门头灯没有开。 这可有一点反常!这个时候,天早已黑下来了。农行的门头灯早就应该打开了。不开灯,顾客去ATM机上存取款就不方便了。郁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仅靠远处的路灯投射过来的一点微弱的灯光,根本看不清楚地摊上的物品具体是啥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光顾地摊了。明知做不成生意,但众位摊主还是都摆开了地摊。因为没有生意,众位摊主或坐或站,全都懒懒散散地在那儿聊着天儿。 郁风向着那对小夫妻中的小妇女问道:“今天是怎么搞的?银行的门头灯怎么到现在还不开啊?” 小妇女说道:“今天,不少的地摊早早地就出摊了。傍晚时分,银行的押运车过来运钞时,两边的地摊将通道挡住了,押运车被堵在了大马路上。一些摊主硬是不肯将地摊往后收一收,押运车被堵了好半天。就这么几步远,押运车愣是开不到银行的门口。后来,银行的工作人员出来了,发了一通火,自己动手将一些地摊向后挪了挪,押运车这才勉强通过了。” 说到这儿,小妇女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地说道:“得罪了银行,人家就不开灯了。” 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个别自以为是的摊主尝到了银行的厉害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押运钞车开不到银行大门口的事情了。但是,从那以后,银行会隔三差五地发一次神经,故意晚上不开门头灯。银行不开灯,小广场上的地摊,这一晚上的生意就算是泡汤了。 一有空,安琪就泡到西祠上去了。当然了,主要是泡在“败家MM集中营”这个讨论版上。板油们将这个讨论版称之为“败版”。 因为每天都挂在“败版”上,几天时间下来,安琪对“败版”的情况就很了解了。知道了“败版”还有一个现场交流会。 第55章 交流会 “败版”组织这么一个交流会,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聚拢人气。 交流会的初衷是为了让众位板油互通有无,将家里用不上的东西,拿到交流会上现场交易。而事实上,去这个交流会卖东西的基本上都是像安琪这样的摊贩、店主等等。 交流会,有时候一个月举行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举行两次,也有可能两个月才举行一次。有时候在礼拜六,有时候礼拜天,有时候礼拜六礼拜天连续两天都有交流会。 交流会的举办地多半是在一些人气不是很旺的楼宇里,全都不是一楼。估计是商家为了提升自身店铺的人气和知名度,免费向“败版”提供的场地。楼宇里的店铺在正常营业。“败版”安排工作人员,提前在店铺间的走廊、门廊等等空地,用胶带分隔成一个个摊位,标上摊位号。 一家楼宇不可能长时间地提供场地,所以这个交流会经常地变换地点。 何时举办交流会,往往到了前几天才会在网上公布。公布时间的同时免费派发摊位券。僧多粥少,摊位券往往很快就派发完了。“败版”只在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时间发放摊位券。郁风两口子都得上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拿摊位券。 泡在“败版”上之后,安琪所知道的第一场交流会,就是在这个礼拜天。 恰巧这个礼拜天,郁风得加班。 “败版”的这个交流会,说白了也是摆地摊,但此地摊与彼地摊有许多不一样。“败版”的地摊是在市区喧闹的高楼大厦的室内的。前来购物的都是混在网络上的年轻时尚一族。他们的消费理念肯定与传统的地摊有所差异。安琪现有的众多小商品,多半是不适合这种交流会的,只有那些时尚手套应该是对路子的。 安琪没有“败版”当天交流会的摊位券,然而周六的晚上收摊回家后,她还是精心挑选了几十副漂亮手套,打算周日带到交流会上去。 郁风站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安琪收拾着,一脸的愁眉不展,轻声说道:“你没有摊位券,去了之后,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给你摆哎?” 安琪冲着郁风回眸一笑,很是自信地说道:“没关系。明天我肯定能在‘败家’的交流会上占到位子的。” 第二天一大早,安琪早早地出发了。 当公交车在夫子庙大市场的边上靠站时,安琪临时决定去一趟夫子庙大市场,再进一些东西。她觉得仅靠手套,品种太单一了。 眼看着司机就要关门了,安琪赶紧往车下冲。人冲下了车,装手套的包却被车门给夹住了。司机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启动了车。 车上的乘客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司机快停车,有人被夹住了!” 安琪被带倒了,眼看着,就要卷入车轮了。 幸亏是才启动,车速还很速,司机一个急刹,车子便停了下来。 当司机打开车门,慌慌张张地走下来的时候,安琪已经站了起来。 很是幸运,安琪没有丝毫的损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尴尬地冲着司机笑了笑。 司机有些抱怨地说道:“你应该早一点下车哎!或是跟我说一声也行哎!” 虚惊一场!大家各自赶路去了。 安琪已经进了夫子庙大市场,但还没有想好要买些什么。 因为还要赶着去交流会,没有时间将整个大市场转上一圈再进货。先不管它这么多了,凭直觉看到什么中意的,就买什么吧! 卡贴还行,买了六扎。耳钉、戒指也不错,又买了一盒戒指,三小盒耳钉。 觉得差不多了,足以支撑一个地摊了,安琪便匆匆走出了夫子庙大市场,赶交流会去了。 到了举办交流会的那座大厦,工作人员见安琪提着大包小包,知道是卖家,便让安琪出示摊位券。 安琪压根儿就没有摊位券。没有摊位券,工作人员便不让安琪入场。 停下脚步的安琪注意到边上站着好几位跟她一样没有摊位券的卖家。 辛辛苦苦,满心期待地奔过来了,结果连门都进不了,安琪有些急了,提着袋子硬往里闯。 工作人员自然是拦着不让进,并正色对安琪说道:“小姐,请不要往里闯。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安琪满脸委屈地说道:“我们大老远地跑来了,却不让进,这说不过去啊!” 边上站着的那几位卖家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就是啊!” 也许是因为那位工作人员感受到了众人的压力,便放低了声音,对她们说道:“等有摊位券的卖家进的差不多了,我会放你们进去的。请你们稍等一会儿。” 人家已经如此说了,安琪等人也只好在边上等着了。 这边刚平静下来,刚才那个拦着安琪的工作人员接了一个电话。 安琪隐约听得到这个人的手上好像为他的朋友预留了一张摊位券,但对方因故来不了了。 安琪便笑着对这位工作人员说道:“你手上是不是有张摊位券啊?如果用不上的话,能不能给我啊?” 那个工作人员笑了一下,说道:“好吧。”随手掏出一张摊位券递给了安琪。 安琪非常开心地接过了那张摊位券,展开来略微看了一下,然后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快地从五楼爬上了六楼。身后留下了那几位满脸羡慕的女孩。 安琪在六楼的走道里七绕八拐,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个属于她的摊位。 安琪刚进来时,人就已经很多了。不一会儿,就是人潮如织了。 人流量如此之大,想生意不好,都不太可能。安琪的地摊还没有完全摆开来,就已经开张了。 安琪摆放卡贴时,不由得在心里惊叫了一声。因为赶时间,没有好好挑一挑,就这么随手抓了一些。结果大半的明星照卡贴都是些已经过气的明星,更要命的是这些相同的过气明星卡贴竟然有多张。这可如何卖得出去呢? 第56章 一度的温暖 木已成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没有顾客的闲暇时间,安琪打量起了这个交流会的现场。一开始,交流会的现场尚有一些空隙,这会儿全都被填满了。走道的一些结合部,门廊的拐弯处等等,本没有分割成摊位的地方已被一些没有摊位券的卖家占据了。 安琪正专心致志地忙着自己的生意,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是公司打来的,安琪立马没有了好心情。 电话一接听,耳边便传来了吴副总那官腔十足的爆炸声:“小安,你是怎么搞的?昨天晚上,你们办公室的门都没有锁!赶紧过来把门锁一下。” 安琪放低声音说道:“吴总,真是不好意思了。但我记得昨天下班的时候,我锁门的啊?” 安琪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吴副总那边便火冒冒地说道:“锁什么锁啊!你自己过来看看。” 安琪说:“吴总,我现在不在家里,在外面,短时间内赶不回去。你能不能安排其他人锁一下啊!” “这个我不管,你赶快来公司锁门。”吴副总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平日里,安琪对这个吴副总就没什么好感。这个公司,厂房不大,人没几个,产品质量老是上不去,公司的生存一直处于摇摇晃晃之中;但这位吴副总却整天耀武扬威,颐指气使,自以为是,牛气得很。 安琪还站在那儿发着愣,正思量着如何应对,电话又打来了。 这一回,是老板娘。 周日,老板娘通常是不在厂里的,肯定是吴副总向她告状了。 老板娘也是没有好言语,冲着安琪说道:“安琪,昨天晚上,你怎么门也不锁啊?赶快来公司锁一下吧!” 连老板娘也这么说了,安琪只好说道:“行,我知道了。” 就算是安琪在家里没有出来,骑自行车,也得四五十分钟的时间才能到公司! 这是什么样的老板?什么样的领导啊?就这么一件小事,难道不大费周章地让安琪远途劳顿地去上一趟,就没办法解决了吗? 放下电话,安琪十分地纠结。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形势一片大好,却刚刚开始,就要结束,真是不甘心啊。不回去吧,老板娘那边又无法交代。 想一想,挺窝心的。办公室里又不是就安琪一个人。安琪锁门之后,又有其他人进去过了,也是大有可能的。凭什么非得让她大老远的赶回去锁门啊? 桥归桥,路归路,呕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想办法将门锁起来! 周日,车间是上班的,安琪给车间的王主管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个忙,找一把链条锁帮她将办公室的门锁一下。 王主管愿意帮安琪这个忙。 半个小时之后,安琪又给王主管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了办公室的门锁好了,连连道谢。 安琪这才安下心来忙她的生意。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逛交流会的人稀少了很多。有摊主开始撤退了。 到了三点半,一半以上的摊位已是人走位空,逛地摊的人也已经很少了。安琪已经有好一会子没有卖出去东西了。她也决定走人了。 尽管公司打来的那两个电话搞得安琪很是闹心,但今天的生意不错,安琪神采奕奕地走出了位于新街口的这栋大厦。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安琪估算了一下当天的营业额。 手套卖了15付,营业额为140元;进价5毛钱一张的卡贴,1块钱一张出手,差不多卖了有10张;耳钉、戒指比较失败,几乎无人问津,只卖出去一两个。 总共赚了差不多有四五十块钱的样子吧。这应该是她们摆地摊以来,赚得最多的一天了!这还不包括晚上的收入。 这一路上,安琪的心里乐滋滋的!回到家后,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很是无趣,满脑子里惦记着的尽是她的生意,想着如何多赚些钱! 太阳还老高呢,安琪便提着那几包物品去了小广场。 到了小广场,安琪发现小广场上的气氛与往常不一样。 可能是周日的缘故,天色尚未黑下来,许多摊主已经早早地赶来了。但奇怪的是一向赶着时间卖东西的摊主们,没有一家急于摆开地摊,大包小包的物品还装在袋子里没有拿出来,众位摊主都干站着。 安琪向着那位小妇女问道:“你们怎么还不摆啊?” “城管刚刚来过了!”小妇女心有余悸地说道。 “啊!”安琪惊叫了一声,脑子里立马呈现出一片城管扫荡时的场景。 小妇女向着手套女孩的方向看了看,对安琪说道:“喏,那个女孩刚才被城管抢走了两包东西。” “啊!”安琪再次惊叫了起来,继而说道:“被抢走了两包东西,得摆多少天的地摊才能挣回来啊?” “是啊,是啊!”小妇女深有同感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一位摊主率先摆开了地摊。其他的摊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相继摆开了地摊。 天气已经很冷了,小区里的浴室早已开张营业了,郁风两口子一直在家里淋浴。一是因为去浴室要花上一笔澡资。尽管是小钱,但对于此时的郁风两口子而言,哪怕是一分钱,它都是钱。第二个原因,也是主要的原因,他们白天都要上班,休息日及晚上的时间都用于摆地摊了。等到他们收摊回家后,浴室恐怕已经打烊了。就算是还没有关门,到了这个点,那一池子水,也早已成了黄泥汤了,还怎么洗啊? 起先都是安琪先洗,郁风在后。 一天晚上,安琪洗完澡,有些抖抖霍霍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牙齿格格响地对郁风叫道:“冷死我啦!” 郁风说道:“赶快穿衣服!” 安琪迅速地将放于沙发上的毛线衣及羽绒服穿上了身,继而又一把搂住了郁风,颤抖着身体,有些夸张地说道:“冷死我啦!冷死我啦!” 郁风搂紧了安琪,轻轻抚慰着,很是惭愧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郁风淋浴时,想起某本杂志上的一个故事。一对夫妻,因为贫穷,冬天只能勉强在家里洗澡。男的总是先洗,为的是卫生间里的温度提升一度。 郁风想一想,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从此以后,郁风总是抢在安琪的前面洗澡。但他从未告诉过安琪原因。郁风觉得欠安琪太多了,安琪不应该跟他过这种窘迫的生活。这一点小小的付出,不足以启齿。如果说出来了,反而显得太假。 这一天,郁风来到小广场,铺开地垫,刚刚摆好地摊。 忽然听到有人高呼了一声:“城管来了!” 第57章 被城管没收了半包物品 郁风立马直起身来,本能地向着苏果超市的方向看去。 城管每次来时,都是从苏果超市的门前入手,一路扫荡到小广场。 郁风目及之处,没有见到城管的片身只影。 正有些纳闷呢!转身一看。我的天!城管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好家伙,这一次城管改变了行进路线。居然从农行门前的这个停车场先下手。 郁风居于摊尾,便是首当其冲了。赶紧弯下腰来,慌慌张张地抓起地垫的四个角,哗啦一声将满地垫的物品合到了一起,连地垫带物品抱于胸前。又弯着身转了180度,打算抓起身后那个装有备用小商品的挎包跑路时,哪里还有什么挎包? 猛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挎包已经被一名城管队员抓在了手里。 郁风本能地伸出右手,打算夺回自己的东西。 郁风刚一出手,又上来一位城管队员,伸手就要抢郁风抱着的物品。 双手难敌四拳,不要失去的没有夺回来,手中的再被别人给抢走了!郁风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就在小广场上一片惊慌失措之时,安琪骑着她的折叠车赶了过来。兜兜转转,找了好一会子,才在马路对面那几个宛如惊弓之鸟般的摊主之中找到了郁风。 此时的郁风正狼狈地抱着那一大包东西。 安琪推着自行车,走上前去,对郁风说道:“没什么事吧?” 郁风哭丧着脸说道:“麻烦大了。我们的一包东西被城管抢走了!” “啊!”安琪大惊失声,又顺口说道:“你是怎么搞的啊?” 郁风很是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啊!当时,一上来,就是一帮子城管。我一个人,刚收了地垫上的东西,后面的包就他们给抢走了。” 面对折扣,安琪可没有什么心情去考虑郁风的感受,丢下了一句:“我去找他们要去。”便风急火燎地骑着自行车到马路对面去了。 大马路的人行通上停着两辆写有“行政执法”的皮卡。过往行人只得绕道从快车道上通过。 安琪踮着脚探头向车斗看去,空无一物。又向前走了几步路,查看另外一辆车。 安琪的心里禁不住的一阵窃喜。这辆车的车斗里躺着两个大包。其中的一个,安琪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们家的那个挎包。安琪想都没想,伸手就去够自家的那个挎包。 挎包离安琪有一定的距离,够不着。 就在这时,安琪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咆哮:“干么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咆哮吓了安琪一跳,本能地缩回了手。一转身,一个城管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城管再次冲着安琪吼道:“干么事的啊?” 安琪也不是好惹的,也大声地冲着城管说道:“我拿我自己的东西!” “这上面的东西全都没收了,你是不能再拿回去的!” “你们凭什么抢我们的东西啊?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啊?”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离我们的车远一点!” “这马路也是你们城管开的吗?我就不能站在这儿吗?” 城管一脸威严的站在那儿,不再理会安琪了。 安琪又绕到了皮卡的另外一边,打算再次伸手捞自家的东西。 那位城管一眼就看出了安琪的企图,立马冲了过去,将安琪向后拽。 后面就是车流滚滚的主干道。开始有行人驻足围观了。 这时候,一个干部模样的城管走了过来,对安琪说道:“来来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将安琪引导上了小广场。 安琪说道:“你们凭什么抢我的东西啊?” 干部模样的城管说道:“你们占道经营,我们是在执法,维持正常的秩序。你的东西,我们只是暂扣。你明天就可以去我们城管大队,办理一定的手续之后,就可以将你的东西领回去了。希望你能够理解与配合我们的工作。” 人家做领导的都这么说了,安琪也就没什么可说,没什么可闹的了。她闹了又能怎么样呢?闹了也拿不回自己的东西。 临了,安琪追问了一句:“我能拿回我的东西吧?” 那位干部模样的城管说道:“当然可以。” 不一会儿,众城管便鸣金收兵了。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城管走了之后,众位摊主张望了一番,又全都回到了小广场上。 这一次,安琪两口子的摊位与那对小夫妻的摊位相邻。 众位摊主免不了要痛骂一番城管。 安琪对小妇女说道:“真倒霉!今晚被城管抢走了一包东西。” 小妇女一脸惊讶状,啧啧说道:“哎呀,那你们得白忙活一段时间了!” “是啊。不过城管说了,让我们去办个手续,东西是可以拿回来的。” 小妇女立马说道:“你不要听他们瞎忽悠。要是没有人的话,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拿回来的!” 安琪的心里本来就有一些忐忑,听小妇女这么一说,就更加紧张了,那可是他们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啊! 安琪扬着脸,一脸冰霜地说道:“真的吗?” 小妇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安琪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被城管抢走的东西,有几个人能轻易地拿回来的啊?”继而又冲着摊头处的手套女孩撇了撇嘴,说道:“你知道那个女孩,前一段时间被城管抢走过两包东西的事吧?” 安琪点了点头。 小妇女说道:“ 后来,那个女孩去城管大队拿回了那两包东西,但是被罚了两百块钱的款。她拿回的那两包东西的进价也就两百多块钱。还让她写了一个承诺书,保证以后不再占道经营了;如果占道经营,将接受更重的处罚。我看啊她这东西拿不拿回来,没有多大区别了!” 安琪应声道:“是啊,是啊!” 安琪与郁风一起估算了一下那半包货物的价值,进货价在一百多块钱,两百块钱不到的样子。 如果要交两百块的罚款,那就划不来了。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去一趟城管队了! 第二天的晚上,正当小广场上热火朝天地忙活着的时候,一辆写有“行政执法”的城管车停在了苏果超市前面的马路边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城管来了。”小广场上立马炸开了锅。众位摊主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第58章 活祭 不知怎么回事,那辆城管车只是在马路边上停了一下,并未有城管队员下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开走了。 见城管车开走了,众位摊主迟疑了一会儿,又全都摆开了地摊。 城管与小摊小贩的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几乎每天都在祖国的神州大地上演着。 本来说好了不去城管队了,可是那半包物品毕竟价值一百多块呢?他们在心里并没有真的就此放下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亲自去一趟,还是不死心的。还抱有几分侥幸心理,去一趟,多多少少总能捞一些回头吧? 到了礼拜天,郁风两口子吃完早饭就骑车赶往城管大队了。 到了城管大队,就一个女的值班。人家告诉他们,周六周日不办公,有什么事情周一再来。 除了双休日,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啊?他们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却一直没有去成。 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出现了严重的腹水现象,平常所穿的裤子已经穿不下了。小妹只好用缝纫机将父亲的裤腰改大。 郁风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忙着摆地摊。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不是郁风麻木不仁,一点也不想着家里。其实父子连心,只要一闲下来,立马就会想到父亲,他知道父亲的病情不容乐观,他能够想象得出父亲正在遭受的痛苦,他的心里非常的难受。 母亲也很少给郁风打电话,把所有的苦难,尽量的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让郁风知道的越多,徒添儿子的煎熬,一切于事无补! 郁风摆地摊的时候,总是在留意着自己的手机。他希望自己的手机能够响起,希望是母亲打来的,因为他牵挂着那个家,他想知道家中的情况。又怕自己的手机响起,他不敢听到母亲的声音,十有八九是坏消息。不到万不得已母亲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郁风产生了幻听,时常以为自己的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根本没响过。 这一天晚上,郁风正在小广场上摆地摊,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郁风的心不由得收紧了,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母亲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风啊,你爸的肝腹水已经很严重了,肚子鼓得高高的。” 郁风连忙说道:“赶紧给他吊那个人血白蛋白啊!” 母亲很是绝望地说道:“吊了,已经不管用了,一点效果也没有!” “啊!”郁风犹如五雷轰顶。连人血白蛋白都不管用了,那父亲就是没有希望了啊! 郁风举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电话里传出来的早已是嘟嘟声…… 安琪见郁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郁风面若冰霜,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爸爸的肝腹水已经很严重了,人血白蛋白都不管用了!” “啊!”安琪也轻声叫了起来。 自从接到母亲的那个电话起,郁风一直很烦躁。他的心里很清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药可救了!接下来的只有面对死亡。他见识过因肝病去世的同村人。最后在家中等死的那个阶段,病魔的折磨将会一天比一天的撕心裂肺。 这个病魔在折磨父亲,其实也是在折磨郁风。他自始至终一直认为如果钱凑手的话,父亲的生命是可以延续的。因为自己的没有出息,挣不了几个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遭受病魔的折磨,最后就这么不治而亡!郁风的心因自责而更加的痛苦。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父亲过往的点滴不断地在郁风的脑海里浮现。 郁风知道父亲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了,不久的将来,将离他而去,他在内心深处希望这种痛苦的日子能够早一点过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郁风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以排泄一下内心的苦郁。 活祭 父乃偏舟 负载全家 风雨飘渺 浪来涛去 又若洪钟 昼行夜鸣 永不停歇 天命力强 竟已中干 一夜之间 轰然倒塌 有药可救 无力为继 悔恨连连 光阴虚度 父亲 世间最强的词汇 我心何以面对 郁风的这个帖子发到网上之后,遭到了一片责骂。说他是不孝子,父亲健在,就盼着父亲早死! 郁风发这个帖子,是想到就发,他要宣泄一下内心的痛苦,没想过会招来这么多的责骂。他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便将标题改为了《无泪》。 改了标题之后,就不再有人说什么了。 面对父亲急剧恶化的病情,母亲又去找了梁医生。 梁医生直摇头,说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们就做好心理准备吧!什么药水也不用开了,没有用了!” 母亲满脸苦涩地说道:“他肚子胀得难过,想小便,又尿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吗?” 梁医生说:“他这种病人,到最后就是这种情况。我给他开点利尿片吧,暂时缓解一下子。” 这一天晚上收摊回到家后,安琪神秘兮兮地对郁风说道:“有一笔外快,你想不想挣啊?” 郁风没挣过什么所谓的外快。既然是外快,这来路通常都是有一些问题的。皱着眉头,一脸警惕地问道:“什么外快?” “是这样的。供应商给我们公司发来了一箱货。现在货已经到了物流公司的南京提货点,要我们公司自己去取。我问了一下,找个车拉回来,最少得100块钱。你要是愿意的话,周六你坐车去取一下。到时候,我向公司报销50块钱。” “可以倒是可以。问题是我们没有发票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跟公司说,我找的是顺便车,价钱便宜一些,但没有发票。” 安琪已经将一切考虑周到了,郁风这才放心地说道:“行哎!” 安琪一说出那个物流中心的地址,凭直觉郁风就知道那个地方离他们家挺远的。 拿出地图,两个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后,确定下了乘车路线。安琪所在公司的附近没有公交站点,货取回来后,郁风还得骑上一段距离的自行车。 到了周六,郁风早早地便从家中出发了。 第59章 外块 先将自行车锁在小区门口公交站台附近的一棵景观树上,然后坐上了一辆有人售票车,接着又转了一趟无人售票车。 下车后,郁风发现这个地方非常的荒凉,一点儿主城区的样子也没有。从地图上看,尽管这个地方处于边缘地带,但好歹也是主城区啊。他们所在的江宁区,虽然刚由郊县改为区,要比这儿繁华多了! 郁风找了好一会子,才找到了那个物流中心。 进了物流中心的大门,这才发觉这个物流中心好大。 郁风由前向后,一排一排地寻找着。一直走到了这个物流公司的尽头,才找到他所要找的那个物流公司。 郁风向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以及安琪前两天就给他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上面有提单号以及安琪所在公司的名称。 对方接过纸条,看了看,问道:“你的车在哪边?” 郁风说道:“我没有车,不能提着走吗?” 那人鼻孔里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能提得动?”然后向前走了几步,用脚踢了踢面前的一包东西,一脸不屑地对郁风说道:“这就是你的货。你要提着走,随你!” 郁风掂了掂,感觉是铁制品。 尽管郁风看不惯对方的藐视,但此人所言非虚,这包东西真的是挺沉的,得有五六十斤吧! 提着走到公交站台,还真够呛!难不成,再去找个车转运到公交站台?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边找车去啊?再说了,找个车,加上往返的公交车费,这一趟活算是白忙了! 郁风稍稍想了一下,提着那包东西走出了这家物流公司。 一开始,一口气能走上几步。到后来,只能是走两步歇一阵子,走两步歇一阵子。来时没有感觉,回头时,感觉到达公交站台的这一段路是那么的漫长。 不时地有路过的人,看上郁风一两眼。 郁风总觉得人家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有些后悔来提这趟货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出了物流中心的大门。郁风卯足了劲,只歇了一次,终于提着那包非常沉重,恨得郁风牙痒痒的不知所谓的东西,走到了公交站台。长舒了一口气。 下了公交车后,将那包货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自行车的负重架上。然后蹬着自行车,一路向着安琪所在的公司寻去。 江宁,郁风就比较熟悉了,沿着安琪告诉他的路线,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公司的大门。 郁风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 一会儿功夫,安琪就小跑着出来了。 安琪跟门卫老头打了一声招呼,郁风将自行车推进了公司大门。 想要将捆绑货物的包装绳解开来,还挺费事的。安琪跟门卫老头借了一把裁纸刀,三下五去二,就将包装绳全部割断了。 郁风问安琪:“东西放哪儿啊?” “就放在门房吧。” 郁风将那包货抱进了门房。 安琪问道:“不重吧?” 郁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试试看。” 安琪伸手提了提,费了很大的劲,那包东西却纹丝不动。大感意外地说道:“怎么会这么重?” “就是啊!” 安琪很是对不住地说道:“我没想到会有这么重!真是辛苦你了。” 郁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没事。” 不这么说,他又能说什么呢? 晚上摆地摊的时候,郁风算了一下白天提货的路费。坐一趟有人售票车花了三块钱,无人售票车花了两块钱;往返一共花了10块钱。跑这一趟,郁风挣了四十块钱。与摆地摊相比,应该说是挣了不少了。但是为了挣这四十块钱,郁风所付出的辛苦远远超过了他们原先的预想。他们本来以为这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呢! 这会子,安琪还耿耿于怀,有些后悔地说道:“早知道这么重,就不让你去了!” “没事的。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父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夜间,尤为明显。父亲常常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母亲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都碎了,可是除了心痛,又有什么办法呢! 母亲常常整夜坐在父亲的床头,轻轻拍打着父亲,安慰着父亲。 父亲疼得受不了时,母亲就抱着父亲。 父亲时常在剧烈的疼痛之后,在母亲的怀抱中满头大汗地睡着了。 父亲经常半夜里问母亲:“怎么还不天亮啊?” 白天,那种疼痛感要好得多,所以父亲整夜盼着天亮,可是漫漫长夜总是很难熬过。 每当夜深人静,父亲向母亲问起时间之时,母亲就起身去一下堂屋。 堂屋里有一台用了近二十年的老式自鸣钟。多年前就失去了整点报时的功能。 如果是凌晨一点钟,母亲就告诉父亲已经三点钟了;如果是凌晨三点钟,母亲就告诉父亲已经五点钟了。临了,母亲总会加上一句:再忍一忍吧,天就要亮了。 父亲也预感到自己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一天中午,母亲在杀一条乌鱼,准备做汤时,父亲看着塑料盆里的那一只甲鱼,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恐怕是没这个命吃它了!” 闻听此言,母亲的心猛一收缩,甭提有多难受了,赶紧打断父亲的话,说道:“不要瞎说!” 母亲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鱼汤时,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果你要问南京什么地方最热闹,人气最旺? 对南京略有了解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新街口。 如果将地摊摆到新街口,生意会不会火爆?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自从摆起了地摊,每次外出时,安琪都会留意着什么地方可以摆地摊,什么地方有人在摆地摊。她早已想到过新街口了。然而,就好比大路边上的李子树,如果一直没有人采摘的话,那就说明这棵树上的李子是苦涩的,否则早就有人采摘了!新街口之所以没有人摆地摊,那肯定是因为城管管得太严了,根本就摆不了地摊! 一天中午,郁风两口子乘车经过新街口时,安琪拽了拽郁风的衣角,有些激动地指着窗外,小声说道:“你看,你看!” 第60章 在最繁华的地方摆地摊 郁风顺着安琪手指的方向,向窗外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 安琪见郁风一脸的茫然,很是失望。继而又恢复了兴奋劲,说道:“你有没有看到麦当劳门口的那几个人啊?” 麦当劳门口有很多的人,郁风不知道安琪所说的那个人是哪几个人。 安琪不再跟郁风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就是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大包的那几个人。” 这几个人,郁风早就看到了,但他不知道安琪满脸激动地让他看这几个人干么事! 安琪接着说道:“这几个人就是摆地摊的,她们是在等时间,等城管走了之后摆地摊。” 这会儿,郁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那个架势的确是等着摆地摊的。 别人看不出来,作为同行,是能看得出来的。郁风的商业嗅觉太差了! 既然别人可以在这儿摆地摊,他们又何尝不可呢? 能够在新街口摆地摊,安琪很是兴奋。 说干就干,他们决定这个双休日就去新街口摆地摊。 他们清楚得很,机会越多,风险越高。新街口这种繁华的地方,要是没人管的话,那肯定满大街都是地摊了。在这种地方摆地摊,更是在跟城管打游击,猫捉老鼠的游戏时常要上演,时刻准备着逃跑! 每个星期天,安琪都会赶往新街口的那个麦当劳,与众网友分赃。以前都是安琪一人前往,而这个周日,安琪拉上郁风一同赶往新街口。因为这一次,不仅仅是分赃,他们还要在新街口摆地摊。 第一次在新街口摆地摊,他们仅带来了手套与口罩,摆出来的地摊不会大,其实一个人足矣! 别看安琪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她也是一个内心十分脆弱,真遇到事的时候,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子。 在大是大非面前或是遇到困惑难解的事情,安琪还是十分倚重郁风的。郁风就是她心中一堵厚重的墙,有他在,心里就踏实。 在新街口混日子,得有两把刷子,否则是混不下去的。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新街口摆地摊。安琪表现得信心十足,其实到底会怎么样,她的心里也没有底。然而只要有郁风在边上,她就不会那么手足无措,慌慌张张了。 当公交车经过张府园时,安琪很是兴奋地拽了拽了郁风,说道:“你看,那儿有人在摆地摊。” 郁风顺着安琪所指的方向,见到路边的人行道上,有几个人正在那儿摆地摊。 “我们先去麦当劳的门口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就来这儿摆地摊。” 郁风应声道:“行哎。” 不到九点钟,团购的手套就已经全部取走了。 两个人在麦当劳的门口转了一圈,没见到有人摆地摊,他们不敢冒险,觉得还是去张府园比较稳妥,毕竟已经有人在那儿摆地摊了。 到了张府园,顺着已有的地摊,将手套与口罩摆放了出来。 这儿卖围巾的地摊有好几家,卖这种时尚手套的地摊,除了郁风两口子之外,倒是没有。郁风有些沾沾自喜。 张府园离新街口也就一站路,但人气明显差远了。可能是因为这儿不挨着大型的商场,也没有大超市,离地铁站还有一小段距离,最近的公交站台在50米之外,这个公交站台没有多少人上下车。 站了个把小时,只卖出去了一只口罩。那几家卖围巾的卖出去了几条,但他们的生意也只能用清淡来形容。 安琪实在是待不住了,对郁风说道:“我去麦当劳那边看看。” 转悠了一圈,安琪又无精打采地回来了,说道:“那儿还是没有人摆地摊!” 守着这么一个丝毫不见起色的地摊,安琪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便到附近转悠转悠去了。 也不知她转悠到哪里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盒小笼包,还有一袋豆浆。这就是郁风的午餐了。 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安琪对郁风说道:“我再去麦当劳那边看看。” 这一次,安琪走了没多久,便又在马路对面出现了。 安琪小跑着穿过了大马路,嘴里喘着粗气,神采奕奕地对郁风说道:“走,那边已经有人摆地摊了!” 话未说完,安琪已经弯下腰来收拾地摊了。 麦当劳的侧前方有一个街心小公园,小公园的后面是一条狭窄的支路。 这条小路,虽然算不上是车水马龙,但毕竟是位于新街口,人流量也是可以的。 郁风跟着安琪到达这儿时,已经有人沿着这条小路的一侧摆开了地摊,还有几个人才开始摆放地摊。安琪也在摊尾处摆开了地摊。 这儿卖围巾的也特多。在江宁的地摊上,围巾还是比较少见的。尽管江宁也属于南京,离主城区并不远,但两地畅销的物品还是有所差异的。 同样的东西,摆在不同的地方,其效果就是不一样。刚到这儿,才摆开地摊,就有人问价了:“那个心形的手套怎么卖啊?” 安琪笑呵呵地回答道:“十块钱。” “七块钱。” 安琪说:“十块钱已经是我们的最低价了。” 问价的人撇了撇嘴,走开了。 边上一个卖围巾的,开价25元,买的人一下子还到20元,卖围巾的人二话不说,立马成交。 安琪很是郁闷。在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上,可不敢随意开高价,最多比底价多开个一两块钱。有的时候,开口就是底价。她本以为新街口这种地方,周边全是明码标价的大商场,地摊也应该会规范些,开价应该比较实在。事实证明事情并非是她所想象的。 又有人问价了,安琪开价15元。 那人说:“12。” “行,卖你一付吧。” 有了这个成功的经验,安琪将手套的开口价全部定为15元。有人还价12,有人还个10块,安琪绝不废话,直接成交。 到了下午四点钟,总共卖出去了八副手套,4只口罩。不但量多,利润还很高,成果十分显着。就在这时,有人叫了一声:“城管来了。” 第61章 新街口的地摊 安琪赶紧弯下身来,收拾地摊。 当他们匆匆忙忙地收拾好地摊后,大多数的摊主跟她们一样,已经将物品收到袋子里了。众位摊主并没有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下逃散开来,而是站在原地观望着。还有两三个地摊,压根儿就没有收摊,还在那儿招揽着生意。 郁风与安琪提着袋子,退到了小公园里,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他们不急着走,想看一看这个地方的城管是一个什么情况。 那一声城管来了,过了好一会子,千呼万唤始出来。两个穿着浅灰色制服的城管,晃晃悠悠地进入了郁风的视野。 一个大高个子,一个小矮个子。 那个小矮个子的城管,别看他个头比较矮小,却很凶悍,一走过来就将两个地摊踢得七零八落。 那几位摊主很是狼狈地捡拾起满地乱滚的物品,然后收起了地摊。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个马路市场,只剩下了一个地摊,孤零零地摆放在那儿了。摊主是一位七十开外的老太,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小矮个子城管凶巴巴地对老太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摆地摊啊?” 老太自顾自地整理着地摊上的物品,头也不抬一下,冷冷地说道:“我不摆地摊,吃什么啊?” “你到其它地方摆去!” 老太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这个背街小巷上摆地摊,既不影响车辆通行,又不影响人家走路,碍你什么事啊?” “我不跟你废话了,赶快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未说完,脚已经踢出去了。 当然了,对于老太,小矮个子城管没有那么肆无忌惮地展现他那扫荡腿的功力,只是象征性地轻轻踢了踢。 老太不乐意了,一把抓住了小矮个子伸出去的那条腿,狠狠地推了回来,非常恼火地嚷道:“你干什么啊?” 小矮个子城管继续不断地踢着老太地摊上的物品,老太则不断地将城管伸出去的那条腿给推回来。两个人就这么来回纠缠着。 估计是摆不了地摊了,观望中的众位摊主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时候不早了,郁风夫妇也提着那两个早已打包好的袋子打道回府了。他们还得赶往自己的主战场—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 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在家里做晚饭了。每天下班回来之后,郁风总是匆匆忙忙地爬上七楼,提起那几包物品风风火火地赶往小广场。 每次,郁风匆匆地上楼时,楼梯里总是洋溢着浓浓的饭菜香。对于饥肠辘辘的郁风而言,真是莫大的诱惑。偶尔,郁风忍不住地深深嗅上一口,感觉好香好香。下班回到家后,吃上香喷喷的饭菜,真是一件无比幸福事情! 这个礼拜,“败版”组织的交流会是双休日连场。 周六,安琪还得上班,这就需要郁风独自前往了。 到了周五的晚上,郁风信心不足地说道:“我们没有摊位券,会有地方摆地摊吗?” 安琪信心十足地说道:“肯定会有地方摆的。你迟点去,等有摊位券的人进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会让你进去的。里面肯定还会有些空地方,只不过地势不太好罢了。不过,没关系的,这对我们的生意没什么影响。” 安琪在网上的团购生意也越来越好。这一周,安琪安排在周六在老地方分赃。 安琪已经将交货的地点由麦当劳的店内改为麦当劳大门口的地铁口了。 这是郁风第一次独自一人在新街口摆地摊,既要“分脏”,还要赶交流会。他早早地就赶到了新街口。 在新街口这种地方摆地摊,那可是偷偷摸摸的事情,得时刻准备着。安琪为了将等网友取货的这一段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每次来新街口时,她总会带上一只纸箱,里面装上手套。到了麦当劳的门口之后,她就打开纸箱的盖子,露出鲜亮的手套,半遮半掩地卖上一会的手套。 郁风知道这个地方管得很严,站在那儿左顾右盼了一番。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看什么,可能是看看周边有没有城管吧。看了一圈之后,感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打开了那只装有手套的纸箱。郁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摆开来,只是在展开来的纸箱的边沿上放了几只手套。 新街口地铁站是个车水马龙的地方,而郁风的手套也蛮吸引眼球的。 这边郁风的手套刚摆出来,那边就有人探头探脑地过来问价了。 郁风一律开价十元,绝不还价。 郁风之所以开价十元,一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去讨价还价,二是因为要是有零有整的话,找起零钱来太费事。 经过地铁口的人群多半在赶时间。觉得合适的话,立刻就买;不合适的话,掉头就走人,没有时间去纠缠,甚至于从问价到摇着头加快脚步离去,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匆匆的脚步。 一会儿功夫,郁风就卖出去了四付手套。效率奇高。 陆陆续续有团购的网友前来取货了。 现场的生意再好,郁风还是拧得清主次的。第一时间从纸箱里给网友找出其所订购的手套。 为了防止网友已经订购的手套被卖出去,安琪将网友的手套单独放在了一个袋子里,并给了郁风一纸明细,上面有网友的网名及所订购手套的名称及数量。 到了九点半钟,就剩下两个网友未到了。 约好的交货时间是上午九点钟,已经过了九点半了。郁风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还得去赶“败版”的交流会。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并问安琪是不是还要继续等。 安琪说不用等了,前几天,她跟几个网友说过这个礼拜天她也是要去新街口的。那两个网友应该是周日取手套。她会给这两个网友发条短信,再确认一下周日分赃。 郁风收拾收拾赶交流会去了。 郁风的担心多余了,进了交流会的现场,很快就找到了摆摊的地儿。 第62章 我还是市民吗 在交流会的现场,郁风觉得十分美好:置身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不会遭受风吹雨打;更不用担心城管的驱赶与暴力执法;还有超高的人气。连呼吸都是那么的顺畅与自由! 到了下午三点钟,郁风见没什么人气了,毫不犹豫地收摊走人了。 郁风之所以如此的干脆而不恋栈,完全是因为安琪已经打过前站,对交流会的行情已经有所了解。头一天的晚上,她已经告诉过郁风,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就可以收摊了。 郁风又匆匆忙忙地赶往夫子庙大市场。 礼拜天,郁风两口子都休息。几天前,安琪就计划好了,这一个礼拜天,她们将多线出击,既要联合作战,又要分别独当一面。所以得多备一些货。安琪交代过了,从交流会上出来后,无论如何得赶往夫子庙大市场多进一些货。 周日的一大早,郁风两口子早早地就起床了。 自从摆地摊以来,总是在休息的日子赖床补觉的安琪就再也没有睡过懒觉了。 洗漱一番之后,安琪将当天要带出去的物品进行了一番挑选分类,分别装进了几只大塑料袋里。 那边,郁风早已做好了蛋炒饭。吃完早饭,又拾掇拾掇,便出发了。 赶到新街口的那个麦当劳时,时间还早,才八点多一点。他们将塑料袋放在脚下,站在地铁口附近等着网友前来取手套。 来了两个城管,就是上个礼拜所见到的那两个,一个大高个子,一个小矮个子。 城管与街头小贩天生就是猫与耗子的关系,两者永远是水火不相容。就好比是天上的太阳与月亮,有你无我,有我无你,要是出现了日月共辉,那就是天下奇观了! 一个人并非天生就是街头小贩,人生的角色往往是在不断地转换着。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街头小贩的身份只占了郁风两口子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时间,他们有着其他的身份。 这一刻,城管来了,他们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将自己当做街头小贩。 今天,他们带到新街口的物品是最多的,却没有带纸箱,安琪没有今天在地铁口摆地摊的计划。 要是有纸箱的话,他们可能会撑着胆儿,遮遮掩掩,东张西望地亮出手套,指望着卖出去几付。今天,所有的塑料袋全都系着口呢!纯粹是在这儿等着网友前来分脏。城管过来的时候,没有多想什么。 他们自认为就是两个普通的南京市民在逛新街口。在普通的南京市民眼里,城管什么也不是!然而,许多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那两个城管径自冲着郁风两口子走了过来。那个小矮个子城管老远就气势汹汹地冲着他们吼道:“谁让你们在这儿摆地摊的?快走!” 安琪听着很是刺耳。她是地地道道的南京人,祖上是南京郊区的大地主。新街口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走过多少遭了!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个城管有什么权力干涉他们的自由?难道他们就不能逛新街口了?就不能在此逗留了? 安琪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凭什么让我走啊?” “你在这儿摆地摊。我当然要赶你们走!”小矮个子城管的嗓门比安琪大多了。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在这儿摆地摊的啊?” “你这几包东西,不就是来这儿摆地摊的吗?”小矮个子振振有词,自以为经验有加。 “我是在这儿等网友,跟她们分赃的。”安琪反驳道。 “不要跟我狡辩了!什么网友不网友的啊?”小矮个子城管加大了嗓门,很是不耐烦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已是人到中年的这个小矮个子城管,除了整天地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驱赶小商小贩之外,恐怕是不懂网络的。安琪跟他讲网购,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就更别谈什么分赃了!这个家伙哪里能够听得懂啊?自然是恼羞成怒了! 在一旁看着的郁风,见此情形,心里面很是着急。他知道这会子他们的确没有在这儿摆地摊,而且连这个想法都没有。城管要赶他们走,的确是蛮不讲理!他的心里也有一些抹不直,更不要说是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安琪了!要是他们从不在新街口摆地摊的话,他也敢跟城管叫板。不就是一个城管嘛!凭什么啊?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要在新街口混日子,不能得罪了城管。将城管得罪了,以后就不要在新街口的街面上混了! 郁风小声地对安琪说道: “要不,我们就到麦当劳里面等吧?” 此刻,安琪听不进郁风的劝说。不想让步,凭什么啊!义愤填膺地向那个小矮个子城管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行人不能带着东西经过新街口了?” “不要废话了!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快走!”小矮个子城管已经不耐烦了,习惯性地用脚踢了踢安琪的塑料袋。 安琪立刻像是一只受了刺激的刺猬,满腔怒火地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踢我的东西啊?你不要踢我的东西!”说话间已经昂着头向着小矮个子城管迈近了一步。 如果那个小矮个子城管胆敢再踢她的东西,她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就要爆发冲突了,那个高个子城管赶紧走上前来,将安琪与小矮个子城管隔开了,做起了和事佬。 这个时候,要是起了冲突,肯定是对城管不利的。大男人与小女子发生冲突,本身就理亏三分;况且,他们无凭无据的,凭什么就认定人家会摆地摊啊?这完全是臆断! 看上去,高个子城管要年轻一些,心平气和地对安琪说道:“反正你是给网友送东西的,在麦当劳里面等,不也是一样的吗?” 安琪没好声没好语地说道:“我跟网友们约好了在麦当劳的门口取货。我要是进了麦当劳,他们怎么能够找到我呢?” 第63章 报复 高个子城管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们就站在麦当劳的门口等吧?” 安琪还在犹豫要不要挪个地儿。 郁风说道:“我们就到麦当劳的门口等吧。”不由分说地提着那几包物品转移到了麦当劳的门口。 高个子城管也跟着来到了麦当劳的门口,依旧心平气和地对安琪说道:“刚才那个地方真的不能放东西。会有人看样子的。希望你能够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啊!” 这个时候,安琪已经平静下来了,和颜悦色地对高个子城管说道:“你这种态度说话,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工作,我也支持你们的工作。” 安琪看了看几步之外,正傻站在那儿装模作样地看着别处的那个小矮个子城管,又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就他那个粗暴的态度,我凭什么听他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网友前来取货了。 安琪热情地接待起网友。核对过ID后,便给网友取手套。 安琪一边忙着打开还系着口的塑料袋,一边对那个高个子城管说道:“你都看到了吧?我站在这儿,真的是等网友来取东西的。” 城管与网友走后,郁风满脸担忧地对安琪说道:“刚才你不应该跟城管吵哎!” 安琪气鼓鼓地说道:“那个城管什么态度啊?他凭什么那么说我啊?” 郁风苦着一张脸说道:“问题是我们今天要在这儿摆地摊啊!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安琪这才意识到,晚些时候,她们是要在这附近摆地摊的。那个地儿,也是这两个家伙的地盘。为了逞一时之快,完全将城管给得罪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有麻烦呢!想到这一层后,安琪便默不作声了。 这一期的团购,约定好的分赃日期是周六,大多数的网友已于昨天前来取过手套了。今天,只有少数的几个网友来取货。到了八点半钟左右的时候,几个网友的手套全都取走了。 又得去赶“败版”的交流会了。 她们早就计划好了,安琪去赶交流会,郁风就留在这儿,等待机会摆地摊。 临走之前,安琪向郁风交待道:“你在这儿等着,看到有人摆地摊时,你再摆地摊。” 这个时候,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城管早已不见了踪影。 上个礼拜,郁风就已经远距离地瞧见过了那个小矮个子城管的“风采”;今天又是面对面近距离地见识到了这个家伙的“真身”。 郁风不由得想到了《水浒传》里面的那个“矮脚虎”王英。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矮个子。当然了,这个城管还有自己的特点,不仅矮,还瘦小,蜡黄的脸上,布满了大颗粒的雀斑。不过,此人的脚上功夫不亚于那个王英! 郁风提着安琪留给他的那个大塑料袋,走向了边上的那个街心小公园。 街心小公园里,已经有几个女孩子正无所事事地坐在长木椅上,边上放着大包小包。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女孩也是在这儿等着摆地摊呢!郁风便也坐在一张长椅上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铺开了地垫,着手摆地摊了。 郁风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见城管的身影,便也摆开了地摊。 刚将地摊摆放整齐,正一心等着顾客上门之时,眼睛的余光里,突然见到几个摊主慌慌张张地收地摊。 郁风不由得心一紧,皱着眉头抬起了头。不想见的却见到了。该来的,总该是会来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一大早就见到的那两个瘟神又来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街心小公园,就在数步之外了。 郁风赶紧弯下身来收拾地摊。 “矮脚虎”直奔郁风而来。 “你们不是说不在这儿摆地摊的吗?”“矮脚虎”咄咄逼人地说道,满脸的鄙夷、不屑与洋洋得意。 郁风转过身来,冲“矮脚虎”笑了笑。满脸的尴尬、歉意,还有一些讨好。又迅速地回过身来,匆匆忙忙地将手套与口罩收到塑料袋里。 突然,郁风觉得后腰处一阵冰凉。 这一阵冰凉全拜“矮脚虎”所赐。原来是“矮脚虎”见郁风弯身在那儿收摊的时候,露出了后背,伸手抓住了郁风后腰处的裤腰带,想将郁风给提起来,体验一把老鹰捉小鸡的感觉,以体现他的神勇。 然而,瘦小的“矮脚虎”根本就提不动身材魁梧的郁风。尽管“矮脚虎”憋的是满脸通红,而郁风却依然纹丝不动。可是,“矮脚虎”冰凉的狗爪子刺得郁风的心里巴凉巴凉的。 在新街口这么一个南京最繁华之处的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提着裤腰带,郁风感到非常的憋屈! 郁风顾不上去理会“矮脚虎”,他得抓紧时间将物品收起来。要是城管发起疯来,下手抢东西或是连抢带砸,那损失就大了。这种惨烈的场景,曾经目睹过,他可伤不起啊! 郁风三下五去二,很快就将一地垫的手套与口罩乱七八糟地收进了塑料袋里。 “嚯”地一声,立起了身。 “矮脚虎”没提防郁风突然就立起了身,吓了一跳,撒开了手。 郁风提着塑料袋,头也不回地向着地铁口方向跑去了。 快到地铁口时,郁风看到先于他逃离的那几个女孩子正站在那儿,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边上,向着街心小公园的方向张望着。 郁风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着刚才摆地摊的那个方向看了看。那两个城管已经离开了街心小公园,上了中山路,背对着他们朝着相反方向的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两个象苍蝇一样神出鬼没的家伙,又一次地从一干翘首盼着他们早早离开的街头小贩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一干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功夫后,又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街心小公园。这会儿,她们也不敢轻易地摆地摊了,都坐在长椅上等着。 新街口不是郁风的地盘,他还不了解这儿的情况,别人不摆地摊,他自然是不敢摆的。别人在这儿等着,他也跟着在这儿等着。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开张,但他明白大家伙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肯定有机可趁的,那就耐心地等着吧! 第64章 再次破防 快到 十一点钟的时候,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在小公园的边角上,支起了几顶帐篷,准备卖快餐了。 这么一大摊的家伙什,要是城管来了,肯定是跑不掉的,郁风还有些替人家担心呢! 郁风没什么事情可干,便走上前去搭讪道:“你在这儿卖快餐,城管不会来赶吗?” 卖快餐的老板一脸得意地说道:“哪个敢赶我啊?我就是新街口土生土长的!城管只会赶你们这些人。” 郁风注意到这周边的地面上已经有了好几块浓厚的油污了。看样子,此人已经在此处卖了不短时间的快餐了。 到了十一点半钟的时候,上一次见到的那个老太也提着两大包东西过来了。老太毫无顾忌地在那条背街小巷紧挨着小公园入口的一侧摆开了地摊。 那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女孩说道:“差不多到了城管吃饭的时间了,城管应该不会来了。” 这几个女孩在街心小公园里也摆开了地摊。 又来了几个摊贩,在那条背街小巷上,挨着老太摆开了地摊。 这些人相互之间应该认识,一边摆着地摊,一边跟老太说着话儿。 不多久的时间,小公园里,那条小路上全都摆开了地摊。就数那个卖快餐的所占的地盘最大。 郁风觉得这会儿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便在小公园的空地上,摆开了地摊。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中午的就餐时间。很快,小公园里,那条背街小巷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绝对算得上是川流不息,摩踵接肩了。 小公园的大马路对面就是“中央”、“新百”、“商茂”等大型商场;麦当劳的另一侧是“大洋”、“东方”等精品店。那条背街小巷的深处有着众多的饮食店。一到中午时间,小公园里,那条背街小巷上,便会冒出许多穿着制服的人。这些人都是周边店家的工作人员,轮番前往饮食店就餐。 郁风这才注意到,老太所占据的那个位子真是绝徍。不管是从小公园对面过来的的人,还是从麦当劳侧面出来的人,都会经过老太的摊位。卖围巾的地摊有好几家,但是,很明显老太的生意最为红火。 歪打正着,郁风的摊位处于小公园的中心位置。从中山路上过来的人几乎都会经过郁风的摊位。 在这众多的地摊之中,郁风的地摊还是具有一定的优势的。在这儿,就他一个卖手套的。他的手套新颖时尚,只有两款适合男士,其它的全都适合于年轻的女孩(安琪早已对这个市场进行了分析、定位,那些低档的以及儿童手套,压根儿就没有带到新街口)。从商场里走出来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女孩。不管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还是孤身只影,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尽管行色匆匆,但几乎所有的女孩都会冲着郁风的地摊瞄上几眼。 等到这些女孩从饮食店吃完午餐返回时,再次经过郁风的地摊时,便有女孩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用手指着或近或远的一副手套,问道:“那付手套多少钱?” 郁风一律开价15元。有女孩还价到12元,也有的还到10元,郁风一律不再讨价还价,全部成交,反正他的最低心理价位是8元。 尽管早已到了饭点,但郁风一点也不觉得饿,他的心里美滋滋的。这儿的生意真的是太好做了,个把小时的时间,已经卖出去了二十几副手套。那款白底红绿斑点以及黑底红色心形的无指手套竟然脱销了。不但销量大,利润也比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高得多。 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人流量明显地降了下去,过往的行人已是稀稀拉拉的了。这个时候,商场工作人员的午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两点半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城管来了!” 郁风抬头一看,上午的那两个城管又来了,已经进了小公园,近在咫尺了。 小公园的那一端长满了茂盛的竹子,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当大家伙看到城管的身影时,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附近了。 郁风赶紧收拾地摊。 “矮脚虎”快步走向了郁风,阴笑着说道:“你怎么又来了啊?” 郁风弯着身,快速地向塑料袋里捡拾着手套与口罩,嘴里连声讨饶道:“我这就走了,我这就走了。” “矮脚虎”伸手就去抢郁风手里的那个已经装了半袋子手套与口罩的塑料袋,郁风自然是不肯撒手。 你一夺,我一拽,塑料袋被扯坏了,手套与口罩洒了一地。 面对满地散乱的手套与口罩,郁风与“矮脚虎”全都愣了一下。 傻愣了片刻之后,郁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再次弯下身来,慌乱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手套与口罩胡乱地捡到地垫上。 塑料袋已经撕坏了,郁风只有兜着地垫走了。 就在郁风正要兜起地垫的四个角时,“矮脚虎”趁机抓了两把手套扭头就走。 郁风赶紧追了过去,央求道:“领导,我这就走了,以后再也不在这儿摆摊了。您就将那几副手套还给我吧!” “矮脚虎”快步向前走着,嘴里说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了。你下午去我们城管队,先将罚款交了,我再将手套还给你。” 郁风无心恋战,他的心里还惦记着地摊上那些更多的散乱的无人看管的手套与口罩,万一要是被另外一个城管连锅给端了,那他的损失就更大了。 当郁风回转到他的地摊之时,另外一个城管已经不见了踪影,好在是他的东西还在原地。 郁风将物品收拾收拾,然后就坐在了小公园的长椅上等着安琪。 郁风注意到,在街心小公园里摆地摊的那几个女孩都已经收拾好了地摊,坐在那儿观望着。而背街小巷上的那几个地摊依然在做着生意。那个占地最大的快餐摊子也还没有收摊。 第65章 最后的心愿 相比而言,街心小公园里的那几个地摊对市容的影响较小。背街小巷上的那几个地摊有些影响通行。那个快餐摊子不仅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还制造了许多垃圾。在这众多的街头小贩之中,要说影响市容,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快餐摊子了。然而,这个快餐摊子却一点事也没有。 郁风想起了中午快餐老板所说的那一番话。当时他还有些认为快餐老板有些自大呢,然而不幸的是一切如他所言! 唉,普天之下,到哪里都有不公平的现象! “矮脚虎”抢走了郁风十副手套,郁风又损失了五六十块钱。 郁风不打算去城管队要回这些手套了。去城管队,除了要费嘴皮子,还要交罚款。所谓的罚款没有一两百块,恐怕是下不来的。犯不着去要回手套了。 过了一会儿,街心小公园里的那几个女孩见背街小巷上的地摊没什么事,就又摆开了地摊。 人家摆人家的地摊,郁风就坐在那儿等着安琪。他今天不打算摆了,以后也不打算再在这个地方摆地摊了。那个“矮脚虎”城管已经跟他们耗上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安琪来到了这个小公园,见不少人在那儿摆地摊,而郁风却干坐着,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没摆地摊啊?” 郁风将今天的遭遇跟安琪诉说了一遍。 听完郁风的叙述,安琪很是气愤地说道:“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啊?”继而又安慰郁风道:“今天让你受累了。我们也不稀罕在这个破地方摆地摊,我们有的是摆地摊的地方!” 安琪拿出了一个大塑料袋,两个人将地垫里散乱的物品归整归整,收到了塑料袋里,便往回走了。 在回江宁的公交车上,安琪对郁风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去步行街碰碰运气吧?” “行哎。” 当公交车经过岔路口时,郁风坐直了身体,扭着头,透过车窗,远眺着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 这个点,还没有人摆地摊,小广场上停了一排拉货的卡车(附近有一个装饰城)。 一直到完全看不见那个小广场了,郁风才收回视线,后背靠在了座椅上。 也不知从何时起,郁风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每次经过岔路口时,都会留意那个小广场,看一看有没有人在那儿摆地摊,有没有他所熟悉的身影。后来,他们不再摆地摊了,但郁风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那一群郁风熟悉而又陌生的伙计们渐渐地从小广场上消失了,代之以新的身影! 两个人在城中下车后,走上几步路,便到了江宁步行街。 在步行街的入口处,安琪对郁风说:“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你到那边的路口看着一点,有城管来了,赶紧过来告诉我一声。” 步行街是江宁区的商业中心,城管看得很严,每天都会来来回回地巡查很多次。几乎没有人在这个地方摆地摊。 安琪他们到达这儿的时候,就一个中年妇女挑了一担子的坚果在路边上卖着。 在江宁步行街,安琪的手套一律开价十元。这个价位低于新街口,高于岔路口。安琪知道,在这个地方,几乎没有人还价,没必要虚报价格。 刚刚亮出手套,便有人围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周边没什么人摆地摊,而商铺里也不卖这种值不了几个钱却又很新潮的手套,所以安琪每次来这儿时,卖得都比较火。 这儿的人也不挑剔,挤上前去,抓起一付,略看几眼就掏钱买走了。一直积压的款式多半是在这儿脱手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卖出去了十几付手套。 尽管生意很好,但安琪还是要走了。一来要赶往小广场;二来在这儿呆的时间不能太长,时间久了,必定遭遇城管。树树要皮,人人要脸。谁也不想总是被人喝五吆六,赶过来撵过去的。再有,让城管记住了,就不是赶走了事了,多半就会抢你的东西,罚你的款了! 父亲一直惦记着大表哥家正盖着的新房,他在心里估摸着,这新房最近就要完工了,很想过去看一看。 大表哥家盖新房子,父亲也出了不少的力。 在应县的农村,盖新房之前,会在宅基地边上搭建一大间临时性的棚屋,作为部分家庭成员的过渡性的住所,同时也方便照看工地上的财物。大表哥家的那间棚屋几乎是父亲一手搭建的。 这个时候,父亲已经非常的虚弱,走不了几步路了,独自一人是去不了的,便对母亲说道:“保中家的房子差不多就要完工了。你骑个三轮车,带我去看看啊?” 母亲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带父亲去大表哥家,到底合不合适。在心里想了一下后,对父亲说道:“这两天事情比较多,过两天再带你去吧。” 母亲拿不定主意,就去找隔壁的二奶奶商量。 二奶奶也拿不定主意,咂着嘴,犹豫不决地说道:“也不知道风的大姑父卫家是个什么态度?就怕是去了,保中他们反而不高兴呢!” 荷香小区是一个大型的拆迁安置小区,两个行政村的几十个自然村的居民全都集中到了一起。 农村是一个熟人社会,圈子很小,一聊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郁风的大姑(两个儿子早已分户)、三姑家都在荷香小区,同村的不少人家在这个小区里也有亲戚。郁达山想去大外甥家看看的想法不胫而走,大姑父很快就听到了风声。 父亲生病后,大姑父在母亲的一再请求之下,陪同父亲去淮安找那个乡村中医诊治时,来过一趟郁风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一天上午,大姑父来郁风家看望父亲。 对于大姑父的到来,母亲有些意外。 大姑父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后,起身走向母亲,俯下身小声地对母亲说道:“小舅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母亲随着大姑父走出了卧室,进入了庭院。大姑父脸色讪讪地说道:“听说小舅舅要去看看保中家的新房是吧?” 母亲不知道大姑父此言是何用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是好,怔怔地看着大姑父。 第66章 送货上门 大姑父又接着说道:“小舅舅要是去的话,保中他们心里会不大高兴的哎!” 听闻大姑父如此一说,母亲总算是明白了他的这一番来意,赶紧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风爸爸是说过要去看看。我怎么可能带他去呢?” 大姑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去卧室里跟父亲打声招呼,匆匆离开了。 母亲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真不是个滋味!她替父亲感到不值:你这里扒心扒肺地想着人家,人家根本就不承你的情!甚至于还在厌恶你! 后来,父亲又数次地让母亲带他去看看保中家的新房子。母亲总是推说没时间,再等等。次数多了,父亲觉得母亲在敷衍他,便有些埋怨了。 到最后,母亲实在是被逼急了,忍不住地脱口而出:“你不要再提去保中家的事了。你要是去了,保中他们会不高兴的!” 听母亲这么一说,父亲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继而堵得慌。 过了一会儿,父亲抬起头来,漠然地看着母亲。 母亲不忍心看着父亲那张无比失望的枯黄的脸,转过身来,坐在了床尾处的那张木椅上,避开了父亲的视线。 父亲低下头来,陷入了沉思…… 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过去看看保中家的新房子。 网络上,安琪几乎每天都有生意成交。如果买家就住在东山周边,对方要求的话,也是可以送货上门的。 网上的价格就是她们地摊上的最低价。一副手套也就赚个三五块钱,甚至于两三块钱。坐公交车,往返一趟就得四块钱,如果就一付手套,就无利可图了。亏本的买卖是不能做的。好在是他们年轻充满活力。再累,睡上一觉,就都恢复如初了,故而他们蹬自行车送货。 说是周边,有些地方,对于骑自行车而言,还是挺远的。除了本小区,送货上门的差事就落在了郁风的头上。根据买家的要求,约定送货日期。如果是工作日,只能是晚上了。郁风先将地摊摆好,等安琪来了接管之后,再骑自行车去送货。 郁风每天骑自行车去班车的等候点,然后转乘公司的班车。 有同事问他怎么不坐公交车,或是买一辆电动车?骑自行车太辛苦了! 郁风总是自我解嘲地说:骑自行车好啊!不仅省钱,还可以减肥锻炼身体。 其实,不买电动车是因为没钱,不坐公交车是为了省钱。 安琪又在网上卖出去了数付手套,其中的6付要在这个礼拜六送货上门:上岛咖啡屋附近1副,百家湖5副。 周六的上午,郁风先去夫子庙大市场进了一批货,匆匆忙忙地返回了小区,到了家门口,一摸口袋,发现钥匙忘带了。 每一位客户都约定好了送货时间。有的时间卡得很紧,有的则很宽容。 上岛咖啡屋的交货时间是中午的12:30。其实,郁风刚进的这一批货里就有那个女孩所要的手套。郁风可以先直接给那个女孩送货,然后再去安琪的公司拿钥匙。另外的几个客户不赶时间。这样的的安排是很从容的。问题是安琪许诺送给人家一个小礼物,可这个小礼物还放在家里呢。所谓的小礼物就是安琪第一次赶“败版”的交流会时所购买的戒指、耳钉等小玩意,严重滞销,安琪便将这些小玩意作为赠品送给客户。虽然不值钱,但是作为赠品,还是有人要的。 为了赶时间,郁风只得乘南广线去安琪所在的公司取钥匙了。因为站台离安琪所在的公司还有一段距离,郁风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在站台等着他。 为了省点钱,郁风本想乘坐普通的公交车,可是接连开来的两辆南广线都是空调车。不能再等了!郁风最终上了驶来的第三辆空调车。回头时,又是空调车。 郁风风急火燎地赶回家后,一点货,发现有一款黑色手套,竟然一副也没有,而百家湖的客户看中的就有这一款。 郁风记得很清楚,他是按照安琪交给他的购物清单一样一样地配齐后,放在了购物筐中。因店家没有他所需要的的口罩,便将购物筐交给店家后,趁着店家清点核算费用的空档,又去了别的店铺。 当郁风买好口罩、耳捂子等小商品后回到这家店铺时,老板娘已将郁风所选购的的手套打包好了。 郁风本打算对照安琪给他的清单再清点一下,老板娘却说,都是老关系了,不会有问题的。 他自己也想早点回家。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做顿午饭。已经好久没有在家里做过饭了。 结果就出问题了。害得郁风还得再次去补货。 还好,百家湖的客户时间要求比较宽裕,下午送到就行。否则的话,就真的误事了。 郁风带上送给客户的货品,匆匆地下了楼。 在郁风的印象当中,曾经路过上元路的上岛咖啡屋。离他们家不算太远。 郁风骑上自行车,向着印象中的方位骑去。 到达目的地后,发现此咖啡屋并非上岛咔啡屋而是蓝湾咔啡屋。 就在郁风皱着眉头,准备给安琪打电话的时候,安琪给他打来了电话,“你到哪儿了,人家已经在上岛咖啡屋门口等着你了。” 郁风很是泄气地说道:“我已经到了上元路,可是这个地方是蓝湾咖啡屋,不是上岛咖啡屋。” 安琪抱怨道:“昨天晚上,我跟你说在天元路,你偏不信。”继而又放缓语调说道:“那只有辛苦你再跑一趟了。你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吧!” 郁风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人家他已经到上元路了,正在往天元路赶。 本以为这个地方离家不远,是一个轻松的活儿。哪知道是在天元路啊!那个地方,离他们家就比较远了。 郁风用力地蹬着自行车,不时地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 时间就这么快速地滑过了中午的十二点半。那个女孩给郁风发来短信,说她下午一点钟就得上班了。 第67章 奔波在车轮上 郁风更加着急了,脚下猛一用力。突然间,就使不上劲了,低头一看,原来是链条掉了。只好下车,将链条捣鼓好。 还没骑几步,又掉了,郁风真是急坏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很凉了,而此时的郁风因急而热,满头大汗,一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油污。 不怕苦,不怕累,轻易不言放弃的郁风,此时又急又累,真的是有些想放弃了。算上取钥匙的车费,这单生意早已亏本了。想归想,他知道是不能放弃的。安琪网上的买卖刚刚有些起色,每做成一笔生意都不容易。随意毁约,来个差评,将会严重影响安琪的信誉。怎么可以拖老婆的后腿呢?郁风唯有骑着不断掉链子的自行车,咬牙前行着。 快到上岛咖啡屋时,郁风停下车,匆匆地将手在路边的草地上擦了擦。尽管一时间擦不尽满手的油污,也不至于太埋汰了! 郁风老远就看到了咖啡屋门口那个翘首以盼的女孩。交出手套时,已是12时57分。 郁风给安琪发了一条短信:货已送达。 百家湖的那位客户在时间上没有太多的要求,不用急着往那边赶。一放松下来,热气腾腾的汗水立马凉意阵阵。 不一会儿,郁风收到了安琪发过来的短信,那位女孩已经在网上顶帖了,表示手套很不错,她很喜欢。 反正下午不赶时间,郁风骑着自行车去夫子庙大市场补货了。 他打算探索出一条进城的捷径。这样的话,以后就都可以骑车进货了,还能省些公交车费呢! 往往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郁风为了找出一条进城的捷径,走了不少的冤枉路。有几次,骑着骑着就到了部队禁区的边上,只得掉转车头,再寻出路。 郁风一向不爱在路边的小店里买吃食。此时又累又饿,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路边的一家看上去满是灰尘的小店里买了两小袋5毛钱一袋的萨其玛。萨其玛的外包装上落了一层灰。也许是因为饿了,吃起来还挺香的。 郁风曾经骑车去过夫子庙大市场,差不多40分钟的样子。这一次,七绕八拐地硬是骑了1个小时40分钟才到达。 郁风抱怨老板娘害得他多跑一趟,老板娘却怪郁风自己没有看好购物筐里的东西。 多说无益,郁风不想废口舌,下午还有活呢!拿了手套,付钱走人。 郁风蹬着自行车到达百家湖时,已是下午的3点30分。 客户验货付钱后,郁风又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尽管家住顶楼,但早已习惯了,即便是提着东西上楼梯,也是噌噌噌,一口气就上去了,没什么感觉。今天却觉得双腿象是注满了铅,酸痛而又沉重! 进了家门,郁风随手丢开了手中的东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真的是不想再动弹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郁风这才缓过劲来。这个时候,又得赶往小广场了。 临走之前,郁风插上了热水器,今天得洗澡了。 当郁风赶到小广场时,差不多是下午的五点钟。他今天来得算是早的了,但人家来的更早。位子好的摊位已被占光了,只得将地摊摆放于光线较为昏暗的偏远处。 蹬了一个下午的自行车,晚上又连轴转,辛苦了一天,赚了50块钱。这是他们摆地摊以来,赚得比较多的一天。郁风是固定工资,划下来一天挣75块钱,加班是没有加班费的。摆地摊的收入,多多少少能够减轻一点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很辛苦,但很开心。 这一天的体验,郁风总结了两条经验。 一、送货之前一定要弄清楚送货地点,不可似是而非。否则,多走冤枉路, 浪费了时间不说,差评,将会影响信誉。 二、批发商不可信。下次进货时,一定要验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从小广场上,回到家后,郁风放下东西,换上拖鞋,匆匆进了卫生间,第一时间将热水器的插头拔了。 流了一个下午的汗,衣服也没换,又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这个时候,郁风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洗好澡,一头湿漉漉地走出了卫生间。 见郁风出来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安琪赶紧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安琪脱了衣服,刚要洗澡,只听见在客厅里的郁风,连续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安琪“哗”地一声将折叠门拉开了一条缝,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对郁风说道:“赶紧加衣服!我看你快要感冒了。”然后又“哗”地一声关上了卫生的折叠门。 郁风又在身上套了一件棉袄。 安琪洗好澡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用干毛巾将头发擦擦干,就准备睡觉了。 这个时候,郁风感觉到浑身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 安琪见郁风一副萎靡的样子,便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郁风坐正了身体,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两人脱了衣服,关灯睡觉了。 安琪有些不放心,伸手摸了摸郁风的额头,立刻惊叫了起来。 郁风的额头烫得跟热炭似的。 安琪立刻起身,开了灯,从抽屉里找出了温度计,放于郁风的腋下。 过了几分钟,拿出温度计一看:39度。 安琪一脸慌张地说道:“你这烧烧得太厉害了!我们去趟医院吧?” 郁风说道:“去什么医院啊!没关系的。我以前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从来不打针不吃药的,自己就好了。没事的。” “不行,不行。你这烧烧得太高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说着就要拉郁风起身。 郁风有些生气地说道:“不去。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安琪知道郁风的脾气,他坚持的事情,很难改变。可是不去医院,烧得这么厉害,放心不下。这时候,她想起楼下小区的商业街,有一家药店的玻璃上,一直贴着“夜间售药”几个字。不去医药,吃药也好啊。何不去这家药店买些药? 说去就去,安琪便起身穿衣了。 郁风见状,很是疑惑地问道:“你干嘛啊?” “我去楼下的药店,给你买些药去。” “你不要去了。这个时候,药店早已关门了。” “有一家药店不是说可以夜间售药吗?” 第68章 人生第一次 “天这么冷,不要去了。” “没事的。” 安琪带上钱,走出了家门。 安琪按响了药店玻璃上的一个门铃,响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 安琪愤愤地说道:“这不是骗人吗?” 药也没买到,总得采取一些措施吧? 回到家后,安琪给郁风熬了一碗浓浓的生姜红糖水。 郁风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这一夜,安琪几乎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早晨,郁风还是没什么精神,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在是安琪帮他量了一下体量,已经降为37.6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安琪发现自己的咽喉炎又犯了。又去药店给自己和郁风买了药。 尽管两个人都感冒了,但一切照旧,两个人依然马不停蹄地奔波着。 周一,一大早醒来时,郁风没什么感觉了,安琪的咽喉炎也没什么事了。 这一个周日,安琪又要加班,只得由郁风前去新街口同各位网友分赃了。 分完赃,时间还早。对于是否继续在新街口摆地摊,郁风十分心动。毕竟,新街口是南京市最大的商圈。在这儿摆地摊,成交量远胜于江宁。 郁风在麦当劳的门口走过来,又走过去,不时地向两边张望着。 那个“矮脚虎”城管不会让郁风在这儿摆地摊的。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回江宁。 回到家后骑上自行车,往东山方向找找合适摆地摊的地儿去了。 兜兜转转,到了下午的两三点钟,地方换了两三个,却仅仅卖出去了一两副手套,一两只口罩,还有一两个其它的小玩意儿。 郁风有些气馁了,不想再在外面耗费时间了,打算收摊回家,利用下午的一点时间将家里收拾收拾,然后早点赶到那个小广场,还能占据一个有利的摊位呢! 当郁风骑着自行车,经过小区的保安室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挂在保安室塑钢窗下的那面小白板。 这不经意的一瞥之后,郁风的心里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小白板上居然有一个让他再熟悉不过的门牌号码:8-611。 一般的信件,邮递员会直接放入各家的信箱。出现在小白板上的,不是快递就是汇款单。 这是郁风家的门牌号码第一次出现在了这面小白板上。郁风有些纳闷,谁会给他们寄东西呢? 在保安室的窗前架好自行车后,郁风向保安室里的那位大爷报了一下自家的门牌号码。 大爷看了看登记表,在桌子上的那一堆物品中悉悉索索地找了一阵后,拿出了一张纸片递了出来。 这种小小的纸片,郁风印象很深刻,刚工作的那两年,曾经收到过两次。 接过来一看,果真是汇款单!郁风高兴坏了,笑容禁不住地洋溢在了沉闷的脸上,连连向大爷道谢。 当郁风知道是一张汇款单时,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接过汇款单后,又迫不及待地仔细看了一番。 果不其然,收件人是安琪,金额80元。这是《羊城晚报》寄给安琪的稿费。 这是安琪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稿费。 郁风这个学中文的,还没有在象样的报刊上发表过文章,但他一直有着一个文学梦。 安琪所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居然刊登在了《羊城晚报》这种国内知名的报纸上。尽管只有80元的稿费,但对于一篇短小的豆腐块文章而言,已经是不少了。当然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尽管是安琪的文章,但郁风就象是自己的文章发表了一样高兴。郁风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他做人做事总是一心一意的。他早已将安琪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自己是安琪的一部分。安琪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就象是他的文学梦看到了一线曙光。 这一段时间以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安琪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写文章的。还是前一段时间,小区里的邻居们来安琪家捐款时,安琪有些开玩笑地跟二版主说:“能不能帮我向报社引荐一些文章啊?” 记者出身的二版主满口答应道:“行啊!” 安琪抽空将以前发在西祠胡同上的帖子,挑出几篇自认为写得还不错的整理了一下,一并电邮给了二版主。 二版主从中挑出了两三篇,润色一番,投给了几家报刊杂志社。 一开始的时候,安琪还抱有几分期待。然而,已经过去一两个月了,他们早已忘了这档子事。这会子,竟然收到了稿费,真是喜从天降。 郁风揣好汇款单,又调转车头,向小区的商业街骑去。 来到烤鸭店,斩了四分之一只烤鸭。指明要前脯。以前买烤鸭的时候,郁风喜欢买后脯,后脯的肉多。结婚之后,再去烤鸭店时,就改为买前脯了,因为安琪说前脯瘦,后脯肥。 又去超市买了一瓶啤酒。 上楼的当儿,郁风给安琪打了一个电话,说道:“今天晚上,你下班后,先回家吃个晚饭,然后我们再去摆地摊。” “那不是去迟了吗?” “今天有好事儿,回家吃个饭,庆祝一下。” 安琪将信将疑地问道:“能有什么好事啊?” 郁风喜笑颜开地说道:“你的文章在《羊城晚报》上发表了,已经收到汇款单了。” 电话那头,安琪很是惊讶地问道:“真的?” “这汇款单都已经在我的口袋里了!” “多少钱啊?” “80。” “那真是太好了!”安琪激动地说道。 “烤鸭、啤酒,我已经买好了。” 安琪连连说道:“好啊,好啊。” 郁风又炒了两个素菜,烧了一个汤。就等着安琪回家吃饭了。 安琪一进家门,就兴高采烈地问道:“我的汇款单在哪里?” 郁风一边忙着端菜,一边说道:“在电视机的上面。” 安琪鞋也没换,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电视机前,拿起那张汇款单,左看看,右看看,高兴坏了! 郁风说道:“别看了,赶快过来吃饭吧!” 郁风给自己倒了一碗啤酒,又拿着啤酒瓶对安琪说道:“要不,你今天也喝一点啤酒?” 安琪说:“得了,这一瓶啤酒就犒劳你吧。” 郁风想了想,还是在安琪的碗里倒上了小半碗啤酒,然后端起碗,对安琪说道:“祝贺你在文学的道路上,取得了一个开门红。干杯!” 说完,将一碗啤酒一饮而尽。 安琪从来不喝酒的,见郁风将一整碗啤酒喝下去了,稍稍犹豫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第69章 接二连三的稿费 这酒刚入腹,安琪立马感觉到胃里很是难受,嘴里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郁风笑着说道:“啤酒不醉人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难得的心情舒畅,说话间,那小半碗啤酒的冲劲很快就消失了。 安琪笑着拿郁风开涮道:“你这个学中文的,未来的文学家,怎么到现在连一篇文章还没有发表啊?我这个没有受过专业熏陶的外行,可是走到你前面去了啊!” 对于安琪的玩笑话,郁风自然是一点也不生气的,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你只不过是发表了一篇文章而已;我可是已经发表过几篇了,只不过是地方小报罢了。” 安琪继续臭郁风,故意不屑地说道:“你那种地方小报,根本就不值一提!” 高兴归高兴,也不能耽误了正事,晚上的地摊还是要去摆的。 很快就吃完了饭。洗碗的洗碗,抹桌子的抹子。收拾停当后,便提起郁风早就准备好的那两袋物品下楼去了。 当他们到达小广场时,那里早已经摆满了地摊。左手边的摊尾处,是那个天凉之后,一直在这儿卖煮玉米的大叔。他的摊位离大马路没有几步路了。郁风挨着大叔那个煮玉米的煤炭炉子摆起了地摊。 玉米大叔对郁风说道:“我向后挪一点,你到我这儿摆吧。” 郁风连声道谢。 越向后,光线越差。郁风对玉米大叔将这个前面一点的位子让给自己很是感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挪位子了。 在这里摆地摊的,每一个摊主都希望自己的摊位靠近摊头的地方,那里的光线好啊! 郁风常常在心里感慨:这年头,毫无交情,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人! 时间长了,郁风发现,玉米大叔也会给其他迟到的摊主挪位子。 郁风有些纳闷,问过玉米大叔。 玉米大叔说,他这个玉米摊子放在中间的话,高高的煤炭炉子会挡着下首摊位的光亮。再一个就是要么放在最前面,要么放在最后面,买的人才会多一些。 郁风想想觉得也是,煮玉米没有什么可挑的,光线强一点,弱一点,没多大关系。摊头的光亮很足,玉米大叔的煤炭炉子不会影响到下首的摊位。郁风想了想,玉米大叔的煤炭炉子基本上都是处于摊尾处,极少位于摊头处。 安琪她们这些摊主,有时也会在玉米大叔那儿买玉米吃。玉米大叔卖给别人一根玉米棒子一块五毛钱,而跟她们只肯收一块钱。 郁风一直替安琪惦记着那篇已经发表的文章,也不知是那一篇文章就入了编辑的法眼!亲眼看一看安琪的名子刊印在报纸上,心里自然会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汇款单的备注栏上写了一个月份,郁风估计这应该就是安琪的文章发表的月份。 终于到了休息的日子,郁风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赶到了南京图书馆。 报架上只有当月的报纸。郁风问了图书管理员,在报刊室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存放过往月份《羊城晚报》的书柜。 1个月一沓,装订在了一起 郁风找出了汇款单上备注的那个月份的《羊城晚报》。从1号开始查起。一张一张往下翻,重点关注副刊。查找了好一会子,终于找到了安琪所发表的那篇文章。 郁风压抑着内心的澎湃,拿着那叠报纸,走到了阅览室的前台,让工作人员将刊有安琪那篇文章的半页报纸复印了下来,他好带回去。 那篇文章全文如下: 嫁人讲心勿讲金 想想我是私订了终身才买的房子;每天精打细算着家庭支出;因为200块钱就跳了槽;为了赚钱而去超市门口摆地摊卖花。婚前,许多人都说我傻,嫁了个一无是处、穷到寒酸、不懂浪漫的男人。我居然成为众姐妹警醒自己的反面教材。 可他们知道吗?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大冬天的,半夜冷了不敢拉我身上的被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习惯裹被子,怕把我给冻着;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家里将所有钱都用来给他父亲治病,我想将房子再抵押一次,他不愿意,因为他知道,这是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愿意放下架子陪我去路边卖花,挣着可怜的收入……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太辛苦,因一件小事引爆内心所有怨气。但他从来不计较,处处让着我,野蛮不讲理的我在他面前,好象永远都是个淘气的小孩。这样的一份包容和呵护,是金钱能买来的吗? 他收入不高,只够还房贷;他不懂浪漫,除了结婚,就从来没送过我一朵花;他甚至还不会花言巧语,吵架了从来不会哄我。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愿意选择他陪我走过一生。 我有个表哥,前年结婚的时候,房子、票子、车子通通都有了,老婆也是母亲相中的,要貌有貌,要金有金。可上次回家却听说,他们夫妻俩只因睡觉关灯这事吵得在闹离婚。 我想通了,其实,幸福是没有范本的,有些女人嫁老公就是宁愿只讲心勿讲金,她乐在其中呢!(《羊城晚报》) 才过了没几天的时间,保安室的那面小白板上,再次出现了郁风家的门牌号码,又有安琪的汇款单了。安琪的另外一篇文章《三分之二床》发表了。(此文已在开篇部分引用过了,就不再重复了。)同样的一篇文章,在好几家的报刊上发表或是转载了,拿了好几笔的稿费。以至于郁风每次兴冲冲地赶到图书馆,查了半天,哟,怎么又是这篇文章!来图书馆就是要复印一下带回去的的,这下可好,连复印费都省了! 日后,郁风与安琪攀比谁拿的稿费多时,郁风总是会臭安琪:“你就靠《三分之二床》这篇文章混日子了!” 父亲的病情在不断地恶化,疼痛感越来越剧烈,频率越来越高。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挺不过这一关了。他多么希望能够活下去啊!哪怕是再活个几年。他才五十出头,辛苦了一辈子,家庭的重担才刚刚交棒,自己还没有从交棒时的高速奔跑中歇下来。上有80多岁的高堂需要伺奉。郁风虽然已经成家,但他还没有抱上孙子。人的一生担负着承上启下的两大使命,他一个也没完成,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如何向先祖交代? 第70章 父子生病之比照 父亲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郁风了,也一直没有通过电话。他是多么想见见郁风啊!父亲知道郁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郁风毕竟是他唯一的指望。 就算是郁风救不了他,他还是迫切地想见见郁风,他还有许多话要对郁风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向郁风做个交代。可是母亲一直不让父亲给郁风打电话。母亲心里清楚得很,给儿子打电话,除了增加儿子的痛苦,一点作用也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尽管父亲很想给郁风打电话,但是没有母亲的帮助,他是打不了的。父亲的头脑不是很清楚了,已经搞不清楚电话号码了。 父亲大脑不受控制了,经常犯糊涂。为人处事一向严肃认真的父亲,嘴里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求生是人的本能,况且那种剧烈的疼痛让父亲难以忍受。 这一天中午,母亲去小河边洗衣服了。父亲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去了邻居大柱子家。 对于父亲的到来,大柱子吃了一惊,很是意外。梗着脖子,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父亲苦着一张脸,怏求道:“柱子啊,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啊?” 郁风与柱子家不是什么至亲,是本家,多年的邻居。 郁家落根此地,到郁风这一代已是第五代,是村子里最早的两个姓氏之一。郁家的人丁并不兴旺,整个村子郁姓仅有四户人家。这还包括早已搬到了集镇上的大爹爹一家。因为门族小,几家人一直走动着相互关照着,关系还是挺紧密的。 再怎么着,这种血缘关系已是疏远了,只能帮些小忙,需要巨额投入,当然是帮不了的。 既是邻居又是本家亲戚,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大柱子看着郁风父亲满脸的乞求之色以及那满眼的无奈与绝望,心里难受极了。可是,他帮不了啊! 大柱子不忍心当面回绝,只有好言说道:“我一定会想想办法的。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在床上躺着,可不能乱走啊!” 在大柱子的搀扶下,父亲又回到了卧室。 父亲之所以会去大柱子家,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儿子是有心无力,几个姐妹更是不照面。他这是病急乱投医! 尽管父亲已经时常的迷糊,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两家毕竟沾亲带故。大柱子家的经济条件比较好,特别是大柱子的弟弟,经济优渥,很有势力。可是,人家再有钱,毕竟是外人,又怎么可能出大力气呢? 当母亲在小河边洗好衣服,回到家时,父亲已经躺在床上了,大柱子也已回去了。父亲刚才去了大柱子家的那一幕,母亲一点儿都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母亲在门口摘菜的时候,二奶奶拉着一张脸,很是不高兴地对母亲说道:“昨天中午,达山小哥跑到我家去了,他让柱子带他去看医生呢!” 母亲很是吃惊地说道:“哎呀,他怎么跑到你家去了啊?”继而满脸愧色地对二奶奶承诺道:“我会跟他说的,让他再也不要去你家了!” 母亲回到卧室里,小声地对父亲说道:“昨个,你怎么跑到柱子家去了啊?以后,可不要再去了啊!人家会不高兴的。” 父亲倚靠在床头上,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似的,默不作声。其实,他的心里挺委屈,挺难受的。 疼痛越来越剧烈,已是难以承受,但父亲一直在忍着,并没有过于大喊大叫。 自从上一次母亲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再也没有打来电话。郁风也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但是,他的心里清楚,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现在就是在痛苦地拖着时间。他没有勇气给家里打电话! 郁风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忙着地摊。他不想让自己歇下来,因为一静下来,满脑子里全是父亲。他能够想象得到父亲那个痛苦的表情。郁风知道父亲跟他一样,很是怕疼。平时打个针,都会龇牙咧嘴的。 郁风想起几年前自己因肾结石需要在军区总院动手术时,父亲当即带着几千块钱从上海赶到了南京。这笔钱里既有父亲刚跟老板结清的工钱,还有一部分是跟老板借来的。 老板是郁风的远房表兄,木工出身,常年在上海揽活做房屋装修。那一年,缺少人手,想到郁风父亲比较忠厚能干,就把郁风父亲叫了过去。到了上海,父亲觉得这个活,要比老家在工地上肩挑手挖的活儿轻得多,工钱也高一些。可是,干了还没多长时间,就因为郁风的一场手术而不得不丢开了。 手术前后,父亲一直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郁风,就怕有个什么闪失。 考虑到费用的因素,当时郁风选择的是传统手术而不是微创,需要全麻。 郁风记得是上午时分被推进了麻醉室,当时他还问药剂师什么时候打麻药。药剂师给他两个字:马上。随即一个小面罩盖到了脸上,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郁风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房里,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应该已是傍晚时分了。 他还记得,醒来时,剧痛难忍,整个人剧烈地扭动着。父亲一个人无法按住他,医生、护士也来帮忙。几个人都很难控制住郁风,医生连连按镇痛棒,释放药剂,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郁风痛苦地大声喊着“妈妈”。 在郁风的眼里一直是硬汉形象的父亲,当时流泪了。非常担心地说道:“风脑子是不是被麻药打坏了啊!怎么看着‘爸爸’叫‘妈妈’啊?” 郁风平静下来后,护士这才发现镇痛棒早已从静脉上脱落了,难怪当时不起作用。 父亲小声地嘀咕道:这不是让我儿子多吃苦嘛! 第二天的下午,接班的护士发现郁风的置留针快要脱落了,导致手腕扎针的地方肿了起来。 第71章 往事不堪回首 接班的护士抱怨了一番,拔掉置留针,重新扎针。 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向不爱惹事的父亲,忍不住向护士发火了。 郁风住院的那几天,一向粗枝大叶的父亲对郁风的照料可谓是无微不至。 等到郁风出院后,上海的那个活儿已经有人顶上了,父亲再也没有机会去上海了,挺遗憾的。 现在父亲生病了,自己却救不了,甚至于为了自己在城里的生存,连回家照料都做不到。郁风的心里愧疚极了! 自从父亲生病以来,真正照顾父亲的,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边一直贴身照料父亲的,也只有母亲一人。照料一个病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父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后,自己连衣服都穿不了了,时不时地犯迷糊。近来出现了昏迷现象,偶尔还会大小便失禁,衣服、被褥一片狼藉。 父亲清醒的时候,一切又是那么的明白。父亲发自内心地感激母亲全身心地对他殷切的照料。 为了这个家,父亲与母亲同舟共济,共同打拼了大半辈子,但说不上是恩爱夫妻。他们之间的融洽关系,在全村几十户人家之中,处于偏下的位置。责任主要在父亲的身上。 母亲的手指,因为小时候的一场病落下了残疾,做事不太利索。再加上,母亲的娘家当年非常的贫穷。尽管父亲嘴上不说,但他在骨子里,一直有一些瞧不起母亲。 婆媳关系一直不和,父亲在知觉与不知觉之中,总会偏向奶奶。几个姑姑又爱从娘家占点小便宜,不时地在边上煽风点火。 在郁风的印象当中,他们家总是在不断地吵架。 吃亏最多,受伤的往往总是母亲。为此,母亲曾经喝过农药,硬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父亲一向自认为他们兄妹之间,彼此很是看重,处得很好。几个姑姑家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他总是忙前忙后,操心操肺。父亲动辄就埋怨母亲小鸡肚肠,弄得亲戚之间处得不太和谐。然而这一次生病,几个姐妹的做法,使得父亲非常的心寒。 应县有一句老话:共嘴不共心!危难时刻,自己的几个姐妹,正是这句老话最好的反映! 郁风的父母亲彼此之间一直有成见,尽管同床共枕了大半辈子,但相互之间从来也没有好好的沟通过,成见在不断地发酵着!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象是两个不怎么相干的人搭伙过日子。只是为了给儿女一个完整的家,就这么凑合着过了几十年。 尽管是凑合着过着日子,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三十年。相互之间的那份情,早已融入到了彼此的潜意识里去了。 父亲身患重病之后,母亲看着父亲的病情一天天的严重,遭受的痛苦一天天的剧烈,多年的积怨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潜意识里的那份情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以前没有时间,更多的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夫妻之间还需要做什么交流啊? 现在,两个人必须放开手中的一切,每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相守着。 总不能干坐着吧?总得说说话吧?随着交流的深入,两个人都觉得彼此以往的成见太深了,误解太多了。其实,许多疙瘩完全可以解开的!许多时候,彼此都在实际行动中关照着维护着对方。然而,因为缺乏沟通,对方往往并不知情或是并不领情。 到了这生与死的关头,母亲深切地感受到了父亲的重要性。她多么希望父亲能够活下去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多么希望父亲能够与她相持着共度余生啊! 患难见真情!经历了这一次的危难,父亲只才深切地感受到:身边这个最不在意的人,才是对他最真心的;其她的人,平日里说得再好听,都是假话! 不再藏着掖着,两个人完全敞开了心扉,无话不说。这一段时间,两个人所说的话,比前面大半辈子所说的还要多! 一天,两个人闲聊时,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郁风的几个姑姑。 母亲抱怨道:“这么些年以来,你一心向着你的几个姐妹,她们家要是有个什么事,你比她们自己都还要上心,将家里的事都放下不管了!总是把我当成一个恶人!到头来,却只有我这个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在照顾你,而她们连面都不照一个!” 父亲默不作声。这要是在以前,他会认为母亲在挑拨是非,离间他们兄妹之间的情谊。绝对不会听母亲将话讲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肯定会大吵一场! 沉默了一会儿,父亲非常真诚地对母亲说道:“这都怪我以前没有看出好坏来。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我真的是感谢你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唉!也没有一个人换换你,你真的是太辛苦了!” 母亲说:“我们夫妻一场,照顾你是应该的!” 停了停,父亲很是悲情地说道:“我可能也没有几天的日子了。风跟小安都是好孩子,他们会孝顺你的,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我在地下也会保佑你们的!” 母亲赶紧打断父亲的话,说道:“你可不要瞎说!你会好起来的!” 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了。父亲也落下了浑浊的眼泪! 许多兄弟姐妹、夫妻、父子等等,因为或大或小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了疙瘩,彼此产生了隔阂,甚至于不相往来。很有可能因为一场重大的危难,一下子就化解了存在了多年的积怨,重归于好。然而,让人痛心与遗憾的是郁达山恐怕是过不了人生的这一道坎了!郁风的父母亲难以见到风雨之后的彩虹了! 听说郁风的父亲已经多次昏厥,日子可能不多了。这一天,大姑姑来到了郁风家。 大姑姑坐在了卧室写字台前面的一张椅子上,离父亲有一段距离。自从父亲生这场病以来,几个姑姑来郁风家时,要么跨进房门打声招呼旋即离开,要么坐得远远的。 父亲示意大姑姑坐近些,像是有话要对她说的样子。 第72章 连奖品都卖了 大姑姑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 父亲将头靠在了大姑姑身上,可是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姑姑回家后,父亲轻声地对母亲说道:“她们越是怕,我就故意靠在她身上!” 唉!这也许是父亲对几个亲姐妹的极端失望之举。也许是借此一举在讨好母亲。除此之外,父亲又能为母亲做些什么呢?拿什么去回报母亲呢? 小区里的青桐树在一阵紧过一阵的秋风中,那满树的叶子早就落光了。街头的梧桐树枝头上挂满了刺猬球般的果实,还残留着一片片早已蔫了了的树叶。 寒风瑟瑟的小广场上又多了一家专门卖暧手宝的地摊,摊主是一位年轻的女孩。 这个卖暖手宝的地摊,一开张生意就很好。 第二天,“地摊王”的地摊上也有了暖手宝。没过几天,好几家的地摊上都出现了暖手宝。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常常帮着女孩忙这忙那的。每天八九点钟的时候,这个男孩必定前来帮女孩收摊,然后将那几箱沉重的暧手宝用摩托车带回去。从男孩殷勤的程度上看,应该是女孩的男朋友。 那对小夫妻的女摊主对安琪说道:“你们也可以进一些暖手宝啊?” 安琪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们见暖手宝的生意那么好,也曾心动过。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什么东西好卖,就立马跟风,感觉有些不太厚道。跟风时尚手套,被人家一顿讲,到现在郁风还有些耿耿于怀。当然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是暖手宝有一定的份量。一整箱的暖手宝,沉得很。她们家可是住七楼,要是每天带着一两箱的暖手宝出来摆地摊,这每天爬上爬下的,吃不消啊! 多种类经营有多种类经营的优势,专攻一项有专攻一项的好处。在这个小广场上,虽然卖暖手宝的地摊有好几多家,但是那个女孩的暖手宝数量是最多的,品种是最全的。如果你想买一个暖手宝,站在这个小广场上,放眼一打量,不用说,那个女孩的地摊是最容易入眼的。就暖手宝而言,这个女孩的生意是最好的,其他人家的暖手宝销量很少,合起来都不顶她一家的多。 这一天下班时,班车因故推迟了发车时间。郁风打电话给安琪,让她先去摆地摊。 当郁风骑着自行车来到小广场时,安琪已经在那儿摆开了地摊。不用说肯定是处于摊尾的位置了,就快挨着大马路了。 郁风笑嘻嘻地拿着一个包装盒递给了安琪。 安琪打开包装盒一看,立刻手舞足蹈喜笑颜开,非常开心地说道:“呀!暖手宝,哪来的?” “我的奖品,给你用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买一个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安琪看到那么多人买暖手宝,也想买一个,但她不会去买的,连提起都不会,只不过是想一想而已。这个时候的郁风两口子对于非生活必须品都不会花钱去买的。 郁风所在的公司有一份内部期刊,一个月出一次。郁风是这份内部期刊的编辑。每次给上报的投稿员工发放奖品时,编辑也是有一份的。这一期的奖品就是暧手宝。 没有生意的时候,郁风会习惯性地巡视整个小广场上的地摊群。当他看到那个暖手宝的地摊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笑着对安琪说道:“要不,我们将这个暖手宝放在地摊上,看看有没有人买?就今天一个晚上,如果没人买,就带回家给你用。啊行啊?” 安琪毫不犹豫地说道:“行哎!”然后打开那个包装盒,取出暖手宝放在包装盒的上面,摆在了地摊上。 过了一会儿,安琪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着郁风问道:“如果有人要买,那我们开价多少钱呢?” 是啊,开价多少钱合适呢?虽然那个女孩已经卖了一些日子的暖手宝。但人家的地摊一直在前面,而他们的地摊基本上处于摊尾,听不到人家的卖价。他们从未有过卖暖手宝的打算,也就没有关心过暖手宝的价格。 郁风所在公司的暖手宝是由行政主管小张购买的,价格郁风也是知道的,二十块钱一个。郁风知道这个价格肯定要比夫子庙大市场的批发价高,也很有可能比这边的地摊上的卖价还要贵些。 郁风想了想,说道:“我们公司,二十块钱一个买的。要不,我们就开价二十块钱?” 安琪应声道:“行啊。” 这只暖手宝放在地摊上,老半天过去了,无人问起。 对于这只小小的暖手宝能否卖出去,郁风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卖出去,又不希望卖出去。如果卖出去,净得二十块钱;卖不出去,安琪就有暖手宝用了。 郁风觉得应该是卖不出去的。别的地摊,特别是那个女孩的地摊,不仅数量多,款式也多。而他的地摊上,就这么一个,没得挑,没得选,连包装盒都有些破损了。况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口价,绝不讨价还价。 到了晚上九时左右,进出超市的人流已经稀少了,不少的摊位已经撤摊了。 安琪对郁风说道:“我们也撤吧!” “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走来了一个小伙子,看上了这只暖手宝,也不还价,就直接付钱拿走了。 这单生意成交得如此的顺利完全超出了郁风的预想,反而让他觉着好像少了点什么。觉得有些对不住安琪! 第二天晚上,当郁风来到小广场上时,两边的地摊都已经排到了马路边上,没有位置了。这是郁风在这个小广场上摆地摊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郁风环顾了一圈小广场上那满满当当的地摊后,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想了想,推着自行车向苏果超市的门口走去,看看那儿会不会有合适的位子。 苏果超市的门口也有摆地摊的。其实这里的地势,明显的好于农行门前的那个停车场。不过,这个地方基本上是那几个卖饮食的地盘。卖日用品的基本上不到这里摆地摊;这几个卖饮食的也从不到农行门前的那个停车场上去。这并不是因为卖日用品的摊主甘心居于次等的地盘,而是因为这几个卖饮食的都是专业的街头摊贩,每天来得都很早,占据了这一片有利的地盘。长期以往,就成了惯例。 第73章 福兮祸兮 每天晚上,这一溜卖饮食的摊贩,每个人的摊位所处的位置基本上都是不变的。占据最前面那个摊位的一直是那个卖羊肉串的新疆人。 这一天的晚上,那个新疆人没来,所以这一溜摊位的最前面还有一个空位子。郁风就在这个空当里摆开了地摊。 不管是在苏果超市的门口,还是在农行的门口,这里的摊贩,做的都是进出苏果超市的顾客的生意。 眼下,郁风的这个地摊是离苏果超市大门最近的一个摊位。 位子好的优势很快就得到了体现。一会儿时间,就卖出去了两副手套。郁风在心里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今天晚上真是因祸得福,来迟了,却逮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位子。 就在郁风兴致勃勃地招揽生意的时候,那个留着八子须的新疆人骑着三轮车带着家伙什过来了。 新疆人一到来,就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对郁风吼道:“你怎么在我的位子上,快走开!” 郁风自然是不干了,说道:“凭什么啊?你又没有交摊位费!” 那个新疆人直接将烤羊肉串的家伙什支在了郁风的地摊前面,将郁风的地摊整个儿挡住了。 这不是明摆欺负人嘛!郁风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本想将那家伙的烧烤架推开,最终还是忍住了。郁风听说过新疆人比较野蛮,没什么道理可讲,动不动就亮刀子。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搭上身家性命。 不争则退。郁风忍声吞气地将地摊向左侧挪了挪。这边上已经没有多少空地了,郁风只能将就着摆出半个地摊。 见郁风退让了,那个新疆人将烧烤架向后挪了挪,摆到了正位子上。这家伙得寸进尺,拿着那把破芭蕉扇故意使劲地向着郁风的地摊上扇着风。 烧烤架里那黑乎乎的碳灰不断地落到了郁风的地摊上。 真是欺人太甚!郁风非常恼火地向着那个新疆人喊道:“你什么意思啊?” 那个新疆人看都不看郁风一眼,有些得意地阴笑着,不但没有停下手中的那把破扇子,反而扇得更起劲了。 郁风那些漂亮手套,特别是白色绒口的,落上了黑灰就很难掸掉了。 谁会在一个不断飘落黑灰的地摊上买手套呢?郁风之所以还守在这儿,完全是为了憋一口气。 这个新疆人太霸道了,郁风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边上的那几个摊贩,想当然地认为这几个摊主会有同理心。 那几个摊主都在忙着手上的活儿,一会儿这个摊主向郁风这边看看,一会儿那个摊主向这边瞧瞧。仿佛串通好了的,这几个摊主都是一脸幸灾乐祸地坏笑。 这几个摊主也是有同理心的,只不过他们的同理心在新疆人这边。 尽管早已是一肚子的气,可是势单力薄的郁风除了生气,又能怎么办呢? 又坚持了一会儿后,郁风收起了地摊。临走之前,狠狠地瞪了那个新疆人一眼,真想冲过去,将那个家伙的烧烤架给砸了! 以前,郁风蛮喜欢吃烤羊肉串的,尤其是新疆人的烤羊肉串,总觉得新疆人烤的羊肉串味道更加地道。从这一刻起,郁风对新疆人的烤羊肉串只有满满的厌恶。 郁风推着自行车一脸沮丧地回到了农行门口的停车场。 嘿,居然有了一个空位子,还很靠前。 “毛线大姐”上首那个位子的摊主不知是收摊了,还是挪到别的地方去了,空出了一个位子。 “毛线大姐”正忙着教授围着她的那几个女孩子打毛线呢,一时之间没有时间挪摊位。。 大多数的摊主都希望自己的摊位越靠前越好,而“毛线大姐”一直是稳坐钓鱼台。即便是来得比较早,也喜欢将自己的摊位放在中间,甚至于偏后面一点的位子。这个小广场,就她一家卖毛线的。再说她卖的不仅是毛线,更多的是编织技能。她的摊位靠前或是偏后,没有什么影响。 郁风便占据了这个摊位,刚铺开地垫,安琪骑着自行车来了。 见郁风还在铺地垫,安琪笑着说道:“你今天下班迟了嘛!” 郁风绷着一张脸,说道:“我来有一会儿了!” 两个人一起动手,摆放着地摊。 摆好地摊,郁风将刚才的遭遇跟安琪诉说了一番。一提起这个事,郁风就是满脸的气愤,越说越激动。 安琪安慰着郁风,劝他消消气,不要为个事怄气,不值当! 就在这时,走来了一个女孩。来了生意,所有的事都不是事了,赶紧忙着招呼女孩。 女孩挑选了一副白底红色心形图案的手套。试戴时,发现大拇指根部的毛线没有缝好,满脸的笑意立刻化为乌云,皱着眉头,扬起戴着手套的右手质问道:“你们看看,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这个豁口仿佛就是张着嘴的嘲笑。 安琪迅速地从塑料袋里找出了一副相同款式的手套,替换了女孩手上那副跑了线的手套,陪着笑脸解释道:“我们卖了这么长时间的手套,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真是对不住了!” 女孩仔细地看了看这副手套,还算是满意,笑着对安琪说道:“我今天,可真是中彩了!是不是便宜一点卖给我啊?” 安琪笑呵呵地说道:“行啊!卖别人十块钱,给你就八块钱吧!” 女孩一边掏钱,一边说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其实,在这个小广场上的地摊上,这款手套的正常售价也就是八块钱。 女孩走后,安琪沉着一张脸,对郁风说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应该是厂家在编织的过程中,跑线了。” “我们下一次进货的时候,把这副手套带过去,跟老板调换一副。” 郁风说:“好啊。”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知人家老板认不认唉?” 安琪咄咄逼人地说道:“明明就是在她家买的东西,她凭什么不认啊?”停了停,又有些气馁了,说道:“她要是真的不认,我们就只有自认倒霉了。那我们以后就再也不在她家进货了。” 第74章 唢呐声声 今晚的“邻居”“毛线大姐”,尽管一直很忙,但对于郁风两口子的遭遇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尽管彼此姓何名啥都不清楚,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了,算得上是一个战壕里的同理层。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对安琪说道:“你把那个手套给我看看。” 安琪将那只跑了线的手套递给了“毛线大姐”。 “毛线大姐”看了看,说道:“小问题,小问题。过一会儿,等我有空的时候,用绣花针给你们钩一下就好了。” 当进出苏果超市的行人渐渐稀少的时候,“毛线大姐”用绣花针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只手套修补好了。 安琪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后来再次出现手套跑线的情况时,安琪就瞅着“毛线大姐”不忙的空当儿,请她帮忙用绣花针修补一下。 这个季节,夜晚的室外已经很冷了。晚上八点半钟前后,就没有多少人进超市了,不少的摊主已经陆陆续续地撤离了。一开始,郁风的地摊位于最末端,经过几次的挪动,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位于小广场的中心位置了。 入冬后,摊头处多了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太。老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孙女,经常过来帮忙。郁风估摸着老太的老伴也在这周边的某个地方卖烤红薯。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一家人是从农村里出来的。老头的穿着很是破旧邋遢。老太的头上系着一块过去的农村人常系的蓝色头巾,一身衣服已经过时与陈旧,但还算周正整治。小女孩的穿着也颇为朴素土气。 没有什么生意,郁风与安琪站在地摊后面闲聊着,那个卖烤红薯的老太有些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驻足于郁风的地摊前,一脸怯生生地说道:“天气冷了,我也想给我的小孙女买一付手套。” 郁风心想:不管你是谁,顾客就是上帝。买家干嘛要胆怯呢! 安琪赶忙走上前去,热情地招呼道:“好啊,好啊!你想买哪一种呢?” 老太摘去戴在右手上的那只已经快看不出本色的黑乎乎的白纱手套,用她那只生满冻疮龟裂粗大的手,摸摸这一副,又挑挑那一副,嘴里喃喃地嘟哝着:“真是太好看了。” 一时之间,老太也不知买哪一副是好。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了一副白底带有点点红色星形的无指手套。 老太微红着脸很是拘谨地小声说道:“可以给我便宜一点吗?” 安琪笑呵呵地说道:“可以啊。” 老太咬着嘴唇想了想,低声说道:“四块钱,够了吗?” 很明显,老太自己对于这个报价一点底气都没有。 安琪笑着说道:“够了!够了!” 老太从口袋里摸出了四枚硬币,准备递给安琪。当她与笑容满面的安琪四目相对之时,感觉不大对,撮了撮嘴,说道:“四块钱,连进价都不够吧?” 老太在问安琪,更是在问自己。 安琪依然笑呵呵地说道:“够了,够了!” 老太捏着那四块钱硬币,举在半空中。想给,又怕真的给少了! 郁风见此情形,快步走上前去,对老太说道:“真的够了!” 老太看了看郁风,嘟哝道:“真的够了?”然后将手中的钱递给了安琪。 老太拿着那副手套,满脸欢喜地向着她的烤红薯的大铁桶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容满面地向着安琪说道:“你到我这儿买烤红薯时,我给你也便宜一点。” 安琪连连点头,笑着说道:“好的,好的。” 那副手套,安琪的进货价是五块。 这一天,郁风跟往常一样,下了班车就匆匆地往家中赶。他要赶回家中取上那几袋物品到小广场摆地摊。 还没进小区的大门,老远就听到了小区里传来的阵阵乐器声。这种乐器声,郁风再熟悉不过了。然而,这一次,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觉得特别的刺耳。听得他的头都大了。 匆匆赶回家,慌慌张张地拿上东西,逃也似地离开了小区。 到了小广场,郁风的耳朵里还是那挥之不去的乐器声,继而满脑子都是父亲的形象。直到有人来买东西,郁风的心思才被拉了回来。 快到八点钟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下雨了,自然就得收摊了。 一路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都是专心骑车,想早点赶回家,免得被雨淋透了。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郁风又听到了他不想听到的乐器声。没有了白天的都市喧嚣,乐器声越发的嘹亮,越发的刺耳! 乐器声来自于郁风家前面那栋居民楼下的帐篷里。哪户人家有老人去世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吹吹打打呢! 在农村里,这是经常见到的场景。以前,郁风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感受。小时候,他还经常跑到人家去凑这个热闹呢! 然而这个时候,这种乐器声对于郁风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刺激。这使得他不得不想到了父亲,那个无依无靠正在苦苦挣扎着的父亲! 乐器声将有意又或是无意之中逃避着的郁风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当中。他满脑子里尽是绝望与无助,还有无尽的愧疚! 郁风一口气爬上了七楼,那悲痛欲绝的乐器声也跟着上了楼。郁风将自家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然而乐器声仿佛有着千万只强有力的手一般,轻易就掰开了有形的门窗,依然是汹涌澎湃,没有丝毫的减弱。 九点整,乐器声嘎然而止,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然而郁风整晚彻底地失眠了。他的两只耳朵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哀乐声;满脑子里尽是父亲遭受病魔而痛苦的脸庞…… 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城管光临这个小广场了。 说实在的,这个地方处于南京市区与江宁的结合部,有那么一点三不管的味道。那一阵子,之所以查得严,是因为有人投诉;否则,城管还真没什么空闲管到这个地方来。 第75章 扭曲的心态 苏果超市、农行的上面全是住家户。 夏天,小区里的居民自然是要勤开窗,多通风的。太阳还老高呢,那些烤羊肉串的,炸里脊的,早早地就在苏果超市前面的空地上忙活开了。乌烟瘴气不可避免地飘到了楼上的住户家中。 天天如此,临街的这些住户自然就吃不消了,必定要去投诉了。投诉多了,城管再不过来整顿就说不过去了。 城管来了,他可不管你是烤鱿鱼的,带来了满地的垃圾,乌烟瘴气四处飘散;也不管你是卖小百货的,只要是地摊,一并驱赶。 城管来扫荡一番,第二天晚上,摊贩总会大幅减少。过了好几天,才逐渐恢复到位。 天气渐渐转凉之后,没有居民投诉了,城管懒得再来了。 随着城管的消失,小广场上的地摊只增不减,明显地多了起来。郁风的地摊越来越临近大马路了。 最近,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当郁风来到这个小广场时,已是满满当当的地摊,早已没有地儿了。 郁风扶着自行车,看着小广场上那挨得满满的地摊,满脸的迷惘。既然已经来了,得将这个地摊摆出去啊!郁风推着自行车,到苏果超市的前面瞧瞧去,看看那儿有没有合适的地儿。 苏果超市前面的那块空地是一个自行车停放场。墙角下面停放着一排自行车。烤鱿鱼的、炸里脊的、烤羊肉串的摊位呈一字方阵排开。众摊位与那一排停放着的自行车之间留有一条仅能容得下两个人勉强并排通过的通道。 一个小伙子正缩在那一排自行车之间,摆了一个地摊。 郁风站在那儿看了看,想了想,在那一排自行车较为宽松的地方下手了,将停放着的自行车向两边挪了挪,倒腾出一块地儿,勉强摆上了地摊。 在这个地方摆地摊,实在是无奈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个通道本来就那么窄了,如果有几个人站在那儿买炸里脊,就会通行不畅了。两边都摆上了地摊,如果两边都有人买东西,那肯定就阻塞交通了。苏果超市的保安经常会来驱赶停放自行车这一侧的摊贩。不过,保安毕竟不是城管,多半是不起什么效果的,摊主最多是将地摊再往墙角处缩一缩。经常出现保安站在地摊前骂骂咧咧,但小贩不为所动的情形。如果保安骂得过分了,那么小贩就要对骂了。 在这个小广场上摆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摊,真没有想到隔三差五地就要为没有地儿摆地摊而发愁。郁风怀念起刚摆地摊那会儿的情形:偌大的小广场,想摆哪儿就摆哪儿。 猛兽少了,野兔就多了,这是永恒的丛林法则。 郁风忽然觉得,城管时不时地过来一趟,挺好的,绝对不会冒出这么多的地摊!这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的地摊,害得他这个小广场上的元老竟然没有了立足之地。 经历了数天的苦闷,郁风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一脸阴郁地对安琪说道:“现在地摊越来越多,害得我们都没有地方摆地摊了。我真想给管城打电话举报。城管来一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地摊了!” 安琪被郁风这突如其来的不良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打住了郁风的话头,说道:“我们可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 郁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恶毒,也就是这么说说罢了!” 后来郁风又跟安琪说过几次想给城管打电话的话。当然了,最终并没有拨打这个电话。 那个生意一直不错的“手套女孩”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摊了。郁风听说“手套女孩”搬家了,不会再来这个小广场摆地摊了。 没有了强有力的竞争,郁风的手套自然要好卖一些。 这种独家经营的日子维持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那天晚上,郁风摆好地摊后,习惯性地打量一番整个小广场上的地摊。 当他瞧见那对小夫妻的地摊时,不由得气打一处来。 郁风急急地对安琪说道:“你看,你看。” 安琪顺着郁风手指的方向,向那对小夫妻的地摊看去。 今晚,那对小夫妻的地摊,让安琪觉得是那么的眼熟。那个地摊上一半以上的商品都是手套,都是与安琪地摊上相同款式的手套。 她们以前从未卖过这些款式的手套啊! 郁风的心里愤愤不平:怎么可以这样呢! 安琪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愤愤不平也好,无奈也罢,他们的心里都很明白,在这个小广场上,想卖什么就卖什么;独家经营,那只是一厢情愿!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时之间,郁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里面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到了晚上八点半钟左右的时候,不少的摊主已经撤离了。那对小夫妻的地摊已经处于小广场的正中位置。郁风两口子的地摊也已经迁移过了几次,已经由摊尾处挪到了农行大门不远的地方。 这两家的地摊之间本来还有一家地摊,也撤走了。考虑到时间不早了,不久都要撤摊了,两家都不想再挪动了,中间空出了那么一块地儿。 就在这时,走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蹲在那对小夫妻的地摊前挑选着手套。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生意了。无事可做的郁风站在那儿,默默地注视着那个在挑选手套的女孩。他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这单生意原本是他们的啊! 那个女孩看中了一款烟灰色的男士手套,向一直在边上热情招呼着的女摊主问道:“多少钱啊?” “五块钱。”女摊主的报价随风传了过来。 虽然两个地摊之间有一段距离,但郁风听得真真切切。一听到这个价,气得郁风牙痒痒的。郁风清楚得很,这副手套的进价不会低于四块五。开这个价,不是明摆着操蛋嘛!太过分了! 郁风气冲冲地对安琪说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一副烟灰色的男士手套竟然开价五块钱?这不是故意拆台吗?” 安琪有些疑惑地说道:“不会吧?她们家的东西一向是开价比较高的啊?” 郁风冷冷地盯着那个地摊,关注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第76章 吵上门来 也不知怎么搞的,那个女孩竟然放下了手套,没有买,转身走开了。 郁风觉得有些奇怪:这么低的价格,怎么会没买的呢?但不管怎么说,竞争对手的生意没有做成,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那个女孩又向郁风两口子的地摊走来了。 郁风的心里很是高兴。 那个女孩在郁风的地摊前停下了脚步,就在这一刻,郁风有了一个念头:一定要将这一单生意做成! 郁风从来没有过这种急于求成的念头,他想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那个女孩弯下腰来,直接拿起那款烟灰色的男士手套,扬起脸来问道:“多少钱?” 安琪刚要开口,郁风已经报出了价格:“四块五。” 郁风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女孩问价呢!平日里,当安琪与郁风同时守着一个地摊时,招呼买主的,通常都是安琪。 在这个小广场上摆地摊的摊主,早已形成了默契:如果顾客已经在别的摊位上询过价了,再到你的地摊上来时价格往高里报。 对于郁风这一次的反常举动,安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说道:那有这么卖东西的啊?进货价就是四块五!不过,郁风已经报了价,安琪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其实,不在乎一单生意的赔与赚。然而,那个女孩接下来的举动就使得他们非常的尴尬了。 郁风报完价后,女孩站起身来,竟然举起这副手套,转向那对小夫妻,高声质问道:“你们还要九块钱呢!这边才四块五!” 原来是郁风听错了价格。 当女孩走向郁风两口子的地摊时,那个女摊主一直站在地摊的边上看着这边。 女孩得意的叫喊声,听得郁风很是刺耳!女摊主满脸的尴尬之色。 郁风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女孩有些得寸进尺,又冲着郁风说道:“四块钱吧?” 安琪立刻冷冷地说道:“那你去别家买吧!” 那个女孩觉得受了冷落,便放下手套,又去了那对小夫妻的地摊。 最终,那个女孩空手而归。两家都没有做成这一单生意。 安琪有些埋怨郁风:“真是丢死人了!我们两家一直比较热乎。说不定以后就成陌路人了!” 郁风默不作声,在心里面责备着自己,怎么就听错了呢! 第二天,当郁风推着自行车来到小广场时,那对小夫妻已经摆好了地摊。女摊主一如既往地很是热情地同郁风打了招呼,昨晚的那一幕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父亲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除了整天骂骂咧咧的,还会动手打人了。 这个时候,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伸手去打人,几乎打不到人。就算是打到了,也是没有什么份量的。 这一天,父亲艰难地小便之后,母亲帮他穿裤子的时候,父亲的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的,也不知是在骂谁。 突然间,父亲伸手向母亲打了过来。 母亲本能地向后避让着。 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很难独立站稳了,需要有人搀扶着。 母亲一松手,父亲就站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倒下来了。 母亲又赶紧前去扶着父亲。 因为长时间地照顾重病的父亲,母亲已经非常的疲惫了。一个趔趄,两人全都跌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父亲跌趴在了母亲的身上。一时之间,母亲没有力气站立起来。她就让父亲在自己的身上这么趴着吧。父亲竟然趴在母亲的身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缓过来了一些气力,站起身来,艰难地将父亲抱上了床…… 父亲昏厥的间隔越来越短,昏厥的时间越来越长,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但母亲一直没有给郁风打电话。 这一天下午,二姑、二姑父用三轮车将奶奶送了回来。 二姑姑站在院门外,对二奶奶说道:“听说达山不行了,这几天老太太整夜睡不着觉,天天闹着要回来。我们也劝不住,只好把她送回来了!” 理是这么个理,放在一般的人家,也的确是这个样子。然而,这个话从郁风的二姑姑的嘴中说出来,郁风的母亲听在耳朵却是那么的别扭。达山这边已经不行了,够烦心的了,你们还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给送回来,安的是什么心啊?还在这里假仁假意的唱高调! 郁风的母亲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去卧室里看望父亲。 见父亲没有什么异常,母亲在卧室里坐了一会儿后,又起身往外走。 母亲觉得这个时候将老太太送回来,是因为她们怕达山不在了,老太太就送不回来了,趁着达山在世赶紧送回来。 母亲跨出房门时,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趁机呃!” 冷不防,二姑姑恰好从庭院的台阶处走了上来,被她听到了。立刻气势汹汹地冲着母亲喊道:“你说哪个趁机啊?达山不行了,老太太回来看看,不应该吗?” 母亲说道:“你们一母同胞,你来看过几回达山啊?” 二姑姑反驳道:“你就指望我们这些人来照顾!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媳妇回来照顾啊?就害怕他们被传染上!” 母亲说:“我儿子媳妇不要在外面上班吗?他们不上班,贷款哪个还啊?” “农忙的时候,你就晓得打电话给我们这些人;你怎么不打电话给风的小舅舅啊?” 母亲说:“我哥哥家离这儿有十几里地,他家也有十几亩田。再说了,你们又来过几回啊?” 二姑姑说:“你动不动就给我们家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啊?” 母亲气愤地说道:“天啊!那些电话都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要打的啊!要是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给你们打个电话!” 二姑姑一脸凶相地说道:“你想的美!你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母亲绝情地说道:“将来,我就是讨饭,也绝不会讨到你们家的门上!我死后,绝不会让风给你们报丧!” 小妹正在郁风的房间里用缝纫机赶制父亲离世时所穿戴的行头。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第77章 冰火两重天 小妹走到庭院里,几乎带着哭声,很是难过地对二姑姑说道:“我爸爸已经这个样子了,能不能不要吵啊?” 这一次,小妹捅了马蜂窝。 二姑姑立刻调转矛头,冲着小妹吼道:“你好!你好!就你在镇上的名声好!”二姑姑在极力地讽刺小妹。 小妹家的状况很不好。小外甥有先天性心脏病,到现在还没有钱医治。妹夫在外打工,收入非常的有限。小妹因为小外甥体弱多病,一直在家照顾儿子。今年小外甥已经上小学了,小妹首次赴上海打工,挣点钱补贴家用。越是贫困的家庭,矛盾往往也会多一些。婆媳关系不太融洽。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而小妹的婆婆乐于逮住机会就到处宣扬小妹的种种不是。 小妹被气得哭着跑出了庭院。二姑姑还不肯罢休,追出院门诉说着小妹的种种不是。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 2007年12月28日是郁风所在公司成立十周年的日子。公司早早地就在筹划着举办一场盛大庆典。在奥体中心租好了场地,邀请了南京电视台的主播担任主持人,分管副市长及其他领导也应邀出席。 单总是这一场庆典的总负责,行政部的每一位管理人员至少要分管一项具体的工作。郁风负责车辆的联络与调度工作。 这期间,单总主持召开了数次的动员协调会。各项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向前推进着。 十二月二十七日的早晨,二奶奶吃完早饭,来郁风家串门。当时,母亲正在厨房里吃早饭。 吃完早饭,二奶奶与母亲一起去卧室里探视父亲。 父亲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二奶奶上前看了看,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小哥怎么还没醒啊?” 母亲说:“昨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达山睡着之后,一夜都没醒过。” 二奶奶很是担心地说道:“有些不大对啊!” 母亲说道:“前一段时间,也出现过这种现象。” 二奶奶依然一脸担心地说道:“这一次,跟以前好像不大一样啊?” “应该不会有事的。”其实母亲的心里也没底 ,只不过她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 第二天就是公司十周年庆典的日子了,万事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佳日来临了。 上午,单总组织相关人员召开了庆典前的最后一次动员会。参会人员,除了行政部的几个管理人员之外,还有各个车间主任及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开完会,公司的班车拉着全体与会人员去了奥体中心的现场。一来让大家提前了解一下现场的环境,便于第二天工作的开展。二来,顺便将饮料、奖品等物品,提前带过去。人多,搬起来也快。 明天就是公司十周年的庆典了,不用上班,有吃,有玩,还有礼品拿,大家都很开心。搬东西的时候,都很卖力。 十点半钟左右的时候,看好了现场,大家便嘻嘻哈哈、开开心心地坐上班车往回走了。 郁风跟大家一样,沉浸在喜悦之中。 班车即将回到公司的时候,郁风的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一颗心立刻收紧了。 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接通电话后,不是母亲的声音,是表姑父打来的。 表姑父在电话里急急地说道:“风啊,你赶快回来吧!” 明天就是公司十周年的日子,郁风的手里有不少事,一时走不开,便对表姑父说道:“明天厂里忙呢,后天回去行吗?” 表姑父不容商量地说道:“你赶快回来!你爸爸不行了!你手里有任何的事情,都要放下来。” 听表姑父这么一讲,郁风明白父亲已经病危了,但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说道:“好的,我知了。” 这时候,电话里又传来了母亲的声音,母亲带着哭声说道:“风啊,你爸爸不行了啊!” 一听到母亲的哭声,郁风立刻慌了神,头脑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急急地说道:“我马上就回去!” 跟郁风坐在同一排的品管部经理王军感觉到郁风家里出了什么事,一直在看着郁风,见郁风挂了电话,很是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郁风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我父亲病危了。” 王军说道:“那你赶紧回去吧。” 郁风跟单总请了假,一边小跑着赶往公交站台,一边给安琪打电话。 “我爸不行了,你赶快请假,跟我回老家。我们直接在长途东站会合。谁先到,谁先打票。” 安琪在赶往车站的途中,给她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说道:“爸,郁风爸爸病危了。” “啊?”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安琪的父亲很是吃惊。郁风父亲生病的事情,安琪两口子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安琪继续说道:“我马上就跟郁风回应县了。 安琪的父亲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说道:“你们一路上也不要慌乱。回去后,遇到什么难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安琪先到了长途汽车站,她去售票窗口,问了问车票情况。最早的一班车半个小时后发车。她也不知道郁风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赶到,便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郁风在电话里说,他已到新庄,很快就到了,让安琪就买这一班车的车票。 回过头来说说家里的情况。 郁风有三个亲姑,一个表姑。打小郁风就知道,家里与这个表姑家的亲密程度超过三个亲姑。 表姑在扬州城里照料着读高中的大孙子,路途遥远,平日里回不来。表姑父三天两头的过来看望父亲。 今天上午,表姑父来郁风家看望父亲时,一进卧室,便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小舅啊。” 父亲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客气地应答一声。 表姑父走上前去一看,父亲脸色铁青,又伸手探了探父亲的鼻息,明显地不正常。 表姑父慌慌张张地走出卧室,向母亲喊道:“小舅妈啊,小舅舅不对头啊!” 母亲跟着表姑父进了卧室,用手一探鼻息,已是气若游丝,探身唤道:“达山。” 父亲没有任何的回应。 第78章 最后的等待 母亲又提高嗓门,连叫了几遍,仍无反应。 到最后,母亲已是带着哭声呼唤着父亲,可是父亲一直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她们首先想到的是赶紧联系郁风。无论如何,得让他们父子俩见上最后一面。 给郁风打过电话后,紧接着就给小妹、几个姑姑等重要亲戚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后,小妹很快就赶到了。 听说达山快不行了,不少村民都来了郁风家。 按照当地的习俗,临终前,得理发,洗脸,洗手脚,然后换上崭新的寿衣。父亲的寿衣,前几天,小妹才刚刚赶制好。 请理发师上门为一个垂死之人理发,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表姑父家附近有一家理发店,店主与他挺熟络的。主动请缨,去请理发师。 表姑父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身后跟着一个理发师。 母亲帮父亲穿好衣服后,表姑父上前搭一把手,与母亲一前一后将父亲架到了屋里的一张椅子上。 这个时候,父亲就像是冬天旷野里的一棵枯草,随风摇摆着,随时都有坍塌下去的可能。 母亲与表姑父一左一右用身体抵着椅子,一只手扶着父亲的身体,一只手扶着父亲的头部,使得父亲保持相对的稳定,否则理发师无法开展工作。 尽管有了两个人的协助,理发师还是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帮父亲理好发。 就在理发师收拾工具的当儿,表姑父包了一个十元钱的红包。在应县农村,理个发差不多五块钱。请理发师上门给临终前的老人理发,主家通常会包一个二十元以上的红包。考虑到郁风家当前经济上困难,表姑父包这个红包时,就少包了点。表姑父跟理发师比较熟络,他知道理发师是能够体谅的。 理发师收拾好工具,正欲转身离开时,表姑父走上前去,递上那个已经准备好的红包,说道:“我们这个红包少了一些,还请你包涵一点!” 理发师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个红包。表姑父追出去了十几米远,最终也没有送出去这个红包。 倒不是因为理发师嫌钱少。其实这个红包里到底有多少钱,他根本就不知道。乡里乡亲的,对于郁达山的情况,他早已有所耳闻。在来郁风家的路上,表姑父也跟他诉说了郁风家的种种难处。就当是出点绵薄之力,帮个忙吧。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父亲的脸色更加的不对了。表姑父用手探了探,呼吸更加的微弱。片刻之间就会有离开的可能。 也不知郁风到了哪里?所有的人都非常的焦急。 表姑父又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 这时候,郁风与安琪正在检票,就要登车了。 郁风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他的心里更加焦急了。 一接通电话,表姑父便在电话里急急地问道:“你到哪块了啊?” “我刚刚上车。” “你快点回来啊。你爸爸已经不行了。快点回来啊!”表姑父匆匆挂了电话。 上车后,郁风一会儿站起来,看看车厢里的人有没有到齐;一会儿又看看车头处那个时钟。他多么希望没到发车时间,人就已经到齐了啊。这样的话,司机就可以提前发车了。 时针1 分1秒,1秒1分地指向了发车时间。可是让郁风无比焦急地是明明到了发车时间,驾驶座上却空空如也,驾驶员还悠闲地站在车外呢。 郁风心急如焚地等着发车。 已经超时一分钟了,司机还没上车。郁风真的是急了,快步走向车门处,高声对司机喊道:“已经过了发车时间,怎么还不走啊?” 司机抬起头来,对郁风说道:“还有一个人已经买了车票,还没有到。再等他两分钟,再不到的话,就发车。” 郁风站在车门处,焦急地看向车外。 只见一个小伙子,拎着一个手提袋,从验票处冲了过来。 司机一边领着小伙子上车,一边责怪道:“怎么到现在才来?一车人就等人一个人!” 小伙子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抱歉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公交车堵车,半天都动不了。急死我了。” 车终于启动了,郁风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城区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大客车随着车流缓缓地前进着。 每次回家时,这一段路都很堵,车速都很慢。郁风还是在心里焦急地抱怨着:怎么开得这么慢啊? 郁风一会儿看看窗外龟行的车流,一会儿又焦急地看看车头处的时钟。 在郁风的焦急与烦燥之中,大客车上了匝道,缓缓地转行了一圈后上了二桥高速公路。 上了高速公路,大客车便甩开了膀子,高速奔驰了起来。郁风一直梗着的脊背,稍微地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郁风家,早已是满屋子,满院子尽是人了。 众人感觉父亲好象没有什么气息了。可是,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一位老大娘对一直站在边上流着眼泪的小妹说道:“赶快叫叫你爸爸,得让他提住这口气,可不能咽下这口气啊,一咽下去就上不来了!” 小妹大声地哭喊道:“爸爸!爸爸!” 父亲没有任何的反应。 母亲凑近父亲的耳朵哭喊道:“达山啊,你可不能走了啊!你一定要等等风啊!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啊!” 当母亲提到郁风的名字时,父亲的呼吸明显加快了,喉骨上下蠕动着,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父亲依然紧闭着双眼。 有人在边上提醒道:“哎呀。车站到这块还有一段距离呢!风是坐马自达还是打的回来啊?恐怕都耽误时间啊!要是有人接一子才好呢!” 大柱子自告奋勇地说道:“我开车去车站接他们。”跟小妹要了郁风的手机号码,并让小妹给郁风打个电话,让郁风到站后给他个电话。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小妹打通了郁风的手机,带着哭腔焦急地问道:“你们到车站了吗?” “还没有,才过扬州。” “你们快点啊!爸爸现在硬是提住一口气在等你们啊!说走就走了啊!柱子叔开车到车站接你们去了。是一辆黑色的本田小汽车。你们到站后,给他打个电话。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吗?” 第79章 离别 郁风说道:“没有。” “我马上发给你。” 很快,小妹就发来了短信,一串数字后跟着几个字:快点回来! 本来心里就很焦急的郁风,这会儿,更加的焦急与烦燥。满脑子里尽是父亲的形象,还有那痛苦的表情。他恨不得自己能够长上一对翅膀,好飞回去,飞回到父亲的身旁。 安琪知道,郁风的心里很是难过与焦急,可是她也帮不上忙。一路上,安琪默默地紧紧握住郁风的手,唯有以此给他些许的安慰。 家里面,母亲与小妹时不时地呼唤着父亲,让他等等郁风。可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了! 大家伙眼瞅着父亲实在是不行了,又让小妹给郁风打来了电话。小妹用那已经沙哑的声音问道:“到了没有啊?” 郁风的头都快炸开来了,带着哭声说道:“没有,才到高邮!” “你们快点啊!爸爸已经没什么气了啊!” 郁风咬着牙,皱着眉,双眼在车厢里左顾右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 安琪知道,此刻,郁风的心里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压力。她轻轻地拍了拍郁风的后背,低声说道:“快到了,快到了。你也不要过于着急。” 车快进站的时候,大柱子打来了电话,问道:“你们到了没?” 郁风说道:“马上就进站了。” 大柱子说:“我在出站口的马路对面等你们。” 郁风与安琪下车后,小跑着向出站口走去。 走出车站,郁风向马路对面张望着。只见大柱子站在一辆黑色小汽车旁,向他们挥着手。 大柱子一向开车很稳重,今天却是毛手毛脚。郁风他们刚上车,还没坐稳,大柱子就踩下了油门,车一下就冲了出去。即便是到了乡间小路,依然高速行驶。 小汽车在乡间小道上颠簸着,车后扬起了阵阵尘土。 一个急刹,小汽车在打谷场的尽头停了下来。三扇车门几乎同时打开,三个人匆匆忙忙下了车。 去年的冬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尽管那个时候,天气比现在要冷很多,却没有人感觉到寒冷。打谷场上一片热情高涨。在那一张张喜悦的笑脸之中,父亲那张额头上早已爬满皱纹的笑脸最为灿烂…… 而今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村庄处于一片静静的萧杀之中。父亲那张曾经灿烂的笑脸,早已被病魔折磨得没有了生气,此刻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郁风与安琪向着家中飞奔而去,大柱子也跟在后面小跑着。 院门外站着的一位大婶,老远见郁风一行从车里出来后,立刻冲向大门处,向着院里高声喊着:“风回来了,风回来了!” 当满院子里的人向大门外涌出时,郁风与安琪已经一口气从打谷场上冲到了大门口。 满院子里的人,一边喃喃地说着:“风回来了?”“风回来了!”一边向两边退开,给郁风与安琪让出了一条通道。 郁风家是一个三合院式的院落,从大门到堂屋,一路上下起伏,有多个台阶。郁风对这个院落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轻松地走到每一个角落。 安琪就不行了。她跟着郁风奔向堂屋的时候,一路走来,踉踉跄跄。好几次,要不是边上的人,扶着一把,她早就摔倒了。 当郁风一个箭步跨进堂屋的时候,先前围在父亲边上的人,已经全都退到了边上。 郁风一眼就瞧见了正躺在地铺上的父亲。父亲那一身崭新的装扮,是那么的陌生与刺眼。已经很多年不曾戴帽子穿布鞋的父亲,此刻,头上戴着一顶新帽,脚上穿着一双布鞋。那一身蓝色棉衣只有临终之人才会穿戴。 母亲正跪在地铺上,用手臂托着父亲的脖子,将父亲的头靠在自己身上。多日不见,父亲如此的消瘦与苍白。 郁风的眼泪唰地一下,喷涌而出。 郁风流着眼泪,一个箭步,冲到地铺前,跪在了父亲跟前,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冲出了堂屋,响彻院落的内外。 听到了郁风的呼喊,父亲那双紧紧闭着了一天一夜的浑浊的眼睛睁开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哪里有力气能够坐起来呢! 见此情形,母亲向前挪了挪,尽力将父亲的上半身托高一些。 父亲的喉咙里发出很响的呼哧呼哧声。极力地睁大眼睛看着郁风,嘴唇剧烈地抖动着。 郁风知道父亲一定有许多话要对自己说,还有许多事情要对自己交代。赶紧向前探着身子,将耳朵贴向父亲的嘴边。 可是,除了剧烈的呼哧呼哧声,郁风什么也听不清楚。 一位大婶非常伤感地说道:“可怜的达山,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过。那么多的人在喊他,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儿子回来才喊了一声,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边上的另外一位大婶搭腔道:“儿子回来了,跟其他人能一样吗?要命啊!” “达山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走,就是在提住最后一口气,在等着见儿子最后一面啊!” 挣扎着坚持了四五分钟,父亲未能说出一句话。 突然,父亲的嘴角处涌出大口大口带着气泡的鲜血。转瞬之间,双眼就失去了光泽,永远地闭上了,头侧向了一边。 郁风悲痛欲绝地大声呼喊道:“爸爸,爸爸!” 父亲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喊,再也不能睁开那双留有无限期望,无限遗憾的双眼了! 安琪与小妹也跪在了跟前,几个人围着父亲,呼天呛地地哭喊着。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冲出了三合院,填满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满院子里的人,无不动容。大娘大婶们也跟着眼泪长流,有的哭出了声。男人们,那些曾经整天整日跟父亲一起挑堤挖沟的老伙计们,眼圈红红的,不时地用手揩一揩眼窝子。 有人拿来了大把的卫生纸。母亲接了过来,帮父亲揩去嘴角的血迹。 郁风伸出手,要帮着一起擦拭。 第80章 灵堂 母亲用另外一只手推开了郁风伸过去的那只手,满脸泪水,严肃地说道:“不要你擦。离你爸爸远点,不要靠得那么近!” 郁风不由得跪直了身体。 死亡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在应县的农村,有着众多的仪式。家人沉浸在悲伤之中,哪有心思去张罗这些琐事!通常都是由本家叔伯出面张罗。郁风家已是三代单传,作为远房本家的大爹爹与二爹爹只得站出来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人将“上表”请到位。“上表”不到位,许多仪式是不能举行的,流程是走不下去的。 所谓“上表”,女性是娘家人,男性是舅舅家的人。当地有一句老话:舅舅家的儿子大十岁。其实又何止大十岁呢?不论你比舅舅家的儿子大多少岁,当你的母亲去世时,你都得一遍又一遍地下跪请示,得不到同意,你就得跪着。平日里,可能体会不到,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将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什么是“上表”,什么是“下表”! 亲人亡故的当天,子孙们得理发,因为在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是不可以理发的。 表姑父再次出面,将理发师请上门来。理发师再次婉拒了表姑父递过去的红包。 郁达山的“上表”跟郁风的大姑父是远房本家,又在同一个生产队。大姑父是村里多年的老支书。他主动提出跟报丧的一同去请“上表”。 多半情况下,“上表”会在第二天的一大早赶到。因为大姑父的出面,两个主要的“上表”当晚就赶到了。一个是郁达山的表兄,一个是表侄。 郁达山的“上表”共有兄弟三人。老大与老三已经过世了,只有老二健在。在应县农村,讲究长房在先。 见是“上表”来了,这边早已有人远远地迎了过去,接过了两人手上提着的纸烛。 这两个亲戚,郁风已经好些年头没有见过面了。不过,他还是认识的。两人刚一进院门,郁风便叫了一声二大爷与大哥。 两人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冲郁风点了点头,直奔堂屋,一脸的威严。 郁风小跑着跟了过去,抢在这两人之前进了堂屋,匆匆忙忙地跪在了父亲的遗体前,小妹与安琪也跟着跪了下来。 “上表”来了,一定得跪迎的。 早已哭哑了嗓子的母亲,在这两个“上表”到来之前才被劝止住,在边上的长凳上坐了不一会儿。再一次地半跪在父亲的遗体前,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门板,痛哭流泪。 这叔侄二人分别在父亲的遗体前磕了三个头,从容地行完礼,站在边上后,郁风等人这才起身。 “上表”到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盖纸。所谓“盖纸”,就是用纸钱将亡故之人的面部遮盖起来。盖纸之人必须是“上表”。 这边郁风刚站来,那边仪式的主持人村里的老会计便走了过来,说道:“赶快向‘上表’请示盖纸。” 老会计领着郁风走到了两位“上表”的面前,十分恭敬地对两位“上表”说道:“孝子请示‘上表’盖纸了。” 老会计的话尚未说完,郁风已经拄着两根哭丧棒(两根手腕粗细,长约四十厘米的柳树棍,分别包上了红纸与白红)跪了下去。 当郁风跪下后,那位远房表哥冲他挥了挥手,意思可以起身了。 那轻轻的一挥手,充满了威严。在这个场合,“上表”的确是一言九鼎,“上表”不让起身,就得跪着。 郁风小时候,也很喜欢凑这种热闹,就曾见过“上表”借这个机会惩治“下表”的,真的就让“下表”长久的跪在那儿。有的还为此闹得非常的不愉快。 两个“上表”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由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叔为父亲盖上了纸钱。 不管是来“奔丧”的,还是来看热闹的,看到亡者的脸上盖上了纸钱,就知道“上表”已经来过了。否则的话,会不断的有人窃窃私语:“‘上表’还没来嘛!” “上表”的早到与迟到体现着这个家庭的人际关系,主家总是盼着“上表”能够早一点到来。 在应县的农村,亲人亡故时,所有的晚辈都是要“戴孝”的。男性是一顶白布帽子;女性是一条披在头上的长布,长及小腿处。妻儿更是一身重孝,除了一般人的孝服外,头上还要系上一圈麻线。儿子与儿媳的腰间还要系上一条白布及一圈麻线。这就是“披麻戴孝”。 “上表”穿戴好孝服之后,其他人才可以穿戴孝服。 盖完纸,老会计又十分恭敬地对“上表”说道:“请‘上表’到西厢房拿孝服。” “上表”拿上孝服,又回到堂屋,将孝服放于遗体上,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然后穿戴好孝服。 郁风作为孝子,帽子的一角,用白线悬挂了一团直径5厘米左右的白色棉球。 如果父母都已亡故,那么孝子的两边帽角都要悬挂一团棉球。 接下来便是抓紧时间布置灵堂。 就在这个院落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曾经张灯结彩,热闹了好几天。堂屋里新贴的字画依然光彩照人,满屋子大红的“喜”字依然红艳艳的…… 老会计对郁风说道:“家里凡是红色的东西要全都揭掉!”领着几个村民很快就将这些字画,红色“喜”字,以及门联全都扯掉了。 庭院的大门上贴上了白纸。堂屋大门的正上方挂上了一面纸糊的匾额,四周是黄白绿相间的纸花,中间是浓墨重彩的几个黑色大字:“寄托我们的哀思”。匾额围了一圈黑布,沿着两边的门框一直垂到地面,正上方打了两个结。 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乐队的先头人员到达了。在院外的一棵高大的落叶松上挂了一个大喇叭,很快就响起了悲沉的哀乐,吹鼓手吹响了催人泪下的唢呐。一阵阵哀鸣声,在这沉寂萧杀的乡野上空四下里扩散开去…… 第81章 守灵 今天只来了两个吹鼓手,明天至少得有四五个。四五个吹鼓手算是最小规模了。 父亲的丧礼,该办的仪式,都会举办。但几乎所有的仪式都是费用偏低的那一种。就郁风家目前这个状况,没有会人说三道四。 门前的菜地里支起了几顶帐蓬。 一会儿,又响起了锅碗瓢盆声。厨师提前将家伙什送来了。 在家中停放三天是应县的传统。十几年前,延长到了四天。 大爹爹找到郁风,轻声说道:“你爸爸毕竟是肝炎去世的,有一定的传染性,就在家里停放三天吧!你看行吗?” 这些礼数,郁风也不懂,当然得听从长辈的意见,说道:“行哎。” 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想省点钱。多一天,就多花费一天的钱。单说吃饭这一项,一天三顿饭,一顿少说得有一二十桌的流水席。就算是粗茶淡饭,这一天下来,几千块钱还是要的。其它的,像什么香烟费、乐队费、帐蓬费等等,都得跟着多花钱。 父亲去世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第三天就要出殡了,所开办的流水席,差不多只是一般人家的一半左右。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租用的棉被也运回来了。 举办一场丧礼需要众多的人手。估摸着村民们都回家了,郁风与母亲趁着月色,从村西头向村东头,挨家挨户的敲门相请。家家都面露惋惜之色,劝母亲节哀,并表示一定前去帮忙。 几个姑姑将堂屋里的椅子、凳子什么的另一侧归拢归拢,从院后的草垛上抱来几大捆干稻草,着手打地铺。 看着几个姑姑忙前忙后的,安琪在心里有些犯嘀咕了。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要留在堂屋里守灵。她有些恐惧农村的这种地铺。地上铺的是稻草,盖的那个被子还是从外面租来的,也不知有多少人睡过了,被头明显地发黑了,估计也不会消毒的。跟一干不熟悉的人挤在这么一个肮脏的大通铺上,她真的是不能接受。一抬头便是郁风父亲的遗体。院外,已经起风了,呜呜的鸣着哨子。安琪的心里很是害怕,有些毛骨悚然!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入乡随俗,一定要遵守当地的风俗。如果需要她留在这里,自己别无选择。 郁风回来了,安琪走过去小声地问道:“今天晚上,我是不是也要在这个地铺上睡觉啊?” 郁风自从接到表姑父的那个电话起,就懵掉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架着往前走。安琪所问的,他没有考虑过。 在这个偏远乡村的夜晚,寂静得有些诡秘。尽管安琪是跟郁风一个人讲的,声音很低,但是她的一言一语,屋子里的那几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郁风想着安琪是否也要睡在堂屋里时,大姑姑沉着一张脸威严地发话了:“你当然要睡在这块,你也要给风爸爸守灵哎!” 安琪听不懂大姑姑那语速极快的应县方言,但是从大姑姑那责怪的语气及阴沉的脸色中,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姑姑的意思。 “噢,噢。”安琪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觉得有些尴尬,刚才的话是不是问得有些多余? 地铺打好之后,大家准备睡觉。基本上是和衣而睡,尽脱下外套。 尽管心里很是别扭,但不能表现出来。安琪也开始脱外套,只得强撑着在这地方睡地铺了。 就在这时,母亲走到了安琪的边上,说道:“你去东房里睡吧!” 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安琪的心房禁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地看了一眼下半身已经钻到被子里,上半身还倚靠在木墙上的大姑姑一眼,又向着母亲问道:“我可以去东房里睡吗?” 母亲十分肯定地说道:“可以。” 见老婆婆如此地肯定,安琪便神情自若地进了东房,一颗紧绷着的心放松开来了。 郁风也跟了进去,陪着安琪在床边坐一会儿。 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讲。 一抬头,郁风瞧见衣柜上还残留着两张火红的“喜”字。 这间屋子,就是他们去年的婚房,曾经贴满了“喜”字,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红色。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个贴“喜”字的人,那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已亡故,正悄无声息地躺在一墙之隔的木门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想到这些,郁风的心里无比的酸楚,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是郁风还是强忍住了。他不想在安琪的面前流泪,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安琪小声地对郁风说道:“你能不能也在这儿睡啊?”一点底气也没有,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行啊。我肯定得在堂屋里睡地铺啊!” 对于郁风而言,尽管父亲已经去世了,但他并没有那种阴阳相隔的感觉,就好像是父亲累了,正躺在门板上休息。 安琪就不一样了,她跟郁风的父仅仅是见过数面而已。在这么一个风高夜黑的偏远农村小院里,也不知风吹动了什么东西,一直在呜呜作响,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正躺着一具尸体,她的心里真的是怕怕的。 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安琪对郁风说道:“你走的时候,帮我将房门关起来吧。” 郁风回到堂屋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安琪脱下衣裤,才钻进被子。只听见“嘭”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吓了安琪一跳。 安琪本能地半支起身子,向房门处看去。 大姑姑已经一只脚跨入了房间,只见她阴沉着一张脸,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房门不能关!这几天,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所有的房门和灯都要开着,否则风爸爸就找不到家了。” “噢,噢。”安琪喏喏地答应着。 哎,一不小心,又犯了一个忌讳。 转念一想,郁风父亲的尸体就在隔壁停放着,可他的灵魂却在这几间屋子里游荡着,安琪的心里立刻毛骨悚然起来,吓得她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被窝里。 第82章 峰回路转 当郁风进入堂屋,准备睡觉时,发现租来的那几床被子已经被几个姑姑连垫带盖的,全部占光了。其实,几个姑姑要是挤一点的话,还是可以空出一点被子来的。 母亲去卧室里,将自己平时所盖的那床被子抱出来,给了郁风。 就一床被子,郁风垫一半,盖一半,凑合着睡一个晚上吧。 母亲自己就剩下那床平时垫在身下的棉胎了。棉胎太薄了,母亲又找来一床秋季的单被以及一件早已不穿的棉袄。总算是凑合着睡下了。 几个姑姑的被子是横过来合盖的,上半身一床,下半身一床。 大姑姑回到堂屋,脱去外套,钻进被子时,发觉脚下的那床被子,已经被三姑姑往她自己那边挪了一些,便探身将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上半身正倚靠在木墙上的三姑姑见状,又探身将被子往自己这边拽。大姑姑故意不让。 几个姑姑,在那边拉拉扯扯,嘻嘻哈哈,说笑了好半天。 睡在最边上的母亲,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郁风知道,母亲对几个姑姑的如此举动是有看法的。白天的时候,几个姑姑还在众人的面前,围着父亲的遗体哭哭啼啼的!这会子却又打打闹闹的了。看样子,一点也不伤心! 守灵就是守护灵魂,停放遗体的门板下方的那盏长明灯,是不能灭掉的。 郁风一夜未眠。一床被子,半垫半盖的,没办法睡,他也的确没有睡意。不时地睁开眼睛看一看父亲正前方供桌上的那对蜡烛是不是快点完了?长明灯是不是不旺了?郁风数次起身。更换快要点完的蜡烛,剪一剪已经影响到燃烧的烛芯;给长明灯添加香油,将棉芯向上挪一挪…… 天刚蒙蒙亮,母亲便起身了。 不一会儿,郁风与几个姑姑也相继起身了。大家伙将被子简单折一折,收到了卧室里。将稻草收收干净,抱到了厨房的灶堂后面。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村里的大娘大婶们便已经上门了。 这第一件事便是引火做早饭。得早一点吃早饭,吃完饭,大家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活呢! 昨天晚上,已经做过分工了。所有收支的帐目及钱款,由大爹爹总管。购物买菜的这一组人马,由玉春分管,昨天已经给了玉春一笔钱。 这边稀饭刚刚做好,那边馒头、包子及小菜也从集镇上买回来了。这个时候,前来帮忙的村民基本上到齐了。大家伙端起饭碗,或坐着,或站着,匆匆吃了早饭,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部分男劳力,上午会辛苦一些,他们得去郁风众多的亲戚家报丧。根据郁风家亲戚的分布情况,昨天晚上已经规划好了每一条路线。吃完早饭,参加报丧的男劳力简短地碰了一下头。根据他们自带的交通工具(有人骑自行车,有人骑电动车,有人骑摩托车)及年龄状况,玉春安排了相应的路线,每个人发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他们今天上午所要去的这一条线路上的人家的姓名及地址。 好在是郁风家没有太远的亲戚,最远的也就十几里地吧。当然了,那些相隔千山万水的亲戚,上门报丧也是不现实的。 安琪的父母作为郁达山的亲家,理应是要上门报丧的,然而他们家远在南京。昨天晚上,大爹爹已经跟安琪打过招呼了:实在太远,请她打电话给家里报个信,还望体谅! 二爹爹家就是隔壁邻居,也得郑重其事地安排人上门报信。 天亮之后,乐队也到了。 应县办丧事,通常是四天,也有三天的,极少数的人家是五天。亲朋好友们会问前来报丧的哪一天“上山”?也就是何时去墓地。最迟得赶在“上山”的前一天去“奔丧”。 父亲的丧事只有三天,昨天已经算是一天了,明天一大早就出殡了。亲朋们在“报丧”的人前脚出门之后,后脚就得往郁风家赶了。 母亲给郁风及安琪分别找来了一双旧棉拖,让他们换上。郑重其事地叮嘱两人:“这两天就穿这一双旧棉拖。如果穿其它的鞋子,千万不要将鞋子的后跟拔起来,只能当拖鞋穿!” 郁风注意到,母亲自己穿着一双更为破旧的棉拖。 郁风不知何意,安琪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母亲这么说了,照办就是了。 见到小妹时,小妹也穿着一双旧棉拖。 亲朋及邻居们陆陆续续地前来吊唁了。 前来吊唁的人都要向着父亲的遗体磕三个头。而郁风、安琪及小妹作为郁家的孝子孝孙,要跪迎来宾!如果来宾已经跪下来磕头了,而孝子孝孙还没有跪到位,就失了礼数。 整天跪在那儿搁谁也吃不消啊!不要紧的,宾客还在大老远的地方呢,就已经有预警传来了。院门外的乐队见来宾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塑料袋里明显装的是纸钱,就知道是来“奔丧”的,立刻吹起悲沉的曲子迎接来宾。屋子里的人,听到院外响起了乐器声,就知道有吊唁的人来了。 安琪正与郁风跪在父亲的遗体旁恭迎前来吊唁的亲友,手机响了起来。等到吊唁的人起身后,安琪接通了手机,只听见她:“是……是……好……好。”不时地应和着,也不知是什么事。 等到安琪打完电话,收起手机时,郁风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安琪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脸上洋溢起轻轻的笑容,说道:“我跟你说过的。前几天,我去过一家公司面试。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元旦之后,也就是三号去报道。” “这家公司怎么样啊?” “看上去还不错。工资比我现在的也要高一些,转正之后1500,试用期1300,两个月的试用期。” 郁风也替安琪感到高兴。转念一想,又愁上眉梢,不无担忧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哪里能跟现在的这家公司办理好辞职手续呢?” 第83章 送“饭” 这也正是安琪所烦恼的。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我明天能回去吗?” “你明天下午可以回去了。” “那我明天就赶回去。这样,节前还可以上一天班,我去办一下辞职手续。” “就一天的时间,那么多的工作要交接,恐怕来不及吧?” “我也烦不了了。不行的话,星期六,星期天再去交接就是了。反正三号我就去这家公司上班了。我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一想到就要脱离这家糟糕的公司了,安琪在心里偷着乐! 在应县,每一个自然村的村口,都会有一座三四个平方左右的小房子。这些小房子里都有香火的痕迹。这些就是各个村庄的土地庙。其中的一些,装潢得非常的讲究与气派。 这里的人们,尤其是老年人都相信人死之后,离开了躯体的魂魄并非一下子就进入了地府,而是会在土地庙里暂住几天。在这几天里,家人得去土地庙给亲人送饭。 中午十点半给父亲送第一顿饭。大喇叭已经通知了几遍。 听到通知后,众亲友陆陆续续全都聚拢过来了。院子里挤得是水泄不通。实在挤不下去了,就站到了院门外。院里院外一片嘈杂。 说是十点半出发,可是准备好了这个,又想起了那个。到了十点四十,才完全准备妥当。 在这拥挤的人群里,老会计高声喊道:“上表在哪?上表在哪?”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有人高声地回应道:“在这儿,在这儿。” 其实,上表早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了。 老会计领着郁风向上表走去。大家伙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儿。 郁风的那两位远房亲戚正站在一起。 老会计照例高声地唱念他的台词:“孝子向上表请示送饭了。” 老会计话音刚落,郁风拄着两根哭丧棒跪了下去。 远房表哥摆了摆手,示意平身。 请示完毕,一位帮忙的村民在郁风与安琪的腰间分别系上了一根手臂粗细的草绳。 老会计将一只木制托盘递给了郁风。托盘里并排放着四只碗,分别盛放着鱼、肉、豆腐及青菜汤,还有一盏倒了大半杯酒的酒杯及一双筷子。 兴师动众地去土地庙送饭,托盘里的酒菜一应俱全,却不见米饭的影子。 送饭的队列也是有讲究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孝子,然后是孝孙,接着是儿媳,再接下来是女儿……整个队伍呈一字纵队逶迤而行。 老会计高声唱念道:“送饭了!” 早已整装待发的乐队,立刻敲起了喧天的锣鼓,奏起了悲凉的曲子。 郁风打头阵,一身重孝,引导着队伍开启了第一次的“送饭”之行。 刚走了几步,老会计小跑着走上前来,悄声对郁风说道:“腰弯着一点走,不能站得那么的直。” 是啊,考妣之丧!哪能雄赳赳,气昂昂地呢! 通常情况下,那副哭丧棒由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或是孙子拿着的,但郁风是老郁家的第三代单传,又还没有子嗣,那一付哭丧棒只好由他自己拿着了。这一路上,郁风的双手已经用来捧托盘了,只能用双臂一边夹着一根哭丧棒了。 紧跟其后的是安琪,大白天提着一盏煤油灯。灯罩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三个字:渭水堂。 再后面就是小妹。 小妹刚跟在安琪的身后向前走,老会计发现少了什么东西,示意小妹停下。转过身去,向着后方高声地喊道:“小妹的饭准备好了没有啊?” “早准备好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后方传了过来。 “赶紧拿过来啊!”老会计急急地说道。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饭碗,从人群的后方走了过来。 老会计对小妹说道:“你用衣角兜一下饭。” 小妹用手拽起了外套的一角。那个中年妇女将一小撮热饭倒在了小妹提起的衣角处。 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地准备妥当了。 老会计对已经停下了脚步的郁风说了一声:“可以走了。” 由郁风打头,一长列戴着白帽子,披着长长白布条的队伍在阵阵锣鼓声中,浩浩荡荡地逶迤而行。 队伍的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后面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整个队伍拖拖拉拉,缓缓而行。这边,郁风都已经快到村庄的中央了;那边,处于队伍最末端的才从家里出发。队伍最末端的都是父亲的平辈,甚至于是长辈,他们是常服,走了最后面。 郁风一路徐徐而行,满脸的庄严。手上捧着的那只托盘越发的沉重。 每年的除夕,开饭之前,家家都要带上鱼肉去村里的土地庙上供上一供。都是父亲带着郁风去的。郁风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得披麻带孝的领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地前去土地庙。 农忙时节,郁风经常给父亲送钣。那是送到田头,而不是送到土地庙。他再也看不到父亲狼吞虎咽地吃饭的样子了。这一顿饭已是阴阳两相隔。宁隔千山,不隔一板。过了明天,他将永远地见不到父亲了! 两只手捧着托盘,胳膊里还要夹着两根木棍,这个姿势挺不好受的,还要走那么远的距离。郁风一直将那只无比沉重的托盘端得稳稳的,从未倾斜过;两只胳膊里的“哭丧棒”一直夹得紧紧的,从未滑落过。 郁风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就那么僵硬地机械地走着。好在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父亲的形象,与父亲有关的陈年往事就象是快进一般,飞快地闪现着。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然而这一切只能在脑海里浮现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言语了!想着,想着,郁风的眼泪,禁不住地刷刷刷地流了下来。眼泪模糊了郁风的视线。 此刻,郁风腾不出手来擦眼泪,就让滚滚的眼泪那么无声地流着! 郁风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眼泪哗哗地流淌着。在不知不觉之中加快了步伐。很快,长长的“送饭”队伍就脱节了。 第84章 土地庙 小妹在身后喊道:“哥,你慢点走。后面的人已经跟不上来了,等等他们啊?” 郁风再次放慢了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着。 也不知道后面的人跟上来了没有,郁风回过头来看了看。 一直跟在一旁的老会计赶紧说道:“你不能回头看!” 听到老会计如此一说,郁风赶紧回过头来。 没多久,郁风就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 老会计再次提醒郁风:“腰弯着一点!” 不一会儿,郁风又将大部队落在了后面,小妹只得再次提醒郁风慢一点走。 土地庙位于一个十字路口的边上。在这个十字路口的一端,有一座小桥。这座小桥是连接河南、河北两个小村庄唯一的桥梁。 十字路口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鼓乐声早就传到了十字路口,浩浩荡荡的“送饭”队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而来。 母亲早已哭哑了嗓子,只能发出呜呜哑哑的声音。郁风并没有哭出声,两行清泪一直是奔涌而下。 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里乡亲,自然是触景生情。观望之人,无不动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老大妈禁不住地潸然泪下。 一位老太太啧啧说道:“你们看,风哭得多么伤心啊!” 一位老大妈接口道:“郁达山才这么点年纪就去了,风能不伤心吗?” “唉!是啊。” 到达土地庙后,老会计将随身带来的香烛点燃,接过郁风手中的托盘,将酒菜供奉在了土地庙里的一个砖砌的台面上,又接过了郁风已经抓在手里的那两根“哭丧棒”,搁在了土地庙的墙边上。接着解开了郁风与安琪腰里扎着的那两根粗粗的草绳,搁在了土地庙前方一个拐角处的空地上。 老会计对郁风与安琪说道:“你们面向土地庙跪下来。” 郁风与安琪跪在了土地庙前。 凡是戴孝之人都得跪拜。随着后面的人陆续到达。土地庙的前方跪下了一大片,密密实实的白色人头攒动着。 供奉了五六分钟时间后,老会计将酒菜倒在了土地庙侧面的空地上,将酒杯与碗倒扣在了托盘里。又高声喊道:“小妹,你来一下。” 小妹在那一片白色森林中站了起来。 老会计说道:“你把饭就倒在这块吧。” 小妹将衣角处兜着的那一小撮饭倒在了边上。然后又走回原处,继续跪着。 老会计点燃了那两根草绳,对郁风说道:“向着草绳磕个头后,将帽子摘了,起来吧。” 郁风站起来后,老会计又向着众人高声说道:“大家磕个头,将帽子摘了,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母亲与三个姑姑还跪在那儿哭着,任凭大家如何的劝说,就是不肯起来。 郁风走到母亲的身边,想将母亲拉起来,劝她不要哭了。没有劝动母亲,自己禁不住地又落下了眼泪。 边上有人劝道:“风妈妈,你不能再哭了啊。你看,孩子也跟着哭了啊!” 母亲停止了哭泣,在她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尽管不再哭了,但还是禁不住地抽泣着。 郁风又去劝大姑姑。大姑姑起身后,另外两个姑姑也在她人的搀扶下起身了。 三个姑姑起身后,郁风注意到只有大姑姑数次用手擦了擦眼泪。二姑与三姑,并没有流泪。 返程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鼓乐队也不再吹奏了。 郁风双手托着那个倒扣着酒杯与碗的托盘,手里还得抓着那两根“哭丧棒”,依然走在最前面。碗里已经空了,整个托盘轻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走起路来轻松了许多。 无需保持队形了,众亲友三三两两地在后面走着。 回到家后,进入灵堂,凡是带孝之人都要向着父亲的遗体下跪,毕恭毕敬地磕头,然后再将孝服穿戴起来。 第一次“送饭”就此结束。 时候不早了,得开席了。吃的是流水席。这第一轮吃完,下面还有第二轮,第三轮呢! 办丧事不像办喜事,没有人招呼你,有空的位置就赶紧坐吧。 这“头席”,也就是第一轮,不管是碗筷,还是桌椅,相对于下面的的“二席”、“三席”,自然要干净一些。许多人抢着坐“头席”。 这“头席”很快就就座无虚席了。 老会计走了过来,对正坐在灵堂里的郁风说道:“带上‘哭丧棒’,给亲友谢安了。” 当郁风跟着老会计走出庭院时,临时大棚里的几桌亲友已经热火朝天地吃开了。 老会计扯开嗓门高声地说道:“请亲友们站一下,下面孝子孝-向大家谢安了。”一向说话伶俐的老会计明显结巴了一下。 这数十年间,村里的老人亡故,都是由老会计主持仪式。习惯性的说辞是“孝子孝孙向大家谢安了”。郁风尚未有子嗣,不存在“孝孙”。老会计说习惯了,不过话刚出口还是及时地刹住了。 众亲友起身后,郁风扶着那两根柳棍,向着大家下跪磕头。 郁风刚跪下,老会计便轻声地说道:“可以了。” 坐得比较远的那几桌亲友,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某个人扯着嗓子在说话,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也没注意到郁风向他们行跪拜之礼。别人站了起来,他们跟着站了起来;别人坐下了,他们也跟着坐下了。 就在这时,安琪的手机响了。是安琪的父亲打来了,他离应县长途汽车站不远了。 农村的交通不太方便。让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自己找上门来是很困难的,况且安琪的父亲已经上了一定的年纪。语言上也存在一定的障碍。安琪已经来过几次应县了,没有郁风的接应,她仍然找不到北。 这个时候,郁风是脱不开身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小妹说道:“柱子叔刚才还在这块的呢。要不,请他帮忙开车去接一下吧?” 郁风有些为难地说道:“不能老让人家帮忙啊?”开汽车不像骑自行车,那可是要耗费汽油的啊!也不能老让人家破费啊? 第85章 亲家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他们说起这个事情后,悄悄地找大柱子去了。 很快,大柱子就走了过来,对郁风说道:“我开车去车站接一下你岳父吧。” 郁风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好老用你的车呢?” 大柱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跟我客气什么呢?” 郁风很是感激地说道:“那真是太谢谢叔了!” 母亲与小妹也说道:“谢谢叔。” “不客气,不客气。” 安琪将她父亲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大柱子。 大柱子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屋子,驾车向长途汽车站驶去。 就在流水宴的第二轮快要开席的时候,大柱子领着安琪的父亲进了院门。 安琪的父亲不了解应县的风俗,没有携带纸钱。进入灵堂后,双手合一,然后并拢着五指,双手相向呈一字形作地,向着郁风父亲的遗体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再站起来。如此以往,安琪的父亲共磕了三次头。 安琪的父亲也挺伤感。作为儿女亲家,第二次见面,居然已是在灵堂里! 安琪、郁风与母亲走上前来打招呼。 安琪父亲与眼泪汪汪的母亲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劝慰母亲节哀,保重身体。 流水宴的第二轮已经有数张圆桌换上了新的一次性台布,就要开席了。安琪领着自己的父亲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后,拿过一副碗筷用开水过一下。 第二轮流水宴,郁风照例在老会计的引导下,向各位亲友跪拜致谢。 安琪的父亲很快就吃完饭退席了,走到院子里与正坐在庭院里那棵老梨树下的安琪、郁风,还有母亲说说话儿。 安琪的父亲向母亲诉说了许多宽慰、体己的话儿,让她放心。说郁家就郁风这么一个儿子,而他们家就安琪这么一个女儿,两家已是一家人了,以后郁风与安琪会好好待她的…… 到了第三轮流水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父亲当年开拖拉机时的老搭档玉华走了过来喊郁风他们过去吃饭。又热情地对安琪的父亲说道:“亲家,我们到外面坐坐去吧。”然后就将安琪的父亲引到院外与大伙儿聊天去了。 郁风对母亲说道:“妈,不要将爸爸到南京看病的事情跟安琪的爸爸说啊!” 母亲点点头,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父亲生病的事情,郁风夫妇一直没有告诉过安琪的家人,更没有向他们透露过父亲曾经去南京治过病。因为他们不想让安琪的家人为难,为他们担心。郁风觉得这个时候告诉岳父父亲曾经去南京治过病,岳父会觉得父亲大老远的去南京治病,而他们却没有去看望,会很尴尬! 这流水席的第三轮,基本上都是自家人,郁风用不着再去跪拜致谢了。 这几天,母亲一直吃不下饭。上了饭桌,扒了两口饭,实在是不想吃,就又下了饭桌。 母亲在院外转了转。 安琪的父亲与一帮村民坐在那儿聊着天。多半的时候都是玉华他们在说,安琪的父亲在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母亲站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郁风他们也很快就吃完了午饭。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了。 安琪找到自己的父亲,父女俩用南京话交流着。这是这两天以来,安琪心情到最为畅快的时候。这两天,周边尽是一群陌生的人,说着她几乎听不懂的话儿,做着一系列她未曾见识过的事情,十分压抑。 时候不早了,安琪的父亲当天还得赶回南京呢,他不能再逗留了,否则就赶不上当天的班车了。 安琪找到郁风,说是她父亲就要回南京了,能不能找个人送他去车站? 小妹又想到了大柱子。 边上有人答话道:大柱子吃完饭,开车去县城办事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边上有人出主意了:“打谷场上停着一辆面包车,也是来“奔丧”的。平日里,这个人就是开黑车拉客的。一会儿,肯定要去县城。何不请他顺便送一下子呢? 好多的亲戚,郁风只是面熟而已,连人家何姓啥名都不知道。这个人好象是什么远房亲戚,此人已经过世的父亲,以前好象时常来他们家。 母亲与所有的亲戚都很熟悉,只有让母亲出面了。这个亲戚很乐意帮忙。 临行之前,安琪的父亲对郁风说道:“钱够不够用?如果不够的话,跟我说一声。” 郁风连连说道:“够用了,够用了。” 安琪的父亲又对安琪说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 面包车载着安琪的父亲,扬起一阵阵的尘土,向应县长途汽车站驶去。 安琪的父亲离开之后,母亲对郁风说道:“刚才玉华跟小安的爸爸在外面韶了半天,说你爸爸去了不少的地方看病,南京也去过了!” 一开始,郁风平静地听着。当他听到玉华跟岳父提起父亲曾经去南京看病的事,立马就拉下了脸,有些愤愤地说道:“玉华也真是多事,干嘛跟安琪爸爸讲这个事啊?” 起先,母亲也是很平静地说着这个事,然而见儿子如此的反应,立刻也沉下了脸,气愤地说道:“是啊!他们就喜欢多事!到处传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就喜欢挑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们也只能是在私下里抱怨几句而已。 出殡的前一天下午是乐队大显身手的好时候,也是他们狠赚一笔的时候。 如果是“喜丧”话,下午铁定是要唱戏的。 有一个项目是“哭丧”。 亲人去世,自然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大哭一场再正常不过了。尽管有些人是真悲伤,有些人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按照应县的风俗,不管你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都得悲痛欲绝地哭上一场。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们与外界交流的增多,许多民风乡俗已经渐渐地淡化或是变味了,仅剩下一个形式。除了至亲至爱的人会真心实意地哭上一场外,几乎没有其她的人会扶棺而哭了。 第86章 哭丧 当下,“哭丧”也可以用金钱搞定,花钱请乐队的人“代哭”。“代哭”的金额根据所哭内容的不同而有所差异。通常是20块钱哭一场,长则五六分钟、短则三两分钟完事。 悲伤可以用金钱化解?完全变味了!然而绝大多数的丧礼都会上演这则戏码。 流水宴的第三轮还没有吃完,就有一些周边村庄的老头老太赶过来了,他们以为郁风家也会唱戏呢!早早地赶过来,等着看热闹呢! 父亲英年早逝,家人悲伤之极,没打算花钱去找这个乐子。 不唱戏,乐队少了一笔不小的进项。 乐队的人过来问郁风:“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哭丧’啊?” 郁风面无表情地道:“不用了。” 乐师很是失望地离开了。 高音喇叭里的“哭丧”,郁风听得太多了。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他对这种花钱买来的所谓“孝顺”,没有好感。 以前那是人家的事,事不关已,郁风不曾多想。多半的丧事是“喜丧”,这种装腔作势的“哭丧”就是增添笑料,热闹热闹,烘托一下气氛。郁风父亲的离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事。 没一会儿工夫,那位乐师又来了,说道:“几个外甥说要‘哭丧’,你们主家哭不哭啊?” 郁风依然冷冷地说道:“不用。” 乐师抬头看了一眼郁风,满脸地不可理解的样子,悻悻地离开了。 郁风在心里有些生气了。父亲五十出头就离世了,几个姑姑还有心思凑热闹!父亲生前对你们几家是很上心的。大姑姑没有公婆,大表姐是父亲一手帮着带大的。几个表哥家盖房子,父亲是忙前忙后,甚至于比姑父还要上心。然而父亲生病的时候,你们出手相助了吗?你们来看望过几次?你们怕得连面都不敢见!这会子还要做样子,又做给谁看呢? 郁风不想让父亲的死亡作为别人的谈资。 那位乐师又来了。这一回,乐师带着几分得意,还有几分威胁的口吻说道:“那几个外甥说了,他们已经尊重过你们主家了,如果主家不哭,他们可就哭了!” 听完这番话,郁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这不是在逼宫吗?主家未“哭丧”,旁人到是“哭丧”了!屋里屋外,那么多围观的人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嚼舌头?这几个表哥表姐,将他郁家置于何地? 郁风快步走向了院外。 三个姑姑家的表兄表姐表弟表妹全都站在乐队的边上。郁风强压着怒火,尽量语气平静地向着大表哥说道:“大哥啊,我觉得没有必要‘哭丧’了啊!” 大表哥看了看郁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郁风觉得与这一帮表亲站在一起,挺不自在的,便又回到了院内。 回到庭院里,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听到大喇叭里传来了那个女乐师的声音:“下面是死者二姐的儿女,也就是死者的外甥及几个外甥女哭一哭小舅舅。” 那个女乐师一边诉说着,一边哭开了。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郁风非常的生气,真想冲出去予以阻止。可是已经开哭了,众目睽睽之下,这种场合闹将起来,总归是影响不好。 终于熬到了女乐师的哭声嘎然而止。 郁风快步走到院外,对二姑姑的儿子说道:“尚德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哭丧’的啊!” 贾尚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你不哭,凭什么让我们也不哭啊?” 郁风向前走了一步,气冲冲地说道:“这是郁家的事,还是你贾家的事啊?” 贾尚德很是不服气地,也向前走了一步。 眼看着就要起冲突了,边上的人赶紧将双方拉得远远的。 郁风回到庭院里,心情刚刚平静下来。大表哥走了进来,对郁风说道:“风的想法,我能够理解。可是‘哭丧’是这里的风俗哎!要是不哭的话,说不过去的啊?” 郁风很是不解地说道:“怎么就不可以呢?” 母亲见郁风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心里有怨气,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对郁风说道:“算了,算了,哭就哭吧!” 郁风不好跟母亲顶嘴,只有默不作声。 这时候,小妹也说道:“哥,算了,哭就哭吧!” 郁风最亲的人都这么说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好妥协了,对小妹说道:“要哭你哭吧,我不哭!” 小妹走出院门,交了二十块钱。 那个女乐师向小妹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打开话筒,说道:“下面是闺女‘哭丧’。” 女乐师坐在桌前,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挡着眼睛,酝酿一番之后,便以小妹的名义,扯开嗓子哭开了。哭得声嘶力竭,却是虚情假意,多半都是空话与套话,常常是驴唇不对马嘴。边上听着的一群人知根知底,不时地掩面而笑。女乐师要不是用手挡着眼睛,也许就哭不下去了,有可能被自己逗笑了。 接下来是大姑姑与三姑姑的几个子女分别哭了一场。 郁风舅舅家的那几个表姐、表弟,一直在一旁观望着,她们不想起哄,不想让郁风为难,他们尊重郁风的意见,所以一直没提“哭丧”的事情。见几个外甥、外甥女都哭了,自然是不甘落后,也先后交了钱。这边是六个表姐,一个表弟,一共哭了七场。而郁风三个姑姑家的几个子女吵着闹着的要“哭丧”,却一共只哭了三场。 不到1个小时,那个女乐师就有三百多块钱的现金到手了。 不再有人“哭丧”了,鼓乐队的全体成员,精神抖擞地吹吹打打了一番。 吃完午饭,该回家的回家了,想看热闹的看热闹去了。明天是丧礼的最后一天,许多重头戏都在这最后一天,得提前规划好。大爹爹、二爹爹、玉春等人凑在了二爹爹家的一个房间里,关上房门,商量着明天送葬等相关的事情。 这个年头,有钱,什么事都好办;没钱,那就什么事情都不好办。商量来,商量去,许多事情还是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 第87章 第二次送饭 众多花费不多的仪式,很快就敲定了。有两件事情,大家拿不定主意。一个是墓地,另外一个是火葬场的选择。 同一座墓园,里面的墓地也是三六九等,其价格,相差很大。郁风家选择的,肯定是那种最普通的。即便如此,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商量来商量去,一直没有结果。大爹爹说墓地的事情,他明天去找找人。 尽管墓地的所在地是相邻的另外一个行政村,但郁风家所在的行政村是镇政府的所在地,大爹爹担任了多年的的支书。他应该可以找到说上话的人,价格应该会便宜一点。 剩下的,就是火葬场的问题。 应县有两个火葬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周边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去北边的那个火葬场,主要是因为近。 有人提议去南边的那一个火葬场,听说那儿的价钱要低一些。然而,是不是真的低一些?低多少?谁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村子的人家,老人亡故之后,去的都是北边的这个火葬场。南边的那一个火葬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谁也不了解,都只是道听途说。 就在大家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二姑父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土地火葬场,我有熟人。”黄土地火葬场就是北边那个火葬场的俗称。 一直愁眉不展的大爹爹,听到二姑父如此一说,立马来了精神,接过话茬问道:“噢!你有熟人,那真是太好了!什么熟人啊?” 大家伙都看向二姑父,聚精会神地听他细细道来:“嘿!这个黄土地火葬场,用的就是我们村里的田地啊!我有一个老邻居,关系一直不错!就在火葬场上班,还是一个头头脑脑的人物呢!找他,估计不在话下!”二姑父洋洋自得地显摆了一番。 众人见二姑父如此的信心十足,都赞成去黄土地。 火葬场的事情定下来后,大家伙又将之前商定下来的事情,再核实了一遍。 正要散场时,到外面转了一圈的二姑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对大伙说道:“刚才,我给那个老邻居打了一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他还在不在黄土地火葬场了?这个事情啊,我就不能牵头了。你们看着办吧!” “啊?”众人大感意外,却又无可奈何! 在郁风家,二姑父有什么事情需要打电话,一直用的是郁风家的固定电话。这一次,没见他去郁风家的卧室里打电话。是不是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得而知!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表姑父说话了:“黄土地火葬场,我也有一个老熟人。要不,我打电话试试看?” 表姑父的话还未说完,表姑急忙说道:“你哪有什么熟人啊?”并用眼睛白了表姑父一眼。 表姑父默不作声了。 表姑轻轻碰了碰表姑父,将他引到一边,责怪道:“你逞什么能啊?” 这一切,郁风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对于二姑父的言行,他并不感到意外。但对于表姑的言行,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郁风打小就知道母亲与三个姑姑的关系一直不融洽,与表姑却一直处得很好,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唉,这就是世态炎凉! 火葬场的选择本来以为能够敲定了,临了却又悬而未决。郁风家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贴心人,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挑头,拍这个板。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就这么散去了。 明早,到底去哪个火葬场?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定下来! 太阳就要落山了,到了第二次去土地庙 “送饭”的时间。一切流程跟中午一样。 老会计在郁风与安琪的腰上分别系好一根粗壮的草绳后,郁风正要出发,突然间窜出来了一位河南那个村子的老大妈,往郁风的那根草绳上系了几个装有石块、砖头的塑料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郁风禁不住地怔了一下,继而又觉得很正常。这是老传统了! 整了郁风,还不够。那位老大妈又在安琪的腰间系上装有石块、砖头的塑料袋。眼看着安琪的腰,都有些往下坠了,那人还在往塑料袋里添加着。郁风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呵斥道:“够了吧!” 那人吓了一跳,手里的那袋石块、砖头,“哗”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差一点就砸到了安琪的脚上。 好在是塑料袋并不结实,走了没几步远,全都坠落了下来。否则的话,郁风两口子又如何才能走到土地庙呢? 后来知道,这个人的举动是二姑姑撺掇的。 下午,郁风不让“哭丧”,经二姑姑一挑唆,这位老大妈觉得郁风不孝顺,就出头惩罚郁风了,安琪也一并殃及了。 “送饭”完毕,收拾收拾,晚饭就开始了。吃晚饭的的亲友比中午少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最后的一个晚上,还有两个重头戏在等着呢!一个是收殓,一个是放焰口。 去镇里佛教协会的人回来说,郁风家是下台焰口。因为是下台焰口,就不着急着举办“收殓”的仪式了。 放焰口就是请和尚前来诵经,做道场。尽管这些和尚都是当地佛教协会的人,尽管他们都穿着袈裟,剃了光头,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和尚。这些人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出来做道场,是他们谋生的手段而已。 在应县,这些假和尚都挺忙的。除了收殓的当晚要做道场外,像什么“六七”,逢十的诞辰,死亡一周年、三周年、十周年等等都是要做道场的。一个乡镇就那么几个和尚,得提前预约。 同一个晚上,如果有多个人家要收殓,那可怎么办?好办!众和尚们一个晚上赶两个场子就是了。傍晚时分,和尚们先去预约在先的人家。这一台焰口被称之为“上台焰口”。后预约的人家就得等到十点之后的第二场了,这一台焰口被称之为“下台焰口”。 第88章 灵魂 死亡是无法预知的。同一个晚上,当地的和尚所要承办的道场,很有可能会超过了他们的能力极限。 在应县,该办的道场无论如何得办啊!否则,会有人在后面戳脊梁骨的! 不要急。大和尚们自有办法,他们可以借调外乡的和尚,也就是请所谓的“客僧”。主家是不可以直接去外乡请和尚的,即便是你去请了,人家也是不会来的。否则的话,岂不是坏了规矩! 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火葬场了。送葬的队伍出发之后,老会计得带着一干人,携带着相关的物什,去墓地做好准备工作。这些东西都得提前准备好了。因为明天主家的人几乎都不在家了,外人又到哪里找寻啊!趁着这会儿的一些空闲,母亲将父亲的牙刷、剃须刀等日用品以及那块父亲带了大半子的中山牌手表收拾收拾交给了老会计。 表姑父说道:“最好放张照片到墓里去,才好呢!” 母亲说:“达山好多年都没有照过照片了。还真的是找不到照片呢!”想了想,又说道:“身份证上有照片啊。要不,就将身份证放到墓里去吧?” “也行啊。” 母亲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身份证(分别是一代证与二代证),说道:“就把这张老身份证放到墓里去吧,新的留着。” 表姑父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嘿!这人都走了,还留着身份证,有什么用呢?都放到墓里去吧!” 母亲只好说道:“好吧。” 灵堂的大门口放置了一只旧铁盆,铁盆的下方箍了一圈的铁链子。郁风得空就在旧铁盆里烧上一些纸钱。如果郁风已经有了子嗣的话,这个烧纸钱的活儿,就是他儿子的事了。 郁风烧了一会儿时间的纸钱,又到边上有事去了。 妹夫出于孝心,跑过来,跪在那儿,接着烧纸钱。 蹦蹦跳跳地经过这儿的小外甥被妹夫拉了过来。 “给你外公烧烧纸钱!” 小外甥便也跪在那儿,烧起了纸钱。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二姑父酸不拉几地说道:“这个纸钱,只有做子孙的烧了才有用。你们在那边烧,又有什么用呢?全被你们家的先人给拿走了!” 小外甥没什么耐心,烧了一会儿,就又起身跑开了。 妹夫一直跪在那儿烧着纸钱。 二姑父一直在边上嘀嘀咕咕的。郁风听在耳朵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忙完手里的活儿,便拿过一个地垫 ,跪在那个铁盆前,又烧起了纸钱。 这个时候,二姑父说道:“还是风烧的才有用啊!” 郁风抬起头来,用眼神看了看妹夫。 妹夫也看了看郁风。 郁风是想通过眼神交流,告诉妹夫:你不必再在这儿烧纸钱了! 他不好直说。那样的话,岂不是很尴尬?可是,妹夫并没有明白他的用意,更加毕恭毕敬地跪在那儿烧着纸钱。 郁风真是不能急了!忍不住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等到各家各户的灯火全部熄灭之后,整个村庄将是一片漆黑。 天色完全黑下来,已经有一会了。老会计走过来,对郁风说道:“你马上跟我去一趟土地庙。” 郁风站起身来,跟着老会计向屋外走去。 老会计一手提着一盏带有蓄电池的老式手电筒,一手抓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芦苇杆,芦苇杆的一头系着一张纸钱。 一路上,老会计说道:“这几天,你爸爸的魂已经在土地庙里了,正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已经走不动路了。到了土地庙后,你说一声:‘爸爸,我带你回家,晚上看戏去。’你爸爸的魂就会附在这张黄纸上了。你将这张黄纸扛在肩上,将你爸爸驮回来。” 郁风应声道:“嗯,好的。” 郁风知道,这所谓的“看戏”,就是指请和尚来家里做道场。 到了土地庙后,老会计将手中的电筒放了在地上。 郁风这才注意到,老会计抓芦苇杆的那只手,还攥着一束香。 老会计先将芦苇杆靠着墙放在了土地庙的供台上,然后点燃了那束香。 在微弱的灯光下,靠在白色墙面上的那张黄纸非常的醒目。 老会计对郁风说道:“先磕个头,然后站起来,跟你爸爸说:‘爸爸,带你回家看戏了。’” 郁风向着供台,非常庄重地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他的头都已经碰到地面了。然后站了起来,高声地说道:“爸爸,带你回家看戏了!” 这一声呼喊迅速地四散开去,在乡村夜晚的旷野中,久久地回荡着。 郁风抓起那个芦苇杆,将那张黄纸扛在肩上,便往回走了。 老会计提着电筒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 郁风的肩头扛着那张毫无分量的纸钱。走着,走着,郁风越发地觉得肩头沉重了起来。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纸片啊!父亲的魂魄已经依附在了上面!他背负的并不是一张纸片,他背负的是父亲啊! 郁风感觉到父亲正伏在自己的肩上。 郁风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背负起父亲。 迈进家门的那一刻,郁风感觉到肩头的重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进入灵堂后,一位帮忙的村民接过了郁风手里攥着的那根芦苇杆,将上面的黄纸解了下来,涂抹了一些蓝边碗里的浆糊,粘贴在了条几后面那张硕大镜面的正中央。 郁风禁不住地时常抬起头来,看一眼镜面上的那张黄纸,感觉到父亲正悬浮在堂屋里,看着家里的这这一切。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忧郁与无助的眼神。 当父亲看到大家正在为他所忙时,如何作想呢? 尽管是下台焰口,不用那么的赶时间,但时候已经不早了,得收殓了。 老会计用乐队留下来的那只大喇叭喊道:“各位亲友,马上就要收殓了。凡是有孝头的,赶快过来参加收殓。” 很快,院子里就跪下了白花花的一大片。 第89章 闹银 郁风一家人领衔,跪在了最前面的一排。 老会计主导,几位村民在边上帮忙。其他人都得暂时离场。 灵堂里不时地传来老会计等人为某个细节而争论着。 感觉过了许久,老会计匆匆地从灵堂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对郁风的母亲说道:“家里有没有‘顺’字钱啊?” 所谓“顺”字钱,就是顺治年代的方孔铜钱。 在应县,盖新房子,老人去世等家中的大事件,为图个吉利,都会用到一枚或是数枚这一款的铜钱。 没等母亲说话,站在一边的玉华接过老会计的话茬说道:“这个东西,达山家肯定是有的!” 郁风家的祖上是小康之家,而且数代单传。在一些村民看来,他们家肯定有一些祖上留下来的好东西。其实不然!不过,这个“顺”字钱,郁风家倒是有数枚的。 母亲连忙说道:“有,有。”然后起身去卧室里找出了一枚,交到了老会计的手里。 这个时候,灵堂里的人在忙活着,院子里的人也没闲着。 应县有“闹银”的习俗。“银”就是钱。一场葬礼有两次“闹银”。一次是在墓地的现场,另外一次就是在收殓之前。 “闹银”这一习俗,大概是出于两个目的。一是因为,长时间处于丧失亲人的悲痛之中,通过打打闹闹,缓解一下气氛。二是因为,村民们忙活了几天,都是无偿的,通过“闹银”,可以讨得一些散钱,然后买一些洗衣粉、牙膏等日用品以及瓜子花生等食品,大家伙分一分,也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尽管郁风及其家人依然处于悲痛之中,其他的人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尽管有两次“闹银”的机会,但以收殓之前的这一次“闹银”为主,所讨的钱要多一些。 既然被称之为“闹银”,那自然得“闹”了,才能拿到这个钱。这就是一个讨价还价,能赖则赖,能躲则躲的拉锯战。 收殓之前,所有的戴孝之人全都跪在了灵堂前面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逮一个准。这个时候,是“闹银”的绝佳时机! 尽管下面跪了一大片的戴孝之人,并非都得给钱。哪些人可以闹,哪些人不可以闹,哪些人可以多讨一些,都是有一定规矩的。 主家的人,是不可以闹的;上表,是不能闹的;一些过于疏远的远房亲戚,就没有必要闹了。 吃完晚饭,玉春等人就在商量着晚上“闹银”的对象,并写在了一张纸片上。 此时,玉春拿出了那张写满名字的纸片。 这个“闹银”的名单,基本上是按照亲疏关系,由亲至疏排列下来的。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有一个数字,这就是他们今天晚上“闹银”时的目标值。这些数值结合了当事人经济的状况以及与主家的亲疏关系而有所差异。 玉春拿着那份名单,站在连接庭院与堂屋的台阶上,俯视着下面跪着的那一群人,照着名单,一个一个地念名字。 玉华与另外一个村民则走到跪着的那一群人当中找人收钱。 小妹是这个名单上的一号人物,她的标准是100元。 这一号人物是关键,标价往往比较高。考虑到小妹家的经济条件,他们的开价只有100元。通常情况下,这第一个的要价,不会低于两百块。“闹银”,“闹银”,有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这第一个要是讨得少了的话,后面的钱就难收了! 小妹只掏了50元。 这两个人不依不饶,极力地争取着。 边上有人说道:“算了,算了,就50吧!” 众人也附和着。 这两人便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郁风几个姑姑家的儿女,标价也是100元。 这时候,大姑姑说话了:“你们跟亲闺女收了50块,我们也一样,就50块吧!” 玉华向着玉春喊了一嗓子:“几个外甥子只肯给50块!怎么办啊?” 玉春高声地拒绝道:“这怎么行啊!100块,不能少!” 又讨要了一番,郁风的几个表哥表姐只肯给50块。 “闹银”“闹银”,不闹到银子绝不轻易收兵。如果郁风的父亲已经七老八十了,就闹将开来了。鉴于郁风家的情况,大家伙也不想多闹腾。实在不想多给,也就算了。 这开头的几炮就没打好,后面的钱也就不会多到哪里去了!不过,大家伙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失望,他们根本就没有指望今晚会讨到多少钱!主要的目的是将这个形式走一下。 这边,“闹银”刚刚结束。那边,灵堂里的人已经将收殓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老会计从灵堂里走了出来,高声问道:“上表在哪里?请你过来一下。” 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哥,从院子里跪着的那一片白色之中,起身走了过去,跟着老会计进了灵堂。 这个时候,灵堂里已经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父亲的遗体已经从门板上挪进了从殡仪馆里租来的那口棺材里。玻璃棺盖放在边上,很快就要盖上了。 用红纸将父亲的遗体从头到脚全都覆盖了起来,面部的红纸被剜开了一块。自从父亲躺到门板上之后,面部一直被遮盖着。这会子,特意露出了面部。当然了,并非完全露出。剜开的那个洞口并不大,勉强能够看清五官。一位村民站在父亲的头部,另外一位村民站在父亲的脚部。两个人的手上分别立着一根长短一致的芦苇杆。芦苇杆的顶部系着一根红线,从头部笔直地拉到脚部,处于父亲身体的正中位置。红线上系着一枚铜钱,悬于父亲口部的正上方。 老会计非常客气地对上表说道:“请你看一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的?” 上表大概地看了一眼后,说道:“很好,很好。” 老会计又说道:“那就请上表走一圈,看一下子。” 上表沿着父亲的遗体走了一圈后,老会计再次问道:“行吗?” “行,行。”上表连连点头。 老会计又问道:“那我们就收殓了?” 第90章 看相 “好,好。” 老会计将上表引领到院子里,对一直跪在那儿的郁风说道:“跟上表请示一下,下面我们就要看相了。” 郁风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向着上表跪了下去。 这两天以来,郁风已记不清向这位远房表哥跪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他刚跪下去,那位远房表哥就会向他摆摆手,他便迅速地站了起来。 这一次,郁风依照惯例刚跪下去后,膝盖已经离地了,突然发觉那位远房表哥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摆手示意起身。 郁风不可思议地皱着眉头,愣了一下。还算是反应比较快,又立刻跪正了,否则就要出洋相了。 老会计见上表并没有及时地示意郁风起身,便又说了一遍:“风向上表请示看相了!” 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哥依然沉着一张脸,如石头一般毫无反应地站在那儿。 这个时候,老会计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惹得上表不满意了!他是主持人,这个仪式还得进行下去啊! 老会计赶紧递过去一根香烟,陪着笑脸说道:“要是风或是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上表多多谅解。” 那位远房表哥面无表情地接过老会计递过去的香烟,攥在手里,沉着一张脸,说道:“你们做得很周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郁风得罪了他。 老会计也不知道郁风哪里就得罪了这位上表!那么多人都跪着呢,仪式得往下进行啊。老会计又说道:“风还小,不懂事。你的表叔达山,太不容易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风已经跪了这么长时间了,就让他起来看相吧?” 边上也有人应声说道:“可以了,可以了!” 这个时候,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哥看了看自己的二叔一眼。他的二叔又看了人群里的郁风的大姑父一眼。大姑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站在人群里的二姑姑与跪在那儿的贾尚德却咬了咬牙。 那位远房表哥终于向着郁风挥了挥手。 郁风原本打算迅速地站立起来,却很是不争气地有些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跪得久了,他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了。 郁风起身之后,老会计向着院子里正跪着的那一群人,高声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下面就看相了呃!” 稀里哗啦,一阵骚动之后,满院子里的人都站起了身。 老会计又高地声交代道:“大家只能看,不能去碰呃!” 郁风打头,所有的亲朋依次进屋再看一眼父亲。 要是过去的土葬,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轮到母亲看父亲这一眼的时候,她一边走着,一边哭着。母亲的双眼一直看着父亲的面部。围着父亲的遗体转了一圈后,就快要离开的时候,母亲终于禁不住地扑向了父亲的遗体,声嘶力竭地哭泣着。 老会计一直在边上提防着。见此情形,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将母亲拉开。 母亲在两位大妈大婶的搀扶下,又回到庭院里,挨着小妹继续跪在那儿,还在不停在哭泣着。 这个时候,是不可以靠向遗体的。否则的话,好不容易布置好的仪式现场就会被破坏掉了。 大姑姑瞻仰父亲的遗容时,也是情绪激动地扑向了父亲的遗体,同样被人拉开了。 所有人依次瞻仰过父亲的遗容后,老会计那一帮人又忙活开了。撤掉红纸与芦苇杆。将那枚“顺”字钱放到了父亲的手心里。用一条被面子将父亲的遗体从下到上蒙了起来,然后盖上棺盖。最后再用上表带过来的那条被面子覆盖在棺盖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老会计走出堂屋对满院子跪着的亲朋说道:“大家进来磕个头吧!” 还是郁风打头,依次进入灵堂磕头。 收殓仪式就此结束。 玉春在大喇叭里说道:“明个参加送葬的亲友注意了:明个早上五点半到这儿吃早饭,六点零八分准时出发。” 玉春又重复了几遍。大家都知道,说是六点零八分出发,六点二十八分出发就不错了。 尽管还要等着放焰口,但这跟一般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大多数人都开始往回走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过来送葬呢! 郁风记得小时候,哪家要是放焰口的话,会有好多的人去看热闹。那个时候,他经常跟着奶奶去看热闹。 随着电视机的普及,已经没有多少人去看这个热闹了。尤其是下台焰口,除了几个主要的亲戚留下来撑撑场面,就没有什么外人了。 到了晚上九点四十,有人在院门外揿了几声车铃。 估摸着是大和尚们来了,大爹爹赶紧走了出去。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来了啊。 庭院外的路灯下,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正费劲地支撑起一辆满载物资的电动车。 此人并非大和尚,是大和尚们的杂役。这个人并不会诵经,专门负责运送保管大和尚们的行李,打打下手,处理一切杂务。大和尚们只管诵经。 大爹爹赶紧走上前去,递上一支香烟,热情地打着招呼,并帮着卸下车上的行李。 杂役说大和尚们随后就到。 做杂役的要先行一步,让主家准备好笔墨纸砚,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大和尚们一来,便进入正题,可不能缺这个,少那个的。大和尚们很忙的,经常是白天黑夜的连轴转,一天要赶几个场子,时间就是金钱啊。 已经过了晚上的十点钟,大和尚们才姗姗而来。 大爹爹等人热情地招呼着,张罗着让大和尚们吃饭。大和尚们却说刚刚在上一家吃过了,不用麻烦了,抓紧时间放焰口吧。 大和尚们不紧不慢地忙活开了。裁纸的裁纸,写毛笔字的写毛笔字,布置道场的布置道场。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一切搞定了。众僧穿上僧服,各就各位。 玻璃棺已由堂屋的正中位置,向东侧挪了挪。 堂屋正中偏西侧的位置,放了两张拼在一起的八仙桌。这是大和们作法的工作台。 第91章 焰口 面向大门的主位上坐了三个和尚,两个侧面各坐了一个和尚。众僧手持法器,敲敲打打,韵味十足地扯开了嗓子,开始了这一场超度仪式。 每一台焰口,到来的和尚,人数不尽相同。侧面和尚的人数是不变的,但主座上的和尚,人数有所不同。可能是三个人,可能是四个人,也可能是五个人,或是六个人、七个人。主座上只有三个人,被称之为“三台大师”;四个人,被称之为“四台大师”,以此类推。 这主座上大和尚的多与少,并不完全由主家决定。上表或是本家也是可以送“焰口”的,也就是在主家的基础上增加大和尚的人数,这个增加的费用由他们出。“三台大师”的焰口是最低的标准了。如果有人送一台的话,就变为“四台大师”了;送两台的话,就是“五台大师”,以此类推。 一会儿由侧坐的和尚们念经;一会儿儿由主座上的和尚们诵经;一会儿众僧一起高声诵读着;一会儿仅一个大和尚敲打着法器,悠哉悠哉地诵着经文。 犹如高山流水,跌宕起伏,错落有致,韵味无穷…… 大和尚们诵经时,郁风跪在那儿烧纸钱。 突然间,起了风,不断地将烟雾吹入堂屋。 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尽管大和尚们诵经时,多半的时间是闭着眼睛的,但烟雾还是将处于下风口的大和尚们熏得老眼昏花,眼泪汪汪。 受灾最严重的那个大和尚终于受不了了,但他也不好让郁风就不要再烧纸钱了,很是委婉地对郁风说道:“那个风,是吧?你用不着一直在那边烧纸的。我们每次念经,刚开始的那个时候,或是读人名的时候,你要在那边烧纸。其它的时候,用不着烧的。” 郁风明白大和尚的用意,烧完手里的那一叠纸钱后,便起身坐在了边上的一条长凳上。 一场焰口,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期间,大和尚们歇两次,喝喝茶,抽抽烟。小歇五六分钟的时间。 每次开始诵经之前,那个大和尚总会提醒郁风:要开经了。 郁风便卷起几张纸钱,用打火机点燃,跪在那儿烧上一会儿后,又起身坐在边上的那条长凳上。 没几个人听和尚们诵经,除了郁风外,就大姑姑与表姑一直坐在那里,二奶奶时不时地过来坐上一会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没什么人看,也许是因为下台焰口的原故,大和尚们累了,这第二遍经开始之后没多久,大和尚们普遍没精打采的了,闭着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了,吐词也含糊不清了,有一两个大和尚看上去快要睡着了。 大姑姑看不过眼了,向着郁风抱怨道:“这些和尚也太马虎了!你看看中间那个,快要睡着了!” 郁风应声道:“是啊。” 大姑姑很是生气地说道:“我得说说他们。这个钱不能白拿哎!” 郁风赶紧说道:“算了,算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郁风本来就不看重这些,一心想着将一切仪式都平平静静地走一下过场,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尽管大和尚们嘴里念念有词,郁风除了能听出一个“南无阿弥陀佛”外,就什么也听不出来了,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去计较。 对于郁风的劝说,大姑姑并没有听进去。提高声调,带着责问的语气向着大和尚们说道:“你们还能负点责任啊?我看一个个就要睡着了!这个钱,就这么好挣么?” 大姑姑这突如其来的责备,郁风听着挺尴尬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正是主座的和尚们在诵经,而侧座的和尚们正闲着。 那个一直在提醒郁风何时该烧纸钱的大和尚接过了话茬,说道:“你们都上点心呃,人家主家有意见了!” 那几个大和尚终于精神一振,声音洪亮了起来。 到了第三遍经的中途,大和尚们又没了精神。 大姑姑在边上嘀嘀咕咕的。 郁风劝解道:“算了,算了,焰口很快就要结束了,就不要再说多少了!” 大姑姑总算是没再给大和尚们难堪。 大和尚们的这种精神状态是可以理解的。最年轻的那个,应该过了四十;其他的,都在五十岁开外。到了这个年纪,整天白昼连着黑夜转。到了晚上,又有多少精神呢?他们只不过是打着和尚的旗号混口饭吃而已,又有多少职业精神可言呢?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村里的三位大婶帮郁风家做夜宵来了。 这些,玉春早就安排好了。 夜宵很简单,不费什么事。饭菜都是现成的,拿出来热一热,再做一个汤,就行了。 突然之间,大和尚们全都来了精神,声音无比的洪亮,甚至于全体站立起来,敲打着法器,诵读着经文。 大和尚们之所以来了精神,是因为这一场焰口就要结束了。 那个杂役在收拾行李的间隙,跟母亲结算了当晚的酬金。 侧座的那个大和尚对正跪在那儿烧纸钱的郁风说道:“赶紧将门口准备好的那几袋纸钱拿到院门外的三岔路口去。” 于是乎众人一起帮忙,提起了堂屋外的那几个用红纸糊成的纸袋。纸袋里装满了纸钱。大和尚早已在纸袋子上用毛笔分别写上了郁风家三代祖先的名讳及上表的祖先。 主座的那三个大和尚戴着唐僧当年西天取经时成天戴着的那种古典僧帽,正中的那个大和尚手持一杆铁杖,另外的两个大和尚也各持法器,围着已经点燃了的那堆纸钱,嘴里念念有词地转着圈儿。 就在外面的这三个大和尚停止了转圈,结束了当晚全部的功课之时,侧座的那个大和尚小跑着将整个晚上一直粘在堂屋镜面正中的那张附有父亲灵魂的纸钱给送了出来,扔到那堆熊熊燃烧中的纸钱里,一起烧掉了。 郁风看着那张转瞬间就化为灰烬的纸钱,心想:父亲已经走不动路了,是他将父亲从土地庙里背回来的。不再将父亲送回去,那父亲又怎么回去呢?是不是在大和尚们的超度之下,那张附有父亲灵魂的纸钱, 在熊熊大火之中,化成灰之后,父亲的灵魂就随风飘回了土地庙了呢? 第92章 最后一夜 大和尚们向着那堆还在燃烧之中的纸钱,轻轻地鞠了一下躬,便回屋去了。 郁风还站在那儿,用一根木棍,不时地拨弄一下那一堆燃烧之中的纸钱,一直到那一堆纸钱完全化为了灰烬。 郁风向着那一堆灰烬,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后,也回家去了。 一阵大风吹来,吹起了那一堆灰烬,转瞬间,就烟飞灰灭了。 大和尚们及那个杂役吃过了那一顿热腾腾的饭菜之后,又依次洗了一把热水脸,然后就骑上各自的电动车或是摩托车各奔东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和尚们丢下饭碗之后,那几个大婶麻利地将碗碟及桌椅收拾干净了,然后也回家睡觉去了。 一切妥当之后,就快要到凌晨的一点钟了。尽管天不亮就又要起身了,好歹得小睡一会儿,否则的话,白天哪来的精神呢? 最后的这一个晚上,还是要守灵的。 还是昨天晚上的那几个人,将桌椅收拾收拾,打起了地铺。 地铺打好之后,大家伙依次钻到了被子里。郁风处于最外口的的铺位。 盖棺定论,从土地庙里带回的那张纸钱也已经化为灰烬随风飘走了。按说,父亲的灵魂已随风而去了。可是,郁风总感觉到父亲还在家里,正悬浮在某处,用那双忧伤与不舍的眼神,正看着他呢! 郁风刚刚躺下,一阵风吹了进来,一下子就将供桌上的那对蜡烛吹灭了。 郁风赶紧披上外套,走到供桌前,重新将蜡烛点燃了。刚一转身,又灭了。风太大了,郁风只好将门关了起来。再次的点燃了蜡烛。 郁风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脖子还没有回位,左眼的余光里,一个影子从大门的玻璃前一晃而过。吓了郁风一跳,立马就没有了睡意。 郁风刚回到地铺边上,还没有钻到被子里。只听见吱呀一声,堂屋的大门被风吹开了。 郁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盛放着父亲遗体的那口玻璃棺。 蜡烛又被吹灭了。 郁风只得再次地走到玻璃棺前的那个供桌边上,将蜡烛重新点燃。再次关上了堂屋的大门,又觉得不妥,便又打开了其中的一扇不是正对着蜡烛的那扇门。 郁风实在是太困了,钻到被子里就睡着了。 不到五点钟,母亲就起身了。母亲一起身,郁风便醒了,也跟着起身了。 母亲将屋里屋外拾掇拾掇。郁风还未走出堂屋,就听到母亲在跟人打招呼。听声音,郁风就知道来者为哪几个人。村里的几个大娘大婶前来帮忙做早饭了。 尽管早饭很简单,不费什么事;但今天的就餐时间很早,得赶在凌晨五点半之前,就得将早餐准备妥当了。所以负责早餐的这几位大娘大婶,早早地便呼朋引伴地赶到了。 大娘大婶们到来后,便刷锅洗盆,噼里啪啦,麻利地拉开了架势。 新的一天,从黑暗中开始了! 郁风的几位姑姑,不管是否还有睡意,也全都起身了。 早饭刚做好,其他帮忙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地到来了。大家伙自己动手,拿碗找筷子,先将早饭吃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几个男劳力,在大桌子上架起小桌子,然后站在上面,以木棍为龙骨,用彩条布将整个三合院的天井蒙了起来。 死亡是一条不归路,出了家门,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郁风家的院落是一个两进式的三合院。从堂屋里出来后,进入天井,然后再进入到前面一进的屋子,才能最终走出这个三合院。这样一来,就出了又进了,犯了忌讳。 这一带的人家,多半都是这种格局的三合院,早就有了应对之策。用彩条布将整个天井蒙起来,使得前后进的房子形成一个整体。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出去了后又进来的问题了。 参加送葬的亲友也已三三两两地陆续赶到了。来了之后,就赶紧自己动手将早饭问题给解决了。说走就走了,可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吃过早饭。 前来帮忙的村民都在为送葬前的最后一刻忙碌地准备着。 所有的花篮,都已经从灵堂里移到了院外的墙角处。那个写有“寄托我们的哀思”的纸花匾额,已经从门头上卸了下来。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起灵送葬了。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有决定好去哪个火葬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多少好想的了。最后还是大爹爹拍的板,就去黄土地火葬场吧! 钱不凑手,做点事情,真的是难啊!前怕狼,后怕虎! 灵柩经过时,相识的人家都会焚烧纸钱。沾亲带故的人家,还会摆出一个供桌,放上水果及糕点。 那个荷香小区,住着郁风的两个姑姑,郁家的众多本家,还有奶奶的娘家等一干血缘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 去黄土地火葬场,必定要从荷香小区边上经过。正常情况下,车辆是走不到小区内部的,从小区外围的柏油马路通过。 昨天晚上,就有亲戚问是不是去黄土地火葬场?能不能从荷香小区内部走?是的话,得提前准备好纸钱及供品。可是,问谁谁都不知道。只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复:明早应该是去黄土地火葬场,应该会从荷香小区的内部走。 这就让那些亲友们犯难了。 若是灵车经过荷香小区,却没有烧纸摆放供品,是说不过去的。日后怎么好意思见郁风家的人呢?街坊邻居们也会说闲话的!然而,若是准备了,一大早摆出了供桌,而灵车却并没有来,那又将是何等的尴尬! 确定好去黄土地火葬场后,老会计领着郁风,高声呼叫道:“上表在哪里?请示起柩了!” 老会计之所以大声地喊叫着,有两层用意。一是要尽快找到上表;二是在告诉所有的人:送葬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话音未落,便有人高声应道:“上表在这!” 其实,上表早就在边上候着了。 第93章 压灵 郁风披麻戴孝,手拿哭丧棒,向那位远房大表哥跪了下去。尚未完全跪倒,那位远房大表哥就向他作了一个平身的动作。 老会计拉长了声音,高声唱念道:“起—柩—” 这一声拉长了的高喊,打破了这个尚在沉睡之中的小村庄的宁静,在旷野里,四散开去。 这一声高喊之后,这一个一辈子都固守这一片故土的农民,就要带着无限的眷恋出门了。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四个壮劳力早已站在棺柩的四个边角处待命了,随着老会计的一声令下,托起了棺柩。 鼓乐队拉开了架势,鼓乐齐鸣,向黎明前的四乡八野宣示着郁达山就要远行了。 郁风拿着哭丧棒,安琪提着那盏煤油灯在前面走着。那四个壮劳力托着棺柩在后面跟着。母亲与几个姑姑悲天悯地哭喊着。 棺柩刚刚抬出堂屋的大门,老会计赶紧转过身来,高声嘱咐道:“赶快扫地!” 早已在堂屋里候着的两位大娘抓起笤帚麻利地扫了起来。只能一笤帚一笤帚地从里往外扫,切忌向里扫。寓意将家中所有的晦气都扫走。两把高梁秸的笤帚及两只芦苇编制的簸箕都是新买的。扫地的大娘必定是老伴健在,儿孙满堂的所谓“有福之人”。 郁风引导着棺柩缓缓地走出了三合院。 才出院门,老会计又在后面高声地喊道:“停一下!风回头压一下灵。” 郁风又跟随老会计回到了堂屋。 堂屋还是那个堂屋,然而片刻之间,已是大不相同了。灵堂里原先布置的一切物品,都已撤走。这几天以来,一直处于中心位置的父亲的遗体已经不在了。整个堂屋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 堂屋的中心位置,摆放了一个石磨,石磨上摆放了一只大号油漆桶大小的小斗,小斗里盛放着稻谷,稻谷离斗口约五厘米左右。里面插着一根木尺、一把剪刀、一面镜子,还有一杆秤。木尺与剪刀用红纸裹着。石磨上还有一盆万年青,系着一根红布条。 老会计递给了郁风一条四两左右的鲜活鲤鱼,挂在了称钩上。 应县的人相信:人死之后,灵魂还在。将遗体抬出屋外之后,要压灵,而不能让故人魂飞魄散。 郁风不知道灵魂到底是附在了万年青上,还是附在了那条鲜活的鲤鱼上!应该是在那条活鱼的身上吧! 一直嘈杂的堂屋,此刻空落落的。若大的一个堂屋里,除了郁风、老会计,还有一个小号手之外,别无他人,都是一脸的肃静与庄严。 喧闹的鼓乐队停止了吹奏,只有这管小号在堂屋里低沉地吹奏着。 郁风向着石磨上的那盆万年青与那个小斗,庄重地磕了一个头,环绕堂屋的四周,缓缓地走了一圈。小号手跟在郁风的身后,缓缓地吹奏着。郁风再次向着石磨上的那盆万年青与那个小斗,庄重地磕了一个头。 郁风起身之后,那个小号手站在那儿,微微躬着身,向着石磨上的那盆万年青与那个小斗吹奏着。 这个时候,天空才刚刚放亮,正处于黎明之时的静悄悄,唯有那委婉低沉的小号声,就象是一个即将远行的游子,久久不愿离去。 那低沉曲折的曲调听得郁风伤心俗绝。父亲再也回不来了!眼泪禁不住地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得赶路呢!老会计轻声地向着郁风催促道:“该走了。” 郁风依依不舍地缓步向门外走去。小号手一直跟在郁风的身后,低沉地吹奏着。 郁风又回到了送葬队伍的最前端。 老会计从送葬的人群里,挑选了两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一人一边抬着那个“寄托我们的哀思”的纸花匾额,走到了最前面,为郁风开道引路。 “走—” 随着老会计的一声令下,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东而去。 鼓乐队又拉开架势,卖力地敲打吹奏起来。 老会计招呼着送葬的人群顺手带上那众多的花圈与花篮。 当那两个男孩抬着那个纸花匾额经过时,等候在家门口的村民便会点燃那一堆早已准备好的纸钱。 当郁风拿着那两根哭丧棒,安琪提着那盏煤油灯经过时,那一堆堆纸钱正在熊熊燃烧。郁风与安琪得向着那一堆堆正在燃烧的纸钱逐一的下跪磕头,答谢主家的一番好意。 农村的道路不像城市的大马路平整,高低不平,泥巴里夹杂着小石块。这一路跪拜下来,安琪早已是膝盖生疼。 又经过一堆正在燃烧的纸钱,安琪跟在郁风后面刚要下跪,那位大娘提醒道:“不要那么实在的跪呃,意思一下就行了。” 自此,郁风与安琪便单膝下跪,膝盖刚着地,就又站了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已经燃烧起来的纸堆。 这一路上,郁风与安琪不停地下跪磕头,自然是走不快。那两个男孩也不看着后面一点,就那么闲庭信步地在前面走着。很快,就将大队人马落在了后面一大截。 纸花匾额就是信使,等在门前的村民,见到匾额就开始点火。距离过远,郁风与安琪还没有到达,纸钱就可能已经燃尽了。 老会计赶紧小跑着走上前来,让那两个男孩走慢一点,等等后面的人。 那两个男孩便停下脚步等着。一直到郁风快到跟前了,才继续往前走。 从这以后,大一点的那个男孩不时地向后看一看,发现郁风他们离得有些远了,便会让另外的一个男孩一起压住脚步,走慢一点儿。 队伍步行了一半左右的距离的时候,又换了另外的四个壮劳力上来抬柩。 也不知是走累了,还是过于紧张,安琪再一次下跪后,站起来时,一不小心将灯罩打碎了。没了灯罩,转瞬间,火就被风吹灭了。 安琪不知所措,很是惶恐地小声对郁风说道:“灯坏了!” 郁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小声地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 安琪只好提着那盏已经灭了的灯,紧跟在郁风的身后,心里面一直在犯着嘀咕! 第94章 一路跪行 沾亲带故的人家,除了焚烧纸钱外,还会摆出一个小供桌,供桌上摆上几样水果糕点等供品。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送葬队伍里的有些人,一路上忙着争抢供品,甚至于抢到了郁风与安琪的前面,这边还没有下跪磕头呢,那边已经将供品一抢而空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村口。几辆汽车早已在村口的大道上等候着了。 停放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灵车。 车上车下,八个壮劳力联手将棺柩抬上了灵车。 第二辆是平板货车。车厢的前部放了几条长凳,是给吹鼓手坐的。后部堆放花圈花篮等物品,那个纸花匾额也放在了此处。 再后面,是一辆小巴,以及大柱子等人的几辆私家车。 在应县,就这么几辆车,是数量偏少的送葬车队。 一位邻居大叔发现安琪手里提着的这盏煤油灯没有点燃,有些责怪地说道:“啧,啧!灯都灭了!怎么不点起来呢?” 找来了一盒火柴,帮着将灯重新点燃了。刚一转身,灯就灭了。回过头来,再次点燃。然而,安琪还没上车呢,灯就又灭了。 天寒地冻的凌晨,在一个四面来风的偏远乡村的村口,一个没有罩子的煤油灯怎么能不灭呢?那位大叔也没辙了。很是无奈地说道:“你们赶紧上车吧。” 郁风与安琪坐在了灵车驾驶室的前排,小妹与玉华坐在了驾驶室的后排。 大姑父走上前来,对灵车的驾驶员说道:“车子经过荷香小区的时候,从小区里面绕一下子。小区里面有不少的人家都准备好了供品,要送我这个小舅舅一下子的。” 驾驶员点点头,说道:“行哎!” 大姑父拿出手机给小儿媳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向荷香小区众多的打算给郁风父亲送行的亲友知会一声,车队会从小区经过的。 荷香小区这些个血缘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昨天晚上都准备好了纸钱与供品,就等着大姑父的音信呢!有了确切的消息,他们才好将祭奠物品摆放出来。 众人上车后,在鼓乐声的轰鸣之中,缓缓地启动了。 车辆正常行驶之后,鼓乐队便停止了吹奏。 车队在两边尽是田野的乡村道路上,静静地行驶着。 郁风茫然地看着前方。突然一个急刹车,灵车停了下来。 这儿离郁风家所在的村子已经有一里开外了,道路两旁有几户人家。这儿,已是别的村庄了。郁风知道:出了本村,除非有亲戚关系,这一路上,不会再有人家烧纸钱送行了。 郁风有些纳闷:怎么停车了呢?他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司机。 司机向车头右侧努了努嘴:“喏—” 郁风有些慵懒地向右瞥了一眼。 这一瞥不要紧,他立马在心里惊叫了一声:哎呀! 有一户人家已经点燃了一堆纸钱,正燃烧着呢。 这一户人家,郁风只知其姓,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他没有想到,这一户人家会为父亲烧纸钱送行。 郁风赶紧地对安琪说道:“下车。” 因为车头很高,上下车很不方便,所以他们就空着手下了车。 一个小男孩对那位正在烧着纸钱的老奶奶说道:“为什么要给这个人烧纸啊?” 老奶奶非常惋惜地说道:“这个人年纪不大啊!” “噢!”那个小男孩若有所悟地应声道。 这祖孙俩的一问一答,听得郁风心里酸酸的。 郁风向着那一堆燃烧着的纸钱,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安琪还是照例单膝着地,意思一下就起身了。 那位老奶奶有些责怪地说道:“哪能这么应付了事的呢?太不懂礼数了!” 郁风满脸胀红,很是尴尬。安琪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听懂对方说了什么。 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都是理! 郁风扶着安琪,匆忙上了车。 车再次启动了。 一路上,凡是有上坡或是桥梁的地方,小妹都会将头探出车窗外,带着哭腔向着棺柩的方向,高声地喊道:“爸爸,要上坡了。慢点走啊!”“爸爸,要过桥了。慢点走啊!”一边说着,一边抛出去几枚硬币。 玉华的身边,放着一蛇皮袋的纸钱。每行进一小段的距离,他就向窗外抛出几张纸钱。 也不知阴间的过路过桥费是硬帀还是纸钱,又或是兼而有之。 送葬的车队很快就从乡村道路驶入了那宽敞的应县大道,顺着应县大道进入了应县开发区。 很快就要到荷香小区了。大姑父又给他的小儿媳打了一个电话,赶快出来做好准备,同时也招呼一声那些打算烧纸钱给郁风父亲送行的人家。 郁风的小表哥家,位于整个荷香小区的第二排的第一户,是送葬的车队经过荷香小区时的第一站。 车队一进入荷香小区,郁风老远就瞧见了小表嫂及大表姐站在一只供桌的后面等着了。 灵车在供桌的边上停了下来。已经歇了很久的鼓乐队,再次卖力地吹打起来。 灵车的车头较高,下车比较困难,整个车队第一个下车的是坐在小巴里的三姑。三姑下车后,很快就走到了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荷香小区非常大,内部道路纵横。好在是郁风家的亲戚基本上都集中在几个区域。三姑对这些人家的分布情况很了解。昨天晚上,这些亲戚已经碰过头了,确定下了摆放供桌的线路。 三姑姑之所以要赶到最前面去,她是要引导车队前行的方向。 在这个小区里,住有郁风的二十几户亲戚,都摆放了供桌。 郁风与安琪一路磕头前行着,车队在震天的锣鼓声中,跟在身后缓缓地行进着。 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有一组车队,停在那儿不走了,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郁风走到跟前一看,这也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个车队的不少人都下了车,乱哄哄地站在边上。其中的一些人,郁风很面熟。怀抱死者相片的那个男孩是郁风的学弟。小学弟在为他的爷爷送葬。 第95章 火葬场 郁风与那位小学弟相互点了一下头,便各忙各的去了。 一个戴着白色孝帽的男子,正在那里积极地疏导着行人与车辆。一转身,郁风发现这个人正是他们家的老邻居。昨天,他还在家中见过这位老邻居呢! 不用说,郁风的学弟家在荷香小区也有亲戚,否则车队也不会走到小区内部来了。 这是小区中心区域的一个十字路口,两家的亲戚在此处摆出的供桌犬牙交错,有些弄不清楚哪些供桌是为哪一家准备的了。要是烧错了纸钱,磕错了头,岂不是笑话!得一一仔细确认。两个方向的车队都在此处停摆了。 终于,这户人家的车队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继续前行了,让出了郁风家这一组人马前行的通道。 郁风与安琪在三姑的指引下,一路磕着头向前行进着。 刚过了这个十字路口,还没有多远,身后有人叫了起来。原来是有一户人家为郁风家准备了纸钱与供品,被郁风他们漏过去了。两家的关系已经很疏远了,早已不走动了,但是人家得知郁风的父亲将会从荷香小区经过时,早早地就在路边候着了。 有人很是不确信地向着三姑问道:“是风家的亲戚吗?” 三姑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大姑抱怨道:“特意让你在前面引路,怎么还会漏了呢?” “这可如何是好?” “灵车是不可以走回头路的。” 大家七言八舌地争论着。 “那就只好请小三姑跟人家打个招呼了。让他们把纸烧了吧。” 那户人家很是遗憾地点燃了那堆纸钱。 车队终于缓缓地驶出了荷香小区,再次以正常的车速驶向黄土地。 车队在京杭大运河的一条支流的堤岸上行驶着。郁风老远就瞧见了那个黄土地火葬场。 黄土地火葬场位于这条支线运河的另一边。周边全是田地,没有一户人家。 车队驶过了一座水泥桥,又绕了半个圈,终于到达了黄土地火葬场。 黄土地火葬场有着一个很大的院落,很是气派。门前院内处处可见松柏翠竹,院落宽广而肃静。 巴士、货车及小汽车全都停放在了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上。 灵车则继续前行,在一处房屋的平台前停了下来。车屁股对着了那个平台。 房屋里走出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很是懒散地推着一个平板车。 工作人员将平板车紧挨着灵车摆放。棺柩的底部有四个滑轮,很方便就上了那个平板车。棺柩上挂上了一块铁牌子,又将一块相同的铁牌子交给了郁风,并说道:“8号。” 一直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挤出了一副笑脸,向着郁风问道:“死者要不要化一下妆?” “不用了。” 那位工作人员立马收回了刚刚挤出的那一脸笑意,推着平板车进到了屋内,关上了门。 郁风一行四人向收费中心走去。 部分的亲戚正在收费中心等着他们呢。 郁风一进门,便有亲戚对他说道:“先不要交钱,高兴找人去了。” “噢。”郁风应声道,与众人一道在收费中心等着。 不一会儿,高兴与阿芳走了过来。高兴向着郁风问道:“你有没有交钱了啊?” “还没有。” “刚才我碰到了一个火葬场的熟人,我请他帮个忙,他去找他们老板去了。应该可以少交一点钱。” 众人继续在收费大厅里等着。 突然,高兴与阿芳快步地向着收费中心的大门走去,满脸堆笑地迎接一位四十岁左右面目清冷的中年男子。簇拥着那个男子来到了收费柜台前。 收费柜台前挤了很多的人,郁风就没有挤过去。 也不知那个中年男子对收费员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又面无表情地匆匆向大门口走去。高兴与阿芳跟着送了出去。 不一会儿,高兴就小跑着进来了,对郁风说道:“交钱去。” 高兴对收费员说道:“8号交费。刚才友仁刚你们老板说过了,半价。” 收费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 原价三千六的火葬费,郁风只交了一千八。 交了火葬费后,顺便就在这儿买一个骨灰盒。 展示柜里的骨灰盒琳琅满目,价钱差别很大。 表姑父说道:“太贵的,我们就不买了;但我们也不能买最便宜的。最便宜的,也太假了,钉子还没敲进去呢,骨灰盒已经裂开了。” 最便宜的一款五百元。 在大家伙的建议之下,郁风买的那一款是六百元。 骨灰盒也买好了。众人便去悼念大厅的门口等着。 高兴与阿芳是两口子。高兴是郁风表姑的大儿子,阿芳是郁风二姑的大女儿。 在去悼念大厅的路上,高兴将火葬费谈价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郁风。 当车队进入黄土地火葬场之后,郁风乘坐的灵车继续向前行进,其他的人在小广场上下车了。 高兴与阿芳一下车,看到小广场上站着的一个人,好面熟。 走近一看,这不是阿芳的同学友仁嘛? 高兴曾经在黄土地,跟着一个有名的木匠师傅学了三年的木工活。他们两口子跟友仁都很熟。知道友仁就在火葬场工作。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不期而遇,自然得寒暄一番。 友仁现在已是黄土地殡仪馆的一个部门负责人。 高兴讲到郁风他们家目前经济比较困难,想请友仁帮帮忙能否减免一部分的费用。 尽管友仁是殡仪馆的一个部门负责人,但黄土地火葬场毕竟是个人承包的,经济上的事,只有老板说了才能算,他得去找老板说说情。 半价,应该算得上是黄土地火葬场少有的低价了! 黄土地火葬场有好几个悼念大厅,各个厅的面积大小不一。各有名号,叫什么飞鹤厅、松柏厅等等。 悼念大厅里,正按照号牌的先后顺序,举办着悼念仪式。 郁风那个小学弟的爷爷是七号。学弟家的悼念仪式举办过后不久,同一个大厅的屏幕上打出了郁达山的名字。 第96章 悼念仪式 父亲的名字打出来之后,大家伙便进入大厅等候着。 父亲的遗体还没有推出来,众人散乱地站在大厅里。 大厅正前方LED显示屏的下方,放置了一组一米多高错落有致的台面,上上下下全都用塑料花装饰着。特意留出来了一块地方,用来供奉亡者的遗像。父亲并没有制作遗像。 大厅正中央的地面上,用四块组合起来的板子,圈出了一个长方体的空间。这一个长方体的空间就是用来停放遗体的,供亲友进行最后的瞻仰。这四块板子同样是用以绿色为主的塑料花包围着。在这个区域里有许多的硬币。 一位上了年纪的亲友弯身捡拾那四块板子之外的地面上的硬币。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色礼服,脚蹬黑色靴子的女性工作人员推开了一扇门,走了出来,说道:“下面就是8号郁达山的悼念仪式了。请亲友们做好准备。” 这位工作人员说完话,转过身正要离开时,发现有人正捡着地面上的硬币,便快步地走上前去,板着一张脸,带着几分呵斥的口气说道:“这儿的钱,你们是不可以捡的!”她自己弯身将洒落在外面的那几枚硬币捡了起来,扔进了那个长方体之中。 不一会儿,刚才的那位工作人员就推着父亲的遗体出来了。 郁风站在最前面,所有的亲友都已经自觉地在那个长方体后面站成了几排。 父亲的遗体一推出来,母亲就轻声地抽泣起来。 先是由那位工作人员主持了一个三鞠躬的仪式,然后便是由郁风打头,沿着那个挂满塑料花的长方体的外围转上一圈,再见父亲的最后一面。 殡仪馆里的悼念仪式,不像是家里的收殓仪式,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在收殓仪式中,父亲的遗体用红纸覆盖着,仅能勉强看清五官。而在殡仪馆中,父亲的面部没有任何的遮挡,看得一清二楚。 父亲的脸并没有走形,依然是那么的鲜活。嘴角边还残留着早已经凝固了的血迹。 这些许已经凝固了的血迹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刺眼,刺得郁风满腹的歉疚。 以前,郁风觉得进了殡仪馆,再花钱去做化妆之类的事情,真的是不值得。用不了几个小时,这人就化为骨灰了!一切都随风而去了。 这一会儿,郁风有些后悔了。尽管当前家中的经济条件很是窘迫,然而真的是应该为父亲化妆一下子的。起码,不会留有血迹了。这是父亲最后的尊严啊! 全体亲友依次绕场一圈。再见父亲这最后一面的时候,每个人都向遗体上抛洒了数枚的硬币。有几枚硬币落到了那四块板子的外面,在大厅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滚动着。 全体亲友瞻仰过父亲的遗容后,那个工作人员打开了围挡,推着载着父亲遗体的平板车向大厅的后门走去。 母亲与小妹扑向了平板车,哭喊着,拖拽着,不让走。 那位工作人员说道:“节哀吧!” 小妹拿出一瓶菜籽油在父亲的脸部及双手涂抹了一遍。 这一习俗是当年应县由土葬改为火葬的时候形成的。 当年,应县推行火葬时,遭遇了很大的阻力。 涂抹菜籽油的这一习俗,完全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想当然的自我安慰。家人希望亡故的亲人,涂抹过菜籽油之后,就不会被烧得手脸起泡了,能够永远地保持完美的形象。 才一会儿的时间,那位工作人员就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不能再耽搁了。”然后便扯开了母亲的双手,拖着小推车从大厅的后门进入了内部的通道。 转瞬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小妹与母亲,在那里绝望地哭喊着…… 从悼念大厅出来后,亲友们又聚在了观仰厅的门前。 在观仰厅里,还可以通过显示器,再见父亲一面。 七号的亲友从观仰厅里出来后,郁风家的亲友们随即进了观仰厅。 十几分钟之后,大厅正前方的一台一直黑屏的显示器有了图像:两座紧挨着的洞门。洞门上方的白色墙面有一些烟熏的痕迹。 这两个洞门就是黄土地殡仪馆两座焚尸炉的入口。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推着一具尸体出现在了屏幕里。显示屏不大,镜头也比较远,看不清楚画面上的那具尸体的样貌。不过,从死者的穿戴及盖着的那一条被面子,可以判断出那就是父亲。 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请8号亲属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后,亲友们呼应着全都面向显示屏,依次排成行跪了下来。当然了,郁风与安琪还是跪在最前排的中间位置。 大姑姑在后面高声地说道:“风啊!爸爸进火化炉的时候,你要喊‘爸爸让火’啊!” 一两分钟之后,扩音器里再次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8号亲属请注意:8号即将火化!” 话音未落,1号炉的洞门打开了。 洞门打开之后,扩音器里连续播报了几次:“8号亲属请注意:8号即将火化!8号亲属请注意:8号即将火化……” 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推了一下,父亲的遗体便缓缓地进入焚尸炉。 好几个人在后面急急地喊了起来:“快喊爸爸让火!” 郁风、安琪及小妹高声地喊道:“爸爸让火,爸爸让火……” 当父亲的遗体完全进入了焚尸炉后,那台显示器便关闭了。 大家伙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出了观仰厅。 下一户的人家,正在门口等着呢! 下一步是取骨灰。这儿就是在殡仪馆的最后一站了。送进来的是一个人,带回去的就是一小盒的灰! 取骨灰处的门前,不时地响起鼓乐声。 鼓乐声一起就表明某户人家已经取到了骨灰,开始了返程。 郁风站在走廊里,看着这儿一簇,那儿一堆的人群。 人群里有几个全身上下穿戴着一身红的小娃或是半大的孩子。郁风知道这些人家肯定是“喜丧”,一身红的都是亡者的重孙辈。都已是重孙绕膝了,自然是高寿。而自己家则是清一色的白色,没有一丁点的红色。 第97章 心态 看着这一切,郁风的心里很是难受,便走入了“取骨灰处”的大厅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将骨灰盒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着。 一位不相识的老大妈看着郁风,带着几分惋惜的口气说道:“看样子,去世的这个人,岁数也不大啊?” 从郁风的穿扮上,这位老人家就知道郁风是孝子。孝子这么年轻,死者的年纪自然是不会大到哪里去啊! 郁风抬头看了看这位老大妈,未作声,算是默认了吧! 安琪与小妹也走了进来,在郁风的边上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六号的骨灰出来了。在鼓乐手的引导下,缓缓地离开了郁风的视线。 郁风感觉到六号的送葬队伍,应该是当天这十几队的人马中,人数最少的。 这时候,刚才那位跟郁风说话的老大妈,站在一旁,跟人家说道:“刚才走的那个人,死得才亏心呢!” “怎么回事啊?”听的那个人问道。 “那个人才三十岁,儿子才六岁,是应县面粉厂的女工。上夜班时,掉进了制粉机,整个人压得都已经不成形了!” “怎么会掉进制粉机的呢?”听者很是不解地问道。 郁风也一直在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那位老大妈叹了口气,愤愤地说道:“私人老板,心太黑!原先,面粉厂的制粉机,夜班,一直是两个人。私人老板承包后,为了省钱,制粉机的夜班就减为一个人了。深更半夜的,整个二楼平台上,就她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相互照应一下。人滑进去后,都没有人晓得。” 听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怜啊!” 那位老大妈有些不平地说道:“唉,死的可怜啊!赔了几十万,男的很快就会找到人了!” “是啊,是啊!”听者附和道。 听完那位老大妈的这一番讲述,郁风为死者感到一阵阵的悲凉。然而,悲凉之后,他却明显地感觉到一直压抑着的内心,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更加的不幸,更加的英年早逝! 日后,郁风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想起当时自己的心态,总会内疚感,觉得自己当时已经有些病态了:以别人更加的不幸来释怀自己的不幸;以别人更加的痛苦来化解自己的痛苦! 郁风时不时地就抬起头来,瞅一瞅前面的那一扇窗口。每一个被推进去的人,最后都是从这个窗口递出来。 只听见哗的一声,窗口再次打开了,只见一个工作人员弯下身来,对着那个小窗口,高声地说道:“8号,骨灰盒。” 郁风赶紧抱起骨灰盒快步地走上前去,从窗口递了进去,可是对方并没有接过去,而是用眼睛看了看郁风。 郁风这才意识到小费还没给呢!他已经注意到了前面的人家取骨灰时,都给了小费。特意问了一下,知道了这是黄土地火葬场的惯例,至少得给二十元。这二十块钱,他已经准备好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费不到位,人家连骨灰盒都不接。 郁风只好先将骨灰盒放在窗台上,腾出手来,递给了工作人员二十块钱。 小妹也跟了过来,将一小瓶菜籽油及一棵用塑料袋装着的青菜递给了那位工作人员。 那位工作人员将小妹的东西接过去之后,什么话也没问,就连同骨灰盒一同捧走了。 这些是不用问的。在应县,大部分的人家都会向工作人员递交这两样东西。人家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菜籽油拌在骨灰里,青菜放在骨灰盒里。 这两样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意,郁风不得而知! 过了一会儿,还是刚才的那个工作人员,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出现在了那一排玻璃窗户的后面。 郁风将上表的那条被面子盖在了骨灰盒上。双臂夹着那两根“哭丧棒”,捧着骨灰盒,微微躬着身,慢步向室外走去。 这时候,鼓乐队已经在大厅门前的走廊上敲打起来了。众亲友听到鼓乐声后,全都聚拢过来。 就在郁风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早已准备着的妹夫撑开了一把黑色的旧布伞。 安琪提着那盏灭了火的煤油灯在前面引路。 郁风无兄无弟,只好双臂夹着那两根“哭丧棒”,一手撑着那把旧布伞,还得捧好骨灰盒,跟着安琪的脚步,俆步向停车场走去。 好在是停车场离这儿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灵车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就不再去墓地了。郁风捧着骨灰盒进入了运送花圈、花篮及鼓乐队的那辆小货车的驾驶室。安琪、小妹及玉华上了其它的车。 在鼓乐队的阵阵鼓乐声中,车队缓缓地离开了黄土地殡仪馆。才出殡仪馆的大门,鼓乐队就偃旗息鼓停止了吹奏。 小货车的驾驶室单排座,除了驾驶员与郁风外,还有郁风的二姑父。 车子刚刚开上那条支线运河的堤岸,驾驶员说话了:“这个车子,要给个押灵的钱啊!” 郁风明白驾驶员是冲着他讲的,却并没有立即回应。没有人跟他讲起回程的时候要给驾驶员押灵钱。给多少合适呢?一点准备也没有。 驾驶员见郁风没有搭理他,又说道:“不是我非要这个钱!这就是乡风哎!” 这时候,二姑父说话了:“要给的,要给的。” 驾驶员向二姑父递来了一支香烟,笑着说道:“还是贾爷爷体谅啊!” 二姑父问道:“给多少是好啊?” “这就是一个乡风。给多少无所谓。二十块就差不多了。” 二十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给就给吧。郁风腾出一只手来,去口袋里掏钱。 郁风的钱还没有掏出来,二姑父很麻利地掏出了二十块钱,对驾驶员说道:“这个钱,我来给。” 驾驶员接过钱,很是恭维地说道:“还是姑父好啊。你这个姑父做的真到位。” 二姑父谦逊地说道:“我这个做姑父的,出这个钱,也是应该的啊!” 第98章 盖棺定论 一路上,这两人相谈甚欢。从交谈的内容上可以听出,这两人原本就是相识的。 二姑父替郁风出了这二十块钱,尽管说不是多大的数目,但郁风还是挺感激的。一路上,心里暖洋洋的。 车队驶入了那个郁风再熟悉不过的小镇。 这个历史久远的小镇位于京杭大运河的另外一条支线运河的西岸。墓园位于运河东岸不远处的一个叫黄帝墩的地方。有两座水泥拱桥连接着小镇的东西两岸。 从新大桥去墓地要顺道一些,因为小妹家位于西岸的旧大桥脚下,所以车队特意从旧大桥绕行而过。 小妹家与大马路之间相隔着几户人家。小外甥的爷爷奶奶早早地就在路边摆放好了供桌及纸钱,等待着车队经过。 车队在供桌前停了下来。郁风、安琪、小妹、妹夫、小外甥及母亲全都下了车。鼓乐队再次吹奏起来。 这是父亲最后一次来小妹家了。其实是在外围匆匆路过。 再说墓地那边。大爹爹一大早就去托关系了。尽管已经多年不在位置上了,但一些老关系还是在的。黄帝墩墓园,一座普通墓地的正常售价为1600元。大爹爹讲了郁风家目前的种种困难。最后以半价,也就是800元成交了。这可是一个少有的价格。 车队在墓园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亲友全体下车,步行前往墓地。 老会计及其他几位男性村民早已在墓地做好了准备工作,等候着大队人马的到来。 郁风双臂夹着那两根“哭丧棒”,双手捧着骨灰盒,其中的一只手还得撑着那把黑色的旧布伞,微微躬着身,俆步向前走着。众人在后面紧跟着。许多亲友手中顺带拿着花圈、花篮等物品。 墓园的正前方,砌了有一个很大的水泥池子。大家伙就将这些花圈、花篮什么的,全部放入了这个水泥池子。点上一把火,全部化为了灰烬。 离父亲的墓穴不远了,老会计走了上来,大声地向着长长的队伍喊道:“妇女不能向前走了。等这边搞好了,你们再过来。” 郁风及一班男性亲友,继续向前;安琪及一班女性亲友,就此打住。 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姑姑走上前来,看着安琪的肚子,问道:“有了没有啊?” 安琪没听明白大姑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小妹。 小妹说道:“大姑姑在问你有没有怀孕?” 安琪满脸通红,很是尴尬地说道:“没有,没有!” 听安琪这么一说,大姑姑显得很是失望,说道:“噢,还没有啊?”继而又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说道:“要是有了,是不作兴上坟的啊!” “噢,噢。”安琪应声道。其实,对于大姑姑那浓重的应县方言,安琪完全是不知所云。出于礼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应和着。 郁风在老会计的引导下,来到了父亲的墓穴前。 墓室已经打开了,边上摆放着不少物品。 老会计拿起了那条一直盖在骨灰盒上的被面子,安排四个人分别扯住被面子的一个角,然后高高地举起,将整个墓穴都罩在了这条被面子的下方。 对郁风说道:“风,你站到被面子下面去。” 郁风弯身钻到了那条被面子的下方。 老会计接过了郁风手中的那把雨伞,收起放在了一边。又对郁风说道:“风,你可以将骨灰盒放下来了。” 郁风将骨灰盒及“哭丧棒”放在了一起。 已经在那条被面子下方的老会计探出身,高声喊道:“上表在哪里?” 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哥应声走了过来。 “马上就请上表歃钉了。” 老会计一手抓着上表的手臂,引导着上表进入到了被面子的下方。然后对郁风说道:“马上就要歃钉了,你跪到骨灰盒的前面。”又探身对外面的人喊道:“把斧头拿过来。” 一位村民应声捧过来一只木制的托盘,放在了郁风的边上。托盘里盛放着一条被面子、一条香烟、两条糕片、一个红包,还有一把斧子及一把剪刀。斧柄及剪刀的把手全都用红纸缠绕着。 老会计向着郁风问道:“买骨灰盒时,殡仪馆送的钉子,在你的身上吧?” 郁风应声道:“是的。”掏出了那枚钉子,交给了老会计。 老会计拿过剪刀,递给了上表,说道:“请上表为孝子剪头发。” 上表揭开了郁风戴着的那顶白色的帽子,按照老会计的指引,在郁风的头顶上,剪下了一小缕头发。然后将这一小缕头发及那把剪刀一起交给了老会计。接着又帮郁风戴上了那顶帽子。 老会计又在郁风的帽子上剪下了一小截麻丝,将头发系在了那枚钉子上,用一块红纸裹好,再用麻丝扎紧。然后将这枚组合好的钉子交给了上表。 老会计又拿过斧子,说道:“请上表歃钉。” 上表接过了斧子后,老会计叮嘱道:“将钉子放到骨灰盒边上的那个洞眼里,然后敲两下子就行了。” 这时候,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的表姑父大声地说道:“轻轻的敲两下,意思一下就行了。不要用力敲!” 表姑父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这个骨灰盒是塑料制品,用力过大的话,说不定就将骨灰盒敲坏了。 上表将那枚钉子放在了那个洞眼里,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将斧子交还给了老会计。 老会计将托盘里的那条被面子、香烟、糕片及红包一一递给了上表(红包里有五十八元的“喜钱”)。然后对上表说道:“谢谢你了。” 上表双手拿着这些礼品从被面子的下方走了出去。 到此为止,上表完成了他的全部使命! 老会计又探身向外喊道:“最后再请郁家复一下钉。” 这最后的盖棺定论,一共要敲三斧子。 最后的时刻,最为信赖的,自然是自家人,所以这最后三斧子中的最后一斧子,得由自家人敲下,可谓是一锤定音。这最后的一斧子通常由健在的老大哥敲下。郁风家已经三代单传,大柱子是这郁姓当中与郁风家关系最近的达字辈的大哥,就请他敲下这最后的一斧子。 第99章 尘埃落定 歃好钉后,老会计在墓室中铺下了一张红纸,将骨灰盒放于红纸之上。又将父亲的剃须刀等日常用品以及一小包米、一包香烟、一把打火机,还有父亲的那两张身份证一并放入墓穴之中。 一切布置完毕,盖上了墓穴的盖板。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老会计才让那四个男子放下了一直举着的那块被面子,叠好后收了起来。 老会计又安排人去请墓地管理处的瓦匠前来用水泥将墓穴的缝隙沟一下,将墓穴封好。 这个时候,来墓地帮忙的村民开始了第二次“闹银”。这一次“闹银”的范围比较小。所闹取的对象就是郁风的三个姑父及郁风的妹夫。 郁风的妹夫给了五十块钱。 那三个姑父都躲着不肯给钱。追着找了一大圈子,最后每个人给了二十块钱。村民们有些嫌少,但想想也就算了,没有继续闹。 二姑父笑着说道:“要是老太太去世,你们闹的就多了。”这笑容中既有得意,又有开脱。继而又说道:“等到老太太去世时,也不会怎么闹了!” 是啊,“闹银”,“闹银”,闹的是一个开心。就郁风家的这种情况,大家又有多少心情去闹呢?将来等到奶奶去世时,已经有了大大的缺憾,村民们又怎么好过多的去闹呢? 墓地管理处的瓦匠,提着一个小桶走了过来。用水泥将墓穴修饰了一番。趁着水泥还没干,找来了一小截树枝,戳了两个小出气孔。这两个出气孔是墓穴的大门了。没有这两个出气孔,鬼魂就被封于墓穴之内,永远出不来了。 郁风给了瓦匠二十元的“喜钱”及两包香烟。 这个时候,老会计才将那一班一直在等候着的女性亲友引领了过来。 安琪与小妹提着衣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来到父亲的墓前,母亲便趴倒在地,悲天悯地地哭了起来。 三个姑姑也跟着趴在地上哭泣着。 安琪与小妹围着父亲的墓穴转了一圈,边转圈边将衣服里兜着的泥土一把一把地洒在了墓穴之上。这就是所谓的“缮坟”。 “缮坟”完毕,老会计将饭菜、酒水一一摆放在墓穴之上,那一付红白“哭丧棒”以及那把旧布伞也放在了墓穴的台阶上。 老会计拿过来几双鞋,让郁风、安琪、母亲、小妹及妹夫一一换上。然后将他们原先所穿的拖鞋与旧布鞋全都倒扣在了墓穴之上。郁风与安琪的鞋面上,都已经用针线缝上了两朵白色的布花;母亲、小妹及妹夫的鞋面上缝着的是蓝色的布花。 本来在七七四十九天的守七日内,作为孝子,每天的傍晚,郁风都是要到墓地上为父亲送饭的。因为工作郁风不可能在家里待这么长时间。离开墓地之时,郁风在父亲的墓穴前放了一盒火柴,小声地对父亲说道:“爸爸,我就要去南京上班了,不能给你送饭了,你自己开火场吧。” 老会计点燃了墓穴前方堆放着的几蛇皮口袋的纸钱。郁风打头,众位戴孝的亲友向着这堆熊熊燃烧的纸钱,依次磕了一个头,摘下头上戴着的帽子。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就此返回。 回去的路上,郁风的手上没有了“哭丧棒”,安琪的手上没有了煤油灯,换上了铁锹。 老会计交待拖着铁锹往前走,不可以提起来。一路上,铁锹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引领着众亲友往回走。 这时候,郁风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父亲总是要求自己将鞋跟拔起来,绝不可以将一般的鞋子当拖鞋穿;铁锹一定要提着走,不可以在地面上拖着走。为此,郁风曾经挨过父亲的巴掌。原来,只有死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做。 二姑父跟了上来,小声地对郁风说道:“刚才在车上,我替你垫了二十块钱的押灵钱。我们把这个帐结一下子啊?” 郁风连连说道:“好,好。”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了二姑父。 到头来,二姑父并没有替郁风付一分钱,但在那个驾驶员的眼中,二姑父这好人的名声却是坐实了。郁风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郁风本想将这个事情告诉母亲,又想到母亲定会非常生气,最终没有告诉母亲。只有安琪离郁风比较近,但她根本就没有听懂他们说了什么。所以这个事情只有郁风与二姑父心知肚明。 送葬的队伍回家时要从下往上走,也就是从西往东走。车队绕道在村子的西头停了下来。大家伙步行走回家。 在离郁风家不远处的一个三岔路口处,点燃了一堆稻草。每一个去墓地的人,都要从这一堆火上跨越,驱除身上的晦气。 火堆旁站着一位大婶,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有京果、糕片等点心。每个人经过时,都会抓上几颗,一边走着,一边吃着。大婶的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只筷子,筷子上戳着一只馒头。这只馒头是为孝子郁风准备的。 回到家之后,每个人都要向着那只摆放在堂屋正中央的石磨子磕一个头。 午饭很快就开始了。这一顿饭要比前面几天的饭菜丰盛许多。 堂屋里,也摆上了一桌菜。这一桌的宾客是有一定讲究的。郁风的那位远房表哥及其他的上表都被请在了主位之上。郁风、大爹爹、二爹爹等几位郁家的主要本家陪坐。 这个时候,石磨子、小斗及那盆万年青已经挪到了边上。 开席之后,郁风及几位本家不断地向上表敬酒,对这几天的招待不周表示歉意。 吃完午饭,众多的亲友向郁风及母亲打个招呼后回家去了。 元旦小长假之后,安琪就要去新的公司上班了。她得早点赶回去,以便在小长假之前向老板娘辞职。 郁风走不开,小妹用电动车送安琪去长途车站,坐上了回宁的大巴。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大爹爹成了临时大总管,总管着全部现金的收入与支出。玉春作为采购负责人,大部分支出的资金都由他经手。 第100章 如何赡养 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该坐下来扎一下帐了,然后将余款及帐目交给主家。 大爹爹劈里啪啦地打了一番算盘。很快,进项与出项就全部出来了。 “人情”钱一共收了11018元,支出的总费用为10010元。这一场丧礼办下来,净落1008元。 这年头,物价高涨,攀比之风盛行,通常情况下一场丧礼办下来都会耗费主家不少的钱财。而郁风家竟然还进账1008元!这真是少有的情况!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大家伙,特别是村里的人都知道郁风家当前比较困难,所以从上到下自始至终一直是能省则省。这几天的饭菜,与一般人家相比,明显地要简单低廉一些,但众人都很体谅,没有一个人说三道四的! 扎帐时,许多没事干的人,站在边上围观。对于这么一个收支结果,个别上了年纪的村民咂咂嘴,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哎唷,还落个千把块钱嘛!” 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听了这个话,郁风与母亲便有些脸红。 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众人解释道:“小安她爸昨天过来时,出了一千块钱的‘人情’钱。他是不用出钱的,是怕我们家钱不够用,怕她姑娘为难。这个钱是不能算在里面的。其实没有落钱,正好平了。” 说完这些话,母亲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后来,母亲跟人家说了好几遍,生怕人家说她们家办了一场丧事,还落下了钱。 多半的亲友都回家去了,但一些重要的亲戚,在一件大事处理好之前,是不好走的。那就是奶奶的赡养问题。 对于一般的人家而言,这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一个儿子过早地去世了,那么其他的儿子就多尽点孝,然而郁风家已是三代单传。按理说,即便如此,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郁风还有三个姑姑啊。父亲走了,三个姑姑适当地分担一点就是。 问题在于母亲与奶奶一向不怎么和睦,经常是吵吵闹闹的。现在让她一个人一年365天的去侍候老太太,那肯定是做不到的。而郁风的三个姑姑又都是喜欢打一些小算盘的人。 当年,奶奶还有能力干农活的时候,一到农忙,家家都盼着奶奶去帮忙;农闲时节,却鲜有接奶奶去住住的。 父亲生病之后,还没有去世,几个姑姑就说了:儿子死了有孙子!言下之意赡养老太太是郁风一家子的义务,跟她们这些做女儿的没有关系。她们明明知道郁风常年在南京上班,赡养不了奶奶,间接地变成了母亲一个人的义务。 郁风的这几个姑姑肯定都知道应县还有一句老话:没有哪个孙子养老太!当然了,这个时候她们是不会对自已这么说的! 当时,母亲全身心地扑在父亲的身上,日夜担心着父亲的安危,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精力跟她们去掰这个理。 父亲去世之后,三个姑姑又跟相干或不相干的人说起了她们的这套理。母亲也放出了话,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去养老太太的!几个姑娘都有份。 郁风知道自己是应该赡养奶奶的,可是将奶奶带到南京去生活,那显然是不现实的。奶奶留在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照顾,而母亲并没有照顾奶奶的义务。况且,她们的关系本来就不融洽。要是母亲不乐意,将来必定产生矛盾。郁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是真的出现了老太太没有人照料的局面,到时候,被人说道的不仅仅是母亲,郁风的三姑姑也全都有份。 二姑父放出话来:将老太太送入养老院,四家人各出一份钱。 郁风觉得这个方案挺适合他们家目前这个情况的。 二爹爹知道这个事情后,坚决不同意:老太太有这么多下人(应县方言,意为儿孙子女),又不是孤寡老人,送到养老院象什么话?以后,郁家还怎么做人?走出去,不被别人骂吗? 送养老院的这条路也行不通! 大姑姑找到郁风,说道:“奶奶在你们家过,我们几个做姑姑的,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会贴补一点给你的。” 郁风没作声。他又能说什么呢?不同意吗?赡养奶奶本来就是他们老郁家的义务啊!同意吗?他也照顾不了奶奶,到时候得由母亲一个人照顾奶奶。他凭什么替母亲做主,替母亲揽事呢? 几个姑姑又找到郁风的舅舅与舅妈,请他们从中说合。 郁风与母亲站在东墙外的时候,舅舅与舅妈走了过来。舅舅对母亲说道:“阿姑啊,老太太就在郁家生活吧!她又吃不了多少,喝不了多少!” 母亲沉着脸说道:“她们凭什么把老太太丢给我一个人啊,自己全都撇得干干净净的!” 舅妈又对母亲说道:“她们都已经说过了,会贴补你家的。” 听到舅妈这么一说,母亲禁不住地语气很是冲冲地说道:“她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不要她们家的贴补!” 舅舅还想劝说,被母亲打断了,带着几分哭腔抱怨道:“当年,就是听了你跟妈妈的劝,我吃了郁家一辈子的亏!这一回,我是不可能再听你的话了!” 舅舅悻悻地说道:“我也是承她们一个情,过来劝劝你。行与不行,最后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母亲有些情绪激动地说道:“你们就知道做好人!” 这个时候,郁风舅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拉下了脸色,说道:“我们也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怪我们!”继而转向郁风的舅舅,说道:“他爸,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郁风的舅舅与舅妈回家去了。本来郁风的舅舅是要等到这个事情有了一个结果才回去的。 舅妈觉得母亲太不给她留情面了。因为这件事情,母亲与舅妈一向还不错的姑嫂关系产生了一定的隔阂。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郁风的几个姑姑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她们打算让母亲去南京跟郁风生活,将家中的一切留给她们。反正她们几家都已经拆迁了。郁风家的地由他们耕种,以此来养活奶奶。奶奶精神尚好,生活自理不成问题。平时,几个姑姑轮流来看看奶奶就可以了。 第101章 推诿 几个姑姑打这个主意时,父亲还在世,但他已经对这几个姐妹相当的不满与不信任了。他对母亲说:“千万不要上这几个人的当。我走后,你要把这个家看好。很快就要拆迁了,你要是不在家,到时候,这几个人还不知道耍什么花样呢!你搞不过这几个人的。” 因为父亲生前已经极力地反对过这一方案了,所以,这个时候,几个姑姑也就没再提这个事。 这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结果,但老太太肯定得有人赡养啊? 这个时候,德高望重的亲友得站出来,将当事人叫到一起商量商量。无论如何,得拿出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啊! 其实,事情本到不了这个地步的。母亲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不通情理的人。几个姑姑要是主动跟她商量商量,肯定会商量出一个彼此都能够接受的方案的,也不至于非得由外人插手与干预,最后撕下脸皮,伤了彼此之间还假装保留着的那一点点和气。问题是这么多年以来,这几个姑姑一惯的瞧不上母亲,从不拿正眼看母亲。她们又怎么会拉下面子主动地去找母亲呢?有个什么事情,有个什么主张,宁可去找张三去找李四,然后将话放出去。这会子,母亲也憋着一口气。更何况有不少的村民为母亲鸣不平,不时地在一旁撺掇着。 相干的,不相干的,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商讨起奶奶的赡养问题。 郁风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奶奶去凑这种热闹。那个时候,几乎每一个家族都会有弟兄几个。平时,有些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老人离世时,先放下一切恩怨忙丧事。将亡者送入墓地之后,一切矛盾都将爆发。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打破头的可能都是有的。其实都是自家人,谁也不想撕破这脸皮。一些德高望重的亲友,通常都会在矛盾爆发之前,趁热打铁,将矛盾扼杀于摇篮之中。主要是解决遗产的分割问题。如果还有一位老人健在,一道商讨赡养的问题。 这满屋子里的人,多半是不相干的,就是在等着看热闹。郁风知道在这些人当中,会站出来说话的,能够说得上话的,主要是达明与大爹爹。 主持这种家庭会议的,通常都是舅舅,所要解决的通常都是亡者的遗产分割及对亡者配偶的赡养问题。郁风家这一次的家庭会议,所要解决的却并非是以上问题。况且郁风的舅舅及父亲的上表都已经回去了。 郁风从没想过,自己家也会有开这种家庭会议的一天。这完全是家务事,是私事,却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去评说,让人去看热闹。真是一种屈辱!可是自己又不能独担大梁,担下这一切。那又能怎么办呢?唉!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一步田地的呢! 郁风一直低着头,无颜面对!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主持这种家庭会议的人必定是两头不讨好。况且郁风家的情况又是如此的棘手!大家伙都坐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都没有人挑起这个话题。 达明作为“达”字辈的老大哥,平日里,一向热情,敢于在家族的事务中出头。他终于坐不住了,冲着郁风说道:“风啊,你作为孙子,你先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说说看。” 郁风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要是有妥善的解决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他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说好?然而既然本家大伯已经点将了,不得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郁风没有准备好要说些什么,只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我在南京上班,没办法照顾奶奶,只能是放假的时候,回来看看奶奶。” 郁风的话才开个头,达明便接过话头说道:“到底是大学生,说话很有水平。他不说自己不养奶奶,而是不方便,只能是放假时,看看奶奶。”达明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跟大家交流一番,“说白了,那就是养不了奶奶。” 达明这话一出口,郁风羞愧地低下了头。 郁风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众人的脸上都起了一丝笑意。也不知是讥讽的笑意,还是无意的笑意。不知道达明大伯是在讥讽他,还是就事论事。 郁风听着这些话,觉得很是刺耳,更恨自己无能! 郁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本来,他接下来要说的是:四家人可以轮流地照顾奶奶。可是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不愿意再说什么了。父亲不在了,作为奶奶唯一的孙子,却无力赡养奶奶,他能说什么呢?又好意思说什么呢?越是辩解,就越发地显得苍白与可笑! 母亲说道:“达山在,我们家养老太太,那是没话讲的。现在达山不在了,让我一个人来养老太太,我肯定是吃不消的。四家人,都应该养。一年十二个月,轮流地到每家过三个月。” 达明看了看郁风的几个姑姑,说道:“小舅妈说了,四家,一家三个月,轮流养老太太。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啊?” 大姑姑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自己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现在跟两个儿子过活。我没有这个能力养老太太啊!” 大姑姑的二媳妇也在边上帮腔道:“是啊。我家奶奶自己都要人服侍了,她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服侍老太太啊?” 这的确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过,大姑姑还没有到了如她的二媳妇所说的那种精力不济的地步。大姑姑现在不是要人照料,而是每天帮着老二家做饭,接送孙子上下学,做着农田里的活儿。 二姑父面带微笑说道:“我家这边没有问题,本来老太太每年都要在我家这边住上个几个月的。她们两家就有问题了。三姨夫特别爱干净,老太太住在她们家,肯定过不来。大姨家的难度最大了,她们自己都要儿子养了!现在,不是她们老两口说养不养老太太的问题了,而是得问问她们的两个儿子了!” 第102章 确定了赡养方案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问题的确是客观存在的。双方谁也不肯让步,但在这个场合也不好过多的去争辩什么。于是乎陷入了僵持之中,谁也不说话。济济一堂的堂屋,竟然变得鸦雀无声。当事人都低头不语,不相干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啊,问题总得解决的啊! 这时候,郁风家的一位老邻居站了起来,说话了。 今天一大早,两支送葬车队在荷香小区相遇时,在路边引导车辆的正是此人。他们家就住在郁风家的屋后,是村里比较有能耐的人家之一。跟大爹爹家一样,早些年就已经搬到镇子上去了。当然了,那个老屋还一直保留着。 这位老邻居站起来后,看了一眼坐在其正对面的大爹爹,说道:“郁大爷作为本家的长辈,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讲。我这个做邻居的,就先说几句了。” 该讲话的不讲话,而让一个邻居去评判,的确让人尴尬。 这位老邻居继续说道:“老太太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还有几年活的呢?她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其实就跟一棵老树一样,里面已经枯掉了,说倒就倒了。最多再活个三两年吧?说不定一年就不行了。要是换成其她的老年人,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自己就……,啊?” 这位老邻居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言下之意,要是其她老年人遇到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特别是这种独子身亡的情况,活不了几天,就已经自杀了。郁风觉得此人这个抹脖子的动作,特别的刺眼,心中如同针刺一般。他真的是恨自己太没有用了!但凡自己有一些出息,又怎么会让旁人在此说三道四的呢?又怎么会让已是耄耋之年的奶奶,遭受这般羞辱呢? 那位邻居继续说道:“四家人养一个老太太有什么难的呢?一个老太太又有多少的要求呢?吃饱穿暧就行了。至于看病,交个几十块钱,参加农村合作医疗。有个小病小痛的,基本上不用花什么钱了。要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也就随她去了!” 这位邻居说完这些话,便又坐了下来,连连喝了几口的茶水。 按照这位邻居的话来讲,赡养一个老太太有什么问题的呢?简直是不足挂齿!那是因为他意识不到不同经济层次的家族,面对类似的问题,反应是不一样的。 这位邻居所在的家族,经济条件一向都不错。而郁风及几个姑姑家,多年来,经济条件都不怎么好!尽管几个姑姑家,最近都陆续地拆迁了,经济有所宽裕了。但偏远地区的拆迁,并不像大城市及其周边农村的拆迁,达不到那种一夜暴富的程度。更何况她们过怕了那种拮据的日子,将钱看得很重。再加上双方一向不怎么对路子,也就更加地难以共渡难关了。 这位邻居刚坐下来,大爹爹说话了,他并没有站起来,就坐在八仙桌的边上说开了。 大爹爹带着几分不满的语气说道:“刚才喜旺所说的,我就不认可!谁说我们本家不站出来?不管事了?事情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 大爹爹当了大半辈子的村干部,不知调解过多少回的家族纠纷了。临到自己家了,又怎么会退缩呢?此刻,他对这位邻居的呛白很是不满。 大爹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非常的清楚风家的这个情况,跟一般的人家不太一样,的确有它的种种困难之处。你得让当事人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我们才好帮着做一些引导工作。可不能一棍子夯死,我们也不好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大爹爹停了停,用眼神与郁风、母亲及三个姑姑与姑父作了一番交流。从众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大家对大爹爹很是信任。 他又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可小二哥人已经走了,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么一步。我希望你们几个做姐妹的看在小二哥的份上,多体谅一些。四家,每家就三个月的时间,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你们看,行吧?” 大爹爹将目光转向了郁风的三个姑姑及姑父。 整个堂屋,再次地陷入沉默之中。 终于,大姑父率先打破了沉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洪亮地说道:“就按大爹爹说的办吧!” 在这三个姑姑当中,要说有一定困难的话,大姑姑的确是有一些。大姑父已经如此地表态了,其他的人再推三阻四的话,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大姑父话音刚落,二姑父便赶紧地爬杆子下了,一副慷慨的语气说道:“我家没问题的。本来,每年老太太都会在我们家住上几个月呢!” 二姑父用眼神看了众人一眼后,又继续说道:“我说几点。春节的那几个月,老太太要在家里过的,也就是腊有、正月、二正这三个月要在家里过。到了三月初一,不要小舅妈催,我们来把老太太接走。到了腊月初一,小舅妈有空的话,就去把老太太接回来;要是没空的话,我们把老太太送回来。夏天那几个月比较热,我们家比较凉快。到时候,我把老太太接过去。如果大姨夫家、三姨夫家,不太方便住的话,在我家多住个个把月,也是没问题的。” 听上去,二姑父很是通情达理。不少的人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着头。 二姑父说完后,大爹爹看着三姑父,问道:“三姑父,你也说句话吧!” 三姑父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大姨夫、二姨夫都已经表态了。我也表个态:该我们家的那三个月,我会尽到责任的。一切就听大爹爹的!” 奶奶未来的生活,总算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几个姑父之所以会答应下来,是因为他们得给大爹爹一些面子。毕竟,郁家是郁风的这几个姑姑的娘家人,是上表。她们百年之时,得由郁家的人出面。他们的心里清楚得很,跟郁风家,尤其是母亲,已经几乎是水火不相容。而大爹爹在郁家这一大家族中德高望重,将来少不了请他出面说合。 第103章 五七六七之争 其实,一个老人家又能吃多少的粮食?又能花几个钱?母亲之所以坚持四家人轮流养奶奶,主要是她认为那三个姑姑太瞧不起人了,不识好歹!你这边把事情做了,她们还不承情,认为是应该的,甚至于还怪你没做好。 二姑姑与三姑姑的公婆都早早地去世了,大姑父更是孤儿出身。她们不知道或是早已忘了婆媳关系的难以相处,更何况奶奶又是一个不易相处的人!母亲要让她们知道照顾老人的不易,与奶奶相处的不易!不要整天地歪着嘴就知道说别人! 事情有了定论,这一屋子的人很快就散开了,该回家的都回家去了。 大姑父瞅着郁风单独站在门外的机会,走了过来,对郁风说道:“你二姑父、三姑父这几天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说了好几回,你们家还欠他们一些钱呢!他们怕你爸爸走了,你就不认这个帐了!” 郁风赶紧地说道:“怎么会呢?我知道我们家还欠外面几万块钱,我爸全都一笔一笔地记在本子上呢!我已经看过了。二姑父、三姑父家各欠一万块。我会还他们这个钱的。” 大姑父这才放心地说道:“你还就行。”顿了顿,又说道:“你不要忘记了你保中大哥也借了你们家五千块呢?”保中是大姑父的大儿子。 郁风有些诧异地说道:“保中的五千块钱,我爸已经还了啊?我爸跟我说过,保中盖房子的时候,需要钱,第一个还的就是保中的那五千块钱。而且我爸已经将小本子上记着的保中的那五千块钱划掉了。要不,你回去再问问保中?” 大姑父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我回去再问问保中。” 过了一会儿,二姑父托大爹爹来问问母亲是不是定在五七做事。 这是应县的又一个风俗。在七七四十九天之中的某一个守七之日,请和尚来家里做道场。这一天,所有的戴孝之人都要赶过来,在这个道场的仪式现场,将孝帽上的线头扯开表示破孝了,不再是戴孝之身。 通常情况下,这一场法事安排在六七的当天;也可以放在五七。 本来,这个事情昨天晚上放完焰口就应该定下来了。那样的话,和尚们就可以直接来了,无需再次上门预约了。因为意见不统一,昨个晚上没有定下来。 母亲的意见是就按照惯例在六七做法事。 二姑父的意见是提前到五七,因为六七在除夕的前一天,要过年了,家里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 母亲很是生气地说道:“为什么要提前到五七呢?六七本来就在过年之前。守七不过年,要是跨年了才要提前到五七!” 大爹爹说道:“二姑父说六七的第二天就是除夕,要忙过年,时间太赶了!” 母亲说:“现在过个年又有多少事情要准备呢?第二天才是除夕呢!再说了,六七当天,他们来一下子而已,下午就可以回去了。放在六七做事,风、小安他们正好放假了,回来后,就不用再赶回去了。要是放在五七做事,还有个把星期就过年了。风、小安是回去也不好,不回去也不好!那得多请多少天的假呢?多扣多少天的工资呢?多花多少的钱呢?” 母亲所说更加的在理啊!再说了,这种事情,应该由主家拿决定!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喧宾夺主呢? 大爹爹听了母亲的陈述后,说道:“行,就放在六七做事吧!” 大爹爹将这个决定告知了还在大柱子家等候消息的几个姑姑及姑父。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爹爹回家之前,对母亲与郁风说道:“晚上,你们到生产队的各户人家去打个招呼,向人家表示一下感谢!” 母亲问道:“要去每一家打招呼吗?”她的心里有些疑惑。 每一回,村里的人家办大事,特别是办丧事,各家各户都是要出力帮忙的,这已是村里多年以来不成文的惯例。郁风的父母亲照例也去过人家帮忙。没有过事后特意上门感谢的先例。 大爹爹说道:“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啊!生产队的每一个人都很出力,帮了不少的忙啊!”大爹爹说的是实情。村里的人都很体谅郁风家的状况,都很卖力,没有任何的计较。 也许是因为身在其中,而不知其事。听大爹爹这么一说,母亲明白过来了,连连说道:“是啊,是啊。是应该上门打个招呼!” 居家过日子,桌椅板凳够用就行。家中办大事,就不够用了,少不了向村里的人家借用。 有借就有还。同时赠送一些小礼物。过生日的,赠送的是寿桃或是馒头;结婚的,赠送的是糖果;生小孩的,赠送的是喜蛋…… 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办丧事。办丧事借东西,那可是有借无还。当然了,并非是将人家的东西占为已有,而是哪家的东西,哪家的人自己上门认领回去。 村民们回家时,顺带着将自家的家伙什捎回去。有些人家被借用的东西比较多,得跑上几个来回。 在这三天里,郁风家满屋子,满院子的人;满屋子,满院子的桌椅板凳;这会子已是人去院子空了,一下子就清冷了下来。 郁风与母亲站在院门外说着话儿的时候,村子东头的王六婶走了过来,微微地皱着眉头,对母亲说道:“我们家的一条长凳,刚才没有找到,我还以为他爸已经带回去了呢!回去一问,他爸也说没找到。” 母亲说道:“西厢房里,你找过了没有啊?” 王六婶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们家的那几间房子屋里屋外我已经找遍了啊!”顿了顿,又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要不,我再去西厢房里找找啊?”话音未落,这人已经跨进了院门。 不一会儿,王六婶又空着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对母亲说道:“我又找了一遍,没有哎!会不会是被其他的人家拿错了啊?” 第104章 承载亡灵的鱼儿 母亲也皱起了眉头,很是疑惑地说道:“不可能拿错了吧?哪个人不认识自家的东西呢?” 王六婶依然紧锁着眉头,说道:“真的是没有哎!” 母亲说道:“我去找找看吧!” 不一会儿,母亲便提着一条长凳走了出来。 王六婶老远就看到了母亲手里提着的那条长凳,紧锁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了,满脸惊奇地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啊? ” 母亲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就在西厢房的墙边上的啊!我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王六婶那满脸的惊奇更加地夸张了,说道:“真是怪事了!西厢房里,我找了啊!所有的边边角角,都找过了。真的是没有啊!”继而又笑着说道:“死鬼在世时,就喜欢跟我开玩笑。我看是他故意把凳子藏起来,不让我找到的!” 王六婶从母亲的手里接过凳子,向村东头走去。 母亲在王六婶身后大声说道:“慢点走啊!” 这是一句客套话,但更多的是真心的嘱咐。王六婶今年四十大几岁,患有糖尿病,身体比较虚弱。 母子俩站在院门外又说了一会儿的话。一时间,无话可说了。母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郁风说道:“我们把灵请出来吧!” 郁风与母亲跨入院门,进入堂屋。母亲将小斗与万年青从石磨上搬了下来。然后,与郁风合力将石磨搬到了院外。 回到堂屋后,母亲对郁风说道:“你把这条鱼扔到河里去吧。” 郁风抓起那条鲤鱼,向小河边走去。 母亲将万年青搬到了院外,又将小斗里的木秤、尺子、镜子及剪刀一一取了出来,放回平日里常放的位置。 郁风来到小河边,将手里的那条鲤鱼扔到了小河里。转身离开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条抛入河中的鲤鱼。这一看,可了不得!郁风禁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 那条鲤鱼,已经离水一整天了。郁风以为早就死了。没有想到,那条鲤鱼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竟然游走了! 郁风联想到放生池里的鱼儿多半都是鲤鱼。在这大江大河,小河小溪里的众多鲤鱼,也不知有多少是放生之鱼。它们承载着先人的亡灵,寄托着子孙对先辈深深的哀思…… 这几天,奶奶一直没有起床。到了晚上,郁风端着一碗放了一些小菜的稀饭,给奶奶送了过去。 郁风将稀饭递给奶奶后,又坐在床边安慰奶奶一番。 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你妈妈都是苦命的人,以后我们婆媳俩就相互照应着,把这个日子过下去吧!” 奶奶能这么说,郁风感到很是欣慰,总算是放心了。 吃了几口稀饭后,奶奶接下来的一番话,使得郁风心中那块刚刚落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奶奶满脸失望地说道:“昨天,中玉过来的时候,我让他训斥训斥你妈妈,不要老是找我的茬,一点也不尊重婆婆!”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可是,中玉一直没作声。” 中玉是郁达山的上表,也就是郁风的那位远房二表叔。 奶奶也真是拧不清!这个时候,中玉能说什么呢?他是郁达山的上表,并非母亲的上表。他有权训斥郁达山不孝,可是郁达山已经去世了。他有什么权利去训斥郁风的母亲呢? 对于奶奶的这番话,郁风并未感到太多的意外。郁风太了解奶奶的个性了。郁风知道,自从母亲嫁到郁家以来,奶奶就一直想压着母亲一头。奶奶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有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孩了,言行举止更加的想当然了! 郁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奶奶好好地深谈一次。他非常希望,这一番谈话,能够有助于改善母亲与奶奶一直紧绷的婆媳关系。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了这个家,他所说的话可能都是白说。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跟母亲与奶奶分别深谈一次。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一番置心推腹的谈话,能够缓解母亲与奶奶一直紧绷着的婆媳关系啊!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家里,就只有母亲与奶奶了。她们都是他至亲的人啊! 今天晚上,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就不能与奶奶深谈了。 当郁风与母亲吃完晚饭时,天色黑下来已经好一会子了。这个时候,各家各户肯定都已经在家里了。郁风与母亲踏着夜色,由村西头向村东头,挨家挨户的敲门致谢。 在应县,做七是六天守七天回。前六个七是守,第七个七是回。父亲头七的守七日是1月1号。 丧假加上元旦小长假,一号是郁风假期的最后一天。郁风对母亲说道:“要不我2号请一天假,1号的晚上在家里守头七,2号再去南京吧?” 母亲说道:“你不用请假,该上班就上班去吧!就算你在家里,也不能守头七?” “为什么啊?”郁风很是不解地问道。 “你要是守了头七,下面的几个七都要在。你有这么多的时间吗?” 原来是这样。那就1号回南京吧。 确定了回宁日期,就早早地去车站买了回程车票,1号去往南京的车票一向很紧张。 接下来的两天里,郁风帮着家里拾掇拾掇,陪着母亲说说话儿。 再说安琪这一边。她所在的公司是单休制。12月31号这一天是要上班的。安琪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老板娘的办公室递交辞职报告。老板娘要求安琪至少再呆一个月的时间。安琪明确地告诉老板娘,2号她就去新公司报到了。一个平时不将员工当一回事的公司,又怎么能要求员工怎么样呢?最后双方达成了妥协:当天先进行一个初步交接,周六时,安琪再过来几次,再进行进一步的交接。 12月31号的傍晚时分,郁风没什么事了,便走向了奶奶的卧室,打算跟奶奶长谈一番。 推开房门,郁风叫了一声奶奶。 奶奶闻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依靠在床头上,将棉袄披在身上,将被子向上拽了拽。 第105章 难分难舍 郁风在床沿处坐了下来,说道:“奶奶,明天我就要走了。你自己保重身体啊!粥稀粥稠的,不要跟妈妈去计较啊!” “我不跟她去计较呃!”奶奶说道。 郁风知道,奶奶喜欢稠的稀饭,而母亲却喜欢稀的。她们为此不知拌过多少次嘴,甚至于升级为更大的家庭冲突! 郁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些话,做孙子的本不应该说你!” “你说,你说。我们祖孙俩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呢?我晓得你说什么都是为我好!” “你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吃过亏!” “是啊!我是没有吃过亏!”不经意间,奶奶流露出了几分得意。 郁风继续说道:“你小的时候,因为你妈就生你一个,所以什么事情都宠着你。” 奶奶为后妈所生。上面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与姐姐,几个哥哥姐姐一向让着她。郁风的外婆与奶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母亲嫁到郁家之后,外婆自然会过来串串门。奶奶还用小时候的那种态度对待外婆,几乎也如此地对待郁风的母亲。 早些年,母亲是敢怒不敢言,但心里早已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改革开放之后,渐渐地,婆婆不再是权威。婆媳之间由暗斗转为明争。 “我小时候,很是惯着呢!”奶奶说道,脸上洋溢着轻轻的幸福,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你妈妈过分的惯着你,其实是害了你!导致你养成了遇事都要强人一头,什么事情都不能吃亏,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坏脾气。爹爹小的时候落下了气管炎,干不了过重的活儿,所以你嫁到郁家之后,太太也是什么事情都让着你。妈妈嫁到郁家之后,你还是想什么事情都压着她。现在,这个问题就来了。” 顿了顿,郁风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是受到了什么委屈,要忍着一点,不要到处的跟人去说。人家又把话传到妈妈的耳朵里。到时候,进一步地增加了你们的矛盾。又有几个人希望我们家过得好呢?以前,我们家的条件还不错;现在,连大部分的人家都不如了啊!” 奶奶连连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妈妈那边我也会说说她的。妈妈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多向我的身上看看。下一次,我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会去说她的。” 奶奶带着哭腔说道:“乖乖啊!你妈妈以前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一直在向你们父子俩的身上看啊!” 郁风的心里酸酸的。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计,他明天就得去省城了!让母亲与奶奶单独相处,能不能过好?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离开奶奶的卧室之前,郁风安慰道:“奶奶,你放心,我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的中午,郁风早早地就吃完了午饭。然后送了一份饭给奶奶。这几天,都是郁风给奶奶送的饭菜。这是他离家之前,最后一次,给奶奶送饭了。 过了一会儿,郁风又送了一瓶开水放在了奶奶的床边,又跟奶奶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拿上碗筷跟奶奶告别了。 临走之前,郁风嘱咐小妹多回来看看母亲。 妹夫骑着电动车送郁风去长途汽车站。 郁风登上了大巴,妹夫便离开了。 看着妹夫渐渐远去的背影,郁风又想起了父亲。 以前,郁风每次去省城,都是父亲用自行车送他去车站。前些年是父亲踩着自行车驮着郁风;近几年,是郁风踩着自行车驮着父亲。 每次,上车之后,郁风都是让父亲早些回去。父亲嘴里说着好好好,然而一直到大巴已经缓缓地前行了,透过车窗,郁风还能见到父亲的身影…… 生活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 郁风回到江宁的家中,休息片刻便跟安琪一道做饭。匆匆地吃完晚饭,收拾收拾,又得出摊了。 好几天没摆摊了,小广场还是那个小广场,来这儿摆地摊的又出现了一两个新面孔。 那一天,郁风两口子接到电话之后,都是心急火燎,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应县。到现在,郁风的自行车还锁在马路边的一根路灯上呢! 地摊摆好之后,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郁风骑上安琪的自行车向停车点驶去。 一路上,郁风很是担心自己的车子被人偷走了。老远地,郁风就向着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张望着。 终于,那一根高高的铁制路灯杆进入了郁风的视野之内。可是,灯火璀璨的路边并不见那个他所熟悉的车影。 郁风又扩大了视线的搜索范围,他希望是自己记错了,那一天可能将车子停放在了其它的路灯下。然而,这一圈看下来,依然是一无所获。他仍然不死心,还是到那盏路灯下面再去看一看。 当郁风来到那一盏路灯的边上时,看到了那根灯柱底部锁着一条郁风再熟悉不过的链子锁,就那么怪怪的,孤零零地套着灯柱上耷拉在地上。车被人偷走了,那条链子锁却还在。郁风很是无奈地用钥匙打开了那条链子锁,将其锁在了安琪的这辆折叠车的把手上。 从此,这条链子锁便一直与安琪的这辆折叠车形影相随了。 郁风骑着车,很是沮丧地回到了小广场。 安琪见郁风骑着一辆车去,还是骑着一辆车回,再透过郁风的那副表情,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车呢?” 郁风像是遭过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地说道:“被人偷走了。” 安琪赶忙安慰道:“不要紧,偷了就偷了吧!过一会儿,我去网吧,帮你发一个求购二手车的帖子。估计一百块钱就能搞定了。” 上班第一天,公司给郁风发了两百块钱的慰问金。 有同事听说郁风的自行车丢了,开玩笑地说道:“那附近就有一个派出所,你将车停放在派出所的门口得了。有公安给你看着,看谁还敢偷你的车?” 第106章 二手车 班车在绕城公路上快速行驶着,车载广播里正在播唱那首台湾老歌:《酒干倘卖无》。 酒干倘卖唔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没有天那有地/没有地那有家/没有家那有你/没有你那有我/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是你抚养我长大/陪我说第一句话/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那激昂悲壮的歌声,使得郁风的脑海里浮现起了电影画面里的那位慈祥的聋哑父亲的形象,进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坐在班车最后一排的郁风禁不住地潸然泪下…… 晚上摆地摊的时候,安琪兴冲冲地告诉郁风:“小区里的一位邻居,有一辆大半新的车闲置着,想转手。我只肯出一百块钱,他还有些舍不得呢!我们约好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在小区的大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想应该是一辆不错的车。” 安琪说得如此的绘声绘色,郁风的心里也充满了期待,认为一定是一辆物超所值的车! 离八点钟还早着呢,安琪便屁颠屁颠地回小区取自行车去了。当安琪骑着那辆刚买的二手自行车兴冲冲地回到小广场时,郁风的那颗充满期待的心,立刻巴凉巴凉的。这哪里是什么大半新的车啊!车铃早已不见踪影了,前轮刹车皮也快磨完了,车篓锈得不成样子了,把手、挡泥板也已部分脱漆…… 郁风忍不住地埋怨道:“这个车,也能值100块钱?” 安琪看着郁风,说道:“怎么了?这个车,不是挺好的吗?” 今晚,郁风夫妇下手的那个地摊,是这几天刚冒出来的,摊主是一个二十出点头的女孩。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青年,经常地在边上帮衬着。 就在郁风与安琪发生争执的时候,那个男青年指着一辆崭新的淑女车,对郁风说道:“我们这辆车,正打算卖掉呢。100块钱,就可以出手了。”然后还特意地骑着那辆车,在郁风面前晃悠了一圈。 同样都是100块钱,当然是选择这辆车了!可是木已成舟,无法更改了! 想着想着,郁风的心里越发的不平衡起来,很是粗暴地将车架在了地摊的后面,并狠狠地说道:“我不会骑这辆车的!”架好车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这辆车的种种不是。 自己劳心费力地帮他买了一辆车,本以为他会与自己一样的开心,结果却是费力不讨好,还挨了一通责备!安琪真的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想着想着,禁不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看到安琪哭了,郁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赶紧住口了。 过了一会儿,安琪对郁风说道:“那个人就是成心的。你要是真的给他100块钱,你看他会不会把车卖给你?” 郁风想一想觉得也是,就一直没吱声。 第二天,郁风还是骑着那辆自行车上班去了。 旧车与新车就是不一样,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当然了,这辆车压根儿就没有铃铛。骑起来很费力,蹬得双腿酸酸的。个把礼拜,就得打一次气。 这辆二手车自带了一把圆形锁。每天的一大早,郁风将车锁好,靠在马路的路灯边上,不再用链子锁将车与灯柱锁在一起。不是因为郁风舍不得花钱再买一把锁,主要是因为郁风并不喜欢这辆车。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丢了就丢了吧!丢了,就可以再买一辆了! 郁风没什么事的时候,特别是独自一人爬楼梯回家时,父亲的形象常常在眼前浮现。继而便会陷入到无尽的自责之中。受此影响,郁风的情绪波动很大。 当年,安琪之所以嫁给郁风,主要是因为她觉得郁风为人忠厚,脾气很好,遇事都会谦让于她。可是最近,安琪觉得郁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无名之火。这还是那个她所熟知的郁风吗?尽管依然是朝夕相处,可是一觉醒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安琪明白,郁风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反差,是因为父亲的去世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一时之间,他还难以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安琪希望以自己的包容,帮助郁风从这一阴影中,早日地走出来。她深深地期待着她们的生活能够早日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曾经畅销的手套与口罩,越来越不好卖了,因为该买的基本上都已经买过了。看着日渐清淡的生意,郁风两口子又在冥思苦想,琢磨着卖什么东西合适。 思来想去,从夫子庙大市场批发了一些头饰。卖得还行,但销量明显没有手套那时候好。 还是安琪的脑子转得快,商业嗅觉比较敏锐。新年将近,何不批发一些应节的小商品呢? 很快,他们的地摊再次急剧地膨胀开来了,又多了红包、“福”字以及娃娃、老鼠等门贴(十二年一个轮回。到现在,郁风的家里,还有当年没有卖出去的老鼠门贴)。 安琪新入职的这一家公司是双休。 这一个双休日,“败版”在百脑汇电子城的顶楼,连续举办两场交流会。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交流会的人气明显地没有以前的场次旺。 “败版”举办交流会的初衷是为了方便版友将家里用不上的物品拿到交流会上,大家互通有无;顺带提升“败版”人气。而事实上,交流会上的卖家,绝大多数都是职业卖家。 当然了,也有极少的版友的确就是将家里用不上的物品拿到现场交易的。这些物品,多半事先已经在网上达成了交易意向。双方到现场完成最终的交易。同时,赶现场也是为了凑一个热闹。 第107章 心理阴影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到了安琪的地摊前,抬头看了看安琪,然后用手指着一摞金色的“福”字问道:“阿姨,这个‘福’字怎么卖啊?” 安琪笑着问道:“小朋友,你要几张啊?” “两张。” “噢,两张啊!一块钱一张。” 小男孩抬起头来,向着安琪问道:“能不能便宜一点卖给我啊?”一副人小鬼大的口气。 小男孩的母亲也跟了过来,站在边上,看着小男孩的一举一动,一脸幸福的微笑。 安琪依然满脸笑容地说道:“不能再便宜了,我给你的已经是最低价了啊!” “噢!”尽管小男孩一脸无奈的表情,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5元的纸币,递给了安琪。 安琪找了三块钱的硬币给小男孩,然后拿了两张“福”字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拿着“福”字,一蹦一跳的跟着他妈妈逛别的地摊去了。 因为人气不旺,不少摊主早早地就收摊走人了。 郁风一抬头,发现斜对面的那个摊主是那么的眼熟。唷!不就是那个在他们的地摊上买“福”字的小男孩吗? 小男孩所出售的物品,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二手玩具。竟然将不久前才从郁风他们这儿购买的“福”字也拿出来出售了。小男孩是明码标价,每一件商品的前方都有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醒目的价格。那两张“福”字的标价为:一元/张。 年轻的父母默默地站在小男孩身后,任由其打理自己的生意。 尽管时间还早,但交流会的现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郁风两口子也收拾收拾走人了。 一大早进入百脑汇大楼的时候,天干冷干冷的,太阳有些无精打采地挂在半空中,但还算得上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然而,当他们步出百脑汇大楼的时候,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安琪拉着郁风的手臂,一路小跑着奔向站台。她希望在地面上产生大量积雪之前,能够赶回家。 上了公交车后,安琪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她忽然想起还得去一趟夫子庙大市场补充一些货源。一是因为明天还得继续赶交流会;二是因为有人在网上订了几付手套,明天得给人家送货,而家里的存货品种不全。 到达夫子庙大市场,挑好所需的小商品之后,往回走的时候,安琪感到有些饿了。恰好,大市场的门口就有一排小饭店。 安琪对郁风说道:“到对面吃些东西再回去吧?” 对于安琪的这一提议,郁风流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郁风还不至于吝啬到连吃饭的钱都舍不得花的地步,而是有着别的原因。 父亲去世之后,郁风对路边的小吃店、小饭店很是排斥。特别是医院附近的小吃店、小饭店。 当时,父亲已经患有肝炎,而且处于严重的发病期,他还是在医院门口的小吃店里吃了一碗稀饭。父亲之所以患上肝炎,多半是因为常年在县城的工地上干活,常去这种小吃店、小饭店吃饭,用了不洁的餐具,而被传染上的。郁风对路边的小吃店、小饭店产生了心理阴影!一提到这种路边的小吃店、小饭店,饭还没有吃,就已经倒胃了。 出门在外,肚皮总是要填饱的啊!郁风总是去超市或是小店里,买一些面包、馒头、包子之类的无需接触公用餐具的食品。 郁风曾经跟安琪交流过这个想法。 安琪爱去路边摊,吃麻辣烫什么的,郁风极力反对。因为没有郁风的这种切肤之痛,安琪并没有将郁风的想法放在心上。 见郁风不乐意去,安琪轻轻地拉了拉郁风的衣角,有些撒娇地说道:“去嘛,去嘛!” 郁风只好一脸无奈地说道:“好吧。” 两人进了一家小面馆。安琪要了一份牛肉拉面,郁风要了一份皮肚面。 吃完面条,两个人便离开小饭店,开开心心地往回走了。才走了几步远,郁风便忍不住地吐了起来,将刚刚吃下去的面条又全都吐了出来…… 下雪了,就不能出去摆地摊了。难得有空闲在家里看看电视。 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母亲。安琪说:“你已经离家多年了,可能对你妈并不怎么了解了,对你的几个姑姑可能有所偏见。你妈跟你几个姑姑的关系都处不好,很可能是你妈有问题。” 在郁风的心目中,母亲的地位一向很高,与安琪不分伯仲。 恋爱时,郁风就曾说过,他对未来的妻子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希望她能够尊重、孝敬自己的母亲,搞好婆媳关系。他的母亲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他相信会搞好关系的。 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在郁风心目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了,将对父亲的那份爱与愧疚全都转移到了母亲身上。 这个时候,安琪竟然说母亲的不是。郁风一张微笑着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铁青铁青,像是一只受到了刺激的刺猬:气鼓鼓的,密集的坚刺根根竖起。 郁风冷冷地向着安琪逼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你跟她生活过吗?你了解她吗?” 郁风从来没有过如此地质问安琪。安琪接受不了,微微张着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安琪才为自己辩解道:“你是当局者,一直带着主观偏见看待你母亲与几个姑姑之间的关系。怎么不冷静下来,好好的分析分析呢?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将事实说出来而已!” 安琪的这一番话,使得郁风愈加的激动与愤怒。语速极快地质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安琪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忍不住地冲着郁风大声喊道:“你怎么变得如此的不可理喻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郁风毫不妥协,针锋相对地吼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日子没法过了啊?你不就是想说离婚吗?那咱们离婚就是了!” 第108章 四七 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郁风吗?安琪的眼泪禁不住地夺眶而出! 难得有一个空闲的晚上,结果却是吵得不可开交。两人都不再拿正眼瞧对方。电视也不看了,带着一肚子的气,两人向背而眠。 第二天的早晨,起床之后,两人各忙各的,一句话也不说。 其实,一大早醒来的时候,两人的情绪都已经恢复了平静。安琪在心里,已经原谅了郁风。她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郁风。她能够体谅郁风心中的苦郁,也相信郁风会从阴影中走出来。 郁风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迎着寒风小心翼翼地在雪地里前行着。 在一个下坡处,前方突然窜出了一个行人,郁风本能地捏下了车刹。 只听见“啪”的一声,郁风重重地摔倒在了大马路上。顾不得疼痛,赶紧站起来,将车子扶好,拍拍身上的雪,再次跨上了自行车。 接下来的路程,郁风骑得更加的慢,更加的小心了。他可不敢再捏车刹了。他知道冰冻的雪地,一捏车刹,肯定要摔跤。 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安琪老是频繁地上厕所,可是每次小便都很难尿出来。忍了几天,不但没有好转,越发地严重了。 趁着周六休息,赶紧去医院瞧瞧。医生让安琪去做尿检。 尿检结果要到下午才能出来。 太阳就快要到头顶了,已经到了饭点。安琪不想赶公交车来回跑了,回家还得做饭;不如就在附近吃点东西,然后逛逛街。 郁风表示赞同。不过,他有保留意见。 “我们多走一些路,去离医院远一点的,干净一点的店面吃吧?” 安琪满口答应道:“行啊!”然后挽着郁风的手臂,很是开心地向前走去。 才走了几步远,安琪指着一家门头上写有“天下第一粉”的店面,说道:“就去这一家吃吧?听说这一家的粉丝挺有名气的。” 郁风面露难色地说道:“这才离医院几步路啊?算得上是医院门口的小吃店啊!” 安琪抓着郁风的手,嗲嗲地说道:“去吧,去吧!” 郁风只好半拉半就跟着进了“天一第一粉”。 安琪要了一碗凉粉。本来她也想替郁风要一碗凉粉的,郁风说不吃,就替郁风要了一碗混沌。然后又要了一笼小笼包子。 吃完走出“天下第一粉”时,安琪有些遗憾地说道:“并不怎么好吃嘛!没有我们大厂的‘天下第一粉’好吃!” 郁风冲她笑了笑。 前面就是步行街。安琪挽着郁风的手臂,向步行街走去。 才跨入步行街,郁风就忍不住地吐了。 安琪一边帮郁风拍后背,一边自责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在这些路边的小饭店里吃东西了!” 从此以后,安琪真的是再也没有拉郁风去这些路边的小饭店吃东西了。她自己也极少再去吃麻辣烫之类的路边摊了。 到了下午,尿检结果出来了。医生告诉安琪,没有什么大问题,尿路系统感染。开了几盒药。 一开始,郁风就觉得那辆新买的破车前轮有些慢跑气。后来,整个儿地盛不住气了。找了一家自行车修理铺,扒开来一看,已经补了仨丁。郁风不想换新胎,觉得不值,就让修车的又加了一个补丁。 又过了几天,彻底地不行了。没办法,只得换了一副新轮胎。 郁风将气打得足足的,骑上去感觉挺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时间久了,都会产生感情。郁风渐渐地喜欢上了自己的这辆旧车。每天,从班车上下来后,老远就向停车的地方看过去,一双眼睛搜索着自己的爱车。要是一眼没见着,心里就会有些慌慌的。一直到车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心里才会踏实。 一辆旧车没有贼惦记,舒适度与新车相差无几,感觉真好!然而,这种舒爽感不到一个礼拜,郁风的车子就又被贼看中了。 这一次,大白天的就被偷了。省下来的坐公交车的钱,还不够买车及修理的费用呢! 也许是同一个可恶的毛贼,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在同一根灯柱下,偷了郁风两辆自行车! 郁风又去超市买了一辆新车。这一回,他真的是将车锁在了派出所的门口! 在应县,前面的六个七,开始的时间一次要比一比晚。头七,太阳刚落山,就守七了;到了五七六七,早已是夜色茫茫了,才开始守七。守七的人数,一次比一次多。 郁风家小门小户的,周边也没几个亲近的亲朋。前面的几个七,参加守七的人数较少,很好应对。小妹一家三口,大柱子家的三口人,逐步地加入到了守七的行列。 到了四七,母亲早早地就跟玉华等几个平日里处得比较好的邻居打好了招呼,请他们当晚来家里吃个便饭,然后一起守七。 在守七仪式正式开始之前的闲聊中,玉华有些不解地问道:“前面的几个七,达山的几个姐妹,好像全都没来过啊?” 大柱子媳妇说道:“今天是四七,一个也没来。前面的,又怎么可能来过了呢?”从三七开始,大柱子媳妇就参加了守七。 玉华摇了摇头,啧啧说道:“哎呀,达山的这几个姐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这几家子,住得都不算远啊!要是太远了,也就罢了!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呢!” 母亲端来了一蓝边碗的实心饺子放在了供桌上。这些饺子,用一根筷子串在了一起。 母亲对大伙儿说道:“东西已经上齐了。看一下达山回来了没有?” 大伙儿连声说好。 怎么判定父亲回来了没有呢? 放焰口的那一天晚上,大和尚裁了一小块红纸,用毛笔写下了父亲的姓名、生卒年月日以及七个七的具体日期。然后,抹上浆糊,贴在了堂屋条几上方的那块玻璃上。 母亲拿起一张纸钱,从上面撕下了一小块。然后将这一小块纸钱,放在了那张红纸写有父亲名字的地方,用手摁了摁。 第109章 约会 纸钱粘附在了红纸上。 见此情形,母亲说道:“达山已经回来了,那就开始吧!” 当然了,也会出现纸钱粘不上去的情况。那就过一会儿,再撕一小块纸钱,重来一次。 小妹跪在供桌前,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大伙儿都默默地坐着。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守七仪式结束了。在母亲的一声声道谢中,大伙儿往回走了。 大柱子媳妇就是隔壁邻居,迟走了一会儿,帮母亲、小妹一起拾掇拾掇。 大柱子媳妇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母亲说道:“你们家这几个姑子,也真是少有。离的并不远,一个也不来!下个礼拜,就是五七了,人要多一点。你给她们几家子打个电话,让她们来呃!” 母亲息事宁人地说道:“算了吧!” 大柱子媳妇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明天,你给她们几家打个电话,看她们来不来?” 母亲只好说道:“好。我明天给她们几家打电话。” 第二天,母亲分别给郁风的三个姑姑家打了电话。大姑父的电话,没人接。三姑父与二姑父接了电话,说五七一定来。 母亲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大柱子媳妇。 大柱子媳妇对母亲说道:“五七的时候,你买点菜,做一桌像样一点的饭菜。她们毕竟是亲戚,既然来了,你可不能招待不周啊!” 母亲说道:“我晓得,我晓得。” 红月是安琪的高中同学,也是安琪最为要好的姐妹,在山西路银河天地的一家名品女鞋专柜做营业员。前一段时间,安琪送了她一只樱桃状的银色水钻头花。专柜的几个女孩都说好看,其中的三个也想买。 商场里,双休日是一周当中,最为忙碌的时候,营业员周六周日休息不了。平常的时间,安琪也没有空。又因两人成家之后,住得蛮远的,也就很少再碰面了。 这一个周六,红月上白班,下午的三点钟下班,与安琪约好了在山西路碰面。 安琪也计划好了从山西路回来时,去夫子庙大市场补点货。郁风也一道去了。 不到三点钟,安琪与郁风就已经赶到了山西路,在约好了的西流湾公园里等着。 三点钟刚过了一会儿,红月就出现了她们的面前。 三个人一起进了边上的肯德基,要了三杯可乐、一包薯片、一份鸡翅、一份鸡腿。 吃完之后,又回到了西流湾公园,在面向人造湖的台阶上坐着。吃饱喝足,晒着冬日里的午后阳光。成群的金色鱼儿,在眼前游来游去。好不惬意! 难得碰一次面的闺中密友,聊得甚是欢快! 安琪将带来的几款发饰交给了红月,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样的,你都带过去,让她们自己选吧。” 红月接过发饰,问道:“多少钱一个啊?” “也不值什么钱,就送给她们吧。” 红月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怎么行?你辛辛苦苦赚点钱,多不容易啊!你进价多少啊?” “八块。” “噢,那起码得收她们十五块!” 安琪急忙说道:“那可不行!你就跟她们收八块钱好了,收回成本就好。” 红月嘟着嘴说道:“那怎么行?岂不是便宜她们了?” 红月又说道:“你摆地摊那么辛苦,还不如代购在网上卖鞋呢!一个月下来,赚个几千块钱,不成问题的。卖得好的话,能上万。” “是吗?”红月的一番话,听得安琪两眼放光,又有些不敢相信。继而又问道:“怎么操作啊?” 红月一脸轻松地说道:“很简单的。就是在商场打折促销时,在专柜里囤一笔钱,然后在网上销售,赚取差价。在网上卖出去一双,就到专柜里提走一双。这可是零风险、零库存,稳赚不陪的买卖!” 竟然有这么好的买卖!安琪自然是心动了,又问道:“那要囤进去多少钱呢?” 红月很是轻松地说道:“投入少的人,一次入个两三万。有几个大卖家,每次都会入十几万。” “要这么多钱啊?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啊?” 不要说是十几万了,就是两三万,安琪也拿不出来。要是出了问题,那天还不塌下来了! 红月并不知晓安琪当前的困难。 见安琪有些畏难的情绪,红月便说道:“你可以不入钱,先在网上卖着。如果卖出去了,我可以先从在我们那儿囤钱代购的帐户上,按她们当时囤钱时的折扣帮你走帐。你将现金给她们就是了。等你熟悉了代购,商场里有打折促销活动时再入钱。” “好啊,好啊。我再跟老公商量一下。”安琪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面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她到哪里筹到这么一大笔的启动资金呢?家里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农历2007年的年底,阳历已是2008年的年初,雨雪天气不断。一开始,下下停停,出行没有多大影响。 1月28日的下午,突降大雪,下个不停。 郁风所在的公司,厂房都是钢结构的。快下班时,屋顶告急。安全起见,当晚停产,并组织人员轮流上到主车间的房顶清雪。 第二天,绕城公路封路了。班车七绕八拐辗转到达公司时,已是中午的十一点了。天空中还在飘雪。公司的主车间保住了,但发货大棚及两个辅助车间全都压垮了。 江南的这一场大雪,百年未遇。火车停运,高速公路封闭,连高高耸立着的高压线铁塔都被压垮了。 通往苏北的长江二桥、三桥全都封闭了。南京发往外地的长途班车,不得不全部停运。 这一天,恰好是父亲的五七。 要是五七做道场,郁风就回不去了。 郁风是老郁家的第三代单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许多仪式需要他出面,他不到场,道场就进行不下去了。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母亲当时的坚持,避免了一场尴尬的发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一天的一大早,母亲骑着那辆三轮车,在皑皑白雪之中,赶赴小镇的农贸市场,买鱼、割肉、杀鸡…… 第110章 爽约 匆匆吃完午饭,母亲与小妹就开始忙晚饭了。 已是隆冬腊月,时间还早着呢,天色就完全黑下来了。 天寒地冻,什么事也干不了了。大柱子一家、玉华等几个邻居在母亲的招呼下,早早地就过来了。 菜都已经做好了,天色也早已黑下来了,可是几个姑姑、姑父,影子都不见一个。大家伙正等着她们吃饭呢!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母亲很是着急地走进卧室拿起了电话。 三姑家的电话,没人接。又打二姑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二姑父,母亲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啊?” 二姑父说道:“下雪天,路不好走,我们就不去了。” 母亲急了,很是生气地说道:“你们这不是耍人玩吗?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你们来呢!你们不来,也不说一声吗?” 这边,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母亲又气又急地回到堂屋,对众人说道:“他们说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晚上守七的人数不够啊!” 大柱子媳妇连忙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到生产队里,再喊几个人过来,不就行了嘛!” 大柱子媳妇陪着母亲去村西头,请了玉春等几位村民过来吃晚饭,然后一道守七。 吃饭的时候,玉华埋怨道:“达山的这几个姐妹、郎舅真是少有。不要说是下雪了,就是下刀子,也要赶过来啊?再说了,也没有几步远!” 众人不免竞相摇头。 安琪所在的公司,冬季本来就是淡季,尤其是春节前的这一个月,没有多少活可干。大雪封路,出行困难,等班车到了公司,都快吃午饭了。反正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春节了,干脆提前放假了。 安琪独自一人在家里吃完午饭后去逛超市,看到农行门口的那个小广场已经清出了一条容得下两辆小汽车进出的通道,地摊王已经出摊了。 安琪回家后,烧水洗头发,然后坐在阳台上晾一晾及肩的长发。转念一想,与其坐在这儿,还不如去小广场上呢!那儿阳光更好,还可以顺便摆地摊呢。 安琪带了一部分的小商品,还有一个小折叠凳子。骑上自行车,小心翼翼地向小广场驶去。 郁风正在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安琪打来了电话,笑嘻嘻地问道:“你猜我在哪里?” “不知道。” “我在小广场上摆地摊呢!” 郁风一脸诧异地问道:“地上的雪这么深,怎么摆地摊啊?” “噢,通道上的雪早已被清除了。已经有两三家在这儿摆地摊了。” “天气这么冷,干嘛出来摆地摊啊?” “这儿一点风也没有,我穿着羽绒服,一点都不冷。”继而又笑着说道:“摆着地摊,在明媚的阳光下,自然地晾干头发,看着百年一遇的雪景,再看看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各色年货,挺好的。” 郁风并不觉得这是一幅诗情画意的场景,心里酸酸的。 此情此景,郁风想起了刚摆地摊时,安琪曾经有些撒娇地对他说过,冬天她可不想摆地摊!天太冷了,她可不想遭那份罪!郁风也是很豪爽地说道:冬天里咱不摆地摊! 当初,他们摆地摊的主要目的是打发时间,积累一些经验。可是,这一会子,他们摆地摊的目的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也不知安琪是否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反正是入冬之后,他们一直在摆地摊,安琪从未向郁风提过这一茬。 尽管安琪未曾提起过,但郁风从未忘记过,一直将此事深深地放在心底! 郁风所在的公司,一直到大年三十才放假,郁风提前请了一天假。早早地就买好了六七当天回老家的头班车的车票。 到了父亲六七的这一天,风和日丽。一周前阻断交通覆盖一切的皑皑白雪,只剩下背街小巷的一些残雪了。 大巴车缓缓地进站时,恰好是上午的十点整。小妹与妹夫分别骑了一辆电动车,已经在车站里等着他们了。 一行四人回到家时是十点一刻。 母亲已经打好了水。郁风洗了一下脸及双手,然后往香炉里上了一柱香。 四个和尚早已坐在八仙桌的两个侧面等着了,一边两个。 郁风跪在八仙桌的前方,点燃了纸钱,和尚们则开始诵经。 郁风点燃的这第一把纸钱,被称之为“开口经”,必须由亡者的子孙点燃。通常情况下,第一遍经,上午的九点半钟开始。因为要等着郁风回来点燃“开口经”,有所推迟了。 堂屋的条几上,摆满了各色菜肴:整猪头、整鸡、整鸭、鳗鱼、甲鱼、螃蟹等等。依照应县的风俗,这些都是小妹带来的。这一仪式被称之为“换饭”。 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每天的早中晚都要往堂屋的香炉里上香,然后供上一碗稀饭或是干饭。 到了六七或是五七,请和尚来家里做道场的这一天,做女儿的要挑上两大箩筐的上好菜肴,请一个吹唢呐的,一路上吹奏着来到娘家。做女儿的来到娘家后,将条几上供着的那一碗米饭撤下,换上自己带来的那两箩筐丰盛饭菜。 郁风跪在那里烧纸钱的时候,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熟悉而又伤感的鼓乐声。这周边,肯定又有哪一家的老人过世了! 大和尚们停下来休息时,郁风走出庭院,向着鼓乐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陈六家的门前站了不少的人,菜地里摆放着的花圈及一些晃动着的白色孝帽隐约可见。 郁风有些纳闷,陈六家没有老人,门前怎么会有花圈呢?继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母亲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郁风便向母亲打听。 原来是陈六婶过世了。 陈六婶才四十大几岁,没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啊!父亲去世时,郁风还见过陈六婶呢。没有任何的异样啊! 听母亲说,前天,陈六背着陈六婶打了一天的麻将,又输了不少的钱。到了晚上,陈六还继续鏖战四方城。陈六婶知道后,便赶了过去又哭又闹,砸了场子。陈六觉得很没面子,没给陈六婶好脸色。两人闹得不可开交!陈六婶本来就患有糖尿病,又被气得不轻。在那一个寒冷的夜晚,陈六婶睡下去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第111章 祖坟 这么说来,年纪不大的陈六婶是被陈六给气死过去的,真是可怜、可叹、可气、可恨! 突然,郁风想到了父亲下葬的那一天,陈六婶家的长凳明明就在卧室里,她却找了几个来回,怎么也找不着。她自己解释说,父亲生前爱跟她开玩笑,故意将凳子藏了起来。 父亲六七还没过,陈六婶就过世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蹊跷! 想到这儿,郁风觉得有些可怕,不愿意再联想下去了! 下午,大和尚主持操办了过奈何桥等一系列的仪式。 大和尚主持的最后一个仪式是“烧纸库”。傍晚时分,在一个三岔路口,大和尚们念念有词,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糊的小洋楼、纸人、纸马等物件以及父亲平时穿戴过的衣物,放在一大堆的纸钱上,然后一把火全部烧掉。 在这熊熊大火之中,母亲与几个姑姑免不了又要哭上一番。 一切结束之后,就张罗着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下来了。众亲友匆匆地往回赶,只留下相关之人再给父亲守最后一个七。 守完七,所有的亲友都走了之后,母亲对郁风说道:“你二姐从兰州躲胎回来了,马上就要交超生的罚款了。你结婚的时候,跟你二姐借了四千块钱。家里还有一张四千块的存单,一直没有动,就是等她们回来,还给她们家交罚款的。你明天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吧。我抽空,还给他们家。” 听母亲说要去银行取款,郁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说道:“好的。”心里想的却是恐怕要有麻烦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按习俗,要去墓地给祖先上坟。父亲是新坟,得赶在除夕的七天之前上坟,小妹已经上过坟了。 一大早,郁风、安琪还有母亲去墓地,给爷爷以及曾祖父曾祖母上坟。 父亲葬在了这几年才规划好的公墓,而爷爷及曾祖父曾祖母的墓地还在河南那个小村子东头的荒地里。 快到那片荒地时,郁风感觉这周边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不习惯了。 脚下的这条路,当年可是主干道。道路的一边,是一条主灌溉渠。郁风读初中时,天天从这条路上经过。 现如今,路还是那条路,渠还是那条渠,但全都变了样,基本上都荒废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已经砍伐殆尽,满地尽是荒乱的杂草。草丛中,祼露着一两个或高或低的树桩。那条灌溉渠,已经见了底,几乎没有水了。河道狭窄了许多,河床上尽是从堤岸上塌陷下去的泥土。 这几年,才兴建起来的小镇工业园一幢幢厂房已经盖到了墓区的边上。 整个墓区,这边挖了一个塘,那边凹下去了一个坑,一派凄凉荒乱的景象。 早两年,村里就下了通知,要求各家将坟迁到公墓。大家都嫌公墓太远。更为主要的是迁到公墓,得交一笔不菲的费用。所以,除了少部分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早早地将墓迁走了之外,大部分的人家都在观望着。 父亲怕村干部来家里找麻烦,便将爷爷及曾祖父曾祖母的墓碑向地下降了许多。墓碑的大半截子,都已经埋到土里去了,看不出姓名来了。 已经迁走的墓穴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凹坑,墓碑敲碎后放在了边上。 几年前,郁风家的祖坟已经迁过一次了。迁坟之后,郁风仅来过一次。母亲除了迁墓时来过一次外,再也没有来过。母子俩对于祖坟的位置,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这一墓区,是由周边的好几个生产队合并而来。墓穴很多,且多半并不熟悉。不像以前生产队的自有墓地,多数的墓穴连碑都没有立,但大家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一座墓是哪一家的。生产队自有墓地里的每一座坟,都是在村民的目睹之中竖立起来的。 在郁风与母亲的印象当中,爷爷及曾祖父曾祖母的墓穴应该在这个墓区的前半部分。 一座座坟墓找过去,众多墓碑上的姓名,多半是能够看清楚的,只有少部分的已经掩埋于泥土之下了。 郁风找来了一根木棍,挖开碑文前的泥土。左挖一个不是“郁”,右挖一个依然不是“郁”。 一路找下去,连挖了数个,还是找不着。 母亲有些急了,埋怨道:“人家将墓碑向下沉了一点点就行了。你爸爸胆子太小了,那一天,特意等到天擦黑了才来,费了一脖子的劲,沉得那么深。现在,找都找不到了!” 气归气,急归急,还得继续找啊! 安琪也帮不上忙,便站在那儿,东看看,西看看。突然,惊叫了一声:“兔子!” 郁风听到安琪的惊叫声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顺着安琪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一道灰色的光芒,“刷”的一下就消失在了枯黄的草丛之中了。 野兔出没的地方,离郁风他们有一段距离,在墓区的后半部。 郁风拿着木棍,一座座坟墓寻找着。 终于,一座墓碑上的“郁”字显露了出来。 其实,见到了“郁”字,就用不着再继续往下挖了,这肯定就是郁家的祖坟了。因为周边的几个村子,除了郁风家及大爹爹二爹爹家姓郁之外,再没有郁姓人家了。而大爹爹二爹爹家的祖坟早已迁到公墓里去了。尽管如此,郁风还是向下挖了挖,一直到整个姓名都显露了出来。是爷爷的墓。 上首的那座墓,应该就是曾祖父的了。郁风用木棍挖出了更多的碑文,果不其然。 郁风在这两座墓前,分别放好了一堆纸钱。然后掏打火机,先点燃了曾祖父墓前的那堆纸钱,再折起一张纸钱将爷爷墓前的那堆纸钱也点燃了。 过了一会儿,郁风又用那根木棍拨了拨火势已经不旺了的那两堆纸钱。 当纸钱即将烧完的时候,三人分别在这两座墓前磕了一个头。 在他们起身,往回走的时候,安琪有些惊讶地说道:“哎呀,刚才的那只兔子,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现的啊?” 第112章 无法取现的存单 郁风回过头来,看了看。 还真是的。那只野兔出现的地方,正是他们家祖坟所在的位置啊!正当他与母亲着急上火,毫无头绪地寻找祖坟之时,一只野兔就在自家祖坟所在的位置出现了。是不是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呢?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后,母亲拿出了一张存单。 郁风接过存单,看了看。正如他所料,存单的支取方式一栏上赫然写着:密。也就是说凭密码才能支取。郁风估计母亲不知道密码。没有密码,凭本人的身份证也是可以将钱取出来的。问题是父亲的两张身份证全都带进了坟墓。 一问母亲,果然不知道密码。 这可如何是好? 郁风冥思苦想了一阵后,想到了父亲那个记账的小本子。也许,那上面会有线索。 郁风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小本子,非常期待地翻找了起来。 当郁风翻到这个小本子的最后一页时,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看到了希望。 在这张几乎空白的扉页上,有一串数字,是那么的突兀。郁风数了数,恰好是六位数。这正是一个存款密码的正常位数。赶紧找来一张纸片,将这一串数字抄写下来。 临走之前,郁风又找出了户口本。其实,他知道户口本应该是不管用的。死马当着活马医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郁风骑上自行车载着安琪,向小镇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郁风的心里七上八下。在得到银行的验证之前,他不知道那一串数字是干什么用的。如果不是密码的话,麻烦就大了! 小镇的银行里,好几个人拿着存折,正在那里排队领取政府发放的农业补助款。 终于到郁风了。郁风对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道:“这是我父亲的存单。他人去世了,身份证放到墓里去了。用户口本,可以吗?” “不可以。” 郁风又问道:“没有身份证,凭密码可以吗?” “可以,但要等到存款到期的那一天来取。” 郁风看了看存单,离存款到期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呢! 郁风又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密码对不对。能不能帮我试一下子啊?” 那个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通键盘后,柜台上的数字盒传出了提示音:请输入密码。 郁风将纸片上的那串数字一一输了进去。 少顷,那个工作人员看着显示屏,摇了摇头。 郁风见状,赶紧说道:“我再试一个。” 提示音传出之后,郁风输入了父亲的出生日期。 工作人员再次摇了摇头。 郁风又说道:“我再试一个。” 这时候,那个工作人员转过头来,看着郁风说道:“这可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噢!” 郁风说道:“我知道。” 这一次,输入的是存单号的后六位数。然而,同样是密码不符。 那个工作人员说道:“要不,你回去后再好好地想一想密码吧?” 郁风只好说道:“好吧。” 临走之前,郁风又问道:“如果不知道密码,怎么把这个钱取出来呢?” “去公证处办个公证。” “去村里开个证明不行吗?” “不行,只有办理了公证,我们才能将这个钱给你。我们只认公证。” “那,公证怎么办呢?“ “你去县公证处,他们会告诉你如何办理的。” “好的。谢谢了。” 郁风很是无奈地载着安琪回家去了。 母亲早早地就在大门外等着了。 郁风刚下车,车子还没有架好,母亲就走上前来,满脸紧张地问道:“钱,取出来没有?” “没有。”郁风架好了车,淡淡地说道。 母亲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取不出来呢?” “那一串数字不是密码,又没有身份证,所以就取不出来了。” 母亲满脸愁容地说道:“那可怎么办呢?” “我再将爸爸记账的那个小本子拿出来,好好地找一找,可能会找到密码的。” 母亲有些情绪激动地说道:“本子里怎么会有什么密码呢?肯定没有啊!” 对于存单里的钱,能不能取出来,怎么取出来。郁风的心里也没有底,他也很烦,然而郁风还是耐着性子安抚母亲。 郁风对母亲说道:“就算是找不到密码,也是可以把钱取出来的。办个公证就行了。” 母亲问道:“到哪边办啊?” “去县城的公证处。” 母亲又皱起了眉头,说道:“怎么那么麻烦啊?” 三个人都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屋里。 母亲想起了那一天的出殡,皱着眉头,很是生气地说道:“当时,我说把新的身份证留下来。你二姑父非要将两张身份证,全都放到骨灰盒里去。不然的话,那块有这个麻烦啊!”(母亲所说的二姑父是指郁风的表姑父,表姑有一个夭折的姐姐。) 郁风说道:“二姑父也不晓得还会用到爸爸的身份证啊!” 母亲不作声了。 郁风又将那个小本子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郁风一直在想父亲到底会以什么作为密码呢? 以前,父亲存款从不设密码,后来是郁风建议父亲设密码的。父亲怕记不住密码,郁风建议父亲用电话号码或是生日作为密码。父亲自己的生日已经排除了,那会不会是家里的电话号码的后六位数或是自己的生日呢? 这是与不是,只有到了取款的日子试过了才能知道。如果不是的话,那只有去办理公证了。 这一年,是郁风家的大孝之年,过年不走亲戚,待在家中守孝。这一传统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只是初一到初三待在家里就可以了。 安琪家的一些主要亲戚,每年的春节都是要相互走动的。年初四,安琪的姑姑在饭店里设宴。年初五,安琪的爸爸在饭店里设宴。 初三的晚上,郁风来到奶奶的房间,跟奶奶说说话儿。 奶奶说:“我真希望自己早点死。” 第113章 新年每一次出摊 郁风赶紧打断奶奶的话,说道:“奶奶,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奶奶看着郁风,满脸沧桑地说道:“别的要求我也没有,我就希望在我死之前,你能在我的边上。” 郁风说道:“奶奶,你放心。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见郁风如此地说,奶奶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是开心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郁风心里清楚,奶奶这么一个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要求,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不一定兑现承诺! 尽管,对母亲与奶奶有许多的不舍与不放心,但初四的一大早,郁风与安琪还是乘坐了当天的头班车,回南京去了。 年初五,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儿,郁风与安琪便从大厂回江宁了。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一回到家,看到那几包小商品,安琪又惦记上了地摊。 安琪知道春节还没有完全过完,好多人还没有回来呢!那个小广场,恐怕是没有多少人气。可是,不去吧,心里又痒痒的。 安琪想了想,对郁风说道:“我估计,这几天去超市的人不会太多。要不,你一个人去摆地摊吧?我将家里收拾收拾。” 郁风独自去了小广场。 当晚,一共就五六家出摊了。有地摊王,那对小夫妻,一个来自四川的小伙子,还有其他的一两家。 就那么稀稀拉拉的五六个地摊,没什么人气。这个时节,天气还很冷,一阵阵寒风吹来,整个小广场显得很是凄凉。 郁风几日未来摆摊,小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 一个四十岁左右,梳着小分头的男子夹着一个公文包,在这个小广场上来回巡视着,跟众位摊主收摊位费。 此人是苏果超市所在小区物业的保安。一年前,这个家伙就曾在这里收过所谓的摊位费。后来因为城管经常来此处驱逐地摊,渐渐地也就没有什么人再来摆地摊了。这家伙收了摊位费,什么作用也不起。即便是坚持在这里摆地摊的也不愿意再交所谓的摊位费了,他也不好意思强收了。再后来,这个家伙就从小广场上彻底消失了。 年前,城管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这儿的地摊又是一派欣欣向荣。这个家伙又来收所谓的摊位费了。 郁风的地摊摆出来还没有一会儿的时间呢,那位中年男子就走了过来收摊位费了。 位于郁风上手的地摊王二话没说,给了三块钱。 三块钱不算多,可是辛辛苦苦一个晚上,又能赚几个钱?况且从来没有交过所谓的摊位费,郁风自然是不愿意交这个钱。 中年男子对郁风说道:“你们这种地摊,一个晚上三块钱就行了;卖小吃的,得交五块钱呢!” 郁风说道:“我还没开张呢,没钱交。” 中年男子说道:“行,那你开了张,要交钱噢!” 郁风下首的那个四川小伙子也是痛痛快快地交了三块钱。 郁风有些想不通:这家伙凭什么跟我们收摊位费啊?如果我们都不交,又能怎么样? 中年男子走后,那个四川小伙子凑了过来,对郁风说道:“前两天你没来。年后,一摆地摊就收费了。不就三块钱嘛,交吧。” 真是无语! 这年后头一个晚上的生意真是惨淡,几乎连看上一眼的人都没有。 老半天,才有一个中年妇女看上了郁风的一副儿童手套。 郁风开价六元。中年妇女还价五元。就在郁风犹豫的时候,中年妇女转身要走。 郁风赶紧说道:“你拿走吧。” 总算是成了一单生意。这一副手套的进价是四块五;五块钱出手,几乎不赚钱。 手套已是即将退市的商品,赚多赚少,赚与不赚都是次要的,得赶紧脱手。 郁风刚刚做成了一笔生意,那个中年男子就走了过来,说道:“咱们事先可是说好了的,你已经开张了,把这个摊位费交了吧?” 虽说成了一单生意,却根本不赚钱,郁风还是不想交摊位费。 这时候,下首的那个小伙子又凑了过来,说道:“三块也不多,交了吧!” 郁风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妥协了,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硬币对那个中年男子说道:“我身上就两块钱零钱。” “那,今天晚上,两块就两块吧!”那口气像是给了郁风一个很大的人情似的。 实在是没有人气,一个摊主收摊后,全都跟着撤退了。 大过年的,辛辛苦苦地站了一个晚上,不但一分钱没赚着,还倒贴了一块五。这可是摆地摊以来的第一遭,弄得郁风很是郁闷。 一个晚上一毛钱没赚着,还倒贴了一块五,安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抱怨道:“辛苦了一个晚上,又没赚到钱,你干嘛交什么摊位费啊?” 郁风很是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交!人家都交了,我能怎么办呢?” 安琪继续埋怨道:“我一个晚上不去,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段时间以来,郁风的心里一直很压抑。晚上的这个情况,他很窝火,他又何尝愿意做亏本买卖?安琪还如此地数落他,郁风淤积于胸中的怒火,禁不住地喷发了出来。 郁风冲着安琪大声地吼道:“你在家里面,我一个人去摆地摊,你还说三道四的!” 安琪满脸委屈地说道:“我在家里面,又不是玩的。你到家的时候,我才坐下来,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郁风不屑一顾地说道:“谁知道呢!” 安琪也火了,大声地说道:“你难道没看到家里收拾过了吗?地板拖过了吗?” “没看出来!”郁风看也不看一眼,脱口而出。 安琪真是气坏了,冲着郁风吼道:“你这个人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郁风梗着脖子说道:“我一向如此!” “你!”安琪真不知说什么是好,眼泪刷的一下喷涌而出,继而带着哭声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114章 休止符 “没法过,那就离婚好了!”这边安琪的话音未落,那边郁风就话顶话。 “你!”安琪愤怒地离开了客厅,快步地走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安琪拿着一张纸一支笔,摔在了郁风的面前,说道:“你一而再的说离婚,那就离婚吧。你将离婚的条件一一列出来,你在上面签个字,我也签个字。咱们明天就去离婚。” “我不写。要写你写。” 安琪说道:“作为一个男人,担起一点责任来吧!不要嘴上说的快活!快点写,写完之后,我签个字,明天就去离婚!”然后又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了起来。 满腹怒火的郁风看着那张白纸,真的想离婚。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婚呗!多大的事啊! 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母亲。离了婚,该如何向母亲交代呢?这对于还未缓过气来的母亲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自己常年在外,别人说不了自己什么,也听不到别人会说自己什么。可是母亲就不一样了。农村是一个熟人社会,大家都相互认识,喜欢到处传说东家长西家短。离婚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母亲的颜面往哪里搁啊!怎么对得住养育自己,什么事情都替自己扛,孤身一人艰难守住一个家的母亲啊! 想到这儿,郁风打定主意,近期是不能离婚的,哪怕是自己受到再多的委屈! 夫妻没有隔夜仇,况且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第二天早晨,一觉醒,彼此的气都已经消掉了大半。 郁风早早地起床做了稀饭,还特意下楼买了安琪爱吃的菜包子。 彼此都不再提离婚的事了。 吃完早饭,安琪心平气和地对郁风说道:“我知道你父亲的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你一直没有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这一段时间,你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一直忍着,一直迁就于你,相信你很快会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可是,我发现这样做是不行的,你不但没有走出来,反而由着自己,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所以,我不得不改变策略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必须由你自己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你必须坚强起来,否则你就毁了。作为一个男人,不要老是把离婚挂在嘴上。我希望你不要再说离婚了,你要是再提离婚,那我们就真的离婚吧!你能做到吗?” 郁风说道:“我不会再说离婚了!” 从此以后,郁风再也没有说过离婚这个词。然而,夫妻之间的吵架,在所难免的。气急了,郁风也有过离婚的念头,但他总是克制自己不要说出这个字眼。如果哪一天再次说出这个字眼时,那就真的离婚了。也许真的离婚了,也没有说出这一个字眼。 郁风告诫自己不能再沉浸在父亲的阴影之中了,要想办法走出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也是唯一的良药。郁风渐渐地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渐渐地,可以直面父亲的去世了,不再是他心中的禁忌。 这些都是后话了,再说说当下。 初六的晚上,郁风与安琪都去了小广场。 他们的地摊摆出来才一会儿的时间,那个梳着小分头的中年男子,夹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说道:“把摊位费交一下。” 安琪很是不服气地说道:“你凭什么跟我们收摊位费啊?” 中年男子振振有辞地说道:“我是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门口的这一块地是我包下来的。我在这边维持秩序,当然要收摊位费了。” 安琪又说道:“我们刚来,还没开张呢!哪来的钱给你啊?” 中年男子说道:“那我过一会儿再来。” 今晚的地摊,明显地要比昨晚多了不少。 那个中年男子站在农行与超市的结合部,两眼时不时地看一看苏果超市前的停车场,又时不时地看一看农行前的小广场。一旦有人前来摆地摊,他的两只眼眼便会发出兴奋的光芒,一直盯着。当新来的人摆好了地摊,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收摊位费去了。然后又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就像是一匹狼王,站在高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旦有猎物出现,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 尽管有人会停下脚步,看一看,问一问,但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郁风两口子一样东西也没卖出去。 安琪有些气馁了。 她们家现有的小商品,要么滞销,要么已经过了季节。下一步,该卖些什么,安琪的心里也没有底。最为棘手的是要交所谓的摊位费了。以前嘛,旱涝保收,只不过是多赚与少赚的问题。现在,就不一样了。辛苦了一个晚上,说不定一分钱不赚,还要倒贴。那又何必呢?安琪打起了退堂鼓。 安琪将自己的想法跟郁风诉说了一番。 郁风想了想,说道:“是啊,亏本的买卖何必做呢?”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子再次走了过来,说道:“现在,你们可以交摊位费了吧?” “我们还没有开张呢!”安琪冷冷地说道。 那个中年男子满脸的不相信,说道:“怎么可能呢?我看到有好几个人在你的地摊上买过东西了啊。” 安琪说道:“是有几个人来过我的地摊,但并没有买东西。” 起先中年男子还装出一副笑脸,见安琪一直不肯交钱,便板起了脸,说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开张,现在你得交摊位费了。如果所有的人都象你一样,找出各种理由不交摊位费,那我不就喝西北风去了吗?” 安琪气冲冲地说道:“明天,我不来摆地摊了!” 中年男子说道:“如果你明天不来摆地摊了,那我今晚就不收你的摊位费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郁风问安琪:“从明天起,我们真的就不出来摆地摊了吗?” “是的,我再也不想摆地摊了!”安琪看着她们的地摊,坚定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开张。 安琪对郁风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啊。” 今晚,他们是第一个撤摊的。 当他们收拾好地摊时,突然间刮起了一阵大风,吹起满地的落叶,几只塑料袋在空中盘旋着…… 郁风推着自行车,安琪跟在边上。两个人离开了小广场后,又禁不住地回头看了看。 别了,我的地摊;别了,我相识不相知的摊友们…… 新年第一天上班,郁风收到了公司派发的118元的开门红包。这是公司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也是郁风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拿到开门红包。真是一个好兆头! 上班的第一天,没有太多的事要做,大家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轻轻松松地就度过了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不管这一天的工作有多累,不管当天有多么的不顺,坐上班车,回家的这一段时间,是一天当中的轻松一刻。 班车很快就上了绕城公路。郁风轻轻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悠闲地看着窗外,让思绪随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致飘飞着。 摆地摊以来的历程,感慨颇多。 郁风曾经多次对自己说:现在已是最困难的时候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可是困难并不受自己的掌控。就在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又对自己说:也许将来的困难比现在还要困难,但只要自己坚持住,总会度过难关的! 天气还很冷很冷,窗外曾经绿意盎然的树木,依然一片萧杀。可是,春天即将来临。千树万木全都积攒着力量,就等着一声春雷,万千草木便会一夜爆发,吐露出春的绿意。不信的话,你掰开那枯灰的枝条,便会发现枯灰下潜藏着的那生机勃勃的绿意。 车载广播里正在播唱那首《真心英雄》: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把握生命里每一次感动/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底流动…… 歌声随着奔驰的大巴,一路驶向远方…… 第115章 翻篇 翻篇 这是我十几年前的一篇旧作。原先的写作计划是三部曲,第一篇《摆地摊的日子》,第二篇《开网店的日子》,第三篇《产房七日》,合称“日子两部半”。 写作《摆地摊的日子》时,还没有完全从生活的阴影中走出来,写得很痛苦。写完就发到网上,没有勇气回过头来校正自己写的小说。 当时,《摆地摊的日子》同时发布在了几个网站上,没有一家签约成功。第二篇《开网店的日子》仅开了一个头便止笔了。此后,再也没有写过长篇小说。 说实话,我喜欢阅读纸质版的书籍,极少阅读网络上的小说。前些天,偶然间“番茄”从我的手机里跳了出来。以前听说过“番茄”,忽然间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在“番茄”上试试?于是乎从电脑里找出了这一篇尘封已久的旧作。 这是我第一次阅读自己写作的这篇小说。不读则已,读了觉得很是对不住读者。错别字、语句不通顺的地方太多。 我认为一部小说不够精彩是作者的写作能力有所欠缺;错别字、语句不通顺太多则是作者的写作态度不端正。前者可以原谅,后者则不可以原谅。 我一边修改这篇旧作,一边发到“番茄”上。错别字、不通顺之处,还有一些累赘的字句,一一作了修改与删减。 回看自己的旧作,多年前的许多往事又浮现在眼前,有那么一些自我感动。然而,当父亲生病的消息再次映入眼帘时,我的心依然为之一颤。没有父亲病情的章节,读得很轻松;有了父亲病情的章节,心情很沉重,特别希望这些章节能够快速的过去。 两次被“番茄”拒签,读者也的确太少,我知道肯定是扑街了,再加上越往后心情越沉重,多次想就此打住不再更新了。又想到有两三个读者一直在追更,就这么太监了,对不住读者,也有违一个作者的素养,坚持着完结了。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时间有些久远了,我不打算写作《开网店的日子》与《产房七日》了。 前一段时间在构思一部历史题材的小说,当《摆地摊的日子》完结时,突然想到还是继续写一写郁风的生活,郁风十几年后当下的生活。也许继续扑街,但肯定能完结。 十几年后的郁风有了许多变化,但性格决定命运,许多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职场逃兵》讲述了职场中的郁风一直在苦苦追寻着什么,同时又在逃避着什么。他不想逃避,又不得不逃避。有些事情过了就过了,再也回不去了。每一天,太阳都会一如既往地升起,生活还得继续,人到中年必须负重前行。 《职场逃兵》适合发布在男频上,因《摆地摊的日子》收获了几名读者朋友,且两篇小说具有一定的关联性,我就不再创建新作品了,接在后面连载。望朋友们见谅,更欢迎朋友们多提宝贵意见! 职场逃兵 每天都起不来,起床后就打跟打仗似的,匆匆忙忙。 又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清晨,郁风照例匆匆忙忙梳理已经盖到耳朵的头发时,一撇镜子,白发又增多了。郁风停下手上的动作,向着镜子探了探,发现两三年前悄然冒出的白发有些失控,增加了许多,额头的那一缕已经全部染白。 睡眠一向很好的郁风最近两三年经常失眠,最近一两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时常感到手脚发麻,偶尔精神都有些恍惚了。郁风已经好多次跟自己说是说走的时候了,可是一直向老板开不了口。 晚上八点半钟左右时,郁风照例在车间转了一圈后,又到车间门口的大棚下转转,那里也有一两个工人在干活。就像是生物钟似的,这些已成了郁风习惯性的活动。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有何意义? 就在这时,郁风的手机响了,是妻子安琪打来的。 站在工厂的门口,车间排烟系统的噪音还是蛮响的,郁风沿着厂区的道路向着远离车间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接通了安琪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差不多九点四十。” “你不能每天都回来这么晚啊!” 对于妻子的责备,郁风不乐意了,冷冷地说道:“我是在上班,又不是出去玩,你以为我愿意每天这么迟回去啊?” “今天晚上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郁安宁下午跟一个同学爬上教学楼楼顶,站在护栏边很长时间。” “啊!”郁风惊叫了一声。 “老师说她最近压力很大,家长要引起注意。我说话她不爱听;你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谈一谈,今天就不要讲了,不要直接跟她讲这件事情,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好好地开导一下。你知道的,我们家女儿心理上比较脆弱。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这两天你一定要好好地跟她谈一下。” “知道了。” 郁风本来还想再问一些具体情况,安琪已经挂了电话。 排烟系统轰隆隆的噪声里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路灯下的厂区道路显得很是安静,只有围墙外菜地里传来的虫鸣声与间或的蝇虫与路灯的撞击声。 路灯下的郁风又一次地坚定了决心跟自己说一定要走了。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小妹联系的郁风拔通了郁蓉的电话。 一听说这个情况,小妹也很吃惊,说道,郁安宁是家中的头等大事,不可有什么闪失啊,还是换一份工作吧! 小妹也支持自己换工作,这一次,郁风下定决心一定要走了。 晚上的九点钟一到,车间里立刻就跟赶鸭子似的,吵吵开了。当天的值日工人第一时间冲入拖把间放水洗拖把拖地,大部分员工走向更衣柜换下无尘服等待组长集合拍照下班,少部分员工还在赶手上未了的活儿。 郁风一边关电脑一边跟分厂负责人国有湘打了声招呼匆匆地走向车棚,骑上电动车回家了。 第116章 虚惊一场 女儿郁安宁刚刚洗漱完毕,正从客厅里往卧室里走,见郁风开门回家了,停下脚步,略显诧异地说道:“爸回来了。” “嗯。还没睡?” “马上就睡了。” 郁安宁进了卧室,郁风也跟了进去,本想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又想起安琪的交代,便说道:“早点睡觉吧。”顺手将杯子放平整。 郁安宁钻进被窝后,父女俩道了一声晚安,郁风关了卧室里的灯退了出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安琪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你现在回来得越来越晚,休息日也没有。你这叫上的什么班啊?你知道的,我说话,郁安宁不听。平日里,你得多跟她交流交流。” “我明晚早点回来跟郁安宁好好谈一谈。到底什么情况啊?” “老师就跟我说郁安宁跟一个同学站在教学楼楼顶的护栏边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很不高兴。我知道老师为什么不高兴。出了事,老师也要承担责任的。” “我打算辞职重新找一份工作。” “这个你自己决定,换一份工作也好。” 这一夜,郁风又多了一个失眠的原因。 女儿很乖巧,很省心,但一直有些胆小,有些脆弱。郁风有些想不明白,才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怎么会站到教学楼楼顶的护栏边上。他不想向那个方向去想。自己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打,遭受的委屈多着呢!能吃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小妹郁蓉因为家中钱不凑手,只读了初一就辍学了。都不曾胡思乱想过。又想到了安琪曾经跟他说过读技校时爬上教学楼的楼顶几次有跳下去的冲动。一想到这儿郁风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骑着电动车在去公司的路上,郁风一直在思考着从锐意公司辞职后,下一步做什么呢? 前两年,没有投简历,时不时地有公司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跳槽的意向。有时直接拒绝,闲着没事时也会与对方聊上几句。去年有一家公司的人事主管打了郁风几次电话约他去面试,离家近,双休,待遇还行,郁风还是婉拒了。那个女孩的一句话,让郁风有些耿耿于怀。说郁风再过两年就45周岁了,过了45周岁找工作就很难了。郁风心想,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怕啥! 近两个月,投了好几份简历,自己觉得很胜任,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郁风想到了那个女孩的告诫,更为主要的是近两年整个大环境不太好,找工作的确有些难,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多少含金量的行政岗位。 辞职后,一时之间找不到工作怎么办?十几年之前,可以摆地摊。这几年已经看不到地摊了。不能闲在家里坐吃山空啊!就在郁风苦思冥想之时,一个行当跳了出来:外卖骑手。 锐意公司有几个班组长,原先是兼职的骑手,去年辞职做了专职骑手,月收入有大几千上万。郁风不奢求大几千上万,他的目标是5千。因为郁风目前的月薪就是5千,家庭的收支能够保持平衡。锐意公司的管理层月薪普遍不高,年终奖比较高。郁风的年终奖前年就10万了,这两年公司的效益不好,年终奖没有涨也没有降。 想到了这一退路,郁风一扫心中多日的阴霾心情大好,仿佛已经听到了集结号开始了那自由的飞驰人生。 上午,郁风拔打了以前的一个班组长的微信。听说郁风要跑外卖,而且是全职跑外卖,很是意外。告知跑外卖很辛苦,但月收入只是5千元轻松就能达到。非常贴心地告知了郁风这一行当的许多窍门,随后发来了美团众包的链接。 下午,车间里照例传来呼啦啦的奔跑声时,郁风习惯性地看了一下时间,又是5点半的下半时间了。工人们正抢着去洗手间,抢着去餐厅。 郁风跟国有湘打了声招呼,难得的到点下班。 吃完晚饭,休息了几分钟,郁安宁照例进卧室写作业去了,郁风也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宁宁,爸爸跟你谈点事。”随手将书包从椅子上拿了下来,父女俩面对面而坐。 见如此的正式,郁安宁显得很拘谨。 郁风说道:“爸爸只是随便聊聊,没有什么。” “噢。” “最近作业多不多啊?” “还好。” 郁风轻声问道:“你昨天跟同学爬上教学楼的楼顶,什么情况啊?” 一听到郁风问到这个事情,郁安宁立刻眼圈发红,一副要哭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 一见到女儿要哭,郁风本能地升腾起了火气。 郁风最烦女儿动不动就哭,为此,没少发过脾气。他的脾气越大,女儿哭得越凶。郁风不让哭,女儿就忍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越忍着越难受,整个人都要背过气了。怕女儿憋出个好歹来,郁风只有暂时地离开,让女儿放开来哭。后来,郁风也想开了,爱哭是女孩的天性,不能强求。一方面教导女儿要坚强,一方面调整自己的心态。 郁风赶紧压制住自己的火气,平静地说道:“爸爸不是外人,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跟同学爬上楼顶是因为好奇,还是其他的原因?” “昨天上午大课间时,张佳艺说我们到楼顶上看看,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你们去楼顶就是因为好奇?” “是的。”女儿点了点头。 “爸爸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一定要有安全意识。站在楼顶的护栏边上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你们要是出了事,学校是要承担责任的。因为这件事,你们班主任王老师很不高兴。以后不能再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记住了没?” “记住了。”女儿点了点头。 “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就可以了。”郁风摸了摸郁安宁的头,说道:“继续写作业吧。” 郁风跟女儿聊完天,心里放松了许多。又来到安琪的卧室,将这个情况跟她讲了,让她不必担心。 尽管女儿的事情是虚惊一场,但这两天,郁风一直在想着怎么跟老板说辞职的事情。 对于在锐意公司任职的郁风而言,换工作,首先得过了辞职这一关,很难说出口。郁风觉得眼下是他离职的最佳时机,过了这一关口,恐怕又难以提离职的事情了。 第117章 真诚相邀 郁风进锐意科技公司已经七年了。他进锐意公司时,锐意公司成立一年,连郁风一共是40人。七年的时间,公司顶峰时的员工已经过了400人,前两年已经实现了销售额过亿的这一小目标。他自己的收入也跟着公司的发展而快速提高。刚进公司时,月薪就是5千,没有年终奖。七年的时间,月薪一直没变;但年终奖在不断的上涨,前年就已经是10万了。 这七年的时间里,郁风遇到过许多的困难,数次萌生过退意,但挺一挺都过去了。事后再回过头来看一看所遇到的困难,觉得都不算啥。 这一次萌生退意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一直没有退却,且是愈发的浓烈。郁风知道这一次肯定要走了,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说辞职。 七年前,郁风从上一家公司离职饯行时,部门领导对郁风说:“保持联系。我们在这边混不下去时,就去投靠你。你要是重新找工作,我们也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郁风说道:“去了那边,我不会再找工作了。” “我不是说你要离开你同学的公司。万一你同学的公司没有经营好呢?这年头,新成立的公司经营不下去的多着呢。万一你同学的公司经营不下去了呢?” 那一天,郁风正在市里参加安全员C证的考前培训,老同学江成宁打来了电话,寒暄了一番后邀请郁风入职他的公司,今天晚上来他的公司看一下再作决定。 培训课一结束,郁风就匆匆地往回赶,江成宁在郁风家附近的地铁站等着他。 江成宁载着郁风进入了一个工业园,爬楼梯上了一幢厂房的三楼。江成宁领着郁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江成宁告诉郁风这一幢楼共三层,一层4500平方米,他租下了三楼及一楼的一半。刚刚装修好,十月底搬家,十一月一号就在这里生产了。 郁风最大的感受是空,特别的空旷。 在那间散发着皮革、木材等新购家具特有气味的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江成宁靠在椅背上,意气风发地跟郁风阐述了这个朝阳型行业的前景、公司的发展思路以及郁风的职业方向。 江成宁告诉郁风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才邀请郁风他来公司,也希望郁风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来不来。他特别怕这种身份的转换到最后朋友都做不成了。 聊了很长一段时间,江成宁领着郁风从车间的电梯下楼了。这是一部货楼,下楼后,电梯门差点关不上。电梯已然老旧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江成宁又领着郁风沿着这一幢楼的外围转了一圈后去了公司现的生产办公场所。 这里是政府投资兴建的一个孵化器,是一组很气派的建筑群。内部分割成了一小间一小间,给人以鸽子笼般的感觉。 江成宁的总经理办公室外就是大办公室,隔壁及一楼的车库分别租了一间作为生产车间,一共有两百多个平方。这里的租金给他的压力很大,划下来脚下的每一块瓷砖每天要交一块钱。刚才看过的厂房要便宜很多,单价只有这里的三分之一。 聊了很久才想起来还吃晚饭,一问外面大办公室里的两位部门负责人都还没有吃饭,便一起到楼下的蓝湾咖啡分别点了一份套餐。 郁风没有赶上江成宁公司的第一次搬家,郁风是11月3日报到的,已经投产两天了。 郁风看着公司将三楼填满,又将一楼的这一半填满;又租下了一楼的另一半,很快就填满了;二楼的那家印刷厂搬走后,公司将整幢楼都租了下来。前前后后经过了多次的重新规划,多次的线路改造。每一条线的走向,每一个插座的位置,郁风都很清楚;办公室的资料郁风最为了解;别人找不到的东西,郁风总能找到。 在这七年当中,郁风遇到过很多的坎,公司也遇到过很多的坎,挺一挺都过来了。 最近公司遇到了坎,郁风也遇到了坎。郁风知道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并非举足轻重,甚至于可有可无。当公司有困难的时候,他总是跟自己说一定要跟公司共同渡过难关,这一家公司跟别的公司不一样,这是江成宁的公司。他知道也许是自诩清高,也许是自作多情,但这是他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公司的这第二次搬家有些被逼无奈,打了江成宁一个措手不及。 这两年受行业影响及整个大环境的影响,公司的增长止步不前,甚至于有些滑坡,不存在庙小容不下和尚的问题。 不管是创业时入驻的孵化器,还是搬家后的工业园,都是政府投资兴建的产业园,有很多的减免扶持政策。租赁私人厂房一切都很现实,没有什么政策可讲。 政府说要提档升级,拆了重建。你能怎么办呢?自己拿地建厂,无论是资金,还是时间,短时间内都是不现实的。 好在是政府的厂房,给了半年的过渡期,半年过后又拖了半年。 不再是六年前的搬家,要租赁上万平米的厂房,得考虑价钱,又得考虑位置,谈何容易。半年的时间里,郁风几乎跑遍了这周边十里八里,甚至于二十公里以内潜在的厂房,以至于他对周边的厂房门清。终于定下了离老厂九公里左右的一处落成不久的毛坯厂房。 将一幢几乎一无所有的上万平米的毛坯房改造成符合公司生产办公要求的工厂不是那么容易的。 江成宁牵头成立了一个搬迁领导小组。公司做大之后,早已没有了刚成立那两三年的战斗力了,能够做到自扫门前雪就已经不错了,就别指望补位了,不相互拆台就不错了。所谓的领导小组去现场参观参观,开开会是可以的,真的花心思出谋划策就别指望了。 江成宁问郁风能不能独挑大梁时,郁风有畏难情绪。江成宁又叫来了贾淮琴,让他们二人主导搬家的一揽子事情。渐渐地变成了贾淮琴主导,郁风执行。 第118章 山雨欲来 公司效益不好,最急的自然是老板。当年的翩翩少年,早已是油腻大叔。自以为身体很棒,突然间就病倒进了医院,做了一次大手术。这艘大船必须由江成宁掌舵,要是没有江成宁随时都会沉没。江成宁也累了,他不想每天面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 诚如暮年的前苏联,改革是找死,不改革是等死。前路漫漫,不改肯定是不行的,江成宁对公司的组织架构进行了一次大调整。设立了三大中心一个事业部。锐意公司是私营企业,老板想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会议室里坐着的是一群多年的老面孔,当江成宁宣布这一调整的时候,会议室里一片平静。江成宁知道波澜不惊的这一潭死水已经被搅动起来了。 新的组织架构一公布,郁风就有了辞职的冲动。 管理中心下辖财务部与行政部,由财务经理贾淮琴出任总监;运营中心下辖生产部、品管部与采购部,采购经理甘雨胜做过生产,带过研发,出任总监;研发中心下辖国内研发部与海外研发部,由国内研发部经理景严出任总监,副总管德高不再兼任海外研发负责人。新设立了一个新品事业部,由机械加工部经理范尚智兼任。销售工作一直是由江成宁直接负责的,这一次的改革没有涉及。 从公司的角度来讲,这一次的人事调整是合理的,直接向江成宁汇报工作的下属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不进则退,办公室主任(新的组织架构已改为行政部经理)郁风,生产部经理党薇,品管部经理李多年都是一肚子意见。心里有落差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对他们上面的人不服气。一直以来,贾淮琴是公司经理层中郁风反感看不上的两个人之一。李多年对甘雨胜的业务能力一向是直摇头,党薇与甘雨胜则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这三个矮化了的部门经理,内心都很憋屈。销售经理国有湘说不上来。 在锐意公司经理层几个人当中,郁风与范尚智最为谈得来。近来,范尚智对公司的前景很悲观。 空闲时,郁风去了一趟范尚智的办公室。范尚智安慰了一番郁风。 “公司不景气,老板就开始折腾大家了。你先忍忍,贾淮琴得意不了多长时间的,江总经常怼她。现在公司要融资,老板让她把账做做好。一旦两千万的融资进来了,她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组织架构调整后表现最为积极的就数贾淮琴了,本来就喜欢摆架子,喜欢插手办公室的工作,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贾总”,更是派头十足。一直以来,贾淮琴的做事风格是只唯上,与公司的几个经理关系都不融洽,只有郁风平日里卖她一点面子。 贾淮琴急于取得成绩,向正副总大量承诺,回过头来要求郁风执行,说得一副轻松的样子。郁风认为贾淮琴是外行,瞎指挥,有时直接顶回去了。 一周后,贾淮琴将郁风及郁风的下属人事主管王二娣召集到会议室开会。就一件事:王二娣直接向贾淮琴汇报工作,郁风不再管人事。 又过了几天,贾淮琴让郁风将座位让给新来的人事实习生,说是做人事工作的靠在一起,便于工作交流。郁风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面有些不爽。自打郁风来锐意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在这个座位上办公,六多年的时间从未挪过窝。 不久,公司高薪招聘了一位人力资源经理。 一向跟甘雨胜不对付的党薇一下子就变乖了,天天是早请示晚汇报。甘雨胜对她极其的不满,说党薇在耍手段,怂恿下面的人不配合工作。没多久,招聘了两位生产经理,又提拔了一个;党薇只负责一个车间,还安排了一个副经理配合她。 李多年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多年,对于甘雨胜凌驾于他的头上嗤之以鼻。12月底,找江成宁谈了一次,主要是确认一下这一年的年终奖不能少了他的。没几天,李多年就从锐意公司消失了。公司放出话来,李多年被辞退了。 一直跃跃欲试的品管部副经理成功顺势转正。 郁风结石病的老毛病又犯了,住院做手术去了。 贾淮琴多次发来微信,或是打来电话嘘寒问暖,要来医院看望。郁风以疫情管控为说辞婉拒了。 这一天下午,行政专员张伟给郁风打来微信,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郁风一一告诉他如何去做。有两件事情,郁风不了解具体情况,让张伟去问贾淮琴。 张伟喊了一嗓子:“贾总,郁主任让我问你。” 手机里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踢踏声和贾淮琴那一贯的盛气凌人的女高音。先是将张伟训斥了一番,紧接着将郁风说得是一钱不值,话说得很难听。郁风如同身临其境,现场直播一般。听着听着,脸色涨红,血压飙升。想断线,又控制不住地继续听下去。郁风知道贾淮琴有着两张面孔,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其针对自己的另外一张面孔。 终于,贾淮琴发现了张伟的手机与郁风一直处于通话之中,怒不可遏地说道:“我跟你讲话,你的手机为什么还开着啊?” 郁风的手机里一下子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咆哮,唯有病房里的一片宁静。 郁风出院后的第二天便上班了。 没有旁人在时,王二娣小心翼翼地对郁风说:“前两天,贾总很是不屑地跟我说以后行政也不让你管了。” 郁风笑笑,说道:“她现在很牛。其实,我也不想在锐意干了。再有一个月,锐意就要搬了。我不打算去了。” 这是郁风的真心话,别人对他不仁,他不能对别人不义。锐意不是贾淮琴的公司,是江成宁的公司。郁风知道在别人的眼里,他在锐意公司根本就是无足轻重,但是他自认为在这个厂区,除了江成宁之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锐意公司了,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了,接手的人没有一段时间是找不到北的。搬到新厂址,一切从头开始,有没有他都一样,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走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一直自以为是的成功根本撑不起锐意公司的品管部。在管德高主导的的一次重大审核临近之时,成功与管德高大吵一场之后,当天就走人了。成功是公司辞退的,还是自己辞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品管部群龙无首,党薇调到了品管部镇场子。 不久,高薪招来了一位总监,顺势成立了质量中心。 质量中心跟改革之前的品管部有什么区别呢?没什么区别。只是从运营中心脱离了出来,回到了从前。 经常以招聘者的身份登录51job的郁风自己要找工作时,个人帐号与密码却想不起来了,搞了两个晚上才登录上去。 见郁风的帐号又活跃了,一年前曾经联系郁风的那家地产公司的人事主管又联系郁风了,这一次郁风欣然应邀。初试彼此都挺满意。郁风刚回到公司,那个人事主管就打来了电话,下周五的下午两点钟总经理复试。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国有湘兴冲冲地告诉郁风:江成宁让他下午找房东签合同。 江成宁预判今年的5月份运营商会放出大单,现有的产能不足,打算投资建立一个二厂,二厂的产能要接近现有的产能。郁风一边忙着装修厂房,一边寻找合适的二厂厂址。 订单八字还没有一撇,公司的资金已经很紧张了,江成宁对于建立二厂也在犹豫不决。对于筹建二厂,郁风并不积极,他跟范尚智的判断是一样的:江成宁只是说说而已,最终并不会建立二厂。只有二厂的筹备负责人国有湘非常积极,不断地催促郁风。郁风对周边的厂房租赁情况太了解了,他在寻找一厂厂房时一直在跟踪的一处厂房的租赁方撤场了。这一处厂房的地理位置十分地优越。东西好,价格自然高。房东认为他给的价格在这周边已算是便宜的了;江成宁跟一厂相比,认为太贵。来来回回拉锯了好多次,在房租价格及装修免租期上双方一直谈不拢。尽管双方下面的人都想促成此事,可是两边的老板都是一副爱租不租的态度,那就成不了了。郁风认为人家的报价就这一片而言并不高,并且已经做出了少许的让步。装修免租期,一厂毛坯房也就两个月;这边,江成宁要求三个月,郁风认为这不是成心的吗? 第119章 小二子 住院后,二厂的筹建工作郁风就脱手了。这冷不丁的,居然签下了二厂的租赁合同。 一厂装修拖了很长时间,装修后又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搬迁。房东给了2个月的免租金装修期,用了4个月才装修好。一开始说12月底搬迁,12月底装修还没有结束。又说春节前搬迁,装修是完成了,又是这个原因那个原因的没有搬。到现在已经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刨去2个月的免租期,这4个多月的时间,新旧厂房都要交房租,浪费了70万的房租。 之所以已经租了新厂房而迟迟没有搬迁,有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的成分;更多的是江成宁瞻前顾后,拖着不搬,希望多争取一些搬迁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有多贵。江成宁做事,往往是算计了又算计。下面的人只看到现象,有几个人能够体谅江成宁的苦衷与难处? 这一天的下午,召集经理以上人员开会,江成宁先是痛心疾首地训斥了一番,然后下了一道死命令,本周五办公室搬家,下周一全体人员在新厂房办公生产。 开会时,全都低着头挨批;开完会,这一帮人全都怨声载道:就几天时间怎么来得及! 前面不着急,今天一下子就雷厉风行起来了,又是搬家,又是增租厂房的。那是因为上午江成宁与老厂房的房东谈妥了搬迁补偿。 老厂房是街道办事处的房产,拖一拖,疏通疏通关系,补偿有所提高,多了大几十万。郁风算了一笔账,与损失的房租相抵,增益无几。郁风也只是看到了结果,不博弈一下,怎么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呢?好在是少赚不赔! 二厂的房东怕麻烦,不愿意分割出租,坚持整租。受疫情影响,厂房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出租了,空在这儿大半年的时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承租人,底子再厚,也不能长期空置啊。江成宁这边,一厂已经购置了部分新产线与设备。老厂已经谈妥,马上就要腾空交还,多出来的一些旧产线旧设备就这么扔了,还真是舍不得。江成宁是白手起家,一针一线攒出来的家当,每一个零部件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况且他预计会有大订单需要扩大产能。 熬了这么久,双方都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个时候,一拍即合。江成宁同意了房租价格,房东同意了装修免租期三个月。当天下午,国有湘很顺利地将合同签回来了。 江成宁让国有湘、郁风、党薇三人负责二厂的筹建,就不要搬到一厂了,直接去二厂。 郁风有了不走的理由。二厂离家近,更为主要的是不用受贾淮琴的气了。 曾经,党薇是公司经理层中郁风颇为反感看不上的另外一个人,比贾淮琴有过之而无不及。国有湘与党薇的关系曾经好到天上,又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早已是勉强共事。郁风对贾淮琴与党薇的看不上,放在心里面,最多跟范尚智聊一聊;而国有湘与党薇的水火不相容早已台面化,全厂皆知。 此一时,彼一时。这三个人在公司相同的尴尬处境,使得他们冰释前嫌,组成了一个失败者同盟。三人相互鼓劲,一定要精诚合作,做出一番成绩,不要让一厂的那一帮人看不上。要是李多年不走,就是一个完整的班底了。 就在二厂的租房合同签下来的第二天,暴出了一个消息,党薇怀上了二胎。 多半的员工住的地方离二厂近,许多员工四下里打探如何去二厂。搬家时,一二厂的物资没有明确的划分,许多物资被抢运到了二厂。一厂的那几个头头脑脑自然不乐意了,贾淮琴与管德高联手到江成宁那里告状,说是党薇唆使的。管德高这个博士一向瞧不上经理层中唯一没有取得高等教育学历的党薇。贾淮琴与党薇这两个女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都瞧不上对方,都在江成宁那里打过对方的小报告。贾淮琴不止一次吃过党薇蛮不讲理的亏。 这个时候,一厂一边在搬家,一边在生产;二厂则是一片空白,自然是一厂优先。况且,一厂是总部,公司的领导层都在一厂;二厂是临时起意,在许多人的眼里,二厂就是锐意公司的一个车间而已。在江成宁的心中,孰轻孰重,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被这两个人添油加醋的一渲染,江成宁火冒三丈,立即宣布党薇不再去二厂,还是去一厂。 国有湘找江成宁力争党薇去二厂,江成宁没有同意。后来,江成宁跟郁风说有了一厂与二厂,到时候是要看成效的,哪边做不好就将哪边砍掉。国有湘有些拧不清,把党薇要到二厂,岂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党薇在上家公司就是江成宁的下属,锐意公司一成立,党薇就跟过来了。江成宁是不会赶党薇走的。郁风没有弄明白江成宁所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指的是党薇怀孕的事,还是党薇的能力不足。 这几天,郁风忙着二厂的装修,车间的规划,一厂的许多事情也要他协调。到了周五,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郁风抽空给那家公司的人事主管发了一条微信:因为公司搬家,无法前去复试。 这一天是锐意公司的办公室人员最后一天在此办公,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忙着装箱打包。昨天,贾淮琴就亲自带着两个人将江成宁办公室里的文件资料打包好了,今天的最后一车运过去;他的新办公室里的家具都是新买的,早已布置到位。 下午,刚到上班时间的点,管德高就进了江成宁的办公室,紧接着国有湘也进去了,两个人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不知在聊啥。 锐意公司刚成立时的那两三年,公司就几十号人,从老板到管理层再到一线员工,都很和谐,所有的人目标一致,干劲十足。这几年,公司做大了,氛围不一样了,有了形形色色的小团体,经常发生冲突。管理层那几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私下里勾心斗角,甚至于撕破脸皮直接干架。 管德高是公司唯一的副总,但主要工作是负责出口产品这一块。国有湘是国内产品的销售经理。订单多的时候,产能就跟不上了。管德高经常挤占国内产品的产能。国有湘对管德高的意见很大,但也只能是背后发发牢骚。自打二厂的租房协议签下来的那一刻起,国有湘的心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觉得自己再也不用忍气吞声了。 外面的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着,也不知道总经理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是怎么聊的。 第120章 冲突 突然间,国有湘铁青着一张脸进入了大办公室,快速地向着自己的玻璃隔断办公室走去。只听见总经理室的大门“哐当”一声巨响,办公室里的员工全都抬起头来,面面相觑。郁风站起身来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就在大家一脸疑惑之时,江成宁步履极快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怒气冲冲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人事的小王在不在?” 王二娣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 江成宁一边向着王二娣的工位走去,一边用手指着王二娣说道:“你马上给国有湘办一下辞退手续,让他明天就不要来了。”还没有走到王二娣的工位前,事情已经交代完了,又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王二娣无从下手,一脸紧张兮兮地走过来问郁风:“什么情况啊?” 郁风一脸尴尬地笑了笑,他与王二娣处于相同的时空之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郁风走进了国有湘的办公室,随手将门关了起来。 国有湘正忙着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郁风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啊?” 国有湘用他那一向的细声快语说道:“他总是听老头子的挑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刚才听到了是他辞退我的,我也累了,回老家去了。”然后就不愿意多说了,在气头上郁风也不好多问走出了国有湘的办公室。 每天都是晃着两个膀子来,又晃着两个膀子走,哪里有多少个人物品呢?不多久,国有湘就抱着一只不大的纸箱,腋下夹着一件长时间套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那间玻璃隔断办公室。 只见一位瘦高个男士轻飘飘地走到了郁风的工位前,说道:“我走了,二厂就交给你了。” “你……”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 国有湘在众多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大办公室下楼去了。 江成宁将郁风与一位一直参与二厂筹建的国内市场的业务员戚湘友叫进了办公室,说道:“国有湘自打担任二厂的负责人起,尾巴就翘上了天,感觉二厂没有了他就办不下去似的。他今天下午已经辞职了,明天就不来了。二厂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没有问题吧?” 这个时候,郁风能说什么呢? 此时已不是与房东谈租赁厂房的阶段了。合同已经签了,几十万的押金已经交了,部分设备已经进驻了,添置产线的采购款已经打给人家了,装修队已经进场了。这个时候,不是箭在弦,而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什么也不用说郁风会帮江成宁将二厂扛下来的。 两个人都回答江成宁说没问题。 郁风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地说道:“明天上午就要安装生产线了。本来说好了的,明天上午国有湘告知孙老板具体的安装位置。” “你不是有二厂的布局图吗?” “我有二厂的布局图。昨天下午,我跟国有湘带着布局图用尺子量了一下车间的实际尺寸。国有湘说生产线要做局部的调整,否则不利于产品的流转。”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先让小孙按照布局图安装,先不要固定。明天上午我会去一趟二厂,我帮你们将生产线的具体位置确定下来。” 江成宁拍了拍郁风的肩膀,笑着说道:“咱们这边的生产线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没什么的。” 一整个下午,整个公司都在传着这一场风波,都在打探着这一场风波。 郁风得到的消息是三个人在商谈时,管德高一直瞧不上二厂,说二厂只不过是公司的一个车间而已。 自以为已经咸鱼翻身了的国有湘很是不服气管德高一贯的鄙视的神情,怒气冲冲地怼了回去。 江成宁说了国有湘两句,国有湘觉得江成宁一向偏向管德高,又一反那一贯的忍气吞声,怼了江成宁。 在整个锐意公司,江成宁一向唯我独尊,特别是这两年,有些膨胀。国有湘竟敢怼他,而且还是当着一个副总的面怼他!刷的一声,江成宁就从他那宽大的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国有湘说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要是不想干了就给我滚!” 国有湘毫不退让地说道:“我辞职,明天就不来了。”说完就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晚上,郁风给国有湘打了一通电话,这一通电话打了几个小时。其实就一个话题——劝国有湘留下来,江成宁那边他去说。郁风真心地希望国有湘留下来。这个阶段,二厂负责人,国有湘是最合适的人选。 劝了这么久,手机都发烫了,国有湘不为所动,去意已决。不过,他答应明天去二厂,再在厂里待一天,将工作向郁风做一个交代。 嘿,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对于是否建立二厂,江成宁一直犹豫不决,全厂的人都觉得现在不是建立二厂的时机;只有国有湘一个人最为起劲,一直在怂恿江成宁抓紧建立二厂,不然的话,现有的产能没办法承接即将集采的那个国内市场的大单子。箭已从拉满的弓上离弦,国有湘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只要锐意公司用得上郁风,他肯定挺身而出。郁风既感到压力山大,又隐约觉得是一个机会。郁风非常希望公司能够派一个懂生产的来主持二厂。他特别希望范尚智前来主持二厂。一是因为范尚智是这个行业的行家,各个条口都懂;二来,他跟范尚智对脾气,跟他搭档,顺畅。可是,老范是个性情中人,恐怕不愿意吃这个苦。公司就那么几杆枪,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摊子事。范尚智手上也有一摊子的事。退而求其次,起码得派一个懂生产的来配合自己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签了合同的当天傍晚,江成宁就让郁风将二厂的钥匙全部拿回来了。大门有两把钥匙,郁风与国有湘各持一把。锐意公司8点上班。每天早晨的7点半到7点40,当郁风与国有湘一前一后来到二厂时,负责装修与生产线运输安装的孙老板已经带着工人在门口等着了。 第121章 欲走还留 这一天,不到7点半郁风就到达二厂了。孙老板与他带来的几名伙计正在大门对面的吸烟亭里吸烟呢。 郁风开门进入了车间。不一会儿,孙老板就带着人进来了。 郁风说道:“你先按照给你的布局图将一楼的几条产线最前面的一组及最后面的架子摆放到位。有时间的话,先将中间的两条生产线摆放好,先不要固定死。上午江总会过来,他会确定产线的最终位置。” 孙老板有些意外地说道:“江总今天会来?由他确定最好不过了。万一不如他意,做好了再改就费事了。” 7点50左右,镜意公司的4名工人也到了。这几天,这4名工人一直在二厂打扫卫生,搬搬弄弄,打打下手。 郁风正要去办公室,一转身发现一辆黑色大奔开进了车间。这辆黑色大奔郁风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江成宁的座驾。这个点见到江成宁让郁风有些意外。在老厂的时候,江成宁经常上午不来公司;上午来公司,多半也是在11点之后,通常晚上走得比较迟。 郁风第一时间给国有湘发了一条微信:江总来二厂了。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郁风不希望国有湘给江成宁留有不好的印象。他认为两个人的关系不至于到了一拍即散的地步,仍有转圜的余地。 郁风跟着江成宁在一楼的生产线安装区转了一圈。 这个时候,孙老板已经带着工人按照布局图将每条生产线的第一组及最后一组的架子摆放到位了。 江成宁让工人拿来卷尺测量产线之间的实际尺寸,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对产线的布局作了一些调整,并让工人在每一条产线起始位置的中心点用油性笔在地面上划上十字记号。 经过江成宁这么一调整,布局明显合理了许多,产品的流转肯定会顺畅不少。 郁风跟着江成宁楼下楼下转了一圈后,江成宁又一声不响地走了,正如他一声不响地来。 除了孙老板那一帮人之外,还有几个人在安装强电与弱。这个阶段,郁风也没有太多的事可做,主要是催一催进度。 安顿好之后,郁风走到车间的大门外透透气。一个人形单影孤地在门口站着,不时地看向厂区的入口。电动大门紧闭,厂区的道路空空如也。 已经九点钟了,郁风不确定国有湘还会不会来了。 郁风第二次来到车间的大门外时,一扭头,国有湘开着公司配备给他的那辆现代SUV进入了厂区。郁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的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国有湘将车停放在了车间门口的路边,郁风迎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车间的门口聊了起来。 郁风再次力劝国有湘留下来继续主持二厂的工作。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江成宁说的肯定是气话,不会真的是要让他走。江成宁那边他去沟通一下。 国有湘依然去意已决,说他妹在老家做生意,最近一直让他回老家跟她一起做生意,不要在外面漂了。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国有湘语调激烈,郁风则很平缓。起先两个人都站着,后来国有湘蹲在了墙边。国有湘冷不丁地抬起头来向郁风提了一个问题:“锐意辞退我,我在锐意干了这么多年,得补偿我多少钱啊?” 郁风没有想到国有湘会提出这个问题。郁风有过多次辞职的念头,从未想过跟锐意公司要补偿。国有湘在上一家公司就是江成宁的部下。锐意公司成立没有多久,国有湘就来了。前些年,江成宁感慨的时候,经常夸耀党薇是锐意公司员工中的NO.1。党薇是NO.1,那么国有湘就是NO.2。郁风不知道国有湘的薪水具体是多少,但知道不低于30万。国有湘在锐意公司干了快九年了,要是按辞退给他补偿的话,这一笔费用不少。国有湘很清楚,锐意公司这两年一直是亏损,尤其是当下,资金更是紧张,除了工资正常发放后,其它的款子都是一拖再拖,一些供应商已经拒绝合作或是先打款再发货。 郁风作为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不要过于站在员工那一头,也不要过于站在公司这一头,尽量保持平衡;在相对平衡的情况下,偏着公司这边一点。 当国有湘抛出这个问题时,郁风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你主动提出离职的吗?” 国有湘振振有词地说道:“你们昨天都听到的,是他跟人事的小王说辞退我的,让我今天就不要来了。” 想在一家民营企业,一家资金紧张的民营企业拿到离职补偿谈何容易?郁风有他的立场,了解相关政策,有他的应对办法。但这个时候讨论这个事情,可能会让彼此有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 就在这时,国有湘的电话响了。一接通电话,国有湘立刻一扫满脸的阴霾,喜笑颜开地跟对方聊了起来。 国有湘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道:“是天音的王越,他知道我要从镜意辞职了特意从苏州赶过来看看我。已经到附近了,我去接他一下。”说完便匆匆地驾车而去。 郁风正坐在办公室里填写报销单,国有湘领着一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在老厂时,郁风见过这个人几次,知道是天音公司的,但彼此没有聊过。 国有湘给对方泡了一杯茶,两个人坐下来聊了没一会儿,又去车间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然后开着国有湘的那辆现代SUV径直驶离了厂区。 一直到下午的两点多钟,国有湘才回工厂。 郁风又去劝说。聊了一会儿后,国有湘说道:“好吧,就听你的,先留下来做一段时间再说吧。” 郁风左劝右劝,国有湘留下来了。他以为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没有想过国有湘的态度怎么就有了这180度的大转变?郁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切照旧! 第二天,郁风去一厂办事,去范尚智的办公室聊了一会儿。范尚智对整个行业,对公司的前程很是悲观。又提到了国有湘,范尚智说道:“国有湘不走了是吧?” 第122章 拉清单 “是的。天音的王越知道国有湘要辞职的消息特意从苏州赶过来劝慰。王越怎么知道国有湘辞职的呢?是国有湘告诉他的?” “哪儿啊!这肯定是江成宁告诉他的嘛!江成宁多贼啊。公司有几个重要客户一直是国有湘在维护,江成宁肯定是第一时间告诉这些客户国有湘已经从锐意离职了,以后不要跟他联系了,防止国有湘将客户带走。昨天中午,江成宁跟国有湘、王越一起在二厂附近的一家饭店吃的饭。王越这次来就是帮国有湘说情的。江成宁要给王越几分面子的。” 一厂行政人事有6个人,二厂这边就郁风一个人,他还要协助国有湘做好二厂总局的管控,郁风指望着一厂那边顺当了之后调一个人来二厂。 老厂这边,人员全部撤离之后,设备物料又搬运了一周才全部搬完。郁风发微信给老厂所在园区的物业局副局长王天省要求交房。对方说他们明天上午过来一趟,对一下补偿清单上的物资。 一听说要对清单,郁风心想,麻烦了,哪里对得上啊! 郁风跟这个王天省蛮熟的,有些话可以告诉他,但也不能全都告诉他,便说道:“清单上的少部分设施被我们拆走了。” 听郁风这么一说,王天省也急了,立刻打电话过来了,说道:“这肯定是不行的啊。我当时再三跟江总强调,清单上的东西千万不能少,交房前要按照清单核对的,少一样就扒掉一样的补偿。” 郁风说道:“一些设施是我们这个行业专用的,一旦拆散了就是废木头烂铁,卖不了几个钱;有些属于危废,不能随意处理,还得给别人处理费呢!” “那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一文不值,你们得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这是我们的事。要是被你们拆走了,就得将一部分的补偿费用扒掉。我跟闻局长跟你们江总是老熟人了,不会说话的。问题是搬迁补偿费用是审计局主导的,审计局的两位局长也要去看现场的,主要是需要他们的签字确认,这两个人会较真的。你问一下江总是不是将搬走的设施设备再放回原处。” 放回原处?怎么放?拿什么放? 这一次的搬迁补偿工作,郁风一直是参与的,他是锐意公司的主要对接人,那个清单他再清楚不过了。房子是房东的,锐意公司的搬迁补偿大头是一些所谓的无法搬迁的设施设备。 哪里是郁风口中所说的少部分拆走了啊!在江成宁的指示下,凡是有点价值的,几乎搬光了。电缆线全都抽走了,连开关面板都卸了。那十几座暗室是在现场焊接拼装而成的,不适宜搬运,硬是砸墙用吊机整体吊运下来。因为超宽,夜间用平板车运到了二厂。要是再运回来,上不了楼就散架了。 郁风只得实话实说:“一些设备,将墙砸了用吊机吊下去的。新厂那边也是砸墙用吊机吊上去的,墙体已经恢复了。再拉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 “要不这样吧,你赶紧去废品收购站买点废铜烂铁回来,一二三楼全都放一点。废铜烂铁也值不了几个钱,买个几万块钱就差不多了。你抓紧时间办,我明天尽量拖住他们一点,最后一个到你们家。” 郁风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想的却是你说得轻巧。几万块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废品收购站的东西肯定跟清单对不上。可不要钱花了,问题没有解决! 郁风想到二厂的装修安装快结束了,不少的材料用不上了,可以拉回老厂。有些材料,接下来的安装是需要的,也拉一部分回去,先将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江成宁没有跟郁风说过清单上的物资不能动,赶紧打电话给江成宁,将情况向江成宁做了一个汇报,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江成宁说就按郁风的想法去办,不要紧的,有问题他来解决。让郁风给贾淮琴打个电话,让她明天上午来一趟老厂跟郁风一起应对。 电话打过去,说了这边的情况。郁心是心急火燎,贾淮琴则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有些兴奋地说道:“一厂有很多安装剩下来的废产线、废木板,还有当隔墙用的那种夹芯板,一直放在楼顶上,很碍事。我今天让他们想办法这两天一定要处理掉呢!你那边需要,我让他们马上安排车拉过去。” “有几车啊?” “具体多少,我说不上来,反正蛮多的,三四车应该有的。” “你那边三四车,二厂这边再拉个两车过来,应该差不多了。” “所以啊,你不用担心,没事。” “要是对清单的话,那就麻烦了。根本对不上啊!电缆线被我们抽光了。” “你早点去,在那边等着。我迟点去,差不多11点半到,就说钥匙在我这儿。王局长那边已经帮我们在拖时间了,我们再拖拖,快到中午吃饭时间了,他们哪里有时间仔细看啊?” “今天晚上要到布置到位,现在已经四点多钟了,你那边的材料赶紧拉过来啊!” “我马上就让他们拉过去,你带人在老厂那边接应一下。” 郁风给贾淮琴打完电话,又赶紧找到国有湘,让他联系车子来二厂拉物资回老厂。又从电脑里调出补偿清单仔细看了一遍,心里盘算了一下搬运哪些物资回老厂合适。 郁风让国有湘跟他一起去了车间外的雨棚处。那里堆放着大量的从老厂搬过来的用得上的以及用不上的材料。委托国有湘安排装车,他自己带着两个工人先行去了老厂。 二厂的车子到了,一厂的车子还不见踪影。 二厂的第二车货到了之后,一厂的车子终于姗姗而来。 一厂的车子来第二趟时,就装了半车。郁风问怎么就装了这么一点?说是就这么多了。 郁风打电话给贾淮琴确认了的确就这么一点。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钟了,才搬进去一车多的物资,还有两车多摊放在道路上。连郁风共计5个人得将这些物资全部搬运进厂房。 第123章 请客 郁风原先设想的是将这些物资按照清单上的位置分别摆放到一二三楼。搬到最后实在是太累了,剩下的全部放在了一楼车间。当郁风将这栋本已人去楼空,一片狼藉的厂房的几个门全都锁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 整个园区即将凤凰涅盘,当下已是东砸一堵墙西破一扇窗。园区的唯一保安及其老伴捡了不少废品,发了点小财。 临走之前,郁风跟保安打了一声招呼,让他照看着一点锐意公司的物资。就几天时间,等他将钥匙交给园区,就不用管了。承诺给予500元的辛苦费(已经微信向江成宁汇报过了)。 第二天的九点多钟,郁风就在老厂的门口等着了。 十一点左右,园区审计局的两位局长过来了。就两个人,王天省没来。 确认补偿清单时,郁风见过园区审计局的这两位正副局长,互相加过微信。 郁风赶紧迎过去打招呼,并很是抱歉地说来得有些匆忙,钥匙忘记带了,一会儿公司的分管副总就到了,她会带钥匙的。 郁风向边上走了几步后打贾淮琴的电话。 贾淮琴说是她已经在来老厂的路上了,15分钟就到了。 郁风有些怀疑贾惟琴是否真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是接了电话才来,15分钟到不了。 拿捏得有个度,要是让人家等久了,就不好了。 十一点十五分,贾淮琴果真按时到达。一边打招呼,一边赶紧开门。 园区的两位局长直接上了二楼,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说道:“你们家搬得蛮快的。哟,基本上拆光了嘛” 郁风赶紧说道:“工人不知道搬迁补偿清单上的设施是不能拆的。等我发现时,已经拆下来了不少,我让他们都放在了边上,没有搬走。” 郁风一边指了指边上的那几堆材料,一边说道:“这些是排烟管道。” “这些是暗房。” “这些是隔墙的夹芯板。” “电箱全都放在了一楼大车间里。” 那位局长向着墙边走了几步,向着桥架里看了看。 郁风赶紧跟上前去,说道:“桥架里的电缆,我们没有动。” 桥架里有好几根粗细不一的电缆。这些电缆都是房东原有的;锐意公司布设的电缆全都抽走了,一根不剩! 那位局长说道:“听王局说你们家已经搬走了要交房。我们今天来,将园区里几家工厂搬迁的情况全都看一下,心中有个底。就在这两天,会有专门人员过来对照清单核对。核对完,你们就可以交钥匙了。” 园区审计局的两位正副局长在锐意公司的大门外等了足足一刻钟。进了锐意公司的厂房,转了不到10分钟就走了。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园区审计局的这两位正副局长,郁风好歹打过交道,江成宁连面都没有见过,委托王天省约这两个人一起吃个饭。 约在了这个周六的晚上五点半,离一厂不远的一家比较僻静的高档山庄式酒店。 周六的下午三点钟,郁风提着三盒上好的茶叶与红酒,还有三个信封,进了一厂的总经理办公室。 时间还早着,一边等客人,一边询问二厂的一些情况。 江成宁说道:“这个行业的前景不容乐观。三年之后,或是一两年之后,我可能会关掉其中的一个厂。到时候,就看哪个厂做得好。二厂不好,就关二厂;一厂不好,就关一厂。你不要老是干行政人事工作了,没有多少名堂,你得做做其它工作了,现在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二厂的行政人事工作谁做?” “你兼起来。高企申报,工商年检之类的,跟二厂没有关系的事情你全部交给贾淮琴,就不要再去做了。” 江成宁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四点钟的时候,你给王天省打个电话,问他来了没有,不要耽误了事。” 郁风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想的却是四点钟就给人家打电话也太早了吧? 郁风从江成宁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径直去了贾淮琴的办公室。 贾淮琴非常热情地要给郁风倒水,却没有找到一次性杯子。 郁风需要多喝水,自己去行政办公室倒了一杯水又回到了贾淮琴的办公室。 郁风当面告知贾淮琴:苏总说了,高企复审,工商年报这些跟二厂没有关系的事情,我以后就不要做了,移交给总部的行政部。 江成宁发话了,贾淮琴自然说好好好。 一直拖到4点20,郁风才免为其难地给王天省发了一条微信:王局长出发了没? 过了五分钟,没有回。 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 郁风直接打了王天省的手机。 无人接听。 什么情况?周六加班? 又过了5分钟,继续打电话,依然没人接听。往常,即便是在开会,也会给郁风发一条微信知会一声。 郁风很是焦急,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五分钟后,再次拔打王天省的手机。依然是没人接听。一直不接电话,就不要指望已经往这边走了。一直联系不上,5点半能不能赶到有些悬了。 郁风想了想,进了江成宁的办公室,说道:“王天省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不知道什么情况。再联系不上的话,5点半能不能到就不好说了。” 江成宁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拔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放下手机,说道:“我打他电话也不接。我就怕这家伙耽误事,让你早点联系他。你继续打他电话。” 郁风回到走廊里,不一会儿的时间,拨打了王天省两次电话。第二次拔打时,终于有人接电话了。郁风一阵惊喜。喜的是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惊的是手机传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陌生女子直接说道:“你是找王天省的吗?” “是的,我找王局长。” “我是他老婆。”陌生女子的语气不太友好,“王天省昨天晚上喝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等他醒时,我跟他讲一声说你找他。” 第124章 醉酒误事 还有25分钟就到5点半了。按照原先的约定,这个时候,园区审计局的两位局长应该已经出发了。郁风赶紧将王天省的情况向江成宁作了汇报。 江成宁说道:“我知道这家伙饭局多,怕他耽误事。他不来,这饭还怎么吃啊?你跟审计局的两位领导说一下王天省的情况,约他们改日再聚吧。你有他们的电话吗?” “有,有。” 郁风赶紧找出那位局长的微信,很快就接通了。 “陈局长,王局长昨天晚上喝醉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我打了他很多个电话,一直没接,刚刚他爱人接的电话。” “这小子!我也打了他几个电话没有接。” “您看,要不我们改日再聚?” “好,好。” “黄局长那边……” “他跟我在一起呢,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收起手机,郁风摇了摇头。这叫办的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王天省给郁风打来了电话。从电话里就能听出他那满身的疲惫,很是抱歉地解释了一番,说过两天再把这两个人约过来。 随着公司的规模不断地扩大,江成宁与郁风单独谈话的频率越来越低,谈话的氛围也不像前几年那么轻松,越来越凝重。今天的一番话,喜忧参半。喜的是江成宁提出将高企申报等工作全部移交给贾淮琴,等于告诉贾淮琴:郁风不再受她的管辖了。郁风终于可以不再受贾淮琴的窝囊气了。忧的是,江成宁对公司在行业里的发展前景十分悲观。 在锐意公司,郁风真正在意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江成宁,一个是范尚智。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郁风从这两个人那里接收到的都是对公司的负面情绪,使得郁风对公司的前景愈发的悲观。郁风一直希望公司能够买一块地,建立属于自己的厂房,这样才能有根,而不是像浮萍一样老是飘着。郁风希望公司在保住现有的这唯一的产业的前提下,能够逐步地增加其它的产业,以免随时都有掐脖子的窒息感。郁风知道老板的不容易,买地盖厂房,转行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周一下午,王天省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是跟那两个人约好了,明天下午过去。物业局的李局明天也过去。明天,他们会早点过去,差不多四点钟到,先去锐意公司参观一番再去吃饭。 李局是园区的老人,江成宁跟他很熟。郁风又增购了一份礼品。 周二下午,郁风两点多钟赶到了一厂。 因为身体的缘故,郁风已经好几年没有喝过一滴白酒了,今天晚上要开戒了。不是郁风馋酒了,而是因为他知道跟这些人吃饭,得有人陪酒。锐意公司这边赴宴的就三个人。江成宁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喝酒的;贾淮琴是女同志,让她喝酒不太合适;只能是郁风勉为其难了。 不到三点半,王天省打来了电话,已经到楼下了。 郁风赶紧去迎接。一边小跑着,一边心里在想: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呢?工作日反而比休息日来得早。可能向局是园区老资格的缘故吧! 几个人在江成宁的办公室里稍坐了一会儿,便由江成宁引领着将整个公司参观了一番。参观的过程中,几个人的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时时抛出。 参观完就直接去山庄酒店了。这几个人都是海量,好在是贾淮琴喝了红酒,大大地减轻了郁风的负担。 第二天下午,园区审计局的两位局长带着一位小伙子来锐意公司的老厂进行交房前的验收。 陈局长对那位小伙子说道:“你跟郁总进去验收一下。二楼三楼跟一楼的格局基本上是一样的,你一楼看一下就可以了。” 小伙子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好好好。” 进到一楼车间深处的时候,郁风向这位小伙子递过去了一张面值500元的购物卡。 小伙子很是紧张地向着车间的大门处看去。他的两位领导正站在门外聊着天,那位陈局长面向车间。小伙子拒绝了郁风的购物卡。 两个人一边走着,郁风一边向小伙子介绍着这一堆材料是什么什么,那一堆材料是什么什么。小伙子拿着那张清单不断地点着头。郁风对那张清单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要对方不较真,就能够做到自圆其说。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楼就看完了。交房前的验收工作就此结束。 送走这三个人,郁风去保安室交钥匙。 保安大叔给王天省打了一个电话后收下了钥匙。至此,这一栋郁风工作了将近七个年头的大楼再也进不去了。不久的将来就会推倒重建,这里的痕迹只能记忆里找寻了。 正如管德高所言,江成宁只是将二厂当着锐意公司的一个车间而已,除了房租,其它的投入十分有限。二厂的生产线与设备,一部分是一厂用不着的从老厂搬运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江成宁原先供职的那家公司彻底不做这一行了,几乎以废品的价格卖给江成宁的。办公室没有几间,就是简单地粉刷一下而已。 从签订租房合同的那一天算起,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一楼就有三条生产线投入生产了。其实,一楼的六条生产线已经全部安装到位,二楼的六条生产线用不了几天,也能安装到位。之所以开三条生产线,是因为当下国内市场的订单并不多,三条生产线已经满足需求了。 一厂的租房合同只有2个月的装修免租期,用了6个月的时间才投入生产;二厂的租房合同有3个月的装修免租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投入生产了。 房东分管这一片厂区的一位副总几乎每天都会在厂区里转上一两圈。看到锐意公司这么快就投入生产了,满脸的惊讶之声。郁风不等他开口,便说道:“目前只是少量的几条生产线试生产,所有的产线及设备安装到位后正式投产,还早着呢!” 第125章 融资 行政人事部的那几个同事每天都要给郁风打N个电话或是微信,问这个问那个的。郁风很乐意解答。只要不让他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就好。 一厂所在的厂区共有三幢厂房。最后面一幢的六层大楼,锐意公司用于生产、研发、品管、库管。行政、财务、销售等二线人员的办公室在最前面那一幢的六楼。前面一栋的六楼,装潢算得上“豪华”吧!本来房东打算自己公司用的,后来觉得偏远就没有搬过来,将这一栋的六楼及最后面的那一栋一起租给锐意公司了。 这一天,郁风收到了王二娣发来的一条微信通知。第二天的下午两点钟点在一厂的一号楼会议室开会,要求穿正装。 郁风觉得怪怪的,开个会干嘛要穿正装啊! 第二天,到了一厂才知道了怎么回事。这是一个签约仪式。一家投资公司将向锐意公司投资两千万。 郁风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振奋。锐意公司的现金流太困难了,有了这两千万将会有很大的改善。 一共有13人出席了这个签约仪式。 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运营总监,以及一家银行的副行长。 锐意公司这边是10人。为什么是这10人?郁风似懂非懂。组织架构调整之前的经理会成员都参加了,但党薇是个例外。有人问起,得到的回复是党薇怀孕了,不方便出席这种会议。另外两人,一个是新来的质量中心总监,一个是行政经理。 签约仪式之后,一行人分乘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前往锐意公司搬迁后常去的那家山庄酒店。 这里风景独好。没有工作上的繁杂,只是看看风景,打牌聊天,吃饭喝酒。每一个人都很惬意! 一周不到的时间,又通知来一厂开会了。这一次是月度会,经理级以上人员参加。通知上说了,以后每个月都会召开月度会,从下个月的月度会开始要做KPR。 一厂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郁风都是第一个进入的,都是门清。他是那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前人。 今天是郁风第二次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江成宁坐在这一张宽大的会议桌顶头,两边坐得满满当当,有二十几号人。 队伍又壮大了。一厂或提拔,或招聘,又增加了几名经理。 行政部给每一位参会人员倒了一杯茶水。 郁风坐在这一间新得到处都反光的会议室里,心里有些感慨。六年多之前,他进入锐意公司时,整个公司才四十号人。郁风待了六年多的那一间有着16个工位的大办公室,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三个人办公,空空荡荡的。每次有政府拔款的项目来实地考察时,或是有重要客户来参观时,没有人办公的工位上都会放上电脑或是办公用品,会计临时坐在大办公室里办公,几个研发人员及三四个工人在工位上坐着。客人参观完办公室,那几个研发人员及三四个工人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那个时候,会议不多,没有固定的安排,根据需要而召开。现如今已是提档升级了!光经理级以上的干部都可以开办一家小型公司了。 在这一次的月度会上,一厂经理级以上人员被正式任命,会后行政部给他们发放任命书。二厂只字未提。开会之前,王二娣已经向郁风透露过了江成宁说二厂的干部暂不任命,过一段时间再说。郁风隐隐约约感觉到江成宁是什么用意。 开完月度会,郁风找江成宁报销单签字。江成宁心情大好,没怎么看就将报销单全都签了。两人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多半时间是江成宁在讲,郁风在听。 郁风从江成宁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谈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期待,又有畏惧。 江成宁认为对于郁风而言当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又说了一些国有湘的不是,隐隐约约在暗示着什么。 职务提升,福利待遇提高,当然是美事。当初,如果国有湘一去不回头,郁风说什么也要扛下来。这个时候,郁风却是顾虑重重。当时,自己力劝国有湘留下来;这个时候取而代之,是不是太不仗义了?郁风没有管过生产,不懂相关工艺,怕做不好;郁风也不太想管生产,每天走得太迟了!郁风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如果江成宁明说,郁风也是会接受的。 一开始讲得好好的,高企复审工作由新来的行政主管李婷娥去做,郁风只是将相关资料移交给她即可。搞了一段时间后,贾淮琴又让郁风主导这项工作,郁风不乐意,搞得两个人很不愉快。 公司的组织架构调整之前,郁风就跟贾淮琴讲过,这两年锐意公司的销售额是负增长,高企复审通过的概率几乎为零,唯一的希望是这两年受疫情影响许多公司的营业额都在下滑,审核部门会不会对增长指标这一项有所宽容。那个时候,贾淮琴不管这一块工作,嘿嘿一笑,不以为然。 前两次,几乎是郁风凭一已之力就将高企拿下了,公司没花一分钱拿了大几十万的政府补助款。 贾淮琴分管行政工作之后,什么事情都喜欢抓在自己的手上,往往又办不好。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出了问题就是各种甩锅。下面的人叫苦连天。 今年,即便是花几万块钱找第三方,也是没戏。前两次是功劳,今年就是罪责了,谁主导谁挨批。一向自以为是的贾淮琴,这个时候意识到了高企复审的棘手,把郁风推在前面就是让郁风背锅。以前,郁风吃过贾淮琴不少的亏。那个时候,郁风不去计较,反正都是为锐意公司做事,为江成宁做事。这个时候,郁风已经被人踩在脚下了,他不想做背锅侠了,想要挣扎一番。 这一天,郁风找江成宁汇报工作,顺道将二厂的几份《劳动合同》交给王二娣。 推开人力资源的办公室,就王二娣一人在办公室里。郁风将《劳动合同》交给她后,聊了一会儿。 第126章 安检又来了 王二娣笑着跟郁风说道:“前两天,刘经理跟我说贾总跟他说你归他管,让他直接给你安排工作。刘经理跟我说这不是搞笑吗?他怎么能安排你的工作?” 郁风笑着说道:“好啊。”心里想的却是:贾淮琴你真行! 郁风在公司组织构架里的层级已经降了一级,再归行政部的刘能强管辖,他在公司的层级也不知降到哪里去了! 向江成宁汇报完工作,提起了高企复审的事情:“前两天,高企复审贾淮琴让我做。” 江成宁曾经明确跟郁风说过高企工作交给贾淮琴,郁风以为江成宁会再次重申,没想到江成宁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高企复审应该就是你做啊!” 郁风没有想到江成宁会这么说,他无话可说了。其实,这个事情,郁风不应该主动跟江成宁提起。对于江成宁而言,不管谁做,事情做成就行。同一件事情,老板自然希望多一些人承担责任,而不是都站得远远的。 类似的事情,要是放在贾淮琴与党薇的身上,她们会说你让江总跟我说。郁风觉得她们在耍大牌。可是,好多时候,就这样他们将自己的责任撇清了。 高企工作,江成宁明确跟郁风交待过。可是,老板经常会有不同的说法。如果郁风采取贾淮琴与党薇同样的策略,这个事情也许就落不到他的头上了。郁风将了自己的军,十分的被动。 尽管与刘能强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郁风已经感觉到此人也是一个滑头。每次有什么工作要移交给他,要么拖着不接,要么让郁风同时移交给李婷娥。凡是郁风经手过的事情,他都让郁风去处理,害得郁风经常往一厂跑;有时,郁风分身乏术,或是实在是不愿意去,多半就要出问题。出了问题就往郁风身上推。 刘能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郁,锐意公司,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心想还真不好说。 这一天,郁风正在外面办事,国有湘打来了电话,说是区应急管理局的人来检查了,让郁风赶紧回来。一听说是应急管理局的人,郁风的头皮就发麻。 当郁风赶回公司时,现场检查已经结束,两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坐在会议室里向着一名工人问话,国有湘坐在边上陪着。 郁风进入会议室后,国有湘向穿制服的那个两人介绍郁风是公司负责安全工作的。 应急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让工人离开了,将放在会议桌上的工作牌向郁风出示了一下。 郁风努力地记住了工作牌上两个人的姓名。一个叫陈涛,一个叫朱有成。 “请将贵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法人、安全员的安全培训合格证书拿过来看一下。” 郁风知道这是应急管理部门检查时,必查的证件。 趁着去办公室拿资料的机会,郁风赶紧给一家咨询公司的老总打电话。 前不久,锐意公司的风险源排查就是让这家公司做的(老厂所在园区安全科工作人员推荐的)。当时,此人跟郁风说他在整个临江区的应急管理部门基本上都很熟,遇到什么事时可以找他帮忙,将检查人员的姓名告诉他就可以了。郁风跟这个人没打过几次交道,在微信里找了一会子才找到他的电话。 郁风很是焦急地诉说着当前的遭遇,对方让他提供一下检查人的姓名。 郁风早有准备,赶忙说道:“一个叫陈涛,另外一个叫什么刚,我想不起来了。”只看了一眼的那两个姓名,当时强行记下了,临了还是有一个没有记全。 “陈科啊,这个人我很熟。”听对方这么一说,郁风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又来了一句,“陈科非常的较真。” “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通融通融啊?” “哎呀,他们检查的时候,是带执法仪的,执法仪开着是不能接电话的。等他们检查完了,我跟他打电话。” “好,好,麻烦你一定帮我通融通融。”郁风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着的是检查完了,再打电话还有什么用呢? 郁风又赶紧给江成宁打了一个电话,江成宁让他不要急,他让贾淮琴、刘能强去二厂处理这个事情。 郁风回到会议室后,那个什么刚的正伏案写材料。陈涛接过郁风递过去的材料看了看后,说道:“今天,我们来镜意公司检查,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员工没有做三级教育。” 郁风连忙说道:“三级教育做的啊。” “你把做三级教育培训的相关资料拿来。” 郁风又回办公室去了,找出了二厂所有的三级教育培训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两个人培训表上的教育人还没有签字,赶紧找人补签。 不一会儿,国有湘也回到了办公室,一边找房屋租赁合同,一边抱怨安全上的事情由行政部管,应该由贾淮琴与刘能强出面处理这个事情。他给贾淮琴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赶紧过来,安全上的事情他应付不了。 郁风没有接过国有湘的话茬。在这之前,郁风一直希望贾淮琴不要插手他的工作。国有湘对一厂的人干涉二厂的事务,更是十分地抵触。这会儿,出了问题又让人家来处理,国有湘理直气壮;郁风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郁风与国有湘一起进了会议室。 陈涛说道:“把李美兰与王小龙的三级安全教育培训材料给我。” 郁风说道:“王小龙是小时工,昨天刚来的,三级安全教育还没有做。所有员工上岗前,我都口头上跟他们讲了注意事项。” 锐意公司的正式工入职时,也就是填写一张《三级安全教育培训表》,一张试卷,抄写一下答案即可。小时工太不稳定了,早晨入职10人,到了晚上还有5个就不错了,有的时候一个不剩;一周后能留下三两个就是高存活率了。郁风懒得做小时工的三级安全教育资料。以住来检查时,都是检查一下有没有三级安全教育培训资料就可以了。这一次是随机在现场找了两名员工,先问工人,再要这两人的培训资料。先前郁风也担心过应急管理局的人来检查时会这么干。如果这么查的话,锐意公司是经不住查的,许多地方都过不了关! 第127章 第一次检查 陈涛说道:“我知道小时工的流动率比较高,但是所有的员工上岗前必须做三级安全教育培训;不做三级安全教育是不能上岗的。” 嘿!这个大道理郁风当然知道。 陈涛接过李美兰的三级安全教育资料看了看,说道:“我刚才问过这两个人了,他们啥也不知道。李美兰说就填了一张表格,写了一张试卷。我现在把她喊过来,同样的这张卷子再考一次,我敢说她也考不到60分。她要是能考到60分,我就算你们三级安全教育培训过关了。” 郁风在一旁讪笑。 一直在边上伏案书写着的那位终于直起了身,将检查记录表递给了陈涛。 陈涛说道:“我不用看。” “你要签个字啊。” 陈涛签好字后,又递回给了那个人,说道:“你给他们宣读一下。” 那个人宣读检查记录时,陈涛掏出了手机,弯下腰接听起了电话,一脸的严肃转为笑容满面。寒暄了几句后说道我在外面检查呢,随后挂了电话又恢复了一脸的严肃。 事情并非那家咨询公司老板所说的那样啊,只是他的关系不到位而已。 陈涛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恰好宣读完毕。 第二个问题,郁风很是意外,更感到事态严重。二厂居然存放了四箱酒精,而且是与其它物品混放。他没想到二厂已经在使用酒精了,且数量高达四箱。对于酒精,郁风是很敏感的。 第一个问题,郁风还想争辩一下,说道:“我们不是没有做三级安全教育,只是做得不到位,有所欠缺。” 陈涛说道:“你们这个做与不做区别不大,就不要跟我们争了。我们还没有查你们的台账。我相信你们的台账肯定能查出问题。” 郁风唯有讪笑。要是明察秋毫,一查到底,有几个公司经得住查?更何况锐意公司这种做得不规范的公司了。 就在这时,贾淮琴与刘能强两人风尘仆仆地进了会议室,一声不响地坐在了郁风的边上。陈涛看看这两人,又看看郁风,气氛有些尴尬。郁风赶忙解释道:“他们两人是公司总部过来的,协助处理这次检查的问题的。” “你好。” “你好。” 这两个人一直坐在边上听着。 最后,那个什么刚的说道:“让你们法人代表明天下午两点带上相关材料去一趟我们应急管理局。如果法人代表去不了,写个委托书,你们去也可以。这个是要带给我们的材料清单。”说着将一张A4纸弟给了郁风,又将检查记录表的第二联递了过来。 检查就此结束,麻烦就此开始。罚款是必然的,具体金额未知。接下来,得有一段时间为此而折腾。 这是三个月之内,区应急管理局第三次来锐意公司检查,也是郁风在锐意公司七个年头中唯有的三次检查。 老厂所在的园区产权是当地政府所有,平日里都是园区的安全科来检查,彼此都很熟,也就是走个形式,以至于郁风有些麻痹大意了。 区应急管理局的人第一次来检查是园区安全科的负责人带着过来的。一见面,区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就向郁风出示了证件,并做了自有介绍,郁风心里想着还是区里的人专业性强。郁风还以为是例行检查,没有第一时间给江成宁打电话。 检查完,区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让郁风第二天送一些有关的材料去应急管理局在这个片区的办事点。 江成宁来公司后,郁风将当天的检查轻描淡写地向他讲了一下。 第二天,郁风去办事点送材料时,工作人员说让法人代表去一趟局里,可能会有罚款。 这个时候,郁风才感受到事态的严重,赶紧向江成宁汇报。 江成宁赶紧给应急管理系统的熟人打电话。对方又打电话给昨天来检查的当事人,得到的反馈是已经上了处罚系统在走流程,得有区长以上的领导干预才有可能撤销。言下之意,木已成舟。 江成宁责备郁风敏感性太差,为什么来检查时不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郁风去了几趟应急管理局以及这一片的驻点。从这位主要经办人的口中得知江成宁那一天打电话的那个人跟他很熟。郁风再去找他的时候,很热情,说罚款的金额他会想办法尽量地压低。几次暗示郁风是不是拆迁上跟园区有矛盾,园区好像借机在整锐意公司。 郁风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锐意公司搬入园区已经七个年头了,区应急管理局从来没有来查过,马上就要搬走了,偏偏这个时候来检查,还是园区安全科的负责人领着过来的。 江成宁知道这个情况后,很是激愤,说了一些狠话。 锐意公司入驻这个园区时的街道一把手前两年退居二线了,锐意公司没有前些年那么受重视了,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一次的检查罚了2.8万元。罚款的事由一是危化品安全防范措施不到位,罚款1.3万元;二是消防通道堵塞,消防箱损坏,罚款1.5万。 第一个处罚事项,那一天检查时,郁风也很意外。车间的成品周转区竟然有一桶10公斤的酒精,而且是倒放在地上的(估计是休息时,工人将其当作板凳使的)。将生产部经理党薇叫到了现场,她是一问三不知,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直摇头。 检查结束后,郁风问了一下仓库,库房里竟然还有两桶10公斤的酒精。 每一次的安全检查,安全会议一直在作强调酒精等危化品的管控。锐意公司的危化品主要就是酒精,而且用量很少,主要是擦拭污渍用。公司的低值易耗品,以前一直是由郁风购买。每次都是买1箱500毫升的瓶装酒精,回来后放在防爆柜里。后来郁风的事情多了,采购部的人员也增加了,这项工作就移交给了采购部。郁风跟采购部副经理强调了几次,酒精必须买瓶装的,一次只能买1箱。前一段时间,采购部副经理跟郁风提过,供应商嫌一箱一箱的送太麻烦,能不能买桶装的,一下子送个几桶。郁风明确答复不可以。 第128章 第二次检查 郁风火急火燎地找到采购部副经理质问他为什么擅自采购桶装酒精,而且一下子采购这么多?采购部副经理支吾着不说话。郁风要求他当天就让供应商过来将未使用的两桶酒精拿走,换成瓶装的酒精,而且一次只能送一箱。 第二个处罚事项,郁风不知讲过多少次了,车间总是说公司场地有限,无法避免。 尽管处罚的事由是两项,但是当时检查时现场发现的问题远远不止这两点。给人印象特别不好的是锐意公司烟头泛滥。厕所里有烟头,电梯里有烟头,甚至于车间里也有烟头,三楼通往楼顶的楼梯更是无法落脚,遍地皆是烟头,让人无法入眼。 检查一结束,郁风就将现场检查的照片发到锐意公司经理层的微信群里。特意强调酒精不可以买桶装的,瓶装的一次也只能买一箱,快用完时再买,必须存放于防爆柜里。 江成宁跟郁风说他不在乎2.8万元的罚款,关键是丢人! 郁风涨红着脸连连点头。他知道处罚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公司的信用受影响,最短3个月才能消除。这期间,公司不能贷款,法人代表不能坐飞机等高消费等等。 郁风知道老板说的与心里想的往往不是一回事。江成宁白手起家,每一分钱都看得很重,其做事风格一直都是公司的利益要最大化,所谓的冤枉钱一分也不愿意花。就这么交了2.8万元,任何好处也没有,江成宁的心里肯定是不爽的。前些年,郁风是赞同江成宁的这个观念的,他也在践行这一理念。前年,公司的销售额已经过亿了,公司的知名度在不断的提高。郁风认为这个时候,有些费用得花了。公司规模很小时,没人注意到你;到了一定的规模,就会有人盯上了。锐意公司的销售额上去了,税收却不见上涨,还想着政府的各项扶持。一些所谓的规范化管理,花钱拿了证不一定对公司有实质性的帮助;但政府的相关部门也是有考核任务的。你这个不做,那个不做,整天想着避税。郁风的对外工作很是被动,心里有些想法。不过,郁风也能够理解江成宁的想法:厂房是租的,投入太多,到时候是都带不走的。 锐意公司成立9年了,发展得很是迅猛,郁风一直盼望着锐意公司能够畴建真正属于自己的工厂。 就在上个月,区应急管理局去一厂检查了,环保、消防接连到来,都是来者不善,有备而来,针对性极强。 一厂的突击检查完全是自找的。 锐意公司组织架构调整之后,在忙着搬迁之时,招聘了一名行政主管张景毅。贾淮琴对他很满意,说他能力很强,主管的岗位有些屈才了,完全可以担起经理的职能。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贾淮琴就对张景毅不满意了,说他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的,整天横鼻子竖眼。张景毅也对公司的许多做法有看法,对贾淮琴的强势更是不满,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能强是人力资源经理,张景毅是行政主管,两个人各管其事,都是贾淮琴的直接下属。贾淮琴对张景毅不满意之后,又让刘能强兼管行政,变成了张景毅的直接领导。 不久之后,又招聘来了一个行政主管李婷娥,逼得张景毅离职。其实,这就是不付补偿金的变相辞退。 不管在一起共事的时间长与短,好歹同事一场,好聚好散,没有必要针尖对麦芒。公司逼得人家离职,没有必要那么盛气凌人!张景毅走得很不痛快。遇上刺头,将是两败俱伤。 区应急管理局突然来一厂检查。共检查出了4项问题:1.没有与房东签订安全协议;2.现场作业的焊工没有特殊工种操作证;3.三级安全教育不健全;4.空压机阀门没有校验 。 第1条。处罚的是房东。 第2条。一厂制作垃圾场雨棚的活是外包给孙老板的。锐意公司赶紧与孙老板补签了一份合同,合同中明确了相关安全事项由承揽方负责。处罚的是孙老板。 第3条。处罚得既冤也不冤。说冤吧,是一个小失误,入职时间写的是7月1日,培训时间写的是8月1日、2日、3日,没有做到上岗前培训。其实也不冤。锐意公司的三级安全教育一直没有做,只是填写一张培训记录表,抄一份有答案的试卷而已,不到10分钟就完事。有三级安全教育资料的只是正式工,小时工连这个形式也没有。检查人员只是查看了三级安全教育资料,要是去车间随机的问几个工人更是露馅。 这第4条的处罚事由,锐意公司跟随着的那几个人疑惑重重。 区应急管理局的检查人员一来到锐意公司就直奔最后面那栋厂房后面摆放着的空压机。 在老厂时,生产部一直想买大功率的空压机,但郁风一直坚持只让买1.0以下的空压机,因为1.0以下的空压机阀门是不用校验的。搬迁后,公司新增了几台大功率的设备需要大功率的空压机配套。 锐意公司后面那一栋厂房的后面还有几间简易房。房东将这几间房子租给了一家叫南禧的机械加工厂。空压机启动时,声音蛮吵的。南禧机械的人几次找上门来协调噪声问题。 检查结束后,临走之时,工作人员告知这一次来检查是有人举报。 难怪呢!人家是有备而来,直奔问题而去。 问是谁举报的,自然不肯说。锐意公司的人怀疑是南禧机械举报的。 锐意公司一边找人化解这一次的检查,一边花大力气想要找出举报的人。 江成宁认识一些人,刘能强也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很快就从相关部门那儿得知了举报人的手机后4位数,一查是张景毅的手机。 刘能强打电话给张景毅向他确认此事。张景毅承认是他举报的,说对公司没有意见,是贾淮琴欺人太甚!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张景毅进行了多部门举报。环保、消防很快都会上门。 第129章 三次处罚之总结 江成宁气得直跺脚,声言你对个人有意见不能把公司扯进去啊!跟锐意公司过不去,就是跟他江成宁过不去。一定要治一治这家伙。 唉!不知江成宁是怎么想的。张景毅与贾淮琴原本素不相识,没有锐意公司这个平台,根本就不会有所交集,他们共事也就两个月而已。个人之间哪来的恩怨?都是工作上的是是非非。 张景毅也是一个老行政了,短时间内取得多少成绩难说,但是公司哪边有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况且锐意公司许多地方做得都不规范,是经不住查的。张景毅的举报针对性很强。锐意公司遇到了一个硬茬! 如果说第一次的检查是因为搬迁的缘故园区在找事,第二次的检查跟郁风关系不大;那么这第三次的检查,郁风就难辞其咎了。这一次检查出来的两个问题,在前两次的检查中都被处罚了。 尽管检查人员明确讲了即便没有这两个问题,也会查出其他的问题。尽管同样的问题,有着不同的客观情况,但同样的错误一而再的犯,郁风自己觉得说不过去,江成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郁风真的不知道二厂有酒精,他不知道国有湘让采购部买了四箱酒精回来。二厂刚搬过来时,带来了不少的清洁水,郁风问国有湘二厂是否用到清洁水,国有湘说用不到,连这种有危化品嫌疑的清洁水,郁风都让人全都带回一厂去了。当时在老厂被处罚的事情,国有湘是知道的,郁风将检查出来的问题第一时间发到了公司经理层的微信群里了,多次在公司的会议上讲到酒精的购买、存放与使用要求。 郁风真的没想到国有湘会在这一次检查的前一天买回了四箱酒精。但是江成宁不相信郁风不知道二厂存放有酒精。郁风也认为自己的确有责任。 二厂的小仓库就在会议室的边上,门锁是坏的,郁风早就说要换一把锁了。如果当时门是锁着的,检查人员多半是进不了小仓库的。郁风也知道,二厂迟早会用到酒精的。因为近来购买物资找江成宁签字很费劲,二厂的防爆柜就一直拖着没买。要是有防爆柜也就好说了,如果酒精全都存放在防爆柜里,就不会有危化品的问题被处罚了。 事后,第一时间买了防爆柜。所有的员工上岗前,郁风都会做一个培训;试卷会讲解一遍,让员工自己写,不再直接抄写答案。锐意公司的小时工像流水一样进进出出。每天上午,郁风几乎都会有一样相同的工作——培训新员工。 老厂被处罚的不良信用记录刚刚消除,二厂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罚了三万元整。 二厂的检查连带着房东也被罚了一万元。 区应急管理局是划片区管理的,有多个驻点。二厂所在的开发区,许多职能部门与区里的职能部门是平级的,区应急管理局对开发区没有管辖权。 那一天,郁风与国有湘去开发区应急管理部门送材料。工作人员将他们领进了一间会议室,架设了摄像机对问答进行录像。 一见到这个架式,郁风就有些紧张。 第二天,房东的一位副总也被叫去问询了。回来后找到了正在一起的郁风与国有湘,一脸的怒气。 “昨天你们去开发区应急管理局说我们什么了啊?” “没说你们什么啊!” “你们怎么说跟我们没有安全协议呢?” “我们没有说啊。” “怎么没有说呢?人家说你们两个都说了没有。” “我们说了在租房协议里有安全条款。” “那有个屁用啊。我说有安全协议,人家说你们都承认了没有,我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你们怕个球啊!就说有怎么了?回来再补就是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也要被罚。我们这么多的厂房出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罚过。你们可到好,一来就害得我们被罚款。你们让我怎么跟老板怎么交代?” 一厂的检查在前,处罚却是在后面出来的,罚了五万。紧接着环保罚了三万,消防罚了二万。 对于一厂的处罚,郁风的心中五味杂陈。 锐意公司的摊子铺得这么大,订单还在天上飘着。每每与范尚智聊天,总感受到公司的前景寒气逼人。 一夜之间,范尚智的新品事业部被裁撤了。 锐意公司的员工对这个新品事业部没有任何的感觉。从成立到被裁撤,没有泛起任何的浪花,一直没有存在感。 这个新品事业部也就招聘了一个工程师而已,其它的工作都是范尚智的人兼着的。这位工程师是从深圳的一家公司挖来的,与江成宁范尚智都相识。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跨越千里大老远的到江城来。 这位叫做甘有胜的工程师学历不高,在他那个行业里做得还行,但这是一个小众行业,一时半会的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他的爱人在江西老家照管着三个小孩的学习生活,没有工作。他要是丢了工作,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 江成宁的意思是直接辞退,范尚智于心不忍。在范尚智的争取下,甘有胜被留用了,调到二厂担任工艺员,工资由1.5万元降到1万元。尽管工资降了不少,但不至于一下子陷入困顿之中。公司现有的几个资深的工艺员工资介于7千到1万元之间。甘有胜在他那个行业里是资深工程师,换了一个行业,比小白强不了多少,许多东西还得从头学起。对于范尚智的一片苦心,甘有胜十分的感激! 江成宁一向来公司很迟,走得也很迟。这一天的晚上,景严来到江成宁的办公室提出辞职。江成宁大感意外,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很是震惊,立刻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 许多老板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是公司离了谁照转。这是对一般的人而言。其实,每个公司都会有那么几个核心人物,少了他们企业还真就转不下去了。 第130章 地球离了某些人就转不动了 锐意公司要是没有江成宁,分分钟倒塌。另外一个人也顶了锐意公司的半边天。要是少了他,锐意公司别说发展了,生存都是问题。这个人就是景严。锐意公司每年都要出大量的新品。前些年,公司的每一款产品都出自于景严一人之手。管德高这位博士来公司才两三年,设立了海外产品研发部,新来了一些工程师;大家都知道海外产品研发部的成果与投入一直没有成正比。尽管景严不再是公司的唯一,但其在公司的地位依然无人撼动。 原先,国内产品研发部与海外产品研发部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没什么交集。组织架构调整之后,景严的职务提高了,权限加大了。实际情况不是那么一回事。海外产品的研发,景严几乎插不进去,那一帮人还是听管德高的。出了问题,景严还得背锅。管德高天天跟景严要成果。 景严是典型的理工男,研发能力很强,交际能力欠缺。一直憋在心里,压力很大。终于憋不住了,向江成宁提出了辞职。 尽管景严不再是公司的唯一,没有他,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但后续的研发能否跟上来?多半是要出问题的。无论如何江成宁不能让他走。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 在老厂时,国内产品研发部在三楼,海外产品研发部在二楼,研发人员的办公室及实验室完全是分开的。搬迁之后,研发人员的办公室及实验室全部融合到一起了。尽管合流了,然而泾渭分明,两个部门的人员之间依然有着一条无形的线,大家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两个人开诚布公,推心置腹地聊到深夜,景严被成功劝留。留下的条件是国内产品研发部搬到二厂。这可是一个大动作,对外的说辞是研发与生产靠在一起,有利于提升效率。 在老厂时,江成宁多次说过要将国内产品研发部与海外产品研发部整合到一起,让公司宝贵的有限的研发资源发挥出最大效能。碍于当时的现状无法落实。公司搬迁规划时,江成宁首先想着的就是研发部门的布局。在江成宁的构思中,研发部门就是一个融合在一起的整体布局。结果是解决了物的融合,却无法解决人的融合。 二厂在锐意公司的定位,只是一个大号的车间,各个方面都是凑合着的。二厂有一大一小两间办公室。小办公室是行管人员使用的,大办室是给生产部门备用的。因为国内产品研发人员的到来,备用的大办公室改造成实验室,小办公室腾给研发人员,原有的办公人员搬到会议室。 建造这个实验室只是满足了新品研发的基本需求,测试还得去一厂。就这样,也得花费小十万。花钱是一方面,其实这违背了江成宁的初衷。近几年,江成宁越来越独断专行,但在关键时候,还是拧得清孰轻孰重的。 尽管没有任何的说法,但事实上研发中心又回到了从前。在这之前,先是采购部交给贾淮琴分管,不久后甘雨胜由独立的总监办公室搬入了生产部办公室的一工位上,再后来甘雨胜不分管生产了又去做采购工作。至此,除了管理中心,一切回到了从前,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一天,郁风去一厂办事,顺便找江成宁签报销单。江成宁皱着眉头在一张张报销单上签了字,然后丢给了郁风。 江成宁问郁风:“你在二厂做什么事情啊?” “主事是行政人事工作。” “除了那一点行政人事工作,还做了其它什么工作啊?” 郁风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是计时制,干多干少工资一样多,车间里有磨洋工现象,效率比较低。我在想每一道工序给他们制定一个合适的工时,干得多的给予奖励,低于工时的扣罚,一周内,或者多长时间内一直达不到标准工时的就淘汰。” 江成宁冷笑了两声,说道:“光想有什么用呢?你做了什么呢?” 从见到江成宁的那一刻起,江成宁就一直沉着一张脸,氛围有些凝重,郁风的心里有点憷。 一时之间,郁风不知说什么,也不想多说。其实,他已经安排了一名组长在暗中测算工时,已经有了两天的数据。 见郁风不说话,江成宁又说道:“那你想做什么呢?” “还是做行政人事工作。” 江成宁一脸无奈地说道:“二厂的行政人事用不了一个人,反正已经那么多人了,公司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人了!” 这句话说得郁风无地自容,他什么也不想说了。从这一刻起,不再有任何的念想,决意要离开锐意公司了,但不想这个时候就说离开,感觉会让江成宁下不了台,他也不想在公司困难的这个节点离开,觉得对不住江成宁(他知道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在等待一个自已认为合适的时机。 郁风一直在关注着投资公司的两千万何时进来。 这个事情,贾淮琴是最为知情的。可是,这两人之间本就面和心不和,郁风不好过多的直接问她,怕问多了引起误解,只是偶尔地费尽心思地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当然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范尚智那边就是直言不讳了,据他所知这个钱一直没有进来。到后来,两个人都很悲观了。范尚智认为投资公司又不是傻子,就锐意公司这个现状,这个钱十有八九是进不来了。 郁风的心中有些煎熬,时常上招聘网站上看看,感觉合适自己的岗位还是蛮多的。 这一天,郁风找江成宁汇报工作。江成宁心情大好,跟郁风提起投资公司的两千万入账了。郁风的脸上立刻洋溢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真心的替江成宁感到高兴,为锐意公司感到觉高兴! 郁风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江成宁的办公室,他跟自己说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了。 第131章 两千万到账,终于可以走了 第二天,范尚智来二厂时,有些神秘地告诉郁风:“投资公司的那两千万进到锐意的账上了。” 郁风淡淡地说道:“我昨天知道了。” 范尚智一脸意外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昨天才到的账,到现在全公司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昨天去二厂时,江总告诉我的。” “那差不多,那个时候才刚刚到账,正好你去了,他就跟你说了。” 这几天,郁风一直在想着怎么向江成宁提出离职。 就在这一天,发生了女儿爬上学校楼顶的事情。郁风跟自己说不用多想了,赶紧辞职,却依然开不了口,思来想去决定发微信。 尽管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但每天也是忙忙碌碌的。车间里晚上6点钟开始加班,到7点钟就井然有序了。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是一天当中郁风最为清闲的时间。 郁风起身走向卫生间,蹲厕所去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郁风掏出手机打算给江成宁发一条微信。想了很久,最终简简单单地写了几行字:江总,我打算离职。希望公司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找找工作,到6月20日,不论找到工作与否,我都将离职。 微信编辑好之后,并没有立即发送出去。郁风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决定。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去了,就是覆水难收,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郁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点击了“发送”。这个时候的郁风既如释重负,又觉得少了些什么,感觉整个身体被抽空了。 郁风又看了一眼微信,确认发送成功了便锁屏收起了手机,一切木已成舟!不用再去多想了。 在卫生间里蹲了好一会儿了,起身后迈不开步,双腿已经麻木了,缓了一会儿才从卫生间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郁风知道江成宁很忙,回微信很慢,有时干脆不回。他不知道江成宁何时回复他。 不到8点钟,江成宁打来了电话。这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郁风握着手机走到车间外面空无一人的的道路上接听了江成宁的电话。 江成宁有些意外,问郁风是什么原因。郁风说他最近干得很累,想换个环境。江成宁说他明天一大早去医院复查,去完医院就来二厂,见面再谈。 第二天的九点钟左右,郁风正在办公室里忙着,戚湘友匆匆地走过来对郁风说道:“江总在会议室里,让你去一下。” 郁风跟着戚湘友进了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就江成宁一个人随意的坐着。 郁风注意到江成宁的面前放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装有大半杯水的水杯。小号的袋子里装着一只包子,那个大一点的带有医院标识的袋子里面装的是药。 郁风坐下来后,刚寒暄了两句,江成宁想起了什么,向着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的戚湘友喊道:“戚湘友,帮我把这个包子用微波炉打一下。” 江成宁微笑着对郁风说道:“我这个药要饭后吃。” “你是什么原因要离职的啊?” “最近,整个人特别烦躁,已经有三四个月时间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知道会有人绷不住的,我以为甘雨胜会崩掉的;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崩掉的。这样吧,放你一个月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江总,感谢你的好意。这个解决不了问题,是我对公司这个环境不适应了。每天一来到公司,整个人就很烦躁。我得换个工作,换个环境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找好工作了?” “没有。我对工资的要求不高,有个五六千就可以了,我相信,我能找到工作。我希望公司能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找找工作。到了一个月,不管我是否找到工作,我都会离职。” 江成宁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相信你能找到工作。但是这么换来换去的也不是个事啊!” 郁风笑着说道:“是啊。我以前经常一两年就换一份工作了。锐意是我干得最长的一份工作。前面也有过好几次不想干了,但是一想到这是江总你的公司就坚持下来了。这一次,我是坚持不下来了,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一进到公司,整个人就很烦躁,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长期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跟你以前的职业习惯有一定的关系。目前这个情况,恐怕也只能是换一份工作,换个环境才能解决你的问题了。” 江成宁各个方面做得都很成功,他的智商情商都是一流的。这个话题再继续谈下去就会尴尬了,江成宁及时转换了话题。又聊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个人聊得挺愉悦的。 靴子已经落地。郁风不想将这个消息搞得满天飞,希望悄悄地走,不搅起一丝风波。 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找到工作,还真不好说。也许很快就找到了,也许需要较长一段时间。 郁风不会闲在家里的,他已经想好了送外卖的这一退路。之所以希望江成宁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找工作。主要是因为江成宁很自负,郁风不想过多的伤了他的心,临走之前,郁风还在有求于他,他的心里可能会容易接受一点。 郁风知道自己的离职,对于锐意公司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对于国有湘而言,一时之间会有些影响。 在老厂的时候,郁风与国有湘的关系一般。尽管郁风对国有湘的为人及处事风格不是很认可的,但两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相互尊重。二厂的出现将两人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两人也都想借助二厂做出一些成绩,不要让一厂的那帮人小瞧。 二厂人员的职务一直没有任命,几个管理人员的权责没有明确的分工,都是凭借自己的感召力在做事。 在国内产品研发部搬到二厂之前,二厂公认的管理人员有四个,除了国有湘与郁风外,还有戚湘友与袁有为。 第132章 私设小金库 戚湘友尽管只是一个业务员,但他是江成宁的亲戚,二厂刚筹划时,他就参与了,大家私下里都认为他是江成宁在二厂的眼线。 袁有为与国有湘、范尚智、贾淮琴、党薇、管德高、甘雨胜、李多年这些人都曾经是同事。袁有为、李多年与江成宁也曾经是同事,都是那家公司的高层,国有湘这一帮人都曾经是江成宁的下属。 四年前,李多年在那家公司待不下去了,前来投靠江成宁。今年,袁有为在那家公司也待不下去了,前来投靠江成宁。 锐意公司走了李多年,来了袁有为,两人同年。 范尚智对二人的评价是袁有为与李多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 锐意公司成立九年了,但制度建设非常欠缺,更多的是靠“人治”,工作中的信赖关系是靠长期的积累形成的。一个新的管理者插进来,短时间内很难融入。袁有为方言浓重,说话又急,别人常常是连蒙带猜,依然不解其意。他说的话,下面的人不怎么当回事,多半的时候他自己蒙头在产线上干活。 景严是典型的理工男,他只对产品研发感兴趣,公司其它的事情他不想掺和。 郁风、国有湘对戚湘友有所防范,怕他到老板那儿搬弄是非。二厂的有些事情,只有国有湘与郁风两个人知道。 郁风有一个原则: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可以便宜行事。 二厂的废品便卖,国有湘与郁风让统计员将大金额的款项上交财务部;小金额的款项则留下来,设立了一个小金库。设立这个小金库的主要目的是处理物业费。 在这个厂区里,除了锐意公司之外,还有另外一家公司,早于锐意公司半年左右的时间入驻,是这家公司找的物业公司。 保洁可以各干各的,但大门就一个,保安必须合用。那家公司与物业提出增加一倍的保安,锐意公司支付同等的保安费用。 江成宁的想法是不用增加保安了,现有的这些保安就够了。晚上,保安不用到锐意公司内部驻守,锐意公司承担适当的保安费用。 那家中字头的公司与物业都不同意。谈了好几轮,房东也介入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事情一直僵在那儿。最急的是物业,提供了额外的服务却拿不到额外的钱。 那家中字头的公司是政府招商引资入驻的,在这个厂区里没有多少人,他们只是过渡两年,自己的厂房正在建设之中。锐意公司的人员车辆进出的频次比他们家多得多。 物业采用了变通方案,费用降低了不少。 江成宁坚持二厂的收费标准与一厂一致。郁风不知道一厂的物业公司是贾淮琴从哪里找来的,比自己直接聘用保安费用还要低! 自打有了二厂,就有了比较。哪一边的费用高了,江成宁总是不签字。他不听你的解释,只看结果。 又谈了几轮,基本上谈妥了。每个月的费用还相差一千元。物业公司的老板说他一而再的让步,这个一千元没法让步了。事情又晾在了一边。 换物业公司是不现实的,国有湘与郁风都认为在这件事情上,锐意公司太斤斤计较了。 事情必须做成!怎么办?他们想到了设立小金库。 二厂的许多事情都是郁风与国有湘商量着办的。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郁风跟国有湘讲了他离职的事情。 国有湘大惊失色,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将郁风叫到了厂外无人的道路边上。劝了很久,结果可想而知。 郁风希望自己离职的事情,公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迟越好。本来想着迟一点告知贾淮琴,转念一想还是早一点告诉她为好。这个人心眼比较多,不要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话已出口,郁风觉得自己在锐意公司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想尽早离开;不要到时候,以交接不到一个月为由卡他。郁风下午给贾淮琴打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上午,郁风正在给新入职的员工做三级安全教育培训,一抬头,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门远远地就瞧见了江成宁的夫人周天爱正在车间的主通道上向着这边走来。 周天爱与江成宁大学期间恋爱时,郁风就认识她了。与江成宁结婚之后,就没有参加工作了,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很少来公司。二厂从未来过,不知今天为什么会来二厂。 培训中的郁风用余光瞧见了周天爱走到了会议室门前,微笑着抬起头来瞧着周天爱。 周天爱冲着郁风挥了挥手,说道:“郁总在忙啊?!” 郁风咧嘴笑了笑。周天爱没有停留,径直离开了。 等到郁风培训完毕,将新员工交给车间的组长,回到办公室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戚湘友走过来对郁风说道:“周总今天特意来二厂,就是找你的。” “是吗?”郁风大感意外。 “江总在家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公司有那么多人离职,他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你的事情,他昨晚回去说了。你知道的,公司的事情周总从来不管的。听说你要走,周总今天特意来了一趟二厂,本来要找你谈谈的。看你在忙,就没有好意思打扰你,又回去了。江总对你还是很重视的。你就不要走了。”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郁风知道,周天爱不干涉公司的管理。她今天来二厂多半没有跟江成宁商量,是她自己的主意。 对于周天爱特意来二厂找他,郁风的心中感慨万分!他有些庆幸周天爱最终没有找他谈天。如果谈的话,真不知说什么是好!他很有可能就不会走了。 在镜意公司工作了七年。到了这个时候,郁风深刻地体会到了来锐意公司工作之前的那个晚上,与江成宁的谈天。在朋友的公司工作,为朋友打工,那种关系很微妙,那种感觉很微妙。 下午的时候,范尚智给郁风发来了微信:我听贾淮琴说你昨天已经向江成宁提出辞职了,是真的吗? 第133章 第一单 “是的。” “你工作还没有找好干嘛急着走啊?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我早就跟你说了啊!在锐意公司,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跟江总说之前在老厂的时候就跟你说了。” “如果你去意已决,走了也好。公司前景堪忧,说不定三两年之内,我们都得走。” 辞职的靴子已经落地,郁风便一心一意地找工作了。前一段时间上招聘网站,主要是看看,很少投简历。郁风将简历重新编辑了一遍,主要是修改了在锐意公司的这一段工作经历,充实了许多亮点,满怀希望地期待着一份新的职业生涯的开始。 投了不少的简历,一个星期过去了,居然没有接到一个面试电话。郁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完全出乎意料。不能坐等,郁风启动了备用计划。 郁风也是过来人了,知道许多事情看上去很简单,非常的美好,其实往往不是你所想像的,只有涉足其中,才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 万事开头难,即便是跑外卖,也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郁风的目标是一天200元,月收入5000元。他知道,一开始是达不到的,想在离职之前利用下班时间及休息日热热身。一方面挣点外快,一方面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的全职跑外卖打下一定的基础,免得到时候压力太大。 跑外卖需要一辆电动车,一个外卖箱就可以了。郁风不想还没有挣着钱呢,就先花钱。 郁风知道送餐公司有这种外卖箱。打电话问老板,有没有用不着的,不是很大的,能不能送他一个?旧的就可以了。 满口答应中午送餐时带来。 中午就餐时,没有看到外卖箱。 一问工人忘记带来了。 下午特意安排人送来了。大半新,郁风很满意。 电动车原有的后备箱得去掉;为了便于放置外卖箱,不锈钢后座得加长。郁风将电动车交给了正在公司做扫尾工作的孙老板。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就改造好了。 郁风不想公司的人知道他跑外卖,故而没有将外卖箱放在后座处,放在了踏板上,将电动车停放在了车棚里不显眼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开启期待已久的飞驰人生。郁风的心中有些激动。说干就干,就从今晚开始。 郁风即将离开锐意公司了,锐意公司的一切事务都将与他无关了,晚上耗在公司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故而到点就下班。 离开公司有一段距离了才打开美团众包的APP。一打开APP,手机就响个不停。 第一个晚上,郁风就跑了一单。从接单,到取餐,送餐,这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心中有些忐忑与新奇。郁风跑得小心谨慎,好在是一切顺利。这一单的跑腿费是6元,扣除3元的保险费,挣了3块钱。不管多与少,这是额外的收入,郁风很开心。 周日休息,周六的晚上郁风打算多跑几单。 跑完第一单,平台上跳出来了一个转单,送餐时间是30分钟,聚餐点与送餐点都不远,便接了下来。 刚接下这一单,客户打来了电话,很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送到,已经超时了,我要取消订单。” “我刚接的这一个单子,可能是前面接单的外卖员没有及时送达。” 客户不听郁风解释,挂了电话。 郁风赶紧给商家打电话:“二十一世纪假日城的客户说超时了,要取消订单。” “我们没有超时,这个客户要求取消订单,我们没有同意。” “客户说超时了。” “那有可能是平台的问题,我们这边没有超时。” “客户要求取消订单,我取不取餐啊?”郁风这个外卖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当然要取餐了。”商家不耐烦地说道。 客户要求取消订单,你硬送给人家,肯定不会有好脸色。郁风给商家打电话是希望他们能够取消订单。商家坚持不取消订单,郁风必须按时送达,否则会被罚款。 取餐点是郁风平日里多次去过的欧尚超市。以前是悠闲的顾客,这一次是戴着头盔在超市里小跑着的外卖员。 平日里,郁风进超市通常都是只奔目标而去,没有闲逛的习惯,对超市所谓的“美食街”的布局并不清楚,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那家奶茶店。点击“到店”,取餐,点击“已取餐”,小跑着出了超市,向着客户飞奔而去。 送餐的那个小区就在郁风家所在小区的附近。郁风自以为很熟悉,然而跟着导航到了终点转了几圈就是找不到。 接单时,时间绰绰有余,两边一耽搁,眼看着时间一点点临近,郁风很是着急,问了两个人终于到达了客户所在的楼洞门前。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了“订单已取消”的语音通报。 郁风赶紧打开手机。这个订单果真不见了。 餐送不出去了,砸在了自己手中。这可咋整? 郁风打电话问商家怎么办,商家满不在乎地说再送回去。 郁风气得很。这不是耍人吗?这来来回回得耽误多少时间?还一毛钱挣不到!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郁风唯有原路返回。 一个晚上,跑了六单,跑单费一单一单地累计到了30元。郁风很满足,挺有成就感。 周日休息,郁风打算跑上一整天,想看一看跑一天到底能挣多少钱。一改周日迟起的习惯,按照工作日的时间起床了,吃完早饭就跑外卖去了。 在努力跑单的空闲时间,郁风打开了账单,想看一看今天已经挣了多少钱。 一条黄色的扣款信息十分醒目地映入了眼帘:取消配送--配送服务2.0违规扣款-20.36。 本来的好心情一看到这条信息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单来来回回的耽误了很长时间,还一毛钱没有挣到,本来心里就不爽,现在可到好还要倒扣20.36! 郁风又气又急,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得有一个说法。想到了那位专职跑外卖的班组长,立刻给他打电话。 第134章 导航也不靠谱 那位班组长告诉了郁风美团的客服电话,让郁风申诉。 郁风很是恼火地打了客服电话,客服小姐姐安慰了郁风一番,说她了解一下情况,会给郁风一个合理的结果。 客服小姐姐这么说,那就等着吧。 晚高峰的时候,郁风接了一单火车南站的外卖。 抢单的时候,郁风没有多想,自以为对火车南站还是挺熟悉的。然而,当他取完餐跟着导航向着火车南站前进时,心里面有些打鼓了。 火车南站很大,刚落成时号称东亚地区最大的火车站。车辆只能停在外围。不管是从东到西,还是从南到北,步行都得走上好一会子。 送餐点是“南站南卡点区”,导航的终点根本看不到这个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只能是到了终点才知道了。 一路忐忑,到了导航的终点附近,就是围栏啥也没有,导航在不断地提示掉头。 郁风掉头骑了一段距离,导航又在提示掉头。 郁风明白了跟着导航是找不到送餐点了,将电动车停放在了路边的停车区。取出外卖,打算向人打听一下。 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看不到一个工作人员。郁风向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后,拐进了一个停车场,问岗亭里的保安:“师傅,南站南卡点区在什么地方啊?” 保安向着东南方向指了指,说道:“哎呦,南卡点离这边蛮远的。在南站边上的六朝路与江南路交叉口有一个岗亭,那边就是南卡点。” 郁风再次向着保安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几乎要斜穿整个南站。又看了一下手机。这个订单,还有9分钟就到点了。本来时间绰绰有余的一个订单,已经有些赶了,超时要被罚款。 郁风一直在想着不要超时,将已经放入外卖箱的外卖又取了出来。他打算徒步斜穿南站。这一次不是小跑而是猛跑。 又问了一个保安,终于看到了那个岗亭。郁风一边跑着,一边拨打客户的电话。 没人接电话。很是焦急的郁风正准备再次拨打客户的电话时,岗亭的后面冒出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向着郁风走来。 郁风赶紧迎上前去问道:“您的外卖?” 男子冷冷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外卖。 郁风赶紧点“送达”。 再有1分钟就超时了,郁风顿感一身轻松。 男子刚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抬起手臂,向着郁风晃了晃手中的外卖。一张嘴,露出了满口的烟熏过的黄牙,满嘴江城话,很是生气地质问郁风:“你这个外卖是怎么送的啊?卤子怎么都洒出来了啊?” 其实到达这个岗亭边上时,郁风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些许的卤子从餐盒里溢到了塑料带里。郁风一心想着超时的问题,其它的没有多想。 郁风满脸谦意地说道:“非常抱歉。我是提着外卖跑过来的,汤水满出来了。” 男子一脸不解地说道:“你们不是有那个外卖箱吗?怎么可以直接提着外卖跑呢?那肯定要洒出来的啊!” “我有外卖箱的,放在了那边的路边上了。” 男子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挥了挥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你走吧。” 郁风如释重负,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郁风没有时间去品味这世间的冷暖,又继续他的外卖行程了。 到了晚上八点钟,郁风收工回家了。 这一天,郁风差不多跑了七个多小时。跑单费加上平台的奖励,有120多块。初入行,就取得这个成绩,郁风挺满足的,觉得自己设立的每日两百元的目标不难实现。 晚上九点多钟,那位专职跑外卖的班组长给郁风发来了微信,问郁风跑得怎么样? 郁风回了一条微信:前天跑1单;昨天6单;今天17单,最多的一趟接了3单。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些得意。 那位班组长给郁风发来了两张截图。一张是他今天的跑单截图:今日预计收入412.5元,订单量62单。一张是早高峰跑单礼:活动累计完成18单,预计奖励21元。减去3元的保险费,他今天的收入应该为430.5元。 郁风回了两个字:厉害! “小顾他们都干五六百了。” 郁风发去了一个由衷佩服的大拇指。 “我八点多就收工了,他们两个还在跑。” “早上几点开工的?” “我早上七点多就跑了。” “中途电动车得充电吧?” “租的电瓶。” 郁风投了不少的简历,都石沉大海。终于有一家公司约郁风去面试。 郁风在网上查阅了一下这家公司的情况。这是一家成立了四年多的科技型企业,员工不到一百人,位于当地政府兴建的一家产业园内。与锐意公司早几年的情形十分相似,工作内容也是郁风所熟悉的。 郁风满怀希望地前去面试了。 公司位于一栋写字楼里,不太大,应该就几个房间,显得有些局促。与锐意公司刚成立时位于孵化器里的情形很相似。 郁风在会议室里等了很长时间,面试他的那位优雅的女士终于姗姗而来。 听语气,此人应该是老板娘,对政府的扶持政策尤为感兴趣。两个人聊得挺投机的。 这家公司两头在外。研发是与大学合作的,公司的研发人员派驻到了大学的实验室里了。生产也是委外的,派遣了驻厂人员。只有办公人员在这个场所。就这么几十号人,成立了几个公司。 一听说老板比自己小两岁,郁风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了许多,心里面有了一些抵触。郁风的执行力很强,但主观能动性较弱,服务于年长于自己的老板会好一些。 这位女士说公司正处于初创阶段与发展阶段的转型期。大小事务一向都是由老板自己操持,现在需要一个人帮老板将办公室的管理工作接管过去。 应聘表中,郁风的薪资要求填写的是1万元/月。这位女士问能否少一点。 第135章 雁过留名有时很尴尬 郁风问道:“您觉得多少合适呢?” “九千能否接受?” “可以。” 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这位女士提出的各种问题,郁风都能对答如流,又谈到了具体的薪资,郁风觉得大有希望。 锐意公司的班车驾驶员老唐刚进公司时,表现还不错。工作了一段时间,彼此熟悉了之后,老唐总是拿现在的待遇跟上一家公司相比。说什么上一家公司开班车的专开班车,开小车的专开小车,工资还比这边高。面试时说好了的,主要开班车,小车只是偶尔带着开一下。现在可到好,小车开个不歇。有上班时间,没有下班时间。车间每天不确定什么时候下班,可能是6点,也有可能是7点、8点、9点、10点,12点也是有可能的。工人什么时候下班,班车就什么时候发车。 没有专职驾驶员,各个部门都是自行解决用车问题。有了专职驾驶员,各个部门对专职驾驶员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老唐多次提出加工资。本来江成宁就认为班车驾驶员工资开高了,才入职两三个月就申请加薪,显然是通不过的。平日里,郁风哄着一点,这个矛盾没有暴露出来。 到了一厂之后,驾驶员的强度明显加大了。 每天发两趟班车。一大早,先将工人接到公司,再返回接办公室人员。晚上先送办公室人员回家,再回公司等待工人下班。 一厂位置偏僻,交通不便,各个部门对驾驶员的需求更加的多了。 老唐找李婷娥、刘能强、贾淮琴诉苦,要求加工资。这三个人都是唯上不唯下,整天端着领导的架子,对待下边的人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找了很多次,没有用。 后来,给江成宁开车时,老唐直接跟江成宁提了这个事。 江成宁告知贾淮琴给老唐加了三百元工资。 老唐觉得太少。再去找这三个人时,就爱理不睬了。 老唐开始磨洋工了。需要他出车,却经常找不到人,又不接电话,给用车人脸色看。 这个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江成宁的耳朵里,自然是老大的不高兴,让老唐不出车的时候去仓库帮忙。老唐干脆撕破了脸皮,人去了仓库啥事也不干,小车彻底不开了,就开个班车。 江成宁一直关注着这个事。哪能由着一个司机呢!公司又招了一个司机。 公司不辞退老唐,老唐自己也不主动辞职。他就住在公司附近。每天按时来打卡,打完卡在保安室里坐着。到点吃饭。到了下班时间打卡走人。 尽管郁风没有宣扬,但没有过多久,公司许多人都知道郁风要走了。 这一天,王二娣给郁风打来了电话,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末了,王二娣提到了老唐。 “老唐找江总了,说郁主任这么好一个人都要走。江总说郁主任随时都可以回来,你呢?江总对你这么器重你就不要走了!” 郁风笑笑,啥都没有说。 放下电话,郁风的心里有些酸楚。 老唐这么说什么意思?这家伙表面上在颂扬郁风,实则是借此暗讽锐意公司,羞辱江成宁! 这个时候的郁风不想听到别人对自己的夸赞。他从未想过抬高自己,砭低锐意公司。 锐意公司的中高层人员一旦提出离职,江成宁肯定是第一时间散布公司辞退的讯息,以维护公司的颜面。对于郁风,江成宁不能这么做,他得维护郁风的颜面。 在锐意公司工作了七年。郁风非常感谢江成宁给予了他不错的薪水,特别是前几年,工作挺畅意的。郁风之所以要离职,是他自己在工作上遇到瓶颈了,同时感觉公司也到了瓶颈期,两个方面他都无法突破,只有逃避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周六接到了一个猎头公司让他周日去面试猎头的电话。平日里,对于这种邀约,郁风一口就回绝了。当下,眼看着就要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却很少有面试电话。反正周日也没有什么事,郁风决定过去看看。 第二天,郁风骑着后座上绑扎好外卖箱的电动车去面试了。 开门接待郁风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因为是周日,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整个公司空荡荡的,一片肃静。工位上的水杯,椅背上的外套诉说着工作日的人气。 郁风没想过从事猎头这份工作,之所以来面试,是因为他太渴望面试了,也想积攒一些面试的经验为下一场他所需要的面试做好准备。 在随意的气氛中就这么随意的聊着,聊郁风的职业经历与潜力,聊锐意公司的情况,聊这家猪头公司的历程与前景…… 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收获的。带着愉悦的情况,郁风骑上电动车送外卖去了。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郁风觉得蛮有希望的那家公司没有再次打来电话,也没有别的公司向郁风发出邀约。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流逝着。 6月21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这一天,郁风正常上班,照常给新入职的员工做好三级安全教育培训后,将人交给了车间的一位组长。 坐在办公桌前的郁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突然间注意到今天已是2021年6月21日了,心里面立刻尴尬了起来,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郁风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几位同事都在静静地忙着各自的工作。郁风知道,整个公司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个日子。这个日子与别人无关痛痒! 按说2021年的6月21日,郁风不应该出现在锐意公司了。 自打明确提出了辞职,郁风觉得自己在锐意公司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了,无颜在锐意公司面对江成宁。好在是江成宁几乎不来二厂,这个尴尬淡化了许多。 郁风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即便是明天离职了,也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今天的事情做好。 二厂不设专职的行政人事人员。贾淮琴让李婷娥接手郁风的工作,让李婷娥一厂二厂两边跑。 第136章 再见了 贾淮琴对李婷娥的评价蛮高的,说她是一个干实事的人,有些郁风的做事风格,女汉子一枚。 郁风早已将需要交接的工作整理好打包发给了贾淮琴、刘能强与李婷娥。有些工作需要当面交接,最好要熟悉一下子。郁风已经催过李婷娥多次了,她一直说忙。来过二厂几次,都是忙其它事情,一直没有跟郁风交接。 因为贾淮琴对张景毅的不满意才招聘来了李婷娥。李婷娥在二厂入的职,郁风没有与其一起共过事。打过几次交道后,觉得其人能做一些实事。 两个人熟悉之后,李婷娥数次向郁风吐槽贾淮琴,有时也连带着吐槽刘能强。有那么一两次欲说还休地点到她对王二娣也持负面看法。 后来,范尚智也跟郁风提过对王二娣的负面评价。这让郁风有些意外。 尽管郁风没有同王二娣及二厂的统计员(除了车间的统计工作外,协助郁风做一些人事行政工作)深谈过,但看得出来两人都对李婷娥有些不屑一顾。 这也有些出乎郁风的意料。 李婷娥经常给郁风打电话发微信,郁风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6月份干完,正好可以领取一个月的工资。要是少个几天,公司会不会扣工资?其他人肯定是会扣的,自己就不好说了。就这样,郁风又给了自己一个继续短暂待在锐意公司的理由。 郁风想了想,给李婷娥发了一条微信:你这两天来二厂交接一下,过了这两天我就不来公司了。 这一次,李婷娥很快回了微信:明天来。 第二天,8点零5分,李婷娥就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本来了二厂。 郁风知道李婷娥家就在二厂附近,她曾经跟郁风说过很想来二厂工作。 郁风正在招呼新入职的员工,见李婷娥来了便将新员工入职的工作交给了统计员。 李婷娥说她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二厂。 郁风推了一把转椅让李婷娥坐在边上,将电脑里各种类型的资料所在位置告知了李婷娥,将她将来要用到的资料一一打开了一遍。然后将办公桌上文件栏里的一些表单资料用途向李婷娥做了一个介绍。又将几个文件柜里的资料、物资状况告知了李婷娥。 李婷娥的确是忙,在交接的过程中接了几个电话,一会儿是供应商打来的,一会儿是电工打来…… 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交接工作就全部结束了。 末了,郁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张收据对李婷娥说道:“这是我最近一周买的一些东西的收据。我前面买东西的报销单已经全部交到财务了。你知道的,我们公司报销有些麻烦,我也不想为了这么一点东西再单独去报销了。主要是二厂租赁脚手架的这一张收据金额大一些,是二百五十元,你一定要帮我报了。另外的几张收据,金额都不大,加起来可能就一两百元,这些能报就报,不能报就算了。” “好好好。” “你能找到发票帮我冲一下吗?如果没有的话,你跟我讲一声,我想办法开点发票带给你。” “没关系的,这一点收据的发票我能找到。” “那就麻烦你了。你帮我把这些收据带到一厂吧。”郁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叠收据递向了李婷娥。 李婷娥连忙说道:“你还是放在抽屉里吧,过两天我来二厂时处理这些收据。” 郁风又将收据放回了抽屉。 行政工作,看上去都很简单,看得见的工作交接用不了多长时间,主要是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有些工作如何把控是说不清楚的;有些工作不是天天要做的,可能一个月才做一次,也有可能一年,甚至于三年,你要是没有做过,挺费周折的。 行政工作之所以不受老板的重视,因为不致命;不像销售、研发与生产工作,那可是立竿见影。 也不知贾淮琴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李婷娥提前来二厂熟悉熟悉环境?如何将二厂的行政工作做好呢? 郁风多次这么问过自己,又安慰自己:已经是要走的人了,操那个心干什么呢? 交接工作结束之后,李婷娥坐在一张暂时没有人办公的工位上,用她自己的笔记本做一些报表。 快到12点的时候,李婷娥站起身来,一边关电脑一边收拾东西,嘴里着急慌忙地说道:“我得回一厂了。” “马上就要吃午饭了,吃完午饭再走吧。” 李婷娥一脸无奈地说道:“不行啊,贾总在催呢!一厂的3号楼厕所要改造,贾总已经将装修公司的顾总叫来了,在等着我呢!” “她有时间跟人家侃大山,与其等着你,不如她自己把方案定下来就可以了。你报上去的方案,她十有八九不行会满意,还得改,改得好不好,还真说不上。” 李婷娥会意地看了郁风一眼,一脸苦笑地说道:“不然怎么体现领导的权威呢!” 接下来的几天,郁风正常上下班。所有的人仿佛都忘记了他有辞职这么一说,然而郁风的心里却很尴尬。 到了25号,郁风绷不住了。对自己说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也就少几天这个月就结束了,干不满全月扣工资就扣工资吧! 郁风给江成宁了发一条微信:江总,明天我不来公司了,感谢这几年的关照。 很快,江成宁就回了微信:你最终决定了吗?新工作订了吗? 郁风略微地想了一下,回复道:我决定离职了。 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覆水难收!自打郁风发出那一条辞职微信,就注定了今天。好在有微信,免去了见面或是打电话的尴尬。 毕业以来,郁风在好几家公司工作过。纸面上的同事没有过万,也有好几千了,交往得或深或浅,不管离开时是舒畅的还是不痛快的,不管有没有饯行宴,但以后能否相见只有天知道了。郁风知道离开了锐意,也许再也不会踏入锐意公司的大门,但以后肯定会有与江成宁相见的时候。此时少些尴尬,将来相见时彼此才能不尴尬! 第137章 从这一刻起,就是专职外卖员了 二厂买了五千元的购物卡以便打点之用。目前,一张还没有用出去,郁风交给了国有湘,并告知明天不来锐意公司了。国有湘自然又要挽留一番。 到了下班时间,车间里的工人第一时间一窝蜂似的冲上二楼餐厅了,办公室里的几位同事该下班的下班,该吃饭的吃饭去了。 郁风将办公桌整理了一下,仅带走了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记录有众多的电话号码,办事网址账户名密码,以及他的工作笔记。 离开办公室时,顺手将放在角落里的一副折叠担架带上了。那一次,应急管理局来检查时说应急物资里要有担架。郁风母亲骨折住院后回家时买了一副担架闲置在家中,郁风拿来公司应付一下。离开锐意公司了,这一副担架得带回去了。 郁风踏出公司大门时,回望了一下车间。 偌大的车间里,几乎空无一人。不再是郁风第一次来看厂房时,满地的树叶与尘土,夹杂着一些狗屎的那种空旷,已经被各种设备与产品填满了。此时是喧嚣间隙中的片刻宁静。 这一次的离去,将不再回来了,这里的时间不再属于郁风。 离开厂区一段距离后,郁风将外卖箱绑在了后座上,将担架放在踏板上。 从这一刻起,这一外卖箱就将光明正大地放在后座上了。从这一刻起,郁风就没有固定工作了,就是专职的外卖员了。 郁风被拉进了他们这一片的美团众包的外卖员群。 没有办理健康证的外卖员,平台限制只能同时接三单。郁风已经较为熟悉外卖的这一套流程了,三单已经有些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当前的这个跑单量也无法达到每日收入200元的小目标。 得办理健康证,以提高接单量。群里经常有人问如何办理健康证,也不乏热情的解答者。 有不少的外卖员花钱找人办证。 群里有那么一个人三天两头的在那里兜售代为办证。不算贵,三十块钱代办一张证。据说,代办的证是管用的。 郁风有些不解,明明可以免费办理,为什么要花钱办假证?从群里的反馈来看,好像原因就一个,不想被捅那么一下。有人说得比较含蓄,有的人说得不正经。 郁风又问了那个组长。组长说办理健康证很方便的,他自己懒得去办,花三十块钱办了一张假证。 郁风在手机APP上预约了离家最近的办证点:区疾控中心。三天后去体检。 郁风有那么一点路盲,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好在是有手机导航。可是,手机导航也只能是将你指引到大概的位置,具体到哪一栋,往往就不精准了。有时候跟着导航,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找不到所要到达的具体位置。郁风有些怕天黑之后送餐。许多小区的路灯光线很暗淡,看不清楚楼栋号。每天有早中晚三个送餐的高峰期,特别是晚高峰,单子是最多的;晚上不送餐,收入是上不去的。 时光穿梭,日月轮回。天又黑了,郁风又同时接了三单。这三个小区郁风都知道,都曾经路过,但都未曾进去过。 跑了一段时间的外卖,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接单后,郁风会快速地规化一下取餐送餐路线。取好餐后,郁风会记住第一单送餐的小区名及楼栋号。这样就免得不断地将手机在导航与美团众包APP这间切换,以节省时间。 郁风跟着导航来到了第一单所在的小区——来凤苑。具体地址是一栋502室,很有可能一进小区就是。 进入小区后,郁风放慢车速两边张望着。 几位大爷在门卫室后边的空地上悠闲地纳凉聊天。 小区里光线暗淡。郁风没有见到一进门道路两边那两栋的楼栋号。又向前骑行了一段距离,所有的楼栋都看不到楼栋号。左看看,右看看,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只有回头去问问那几位大爷了。 一直在主导着这场谈话会的那位大爷呶呶嘴说道:“这就是一栋。” “谢谢。” 在爬楼之前,郁风照例拔打了客户的电话:您的外卖到了。然后提着外卖快速地爬楼。 通常情况下,5楼的客户,爬到3楼或是4楼的时候,便听到开门声了。这一次,到了5楼,502室的门还关着,郁风再次拔打了客户的电话。客户说他已经开门了。这就奇怪了。 郁风问道:“一栋就是一进门保安室后面的那一栋吧?” “不是的,进门直走,走到底,第一栋就是。我门已经开了,你快点啊!” “好的。” 郁风快速地下楼。向前骑行了一段距离,感觉不对,恰好有一行人经过,郁风赶紧问道:“请问一栋在什么地方啊?” “一进门,门卫室后边的那一栋就是。” “呃。” 郁风被搞得有些头昏了,只得再次返回。上了五楼,发现502室的门依然关着。郁风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郁风只得再次给客户打电话,客户有些生气了:“你什么情况啊,我门开着的啊,我一直在等着你!” 郁风只得再次下楼,向那位大爷问道:“这里是来凤苑1栋吗?” 大爷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里是朝凤居!” 大爷又朝着小区外面指了指,说道:“马路对面就是来凤苑。” 原来如此! 郁风跟着导航来到了这里,骑行中匆匆看了一眼夜幕下陷嵌在灰色墙砖上那个并不醒目的小区名。匆匆之中只注意到了那个“凤”字,想着是一栋,进门应该就是,结果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临走之时,大爷说道:“你肯定是晚上出来体验生活的。 听大爷这么一说,郁风一扫心中的郁闷,有些小得意。应该是自己戴一副眼镜,皮鞋衬衫,穿戴格格正正,一看就是一个文化人。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郁风问了一句:“怎么这么说泥?” 大爷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别的外卖员熟得很。我看你在小区里转来转去的,肯定是业务不熟练啊!” 原来如此。大爷的一番话让郁风有些无地自容。 第138章 终于知道了被捅了那么一下的屈屈辱 这三单的送货地相隔不远,本来时间绰绰有余的,因为第一单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紧赶慢赶,第二单卡点送达,反正已经超时了,郁风便不再过于赶第三单了。 到了预约办理健康证的这一天,郁风上午10点半钟赶到了区疾控中心。他早就规划好了,赶在早高峰与午高峰之间订单稀少的空当去做体检。 来体检的人蛮多的,大厅的门前排起了长队。有两个队伍,一个队伍正在查验健康码;另一个队伍正在查验从业证明。郁风属于游击队。嘿,连游击队也算不上,他就是一头孤军奋战的独狼!完全是单打独斗。只是从美团的平台上接活而已。郁风知道自己不是美团的人,连美团公司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郁风很是着急地跟工作人员说道:“我不在公司上班,提供不了公司的证明怎么办?” 穿戴着防护服的护士小姐姐一脸无奈地说道:“办理健康证必须要提供单位的证明,否则办不了。” 郁风很是无助地说道:“我没有单位,可是跑外卖又需要提供健康证,怎么办?” 听郁风这么一说,一脸无奈的护士小姐姐露出了微笑,说道:“你们跑外卖的不是有那个手机APP吗?APP上就有那个证明,你截个图发到健康江城就可以了。” 郁风捣鼓了半天没有找到那个页面,护士小姐姐有些急了,说道:“手机给我,我来帮你搞。” 护士小姐姐分分钟便帮郁风搞好了。 平日里,区疾控中心有些冷清。每个周二的上午却很热闹,因为区疾控中心只有周二的上午办理健康证。办证、交费、验血、胸透都在门诊一楼。平日里,门诊大厅挺宽敞的;但每个周二的上午,因人多杂乱而显得有些憋屈了。 有些项目在二楼检查。郁风拿着体检单,楼上楼下先去人少的科室检查。 到了十一点一刻,除了肛检,其它的都结束了。郁风刚来时还很喧闹的医院,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郁风问了几个人,找到了二楼一间没有科室标志的房间走了进去。 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正在吃饭。郁风犹豫了一下,问道:“肛检是在这儿吗?” 那位医生没有说话,拿起餐盒进入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只听见哗哗的水流声,应该是在浣洗餐具。 过了一会儿,那位老医生空着手走了出来,抽取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取出了一根棉签棒,面无表情地对郁风说道:“把裤子脱下去。” 郁风立刻脸色涨红,迟缓了一下,解开皮带与纽扣,将裤子退了下去。 “裤子再往下脱!”一个严厉的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风按指示行事。 那个冰冷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么直挺挺地站着,我怎么检查啊?腰往前弯!” “再弯!” 郁风正在弯腰,冷不防两股间被异物猛然插入。 还没有回过神来,郁风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冰冷的声音:“可以了。” 折腾了半天,一秒钟就完事了。 郁风提起裤子,整理衣服时,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心中升腾起了满满的耻辱感! 郁风终于明白了有那么多的外卖员放着免费的健康证不来办理,却花钱去买假证。郁风对众兄弟不愿意被那么捅一下有了深刻体会。郁风多次参加过公司组织的体检,医生的态度都挺和蔼的啊。也许这就是免费的代价。 郁风将体检单交回了一楼大厅的窗口,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取健康证?” “一个月。” “要这么长时间?” “一周左右的时间,你可以上‘健康江城’上查一下,电子版的健康证差不多可以出来了,电子版的健康证也是可以用的。” 因为要验血,郁风还没有吃早饭呢!疾控中心附近没有餐饮店。骑行了一段距离,找到了一家包子铺,买了一个菜包一个豆沙包。 用微信付完钱后,又顺手在美团众包上线了。有顺路单就跑两单,没有就算了。 就着自带的白开水,几口就将两只包子吃下去了。不打算跑午高峰了,回家做午饭睡一会儿再出来跑单。 20年前,郁风刚到临江工作时,那个时候的临江区还叫临江县。整个城区就三条主干道,一到晚上,那昏暗的灯光下难觅人影,走不了几步就看到农田了。 临江区半包围着市区,一个临江区比市区那几个区加起来的面积都要多出不少。就这样,市区的好些地盘都是从临江划过去的。前些年,临江人吃喝玩乐得去市区,年轻人动不动就往市区跑,一年不去上个几趟市中心,感觉这一年就是白过了。 随着江城的大发展,先是工业大量转移到了临江;近些年,临江的商业也起来了。原有的道路拓宽了又拓宽,新建的道路一条又一条。车水马龙,热闹与拥挤不分白天与黑夜。在整个江城,临江不再是单一的面积第一,各个方面几乎都是第一。市区有的,临江都有。临江人不再动不动就往市区跑了。 临江有多个商业中心,郁风家在老城区。起先,生怕接不到单,人还在家里尚未下楼便上线了,随时准备抢单。跑了几天后,郁风不再急着上线了。从家里走到储藏室,再拾掇拾掇,几分钟时间是要的。有的时候,还得给电动车打气什么的,还得耽搁几分钟。这期间,平台上可能会有价格比较高的单子,郁风就下手抢了。有时候,郁风还在储藏室里忙活着呢,平台直接派单了。郁风是接也不时,不接也不是。拒单,会降低派单率;接了的话,马上就计算时间了,派单经常是两单三单一起下,时间本来就很赶,况且这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办好。郁风在储藏室里接了派单, 每次都是赶的要命。紧赶慢赶,还是会超时。累点不要紧,每次被扣款,郁风的心里都会极其的不爽。不管是十块八块,或是一块两块,那可都是他用汗水奔跑出来的,比不得买东时多花出去的十块二十块。 第139章 洒了奶茶洒花茶 通过几天的摸索,郁风知道了他们家这一片的单子挺多的,便不急着上线了。迅速地准备妥当后,骑着电动车来到小区的门口,将车子停在路边,走到边上的背阴处。这边上有几条商业街,有华润苏果。郁风不紧不慢地上线,查找性价比高的单子。通常情况下,很快就会接到单子奔赴商家了。 出发时单子有保证,回程时就不好说了。 郁风又跑到了郊区。尽管这个地方已是楼盘林立,然而不是入驻不久,就是尚在建设之中。 送完手中的外卖。平台上的订单一片空白。郁风非常不甘心这种空载的返程。骑行中,时不时地停下来看一看有没有订单。 终于有了一个订单,郁风立刻抢了下来。 郁风对这一带不熟悉,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商家。这一条崭新的商业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这一家奶茶店的柜台前没有一个顾客。 见戴着头盔的郁风进了店,看上去三十几岁的老板娘问道:“你是来取外卖的吧?” “是的。” 郁风话音未落,老板娘已转身做奶茶去了。 很快,一杯奶茶就做好了。在柜台上盖上盖子,装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里,放入吸管,粘贴上外卖单,还有一张小便签。郁风注意到便签上写的是:汤山人忘不了的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偌大的外卖箱里就一杯奶茶,无依无靠,郁风担心会倒,特意放在了角落里。郁风知道,即便是放在角落里也是自欺欺人。 这个地方离目的地万达广场有着挺远的一段距离。一路上无所事事的郁风想到了那个便签,觉得有些滑稽!这是一家新开的店铺,哪来的老味道?汤山是这几年才并入郁风家所在的东山街道的小地方,会有奶茶的老味道?有那个积淀吗?这一单的外卖费6元。一杯奶值茶10元?20元?万达广场的那个客户大老远的订上这么一杯奶茶,难不成是汤山人? 经过一处高低不平的路段时,电动车弹跳着前行着。只听见外卖箱里传来了“砰嗵”一声,估摸着是奶茶倒了。赶时间要紧,郁风懒得停车扶起来。即便是扶起来,还会倒。 到了万达广场,郁风将电动车停在路放。匆忙打开外卖箱,提起奶茶。傻眼了,塑料带里有很多奶茶。 郁风待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后,硬着头皮上楼去了。 郁风一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您的奶茶洒出来了一些。” “不要紧。”那位看上去二十大几岁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奶茶。 已经转身进了门的女孩又提着奶茶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郁风知道有麻烦了。 女孩急速地说道:“你这哪里是洒出来了一些啊?分明是不剩多少了!我肯定不能接受的,我得向你们平台投诉,要求赔偿。” 郁风涨红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你向平台投诉吧!应该可以赔偿的。” 作为新手的三次免罚特权,郁风早就用完了。这一单亏大了,没有跑腿费,还得赔钱。 郁风抢了一单,在去商家的路上,平台又派了两单,取餐点都在万达广场,送餐点也都熟悉。 刚刚送完第一单,有客户打来了电话,问郁风什么时候能到?就快要超时了。 郁风嘴上说着很快就到了,心里想的却是还有一段时间呢。这是一杯花茶,路途最远,排在了最后一单。尽管时间有点赶,但应该是可以按时送达的。 到达第二单的送餐点附近后,郁风只才发现具体的送餐点并不好找。郁风将电动车停在路边,匆匆忙忙地踢了一脚斜撑,并没有架起落地撑。又匆匆忙忙地从外卖箱里取出第二单的外卖,打算找人问一下。 这是一个斜坡。 郁风刚一转身,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哐当”一声。 郁风本能地回过身去。 电动车倒了,花茶洒了一地。 郁风赶紧走过去,将手中的外卖放在地上,将从外卖箱里跌落出来的花茶捡了起来。满满的一杯花茶只剩下花了。又将半米之外的杯盖捡了起来盖好。扶起电动车,还是仅打了斜撑,确保电动车不会倾倒后才松手。将湿漉漉的“花茶”放回了外卖箱。 郁风知道,又是一个麻烦,但这会子,没有时间去想这一杯“花茶”的事情,得赶紧先第二单送出去。 火辣辣的阳光下,反射着强烈白光的柏油马路让人有些炫目。就在郁风小跑着找人打听时,几位老太太从容地从斜坡上下来。其中的一位老太太见到这个场景后,惊呼了起来:“哎呀!外卖翻掉了,送外卖的要倒霉了。外卖翻掉了,他们是要赔钱的。”老太太的惊讶声中饱含着满满的同情。 送完第二单,郁风开始愁这一杯花茶了。 想了想,给商家打了一个电话。 商家让郁风回去重新做一杯,又嘀咕了一句时间肯定来不及了,让郁风自己决定。 怎么办?是回商家重新做一份呢,还是直接去客户那里让她报餐损?去商家那里自己掏钱重新做一份也不知要花多少钱?客户报餐损,郁风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要100%赔偿。又想起平台多次提醒遇到纠纷向平台反馈,不要私下里解决。骑手微信群里有骑手吐槽过私下里解决纠纷的不良经历。 时间不多,容不得郁风过多的纠结。两害相较取其轻,郁风决定将这一杯已经洒了的“花茶”送给客户。 郁风想像得到客户见到他递过去的外卖时的反应。他既想早点送达,又不想面对客户的那一刻,硬着头皮往前走。 通常情况下,在楼下或是爬楼梯时,郁风就拨打客户的电话了。这一单,一直到了客户的门前,郁风才拨打电话。 推门而出的是一位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孩,一脸的灿烂笑容。 见面后,郁风的第一句话便是:“非常抱歉,来的路上我的电动车倒了,您的花茶洒了。” 第140章 密封的奶茶也洒了 “啊!”年轻的女孩惊叫了一声,随即看向郁风手中的外卖。 郁风不由自主地递过了外卖。 女孩迫不及待地打杯盖后,立刻崩溃了,带着哭腔说道:“怎么会这样啊?我等了一个下午!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花茶洒了呢?” “非常抱歉,您可以在平台上报餐损,会赔偿给您的。” “赔偿有什么用啊?我现在就要我的花茶!” 耗在这里是没有用的,郁风一心想着早点逃离这尴尬的时空,说道:“您将花茶的受损情况拍个照上报平台。非常抱歉!”说完,郁风就转身下楼去了。 女孩带着哭腔在身后说道:“你怎么走了啊?” 郁风头也不回地快步下楼了。 炎炎夏日,期待着的那一杯清凉花茶,却是如此的不堪!郁风理解女孩的心情。 郁风又想到了自己,在这火辣辣的阳光之下,一路奔波。整天赔着笑脸,求爷爷告奶奶,打听着就在眼前却不知所踪的一个个地点,也不知走过多少冤枉路!因超时而被顾客责备,因各种所谓的违规而被平台扣款。有谁能理解与安抚自己呢?不由得在心里面摇了摇头。又转念一想,送外卖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一番自我解嘲后,又不由得笑了。旋转把手,加快车速,驶向下一站…… 已经几次因为饮料的洒漏问题而被投诉扣款了,一见到所接订单有奶茶花茶之类的饮料,心里面就有些抖豁。 有时候,到了商家之后,郁风的心里会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见到了商家的饮料是用机器密封的,即便倒了,也没有问题。有些商家直接拿一个盖子盖上去的,必然有缝隙;有的还在盖子上插了一根吸管。每一个外卖员都在拼命的赶时间,骑着电动车,一路狂奔颠簸。非机器密封的饮料必定有所抛洒,只不过是多与少的问题。 郁风在不断地总结经验。经过几次饮料的餐损赔付后,即便是时间再紧张,凡是非机器密封的饮料,在上楼之前,郁风都会仔细地看上一眼。凡是有较多的抛洒,郁风都会环顾一下四周,找一个无人之处,用钥匙在包装袋的底部戳上一个小洞,让抛洒的饮料流淌出来。 每当郁风躲在阴暗之处干这个勾当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很龌龊。不这么干,又有什么办法呢?可不能一次次地被投诉,一次次地赔钱啊! 又是一单奶茶。尽管是机器密封的,在电梯里,郁风还是仔细地看了一眼。机器密封的,自然是毫发无伤,包装带干干净净。 从门里面出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四十出头文质彬彬的男士。 郁风急于交出外卖,赶往下一站。男士伸出手的同时,郁风递过了手中的外卖。 只听见“啪”的一声,外卖掉到了地上。密封完好的杯口瞬间炸裂,奶茶洒了一地。 这两个大男人太缺乏默契了。郁风松手过早,男士没有接住奶茶。 两个人面对这炸裂的奶茶都蒙了。片刻之后,郁风下意识地要捡起地上那狼藉的奶茶。 男士制止道:“你不用管。” 郁风一脸尴尬地说道:“您在平台上报餐损,会赔偿您的。” 男士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没有事,没有事,不要紧的。” 郁风得走了,临走之前再次说道:“我帮您带下去吧?” “你不用管,我来收拾。”说着捡起已经泼洒的奶茶进门去了。并没有关门,显然是要出来处理地面。 郁风很是惭愧,害得人家损失了一份奶茶。 第二天,郁风的美团众包APP上出现了一个餐损投诉,并且被扣款了。 郁风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位男士的那份奶茶。 想了想,不应该啊。那位男士那么的大度,不像会投诉的样子啊! 又仔细地想了想昨天的每一份外卖,都很正常啊。最终自我判定还是那位男士投诉了。 郁风没有想过将跑外卖作为终身的职业,只时一个临时的过渡,他还在不断地投简历。在他提出离职,到离开锐意公司,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投了不少的简历,只有一家公司邀请他去面试(那家猎头公司的主动邀约是打酱油的,不作数);离开锐意公司一个礼拜的时间了,一个邀约都没有收到。 每天中午,郁风吃完午饭照例打开电脑,进入招聘网站浏览行政人事岗。 刚开始的时候,郁风觉得自己符合要求的岗位蛮多的,渐渐地发现适合自己的岗位并不多。许多岗位,从他第一次浏览时就在了,投了简历没有回应。少部分的投递,HR标注了感兴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郁风给对方发信息也得不到回应。 郁风终于明白了,看上去形势一片大好,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许多岗位是僵尸岗,根本就不招人。 一些微信群里,也有人发布招聘信息,郁风满怀希望地给一些人私发了简历。也是多半没有下文。有HR回复郁风,他们的经理岗年龄限制在40岁以下,而郁风应聘的是主管岗,这个年龄有多么的尴尬! 郁风正在浏览招聘网站,招聘平台上有人发来了信息:我们公司正在招聘办公室主任,对你很感兴趣。 郁风查看了一下信息发布者的身份标注,是总经理。问对方的公司名称是什么。 郁风根据对方发来的公司名称在招聘网站上查阅了一下,发现这家公司的确有好几个岗位在招人,却并没有办公室主任的岗位。对方解释说还没有发布,马上就会发布的。 两个人在招聘平台上你来我往,聊得挺投机。对方欢迎郁风随时去公司面试,并留下了姓名与手机号码。郁风与对方约好明天下午的两点钟前去面试。对方发来了地址,又说公司离车站有一段距离,可以安排车辆接送。郁风说他自己去,不用麻烦。 郁风大概的知道这家公司所在的位置。镜意公司的一厂已经蛮远的了,这个位置还要再向下走将近十公里。 第141章 饥不择食的面试 当时,锐意公司搬迁寻找厂房时,这个地方他是不会来的,太偏远了。 曾经有一个房东死磨硬泡硬是将郁风拉了过来。房东口口声声不远不远,而接下来的却是要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又是远郊的荒凉。郁风觉得特别的遥远。走了这么一遭,加强了郁风不能搬去这种地方的执念! 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工作。这个时候,对于郁风而言已经饥不择食了。 郁风的功利心很强。自打第一次跑外卖的那一天起,只要外出,心里面都会想着能不能顺带跑几单外卖。自打离开锐意公司的那个晚上起,外卖箱就一直绑在电动车的后座上了。 郁风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家公司,看上去还不错,又是总经理亲自邀约。郁风很看好这一次的面试。 出发之前,郁风特意将外卖箱从电动车上卸了下来。他可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是一个送外卖的。这么远的路程,即便不跑外卖,电量能否够一个来回,也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郁风跟着导航很顺利地找到了这家公司所在的园区,将电动车停放在了园区外的路边上,空着两只手进了园区。 园区入口处的左侧有一个简易岗亭,空无一人。 郁风放眼打量了一下整个园区。这个所谓的智慧园并不大,就几幢不太高的楼房而已。看不到一个行人。楼下三三两两地停放着数辆电动自行车。其中的一幢楼房红色外墙上印有醒目的公司名称与LOGO,正是郁风所要找寻的那家公司。 郁风来到了那幢厂房的门前。大门敞开着,几名工人正操作着设备干活。很明显这是生产车间。郁风沿着那幢厂房走了一圈,没有见到办公区,只得进入车间打听。有工人停下手里的活,告诉郁风从边上的楼梯上三楼,三楼是公司的办公区。 楼梯蛮窄的,郁风拾级而上。 上了三楼,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装潢十分考究的展示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 郁风站在大厅里给那位总经理发了一条短信:王总,我到贵司三楼了。 趁着这个空当,郁风参观起了展示区。 几块介绍公司主要人物的宣传牌上印有笑容灿烂的人像。 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王总。留美博士,公司的董事长兼CEO。从介绍上看乃业界翘楚,成绩非凡。出生年份比郁风晚一年。尽管笑容灿烂,由于巴顶,看上去有些苍老。另外几位高管的业绩也不俗! 这家公司也是高新技术企业,多个层级的人才企业,荣获了多个政府的资金项目。 看着这些介绍,郁风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论是所在的园区,还是公司的状况,这家公司的现状与锐意公司搬迁前的情形十分相似。 郁风自信能够驾轻就熟,心情放松了许多。 整个展区都看了个遍,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可不能老是这么傻等着啊!郁风推开了一间大办公室的玻璃门。 见有陌生人进入,离门最近的一个工位上的年轻女孩起身走了过来。 郁风告诉女孩他是来应聘的。那个女孩向着里面叫了一声某个人的姓名。 一位年龄稍长一点的女孩应声走了过来,又将郁风引导进了展示区,问道:“你是应聘什么岗位的?” “办公室主任。” 女孩皱起眉头,一脸蒙圈地说道:“我们公司不招办公室主任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搞得郁风也是一头雾水,脑袋飞转。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调出不久前发出去的那条短信,递到那个女孩的眼前,说道:“就是这个手机号码的人让我来面试的,他好像是你们总经理。” 那个女孩凑过身来,看了看,说道:“是王总的手机号,我去问一下。” 不一会儿,那个女孩去而复返,手里抓着一张A4纸,将郁风引入了展示区后面的一间会议室,说道:“填一下应聘登记表。” 女孩打开壁挂式的空调后,走开了。 郁风面试别人时,都是从招聘网站上打印简历;前面的几场应聘,也没有填写过应聘登记表。 从业二十年以来,郁风换过多份的工作,特别是刚毕业的那几年,频繁地换工作,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不管是干了几年的工作,还是干了几个月而已,郁风都是记忆尤新。发布在招聘网站上的简历被郁风优化过了,一些时间短的工作经历被他隐藏掉了,以免给人以稳定性太差的印象。郁风记得的是每一份工作的真实经历,记不得发布在招聘网站上的每一份工作的具体时间了,用手机打开了自己在招聘网站上的简历,斟酌着填写这份应聘登记表。 填写好简历,又看了一遍后,无所事事的郁风一个人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发呆。 不经意间,一位女士推门而入。三十大几小四十的样子。刚才接待郁风的那个女孩没有一起来。 郁风赶紧起身。这位女士一边示意郁风不用起身,一边挪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郁风将填写好的简历递了过去。 郁风静静地注视那位女士低头浏览简历时,余光注意到一位十分面熟的男士走了进来。 郁风再次起身。 这位男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会议桌前,一边向着郁风摆了摆手,一边说道:“请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 那位女士笑容可掬地将郁风的简历递给了那位男士。 坐下来之后,郁风注意到这位男士的头发比展示厅里人物照的发量更加少。宽阔的脑门上就剩几根稀疏短小的毛发维持着,说不定那天就光荣下岗了。尽管穿着很讲究,但看上去有些憔悴。 男士看了看郁风的简历,抬起头来的同时问道:“你在上家公司的月薪1万1?” “是的。” “到这边的工资期望值是1万,还降了一些嘛!”这个时候,男士已经完全抬起了头,看着郁风说道。 第142章 相谈甚欢 近来,郁风已经经历过了几场面试,在不断地总结经验,设想着面试者如何问,自己如何答。 郁风没有想到,这位男士一上来就抛出了这么一个说法。这个不算问题的开场白,使得郁风本已放松的心情有些尴尬起来。其实,郁风在锐意公司的月收入平均下来不止1万1,已经少写了一些。换一份工作,能拿到1万元的月薪,他就很满足了。 郁风又看了一眼那位女士。因为自己的心中充满尴尬,那两个人的微笑也是那么的尴尬。 郁风勉强笑了笑,说道:“工资大差不离就可以了。” 男士问道:“你们公司在什么地方啊?” “前几年一直在武山工业园,是政府办的园区。因为拆迁,今年年初刚刚搬到大化。” 郁风不想提起锐意公司还有一个二厂,以免节外生枝。 “多少钱一个月啊?” “18。” “18?”男士一脸的质疑,接着又说道:“我们是去年年底刚从燕矶区搬过来的,也是18一个月。” “是吗?”又有共同的话题了,郁风一脸的欣喜,“您这儿比大化要远不少!” “搬迁太费事了!”男士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的,搬迁很费事。”郁风深有同感,“我们公司搬迁之前,我看了很多个厂房,最终选择了大化的这个厂房。” 男士转头看向女士,说道。“我们也看过几处厂房吧?” “是的。”一直保持着一脸微笑的这位女士点头说道。 “当时智慧园承诺得很好,我们就来这儿了。他们说园区会有保安24小时值守,监控无死角全覆盖。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不是那么回事。保安形同虚设,监控缺得太多了。我们自己在厂房四周安装了不少的监控,还有所欠缺。我们打算跟园区谈一谈,园区的安保统一由我们来负责,增加保安与监控。当然了,这些是后话。就当下而言,你觉得我们自己的这一幢楼要不要安排自己的保安?” 锐意公司在老厂区时,类似的问题时不时地纠结着江成宁,也纠结着郁风。 创业的初始阶段,什么事情都可以将就。起先,锐意公司只是租用了那一幢三层厂房的三楼及一楼的半层。很难安排保安,也没想过保安的问题。后来,公司上了一定的规模,将这一幢厂房全都租了下来。 偶尔有人直接进了江成宁的办公室,或是江成宁在他的办公桌上的监控屏幕上看到陌生人进入了办公室或是车间。郁风得到消息后赶紧跑过去。多半都是推销员。因为这个现状,江成宁时不时地对郁风发脾气:我早就让你安排保安,你就是不落实。 郁风知道园区的保安除了早晚开关园区的大门外,是不管事的,门禁的确是个问题。安排保安不难,难的是如何配置。锐意公司租赁的这一幢厂房算上货梯与楼梯一楼共有十个门可以进入大楼。一些门常年锁了起来,工作期间需要开着的门有五六个。这么多的门,如何配置保安?至少得有两个保安倒班。这得有一笔开支。这么多的门,两个保安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郁风将心中的困惑告诉了范尚智,范尚智觉得没有必要安排保安,江成宁只是说说而已。 遇到事的时候,江成宁又沉着脸跟郁风说:“保安的事情我跟你讲了这么久,怎么一直不落实?” 郁风将心中的想法跟江成宁讲述了一番。 江成宁不置可否。 许多事情,江成宁都是不置可否。下面的人揣摩着去办。办好了,没得说;办不好,被批评一顿。 保安的事情,后来江成宁又提起过几次,郁风都是冷处理了。 大化的一厂,在锐意公司入驻之前,与老厂有些相似,整个园区就一个老头24小时在门岗,早晚开关门,其它的事情几乎不管。 基于这个现状,锐意公司装修的时候,厂房内外的监控就一步到位了。三号厂房的两部电梯的出入口都在大楼内部,整栋大楼就保留了两个出入口。 郁风按照江成宁的指示落实保安。 装修期间,发布了招聘启示,郁风面试了几个应聘者,相中了其中的两三个,约好了搬家时入职。又联系了几家物业公司,合适的话可以将保安与保洁全部外包。几家物业公司要么报价比较高,要么觉得体量太小不愿意做。 郁风觉得还是自己管理性价比高一点。 搬家之前,郁风被架空了。再后来,跟一厂完全脱钩了。 贾淮琴很是得意地向郁风炫耀她找的一家物业公司,费用比自己直接管理还要便宜。 用了4个保安,每层楼安排了一个保洁。 郁风算了一下,的确便宜。心中有些纳闷!这么便宜,物业公司怎么赚钱? 贾淮琴的解释是人家兼带着做锐意公司这个项目的,自有他营利的方法。 郁风无话可说。 二厂的保安必须与先入驻的那家公司捆绑。因为一厂的超低价,害得二厂的保安工作一直落实不下来。后来,郁风与国有湘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非正常手段才搞定。 郁风稍微想了一下后,说道:“咱们自己的这一幢厂房安排自己的保安是可以的,做好排班巡查工作,有利于公司的安保。至少需要两到三个人才能做好排班工作,这也是一笔费用。如果公司没有贵重物品,多安装监控,做到无死角,也是可以的。这就要看公司如何平衡这个问题了。” 男士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低下头来看着郁风的简历又问道:“这家叫做锐意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做通讯器材的。前几年做4G,这一两年开始向5G过渡。” “公司怎么样啊?” 这个问题在郁风的预案之中,思考过如何回答。如果将前东家说得太差,谁会要一个一塌糊涂的公司出来的员工呢?说得太好,那你为什么要走呢?得把握好尺寸。 第142章 HR何苦为难HR 郁风说道:“锐意公司的老板在这个行业做了很多年。前几年,4G刚刚推行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公司发展得很快,用了五年的时间,就从一开始的几个人,年销售额几十万,发展到了员工两百多号人,销售额过亿的规模。现在的技术更新换代很快,就这么几年的时间,中国的4G已经进入尾声,5G已经起来了。锐意公司作为一家科技型公司,研发很重要,得不断地有符合市场需要的新产品出来。从1G到2G、3G、4G,是对原有技术的升级,主要是速度的提升。5G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非独立组网,是原有4G的升级版;一种是独立组网,独立组网的5G技术与原有的4 G技术关联性不是很强。非独立组网,5G的一些功能是不能实现的,大趋势是独立组网。您知道的,研发是很烧钱的。国内的5G独立组网主要是华兴与中为在推行。与华兴与中为相比,我们公司的技术力量太单薄了,难以研发出独立组网的5G。当下,4G已经处于收尾阶段,公司订单断崖式下跌。5G才推行,6G的研发已经开始了,6G是毫米波,跟我们公司完全不搭。老板对公司在这个行业里的前景也很悲观。他认为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要么被收购,要么上市,别无出路!” 男士点了点头,侧过头来对边上的女士说道:“萧总,你来问吧。” 女士点了点头,向着郁风问道:“你是如何做好你们公司人力资源规划的?”一上来就是一条十分专业的提问。 无论是行政,还是人事,郁风都没有进行过理论上的系统学习。一向认为这种理论上的东西只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平日里主要做事务性工作,在具体的工作中不断地总结经验。每次面试,郁风就怕遇到专业的HR问专业的人力资源问题。 怕归怕,问了就得回答。 郁风想了想,说道:“各个部门有人员缺口时,填写人员需求表。我们根据人员需求进行招聘。有大的订单下来时,生产部门会报新增人员的数量给我们,我们组织劳务公司输送小时工。” 女士微笑着问道:“就这些吗?” 郁风有些尴尬地说道:“主要就这些。” “你们公司的绩效考核是怎么做的?” 一直以来,锐意公司的一线人员计时发工资,管理与技术人员拿固定工资,哪里有什么绩效考核? 郁风知道很多公司都很重视绩效考核,都想将绩效考核做好。然而,在落实的时候难度很大,多半的公司绩效考核也只是喊喊口号而已,并没有落实。一些推行了绩效考核的公司,多半也是面子工程,并没有很好地提高公司效率。也许有些公司在绩效考核方面做得很成功,但就郁风所任职过的公司及所接触过的公司,基本上都是这个状态。 既然问到了这个问题,硬着头皮也要回答。 “车间里实行计时制,但每条生产线每天都有规定的生产任务。别的组能完成,你们组完不成,组长就有压力了。研发部每个季度发放一次绩效奖金,具体的金额根据上个季度每个人研发项目的数量及进展情况而定。主要就是这些。” “就这些?” “是的。” 接下来冷场了,会议室里一片尴尬的宁静。 男士打破尴尬,问道:“你们公司申报过不少的资金扶持项目,都是你申报的吗?” “一些大的项目,都是老板接洽的,具体的实施是我操作的。金额不大的,几十万的,几万的,都是我根据有关部门在相关网站上发布的信息正常申报的。” “你为什么要从这家公司离职啊” “我觉得公司的前景很渺茫就辞职了。” 男士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噢,是这个原因,所以你辞职了。” 看到男士显露出这种神情,郁风的心中有些忐忑。他会认为自己对公司不忠诚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男士再次侧过头来对那位女士说道:“萧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女士连忙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男士微笑着面向郁风说道:“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我们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来上班,三天内给你回复。”说完便起身了。 郁风也赶紧起身向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到了会议室门口,男士示意郁风先出门,郁风坚持让这两人先出门,关门之前先将会议室的灯关了。又发现空调还开着,打算关掉,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遥控器。 郁风有些尴尬地对那位女士说道:“空调还开着,遥控器在哪里啊?” 女士连忙说道:“空调你不要管,我让人来关。” 男士一直将郁风送到了楼梯口,郁风说道:“您留步。” “好,我就不送你了。” 郁风已经走到了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转弯处,男士还站在楼梯口向郁风打了一声招呼:“慢走啊。” “您回去吧。” 一个背影这才从郁风视线的余光中消失了。 从那高高的楼梯一步一步下楼时,郁风回味着这一场面试,总结得与失,揣摩着成功的可能性。 这么几场面试下来,如果是老板直接面试,都挺顺畅的。老板的提问基本上都是一些直观的具体的问题。郁风都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就怕遇上专业的HR问专业的问题。面对那些高大上的宏观问题,郁风就难以应对了。郁风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有些轻视这些形而上学的理论知识,缺乏这方面的学习。HR是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今天的这一场面试能否成功呢? 从一开始接待郁风的那个女孩口中所说的没有办公室主任的招聘计划及面试中那位女士的反应来看,郁风认为可能性不大。然而,这场面试是老板直接发出的邀约,自始至终那么的热情,又抱有几分希望。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电动车的边上了,郁风不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眼前有更加现实的问题。 第143章 电动车没有电了,怎么回去 从锐意公司离职之前,跑外卖是正常收入之外的外快,可有可无。现在不一样了,不跑外卖就没有收入了。一个上午才跑了几十元;因为面试,已经是三点多钟了,下午一分钱还没有进账。郁风想着要不要顺带跑几单。 纠结中,已经骑上了电动车的郁风不再纠结了。不跑单,电量够不够返程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跟着导航一路返回。 蓦然间,路边的景致熟悉了起来。郁风知道锐意公司的一厂就在前面的不远处。 郁风再次看了一眼电动车的仪表盘。好家伙,仅剩一格电了,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郁风对自己的电动车太了解了,从满负荷的五格电降到四格三格,电还很充足;一旦降到了一格,很快就会显示欠压。这回去的路还不到一半呢!现有的电量肯定是撑不回去了。郁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要不要去锐意公司充电?不到一秒钟,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还有这么远的路呢,怎么办啊? 郁风又想到了锐意公司的一家快餐供应商也在这附近,曾经去考察过一次。 郁风时不时地低头看一下仪表盘。犹豫之间,又向前骑行了一段距离。 突然,仪表盘跳跃了起来,显示欠压了。 郁风赶紧靠边停车,翻看手机,查找与这家快餐公司老板的微信聊天记录,找到了当时发来的位置。 高德地图显示,得往回走。剩余的电量去这家快餐公司应该是够的,但郁风不想走回头路,勉强再次出发。 经过那个通往锐意公司的路口时,郁风侧身看了看锐意公司所在的方向,没有减速,更没有转向。 尽管郁风将车速把手旋转到了最底部,但车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先是自行车一辆一辆地超了过去,再后来就跑不动了。 尽管郁风没有在锐意公司的一厂上过一天的班,但是这条路线他行走过很多次,对这条一路线还是很熟悉的,知道这一路上没有可以充电的地方。 离家还远着呢!就这么推回去,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突然间,郁风想到了江城义乌小商品城,立刻喜上眉梢。江城义乌小商品城是这条线路上的必经之地,那里有几家他所熟络的商家,可以过去充电。可惜的是远水解不了近喝,义乌小商品城尚在两公里之外呢! 平坦的路段,郁风骑在电动车上,用左脚不断地踩踏地面,依靠脚的摩擦力与电动车残存的那一点点的动力负重前行;到了上坡,得推着走;下坡可以爽一下子,滑行而下。 郁风的这辆车子是大功率的电动车,自重很重。不一会儿,郁风就出了一身的汗了。 一会儿上车,一会儿下车。老远就算计着红绿灯,常常推着那笨重的电动车小跑着赶绿灯。郁风被这无尽的回头路折腾得筋疲力尽! 终于远远地瞧见了义乌商品城所在的那几栋建筑,一身疲惫的郁风立刻来了精神,使劲地踩踏地面。 郁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义乌小商品城采购了,那一家相识的百货店的老板夫妇依然很热情地接待了郁风,将他们自己正在充电的电动车挪开了让郁风充电。 一边充电,一边与店主寒暄。郁风不时地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心里面急着要赶回家。 时间过得真慢。终于过了半个时间,有30分钟了。郁风收起手机,有些按耐不住地说道:“差不多了,我回去了。” 老板娘说道:“那么远的路呢,才充了这么长一会儿的电,不一定够啊?再充一会儿吧。” “够了,够了。”郁风一边说道,一边向着电动车走去。 见郁风执意要走,老板快步走到了郁风的前面帮郁风拔下插头收好充电器,又帮郁风将电动车从雨廊上推到了平地处。 郁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启动了电动车。 到了行人较少的主路,立刻将动力把手旋转到了最底部。郁风低头看了一下仪表盘。好家伙,这才出发,就剩一格电了,能不能撑到家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眼瞅着这一天就要过去了,才挣了几十块钱,郁风的心里有些着急。一定要赶晚高峰,否则的话,今天连一百块都挣不到。即便是紧赶慢赶,今天能否挣到一百块仍然是一个未知数。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就充电,做饭吃饭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个把小时的时间充不了太多的电。没电了,就必须回家了。 作为一名外卖菜鸟,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郁风的心态发生了过山车般的变化。从跑单前的跃跃欲试;到刚跑单时的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到半瓶子水时,自以为是,不断地摔跟头;到当下的从容与坦然面对。 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郁风不断地吸取教训,总结出了许多适合自己的经验。 针对洒漏出来的饮料,戳个洞流淌出来的做法,郁风自己一直耿耿于怀。后来,终于总结出了行之有效的做法。如果同时接了几单,外卖箱放得满满当当,可以将密封性不好的饮料放在外卖箱里。如果仅有一单,或是外卖箱非常的空,就将密封性不好的饮料挂在车把手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大量满溢的现象。 凡是同时有两单在手,郁风都会规划一下行车路线。偶然间,郁风发现美团众包APP本就有路线规化功能,而且比自己想的还要周到,不用自己花费时间去想了。但也不尽然,机器的算法都是常规的算法,现场的实际情况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平台的个别规划郁风觉得并不合理。像走反道,机器的规划是不会这么干的。考虑到订单到点的先后顺序,机器的算法有时候会让你先送先到点的订单,再回头送下一单,这样就多走路了,郁风觉得来得及,不用走回头路。有的时候,按照平台规划的路线,有些订单必定超时,郁风宁愿多走点路,也不要超时送达。有的时候,手上的订单必定会超时,按照平台的路线规划,肯定是多个单子都要超时,郁风就要考虑让尽量多的单子不要超时,剩下的严重超时也烦不了了。 第144章 专职跑外卖也挺好 郁风是个路盲,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要是没有导航,恐怕干不了外卖这个活。好多事情也是逼出来的,自打干了外卖,他的识路能力大幅度提升,周边小区的具体位置已是门清。郁风在临江生活了二十年,这才知道周边隐藏着这么多的不曾知道的小区。不过,郁风也只是知道了周边小区的位置而已,具体到某一幢的具体位置,往往就一筹莫展了。 郁风很是佩服某些外卖员的方位识别能力。当他在小区里找不到北的时候,如果恰巧有同行路过,郁风便会遇到了救星一般。 不管同行们是在小跑着,还是快步走着,都会停下匆忙的脚步。有的时候,张口就告诉郁风怎么走;有的时候,环顾一下四周,或是皱眉思索一下,然后告诉郁风怎么走。 刚开始的时候,郁风十分信赖导航。后来发现导航有时候会绕路;或是自己点击了不是目标单子的商家或顾客,跟着导航走,自然就跑错了地方。觉得用导航挺麻烦。 跑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有些地方他很熟悉,便不用导航了。到了地方,发现不对,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甚至于南辕北辙!懊恼不已。 后来, 除了就在边上的商家,郁风都会打开导航。但不完全依赖导航,经常按照自己认为合理的路线走。最终导航与自己的路线是一致的。如果导航不停地提醒自己掉头,郁风则会靠边停车,查看一下订单与导航。多半情况下,要么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要么是点错了导航的目的地。赶紧调整。 一个多月的时间,郁风渐渐地适应了跑外卖的节奏。作息时间完全由自己掌控,很享受自己所烹制的简单却荤素搭配的饮食。每天都能够接送女儿上下学,陪她一起吃晚饭,辅导作业,一直到妻子回来。下午小睡一会儿,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写点什么。没有了勾心斗角,没有了整天操不完的心,也不用担心执法部门的检查,不用看老板的脸色了。每天看着自己的收入一点一点的在往上涨,挺有成就感的。每天跑八九个小时,离自己设定的两百元的小目标越来越近。郁风在家里的时间,电动车在储藏室里充电,为他的飞奔储能。 对于那场远郊的面试,前两天,郁风还有几分期待,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郁风知道没戏了。但郁风并没有焦急,他从锐意公司出来的时候,本打算将跑外卖作为一个过渡,跑了几天时间的外卖,有了写作的打算,如果一边跑外卖,一边写作,实现了自己的文学梦,那该多好。 天越来越热了,晚间的单子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这一天的晚上,尽管天气一如继往的炎热,却没有了白天直射头顶炙烤皮肤的火辣辣的太阳,飞驰在电动车上,凉风习习,还是挺惬意的。一个晚上,郁风已经有几十元进账了,心里面美滋滋的。 郁风又接了一个双胞胎(两单组合在一起,要接一起接)。取了外卖,送往顾客的途中等红灯时,郁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平台上的订单。最上面的一个单子是由太阳城送往风岚苑的奶杯,价格很美丽,8块钱。太阳城是郁风送第二单的必经之地,可以顺道取了。郁风毫不犹豫地抢下了订单。 绿灯亮起,郁风起动电动车后,有些后悔抢了这一单。他发现电动车仅剩下一格电了,可能撑不到三单跑完。 夏天的夜晚跑单,郁风非常享受途中的凉风,然而一进入小区,有时候就会头皮发麻了。有些小区的光线很暗淡,根本就看不到楼幢号。 又一是一个看不见楼幢号的小区。郁风在小区里转悠了半天才将第一单的外卖送到客户手中。既浪费了时间,更是浪费了电动车的电。 当郁风从小区里出来时,电动车欠压报警了。 一路上,郁风一直在犹豫着是先取外卖,还是先送外卖? 随着电动车的速度明度地降了下来,郁风知道这第三单已经注定超时。 当郁风经过太阳城时,毫不犹豫地无视而过。 不一会儿,奶茶的客户打来了电话。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纳闷地问郁风:“你经过太阳城时怎么没有取我的外卖就走了啊?” 郁风也有些纳闷,他怎么知道我没有取他的外卖啊?没有时间细想,赶紧说道:“我马上就取您的外卖了,很快就会给您送过去的。” “你要抓紧呃,很快就要超时了。” 郁风没有时间跟他废话,匆匆挂了电话,得赶紧用这车速已经很慢的电动车将手上的单子送出去。 郁风再次往太阳城走的时候,想到了客户是可以看到他的行动轨迹的。自己在锐意公司时,经常给客户点外卖。有时候,已经到饭点了,外卖还没有到。郁风会很是着急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一人一车的图标在导航上移动的轨迹。那个时候,郁风也曾经纳闷过,外卖员有时候会绕路而来?郁风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不是外卖员舍近求远,而是他的手中还有其它的单子要送。 当郁风快要到达太阳城时,车子彻底没有电了,最后一点路是推着小跑着过来的。平时骑着电动车没有什么感觉,没电了才知道自己的电动车有多么笨重!推行时,郁风就在想着怎么完成这最后的一单外卖呢?当他看到路边的共享单车时,有了一个十分无奈的主意。 就在郁风架好电动车,准备进入太阳城时,客户又打来了电话。这个时候,客户的声音就不好听了。 “你已经严重超时了,还打算送来吗?” 这个时候的郁风已经精疲力尽,脱口而出道:“你能不能取消订单啊?” 客户更加地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取消订单,你就得给我送过来。” “我的电动车没有电了。” “这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经过太阳城不取我的外卖?我要投诉你!” 第145章 该投诉的没有投诉 “我……” 对方已经挂断的电话。 已经严重超时了,价格美丽预示着距离不会近,再骑共享单车送过去,得到什么时候了啊?一直说要投诉自己。会不会故意整自己呢?等到自己骑着共享单车哼唧哼唧地送去时,再故意取消订单。那不就惨了! 想这么多没有用,只要顾客不取消订单,就得送过去。 当郁风骑着共享单车到达风岚苑的大门口时,大门紧闭。问保安,保安让打客户的电话,把外卖放在门口就可以了,客户自己来取。 郁风打了客户的电话,没有接。再打,依然没有接。鉴于前面的不愉快,郁风不敢擅自将外卖放在门口。万一客户取消订单就麻烦了。 郁风在苍茫的路灯下徘徊着,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看到一个位戴着眼镜,身穿白格子短袖衬衫的中等个子的年轻男子向门口走来。 郁风的心中略微地松了一口气,但他不敢确定就是来取自己外卖的人,有些怯声怯语地问道:“您是来取外卖的吗?” 已经到了伸缩电动门门口的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郁风赶紧将奶茶递了过去,又说道:“非常抱歉,我的电动车没有电了。您看,我是骑共享单车送过来的。”郁风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指了指边上的共享单车。 年轻的男子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往回走了。 郁风还向着大门里面看着。他有些担心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取自己所送外卖的人,会不会是取其他外卖的人。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年轻男子又回过头来,向着郁风说道:“大热天的,这么晚了,出来跑外卖,肯定也不容易。我也不投诉你了。” 听到此话,郁风很是欣喜,连连说道:“谢谢,谢谢!”满心欢喜地往回走了。 尽管时候早已不早了,好在是最后一单送完了,不用赶时间了,回头路就不用拼命地骑了。放松下来之后,那一身汗流浃背很快就感受到了夜晚的凉意。 等红灯时,郁风看了一下今天的跑单费,没有看到最后一单的进账。郁风知道有延时的情况,没有放在心上。 郁风回到太阳城,停好共享单车,打算推着自己的电动车回家。又看了一眼今天的跑单费用,依然没有看到最后一单进账。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进账,就不对了。 郁风的心中立刻愤愤不平起来。这个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挺阴险的。嘴上说不投诉,做得比投诉还要过分。他肯定取消了订单,白吃一份外卖。完了,说不定再投诉一番。 郁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给美团的客服打了一个电话,问今天的最后一单是不是被取消了。 客服查询了一番,说没有啊,已经送达了。 郁风很是纳闷地问怎么看不到这一单的跑单费啊? 客服说有的啊,8块钱啊,能看到的啊! 郁风说他怎么看不到啊? 客服说不可能的啊,你再仔细地看一下,倒数第3个就是啊! 最后的一单怎么会显示在倒数第三的位置呢? 客服说跑单费的显示顺序不一定跟接单顺序一致。 原来如此! 郁风打开了这一单的明细,仔细地看了一下具体情况。商家,客户信息都是对的。是自己想歪了,冤枉了人家。 第二天,郁风没有看到平台上有投诉反馈,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郁风又想到了那一次的中年男子没有接住而摔破了的奶茶。一些人,不一定是你第一时间所认为的那样,可能会反转。 骑手微信群里经常有人盼着下雨。起先郁风有些纳闷,下雨天肯定要比睛天跑单难得多啊,干嘛盼着下雨呢?后来知道了下雨的时段跑单有补贴。谁都希望多挣点钱。郁风也有些心心念念。可是,经历了几场大雨,郁风知道了下雨时段的补助,对于他这种菜鸟而言多半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郁风对比过,雨天跑单,对于他而言挣的更少,他特别希望每一天都是晴天。一旦雨下大了,不管单子再多,价格再高,郁风都不再接单,收工回家。 夏天的天气就像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突然间炸了几个响雷,随后就是狂风骤起,远处的乌云迅速地扩张,很快就遮天蔽日。美团众包的APP上早就跳出了几次语音播报,下午会有暴雨。 在大雨来临之前,郁风手上的单子送完了,打算收工回家。收起手机之前,郁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APP上的订单。平台的最上面一个订单的送达地是白露苑,郁风的脸上立刻洋溢起了兴奋的笑容。这是一个顺路单,100%的顺路单,郁风毫不犹豫地抢下了这一单。白露苑就是郁风家对面的一个小区。 当郁风到达几十米之外的商家时,没有任何缓冲,暴雨倾盆而下。APP上的订单也没有缓冲,一下子就爆单了,每一单或多或少都有雨补。尽管相差几分钟而已,郁风抢下的这一单当时还没有雨补。 店里的人们都在驻足观望着外面的这一场雨,但郁风必须出发了。 其实,郁风就一单,时间是很充足的,但他不想等,谁知道这雨何时会停又或是何时会小一点呢?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超时了就要罚款。郁风也不想被客户投诉或是抱怨。 一走出店铺,郁风便感受到了风的强劲雨的毒辣。道路两旁的共享单车被吹得七零八落,倒了一地。许多行驶中的汽车亮起了双跳灯。很快,郁风的眼前就是一片模糊,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路了,只得将眼镜收了起来。郁风及他的电动车的自重都是够份量的,尽管如此,逆风而行,几乎走不动,随时都有被吹翻的可能。就这么风雨飘摇地艰难行进着。 郁风抢下这一订单,遇上这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他的心中既自信,又有些发怵。 第146章 风雨中送外卖 白露苑就在他们家对面,闭上眼睛都能找到。然而,有时候,你自以为最熟悉的,有可能是你最不熟悉的。郁风已经吃过这自信的亏了。这一片都是老旧小区,郁风家所在小区的前面是一条环形道路。白露苑就是环形路中的那个圆,郁风家所在的小区是环形道路外侧那个最大的半圆环,另有几个或大或小的小区将这个环补全。有几条道路不规则地与这条环形路相连接。小区的楼栋号没有顺序可言,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有时候,明明还在小区外面的道路上,导航提示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有时候,进了小区,导航一个劲地将你向小区外面的路上导。跟着导航在原地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要去的楼栋,常常需要救助于小区里的住户或是买家。 也许是风雨声掩盖住了导航的声音,一路上,导航默默无闻。 风雨再次强劲了起来,即便不戴眼镜,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郁风跟着感觉行驶到了那条环形路。在环形路上骑行了一段距离,没有找到白露苑的大门,又感觉上了岔路。郁风停下车来,打算看一下导航,起码可以将自己导进白露苑小区的大门。 郁风缩手缩脚地从雨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机一拿出来便被雨水打湿了,屏幕上道道溪流,啥也看不清。郁风将雨披的拉链向下拉了一些,将手机在衬衫上擦了擦,低头弯腰挡着风雨。因为手指潮湿,点不开手机屏。又将食指在衬衫上擦了擦。手机终于打开了,还在导航的页面上,任凭郁风如何点击,导航没有反应。郁风又回到了美团众包APP,还有5分钟就到点了。再次导航,还是无效。郁风有些急了,收起手机继续盲目地前行着。 转了一圈又一圈,找了一轮又一轮,郁风知道边上那模糊不清的栅栏就是白露苑的围墙,可他就是找不到门。后来,郁风也不急了,他知道早就超时了。 突然间,风停了,雨也小了很多。郁风一扭头,这不就是白露苑的大门吗? 郁风带着些许的兴奋进入了白露苑。一边骑行,一边习惯性地用目光搜寻楼栋号。视线不太清晰,过了几栋楼也没有看到楼栋号。他这才想起白露苑的楼栋号也是不规则的。郁风停下车来,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又回到大门处向保安询问14栋的方位,保安没有说话向着东方指了指。 郁风道了声谢,骑上电动车,向着保安所指的方向行驶。 忽然间,意识到刚才几乎是白问了。整个小区分布在这条自西向东的主通道的两侧。14幢在哪里?不得而知。 既然保安指向东边,那14栋肯定不在大门附近,得往深处走。看不到楼栋号,郁风又怕走过了,不敢走得太远,向右拐到了一条支路上。单元门上赫然写着21栋一单元。肯定是走过了,又倒了回去,竟然是13栋。看到了13栋,就不愁14栋了。郁风的心中敞亮了许多。继续向南,12栋。折向东,20栋。又向西倒了两栋,7栋。郁风的思绪就跟这个小区的楼栋号一样,乱成了一锅粥,无可奈何地在小区里转来转去。走过来是13,走过去又是13,就是不见14,整个人都快要转崩溃了。 终于见到了一位女士,郁风赶紧上前打听。 女士想了想,说道:“14栋肯定不在这一边,具体的位置我也说不清。你到那一边再找人问一下。” 转了半天,14栋竟然不靠着13栋,还在小区的另一侧。 郁风一到小区的北侧就见到了一位撑着雨伞的大爷正向小区的深处走着。 见有人问路,大爷停下脚步,回到主通道上指着前方说道:“你一直往前走,走到顶头往左拐,第一栋就是14栋。” 郁风顺着大爷指明的方向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14栋。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自我解嘲地摇了摇头,这一单送的啊! 郁风再次看了一下手机,确认一下买家的门牌号,顺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超时半个小时了。本来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单子硬是跑了一个小时。雨天补助没有拿到,因严重超时,本就微薄的跑单费被扣得差不多了。 郁风爬楼梯上6楼,心里面很是过意不去。本来滚烫的汉堡已是巴凉巴凉,从午餐变成了下午茶。 到了6楼,客户已在门口等着了。郁风一边向客户递外卖,一边十分诚恳地说道:“非常抱歉,超时了。” “没关系,没关系。” 当一身疲惫的郁风下到一楼时,雨完全停止了,天已经放晴了,小区里的行人多了起来。只有低洼处的积水与落叶静悄悄地诉说着前不久的那场狂风骤雨! 脱下雨衣,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郁风得回去休整一下了,电动车也得充充电了,为奋战今天的晚高峰做好准备。 平日里,郁风就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路途中,一向步伐很快。自打跑起了外卖,越发的行色匆匆了。 郁风想到了就在这附近,这个小区有一个后门,可以省一些路。 围墙的边上有一个车棚,偌大的车棚里仅有几辆落了一层灰东倒西歪的破旧自行车。郁风沿着车棚走到了水泥路的尽头,远远地瞧见了这个小区的后门。 车棚与后门之间是一块绿地。说是绿地却没有成片的草皮,尽是泥巴地,数棵已上了年头的香樟树遮天蔽日。在这个尽显破旧杂乱,阴森森的小区“后花园”里不见一个人影。 一条1米见宽的砖块铺就的林间小道从车棚边上通往后门处。雨后的林间小道苔藓尽现,看上去有些湿滑。 郁风犹豫着要不要下来推行。就在犹豫间已经骑行上了这条曲径通幽的林间小道。 郁风小心翼翼地骑行着。三分之二的路段处有一个拐弯,郁风刚一动车把车,只听见“啪”的一声,连人带车摔倒了。一时之间痛得动弹不得,车子压腿上也无可奈何。 第147章 手滑的后果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一些,先是艰难地将腿从车子下面挪了出来,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满是泥巴的右手正在流血。右腿有刺痛感,无需撸起裤腿查看,肯定破了。 郁风不想被人瞧见这一副狼狈相,咬牙将电动车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将电动车推到了水泥路上。然后,骑着电动车回家去了。 最近,平台加大了奖励力度,甚至于有些奖励是重叠的。例如全天跑单达到15单,奖励5元;20单,7元……早高峰跑单达到5单,奖励2元;8单,4元……午高峰跑单达到7单,奖励3元;10单,5元……都是阶梯式的上扬。假如,郁风早高峰跑了5单,午高峰跑了10单,那么他就可以既有早高峰、午高峰的跑单奖励,又有全天的跑单奖励。 郁风每天都在关注着有奖励时间段的跑单情况,即将到点时,如果再有一两单就可以得到更加的奖励,平台上一些不是很合适的单子也会抢下来,因为只要在规定的时间段里接下来的单子都是算数的。 做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有规律可循的。善于总结的人,办事效率会一直在不断地提升,进步永无止境! 郁风在不断地总结跑单经验。其实,跑外卖要想挣得多,就一条宗旨,用最短的时间将外卖交给顾客。郁风又总结出了一条节省时间的经验:如果有多个订单同时取餐,取完这一单,手机的页面停留在下一单取餐的页面上,到了商家无需翻找,直接点到达。 最近几天,郁风每天的跑单费有一百九十多元,无限接近他每天收入200元的小目标。 今天,跑单很顺利。让郁风觉得特别开心的是,今天的午高峰刚刚结束,算上平台的奖励以及接下来尚未跑的两单,已经有180元就要进账了。晚高峰,随便跑跑就能轻松突破200元。就在今天,终于可以实现自己每天收入200元的小目标了! 赶在午高峰奖励的最后时间节点抢下来的两单,都挺不错的,商家都不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起点创业中心的那一单外卖是预单,半个小时之后才能送达。从地理位置上规划的话是先取餐再取鲜花,然后送餐,最后送鲜花。这两单跑下来用不了半个小时。因为是预单,必须在规定的时间段内送达,不仅超时要扣款,提前送达也要扣款。郁风得先送鲜花,再回过头来送餐。 取了餐,郁风便马不停蹄风风火火地飞奔至花店。本来时间很充足,因为要走回头路,时间有点赶。已经过了午高峰,郁风也想早点回家做些简单的饭食填饱已经饥肠辘辘的肚皮。最为主要的是“快”已经成了郁风的职业习惯。送外卖中的郁风永远都是那么的匆忙,要么在高速飞驰的电动车上,要么就是在小跑,或是快速步行之中。 到了花店门口,匆匆架好电动车,人未进店,便点击了到达商家。 进了花店,再次低头查看鲜花的单号。手机屏幕上并非郁风所预想的页面。 郁风的心立刻一紧,感到有些不对劲。 仔细一看,出事了。 按照郁风近来一贯的做法,应该是取完餐,点击“已聚餐”后,顺手打开下一个订单,停留在下一个商家的页面上,到了下一个商家后,第一时间点击“到达商家”。因为手上的两个单子不能按照正常的路线跑,郁风取完餐后再次查看了送餐点的具体信息后,匆忙往鲜花店,手机页面停留在了送餐信息的页面上了。郁风一门心思地赶时间,忘了这一茬,到了花店,并没有仔细地看一下,而是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就点击了手机页面上的信息。他点击是另外一单的“送达”,而非这一单的“到达”。 郁风的一个手滑,损失可不小,五十多块没有了。拼死拼活的跑一单,也就三五块钱,高的七八块钱而已。郁风很是懊恼,但这个时候,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去懊恼。他得第一时间将手上的单子送出去。 已经点击“送达”的这一单外卖非常的辣手。因为已经“送达”了,故而正常的页面就没有这一单的信息了。没有客户的信息,单子怎么送? 明明已经跟平台报备送达,最终却没有将外卖交给客户,这个性质就严重了,不是罚款的问题的了。 以前,出过类似的问题。 有一次,到达客户的楼下时,就剩几十秒就到点了。情急之下,在楼下就点击了“送达”。客户的信息一下子没有了。郁风有些慌了,他记不得是603,还是604了。就这么麻木地爬上了6楼。两边都是大门紧闭。一急,又不确定是603或是604了;也有可能是601或是602。郁风又麻木地下来了。 走投无路之时,几乎是下意识到想了那个组长。 组长告诉郁风,打开当日的收入明细,找到这一单,点开来,刚刚送达的单子,会有顾客的联系电话的;时间久了,顾客的信息就隐藏了。郁风赶紧按图索骥,果真找到了这一单的客户信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郁风顾不得取花,从花店里退了出来。从APP上一层一层地翻找,终于找到了这一客户的联系电话。 郁风赶紧给这个客户打电话。郁风给这个客户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在手机里留下这一客户的手机号码,不至于消失。 郁风非常抱歉地告诉客户他取另外一单的外卖时误点了这一单的送达。平台上已经看不到这一单的送达位置了。 刚一讲完,郁风已经反应过来,话讲多了。这个时候,客户的送达位置再点击下一层是可以看到的。 客户告诉郁风,送到起点创业中心,从东门进来后打电话给她,她自己来取。 郁风赶紧去取花,他的心里难受啊!然而,这个时候,郁风没有时间去舔舐自己受伤的心,容不得释放自己的情绪,他得第一时间将外卖送达客户的手上。 第148章 怀疑人生 因为起点创业中心的预单已经点击了“送达”,就不存在要等时间再送达的问题了。郁风可以按照正常的路线送单,无需走回头路了。 郁风到达创业中心,从东门进去之后,将车子停在边上,特意提着外卖往里面走了走,在一幢写字楼的楼下给客户打了电话。 客户说马上就过来。 这个园区有几栋写字楼,郁风不知道客户会从哪里过来,双目环顾着四周。 这个点,园区的道路上不见一个行人,门前的这一条非城市主干道的大马路也难觅行人与车辆的踪影。 只见一个女子不紧不慢地从马路对面新落成不久的小型商业区穿过马路进了园区。如果是自己的客户,郁风必然要迎过去。从马路对面过来的,郁风觉得不应该是自己的客户。这个时候,周边就这么一个行人。闲着也是闲着,郁风的视线追随着这位女子的路线行走着。 女子径直向郁风走来。就快到边上时,郁风这才觉得应该就是自己的客户,本能地移动了脚步,与女子相向而行。果真是自己的客户。 早知道客户在园区外的马路对面,就不进园区了,这不是耽误时间吗?这个点,顾客也是可以收取订单的,干嘛要搞个预单呢? 顾客就是上帝,不要埋怨顾客。也不要想那么多了,赶紧将鲜花送出去。 在抢完最后的这两单时,郁风就已经点击了下线。将鲜花送完,点击“送达”后,外卖平台就再也不会语音不断了,再也不会找郁风的事了。 这个时候,郁风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了。 郁风稍稍地放慢了一点速度骑行在回家的路上,情绪非常的低落。 自己的一个失误,既造成了超范围“送达”,又是提前送达了预送单,因为自己的一个一心想着赶时间的失误将会被平台进行双重处罚。提前送达,按一定比例扣除这一单的的跑单费,几块钱而已;而超范围点击“送达”,直接就是50块,太狠了! 一路上,郁风对于这个50元的处罚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只是一个失误而已,没有给客户与平台造成任何的损失,象征性地罚点钱可以接受,一下子罚这么多,让人难以承受。 尽管郁风在美团众包上的等级一路上由新手骑士,闪耀新星1,闪耀新星2,闪耀新星3,荣耀精英1,上升到了了荣耀精英2,作为新手的三次免罚特权早就用完了,其实,他跑外卖的时间连头到尾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其中还包含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还在锐意公司上班,只是利用休息时间练练手而已。郁风还是一个刚刚入门的新手,对于其中的深浅还没有完全吃透。 郁风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他觉得有必要打电话给客服说明一下情况。至于能不能免于处罚,他知道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还是靠边停车了。拨打了客服的电话后,一边一只手抓着手机接听电话,一边放慢车速继续骑行。 对于郁风所说的犯规是因为入行不久的新手以及失误而造成的,客服认为都不能作为免于处罚的理由。 郁风愤愤地挂了电话,失望极了,整个人的情绪处于送外卖以来的最低点。 郁风在反思连这么一个小目标都难以实现,还能将送外卖作为自己长期的职业吗? 当然了,郁风之所以一度打算将送外卖作为自己长期的职业是因为有一个写作的愿望。送外卖解决当下的生存问题,写作是一个长远的美好愿景。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虽然有了自己可以掌控的时间静静地写作,却是自己动不动就上网去了,写作并无太大的进展。送外卖也不能解决自己当下的生存问题。事实证明自己不能成为一个专职的外卖员,长期的送外卖,必须努力地找工作了。 回到家后,煮了一碗青菜面条,吃完之后上床躺了半个小时。 起床之后,跟往常一样先淘米煮饭,将需要解冻的食材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灶台上。等到4点钟左右再炒菜,然后接女儿回家吃饭。 中间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往常郁风都用来写作,或是打开电脑后控制不住地上网去了。每次都跟自己说就浏览一小会新闻,然而多半情况下只要上网了,当天的写作计划就泡汤了。 其实,午后的郁风每次上网只登陆搜狐网,而且只浏览新闻频道。一开始只是浏览新鲜出炉的新闻,每次到后来又去浏览一开始不想浏览的新闻,或是昨天已经看过的新闻,或是在手机上已经看过的新闻。当他想起来要写作时候,往往已经到了炒菜的时间。 郁风多次跟自己说不能上网了,不能上网了,往往只能管住一两天,甚至于一点作用也没有。 起先,郁风一直思考着犹豫着写什么样的小说。《摆地摊的日子》写了二十几万字,已经完结,本来还有两个姊妹篇,因为多个平台,多种渠道都没有签约成功,后面的两个姊妹篇便胎死腹中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已经不可能再续前缘了。后来又陆续开了几个小说,分别写了三到六万字,因为发在平台上反馈都不好,便全都停写了。他自己认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一个先心病家庭的结局》,以及一部历史题材的小说《北府风云》写得还行,要不要拾起来继续写下去?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先放一放,重新开一部吧!写什么呢?又犹豫了起来。某一天,忽然眼前一亮,要不就写一部外卖题材的小说《骑手日记》吧。还没有动笔呢,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动了,应该会成功的。 《骑手日记》就此开启。经常因为忙,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物,没有当天写下来。过两天再写时,又觉得无趣了,写不下去了。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原因,郁风的《骑手日记》写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拢共也才写了几篇而已。回过头来读上一读,自己都觉得太平淡琐碎了。 第149章 得好好找份正式工作了 郁风也在反思自己。 他一度怀疑自己上网成瘾,已经是一种病了。为了杜绝自己上网,曾经断开互联网。没用的,刚写了几个字,又连接上了。他哀叹自己无可救药了。 郁风又发现,如果不是想着写作,就没有上网的强烈欲望。他明白过来了,他的身体在本能地回避写作。嘿!读了中文系,却没有文学的天赋,徒有一个文学梦,空悲切! 今天午后的电脑开机时间,既不写作,更没有心思去浏览搜狐新闻,得一门心思好好地找工作了。 平日里,低于八千的岗位,主管以下的岗位,郁风是不会看的;离家比较远的岗位,即便合适,多半也是犹豫一番后而放弃。从今天起不一样了,江城地域的单位,只要不过江,不在那两个过于偏远的市辖县,六千以上,行政、人事专员以上岗位,郁风都会一一的认真流览。只要不是明显地不符合对方的招聘要求,郁风都会投递简历。 郁风投出去的每一个简历都是真心实意的,只要对方通知他去面试,他必定去面试;只要对方录用他,他必定前去报到。不像有些人的海投,所投简历时常与招聘单位的要求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通知他去面试,答应得好好的,到了时间却不见人影,电话打过去,支支吾吾,压根儿就记不得这个事,再一问是海投的,这个岗位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智联、51job上的人事、行政的相关招聘岗位,郁风都一一仔细浏览了。有些岗位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没有刷新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郁风投出去了十几份简历。要是放在昨天,这些岗位,郁风一个都不会投。其实,这些岗位,郁风早就在招聘网站上见过了,要么太远,要么是岗位的级别太低,工资太低。 郁风照例在电动车的电量即将耗完之时回家了,已经过了晚上的10点。 往常,要么洗洗睡了;要么打开电脑,计划着写点什么,又多半浏览搜狐新闻去了。今天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招聘网站,想看看投出去的简历有没有反馈信息。 郁风知道正常情况下,反馈不会这么快的。如果当天投出去的简历当天就收到了面试邀请,多半是急招的岗位。为什么会出现急招的岗位?多半是留不住人。一个留不住人的岗位,谁干都不会轻松。 郁风是一名有着多年从业经历的老人事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急于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一个下午,没有接到面试电话,寄希望于有公司给他发来了面试邀请。 郁风对51job的认可度要高一点。先打开了智联,把希望留在后面。 在智联上投递的几份简历,没有HR的反馈。又浏览了一下相关的岗位,没有合适的新增岗位。 打开51job后,郁风非常欣喜地发现有一家公司发来了面试邀请。 郁风打开相关信息仔细地浏览了一遍。是他今天下午才投递的简历,晚上6点发来了面试邀请,这个效率也太高了。 这家公司是一家江城本土较大规模的房地产公司的下属企业,是做门窗的。 郁风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一家建筑工程类企业,还是生产型企业。如果是建筑工程类企业,他没有建筑工程类企业的从业经验,可能搞不定;又有些希望是建筑工程类企业,因为他有一个建造师证书,在去锐意公司之前,曾经想过向项目经理转型,特意报名了工程管理的本科自考,自以为会在锐意公司干到退休,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学习。从介绍上看应该是一家生产型企业。 行政经理的岗位,工作内容都是郁风所熟知的,应该去了就能上手。 工作地点有些偏远,骑电动车的话,全速前进得有45分钟的车程。好在是还在临江区。 工资不太理想,6-8千。郁风太清楚了,招聘网站上标明的工资范围,多半是取最低值,比最低值冒出来一些就很不错了。好在是6千比5千还高那么一些,在自己尚能接受的范围内。 郁风接受了面试邀请。又心情愉悦地浏览了其它的岗位,没有合适的便下线了。 第二天的清晨,郁风一醒来,便打开美团众包APP,查看前一天的收支情况。明知会被处罚,还是被眼前实打实的数字刺痛了。超范围送达被扣款50元,提前送达预送单被扣款5元。 明知道申诉是没有用的,郁风还是在平台上申诉了。 郁风正在奋战午高峰,那家叫做中和门窗的HR打来了电话。 郁风有些心情激动地接听了电话。 听声音,中和门窗的HR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非常的客气,一口一个您,一个先生的,声音很是温柔。简单地问了郁风的一些具体情况,最后约郁风明天去面试,具体的时间等她跟老板确认一下后,再通知。告知郁风她的手机号与微信同号,可以加一下她的微信。 放下电话,郁风很是兴奋,又有些忐忑地想着明天的面试。 那个女孩的年龄应该不大,应该是专员之类的角色吧。如果自己有幸入职中和门窗,这个女孩可能是自己的下属。下属招聘上司,郁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刘能强是王二娣招聘进锐意公司的,郁风去一家小型的地产公司面试过,都是这种情况。当然了,决定权在上面。 郁风跑完午高峰,回家吃完午饭睡好午觉起床后,那个女孩还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发来微信。 到了两点五十,郁风有些憋不住了,给女孩发去了微信:您好,我明天上午要去贵司面试吗?如果需要去面试,望您将地址、时间等信息告知我。谢谢! 女孩很快就回了微信。 好的 等会发给您哦 这会在开车 郁风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到了下午的3点36分,女孩发来了微信。 严女士您好,给您安排面试时间为2021年07月1日上午9:00-9:30左右面试。班车地址是地铁一号线数字大道站一号出口 班车时间为7:50-8:00。 第150章 在面试的路上 严女士?什么情况?发错人了吧? 郁风想发微信问一下什么情况。想了想,应该是对方套用现有的模版,有些地方没有改过来。该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了,郁风觉得没有必要再去问人家了。有班车,说明这家公司还是有实力的。 十分钟之后,那个女孩再次发来了微信。 郁风您好,给您安排面试时间为2021年07月1日上午9:30-10:00左右面试。班车地址是地铁一号线 数字大道站一号出口 班车时间为7:50-8:00。 这一次,表述得明白无误,只不过是具体的面试时间改了。 郁风不知道这个公司到底有多大的规模,不知道坐班车的人多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班车,班车会不会有醒目的标识。数字大道地铁站进出的乘客很多,如果不知道班车长啥样,很有可能会错过。郁风给女孩发去了微信。 贵司的班车有何特征?能否告诉我一下车牌号?谢谢! 20分钟后,女孩回复:郁先生,您到了联系我,我接您。 谢谢! 不客气。 郁风的心里有些犯嘀咕:什么情况啊?告知一下班车的具体情况有什么难的呢?怎么又换成女孩亲自接了啊? 郁风没有时间去细想了,他得做饭了。 明天一大早就要去面试了,郁风的心里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 乘坐地铁,时间是很好掌控的。郁风将女儿送到学校后,然后骑着电动车赶地铁去了。 刚刚坐上地铁,女孩发来了微信:车牌号是海A2E6F7。 收到。 别克商务车。 好的。 辛苦啦。 所谓的班车,就是一辆商务车而已,怪不得昨天一直不讲班车的特征呢! 一会儿班车,一会儿女孩亲自来接,现在又是一辆商务车,郁风觉得有些绕。当然了,这些都是细节而已,不影响大局。郁风只是在脑子里闪现了一下而已,没有多想。 7点47分,女孩再次发来微信:郁先生您到哪里了? 蒋王庙。 下一站就到了。 本来,郁风想早一点赶到约定的班车等候点的,但是他要送女儿上学,平日里是7点50送达学校,今天提前了20分钟。地铁的一站路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7点50是可以赶到约定的地点的。尽管女孩没有催他的只言片语,但频繁地发来微信,郁风自己的心里有些着急了,生怕错过了时间。 出了地铁,郁风小跑着出了地铁站,看了一下时间:7点59分。 郁风双目快速地在车水马龙的大马中上寻找着那辆海A2E6F7的别克商务车。搜寻了两遍,没有见到那辆车子的影子。 就在这时,女孩又发来了微信:郁先生你在数字大道1号出口稍等我一下哦! 我到了。 郁风刚放下手机,又有微信来了。 这一次女孩发来了语音:余(郁)先生,那个你在地铁口稍等我一下哦,班车已经从那里过去了,那个附近不好停车,然后我马上过来带你哦。一口嗲嗲的温柔的港式软语。 谢谢。 尽管自己没有迟到一分钟,按时到达,但毕竟是第一次来这家公司,是来面试的,第一次来就错了班车。郁风有些自责,应该早点到的,是自己等着班车,而不是让班车等自己。 不知道那个女孩的车子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郁风双目一直在四下里巡视着过往的车辆,生怕又错过了。 女孩说马上就到了,郁风一刻也不敢松懈! 到了8点13分,女孩又发来了微信:不好意思哦,马上就要到了。 嘿!这个”马上”太不靠谱了。 郁风想想也能理解,这个时候是早高峰,极有可能堵车了。 郁风不太相信这个“马上”了,不再那么紧张地四下里搜寻有停车迹象的车辆。 突然,郁风的手机响了,是那个女孩打来的微信。 “我已经在你前面的转盘处了,马上就拐出来了,我是一辆宝马车,打着双跳。” “好,好,好。”郁风一边接听微信,一边向转盘处移动脚步。 在那滚滚车流中,一辆打着双跳的宝马驶向了辅路。 郁风向着那辆车子挥了挥手。车子一停下来,郁风便迅速地从后排上了车。 郁风一上车,那个坐在这辆宽大的宝马SUV座位上的骄气的女子微笑着回过头来跟郁风打了一声招呼。 郁风一直以为电话那一头跟自己联系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将来有可能是自己的部下。随着女子的一回头,郁风这才发觉自己的猜测与事实相差甚远。 这位女子跟自己是同龄人,最多小个三五岁。从她的年龄及座驾上看,应该是部门负责人以上的职务。哪里是自己的属下啊?如果自己有幸进了这家公司,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上司。郁风好尴尬!好在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尴尬。 车子很快就上了高架与高速公路。尽管没有红绿灯,但因为是早高峰,车子依然跑不快。眼看着,时间就快要到9点钟了。郁风就在想,这个点应该是公司的上班时间了。女子一点也不着急,难道她不用打考勤? 车子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后,驶入了龙王大道。 郁风知道龙王大道是一条非常长的城市边缘的主通道,很宽敞。龙王大道的一头连接着临江的主城区,另外一头在何处终止,郁风就不知道了。前些年,龙王大道的车流量不大,畅通无阻。 郁风送外卖后,时常会经过龙王大道。不过,郁风所经过的路段较为繁华,车水马龙,会有堵车的现象。 同样的一条路,到了这里,车流量明显地稀少。开了一公里左右,道路突然就变窄了,路面也灰头土脸的。郁风特意看了看边上的路牌,赫然写着:龙王大道。也不知这条已经降低了等级的道路在那里就终止了。 车子又拐入了乡间道路。四周尽是民房。许多商铺的店名都有陈吴的字样。 郁风知道陈吴这个地方,但并不熟悉。也许曾经经过过,但不曾驻足过。陈吴曾经是一个镇,在临江有一定的地位,曾经的陈吴高级中学仅次于县中。 第151章 面试 十几年前,陈吴镇被并入了隔壁的大溪镇,就此没落了。那个时候,有传言本来是大溪并入陈吴。一位在临江很有实力的归国外商是大溪人,声言如果大溪镇被撤销,他就撤资。这就有了后面的陈吴镇被撤销。 因为前方有叉车正在从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货车上卸货,车子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又启动了。女子一边缓慢地驾驶车子,一边说道:“这边是中和的后门。” 这就是自己即将面试的工厂,郁风有些好奇地看向右侧的窗外。 刚才的那辆叉车正叉着一托玻璃制品沿着一条水泥路面的通道向着纵深驶去。 郁风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露天堆场,堆满了形形色色的货物。有这么大一个堆场,工厂应该不小。 车子从大马路上拐上了一条内部通道。一面由一小方块一小方块蓝色玻璃组成的高大幕墙立刻映入郁风的眼帘。玻璃幕墙中央的顶部的公司LOGO与简称硕大而醒目。 车子停放在了公司门前的一个停车场上。郁风跟着女子向着公司大门走去时,这才注意到伸缩大门的右侧黑色斑点的暗红色的大理石门墙上有着公司全称,金黄色的字体已经颇为暗淡。 伸缩门留有一个1米左右的缺口。当郁风跟着女子从这个缺口进入时,门房里坐着的一位老头连头抬一下都没有。 女子从门房前的雨廊处的一个小架上取了一个快递,然后优哉游哉地地向着办公楼走去。 从一个小斜坡上了办公楼门前的玻璃雨棚。等待女子刷卡开门的当口,郁风注意到雨棚下停放着一辆宝马740,黑色的光泽贼亮。这个不算大的雨棚被黑色的宝马占据了一大半。这是谁的车子啊?竟然停放在公司极为重要的脸面之处。应该是老板的车子。 进入一楼空阔的大厅后,两个人又沿着大厅正中央很是宽广的台阶拾级而上。 从驶入中和的停车场,一直到这一会儿,这一家公司给人的感觉是大而宁静。除了门房里那个不曾抬起头来的老头外,未见一个人,听不见一丁点的声响。 两个人上了二楼,刚一左转进入走廊,只见左侧第二个办公室的门前站着一个女子正向着楼梯口张望着。见有人上来了,立即向走在郁风前面的女子问道:“您是徐经理吗?” 徐经理立刻加快脚步的同时,满脸堆笑地说道:“您是王兰吧?不好意思哈,今天堵车,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办公室的门前,拿出钥匙开门。王兰帮着拿过了徐经理手中的提包与快递。 徐经理让郁风坐在了第一张办公桌前,让王兰坐在了第二张办公桌前。 “有没有跟程经理聊过啊?” “黄会向我引荐了程经理,程经理没有问我什么,把我领到了您的办公室门前,让我等您来。” “嗯,好的。” “你们稍坐一会儿哈。”徐经理走出了办公室。 郁风透过两个办公室之间的透明玻璃见到徐经理一个人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忙活着。 不一会儿,徐经理手里拿着几张A4纸进来了,分别放在了郁风与王兰的面前,说道:“你们填一下简历哈。”说完,又走出了办公室。 提了一壶水过来,分别给郁风与王兰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出去了。 郁风与王兰填好了简历,正在聊天,徐经理走了进来,两个人都停下了话匣子。 “简历都填好了哈?” “是的。” “王女士先到的,您先面试,跟我来。” 徐经理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又回过头来对郁风说道:“郁先生,您稍等一会儿哈。” “好,好。”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的郁风就在想,都已经这个点了,这位徐经理面试后,再等老板面试,不知上午下班之前能否搞定。 郁风没有看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经理领着王兰回到了办公室,说道:“王女士,您稍坐一会儿。”又对郁风说道:“郁先生,您跟我来。” 郁风心想,应该是去会议室面试。 郁风跟在徐经理的身后,穿行在这深邃的走廊里,经过了几个房间后,来到了最顶头的一个房间,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进去。 好宽大、整洁的一个房间。 郁风的余光注意到左侧的深处坐着一个人影。 郁风跟在徐经理的身后直行了几步后,又跟着向左侧走去。 这个时候,郁风才看清楚,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端坐着一个男人,崭新的短袖衬衫格格正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啥情况?徐经理不先面试一下,直接与老板一起面试? 徐经理弯腰将郁风的简历放在了老板的面前,叫了声“谢总”,然后在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郁风赶紧站着叫了一声:“谢总好。” 谢总摆了摆手,语速轻缓地说道:“坐,坐。”然后静静地阅看郁风的简历。 就在谢总一言不发地阅看简历时,徐经理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徐经理不参加面试? 乍然间,一个人面对未曾谋面的老板,郁风有些紧张。又转念一想,昨天在电话里,这位徐经理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没有HR在场,单独面对老板,反而好应对,成功的概率更加的大。郁风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下来。 这位谢老板看得好仔细,就那么一页纸的简历,看了老半天,郁风填写的时间可能都没有他看的时间长。 这一间宽大的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微微地低着头,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这张脸。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再注意妆容,岁月都会在你的脸庞上驻留,郁风猜测这位谢老板应该在六十岁上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老板终于轻轻地抬起了头,平缓地说道:“你的情况,刚才李经理已经跟我讲过了。我觉得你正是我们公司所需要的人才。你懂不懂安全管理?” 第152章 就这么轻松地被录用了 嘿!怎么一上来就是安全啊? 郁风离开锐意公司的致命打击正是那连续的三次安全处罚。先不说郁风懂不懂得安全管理,他在安全上面的经验教训那是长足的。吃一堑长一智,有过那么多的教训,自然是有话可说的。他当然不能讲锐意公司被罚的事情。 “管行政都是要管安全的。这几年,政府的相关部门对安全管理工作的要求越来越高,检查越来越频繁。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公司,安全管理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但好多是相通的。像新员工的三级安全教育培训,一些安全平台的及时填报,平日的安全台账,所有的生产型企业都是要做的。” “你有二级建造师证书是吧?” “是的。我是市政类的,现在挂在外面。” “你挂在外面多少钱一年?放到我们公司,外面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就是了。” “我现在挂在外面,两万一一年。我是市政的二级建造师,咱们公司需要的应该是房建的二级建造师。目前,我的建造师转过来是没有用的。如果公司有需要,我明年可以增项考再一个房建的二级建造师。今年应该是来不及了。” “好,好。你抓紧时间把建造师证书放到我们公司。钱,我不会亏了你的。” “好,好。” 接下来的时间,这位谢老板基本上没有问郁风什么了,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满含激情地讲述起了中和的发展史,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展望。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郁风目不转睛地聆听着,偶尔互动一两句,附和一下谢老板。 末了,谢老板说道:“来我这儿好好干,我不亏待你的。你刚来,我也不知道你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先给你五六千一个月。一年之后,或者半年吧,我看你的确有不平,把公司管理得有声有色,我肯定会给你加工资。你去找一个李经理,问一下她具体的入职手续怎么办。” 郁风又回到了原先的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那位叫做王兰的应聘者正坐在边上的沙发上,徐经理(郁风现在有点不确定她到底是姓徐还是姓李)坐在王兰填写简历时坐的那张办公桌前,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微笑着与王兰聊着天。 见郁风进来了,徐经理抬起来看着郁风说道:“面试结束了哦?” “是的。” 徐经理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向着走廊的左侧走去。 郁风在小茶几的另外一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兰冲着郁风笑了笑。 “你是应聘什么岗位的啊?” “出纳。你是应聘什么的啊?” “行政。” “噢,行政,跟徐经理是同一个部门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郁风起身从第一张办公桌上拿起那个一次性纸杯喝水。 王兰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最后边,看向透明玻璃的外面,久久没有回过头来。 郁风有些好奇,也走了过去。 这个安静的办公室的玻璃另外一面,已是另外一番天地。 两个人就像是在居高临下地观看着一场默声电影。 这下面是一个深远的大作坊,除了几个通道外,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设备与物品。不多的工人散落在这个深远的空间里,或悄无声息地走动着,或是默然地干着手上的活。 两个人一言不发兴意盎然地观看着窗下的另外一个世界。徐经理已经进了办公室,两个人浑然不知。一直到了他们的边上,才感觉到身后的身影,有些惊愕地回过头来。 徐经理微笑着对两人说道:“这是我们公司的生产车间,你们再看看。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下到现场去看看。”话语中充满着自豪。 两个人嘴上说着好好,都回到了沙发前坐下了。 徐经理再次微笑着说道:“谢总对二位都很满意。二位是否愿意加入中和,一起奋斗?” 两个人都是满脸笑容地回应着:“好,好。我们一起努力。” “两位先回去,稍后我会将正式的录用通知发送给二位。我已经跟司机讲过了,送你们去地铁站。” 这两人便起身告辞。 尽管两人一再地让徐经理留步,还是坚持送到了楼梯口。一直到两人下到了一楼大厅,还站在楼梯口向两人挥了挥手:“慢走哈。” 郁风一脚跨入门卫的房门正要询问,坐在墙边椅子上的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抓起茶几上的一串钥匙站了起来,向着办公桌后面坐着的那个老头说道:“谢师傅,我送他们去地铁站。”一开口便是一股浓重的江城腔。肯定是土生土长的老江城,否则不会有这个味。 听闻此言,郁风立即将跨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站在门外的边上让司机先过。 两个人跟在司机的身后走向大门外的停车场。 上了车后,郁风问道:“师傅贵姓啊?” “免贵姓孙,叫我老孙就可以了。” “孙师傅,这辆车就是接送员工上下班的班车是吧?” “是的。” “那我明天还是7点50至8点在数字大道的一号出口等班车?” “7点45,最好是早点到。” “啊,7点45?昨天,徐经理通知我7点50至8点在数字大道一号出口等班车的啊?” “以前是讲过7点50至8点。你7点45到,肯定就没有问题了。” “好的。” 女孩问道:“师傅,中和公司怎么样啊?” 司机啧了啧嘴,说道:“这个怎么说呢?还行吧。你指望它多么多么好肯定是不现实的;你要是找不到好的工作,来中和也是可以的。你们还没有来呢,我不好说得太多。好多事情,等你们来了,亲自感受到了才知道。现在,我说好说坏都是没有用的。” 司机已经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态度。那个女孩急于知道公司的情况,依然问东问西。有的问题,司机回答了;有的问题,顾左右而言其它;有的则干脆不回答。 两个人从别克商务车上下来后,在地铁站里等了好一会子,才有地铁进站。 第153章 两个面试者 S1是从火车南站到机场的一条郊区地铁,除了从南站刚出发的那几站,全部在地上的高架上。不像是在地下行驶的地铁啥也看不到,视野非常的开阔,看看眼前不断飞逝变化着的郊外景致,别有一番风味。因为是郊区线路,站与站之间的距离多半都是普通地铁站距的2倍以上,发车的密度也远远地低于普通地铁。即便如此,列车里的乘客也不多。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上了地铁。 这一站点,在整个S1路线的中间偏下一些的位置。整个列车空荡荡,没有多少乘客。尽管座位很多,但郁风与王兰都没有落座,而是站在列车中间的过道里,抓着扶手,面对面聊着今天的面试。 王兰叹了一口气,说道:“江城的工资比北京低不少。前面面试过几家,工资都不高。我在北京9000,这边只给我6000。我跟徐经理说能不能给7000,徐经理不同意。” “江城的工资普遍要比北京低。你干嘛来江城呢?” “我哥在江城。我妈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北京,让我来江城,能相互照应一点。” “你哥在哪里上班啊?” “他在临江的一家央企上班,在临江大学城买的房子。我来江城半个月了,住在我哥那儿。我现在坐地铁就是去他那儿。” “临江大学城!离这儿很远的。” “我刚才在班车上的时候,搜了一下,还要到江城南站转地铁一号线,好像蛮远的。” “我也要在南站转一号线,咱们同一个方向。大学城到我们那儿还有一段距离呢,到这里就太远了。” “我对江城不熟悉,也不知哪里对哪里!好像是蛮远的。”女孩一脸的凄然,转而又说道:“他们说公司有宿舍,可以免费提供住宿,吃饭也是免费的。你申请宿舍了没有?” “我不住公司。” “我跟公司讲要住公司宿舍。老是住在我哥嫂那儿也不合适。再说离我哥那儿也实在是太远了。” 停顿了一会儿后,郁风想起了一大早让他有些糟心的班车,问道:“你是坐班车来的吗” “是的。” “有多少人坐班车啊?” “今天早晨坐班车的人不多,就谢总、黄会和我。” “黄会是谁啊?” “财务的一个老会计,人很好的。” “你在什么地方等班车的啊?” “我就是在数字大道的1号出口出来后的路边上等的。我刚站在路边,司机就打我电话了,随后班车就到了。” 两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S1的终点站江城南站。 尽管不用出站,但是在南站换乘一号线,很远的。两个人跟随着滚滚人流一路前行。 上了一号线,郁风两站路就到了。女孩则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 地铁靠站,郁风跟女孩打了一声招呼后下车了。 这个点,正是午高峰。出了检票口,郁风就打开了美团众包APP。工作有着落了,郁风不再将跑单看得那么的紧迫。如果有顺路单,跑完就早点回家做饭;如果没有顺路单,有合适的单子就多跑几单。反正是要第一时间寻找回家的单子,既不空载回家,又要尽早地回家。 郁风刚刚吃完午饭,正在厨房里收拾,放在客厅里餐桌上的手机有微信进来了。平日里,郁风肯定是干完手里的活再看微信,但是今天不一样,他一直在等着。也不知是微信,还是短信。 郁风擦了擦手,向客厅走去。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13点07分。这个点,可能还有一点早。 点开手机,打开那条未读微信,果然是徐经理发来的。 郁先生您好,您已被中和门窗录用,明天可以入职了,入职请带上身份证、毕业证、碗筷、水杯等。班车地址在地铁1号线数字大道站1号出口7:50左右。 这一次没有说是7:50-8:00,而是7:50左右。 这个没有多少字的录用通知,郁风快速地读了一遍后,又仔细地读了一遍。感觉少了一个重要信息!会不会是这个徐经理疏忽了?会不会跟上次一样,再次发微信过来? 郁风拿着手机坐在那里干等了5分钟,一直没有微信进来,便回厨房继续收拾锅碗了。 郁风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手机的动静。感觉过了好久,其实也就几钟而已。郁风忍不住地给徐经理发了一条微信。 收到,谢谢!上午谢总说工资五六千,能按六千给吗? 其实,不管是5千,还是6千,这点工资对于郁风而言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再说了,中和门窗发布的招聘简章上写的就是6000-8000元啊,6千已经是最低值了。不会是按5000给吧? 微信发过去后,对方肯定会看到的。又踏踏实实地干自己的活去了。 午睡起床后,郁风看了一下微信,没有回复。 做好晚饭,郁风看了一下微信,没有回复。 晚上跑单前,郁风看了一下微信,没有回复。 跑完这一天的外卖回家后,郁风又看了一下微信,没有回复。 这位徐经理太忙了?没有看到自己的微信,又或是忘记了回复?又或是还没有机会跟老板确认? 反正是跟以前的工资相比,已经降了几个数量级了。5千与6千也就相差1千而已。不管是5千,还是6千,郁风都接受这份工作了。 不能再迟到了。第二天,郁风又提前了10分钟将女儿早早地送到了学校。 每天,一到上学与放学的点,学校门口总是人满为患,汽车就快要停到马路中央了,连电动车都走不动。然而,这个点,基本上看不到其他的学生与家长。郁风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 已经提前了10分钟,郁风还是生怕迟到,进出地铁站都是小跑着。 当郁风站到数字大道1号出口的马路边后,看了一下手机,7点35分。今天不可能再赶不上班车了。 前方是一个很大的转盘,郁风不知道班车从哪个方向过来。四下里张望着,希望能够看到那辆咖啡色的别克商务车。 第154章 在班车上 这个点,还早着呢,自然是看不到的。 在这个地方等了一会儿,郁风觉得此处停车不方便,又向前面的辅路走了走。 每每远远地看到咖啡色的车影,郁风总是希望那就是自己等待的班车。近了之后,看清楚不是别克商务,又失望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郁风一会儿看向滚滚的车流,一会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眼瞅着就到了8点50分。 什么情况 ?难道是自己低头看手机时,错过了班车?郁风着急了起来。 郁风想给徐经理打电话,又想到她不坐班车。又不确定班车会不会走辅路。还是到前面大路上等待稳妥一些,便小跑着回到了一开始的等待点。 就在这时,郁风的手机响了。一接听,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郁风吧?我是老孙。你不要站在大路口,那边不能停车,你往前面的辅路走一走。我马上就到了。” “好,好,好。”郁风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向着前面的辅路小跑着。 尚未停下脚步,商务车亮着右转灯已经到了身后。 郁风看不到车里人员的乘坐情况,他昨天坐的是副驾的位置,有些慌里慌张地下意识地走到了副驾驶的车门处,正要开门,只听见司机压低嗓门急促地说道:“后门。” 郁风赶紧收回已经伸出去的右手,小跑两步打开了后门。 车子的后面两排没有人,只有驾驶员与老板分别坐在正副驾驶座上。 郁风在驾驶员身后的位置上坐下后,向着正低头看手机的老板说了一声:“谢总早。” “早。”依然低着头的谢老板淡淡地回了一声。 车子到了前面的一个路口就右拐了。一会儿又拐上了辅路,郁风注意到前面的路口处站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同志,本来一脸淡然地看着正前方,先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即转身向着商务车走来。应该是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从辅路上过来的商务车。 郁风猜测此人就是王兰所说的那个老会计黄会。 黄会先是透过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谢老板,然后小跑两步走到了后门处。 当黄会打开车门时,郁风已经弯着身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了。 黄会一上车,谢老板便坐直了低头看手机的身板,侧过头来很热情地招呼道:“黄会早。” 正如郁风面试时,谢老板自己所说的,他是天合人(天合在江城的最北部,在长江北面),有天合的口音,有些人听不懂他说话。也许是谢老板知道自己有口音,特意放慢了语速。那一天面试时,聊了那么长时间,郁风听得很清晰,很明白。不觉得有浓重的口音。其实讲快了,是有口音的。今天跟黄会打招呼时,郁风就没有完全听清楚。只有那个“早”听得很清楚。 谢老板热情地与黄会聊起了天,黄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不多久,就无话可说了。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车子就上了高架。没有大堵,小堵是不可避免的。 黄会靠着车窗闭目养神。谢老板刷抖音去了,不戴耳机,全车人都与他听得一样清楚。 车子进入东吴地段,在小镇的道路上行驶时,不再那么的平稳,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开开停停。闭目养神的黄会坐直了身体,谢老板也不再刷抖音了。 这位谢老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小郁,你精通安全管理吗?” 正有些新奇地看着窗外铺面的郁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赶紧回收看向窗外的视线,来不及多想,回了一句:“还行。” “最近省里面是不是出了一个什么新的安全规定?” “东海省1号令。”郁风立即脱口而出。 说全乎一点是2021年东海省1号令。既然是1号令,那肯定是年头就发布了,现在都已经进入7月份了,已经不能算是新的规定了。 郁风还在锐意公司时,老厂所在的园区年头就已经传达了这个规定。因为是新规,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去做,园区引荐了咨询机构帮企业去做。咨询费由各家公司自己去谈,公司的规模不同,费用也不同。咨询公司报价1万,说是不能还价的,后来谈到了8千。据郁风所知,这个园区的几家公司的费用都是8千。锐意公司在这个园区里规模是最大的公司。跟江成宁磨了好几次,才签订合同。后来郁风去了二厂,这个工作就移交给刘能强、李娥婷他们了。但郁风一直在那个微信群里。在郁风离开之前,锐意公司的这项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故而,这项工作,郁风还是比较清楚的。也不知为什么中和门窗这个时候才开展这项工作。 “这个很难搞吗?” “主要是这个1号令是今年才出来,大家都没有做过,所以做起来有难度。” “那一天,小李都被急哭了。你来了,先把这个事情做好。” “好,好。” 郁风不确定谢老板口中的小李是不是就是徐经理。郁风有些弄不明白了,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到底是姓徐还是姓李? 当车子在公司的大门口停下时,已是8点45。 谢老板率先下了车,车门也没有关便径直离开了。郁风下车后,关了后门关前门。孙师傅将车子开到了一侧的停车场。 谢老板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向着办公楼走去。 当谢老板快要到达雨棚下的玻璃门时,黄会从手提包里拿出门禁卡,小跑着走向玻璃门一侧的门禁处刷卡。 玻璃门尚未完全开启,谢老板已经进入了大厅。 走在最后面的郁风看到玻璃门正在闭合,赶紧快跑了两步。 上了二楼后,黄会向着走廊右侧的深处走去,郁风则左拐。 已经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推开了一半的谢老板回过头来,对正站在昨天填写应聘登记表那间办公室门前的郁风说道:“你在李经理门口稍等一会儿,他一会儿就到了。” 第155章 工作交代 “好,好。” 郁风就在想,中和公司几点上班啊?不会是9点才上班吧?那得几点才下班啊?生产型企业不应该这么迟才上班啊? 闲着无所事事的郁风注意到,这一间办公室的门牌写的是“市场部”,隔壁的一间是“行政部”。从偌大的办公楼一片静悄悄来看,公司的人员应该不会很多。 就在郁风胡思乱想之时,一抬头,发现徐经理一只手抓着手提包,眼睛看着另外一只手上的手机,悠哉悠哉地上了二楼。郁风赶紧叫了一声:“徐经理早。” “早。” 郁风见徐经理拿着手机与手提包开门不方便,便伸出手想帮着拿一下手提包。 徐经理委婉地说道:“不用。” 开门进入办公室后,徐经理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串带有门禁卡的钥匙,说道:“你的办公室在隔壁。” 两人进入隔壁的办公室后,徐经理笑着对郁风说道:“你可是单人的独立办公室。” 郁风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郁风注意到这一间办公室里一前一后有两张一样的办公桌,都配备有电脑。只不过是前一面一张办公桌上的物品不多,且有些杂乱。 这个房间里也有一对黑色的单人沙发,中间一个木质的茶几,里侧还多一个玻璃茶几。 “我们公司人不多,十几二十人的样子。行政上的事情也不多。” 这家工厂看上去不小啊,怎么就十几二十人?除去管理人员,还有多少工人?怎么生产呢?不像啊? 郁风忍不住插话道:“咱们公司就这么点人?一线的工人有多少啊?” “呃,我们的车间是外包出去的,不用我们管的;我们就是把我们自己的十几号人的考勤搞搞好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徐经理从后面那张办桌边上的文件栏里拿出了几张A4的文件,递给了郁风。 郁风一看就知道这是前任留下来的工作交接清单。肯定有人翻看过多次了,一些地方已经作了圈改,颇为陈旧。 徐经理又将文件栏里的文件夹一一拿出来告知郁风用途。然后靠在第一张办公桌上介绍公司的一些情况。 “一会儿,我带你整个公司走一圈,让你初步了解一下公司。一些人的话,你不要听。财务经理王胜,运营经理陈真,你尽量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个陈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动不动就打小报告。” “好,好,我明白。”郁风想到了谢老板在班车上交代的工作,便问道:“咱们公司是不是也要落实《东海省2021年1号令》,做风险源评估啊?” 听闻此言,徐经理立刻两眼放光,来了精神,洋洋自得地说道:“这个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全部做好了。” 徐经理本来是靠在第一张桌子边上的,也许是站累了,顺势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 “有两个员工的停保手续需要去大溪社保所办理,其中一个还要办理退费。因为疫情,前面一直不让去办理。我昨天打电话问了,可以去办理了。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大溪社保所,以后就你自己让司机开车带你去。老孙去过很多次了,他知道路怎么走。” 正说着话的徐经理无意中看到办公桌上那台破旧的打印机上的一本记录表,伸手拿过来翻了翻。想起了什么,挪了挪屁股,从坐着的办公桌上滑了下来。拿着那几把钥匙走向着办公室的后面,蹲下身子打开了一扇玻璃门把手上的一把小链子锁。 郁风这才注意到办公室的后部还有一扇门。 徐经理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说道:“这里是行政部的小仓库。” 郁风也跟了过去。 真没有想到这一间办公室的后面还有另外一个空间。 这间小仓库不大,各色物品摆放得满满当当,几乎落不下脚了。徐经理站在里面,郁风就只能站在门外了。 徐经理从一张铁皮文件柜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一支签字笔,交给了郁风,说道:“这个柜子里都是办公用品,卷尺什么的。外面的箱子里有安全帽,一次性纸杯什么的。各个部门都会到你这儿领,你一定要让他们在放在第一张办公桌上的物品领用表上登记。谢总有时候会看的。一会儿,你自己把你自已领的笔记本、签字笔也登记一下。” “好的。” 徐经理从小仓库里退了出来,又蹲下身子将玻璃门锁上。然后将钥匙连同门禁卡交给了郁风。 “走,我带你全公司走一遍。” 出了办公室的门,两人向着右侧走廊走去。 第一间办公室的门关着。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没有人。 “这个是技术总老吴的办公室,肯定是去江心洲工地了。” 进入了第二间办公室,因为没有开灯,有些昏暗。一顺溜摆放着几张办公桌。只有第二张的办公桌有人在,是一个身穿黑色短袖四十大几岁的男子。此人一会儿站起来,一会蹲下来,捣鼓着一台红色的电话机以及电话线。 此人肯定见到徐经理与郁风进了办公室,却视而不见,忙着手里的那点活。 徐经理对此人也是无视,直接对郁风说道:“这里是生产与运营的办公室。呃,生产部在车间那边还有一间办公室。生产部的副经理尹前志在那里办公,郁经理不在这里,有可能去那里了。” 徐经理看了看正上下忙活着的男子,对郁风说道:“这位就是运营部的陈经理。” 这位男子听到徐经理提到了他,终于停止了手中的活儿,语速很快,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徐经理,有什么指示?” 还没有等到徐经理回话,这位男子又抱怨道:“我在那边坐得好好的,谢老板非要我搬到这里来。这个电话根本用不了,他还怪我不接他的电话。” 徐经理也不接他的话茬,说道:“这位是新来的行政部经理郁风。以后你们要好好的沟通。” 第156章 入职介绍 这位男子立刻喜形于色地说道:“好,好。行政部终于来人了,电话的问题就交给你了。谢老板再打不通电话就不要再找我了。” 徐经理向着郁风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徐经理推开门,走进了第三间办公室。黑咕隆咚。这是一间大办室,非常紧凑地摆放了几排带有琉璃屏风的工位。所有的工位基本上都是空荡荡,只有几个工位上有电脑,有一个工位上放了两台显示器,一看就是一间长期无人使用的办公室。 郁风注意到每一个工位上都放有红纸黑字的姓名牌。 徐经理说道:“这一间是工程部项目经理的办公室。他们平时都在各个项目上,基本上公司开大例会才会回来。我们公司两周开一次大例会。” 关上办公室的门时,徐经理对郁风说道:“他们的门又没有锁,回头用你抽屉里的备用钥匙锁一下。” “好。”; 郁风跟着徐经理进了第四间办公室。 这是一个套间。进来后,徐经理直接走向左侧的里间。 在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前,郁风已经注意到了右侧是一个单人办公室,放着一张宽大的大板桌。大板桌左后侧的那一扇玻璃门告诉郁风,后面还有一个房间。 通道的这一个房间后部有一个空着的带有玻璃屏风的工位。 徐经理一进入里间的办公室,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一位同事立刻站起了身,是郁风熟悉的一张面孔,很热情地叫了一声:“李经理。” 徐经理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每天都是一起坐班车的,肯定已经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 两个人都笑了。 又向后面的一个房间走去。后面的房间不大,尽管开着灯,还是有些暗淡。里面坐着一位男士。 徐经理道了一声:“王经理。” 男子闻声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肥头大耳,不修边幅,平日里应该是缺少锻炼。 徐经理侧身说道:“这是我们新来的行政经理郁风。” 这位财务经理见到郁风后,一改先前的慵懒,露出了一副笑脸:“你好。欢迎加入中和这个大家庭。 郁风微笑着回应道:“你好。以后工作上还请多多指教与支持。” “哪里,哪里。” 从财务部出来后,继续往前走就是洗手池与卫生间了。 “你平时卫生间的卫生要多关注一点,要督促保洁员将卫生间打扫干净。谢总很注意卫生间的卫生。有一点不干净,他就会讲了。” “好的。” 办公楼卫生间的这一侧也有楼梯。这里的楼梯就没有办公楼正中央的楼梯那么宽敞气派了。 两个人从侧面的楼梯上了三楼。三楼整体的布局与二楼差不多,在分房大小的分割上不一样。 三楼的这半边没有人办公,了无生气。一上来就就是洗手池与卫生间。然后是两间行政部不怎么用的仓库。再往前就是一个宽敞的开放式的展厅。木地板地面,各种款式的门窗,以及重要的部件。这个展厅还是挺考究的,当下已显陈旧,也许曾经辉煌过。 再往前面就是中央的楼梯了。 楼楼那半边的三楼办公室肯定是有人办公的。 透过第一间办公室侧面的玻璃,老远就见一个男子正聚精会神地蹲在那里使用电脑。 两人进入办公室后,徐经理笑着问道:“你怎么蹲在那里啊?” 男子抬起头来,目无表情地看了徐经理一眼后,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说道:“老坐在那里太累了,蹲下来舒服一点。”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行政部新来的同事。” 也许男子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了,终于停下了工作,站了起来。 徐经理向着郁风说道:“这是我们的技术部长郁南飞,年轻有为,业务能力很强。”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姓’郁’嗳。中和已经有‘三郁’,现在是‘四郁’了。” 见郁风有些不明白,徐经理解释道:“中和的生产部经理、技术部经理都姓‘郁’,还有一个项目经理也姓‘郁’。你来了,中和就有四个姓郁的了。” 郁姓不是大姓,一个不大的公司里竟然有三个姓“郁”的,加上自己就是四个了。郁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间办公室里还有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徐经理半个屁股坐在了这张办公桌的边上,两个人聊起了天。 “上一次,我们合作的那个标非常的顺。过几天,又有一个标要投。 我们再好好地合作一把,也是顺利拿下。” “好,没问题。”这位一脸疲惫的三十岁出头的技术男,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有了生气。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关系比较亲近,聊得挺融洽。 两个人又进了隔壁的一间大办公室。中间放有一张小号的会议桌,半个桌面上都放有图纸等物品。靠着两边的隔墙处分别有一排办公桌。差不多有一半的办公桌是空着的。从上面摆放的乱七八糟的物品来看,一些工位目前是没有人使用的。 这间办公室是技术部的大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三个技术员。一个非常年轻,去年才毕业的;一个二十大几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四十大几年。 这位坐在右侧最后面一张工位上的老同志,听徐经理介绍,此人是中和的资深员工,干了有十几年了。徐经理称呼此人为涂经理。 涂经理十分真诚地说道:“我哪里是什么经理啊?叫我老涂就可以了。” 徐经理向着郁风说道:“我们涂经理技术水平非常过硬,他也干过项目经理。” 左侧最后面一张工位也空着,听他们说这位叫雷天的技术员去他负责的工地了。 徐经理敲了敲隔壁的一间办公室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一股烟味,整个房间看上去很是凌乱、糟蹋。 这也是一间单人的办公室。郁风注意到,凡人单人的办公室都是分为前后两个房间。 第157章 外围介绍 见有人进来,这位正在敲击键盘的三十大几的男子立即站起了身。 徐经理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合约部经理谢有为。这是我们新来行政部经理郁风。” 听完介绍,这位合约部经理立即向着郁风跨了一步,很是热情地伸出了手。郁风也向对方伸出了手。 “你好。” “你好。” 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徐经理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最后就是顶头的那间办公室了。 徐经理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又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回应。 “这是我们一位副总的办公室,这会子不在,可能去市场上采购去了。办公室这边,就结束了。下面,我们去车间走一圈。” 从雨棚处的那个斜坡下来后,本来是右转去往车间的,又突然转身去往了门房。 “门卫所在的这一幢小楼共三层。前面是门卫,后面是食堂。二楼、三楼是宿舍。钥匙没有带,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去宿舍熟悉一下情况。你也可以分一间宿舍,中午的时候休息休息。 “好,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卫室的门前。 在进入门房之前,徐经理扭头看了一眼伸缩电动门。 徐经理一进入门房,昨天一直低着头的那位门卫老头立即叫了一声:“徐经理。”尽管口音极重,吐词不清,但声音很是洪亮。 “谢师傅,大门要关到底啊!谢总讲过多少次了。” “好,好。”门卫老头应声按了一下右手的一个按钮。门外传来了电动门移动的响声。 从门房出来后,沿着门房绕行了半圈,来到了门房的后面。角落里有一个不锈钢开水器。 “会议室里有水壶,开大例会的时候,你要到这里打两壶开水,为开会的人准备好茶水。” “好,好。” 有一扇玻璃门通往后方。徐经理拧了拧门把手,没有打开。一只手放在额头处,凑近玻璃门看向里面。 郁风也聚焦目光看向里面,透过深远的通道,远远地瞧见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摘菜。 徐经理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又加大的力度,同时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张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起身向着这边小跑着。 女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徐经理,你今天怎么走这边走了啊?一开始,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没有在意。又好像有人在喊我,我仔细一看,好像是徐经理嗳,赶紧过来了。” “我是从前面门卫过来的,没有带钥匙。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徐经理来食堂有什么事要交待?” “没什么事。新来了一位行政部经理,我带他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又转身看了看郁风,说道:“这位是行政部的郁经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找郁经理就可以了。” “好,好。” 三个人进入了通道左侧的第一个房间。里面一张大圆桌,两三把椅子。 徐经理顺手将窗户打开来通通气,然后说道:“这个房间是谢总与冷总就餐的小餐厅。” 跟在边上的那位食堂阿姨说道:“徐经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到前面理菜去了。今天是芹菜,很费时间。” “好,好。你去忙你的。” 这位食堂阿姨小跑着走了。 “她是保洁员。上午来食堂帮厨,下午去打扫办公室。” 两个人没有进入右侧的第一个房间,徐经理站在门口说道:“这个房间是谢总的棋牌室,他有时候会约朋友在里面打打牌。钥匙在他那里,我们没有钥匙。” 一进入右侧的第二个房间,立刻一股寒气袭来,两个人都禁不住地抖动了一下。这一间是食堂的储藏室,有些乱。桌子上,货架上,地面上,到处都是食材与用具。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与室外的高温反差极大。 左侧的第二个房间,与第一个房间差不多,只不过是椅子多了几把,整治度明显不如第一个房间。 徐经理说道:“这个房间是我们管理人员的小餐厅。你中午的时候到这里吃饭。外面的大厅是给工人吃饭的。” 郁风心想,公司不大,人不多,等级倒是蛮森严的。也不知,这三个不同等级的餐厅,菜肴有何不同之处。 来到大厅里,徐经理跟那位保洁员寒喧道:“今天中午吃芹菜、土豆?” “嗯。” “小王呢?” 保洁员向着前面玻璃隔断的操作间大声喊道:“小王,小王。” 厨师小王也是一位女同志。也许是油烟机开着太吵,听不清;也许,手里正忙着。操作间里正忙碌着的身影没有回应。 保洁员又喊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 徐经理说道:“你忙你的,我们去找她。” 两个人走到了操作间的门口,徐经理向着里面叫了一声:“小王。” 小王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徐经理,立即将灶头上的火关小了,走了过来,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微笑着说道:“徐经理,有什么事?” “噢,这位是新来的行政部经理郁经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他。” 小王看向郁风笑着说道:“以后就麻烦郁经理了。” “不麻烦,大家都努力把工作做好。” “你忙饭吧,我们就先走了。” 食堂外面有一个长条型的水池,一排的水龙头。有些异味飘来,不用找,就知道这一排水龙头墙后那一个不大的建筑就是厕所。 食堂所在的位置要比办公楼低不少,两个人走过较为陡峭的台阶向办公楼后面的车间走去。 进入车间后,徐经理开始指点江山。 这一个通体的大车间大概地分为了四个区域。三个铝合金车间,一个塑钢车间。三个铝合金车间都外包出去了,塑钢车间是中和自己的。尽管有些不明白四个车间包出去了三个,为什么自己还留有一个,但因为初来乍到,郁风没有问为什么。用不了多久,他自然就会清楚了。 车间左侧的顶头是一个二层的仓库,二楼的办公室里有两名库管员。 第158章 对中和的初步印象 右侧的顶头二楼有一间生产部的办公室。 两个人进去后,郁风看到这一间几十平米的办公里一坚排放有几张办公桌。第二张办公桌的椅子上一名老头正无所事事地面向窗户坐着,跟人聊着天。最后面的一张办公桌上一名年轻人正伏案写着什么。 老头见到来人后,立刻噤声,道了一声:“徐经理。” 徐经理微笑着说道:“马会也在办公室啊!”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向着办公室的纵深走去。 老头有些脸色尴尬地走出了办公室。 徐经理一边走着,一边向着伏案工作的男子说道:“尹老板在忙什么呢?” 男子连忙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这些领导啊,老是拿我们下面的人开味!” “这是生产部副经理尹前志,这是新来的行政部经理郁风。” “行政部来人了,我们缺的人,你们得赶紧招到位。我们的任务完成不了,因为缺人,谢总就不要怪我们了。” “谢总不是让你们自己招人吗?” “我们到哪里招人啊?” “前面不都是你们自己招的人吗?你跟郁经理都很强,生产部招几个人还不容易吗?” “我们找来的人,来了就能干,什么机器都能操作。问题是谢总工资给不到位,他给的这点工到哪里招到大工?现在这几个人,有几个能操作机器的?只能干干辅工。搞得我累死了。” “你有什么难处直接找谢总反映。” “我找他干什么啊?” 徐经理不想在这里扯了,打了声招呼,向外走去。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上个月的考勤早点做好交给行政部,一定要他们本人签字。” 整个公司该介绍的都介绍了,接下来就靠郁风自己去消化与探索了。 回办公室时,就不从车间里走了,从车间外面的道路直接回去。 车间的墙边处搭了一个雨棚,里面有一台螺杆式空压机,正在轰隆隆地工作着。 徐经理停下脚步,进入雨棚里看了看,又出来了,对郁风说道:“我们公司共有两台这种空压机,还有一台在车间的另外一边。你平时留意一点,看看生产部每个月的点检工作有没有做。” “好,好。” 郁风知道这种规模的空压机属于压力容器了,阀门与储气罐得由第三方定期检测。 郁风注意到,边上张贴有一张图文店制作的KT板,印刷着空压机的操作规范,最下面一行有两个黑色的油性笔签名:谢天有、郁文。 郁风猜想这两个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生产部经理。 在回去的路上,徐经理跟郁风说道:“这个尹前志会瞎搞,你要注意一点。前面,车间的考勤全都是他一个人签的名。上个月,有工人找过来,说考勤不对。考勤他一直没有签过名。” 快到办公楼时,郁风注意到车间的东侧大门处张贴有一张宽大的彩色KT板,是风险源告示牌。上面有公司的布局图。郁风这才知道,办公楼与食堂之间的空地处有一个消防水池,那是中和公司最大的风险源。 通过这两块告示牌,郁风觉得中和公司在安全管理方面做得还是挺规范的。 回到办公室后,徐经理对郁风说道:“你先把电脑里的资料,还有文件栏里的资料熟悉熟悉。”然后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郁风刚在椅子上坐下,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一抓起话筒,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领导,麻烦你到门房来一下。”说完就挂了电话 。 郁风也不知道啥事,放下电话便去了门房。 坐在墙边椅子上的司机老孙正在刷抖音。 见郁风来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门卫老头将一张门房的登记表反着递了过来,又递来了一支笔,说道:“领导,麻烦把你的名子写一下。” 郁风写上自己的姓名后,又将那张有些泛黄的纸片递给了门卫老头。 郁风这才注意到门卫老头右侧的那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屏。公司的大门、车间的内外部、办公楼的走廊、财务部通道间的那个工位全都在大屏上,因为画面太多,每过一两分钟就切换到另外一组画面上。公司的一切尽在门卫老头的眼底。 在这之前,郁风已经来过门房两次了。因为初来乍到,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到门房里有这么一个监控大屏。 司机老孙看完了一个短视频,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郁风向着司机问道:“孙师傅,我们公司负责招聘的徐经理是姓‘徐’还是姓‘李’啊?” “你讲的是李梦吧?她姓‘李’,怎么会姓‘徐’呢?” “哦,姓‘李’啊?她主要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啊?” “李梦是中和的市场部经理。” “这个地方离地铁站有一段距离,有公交到地铁站吗?” “有啊,门口的大马路就有公交。没有直达的公交到地铁站,要转车,蛮费时间的。你要用车,跟我讲一声,只要我有时间我送你。”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想到了某个人。其实,一大早在那里等班车时,就在寻找这个人的身影。上了班车,郁风还有些期待此人会在沿途上车。到了公司一直没有见到此人。应该是不会来了。心里有些遗憾,但不想去跟李经理确认。 郁风先翻看熟悉文件栏里的文件与表格,以便需要时随时都能找到。一个透明袋里装着几张安全员B证的申报材料,还一张当事人的身份证原件。郁风一眼就看出来是那个合约部经理的证件。申报材料上的时间已经是几个之间的日期了,也不知这张身份证是什么时候放在文件栏里的。身份证原件就这么长时间的交给别人,这位合约部经理也是心大。 郁风也不知道咐情况,也不知要不要将身份证还给他,还是问问他本人吧。 郁风上了三楼,敲门进入。 谢有为很是热情地将郁风让座于沙发上,递过来了一支香烟。郁风不吸烟。 第158章 第一个下马威 “谢经理,你的身份证在行政部嗳。” “我知道。” “考B证,肯定有建造师证书。你是一建,还是二建啊?” “二建,二建。” “你是建筑的吧?我也有一个二建证书,是市政的,这边用不了,挂在外边呢!挂靠公司让我也考一个B证。上个月已经报过名,这个月等着学习,然后去考试。”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考试。” “好,好。你的身份证啥时候放在我们那边的啊?你平时用不到身份证?” 谢有为连连摇头,一脸苦逼地说道:“别提了。本来我是不用考的。” “为什么?” “可以申请延期啊,不用考试。” 以前,郁风的证书是通过中介挂出去的,没有考过B证。注册建造师的3年有效期到期之前,要进行一个继续教育,就可以延长3年。郁风本人没有参加过继续教育,都是中介操办的。这方面的事情,他是似懂非懂。 “那你怎么不申请延期呢?” 谢有为连连叹气,说道:“别提了。去年的时候,你们行政部说门窗行业不需要资质了。不需要资质了,也就不需要建造师了,也没有把我的B证申请延期。到了今年才知道是门窗厂不需要资质了,门窗安装还是需要资质的。搞得我的B证已经过期了,要重考。重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我今年已经考过两次了,都没有过,你说气人不气人?” 郁风笑了笑,说道:“每次的报名费500块呢!都是公司出的吗?” 谢有为再次摇了摇,说道:“哪里啊!公司只管第一次的报名费。过不了,后面费用都是自己出。” “是的。通常情况下,公司只负责一次费用;过不了,都是自己承担。” “唉,本来没有这么麻烦的。真是没办法。”接着又说道:“这把你来了,就好了。” “我上2.0平台看一下,有没有替你报过名。如果已经报过名了,我把身份证还给你。” 郁风在那个陈旧的交接单上见过2.0平台的账号与密码,在电脑桌面上见过2.0平台的图标, 回到办公室,进入了2.0平台查看了一番。 谢有为已经报过三次名了。3月份,考了55分;4月份,考了51分;6月份已经报名,尚未考试。他的身份证等信息平台上都是有的。 郁风早就知道2.0平台了,挂靠的那家公司跟郁风要过身份证,说是登陆平台需要刷身份证。以前都是听说,这是郁风自己第一次登陆2.0平台。郁风不知道的是,一个人只需要刷一次身份证,将相关信息录入后。以后再有报名什么的,就不需要刷身份证了。郁风的前任,应该是跟郁风一样不熟悉相关业务,一直占着人家的身份证。 郁风正要将身份证还给谢有为,电话机响了,来电显示为:888。 直觉告诉郁风,这很有可能是老板的电话,赶紧接听电话。 果真是谢老板打来的。 一上来,谢老板就非常气恼地将郁风劈头盖脸地讲了一顿:“你干什么去了啊?打你半天的电话,也不接。” 郁风的办公室离谢老板的办公室不远,左耳里听到的是电话机里谢老板的吼叫声,右耳里听到是走廊里传来的谢老板的大嗓门。 电话一响就接了啊!郁风被责备得蒙圈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两个人在电话里尴尬地停顿了数秒钟后,又传来了谢老板吃了枪子般的声音:“你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话音未落,“嘭”地一声挂了电话。 也不知是什么急的事情,郁风赶紧小跑着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郁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站在了那张宽大的大板桌前。这一张十分整洁的大板桌上就一台显示器,啥也没有,越发的显得宽大。 大板桌后面坐着的谢老板依然一脸的怒气,抬头看了看郁风,说道:“你前面干什么去了啊?打你电话也不接。” 郁风突然想起去三楼的谢有为办公室待了一会儿,赶紧说道:“我刚才去三楼了。” “你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三楼干什么啊?”也不等郁风解释,谢老板又接着说道:“你把我这个通讯录重新做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弯身揭开了侧面副桌上的一台传真机上贴着的通讯录。 “就按这个重新做一个。” “好。” 谢老板又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啊?你怕什么啊?过来啊!” 郁风被这连珠炮式的发问问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机械地绕着大板桌走到了侧后方。 “最近,各个办公室的人员不少都调换了位置。打个电话,经常找不到人,你去各个办公室核对一下,把各个人现在使用的电话要对上去。今天做好给我。” “好。” 谢老板拿着那张旧通讯录在传真机上比划了一下,说道:“你新做的通讯录要跟旧的一样大。小了,不好看;大了,影响传真机使用。” “好的。” 谢老板又说道:“大一点也无谓了,反正传真机早就不用了。” 郁风从谢老板的身后离开时,注意到大板桌上的那台显示器上满屏的画面,跟门房的那台大屏的画面应该是一致的。原来这是一台监控,而非电脑。 回到办公室里,郁风的心情有些波动。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就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动肝火。今天的谢老板与昨天相比,判若两人。第一天上班,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看样子挣他点工资不容易。话又说回来了,在哪里工作容易呢?都一样,都是出了虎穴进狼窝!先在这里干着吧,不行再说。 到了这会子,郁风才想起,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呢。郁风有肾结石,遵从医生的教诲,养成了多喝白开水的习惯。本来李经理跟自己交待过要带餐具与水杯过来。想着第一天上班,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有带。想拿一个一次性杯子到李经理办室倒点水,想想又算了。 第159章 就餐时间到 郁风拿上那张老的通讯录去各个办公室核对电话号码去了。 有的人不在办公室,在办公室里的同事不知道不在位置上的同事的内线号码;有的人坐在位置上,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内线号码。郁风用这个内线给那个内线打电话,一一确认。为了防止谢老板说三道四,一张通讯录,郁风打印了几次,最终裁剪得与原先的一样大小,几乎是分毫不差。在中午下班之前张贴在了谢老板的传真机上。 刚到中午的12点钟,走廊里的喇叭里响起了轻快的音乐声,紧接着就见技术部最年轻的那个技术员拿着碗筷从楼梯上冲了下来。郁风知道已经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 郁风关灯关门下楼去了。 食堂里没有了早晨的油烟机的轰鸣声,是另外一种嘈杂声。大厅里,已经有不少的工人在吃饭了。操作间的打菜窗口前排起了等待打饭的队伍。不少的员工一边在吃饭或是在排队,一边在说笑着,打趣着,满脸幸福的笑容。不管一天的工作有多苦,有多难,吃饭总会使人心情愉悦的。 排到了郁风,厨师小王看着郁风笑了笑,见郁风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有带碗筷?” “是的。我今天第一天来,没有带。你们这儿有餐具吗?” “有的。” 小王蹲下身去从打菜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不锈钢的餐盘,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双筷子。” 郁风的心中荡起一丝的不适。他没有见过公司有消毒柜,就这么拿出来的餐具,卫生可想而知。 小王一边给郁风打菜,一边说道:“你最好自己带碗筷。我们这边的餐具……” 小王没有把话说完,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郁风,一副你懂的表情。郁风明白了她的意思,即便是她不提醒,明天一定也会带碗筷的。这种不干不净的餐具,用起来有心理阴影。 郁风端着餐盘向小餐厅走去。就快要走过大厅时,改变了主意,在大厅的最后一排餐桌靠里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郁风环顾了一下整个大厅。员工多半坐在大厅的前面,中间较少,后面几排就没有人了。大厅里好像全都是车间的工人,没有办公室人员。那个在郁风前面下来的技术员不见踪影,肯定是去小餐厅了。 郁风一边在吃饭,一边在想着是不是办公室人员都去小餐厅吃饭。郁风不是在乎小餐厅有什么高规格的待遇,而是想着入乡从俗,到了一个公司要遵守一个公司的规矩,融入这个公司的约定俗成。至于这个规矩,这个约定俗成是否合理,就不是新手考虑的事情了。等到在这个公司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定的发言权,再去考虑这些事情。 郁风一抬头,看到财务部的黄会也在那里排队了。 郁风留意着黄会会去哪里吃饭。 黄会打了饭菜放在了第一排的餐厅上,然后打了一碗汤,坐下来就餐了。 看样子,办公室人员不全去小餐厅就餐,郁风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郁风一直默默地注意着。他发现只有李经理,技术部的郁南天,还有技术部的那两个年轻人去了小餐厅,其它的办公室人员都在大厅里就餐。小餐厅应该没有特殊的优待,打的都是一样的饭菜。 谢老板来的比较迟,打了饭菜,跟一个个子不高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起端着自己的饭菜,一边说着话,一边去往小餐厅。郁风估摸着这个男子就是中和的那位副总。保洁员随后端着一个钢筋锅跟了过去。郁风从钢筋锅上露出来的勺柄猜测应该是一锅汤。 郁风吃完饭,端着空餐盘,打算去外面的水池洗涮时,看到有工人用不锈钢碗打汤。郁风也想喝汤了。这么多年以来,郁风从不喝公司食堂的汤。一来,公司的大锅汤,没有什么东西;二来,那么多人在里面捞来捞去的,难免有滴洒现象。郁风觉得噫怪。一个上午没有喝水了,他想喝碗汤。看着那共用的不锈钢汤碗,心里面又有些阴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舀了一碗汤。碗底那么一点蛋花,郁风没有吃,倒到了水池边上的那个脏兮兮的泔水桶里了。 郁风洗好餐具送回食堂操作间后往回走时,黄会也已经洗好碗筷往回走。郁风走上前去打了一个招呼,一起回办公室。从楼梯上到二楼大厅后,各自往两边的走廊走去。 突然,郁风想起了什么,赶紧回过头来,大声说道:“黄会,晚上下班回去时叫我一声啊!” 黄会没有回应,径直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郁风站在那里脸上有些尴尬。自己的声音蛮大的啊,黄会应该听到的啊?怎么不理人呢?郁风有些无奈地回办公室去了。 不一会儿,徐经理也回办室了,稍稍地收拾一下,关灯休息了。郁风不知下午几点上班,也关了灯,趴在办公桌上休息。 一片安静的办公楼,突然间响起了那个熟悉的音乐。郁风知道应该是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了。看了一下手机,是下午的1点25分。中和公司肯定是下午1点半上班。郁风动了一下鼠标,继续熟悉电脑里的资料。音乐一停,隔壁的李经理便走到办公室的房门处开了灯。郁风也站起身来,打开了日光灯。 两点钟左右的时候,李经理走了进来,对郁风说道:“你在手机上下载一个钉钉。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都要在钉钉上打卡,一天打四次卡。上午8点半上班,12点下班;下午1点半上班,5点半下班。” “我的手机上有钉钉。” 李经理拿出手机,点击了一番后,将手机上的一个二维码亮给了郁风,说道:“你打开钉钉,扫一下,加入我们公司。” 郁风加入了中和的钉钉。 李经理又说道:“我把你设置为管理员,以后中和的钉钉就由你来管理。有新人入职,你把他们加进来。对了,食堂的那个小王还没有钉钉,你教一下她怎么用。让她每天要打卡。” 第160章 不着调的班车 “好的。” 李经理在手机里捣鼓了半天,然后说道:“我好久没有设置过管理员了,有些记不得怎么设置了。有可能是在电脑上设置,我回办公室试试看。” 半个小时之后,李经理又来到了郁风的办公室,说道:“我已经把你设置为管理员了。一会儿,我跟谢总去G02项目部开会。” “好的。” 李经理向着办公室外走去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郁风说道:“到了晚上的下班时间,你早点下去,班车准时发车,不等人。” “好。” 不一会儿,隔壁办公室关了灯。李经理一手拿着她那个白色的手提包,眼睛看着另外一只手里的手机,悠哉悠哉地从走廊里走过,下楼去了。 5分钟之后,谢老板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出现在了走廊里。经过郁风的办公室时,谢老板转过头来,说道:“我们出去办事了。” “好的。”郁风大声地回应道。 谢老板不曾停下脚步,话音尚在二楼的走廊里飘荡,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老板及仅隔着一块透明玻璃的领导都不在公司了,郁风顿感轻松。 郁风仔细地翻看前任留下来的那几张交接单。 交接单共有4张纸,字体一样。郁风以为是他的前任留下来的。仔细看完之后,郁风觉得这个交接单应该不是一个前任留下来的。有一部分应该是前任的前任留下来的。 前面两张是正反面打印的,叙事简洁明了。两张纸列明了几十条事项。办事流程,联系方式,注意事项,该写的都写了。很明显,前面的这两张纸比后面的要陈旧许多,一些地方已经用笔修改过了。 后面的两张纸则很新,单面打印。同样是两张纸,其实仅记录了几个事项。有的跟前面重叠了,有的则是具体的事项。第二条记录的是厨师招聘,写了半页纸。详细记录了几位应聘者的具体情况,面试的情况,等着谢老板复试决定。这几个人里就有厨师小王的信息。 后面的两张交接单对郁风的工作没有多大的帮助。 郁风仔细阅读完工作交接单后,看到左手边的墙柜里放着不少的资料。郁风一一拿出来翻看一番。 一个大号的燕尾夹夹着一本厚厚的报告。应该是一个草案,一些地方用铅笔圈改过。有咨询公司的落款,日期是6月份。这个就是中和公司落实东海省2021年1号令的风险源排查报告。尽管只是一份草案,也不知最终的报告通过了没有;但已经出报告了,就表明这个工作当时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李经理洋洋自得的表示她做好了这项工作,果不出郁风所料是中介公司代为操办的,中和公司出钱就行了。 太阳直射办公室,郁风不敢抬头看向窗外,刺得眼睛受不了。太阳偏西之后,才能睁眼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下午的5点多钟,就快要下班了。 郁风的余光注意到左侧走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大厅,扭头一看是黄会拿着她的小提包正身披金色的阳光走向右侧的楼梯口。尽管已经5点多了,太阳依然老高。 郁风看了一下时间,5点25分,离5点30分还有5分钟,这个时候下去,时间还有点早。郁风开始关电脑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5点30分一到,走廊里的喇叭准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音乐。此时的郁风已经站在了门口,立刻关灯锁门。然后小跑着下楼去了。 出了那个电动大门,不见班车的踪影,也不见黄会的人影。郁风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后,赶紧跑进门房。 门卫老头见到郁风后,一脸意外地问道:“郁经理,你怎么没有走啊?” “我怎么没有见到班车啊?“ “班车已经走了啊!应该走得还不远,你赶紧打电话给孙师傅让他回来接你。” “好,好。” 郁风走出了门房,走出了公司大门。 郁风的心中是又气又急。这叫什么事啊?下班时间一到,自己就跑下来了,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班车应该是不到下班的时间就走了。 郁风在去锐意公司之前的一家公司也遇到过这种事情。班车没有一个固定的发车时间点。每次,班车司机都会问一声:人到齐了没有啊?如果没有人加答,或是有人回答到齐了,班车就走了。一个大巴,几十人,大家的座位也不固定。怎么就知道人有没有到齐了呢?时常出现班车已经开出去了,停在路上等人;又或是调头再回公司。要是走远了,就让你自己想办法了。 郁风就碰到过到点准时下班,却错过了班车的情况。自己位低言轻,倒腾公交回去了。 为了防止错过班车,大家经常不到下班的时间就坐上了班车。又有可能因为要等人,过了下班时间,还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才发车。 老板在公司的时候,司机不敢提前发车。员工怎么都会知道老板在不在公司呢?经常有人不到点就上了班车而被老板看到了,发了一通火。 后来公司来了一位行政副总,规定5点半下班,班车5点40发车,不允许提前发车,而且不到5点半,班车不允许开门上人。 郁风觉得这个规定很好,再也不会错过班车了,再也不会每天都要看老板在不在公司,琢磨着几点下班。 到家的时间自然要比以前晚一些。好多人为此恨死了这位副总。 到了中和,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了这种班车不着调的事情。气归气,郁风不会打电话给司机的。 郁风一边向着公交站台走去,一边打了今天的下班卡。 最近的公交站台显示,有三路公交车经过。没有一路公交车直达地铁站。 郁风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这三路公交车的每一个站点。 805公交车好熟悉啊。起点是河定桥西站,终点是小丹阳东。河定桥西的边上就是欧尚超市。欧尚超市到自己家就几站路了。以前不忙的时候,时常晚饭后步行去欧尚超市购物,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第161章 自行回家 尽管从此处上车到河定桥西要经过好多站,但这是自己熟悉的路线,且不用多次转车。郁风决定就坐805了。 郁风等了一会儿,不见805来,又去看站牌了。这个805是郊区的班车路线,每隔30分钟发一班车。这就是以前的临丹线,车次依然那么少。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急也没有用,郁风掏出手机浏览新闻打发时间去了。 郁风一抬头,好家伙,居然有一辆805正停在站台处上下客。要是错过了这一辆,又得等半个小时。郁风赶紧小跑着上了车。 公交车上的售票员早已成为回忆。805居然还是有人售票的公交车。尽管是有人售票,也已与时俱进了,是可以刷公交卡的。 郁风走到后门边上的售票员处告之自己的下车站名,然后刷卡。4.8元,有零有整。显然刷公交卡也是有优惠的。 郁风知道805这条公交线路,但在这之前,仅坐过一个来回。那还是二十年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的805叫临丹线。彼时的郁风刚刚参加工作两年多的时间,已经是一家台资厂的人事课长了。那个时候的郁风意气风发。一个同事邀请办公室的几个同龄人去小丹阳的家中做客,有男孩,有女孩。从临丹线的起点上车,到终点下车。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好不开心。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一家台资厂的老板早就跑路了。那一帮少年少女,已是人到中年,也不知散落到祖国大地的哪里去了! 郁风记得那一次坐临丹线时,从河定桥西上车后,行驶了一会儿就上了临丹路,然后就一直在临丹路上跑。那个时候,临丹路刚刚修建好通车不久。郁风觉得没有什么车辆行驶的临丹路好宽阔,道路两边种植的花花草草好漂亮。 眼下的临丹路怎么是如此的狭窄与破旧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一路上,许多路段都在翻修。 第二个工作日,郁风7点35分到达了班车等候点。一会儿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一会儿向着班车驶来的方向张望着。也不知班车从哪里发车的,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终于远远地就瞧见班车随着车流驶来,郁风看了一下时间:7点45分。 班车上除了驾驶员,别无他人。 “孙师傅,班车从哪里发车的啊?到这里要多长时间?”在郁风的认知中,班车都是停放在驾驶员居住地附近。 “谢老板家就住在边上的这个小区。每天晚上,我把班车停在他家院子里,早上开出来。通常情况下,我都是7点43分从他家出来,7点45分就到你等车的地方了。” “你家就住在这附近?” “我不住在这儿,我住在南湖。” “哎呀,南湖到这边蛮远的啊!”郁风有些出乎意料地说道。 “还好,坐地铁半个小时。”司机一脸淡然地说道。 没有想到司机到达班车的停车点比自己花的时间还要长。要知道,司机每天都是第一个上班车,最后一个下班车。那他每天得早早地就要从家里出发了,很晚才能回到家。 黄会还是在昨天的那个路口等着班车。走到车头,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况后,打开了前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郁风想起了面试那天错过了班车,说道:“我以后再7点45分之前,在那里等班车应该就没有问题了。面试那一天,我7点50分到的,迟了5分钟。” 司机说道:“其实,也不算迟。有时候,我们也会等个几分钟的。那一天,车子出来时,本身比平时就迟了几分钟。那个女孩上车后,我看了一下时间是7点49分。我问谢老板还有一个面试的没有到,要不要等一下?谢老板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等不等。他说不等,那就不等赖。” 郁风十分理解地笑了笑。 这么一说,其实那一天,班车前脚刚走,郁风后脚就到了。 今天的班车就司机老孙与郁风、黄会两个乘客。 上了高架,就没有人说话了,黄会靠着车窗闭目养神,郁风看着车窗外的景致。 下了高速,进入东吴集镇,车子就开不快了,开开停停。司机时不时地急速逆向超车,然后急速地插队。黄会也不再闭目养神。 离中和还有几个路口呢,车子在等红灯,黄会一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一边说道:“小郁,可以打卡了。” 郁风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就可以打开了?” “是的。” 郁风也拿出了手机。 黄会低头捣鼓着手机,嘴里嘟哝道:“今天这个地方还不能打卡嘛!” 老孙应声道:“这个地方有时可以打,有时不可以打。过了这个红绿灯肯定就可以打了。”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了,还没有过完路口,黄会的手机发出了一声“咕嘟”声。 “可以打了。” 郁风随即打了今天的上班卡。这是他在中和公司的第一个上班卡。 今天班车到厂的时间比较早,8点25分就到达公司大门口了。 郁风打开办公室,顺手开了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隔壁办公室。一片暗淡,显然李经理还没有来。 郁风去会议室拿上水壶去门房后面打了一壶开水。、 上午10时左右,谢老板来公司了。经过郁风的办公室时,转头看了一眼郁风。 郁风看到谢老板后,赶紧打招呼:“谢……” 谢老板不曾停下脚步,已经走过了郁风的办公室,郁风咽下了下半句。 几分钟后,李经理迈着她一贯的步伐上来了,经过郁风的办公室时,站在门口对郁风说道:“10点半跟我去一下大溪社保所。” “好。” 李经理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放下东西后,去了谢老板办公室,又回来洗杯子抹桌子。终于安静地消失在了郁风的余光中。郁风知道,李经理正坐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办公桌后面办公,只要自己站起身来,弯弯腰就能透过玻璃见到她。 很快就要到10点半了,郁风一边在敲着键盘,一边在等着。 第162章 办理社保 李经理拿着手提包,还有一个透明的文件袋进了郁风的办公室。 “走吧。”又说道:“他们的停保表格还是前面填好的,应该要重新填。反正我把公章带着了,到社保所后,你跟工作人员要一下表格重新填写一下。” “好的。” 一路上,车子七绕八拐的,多半都是那种地面上没有划线的乡间道路。尽管道路曲折狭窄,但是也没有什么行人与车辆,车子开得很快。 车子拐上一条偏僻的支路后,进入了一个大院。 一进入大院,左手边就是一个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稀稀拉拉地停放着几部车子。 下了车,郁风的第一感觉是好空旷。很大的一个院子,只有远处的右前方有一排二层的楼房,正前方一栋三层的楼房,除此之处就看不到建筑物了。两栋楼房的白色外墙都有些斑驳,很明显,已经上了年头了。 远远地瞧见通往那两栋小楼的外围拉了一圈的警示带。 李经理有些纳闷地说道:“怎么还拉着警示带啊?还不让进?说可以了啊?”顿了顿又说道:“不管了,去了再说。” 郁风跟在李经理后面,向着那一排的二层楼走去。 到了边上,两人发现通道处的警示带被人压低了,便跨过了过去。 一楼的那一间办事大厅不大,柜台后面坐着三名或年轻或年长一些佩戴着同一款式N95口罩的女性工作人员。 不大的大厅空荡荡,没有一个前来办事的人员。 李经理很是热络地向着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打招呼:“Hi,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那位年长的工作人员回应道。 李经理一边将那个透明文件袋里的表单递给工作人员,一边说道:“前面我们已经打过电话跟你们报备过了。” 李经理侧过头来看了看郁风,对工作人员说道:“以后,我们中和的社保工作就由这位同事来办理了。” “好的。” 李经理对郁风说道:“你来办理吧。”说完走到后面那一排椅子上坐着去了。 工作人员拿过表单,看了看,说道:“你这两个人的表格都要重填哎!这个人还要补一个退费申请。” “可以的,我们公章带来了。” 工作人员递过来了几张空白表单。 这些工作郁风都是做过的,自然是驾轻就熟,很快就填好了,盖上公章,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电脑里操作一番后,啪啪啪,在表单上盖了章,递了一份给郁风留存。 郁风想到李经理将公章带出来很方便,他就不一定了,便对工作人员说道:“能不能将参保、停保、申请退费的表格的空白表单都给我一份啊?我回去多复印一些备着。下次我来时,可以在公司里直接填好、盖好公章送过来。” 工作人员没有说话,直接扯了几份空白的表单递给了郁风。 郁风道了声谢,走向了正在看手机的李经理,说道:“办好了。” 李经理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已经到了门口,突然转身折了回来。跟在后面的郁风差一点与之撞个满怀,好在是郁风即时刹住了脚,并后退了几步。 李经理一边向着左侧的楼梯口走去,一边说道:“你跟我去二楼找一下李所。” 郁风心想,李经理在这一带的人脉看样子挺广的,还帮自己引荐,便于以后的工作开展,挺有领导风范的。 二楼更加的冷清了,都是一间一间不是很大的办公室。大多数的办公室关着门,几间开着门的,也不见人。 走廊深处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正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屏。 李经理敲了敲门,道了一声:“李所。”人已经进了办公室。 李所站起身来,喜笑颜开地说道:“李总咋来了啊?我们今天才第一天对外办公你就来了。” “好久没有来看望领导了。前几天打你们电话,说是今天可以来了,我赶紧过来向领导汇报工作。” 两个人都乐呵呵地笑了。 “我们公司新来一位同事,以后都是他来办理社保业务。我带他来熟悉一下这边的工作。” 李所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郁风,郁风赶紧道了一声:“李所好。” “你好。” 李经理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李所,前一段时间那个李新华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来了好几次。这个伤残鉴定做不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后来,他去市里投诉了。” “我知道。” “现在,他又去法院起诉我们了。” “是吗?” “他自己打架,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他的。我们公司该给他的工资都给他了,一直给他发到了12月份的工资,医药费也全都是我们付的。我们谢总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还整天找中和。早知会这样,一开始,我们就不管他。” “是的啊。” “这个事情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非常感谢啊?” “没事,没事。” 拜访过李所,两个人便往回走了。 又是打架,又是工伤鉴定的,啥情况啊?郁风忍不住问道:“李金华是什么人啊?” “是我们公司以前的一个项目经理。” “他跟人打架怎么会扯上中和的呢?” “那个时候,他还在中和。在我们苏州的一个项目上跟人打架,打断了几根肋骨。” 听到这儿,郁风禁不住地“啊”了一声。不管是什么情况,被打断了几根肋骨,肯定是伤得不轻。中和的项目经理在中和的项目上跟人打架,事情恐怕没有李经理说得那么简单! 郁风又问道:“他跟谁打的啊?” “工地上的工人。” “是我们的工人吗?” “不是中和的工人。” “那他应该找对方啊?” “是啊。他应该找打他的人才对,你说是吧?” “是的啊。” 第163章 信用受损 郁风又问道:“他怎么会跟工人打起来的呢?” “老李这个人脾气不好,会骂人。人家工人会给他骂吗?他骂人家,人家就他了。” “好好的,他骂人家干什么啊?” “你知道的,安装队的工人,素质都不怎么高,经常不按要求去做。一个项目经理如果不狠一点,也镇不住这一帮工人。” 听到这里。郁风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工人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这些工人都是我们外包的安装队老板找来的人。” “安装队的人应该要按照项目经理的要求去干活吧?” “是的。” 就此打住,郁风不再说话了。他的心中有数了。难怪中和公司又是发工资,又是支付医药费的。他还以为谢老板大发慈悲了呢! 尽管是打架。但李金华作为中和的项目经理,他是在工作时间,在工作场所,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被打伤了。尽管安装队要承担责任,但这不影响李金华的工伤认定啊?不影响他的伤残鉴定啊?社保所不认可工伤,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回到办公室,郁风将表单放到了相应的文件夹里。想着大溪离东吴还是蛮远的,去一趟还是挺不方便的。其实,可以去社保所申请一个U盾,在公司就可以线上办理了。也不知中和为什么没有去申请。也许是因为人不多,这种业务很少,所以就懒得去办理了。 提到U盾,郁风想到了锐意。 郁风早就知道可以申办U盾线上办理相关社保业务了。那个时候,锐意公司的人不多,而且很稳定。最为主要的原因是财务部每个月都要办公室提供一份每个人的社保缴费明细,相差一分一毫都不行。这个明细只有去区社保局用U盘导出来。所以有人员参保、停保啥的,就攒着等到导缴费明细时一并办理。 近两年,锐意公司的参保人数大幅提高,流动性也很大。有些人说不干就就不干,也不办理离职手续。等到办公室统计考勤时,发现某个人上个月考勤全无,再一问,上上个月就不来了。车间也不将情况反馈给办公室。工资已经全部发清了。导致公司白白损失了费用。有时候,这边刚从社保局回来,那边就有人不干了。公办室也不能全部攒在那里一道去办理了,有时候,一个月得去几趟社保局。去年,社保系统全市统一了,临江区不再有自己单独的系统。统一后的系统没有个人的缴费明细导出功能了。贾淮琴一直跟郁风要明细。郁风去了几趟区社保局。一开始说系统才融合的,不完善,以后会有这个功能的。再到后来,又说应该不会有这个功能了,现在是市里统一管理,他们也没有办法。鉴于这种情况,就没有必要再往社保局跑了。申请一个U盾,随时在公司的电脑上线上办理,多方便。 王二娣跟郁风多次说过这个事情,前面郁风是不赞成的。后来,情况有所改变,郁风也赞成申请U盾。 王二娣尝试着捣鼓了一段时间,总算是一步一步的将材料提交上去了。结果申请没通过,注明的原因是公司的信用有问题。 锐意公司怎么会有信用问题?王二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就问郁风。 郁风当然知道是什么问题,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得会这么的快。 区应急管理局来老厂检查的那一次,处罚通报早就上了区应急管理的平台。上一周,郁风还登陆国家市场监督总局管网的信用平台上查询,尚没有锐意的处罚通报。 郁风不知道申请U盾,还牵扯到信用问题。听王二娣这么一说,当即登陆国家市场监督总局管网的信用平台,处罚已赫然在列。 当时,区应急管理局的检查人员告诉郁风,处罚通报会上传到信用平台上,到时候锐意的信用就会受到影响了。催促郁风让公司赶紧把罚款交了。交了罚款,他们就可以在平台上申请撤下处罚通报。处罚通报一旦撤下了,公司的信用就不再受影响了。申请提交后,三个月后才会撤下处罚通报。 郁风说道:“上一次区应急管理局来检查,我们被处罚了。就是这个处罚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信用。交完罚款后三个月,处罚就会从信用平台上撤下了。我们已经交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再等两个月,信用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你再办理U盾。” “你在信用中国上申请了没有?” “信用中国?我不知道啊?我都是登陆国家市场监督总局管网的信用平台查询。” “我问过的,要我们自己在信用中国上申请。” “不会吧?当时区应急管理局的检查人员跟我说交了罚款,他们会在平台上申请的啊?” “你再问一下,确认一下吧!” 郁风打电话给上一次来检查的那位区应急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果真如王二娣所说。需要公司自己写一个信用恢复的申请到局应急管理局的信用办盖章,然后上传到信用中国上。 嘿!这不是白白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吗?当然了,郁风也只能私底下抱怨,不能当面埋怨人家工作人员。 郁风当天便写了申请去局应急管理局盖了章上传到信用中国了。 明知道,还没有到三个月的时间,王二娣经常登录信用中国查询。郁风则除了登录信用中国,还会查询另外两个平台。说不定提前恢复信用了呢!一直到郁风离开锐意公司,信用依然没有恢复。 郁风习惯登陆国家市场监督总局管网的信用平台。锐意公司的行政处罚一栏是空的。也就是说锐意公司的信用已经恢复了。也不知王二娣知不知道这个情况了。郁风觉没有必要问她。他相信王二娣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U盾也应该办好了。 受好奇心驱使,郁风又查询了一下中和的信用情况。 第164章 对公司的内部情况开始有所了解 好家伙,居然也有一个行政处罚。点开来一看,还是2015年的一个安全处罚,被罚了一万元。 这肯定会影响中和的信用的啊!一个6年前的处罚,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去申请撤下以恢复信用呢?可能是中和的人都不知道这回事,也可能都漠不关心这回事。 郁风又查看了其它情况,一切正常。年报,每年都是在规定的时间里上报的。也就是说这个平台,中和公司是有人知情与打理的,但没有人用心去打理。 郁风初来乍到,他不想提及这个事给自己找麻烦,等到以后有需要时再说吧。 下午刚上班没有一会儿,李经理走到郁风的办公桌前,说道:“你把考勤表打开来,赶紧把上个月的考勤做了。这一个月的考勤,每天都要跟着做。” “好的。” 见郁风一时之间没有找到,李经理说道:“我来。”伸手接管了郁风手中的鼠标。 郁风要站起来将椅子让给李经理,李经理说不用。 李经理很是麻利地点开了一层层的文件夹,很快就打开了6月份的考勤表。 “你查询一下钉钉,那上面有每个人的具体打卡情况。” 站在郁风办公桌前的李经理又说道:“你去跟尹前志,还有仓管小徐要一下毕业证书、身份证,替他们在2.0平台上报考安全员C1。我前面已经跟他们讲过了,你去跟他们要就可以了。” “好的。” 已经往回走的李经理又回过头来,一改先前的笑脸,绷着一张脸说道:“你问一下谢有为,他的安全员B证考试了没有?”郁风正要回答,李经理又说道:“谢有为这个人好说谎,人品有问题,他的话不要听。谢总对他的意见很大。” 郁风不说话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会如此的评价自己的同事呢?还是一个部门经理! 李经理走后,郁风开始做考勤。 郁风来面试时,行政部办公室一直关门上锁,没有人与郁风交接,就是昨天报到时,李经理简单地与郁风交待了一番。这个岗位肯定已经断档了。 李经理对这一台电脑非常的熟悉,考勤她应该接手做过。 考勤表上共有19人,已经做了6月18日的考勤。其中一个人的考勤在6月10日那一天注明了离职,后面就空白了。 考勤表上的这么多人,有些人郁风已经认识了,一些人则是第一次见到,也不知谁是谁。 郁风打开了钉钉,钉钉上有三四十号人,一些人全月无打卡记录,肯定是离职人员还没有删除。好在是钉钉里的人员都注明了部门与岗位。 郁风一一对照。这才知道,跟自己一道坐班车的那位会计叫唐明兰,并非姓黄。难怪叫她黄会,不理不睬呢! 那一天,与郁风一道应聘的那个女孩告诉郁风的两个姓氏全都不对。郁风的心中好一阵尴尬。也不知是郁风听错了,还是那个女孩讲错了。 通过对照钉钉,郁风知道了考勤表上那个叫做“时明花”的员工是行政部的文员。钉钉上的打卡一直到18日晚上的下班,接下来的日期就全无打卡记录了。也就是说这个行政部女孩一直将考勤做到了她走的那一天,李经理一天的考勤也没有做。 今天,到了下午的5点钟,郁风就一边工作,一边留意着大厅那一边的走廊。只要唐会计拿着她的手提包下楼,他就立马走人。可不能再被班车落下了。自己坐公交车,一路颠簸,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太长了。 眼看着时间就快要到5点30分了,却没有见到唐会计的身影。会不会在自己的不经意间已经下楼去了? 就在这时,唐会计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里,郁风赶紧起身,下班的音乐声也响了起来。 郁风一跑小跑着下了楼,看见唐会计进了门房,郁风也跟了过去。 只听见司机在门房里抱怨:“谢老板上班时间不忙,到了下班时间忙这个忙那个的。已经过点了,还不下来。” 郁风也在不停地看手机。 突然间,司机有些激动地说道:“下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外走去。 郁风在走向班车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5点36分。 一路上,谢老板要么刷抖音,要么就是打电话,再不就是语音微信,忙得是不亦乐乎! 终于下了高架,就快要到数字大道地铁站了。郁风注意到,这最后一点的行驶路线与早晨的上班路线不一样。 车子在离地站不远的一个小区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唐会计开门下车。 司机说道:“小郁,你也下车啊?” 郁风赶紧起身下车,心里说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司机又说道:“小郁,你要是愿意的话,早晨多走几步,就在这个地方上车。” “好。” 车子已经启动,进入了小区。 不用讲,这里这是谢老板家所在的小区了,也就是班车的停放点了。 唐会计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同志步伐挺快的,郁风下意识地在后面追赶着。两个人并没有说话。 郁风进了地铁站,唐会计则上了公交站台等着公交车。 郁风不知道唐会计家离这里有多远,为什么上下班车不是在同一个地点? 郁风明白了这个班车的出发时间,以及路线都是在迁就着谢老板。 坐在地铁上,郁风就在想直接骑电动车到班车等候点,说不定比坐地铁可能还要省一点时间。骑电动车,时间更加好掌控,而且每天好歹还能省下三块多钱的乘车费。 第二天一大早,郁风还是按照前一天的时间早早地就出发了。出发之前,郁风将绑在后备箱处的外卖箱卸了下来。一路上等红灯时,郁风不时地看一下时间。时间很充裕。 当郁风到达班车等候点时,才7点25分,整整早了20分钟。这里是班车的起点站,出发时间相对很固定,不会早的;而骑电动车,时间也很固定。郁风决定从明天起,推迟15分钟出发。这样女儿的到校时间也可以迟一点了。 第165章 考勤 郁风先去仓库找小徐,小徐说行政部帮他报过名,说是他考不了。郁风问为什么,小徐说好像是工作年限的问题。 郁风听说过有工作年限的要求,但具体多长时间,他不清楚。而且,也不知上一次报名是什么时候的事,也许现在可以了。 郁风让小徐提供一下身份证与毕业证书。 小徐的手机里就有毕业证书,微信发给了郁风,又将身份证给了郁风。让郁风早点将身份证还给他,这个星期天他要用身份证。 郁风又去车间的生产部办公室找尹前志。 尹前志一听说这个事,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你们行政部肯定有的啊!去年跟我要过一回,年后又要了一回。” 郁风陪着笑脸说道:“我不知他们放在哪里了,麻烦再提供一下。” 尹前志一脸为难地说道:“身份证嘛,随时都可以给你;毕业证那玩意平时也用不到,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麻烦你回去找一下。” “前一段时间,收拾家里时,我就没有找到毕业证,估计找不到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多说无益,郁风说道:“你回去再找找,找到就带给我。”说完往回走了。 “哎—” 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的郁风,只听见有人在后面大声地叫着。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就是尹前志,肯定是叫自己的。郁风赶紧停下了脚步。一回过头,尹前志已经小跑着走过来了。 尹前志挠着头,一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一时想不起来你姓什么了。” “郁,‘忧郁’的‘郁’,郁风。” “对,对,郁风。”尹前志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拿着的一张有些脏污的表单给了郁风,又继续说道:“这是6月份的考勤,帮我带给李梦。” “好的。” 尹前志又说道:“考勤表上的签名都是员工本人签字的。有两个人已经不干了,我打了他们几次电话,一直不来。要不,他们的考勤我代签了?” “他们已经离职了,你就不要代签了,代签了反而不好。” “就空在那儿?”尹前志一脸的疑惑,继而又说道:“不签名,李梦又唧唧歪歪的。” “你给他们发一个微信或是短信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刚回到办公室,尹前志给郁风发来了毕业证书照片。一个中专毕业证书,上面的照片非常的稚嫩,仔细看,才能分辨出这个胖子当年的痕迹。 郁风根据钉钉的打卡记录核对车间员工的考勤。这才知道车间的上班时间是7点半,每天的正常出勤是9个半小时,超过9个半小时才算加班。有的人加班了不到1个小时,按1个小时计算,有的人则不算加班。有的人加班了三四个小时,没有统计加班;有的没有加班,也打了加班。 郁风打电话给尹前志一一核对。 尹前志让郁风将相关的打卡记录截图发给他。 不会儿,尹前志打来了电话。他的解释是加班低于1个小时不算加班。有的人提前把活干好了,他答应人家按1个小时算加班的。有的人,他没有安排加班,是他自己迟打卡。有的人加班了,没有统计加班;有的人没有加班,打了加班,是他的失误。尹前志让郁风直接在考勤表上改一下。 郁风去隔壁办公室找李梦确认车间的考勤统计规则。 李梦说就按尹前志说的规则核对车间的考勤。 郁风递过车间的考勤表,说道:“只有3个人的考勤不对要修改。整个考勤表再重新填写,一个个的签名,要花一些时间的。要不就让员工在修改的地方签字确认一下。” 李梦一脸不高兴地说道:“考勤表怎么可以随便涂涂改改的呢?能花多少时间啊?让他重新填写。” 那张考勤表,从姓名到每天的出勤记录都是尹前志手工填写的。再重新填写要花费一些时间的。考勤表显示6月份有4名员工离职了,再让他们回来签字是不现实的。 郁风不想争辩,说道:“好,我把这张考勤表退还给尹前志,让他重新填写。” 郁风转身刚要走,李梦又说道:“要不车间的考勤表不要重做了,让尹前志找相关的当事人在修改过的考勤处签字确认一下吧。尹前志做事本就拖拉,你让他重新做考勤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交上来呢?我们公司规定10号之前,行政部将考勤表交给财务,15号之前财务将工资算好交给谢总。要是不按这个时间节点交,20号之间发不出工资,谢总会发火的。车间的工资经常不能按时发放,就是因为尹前志的考勤表交不上来。” 郁风拿着修改后的考勤表去找尹前志。 尹前志看了看考勤表,说有一个人请假,明天来上班。等明天找他们一起签字后将考勤表送给郁风。 办公室人员的考勤,郁风昨天就做得差不多了,今天接着做。有些地方,郁风不能确定。 有几个人从未打卡,但6月18日之前的考勤,考勤表上都是有打考勤的。 考勤表上的19个人,星期天基本上都是打了休息。生产部的两位正副经理郁文与尹前志时有加班。一个叫谢必贵的,钉钉上没有他的姓名,考勤表上打了18天的出勤。老板叫谢必旺,这个人叫谢必贵。郁风猜测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亲属关系的。 工程部的那几位项目经理,除了个别的规规距距地打卡外,普遍缺卡严重。 郁风带着这些问题点去问李梦。 李梦说谢必贵是门卫,24小时都在门房,自然是每天都要打考勤的。 司机老孙连微信都不会用,他不会用钉钉。郁风每天做班车,自然知道他的出勤情况。 谢总、冷总、李梦不用打卡,周一到周六按正常出勤算。如果她有休息或是周日加班,她会告诉郁风的。谢总如果周日加班,她都会知道的,到时候她告知郁风。 郁风心想,谢总是公司的老板,打他的考勤有什么意义呢? 第166章 会议通知 至于厨师王秀兰,李梦则是不客气地让郁风告知她赶紧钉钉打卡,再不打卡 ,就不算她出勤了。 郁风又问项目经理缺卡严重怎么办? 李梦说,只需要看每天的上午的上班卡与下午的下班卡就可以了。项目经理情况有些特殊,整天在项目上跑,比较忙,他们每天只要有一次打卡记录就算正常出勤。如果一次打卡记录都没有,问一下本人有没有上班。 郁风又问有的项目经理星期天也是打卡的,算不算出勤。 李梦说加班必须有谢总签字的加班单才能算出勤,否则打卡也是没有用的。有的项目经理就住在工地上,星期天没事也打个卡。不要紧的,项目经理都不会计较星期天的出勤。 李梦让郁风关注公司的微信群,请假都会在群里报备的。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将缺卡情况一一微信发给当事人,等待回复。 趁着这会儿有空,郁风打算抓紧将仓管小徐的安全员C证给报名了,好将身份证还给人家。 郁风这才将小徐的毕业证书下载到电脑里,仔细一看,这小子去年才毕业。 郁风进入2.0平台后,查看了一番。小徐2月份的确报过名,没有通过,就是因为年限不够。 郁风记不得工作年限的要求到底是二年还是三年了,连一年都不到,肯定是过不了。现在好歹过了一年,试试看吧。 郁风又查了一下尹前志的情况,没有报过名。先不跟他要身份证,用小徐试一下水,等有了结果再替尹前志报名。 因为已经报过名,啥也不需要,再次提交就可以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审核结果了。 郁风去仓库将身份证还给了小徐。 小徐有些吃惊地问道:“这么快就搞好了?” “是的。” “你真是神速。” 各个项目经理陆陆续续地回复了,个别没有回复的,郁风也打了电话。 多数都说上班的,因为忙忘记打卡了;只有个别说是有请假的情况,说是已经在公司微信群里报备了啊!嘿!郁风7月份才来中和,6月份发在公司微信群里的内容,他怎么会知道呢? 李梦走进郁风的办公室,说道:“中和两个礼拜开一次大例会,这一个星期六要开大例会了。你写一个开会通知。开会地点是中和二楼的会议室,时间是周六上午的9点。你看一下公司的通讯录,各部门的负责人都要参会。写好发到公司微信群里。开会的时候,你要记录。然后将会议记要整理好打印出来给谢总。你刚来,对公司的各个项目不清楚,有的可能听不明白,你可以用手机录音。” “好的。” “项目经理平时基本上不回来,趁着开大例会,让他们把考勤都签了。个别没有回来的,你微信跟你们确认一下,先把考勤表交给财务部。等他们回来时再补签。你把考勤表复印一下,给财务复印件就可以了,复件行政部保管好。” 郁风在大学里学的就是现代文秘,工作之后,这种通知也不知写过多少次了。人物、时间、地点,李梦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写个通知不是难事。 郁风很快就将会议通知写好了,怕有什么地方写得不对,没有直接发到微信群里,而是先发过了李梦,请她过个目。 李梦回了个“好的”。可能是在忙其它的事情,久久没有下文。郁风也忙其它的事情了。 忽然,听到了敲击声。郁风双目与两只耳朵四下里寻找声音的出处。仔细地辨别的了一番,是隔墙处的那块玻璃传来的。隐约见到一只蜷着的兰花指从墙后面探出来敲击一下玻璃。 郁风赶紧站起身探身看向隔壁办公室,敲击玻璃的正是李梦。 四目相视后,李梦在无声地示意郁风过去。 一向温柔细声慢语的李梦皱着眉头,不客气地说道:“你这个通知写的什么啊?能发出去吗?” 郁风有些纳闷,心想该写的自己都写了啊?这又不是什么重大活动,能有什么可写的呢?想归想,但他没有说话。 见郁风不吭声,李梦说道:“你光写一个7月6日上午9时,有什么用呢?谁知道7月6日是那一天啊?这个通知要是这么发出去,好多人都没会来。人家不来,也不能怪人家,是你时间没写清楚。一定要在7月6日后面加个括号,写上本周六。” “明白了。” “没有必要将参会人员名单一一罗列在上面,把会议通知搞这么长,谁有耐心去看啊?就写各部门负责人参加就可以了。一定要在通知的最后写上收到请回复。你要是不写上这么一句话,到时候,他不来参加会议,说是没有看到会议通知,你拿他没有办法。” “好的,我去改一下。” 郁风在回办公时,心想有必要这么折腾吗?当然了,有些修改他也是认可的。 修改后的通知,李梦说可以发到公司微信群里了。 郁风刚将通知发出去,李梦又在那里敲击玻璃了。 李梦皱着眉头说道:“通知怎么能用WORD发出去呢?” 郁风心想,又不用盖章,WORD文件有什么问题啊? 只听见李梦说道:“谁会打开文件看啊?你要截图,用图片发到群里,大家一眼就看明白了。” “我知道了。” 用截图发到微信群里后,很快就要人回复“收到”。郁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通知总算完事了。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玻璃的敲击声。啥情况啊?搞得郁风有些怕这块玻璃了。 李梦皱着眉头看了郁风一眼,唉了一口气,又转头漫无目的地看向墙壁,一副无语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李梦才又转向郁风,说道:“大哥,重要的事情要连说三遍。你不知道吗?会议通知你要连发三遍啊!” 郁风真心不知道一个会议通知要连发三遍,只好说道:“我再发两遍。” “你现在再发两遍,合适吗?” 搞得郁风又是一脸的懵逼。 第167章 初见项目经理 “已经有几个人回复‘收到’了。你再发两遍,算怎么回事呢?人家已经回复的人,要不要再回复你呢?” 郁风做7月份的考勤,查看钉钉时,没有查询到厨师王秀兰的记录,猛然间想到了李梦的交代,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食堂。可不要因为自己落实不到位,到时候,真的不算王秀兰的考勤,而王秀兰又跟上面说她根本就就不知道这么回事,那板子岂不是全打在自己身上了。最起码要第一时间把话带到,能否落实到位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郁风匆匆赶到食堂时,却发现关门上锁,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静悄悄,空无一人。郁风看了一下手机,已经过了下午的3点半了。他也不知道,厨师下午是几点钟上班,但他知道晚餐是5点半开饭。都这个点了,厨师还不到岗,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就一个厨师,她是怎么将饭做出来的。 郁风回办公室时,在楼梯口碰到了正在打扫卫生的保洁员,便问道:“王秀兰下午几点钟上班啊?” “不固定,一般3点半过了一会儿就到了。”、 保洁员直起身来,看了看已经有所偏西的太阳,说道:“这个点,应该到了啊。” 到了四点钟,郁风又匆匆去往食堂。这一次,郁风去往食堂,不仅仅为了让王秀兰下载钉钉,有更为重要的目的。 一走到通往食堂,亦或是通往厕所的高高的台阶,老远就瞧见食堂里已经开灯了。 郁风站在玻璃门前看到王秀兰锅里炒着菜,又去忙蒸饭箱了。 看着王秀兰忙碌的身影,郁风的心里放心了。在这之前,他担心食堂不能按点开饭。王秀兰如此的忙碌,明天再来找她落实钉钉打卡吧! 这一间只有郁风一个人的办公室静悄悄,只有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敲击键盘的那微弱的声音。在这一片寂静中,手机里突然传出来了十分响亮的语音播报,吓了郁风一跳。 “亲爱的骑手伙伴,下午5时前后将会有大雨,请注意骑行安全。” 郁风的第一反应是想关掉语音播报,但他并没有去碰手机,因为他知道这个时不时地会冒出来的语音播报是关不掉的,除非将美团众包的APP卸载掉。好在是只要今天没有上过线,这种播报通常是不会有的。但是,你不知道它哪一天就搭错了神经,突如其来地冒出来了这么一条播报。 郁风心想,好在是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第二天早晨,到达公司后,郁风没有第一时间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食堂。 保洁员依旧在大厅里理菜,王秀兰正在操作间里洗菜。 郁风先跟二人分别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对王秀兰说道:“公司每个人都要钉钉打卡,你怎么一直没有打卡啊?” 王秀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前面李经理跟我讲过要钉钉打卡的,我跟她说我不会用啊。” “很简单的,你把手机拿来,我教你一下。” 王秀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放在一边的手机拿了过来,说道:“我的手机里好像有钉钉。” 郁风笑着说道:“那就更加方便了,你打开钉钉。” 郁风打开了自己的钉钉,操作了一番,然后说道:“你用钉钉扫一扫我这个二维码,加入我们公司。” 郁风在自己的钉钉上已经能够查询到了王秀兰,又让她当即打了一次卡试验一下。 郁风查询到了王秀兰的打卡记录。 “记得,以后每天要打四次卡。早晨上班打一次,中午上下班各打一次,晚上下班再打一次。” “啊,一天要打四次啊,记不得啊!” “那你起码早晨的上班卡与晚上的下班卡要打。” “我的上班时间跟你们不一样啊!我来时,当时跟谢总与李经理讲好了的。” “这个不要紧,你就按你的上下班时间打卡。” “我能不能不打卡啊?” “不可以的,你要是不打卡,到时候没办法算你的考勤。” “好吧,我尽量记得就打。” 王秀兰又忙着洗菜去了,郁风也回办公室去了。 周六的早晨,郁风骑着电动车到达班车等候点时,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站在绿化带上的一条小路上在等待着。 当班车驶来时,这名男子也向班车走去,在郁风前面打开了车门。 谢老板扭过头来,很是热情地跟此人打招呼:“姜经理早。” “谢总早。” 郁风一边上车,一边道了一声谢总早。谢老板正忙于与姜经理说话,没有回应郁风。 也不知道今天早晨会有多少人坐班车,郁风上车后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最里面的一个座位上了。 从上车开始,谢老板一直与姜经理聊项目上的事情。郁风听得出来,总体来说这位姜经理负责的几个项目进展顺利,即便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也被姜经理想了各种办法,最终都解决了。 从谢老板说话的柔声细语中听得出来,谢老板很尊重这位项目经理。 班车按时到达公司,一路上除了唐会计在老地方上车外,再无其他人员上车。 一向到点不到公司的李梦今天居然已经到公司了。郁风刚进办公室,李梦就过来了,对郁风说道:“拿上钥匙跟我去一下会议室,我教你布置一下会议室。” 打开会议室的门后,内容有一股长时间没有使用的气味。 李梦一边将玻璃门敞开,一边说道:“以后让保洁员每天下午都要将会议室打开透透气。” “好。” 李梦一一打开了一个矮柜的几个抽屉翻找了一番后,说道:“会议室的空调遥控器又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你去我办公室把我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拿过来。” 郁风小跑着拿来了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李梦已经从矮柜里拿出了姓名牌正摆放在会议桌上。摆放好之后,又将其中的一两个调换了一下位置。 第168章 会前准备 李梦对郁风说道:“我们公司开大例会,都是要摆放姓名牌的。以后,你就按照这个顺序摆放就可以了。” “好的。”郁风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看了一下摆放了一圈的姓名牌。他每日所做的7月份考勤表统共二十几人,这摆放的姓名牌有十几个。郁风来公司才几天的时间,对这些人都还不甚了解,一时之间难以记得彼此的先后顺序,赶紧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李梦将椭圆桌靠门这一侧最后的两个姓名牌叠在一起,从会议桌上拿了下来,递给了郁风,说道:“这两个早就不在公司了。李明与王东强是新来的项目经理,你那边有粉色的A4纸,就按这个样式帮他们做一个姓名牌放在会议桌上。9点钟准时开会,你赶紧去搞。我来把走廊里的椅子搬到会议室里来。不要忘了打两瓶开水到会议室。” 离9点钟还有多长时间啊?又要做姓名牌,又要打开水的。郁风小跑着回办公室了。 好在是熟悉过电脑里的文件,他知道电脑里有姓名牌的文档,调出来换个姓名就可以打印了。要是完全新编文档,找公司LOGO,揣摩字体,时间这么紧,很有可能9点之前搞不定,更不要说是再去门房后面打水了。 郁风小跑着将新做的两张姓名牌摆放到会议桌上后,赶紧去打开水。 当郁风再次回到会议室时,李梦已经将椅子摆放到位了。见到郁风后,想起了什么,从墙边拉出了一把椅子加放在了总经理与技术总老吴之间。 “你就坐在这儿,离谢总近一点,听得清楚一些,方便记录。” 郁风赶紧回办公室拿笔记本,经过李梦的办公室时,注意到沙发上以及前面的那个座位都有人坐在那里了。郁风估计这几个人都是来开会的项目经理。 郁风拿上本子与签字笔,还有那张早就放在边上的考勤表。本打算让项目经理先签字的,又想着要去会议室倒水,还是等开完会再找他们签字吧。 郁风刚将纸笔放在加放的那把椅子前面的会议桌处,李梦也拿着纸笔进来了,将纸笔放在墙边一把椅子上,又回办公室去了。 郁风从矮柜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心里想着也不知有多少人参加会议,是不是都要倒水?先给摆放姓名牌的人倒一杯吧。又想着要不要放茶叶。会议室里没有茶叶,自己的办公室里倒是有花茶,想想算了,就倒白开水吧。 郁风正在倒水,那个矮个子的冷总进了会议室,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放这么多一次性杯子干什么啊?不是浪费吗?” “给开会的人每人倒一杯水。” “干嘛给他们倒水啊?从来开会不给他们倒水的。他们自己会带杯子的,想喝水的自己来倒。你打两壶水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郁风拿出来了十几个杯子,已经倒了四五杯水,现在是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冷总又说道:“你把没倒水的杯子收起来,已经倒好的就放在这儿,谁要喝水自己来拿。” 郁风在那里收杯子,冷总给自己带来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水,又说道:“谢总,你要给他倒水的。其他人,你都不用管。” “好。” 还有几分钟就到点了,会议室里除了郁风与冷总外,其他人都还没有来。 郁风忙里偷闲,趁着这个空当,仔细地看了一圈姓名牌。 姓名牌的摆放有讲究的。郁风似乎看明白了,又没有完全看明白。主席的位子自然是谢老板的姓名牌,他的姓名牌没有指名只是到姓,写的是“谢总”。 冷总的位子在谢老板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处,这一边的姓名牌基本上都是在公司办公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另外一边的基本上都是项目经理。离主席位置的远近是按照职务的高低排序的。有几个人的姓名牌好像不符合这个规律。 右手边从冷总开始,依次为:项目总高明军、项目经理郁宏伟、生产部经理郁文、技术部经理郁南天、合约部经理谢有为、财务经理王胜。运营经理陈真的姓名牌在会议桌的顶头。 左手边不算加座的郁风,依次为:技术总吴江南、项目经理毛自强、项目经理姜天顺、项目经理兰贵北、技术员涂强、项目经理李明、项目经理王东强。 郁风有些搞不明白高明军作为公司的项目总为什么他的姓名牌不与项目经理放在一边? 郁宏伟是一名项目经理,他的姓名牌怎么会不放在项目经理那一边?是不是放错位置了? 吴江南作为技术总怎么放在项目经理那一边呢? 持术部除了经理之外,有3名技术员,怎么就摆放了1个人的姓名牌呢?可能是因为涂强是老资格吧。那怎么又会将他的姓名牌放在项目经理那一边呢? 就在这时,谢有为与涂强一起进了会议室。 涂强随意地坐在了靠墙边的一张椅子上。 郁风赶紧说道:“涂经理,你坐到会议桌上来。” 涂强连连说道:“不,不,不,我就坐在这儿。” “会议桌上有你的姓名牌啊!” “啊?怎么会有我的姓名牌?”涂强一边说道,一边站了起来,双目在会议桌上寻找着。 涂强将将自己的姓名牌从会议桌上撤了下去。郁风赶紧上前阻止。涂强执意要撤下自己的姓名牌,将写有自己姓名的粉色纸从透明塑料牌里取了出来,夹在了笔记本里,然后将空的姓名牌递给了郁风。 郁风很是无奈地放回了矮柜里。 在与涂强纠缠的过程中,郁风的余光注意到谢有为将自己的姓名牌拿了下去,将王胜与陈真的姓名牌依次向前挪了一个位子,然后将他自己的姓名牌摆放在最后面,将会议桌顶头的那张椅子挪了过来。 到了9点钟,参会人员一起从走廊里往会议室里涌。 等到人员进入会议室后,郁风去了总经理室:“谢总,到时间了。” “人都到齐了吗?” 第169章 会议开始了 “差不多到齐了。” 当谢老板一只手端着他的茶杯,一只手拿着一条小毛巾进入会议室后,嘈杂的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正在那里端水的两个人赶紧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谢老板用他的小毛巾将桌面抹了抹,然后将小毛巾折好放在了桌面上,又将茶杯放在了毛巾上,双手平放在了会议桌上。小声地对郁风说道:“递一个烟灰缸、抽纸给我。” 郁风站起身来,从会议桌上拿过一个烟灰缸及一盒抽纸放在了谢老板的面前。 这个当口,又有两个人进了会议室,坐在了王胜后面靠着尹前志的两张椅子上。 谢老板一边双目环顾着会议室,一边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很快就就看到了一个姓名牌后面的位置空着,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质问道:“李明怎么没有来啊?” 满满当当的会议室一片尴尬的寂静。片刻之后,姜天顺打破了沉默,说道:“李明昨天跟我说了项目上有些事情今天来不了。” “他项目上有什么事啊?” 姜天顺不说话。 郁风有些奇怪,同样是项目经理,李明不来开会怎么会跟姜天顺讲?难道是他们两人负责的项目靠的近?项目经理由项目总管理啊? 谢老板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再强调一遍:公司开大例会,所有人的都不允许请假,都必须来开会。” 那个会议通知是郁风发出去的,但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应该参加会议的具体人员。从李梦的交代中,他的理解应该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起码是管理人员。 又发现毛自强的姓名牌后面也空着,谢老板收起刚才的大嗓门,说道:“毛自强昨天晚上跟我打过招呼了,翠竹苑明天淋水验收。昨天下午,拿到淋水的房号后,他们立即组织了试淋水,发现有三樘窗户漏水。也是怪事,这三个漏水点都在同一户,想换一樘窗户都换不了,今天必须想办法确办窗户不漏水。花再多的钱,花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要是明天的淋水验收有漏水点,那我们就死定了。质量就是我们中和的命,要是名声搞坏了,谁还会要我们的门窗?没人要我们的门窗,我们就都没有饭吃了。” 停了停,谢老板又说道:“把李明、毛自强的姓名牌撤了,姜经理你们都往前挪一挪。” 姜天顺以及下面的几个人都连带着姓名牌向前移了座位,后面空出来了两个位子。 谢老板说道:“会议桌有这么多的空位子,你们坐上来啊!顶头也可以坐的啊!” 没有一个人响应,谢老板直接点名了。 “唐会,你坐到前面来。” 唐会计笑着说道:“我坐在这里挺好的啊”说归说,她还是坐到了会议桌上。 “马会,你坐到前面来啊!你都是老同志了,干嘛躲在后面啊?” 一会议室的人都回应着满脸的笑意。 坐在墙边角落里的那个老头说道:“我就坐在这里了,会议桌给他们领导坐。” 老头推了推边上的一位中年男子,说道:“冯老板,你们坐到会议桌上去,你们是重要人物。” 中年男子说道:“马会尽拿我们开味,我们都是配角,配合中和把工作做好。你们才是主角,你们坐到前面。” 中年男子,郁风不认识。被叫做马会的那位老头,郁风倒是见过的。就是那天,郁风第一次去车间的生产部办公室时,坐在那里跟尹前志聊天的那个老头。 郁风有些奇怪,一个会计怎么不在财务部办公呢,怎么整天在车间里呢? 谢老板不再跟马会纠缠,继续点名:“涂强,你坐到前面来。” 涂强没有说话,屁股不离椅子地挪到了会议桌的顶头坐下了。 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谢老板不再纠结会议桌的空位子,正式开始了会议。 “谁先开始。”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王东强说道:“我先来吧。”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纸,开始工作汇报。 郁风赶紧打开录音,将手机放在会议桌上,又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谢老板抽出一张面纸仔细地擦了擦嘴,然后揉成一团放在了烟灰缸里。 郁风在会议桌的这一头,王东强在会议桌的那一头,声音不够洪亮,又是郁风所不熟悉的项目上的事情,好多地方,郁风听不清楚,听不明白,故而他的记录有一沓,没一沓,写写停停。好在有录音,会后可以结合录音整理。 王东强的汇报提到了仓库的发货问题,谢老板突然插话道:“仓库的小纪、小徐怎么没有来开会啊?” 郁风隐隐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冯老板说道:“会不会是没有通知他们开会啊?” 谢老板扭过头来看向郁风,说道:“你通知他们开会没有啊?” 郁风涨红着脸说道:“没有。” 谢老板责备道:“开会,你怎么不把人通知到位呢?” 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 就在这时,坐在后面的李梦站起身来,说道:“尹经理,你赶紧给小纪、小徐打电话,让他们来开会。” 尹前志刚掏出手机,正在边上打电话的冯老板放下手机,说道:“我给小纪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就到。” 谢老板说道:“以后开会,把人要通知到位。”又说道:“王东强,你继续。” 不一会儿,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当仓库的一男一女推门而进时,郁风回过来看了一眼。他注意到,李梦的那张椅子上放着她的笔记本,她人已经不再会议室里了。 两名保管员在会议室里坐下来不一会儿,王东强的汇报就结束了。开始扯发货的事情。一边说发了,一边说没发;一边说全都发了,一边说没发全。 又把马会扯了出来。 马会说整车发货,他都有记录,会后他可以查一下;一些零星发货,不经过他,是仓库只接发出去的。 第170章 会议进行中 谢老板说道:“小徐啊,我把仓库交给你一年了,你用心管了没有?我老谢一点家底全部在仓库,再这么搞下去,我命还要送在你手上呢!进料,出料,你有没有做好记录?能不能跟每一个项目对上去?” 小徐说道:“有啊。” “你拿给我看啊!上次开会,就让你拿给我了,到现在都没有。” 接下来,谢老板就王东强负责的项目进行了一个总结,分别对工程部、技术部、生产部、运营部、合约部进行了工作部署。 王东强汇报了5分钟,相关人员之间相互扯了10分钟,谢老板总结了15钟。 王东强开了个头,就逆时针挨着汇报了。 谢老板说道:“兰贵北,把你负责的几个项目汇报一下。” 兰贵北是一位剃了光头的老同志,他的面前一无所有,就是晃着两个膀子来开会的,只听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拽拽地说道:“我那几个项目有什么好汇报的啊?我都捂得好好的,没什么事。” “你那几个项目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怎么说呢?做工程的哪里一点问题都没有呢?有了问题我都解决了。” 谢老板有些无奈地说道:“没问题就好。姜经理,你负责的几个项目目前是什么状况?” 姜天顺正要开口说话,兰贵北的大嗓门说道:“噢,对了,南都御园有一户人家的玻璃划痕问题。我跟他沟通了几次,人家既不同意维修,也不同意赔偿,坚持要求更换玻璃。人家下周二下午家里有人,我下周二下午要去燕山听潮开会。小尹带人去换一下啊?我看过了,仓库里有这个规格的玻璃。” 谢老板说道:“尹前志,下周二带人去换一下。” “好。” 姜天顺等了一小会,见再无人说话,便开始了他的工作汇报。 姜天顺的面前放有笔记本与签字笔,但他并没有打开笔记本,就凭记忆汇报工作。大多数的内容,郁风在班车上已经听过了。 谢老板扭过头来,压低声音对郁风说道:“你去一下食堂,让食堂中午加两个菜。” “好。” 郁风走出了会议室,手机继续放在会议桌上录音。 郁风心想:这个时候了,让食堂加餐来得及吗? 当郁风小跑着经过李梦的办公室时,看到李梦正坐在电脑后面办公。中途从会议室里跑出来,应该是在处理重要的工作。 保洁员已经理好了菜,正在操作间里洗菜,厨师在大灶前炒着菜。 郁风对厨师说道:“谢总让中午加两个菜。”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保洁员说道:“我们刚才还在说呢,今天项目经理都回来了,肯定要加菜。” “这个时候了,加菜来得及吗?” 王秀兰说道:“来得及,就是加两个熟菜。你赶紧去门卫跟谢师傅讲一声让他去买。” “买什么菜?买多少啊?” “谢师傅知道,每次都是他去买的。基本上都是盐水鸭、猪头肉,要不就是烤鸭、猪头肉。谢总喜欢吃盐水鸭。” 郁风去门房跟那个门卫老头说中午加两个菜。老头啥也没问就说,好,他知道了。然后就站起身来,对坐在墙边那把椅子上的司机老孙说了一声帮他照看一下大门后,向门外走去。 郁风也回会议室去了。 谢老板正在就姜天顺的工作汇报进行工作部署。 接下来就是吴江南的工作汇报。 吴江南对几个项目的进展情况作了汇报,汇报的内容跟王东强、姜天顺是一致的。 在汇报的过程中,也扯到了生产与运营。 郁风觉得有些奇怪,吴江南作为公司技术总怎么会汇报项目的进展情况? 目前,吴江南仅负责三个项目。一个尚没有进场;一个因为甲方的资金出了问题,处于停工状态;在建的就一个。 谢老板在对吴江南负责的几个项目进行工作部署时,第一句话就是:老吴,这几个项目,你是项目经理与技术一肩挑,就省了不少协调了。又让他与郁南天将以前的几个项目的技术资料做好查询完善工作,以他为主导。 因为吴江南负责的项目比较少,谢老板的工作部署几句话就结束了。 谢老板左侧几个需要汇报工作的都已汇报完毕。 谢老板抬起头来,将目光看向了会议桌的另一头,说道:“谢有为,你把你的决算说一说。” 谢有为打开笔记本,进行工作汇报。他每汇报一个项目,都是先照本宣科,然后抬起头来对他开展的这一项工作的具体情况进行补充。听得出来,因为工程部,又或是技术部,前期的工作不到位,给他的决算工作带来了很多的困难,为了弥补前面的工作缺失,他做了大量的工作,有些损失,他已无法追回。 决算决定着项目的最终回款,前面做得再多,人家不认,都是不搭。从谢有为的汇报中听得出来,许多项目的决算都是不理想。这就意味着,前面的许多工作,撅着屁股在那里干,投入大量的人工物料,结果是把钱扔到水里去了。老板花钱请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了给公司挣钱的,结果却是把钱往水里扔。会议室里在坐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个事情十分的敏感,都默不作声。 一开始,谢老板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终于忍不住不断地插话了。凡是牵扯到的人员都被他责骂一番,被责骂的当事人多半都低头不说话。 在不断的责骂中,谢有为终于汇报完毕。 谢老板说道:“你刚才汇报的已完工项目一共有二十几个。今年的就3个,大多数是去年的,有的是前年的,甚至于是大前年的。这么长时间了,这些项目的决算资料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做好?” 谢有为苦着一张脸说道:“该做好的决算我都已经做好了啊!” “我不说今年完工的项目,去年完工的,前年完工的,大前年完工的项目决算,你都做好了吗?”谢老板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第171章 批评了张三批李四 “做好了啊!” “梧桐苑的决算资料送过去了没有?” “送过去了。” “昨天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中南的李总还打电话给我赶紧把决算资料送过去。你送过去了,人家李总还会打电话给我。” “梧桐苑的决算资料,上周我就送过去了。这一周的周三他们打电话给我说部分签证单缺少监理的签字,让我拿回来了。在送过去之前,我去找过监理。项目部早已解散了,那个监理调到苏州的项目上了。我想着今天开大例会,项目经理回来了,让郁宏伟帮我带到苏州找那个监理签字。这个项目,当时也是郁宏伟负责的。” “谢有为,你整天谎话连篇。你说的这些,我还能相信吗?这个项目,去年的3月份就已经完工了,已经过去一年了,你的决算资料到现在都没有做好。按理说,春节之前,这个项目的工程款就可以结清了。就是因为你的决算资料没有给你家,人家给不了钱。” “我……”谢有为涨红着脸,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我什么我,你说啊?”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不说了。” 谢老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的决算资料老是做不好,我们已经有五百多万要不回来了。”谢老板又加重了音量重复了一遍:“五百多万要不回来了。”然后不说话了。 谢有为低下了头,会议室里一片沉寂。郁风心想有这么夸张吗? 谢老板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嘴角,放在了烟灰缸里,继续说道:“你依然无所谓。你打算让我有多少钱要不回来?我给你独立的办公室,不少的工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不说你了。陈真,你有什么要说的。” 陈真语速极快,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刚才没有听到吗?各个项目缺这个缺那个的,有的项目已经停工等料了。你作为运营经理没有要说的?” 陈真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该催料的已经催料了,能发的货已经发出去了。” “我请问你,你的生产计划表在哪里?你的发货计划表在哪里?你的采购需求表又在哪里?” 李真不说话了。 “年后,中和成立运营部,让你做这个运营部经理,就是希望你把这一块工作管起来。这都几个月的时间了,你自己说说看,你做出了什么成绩?还是这个死样子。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对你动手了。” 讲完陈真就到王胜。 “王胜,6月份你一毛钱的回款都没有。公司的账上没有钱,我拿什么去采购,拿什么给你们发工资?我要是不给你发工资,你还会坐在这里吗?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要钱。你不要钱,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干什么呢?” “我打电话了啊!”王胜一脸委屈地说道,“要么是正在走流程,要么是目前资金困难。孔雀城话说得很是嚣张,他们没钱,可以去法院起诉他们;就是告到法院,他们也没有钱。” “好。那么我们就去法院告他们。反正我们有律师,我们有两个律师。开完会,你就跟薛律师联系一下。” “好。” “你跟人家要钱,坐在家里打打电话,人家就会把钱给你了?哪里这么容易的啊?你跟谢有为要上门去要钱啊?” “上个月,我跟谢有为去了北方房地产公司……” “尹前志,开会你干么事睡觉啊?”王胜正在汇报工作,突然间,谢老板大叫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墙边的尹前志。 只见尹前志缓缓地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没有睡觉啊!” 谢老板没有理睬尹前志,又将目光转向了王胜,说道:“我太知道你跟谢有为了。肯定是吃完中午饭,下午去的人家,就朝那边一坐,人家下班了,你们也回来了。”顿了顿,谢老板继续说道:“你把公司的应收账款拉个清单出来,分个类。1万元以内的,发催款通知书;到了下个月不给钱,交给薛律师,让他发律师函;10万元以内的,先给他们打个电话;不给钱,下个月发催款通知书发;下下个月发律师函。10万元以上的,你跟谢有为上门去要。一定要想想方法,想想手段。不要再给我晃着两个膀子去,再晃着两个膀子回来。7月份,回款低于100万,我就把你跟谢有为的工资停发。什么时候回款了,什么时候给你们发工资。” 到了郁南天,谢老板那阴沉的脸色泛起了些许的亮声,说道:“郁南天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年轻有为,能吃苦。春节前,为了赶决算资料,我们好去跟人家要账,连续熬了3个通宵。不然的话,我们春节前的回款不会那么的宽裕。你们的工资,生产班组的费用,安装队的费用,我全部在三十晚上结清了。让我过了一个轻轻松松的年。不然的话,这个年怎么过?” 郁风在心里有些犯嘀咕,决算资料不是谢有为做吗?技术部经理郁南天怎么也做决算资料了?到底是怎么分工的啊? 夸赞了一番后,谢老板又转变了话风,说道:“最近几个月,技术部有所松懈,工作经常跟不上项目的需要。姜南天,该熬夜,还是要熬夜啊!你这么年轻,这个时候不奋斗,什么时候奋斗呢?” 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的郁南天,用他那有些呆滞的眼神看着谢老板,抿紧了嘴唇。对谢老板所说表示认可。不知他是否真心认可,其码表面上表示出了认同。 谢老板又接着讲郁文。 “我们郁文能吃苦,还是一个多面手。生产部在他的管理下,各个方面做得都还不错,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我希望郁文能够更进一步。把车间布局得更加的合理,进一步的提高产能,不要让工程部的那几个项目经理天天盯在我屁股后面要货。” 第172章 会议终于结束了 谢老板略微地停顿了一下,看着郁文说道:“郁文能做到吗?” 郁文看了看谢老板,说道:“我尽量。”语气中明显地透露出信心不足。 “郁宏伟,你负责的几个项目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郁宏伟打打笔记本开始了工作汇报。 谢老板又抽出了一张面纸。 郁风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记录。突然间,响起了嘹亮的音乐声。其实,这个音乐声,郁风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郁风还是被吓了一跳。不少的人向着走廊里探望着。 这个音乐响起,表示到了下班时间,更是吃饭的号角。可是会议还在进行之中。这是一个失误。一时之间,郁风忘了去处置。 谢老板对郁风说道:“把音乐关了。” 郁风赶紧走出了会议室。 郁风每天都会几次听到这神性的音乐响起又消失了,还真没有想过其来源处。他不知道音乐的开关在哪里,想着去问一下李经理。 当郁风到达李梦的办公室门前时,李梦已经走到了门口,对郁风说道:“赶紧把音乐关了。” “开关在哪里啊?” “啊?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音响的开关在哪里啊?就在你办公室后面的那个房间里啊!” 郁风赶紧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后面的那个房间里打量了一番。他这才注意到,一进门的墙边处的一个矮柜上有一台一直开着的电脑,边上有功放设备。他也不知道那个是走廊里音乐的开关,觉得受这台开着的电脑控制。他没有时间多想,直接对电脑进行强行了关机。整个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郁宏伟的汇报流程跟前面的几个项目经理是一样的。因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明显地少了扯皮,加快了进程,很快就完事了。 下面就到了高明军。 谢老板说道:“高明军来中和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礼拜,去了各个工地,把我们中和的各个项目大部分都转了一遍。”说到这儿,两个人四目对视了一下,高明军点了点头。 “下个礼拜回公司,利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把工厂的各个环节再熟悉一下。从下个月的1号开始,你就要正式地常驻项目了。一开始,你先帮我把江南的项目管起来。我们现在江南有不少的项目了。我打算成立一个江南分公司。以前,我也考虑过成立江南分公司,但项目不多,就没有那个必要了;现在有这么多的项目,我昨天粗略地算了一下,今年江南的业务量快要占到整个中和的40了,我们必须要成立江南分公司了。到时候,江南分公司就由高总你来负责。” 两个人再次四目对视,高明军点了点头。 谢老板又说道:“你跟大家说说。” 高明军语调平缓地说道:“首先感谢在座的各位给予我的支持,特别是工程部的兄弟们。我是一个外行,第一次进入门窗这个行,是门窗行业的一个新兵。在项目上待了一个星期,兄弟们教会了我不少东西。管理是相通的,我也会把所掌握的一些管理经验运用到中和日后的工作中,为兄弟们提供坚强有力的支持。我们一起努力,让中和更上一个台阶。我就讲这么多。” 王东强带头鼓起了掌,所有的人都跟着鼓掌。 鼓掌完毕,谢老板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们大家都要像高明军所说加油干。”又转向冷总说道:“冷总,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这边没有什么要说的,就不耽误大家吃饭时间了。” “好,今天会议就开到这里。今天食堂加餐,大家赶紧去食堂吃饭。”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起身向着玻璃门走去。 郁风赶紧将考勤表递给了姜天顺,说道:“姜经理,考勤表签个字。” 看到兰贵北已经走到门边上了,郁风赶紧说道:“兰经理,考勤表签个字。”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听到,兰贵北跟边上的人说着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见到王东强也已站起了身,郁风赶紧跑过去,说道:“王经理,麻烦你稍等一下,考勤表签个字。” 王东强说道:“不急。先去吃饭,我们下午都要找谢总签字,不会那么快就走的。” 等到姜天顺签好字,那几个项目经理都已不在会议桌上了。下午找他们签字吧! 等到谢老板端着茶杯,拿着抹布,迈着四方步走出会议室后,郁风赶紧关了空调又关门灯,锁上会议室的门,小跑着回自己的办公室。 餐厅里,开会的员工在打菜窗口前排起了队;工人们多半已经吃好了饭,不多的几个人也陆续起身,端着残羹剩饭往外走。 郁风不喜欢吃猪头肉,加了几块烤鸭。 吃完午饭回办公室,当郁风进入一楼大厅时,忽然发现楼梯迎面墙上的那块大屏黑屏。一直以来,那块大屏都是红色的底,上面几个大字:中和门窗欢迎您。 好好的,怎么就黑屏了呢?坏了? 郁风想起,刚才开会的时候,他关了办公室后面房间里的那台电脑。这个大屏应该也受那台电脑控制。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打开了那台电脑。站在办公室里,探着头,透过玻璃看向楼梯墙面上的那个大屏。大屏正在开启,很快就又恢复到了郁风熟悉的那个样子。 肯定是关了电脑,大屏就已经黑屏了,只不过是郁风匆匆忙忙赶往食堂吃饭没有注意到而已。 第173章 门卫老头是老板亲二哥 忙完大屏,郁风这才注意到隔壁办公室已经开灯了。高明军正坐在李梦前面的那个工位上写着什么。王东强也进了隔壁办公室,先是喜笑颜开地走到高明军的工位前看了看,然后坐到了墙边处的沙发上跟高明军聊着天。 郁风拿着考勤表去了隔壁办公室。 高明军正在填写报销单,郁风递过考勤表,说道:“高总,你的考勤签个字。” 高明军看了一下自己的考勤所在的位置,直接签了名。 王东强则是掏出手机,对照钉打卡记录每一天都核对了一遍后,也签了字。 郁风问道:“郁宏伟、兰贵北在什么地方啊?” “郁宏伟没有在公司吃午饭,他开完会就去苏州了。老兰吃完饭去燕山听潮了。” “啊!他们都走了啊?考勤都还没有签字了啊!” “老兰住在公司宿舍,你随便哪天找他签字就可以了。” “郁宏伟去了苏州,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我估计至少这一个星期不会回来了。” “那他的考勤表没法签字了。” “我听他们说,以前考勤表没怎么签过字。其实签不签也无所谓。” 郁风随意地跟王东强聊了一些项目上的事情。 李梦回办公室了,王东强赶紧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叠报销单,让李梦审核。 郁风从李梦开着空调的办公室回到到自己办公室,感觉到有些热,想开空调,想想又没有开。 李梦走进郁风的办公室,一边用手在额头处扇着风,一边说道:“你的办公室太热了,你可以开空调啊?” 郁风笑着说道:“还好。” “高总的办公桌上一直没有电脑,你去技术部问一下郁南天,他们技术部上个月买了两台新电脑,问他淘汰下来的两台电脑哪一台好一些,搬下来给高总用。” 郁风去找郁南天。 郁南天说道:“那两台老电脑我们都还要用。” “你们不是买了新电脑了吗?” “那两台电脑里有我们几年的资料,技术资料普遍都很大,我们哪里有时间导出来啊?我们现在是两台电脑切换着用。” 郁风如实向李梦汇报。 高明军从那张空空如也的办公桌后回过头来,说道:“有没有电脑,我真的无所谓。下个月,我就要去项目上了,基本上不在公司了。我家里有笔记本电脑,先带过来用一用。” 高明军又回过身来,将他右手边副柜上的一部电话机拿了起来,对郁风说道:“这个电话机是坏的,用不了,帮我换一个。这个倒是需要的。” 郁风说道:“会不会是电话线坏了,或者是水晶头没有插好。” “我看过了,电话线没有问题。” 李梦说道:“你办公室后面那个小仓库里有新电话机,你帮高总拿一个。” 郁风去小仓库里找寻了一番,在文件柜的中间抽屉里找到了电话机。 郁风要帮高明军换电话机,他说自己来。 郁风站在边上看着高明军换好了电话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打通了。还真的是电话机的问题。 门卫谢师傅拿了一叠单据来找郁风,说道:“郁经理,李经理说食堂买菜的报销单,以后就找你签字了,她就不签字了。麻烦你帮我签字后交给财务的王经理。” “好,好。”郁风接过了那一叠单据。 “老孙说,一会儿他要送会计出去办事,我得赶紧去门房。要是门房脱了人,谢总又要发火了。我的报销单就麻烦郁经理了。”说完匆匆地下楼去了。 报销单上的字迹非常的生硬与扭曲,郁风由此判断门卫谢师傅最多小学文化,有可能小学都没有毕业。 郁风有些不明白,报销单上除了有谢师傅的签名外,怎么还会有郁文的签名。 郁风又看了一下附页,好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附页中有几张就餐记录表。 郁风觉得还是先与李经理确认一下吧。 高明军不在办公室,应该是去谢老板办公室了。 李梦说道:“食堂买菜的单据你要仔细审核一遍。以后,你少去门卫,谢老二动不动就去谢总那里打小报告,你对他要留个心眼。” 郁风心想,就一些空洞的单据,有什么好核的呢?菜是谢师傅一个人去买的,都是现金采购,买回来后也没有人复核数量。他也只能是根据字面上的东西再核对一遍,看一看有没有算错了的地方,单价有没有明显超高的。 谢师傅用再生纸的反面将每天的买菜的金额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重写了一遍。菜贩子开具的收据明细有零有整,谢师傅的每日汇总都是整数,通常会少个几块钱。他的报销金额就是每日汇总金额。很明显这个是他的实际付款金额。 有一张收据字迹比较潦草,不知买的是啥。有一张收据最下面加了一瓶20元的蚝油,谢师傅所写的那一张每日汇总上少了这20元。郁风觉得谢师傅应该是漏写了这20元。 郁风去了门房。 谢师傅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告知了郁风那张字迹潦草的收据上具体写的是什么。这一瓶蚝油的20元,的确是他漏写的,得加上去。 郁风将报销单留给了门卫老头,附件都带回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之后,门卫老头又将重新填写的报销单送来了,郁文也签过字了。 前面郁风已经核对过了,便在报销单上签上自己的姓名,附上附页,去了财务部。 郁风走进财务部后面的那个房间,对王胜说道:“食堂买菜的费用麻烦王经理审核一下。” 郁风话音刚落,只听见唐会计说道:“先给我。” 听闻此言,郁风又回到前面那间办公室。唐会计已经站起身来,向着郁风走来。 唐会计接过郁风递过去的单据看了看,说道:“不行啊,李经理没有签字啊?” 郁风说道:“门卫的谢师傅跟我说,李经理跟他说的买菜的费用我签好字后直接交给财务。” 唐会计想了想,说道:“也无所谓了。谢总对谢师傅很信任的。反正他们是一家子。” 第174章 班车超载了 郁风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他们两个是亲戚?” 这下子轮到唐会议有些吃惊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谢师傅是谢总的亲二哥,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讲过啊!要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唐会计没有看下面的附件,直接在报销单上签了字,一边递给郁风,一边说道:“谢师傅的报销单没有什么好看的,我核过了,你给王经理吧。” 郁风将报销单交给王胜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谢老板在公司,郁风知道班车不会提前走。不经意间,郁风突然注意到唐会计拿着她的提包已经到了楼梯口。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哎呀,已经5点31了。郁风赶紧关电脑,不等电脑关机完毕,将显示屏也关了。匆匆地关灯锁门,下楼去了。 唐会计向着门外的班车走去时,老孙这才从门房里走了出来,两个车间里的工人也跟着一起出来了,一个背着一个背包,一个拿着一个手提袋。 老孙打开车门后,一行人都上了车,很自觉地将副驾驶的座位留在那里。 老孙在那里自说自话:“马会下午就跟我打过招呼了,今天要回江北。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啊?我拷个电话给他。” “马会,你来了没有啊?” “已经到门房前面了?好的,我们在等你。” 老孙将头探出车窗,向着后方看去,说道:“来了,来了。” 老孙又回过头来,向那个背着背包的男子说道:“老汤,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就在等他一个人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走了。” “好,好。” 马会上车后,坐到了最后一座。中间那一排坐着唐会计与拎着手提袋的那位男子。 不一会儿,谢老板也上车了,见车子不动,便说道:“走啊!” 老孙说道:“小徐也要跟班车走,马上就到了。” 又等了不到一分钟,谢老板说道:“走,不等他了。” 老孙一边缓缓地启动了车子,一边说道:“老汤,你儿子再不来,我们走了啊!” 老汤连忙说道:“他马上就到。” 车子滑行了不到一米,一个熟悉的身影喘着气打开了车门。这不是仓库的小徐嘛? 那个拎手提袋的男子笑着说道:“满员了,上不了了。” 老汤立刻说道:“哎吆,他到地铁站就下了。” 那个拎手提袋的自然是开玩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向着里面让出了一点位置。因为边上是一位女同志,他不好过多的再往里面靠了。让出来的这点位置容不下体型健壮的小徐。 见此情形,坐在后座的老汤拉着马会一起使劲地向里挤,硬是给这位小徐挪出了一个较为宽敞的位子。 郁风看了一眼有些瘦弱的老汤与健壮的小徐,心里有些嘀咕:老子老汤,儿子小徐,这父子俩咋不是一个姓呢?什么情况啊? 郁风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跟这些人不熟,他不好冒然地当着一车人的面询问。 郁风乘坐了几天的班车,车上一直没有几个人,今天是第一次满员,而且还是超载,挤得郁风几乎动不了身。 就在郁风面试那一天乘坐地铁的地铁站,小徐下车了,三个人都顺势向右挪了一些位置,郁风顿感轻松。 后面两排的人都在谢老板家所在小区的门口下了车。唐会计的步伐一向较快,但还是落在了那三个人的后面。那三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脚步匆匆地去往地铁站。那三个人都要去往江北,地铁转公交,蛮远的。 明天可以休息了,暂时可以摆脱工作上的那些烦心事了,郁风的心情非常的愉悦。 心情一放松,郁风便想起了外卖。明天休息,如果不带女儿游玩,可以跑一天外卖;如果出去游玩,就跑半天。他又想着,每天骑着电动车上下班,可以顺道跑一些外卖的。上班要赶时间,还是算了;下班完全可以顺道跑一些外卖的。 电动车上架个外卖箱,会不会被同事知道自己跑外卖啊?不过,每天跟自己一起做班车的也只有唐会计,很少有其他的人坐班车。可以将电动车停在前面远一点的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哪辆电动车是自己的。好,就这么决定了,每天下班也跑跑外卖。 不跑外卖还真不是个事。在中和上班,一个月就5000元,只能满足家里的日常开支。不像在锐意上班,同样每个月只有5000元的工资,但每年的春节前后会有10万元的年终奖。当下是没有问题的,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上有老,下有小,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攒点钱,随时都有可能被难倒。父亲的早逝是自己心中永远的痛!郁风不想遭类似的情况。 一个星期天,跑个小两百,一个月七八百;平时下班后,每天跑个两个小时,一天四十元上下,一个月一千块。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可以跑个小两千块。一年下来,差不多有两万块。就当是给自己赞年终奖了。 说干就干,郁风回到家停放好电动车后,第一时间就将外卖箱绑在了电动车后座上了,以便第二天第一时间就可以接单。 周一的一大早,郁风将绑有外卖箱的电动车向着前面多停放了几十米远,然后走回了班车等候点。 郁风见到班车从小区里出来时,看了一下手机:7点44分。 谢老板不在班车上。 郁风上车后,班车便直接走了。郁风在想周六坐班车回去的人怎么都不坐班车了? 到了数字大道地铁站,老汤在那里等着班车。 老汤一上车就对老孙说道:“宋天明坐公交来的,他来及到地铁站了,说在前面的路口上班车。” 老孙问道:“马会有没有说在哪里上班车啊?” “他没有跟我讲啊!” “我打电话给他。” 老孙打了一通电话后,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说道:“马会说他已经到公司了,他昨天就回江口了。” 第175章 钉钉打卡 班车到了前面一个路口,没有见到人,老孙说道:“给宋天明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刚说完,又说道:“不要打了,我看到他了。” 透过车窗,郁风见到星期六拎着手提袋的那个男子还是拎着那个手提袋正向着这边小跑着。 郁风一拐入二楼的走廊就看到走廊里那个玻璃茶几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脸色黝黑。也许此人天生就不是小白脸,但郁风知道他这个黑有被夏日的太阳晒黑的成分。他自己就有这方面的体验。在锐意公司,郁风有零星采购的工作,经常骑着单车或是电动车往外跑,每年的夏天都比其它季节要黑许多。今年因为跑外卖,早就晒黑了许多。 郁风走上前去,问道:“你是找李经理的吗?” “是的。我上周六项目上有事没有来开会,今天上午有点时间,赶紧来找李经理与谢总把报销单字签了。已经不少钱了!” “你是李明?”郁风猜测着问道。 “是的。” “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喝点水吧?” “不用了,我就坐在这儿。” 郁风回过头来,开门进了办公室,想给李明倒杯水,办公室里连个水壶都没有。赶紧去会议室拿了水壶去门房后面打开水。 郁风倒了一杯白开水给李明送去。 可能以前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李明见到郁风端着一杯水向着自己走来时,赶紧站起身来,有些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郁风又拿起考勤表让李明签字。 李明看了看考勤表,嗔怪道:“王东强这家伙也不看一下,就这么闭着眼睛瞎签了,签到我的位置上了。” “啊?” 郁风拿过考勤表看了看,王东强果真签错位置了。木已成舟,大多数人都已经签过名了,不可能再找大家重新签名了。 郁风想了想,说道:“你在王东强应该签名的地方签上你的姓名,然后在你们的姓名后面划一个双向箭头。” 这边正说着考勤的事,那边高明军到公司了,李明赶紧向高明军打招呼。 高明军进了办公室,随即又出来了,对郁风说道:“帮我开一下会议室的门,我拿水壶打开水去。哎呀,这边打开水太麻烦了。有时候,我嫌麻烦,一天都没有喝水。” 不一会儿,李梦进了办公室,李明赶紧拿着报销单找李梦签字。 提着水壶的高明军与谢老板说着话一起出现在了二楼的走廊里。 郁风也觉得每天打点开水太费事了。他想到每天早晨洗水杯时,总是见到唐会计用一个电水壶在接水。不知财务部怎么会有电水壶的?自己才来几天,要求公司为自己一个人买一个电水壶好像不太好。再说了,李经理的办公室里也没有电水壶。很少见到她去门房打水,也不知她的水是从哪里的?也没见有人替谢老板去打水,但他的杯子里总是有水的,他的办公室里应该有开水器。自己家里有几个电水壶的赠品,放在哪里也是放着,明天带一个过来吧! 郁风打开考勤表与钉钉,做前几天的考勤。他发现王秀兰的钉钉打卡记录,除了自己那一天在食堂当场的试验记录外,一片空白,她一次卡也没有打。郁风有些生气。保洁员四十多岁的人了,每天的四次卡打得整整齐齐。王秀兰不到四十岁,说是不会打卡,是说不过去的。 郁风当即去了食堂。 王秀兰很是委屈地说道:“我打卡了啊?” “怎么可能呢?把你的手机拿来,我看一下。” 王秀兰拿来手机解锁后,递给了郁风。 郁风打开了她的钉钉,看了看,知道了其中的原因,说道:“你的钉钉里有两家公司,默认的是另外一家公司。你打的卡,打到另外一家公司了。你打卡之前要选择一下中和,不然就打到另外一家公司了。” “怪不得呢?我说呢,我打卡了啊?” “我帮你将默认的公司设置为中和吧。“ “好啊。” 郁风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如何设置默认的公司,又怕她再次打到人家的公司上,想了想,问道:“这家叫做爱维服饰的公司的钉钉,你还用吗?” “我早就不再那边干了,没有用了。” “那我帮你把它删了?” “好啊,删了吧。” 郁风删除那家公司后,将手机交还给了王秀兰,说道:“记得每天要打卡,打四次卡。” “好。”王秀兰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放到了边上。 郁风说道:“你现在就把上午的上班卡打了。” 王秀兰笑着说道:“等我忙完,有空时,再打吧。” 郁风说道:“现在打卡已经迟到了,等你忙完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啊?那这个卡打的还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就打卡。”郁风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王秀兰又拿回手机,在钉钉上打了卡。 郁风又去了一趟门房,说道:“谢师傅,考勤表需要兰贵北签字。他一般早上什么时候走啊?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早上走的比较早,你来时,他早就走了。晚上回来的时间不一定。有的时候,在你下班之前他就回来了。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放在我这块,他回来时,肯定要经过我这块。我让他签个字。” “好。” 门卫老头想起了什么,说道:“呃,我想起来了。他星期六回江北了,家里有什么事,要过几天才会来公司。” “啊?要过几天才能来啊?”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拿着考勤表去找李梦。 “李经理,除了郁宏伟、毛自强、兰贵北外,其他人都签过字了。要不,我先将考勤表交给财务部,让他们先做工资。那三个人,我前面都发过微信跟他们确认过了。等下一次开大例会时,再找他们补签?” “毛自强、郁宏伟都没有事。兰贵北,你再打个电话跟他确认一下。他这个人比较夹生,不好说话。你给他打电话时,注意一点。” 第176章 工资应该由哪个部门做 “好的。” 李梦将考勤表递回给了郁风,说道:“你把考勤表复印一份,复印件给王胜,让他做工资吧!”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打电话给兰贵北。电话接通后,传来了麻将声。 “兰经理,我是中和行政部的郁风。你6月份的考勤,前几天,我已经发微信跟你确认过了。上个星期六,公司开大例会,你没有在考勤表上签名,这几天你不在公司,我先把考勤表交到财务让他们先算工资,等你回公司后找我签个字,可以吗?” “可以。” “就这么说了。” “好。” 郁风将考勤表复印一份后去了财务部。 王胜一听说让他做工资,立即火气冲冲地向郁风抱怨了起来:“这个李梦整天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事都推给财务做。你也是做行政的,你是知道的,我们财务是做账的,工资应该是行政部做啊?” 郁风知道大多数公司,工资是行政部(分工细一点的有人力资源部)做的,但他没有说话。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中和公司的工资肯定不是第一次由财务部做,前面肯定也是他们做的。你前面不讲,这个时候讲,是什么意思呢?你不跟李梦讲,跟他讲有什么用呢? 王胜继续说道:“公积金也让我做,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公积金,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在电脑上捣鼓出来了。这种事情并不难,我能做,但不应该我做啊?” 郁风拿着考勤表,一直不说话,听着王胜在那里抱怨。 “社保年检也让财务做。” 一提到社保年检,郁风立刻身有所感。做人事的绕不开社保年检。每年到了社保年检的月份,郁风就头大了。几乎所有的老板都要求社保缴费基数,按最低的提报,这跟实际发放的工资肯定差了一大截。得通过弄虚作假的方式做平。这两年完全线上申报了,较为宽松。以前是线上审核,线下交一堆纸质材料去社保局给工作人员复核。弄虚作假的事情总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太难了,而且经不住查。 因为身有所感,郁风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社保年检一般是行政做的。” 王胜立刻来了精神:“是啊,社保年检就应该是你们行政做的啊?你来了,好了,明年的社保年检就交给你们行政做了。” 郁风知道,没有经过李梦同意就将社保年检的工作揽过来是不合适的,但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往回扳了。反正是明年的事情,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 言多必失,郁风不想继续待在财务部了,说道:“考勤表给你。” 王胜没有接过考勤表,有些得寸进尺地说道:“这个工资应该是你们行政部做啊?” “我没有做过中和的工资,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格做,更不知道每个人的工资。” “这个简单,我把上个月的工资表发给你。工资基数每个月都是一样的,你根据6月份每个人的考勤算一下就可以了。” “我刚来,让我知道每个人的工资不合适吧?” “没什么的,中和公司就这么几个毛人,工资都是公开的,不需要保密。” 就在这两个人在那里纠缠不清时,唐会计从外间走到了里间,对郁风说道:“你把考勤表给我。我这两天事情不多,我来做工资。” 郁风正想着如何整理会议记要时,李梦走了过来,说道:“小余,你那个工作清单上有英才门窗网的账号与密码,你每天登陆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经理与施工员。有合适的,通知他们来面试。” “好的。”郁风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那个工作清单。 郁风以前没有听说过英才门窗网。在江城,51JOB与智联是大家常用的招聘平台。他自己就是能过51JOB应聘来的中和。也就是说中和买了51JOB的服务。 想到这里,郁风便说道:“我们公司不是有51JOB的账号吗?51JOB的招聘效果应该要好一些哎!” “你说错了。这种专业人才是不会去51JOB上投简历的,都是去专业的人才网投简历。我们要的门窗项目经理、施工员只能在英才门窗网上才能招到人。” 郁风也是长知识了。 “项目经理、施工员的区别是什么?” “这两个岗位没有什么区别,设置两个岗位更加容易招到人。” 登上英才门窗的网站,郁风看到中和不仅发布了项目经理与施工员的招聘需求,还有出纳、行政经理、行政专员、技术员、施工班组、安装班组、操作工。行政经理、行政专员、技术员已经下线了。 郁风心想,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要强。即便51JOB的招聘效果没有英才门窗网好,但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人投简历的。反正已经花钱买了服务,不用也是浪费了。公司将出纳、行政经理、行政专员的招聘需求发布在英才门窗网上,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李梦不给账号与密码,郁风也不好主动跟她要。 固定电话又响了,不用看,多半是谢老板打来的。 “小余,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郁风放下电话就去了谢老板办公室。 谢老板说道:“上个月,我已经讲过了食堂要有菜谱。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不能食堂想烧什么就烧什么啊?天天吃一样的菜,怎么吃啊?那个炒芹菜根本就不能吃。不能做鱼吗?我从来没有见过食堂做鱼。雪菜烧豆腐,不也是很好吗?明天下班之前,你必须把菜谱做好,放到我办公桌上。每天的菜不能重复。你听懂了没有?” “好,我知道了。”说完,郁风就转身往回走。 谢老板大声说道:“我没有说完,你就走了?” 郁风赶紧回过身,一脸尴尬地走回谢老板那张宽大整洁空荡荡的大板桌前。 “这个薛师傅图省事,天天就知道在东吴菜市场买菜。东吴菜市场能有什么菜卖啊?还死贵!我们有车子,有驾驶员,为什么不能去白云市场批点菜回来呢?” 第177章 菜谱 郁风知道白云市场,是整个江城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那儿离他家不远,也去买过菜。 以前,江城的主城区有几个大型的蔬菜批发市场。随着江城的快速发展,这几个蔬菜批发市场成了江城的堵点。 十几年前,在临江建立了这个白云市场,主城区的的那几个大型蔬菜批发市场相继撤场,全都搬来了白云市场。 白云市场的菜的确便宜,问题是东吴离那里蛮远的,不方便。 郁风说了自己的想法:“白云市场肯定要比东吴便宜,但是现在是夏天,好多菜是放不住的。白云市场离东吴那么远,我们不可能三天两头的去,油费要花不少的钱呢?” 郁风说的是要花费油费,没说的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是折腾人吗?又省不了多少钱!郁风没有说费人工,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谢老板就是当代的黄世仁。他给了你一份工资,就要想办法把你的时间用满,照死里用。 “去一趟白云市场能花费多少油费呢?50块钱,不得了!” “来回一趟,50块钱不一定够呃,白云市场离东吴蛮远的,商务车蛮耗油的。” “好,100块够了吧?我们去一趟,买它一个星期的菜回来。一个星期,省多少钱?100块肯定不止吧?” 郁风笑着说道:“去一趟白云市场,省100块,肯定是不止的。” “那不就得了。” “问题是现在是夏天,菜放不了一个星期。” 谢老板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一次还没有去呢!就找出各种理由。你不去一趟怎么会知道呢?你就买洋葱、土豆、冬瓜,这些放得住的菜不就行了吗?反正我们食堂的那个仓库,空调24小时开着。洋葱、冬瓜放上一个星期一点问题也没有。”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不能再跟老板争了。郁风说道:“我问一下孙师傅,看什么时间去合适。” “你就看哪一天有时间,班车一到公司,你就跟老孙去一趟。个把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好。” “去白云市场不急,你记得这个事情就行了。你先把那个菜谱给我搞好。” 做一个菜谱很简单,但需要考虑厨师会不会做,还要考虑到餐标。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还是去问问厨师吧。 郁风拿上签字笔与笔记本去了食堂。 王秀兰一听说要做菜谱,便摇着头直呼:“做不了,做不了。” 郁风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也不想做菜谱,是谢老板要求的,让明天就要做好给他。” “我一来时,他就让我做菜谱了。我跟他说好好好。我一直没有做。我也不知道谢师傅会买什么菜,他买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是挺好的吗?” “老板让做那就做吧!你把你平时做的菜告诉我一下,我就按你平时做的菜编一个菜谱。呃,对了,谢总说不要炒芹菜。” 一听说不要炒芹菜,保洁员笑了,说道:“谢总不喜欢吃芹菜。好多菜,他都不让做。西红柿炒鸡蛋,也是不让做的。” 郁风有些吃惊地反问道:“西红柿炒鸡蛋也不让做?为什么啊?” “谢总说西红柿炒鸡蛋炒得稀稀烂烂的。” 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让做的,菜谱还真难搞,郁风有些无奈地说道:“那西红柿也不能买了。” “西红柿可以少买一点,西红柿鸡蛋汤是开以的。” “谢总说菜谱上要有鱼,雪菜烧豆腐挺好的。” 王秀兰连忙说道:“雪菜烧豆腐可以有,鱼我做不了。” “鱼怎么做不了呢?”郁风心想哪有厨师不会做鱼的呢? 没有想到王秀兰堂而皇之地说道:“我不会做鱼。” 郁风知道中和的食堂不可能买贵的食材,鱼也不做,那一周不重样的菜谱怎么做呢?鱼还是要做的。 郁风说道:“买大头鲢子回来,红烧鱼块,不难的。” “我知道不难。鱼块要一块一块煎的,很费事的,我怕时间来不及。跟你说实话,我嫌鱼腥,我从来不做鱼块。” “老板要求做鱼,我们的菜谱里一周至少得有一次鱼啊?” “那行吧。做不好,可不要怪我啊?” 郁风记录下了食堂常做的一些菜。 王秀兰又说道:“你要跟谢师傅讲一声,菜是他买的。” 郁风又去了门房。 谢师傅说:“你菜单上有的菜,当天不一定买得到。有些菜,当天太贵,也不能买。” 郁风说道:“你尽量按我做的菜谱买菜,偶尔有一两个没有的,你替换一下也是没有关系的。” “好,那就行。” 郁风见司机在门房,便说道:“孙师傅,谢总让我们有空时去一趟白云市场买菜,说那里的菜便宜。” 听说了这个事情,老孙暂停了刷抖音,很是激动地说道:“一天到晚折腾捣鬼的。我们就买这么一点菜,去白云市场省下来的钱,油钱都不够。” “谢老板让我们一周去一趟,把一个星期的菜都买回来。” 郁风还没有说完,谢师傅与老孙都忍不住插话了。 “这个天,怎么可能放一个星期呢?” “绿叶菜必须当天早晨去菜场买,头一天买都不行,第二天肯定烂了。” “谢总让我们买土豆、洋葱、冬瓜,这些放得住的菜。” 谢师傅说道:“土豆、洋葱还行,冬瓜放不了一个星期。” 老孙说道:“这个天,土豆也放不了一个星期。” 郁风说道:“既然老板讲了,我们就去一趟。事实证明,菜放不了一个星期,或者根本就不划算,到时候,我们再跟谢老板讲。” 老孙无奈地说道:“既然这么说,那就那一天有空时,去一趟吧!” “谢老板让早晨班车一到公司,我们就立马去白云市场,中午就能回公司了。” 老孙一脸不屑地说道:“他整天说话就跟吃豆腐似的,我是开汽车,还是开飞机的啊?我飞过去啊!” 郁风估算过的,在中午12点之前应该是可以回到公司的。当下,他跟老孙还不是很熟,不好直说,便试探着说道:“上午去,时间来不及是吧?” 第178章 菜谱终于搞定 “多半情况下,我们8点半到不了公司。到了公司,我得倒杯水,抽根烟吧,得让我喘口气吧?9点走,就已经不错了。去45分钟,回45分钟,这来回就得1个半小时了。要是堵车,那就不好说了。白云市场那么大,不同的品种在不同的地方。这里看看,那里找找,没有两个小时,你是买不好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郁风想想,老孙说得也是对的。 老孙停了停,放缓了语气说道:“等哪一天,我们有空时,中午不休息早点走。中午,路上没有什么车子,车子好开;在晚高峰之前,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好,好。等你哪一天有空时,提前跟我讲一声,我们去一趟。” 回到办公室后,郁风先做了一个空白的菜谱表格,然后将记录下来的菜名往上面填空。 笔记本上的菜名全部录入完毕后,表格还空着很多的地方。郁风在那里绞尽脑汁,想办法将这个表格填满。 这个不吃,那个不能买,真是为难人。郁风估摸着厨师能做又不贵的菜,往里面填写了几个。 午餐做到了每天的菜名都不重样,但是汤与晚餐的拼图,他实在是完成不了。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郁风还是在菜谱上列入了芹菜炒干子与西红柿炒鸡蛋,都放在了晚餐。晚餐只能是前三天不重样,汤连前三天不重样都做不到。 郁风也烦不了,将菜谱打印了出来送给谢老板过目。 谢老板看了看菜谱很不满意,说道:“你这叫做的什么菜谱啊?怎么可以有鸭血呢?” “上个星期,食堂吃过鸭血烧豆腐的啊?”郁风很是不解地说道。 “鸭血很脏,你不知道吗?” 郁风不说话了,这个是很有可能的。 谢老板皱着眉头问道:“蚂蚁上树是什么东西?” “呃,就是粉丝烧肉沫。” “这个菜大锅菜能做吗?小王能做好这个菜吗?” 郁风说道:“把这些菜都去掉,没有办法做到一周的菜不重复啊!” “你不能一二三的菜不重复,然后四五六跟一二三一样不就行了吗?” 听谢老板如此一说,郁风心中堵着的一块大石头立刻分崩离析,乐开了花。前面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要是一开始就是这么说,郁风也不至于绞尽脑汁,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谢老板从侧面副柜的笔筒里拿出了一支笔,在菜谱上画了几个圈,然后将菜谱递给了郁风,说道:“我圈起来的就不要放在菜谱上了,赶快做好给我。” 这样简单多了,郁风回到办公后,很快就将菜谱调整好了,又去了谢老板办公室。 谢老板拿过菜谱看了看,十分满意地说道:“这样不就很好了吗?”顿了顿又说道:“你再打印一份出来张贴在食堂的玻璃门上。” 郁风又打印了两份菜谱。一份给了门房,让谢师傅尽量对照菜谱买菜;一份张贴在了餐厅的大门上。让王秀兰好好地看一菜谱。 王秀兰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反正谢师傅买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这个菜谱得给谢师傅一份。” 郁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得把菜谱看一下,心中有个数啊?” 见郁风脸色不对,王秀兰赶紧小跑着去门口看了两眼菜谱。 郁风又去登陆英才门窗网了。仔细地了解了一下英才门窗网的情况。这个英才门窗网是外省某个地级市的一家门窗公司搭建的一个平台。 中和公司近十天的应聘简历都没有浏览过,也就是说近十天中和没有人登陆过这个平台了。应聘项目经理的人蛮多的,其它的岗位投简历的人不多。中和公司的项目经理与施工员的招聘要求一模一样,只是工资待遇不一样,项目经理的工资是10000元到15000元,施工员的工资是5000元到8000元。同样的要求,工资如此的悬殊,自然投项目经理的人多了。也有人两个岗位都投了简历。 郁风将所有未曾浏览过的简历都浏览了一遍,觉得合适的,给对方留了言,进一步了解一下对方的意向。 郁风想着将会议纪要整理一下。一打开笔记本,立刻头大了,真不知从何下手。又想起电脑里好像有先前的会议经要,赶紧去搜寻。果真有。 会议纪要是按照每个项目经理汇报的顺序记录的,就是记录了每个项目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谢总对给个项目的总结与要求。 有了这个模版就省事了许多。先把会议日期与参会人员修改一下。 郁风打开录音,仔细地听了起来,一边听一边做记录。 郁风发现这一次大例会汇报的各个项目,与上一次的大例会差不多。有的项目换了不同的项目经理在汇报。谢老板的总结与要求,变化不是很大的,一些项目没有什么进展。 周六的大例会开了几个小时,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要反复地听,整个听下来太费时间了。后来,郁风就跳着听了,主要是听谢老板的讲话。就这样,到下班的时候,一个会议纪要才做了三分之一。 郁风登录2.0平台,查看小徐的安全员C证报名的审核情况,果真没有通过,原因就是工作年限不够。郁风如实向李梦发映。 下一步就替尹前志报名吧。郁风查询过,尹前志没有在2.0平台上报过名,是要刷身份证的。先将相关的表单准备好,才再去找他要身份证吧! 其中的几张表单是要法人代表签名的,郁风找出营业执照看了一下,中和的法人代表竟然不是谢老板,是那位负责采购的冷总。郁风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是这位副总担任公司的法人代表呢?尽管有些好奇,但当下郁风不想去问。 要是在锐意公司,这种不重要的表单,郁风就直接代签了。初来乍到,不知中和的水有多深,多问总是不会错的。 郁风拿着表单去问李梦:“尹前志的安全员C证报名,有几张表单需要法人代表签字。” 第179章 工资表由谁做 李梦头也不抬一下,说道:“你直接去找冷总签啊?” “好的。” 技术部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电话给郁风说是要请假,中午吃饭的时候顺便来拿请假条。 郁风站起身来拿出文件夹翻找请假条。他的余光注意到李梦出现在了走廊里,是从谢老板办公室的那一端出来的,经过她自己的办公室时没有进去,径直向前走,进了郁风的办公室。 郁风见她脸色不太对,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叫了一声:“李经理。” 李梦很是气愤地说道:“这个王胜挺搞笑的,他居然跑到谢总那里说工资不应该他们财务做,应该是行政部做!难不成你做?” 郁风不说话,他搞不清楚李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李梦继续说道:“账务就是算账的,算工资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啊?你工作了这么多年,待过几家公司了。你说说看你以前的公司工资是不是财务做的?” 这时候,郁风已经听明白了李梦的意思。心想,那一天去财务时,幸亏没有接王胜应该由哪一个部门做工资的话茬。 郁风知道多半的公司,工资是由行政部门在核算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 郁风刚去锐意公司时,公司的人不多。那个时候,贾淮琴只是锐意公司的代账会计,并不在锐意公司办公。车间的工资表是由党薇做的,交由公司专职的会计发放工资;办公室的几个人,由老板直接发放现金。郁风不管工资的事。 锐意公司在快速地发展,办公室人员也在不断地增加。江成宁让郁风每个月做一张办公室人员的工资表给他。主要是要写明每个人的出勤时间。郁风知道部分人员的工资,就写在工资表上;不知道的,郁风也不问,就空在那里。一些非敏感人员的工资,江成宁会告知郁风,做下个月工资表时,郁风就填写上去。 一年后,贾淮琴专职在锐意公司工作了。一开始,一切照旧。又过了一年,锐意公司那一潭清水已经在不经意间被贾淮琴搅动了起来。每个月,贾淮琴都要让下面的会计多次的向党薇催要工资表,然后经常退回去。多半情况下,党薇都是不予理睬。到了发工资的时间节点,江成宁就会责怪财务部为什么没有审核好工资? 好多次,财务部认为车间的工资表有问题,但党薇就是不改,往往到了时间节点,还是按照党薇做的工资表发放工资。 后来,贾淮琴拿着车间的工资表找郁风,向郁风抱怨党薇的工资表有做错的地方,经常多算工资给员工,让她改,她也不肯改。让郁风看看。 郁风仔细地看了一遍后,也认为是有问题的,或是说是有疑问的。将工资表送还给了贾淮琴。贾淮琴说核对工资是办公室的事情,让郁风去找党薇。 郁风知道党薇在锐意公司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他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将考勤表放在贾淮琴的办公桌上就走了。 不一会儿,贾淮琴让她下面的会计将工资表又送了回来。郁风又送回去了。 第二天,贾淮琴又让她下面的会计将工资表送了回来。郁风不肯收。会计可怜兮兮地说不要让她为难。郁风只好留下了。 已经到了发放工资的时间节点,还在这里扯工资表的事情。郁风想想算了,拿着考勤表去找党薇。有一两处,明显错了,党薇同意修改。有的地方,她讲不清楚,就是不同意修改。郁风听出了她的意思。她在车间里承诺给某些人补助的,她直接加在工资里了,跟考勤是对不上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每个月,财务都会将车间的工资表给郁风,让他去找党薇修改。每个月,郁风都会为了车间的工资表找党薇几次。有时,给郁风一点面子,改了;有时,根本就不理睬。好像是郁风在求着党薇似的。 后来,贾淮琴多次跟郁风提议,车间的工资直接由郁风做。郁风不同意,一是因为这本来是党薇的工作,自己揽过来,党薇会不会有想法。更为主要的是办公室就他一个人,既要做人事工作,还要做行政工作,还有零星采购,无暇他顾。 差不多又过了一年,郁风有了一个助手。贾淮琴又提起了工资由办公室做。 为了工资的事情,郁风的确受够了。现在办公室多了一个人,也的确有时间做工资表了。便跟江成宁提了这个事情。 江成宁问办公室有时间做吗?能做好吗?郁风说没问题。 从此,锐意公司的工资表全部由办公室做了。 前两个月还好。从第三个月开始,交到财务部的工资表没有一个月不被退回来的。没有一次是核算错误的,全都是要改核算标准,核算方法。一直在用的标准,核算方法,到了下个月就可能要改,也没有一个过渡期。有些要求就是贾淮琴自己讲的,又要改。你要是不改,她就不收工资表。到了时间节点,江成宁向财务部要工资表,财务部都是说被办公室耽误了。 郁风很是后悔将车间的工资核算工作揽过来了。 其实,郁风早就明白了一些跨部门的工作,由哪一个部门去做,没有定论的。特别是一些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大家都敬而远之。这就要看,部门领导是否强势,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郁风也听明白了李梦的想法,他自然是顺杆子爬了。 “多数公司的工资都是由财务部做了。”郁风说道。 “本来就是应该由他们财务部做,他还在这里推里推去的。谢总跟我说了,他没有理王胜这个话茬。” 郁风心想,幸亏自己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表态。 李梦又说道:“王胜跟谢有为走得比较近。这两个人,你以后少跟他们走到一起。跟他们走在一起,对你在中和公司的发展不会有什么好处。” 第180章 塑钢车间 “好,好。谢谢李经理提醒。” 下午上班后,李梦开灯后不久又关了灯,晃晃悠悠地下楼去了。高明军今天没有来。隔壁办公室又唱空城计了。 不出郁风所料,不一会儿,谢老板也下楼了。 郁风正一边听着录音,一边整理会议纪要,唐会计走了进来。郁风刚一抬起来,那直射而来的阳光刺得郁风低下了头。 唐会计笑着说道:“太阳射得眼睛受不了是吧?” 郁风也笑着说道:“每天下午到了这个点,太阳就直射进来了,不能抬头,眼睛吃不消。” “一会儿,就到我的办公室了。你可以拿一张报纸挡一下。” “太麻烦了。时间不长,一会儿就过去了。”郁风又说道:“唐会计,你坐啊?” 唐会计坐到了沙发上,说道:“上个月,有三个新来的同事,这个月要给他们报税,我那边没有他们的身份证号,你这边有吗?” “应该有的,你告诉我一下哪几个人,我查一下。” 郁风一边查那几个人的身份证号码,一边与唐会计聊着天。 唐会计说道:“那天,你去我们财务部让王经理做工资,他不愿意做。我怕你为难,就把这个活揽过来了。前面都是王经理做的,我也是第一次做中和员工的工资。” 郁风真诚地说道:“真是太感谢唐会了。” “不用谢,都是工作上的事。”顿了顿,唐会计又说道:“哎呀,李经理与我们王经理两人之间相互有意见。也说不上哪个对,哪个不对。你不用管他们,咱们做咱们的事就可以了。” “这几个人的身份证号都有,我发你微信好吧?” “好啊。” 郁风顺口问道:“车间的考勤昨天下午才给你,来得及做工资吗?” “车间的工资不急着做。他们5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呢!” “啊?为什么啊?这都已经到7月份了啊,很快就要发6月份的工资了。车间的5月份工资还没有发?” 唐会计摇了摇头,说道:“车间5月份的工资表早就做好交给谢总了,但他不认可尹前志给的的工资发放标准。要求他根据产量计算工资。尹前志一直拿不出产量的计算标准,我们只能根据考勤计算工资,谢总那边又不认可。到了时间节点,又跟财务部要工资表。我们只有根据考勤算工资了。” 郁风说道:“根据产量算工资比较麻烦哎!” “麻烦倒是不麻烦,尹前志车间也就10个人左右,但是他得给个标准,我们才好算。”停了停,唐会计又说道:“我知道,尹前志是不会给产量的计算标准的。他就拖在那里。你谢总还能不发工资?已经有几个人来找过我们了。这几天肯定要把他们5月份的工资发了。” 郁风问道:“尹前志为什么不肯给一个根据产量计算工资的标准呢?” 唐会计说道:“不是他不肯给,是他没办法给。塑钢车间的产量太低了,要是按照那个承包班组的标准算工资,塑钢车间的工人拿不了几个钱。要是把标准定高了,谢老板那边肯定过不了。所以他就拖在那里。现在还看不出来,到年底算总账的时候,塑钢车间还不知道要亏成什么样呢!” “嘿!”郁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回办公室了。”唐会计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问道:“李经理下午不在公司,是不是谢总也走了?” “是的。” 唐会计向着门外走去,又回过头说来,说道:“我们今天可以提前5分钟下班。” 中和公司有4个车间,其它3个车间都承包出去了,为什么只有这个塑钢车间没有承包出去,是自己在管理,还管不好? 唐会计走后,郁风想起可以问一问塑钢车间是怎么回事? 郁风每天下班后都在跑外卖。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快步地走向自己的电动车,总是落在唐会计的后边。总是骑行一段距离后,才打开美团众包的APP,接去往临江的单子。 跑了几天外卖,知道了离数字大道地铁站1公里左右的天地广场单子很多。每次打开美团众包的APP后,如果没有合适的单子,郁风就直接前往天地广场。到了天地广场,通常就会有合适的单子;即便是没有,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有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天地广场太大,分布在校场路的两边,多数的外卖商家在一楼与负一楼,但上面的那几层也有一些。郁风已在天地广场跑了几天了,还是找不到北,经常要问东问西才能找到商家。 郁风回家的时间不再固定。他给自己定的时间是8点前后到家,最终回家的时间要看当天单子的具体情况。有时,7点多就到家了;有时,一单跑得老远,再找找回家的顺路单,回到家就不早了,9点多,10点多也是有可能的。 炎炎夏日,下班后的这一段时间跑跑外卖还是挺好的。不是那么的热,只要跑得不是太晚,还是有光亮的。郁风不再是专职跑外卖,也没有什么压力。 郁风正在赶往客户的跑上,手机响了。靠边停车,拿出手机一看,是王二娣打来的微信。郁风接听了微信后,放慢了一些车速继续骑行。 “啥事?” 手机里的王二娣笑着说道:“没有事情,就不可以关心一下老领导了吗?” 郁风也笑了。 “干嘛呢?” 郁风很是轻松地说道:“在跑外卖。” “啊?你还在跑外卖啊!我听说你找到工作了啊?” “找到工作就不可以跑外卖了吗?” “干嘛那么辛苦,那么拼呢?” “没办法,工资不高啊!跑点外卖补贴补贴啊!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事。” “工作怎么样啊?” “是一家门窗厂,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事务性工作,没有什么含金量!” “要是我,这种工作就不去;宁可在家里多待一些时间,找到合适的工作再去。这种没有什么含金量的工作,对你的职业发展很不利的。” 第181章 广播再次响起 “骑驴找马吧!有合适的工作再换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户所在的小区,没有导航,郁风铁定是找不到具体的楼栋的,赶紧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得送外卖了。” “注意安全啊!” 没等王二娣说完,郁风已经匆匆挂了微信。 送完一单,在去往下一个客户的路上,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王二娣在自己手下干了几年,以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王二娣还在那个位置上,而自己的工作还不如她呢! 离开中和之后,王二娣时不时地会给郁风发来微信,李婷娥更是微信不断,都是问一些锐意公司工作上的事情,尤其是李婷娥,屁大一点的小事都问郁风。郁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6月底的时候,郁风是有些烦她们的微信的,他自己的工作迟迟没有着落,还来问他以前工作上的事情! 郁风离开锐意之前,向李婷娥交代了几张收据,拜托她报销一下,尤其是那张金额较大的脚手架的收据,明确要求报销。李婷娥也爽快地答应了。 郁风知道李婷娥很忙,锐意公司的报销流程很繁琐,拖的时间会比较长;托人办事,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催人家不太好,所以郁风一直没有问她这个事。 李婷娥又发来了微信:郁主任,你有租脚手架人的联系方式吗? 郁风问道:是二厂要用吗? 是的。 郁风的心中不免一阵窃喜,回复道:附近的九竹装饰城有。我上次给你的需要报销的脚手架收据上有联系电话,你看一下。 好的,谢谢。 李婷娥问到了脚手架,得去翻找那一张收据,肯定要帮自己报销了。不管多与少,毕竟是自己真金白银掏出去的钱啊?当然希望能够拿回来了。 又是一个周六了。李梦进了郁风的办公室,笑着说道:“小余,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公司很安静啊?” 郁风被问得一脸的懵逼,不知道李梦是什么意思?心想,中和公司这一幢偌大的办公楼里没有几个人,一直很安静啊! 见郁风不说话,李梦又说道:“上次开大例会时,你将公司的广播关了之后一直没有开。” “呃……”郁风顿时茅塞顿开。一回想,是这么回事。这几天是没有听到上下班的音乐声。 “还是昨天谢总跟我讲的。我昨天开了DV机,还是没有广播。那一天,你怎么关的广播啊?” “我是关的房间里的那一台电脑。” “我说呢,怪不得呢!关广播,只需要将DV机的开关关了就可以了。那台电脑连着不少的设备,轻意不要关。” “好的,我知道了。” “因为你关过电脑,电脑重启之后,你要将电脑里那个广播的小程序点开来,广播才会播放。” “怎么操作?” “就在电脑的桌面上,你点开了就可以了。我教你一下。” 郁风跟着李梦进了后面的小房间。 李梦点开了电脑桌面上的一个小程序,将其最小化,音符在那里跳动着。 “可以了。你留意一下中午下班时,广播是否正常。” “好的。” 十点多钟的时候,老孙用门房的固定电话打来了电话,说今天没有什么事,中午吃完饭早点去白云市场。 郁风去了一趟食堂,先看了一下那个仓库里面还有一些什么,又去问王秀兰有什么要买的。 到了中午快下班的时间,郁风一直关注着时间,关注着广播。到了12点整,广播并没有准时响起。郁风很是焦急地等到了12点零1分,广播依然没有响起。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郁风跑到隔壁办公室问李梦。李梦觉得不应该啊?然后,两个人又去了郁风办公室后面的那个小房间。李梦摁了一下DV机的开关,立刻响起了久违的音乐声。 李梦说道:“我昨天以为DV机是关着的,摁了一下。没想到,DV机本来是开着的,反而被我关了。” “噢。” 李梦又说道:“我不想去食堂了,你让王秀兰用一次性饭盒帮我打一份饭,你吃完饭帮我带上来。” “好的。” 郁风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想着中午稍许的休息一会儿,1点钟走。刚坐来,固定电话就响了。是老孙打来了,说现在就坐。郁风嘴上说着好好好。心想,急个啥!中午的下班时间也不休息一会儿?下午几个小时呢,来得及啊! 尽管心中有些不爽,但郁风还是第一时间关灯锁门。又去隔壁办公室跟李梦讲了一声。 以前,郁风每次进门房,多半都是看到老孙坐在那里刷抖音。这一次,老孙已经抓着钥匙,站在那里看着大屏等着了。郁风明白了,为什么他刚进办公室,老孙的电话就来了。 中午的12点多钟,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骄阳似火,走在水泥路面上,感觉整个人有被烫化的可能;一打开班车的车门,立刻有一股凉气袭来。老孙早早地就打开了空调。 郁风来中和有些日子了,天天坐班车,跟老孙又是同一个部门的,两个人较为熟悉了。长路漫漫,车上又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便随意地聊着天。 中和的许多事与人,郁风看不明白,便问起了老孙。 “中和有4个车间,为什么那3个铝合金的车间承包出去了,只有塑钢车间自己在管理呢?塑钢车间的要求高一些,不适合承包?” 老孙不以为然地说道:“高什么高啊,还不是一样的啊!去年,塑钢车间是包给小尹的。” “就是生产部的副经理尹前志?” “是的。” “他承包得好好的,怎么又不承包了呢?” “就小尹那个水平,他能搞好吗?承包之前,心抖抖的,到了年底一算账,亏本。他又去找谢老板,不承包了。” 郁风心想,这又不是过家家,说不承包就不承包了?谢老板不像是好说话的人啊?便问道:“谢总怎么会同意的呢?” “谢老板拿他有什么办法呢?小尹是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出这个事的。谢老板是个要面子的人,尽管心里不舒服,还是把这个烂摊子接回来了。” 第182章 第一次去白云市场 郁风听出了一些意思,但还不完全明白,便问道:“过年的时候,尹前志怎么会跟谢总在一起吃饭的呢?” “小尹是谢老板老太婆的亲侄儿,过年在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啊,尹前志是谢总老婆的侄儿?” “这有什么的啊?中和,跟谢老板沾亲带故的多呢!门房的老二是谢老板的亲二哥。” “谢师傅,我知道。” “他们家老五有一个安装队,常年接中和的活。” 提到安装队,郁风想起了一个人,问道:“中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李金华的项目经理啊?” “老李啊,我当然知道了。老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他不在中和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知道老李的啊?” “他在中和出了工伤,把中和告到法院了。” “告中和再正常不过了。” “听说是在工地上被工人打了。” “哪块是什么工人啊?就是他们家老五打的。老五这个人脾气很暴,跟几个项目经理都干过。今年春节之后没有怎么接过中和的活了。” 郁风这才明白了那一天李梦为什么一直在袒护安装队的工人,处处说李金华的不是。 “老汤是谢老板的老表。” 提到老汤,郁风想到了小徐,问道:“老汤儿子怎么姓徐呢?” “老汤跟他前面的老婆离婚了,后头又找了一个老婆。小徐是老汤后头这个老婆的儿子。” 郁风又想到了上个周六一起坐班车戴眼镜的那个中年男子,便问道:“那一天跟老汤一起坐班车的拎着一个手提袋的那个男子不会也是谢总的亲戚吧?” “你还真讲对了。白红兵是谢老板的连襟。” “中和公司就这么几个人,他家有这么多亲戚在里面啊?” “马会是谢老板同学,谢老板在江北老家办厂时,马会就跟着他了,一直给他做会计。马会的手工账做得还是不错的,就是跟我一样,不会用电脑。前几年让马会管仓库。马会将仓库管得蛮好的。也不知什么人跟谢老板讲的,马会拿供应商的好处,发财了。谢老板一听说就不高兴了,去年就不让马会管仓库了。我问过马会,马会说哪里有的事情啊!中和的供应商都是谢老板一手掌控的,他怎么可能动手脚呢?他也没有那个心。” “那他现在做什么啊?” “就发发货,没什么事。马会明年就退休了,在这块混到退休算了。车间的那个老唐也是谢老板的同学,也跟着他干了不少年。” 聊着聊着,已经到了白云市场。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停车场,将车子停了进去。 孙师傅说道:“我在这边等你,就不跟着进去了。” “一起去转转吧。” “他们买东西,我都不跟着,不好。” 尽管郁风自己没有什么想法,但他能够理解老孙的想法,就不再说什么了。 白云市场真的是太大了,就如同一个小社会。郁风仅在蔬菜区的两个通道转了一圈,就花了不少的时间。菜的品种还是很多的,同样的菜,价格差不多。一家只经营两三个品种。 郁风在一家离出口不太远的档口买了几个蔬菜。老板娘告知郁风,其它的菜,她可以一并提供,价格肯定不会比郁风自己买的贵。郁风说自己去买,问老板娘能不能帮他一起送到停车场。老板娘满口答应了。 郁风在另外两个档口又买了几样菜,让卖家送到了一起。 郁风问老板娘:“鸡蛋,调味品往哪边走啊?” “我家有啊。”说着将郁风带往了档口的后半部。尽管品种不是很多,但郁风要的品种也不多,且都是通货,都有货。 郁风又问道:“冻品区在哪里啊?” “哎呀,冻品区离这边蛮远的,你走过去,那得到什么时候啊?我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你放心,价格肯定比你自己去买的便宜。” 郁风以前来过白云市场,知道冻品区的确离蔬菜区很远。走过去,时间上的确来不及,况且就打算买两箱而已,走过去是真没有那个必要,便委托老板娘让人送一箱鸡腿一箱鸡翅过来。 郁风一边在等着冻品,一边跟老板娘聊着天。 郁风问:“你们可以送货上门吗?” “可以的啊!在哪里啊?” “东吴。” “东吴离这里蛮远的哎。我们联系车子送过去,运费你们自己出。” “运费多少钱啊?” “七十左右。” 郁风说道:“我今天一共买了七百多块的东西,运费就要七十,划不来哎!” 老板娘笑着说道:“怎么划不来呢?你这些东西与你在东吴买,省下来的钱肯定不止七十块!多了不说,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五。你还是省了不少。这只是一车,一年下来,你得省多少?” “我们有车,跑一趟花不了多少油钱。” “油钱是不多,30块是要的。主要是不用你来回跑了啊,你头一天发一个微信给我要什么菜,我第二天就帮你送过去了。你有这个时间,做点其他事情 ,或者歇歇不好吗?”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老板娘指了指档口前一辆正在装菜的面包车说道:“这一辆车装好后就是发到江口的。江口离你那儿不远。这一家公司差不多两天左右就会发个清单给我,让我第二天给他们送一车货。我已经给他们家送了一年多了。还有好几家都是这么送的。” “好的,我回去问一下老板。” “我们加一下微信吧?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发微信给我。” “好。” 郁风觉得送菜是可行的。物价是透明的,老板不会过分;分量上,老板更加不会动手脚。但也要不好的地方。你人不在现场,别人不会那么用心。菜的品质就不好说了。郁风就发现那个送货的面包车上的蔬菜品象都不怎么好,蔫吧拉几的。关键的问题是运费要比自己跑贵。至于省人工,不在谢老板的考试范围之内。反正又不用他自己跑,他也不用额外的支付人工费。 第183章 值与不值老板说了算 两箱冻品总算是送到了。 商务车的后备箱放不下,又在后排座放了一些。 车子启动后,老孙抱怨道:“也不知这个谢老板是怎么想的,用商务车来拉菜!前面用商务车给工地送过东西,谢老板发了一通火,不让商务车给他们送货了。商务车有一点脏,谢老板都要说话 。回去后,我就得洗一遍。” 在回去的路上,老孙讲起了他的过往。曾经给区税务局长开车多年,那个时候的日子真的是爽歪歪。后来改制,所有驾驶员一刀切,全都给一笔钱离开税务系统。相对于其他的驾驶员,老孙迟走了半年。但这是市里的统一政策,最终老孙也是拿了那笔钱走人。 郁风觉得那一笔钱给得不少了。 到现在,老孙还在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他真心不想要那一笔钱。 从老孙那一口浓重的口音中,就能推断出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江城。 凡是中国人,往上倒三代,其根必在农村,必定是农民出身。老孙也不例外,其父是在解放后来江城投靠其姑母的。在江城的郊外找了块空地盖了两间房,站稳脚跟后将老孙的母亲从江北的农村老家接来了江城。老孙那个年代的城里的成长经历,与农村完全是两个世界。郁风听着挺有趣的。 车子到达东吴集镇后,不再顺畅。郁风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4点钟。就快要到达公司时,远远地就瞧见公司附近的那个公交站台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孙特意靠上去,放下车窗问道:“老兰,你站在这边干么事啊?” “等公交哎!” “去哪里啊?” “回家。” “你坐班车走不好吗?” “好啊。”老兰说着就来开车门。 老孙连忙说道:“这个点还没到发班车的时间呢!” 光头老兰又缩回了手,说道:“班车几点走啊?” “5点半。” 老兰一听说5点半,连连摆手,说道:“那我到家到什么时候了啊?那我不跟你们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回了公交站台的阴影之下。 “我把你送到地铁站吧?” “不了,不了,我坐公交走。” 车子只能停在去往食堂的那个高高的台阶前面,得一趟趟的搬到食堂。 老孙说道:“我的腰不行,只能帮你搬一些轻一点的东西,重的我的腰吃不消。你可以喊技术部的那几个小伙子一起来搬一下。以前,要是搬什么东西,李梦都是让他们下来搬的。” 郁风心想,李梦是什么角色,自己又是什么角色?技术部的那几个人整天喊着忙死了,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加班。自己能好意思去喊人家?又有什么资格去喊人家? 郁风说道:“我去把食堂的王秀兰喊过来,帮我一起搬一下。” “也行。” 打开后备箱与车门,两个人一起搬着瓜果蔬菜啥的,一前一后去往食堂。孙师傅说他腰不好,不能搬重东西,其实他这一趟搬得也不少。 郁风将王秀兰喊过来一起搬。保洁员经过时,见到郁风他们在搬运食堂的物品,也加入了进来。 四个人一起搬,来回跑了几趟就搬完了。 老孙将车子开到前面的空地处洗车去了。郁风则留在食堂的仓库里将物品再顺一下。他就在想,这个空调整天24小时开着,而且温度调到了最低。工厂是工业用电,一下月下来,光这一台空调的电费就有不少。就为了这么一点菜,值不值得呢? 郁风刚来时,还在担心谢老板知不知道这一台空调一直开着?后来知道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谢老板吃饭的小餐厅与仓库门对门,每天走来走去,必然是看到的。有一天,郁风见到谢老板吃完饭,随手打开了仓库的门,进去转了转,也没有说什么。 前两天,谢老板还跟郁风讲公司上个月的水电费高了,让郁风查一下是什么原因?整个公司走一遍,看一看有没有漏水的地方,有没有不需要而不关浪费的现象。 郁风整个公司走了一遍,他没有看到有漏水的地方,也没有看到有浪费的现象。又去问王胜前几个月的水电费情况。王胜说不用查,水电费每个月都是谢师傅交的,他比谁都清楚。 谢师傅听说了郁风的来意后,咧嘴笑了,然后说道:“谢总总是说水电费高了,没有一个月不说的。年后这几个月的水电费跟以前差不多,很正常。” 郁风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老是说水电费高了呢?” “这个很正常啊!做老板的当然希望花的钱越少越好了。这么大一个厂,这么多人,一个月用这么多水电也是正常的。他是老板,他说多了,你不能不让他说哎。” 郁风也笑了,无奈地笑了。 谢师傅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年前那个月,水费才是不正常,一个月一万多块的水费。那怎么可能呢?我们说自来水公司的水表坏了。人家来查了,水表没坏。我们说那肯定漏水,让他们查。水表井里有两个阀门,一个是他们的阀门,一个是我们的阀门。关上我们的阀门,水表就不走了;一打开我们的阀门,水表就飞走。我们厂里也没有地方用水,肯定是漏水。人家说水表以外的管道是自来水公司的,有问题他们负责;水表以内,就我们中和的了,有问题跟他们没有关系,我们自己解决。水管埋在地下,到哪里去找漏水点?我急死了,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到处去找,到处去听。夜里没有什么其它声音,我终于听出来声音不对劲,再仔细看看,那一块地上潮湿。挖开来一看,就是那块管子通掉了。谢总说漏水,那一个月的水费不肯给。人家自来水公司说这是我们中和自己的问题,跟他们没有关系。不交水费就把我们水停了。后来我们还不是乖乖地把钱交了吗?一分钱都不少。” 第184章 周六的班车人不多 郁风又去操作间跟王秀兰交代一番。 王秀兰一见到郁风便说道:“你怎么买了两箱冷冻的鸡腿跟鸡翅啊?” “怎么了?” “谢总不让食堂吃冻品。谢师傅都是在菜场买的活鸡杀好带回来的。” “为什么不让吃冻品?活鸡贵哎!”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郁风一脸为难地说道:“都已经买回来了,怎么处理呢?” 王秀兰想了想,说道:“一三五的晚上给技术部的那几个人加餐,就带着晚上给他们吃吧!反正谢总又不知道加的是什么菜。你以后不能再买冻品了。这两箱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呢!”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买冻品了。怎么会给技术部的人加餐的呢?” “谢总说技术部的辛苦,说我们平时的菜没有什么油水,给他们增加点营养。” “我买了一顿的韭菜,你明天中午就把它炒掉。” “啊,你怎么买韭菜了啊?理韭菜费时间,洗也费时间。我们本来时间就不够用了。再去搞韭菜,我们忙不过来啊?” “就一顿的量,你们明天辛苦一点,把它用掉,以后不买韭菜了。包菜、蒜苗、西红柿这些放不住的菜,你们先用掉。土豆、洋葱、冬瓜这些放得住的菜后面一点时间用。” “后面几天不能天天吃土豆、洋葱、冬瓜吧?你买的这些菜好像也不够一个星期吃的。不够怎么办啊?” “应该会缺点,也不会缺得太多。后面几天,谢师傅去东吴菜场买荤菜时,你让他配点蔬菜。” 第一次去了一趟白云市场,得第一时间向谢老板做一个汇报,也算是对他交代的这一项工作有了一个了结。 郁风知道,谢老板肯定会问详情。一下子花了七百多块,得赶紧报销了,不要捂在自己的手上。趁热打铁,干脆将这一次的报销单填写了。 郁风知道,谢老板只关心一件事:是不是省钱了? 因为谢师傅那一次的食堂购物报销,郁风被谢老板批评了一顿。说是也不做个分类,就这么眉毛胡子一把抓的交到他那边了,他怎么看?后来郁风按照蔬菜、荤菜、调料、用品做了一个分类登记,打印出来作为报销单的附件的第一页。这个登记表一目了然,无需再去看那些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收据了。谢老板看后很满意。 郁风将这一次的购物分类登记表打印出来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上一次的登记表,作了一番对比。 谢老板听说郁风去白云市场买过菜了,非常高兴,问怎么样? 郁风将报销单递给了谢老板,说道:“这是我今天去白云市场买菜的报销单,后面有具体的明细。” 谢老板大概地翻看了一下后,问道:“与东吴菜场相比是不是要便宜很多?” 郁风说道:“怎么说呢?也不是很多。蔬菜差不多比东吴菜场便宜30%左右;调味品优势不大,差不多便宜10%左右。” “那也不少,一扯,就算便宜20%。你这一趟省多少钱啊?” 不等郁风回答,谢老板看了一眼报销单后,说道:“你这一趟买了794块钱,就算800块,你这一趟就省了160块。这160块给工人吃到嘴里不好吗?” 郁风说道:“省不到160块,还有油费呢!” “去掉油费,100块不省吗?” “差不多有的。” 谢老板从副柜的笔筒里拿过一支笔,在报销单上龙飞凤舞起来。郁风本来只是将报销单拿来给他看一下的,没想到就这么爽快地签字了。 郁风知道,中和有这种不合规矩的逆向流程,而且经常出现。许多部门的的负责人对一些单据拿捏不准时,便不敢签字,当事人只好直接去找谢老板签字。回过头来,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再签字。 谢老板一边将签好字的报销单递给郁风,一边说道:“以后,你一周去一趟白云市场,买上一个礼拜的菜回来。大米、油什么的也在白云市场买。” 去白云市场买菜这个事是跑不掉了,郁风下意识地说道:“也是可以让他们送菜上门的,送一趟70块钱,比我们自己跑一趟的油费略多一点。” “不好,不好。” 郁风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多话了,谢老板肯定是不会同意送菜的,他是能少花一分钱就少花一分钱的主。 说是让高明军在公司待到月底再去项目部,但公司这么多项目同时在施工,项目上严重缺人,高明军在公司待不住。再说了,他在公司就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一个礼拜,他就在公司待了三天,后面几天全都去了工地。 这一个周六,车间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回去。到了6点零3分,谢老板还没有下来,老孙便下车用门房的固定电话打了谢老板的座机。谢老板说他不跟班车走。 老孙回到班车上,说道:“这个谢老板不跟班车从来不会讲一声,到了点我们也不能走,都得是我打个电话问他一声。”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车子。 唐会计连忙说道:“我下来时,王经理说他今天也要坐班车,让我们等他一下。” 老孙停下了车,说道:“这个王胜也是的,上班不忙,到了下班时间在那里假马入鬼的。唐会,打个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走?” 唐会计说道:“我正在打他电话。” 电话打通了,唐会计说道:“我们等着你走呢!” 唐会计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道:“王经理说他已经下来了。” 老孙说道:“唐会,谢老板今天不走,你坐到前面吧。” 唐会计下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王胜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小跑着过来了,黑色的背包与他那肥头大耳的身躯极不对称,看上去有些滑稽。 王胜一边上车,一边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快到下班时间了,谢老板跟我要几个项目的回款情况,我查询了一下,微信发给他了。” 郁风第一次见王胜坐班车,便问道:“王经理,你去哪里啊?” 第185章 老板的认可 “回家。” “你多久回去一趟啊?” “我每个周末都回去,准备一周的粮食,周一带过来。一个星期下来,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就没得吃了。” “吃的喝的,东吴镇上的店里应该都有得卖吧?” “我也不能老不回去啊!准备粮食的同时,正好回去看看。” “上个星期六,我好像没有见你坐班车哎。” “上个星期六,我坐高总的车回去的。我们两家靠得很近。他在公司,我就可以坐他的车了。周一也是坐他的车来的。” 每当有郁风认为符合条件,对方又愿意来的项目经理或是施工员,郁风都会将应聘者的简历打印出来交给李梦。 郁风没有见过有项目经理或是施工员来面试,倒是招聘来了一位出纳。 新来的这位出纳叫做贾珍,年纪比唐会计大几岁,属于退休再干人员。郁风跟他一起去银行办理工资卡时,两个人在大厅里等待叫号聊天时,贾珍告诉郁风他本来是来应聘成本会计的,谢总让他先干出纳,等熟悉公司情况了,再转成本会计。郁风点头认同,他心里想的却是谢老板就是一个大忽悠,中和公司根本就不招聘成本会计,就是缺一名出纳。 贾珍的三级安全教育,郁风找王胜签字时,王胜怪话恼骚一通抱怨。说贾珍没有经过他的面试,谢总跟他交代了让他不要插手贾珍的工作。 账务经理不管出纳,这是什么操作啊?郁风很是看不懂,但他也不用去问,中和公司让人看不懂的事情多着呢! 谢老板又给郁风打来了电话。 郁风进了谢老板的办公室后,难得的见到谢老板心情愉悦,很是客气地说道:“坐,坐。” 郁风坐下来后,谢老板笑容可掬地说道:“小余啊,你来中和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了吧?” 郁风说道:“快了,这一周是我来中和的第四个礼拜。” “四个礼拜不就是一个月吗?我对你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行政的工作还是有所起色的。你还年轻,要多干,敢干。我在后面支持你,你不要怕,大胆的干。你这个年纪正是工作的年龄,我这边机会很多,你干好了,我老谢不会亏待你的。你来面试时,我就跟你讲过了,你再考一个房建的建筑师,你也可以干项目经理啊?项目经理的工资比你干行政的工资不知要多多少了!” “我知道的,下一次二级建造师报名时,我增项一个房建的。增项就考一门实物就行了,应该问题不大。” “你知道的,我很忙,一天到晚电话不断。只要我在办公室,不是这个找我,就是那个找我。我一般不跟下面的人谈心,我没有那个时间。我今天特意抽出时间来,跟你小余谈谈心,说明我老谢还是很看重你的。” “谢谢谢总的信任,我会努力工作的,争取将工作做得更加的好。” 谢老板跟郁风谈了不短的时间,画了几个很大的饼。郁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附和一下。郁风已经工作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大饼,他很清楚。郁风来中和的时间不长,能够得到老板的认可,他的心中还是挺开心的。 第186章 想要一间办公室 聊着聊着,聊到了高明军。 谢老板问道:“你知道高明军吗?” 郁风理所当然地说道:“知道啊!高总是公司的项目总。” 没有想到,谢老板却是一脸不屑地说道:“什么项目总?他就当了几年兵,什么也不懂!他懂门窗吗?连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总部让安排一个人,我也不好拒绝。我让他去项目上,挂个项目总的名头。他回总部,说在中和连个办公室都没有!你去宿舍楼那边看看,还有没有空房间,腾一个房间出来给王胜。让王胜不要住在办公室这边了,搬到宿舍楼那边。那间办公室就给高明军。你听懂了没有?” “我听明白了。” “好吧,你忙你的去吧。” 郁风知道财务部那边有一间一直空着的单人办公室,后面有一个套间。有几次,郁风到公司后,第一时间去卫生间外边的洗手池打水时,看到王胜正在那里洗脸。见郁风在边上等着,王胜很快就洗漱好了,拿着脸盆回办公室去了。当郁风打好水,回办室经过财务部时,见过王胜从那间空着的办公室的后边的房间里出来了。当时郁风就在想王胜不会晚上就住在办公室后面的这个房间里吧? 听谢老板这么一说,王胜果真就是住在办公室里的。 郁风回自己的办公室,喝了点水后就去找王胜了。 王胜一听说这个事情,就不高兴了。 “谢总早就让我搬到那间办公室里了,我一直没有搬。高明军整天在项目部,一个月也不会有几天待在公司,给他一间办公室干什么呢?有那个必要吗?我在这边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我搬走呢?” 郁风一脸无奈地说道:“谢总让搬的,怎么办呢?” 王胜气呼呼地说道:“他让搬,那就让他自己来搬吧!你得给我几天时间收拾收拾。” “好,好。等你收拾好了,要搬的时候跟我讲一声,我把具体的房间号告诉你,给你一把钥匙。” 王胜这边说好了,还得去宿舍看看具体的情况。 中和公司规定两个项目经理一个房间。尽管除了兰贵北外,其他的项目经理并不住在公司宿舍,便还是给他们保留了房间。谢老板说这些项目经理随时回来,随时都有住的地方。 从宿舍分配表上看,每一个房间都有人住,但有些房间仅登记了一个人。可以合并一下,腾出一个房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郁风还是觉得得去现场看一下,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再调整宿舍。 快五点钟了,郁风觉得去宿舍看一圈,还来得及。 郁风打开了两间项目经理的房间,都是仅有一个人住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两张高低床。第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铺上的物品比较齐整,摆放整洁;另外一张床铺上的物品很少。第二个房间,一张床铺是空的;另外一张床铺,物品蛮多的,摆放得乱七八糟,都落了一层的灰,应该是长时间没有用过了。宿舍里没有人,郁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能随意的动人家的东西。 第187章 忘了关灯 郁风听到隔壁的房间有开门的响声,还传来了电视节目的声音,赶紧过去看看。 在走廊里就看到一个打着赤膊,穿着大裤衩的身影在房间里忙活着。 一走进去,就感觉到这个房间非常的整洁与宽敞。 郁风说道:“兰经理在忙着呢?” “刚回来,洗了把澡,收拾收拾。” “兰经理,其它的房间都是两张床,你这个房间怎么就一张床啊?” “本来也是两张的,我搬进这个房间后,将另外一张床甩到外面的露台上去了。” 郁风看了一下手中拿着的那张宿舍人员登记表,说道:“兰经理,你应该住在203房间吧?” “我一开始是住在203房间的。姜天顺、李明又不住宿舍,我就搬到他们这间宿舍里了。” “兰经理,你这个房间也很空,要不再放一张床?” 听郁风如此一说,兰贵北立刻拉下了那张嘴,说道:“干么事在我的房间里再放一张床啊?” “谢总说项目经理是两个人一个房间。我把李明登记在你这个房间里,反正李明也不住宿舍,还是你一个人住这个房间。万一哪一天他有事要临时住在公司,也得有个床位。” “我这个人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个房间,有一丁点动静,就睡不着了,你不要把他放在我房间。” “谢总说一个房间得住两个人。” “谢总说的也不行。你直接跟谢总说老兰说了他的房间不让其他人住。” 就在这时,下班的音乐响了起来,郁风赶紧小跑着下楼去了,奔向办公楼。 郁风正在急急忙忙地关电脑,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都到了下班时间,怎么还有人打来电话。尽管心中有些窝火,但还是接听了电话。 “你今天不跟班车走吗?”是老孙打来的。 “走啊,马上就下来了。” 郁风匆匆锁了门,一路小跑着奔向班车。 今天的班车又是三人行。 唐会计打趣道:“谢总老是说陈真上班不积极,小郁是下班不积极。” 老孙开玩笑说道:“下一次到点不下来,我们可不等你了。” “谢总让我去宿舍楼腾一间房间出来给王胜,跟兰贵北说了一会儿话,没有注意时间,广播里的音乐响起了,我才知道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赶紧回办公室关电脑锁门。兰贵北的房间里就放了一张上下铺,我打算在兰贵北的房间再放一张上下铺,把李明登记在他的房间。反正李明也不在公司住,其实兰贵北跟一个人一个房间差不多。他不同意,说谢总说的也不行。” 老孙说道:“老兰嘛,你就不要管他啰!全中和的人都敬他三分,连谢老板都要让着他三分!” 郁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啊,老兰是谢老板的老表。” “啊!我不知道。” 这时候,唐会计也说道:“老兰是不像谢师傅好说话。” 老孙很是自得地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刚来时,老二也不好说话。全中和的人都说老二这个人夹生,不好说话。被我天天引导,天天引导,现在好多得了哎!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老二比以前好说话多了;不像以前,跟谁说话都是硬杠杠的。”又侧了侧头,笑着说道:“连我们唐会都说他好说话了。” 三个人都会心一笑。 既然如此,兰贵北的宿舍就随他去吧!反正这个事不是很急的,也不能马上就能王胜搬,得给你几天缓冲一下。那几个项目经理也不住宿舍,宿舍里的那些个落满灰尘的物品,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到时候,很方便的就可以腾出一个房间来了。 这晚的外卖跑得挺顺当的,郁风回到家时,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八点整。 郁风正要吃晚饭,生产部经理姜文打来了微信。 自打郁风去中和上班后,下班之后,公司从来没有人给他打过电话。这个点了,姜文怎么会给自己打来微信呢?他的心中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微信接通后,姜文说道:“你下班后,办公室的灯怎么没有关啊?” 郁风很是吃惊地啊了一声。 姜文继续说道:“我想帮你关了,你已经锁门了,我进不去。我也没有你办公室的钥匙。谢师傅那里有全公司的钥匙。一年365日,连过年他都不回去。今天也是巧了,他妈今天过生日,下午就回去了,小尹替他在门卫值班。谢师傅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我也不能找他那边的钥匙。你以后下班一定要把灯关了,要是谢老板知道了下班不关灯,又要骂人了。”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郁经理。” 一个晚上,郁风都想着办公室里的灯。 第二天早晨,一下班车,郁风便第一时间看向办公楼,看向自己的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今天是一大晴天,这个点,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光芒四射。那一整面的蓝色玻璃幕墙一样一样的。因为心中有事,郁风的步伐格外的快速。 上了二楼,看到自己办公室的灯的确开着。因为室外的光线很好,不留意的话,应该是注意不到灯是开着的。 郁风又看了一眼谢老板与李梦的办公室。两个人的办公室门都还关着,两个人都还没有到,郁心的那一颗一直绷着的心张于放松了下来。 郁风开门进了办公室,下意识地关了灯。办公室立即暗淡了下来,立刻又打开了灯。筒子楼式的办公室,光线不好。平日里,白天都是开灯的。 郁风吃完午饭,洗好餐具,刚往办公楼走去,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一接话,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郁主任,吃饭了没有?”锐意公司的那个大巴驾驶员老唐在电话里跟郁风寒暄着。 “刚刚吃过,你吃饭了没有?” “我早吃过了。有个事情,还得请郁主任帮个忙呢?” “什么事?你说。” “我也从锐意公司出来了,他们那一帮人脏搞,我已经去社保局申请仲裁了。当时,是你把我招进去的,情况你清楚,他们哪里知道啊?我留了你的电话号码。这两天,社保局会有人打电话给你。当时,我们谈好了的,双休日加班,加班费另算,是不含在基本工资里的。他们现在说星期六没有加班费,是算在基本工资里的。” 第188章 人总是偏心的 听着听着,郁风觉得不对劲,不等老唐说完,便插话了:“面试的时候,我跟你讲得很清楚啊,星期天如果加班的话,给你另算加班费,星期六是含在基本工资里的啊。当时,我跟你说了,锐意公司是单休。” 老唐很是着急地说道:“你跟说双休日另算加班费的啊?你已经离开锐意了,管他那么多干嘛呢!社保局给你打电话时,你帮帮忙啊?” 郁风说道:“老唐,该帮你的,我会帮你的。如果社保局给我打电话,我实话实说,既不会偏着你,也不会偏着锐意公司。” 郁风这边话还没有说完,老唐那边匆匆挂了电话,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郁风收起了手机,心里面直摇头。心想也不知这个老唐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也从锐意公司离职了,跟他一样有报复的心理。 郁风想了想,觉得老唐的这个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凡是从原单位离职的员工,不是有这个方面的原因,就是有那个方面的原因,归根到底是因为对原位不满意!如果对原单位很满意,就不会离职了,有可能退休了还会返聘。 郁风不知道老唐知不知道他跟江成宁有同学这一层关系,应该是知道的吧!让郁风说假话,简直比登天还难。让郁风说出明显不利于镜意公司的假话,那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老唐很是热情地打来了电话,却很不礼貌地挂了电话,郁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间,郁风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老唐会不会录音了?自己就曾经这么干过。好在是刚才没有讲一些对锐意公司不利的话。不过也难说。有时候,对方会声东击西套你的话。不经意间,已经被别人抓住了把柄。刚才,在电话里,提到了星期天的加班费问题,会不会这个对锐意公司不利? 两天后,王二娣给郁风打来了电话,神秘兮兮地说道:“郁先生,你知道吗?大客车司机唐世杰去社保局申请仲裁,告锐意了。” 郁风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啊?”王二娣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 “前两天老唐打我电话了。” “他打你电话干么事啊?” “他说去社保局申请仲裁了,让我向社保局的人证明他的基本工资里不包含星期六的工资,星期六另外算加班费。” “你答应他了?” “怎么可能呢?我跟他说了如果社保局的人打电话给我,我实话实说,既不会偏向他也不会偏向锐意。当时面试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讲了锐意是单休,星期六上班的工资已经包含在双方商定的工资里了;如果星期天加班的话,会另算加班费。” “我们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星期天基本上没怎么加班。他说他是你招进来的,只有你知道他的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问当时你是怎么跟他谈的工资。他是你招进来的,我们真的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他谈的。” “现在知道了吧?” “你讲了,我们就清楚了。” “他的面试表上有写与他确定的工资情况,以及工作时间的问题。他的转正申请表上也是有转正后的工资待遇的。他已经签了好几个月的考勤表、工资表,他会不知道?” “我们跟他讲了,他不认可。”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江总讲了,一分钱也不会给他,让他去仲裁好了。拖死他,就算他最后拿到钱了,也要拖个两三年。” “谈不笼吗?差不多的话,就不要折腾了。” “我们也不想折腾啊?江总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他说要这么搞,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郁风无法可说了。 第189章 小时工 放下电话,郁风想到了自己在锐意公司处理过的两个劳动仲裁。 前几年,公司的规模很小,一个人顶几个岗,哪里有什么制度可言?管理上到处都是漏洞。却没有那些糟心事。因为那时候人比较少,多半都是熟人介绍进来的,都是正式工,人员很稳定。即便有人离职,也没人会去动歪心思。一来,整个锐意公司,从老板到管理人员,再到一线员工,彼此都很融洽。二来,那几年,锐意公司一线员工的工资在这周边算是比较高的,大家没有被剥削的感觉。 后来,锐意公司的人员需求急剧膨胀。那个时候,办公室就郁风一个光杆司令。他没有精力招聘那么多的工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许多的一线人员被劳务公司掌控住了,他们宁可干不缴纳社保的小时工,也不愿意干正式工。 郁风向江成宁建议使用一部分的小时工。一开始,江成宁不同意,认为小时工稳定性太差,会影响产品的质量。后来,招聘速度实在是跟不上生产部的需求,江成宁让少量的用一些小时工,尝试一下。这一尝试,尝到了甜头。 锐意公司的淡旺季太明显了,而且订单的交货期都很短。在用小时工之前,郁风愁旺季招不到人;更愁淡季没活干,车间员工的工资急剧下降,个别的月份,个别人的工资都低于临江区最低工资标准了。 每年的淡季总会有工人离职,郁风真的是巴不得淡季时,有工人离职呢!这样,在职的工人出勤时间就长一些了。他也担心那些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员工去投诉。为此,郁风跟江成宁提过,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员工补足到最低工资标准。江成宁反问高于最低工资标准的是不是也要补?这样一来的话,大家都不愿意上班了,反正不上班也有工资拿。郁风无话可说。 即便是淡季,有些员工的工资还是蛮高的。郁风找过党薇,问她员工的出勤安排能不能相对均匀一点,不要让有些人的工资低于最低标准。党薇一口回绝了。给出了两条理由。其一,一些活,只能某些人干,其他人干不好;其二,她要保证骨干人员的收入水平,不要让这些人流失了,否则到了旺季,她就抓瞎了。 郁风跟范尚智聊过他的苦恼。范尚智说,哪里是什么其他人干不了啊?哪里是什么骨干啊?那些拿高工资的都是跟她关系比较好的人。郁风听了,只是解解气而已,问题依然存在。 车间里的一些工人是二进宫,甚至于是三进宫,基本上都是淡季走的,旺季又来了。 用了小时工之后,劳务公司可以快速地送人。到了淡季,可以随时停用小时工。这些小时工跟锐意公司没有劳动关系,有什么事都是找劳务公司。小时工的成本并不比正式工高。 小时工的不足之处就是流动性比较大。好在是锐意公司的产品制造难度并不大。一些简单的工序,来了就能干。一般的工序,干个两天,就能与老手相差不大了。较为复杂的工序得有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上手,好在是这些工序不是很多的。 第190章 欠假制 小时工流失率最高的是上岗的第一天,其次是第二天。能够坚持一周,就比较稳定了。锐意公司跟劳务公司有约定,上岗两天以内自己离职的,没有工资。这么一来,使用小时工,对于锐意公司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使用小时工肯定是利大于弊,尝到甜头的江成宁限制车间使用正式工。除了重要岗位或是培养周期较长的岗位,不允许有新的正式工。辅助性岗位要想转正比登天还难。个别在辅助性岗位上干得比较好,或是跟党薇及下面的车间主任、班组长有一些关系的人要想要转正也通过不了。江成宁一句话:要想转正就转到可以转正的岗位上去。 范尚智的机械加工部有些特别。其实机械加工是锐意公司生产流程的第一环,应该也属于生产部,但是自打锐意公司有机械加工这一天起,一直是一个独立的部门,一直由范尚智兼管。其实范尚智主打的是机械设计。在管德高加入锐意公司之前,锐意公司所有产品的机械设计就靠范尚智一个人。 公司设立海外产品研发部之后,范尚智从未参与。其实,也不能说他完全未参与,只能说他未参与海外产品的研发设计。海外产品的样品及批量产品的机械加工还是范尚智的机械加工部负责的。 机械加工部全部都是正式工。锐意公司的正式工(包含管理人员)入职的第一个月不缴纳社保,个别经过江成宁特批的另当别论。机械加工部是特殊,新员工入职后一周内必须缴纳社保。一周内缴社保与入职当日缴社保,费用是一样的,之所以一周内缴纳社保,是因为有人来了一两天就不干了,社保白缴了。 机械加工部就那么几个人,一到了淡季,连个可调配的空间都没有。如果这些人的工资都很低,那人家都不干了,而机械加工部的工人必须要相对稳定。怎么办?郁风提出了一个多年前,他在一家台资厂用过的办法。淡季时,机械加工部的员工按满勤发工资;到了旺季,用加班冲抵淡季时的欠假。这么做有一个风险:旺季时,有欠假的工人不干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是机械加工部就那么几个工人,风险有限。实行欠假制的第一年,到了旺季没有人离职,欠的假全部还回来了。其实,工人的心里是有想法的。不上班,正常拿工资,没有什么感觉。到了旺季,天天苦哈哈地加班,却没有加班费,心里就不痛快了。其实,实行欠假制,相对于平时,他们是不吃亏的,因为锐意公司的加班费是低于正常工资的。从第二年开始,就有欠假多的工人,旺季到来后,上了几天班就不干了。明明知道下一年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没有其他好的办法,机械加工部一直实行淡季欠假制。 机械加工部之所以有这么的特别之处,是因为江成宁很清楚,机械加工部的危险系数很高。 第191章 机械加工部 在上一家公司时,作为总经理的江成宁见识过机械加工车间多起血淋淋的工伤,代价是高昂的。 范尚智以及锐意公司机械加工车间的具体负责人曾庆勇,与江成宁在同一家公司时,也是负责机械加工车间的,两个人在机械加工方面经验相当丰富。因为前面有过那么多血淋淋的教训,所以他们非常的谨慎。每年的年会,公司都会颁发一个安全生产奖。在众多的奖项中,安全生产奖的资金是最高的,每年的获得者都是曾庆勇。 锐意公司刚设立机械加工部时,就范尚智与曾庆勇两个人。当然了,也没有多少活,都是曾庆勇自己上机操作。半年之后,活多了一些,曾庆勇向公司推荐了一名工人,由他带着干。 几年之后,机械加工部的设备增加了几台,工人也增加到了好几个,曾庆勇主要负责机械加工部的管理协调对接工作以及加工程序的设定,只有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才会上机操作。 几年之后,锐意公司车间的工资基本上没有上涨,与周边的工厂相比,已经没有优势可言。机械加工部的工资相对于其它车间而言要高一些,但危险系数也高,最直观的感受是噪音很大。好在是范尚智经常为下面的员工争取一些福利,管理上也比较人性化,机械加工部的人员相对比较稳定,平时很少招人。然而,一旦缺岗,也不容易招到人。招聘难度一年比一年大。曾庆勇经常顶岗。 有的时候,实在是招不到人,机械加工部也开始使用小时工。 机械加工部主要有两个工序,一个是冲压,一个是折弯。冲压就是将一整张铝板放到机床上,机床会根据设定好的程序自行加工;工人只需要在边上看着就行了,等到加工完毕,拿下成品,再换上一张铝板。没有什么风险。机械加工部的危险因素主要在折弯这一道工序。折弯讲求手脚配合。需要用手将配件一个个放到模具上,然后用脚踏开关,折刀就落下来了。本来折刀是有安全防护装置的,手不离开,折刀落不下来。有这个安全防护装置,速度会慢很多,故而机器一投入使用,安全防护装置就被拆除了。像曾庆勇这种经历多了的老司机,早已烂熟于心,通常不会出事。出事的往往是新手。 锐意公司有一个约定俗成:折弯操作工必须入职一周后已经申报了社保才能上岗。 小时工没有转正缴纳社保只能干冲压或其它的辅助性工作。 有一个叫做陆国安的小时工,本来是在生产部的装配车间的,他觉得折弯岗位的工资高,而且机械加工车间相对于其他车间要自由一些,便申请干折弯。折弯岗位也的确缺人,曾庆勇经常顶岗。一拍即合。 郁风跟陆国安讲了,他必须尽快办理居住证,以便缴纳社保。他办了居住证才能转为锐意公司的正式工。陆国安满口答应,很快就能办好。 第192章 一边折弯一边看手机视频 郁风跟曾庆勇交代了在陆国安缴纳社保之前,他只能干冲压或者其它辅助性工作,不可以上折弯机。 郁风问了陆国勇几次,他一直说车间里太忙了没有时间去。 一天,郁风去机械加工车间时,发现陆国安正在操作折弯机,便问曾庆勇什么情况? 曾庆勇说:“陆国安已经上折弯机床几天了。这小子挺机灵的,干活很麻利,产量很高,应该不会有事。” 郁风也不好意思天天让曾庆勇顶岗,反正陆国安已经上机床几天了,便默认了。 招聘了一个调试的正式工,因为租住在储藏室,办不了居住证。郁风便带着这个调试工去了公司所在的警务室,说是此人住公司的宿舍。辅警上门核实时,郁风站在三楼的窗口,指着对面一幢楼三楼窗口内的高低床说那就是锐意公司的集体宿舍。辅警认可了。过了两天,郁风去取居住证时,那个辅警跟出来对郁风说他们辅警也不容易,希望关照关照,公司过年过节发放福利时能否给他也带一份。郁风答应他了。 再过两天就是下个月的1号了,1号转正计算工资也方便。郁风跟陆国安说下个月1号就给他转正,就在这两天抓紧时间去办居住证,如果办不了赶紧告诉他,他去帮他办理居住证。郁风也跟陆国安所在的劳务公司发去微信告知从下个月1号起,陆国安就转为锐意公司的正式工了。 郁风去机械加工车间时,看到陆国安将手机放在折弯机床上,一边看视频,一边折弯,便走上前去,说道:“上班时间怎么可以看视频呢?” 陆国安赶紧将视频关了。 机械加工车间人员比较少,考勤比较好做,才1号,王二娣已经做好了机械加工车间的考勤,放在了郁风的办公桌上。郁风刚回办公室就又拿着考勤表去往机械加工车间。 郁风到了机械加工车间,又看到陆国庆一边折弯,一边看视频。 这一次,郁风直接找到了曾庆勇,问道:“陆国勇一边干着折弯,一边看手机视频,你知道吗?” “知道。” “折弯本来就比较危险,他再一边折弯,一边看视频容易出事啊!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小时工了,已经转为锐意的正式工了。还没有交社保,要是出了工伤,全都是公司承担。你我没有办法跟江总交代啊?” 曾庆勇说道:“他到机械加工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交社保吗?” “是的。要他自己去办居住证,我这边才能给他交社保。他调到机械加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很快就能办好居住证,我催了他几次,都说工作忙,请不了假。” 曾庆勇绷着脸说道:“他胡说。他要是跟我说请假去办理居住证,我怎么可能不给他请假呢?” “不管他了。我现在可以说公司有集体宿舍,就可以替他办理居住证了。明天让他跟我去一趟我们公司所在的警务室办理一下居住证,来回差不多一个小时。两天后,我带着他去取居住证,一道将就业证办了。有了就业证,我们就可以替他办理社保了。估计三五天,就能搞定。他的社保办好了,我会告诉你的。在他交社保之前,你不能再让他干折弯了。也就三五天时间。” 第193章 撒谎才办了居住证 “好。我马上就把他撤下来。” “以后就是交了社保,也不能让他一边折压一边看手机视频。” “好,我明白。” 第二天,一上班,郁风就去了机械加工车间。陆国安正坐在那里压铆钉。 郁风问他居住证办了没有。不出所料,还没有办理。郁风当即便找到曾庆勇打了一声招呼后开车带着陆国安去警务室了。 大厅里的一位办理居住证的女辅警打电话叫来了负责锐意公司这一片的那个辅警。那个辅警证实了锐意公司有集体宿舍,女辅警便给陆国庆办理相关手续,告知两作日后来取居住证。 郁风刚回到公司,调试车间的车间主任便来找郁风帮他的另外一个调试员办理居住证。 郁风说:“居住证应该自己去办理。” 调试车间主任说:“他是跟别人合租的,二房东不配合,他一直办不下来。你上次不是帮我们新来的一个调试员办理了居住证吗?也帮他办一下呗!” “大哥,公司办理居住证得有集体宿舍啊?我们公司没有集体宿舍啊!上次那个调试员租的是储藏室,办不了居住证。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跟人家辅警撒谎公司有集体宿舍才办理下来的。撒谎的事情哪里能够老是去干呢?被人家知道了不就麻烦了吗?他这个情况是可以办理居住证的,如果二房东不配合,就让他退钱,重新租个房子。” 星期天的下午,郁风跟妻子女儿去江城图书馆看书,晚上就在图书馆附近的一家餐馆就餐。 郁风吃饭一向比较快,他已经吃完了,坐在那里等着。就在这时,曾庆勇打来了电话。 车间里星期天经常加班,郁风星期天也是经常也会接到电话,有时候,还得去厂里处理一些事情。 电话一接通,曾庆勇便结结巴巴地说道:“郁,郁主任,不,不好了,我,我这边出工伤了。” 郁风的心立刻往下一沉。 以前,郁风多次接到过车间员工出工伤的电话,都是党薇的那几个车间。不是被锡焊枪烫到手了,就是被美工刀划到了手,再不就是出了交通事故。郁风多次跟人感慨,机械加工车间风险系数那么高,从来没有出过工伤;党薇管理的那几个车间,工伤不断;要是机械加工车间跟党薇这边一样,那就完蛋了! 郁风知道机械加工车间只要出工伤,往往都会比较严重,赶紧问道:“谁?什么情况?” “陆国安的手被压到了。” “啊!送医院了没有?” “小关他们已经将他送到逸夫医院了。” 郁风责怪道:“又让他上折弯机了吗?” 曾庆勇很是委屈地说道:“没有啊!这两天,我一直让他压铆的啊?” 郁风很是不解地问道:“压铆也能压到手?” “是的啊!我们这么多人都压过铆的,从来都没有出过事。这个活是我们机械加工车间最简单的活了。我们忙不过来时,从其它车间借老妇女过来干这个活,也从来没有出过事。” 第194章 机械加工车间出了工伤 “严重不严重?” “我听小关他们说,血淋淋的,好像蛮严重的。”停了停,又问道:“要不要告诉江总啊?” 郁风毫不犹豫地说道:“肯定要告诉他啊?他迟早要知道这个事情的。如果他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这个事情反而对你不利。你赶紧第一时间告诉他。” 放下电话,郁风的脑子飞转。陆国安已经转到锐意公司了,还没有交社保,所有的费用都得锐意公司承担。 怎么办?怎么办? 郁风想到了劳务公司说过,他们给小时工都买了意外险。不知道陆国安的意外险有没有停掉。想到这里,郁风立即拨打了陆国安先前所在那个劳务公司老板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听。平日里,郁风拨打劳务公司的电话,通常都是第一时间接听。郁风也能理解,可能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又是晚上了,谁没有一点事呢? 郁风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陆国安今天干活时,手指压到了,你那边能不能帮他走一下意外险? 妻女也吃完了,便起身准备走。这时,劳务公司的老板打来了电话,先是抱歉了一翻,然后问什么情况。郁风把情况大概跟他讲了一下,并问能不能走他们公司的意外险。对方说郁风已经明确讲了陆国安从1号开始就不再是他们的人,他们1号当天就把他从意外险名单中替换掉了。他们也无能为力。建议最后再跟陆国安协商。 郁风相信劳务公司老板所说,但也不完全相信。他们不一定这么快就将陆国安从他们的意外险名单中替换掉了。发生了工伤,自然是麻烦事,跟他们没关系的事,人家何必粘了一身的腥呢? 周一一到公司,郁风就去机械加工车间了解陆国安的伤情。 小关告诉郁风陆国安的右手大拇指的首节被压得变形了,掉了一块肉。 郁风去江成宁的办公室汇报陆国安的工伤情况。 江成宁说范尚智找过他了。范尚智认为陆国安是故意搞成的工伤。压铆这个工序不应该出工伤;据车间有人反映,这小子欠了不少外债。想搞个工伤,讹公司一笔钱。他们在上一家公司时,就有人干过这种事。 江成宁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不好说。要是他的话,肯定是下不了这个狠心。他在上一家公司时,曾经多次送受伤的工人去医院,搞得车子上到处都是血。有一次,有一个工人上了车,才想起来断的手指头落在车间里了,大喊了起来,又让人将断的手指头送了过来。不管这个陆国安是不是故意的,先把他的伤治好了再说。 一个礼拜的时间,陆国安就出院了。一出院,陆国安就手指上缠着纱布来找郁风了,问这个工伤怎么处理。 郁风说:“你是飞达公司的小时工,去找飞达公司。” 陆国安那张平静的脸立刻一脸的惊讶,说道:“我不是已经转到锐意了吗?” “没有转成功。” 第195章 扯皮劳动关系 “那我怎么办啊?” “去找飞达公司啊!” 第二天,陆国安又来找郁风了,说道:“我去找飞达了,他们说我1号已经转到锐意了,他们不再管我了。是你跟我说1号就可以转到锐意的啊?”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办理好了居住证才能转到锐意公司?” 陆国安不说话了,郁风又说道:“我催了你多少次?你一直不去办居住证,没有居住证就交不了社保。交不了社保,我们是不会让你转过来的。” “你们不认,飞达也不认,我怎么办?” “医生不是让你休养一个月后去复查吗?那你一个月之后就去复查。医疗费,我们肯定会帮你协调好的。” “医生说了,我这个至少是十级伤残。伤残的钱你们得赔给我。” 郁风说道:“如果你要伤残的赔偿,那你就去找飞达。” 还有十几天就过春节了,陆国安又来找郁风,说在这边也没有事,他想回家休伤。郁风说可以。陆国安说春节回家需要用钱,他身上没有钱了,能不能把上个月的工资结给他;另外他一周得换一次药,回老家后也想再找老家的医生瞧瞧,要求公司先预支他两千块。郁风说上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发呢,要等统一发放,而且他的的工资是劳务公司发给他,锐意公司不可以直接发给他。春节前,上个月的工资肯定会到账,如果到不了账,可以找他。至于医疗费的问题,他得跟公司请示一下。有了结果打电话给他。 下午,江成宁才来公司。郁风就将陆国安的情况跟他做了一个汇报。江成宁同意先支付给他两千元,但不能是公司给他钱,让郁风以个人的名义借给他。 郁风给陆国安打电话时,他已经开车在回家的路上了。郁风告诉陆国安公司没有借钱给员工的先例。陆国安一听就急了。郁风让陆国安不要急,好好开车,他知道他不容易,他可以个人先借给他两千元。让陆国安到家后,写个借条,拍照微信发过来,郁风将两千块钱微信转给他。 春节过后,锐意公司开工后几天,陆国安也从老家来江城了,第一时间就来找郁风。离他受伤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手上的纱布已经去除了。 陆安安将他受伤的手指向郁风展示了一番。 大拇指的首节通体发黑,明显变形,右侧有一些缺失。 陆国安要求去做伤残鉴定。 郁风说:“你这个是首节,不到关节,不影响功能使用,肯定达不到伤残的级别。” 陆国安将大拇指轻轻地动了动说道:“我已经查过伤残标准了。皮肤疤痕1厘米就是十级了。你看我这个大拇指,掉了一大块肉,整个都发黑了,何止1厘米啊?我这个大拇指弯曲都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了。至少是十级伤残,说不定还能达到九级。我也不多要,你们就按十级伤残赔我就好了。” 郁风说道:“医疗费,我们肯定全部帮你处理好。至于伤残,你去找飞达。” 第196章 两边都不认账 “我上午又去找过飞达了,人家门都不我进。” “那就是你跟飞达之间的事情了。” “我已经转到锐意了啊?” “我跟你讲过很多次,你必须办好居住证,这边可以交社保了,你才能转到锐意。这个你是很清楚的啊!” “我不管这些,你们必须按十级的标准赔我,否则我就去申请仲裁。” “你要去申请仲裁,那是你的权利,我们不拦你。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跟锐意没有劳动关系。你要申请仲裁,也只能是申请飞达。” 陆国安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回老家又花了两千多块医疗费,我找谁要钱?” “你把票据给我,医疗费公司肯定会帮你处理好的。” 陆国安将装有在老家治疗时票据的塑料袋交给郁风后,陪着笑脸说道:“郁主任,麻烦你先让公司把这个医疗费的钱先给我。” 郁风说道:“我不是借了你两千块吗?公司批准了之后,也没有你多少钱啊?” “过年花钱很哎,发的那点工资都不够用的。我现在身上没钱了,这医疗费的钱先给我;等我发了工资,再还你。” 郁风说道:“你一直没有上班,劳务公司会不会发你工资还不好说呢!” 陆国安立刻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受了伤,工资也不发给我?” 郁风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你去问问劳务公司吧?” “劳务公司不理我啊?” 郁风再次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就没有办法了。” 陆国安气呼呼地说道:“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还会来的。不发我工资肯定是不行的” 郁风知道只要是骨折,去做工伤鉴定,基本上十级是跑不掉的。陆国安说疤痕达到1厘米就是十级了,郁风有些不相信。郁风知道陆国安已经转到了锐意,劳务公司肯定是不会理他的。郁风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知道十级要赔一笔不少的钱。先不承认陆国安跟锐意有劳动关系,没有劳动关系就走不到伤残鉴定这一步。郁风知道这个事情是赖不掉的,但会拖很长时间,大大增加了陆国安维权的难度。 郁风做了这么多年的行政工作,虽然没有直接处理过伤残鉴定,但耳濡目染,自认为对工伤还是比较了解的,第一次听说疤痕达到1厘米也是十级,很是不信。 陆国安走后,郁风上网百度了一下。果真伤残十级认定标准里有一条“指端植皮术后增生性瘢痕1cm以上”。郁风也是长知识了,许多事情不是自以为是的。 郁风拿着陆国安的医疗单据找江成宁汇报去了。 江成宁拿过陆国安的单据翻了翻,说道:“这两张镇卫生院的收据勉强说得过去。下面这几张全都是村卫生室的收据,呃,还有私人诊所的收据。那还不是想开多少开多少啊?” 这些单据,郁风都是看过的。当时,他的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全都拿了过来。见江成宁如此一说,郁风赶紧说道:“要不,镇卫生院的收据给他报了,那些个村卫生室、私人诊所的收据不给报,退给他。” 第197章 就两万块,多一分也没有 江成宁微笑着说道:“你都收下来了,再退给人家不合适。也没有多少钱,都给他报了。至于伤残,他是手指的末节,没有伤到关节,达不到十级。” 郁风说道:“现在只要骨折基本上都能评到十级,皮肤疤痕1厘米就是十级了,他这个十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江成宁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 郁风不想跟江成宁纠缠十级这个话题,是与不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他刚转到锐意才3天就出了工伤,我跟他说转正没有成功,还是劳务公司的小时工。” 江成宁又笑了,满脸的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兄弟,他已经转到锐意公司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就算是小时工,他毕竟是在锐意干活受的伤,该补偿的还是要补偿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给他补偿三个月的工资,一万伍千块。这边有两仟多块的医疗费,再给他两仟多块的营养费。一共两万块。就这么多,再多要一分也没有。你找他谈一下,他同意的话,立即让财务给他钱;不同意,一分钱也不会给他。” 第二天,陆国安又来找郁风了,一听说两万块,立即跳了起来,连连说怎么可能呢?又说十级伤残得有十万块,他也不用这么多,至少得给八万。郁风明确告诉他,就两万块,多一分也没有。陆国安说他也不找锐意了,直接去申请仲裁。 接下来几天,陆国安没有来找郁风,郁风的心里反而有些不踏实,估摸着去社保局申请仲裁了。 前几年,锐意公司的年会都是在春节之前举行的。冬季是锐意公司的旺季,又因为春节,不少的外地员工都提前回去了,整个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每年都是到了春节放假前一两天才能匆匆忙忙地举办。后来,江成宁受客户的启发,将年会改到了年后举办。这一年的年会,第一次没有设立安全生产奖。 消失了几天的陆国安又来找郁风了。这一次,不像以前那么强势了,哭丧着脸,希望郁风能预支他一些钱,他实在是没有钱了。实在不行,把那个两千多块的医疗费先给他。郁风说他问一下公司。 第三天,陆国安再来时,郁风告诉他公司的意思是在处理好这个事情之前,公司是不会给他一分钱的。陆国安说,他也不要八万了,就给一半,四万行不行?郁风说问一问公司。 郁风的确去问江成宁了。江成宁还是那句话,多一分钱也没有。 陆国安再次来找郁风时,说他的手已经不影响干活了。他想来锐意公司上班,工伤的事情以后再说。 郁风苦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呢?这个事情没有处理好之前,公司是不会让他来上班的。郁风知道这个事情处理好了,也不可能让他来上班了。 又拖了几天,陆国安同意了两万块的处理方案。但他在受伤之前干了三天,晚上加了两个小时的班,那个工资要算给他。郁风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便答应他了。郁风没有想到江成宁会不同意另外给陆国安这几天的工资,说给他三个月的补助里已经含了这几天的工资。 第198章 第一起工伤处理完毕 为了这个事情,双方各不让步,又拖了两天。郁风觉得陆国安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钱也不多。三天的工资577元,加班费1小时15元,共607元。为了这607元,把陆国安逼急了,把事情搞砸了,就得不偿失了。最后郁风跟陆国安说这607元他个人来承担。 郁风让陆国安写了一个承诺书:陆国安为飞达公司的小时工,与锐意公司没有劳动关系,从锐意公司领取了两万元的人道主义补助金,即日起不再与锐意公司有任何关系,不再追究锐意公司任何责任。 那个607元的工资,郁风个人承担,他没有跟公司的任何人说起,他不想江成宁知道这个事。如果江成宁知道了,可能面子上会架不住。 说好了,锐意公司一将那两万块打给陆国安,他就将郁风年前借给他的剩余的1393元微信转过郁风。 财务需要江成宁签字,才能支付这一笔钱。因为江成宁还没有来公司,陆国安就一直站在财务办公室的门外等着。 郁风一边工作,一边留意着陆国安。 因为有事,郁风去了一趟二楼。等他回来时,陆国安不见了。郁风赶紧去了财务部,问陆国安呢?贾淮琴说钱已经打给他了,走了。郁风一脸惊讶地反问了一句:走了?贾淮琴问还有什么事吗?郁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最后说没有什么事,只是问一下。 郁风走到走廊里打陆国安的电话,没接。回到工位上后,给陆国安发了一条微信:公司钱已经打给你了,把你借我的那1393元微信打给我吧。 对于这1393元能不能要回来,郁风严重怀疑。在前面的几家公司郁风曾经借给几位同事钱,后来离职时不还了。有的还倒打一耙,说郁风是代表公司给他的钱。气得郁风无话可说。 1393元要不回来,郁风很心疼。但好在是对于当下的他而言,不是什么大数目。 几个小时之后,陆国安打来了电话,说是他匆匆忙忙地开车回家了,没有注意到郁风打来的电话与发给他的微信,一回儿就将钱转给郁风。 郁风一直注意着微信,一直不见陆国安转来钱。时间好漫长。一个小时之后,陆国安终于把钱转过来了。 这个事情终于结束了。 加上前面的医疗费,公司一共损失了两万伍仟块。另外就是郁风搭进去了607块。 这几年,锐意公司的工资没怎么上涨,招工越来越困难。尽管机械加工车间的人员相对比较稳定,但是一但缺岗,很难招到人,尤其是折弯岗。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折弯岗的,得是年轻人,得轻灵一点。 折弯岗又缺人了,郁风带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过来,来之前都是信誓旦旦,一到实地感受一下现场的环境都打了退堂鼓。 一个陕西的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来找工作,愿意干折弯。小伙子看上蛮机灵的,曾庆勇挺满意的,说可以用。 郁风带小伙子回三楼办理好入职手续后,将人交给了曾庆勇,说道:“我明天带他去办理居住证,居住证下来后,就给他就社保,也不要等到一个星期了。这几天,你好好地教教他,等交了社保可以尽早地上折弯。” 第199章 又一起工伤 下午两点左右,曾庆勇打来了电话,说新来的小伙子手指切断了,让郁风赶紧送医院。 郁风一听说手指被切断了,心里面咯噔了一下,赶紧拿上车钥匙跑步去了机械加工车间。 小伙子正站在折弯机前,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食指上裹着厚厚的面纸。 郁风叫小伙子赶紧跟他走。 刚走了几步,小伙子说断指忘记拿了。跟在边上的曾庆勇赶紧小跑着回去了,送来了一团面纸。 小伙子打开面纸确认了一下。 郁风看到,面纸里面裹着的是一小节白骨,差不多是三分之一指节。前面是弧形,后面是垂直的断面。雪白雪白。想到这铮铮白骨就是站在面前的这个小伙子的身体的一部分,郁风的心面面不寒而栗,瘆得慌。 到了江城市临江医院,医生说这个需要接骨,他们这里做不了,需要去临江医院的金盛路分院,金盛路分院是专门做接骨手术的。 到了金盛路分院,医生说是手指的末节,供血不好,这么短,而且就剩骨头,什么也没有了,接了也没有用。只能是保守治疗,以后做一个植皮手术。 医生让交1万元的住院费,郁风说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先交5千可不可以?医生说也行。其实,郁风是去刷信用卡,他的额度大几万呢!他不想一下子交那么多,他怕交得越多,用得越多。 郁风让小伙子自己点外卖,将外卖单留好,凭外卖单郁风给他钱。 这一次直接是手指断了一节,十级是跑不掉了。将来还要植皮,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小伙子是公司直接招聘的正式工,劳动关系没得扯。这一次,公司的损失不小啊! 郁风回到公司问曾庆勇怎么回事? 曾庆勇说,一个上午,都是他自己在操作的,让小伙子站在边上看。下午,海外研发部有一个样品需要编程。他问小伙子能不能自己操作折弯机,小伙子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曾庆勇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小伙子操作得挺好的,他便去边上的办公桌前编程了。他才坐下来,小伙子便喊道手被切到了。 第二天下午,郁风买了几样水果来医院看望小伙子。小伙子正一只手举着吊瓶从卫生间出来。 小伙子告诉郁风他在陕西跟朋友合伙搞了一个工程队。刚才朋友打来电话工程队出事了,让他赶紧回去。要不是住在医院里,他立马就回去了。 郁风又去医生办公室了解小伙子的治疗情况,最后去护士站问住院费还剩多少? 护士查看了一下,告诉郁风已经欠费1250元。 郁风一脸惊讶地说昨天才交的5千块,怎么就欠了这么多呢? 护士查看了一下流水,说昨天的手术就花了四千八百。今天的费用还没有上账,得有一千多。 郁风再次惊讶地说这么多? 护士说手术后的前两天吊的水比较多,每天得有一千多块,后面就会好了,几百块一天。 第200章 第二起工伤处理完毕 郁风又刷了两千块。 每隔一两天,郁风就去医院看望看望小伙子,顺道去护士站查看费用情况。每次都是欠费状态,郁风也不多交,不要让医院催着缴费就行了。 这一天,郁风正在病房里,医生来找小伙子,问断指在哪里?小伙子说扔掉了。医生说怎么可以扔掉呢?郁风反问不是说接不上去了吗?医生说接不上去也不能扔断啊!郁风问那怎么办啊?医生说扔断就算了。 本来医生说10天出院,小伙子急着要回陕西,几次问医生能不能早点出院。医生说8天可以出院。 出院的那一天,郁风10点左右到了医院,小伙子正在吊水。今天就两瓶水,吊完这一瓶,还有一瓶。郁风去办理出院手续。 当郁风办完手续回到病房里,这一瓶水即将吊完,小伙子叫来了护士。护士打算换上另外一瓶水。小伙子说最后一瓶水不吊了。护士说不吊也退不了费了。小伙子说不退也不吊了。 郁风开车送小伙子回住的地方。 小伙子说他出来时没有带多少钱,已经用完了。他这个手,恐怕再有一个月才能工作。他希望公司将他住院期间的工资及后面一个月的工资今天就能给他,拿到钱今天就回陕西了。 郁风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回去之后跟公司请求一下。如果公司同意,下午一上班就把钱给他送送过去。 小伙子说他现在是住在朋友那里的。郁风本打算直接将他送到住的地方,小伙子执意在小区的门口下车了。 郁风回到公司后,第一时间就跟江成宁汇报了这个事情。 江成宁说前面这几天就按半个月算,共给他7500元。在给他钱之前,让他签个字,写上以后跟锐意就无关了。 郁风刷信用卡垫付是可以的,拿出这么多现金就没有了。写了一个请款单,让财务去银行取钱。 郁风拿到钱后,吃了午饭,也没有休息直接开车去找小伙子了。 郁风将车停放在那个小区门前的路边,拿上纸和笔去找小伙子了。 电话打通后,小伙子说不用进小区,他来小区门口找郁风。 郁风已经进入了小区大门一段距离了。小伙子不告诉他具体的楼栋,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过了好几分钟,小伙子才从小区的深处走了出来。郁风下意识地迎面而去。 郁风让小伙子写个情况说明。小伙子说他不会写,让郁风写好,他签个名。郁风说不可以,要不他写好, 让他抄一遍,然后签名。 站在这里没办法写啊!郁风说还是回到车里写吧。 郁风趴在引擎盖上写了几行字:今收到江城通讯科技有限公司7500元(柒仟伍佰元)现金。即日起,本人与江城通讯科技有限公司不再有任何关系,不得以任何理由向江城通讯科技有限公司索要费用。 郁风让他抄定一遍,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今天的日期。 小伙子也趴在引擎盖上,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地快速地书写着。写好后,递给了郁风。 第201章 第一起仲裁 郁风仔细地看了一遍。从他那生硬扭曲的笔迹上看,小伙子最多初中文化。 郁风将钱交给小伙子后,看着小伙子进入小区,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栋之间,才坐回车里。 这一片有大量的拆迁安置房,许多在临江打工的在这里租房,也有在主城区工作的也在这里租房。储藏室也全都是租客。 郁风一踩油门,加速赶往公司。一个断指的工伤就此结束! 这两起工伤没有走到仲裁这一步。郁风处理的两个仲裁既在那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第一个申请仲裁的是一位叫做黄友法的五十大几岁的本地员工。在锐意公司刚刚工作满一年。 在锐意公司,新入职的一线员工,五十周岁是男工的红线,四十五周岁是女工的红线。 按说黄友法这个年龄是进不了锐意公司的,况且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干装配工。他是科技局的一位科长直接打电话给江成宁,才破例进来的。 因为有这层关系,公司对黄友法还是挺照顾的。进公司的当月就参保了。多半情况下,想不加班就不加班,想请假就请假。车间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时候,车间也不批准,但不会像对待其他的工人那样强硬,都是以协商的口吻跟他讲。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第一个将锐意公司推上了被告席。 郁风怀着忐忑的心情第一次参加仲裁。 郁风没有想到黄友法说是锐意公司强迫加班。别的员工说这个话,郁风不好说什么。黄友法讲这个话,郁风就有话说了。 强迫加班这个事,仲裁员没有认可。 黄友法又说,锐意公司每个周六都要加班,有时周日也要加班。 仲裁员问郁风是不是这个情况。 郁风知道法律规定每个月的加班时间不超过36小时,锐意公司是严重超时的。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想了想,很是不自信地说道:“我们公司是单休。” 仲裁员又问黄友法在他入职之前,锐意公司有没有告知?如果告知的话,是可以单休的。 黄友法说没有告知。 郁风有些激动了,说锐意公司每一个入职的员工他都会告知是单休。 黄友法不说话了。 郁风这才知道,只要告知了,单休社保局也是认可的。 黄友法要求周六周日的加班按双倍算,晚上的加班按1.5倍算。 郁风说公司是单休,周六不存在加班费。 黄友法问周六上班1小时给15元是什么意思? 郁风说那是给的补贴。 仲裁员说不算周六,晚上的加班,周日的加班费有多少? 两边都说一时之间算不好。 仲裁员让两边回去算一下,下一次约时间再来。 回到公司后,郁风让王二娣将黄友法入职以来的考勤做了一个汇总表。黄友法平日有加班也有请假,按照单休计算,他每个月的加班都不是很多的。全年算下来,就没有加班一说了。 郁风带着这些报表再次去仲裁时,心中就有底了。黄友法也向仲裁员提交了一张纸,上面有手写的数据,将其入职以来的晚上加班及双休日加班全部罗列了出来,需要补偿他一万多块。 第202章 亡羊补牢 两个人的算法完全是南辕北辙,且互不相让。仲裁员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锐意公司补偿黄友法一个月工资。这两个人,一个不同意补偿;一个嫌少,依然相持不下。 仲裁员先将郁风单独叫到了一间调解室里。说黄友法这个人比较难缠,已经打过很多个投诉电话。又说锐意公司的做法也不合理。当月可以调休;把全年的加班与请假算到一起调休就不可以了,又没有得到黄友法的确认。他毕竟在锐意公司干了一年,补偿他一个月工资也是合情合理的,金额也不大。 郁风回到仲裁厅后,黄友法又被仲裁员单独领进了调解室。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也回到了仲裁厅。 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仲裁员宣布了仲裁结果。 黄友法说他同意补偿一个月的工资,但必须这两天把钱打给他,他不想老是耗在这个事情上。 郁风说回去后会跟公司汇报,但不能保证两天内就能将钱打到黄友法的账上。 黄友法一听就急了。 仲裁员说不要紧,一周后,锐意公司没有将钱打给他,他可以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因为这个金额比较小,走简易程序就可以了,法院不需要再去审理判决了,直接就会按照这个仲裁结果强制执行。 在回公司的路上,郁风有些感慨。仲裁也是和稀泥! 作为一个老板自然是不愿意花那种没有回报的钱的。江成宁说让黄友法去法院起诉好了。郁风告诉江成宁这个仲裁的金额很低,法院不会审理的,直接强制执行。 在郁风的劝说下,江成宁同意支付这笔钱,但不是这两天给他,等到了一周时间再给他。 郁风跟江成宁提出修改员工的工资组成。 当下一线员工的工资组成很简单,就是基本工资与加班费,组长以上人员有一个职务津贴。不管是晚上加班,还是双休日加班,都是15元一小时,与基本工资严重倒挂。 几年前,郁风就跟江成宁提过这个事。那个时候,车间员工的工资还是党薇在核算。 江成宁不同意。给出了两点理由。一、不要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二、他不赞成员工长时间加班,养成一种正常的工作时间不好好干,就等着混加班费的恶性循环。 尽管郁风觉得公司的这种工资组成有风险,但他觉得江成宁说得也有道理,最主要的是江成宁是老板,便不再坚持了。 这一次,问题暴露出来了,给公司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损失。黄友法没有什么加班,所以问题不大。随便换一个车间的一线员工,加班都很多。 这一次,江成宁同意了郁风的意见。 对于员工而言,收入没有任何的变化。就是做了一个文字游戏。 郁风将基本工资拆分成了很多个部分。拆分后的基本工资就是江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剩余的金额由岗位津贴、交通补贴、出勤奖、伙食补贴、加班费组成。工资表里有两个加班费,真正的加班费还是15元1小时。 第203章 千里迢迢来江城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员工投诉锐意公司加班费偏低的问题。 第二起仲裁是一位研发工程师发起的。 锐意公司所在的行业是一个小众行业。同行业的公司,全国加起来,也就两位数。一说起来,彼此都有所了解。同行是冤家,但也会有合作。 因为行业的容量比较小,所以技术人才也是十分的有限。要想招募到优秀的电气研发工程师,那是十分的困难。江成宁慧眼识珠,处于起步阶段的锐意公司请来了刚刚工作三年的景严,撑起了锐意公司的半边天。 起步与发展阶段的锐意公司有景严这么一个优秀的电气工程师,配上三两个助手,就能满足公司的需求了。 随着公司的不断壮大,光靠景严一个人就难以应对了。管德高来锐意公司后,成立了海外产品研发部。景严基本上没有参与海外产品的的研发工作。光国内产品的研发工作,景严也是应接不暇了。 在景严来锐意之前,研发工作是由甘雨胜负责的。甘雨胜负责采购工作后,景严忙不过来时,还负责少量的新品研发,配合其工作的是景严的助手。一开始还行,渐渐地,甘雨胜不断地抱怨配合不顺。公司打算给甘雨胜配一个强大一点的电气工程师。 这个行业的电气研发工程师实在是太少了,郁风一直招不来优秀的人才。景严的那几个助手都是郁风招来的,入职时都没有同行业的从业经历,都是景严慢慢带出来的。 招聘信息发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招到合适的人。 一位有过两家同行业大厂工作经历的电气工程师投递了简历。郁风问了一下,其人当下正在武汉的一家大厂,他就是武汉人。郁风觉得此人背井离乡来江城不太现实。这个行业的头部企业大多在珠三角。郁风曾经跟多名电气工程师联系过,都不愿意来千里之外的江城。郁风看好的一名电气工程师,跟踪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约好了来锐意面试。到了日子的前一天,打来电话说是家人不同意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进入一个不知名的公司,过于冒险。 尽管不抱希望,郁风还是将此人的简历推送给了甘雨胜。甘雨胜很满意。又让管德高看了简历,管德高也觉得不错。 这位叫做时聪树的电气工程师,只有大专学历。郁风觉得甘雨胜与管德高之所以看好,主要是因为此人有行业大厂的工作经历。 武汉离江城蛮遥远的,甘雨胜提议采用线上面试,加了时聪树的微信。 工程师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岗位,郁风一般不参与面试。 时聪树后面的面试,薪资待遇,入职时间等等都是甘雨胜直接谈的。在这过程中,郁风跟甘雨胜确认过,他已经跟管德高、江成宁汇报过了,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半过月之后,时聪树来锐意报到了。 一天,郁风去国内研发部的样机室时,样机室主任笑着跟郁风说时聪树一来样机室,他就觉得好面熟。样机室主任去过珠三角的一家行业大厂的测试场。当时,时聪树是这家公司测试场的测试员,两个人打过交通。 第204章 领导说你不行就不行 也就是说时聪树是测试员出身,几年后已经华丽转身为电气工程师了。 快到三个月的时候,郁风问甘雨胜时聪树干得怎么样?可不可以转正? 甘雨胜对时聪树很满意,说可以转正。很快,有着时聪树、甘雨胜、郁风、江成宁签字的转正申请表交到王二娣那里归档了,工资也按转正后的标准发放。 一天,甘雨胜来到郁风的工位前,问道:“郁主任,时聪树的劳动合同签了快一年了吧?” 郁风打开员工花名册看了一下后,说道:“他上个月就已经满一年了。” 甘雨胜有些吃惊地说道:“已经满一年了啊?” 甘雨胜将郁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关上了门,问郁风:“郁主任,时聪树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啊?” 郁风些有搞不清楚甘雨胜为什么会这么问,实话实说道:“早着呢!三年的合同,这才一年的时间。” 甘雨胜立刻沉下脸来说道:“怎么跟他签了这么长的合同啊?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啊?” 郁风被甘雨胜这么一责问,也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办公室人员的劳动合同都是三年一签,有什么问题吗?” 甘雨胜说道:“不能全都是三年一签啊,不同的人应该是不同的时间啊?我以为他是一年的合同呢!如果公司觉得他不合适,那必须也要等三年的时间才能不用他?” 郁风说道:“这跟劳动合同的时间长短是没有关系的。即便是一年的合同,合同到期时,他本人想跟公司续签合同,公司不愿意续签,还是要给他补偿的。不是是合同到期了,就可以说不用人家就不用人家了!” “照你这么说只要签订了合同,那公司就必须一直用他?哪怕是这个人再不行,也得一直用着?” “公司可以辞退啊,给补偿就可以了。” 听郁风这么一说,甘雨胜有些泄气了,低下了头。缓了缓,有些沉闷地说道:“江总觉得时聪树不行。我也觉得不怎么样,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有出什么成果。我以为他是一年的合同,想着合同到期时就不用他了。没想到是三年的合同!按照你的说法,即便是合同到期也没有用。你知道的,给他补偿,江总那边是说不过去的。” 郁风说道:“时聪树来公司才一年的时间,跟他谈谈,不会给太多的补偿。” 甘雨胜抬头问道:“得补偿多少?” “我还没有跟他谈,估计一个月的工资是少不了的。正常情况下,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人家。我不知道你这边是不是要求谈了就要走。要是这样要求的话,还得再给一个月的工资。” 听郁风这么一说,甘雨胜又低下了头,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工资不低,一万五一个月。不要说是补偿两个月了,就是补偿一个月,江总也不会同意。” 郁风说道:“如果你觉得时聪树不行,要尽快处理;拖的时间越长越麻烦。” 甘雨胜说道:“昨天,管总跟我说时聪树不行就把他开掉。我先问问你什么情况。这个事情,你不要管了,我再问问江总。” “好,好。” 第205章 说的比唱的好听 郁风心想,他才不想管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转正时,甘雨胜对时聪树的评价还很高呢!之后,也没有听甘雨胜说过时聪树不行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要是在转正之前就不用,就没有这些麻烦了。现在抱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手上了。 不多久,甘雨胜告诉郁风:“我跟江总汇报过了。江总的意思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他调个岗。我跟他讲了,目前,以他的能力做电气工程师还不够格,先从工程师助理做起,工资由一万五降到九千。等他能力上去了,再给他调为电气工程师。他同意了。” 郁风说道:“他签字确认了没有?” “我是口头上跟他讲的。” “你发个微信给他确认一下,不要到时候他不认可,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 “好,我发微信让他确认一下。” 对于这个事情,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时聪树出不了研发成果,到底是骡子不走,还是磨子不转呢?在景严的部署与指导下,他下面的工程师与工程师助理都是有相应的研发成果出来的。前面,景严下面的几个工程师助理与甘雨胜配合得不顺畅,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太愿意跟在甘雨胜后面,跟在他后面常常很迷茫! 郁风太了解江成宁了。他也跟许多老板一样,常常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他的真正目的有时候不直接说出来。说是给时聪树一个机会,其实重点是降薪。换了一个岗位名称,干的活还是一样的。工资从一万五猛降到九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接受的。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让时聪树自己提出离职。并不像甘雨胜说的那么好听。 郁风知道时聪树之所以降薪也不离开,是因为这个行业过于狭窄,而他自己也并不强大,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是在骑驴找马。 原本,时聪树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工作也很积极。自打降薪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消极了起来,工作上也是在磨洋工。 这种状态,时聪树是不会有研发成果出来的。江成宁也不会容忍这种状况长期存在下的。但是,江成宁是不可能整天盯着时聪树的,等到他着手处理这个事情时,起码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尽管时聪树的工资大幅度降低了,但是耗上两个月,工资、社保加上伙食什么的也得有两万多块。两个月之后,时聪树就不会要补偿了吗?除非他找到了工作,急着要走,否则还得有一番斗智斗勇! 何必拖上两个月,彼此伤害呢?这个时候谈谈,给予适当的补偿,好聚好散,不好吗? 很多时候,江成宁的一些做法,郁风既不能理解,又能理解。 锐意公司成立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主动辞退过员工(起码纸面上是这样的),更不要说是给补偿了。江成宁就是让在职的员工看着不要想着从锐意公司拿什么补偿!一旦开了这个头,他担心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第206章 疫情来了 锐意公司的研发人员多半都是外地的,每年春节,除了正常的十几天假期外,他们都会提前三到五天就回去了,甚至于一周。研发人员晚上加班是常态化,所以他们多休息几天是不会扣工资的 。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每年春节临近之时,外来人员一个个归心似箭。 时聪树跟甘雨胜说他同学春节前结婚,提前八天就回去了。 这一回去麻烦了,武汉爆发了新冠疫情。大过年的,被封了城。很快,全国大面积的传播开来了。 漫长的春节假期结束之后,公司迟迟开不了工。郁风的头脑里第一次有了“复工”的概念,而且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因为正常的一个放假,再次上班时,叫“复工”。这个“复工”还必须得到政府的批准。复工的时间是推了又推。整个锐意公司最为着急的自然是江成宁。江成宁天天打电话给郁风问复工的要求准备好了没有?怎么还复不了工?郁风也是急死了。政府复工的要求很苛刻,而且变了又变。等到真正同意复工的那一天,其实要求并没有寻么严格。郁风知道,前面设置了那么多的要求,就是让你复不了工。 这时候,全国的交通皆处于分割与瘫痪之中。刚复工时,大多数的办公室人员都到岗了,车间的工人到岗率一半都不到。原材料来不了,货发不出去。运转极度的艰难。好在是慢慢地流通了起来。只有湖北及少部分的地市仍无法流通。这个时候,全国人民都害怕湖北人,尤其是武汉人。一个月之后,整个湖北除了武汉,其它地方都解封了。又过了半个月,武汉终于也解封了。 在这期间,江成宁多次让郁风问时聪树什么时候能来?再不来,就不要来了。时聪树都是说他也很急,但整个武汉还在封城之中,根本就出不来。 郁风知道江成宁没有明说,其实是希望时聪树不要来锐意公司了。然而,武汉即将解封之时,时聪树就在询问来江城有什么要求了。武汉一解封,时聪树就第一时间来了江城,自我隔离了七天后,来公司上班了。 郁风能够理解时聪树明明知道锐意公司已经不欢迎他了,为什么还要来锐意公司。本来,他就不容易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这个时候,就更加难了。不要说是找工作了,就连出行都有着重重的限制。企业普遍艰难,维持运转就不错了,二线人员的招聘极少。故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歹,他跟锐意公司是签订了劳动合同的,是有所保障的,有一份还能勉强接受的薪水。 在公司复工之前的停产,锐意公司全部按正常的出勤发放了工资。复工之后的那一个月,湖北等地的人员因疫情管控不让出,郁风让王二娣按照江城市最低工资标准给他们造了工资。好在是人员不多,就两三个人。只要政府没有明确公布明的疫情管控区域,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按事假算,没有工资。 第207章 挖唐僧肉 复工后,办公室统计1月份考勤时,发现一名湖北籍的测试员,春节放假前十几天就没有打卡了。去车间一了解说是此人跟组长讲过了,不干了。不干了也不办离职手续,车间大大小小的管理人员知道也不向办公室反馈。 好在是这个测试员没有交社保,否则的话,公司就白白地多交了两个月的社保,又要被江成宁骂了。 王二娣提醒郁风赶紧跟这个人联系一下,确认是他自己不干了的,一定留下证据。因为公司在复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都是要正常发放工资的,不要被这个人知道情况后钻空子,倒打一耙! 王二娣建议郁风打电话录音。郁风嫌麻烦,给这名测试员发一条短信。 怕引起对方的警觉,郁风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其它:我是锐意公司办公室的郁风。你是陈有才吧?什么时候来上班啊? 这名测试员很快就回了短信:我不去江城了,年前就跟李向男讲过我不干了啊! 郁风回了两个字:好的。 这个李向男就是测试组长。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这名测试员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道:“为什么给白家坤发了2月份的工资,没有发我的工资?” 郁风说道:“白家坤因为疫情管控出不来,给他发了工资。你不干了,怎么还给你发工资呢?” “谁说我不干了啊?白家坤因为湖北疫情管控去不了,我跟他一样的啊,都是湖北的啊!我也是因为疫情管控才没有去锐意的啊?” “三月初,我给你发短信确认了你不干了啊?” “什么短信,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好好看一下三月头我给你发的短信。” 不一会儿,这名测试员又打来了电话,语气冲冲地说道:“我没有找到你发我的什么短信啊?” “你再好好找找。” “我手机里没有几条短信,那些没用的短信我早就删掉了。” “你加我微信吧!我微信截图给你。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郁风将短信截图发给了这名测试员。 郁风有些纳闷地跟王二娣说道:“陈有才怎么知道我们疫情管控期间给员工发工资了呢?” 王二娣不以为然地说道:“陈有才是白家坤侄儿,他发了工资,肯定是他跟陈有才讲的啊!” 郁风恍然大悟。这家伙不是找事嘛!这只是郁风的想法。在一些员工的意识中,老板与员工本身就是对立的。公司就好比唐僧肉,有机会就挖一点。不但自己挖,还要帮着相识的人一起挖! 到了4月份的下旬,陈有才又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还想着要工资。不用说,肯定又是白家坤捣的鬼。因为这个时候,3月份的工资已经到账了。公司按照江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给白家坤打了2020元。 郁风说他不干了哪来的工资?郁风明明给他发了短信截图,他还是不承认,说是要去社保局申请仲裁。 郁风嘴上说你要去申请仲裁,我不拦着你,去了也没有用。其实他的心里是所担心的。 第208章 辞退 郁风并不担心疫情管控期间的工资问题,因为他有证据证明这名测试员在疫情发生前已经辞职了。然而,锐意公司不合规的地方太多了。既然去申请仲裁了,那肯定会罗列出一系列的问题。加班费是一个问题,更为突出的是这名测试员没有交社保。一旦申请仲裁总有赔钱的地方。 一个礼拜之后,这名测试员又打来了电话,索要工资,没有得逞后,说过几天他就来江城了,去社保局告锐意公司。 郁风嘴上说你去告好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很郁闷的,又是一件麻烦事! 这名测试员也就是说说而已,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北,还不知去哪里谋生了呢?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结果的仲裁来江城,耗在这里,是不值当的。此事,不了了之! 再回过头来说说时聪树的情况。 年前给时聪树降薪之后,他的工作态度就有所改变,不再那么积极了。也许是疫情管控在家里窝的时间太久了,整个人变得懒散了。这个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因为大家都知道时聪树的客观情况,大家都不说话,包括郁风与甘雨胜。但是,有一个人知道时聪树的这个状态后,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这个人便是江成宁。 江成宁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监控的显示屏,其中的两个画面就是三楼大办公室的。况且,有包括戚湘友在内的两个亲戚也在三楼的大办公室里,时不时地会给他传递一些小道消息。 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百忙之中的江成宁终于注意到了整天混日子的时聪树。将甘雨胜叫到办公室,发了一通火。 甘雨胜自然是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时聪树的身上,还说公司给他一个机会,他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甘雨胜这么说是在顺着上一次江成宁给时聪树降薪的说辞。 江成宁气冲冲地说道:“既然这小子不识好歹,就让走吧。你让他把工作交接一下,马上就走。” 这个时候,江成宁给甘雨胜下这么一道指令,也许是他不能容忍时聪树这种拿工资磨洋工的现象,也许是他觉得指望时聪树主动离职已不现实了,也许就是一时的冲动。 甘雨胜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后,直接走到了郁风的工位前,将郁风叫进了他的办室。 甘雨胜关上办公室的门后向郁风讲了刚才的情况。 郁风说道:“时聪树这个人是比较计较的,他对劳动法也比较懂。你知道的,时聪树入职公司时,就不认可公司的劳动合同,怕将来纠纷时吃亏,要求改劳动合同。江总不同意他搞特殊,将劳动合同的模版改了,可以签订一个补充协议。他一开始不同意。江总说这个人太计较,不同意就不要他了。他这才同意签订劳动合同与补充协议。他当时就将劳动合同与补充协议要走了一份。” 甘雨胜说道:“你看看,这就说明他没有本事。只有没有本事的人才整天想着劳动法,想着将来怎么黑公司一笔。有本事的人,想着的是工作,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209章 该你出面还得出面 郁风很不赞同甘雨胜的这种观点,但他只是笑笑,没有发表意见。抱怨是没有用的,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当下的麻烦吧! 郁风说道:“现在就让时聪树走,得多补偿他一个月的工资。” 甘雨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劳动法有规定的,要提前一个月通知。要是不提前一个月通知,而是直接就要求人家走人,得给人家一个月的代为通知费。” 甘雨胜一脸茫然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郁风说道:“劳动法本就是保护弱势群体的。你说让人家走,就让人家走,人家一时之间哪里找到工作啊?” 甘雨胜想了想,想到了应对之策,说道:“江总说要把工作交接一下。工作交接是要时间的。”伸手将办公桌上的台历拿了过来,看了看,又翻了一页,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6月20日是星期六,就让他干到6月20日吧。今天是5月31日,到6月20日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郁风说道:“你口头上跟他讲,到时候他不一定会承认。你发个微信告诉他一下吧。” “好,好,我发个微信给他。” 时聪树这个事情,江成宁一直没有跟郁风讲,郁风也一直没有问江成宁。时聪树那边跟没事一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到了6月15日的时候,江成宁将郁风叫进了他的办公室,让郁风通知时聪树下周不要来公司了。 郁风没有多问便去执行了。因为郁风知道江成宁就是做人力资源工作出身的,尽管说一些观念,对于一些政策的理解已经过时了,但不得不说江成宁在人力资源工作方面比郁风更加专业。 如果这个时候,就跟江成宁提辞退补偿的事情。他会认为你居心叵测,当事人都没有提出这些要求,你提这些要求是什么意思? 在锐意公司工作,好多事情是走一步看一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江成宁才会让步。许多事情结果已经注定了,但也有意想不到的结局。江成宁总是想着公司的利益最大化。他的想法没错。但是这个点在哪里,有时候是讲不清楚的;一些关系是需要平衡好的。搞不好,就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江成宁很强势,下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按照他的意志在做事。他是老板,所有的结果,不论好坏,最终都是他承担。下面的人只是做事麻烦一点而已。 郁风先去问了一下甘雨胜,有没有跟时聪树讲过让他干到6月20日就结束了。甘雨胜说,他5月31日就发微信给时聪树了,并将微信截图发给了郁风。 郁风看了微信截图,不知说什么是好。 甘雨胜给时聪树发的微信:时聪树,根据公司项目调整,你这边6月20号结束在锐意的工作,在此之前需要安排好正常工作和工作交接,工资及补偿事宜我汇报老板后给你回复。 时聪树回复:收到。 甘雨胜主动提到了补偿,还将工资扯了进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第210章 都是聪明人 这一条微信是5月31日的17点16分发出的,也不知当时甘雨胜有没有跟江成宁汇报过?是不是江成宁的意思?如果不是,下面的工作会很被动。 时聪树不在办公室,郁风去样机室将时聪树叫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对他说道:“你这几天把工作交接一下,下周就不用再来公司了。” “也就是说公司把我辞退了?” “是的。” “好。” 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多余的话,各回各位。郁风之所以当面告知时聪树,而不是微信,他不想让对方留下对公司不利的证据。 到了中午的11点45分,时聪树给郁风发来了一条微信:郁经理,你刚才说公司决定辞退我时聪树,让我下星期不用来上班,是江成宁老板的决定,还是甘雨胜副总的决定,还是您的决定?上个月底甘雨胜副总通知我上到这个月20号结束。 随后,时聪树发来了甘雨胜的微信截图。这一条微信截图,郁风已经见过了。 时聪树也是一个聪明人,想留下证据,又怕引起郁风的警觉,没有将他们上午的对话再重复一遍。 郁风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没有回复他。 这个时候,供应商,以及公司的许多员工都称呼甘雨胜为“甘总”。他的办公室门牌上的确写着“副总”二字。他刚来锐意公司时,也的确是运营副总。那个时候,公司没有几个人,他管的事情也的确比较多。而实际上,甘雨胜从来没有行使过副总的职权。这么几年下来,公司的组织架构变了又变,各个负责人的职权范围变了又变。车间主任,班组长,公司都发过任命通告。部门经理及以上人员,从未正式任命过,称谓五花八门。 后来,郁风在处理时聪树这个事情时,又去找甘雨胜。甘雨胜提供了许多他认为对公司有利的材料给了郁风。5月31日的提前通知微信又截了一次屏。郁风又看到了其它的聊天记录。 6月15日晚上的8点11分,时聪树问:甘总,你和老板谈的情况怎么样了? 甘雨胜回道:老板让人事部处理。 时聪树又说道:今天郁风通知我上完这一周,下周(6月20日)就不用来公 微信截屏到这里就没有了。也不知道两人下面又说了一些什么?也不知甘雨胜是怎么跟江成宁汇报的?江成宁又是怎么跟他说的。总之,这一个烫手的山芋最后到了郁风的手里。 大家上班了,又下班了。时聪树也是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时光一天天的流逝,公司运转一切正常,郁风没有再次找过时聪树。 6月20日,就是时聪树在锐意公司最后的日子了。上午,郁风与时聪树都坐在三楼大办公室自己的工位上,9点24分,时聪树给郁风发来了微信:郁经理,公司辞退我,总得给我离职证明吧?不然我怎么去找工作呢?这边不让我工作,我总得找下家工作吧? 郁风回复道:你办一下离职手续。 第211章 秋后算账 时聪树:怎么个办法? 郁风不再说话。郁风知道,这是时聪树在跟他玩心眼,他要的不是离职证明,也不是如何办理离职手续,要的是公司的辞退证明。 到了下班时间,时聪树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正常下班了,什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 郁风看着时聪树的背影消失在三楼通往楼梯的门后。郁风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必然有风浪。 每个月的20日,是锐意公司发工资的日子。起先,所有的员工全都是现金发放;后来,车间的员工(包含车间主任)发一部分现金,一部分打入银行卡,办公室人员一直是全额现金发放。如果20日是双休日,则会推迟到周一发放;如果公司资金紧张,也会推迟发放,但决不会拖到下个月。每次发工资,都是下午,出纳将已经装好现金的信封带到餐厅,工人轮流前来领取工资,通常需要两个下午才能发放完毕,少部分没有及时领取工资的员工则是去财务部领取。办公室人员的工资通常会晚一两天,等到车间员工的工资发放得差不多了才会发放。江成宁直接将现金发放给部门负责人,再由部门负责人发放给各自的部下。 周一上午10点左右,甘雨胜将郁风请进了他的办公室,说道:“刚才时聪树给我发来了微信,说他从1月份开始工资就少发了,按照他的说法,1到4月份公司少发了他一万多块钱!” “我看看。” 甘雨胜将那条微信转发给了郁风。 时聪树2020年工资明细 一月份 应发工资15000元 3月20号 实际发放9000元,缺发6000元 二月份 公司发放标准为20天考勤 应发工资=15000*20/29=10344元 实际发放=9000*20/30=6000元,缺发4344元 三月份 因疫情原因,武汉没有解封,政府限制出行未能正常复工 江城政府有文件规定发放生活保障 最低应发工资=2020元实际发放 0元,缺发2020元 四月份 因疫情原因,武汉没有解封,四4月16号到江城 正常上班是4月23号,7天 假期休息(清明2天,3个周末,共计五天),总计12天 应发工资=15000*12/30=6000元 实际发放2423元,缺发3577元 总计 : 缺发15941元 看完这条微信,郁风的心中是五味杂陈。既有意料之中的,也有意料之外的。他知道,这才是开始,更多的问题在后面呢!时聪树的诉求肯定不止这一万多块钱!如果仅仅是微信上的这一万多块,那么时聪树就是非常的谦让了。郁风知道这不是时聪树的为人,这只是他的策略,他想一步步的突破。 郁风有些不解地问甘雨胜:“他二月份怎么没有发工资呢?我们公司有两三个湖北人,二月份,整个湖北管控,我都给他们造了2020啊?时聪树,我也造了2020啊?” 甘雨胜一脸尴尬地说道:“工资表上,你是给时聪树造了2020元,江总没有发给他!” “啊!没有发给他啊?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发了呢!车间的那两三个人财务都发给他们了。” 第212章 找证据 甘雨胜说道:“江总说他一直没有来,不发他工资,我也没有办法。” 郁风不再纠结这一个问题,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降薪的事情,他好像不认可哎!你当时给他发微信了吗?” “发了啊!”甘雨胜一边说着,一边将当时的微信聊天截图发给了郁风。 1月22日中午12:12,甘雨胜:在吗? 1月22日下午13:20,时聪树:在的。 1月22日下午13:34,甘雨胜:有个事要给你说一下,新的一年开始,公司都会根据每个人完成项目的情况和技能评估,对第二年的薪资进行调整。2019年,你项目完成的不是太好,而且在项目中不能承担主导作用,项目的计划能力和控制能力都有待提高,所以2020年的工资调整为9000元/月。明年会根据项目完成情况和能力提升程度,在年中或年底还会调整。 截图到此就结束了,不知时聪树怎么回复的,或是根本就没有回复。 郁风问道:“当时,他认可了降薪没?” 甘雨胜有些尴尬地说道:“当时,他回了个‘呵呵’!” “这么说来,他当时没有同意降薪啊?” 听郁风这么一说,甘雨胜有些激动地说道:“他没有表态,不代表他就不认可了啊?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他不认可降薪啊?都已经几个月了,都是按照降薪后的标准给他发的工资,他没有提出异议,就表示他认可了啊!” 郁风觉得甘雨胜说得在理,便又转换了话题:“你1月22日才通知人家,怎么1月份全月的工资都按9000的标准发的啊?” 甘雨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一个月前,江总就跟我讲过这个事,我一直没好意思跟时聪树讲。事情定下来后,江总说1月份的工资就按降薪之后的标准发放。” 郁风真不是装疯卖傻,他真的不知道时聪树1月份的工资发了9000元,2月份压根就没有发工资。他给江成宁的1月份工资表,时聪树的工资是15000元;2月份的工资表,时聪树的工资是2020元。 郁风说道:“如果时聪树的诉求就是发微信上的这些,我觉得他的要求并不高。我想,如果把这些钱给他了,他肯定还会进一步提出其它的要求。他肯定会要补偿金。到6月20日的时候,他在锐意干了超过1年半了,起码要补偿他两个月的工资。如果是他无过错,公司将他辞退了,就得补偿2N,是4个月的工资。” 郁风的话还没有说完,甘雨胜便一脸着急地插话了:“怎么是无过错,将他辞退了呢?他来了公司一年多,几乎没有完成任何项目。大地的四端口宽频,他把研发数据全都丢了。这是他的主要成果,结果还丢了。搞得我们没办法跟大地交差!人家大地都没有办法去投标。这个损失得有多大?我们得让他赔偿这个损失。他都赔不起,还跟我们要补偿?” 郁风很是吃惊地说道:“有这个事?我们的损失大吗?” 第213章 总得有人去面对 听郁风如此一问,甘雨胜笑着说道:“人家也准备了样品,哪家的测试数据好,就用哪家的。人家的测试数据比我们的好得多了,不会用我们的样品去投标的。我们没有损失。我只是跟时聪树说损失很大。” 原来如此。郁风又问道:“你有证据吗?” “我跟他有微信聊天记录,他自己承认把大地的四端口宽频的研发数据弄丢了。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尽管说大地投标用不到,说不定以后我们会用到,我们得将这些数据存放好。我把跟他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屏发给你。江总之所以下定狠心不用他,是因为他年后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了。有一天下午,从上班到下班,他一直坐在办公桌前,动都没动一下,很明显是在混时间。江总将那一天下午的监控视频发给我了,我一会儿也发给你。你说,他都这个样子了,我们还能用他吗?” “如果他申请仲裁了,再说吧。我估计他肯定会去申请仲裁,我们先收集好相关的证据,免得到时候过于被动。”顿了顿,又说道:“时聪树认为他的工资发的不对,你跟江总汇报一下?” 甘雨胜脸露难色地说道:“上一次,江总跟我讲过了,时聪树的事情我不要管了,都交给你处理了。你跟江总说一下吧。” “好。” 郁风回到工位上仔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时聪树打个电话,了解一下他是怎么想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尽管说,时聪树不会将底全部透露出来,但多多少少会透露一些的。 郁风走到走廊里一处没人的地方拨通了时聪树的电话:“你微信发给甘副总的1到4月份的工资问题,甘副总转发给我了。2月份武汉疫情管控期间的最低工资标准问题,我可以去问一下江总。降薪的事情,甘副总明确告知你了啊?他有发微信给你的啊?” 时聪树说道:“他是发微信给我了,但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的事情,我并没有同意啊!” 郁风想起了那个“呵呵”,还真不好说,便从另外一个角度辩驳:“这都已经是6月下旬了,前面已经发了几个月的工资给你了,都是按照9000块的标准给你发的。你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就表示你认可了啊!” 时聪树很是无奈地说道:“郁经理,你让我怎么说呢?1月份、2月份的工资,你们3月20号才发给我,那个时候,我在武汉家中出不来。3月份,你们压根儿就没有发我工资。4月份,我上了7天班,发的工资,我根本就看不懂,不知你们怎么算的。我被困在家中这么长时间,本来打算来锐意好好干的,还没有几天,你们就通知我下个月不要干了。我哪有机会跟你们说工资的事情呢?这些,你都是很清楚的啊!” 郁风说道:“你讲的这些理由站不住脚啊!” “怎么站不住脚了?” 第214章 要不要发放疫情管控期间的工资 “微信告知你降薪时,你没有表示不同意。发你1月份工资的时候,即便是你人在武汉,你也可以发微信,表示不认可这个工资。况且,你来江城也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也从来没有跟公司的任何人说过不同意降工资。” 时聪树很是无奈地说道:“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了,总可以了吧?” 郁风问道:“除了你发给甘副总微信的那几条外,你还有其它的要求吗?” “我能有什么要求呢?你们先把缺我的工资给我再说吧!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呢!”时聪树匆匆挂了电话。 尽管时聪树没有明说,但是通过这一通电话,证实了郁风之前的猜测。尽管郁风还不知道时聪树有哪些诉求,但他的胃口定然不会小。他采取的是分步推进,落袋为安的策略,把能拿到手的钱先拿到手,同时在收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为最终的反击做好充足的准备。 江成宁来公司后,郁风把时聪树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江成宁听后很不高兴地说道:“就他这个工作态度,9千块都多了。他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了?” 郁风说道:“三四月份武汉因为疫情管控,出不来,是应该要发他最低工资标准的。” 江成宁说道:“他不来上班,我为什么要给他发工资?我有不少开公司的朋友,我听他们说都没有发疫情期间的工资。在公司复工之前,我给每一名员工都按正常出勤发了工资。能有多少公司会这么做?公司已经复工了,他还不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我凭什么还给他发工资。” 郁风陪着笑脸说道:“政府是发了文件的,因为疫情管控不能上班的的员工,要按照不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发放工资。” 江成宁说道:“你把文件拿来我看看。” 郁风回到办公室问王二娣要相关的文件。 王二娣登陆江城市人力资源与社保保障局网站下载打印了相关文件。 江成宁看了看郁风递过去的文件,说道:“你这个跟白纸有啥区别?连个印章都没有,就是一段普通的文字。我要的是政府下发的文件。” 郁风想说车间3月份的工资表,他就是附的同样的一份文件,车间的几名员工因疫情管控来不了,他都让王二娣造了2020元的工资,已经发放了。话到嘴边了,没有说出来。郁风担心不但没有给时聪树争取到这一笔钱,还会将车间的那几名工人也扯进去了。江成宁会较真的,他有可能让下一次造工资时把这几个人3月份的工资再扣回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江成宁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但公司的规模这么大了,事情太多了,他是顾不过来的。办公室的人员不多,而且是他自己发放的现金,有什么问题他自然是知道的。车间那么多员工,他只是审一下工资表,很有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有那么几名工人没有来上班,也造了工资。 第215章 声东击西 郁风回到办公室问王二娣有没有政府盖章的相关文件。 王二娣说没有政府盖章的文件,大家都是用的这个文件。这就是从江城市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官网上下载的文件,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郁风很是无奈地说江总他不相信这个,他要有政府盖章的文件,他才认。 王二娣说真没有。江总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发个链接给他,让他自己上网查看。 郁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要是2020能解决问题的话,他肯定会找江成宁争取。2020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先放一放再说吧,到时候,一并解决吧。 又过了几天,时聪树给郁风打来了电话,问道:“我听他们说5月份的工资都发了,为什么我的5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啊?再有两天就到7月份了,到时候,我就要举报锐意公司欠薪了!” 郁风说道:“不是我们不发你工资,是你认为发你9千块,少了。就算是发给你了,还是没有用。如果你确认9千块是对的,我们就发给你。” 时聪树很是强硬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同意9千块呢?” “那你让我们怎么办呢?” “先把5月份的工资发给我啊!” “那你确认你的工资就是9千块!” “我没办法确认啊!” “那就没办法了。” 又过了几天,时聪树再次给郁风打来了电话:“时经理,帮忙把5月份的工资发给我啊?你知道的,我被困在家里那么长时间没有出来,你们就发了那么点工资给我,都不够用的。我出来时,没有带多少钱。我来江城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发了我两千多块钱。我现在身上真的没有钱了,连吃饭都快要成问题了。再说了,我5月份的工资,你们正常要发给我的啊?咱们能不能一码归一码,先把5月份的工资发给我呢?” 郁风说道:“5月份的工资肯定要发给你的,今天就可以发给你。但是你必须确认你的工资就是9千元。” 时聪树无奈地说道:“这个真的是确认不了,我的月工资应该是1万5千元。” 郁风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没有办法了。” 时聪树说道:“那我只有去申请仲裁了!” “那是你的权利,你要去申请仲裁,我也没有办法。”郁风嘴上说得这么轻巧,其实一提到仲裁,他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仲裁,你们肯定输。我收集了很多证据。我们的通话都录音了,我会刻成光盘一并交给社保局。”时聪树有些自得地说道。 “随你吧!”郁风匆匆地挂了电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聊的呢?多聊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呈堂供证。 在过往的经历中,郁风数次通过电话录音、微信、短信的方式收集别人的证据。尽管都没有派上用场,但有备无患。因为郁风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他一直在防着时聪树也会采用同样的手段。 第216章 越过仲裁直接去法院 郁风回忆了一下与时聪树的几次通话,应该是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也不排除说漏嘴的可能。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等到仲裁的时候,见到时聪树的举证材料时再说吧! 这一通电话之后,时聪树便没有动静了,搞得郁风反而有些不适应。郁风猜想时聪树肯定申请仲裁了。郁风知道这种清静非常的短暂,用不了几天,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就会打来电话。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动静。申请仲裁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的。时聪树也不可能放弃他的 诉求,5月份的工资都还没有给他呢? 怎么回事呢? 不得而知,只有等待! 等着,等着,在每一天的忙忙碌碌之中,将时聪树的事情淡忘了。 在不经意间,一名邮递员上到三楼找郁风,说是有郁风一个挂号信,需要本人签收。 郁风拿过快递一看,是法院寄来的,心里面立刻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不签收,不能打开,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法院寄来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签收后,郁风匆匆打开了快递。里面是厚厚的一叠材料,最上面还有一个光盘。郁风都已经好久没有用过光盘了。整个公司仅有一台老式的电脑有光驱。 郁风匆匆地翻看着这厚厚的材料,急于想知道怎么回事。他很快就搞明白了,这是时聪树的诉讼材料。 法院自然比劳动监察大队严谨、权威,然而响应的时间也会比较久。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呢!原来是时聪树跳过了仲裁,直接一杆子就支到了法院。去了法院,通常都会请律师,律师费挺可观的,看样子时聪树是下了狠心! 知道是时聪树的起诉材料后,郁风仔细地阅读了每一页材料。 法院跟仲裁厅就是不一样,更加的严肃与权威。每翻看一页,郁风的压力就增加一分,他是压力山大。前去法院应诉得准备很多的材料。流程也很繁琐。这些材料提到了强制执行,信用受损,法人代表限制高消费,等等,挺唬人的。 有一张A4纸打印的就是那一次郁风与时聪树的通话内容,注明了光盘是通话录音的佐证。郁风觉得没什么的,最多能证明时聪树自己不承认同意降薪。 补偿清单,时聪树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第一项是加班费,从2019年的2月份写到2020年的1月份,写了一整年的。他是认可单休的,都是晚上的加班时间,按月薪一万五的基数算出1小时的工资,乘以一定的倍率,算出每一天,每一个月的加班费。光加班费一项就算出了十几万。 其它的诉求,郁风觉得到是在情理之中的。一是按月薪一万五补足那几个月的工资;二是3月份全月及4月份半个月,每个月给予2020元;三是5月份全月的工资及6月20日之前的工资;四是给予两个月工资的补偿金。 郁风觉得十几万的加班费,就是狮子大开口,吃相太狠了一些。凭什么要这么多的加班费? 第217章 出勤打卡 当郁风见到后面的举证材料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附在后面的第一份举证材料就是时聪树2019年2月到2020年1月每一天的打卡记录。这个记录是从考勤机里导出来的原始记录。 郁风既吃惊又纳闷,时聪树怎么会有考勤机里导出来的原始记录的呢?而且是一整年的打卡记录;2019年2月份,那么久远,他竟然也有! 如果是车间的员工有这个打卡记录,郁风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车间的打卡记录,每个月的月中与次月月初都会公布在微信群里。有打卡不成功的,迟到早退的,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填写表单说明原因交给办公室。车间的员工就是按照这个打卡记录统计考勤。如果没有提交得到办公室认可的表单,迟到早退要被罚款,漏打卡就不计算考勤。当然了,加班也是给加班费的。 尽管办公室人员也打卡,但打卡记录并不作为办公室人员的考勤。三楼办公室的墙边摆放着几组铁皮文件柜,其中的一个文件柜用磁铁固定着一张考勤表。起先,这一张考勤表由郁风每天打考勤。后来郁风有了一位叫做王龙的助手,打考勤的工作就交给王龙了。以半天为单位,只要来了,就打个“√”。 起先,办公室的人员不多,大家也比较自觉。本来就是单休,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因为有事,多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偶尔迟个到,江成宁也不计较。研发人员加班是正常的,不加班是难得的,干通宵也是家常便饭,第二天迟来一会,或是休息个半天一天也是可以的。随着人员的增加,非研发人员也跟着迟到,即便是过了上班时间,还是十分从容晃晃悠悠地走着。一天早晨,好几个人都迟到了,江成宁发了一通火,让办公室也安装打卡机,每天上下班也要打卡。 安装了打卡机,好了一段时间。时间一久,该迟到的还是迟到,公司有那么几个高层想打卡就打卡,不想打就不打,有的干脆就不打卡。 作为公司股东及副总的管德高,一个月30天,最多有一半的时间在公司,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兰州的家中。郁风跟他讲过一次江成宁要求每个人都要录指纹打卡,管德高理都不理。范尚智给郁风一个面子录了指纹,一共就打了两次卡。贾淮琴几乎每天都要迟几分钟。上面的人起着一个反面的示范作用,这个考勤如何能做好?当然了,锐意公司加班也不给加班费。 郁风跟江成宁反映过管德高不愿意录指纹,要不明确规定,副总经上人员不用打卡。 江成宁反呛郁风,管德高凭什么不打卡? 呛得郁风无话可说。 郁风又提议,研发人员前一天加班,第二天可以晚到半个小时;干通宵,可以休息半天。 江成宁反问郁风,人家没有要求迟来半个小时,你为什么要主动讲这个事?研发人员头一天晚上加班,第二天迟到一会儿,我们什么时候扣过他们工资?干通宵,景严会根据项目的进度情况安排休息的。 第218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成宁这么一讲,那就只能一切照旧了。每隔一段时间,江成宁总会因为办公室人员迟到的事情,发一通火。考勤是郁风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江成宁每一次发火,郁风都会有一种失败感。有的时候,江成宁也会因为考勤的事情批评郁风,说郁风脚踩西瓜皮滑到哪是哪! 公司人少的时候,老板一句话就一杆子到底了。公司上了一定的规模,就不能靠人治了,必须有健全的制度,用制度进行管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心思,再没有制度,那就是一盘散沙了!江成宁整天想着利益最大化,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有一次,郁风与范尚智聊天时,范尚智抱怨江成宁做事情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脚踩西瓜皮滑到哪是哪!这正是江成宁说郁风的词。郁风猜测范尚智与江成宁在前面同一家公司时,那一家公司的老板就是这么这么形容下面的人做事的。郁风苦笑了一下。 有些人没有考勤机,也从来不迟到;有了考勤机,认认真真的打卡。尽管办公室人员不以打卡记录为准,也是要参考一下的。 每次都是王龙下载考勤数据,王二娣做考勤表。王二娣就曾经感慨过时聪树的打卡记录总是整整齐齐,几乎没有漏打卡现象;李美英没有一天的打卡记录是全的。这个李美英是海外研发部的英文商务,是管德高的直接下属。李美英的缺卡基本上都是早晨的上班卡,郁风知道,她不是忘打卡,而是故意不打卡。李美英几乎每天都迟到,不是迟到三五分钟,迟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是常态,一两个小时也是有的。 一个月三两次漏打卡,郁风也不说什么。如果缺卡比较多,郁风就会截屏给当事人,并询问是什么原因?当然了,那几个高管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收到郁风询问考勤的微信都会向郁风道歉。起码在接下来的的两三个月内,打卡明显好转。而李美英是个例外,每个月都会收到郁风的询问,从来都不回应。郁风多次听到有办公室的员工在说李美英迟到这个事。 郁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去找李美英的顶头上司管德高,希望管德高出面干预一下。 管德高却说他知道这个事,因为李美英的孩子还小,是他同意李美英迟一点到公司的。还让郁风不要跟员工斤斤计较,李美英的业务能力还是挺强的,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就不要计较人家早来晚走的。 其实郁风很不赞同管德高这个观点。这是一个公司,还是一个有一定规模的公司,得有规矩,不能随心所欲! 尽管管德高在锐意公司的占股不多,但他是公司唯二的股东之一,是名正言顺的副总。尽管管德高在公司许多人心目中的口碑不是很好的,但他是公认的公司二号人物。管德高这么说了,郁风能说什么呢? 第219章 窝里横 郁风不想将这个事情捅到江成宁那里。如果捅到江成宁那里,他肯定会说没有特殊。执行的人还是郁风。他又如何去执行?明知不可为,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郁风每个月都会将李美英的考勤截图发给她,并告之这个月缺卡多少次。李美英一如既往地毫无反应! 打卡模范的时聪树成了郁风的痛点。当初,王二娣多次赞扬过的时聪树那整整齐齐的打卡记录成为了时聪树对付锐意公司的一把利剑!要是换成李美英,那么她的打卡记录就是公司对付她的利剑了! 郁风看完这些材料后,立即去了甘雨胜的办公室。一边将手中的材料递给甘雨胜,一边说道:“时聪树已经将锐意告到了临江法院。” “啊!”甘雨胜惊叹着接过了材料。 “法院不像仲裁,判了之后是要强制执行的,而且不会像仲裁那样和稀泥,更加重视证据,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从时聪树提供的证据来看,对我们公司很不利。而且他这一次要的比前面多了很多,光加班费一项就要了十多万!” “他想钱想疯了吧?凭什么跟我们要这么多?”甘雨胜一边看着那一叠材料,一边很是愤怒地说道。继而又问道:“他在什么地方提到加班费要十多万的啊?我怎么没见着啊?” 郁风说道:“你往后翻,他做了一张很详细的明细表。” 甘雨胜急匆匆地翻找了一番手上的那一叠材料后,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看完那张明细表后,甘雨胜抬起头来,居然一脸的笑容,也不知是讽刺的笑容,还是事不关己的坏笑,说道:“这家伙要价不低啊?加班费真的要了十几万。我们真的要给他这些钱?那就对我们太不公平了。他给我们公司也带来了损失啊?我们也得跟他要钱啊?” 郁风说道:“那就要看双方提供的证据是否充分合理,法官是否采纳了。” 甘雨胜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说道:“前一段时间,我不是给了你那么多证据吗?” 郁风有些泄气地说道:“我们的证据太空洞了,法官不一定会采纳。” 甘雨胜一脸不服气地说道:“怎么空洞了啊?我们有微信截图,他自己都承认了。我们还有视频。还不充分吗?” “这些我肯定会提交给法官的。我们说是研发数据的丢失给公司造成了损失,有具体的金额吗?” “时聪树他自己很清楚,这个项目的研发我们投入了多少的人力与物力。因为数据的丢失,我们没有办法投标了,这个损失得有多大?他的工资远远不够扣的!” “光说是没有用的,你得有给我们实际造成的损失的数据,得有相关的证据。你能证明我们的样品用于投标一定就会中标吗?” “证明不了。”说完,甘雨胜又一脸生气地说道:“前面几款产品的研发,时聪树都是打打下手。这是他自己单独研发的第一个产品,实际上也是他来公司一年多时间唯一一个自己单独研发的产品。一塌糊涂!各个数据与要求都相差很远,怎么可能中标?” 第220章 谁给的打卡记录 郁风问道:“时聪树知不知道最终不会用他研发的样品去投标?” 甘雨胜想了想,一脸不确定地说道:“他可能不知道。” 反诉有些扯,郁风不想跟甘雨胜扯了。重要的是找到有力证据驳回时聪树的不合理诉求。 什么是合理诉求?什么又是不合理诉求?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郁风认为合理的,江成宁不认可,那是白搭。至于甘雨胜,他的意见一点参考价值也没有。前一天,还言之灼灼,铿锵有力;去了一趟江成宁的办公室出来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仿佛他从来就没有表达过昨天的观点,一直是从江成宁的办公室出来之后的的观点似的,那么的趾高气扬! 在锐意公司,江成宁说了算,然而去了仲裁厅,去了法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郁风说道:“五月份、六月份的工资本来就应该发给他的,要不是他说是去仲裁,早就发给他了;就是一个差额的问题。一月、二月、四月,同样是差额的问题。三月份,就是2020,呃,四月份也有半个月的最低工资标准问题。公司辞退他,要求补偿两个月的工资。按照他的算法,这些加起来,总共七万多块。如果降薪的事情,法院采纳的话,再去掉五六月份本就就应该发给他的工资,那就没有多少钱了!” 甘雨胜昂起头来,自以为是地说道:“法院凭什么不采纳降薪的事情,我们是有 十足的证据的。” 郁风说道:“法院自有他的判定标准,咱们在这里说了也没有用。时聪树所要的最大的一块是加班费,有十几万,这也是我们最不能接受的一部分。但是,他提供的证据对我们很不利。” “什么证据?”甘雨胜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看一下,就在补偿明细表的后面。” 甘雨胜看了看后,一脸疑惑地说道:“这是他的打卡记录,能说明什么问题啊?”不是一个行当的人,看到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郁风说道:“你仔细看一下他的打卡记录,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加班。” 甘雨胜再次看了看时聪树的打卡记录后,说道:“研发人员是经常加班。如果他 在这里玩,走的时候,再打个卡,我们也要给他加班费?这个没有道理吧?” “他的打卡记录是明摆着的。我们怎么能区分出他的加班哪些是在工作,哪些是在玩的呢?” “这个……”甘雨胜挠起了头不知说什么了。 “这个打卡记录不是你给他的吧?”话一出口,郁风就意识到这个话是白问了。甘雨胜怎么会有打卡记录呢? 甘雨胜立刻回答道:“我怎么可能给他打卡记录呢?王二娣每个月都会在微信群里发车间员工的打卡记录。会不会是她给的时聪树呃?” “不应该吧?办公室的打卡记录是不发的。除非多次迟到早退,才会将打卡记录发给当事人。也是我截屏发给当事人的啊?” 第221章 灯下黑 “你问一下王二娣不就清楚了吗?” 郁风并没有去问王二娣,回到工位上后想着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解决不了的,得第一时间向江成宁汇报。在向江成宁汇报之前,得搞清楚时聪树从哪里得到的一整年的打卡记录。江成宁必然会问到这个事情。到时候,自己张着个嘴一问三不知就说不过去了。 郁风想来想去,想不到时聪树从哪里得到的这一整年的打卡记录,还是问问王二娣吧! 三楼的大办公室共4组带有屏风的工位,每一组4个工位,16个工位并没有坐满。排位有一定的规律性:尽量地离部门领导近一些;但也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问题,入职时安排的座位,以后不会再挪位子了,有些人的位子就有可能离部门领导远一些了。 王龙的工位就在郁风的隔壁,王二娣的座位就是在另外一组工位上了。 郁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着王二娣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王二娣!” 王二娣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你来一下。” 王二娣站起身来,走到了郁风的工位前。 郁风说道:“时聪树将我们公司告到了临江法院。” “啊?你不是说他去申请仲裁了吗?” “他当时跟我说过是去申请仲裁的。没有想到他跳过了仲裁,直接去了法院。” 王二娣说道:“时聪树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去仲裁的话,我们公司肯定会拖他,最后还是要走到法院这一步,他干脆直接去法院。” 郁风说道:“他申请仲裁也好,去法院也好,是他的权利,我们不能阻挡他。问题是他跟公司索要2019年2月到2020年1月份的加班费。他向法院提交了2019年2月份到2020年1月份的打卡记录。打卡记录是你给他的吗?” 王二娣一听就急了,说道:“我怎么会给他打卡记录呢?” “哪是谁给的呢?” 就这时,正坐在座位上的王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给的。” 郁风没有想到会是王龙给的,其实他应该想到的。 郁风的两个助手是有分工的。王二娣负责人事工作,王龙负责行政工作。正如他自己所说,综合管理部(也叫办公室)就三个人,分工不分家,大家协同做好部门的工作。在王二娣来锐意之前,郁风就王龙一个助手。王二娣来锐意之后,从考勤机里导打卡记录的工作一直还是由王龙在做。王二娣整理之后,车间的打卡记录直接发到了微信群里,办公室的发给了郁风。郁风没有从王龙那里接收信息,故而将这一茬给忽略了。 这会子明确了纰漏就出在了自己的部门。 郁风急急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给他的?” “就他走的那一个月给他的。” “你怎么会把打卡记录给他的呢?” “他给我发微信说他春节前回家早,没有核对出勤记录,让我将他1月份的打卡记录发给他核对一下。” “那他怎么会有2019年2月份到2020年1月份一整年的打卡记录的呢?” 第222章 商量对策 “他跟我要的。” “他跟你要2020年1月份的打卡记录,能理解。跟你要2019年2月份的打卡记录,都已经是1年前的了,就不正常了啊?你也给他?” “我觉得他要的是他自己的打卡记录,又不是别人的,就给他了。” “你那个时候知不知道,公司已经让他离职了?” “知道。” 郁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缓了缓,说道:“你们跟我来一下会议室。”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郁风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郁风向着王龙说道:“你知道时聪树要离职了,还把打卡记录发给他,而且要的是一整年的打卡记录!你对事情是一点敏感性也没有!他现在拿着你给他的打卡记录跟公司要加班费,要十几万的加班费!你说怎么办?” “他怎么会这样子呢?我问问他。” “好,你问问他,他是在利用你啊!” 郁风看向王二娣说道:“这一次,时聪树提出了二十几万的赔偿诉求。其它的还好;大头就是加班费,有十几万,江总肯定不会同意。大家都知道,办公室人员是没有加班费的。给时聪树加班费,我也觉得说不过去。问题是王龙给人家提供了一整年的打卡记录,搞得我们很被动。怎么办呢?” 王二娣说道:“我们公司的考勤制度好像没有提到加班的事情,是挺尴尬的。” “要不在考勤制度里加上一条:办公室人员加班需填写《加班申请表》,经部门领导同意后,交至办公室备案,如手续不全,一律不作加班处理,加班的时间优先安排调休。” “现在加也没有用了啊?” “车间的打卡机边上张贴有公司的考勤制度,是用订书机订好,整本张贴的。当时,黄友法仲裁时,我就拍了几页提供给仲裁员。已经发黄了,很明显张贴时间已久,不是现在才搞出来的。我们可以把张贴在车间打卡机边上的考勤制度挪到办公室打卡机的边上。将封面及整体拍两张照片,然后将修改后的考勤制度每一页都复印,一起提交给法院。” 王二娣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们公司的制度都是无效的。” “为什么?”郁风不解地问道。 “与员工有关的制度必须得到工会的同意才能生效。我们公司压根儿就没有工会。公司没有工会,将相关的制度提交上级工会备案也是可以的。我们也没有向上级工会备案。” 郁风想了想,说道:“我们分两个方向同时进行。你把修改后的考勤制度送到街道的工会备案,我把车间的考勤制度挪到办公室的考勤机边上。” 王二娣说道:“时聪树已经将起诉材料送到法院了,这个时候再去街道的工会备案,迟了!” 郁风说道:“有总比没有好。就算这一次用不上,也可以防止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郁风去了一趟总经理办公室,江成宁还没有到。 郁风又将法院寄来的厚厚一叠材料看了一遍。 第223章 挖坑 人啊,往往会忽视了自认为熟悉的东西。在这一叠材料中,有几张微信截图。除了将光盘订在一起的那一张纸的微信截图是郁风跟时聪树的聊天记录之外,全都是甘雨胜与时聪树的聊天记录。 甘雨胜与时聪树的这些个聊天记录,甘雨胜,或是时聪树前面已经提供给郁风了,郁风已经看过数遍了。郁风在看这几张的微信截图时,前面的两个以及最后面一个聊天记录仔细看了,其它的都是一瞥而过。 这一次,郁风注意到那两张纸的微信截图中竟然夹杂着一个时聪树与王龙的聊天记录。看完这个聊天记录,郁风火气冲冲,对王龙是怒其不争。抬头看了一眼,王龙不在工位上。通过王龙与时聪树的聊天记录,郁风看到了时聪树的用心险恶,看到了王龙的稚嫩与虚荣。 时聪树:王哥,帮个忙,我今年春节回家早,没有核对1月份的出勤记录,麻烦把1月份的打卡记录发给我核对一下。 王龙发了2020年1月份的打卡记录给时聪树。 时聪树:王哥,你是公司人力资源的领导,麻烦把2019年2月份到12月份的打卡记录也发给我一下。 王龙:2019年12月份的打卡记录不是我导的,应该是王二娣导的,你跟王二娣要一下。 时聪树:王哥,你是锐意专职负责考勤的领导,只有你给的考勤才是权威,王二娣给的打卡记录没有说服力。麻烦王哥到考勤机里帮我导一下2019年12月份的考勤。 王龙:我导导看。 王龙:12月份的打卡记录导出来了,我把你2019年2月份到12月份的打卡记录一起发给你。 时聪树:谢谢王哥,你是公司人力资源的领导,给的打卡记录最有权威了! 这一年,王龙21岁,时聪树30岁。时聪树叫王龙哥,大有韩信能屈能伸的风范。在微信聊天中,时聪树不断地强调王龙人力资源的身份,就是想坐实王龙所给打卡记录的有效性。王龙就显得虚荣与稚嫩了。人家几声哥一叫就晕头转向了,人家明明在不断地给他挖坑,他还不知死活地成人之美,给人家做嫁衣。 到底是王龙不将公司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是个性使然,王龙将公事私事都不放在心上,天生就是一个啥事不走心的人?不得而知!社会就是一个大熔炉,生活会让你成长。有的人是主动地成长,有的人是被动地成长。被动成长的代价往往更大一些,有的时候,可能是你无法承受之重。 郁风知道他这一次是保不住王龙了。 在这之前,江成宁讲过两三次要将王龙辞掉,都被郁风冷处理了。郁风觉得王龙是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子,跟了自己两三年。一些事情做不好,不是态度的问题 ,是能力的问题。有些事情没有做好,也不全是他的责任。 有一次,王龙开车去机场接出差归来的江成宁、管德高与戚湘友。结果是这三个人打车回来了。江成宁见到郁风的第一句话就是把王龙开了,连接个人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留在公司有什么用? 第224章 冷血 后来,郁风了解到戚湘友没有交代清楚,王龙又是一个不爱动脑子的人。江成宁一行下了飞机之后,戚湘友打了几个电话,车子迟迟没有出现。江成宁一气之下,打车回公司了。这两个人都不会为王龙说一句话,说不定还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江成宁来公司后,郁风赶紧过去汇报时聪树的事情。 郁风一边将那一叠材料递给江成宁,一边说道:“时聪树将锐意起诉到法院了。” 江成宁接过材料,大概地翻了一下,便放到了一边,问道:“他告我们公司什么?” “五六月份的工资没有发给他;公司辞退他的,要求补偿两个月的工资;三四月份武汉疫情管控,发他一个半月的江城市最低工资标准;降薪的事情,他也不认,要求锐意按15000发他工资,还要把前面的差额补上。最为主要的是加班费,从2019年2月份到2020年1月份,要求了一整年的加班费,他算了十几万。” 江成宁说道:“五六月份的工资是人家应得的,本来就要给他的;公司辞退他,补偿他两个月的工资也是情理之中的。公司复工之后,他还不来,那就进他的事情的了,我们凭什么给他发工资?降薪的事情,不是他说不认就不认的。研发人员工资那么高,凭什么再给他加班费?华兴这种大公司,那么多的研发人员,加班是常态,也没有给加班费啊?研发人员加班再正常不过了,没听说过研发人员加班给加班费!” 郁风说道:“法院寄了一大堆东西过来,判决之后,会强制执行的,也会影响公司的信誉。我先给时聪树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五六月份的工资发给他,再给他两个月的补偿是吧?” “是的。” 郁风从江成宁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在走廊里打了时聪树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郁风说道:“我收到了法院寄来的材料。你是知道的,办公室人员是没有加班费的,是以张贴在文件柜上的的那张手工记录的考勤表为准。” “那你们为什么要我们每天打卡呢?迟到早退还要找我们。这是你们人力资源认可的考勤记录,也是公司人力源源提供给我的,不是我时聪树胡编乱造的。是锐意公司让我加班的,就要给我加班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时聪树这么一说,郁风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怎么把你的打卡记录提供给了法院呢?还指名道姓是王龙提供给你的,你这不是害他吗?” 时聪树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是我害他呢?他作为锐意人力资源部负责考勤的,给我打卡记录不是很正常吗?” “这怎么就正常了呢?办公室人员的打卡记录根本就不发送给员工的。因为王龙擅自将打卡记录给你了,他要被公司辞退了。你不是把他害惨了吗?” “这就是你们公司跟他之间的事情了,跟我没有关系!” 第225章 恨铁不成钢 见时聪树如此的冷血,郁风便换了一个方向,说道:“公司打卡机边上张贴了《考勤管理制度》,明确写到:办公室人员加班需填写《加班申请表》,经部门领导同意后,交至办公室备案,如手续不全,一律不作加班处理,加班的时间优先安排调休。你加班写《加班申请表》了吗?” “我不知道这个事啊?” “那就是你的的事了。《考勤管理制度》一直张贴打卡机边上的,你自己不看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还真没有注意到打卡机边上有《考勤管理制度》。” “公司同意将五六月份的工资发给你,再补偿你两个月的工资。” “加班费,疫情管控期间的工资怎么说?” “这些都没有。” 时聪树轻蔑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没时间跟你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的律师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小子果真找了律师,事情比较棘手了! 郁风回到工位上后不久,王龙从可以通往卫生间的另外一个门不紧不慢地进了办公室。 王龙在座位上坐下后,郁风说道:“王龙,你问过时聪树没有啊?” “还没呢!” 王龙如此的不上心,郁风真是恨铁不成钢,说道:“你知道吗?他把你跟他的聊天记录全都截图交给法院了,指名道姓就是你提供的打卡记录,他这是在害你啊?” 平日里一直不爱说话,总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的透明人王龙终于有了反应,有些生气地闷闷地说道:“啊,他怎么会这样呢?” 郁风说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因为你把他全年的打卡记录提供给他了,就是因为这个事,公司要辞退你了。你让他把打卡记录从法院撤回,否则的话,你在锐意公司就呆不下去了。” “好。” 时聪树是一个心思极重之人,当他被公司辞退之时,连一声大声嚷嚷都没有,不像那个品管部副经理张成功还没有怎么样,就一跳三尺高,吵得不可开交。时聪树正常上下班,一直到他离开的最后一天,都是按点打卡下班,没有跟任何人道别。跟其他办公室人员的下班没有两样。当时,郁风的心中就有一种不祥之感,这是一种不正常的平静,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时聪树肯定在做些什么!郁风猜测时聪树会收集对他有利的证据,但不知道他怎么收集,收集了哪些证据。如果跟公司起了争执,闹出了动静,大家都会防范他,就不利于他收集证据了。 郁风知道不可能因为王龙的一通电话,时聪树就撤回打卡记录,从而不再索要加班费。郁风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增加时聪树一些亏欠感。 第二天的下午,江成宁打内线电话给郁风去他的办公室。 当郁风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后,注意到江成宁正铁青着脸看着那一叠材料,见郁风站在了办公桌前,问道:“你知不知道是谁给的时聪树打卡记录?” 第226章 不得不辞退 郁风说道:“知道,是王龙给的。” 只听见啪的一声,江成宁将手中的那一叠材料重重地摔在了办公桌上,怒气冲冲地说道:“他这是吃里爬外,吃着锐意的饭,还把锐意的锅给砸了。他这种行为太恶劣了!” 郁风想说,王龙故意损害公司的利益倒是不至于的,他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小伙子,被时聪树利用了。想想没有说出口,郁风知道这个时候为王龙辩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反而会进一步的激起江成宁的怒火。 停了停,江成宁又说道:“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这个人不要用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郁风依然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江成宁经常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常常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江成宁说过的话,没有执行的多着呢!许多是没有办法执行的,就是江成宁的一时之意,下面的人听听就行。江成宁发出的指示,有时候跟他的真实想法是不一致的,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下面的人要揣摩着去做。做好了,江成宁不说话;做不好,就会被他一顿批评。江成宁的确讲过两三次把王龙开了。不是郁风不上心,事后郁风都了解过,都是一些小事,又是无心之过。公司辞退人不给补偿。郁风没有理由让人家主动填写《辞职申请表》。 见郁风不说话,江成宁说道:“你一直不肯辞退这个小王,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好辞退他?” 这个话说得就有些不好听了,郁风赶紧说道:“没有什么关系。他爸是我们这一片电信的电话宽带的维护人员,来我们公司维修过几次宽带,认识而已。他爸介绍王龙来我们公司的。前面几次,没有辞退他,是我觉得他没有犯什么大的错误。这一次,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我也想过要辞退他了。” 江成宁说道:“这个小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前面不止一个人跟我讲过他上班时间上网看小说,看电影。我从来没有说过,上班时间不给上网。他老是上网看小说,看电影,根本就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这种人对公司有什么用?你还留着他。到最后还害公司。他有什么权力将公司的打卡记录发给别人?他跟你讲了?经过你同意了?” 郁风连连说道:“没有,没有。” 江成宁又说道:“其实,即便这个小王不给时聪树打卡记录,时聪树还是会跟公司索要加班费的,法院可能会让我们公司提供他的打卡记录。但这是两回事。这个小王给时聪树打卡记录,性质就不一样了。” “是,是。” “你好好收集一下应诉材料,开庭时你去一下。你也不要怕,没什么大了的。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好,我知道了。” 从江成宁的办公室里出来后,郁风的心中有些堵得慌。怎么跟王龙开口呢? 第227章 咎由自取 走到今天这一田地,王龙多少有些咎由自取,或者说是成长的代价的吧! 郁风知道王龙上班时间有上网看小说,看电影的现象;只是他不知道江成宁也知道。 王龙后面的墙边上放着公司的复印机,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打印或是复印文件。 有一次,贾淮琴跟郁风说王龙上班时间上网看小说,郁风起先还不相信,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次,果真发现王龙上网看小说。 郁风将王龙叫到会议室里批评了一顿,并告知尤其要防着贾淮琴与戚湘友。如果被这两个人看到了,肯定会跟江总讲。 郁风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但是自打知道了王龙有上班时间上网看小说的现象后,每次从王龙的工位边上经过时,总会看一眼王龙的电脑屏幕,大多数情况下,没有问题;有时候,发现王龙在上网看小说,甚至于在看视频,只不过隐蔽了一点,小说或是视频只占屏幕的三分之一左右,另外的三分之二是工作的文档。其实他这是掩耳盗铃,自作聪明。这种小把戏,谁看不出来?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郁风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来后,总会问王龙:“小王,工作都做完了吗?” 王龙总会说他在干什么干什么。 郁风以为王龙听明白了,没有再次去看一眼王龙是不是不再看小说或是视频了。 贾淮琴来复印机边上取文件时,郁风时常会留意。他发现贾淮琴每次离开时,都会不动声色地看一下王龙的电脑。郁风手上不忙时,有时会在贾淮琴离开后若无其事地从王龙的身后经过,也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王龙的电脑。有时候发现王龙还在看小说或是视频,甚至于是全屏。郁风会停下脚步拍拍王龙的肩膀。王龙转过头来看到郁风正看着他的电脑,立刻红着脸将小说或是视频的页面关闭了。 锐意公司的工人抽烟的人很多,但办公室人员抽烟的不多。江成宁自己抽烟很凶,说过很多次要戒烟,也的确戒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成功的(后来生了一次大病,做了一个大手术,在医生的要求下彻底戒烟了)。如果江成宁自己不抽烟的话,公司的禁烟措施可能就会很彻底。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的讲,这里禁止吸烟,那里禁止吸烟,可还是到处都是烟头。 王龙与戚湘友是办公室人员中少有的几个烟友之二,经常凑在一起抽烟。王龙整天戚哥长戚哥短的。 郁风与王二娣不止一次地点过王龙与戚湘友不要走得过近,保持一定的距离。整个办公室,从上到下基本上都对戚湘友有所提防。有些人也在利用戚湘友,他自己不好说的话,不好做的事,通过戚湘友传到江成宁那里去了,让戚湘友做了。 王龙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屁股一转,还是跟戚湘友打得火热。 王龙与戚湘友走得过近,他的底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王龙尽干一些不着调的事,郁风可以包容他,传到江成宁那里,就让郁风没法做了。 第228章 无可奈何地离开 郁风回到工位上坐下来后,说道:“小王,时聪树的打卡记录的事情,你跟他讲了没有?” 王龙双眼盯着电脑屏幕,继续敲击键盘,不曾转头,声音低沉,且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发微信给他了,他没有回我。” 有些人吧,明明别人伤害了自己,或是损害自己的利益,去反驳的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自己亏欠了别人什么似的。王龙就属于这类人。郁风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属于这类人。王龙是没有勇气打电话去质问时聪树的。有没有发微信,也是值得怀疑的。 其实,郁风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郁风坐在座位上想了想,跟自己说事情是拖不过去的,迟说还不如早说。 郁风站了起来,走到王龙的边上,轻轻地敲了敲王龙的桌面,然后说道:“来一下会议室。” 两个人在会议室里面对面地坐下来后,郁风直奔主题,说道:“你将打卡记录给了时聪树这个事情,江总知道了,他刚才把我叫了过去,说你不能再在锐意公司待了。” “噢。”王龙永远的与世无争,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了,还是那个不紧不慢样子。 郁风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说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找工作,如果一个月的时间到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多待个个几天,也没有关系。” “好的,谢谢郁叔叔。” “先回去工作吧。”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更不会说一些虚伪的客套话,三言两语便结束了谈话。 第二天,王龙的父亲给郁风打来了电话,一开始,语气不是很好。 郁风告知:王龙太年轻了,被人家坑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将一个工程师全年的打卡记录给了这名工程师,这名工程师拿着王龙给他的打卡记录跟公司要十几万的加班费。 王龙父亲也说不经过郁风的同意就将打卡记录给了别人是不应该的,是王龙太年轻了,等王龙回去他再好好问问是什么情况! 后来,王龙跟王二娣说过,公司辞退应该给他补偿。但是,不管是王龙,还是王龙父亲都没有跟郁风提过补偿的事情。这父子二人知道郁风对王龙还是很关照的,郁风处在这个位置上,他们不想让郁风难做。 王龙只有中专学历,又没有多少经验,要想在周边找到一份文职工作,蛮困难的,出去面试过几次,要么是货车司机这种本身就不靠谱的岗位,要么就是不了了之。到了一个的时间,王龙没有找到工作,还是走了。 郁风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将应诉的材料交到了临江法院。到了开庭的那一天,郁风早早地就到了法院。七问八绕的才找到那个房间。郁风有些奇怪工作人员怎么没有穿着那种他有所熟悉的烟灰色制服。郁风知道时聪树早就回武汉了,肯定是他的代理律师出庭。 工作人员抱怨说案子太多了,法官忙不过来。她们作为调解员先进行调解,能调解好的就不用到法官那里审判了。 第229章 只是法律援助律师而已 已经到了规定的时间,原告迟迟不到。那位主事的调解员打了一通电话,郁风听到对方在电话里向调解员道谦,并说已经进了法院,马上就到这个房间了。 郁风一个门外汉与专业的律师对簿公堂,心中有些发怵。 又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手中拿着公文包风尘仆仆地进了房间。一进门,那位年长一些的男子便跟主事的调解员打起了招呼。看样子,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蛮熟的。 一下子来了俩律师,郁风的心中更加的没底了。 那位主事的调解员将双方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随后,那位男律师说道:“我们是时聪树委托的法律援助律师。” 一听说是法律援助律师,郁风那一根越发紧绷的弦立刻放松了不少。郁风知道法律援助律师是不收费的,但也往往不会那么的尽心尽职。不像收费的律师,律师费的多与少往往跟案子的成败,以及能够为当事人争取到多少利益相关,故而竭尽所能挖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线索,战斗到底。 那一天郁风给时聪树打电话时,时聪树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有什么事情就找我的律师 ”,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法律援助律师。 这位律师接下来所说的正如郁风所料想的。 “那一天,时聪树去社保中心时,看到有法律援助就找到了我们。我们见他一个外地人,挺不容易的,便代理了他的案子。我们没有收他一分钱。他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老是在催我们。我们也希望早点把这个案子结了。” 法律援助是帮助有困难的弱势群体的。时聪树是外地的农业户口,面子上是弱势群体,但是他的工资不低啊,特别是降薪之前的工资。法律援助的律师免费在帮时聪树打官司,他在那里不断催促,不知道律师的心中会不会有所不爽! 律师将时聪树的诉求读了一遍。 除了五六月份工资及补偿两个月的工资外,其它的,郁风一概不同意,说出了不同意的理由,并亮出了相关证据。 律师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反驳,只是说道:“你们不能什么都不同意啊,这也说不过去啊?政府是发过文的,疫情管控出不来,是要按照最低工资标准发放工资的。3月份全月,4月份半个月,得按照江城市最低工资标准给他一个半月的工资啊?另外再适当地补偿一点。” 这时候,那位主事的调解员也在一旁说道:“这样吧,江城市最低工资标准是2020元,一个半月是3030元,凑个整数,5000吧。也没有多少钱,就按照这个给吧!你们看呢?” 律师说道:“我觉得可以。我打个电话给时聪树跟他说一声。你们要早点给他钱,这个事情就早点结束了。这个事情老是拖在这儿,他拿不到钱,对他也没有好处。我想他会同意的。” 律师走出房间打电话去了。 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律师又回到了房间,说道:“时聪树一开始不同意。我把利害关系跟他分析了一遍,他同意了这个方案,但要求必须一周内将钱打到他的卡上,否则他就不同意了。” 第230章 凑个整数 那位主事的调解员说道:“我觉得可以的。”又看向郁风说道:“你要不要跟你们老板确认一下。” “要的。”郁风起身走出了房间。 站在走廊的尽头,郁风拨通了江成宁的电话。 郁风将情况跟江成宁叙述了一遍。江成宁不同意给那五千元。 郁风说道:“这是调解员的意见。我觉得这个费用不多。加班费,时聪树不同意降薪等几个诉求,调解员都没有支持他。我觉得可以接受。不然的话,后面还有法官的判决,强制执行,影响公司信用什么的,挺麻烦的。” 江成宁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个事情,你自己做主吧,你觉得行就行。” 折腾了这么久的一个麻烦终于尘埃落定! 郁风对于这么一个调解结果挺满意的。他觉得锐意公司在与时聪树的纠纷中,许多地方是不在理的,所谓的证据,多半是牵强附会,是站不住脚的。如果时聪树是本地人,又或是他花钱请的律师,锐意付出的代价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按照锐意公司正常的流程,付款申请单财务部审核好后,统一拿给江成宁签字。付款申请单交到财务部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送到江成宁那里,更加不知道江成宁什么时候会签字。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付钱。时聪树的这一笔钱,一周内要打到他的卡上,胡风在法院是签了字的(郁风去了法院就将锐意公司的授权委托书等材料交给那位主事的调解员了,他是代表锐意公司签的字)。 贾淮琴没有签字,让郁风直接去找江成宁。 江成宁问郁风:“你一个人去的吗?” “是的。” “贾淮琴没有去?” “没有。” 江成宁对于这个调解结果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说道:“什么调解员啊?凭什么让我们凑个整数啊?该给多少就应该给多少!” 郁风真不知说什么是好,干脆什么也没有说。 江成宁在付款申请单上签好字后,又了一个照,然后将付款申请单递给了郁风,让郁风带给贾淮琴。 郁风说道:“调解书上写明了,这笔钱一周内要打到时聪树的卡上!” 江成宁说道:“凭什么一周内就打给他啊?” 郁风又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过了两天,郁风去财务部问贾淮琴时聪树的钱打了没有?贾淮琴说出纳下午去银行拿了回单才能知道。 锐意公司成立好几年了,也发展壮大了,但打款这项工作,一直是江成宁自己在操作。财务也的确是从银行拿了回单,才能知道有没有打款。 出纳一回公司,郁风就去问贾淮琴,贾淮琴问出纳,出纳翻了一遍银行回单,没有这一笔钱的打款记录。 到了最后一天。上午,江成宁没有来公司,到了下午的两点钟,还是没有来。郁风又去问贾淮琴,出纳还是上一次去的银行。郁风有些急了,打算直接给江成宁打电话。 贾淮琴说先不要急,她给银行的客户经理打个电话,请他帮忙查一下。 第231章 差一点出不来 贾淮琴没有挂断电话等着。很快就有了查询结果,上午11点,这一笔钱已经打到对方账户里了。 钱给了对方,下面就是一些扫尾的工作了,就轻松好办了。 郁风在锐意公司干了七个年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长久的一份工作,也是他最用心的一份工作。本来是打算干到退休的,最终只做了七年。也许是天意,但偶然之中也有必然。郁风加入锐意公司时,锐意公司刚刚存活下来,进入到了发展阶段。郁风第一次去锐意公司时,公司即将第一次搬家。大半个月后郁风入职锐意公司时,已经完成了第一次搬家。公司的第二次搬家,本来是应该在几年之后,应该是所谓的二次创业,因为房东的原因,导致了被动搬家,但公司的确已经壮大了。郁风没有赶上锐意公司的第一次搬家,但参与了公司的第二次搬家,说是主导者也不过分,起码是重要参与者。郁风在锐意公司的七年,是公司发展的七年,他完整地参与了这一阶段,也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下一阶段应该是锐意公司的集团化的扩张阶段,应该是新的一拨人去完成这一使命了。每个人的能力与特质不同,决定了一些人只能参与某个阶段的工作。 离开锐意公司之后,会不会还有干得更加长久的工作,还真不好说。一提起锐意公司,郁风总会想起许多事。因为王二娣的一通电话,郁风想到了许多。就像是《盗梦空间》里的那几个人,一头扎进了时空隧道,向着时空的深处钻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差一点就停留在时空的深处出不来了。 这一天的下午,唐会计来郁风办公室领取铅笔。李梦与谢老板又外出了。两个人轻松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天。 黄会计提到了郁风的电动车,说道:“小郁,你的电动车上架了一个外卖箱,是不是在跑外卖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郁风连连说道:“没有,没有。我车子上放个箱子,平时买东西比较方便。” “噢,我还以为你跑外卖呢!” 郁风再次说道:“没有,没有。” 郁风自己没有感觉到,本来很轻松愉快的聊天,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黄会计回财务部办公室去了。 郁风有些纳闷了,去中和上班后,自打电动车上架了一个外卖箱后,每次下了班车都是走着黄会计的后面。黄会计总是目不斜视地直奔公交站台,从未见过她回过头来啊?她怎么就知道自己的电动车上架了一个外卖箱了呢?还进一步猜想到自己在跑外卖。 仔细想一想,知道了原因。郁风骑电动车上下班的第二天,经过郁风的电动车时,黄会计曾经问过:“这是你的电动车?”郁风说是的。 利用下班时间兼职跑外卖,无可厚非!但郁风到中和的时间不长,他不想别人知道他跑外卖,以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风凉话,或是做出一些你想不到的事情来。一个初来咋到者,谨慎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第232章 第二次大例会开始了 因为下了班车要跑外卖,非常赶时间,尽管在黄会计的外面,但亦步亦趋,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紧跟着。自打这一天的聊天之后,再赶时间,下了班车,郁风总是刻意与黄会计拉出较远的一段距离。每次推行电动车时,眼睛总会瞄着黄会计的背影。 又到了公司召开大例会的日子。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有了相关的经验,郁风不再那么的手忙脚乱。这一次的大例会,所有的项目经理都回来了。在开会之前,郁风便见缝插针地让大多数的项目经理将7月份的考勤签字确认了。 郁风第一次参加中和公司的大例会时,会议开始之时,李梦拿着纸和笔坐在了会议室靠着玻璃门那一侧的一张椅子上,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纸和笔,她人回了办公室。这一次,李梦压根儿就没有来会议室。 这一次,请长假的两个项目李东北与王中玉也回公司了。偌大的会议桌坐得满满当当。还是从谢老板左手边这一侧的项目经理开始汇报。 这一次,王东强已经坐到了会议桌的顶头,依然是他第一个汇报工作。 在王东强汇报的过程中,毛自强插了几次话。 王东强汇报完毕,谢老板说道:“燕王府这个项目,刚刚进场,好多地方还不顺。王东强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非常的尽心尽职,但进入门窗这个行业,时间不长,在流程上、工艺上、安装队的管理上,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大面子上的事情,肯定没有问题,但在一些别别窍上,一些隐藏着的,王东强是看不到的,搞不好就会栽跟头。王东强是这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毛自强毛总是总负责,你要多关心这个项目,你下周去这个项目待上一星期。” 毛自强吸了一口电子烟说道:“我本来打算下周一就去燕王府的。项目刚开工,我有些放心不下。” 下一个就是李明汇报工作。李明这个项目已经安装了一半的门窗了,进展还算顺利,主要的问题是车间的货老是跟不上。 毛自强是中和公司唯一吸电子烟的,别人汇报工作的时候,不断地那里捣鼓电子烟,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尽管发出的声响不是很大,但郁风离他比较近,又在专心地做会议记录,对这个声响有些烦。 李明汇报完毕后,谢老板说道:“右江华庭跟燕王府就是屁股靠屁股的两个项目。高明军高总要考虑一下,等到燕王府正常推进的时候,这两个项目由一个项目经理负责。燕王府的体量不大,专门安排一个项目经理,成本上我吃不住。” 高明军说道:“好,好。等到燕王府正常推进时,我将两个项目合并为一个项目经理负责。” 谢老板又说道:“这两个项目靠得这么近,就由毛自强统一总管吧!” 李明问道:“那我以后不向姜总汇报工作了,向毛总汇报工作?” “是的。” 第232章 大例会上的淋水 郁风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上一次的大例会,李明未参会是跟姜天顺请的假。同样是项目经理,其实是有上下级关系的。就好比天京事变之后的太平天国,封了几千个“王”,这些“王”都开府设衙,出行有浩大的仪仗。太平天国兵败,忠王李秀成被俘,审讯时才知道,同样是“王”,“王”也是受“王”节制的。 王中玉负责的两个项目都处于收尾阶段,其中的一个项目是王东强移交给他的。在这之前,这个项目,毛自强、余宏伟都经手过。 兰贵北啥也没有汇报。 李东北也是一个老资格的项目经理,汇报工作也是不用打草稿。 姜天顺打开笔记本,一板一眼地汇报了项目上的工作。汇报的内容跟上一次大同小异。遇到了一些问题都被他解决了,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货跟不上。 到了毛自强汇报工作时,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又合上了,然后就随意发挥。 毛自强打开笔记本时,郁风注意到他的笔记本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写字。 毛自强一开口,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上一次开大例会,因为质检站对翠竹苑进行淋水验收,我没有回公司。每次淋水,我们这些项目经理跟安装队的人都是提心吊胆。没有一次淋水验收是顺顺当当的。不管是质检站的淋水验收,还是交房前的验收,都是提前两天告知验收的房号。说是两天,实际上哪里有两天啊?往往都是下午的四五点钟房号才会出来。拿到房号,我们自己先连夜淋几小时的水。有问题的窗户第二天赶紧整改。第三天的上午就来验收了,就不能再整改了。实际上留给我们的整改时间只有一天。” 说到这里,谢老板插话了:“我告诉你们,这个‘一天的时间’,以后也没有了。”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看向谢老板。 谢老板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继续说道:“昨天,协会的秘书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他已经得到消息了,从9月1号起,质检站的交房验收改为提前一天告知淋水的房号了。就在这两天就会发文了。交房淋水验收肯定跟着改。说是提前一天,大家都是知道的,验收的房号每次都是到了下午才会出来,还不知道几点才会出来。我们自己先做一遍的淋水试验要几个小时的时间。第二天一大早,人家就来验收了。你们说说看,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整改?” 坐在远处窗户边的冯老板一脸疑惑地说道:“质检站干嘛要这么搞啊?是不是故意不让我们整改啊?” 毛自强说道:“冯老板说对了,质检站的人将时间凑得这么紧,就是不给我们留有整改的时间。说白了,我们这种整改就是弄虚作假,人家就是不想给我们钻这个空子。” 听到毛自强如此一说,谢老板有些不乐意了,说道:“这怎么叫做‘弄虚作假’呢?这是整个门窗行业都知道的潜规则。你告诉我,哪一家门窗厂敢拍着胸口说他们家的窗户不漏水?” 第233章 窗户不渗水是胡话 毛自强看了看谢老板,没有说话。 谢老板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亿百家房产的苏总给我打电话,就聊到了窗户漏水这个事情。你们都知道的,亿百家是一家大企业,是房产行业的龙头企业,管控非常的严。就是因为窗户渗水,我们被他们罚过两次。苏总跟我说谢总啊,咱们关起门来讲说窗户不渗水那是胡话,哪有窗户不渗水的呢?这是不我说的,是百亿家的苏总说的,窗户不渗水那是做不到的。现在规定要做两次淋水试验,一次是质检站的淋水试验,一次是交房前的淋水试验。每一次淋水试验要保证100%不渗水。那些人验收是一樘樘的过,一樘樘的用手去摸,用手电筒去照,不要说是渗水了,只要有一个水珠子就是3万块。有的时候,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用手电筒一照,说是有亮点,就是3万块,他不听你解释的。你第二天就要将这3万块罚款交过去。年初的大明雅苑淋水试验,我一再的跟安装队的老李讲一定要搞好。他每次都跟我讲,谢总,你放心,肯定不会有问题。淋水的那一天,我一大早就可去了。问他怎么样,他拍着胸口跟我讲,一点问题也没有。每一次的淋水验收,我都会去。那一天,枫林湾开标。老李让我走,说他们两口子守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事。我就走了。枫林湾这边还没有开标,老李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两樘窗户渗水。我一听,命都没得了!两樘窗户渗水,那还得了啊?我老谢开了这么多年的门窗厂,第一次碰到两樘窗户渗水!两樘窗户渗水,六万块没了!他罚六万块事小,把我老谢的牌子也砸了!我怎么跟中南交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接中南的业务呢?我让老李第二天乖乖地把这六万块交过来。他不交。行!年底我会在他的工程款里扣,还能少一分啊?他见我一次,就跟我诉一次苦。早干什么去了?把我的牌子搞砸了,我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我已经不安排他新的活了,大明雅苑这个项目干完了,就给我从中和滚蛋!老李跟老蔡跟着我干了不少年,挣了不少钱。这两年开始拽了。老蔡年初不在我这儿干了。不在我这儿干,他能接到什么好活?我听说他接了王三宝的二手活。他接人家的二手活,能拿到钱?王三宝自己什么时候能拿到钱还不知道呢?会给他钱?哪里像在我这儿,到时候就给他钱。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先回去过年,过年之前,我肯定把钱打给他。大年三十那一天,我一把头打给他五十万。有几个老板像我这样太气的?他哭的日子在后头呢?提到淋水,那一年的冬天,老兰在大众花园做得很漂亮。当时,有一樘窗户渗水,渗得很严重,老兰赶紧换了一樘,人家来验收时,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234章 弄虚作假 说到这里,谢老板将目光投向了兰贵北。众人也跟着一起看向兰贵北。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兰贵北一脸的洋洋得意。 两次大例会,轮到兰贵北时,都是三言两语,草草了事。这一次,没有人让他讲话,他却绘声绘色的大说特说。 “那一次,真的蛮危险的。质监站的人已经在隔壁一栋楼检查了,我到那一户一看,我的妈呀,窗户下面漏了一大片。我赶紧让工人换一樘窗户。这边才换好,淋水才正常,质监站的人就到了。多亏是冬天,我穿的是大衣。我站在窗户的潮癍”前面挡着,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这么被我捂过去了?小命都被吓掉了!” 谢老板接过兰贵北的话头说道:“老兰来中和这么多年,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顿了顿,又说道:“所以说淋水这个事,我们不要怕。我老谢开了这么多年的门窗厂了,还能被个淋水吓住了?我们有很多种办法对付它。我们一种特殊的胶水,一打就不渗水了。拿到房号之后,我们自己先做一遍淋水很重要。发现渗水,我们连夜采取措施。用我们那个特殊的胶水将窗户全部打一遍,等于说将这个窗户整个加了一层保护层,整个窗户都密封死了,哪里还能渗水呢?成本再高,也在所不惜。反正就这一樘窗户而已。” 郁风觉得好神奇。让各位项目经理头疼的渗水问题,一种特殊的胶水就能迎刃而解!可能因为价格高昂,不能轻易使用。不知谢老板从哪里得来的这独门武器! 谢老板抽出面纸擦了擦嘴,继续说道:“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都不会有问题。有些人,我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凡是淋水出了问题,所有的罚款,我一概不承担,由各个项目经理跟安装队一人一半给我抱走。项目经理在项目上这么长时间,淋水验收时,居然还渗水!这个罚款,你当然要承担!提到淋水,我讲了这么多。毛自强,你继续说你的。” 毛自强说道:“我们各个生产班组生产出来的门窗,问题太多了。你们把门窗生产出来了,看都不看,就发到工地上了。都让我们安装的时候,替你们整改?有些问题,我们能改;有些问题,我们改不了。” 这时能,谢老板又插话了,说道:“安装队为什么要替生产班组整改问题?谁的问题就是谁自己去整改。哪个班组的产品有问题?让他们派工人到工地上整改去。我在这里强调一遍,生产班组的产品有问题,安装队不允许替他们整改,让他们自己去。” 毛自强说道:“汤泉G80项目,问题很多,我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才能通过验收?跟小朱讲过很多次,他也不安排人去搞。” 朱钱多是中和公司三个承包出去的制造车间的小老板之一。每次开大例会都是坐在靠着后面窗户的那一排椅子上,总是低着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毛自强提到了他,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朱钱多终于抬起了头,一脸不的乐意。 第235章 扯来又扯去 朱钱多说道:“毛总,你哪一次让我整改,我没有去啊?我不都去了吗?” 毛自强说道:“配电房的门窗变形,我跟你讲了两个礼拜了,你去了没有?” “配电房的门窗,7月头我让人去过一次了啊?” “我知道你七月头安排人去过一趟。问题是没有搞好啊!两个礼拜前,我跟你讲过,你一直没有去。人家黄总一直催我,配电房要先启用。” “明天,我就带人去搞。” 谢老板又插话了,说道:“小朱啊,你是有几分小聪明,但不能总是指望你几个姐姐撑住你,老是做个惯宝宝啊?我听说你在老房那里也接了活是吧?” 朱钱多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谢老板继续说道:“我把最大的车间,最好的设备都给了你。你现在也没有几个人在我这儿,也出不了多少活。姚守正那边那么多的人,手上好几个项目忙着出货。昨天,我跟姚守正谈过了,他这几天还会增加5到10人。下个星期,你跟姚守正把车间,以及设备对调一下。你的宿舍腾一间出来给姚守正。下个星期六之前,我会去车间看,必须调整到位。毛总,你继续。” 突然想到了加餐。郁风一边在那里做会议记录,一边等着谢老板安排加餐的事。 毛自强又将他负责的另外几个项目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那几个项目都是一些扫尾的工作,事情不多。 吴江南的那几个项目情况跟上一次相比,几无变化。 至此,这一边的项目经理的工作汇报就完结了。 到了右手边,还是从最下手的部门负责人开始汇报工作。 谢老板直接点明,陈真嗡声嗡气地说他没有要说的。 左手边的人员汇报工作时,谢老板是比较客气的,特别是后面的几个人,是比较尊重的。到了右手边的人员汇报工作时,谢老板就不客气了。 谢老板咄咄逼人地反问道:“刚才,工程部的几个项目经理汇报工作时,全都提到了货跟不上,已经严重影响项目进度了,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陈真侧着头,嘴里像是含着水泡似的,混沌不清地说道:“生产部货生产不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跟催了没有?” “你问问余文,我哪一天不问他啊?他生产不出来,我不能打死他啊?” “我跟你讲了多少次了,把各个项目的要货计划、生产部的生产计划给我,你给我了没有?” “你什么时候跟我要过生产计划啊?生产计划都是郁文做的,直接给你的。”说到这里,陈真探出头来看了看郁文。 郁文赶紧说道:“生产计划一直是我这边做了。8月份的,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我跟大家汇报一下。” 陈真接着说道:“8月份各个项目的要货计划,还有两三个项目经理没有给我。我再跟他们要一下,然后汇总整理好给你。”说到这里,陈真用目光将对面的那几个人扫视了一遍,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啊,不是我跟你们要要货计划,是谢总要的,要及时给我啊,不要带我为难!” 第236章 招了一个秘书 谢老板说道:“公司特意招了一个秘书。”郁风有些诧异,啥时候招了一个秘书了。谢老板继续说道:“郁风就是我的秘书,是专门为我服务的。”自己啥时候成了谢老板的秘书了?听到这里,郁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假装不经意的埋头做会议记录,生怕见到别人投射来异样的目光。郁风学的就是现代文秘专业,但是他对秘书这个职务有一些莫名的忌讳。 “陈真,你今天必须把发货计划交给郁秘书,你今天要是不交的话,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陈真侧着头看着谢老板,没有说话,看上去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谢老板又说道:“郁文,你的生产计划也要交给郁秘书。”同样的话,谢老板跟郁文说得就轻柔了许多。 郁文回应道:“好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离开饭的时间越来越近,郁风的心中越发的焦虑起来。谢老板一直不提加餐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跟食堂交代过了?谢老板主持的会议,不管时间的长与短,中途都不安排休息。开着会,郁风也不好问他这个事。万一不加餐,被诸同事听到了,岂不是很尴尬! 下一个是谢有为。 谢有为拿着一张打印好的A4纸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有的时候,他也会抬起头来,作一些具体的补充,主要是他与甲方相关工作人员对接的细节。 与上次相比,汇报的项目基本上一样的,但汇报的时间明显地少于上一次。 谢老板说道:“两个星期过去了,你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你就是那一摊扶不墙的烂泥!就你这种工作态度,工作能力,哪个厂敢要你?哪个厂要了你也是倒了霉了。” 谢有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谢老板说出去的话就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无趣,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说你了,越说越生气。王胜,你汇报一下工作。” 王胜的工作汇报,时间也不长。财务部都是一些日常工作,没有多少好讲的。他重点讲了催款的工作。1万元以内的欠款,全都发过催款通知书了,也已经跟薛律师联系过了,让他发律师函;1万元以上,10万元以内的,全都打过电话;两个礼拜的时间里,他跟谢有为去了三家公司上门要债。最大的亮点是七月份回款了几十万。 谢老板说道:“7月份后两个礼拜的工作与前两个礼拜相比有了那么一点进步,好歹是回来了几十万。要不是我盯住你,几十万也回不来。这几十万给你们发发工资,还剩几个钱?供应商的钱还是没有办法付。现在的人都很现实。没有人民币谁肯跟你玩,鬼都不听你的!你老是讲小孙太弱了,财务工作做不好。小孙走了,这把来了贾会计。贾会计,黄会,都是老会计了,财务工作要是再做不好,钱再要不回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王胜啊,把你的本事拿出来。有本事不拿出来,有个鸟用啊?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如果财务部再没有起色,你就给我滚蛋!” 第237章 谁是老板 到了郁南天汇报工作时。郁风知道,不会有什么波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要到12点了。突然想起,下班的音乐没有关。郁风赶紧轻轻地走出会议室,进入走廊后,急速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走进后面的那个小房间里关了DV机。 当郁风回到会议室时,已是郁文在汇报工作了。郁文正在读他的生产计划。 郁文读完生产计划后,谢老板并不满意,提出好几个项目的生产计划不能满足项目进度的需要,要提前,这个计划表要重新做。 郁文说道:“正常情况下,我们是能够满足项目的进度要求的,如果要得急,加加班,也基本上没有多大问题。问题是不是缺这个就是缺那个的,我们没有办法按照计划生产。” 谢老板看着陈真说道:“陈真,郁文讲的你听到了没有?” 陈真低着头不说话。 谢老板继续说道:“你作为一个运营经理,是怎么调度的?车间缺这个缺那个的,你没有跟催老冷?” 一提到老冷,陈真立刻抬起了头,稍稍地向着前方探出了些许,向着左侧看了看,很快就又回正了侧过来的那张脸,依然是一言不发。 谢老板口中的“老冷”就是中和公司的法人代表。这位冷副总正一贯性地双臂抱在胸前,后背靠在椅背上,一副似听非听的神情。谢老板已经提到了他,他是充耳不闻;至于陈真的那个侧视,他压根儿就没有瞧见。 陈真的一举一动,谢老板看在了眼里,说道:“你是不是怕老冷啊?不敢催他啊?你不敢得罪老冷倒是敢得罪我老谢!你有没有搞清楚啊?谁是中和的老板啊?” 郁风感觉谢老板借责骂陈真在敲打冷总,禁不住地瞄了一眼对面的冷总。这位冷总依然是双臂抱在胸前,后背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也许,谢老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没有任何的停顿紧接着就给自己找补了。 “你陈真怕老冷也是正常的,不怕就不正常了,连我老谢都要让他三分。在整个仁和,谁不知道冷太爷啊?整个仁和的人都要让他冷太爷三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冷总,脸上都挂着会心的笑容。这位冷总也终于坐正了身体,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情。 谢老板也真是神奇,前后态度的转换,180度的大转换,不需要任何的铺垫,连一秒钟的停顿都不需要,就直接转换过来了。如此的随意,又能如何服众? 郁文汇报完,就是郁宏伟汇报。这个时候,郁风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吵闹声。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工人们已经下班正去往餐厅吃饭的路上。也不知道食堂有没有为参会人员加餐。 郁宏伟作为一名项目经理,汇报的套路自然是跟对面那几个人是一样的。汇报的时间也较长。 郁宏伟作为公司的一名资深项目经理,他在汇报工作时,谢老板没有怎么插话。 第238章 成立品质部 郁宏伟汇报完工作后,谢老板说道:“郁宏伟跟了我十几年,已经是门窗行业的行家了。那个时候,郁宏伟跟我说他不想在中和干了,他要到外面苦钱。我跟他说你到外面能比我老谢这边好?他听我的话,留下来了。现在多好!宏伟啊,上个星期我就跟你谈过了,你尽快的把手上几个扫尾的项目结束掉,那两个在建的项目转给其他的项目经理。你要尽快地从工程部脱离出来,做我的品质部经理,将中和的品质工作好好的抓一抓。品质就是我们中和的命。有了郁宏伟这位行家担任品质部经理,我们中和的品质立马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听到谢老板说中和公司要成立品质部,郁风的心中一阵窃喜。 郁宏伟汇报完之后,就到了高明军。高明军不负责具体的项目,他的汇报都是一些总结性的东西,多本都是一些套话。很快就完事了。 上一次的大例会,作为采购负责人的冷总什么也没有说。这一次,因为前面牵扯到了他,终于说了几句。 “采购这一块,我会尽量的满足车间的需求。下一周,我到川口大市场转转,把车间所要的一些小五金买回来。已经过了饭点了,我就不多说了。” 谢老板接过了冷总的话头,神采奕奕地大声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在甘泉湖包场,参会的人都云甘泉湖吃饭。” 立刻有项目经理发出了欢呼声,而常驻生产基地的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应。 照例,郁风又是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当他回到办公室时,看到黄会计与贾会计拿着碗筷下楼去了。很明显,这两个人是去公司的餐厅就餐,并不去饭店。 郁风有些琢磨不定自己是去饭店吃饭合适,还是不去合适。 正当郁风站在办公室门口拿不准主意的时候,李梦走了过来,笑容可掬地地说道:“小余,你跟他们一起去甘泉湖山庄吃饭,桌子我已经订好了。” “好的。” 郁风这才锁好办公室的门,小跑着下楼去了。 公司大门外的那个停车场,已经站满了人。有的正站在自己的车前呼朋引伴,有的正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聊着天。气氛十分地欢快,全无会场的压抑。 谢老板大声地说道:“人都到齐了没有?” 郁风说道:“黄会计、贾会计去食堂吃饭了。” 谢老板说道:“你去食堂把她们喊过来,一起去甘泉湖。” 郁风小跑着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郁风注意到两个仓管员、马会、殷前志也在食堂吃饭。 郁风走到正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会计边上,说道:“谢总让我喊你们去饭店吃饭。” 贾珍笑着说道:“我就要吃完了,就不去了。” 黄会计也笑着说道:“是啊,我们都要吃完了,这一次就不去了,下一次去。” 既然如此,郁风只好回去复命。 谢老板说道:“她们不去就算了,你去门房喊一下老孙,让他赶紧开车带大家去饭店。”又大声地问道:“还有谁没有来啊?” 第239章 聚餐的路上 众人东看看,西看看。谢宏伟说道:“有为不在嘛?” 谢老板说道:“打个电话给他。” 谢宏伟打了一通电话后,说道:“有为说他自己开车过去,一会儿他就下来。” 这边,老孙已经打开了车门。 车队鱼贯上了主干道。一开始保持着密集的队形,几个红灯一过,便不成形了。 郁风第一次参加中和公司的聚餐,也不知道这个甘泉湖山庄在哪里。感觉蛮远的,已经转换了好几条路还没有到达。 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大家聊着天的老孙突然说道:“不会封路了吧?那怎么走啊?” 郁风向着车窗外看去。右前方的一条支路的路口处拉着小彩旗的警戒线,边上站着几个人。 等到车子开到边上时发现警戒线留有出口,站在路口的几个人并没有询问,车子便直接驶过了警戒线。 不一会儿,道路便蜿蜒了起来,可谓是山路十八弯,车窗外的道路只能看到几米开外,满眼都是翠绿的山林。郁风完全找不到北了。 在这条山间的柏油马路上七绕八拐地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拐进了一条了小路,没有开出多远就是路的尽头了。小山坡下是一个简易的小型停车场。在郁风他们到来之前仅仅停了三两辆车子。一车的人伸着懒腰下了车。后面的车子陆陆续续地到达了。 小山坡之上就是甘泉湖山庄。规模并不宏大,是一座半圆型的一层建筑。 一些人进入了饭店。郁风跟着一些人随意地闲逛。听一些人说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饭店门前有一座水质清澈的水池,里面养了许多锦鲤。听说这个水池跟甘泉湖是相连的。 郁风跟着那几个人也进入了饭店。 大厅很宽敞,但只有两桌摆放了碗筷,其它的桌子上还架着椅子。先前进入大厅的人并没有坐到布置好的那两桌上,而是或坐在沙发上,或站着。郁风注意到谢老板与李梦还没有到。这两个人不到,大家不知道座位的安排;谢老板不坐下来,其他人也不好随意的坐到桌子上。 郁宏伟说道:“都傻坐着干嘛啊?打牌啊?” 姜天顺说道:“你带牌了?” “去前台要两副。” 王东强立刻响应道:“我去要。” 王东强又对站在边上的郁风说道:“郁秘书,你知道前台在什么地方吗?” 郁风笑着说道:“不知道哎。” 王东强拽着郁风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前台。” 条条大路通罗马,况且这个饭店也不大。两个人又穿过了两个厅。这两个厅都没有开灯,椅子全都架在桌子上。 前台后面站在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那里算账。前台所在的大厅摆放着几张两人座的餐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那里用餐。 牌局刚刚开始,谢老板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有几个人立即跟谢老板打起了招呼。谢老板只是放步了脚步,并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李东北也跟了进去。 第240章 敞开肚皮吃 郁风这才注意到跟这个大厅相连的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也摆放了一桌。大厅与小房间之间由镂空的窗格分隔,彼此之间若即若离。 不一会儿,李梦也抓着她的那个小巧的手提包悠哉悠哉地进入了大厅。 李梦刚进入大厅,就有饭店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问道:“李总,可以走菜了吗?” “可以啊。” 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位大妈级的服务员推着一个餐车,将三桌的冷菜摆放好了。 冷菜上齐后,众人全都上桌了。不到三十人,座位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外面的两桌位子不够,有人从备用的餐桌上拿下了椅子加座。外面的两桌之所以坐不下,是因为里面的那张桌子空了一大片,就谢老板、冷总、高明军、王胜、李东北。 谢老板高声说道:“毛自强、姜天顺你们坐在外面干么事啊?” 毛自强拉着边上的郁宏伟,姜天顺拉着边上的郁南天一起进到了里间。 这四个人刚坐下来,谢老板又大声说道:“老吴呢?” 听到谢老板招唤,老吴也进到了里间。 三桌人都已经动筷子了,谢老板又喊道:“郁文,你到里面来坐。” 郁文回复道:“我就在外面了。” 谢老板说道:“你来呃!” 郁文还在郁风他们这一桌上吃着,李东北走了过来将他拉走了。到了里间,这才发现已经坐满了。郁文又要走,李东北哪能让他走!毛自强小跑着来到外间拿过一张椅子、一副餐具。 谢老板在里间举杯,三桌的人全都站起来举杯共饮!大家坐下后,谢有为这才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张望着,有些无助地不知加入哪一桌是好。 郁风向着谢有为招了招手,说道:“谢经理,来这里。” 谢有为来了郁风这一桌落座。 前不久问李梦可不可以走菜的工作人员前来上菜,李梦笑着说道:“唐经理,你怎么亲自上菜了啊?” 这位女士笑呵呵地说道:“没人啊!我们饭店因为疫情已经关了几个月了。也是巧了,今天第一天营业,你就给我打电话了。要是昨天来的话,我们还没有营业,都接待不了。今天,厨师服务员一共才来了三四个。人手实在是忙不过来。” 难得有好酒好菜,众人敞开了肚皮吃上了。尽管郁风所在的这一桌并没有坐满,但多半的碗碟早早地就见底了。 酒过三巡,从高明军开始,主桌上的那几个项目经理先后前来敬酒。 李梦端着她的饮料去主桌“敬酒”。回来之后说道:“谢总那一桌,酒喝了不少,菜还有不少,有几个菜都没有怎么动。那一盘锅巴,我想端过来的,没好意思下手。” 菜上完了,也已是酒足饭饱,因为项目上有事,李明带着这个项目的技术员先撤了,技术部那个年纪最小的技术员下午要跟同学去市里耍,也跟着李明的顺风车一道走了。也有人去沙发上打牌去了。 第241章 小县城 整个甘泉湖山庄就听见谢老板一个人的大嗓门在那里言说着老谢家的家族史。 听老谢说他们家祖上还是很耀眼的,是当地的大地主。江北即将解放之时,全家人去了上海。 文革一开始,谢家被赶回了乡下的老家。解放之前有多荣耀,文革期间就有多凄惨。 改革开放之后,终于有了机会。光复家族荣耀的担子主要落在了谢老板的肩上。谢老板读了高中,是众兄弟之中文化最高的。两个哥哥都是文盲;两个弟弟,一个小学文化,一个小学都没有读完。他的父亲对他很严苛,但是从生病到去世,几乎都是谢老板一个人在张罗的。 这两桌人全都离开了桌子。或四下里闲逛,或是观战,个别的已经回去了。谢老板那一桌也只剩下几个人坐在那里一边听谢老板吹牛,一边不时地喝上一杯。 主桌上的这几个人也终于摇摇晃晃地起身了。 谢老板有些吐词不清地说道:“小余,你好好地看一下,把没有喝完了饮料、酒带回公司。” “好,好。” 这两桌剩下的酒,已经放到商务车上了。没有喝完的饮料被人瓜分了。 郁风照例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拿上主桌剩余的酒水,又在大厅里看了一圈后,走出了大厅,去往商务车。 商务车是最先到达甘泉湖山庄的,却是最后一辆离开的。来的时候,坐了满满一车的人;回去的时候,除了司机老孙外,就是毛自强、姜天顺,还有郁风。 姜天顺、毛自强前排就座,郁风坐在了后排。这两个人都喝酒了,毛自强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车子开出去没有多远,毛自强便将座椅的椅背放倒了,半躺在了座椅上。又将鞋子脱了,双脚高高地放在了副驾驶的椅背上。整个人一副舒坦受用的样子。好在是一双崭新的雪白棉袜,并没有飘逸出脚臭味。 毛自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一脸歉意地问道:“小郁,不影响你吧?” 郁风连连说道:“不影响,不影响。” 毛自强这才将脸转了回去,寒暄道:“小郁是什么地方人啊?” “应县。” “你是应县的?”郁风话音未落,一旁的姜天顺有些惊奇地问道。 郁风也来了精神,反问道:“姜经理也是应县的?” “我不是应县的。” “你好像对应县挺了解的。” “我对应县不要太熟悉了!我的房子就买在了应县车站边上的名府世家。” 来省城读书之后,郁风就没有逛过县城了。对城里的小区,他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但是这个名府世家他是知道的。郁风很少回老家。这几年基本上都是开车回去,前些年都是坐大巴。这个“名府世家”就在车站的边上,都是小高层,还是蛮气派的。应县是都州市最北边的一个县,也是都州市唯一的“县”,其它的要么是“区”,要么就是“市”。应县在整个都州市最没有存在感了。在应县买房的都是应县人,姜天顺一个外地人怎么会在应县买房的呢?郁风好生奇怪。 第242章 别有洞天的里间 “你怎么会在应县买房的呢?” “这个楼盘是我一个亲戚在你们应县开发的,他非让我买一套,我就买了一套。” “姜经理是什么地方的啊” “楚州。” “楚州的啊?靠着我们应县。” “下一次,我去应县时,找你。” “好啊,好啊。” 都是客套话。通常情况下,每年,郁风只在清明前回去一趟。今年,因为疫情,清明都没有回去。应县只能说是郁风的故乡,已不是家所在的地方。 到了公司,郁风将带回来的酒水搬到了谢老板的办公室。谢老板让郁风将白酒放到里面的房间。 郁风早就知道谢老板的办公室里有个小房间。 几次来谢老板的办公室不见人,刚皱眉狐疑着转身要走,突然传出了画外音:“小余,你稍等我一会儿。” 不一会儿,谢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 郁风一直很纳闷:他怎么知道有人进来了?每次刚要走他就发声了! 进到里间,郁风这才发现里间别有洞天。一进去是盥洗间。一转身发现门边上的墙上挂着一个监控显示屏,其中的一个镜头正是谢老板的办公室。还以为谢老板有超感应能力呢?原来是监控做了他的透视眼。 再往里面,是卧室。靠着盥洗间一侧的墙壁边上堆放着许多的白酒、红酒,还有各式的吃食。已经摆放到门边上了,郁风无从下手。谢老板拾掇了一番,门边上空出来了一小块地方,让郁风将手上的白酒放在空出来的地方。 回到办公室后,谢老板说道:“这些半瓶子的饮料就不要拿进来了。你拿到门房给我二哥,让他明天中午吃饭时给工人们喝了。” 已是周六,吃完饭回到公司已经不早了。不少人喝了酒,有那么几个项目经理东串串西串串,大家都无心工作。整个公司有那么一股即将放假的氛围。 郁风来到门房,将饮料交代给了谢老二。 老孙从门房的后面走了进来,一脸兴冲冲地说道:“毛自强喝了不少的酒,说话舌头根都硬了,他今天肯定是送钱了。” 谢老二说道:“不一定呃。每一次打牌,毛自强很少输钱,都是赢钱。那个小朱,十回八回输。” “我看过了,这一回,毛自强要输了。我站在那里一会儿功夫,他就输了不少。他连牌的大小,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不输才怪呢。” “有多少人在上面打牌的啊?”郁风问道。 “今天不少!围了一圈的人。” 郁风见到冯阿六从上面下来后,匆匆出了公司大门。 郁风继续说道:“你怎么不多看一会儿啊?” “一屋子的人,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我就不在那里凑热闹了。说不准谢老板什么时候就有事情找你了。每次聚餐,最倒霉的就是我了。每次都是去的最早,回的最迟。说不定就让你接人送人的。去年春节前的聚餐,好几个人都吐了。门房被他们搞得一塌糊涂,臭气冲天。是我拖的地啊!我不搞,哪个搞啊?这边要发班车了,李东北找不人。打电话也不接。后头在车间后面找到了,倒在那边睡着了。是我把他送回去的,受死了罪。” 第243章 画外音的赌博 谢老板与李梦都在公司,郁风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办公室。不然的话,打了内线电话没有接听,谢老板又要叽叽歪歪的了。 郁风正要回办公室,冯阿六提着一大袋的饮料进了门房,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三位喝什么饮料?” 郁风说道:“我不喝。” “干嘛不喝啊?不喝白不喝!反正是他们赢钱的人出的钱。” 郁风说道:“你没有打牌吗?” “我没有打牌,我做后勤,给他们跑腿。”说话间,冯阿六已经拿出了三瓶冰镇饮料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上楼去了。 老孙又说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每次聚餐,最倒霉的是我,第二个就是你。” 郁风笑了笑,拿起一瓶饮料出了门房。 郁风刚走门房,就见到冷总从办公楼前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步履有些蹒跚,明显是喝多了。直奔郁风而来,老远便满脸笑意地向着郁风大声地说道:“小余,听说你会开车是吧?” 也不知这位冷总怎么问起了这个。郁风满脸狐疑地应声道:“是的。”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冷总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刚才问了几个人,要么不会开车,要么喝了酒。技术部的小雷说你会开车,你还真会开车!我今天喝了酒,开不了车。一会儿,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去。” 郁风面露难色地说道:“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过车了,我怕开不好啊!”不是郁风推托,他讲的是实情。 冷总却是一脸轻松地说道:“不要紧的,我的车子很好开的。你是不是怕李梦说你啊?这个没事的,我来跟她说是我让你送我回去的。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就不要回公司了,打个车回去。打车费找我给你报销。” 郁风说道:“没有,没有。我主要是怕开不好你的车子。” “没事的,我的车子是全自动,非常好看。我坐在边上,你怕个啥?” “好。我上去跟李经理说一声。” “你上去跟她说个啥啊?我来给小李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们怕她,她在我眼里算个球啊!” “我上去把办公室的门锁一下。” “这个你是要上去的。办公室门不锁,被谢总知道了,肯定要骂你。我在外面车子边上等你。” 本来是难得的心情愉悦,来了这么档子事,郁风有些不爽。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心里想:打个车回去,周一再打车来不好吗?就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一点也不嫌麻烦人! 郁风回到二楼后,直接去了李梦的办公室,说道:“李经理,冷总今天喝酒了,让我开他的车送他回去。” 李梦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说道:“好啊。” 郁风关灯锁门走人。 郁风来到大门外的那个停车场上时,冷总正在树荫下抽烟,见郁风到边上了,扔掉了烟,一起走向那辆“奔驰”。 一边走着,冷总一边说道:“我这个车子很好开的。什么也不用操作,你一踩油门就走了。” 第244章 领地 郁风只习惯于锐意公司那辆他开了几年的小破车,越是高档的车子,心里越是发怵。 郁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车了,连刹车油门都分不清了,故而上车后并没有急着启动车子。先踩了几脚刹车,又将座椅向前调整了一些。本来还想着试一下转向灯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冷总说道:“小余,不要怕,一踩油门就走了。” 被冷总这么一催,郁风下意识地踩下了油门,车子便启动了。 其实,郁风开了那么久的车子,车子真的启动了,下面的操作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郁风说道:“冷总住在什么地方?我开一下导航吧?” “开什么导航啊?我在车上,我就是导航。前面,你就按照班车的路线走。上了高架之后,你一直走;要变道的话,我提前告诉你。下了高架一会儿就到我们家了。” “好的。” “怎么样,我这个车子好开吧?” “嗯,蛮好开的。”这个车子操作是比较便捷,但对于第一次上手的郁风而言谈不上有多好开,对于他而言最为顺手的还是他开了几年的那辆锐意公司的小破车。 郁风来中和公司一个月了,跟这位冷总一点也不熟。他的办公室在三楼,每天来得迟,走得早,有时不来公司。郁风跟他几乎没有交流过。 可能是因为酒喝多了,这位冷总今天的话有点多。 “全公司的人好像都怕你们那个小李是吧?”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你们都看错了,她没有什么的!她刚来公司时,就是行政部的一个文员。谢总之所以用她,就是因为她有一辆不错的车,谢总用起来方便。就算是谢总,在我这儿也不算什么。我是代表仁和公司在中和的。仁和占了60%的股,他谢总才40%。” “是吗?”郁风略有所悟。 “为什么我是中和的法人代表呢?我们仁和占的股多啊!” 郁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中和的法人代表是冷总,而不是谢总。严格意义上来说,中和的大老板是冷总身后的那个仁和。谢总只是中和的股东之一。当然了,40%的股,也的确是不少。 郁风也明白了今天的大例会上,谢老板为什么要跟陈真大声地叫唤着他是中和的老板。这就好比非洲大草原上的豹子,要不断地用尿液去标识自己的领地。如果长时间的不标识,气味就不明显了,别的豹子就认为是无主之地,就会进入,就会产生冲突。这块领地就有可能易主!如果谢老板占股100%,或是60%,那么他就无需大声疾呼了。是他的就是他的。就中和公司的这种股份比例,谢老板是得大声地疾呼,以标榜他的老板身份,以维护他在中和公司的权威。否则,真有可能丢掉权威,丢掉话语权! 郁风也明白了,为什么谢老板不打卡,却要做他的考勤。星期天来公司,李梦都会拍几张她们在公司的照片发给郁风,也要做谢老板的考勤。 第245章 充当大尾巴狼 郁风听老孙说过,中和公司在春节放假之前会发年终奖。所谓的年终奖,一部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工厂的办公室人员工资,平时只发放80%,还有20%是年底一并发放;项目经理工资高,平时只发放50%,还有50%是年底一并发放。节假日及双休日上班,每个月按正常上班一样按照出勤天数发工资;到年底时,双休日按两倍,节假日按三倍,差额部分作为年终奖一并发放。每年,郁文光加班费就拿了好几万。 郁风问老孙他的工资是不是平时也发80%,20%要到年底发。老孙说那是当然的啊,又说最好跟李梦确认一下。工资已经很低了,还留20%!搞得郁风有些郁闷,但他没有去问李梦。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后来郁风问过郁文。郁文叹了一口气,说去年过年时,谢老板觉得他的加班费多了,不肯给。郁文说不给加班费他就不干了。这才给了他加班费。谢老板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没有了。今年的加班费还不知道有没有呢?不给加班费他就不干了。 因为加班费,郁风明白了一件事。他第一次做考勤时,李梦责怪他为什么不把双休日及节假日与正常的出勤区分开来。郁风心想,双休日及节假日的出勤与日常的出勤工资是一样的,干嘛要区分开来呢?不是多此一举吗?郁风按照李梦的要求去做了,没有问原因,李梦也没有说原因。由此可见,是有可能给加班费的。最终会不会给,到了年底才能见分晓! 在这之前,郁风一直认为做谢老板的考勤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回儿郁风明白了,谢老板上面还有婆婆管着。只不过是这个婆婆家大业大,看不上中和这点家当,由着谢老板充当大尾巴狼! 谢老板的儿子成立了一个型材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倒买倒卖的皮包公司,销售对象基本上就是中和公司。郁风起先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从厂家进货,而是要从他儿子的公司过个手?谢老板想培养他的儿子经商,直接到中和任职不就得了?现在明白了。 郁风开着车,冷总不知在跟谁打电话,语气极其的柔和,跟刚才的一通电话判若两人。 郁风去停车上找冷总时,他站在树荫下一边抽烟,一边打着电话。在讲材料的到货问题,应该是打给某位供应商的。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的原故,还是一向就是如此地对待供应商。这位冷总是满嘴的脏话,在不断地问候对方的妈,将对方骂得跟孙子似的。 突然间,这位一直在打电话的冷总压低声音急急地对郁风说道:“赶紧右拐,往高架方向走。” 直行是绿灯,奔驰车正行驶在最左边的直行道上,郁风正准备直行过马路呢!再晚说一会儿,就过了路口了。郁风连续变了几个车道才上了右转专用道。好在是龙王大道在这一段,车流量不大,现在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刚才右侧的几股道都没有车。否则的话还真变不过来,只有到前面掉头了。 第246章 谁的地盘谁做主 车子很快就上了高架,冷总继续打他的电话。郁风听出来了,应该是给他的老婆打电话。 又熨了一会儿的电话粥,这位冷总终于说道:“我一会儿就到家了。”然后收起了手机。 冷总侧过头来向着郁风说道:“到了前面的一个路口右拐上应天大街。” “好的。” “小余,你的车子开得蛮好的。”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其实,这个车子,郁风开得很不舒服。上车时,郁风将座椅向前面调得过多了。本来,郁风要将座椅向后面再调一些的。当时,冷总催着出发,郁风便匆匆发车了。一开始,还能勉强接受。时间越久,越不舒服,感觉整个人被顶在前面似的,操作起来束手束脚。 “我刚才在停车场上把陈真这个狗东西骂得跟孙子一样!你听到的吧?”这位冷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感觉骂人很是受用。 郁风笑笑,表示认可。郁风没有想到骂的是陈真,他还以为骂的是供应商呢! “我这么骂他,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个狗东西真是头昏掉了,竟然给我找麻烦!我给他说了多少好话?解决了多少麻烦?谢总说过多少次了要让他滚蛋!” 郁风有些搞不清楚,陈真给这位冷总找的是什么麻烦。是今天的大列会?打了小报告?还是别的什么不痛快?想归想,郁风一直没有说话。他只做听众,最多笑笑。 郁风知道谢老板对陈真极其的不满,大会小会的不知骂过多少次了,可以说逢会必骂!陈真有时也会回怼!经常说风凉话。郁风搞不清楚,中和公司为什么还用陈真?还让他担任运营经理一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刚才听冷总这么一说,郁风猜测陈真可能跟总部有关系。 车子在高架上又拐了一次弯后,一直直行后,下了高架。 冷总告诉郁风,他家所在的小区一共就4幢,没有固定车位,随便停,进入小区后,见到空车位就停。 果真如冷总所说,下了高架,没有多远就到了冷总家所在的小区。 车子进入小区后,郁风在找寻空车位。 谁的地盘谁做主,尽管冷总喝了酒,还是他熟悉自己的小区,大声地告诉郁风门岗边上有一个空车位,就停在这里。 郁风是灯下黑,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空车位,车子已经开过去了。 郁风停下车来,向后看了一眼。门岗边上果真有一个空车位,便将车倒了回去。 这个车位,操作的空间十分有限。第一次倒车入库没有成功。冷总说要不让他来?郁风说他能倒进去。 门卫大爷可能觉得郁风倒车不熟练,走出门岗指挥郁风将车倒进了车位。 下车后,冷总递了一支香烟给门卫大爷,两个人站在那边寒暄了起来。郁风跟冷总打了一声招呼后,走出了这个小区。 郁风想着这个地方离家蛮远的,直接坐公交车、地铁早点回去吧,今天就不跑外卖了。 第247章 该怎么还是怎么 尽管在公司的时候,冷总说过让郁风打车回去,但郁风没有想过要打车回去。谢老板本来就是一只铁公鸡,找他报销不容易,况且又算不上公事,郁风不想触这个霉头。 这个时候,太阳还老高老高的,时间应该还早着,能够早点回家,郁风还是蛮开心的。 郁风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得用手机搜索一下公交线路。 郁风一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未读微信,是李梦发来的:小郁,下周一上午,我跟谢总外出办事不在公司。9点左右,甘泉湖山庄的宋经理会把今天吃饭的发票送到公司。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她了,她会打电话给你,你到大门外面拿一下。 郁风回了两个字:好的。 郁风用高德查询了一下路线,最便捷的路线是128路转地铁2号线转3号线转820就到小区门口了。 128路就在附近,可是郁风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车来,有些不耐烦了。想着两站路就到地铁站了,应该不会远。用高德查询了一下,不按128路线走,去地铁站不远。郁风向着后面看了看,还是不见128的影子,便步行去地铁站了。 看上去没有多远,但步行还是挺花费时间的。 郁风坐在地铁上,难得的悠闲,还是很惬意的。快要转3号线时,郁风想起电动车还在数字大道地铁站呢!有些犹豫要不要取电动车。想来想去,还是骑回去吧!两千多块的电动车放在车水马龙的地铁站,要是丢了就划不来了。本来计划好直接回家的,想着还要绕道去取电动车,惬意的心情顿时有些不爽! 步行去地铁站花了一些时间,绕道又耽误了一些时间,郁风出了地铁站时,已是6点10分,比平日坐班车还略晚了一些。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回家的时间,路线跟平日差不多,郁风也就没有了不跑外卖的理由。也许是老天故意的不想让郁风休息一个晚上。 周一一到公司,郁风就将考勤表交给了黄会计。 郁风刚从财务部走出来,王胜小跑着在走廊里追上了郁风,说道:“上个周六,我坐高明军的车回去的。我跟他讲好了,他不用搬办公室了。高明军说了他平日里就待在项目部了;只有开大例会时,才会来一次工厂,没有那个必要搬办公室。” 郁风说道:“你们说好了就行。”郁风也懒得费那个心。 郁风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来,郁文就过来了,将8月份的生产计划表交了过来。 郁风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有郁文及四个车间负责人的签字,说道:“你直接交给谢总得了,真没有必要从我这里过一下。” 郁文说道:“以前,我都是直接交给谢老板的。他让我交给你,我就交给你。这样也好,我就不用见谢老板了。每次去找他,总是问东问西,东拉西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我真不想见他,烦人!” 郁文的生产计划交来了,郁风想到了陈真的发货计划,说道:“你的生产计划交来了,陈真的发货计划还没有交来。他老是被谢总骂,他也吃得住!” 第248章 李真其人 郁文笑了笑,说道:“陈真这个人,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去年年底,一排牙全都撞掉了,花了不少的钱!” 好好的,一排牙怎么会撞掉了呢?郁风立马想到会不会是工伤,问道:“在哪里撞的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他去逛商场时被撞的。” 呃,在商场里撞的,跟公司没有关系。 “那商场倒霉了,要赔的吧?” “跟人家商场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商场开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撞过。他自己急躁急躁的,长个眼睛也不看一下,一头撞上去了。” 就在这时,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郁风一接听是甘泉湖山庄的宋经理打来的,她人已经在中和公司的大门外了。 郁风在办公楼玻璃门外的门廊上老远就见到了大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跨坐在电动车上,向着这边张望着。这个人正是周六公司聚餐时,跟李梦打招呼的那个饭店工作人员。 郁风接过发票一看,盖的是楼外楼的印章。这个楼外楼,在临江小有名气,郁风还是比较熟悉的。总店在东山,离郁风家不远。甘泉湖山庄应该是楼外楼的分店。这位宋经理很有可能是从东山过来的。 郁风将发票放到抽屉里后,屁股不着椅子,又去找陈真了。 又是陈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又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里黑黢黢的。 郁风说道:“陈经理,你的发货计划做好了没有啊?” “毛自强到现在都还没有将他的要货计划发给我,我已经催了他很多遍了,他就是不给,我也没有办法。其他人的都给我了,我已经整理好了。要不,我把其他人的发货计划先给你?”陈真一贯地语速极快,吐词不清,总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不齐,给我有什么用呢?” “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今天一定把发货计划报给你。” “好的,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谢总要求上周六就要给他了。他今天上午没有来公司,他一来公司肯定要发货计划。” “这个货发不出去,关我什么事呢?请购单、付款单我早就交给老谢了,他不付款,人家就不发货,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听到没有?我经常怼他。材料不是我买的,货不是我生产的,到最后货发不出去,怪到我头上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上个礼拜六下午,老冷给我打电话,说采购的事情,我理都不理他。我替他背了多少锅,他自己不知道吗?” 郁风笑笑,没有点破。心想,冷总给他打电话时,他是听到的,可不是陈真说的这么回事! 郁风回到办公室,正始整理大例会的会议纪要,黄会计走了过来。 “我在做工资表,第一次做你的工资。你的工资多少钱啊?” “应该是五千。面试时,谢总说五六千,李经理说是五千。我不知道试用期工资会不会打折!” 见郁风说得如此的含糊不清,黄会计说道:“我还是问李经理吧!” 第249章 不按套路出牌 “好,好。” 郁风想起了老孙所说的工资发放的百分比问题,便问道:“听老孙说,我们的工资平时只发80%,还有20%年底才会发是吧?” “他们老员工是这样的。面试时,我没有答应留20%。就这么点工资,还留20%,怎么可能呢?” 听黄会计这么说,立刻心情大好,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道:“不知道我会不会留20%?” 黄会计问道“他们有没有跟你讲过留20%?” “没有。” “那就不会留。咱们就这么点工资,谁会同意留20%啊?要是工资高嘛,留就留了。” 黄会计提到了陈真,一脸鄙夷地说道:“那个陈真挺搞笑的。他刚才问我7月份工资什么时候发?怎么每个月工资都发得这么迟?我说:‘陈经理啊,你以前是财务经理,工资都是你发的。为什么发得这么迟,你比我们清楚啊!’他不吱声了。这个家伙犯嫌得不得了,每次经过财务部时,都会转过头来看了又看。” “他以前是财务经理?”郁风没有想到陈真会是财务经理,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黄会计问道。 “是的。” “王经理呢?” “王经理管仓库。” 嘿,这都是哪跟哪啊? 郁风又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让陈真管运营部了呢?” 黄会计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个家伙,全公司的人都不喜欢他。他每次去仁和总部时,也是跟人家叽叽歪歪的。后来,总部的人跟谢总说了只要是陈真去总部,他们就不接待。” 这家伙,总部的人如此的不待见,看样子跟总部没有什么关系。财务部不能待了,谢老板特意为他成立了一个运营部,让他做运营部经理。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郁风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他有什么关系啊?还不是招聘进来的!”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公司如此的被动呢?郁风更加的看不明白了。 正聊着,走廊里响起了那熟悉的音乐。 黄会计说道:“吃饭,吃饭。” 有再多的烦恼与不爽,吃饭总是令人愉悦,催人奋进的。黄会计去她的办公室拿餐具去了,郁风也拿着餐具关灯锁门下楼去了。 吃完午饭,洗好餐具,郁风正在烈日之下反射着太阳光的水泥路上往回走,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着自己。 郁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那位小个子的冷总正快步走来,还有一段距离,说道:“小余,带门禁卡了没有?” “带了。” “带卡了就好,我跟你一起进去。” 冷总跟上来了之后,两个人一起说着火热的天气,一边向着办公楼走去。 到了二楼,郁风拐向走廊,冷总更上一层楼。这位冷总并没有提起周六让郁风送他回去时信誓旦旦说着的打车费报销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郁风去了一趟车间,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梦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李梦来郁风的办公室问他一些事情,走的时候,郁风问起了他的工资。 第250章 发货计划表 “上午的时候,黄会计来问我的工资是多少,她好做工资。” “呃,她已经问过我了,我告诉她了五千一个月。” 到底是五千一个月。尽管是预料之中的事,但郁风的心情还是有一些失落。试用期再打个折,也不知给几个钱了! “试用期要打折吗?” “要什么试用期啊?没有试用期。” “谢谢李经理。” 郁风不是客套话,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尽管五千元的月薪,对于郁风而言低得不能再低了,但毕竟比他预想的最糟糕的状况要好一些。 李梦又说道:“面试那一天,你问我能不能加一千?我问谢总了。谢总说,还没有来上班呢,就想着加工资,让他怎么看?我不好回复你,所以我没有回你。” 郁风尴尬地笑了笑。他的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真的是他坐地起价,要加一千块吗?不是的啊,是谢老板面试时说的工资五六千。中和公司在51job上发布的招聘广告,这个岗位的工资是6000元-8000元。6000元中最低限额啊?如果郁风一开始就知道中和公司的这个岗位的薪酬是5000元/月,他压根儿就不会应聘。 李梦继续说道:“谢总很看好你的。前面几个做行政的,就三四千块,我都没有想到他会给你五千。” 郁风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想做行政工作的,月薪五千就是天价数字了不成? 这是郁风第一次遇到没有试用期的工作。中和公司做什么事情都不按套路出牌,自以为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套用江成宁说郁风的那句话,真的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是哪!” 李梦走后,郁风看到了办公桌上的表单,想到了李梦来了公司,谢老板应该也来公司了,赶紧拿起表单去找谢老板。 一敲门,谢老板果然来了。 谢老板先看了生产计划表,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郁文的生产计划表做得还是不错的。”又去看发货计划表,眼看着谢老板的眉头越锁越深。没有全部看完就扔到办公桌上了,说道:“这叫什么玩意儿?” 当郁风看到陈真送来的发货计划表后,没有送给谢老板就知道通不过了。很明显,这个陈真一点脑子都没有费,就是将各个项目经理给的发货需求打印出来,做一个二传手而已。各个项目经理提供的发货需求表格式不一,五花八门。有的发货日期竟然空在那里。郁风问过陈真。陈真用他那一贯的怼人不倦的态度说道:“他们不写,我拿他们怎么办啊?我不能随便写吧?我给他们写了,到时候出了问题还怪我呢!”郁风心想,自己只是一个二传手而已,何必自找没趣?到时候,谢老板骂的是陈真,又不是自己! 谢老板很是无奈地说道:“这个陈真,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任你打骂,他是油盐不进!让他做点事情,他是什么也做不好。” 谢老板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个发货表是不能指望他了,但这个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啊?他做不好,那就我们做吧!” 第251章 不能辞退的原因 我靠,怎么会是这样?听谢老板这么一说,郁风心中有十万个不乐意!这是陈真的本职工作,他不做,就变成了“我们”的工作。这个所谓的“我们”,还不是以郁风为主,谢老板连个电脑都没有,他就是在后面指手画脚。郁风没有做过这个工作,主要是不愿意做这个工作,他自己还有一堆的事没有做完呢! 郁风说道:“我没有做过发货计划。” 谢老板一脸轻松地说道:“这个还不简单吗?我教你怎么做。” 谢老板又拿起了那几张被他扔在办公桌上的发货计划表看了看,说道:“姜天顺负责的几个项目的发货计划表做得就很好,你就按照他的这个样子,把所有的项目汇总在一起,重新做一下。” 郁风又说道:“有两三个项目的几个楼幢的发货日期空着没有写。” “不要紧的,他们没有写的,你就空在那儿。我都是知道的,你拿过我,我来帮你写上去。” “好,我去做发货计划表。” 郁风从谢老板的手中接过了发货计划表回办公室去了。 郁风的心中很是不爽,这个陈真跟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就他这个工作态度,中和公司怎么还留着他呢?一味的迁就他呢? 没有人告诉郁风原因。他就自己瞎猜了。 公司开大例会时,谢老板曾经说过陈真不要拿劳动法吓唬他,他的工作做不好,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谢老板最不愿意花所谓的“不应该花的钱”了。就中和公司这种德性,以及平日里一些规避性做法,估计没有给过员工辞退补偿款。陈真肯定是懂一些劳动法的,如果公司主动辞退他,不给他补偿的话,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谢老板想必是清楚的。公司是想逼着陈真主动离职,陈真就是不走,就这么僵持着。 郁风来中和公司的时间不长,已经看出来了,中和的员工流动性相当大,除了谢老板自己的亲戚朋友外,没有几个长期跟着谢老板干的。这个陈真来中和的时间不会太长,补偿不了多少钱的!好聚好散,不好么?他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在公司混日子,彼此都不爽。他在公司一天,公司就得给他发一天的工资;他在公司一个月,得给他发一个月的工资。 谢老板这么干其实是因小失大。表面上,是他在对付陈真。其他的员工也在看着呢!难免会有狐死兔悲的感受。公司整天都是沉浸在这种不和谐的氛围之中,怎么会有团队的凝聚力!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陈真干过公司财务负责人的活。不用说,中和公司的账目见不得光的地方多着呢!谢老板不好跟陈真完全撕破脸,逼急了,有可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几页纸,要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电脑,得搞到啥时候?郁风的心中有些烦躁。忽然想起陈真那里应该有电子版,许多内容是可以复制粘贴的。这样就会省事很多。 第252章 强人所难 郁风按照姜天顺的发货计划的模版,将所有项目的发货计划做了一个整合,打印出来交给了谢老板。 谢老板先是拿过签字笔将几个空着的发货日期填写了上去,又调整了几个发货日期。 生产计划与发货计划得统一起来。谢老板调整完了发货计划,又拿起生产计划做了相应的调整。 谢老板一边将圈改后的生产计划表与发货计划表递给郁风,一边说道:“生产计划表改好后,让郁文与几个小老板签字后给我。” 郁风没有电子版的生产计划,又去找郁文。 郁文看了看圈改后的生产计划,很是生气地扔在了办公桌上。 “谢老板想到哪是哪!这个月的生产计划,本来就排得很满了,是我跟几个小老板压了又压,才搞出来的。加加班是可以完成的。他这么一改,我24小时睡在厂里也完成不了。中和就这么点人,这么点设备,他又不是不知道!人不够,是几个小老板自己的事情。设备跟不上,谢老板怎么可能花钱去买呢?” 郁风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这怎么搞啊?要不,你把情况跟谢总说一下子。” 郁文一脸不屑地说道:“我才懒得跟他说呢!” 郁风很是为难地说道:“那怎么搞啊?” 郁文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我就按照他的要求改好之后打印出来找他们签字,给你交到他就是了。” 这是什么操作啊?郁风一脸看不懂地说道:“不是完成不了吗?” “我也烦不了了。他想罚谁的款就罚谁的款!这个没有,那个没有的。几个小老板都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他们不会饶过他的。” “那什么时候能搞好啊?” “我改起来很快。主要是他们几个小老板要签字。冯阿六、姚守正、尹前志都在车间。朱钱多,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人。朱钱多不像是冯阿六、姚守正,他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他经常在公司冒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明天上午给你。” 提到朱钱多,郁风想到了谢老板说他脚踩两条船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问道:“朱钱多是在其他的门窗厂也承包车间吗?” “是的。他的确在老房那里也接了活。他的人大多数都在老房那里。他的精力主要放在了老房那里,中和这边他是爱干不干。也难怪谢老板说他。他做的活的确不咋地,要进度没进度,要质量没质量。” 郁风没有想到郁文会如此的评价朱钱多。郁风多次见到朱钱多与郁文坐在门房里聊天,又或是在生产部办公室里聊天。看上去,两个人亲密得很。从未见过冯阿六或是姚守正坐在那里聊天,两个人都是在车间里干着活。冯阿六尚会去门房跟大家打声招呼,姚守正就是埋头干活。郁风偶尔地会见到朱钱多在车间里开着叉车叉他的货。另外两个小老板,以及尹前志、郁文都会开叉车。 第253章 第一次约考场 郁风很快就将发货计划表修改好了,再次交给了谢老板。 谢老板将那几张发货计划表大概地翻看了一遍,整天阴沉着的那一张脸难得的舒展开来,很是自得地说道:“你看看,我们做的发货计划表多好!陈真那个狗东西做的发货计划表哪里能用啊?以后,每个月的发货计划表就是我们做了。你把这个发货计划表拿回去让陈真签个字。复印一份给他,原件放到我这里。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老谢说的,一次完成不了,罚款五百。我看他的工资够不够罚的。” 郁风忙完发货计划表的事,刚回到办公室里坐下来。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打来的。一接听,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郁啊,你哪一天考试啊?哎呀,这一周的都约满了。抱歉啊,我今天有事,一直在外面跑,才回到公司。一回到公司,我就打开2.0平台,给你选考试日期。下周到月底都有位子,你看选哪一天呢?” 郁风想了想,说道:“就下一周的星期天吧!” “星期天不行哎,星期六星期天没有考试,只能是周一到周五的哪一天。” 这样一来,不就要请假了吗?郁风犹豫了一下后,说道:“那就下周的周五上午吧。” “好,下周的周五上午是吧?我选了啊?一旦选定了就不能改了啊!” “好的。” “下周五的上午,我已经选好了。准考证提前三天才可以打印。准考证打印好后,我发微信告诉你。我把准考证装在一个文件袋里,还跟上次一样,放在我们公司一楼楼梯口的那个架子上,你下班后自己来拿一下。” “好的。” 郁风正要挂机,又想起了什么,开玩笑说道:“孟经理啊,反正我的二建挂在你们公司,要不,我去你们公司上班吧?工资低一点不要紧。” 对方赶紧说道:“不行呃,我们不要生手。我们现在的这个项目经理是干了多少年的熟手了,虽然工资很高,但人家什么都知道,不要你烦一点神。我们这边没有人带,不是工资高低的问题。” 郁风笑着说道:“开个玩笑。” 对方继续说道:“各个行业都有各行业的门道。他会的,你不会;你会的,他不会。不跟你说了,我今天整个在外面跑了一天,不少资料要整理。” 放下电话,郁风陷入了沉思。他刚才是在开玩笑,但不完全是开玩笑。如果对方让他去的话,他是有可能去的。七八年前,郁风刚刚考了一个二级建造师证书时,他是有过转行的想法的,也想考取一级建造师。因为文科考不了一级建造师,郁风还特意报考了一个工程管理本科的自学考试。后来,去了锐意,一切都丢了下来。来了中和,郁风明显地感受到了项目经理的地位高于其他职位,工资也蛮高的。他好歹有一个建造师证书,这就又萌发了郁风想去干工程项目的小心思。 第254章 老板不发话不发车 上个礼拜四,完成了安全员B的线上培训。郁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挂靠公司的这位孟经理,让他在2.0平台上选择考试的时间。孟经理告诉郁风要过两三天,培训的信息才会上传到2.0平台上,才可以选择考试的时间。中间夹了个双休日。这不,星期一孟经理打来了选择考试时间的电话。 郁风突然想起与谢有为一起参加考试的约定,便站起身来打算去一趟谢有为的办公室。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17点28分了。都这个点了,好像没见黄会计下楼去。不过,今天即便是黄会计上了班车,老孙也不会提前发车。这个点,再去找谢有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明天再去找他吧。 郁风先关电脑,然后收拾收拾,关灯锁门下楼去了。 郁风刚走出玻璃门,黄会计也下来了。 两个人一起进了门房,老孙看了一下手机,说道:“已经到了5点半了,这个谢老板还不下来。这个时候,我还不好打电话给他。不然的话,他又叫起来了:才到5点半,你急什么急?我过个两分钟再打他电话。你们先上车吧,空调我已经开了。” 黄会计上了车,郁风在商务车的边上等着。 透过门房的玻璃窗,郁风见到老孙用座机在打电话。放下电话,老孙出了门房,腆着肚子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过来。一边上车,一边说道:“今天李梦在,我就知道谢老板不会坐班车走。但是,你必须问他一下子,万一他发精神病跟班车走呢?不到点,你又不能打电话给他。你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谢老板不在车上,班车非常的安静。还是在那个时间点,在谢老板家所在的的小区门前下车。 郁风骑上电动车去往天地广场。在等第一个红绿灯时,郁风打开了美团众包。匆匆浏览了一番,没有合适的单子。直行的绿灯亮起,郁风赶紧收起手机,跟着滚滚车流过马路。 听着手机里美团众包不断地蹦出来的订单播报,一路前行。 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郁风找了一个合适的路口靠边停车。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早已过了锐意公司的下班时间了,不用接听,郁风就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平日里,用公司固定电话打郁风手机的,基本就是贾淮琴一个人。郁风离开锐意公司这么长时间了,就那么三四个人还会打郁风的电话。郁风所知道的,该说的都说了,所以也是偶尔地有电话打来。 在锐意公司,郁风最烦的就是贾淮琴,他之所以离开锐意公司,跟她有很大的关系,故而郁风不乐意接听贾淮琴的电话。然而,毕竟在一起共事了七年,一直以来,面子上还是挺和谐的,从未撕破过脸皮。 尽管郁风不愿意接听贾淮琴的打来的电话,但他还是接听了。 贾淮琴笑呵呵地问道:“下班了没有啊?” 第255章 前公司终于来大单了 “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还是你好啊,到点下班。最近我们苦死了,都已经没有下班的时间了,国有湘都快要24小时睡在厂里了。” “怎么会这么忙?” 郁风离开锐意公司的时候,公司不忙啊!就算是订单多,跟财务部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们还不是正常上下班!财务部也有加班的时候,但跟公司的业务是否繁忙没有多大的关系,是他们平日的账目没有搞好,更多的是贾淮琴瞎折腾! “你不知道吗?广电的单子下来了,我们接了将近一个亿的单子!” 可以这么说,这是锐意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的一笔订单。当时,江成宁执意要建立二厂就是冲着这一订单的。从最初放风到最终的落地,经历了半年多的时间。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锐意公司的订单严重不足。光一个一厂就吃不饱了,又来了一个二厂。光房租一项就很可观,可见江成宁的压力有多大。江成宁的压力如此巨大,下面的人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民营企业一向如此。业务繁忙,众员工苦死、累死;业务惨淡,那种煎熬的日子更加难过。当然了,这种体会最为深刻是管理人员。 江成宁多次走了下面的人看不明白的先手棋。时间证明,多半他是走了一步好棋。当然了,也有臭棋。 布局二厂的直接目的终于实现了,只是时间有些长了。郁风已经不是锐意公司的一分子了。他只能替别人感到高兴了。 郁风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明年高企肯定能过了。”郁风离开锐意公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下意识里还想着他在锐意公司未了的工作。 贾淮琴洋洋自得地说道:“那是肯定的了。我们现在每个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郁,你知道的,二厂的管理人员不足,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单子,国有湘已经忙得炸掉了。他天天给我打电话,就一件事:要人。郁,你对公司很熟,对二厂也是熟悉的,你回来帮帮国有湘吧?” 郁风说道:“我不懂生产,回去帮不了什么忙,就没有必要回去了。” “又不是让你回来搞生产,二厂什么地方都缺人。你回来之后,最起码的可以把后勤这一摊子管起来,可以解决了国有湘的后顾之忧,让他专心地搞生产。” “二厂的后勤没有什么的,我真没有必要回去。” “你去现在的公司多长时间了啊?”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应该还没有转正吧?转正了就有些麻烦了。” 郁风有些自得地回应道:“我在这一家公司没有试用期,一来就算是转正的员工。” 贾淮琴有些酸酸地说道:“还是你厉害,都不需要试用期。回锐意公司吧!我、范尚智,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国有湘就更是不用说了。” “非常感谢大家的好意,我不回去了。” 贾淮琴有些无奈地说道:“郁,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好吧,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骑车慢一点,一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第256章 派单了 挂了电话后,郁风将车速把手旋转到了最底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天地广场驶去。 打电话的时候,就听不到美团众包的订单语音播报了。也不知道在接听贾淮琴的电话期间,有没有派单?如果不接派单,就会降低派单率,甚至于不派单了。如果连续多次的不接派单,系统自动让你下线。 到达天地广场的最后一个红绿灯停车等待时,郁风赶紧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还好,没有下线。 一如既往,天地广场的入口处有许多的外卖小哥。有的坐在电动车上刷着手机,或是在休息,或是在等待合适的单子;也有一些外卖小哥则是步履匆匆,或是赶往商家,或是去往客户处。 郁风刚在外卖小哥集中地站立了片刻,便有了派单。 郁风拒单,可能是因为取餐点远,不合意。人在天地广场,不存在取餐点远的问题,肯定是天地广场的单子。郁风在此地拒单都是因为送餐点不合意。 郁风照例直接查看了送餐地,是自己回家路上必然经过的一个小区,100%的顺路单。郁风开心地接下了这个单子。 接下了单子,郁风这才查看取餐点。略有不足,商家在三楼。好在是不用过马路,就在这一侧。 不管是在这一侧,还是马路的对面,做外卖的商家多半集中在一楼,其次是负一楼。三楼有一些,不多。整个三楼,空荡荡,一片凄凉的景象,没有几家营业的店面! 自打来中和上班后,郁风就在天地广场驻点了,除了星期天,几乎天天来此打卡。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郁风依然对许多商家的具体位置不够熟悉。经常走冤枉路,经常向人打听才能找到商家。 三楼,去过几次。每次都是从那个早已不运行的扶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去,取餐后从厢式电梯直接下到一楼。 郁风知道整个三楼就那么几家做外卖的,离那个厢式电梯不远。可是,这部电梯在这一座四通八达的建筑的深处,他每次七绕八拐的就是找不到。郁风乘坐直达电梯的目的不是为了省力,而是为了节省时间。跑外卖,拼的就是时间!七绕八拐的,还找不到地方,白白浪费了时间。每次都是找得郁风又气又急,最后还是从扶梯上去。后来,郁风知道了厢式电梯的位置,保险起见,他一直是由扶梯上,从直达电梯下。 郁风照例小跑着上了扶梯,然后迈着极不舒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扶梯上拾级而上。 刚从扶梯上到三楼的走廊,手机响了起来。郁风掏出手机一看,是国有湘打来的。不像是贾淮琴打来的电话,还要犹豫一下,不加思索地接通了电话。 “国总,有啥指示?”郁风一边走着,一边接听电话。 “你在干嘛呢?” “跑外卖。”尽管与国有湘的关系不像是与范尚智那么紧密,也没有必要像对待贾淮琴一样藏头露尾,一边琢磨着,一边交谈着,可以说一些大实话。 第257章 不回去了 “你还在跑外卖?还没有找到工作吗?” “我上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下班顺带跑几趟外卖。” “你不要跑外卖了,回来吧!” “回哪里啊?”郁风故意明知故问。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郁风无法查看取餐点的具体位置,便停下了脚步。 “当然是回锐意啊!还能回哪里?”有时候,国有湘顺着郁风的玩笑继续开玩笑;有时候,则没有听出来郁风说的是玩笑话。 “走都走了,我不回去了。”郁风收起了一脸的玩笑,认真地说道。 “你回来吧,广电的单子下来了,我们已经接了快一个亿了。那几家还要往我们这边压单子,我跟江总说了,不能再接了,我们已经撑不住了。你赶快回来吧,我已经忙炸掉了,真的是忙不过来了。” “我知道广电的单子下来了,就在刚才贾淮琴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去,我跟她说不回去了。” “你看,你看,我没有跟你说假话吧!现在二厂加了那么多的小时工,就靠我一个人管理。那个老袁一点作用也没有。” 在二厂时,郁风跟袁有为共事了一段时间,对他不是很了解。尽管老袁年岁大了,又是一个外地人,口音极重,但他毕竟在行业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管理工作,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的。之所以是当前这种状况,有他自身的原因,跟国有湘不善于管理,不会团结人也有很大的关系。当然了,国有湘也在防范着跟他有竞争关系的一些人。 郁风说道“不能这么说老袁吧?他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干了这么多年!” 国有湘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又不是没有跟老袁在一起待过!我已经不指望他了,我就把他当一个工人用。不讲他了,你赶紧回来吧。” “刚才贾淮琴也让我回去,我也跟她说了,我不回去了。” “是不是江总给你打电话,你才会回来?那我让江总给你打电话!” 郁风赶紧说道:“你不要让江总给我打电话。我不会回锐意了。江总给我打了电话,大家都很尴尬!” “你是铁了心不回来了是吧?” “是的。” “你不回来,那我只有跟江总说让党薇来二厂了。”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党薇不是在休产假吗?” “那怎么办呢?我这边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郁风见到一个外卖员从身边匆匆经过,突然想起自己的单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不抓紧时间,得超时了,便脱口而出道:“我不跟你聊了,我得去跑外卖了,不然要超时了。” “你跑你的外卖吧。”不等郁风有所回应,国有湘已经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加上之前贾淮琴的那一通电话,真的是让郁风百感交集。然而,这会子郁风没有时间去好好地回味这两通电话,他得赶紧去取餐,然后快马加鞭地去往客户处。在将这一单外卖送达客户之前,郁风不打算再接单了。即便是单飞,郁风也不确定能够按时送达! 第258章 不营业为什么还上架 郁风打开美团众包的APP,找寻着取餐点的商家。 到达商家后,郁风愣住了。铁将军把门。商家竟然没有营业!郁风跑了这么长时间的外卖了,第一次遇到商家不营业的情况。 郁风赶紧打卖家的电话,居然停机了。 郁风气得很,你不营业还不下架?害得自己兜了一大圈跑上来。不仅仅是白跑的问题,后面还有一系列的麻烦。接下了单子,就要将外卖送达客户。取消订单,罚款比跑单还要高。当然了,如果的确是商家没有营业,是不会处罚骑手的。 商家不营业,电话又停机,只有取消订单了。 慎重起见,郁风又仔细核对了一下卖家的信息。商户的门名牌号是对的,商户的名称也是对的。郁风探头向着玻璃门里面看了看,里面摆放着做餐饮的桌椅板凳。 在取消订单之前,郁风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美团的客服。 客服说,如果商户的确没有营业可以取消订单。 郁风挂了电话,取消了订单。一抬头,看到一位穿着大裤衩的年轻人向着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到‘好滋味烧烤’取餐的啊?” 问得郁风一头雾水,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到‘好滋味烧烤’取餐的呢?一脸疑惑地应声道:“是的。” “跟我来,在斜对面。” 我靠,这边刚刚取消订单,卖家就找过来了。郁风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我已经取消订单了,还能取吗?” 商家一脸诧异地说道:“你已经取消订单了?” “是的。” 商家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郁风在后面大声地说道:“你们家的电话怎么停机了啊?” 商家肯定是听到了,却毫无反应,径直走开了。 郁风站在原处,视线一直跟随着商家的身影。商家在斜对面一家商铺前的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低着头刷起了手机。桌子上摆放着几份外卖。 那家商铺离自己站着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但肉眼可见。郁风向着那家商铺走了几步,看到了商铺的门头上的确有着醒目的“好滋味烧烤”的招牌。但自己是按照美团众包APP上的地址取餐,错不在自己啊! 郁风有些奇怪,商家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他们家的呢?想一想,又觉得不奇怪。自己戴着头盔在这个关门上锁的商铺前一直探头探脑,两个店铺之间本就肉眼可见。想来,前面应该也有骑手遭遇过类似的情况。那个年轻人要不是一直低头在那里刷手机,多抬头看一看这边,也不至于导致郁风取消订单了。 第一单,就弄得如此的郁闷;再加上前面的两通电话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时候已经不早了,郁风不打算跑外卖了。 郁风一直将手机抓在手中,顺手点开了美团众包APP,下线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一分钱没有赚到,还倒贴了3块钱的保险费(当天只要接单了,就会立马扣除3元保险费)。郁风摇了摇头,向着直达电梯走去。 第259章 两个自我的斗争 当郁风骑上电动车往回走时,不再想那外卖的糟心事,回味起了那两通电话。 郁风的脑海中涌现出了锐意公司一厂、二厂繁忙的景象,身临其境一般。 那个一直在天上飘的传说中的大单终于落地了,砸在了锐意公司的身上。忙总比不忙好,业务繁忙带走了许多问题,许多事情办起来要容易许多。 郁风真心替锐意公司感到高兴,但他毕竟不是其中的一分子了,心中的高兴自然有一些酸酸的。 贾淮琴打来的那一通电话,郁风没有什么触动。不一会儿之后的国有湘的这一通电话,嘴上说着不会回去的郁风是有所触动的。 在郁风是否回锐意公司的这个事情上,国有湘还是比较知趣的,当他说不动郁风时打算让江成宁出面。但国有湘又不完全地知趣,他最终并没有让江成宁出面。 当国有湘提到江成宁时,郁风立马挡住了。其实,郁风的内心深处是很矛盾的。表面上不想回锐意公司,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是想回去的。他的内心深处需要一个台阶。如果江成宁出面让他回去,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不想自己了,郁风又想到了党薇。 党薇正在休产假。这个时候,国有湘让她回来,是不是有点过分? 当时,江成宁跟郁风讲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尽管,江成宁没有将话说透,但郁风知道江成宁早已对党薇不满了。他已经让党薇靠边站了,不想让她来二厂,不想让她再做独当一面的工作。 这个时候,江成宁会出面让产假之中的党薇来二厂吗?郁风觉得此一时,彼一时,还真不好说。 是人,多多少少会都有自我中心主义的思想,会想着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郁风知道,平日里,国有湘经常在江成宁那里吃瘪。但这个时候,国有湘肯定是小尾巴翘翘的,走路都不看人了。他会趁机向江成宁提出许多要求,江成宁也会听他的。 党薇是从工人做起的,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生产管理工作了,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锐意公司的人员与设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个时候,让她来二厂管理生产,应该是很合适的。 问题是这个时候,党薇正在休产假,让人家回来承担这种超高压的工作,是不是不人道? 民营企业嘛,能够生存下去是王道,一切都是公司利益最大化。应该是会让党薇第一时间来二厂的。 这两个人在上一家公司就同为江成宁的部下了,两个人是打打闹闹,一路竞争走了过来。 江成宁建立锐意公司之后,党薇是员工中的NO.1,国有湘是NO.2。公司很小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紧密合作,关系好上了天。公司做大之后,就有了利益纠葛,两个人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公司组织架构调整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又好了起来。 这两个人都不是以德服人的人,却都喜欢做主导者,尤其是党薇。 第260章 过来人的建议 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国有湘与党薇是彼此需要,关系肯定会很融洽。然而生产一旦稳定下来,两人之间必然会产生摩擦;到了淡季,两人之间极有可能水火不相容。 二厂,天高皇帝远,没有人制约,没有人从中协调,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爆发矛盾。 到家后,郁风就不再想这些事情了。 第二天,到公司后,郁风照例先烧水抹桌子,然后便去了三楼。 有些遗憾,谢有为已经跟北方地产公司约好了下周五的上午去找人家结算资料签字。让郁风替他选择下周五下午的那一场考试。 郁风说道:“下周五,是不是时间有些久远了啊?到时候,培训的东西都已经忘光了。” 谢有为收起满脸的笑容,一脸认真地说道:“嗳——,不早呃。那个培训一点用也没有。必须刷题才能过,我还没有刷呢!” “要刷题?”郁风一脸疑惑地问道。他已经好些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考过试了,已经不清楚当下的考试江湖了。 “是的啊,不刷题肯定过不了。那么厚一本书,谁记得住啊?更为麻烦的是好多东西咱看不懂。我得好好的刷题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过了,再不过,我自己都对不起自己了,主要是一次不过五百块,我也吃不消啊!不能再给自己找借口了,再忙也要好好的刷题,搞它几个通宵,也要把题全部刷一遍。” 听谢有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尽管郁风有一张二级建造师的证书,但他并未去过施工现场,也没有做过施工方案。谢有为肯定去过施工现场,也做过相关的资料。但他所知道的仅仅是门窗行业的相关知识。安全员考试是着眼于整个建筑行业的安全管理工作,门窗行业的知识几无帮助。 好多的知识点,内容非常接近,很容易混淆。 举个例子。 哪些是危险性较大的分部分项工程?有很多个分项。其中之一是:混凝土模板支撑工程:搭设高度5m及以上;搭设跨度10m及以上;施工总负荷10kN/㎡及以上;集中线荷载15kN/m及以上;高度大于支撑水平投影宽度且对独立无联系构件的混凝土模板支撑工程。 哪些是超过一定规模的危险性较大的分部分项工程?也有很多个分项,与哪些是危险性较大的分部分项工程的分项一一对应。其中之一是:混凝土模板支撑工程:搭设高度8m及以上;搭设跨度18m及以上;施工总负荷15kN/㎡及以上;集中线荷载20kN/m及以上。 非专业人员很难区分出这两个问题的不同之处。 考试题型很简单,都是选择题与判断。但是,对于郁风这种非专业人员而言,将这两个知识点的数据对换一下,他是区分不出来的。当时郁风在培训的时候,就已经头大了。 若干年前,郁风曾经考过安全员C证,也是三天的培训。那时候的培训是线下的,一个大房间,满满当当坐的全都是人。三天的培训,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天的下午,因为培训结束之前,老师会划题纲。所谓的题纲就是考试的题目,将这些题目记住了,考试肯定能过。考试用的是纸质的试卷,大家都是一样的,在考场上也可以小范围的“交流”!只要三天的培训,你去了,认真听了;或是边上有你的同事,他对题目有把握,那么都能通过考试。 第261章 生产经理想干项目经理 现在的培训是线上的,上机考试,题目是随机的。郁风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模式的考试。从谢有为的连续两次考试通不过来看,考试的难度肯定远胜于当年。 尽管谢有为屡战屡败,好歹也是过来人。多听听过来人的,不会有坏处。看样子,的确是要刷题的。 郁风问道:“怎么刷题啊?” “下载一个‘考试通’,交费后就可以刷题了。不是四十就是五十,时间久了,我记不太清楚了。” “好的,我回办公室后搞一下。” 谢有为说道:“你就在我这儿在手机上下载一个‘考试通’,我把我的账号与密码告诉你,你就不用花那个钱了。” 不管多与少,能够省钱,当然是好事了。前提是不能影响别人。 郁风说道:“我用你的账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没有影响。只要我们不同时登录就可以了。我白天肯定不会用的,要用也是晚上,还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才会用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郁风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刚在椅子上坐下来,突然想起生产计划表还没有交给谢老板。赶紧去找郁文。 多半的时候都是由陈真一个人独守的那一间办公室依然是黑灯瞎火,这一次还是一个人在,陈真难得的不在办公室,郁文倚靠在椅背上。 郁风来中和后,打交道最多的除了李梦外就是郁文了。跟李梦有着事实上的上下级关系,彼此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距离感。跟郁文就不一样了,算是比较熟了。 郁风笑着说道:“你们办公室的几个人怎么都喜欢不开灯啊?都喜欢摸黑。” 依靠在椅背上的郁文伸了伸腰,懒散地说道:“我刚回办公室,懒得开灯。你开噻!” 郁风顺手打开了灯,说道:“生产计划表签好字了没?” “就少朱钱多了。我刚才看到它在车间里开叉车卸他的货呢!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让他上来签字。” 郁文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查找了一番后,拨打了电话,停顿了一会儿后,手机里传来了朱钱多的大嗓门:“领导,有什么指示?” “8月份的生产计划重新搞了一下,就差你的签字了,你上来一下。” “我忙着呢,忙完之后,立马上去找你。”话音未落,已经挂了电话。 郁风一边等着朱钱多上来签字,一边跟郁文聊起了天。 郁文抱怨道:“我们这边苦死了,累死了。出了问题,项目经理就将问题向我这边推。老谢就听他们的。他们的工资也比我们这边高。明年,我也向老谢申请干项目经理去。” 郁风说道:“干项目经理蛮苦的,整天泡在工地上,睛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郁文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要看是谁干项目经理了。你有没有发现姜天顺、毛自强每次来公司,都是西装革履,干干净净。毛自强的皮鞋连一个灰珠子也没有。他们在地上也是这样的,从来不动手的,就是上午去看看,下午早就跑出去打牌了。” 第262章 疫情就在身边 郁风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又说道:“项目经理到处跑,你两个小孩在上学,要是去了外地,就没有办法照看小孩了啊?” 郁文说道:“中和的项目大多数都是在江城,我跟老谢说一下,让我干江城的项目就是了。” 的确可以这么操作。郁风也来了精神,说道:“我有个二级建造师的证书,从来没有在项目上干过。我也特别希望能干项目经理,做行政工作没什么意思。可是,你懂门窗,我不懂门窗,干不了项目经理。” 姜文一脸轻松不以为然地说道:“门窗很单间,没什么东西。让姜天顺、毛自强他们带你几个月,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帮你跟老谢说。” 郁风说道:“先不急,我对中和还不熟悉。等过一段时间,我对中和熟悉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去干项目经理。” “还是去干项目经理好。他们比我们快活多了,工资还比我们高。”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还不见朱钱多上来。看样子,这家伙一时半会上不来。郁风也不能老是在这里等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便回办公室去了。 也不知李梦跟谢老板又去哪里公干了,到了下午两点多钟还没有来公司。透过紧邻楼梯的那一面玻璃墙,郁风瞧见郁文手里拿着几张纸向着这边走来。 郁文的一只脚刚迈进郁风的办公室便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川口机场有三个人新冠确诊了?” 郁风对新冠的深刻印象还停留在去年春节及其之后的一两个月时间。尤其是复工前的那一段时间,特别的煎熬。锐意公司复工前的准备工作主要是靠郁风一个人。防疫物资一天比一天紧张,一天比一天难搞;江成宁整天催得跟什么似的;政府的基层工作人员天天打哈哈,就是不松口。等到确定复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事情过去了,郁风才明白过来,真没有必要自己一个人扛。自己把这个事情当成了办公室应该包揽的工作,其实这个事情是大家的事情,应该是群策群力,事情会好办许多。几个月之后,防疫常态化了。说是常态化,老百姓都不当一回事了。 总体来说,动态清零的防疫工作,整个东海省都算得上是模范生,江城更是不用说了。 尽管新冠就在身边,时不时地不是这里爆发,就是那里爆发,但爆发地都在外省,江城都是零星的,都是关联性的人员,可溯源,且第一时间就被隔离了,并没有传染开来。 郁风早已见怪不怪,并没有跟着激动,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此时的郁风并不知道,江城会成为新的一波疫情传播的策源地。就江城而言,这一波疫情的破坏力并不亚于一年前的全国性爆发,由此引发了江城官场的一次地震。 郁文手上拿着那几张纸径直坐在了沙发上,继续说道:“这一次麻烦了,这三个人都出了症状,去了医院才知道。从感染到出现症状,通常要一周左右的时间。这一周时间里,还不知道传染了多少人呢?” 第263章 说好不罚款的呢 “他们怎么会传染上的呢?” “这三个人都是保洁员,专门打扫国际航班的飞机。你知道的,现在国外的疫情严重得很。” 郁风还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是有些好奇,说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 “一打开手机就自动跳出来了。”说完将那几张一直抓在手中的纸交给了郁风,回办公室去了。 郁风打开手机浏览器,浏览了一番,并没有川口疫情的相关信息。 快到下午的四点钟了,谢老板与李梦相隔了几分钟,分别从郁风的办公室门前经过。郁风心想,这两个人到底是老板与高管,即便是离下班的时间不远了,还是要回公司办公。 谢老板是个讲究人,每天来办公室,必定要拾掇一番,主要是拾掇办公室里隐藏着的那个套间。 郁风估摸着谢老板拾掇妥当了,便将生产计划表交给了他。 只要当天打开过美团众包的APP,即便是下线了,也有可能冷不丁地跳出一个语音播报。郁风就碰到过几次,如果仅是郁风一人独处,当然是无所谓的。有那么一两次,郁风正在与人谈事,突然间就响起了语音播报。搞得郁风好生尴尬。好在是语音播报很短,同事们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在跑单之前,郁风不再打开美团众包的APP查看信息。 这一天,因为谢老板在公司,尽管他并没有乘坐班车,老孙还是老规矩,到点之后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启动车子。 郁风照例是下了班车,骑上电动车,过了第一个红绿灯后,到了一个合适的路口靠边停车。 打开美团众包的APP后,照例先看一下附近有没有那种价钱高的路线又合适的单子。 没有。 尽管前一天一单没有跑,但郁风还是查看了一下前一天的收支情况。其实,郁风的内心深处有一丝不祥的担心。 这一看不要紧,气得郁风的脑袋直充血。收入自然是零,支出居然是十三元。郁风很是心急地查看了这十三元的明细。除了那三元的的保险费之外,又多的了一个十元的罚款。郁风所担心的正是这十元的罚款。 郁风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已经报备了啊,怎么还是罚了十块钱? 郁风有过一单被罚五十多块的经历,尽管明知没有用,他还是打电话给客服叫屈;尽管被罚了五十多块,郁风也只能是自认倒霉,谁让自己的确犯规了呢? 这一次,郁风被罚了十元,他是不服的,因为错不在他。这明明是商家的问题,害得自己耽误了时间,一分钱没有挣到,还搭进去了三块钱的保险费。本来就已经吃亏了。现在可倒好,又被罚了十块钱。等于是前一天,折腾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分钱没有挣到,不是赔了三块钱,而是赔了十三块钱!客服明明跟他说,可以取消订单的,怎么会这样呢? 第264章 自证清白 郁风当即拨打了美团骑手的客服电话,根据提示音,点击了一个又一个的手机屏上的数字。人工客服照例很忙,需要排队等待。 郁风最不愿意在等待中白白地浪费时间了,下意识地骑上了电动车。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骑行着,向着天地广场驶去。 手机里终于传来了一位小姐姐甜甜的声音,照例是一番官话。 郁风疾风骤雨般地诉说了一番情况。郁风的普通话本就不标准,又因为遇到了事情语速极快,小姐姐几次抱歉地让郁风重说刚刚说过的话。 小姐姐终于听明白了郁风的诉求,查询了一番后,不急不忙地说道:“郁先生,我这边查询到了您昨天的确报备过取消订单,也查询到了这个订单有一个取消订单的罚款。需要您拍摄商家没有营业的照片上传到美团众包的的APP上,要将门牌号及店名拍到同一张照片里,至少需要上传两张照片。” “照片上传到哪里?” “上传到那个罚款申诉里,同时写明申诉的原因。” 尽管郁风的心情不爽,好歹客服小姐姐告知了应对的途径,这个钱是能够退回来的,郁风的心情平复了不少,道了一声谢谢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加速向着天地广场行进。郁风想着抓紧时间拍几张照片进行申诉。突然间,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要是商家今天在去了那个店铺营业了,该怎么办?那就不是没有证据了吗?那自己的十块钱不就退不回来了吗?想到这里,郁风禁不住地在心中埋怨起了昨天的那个客服怎么没有跟自己讲要拍照上传证据? 到了天地广场那个外卖小哥聚集的门口,将电动车架好后,立刻小跑着走向那一座四通八达的建筑。 刚跑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又退回到电动车边上,将头盔摘了下来放在了外卖箱里。 郁风一路小跑着上了那个扶梯,然后又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个台阶地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后,郁风刻意放慢了脚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好在是那一间店铺依然是铁将军把门。郁风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郁风回过头来,做贼心虚似的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那一间店铺。那一张放着几份待取的外卖的桌子后面的那个年轻人还是坐在那里低头刷着手机。生怕被人家看到, 这下子放心了许多。 郁风先是拍了店名,然后拍了门牌号,又退后几步拍了一张包含有店名、门牌号的大门全景。有这三张照片,差不多了。又觉得稳妥起见,打算再多拍几张。郁风再次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还是在低头刷手机的那一个年轻人。又快速了拍摄了几张照片。这才完全地放下心来,不再担心那个年轻人抬起头到看向这一边了。 郁风没有去往直达电梯,而是原路返回。因为那个直达电梯就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后。 第265章 疫情来临的前奏 其实,人家多半不会认识郁风,更不会知道他今天所来何为,完全是他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在吓唬自己。 郁风走到扶梯边上并没有上扶梯,而是面向栏杆,站在了三楼的走廊边上。他要第一时间完成申诉。 因为要处理这个取消单的罚款问题,一直到现在,郁风都还没有上线。完成申诉之后,郁风赶紧上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今天跑不了几单了。 郁风上线之后,便小跑着上了扶梯。刚下了几个台阶,来了一个派单。 郁风赶紧停下匆匆的脚步,掏出手机查看那个派单。 当郁风看到这个派单时,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下意识地便点击了拒绝。 正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派单的商家居然就是昨天那个取消单的商家,郁风当然是唯恐避之不及。 等待接单的骑手经常会聚集在一起,那是因为这边上有众多的外卖商家。派单有一个邻近优先原则,谁离商家最近,谁就有可能最优先被派单。整个三楼没有多少商铺营业,做外卖的就那么几家。不会有骑手到三楼来等着派单。这个时候,郁风应该是离那个商家最近的骑手。 此时的郁风,整个三楼的单子都不想接,加快步伐向着骑手聚集地走去,以防再被派到三楼的单子。 一开始,郁风没有想到那个取消单会被罚款,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错,也已经向客服报备过了。在不经意间,发现被罚款了。尽管从客服小姐姐的答复中,可以理解为按照要求申诉了,就可以取消罚款了,但有了前车之鉴的郁风还是不放心。 申诉结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来。郁风的心中一直惦记着申诉结果。 早晨,一醒来,郁风就想打开美团众包的APP查看一下申诉结果。又想起,只要打开过美团众包的APP,当天就会冷不防地跳出语音播报。最终,郁风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强烈的冲动,没有打开美团众包的APP。 上午,郁风有事情要问一下郁文。还没有进入这个平日里黑灯瞎火几无生气的办公室,老远就瞧见里面坐着好几个人。除了陈真、郁文这两位常驻人员外,几个承包班组的负责人全都在。也不知在聊什么,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 郁风刚一跨进这一间办公室的大门,郁文便装着一脸认真的样子,说道:“郁经理,你作为行政部的经理,是不是要发一个通知让某些人就不要在公司串来串去的了?” 郁风一脸懵逼地看着郁文,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郁文说道:“昨天晚上,川口机场又有四个人确诊了,又全是打扫国外航班的保洁。现在,川口机场所有打扫国际航班的保洁都不让回家了。冯老板就住在川口镇上,还在我们中和串来串去的。你是不是得将他赶回去啊?” 冯阿六笑着说道:“那是川口机场的事。我们川口镇上好得高,大家该干嘛还是干嘛。” 第266章 墙里开花墙外香 就在大家谈笑之间,所有人的手机都叮咚了一声。 郁文第一时间翻看了手机,立马惊呼了起来:“郁宏伟已经是红码了。” 郁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都看看自己的手机,他发在公司的微信群里了。” 众人立马全都低下头来查看自己的手机。微信群里果真有一个大家不常见的让人望而生畏的红色健康码。办公室里立刻炸开了锅,嘘声、叹声一片。 冯阿六皱着眉头,一脸惊讶地说道:“不应该啊?他怎么会是红码了呢?他是周五晚上回来的,周六一大早就来公司开会了。本来是打算周一上午去常州的,因为工地上有事情要处理,周六下午就回常州了。他在临江啥地方也没有去啊?而且他是开车从常州回来的,又是开车去的常州。都是点对点,没有去过其它地方。怎么就是红码了呢?听说就是川口机场负责国际航班被管控起来的那些人变成了红码,其他人都是绿码啊?连黄码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正坐在郁宏伟工位上,几乎是半躺着的朱钱多不以为然地说道:“打个电话给郁宏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的,猜个毛钱啊?” 朱钱多看向正倚靠在椅背上头枕着墙壁的郁文说道:“郁经理,你给郁宏伟打个电话。” “为什么你自己不打。”说话间,郁文已经伸直手臂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 “你们不是本家吗?你不打谁打?” 郁文拨打了郁宏伟的电话后,打开了免提。 刚才还是一片喧闹,转瞬间,除了电话里传来的音乐声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寂静的时空总是显得很是漫长,在众人的等待中,手机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喂!” “你怎么就红了啊?红得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 “真是不能提了!”电话那一头的郁宏伟很是无奈地诉说了起来,“要不是开大例会,回了一趟东吴,那里有这个事情啊?我刚来的那两天也没有事。昨天晚上,哎哟,已经很迟了,我正准备睡觉了。有人打我电话,问我是不是从江城过来的。我说是的。又问我具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我说从临江的东吴过来的。他们就说这几天就呆在住的地方,什么地方也不要去。今天早晨起来后,我还想着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囤起来。打开健康码一看,红了。这下好了,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你们红了没有啊?” “我们哪能像你呢,到哪里都是红人,我们全都是一片绿油油。冯阿六就住在川口镇上,连他的健康码都是绿的。” “我给安装班组打了几个电话,这里到处都在查江城来的人。” “你就安心待着吧,很快就要吃上皇粮了。” 在一片笑声中挂了电话。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 下午,郁风因事去了一趟车间。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李梦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很不客气地说道:“小余,你人不在办公室,小仓库的门怎么没有锁啊?” 第267章 老板在就不得安宁 郁风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他来中和公司已有一个多月了,从未锁过小仓库的那一扇玻璃门。这本来就是办公室的一个里间而已。说是小仓库,就是一些数量并不多的办公用品而已,其主要功能是弱电机房。李梦也经常进出郁风的办公室,从未说过要锁小仓库的门啊! 中午吃饭的时间较长,每次郁风都会关灯锁门。那也只是锁上办公室的外门,从未关注过里间的那一扇门。去趟车间,一会儿就回来了,郁风只是关灯带上了门,没有锁。一楼大厅有门禁,不刷卡是进不来的。整个办公楼没有几个人。所以郁风从未想过办公室的防盗问题。 郁风实话实说:“我以为小仓库的门不用锁的呢!” 听郁风这么一说,李梦的脸拉得更加长了,说道:“公司的办公用品全都在小仓库里。丢了,是不是让你赔呢?”可能,李梦也意识到了自已的话说得有点重了,又放缓了口气说道:“陈真、谢有为,还有技术部的那几个小伙子也是的,如果你人不在办公室,见小仓库的门开着,他们经常领了办公用品也不登记。刚才,谢总上来时,见你不在公办室,看到你办公室的门没有锁,便推开了,又见到你小仓库的门就敞在那里,把我叫过去发了一通火。我来你的办公室,没有找到钥匙,就把门帮你关起来了。以后,你不在办公室时,一定要将小仓库锁起来。” 郁风连连说道:“好,好。” 郁风话音未落,李梦已经转身回她自己的办公室了。也不要等到下次离开办公室时再锁小仓库的门了,现在就锁上吧。 郁风估摸着李梦在谢老板那里吃了瘪,又来他这里找补。 从此以后,小仓库的门就一直锁着了,只有有需要时才会打开。有同事来领办公用品时,经常会一脸疑惑地问起办公用品还要锁起来?郁风笑而不语。 这一天的班,郁风上得有些煎熬。他一直等着下班。 因为谢老板在公司,老孙照例过了下班的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今天,谢老板跟班车走。又要等了。 老孙一边等着,一边在那里抱怨:“今天,李梦在公司,干么事不跟她走啊?干么事跟我们走啊?” 郁风瞧见谢老板迈着四方步四平八稳地过来了,这才上了车,最后排就座。 只要谢老板在车上,就不得安宁了。通常都是先给项目经理打电话,然后经常给门窗协会的人打电话聊天。打了一圈电话后,开始刷拼音。不论是打电话,还是刷抖音,谢老板都不戴耳机。一路上,车子里的那几个人都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被动地听着谢老板或盛气凌人,或自以为是地打电话,又或是不停地转换着刷抖音。老孙全神贯注地开车;黄会计早就闭着双眼靠在车窗上了,肯定是不会睡着的;只有郁风一人静静地坐在车上。有时候,抖音换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是太无聊了,谢老板也会跟郁风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郁风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 第268章 第一次申诉被驳回 谢老板给门窗协会的人打电话,经常会提到一个叫王老板的人。 今天,谢老板又提到了王老板,自鸣得意地说道:“这两年行情不好,我们嘛守住现有的盘子,再略有扩展就行了。今年,老王大张旗鼓,在全国设立了几个分公司。搞什么经销商的模式。摊子铺这么大,已经收不住了。我看他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谢老板一边咧开嘴在那里笑,一边不住地说道:“是哎,是哎!” 打完电话,又开始刷抖音。 车子排队下了高架,再拐个弯,没有多远就到谢老板家所在的那个小区了。谢老板这才关掉抖音,收起手机。 郁风下了班车,骑上电动车,尚没有过马路,在等第一个红灯时,便打开了美团众包的APP。他没有第一时间上线,而是直奔申诉的端口。 打开来一看,好家伙,申诉被驳回了。尽管郁风想到过会有这个结果,但他的一颗满怀期待的心还是猛的一下沉到了谷底。 郁风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拨打美团的客服电话。就在这时,直行绿灯亮起。这附近有多家软件公司,边上就是地铁站。现在正是晚高峰,人流量极大。郁风跨在电动车上,挡在道上,显然是不合适的,被裹挟在滚滚人流中前行。 到了一个合适的路口,郁风靠边停车。拨打了美团的客服电话,怒气冲冲地质问对方他的申诉怎么被退回了。 客服查询了一番后,说道:“我们打电话问商家了。商家说他们一直是营业的,就是在APP上的地址营业的,他们没有责任。” 一听到客服这么说,郁风更加的生气了。这不是明显的指鹿为马吗?客服怎么可以听信商家的一面之词呢?他可是按照美团客服的要求有图有真相地申诉的啊? 郁风提高了音量的分贝,责问客服:“我已经上传了他们没有营业的图片了啊?你们还要我怎么办?” “商家说他们营业了啊,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也不能完全听你的啊?” 有些话,本来郁风是没有必要说的,但是一急就脱口而出:“后来我知道了,他们是在营业,但是搬走了,就在离APP上那个地址不远的斜对面。尽管两个地方相隔不远,但他不是在APP上的那个地址营业的啊!而且,那一天商家的电话也停机了,打不通啊。我怎么办?只能取消订单啊!而且在取消订单之前已经跟你们客服报备过了。你说说看,他这种情况是在APP上的地址营业吗?不是他的责任吗?” 客服说道:“你还可以再申诉一次,你把刚才所说的情况申诉时说明一下。我们这边再次跟商家确认一下。尽量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郁风很是无奈地说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尽管郁同急于得到一个他想得到的结果,但是他知道申诉结果第二天才会出来。还是先抓紧时间跑单吧,等到空闲的时间再去申诉也不迟。 第269章 好大的南站 郁风赶紧进行上线的操作。只有上线了,才能看到有没有合适的单子;也只有上线了,才可能派单。 郁风在来中和上班之前不接南站片区的单子。地铁一号线刚开通的时候,这一站的站名为火车南站。对此,许多人有意见。南站太大了,是一个综合枢纽,不仅是火车南站,也是汽车南站,地铁南站,全都融为一体。 郁风来南站的第一单就被投诉了,也是他跑外卖的第一个投诉。给郁风留下了很大的一块阴影面。后来,他再也不接南站片区的单子了。当然了,跑外卖一个投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郁风不来南站片区,除了那个阴影之外,更为主要的是南站太大了,地上地下,全都连为一体。电动车到达不了的区域太大,连导航都蒙圈。而且许多单子的送达地点,飘忽不定。什么候车大厅,肯德基餐厅,麦当劳餐厅,包括他人生的第一个投诉的“南站南卡点区”。南站的人流量极大,然而绝大多数都是步履匆匆的过客,都不知道跟谁打听这些个飘忽不定的送餐点。 当下,郁风每天下班后跑外卖的第一个取餐点基本上都是在天地广场,南站片区的外卖算得上是顺路单,故而他也是接单的。然而郁风眼中的南站片区的单子,不包括南站,因为这对于本就有些路盲的郁风而言,其布局就像是迷宫一般,南站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挑战,南站的单子就留给那些熟悉南站的骑手们吧! 郁风到达天地广场刚停下车,就收到了一个派单。郁风看了一下具体的位置是主城区方向,跟自己回家的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便毫不犹豫地拒单了。郁风想着得多刷新了,要靠抢单了。因为一旦拒单,就会减少派单;连续拒单,就直接让你下线了。没有想到紧接着就来了一个双胞胎的派单。其中的一个叫做双龙佳苑的单子,就在南站边上。 郁风取了外卖后,便直奔双龙佳苑。这是郁风第一次送双龙佳苑小区的外卖。 因为申诉的事情给客服打电话,耽误了一些时间;两个取餐点都不太熟悉,取餐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当郁风到达双龙佳苑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了。尽管订单上注明了是东门,但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郁风哪里分得清楚东南西北啊?便去问保安。保安说这是西门,东门继续往前走。到了东门,保安不让进小区,放在门口的外卖架上就可以了。郁风给客户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保安不让进小区,外卖放在了小区门口的外卖架上了。客户说可以,他马上就下来取。 当时,疫情严重的时候,所有的小区都是封闭式管理,外卖全都放在小区门口的外卖架上。疫情管控放开之后,多数的小区已经让外卖进入了,也有少量的小区一直不让进。郁风觉得不进小区就放在门口挺好的,免得进了小区还要东找西问,爬上爬下的。 第270章 客户要求回来找外卖 郁风正赶往下一个送餐点,手机响了起来,赶紧靠边停车。 电话一接通,对方便问道:“你把我的外卖放在哪里了啊?” 郁风才送了一单外卖,肯定是双龙佳苑的那个客户,便回答道:“放在小区门口的外卖架子上了啊!” “我把外卖架子上的外卖找遍了,没有我的外卖啊!你是放在东门,还是西门的啊?” “东门啊!”当时,“双龙佳苑”几个字,郁风看得是真真切切,但是到底是东门还是西门,是听那位保安老大爷说的。听客户那么一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便又说道:“要不您再去西门看一下呢?” “我现在就在西门。因为西门是主大门,我在东门没有找到,怕你送到了西门,西门的外卖架子我也找遍了,没有。”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被人拿错了?又或是被人偷餐了?在这之前,也遇到过客户找不到外卖的情况。那是学校的外卖,门口放了许多的外卖,学生要到课间或是放学之后才能来取,郁风拍了照。离开学校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才给郁风打来电话,前后打了几个电话,就是找不到。后来不了了之,也不知找到没有。 就在郁风不知如何是好时,客户说道:“双龙佳苑有AB两个区,你会不会放到A区了啊?” “啊?有两个区?”这是郁风没有想到的,他的确没有注意到。 “我在订单上写了双龙佳苑B 区,括号里又注明了东门啊!” 郁风看到了双龙佳苑,又看到了那个括号,忽略了中间的那个“B区”。 这个时候,郁风已经在双龙佳苑500米之外了,再折回去的话就耽误下一单了,便说道:“能不能麻烦您去A区找一下啊?” 客户说道:“尽管都是双龙佳苑,但两个区是不相连的。A区的东门离B区有蛮远的一段距离,还是你自己回来找吧。你自己放的东西找起来也方便。” 客户这么说了,那只能回去找给人家。尽量少耽误一些时间吧,最好是精准到达,便问道:“B区的西门在哪条路上?” 客户说道:“我还是回到东门等你吧,免得你又走错了。你现在在哪条路上?” “梅香路。” “双龙佳苑的四个门全都在民权路上。你刚才应该四个门都经过了。你从梅香路往回一直走,上民权路后,向着双龙佳苑的方向,第一个门就是双龙佳苑B区的东门,继续往前走,到了A区的东门找到外卖后,往回走,我在B区的东门等你。” 功利心极强的郁风,让他不断地走回头路,心里极为不情愿。不情愿,也得回去。 在回来的路上,郁风很是担心那个外卖会不会不在了?如果不在了,那就麻烦了。一直以来,为了赶时间,这种外卖架上的外卖不多,有保安的小区,郁风将外卖放在外卖架上就走了,从未拍过照。 其路漫漫其修远兮!郁风终于到达了双龙佳苑的第一个门。没有停车,继续向前。 第271章 赶往下一站 一、二、三,一路上,郁风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到了第三个门,郁风拐向了大门口。还是那个熟悉的那个大门,那个熟悉的外卖一眼就看到了。 找回外卖之后,郁风的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小区的大门。大门处的大理石墙面上就“双龙佳苑”几个醒目的大字啊?哪里有什么AB区,还有什么东门西门啊? 外卖找到了就好,就不要纠结这些了。尽管没有什么AB区,什么东门西门,照例数一数一二三总会找到的,况且客户就在门口等着了。面对面将外卖交到客户的手上,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就在郁风的视线不经意的一扫而过时,赫然发现门房的侧墙上写有大大的“A区”,下面一个括号,括号里是“东门”。 这好像也不能责怪郁风。大门迎面的那一面墙上的确只有“双龙佳苑”几个字啊?谁会侧过头来,注意到侧面墙上那个“A区”,以及下面的括号与“东门”。 郁风自我解嘲地摇摇头,赶着去当面交付外卖了。 同一个小区,其大门的布局大差不离。郁风再次回头的时候,不再数一二三,而是看侧墙上的AB区及东西门。 郁风到达双龙佳苑B区东门的时候,老远就瞧见外卖架的边上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低头看手机。 郁风架好车,提着外卖走上前去,问道:“您是在等外卖的吗?” 那个男子抬起头来,说道:“是放到A区了吧?” 郁风一脸抱歉地说道:“是的。” 确认完毕,当面交割后,一个向着门内走去,一个向着大马路走去,各奔南北的两个人不再有任何交集。 做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郁风跑外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尽管不能与那些长时间专职跑外卖的强手相比,但他已不是刚入行时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懂得了其中许多的道道。这时候的郁风,一趟跑三个单子,不多不少,刚刚好;四个单子在手,就有些赶了,有可能会超时;一趟跑两个单子,那是轻轻松松;要是来个单飞,郁风的心中就有些不乐意了,纯粹浪费时间啊! 接了一个双胞胎的派单,本来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却因为双龙佳苑那下单子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就难言轻松搞定了。 在打开导航之前,郁风看了一下单子的剩余时间,留给郁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得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略有一点意外,必定超时。 郁风打开导航,将加速把手旋转到最底部,向着客户飞奔而去。 当郁风到达客户所在小区那一栋的楼下时,看了一下单子的时间。仅剩下1分钟了。这是一个老小区,客户又在六楼,等到郁风爬到六楼,再将外卖交到客户手,必定超时。 就在楼下,郁风赶紧拨打了客户的电话,说自己已到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客户的话还没有说完,郁风就匆匆挂了电话。他得赶紧点送达。 第272章 黄码满天飞 当郁风再次打开这个订单时,已经在读秒了,仅剩下最后的5秒钟了,赶紧点击送达。郁风的手机页面上立刻不再有待送的外卖。 好在是卡点送达,没有超时,郁风爬楼时,心情倍爽! 暴风雨说来就来,其实前两天就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之所以整个江城,从上到下没有什么反应,是因为有些人想遮盖一些什么,大多数的百姓又耳濡目染得太多了,以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一夜醒来,形势就急转直下! 郁风的妻子在川口空港工业园的一家企业上班。早晨打开手机后,公司的群里好多人都说自己是黄码了。她赶紧看了一下自己的健康码,也黄了。这几天,她都是家与公司两点一线,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啊?怎么就黄码了呢? 郁风妻子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法资企业,管理很规范,黄码自然去不了公司。群里有人已经支招了,可以找社区说明情况消除误伤的黄码。 郁风到公司后不久,李梦在微信里发了一个黄码截图,她也中招了。 不一会儿,谢老板打电话将郁风叫了过去,说道:“谢有为变成黄码了,这个黄码是可以消除的,他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搞,你帮他搞一下。” “好,好。” 其实,郁风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在是早晨听妻子说起过这个事,知道有社区这么一个途径。 从谢老板的办公室出来后,郁风直接去了三楼。谢有为正伏案工作。郁风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谢有为停下手中的工作,很是热情地跟郁风寒暄了起来。 郁风说道:“你也是黄码了啊?” 谢有为很是无奈地笑着说道:“是的啊!” “你去了什么地方啊?怎么就变成黄码了呢?” “谁知道呢?可能是前天我去客户那里,开车经过了川口。听说,好多经过川口的人都是黄码了。” “这种误伤的黄码可以向社区申请取消的。” “我知道。我打过电话了,要去社区填写申请,还要等他们核实后才能消除。挺麻烦的。通过3+4就可以消除了。就是前3天在家自我隔离,后4天不要离开江城市,每天在APP上上报三次体温就可以了。这几天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公司。今天的体温,上午的我已经申报过了。” 谢有为知道的比郁风还要多,他特意来一趟三楼真的是多此一举了。又聊了几句,便往回走了。 经过郁南天的办公室时,郁风目不斜视的余光注意到郁南天正一惯性地双眼紧盯电脑屏幕。 已经越过了郁南天那一扇开着的玻璃门,突然听到郁南天大声地叫道:“小余!” 郁风转过身来,见到郁南天正向着自己招手。 郁风走进郁南天的办公室,说道:“有啥指示?” 郁南天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下周有一个项目要开标,早晨我打电话给李梦,问她什么时候来公司,一些事情我们要对一下。她跟说健康码黄了,这几天来不了公司了。我问她咋就黄了呢?她说应该是昨天去黄河地产时,开车经过川口了。她跟说非常奇怪的是她早晨打电话给老谢了,老谢说他的健康码是绿的。老谢就是坐的她的车一起去的黄河地产。” 第273章 拉大旗作虎皮 郁风一脸惊奇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子?” 郁南天一脸好奇地问道:“你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人黄码了啊?” 郁风想了想,说道:“郁宏伟是红码,李经理是黄码,谢有为是黄码。我知道的就这些。” “啊,谢有为也是黄码了?他怎么还在公司上班啊?” 郁风笑笑,说道:“现在黄码满天飞,好多是误伤的。冯阿六,财务的李真都住在川口镇上,今天都来上班了,没有听说变黄了。现在谁也搞不清楚红码黄码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川口了。去了川口,很有可能会中招。” 郁南天一脸严肃地说道:“去什么川口啊?这几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呆在公司。问题是前天我开车经过川口了,会不会变黄,就不清楚了。” “到现在都没有变黄,应该不会变黄了吧!” “不好说呃,李梦与老谢在同一辆车上,一个黄了,一个还是绿的。” 郁风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又寒暄了几句,郁风下楼去了。 还没有进办公室,李梦发来了微信,说是空港工业园有事情需要郁风配合做一下,随后推送了一个微信。 郁风随即添加了这个微信。 此人很快就通过了,并发来了微信,说是空港工业园管委会的工作人员王媛,需要公司提交今天在岗员工的花名册,必须在11点之前填好并盖上公章,她11点半之前来取。随后发来了一个样表。 要的如此之急,郁风猜想很有可能跟这一次的疫情有关。 办公室就那么几个人,郁风知道谁在谁不在,还可以通过钉钉打卡核实一下。车间那些人,郁风就不清楚谁在谁不在了。郁风给尹前志,以及那三个小老板,分别发了微信要求他们10点之前将今天在岗人员的名单发过来。 中和公司的员工花名册郁风是有的;那三个承包班组的花名册郁风也是有的,但他知道应该不全。 先把在岗的办公室人员信息填写到那个样表上,要填写的信息不多,主要是身份证号码与手机号码。 填写好办公室人员信息后,就等着那四个班组了。 本来中和公司与川口空港工业园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没有任何的关系。两者揉到一起,完全是拉大旗作虎皮的产物。 川口空港工业园是五年前成立的,其地盘在川口街道。中和公司所在的东吴工业园十几年前就成立了。东吴并到大溪后,东吴工业园自然就归大溪街道管辖。尽管说东吴一边挨着大溪,一边挨着川口;但大溪与川口是两个平级的街道,况且东吴工业园与川口空港工业园在地理上并不相连。就在去年,东吴工业园划归川口空港工业园管理了。当下依然处于管理上的模糊阶段。相关的业务办理依然是去大溪街道,或是东吴社区。有的时候,两边都跟中和公司要相关资料;有的时候,两边都不管。 第274章 工作人员已经在行动 东吴工业园就是川口空港工业园在大溪的一块飞地,是其尚不熟络的养子。 不一会儿,尹前志发来了在岗人员名单。紧接着,冯阿六与姚守正也发来了在岗人员名单。就少朱钱多了,郁风给他打了电话,说马上就发来。 郁风将那三个班组的在岗人员录入那个样表,果然这两个班组分别有两个人没有在公司登记过。又打话过去让两个小老板将那几个人的身份证号与手机号发过来。 这两个小老板发来那四个人的相关信息后,朱钱多的在岗人员名单也发来了,连他自己就5个人,郁风这边都有登记。 今天的在岗人员一共有43人,郁风将表格打印出来,打算去找谢老板盖章。 突然想起,曾经给街道报过一个报表,人数一栏郁风写了中和公司直接发工资的人数,有二十几人。郁风找谢老板盖好章后交给了李梦,李梦看了看后,拉下了脸,说道:“人数怎么可以写二十五呢?”郁风有些纳闷地说道:“我们公司就这么多人啊?”李梦很是不客气地说道:“你有没有填过报表啊?交过政府的报表人数怎么可以按实写呢?肯定要往少里写啊?我们以前都是写的十六人。前几天,我才交给他们一张报表。你写个二十五,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一次不是要个人数,而是要具体的人员名单,很有可能跟防疫有关,郁风可不敢擅自少报人数,便将表格发给了李梦,并问她就按今天的实际在岗人员情况上报,还是少报一些人。 表格发给李梦后,久久不见回应。眼瞅着时间就到了上午的十一点了。不能再等了,郁风直接拨打了李梦的电话。李梦说按实报。 郁风赶紧去找谢老板盖章。 郁风一直留意着微信的动静。到了十一点半,那个空港工业园的工作人员一直没有动静。 已经过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了,还是没有动静。郁风心想,上午还会不会来噢。就要到吃饭的点了,不会是吃饭时间到吧?就在这时,微信有了动静,一看正是那个工作人员发来的一条语音。不会是已经来了吧?郁风打开微信,对方说道:“郁总,不好意思,去晚了。我五分钟后到中和,还麻烦您在大门口等我,我还要赶往下一家。” 郁风能够想像得到此刻这名工作人员的忙碌,都已经是这个点了,他可不想让人家在自己这里耽误了时间,赶紧拿过报表小跑着下楼去了。 说是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到。已经有工人拿着饭盆去食堂吃饭了。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别克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大门口,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女性。 郁风迎面走上前去,女子说道:“您是郁总吧?” “是的。”郁风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表格。 女子拿过表格,看了看后,说道:“这个负责人的地方还麻烦您签个名。” 第275章 第一次核算检测 郁风接过表格,说道:“我没有带笔,去门卫签一下吧?” 女子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车上有笔。” 郁风再次递过表格,说道:“都已经到饭点了,你还要去多少家啊?” “快了,快了,就剩最后一家了。” 下午1点多钟的时候,郁风被那名工作人员拉进了一个微信群。不多久,那名工作人员在微信群里发送了信息:下午3点钟,花名册上的所有在岗人员全部去月光路道路整治项目部参加核酸检测。参加核酸检测的人员需携带身份证及核酸检测卡。核酸检测卡下午3点之前,我送到各家公司。 随后又在微信群里发来了月光路道路整治项目部的导航定位。 郁风看了一下那个定位,离中和公司有5.7公里。往返加上排队,估计没有半个小时下不来。占用的可是上班时间,不知道一向看不得闲人的谢老板会不会同意。 离3点钟没有多长时间了,还得提前知道各个部门做好准备,还得考虑车的问题,不知道这么多人一趟能否去得了?赶紧向谢老板汇报。 谢老板很是爽快地说道:“去吧。” 郁风又问道:“你也去做核酸吧?” “我不能做核酸!” 这是什么情况?郁风一脸的疑惑。 谢老板接着说道:“我约好了,今天下午去打加强针。打疫苗是不能做核酸的。” 郁风说道:“加强针才出来啊,一般人打不到啊?”郁风既是实话实说,又是有些讨好, 谢老板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啊!这个加强针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到的。我是托人才弄到的哎。” 谢老板同意做核酸,郁风便赶紧打电话通知那几个班组负责人。然后又二楼三楼走了一圈,各个办公室都通知到位。 两点四十左右,就陆陆续续有人到大门口等着去做核酸了。好在是孙师傅开车带着谢老板打疫苗去了,要是被他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又要唧唧歪歪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点了,核酸检测卡还没有送来。已经有人在微信群里问了。不一会儿,那个工作人员回复说,大家先去核酸点,她把卡直接带到现场发给大家。 有的人身份证没有带在身上,烦不了了,去了再说。 班车不在公司,好在是停车场上停着满满当当的私家车。一辆车带几个人,一趟头全都带走了。郁风是坐谢有为的车子走的,是最后离开的。这辆车子走后,整个公司就剩下谢老二了。 跟着导航到达了一个很是偏僻的地方,一条断头路上停满了车子。 东一堆人,西一拨人,聚在一起聊天。 郁风向公司先期到达的人寻问什么情况。 答曰:“门还没有开,里面的人说做核酸的人还没有来。” 郁风也站在路边,跟边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突然间,周边的人都动了起来。郁风向着人流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门已经开了,众人正往大门处涌去。 第276章 无助的客服 郁风也跟着人流一步一步地涌进了大门。进了大门后,有人引导着一个接着一个排起了两个队伍。大门离建筑物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也不知这个队伍的起点在哪里。 一边闲聊着,一边向前移动着。 终于,远远地瞧见了正在忙碌着的一身密不透风白色防护衣的检测人员。 在检测之前,先对照身份证进行登记。没有带身份证,报一下身份证号也可以。压根儿就不需要什么检测卡。 郁风回到公司时,老孙已经在门房了。 郁风说道:“孙师傅你开车带谢师傅一起去做一下核酸检测吧。我在门房。”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 郁风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孙说道:“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去了就检。”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看了一下那个微信群,那名工作人员在群里说,她在现场,现在检测点几乎没有人了,还没有做检测的赶紧来,再有一刻钟,检测人员就走了。 有人问怎么没有见到她?她说穿着一身防护服在现场维持秩序,大家没有认出来。 下班后,过了第一个红绿灯,郁风才打开美团众包的APP。还是没有上线,先看那个申诉的结果。又被驳回了。 郁风打电话给客服问什么情况。 客服说,她们再次跟商家核实了。商家说他们就是在APP上的地址营业的,她们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郁风愤怒了,说道:“你们怎么老是听商家的一面之词呢?我是按照你们的要求该提供的都提供了啊?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你们能不能派一个工作人员来现场核实一下呢?” “这种事情我们都是电话核实的,没有过派工作人员去现场核实的先例。” “那怎么办?” “先生,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您能理解。” 这不是欺负人吗?郁风气呼呼地说道:“我也不找你们了,我打12345或者其它的外部投诉电话。”说完之后,不再听客服那种抱歉式的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郁风在想这种事情打12345管用吗?通过外部渠道投诉美团,美团会不会把自己的号给封了?又或是故意不给自己派单,甚至于不推送或是少推送外卖信息? 郁风正想着的时候,客服又打回了电话。 “先生,我们理解您的想法。我再次给商家打电话,把您的情况再次跟他们核实一下,您看是否可以?” “你再给商家打电话有什么用呢?” “如果商家不认可,我把这个情况向我的上级反映,由我的上级来处理,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好吧。” 郁风在到达天地广场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等着过马路时,客服又打来了电话。郁风已经熟悉这个声音了。 “先生,商家说让您自己直接去商铺找他一下。” 这又是什么意思? 平台经常给自己发来信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跟客户发生冲突,不要有任何的经济往来,都要向平台反馈,由平台来处理。不管是商家的信息,骑手的信息,还是客户的信息都是有时效的,过了时效就看不到了。往来的电话都是虚拟号,过了一段时间就打不通了。 第277章 第一次见识到疫情封路 平台之所以采取这些措施,就是为了避免客户、商家、骑手之间直接接触,从而产生纠纷。 郁风猜想客服是在暗示他商家想私下解决,但不好明说。 郁风不想冒这个险。一来,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商家是不是这么想的,说不好。二来,为了10块钱,自己涉险直接去找商家,要是商家翻脸报复可就划不来了。 想到这里,郁风回答道:“我不会去找商家的。平台要是不把这十块钱退还给我,我肯定会通过外部渠道投诉美团。” 那个客服也没辙了,说道:“先生,我把您的这个事情反馈给我的上级,由我的上级来处理您这个事情,您看是否可以。” “可以。” 郁风在天地广场等单刷新时,又看到了三楼那个商户的单子。郁风特意点开来看了一下商家的地址。还是那个地址。也就是说一直到现,商家在美团APP上的地址与他的实际经营地址是不符的。郁风不知道商家为什么不及时上让平台修改经营地址。也许是麻烦,也许是要重新缴纳一定的费用。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为什么别的骑手没有出现自己同样的问题呢?可能是去三楼取餐的骑手多半都是蹲点天地广场的,了解具体的情况;也许是商家及时将迷茫的骑手及时引导了实际经营的店铺(APP上的店铺与实际经营的店铺本就是抬头可见);也许是骑手打听了一番,找到了。其实,以前郁风也遇到APP上的店铺与实际经营的店铺不相符的情况。那一次也是巧了,商家的电话竟然停机了。众多的巧合酿成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结果。 郁风只是点开来看了一下,他是不会接这一家的单子的,起码是近期不会接这一家的单子。 郁风正在跑外卖,美团的客服又打来了电话。这一次是一个陌生的女士的声音。听上去年龄要比前面的那个客服大不少。 一上来,客服人员自然是一番道歉,然后说道:“申诉通道已经关闭了,没有办法取消处罚原路返回那被扣的10元钱了。我们以补助的方式返还您这十元钱,您看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要平台承认这个事,将罚款退回来就可以了。至于以什么方式退回那十元钱,不重要! 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往,班车从高架上下来后,老孙会根据路况随意选择不同的道路,反正能到达中和公司就行了。 这一天的早晨,班车从高架上下来后在龙王大道上行驶了没有多远就必须拐上银杏湖大道了。因为龙王大道通往川口的方向封路了。路口站着警察、城管等多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一向在通勤路上闭目养神的黄会计也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 刚过了这个路口不一会儿,黄会计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贾会计在群里说她们小区被封了,今天上不了班了。” 车里的几个人都啊了一声,郁风与谢老板都低下头来翻看起了手机。 第278章 疫情外溢了 非常诡异的是贾珍在微信里发了一个健康码截图。她们家所在的小区已经被封了,可她的健康码依然是绿色的。 到了公司后,郁风明显地感受到今天的氛围与往日不太一样。到处都在谈论疫情。 郁文住在大溪镇上,他说他们家附近的一个小区有几个人在川口机场上班,都传染上了新冠,小区昨晚就被封掉了,今天一大早来了好些大巴,整车整车的把人拉走了。 川口空港工业园的那名工作人员在群里发布了信息,要求各公司严格落实防疫政策,上报防疫方案,备好防疫物资,做好消毒工作,非必要所有人员不得离开江城。一个小时之后,她来各公司收取盖好公章的防疫方案。 一个小时就做好防疫方案,也太仓促了! 郁文想到了一年前自己在锐意公司时做过防疫方案,离开锐意公司时肯定已经拷贝了,问题在自家的电脑里,不可能回家一趟啊!又想到当时所有的企业复工都得有防疫方案,中和公司肯定也不例外。问题是自己不知道中和公司的防疫方案放在哪里了。也不知自己的电脑里有没有保存过一年前的防疫方案。要是能找到的话,那就省大事了。 只有整个电脑搜索试试看了。 还真搜索到了。这就省事了。将一些已经不适用的地方改一改,主要是改一改时间。 郁风去车间张贴消毒记录表时,看到了冯阿六,这让他有些意外。 郁风一脸不解地说道:“川口不是封路了吗?你怎么出来的啊?” 冯阿六笑着说道:“大路全都封掉了,还有一些小路没有封。我是走小路绕着走出来的。” 要是对中和公司员工每个月的打卡情况做一个排行榜的话,陈真必登榜首。他的打卡记录最为齐整了,而且是到点打卡,前后相差不了几分钟。可是这一天,却是过了十点钟才到公司。不过快到八点半的时候,他在微信群里做了报备,说是他常走的路线封路了,他在绕道来公司,到处堵车,要晚点才能到到公司。说是晚点,却晚了一个多小时。平日里,他的卡打的那么整齐,郁风怀疑他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当陈真从楼下上来时,郁风当即查看了一下他的打卡记录,的确是5分钟前才打的卡。 郁风有事情去找郁文,郁文又向郁风暴了一个雷。 湖南有人感染了新冠,就是前两天从川口机场过去的。 江城这座防疫的优等生破防了,不但自身爆发了疫情,还外溢了。一下子传播到了千里之外的湖南。飞机是当下最快的交通工具,机场爆发的疫情将是仙女散花般的全面开花。 快到中午的时候,川口空港工业园的那名工作人员来公司取防疫方案时,带来了几张防疫的宣传海报,让张贴在公司的门房前面。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都往食堂走,冯阿六往外走。 郁风问道:“你不会是已经吃过饭了吧?” 第279章 加强针 “吃什么饭啊?我回家了!” “中午回家干嘛?” 冯阿六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还是回家老老实实待着吧!” 冯阿六这一回家,很快就吃了皇粮,就将近一个月没有来公司。 到了下午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又在微信群里发布了通知:明天下午进行第二轮核酸检测。 保洁员是东吴本地人,家离公司不远。她们村上到现在都没有通知下来要做核酸检测。村里的人该打麻将打麻将,该干嘛干嘛,还没受到有任何的影响。 老孙开车送谢老板出去了,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回来。因为谢老板不在公司,班车5点25分就出发了。 老孙笑着说道:“不是我说一声,你们今天就要坐公交车回去了。” 黄会计一脸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啊?” “今天我送谢老板去矿业地产,他办完事让我直接将他送回家。到了他家他说班车就不要再费事回公司了,让你们两个坐公交车回去。” 停了停,老孙又继续说道:“你们今天要是坐公交车回去的话,还不知道几点到家呢!有几条大路封掉了,车子全都集中到了我们公司门口的这条临丹线上了。你们刚才看到的,我们门口这条路堵成什么样了?我插到了居民区的小路绕着走。公交车烦不了,肯定是走原先的路线。你们就跟着堵吧!” 黄会计说道:“这个谢总也真是的。” 老孙又说道:“我跟谢老板说,今天让黄会她们坐公交车是不行的。谢老板说有什么不行的啊?我说你下午出来时看到的,好几条路都封掉了,公交车说不定就停开了,你让黄会她们怎么回来?我们那个地方打车都打不到。听我这么一说谢老板才有些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 黄会计说道:“还是孙师傅好啊,还想着我们。我跟小郁真得好好的感谢孙师傅。” 郁风也说道:“是啊,真的是感谢孙师傅。不然的话,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呢!”又想起了昨天的事,便说道:“加强针才出来,一般人打不到,谢总昨天怎么打到的啊?” 老孙不以为然地说道:“鬼的呢!你听他吹呢!他哪里是什么加强针啊!就是普通的针。” 郁风不解地问道:“他说是第三针,是加强针啊?” “第三针不假,但不是什么加强针。” “普通针不就是两针吗?不是加强针,那他怎么会是第三针呢?” “我们正常是两针,他打的是安徽的什么疫苗,就是三针,跟我们的两针是一回事。” 郁风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以前不知道有三针的疫苗,但知道有一针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打的都是两针的,让郁风有了新冠疫苗就是两针的错觉。 郁风只是打了第一针,第二针他一直不想打。疫情又来了,这才觉得第二针还是要打的,便说道:“我本来不想打第二针的,还是预约后打了好。” 第280章 打不了疫苗了 孙师傅说道:“最近恐怕打不了。” “为什么?” “我昨天带谢老板去东吴卫生院打疫苗。医生说今天不打疫苗。谢老板说是跟李科说好了的。医生说李科今天没有来。谢老板又打电话给李梦,李梦又打电话给李科,李科说今天不在卫生院,让第二天上午去。今天上午我问谢老板什么时候去东吴卫生院。谢老板说,李梦给他打过电话了,疫苗暂停了。东吴卫生院暂停了,估计其他地方也一样。” 还在锐意公司的时候,园区、街道多次在微信群里动员大家去打第二针。郁风有所顾忌,不愿意去打第二针。疫情再次来临,想打打不了了。 下了班车,郁风照例去往天地广场,开启又一天的外卖跑单。今天是第一时间上线了。到了天地广场,在等单的空闲之中,郁风点开了昨天的收入明细。最上面的是一笔10元补助。郁风没有想到那个罚款的变相退费会下来得这么快,本以为要等上三五天呢! 郁风收到了一条短信:您近一周内有疫情风险区域旅居史,收到此短信后,立即向所在社区报备。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郁风没打算向社区报备。 有人在社区的微信群里问收到了这个短信,要不要到社区报备?要不要隔离? 社区的工作人员回复说许多人都收到了这个短信,他们还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置。收到短信的人应该是经过了确诊新冠人员行动轨迹的周边区域。收到这条短信不要紧,以健康码为准,只要不是红码或是黄码就不要紧。 郁风心想还真不好说呃,那个贾珍都已经被封在家里了,他的健康还是绿色的。 晚上十一钟了,郁风正准备睡觉,有电话打来了。拿过手机一看,是东山派出所打来的。都这个点了,派出所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又是疫情的事。对方说大数据显示郁风这两天在川口活动过,问郁风这两天有没有去过川口? 郁风说他所在的公司在东吴,自己每天就是正常的上下班,没有过去东吴。 对方说如果只是在东吴不要紧,但要实事求是,不能有所隐瞒!说话的语气有点重。 听对方如此的说语,郁风也有些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也冲冲的。 对方也感觉到了彼此不太友好了,便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我们今天已经打了一天的电话了,下面还有许多信息要核实,先不打扰您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您。” 已经是第三天了,郁风的妻子给社区打了几个电话,去了几趟社区,也按照社区的要求提交了相关资料,到现在都还没有转绿。 疫情越发的严重了。确诊的病例呈梯形增长,大多数病例都在川口,也传染到了周边。除了临江区之外,江城市的其他区县也出现了确诊病例。 这几天,郁风每天都习惯性地找郁文聊一阵疫情。主要是听郁文说。他就住大溪镇上,对周边的情况很是了解。每天,郁文都会神情夸张地告诉郁风又有哪几个小区被封掉了。 第281章 疫情就在隔壁 这一天,郁文有些幸灾乐祸地对郁风说道:“你们东山也有确诊的了。” 郁风既好奇,又有些紧张地说道:“哪个小区啊?” “好像是什么‘琪’,具体我记不得了。你用手机搜一下就知道了。 其他地方的,郁风不太关心,东山的不一样,就在身边啊!郁风当即用手机查询了一番。 郁风一脸惊讶地说道:“呀!是东琪雅苑。跟我们家就相隔一条小河。” 郁文笑着说道:“那你们也危险了。” 郁风说道:“我们那里才一个;你们那里可是一片一片的,那才危险呢?” “可是我们周边的几个小区没有啊!”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各忙各的去了。 川口因为川口国际机场坐落于此,担负着物流中心的功能。因为整个川口街道被封掉了,其物流中心的功能自然也暂时丧失了,并且困住了大量的货车。东吴就在川口的边上,自然是首当其冲,许多货来不了了,急用的话,自己想办法到周边自提。 谢老板将郁风与郁文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就一件事情,让他们加强疫情的管控。从今天起,所有的住宿人员不允许出公司大门。一周出去一趟,就在附近买日用品,要快去快回;早饭,每个班组安排一人外出统一购买。不住在公司的员工要工厂与家两点一线,下班后就回家,不允许去其它的地方。 郁风与郁文都知道,就中和公司的这帮人,这些规定是执行不下去的,但他们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说多了只会引来谢老板的训斥。都说好好好。至于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谢老板讲完之后,郁文跟他摆弄起了周边的疫情情况。讲着讲着就提到了郁风,说道:“小郁现在也是危险人物!” 谢老板看了一眼郁风后,又看向郁文。郁风也看着郁文。两个人都不知道郁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见郁文接着说道:“东山也有了确诊病例,就在小郁他们家一条小河的对面。两个小区近得很。” 谢老板又看了看郁风,没有说话。郁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这位一向多疑的谢老板是怎么想的。 也许郁文并无恶意,只是显摆一下,可是说话是要分场合,要分对象的。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弄得郁风很是尴尬。这也给郁风提了一个醒,不要什么话都劈里啪啦地向外说,一些敏感的话是不能随意说的,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又庆幸自己一直没有跟中和的任何人说起过自己跑外卖的事,连黄会计当时怀疑他跑外卖,都被他一口否定了;他更没有向郁文说起,前天晚上他就送了一趟东琪雅苑的外卖。要是被谢老板知道了,还不知道怕成什么样呢! 三天居家隔离后的李梦已经来公司上班了。疫情已经很严重了,李梦还成天跟着谢老板往外跑。 已经做了几轮的核酸检测了,郁风没有见过李梦与谢老板去做过一次。李梦说她回家可以做,谢老板就不得而知了。 第282章 谢老板一直未做核酸 今天又要做核酸,郁风照例要向谢老板汇报一下。 谢老板说:“我今天也去做核酸。”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每次,工业园的工作人员都是强调是全员核酸,第二天将做了核酸人员的名单报上去。他不知道李梦与谢老板到底做了没有,但是他还是将这两人的名单报上去了。人家要是核查的话,就要露馅了。 谢老板主动提出要去做核酸,郁风是喜出望外,赶忙说道:“好啊。” 谢老板又说道:“我一会儿出去办事,四点左右就回来了。你看一下做核酸的人多不多,不多的话跟我讲一声,我再去做。” “好的。” 原来谢老板去做核酸还得有人不多这么一个前提条件。 随着疫情的不断加重,针对东吴工业园的核酸检测点也从一个增加到了三个。最近的一个检测点就设在园区的一家公司里,离中和公司不远,步行不超过十分钟。 每次去做核酸,郁风得公司上上下下招呼一圈。财务的那几个人有点不乐意三天两头的去做核酸了,有的时候,以工作忙为理由不去做核酸,主要是财务经理王胜。郁风每次都是公司最后一拨去做核酸的。 今天,郁风步行到达核酸检测点时,队伍排得老长。然而他的后面却没有几个人。 过了四点钟,谢老板与李梦一前一后从郁风的办公室门前经过。通知上讲四点半就结束了,郁风估摸着这个时候,核酸检测点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便赶紧去了谢老板的办公室,说道:“谢总,现在核酸检测点没什么人,你可以做一下。就在桃红街与临丹路交叉口的胜利机械。走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四点半就结束了。” “好的,我喝口水就过去。你跟老孙讲一下,让他把车准备好了,我马上就下去。” 郁风赶紧打电话给老孙,让他备好车。 谢老板迈着四方步下去后没有多久又迈着四方步上来了。这也太神速了吧? 郁风觉得有些不对头,便去了门房。 老孙端着茶杯正走向他那张靠背椅的“宝座”,还没有坐下来。 郁风说道:“你送谢总去做核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没人?” 老孙说道:“那块没人啊?队伍排得老长的。谢老板一看这么多人连连摇头,直说‘不做了,回去,回去’。我们就又回来了。” 这个情况真是出乎了郁风的预料,说道:“怎么会这样的呢?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四点半就停止做核酸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呢?” 老孙说道:“这些人肯定就是赶在四点半之前这个点来的,一下子聚了这么多的人!” 难得谢老板去做核酸,第一回就被自己给误导了,也不知他会咋想? 江城市的各个区县先后都出现了确诊病例,所以各个区县也都开始了核酸检测,只是频率与覆盖范围要比川口空港工业园低得多。 这一天,到公司后,谢老板将郁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道:“小余啊,疫情越来越严重了。” 第283章 赶人走 郁风应和道:“是啊,是啊。” “那个保洁员,还有那个厨师,一个住在东吴街上,一个住在大溪街上。这些人下了班就到处串,已经串习惯了。现在这附近的疫情这么严重,她们到处串,把病毒带到了中和怎么办?我们公司只要有了一个确诊的,厂子就要封掉了。厂子要是被封掉了,那我们公司就完蛋了。我们这些老年人可怜啊,不能被传染上啊,一旦被传染上就死定了!你跟她们两个讲,从明天开始就不要来公司了,等疫情什么时候结束了,什么时候再来公司。” 郁风心想,没有谢老板所说的这么严重吧?到目前为止,东吴还没有确诊病例。一直自以为很强大的谢老板这会子怎么服老了呢?怎么装起了可怜呢? 站在谢老板面前的郁风每天下班后还一直在跑外卖呢!谢老板要是知道这个情况,还不得离郁风远远的啊! 民以食为天,她们两个要是不来公司了,没人做饭了啊!郁风问道:“那食堂做饭怎么办啊?” 谢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做什么饭啊?你跟小李讲一下,让她跟甘泉湖山庄的老板联系,让甘泉湖山庄每天给我们送饭。” 每天吃上甘泉湖山庄的饭菜,那敢情好。可是,谢老板一向抠门,人家会给中和公司送饭吗?这个费用又怎么算? 郁风说道:“甘泉湖山庄平时又不做盒饭,这么多人的饭菜,人家肯送吗?” 谢老板昂着脖子说道:“有钱不赚王八蛋!怎么会不送呢?我们前面就让他们送过。” 听谢老板这么一说,郁风还有什么讲的呢?每天能够吃上甘泉湖山庄的大厨做的饭菜,那当然是好事了。 郁风便去找李梦落实这个事了。 郁风走进李梦的办公室,说道:“李经理,谢总说让保洁员、厨师从明天起不要来公司了,让你跟甘泉湖山庄联系一下,让他们给我们送饭。” 李梦一脸轻松地说道:“好啊。” 郁风本以为这是一项有难度的工作,李梦会有所抱怨,没有想到人家却是如此的淡定,便说道:“甘泉湖山庄好像不做盒饭吧?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怎么送过来啊?” 李梦不以为然地说道:“很好搞的,用几个保温桶装好送过来就可以了。” 听她这个语气,看样子以前的确这么操作过,是郁风想多了。 郁风找了保洁员与厨师,当面传达了谢老板的指示。 郁风刚回到办公室,李梦就走了进来,说道:“甘泉湖山庄送不了饭!” “啊—”郁风禁不住地惊呼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啊?刚才两个人都还信誓旦旦的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李梦继续说道:“我刚才给甘泉湖山庄的宋经理打电话了,她说她们前几天就已经停止营业了。你得想想其它的办法了。”说完便走出了郁风的办公室。 他们给的方案,落实不了,就不管了。郁风得第一时间向谢老板汇报。但在找谢老板之前得想出应对之策,不然肯定会被谢老板一顿臭骂! 第284章 老板不吃盒饭 谢老板如此的怕死,让那两个人继续烧饭,肯定是不行的。那只有送盒饭了。 星期天,中和公司办公室人员休息,保洁员与厨师也休息,但车间是全月无休,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住宿人员,星期天也是要吃饭的。星期天的午餐与晚餐都是外面送来的盒饭。这个事情一直是由谢老二负责的。听说这家快餐店就在附近。也不知道还送不送盒饭呢?先问清楚再向谢老板汇报吧! 郁风向谢老二要来了那个老板的手机号码。电话打过去,对方说他们正常营业。 郁风赶紧去向谢老板汇报。 “谢总,李经理给甘泉湖山庄打了电话,人家说他们前几天就停止营业了,送不了饭。” 谢老板一脸平静地说道:“不送就不送呗!” 郁风没有想到谢老板会是这么个反应,也许李梦已经跟他讲过了。问题是谢老板不咸不淡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还是郁风打破了沉寂,说道:“要不就让星期天给我们送快餐的那家快餐店送吧?” 郁风话音未落,谢老板连连摆手,说道:“不好,不好。那家的饭太难吃了,天天吃他家的饭把人吃死了呢!” 有这么严重吗?有一天,公司的大灶坏了,就是送的这一家的盒饭。郁风觉得还行吧!12元一份的快餐也就这个样,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个时候,有店家能够给你送快餐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全国人民害怕东海人民,东海人民害怕江城人民,江民人民害怕川口人民,川口人民感觉良好。 城里的居民一家不问一家事,往往连对门邻居姓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老孙是土生土长的老江城,一直住在那一片,街坊邻居,彼此熟悉得很,几乎每天回家后都要跟邻居们敲几圈小麻将。这一波疫情来临之后,很快他就龟缩在家中了。他怕邻居老是问起他的工作地点。就这样,还是有不少街坊碰到他时,说道:“老孙头,你那个单位是不是就在川口啊?”或是“老孙头,你那个单位就靠在川口边上吧?”老孙总是问答道:“那块啊!我那个单位离川口有段距离呢!”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我们单位就挨着川口啊!老孙跟郁风说起这个事时,郁风说道:“我们何止是挨着川口啊,我们本身就属于川口空港工业园啊!” 想到这里,郁风说道:“这个时候,远一点的快餐店是不会送餐到东吴来的。东吴镇上的快餐店估计都差不多。要不,先试试看吧?” 谢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那就先试试看吧。”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郁风便转身往回走,他得跟人家老板落实好这个事,人家刚才在电话里讲了得提前讲,最近买菜也不方便。 郁风刚走了几步,谢老板在后面大声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又走了啊?” 第285章 不吃盒饭才好呢 郁风赶紧回过身来。 谢老板说道:“我不吃那个盒饭。” 郁风很是为难地问道:“那你的午饭怎么搞呢?” “我的午饭你不用管了,我里面那个房间里吃的多着呢!小李跟冷总估计也不会吃你这个倒霉的盒饭,你问他们一下子。” “好的。” 谢老板又说道:“你跟那个陈真也说一下子,从明天起他也不要来了,等疫情什么时候结束了什么时候再来。” 这是什么道理呢?怎么跟他讲呢? 可能见郁风一脸的疑惑,谢老板说道:“你跟他说他住的地方离川口太近,危险性太大,他要是感染上了再跑到公司来,那公司就死定了。” “好的,我知道了。” “我交代完了,你回去吧。” 郁风先去了李梦的办公室,说道:“谢总不吃周日给我们公司送快餐的那家快餐店的盒饭,他说你跟冷总应该也不会吃那家的快餐。” 听郁风这么一说,李梦笑了起来,说道:“谢总太了解我们了。我带方便面来。” 郁风说道:“天天吃方便面也不是个事啊?” “我中途带点面包什么的,调换着吃。” 郁风又将同样的话跟冷总讲了一遍。冷总也说他自己解决。 这几个人不吃盒饭才好呢!少一个人少一份麻烦。郁风是特意将谢老板说的放在前面的,他是真心不希望他们在公司吃盒饭。这几个人整天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中午在不在公司。要是订了他们的盒饭,他们可能不在公司。订多了就浪费了,也有人会讲闲话的。要是不订他们的盒饭,万一来了公司又没得吃,也是一个问题。他们不吃盒饭最好不过了。 找过了李梦与冷总,郁风又去找陈真。 郁文与陈真都在办公室。 郁风向陈真传达了谢老板的指令后,陈真问道:“公司还有哪些人不让来了。” “保洁员、厨师也不让来了。” “郁文要不要来?” 郁风婉转地说道:“谢总没有说。” “没有说,就是来哎!”陈真一点也没有理解郁风的用意,打破砂锅问到底,“郁文他们家那边的疫情那么严重怎么就让来?” 这时候,郁文说话了:“谢老板让我不来,我马上就回去。这个时候,我巴不得不上班呢!我要是不上班,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陈真不说话了。 郁风听说有些外卖员已经不回家了,就住在了外面,郁风在想自己是不是暂时不跑外卖了。郁风只是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而已,还是一直在跑外卖。 这个星期天,郁风还是打算跑一整天。 又来了派单,郁风大概看了一眼便接了下来。 这是一个双胞胎的派单。接下单子,郁风仔细一看,心中叫苦不迭。这其中的一个单子的客户是东琪雅苑的。东琪雅苑正在封闭之中,数名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的工作人员24小时驻守在出入口。郁风知道外卖放到门口就行了,但他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了。 第286章 谢老板做核酸 郁风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即便是被处罚还是取消了这个单子。 跑了一天的外卖,回到家后,妻子对郁风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跑外卖了。万一传染上了,小孩就上不成学了,那不是害了小孩吗?” 家中什么事情最为重要?当然是女儿的事情最为重要了。最近就不跑外卖了,等这一波疫情过去了再继续吧! 周一的时候,就快要到核酸检测结束的时间了,谢老板让李梦开车载着他去做核酸。 这一次,谢老板终于做成了。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在公司参加核酸检测。 自打李梦来上班之后,谢老板就一直没有坐过公司的班车了,都是坐李梦的车子上下班。 在回去的班车上,黄会计讲起了谢老板参加核酸检测的情形。 周一,王胜与贾珍都没有去做核酸检测。黄会计是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才去的。当她到达核酸检测点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谢老板也在那里排队。有两个检测的队伍,黄会计排在了另外的一队。前面的人都挨得很近,谢老板跟前面的人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让后面的人也离他远一点。 登记身份证号的时候,谢老板抓着身份证,让工作人员不要碰他的身份证,人家登记的时候,憋手憋脚。 这个时候,川口空港工业园的核酸检测依然是一人一管。登记完身份证号后,工作人员递给谢老板一个塑料管。 谢老板并没有像前面的人那样迅速地接过塑料管,而是将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这是什么情况?工作人员一脸狐疑地看着谢老板。 只见谢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让工作人员将塑料管放在纸巾上。 工作人员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地将塑料管放在了谢老板手中的纸巾上。 谢老板走到前面做核酸检测时,并没有坐下来,半蹲着做了核酸检测。刚才登记身份证的那名工作人员看了看边上的另外一名工作人员。两名工作人员的眼神里满是嘲讽。 今天,郁风下了班车直接回家,不再跑外卖了。他的心中一直惦念着那个取消单。在等红灯时,郁风打开了美团众包的APP,没有上线,而是直接查看有没有被罚款。果不其然,那个取消单被罚款了10元。 平日里,遇有罚款,郁风明知道申诉通常是没有用的,但他还是会在空闲时间进行申诉。又不费事,万一成了呢? 今天的罚款,他肯定是要申诉的。郁风申请的理由是该外卖是疫情封控小区的订单,风险太高,故而取消。不管怎么说,的确是自己违规了,被处罚,郁风无话可说。这不只不过是郁风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并不抱有多少成功的希望。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郁风习惯性地打开了美团众包的APP,自然要去看那个申诉的结果。 嘿!居然申诉成功了,罚款也已经退回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287章 疫情期间召开线下会议 不再跑外卖,这么远的一段距离空手而归,郁风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感。郁风的心中又有一些感慨,幸亏自己上班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已经相对稳定了,每个月有一份固定的收入。要是还是在专职跑外卖又该怎么办?这个疫情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就这么歇在家中坐吃山空,那将会 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这个时候,江成市的疫情还在爬坡,各个区县普遍开展了核酸检测。郁风家所在的小区门前的那个广场上也有了一个核酸检测点。 郁风下班回家时,还见到众人拖家带口的参加核酸检测。没有什么秩序,参加核酸检测成了邻居们一个交流的好机会。 物业人员拿着大喇叭在小区里游走着,提醒人们及时参加核酸检测。 有人在小区的微信群里发牢骚了:核酸检测也没有一个秩序,大家都聚在一家,本来没有新冠的,很有可能参加了一次核酸检测被传染了新冠! 抱怨没有用,还是那个样! 疫情来临之前,各个项目催着发货。现在没有人催了。外地的货根本就发不出去,只有江城的项目还能少量发点货。 谢老板让郁风通知开会,参会人员除了项目经理之外,跟大例会一样。 郁风去郁文办公室通知他开会时,两个人又是一通抱怨。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会啊?空港工业园管员会多次强调疫情期间不要召开线下会议,要开会只能是线上会议。又没有多少事,他偏要开会。” 郁文说道:“你还不了解谢老板吗?他整天没得事,就好个开会,不然怎么显示出他的重要性呢?大例会开不了了,差不多有两个礼拜没有开过会了,他早就嘴痒痒了,实在是憋不住了!” 郁风自己的口袋里有一只口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会戴口罩的,打开了身后的那个小仓库。郁风知道那里面有三包一次性口罩。他曾经看过上面的日期,应该是上一次复工前准备的防疫物资。郁风拿了一包带到了会议室。 离规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时,参会人员便陆续到达了。 同样是仓管员,那名女工是戴着口罩进的会议室的大门,而小徐则是口鼻之上空空如也!郁风赶紧抽出一只一次性口罩递给了小徐。当然了,不戴口罩的不止小徐一个。郁风都给他们发了口罩。 如果有人靠在一起就坐,郁风便赶紧让他们相隔一个座位就坐。今天参会的人不多,座位绰绰有余。 能来的都到齐了,李梦一贯的不参加公司的大会。尽管郁风通知她了,但没有指望她会来。 人到齐了,郁风这才去谢老板的办公室请他前来主持会议。 公司大例会,每个负责人要一一发言,每个人发言之后,谢老板会一一点评,他点评的时间有可能比当事人的发言要长得多。故而,每次开大例会,已经到了午饭的点,会议还没有结束。 第288章 几个月前的违章 今天的这个会议,公司主要人物多半都不在,又因为疫情,许多事情都停下来了,也没有多少可讲的。故而今天的这个会议就成了谢老板的一言堂。主要是讲让大家要注意疫情的防控(这个线下会议本身就是违反疫情防控要求的),然后是让生产部趁着这个机会抓紧生产,将前面的欠账补回来。 会议开了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了。 李婷娥发来了微信语音,又是一个遗留问题。 锐意公司有几辆公司,保险费、维修费、油费之类的都是公司承担,违章得驾驶员自己去处理。 郁风平日所用的那辆车,其他同事有需要时,也是可以开的。他自己的几个违章,在他走之前全都处理了。 有一个违章是叉车工开车去一厂卸货,回来时,在二厂附近的一个路口闯了红灯。 郁风开的这辆车子一开始是甘雨胜驾驶的,在车管所留的是甘雨胜的手机号码。后来,江成宁换新车时,原先的车子给甘雨胜驾驶,甘雨胜的车子则给了郁风。有暴光时,都是发短信给甘雨胜,甘雨胜转给郁风。 叉车工闯红灯的这个暴光,郁风第一时间转发给了叉车工。 叉车工觉得是为公司办事,让他承担罚款,不公平。扣分他愿意去处理,罚款不愿意承担。 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郁风替他出这个钱不成? 每一个开郁风车的人,郁风都会不厌其烦地交代一句:开我的车没有问题,如果有违章,自己去处理,公司是不会承担的。 郁风将当时的交代跟叉车工翻了出来,叉车工无话可说,说车子离年检还早着呢!有空时,他去处理一下。 不久,叉车工调到一厂去了。郁风跟他讲了几次,一直拖着没有处理。 郁风即将离开锐意公司的时候,让叉车工去处理暴光,叉车工说你都要不干了,管这个事干嘛呢? 郁风坚持让对方去处理,对方说忙,走不开,让郁风先去处理一下。 郁风反问对方:我已经扣了6分,怎么去处理你的闯红灯? 叉车工没有回应。 两天后,郁风打了叉车工的微信。对方满口答应,好好好,去去去。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又给郁风发来一条微信,问郁风什么时候去一厂,让郁风带着他去一趟,他不知道在哪里处理违章,让郁风去一厂时提前告诉他一声,他把驾驶证带着。 这是郁风在锐意公司的最后一天,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跟他好好地交接。这个事情,他没有时间去处理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再赖在锐意公司了。他将当时告知叉车工暴光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给了李婷娥。让她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两天后,李婷娥给郁风发来了微信,叉车工说没他没有暴光,他不去处理。问郁风怎么弄? 郁风问把截图给他看了没有? 回复:给了。 当天,郁风给叉车工打了微信。 对于郁风打来的微信,叉车工很是歉意, 第289章 二老板跌断了腿 承认是他的违章,也愿意去处理。 郁风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了李婷娥,让他抓紧时间去找一下叉车工,把这个事情处理了。 回复:好的。 这都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郁风以为这个事情早就处理好了。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说那辆车子有一个暴光,是不是叉车工的?车子马上就要年检了,暴光不处理,年检不了。她今天找过叉车工了,叉车工说不是他的暴光,他不知道。 听语气,十分的着急与无助。 早干什么去了?事情不到最后的关头都不上心。 郁风将差不多两个月前的那个微信截图再次转发给了李婷娥。 李婷娥说她把这个截图给叉车工看了,叉车工不承认。问能不能将截图里有的两个语音转换成文字,看一下能不能证明是叉车工开的。 郁风又将当时与叉车的另外一段的文字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李婷娥。这个截图里有叉车工承认是他的违章,让郁风带着他去处理违章。 郁风离开锐意公司这么长时间了,李婷娥问他一些事情,郁风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风想到了自己临走之前拜托给李婷娥的那些收据。这么长时间了,报销款应该下来了。主要是脚手架的租金金额较大,当时郁风也明确跟李婷娥讲了,要帮他报销。 郁风给李婷娥发去了微信:电工来二厂布电的脚手架的租金,你有没有报销啊? 有发票吗? 是一张收据。 那估计没有报销。等下我看一下。 郁风等着李婷娥的报销结果。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谢老板打电话将郁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很是客气地说道:“小余,坐,坐。” 郁风很是不自在地坐在了沙发上。 谢老板又说道:“我有事情要跟你和白红兵交代。” 郁风赶紧站起身来说道:“我打电话给白红兵,让他过来。” 谢老板向着郁风摆了摆手,说道:“你坐,你坐。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应该就要到了。” 谢老板在郁风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有两个路灯不亮了。今天早上,我二哥去菜场那边的五金店买灯泡。回来时,摔了一跤,把腿跌断了。” “啊—”郁风禁不住地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白红兵走了进来。谢老板招呼着白红兵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二哥骑那个倒霉的电动车,太快了,他把电动车当汽车一样开,跟飞一样。我跟他讲过多少次了,他不听。” 白红兵插话道:“二哥的速度是太快了。我跟他讲过几次‘二哥,速度不能这么快!’他回我说‘电动车速度不快,那还要电动车干么事啊?不如走了!’他的电动车,我骑过,刹也不行,根本就刹不住。” 谢老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听劝!做什么事情都是跟火烧屁股似的。他已经跌过几回了。今年春节期间,他晚上骑个电动车在厂里鬼转,一下子栽到了后面的废料区,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爬起来。我跟他讲过多少次了,他这个倒霉的电动车不能再骑了,他也不听。” 第289章 替代方案 白红兵说道:“电动车还是挺方便的,去街上买个菜什么的,比开车子还方便。关键是速度不能太快。” 谢老板说道:“白红兵说得挺对的。问题是人家骑电动车是方便,他骑电动车是送命!他在我这块上班是来苦钱的。要是在我这块,搞个残疾回去了,或者是把小命送了。我怎么跟他的家里交代?我以后还怎么回去?我没有脸面回去了!他好了,也不能在我这块干了。白红兵,我二哥这一摊子的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 白红兵连忙说道:“二哥在医院的这一段时间,我来顶一下子。等他回来了,我还是回我的车间。” 谢老板急忙说道:“你回什么车间?我二哥好了,我也不会再让他回中和了。你把他放在门房的东西全部搬到二号门去,我让他家人来一趟中和全部搬回家去。从今晚开始,你就住在门房了。” 白红兵说道:“二哥一年365天,天天住在厂里。有时候,星期天我要回去的,我不能老是待在门房啊?” 谢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该回去,还回去。你回去时,就让小余在门房待一天就是了。你多长时间回去一次?” “我基本上两个星期回去一趟。” “那你还是两个星期回去一趟就是了。” 说到这里,谢老板看向了谢风,说道:“白红兵回去了,你就在门房待一天。你们两个一定要做好交接,不要让门房没得人。小余,你就吃点辛苦。” 郁风连忙说道:“不辛苦,应该的。”其实,他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在连连叫苦。本来,一周才休息一天;现在可倒好,一天也休息不了了。这还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谢老板打算一直这么干了。郁风知道他是没有反对的资格的,不如先答应下来。这个事情,进一步的推动了郁风离开的打算,只是苦于当下没有合适的去处。 白红兵又说道:“门房里面睡觉的那一个房间,二哥锁起来了,钥匙他都是随身带着。他的东西别人都是不能动的。我这两天先找个折叠床睡在外边的那个房间里吧。” 谢老板说道:“这个事情你不要烦了,我来处理。我让有为今天去他爸那边一趟,把钥匙拿回来。让有为把他爸的东西全部拿到二号门的门房去。让他家里人来一趟收拾收拾,把他的东西全部拿回去。” 白红兵说道:“让有为去搬二哥的东西比较合适,我将来跟二哥还要共事呢,把他得罪了不好。” “为难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做的。你马上就去门房吧。那个老孙做点事情,让人不放心。” “好,我今天就去门房。我去车间找一下尹前志,把车间的工作交给他。” “好。你去吧。” 白红兵站起身来。 谢老板向着郁风说道:“小余,你留一下。” 说话间,白红兵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谢老板问道:“你会处理工伤吗?” 第290章 工伤鉴定 “以前处理过几起工伤。” “我二哥的工伤,你帮他处理一下。他这个应该能从社保局那边拿不少钱吧?” 郁风说道:“医疗费基本上都是能够报销的,能不能达到伤残的等级,就要看鉴定结果了。” 郁风的话还没有说完,谢老板便插话道:“他的腿都断了,怎么会达不到伤残的等级呢?他伤的还不是一处,肋把骨也断了。具体的情况你问一下他本人。” 郁风说道:“伤残的事情先不着急,要等他出院后,过了6个月的时间,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能去做伤残鉴定。现在,我要替他在社保网上进行工伤备案。工伤备案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进行,过了一个月就备不了案了。” “那你赶紧给他备案。你估计他能拿到多少钱?” “我不知道他伤的具体情况,通常情况下,只要骨折就能达到十级了,大几万是有的。等级越高,补偿越高。” “那挺好的,他拿上这一笔钱正好可以回家养老了。”说着,说着,谢老板转移的话题,说道:“你以后要多到门房转转。老孙那个狗儿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你晚上在门房值班时,到二楼三楼的宿舍也转转。我们厂里有群赌鬼,你不要让他们在宿舍里赌!” “好,好。” 郁风知道中和公司有赌博的现象。主要是车间的那几个管理人员,还有几个项目经理回公司时也会参与其中。郁文、老兰、还有那个朱钱多,是其中的硬腿子,每一场几乎都有他们的参与。没有听说过尹前志参与其中。听郁文说,不加班的日子,尹前志都忙于跑代驾,有时候,一个晚上能挣不少钱。办公室的那几个人,不住在宿舍楼,就住在办公楼。除了谢有为外,都没有赌博的不良嗜好。听郁文聊过,中和公司这个赌博的小圈子好像不太乐意谢有为参与其中。 郁风从谢老板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门房,他想一探究竟。 早晨从班车上下来后,经过门房时,还见到谢老二坐他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上,一切正常啊! 在郁风来中和公司之前,李梦就已经将谢老板的退休手续办得大差不离了。就在上个月,李梦让郁风替谢老板办理好了退休手续。作为谢老板的二哥,谢老二自然已经过了六十岁。他之所以没有退休,是因为社保的缴纳年限还不足15年。谢老二早就扳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可以办理退休手续了,他也可以拿退休工资了。要是已经办理了退休手续就不存在工伤一说了。 老孙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刷抖音。 郁风说道:“我们早上来的时候,我还见谢师傅坐在位置上好好的呢!不像是腿摔断了的样子啊?”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老孙将视线抬离了抖音,说道:“那块呃!你不要看他坐在那里跟真山似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摔伤了。” 第291章 被骂得最狠的人竟然是侄儿 郁风一脸不解地说道:“他的腿摔断了,怎么走进来的呢?” 老孙笑着说道:“断了倒不至于,反正摔得蛮狠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摔伤了。我到厂里后,跟平时一样,老二看他的门,我刷我的抖音。正在兴头上,老二跟我说,他早上去菜场买东西时,已经到厂门口了摔了一跤。当时觉得还行。这会子感觉左腿,还有肋把骨有点疼。可能是电动车倒下来时,压到了左腿,把手杠到了肋骨。我跟他说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不要紧。我说你已经不是小青年了,容易伤到,还不容易好。去检查一下子,才能放心。他还说不要紧的。又了一会儿,更加的疼了。我是你赶紧去吧,肯定伤到了。他这才去医院。到了医院一拍片子,左腿骨折,肋把骨断了两根。老二也是麻里木拙的,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正常上班。我也是服了他了。” “哎呀!”郁风也在那里连连啧嘴! 老孙又接着说道:“老二这个人把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当回事。也不知跌过多少回了。春节放假的时候,他也跌过一回。那一回子已经跌得不省人事了。那个时候,厂里放假,就他一个人,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后来自己慢慢地醒过来了。浑身血淋淋的。就这样子,他都没有去医院,就自己买点药膏上上,很长时间才好。他一年到头,不是这块伤到了,就是那块伤到了。这块还没有好呢,那块又来了。他骑个车子就跟飞一样,倒霉的刹把还不行。他这个人还不听劝,任何人讲他,都不听,连谢老板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什么事情都要管,厂里人都叫他二老板。可以说厂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他。我刚来中和时,对我也是这个造型。我跟他讲好多事情犯不着。我讲了他多少回,我是真心为他好。在我不断的劝说之下,这两年好多了。” 郁风问道:“他几个小孩啊?” 老孙说道:“他有外孙外孙女,孙子孙女。” 老孙没有明白郁风的意思,郁风又说道:“谢师傅几个子女啊?” “一儿一女。 “在哪里上班啊?” “他的女儿就在老家上班。”说完,老孙不说话了。 明明是一儿一女,怎么说了女儿,不说儿子啊?郁风又问道:“他儿子在哪里上班啊” “谢有为就是老二儿子,你不知道吗?” “啊!谢有为是谢师傅的儿子?”郁风很是意外地反问道。 谢有为是谢老二的儿子,也就是谢老板的侄儿了。郁风还真不知道这层关系。 提到谢有为,郁风便想到了公司的大例会谢老板对待谢有为的那个态度,说道:“那怎么每次开大例会时,谢老板总是将谢有拎出来骂得不成样子呢?” 老孙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外面的人不好骂得过分;家里人就不一样了,再怎么骂都可以!谢老板当然是向着谢有为的,给他的开的工资可不低。开会的时候,将谢有为骂得不成样子,也是做给你们这些外人看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第292章 全靠PS 郁风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又觉得不完全是那么回事,说道:“每次,谢老板都是将谢有为骂得那么的不成样子。谢有为跟我讲过他不想干了,但他又抺不下脸面说走就走。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孙还是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大为到外面找个工作还是好找的。他不像那个尹前志,人家也是大学生,又是建造师,工程师什么的。主要是中和是他叔叔搞的,他不好就这么走了。他在这块也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了外面,那里有这里自在呢!” 也是,各取所需。 郁风以前一直是在生产型企业工作的,没有在建筑型的企业工作过,对建筑型企业的运作模式、要求不了解,但他好歹有一个建筑师证书,常年挂在外面,从社保的角度讲,他已是多年的建筑型企业的员工,也多多少少道听途说了一些,只是不甚了解。 郁风在中和公司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月了,对于中和公司的建筑型的企业资质维护状况有些纳闷。郁风知道中和公司有房建类的专业分包资质,是要配备相应的建筑师与安全员等专业人员的,就算是没有专职的,得通过挂靠代交社保这种形式保持一定数量的专业人员(他自己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挂靠在一家市政公司的)。可是,中和公司就谢有为这一根独苗的注册建造师。一个叫做陈星的项目经理有安全员证书,可是此人已经离职几个月了。郁宏伟有施工员证书、资料员证书等好几个所谓的“八大员”证书。长期以来,建筑业企业的“八大员”都必须持有证书;就是在这两年才取消的,相关人员无需证书了。这其中的这“安全员”是个例外,不但要持有证书上岗,而且还加强了管控力度。从一些相关的痕迹上来看,中和公司应该有过与公司资质相关的人员。生产型企业有不少的主管部门运行的平台,让行业内的企业上传相关的报表、数据啥的。建筑类企业的管控力度肯定是高于一般生产型企业的。可是,郁风来中和公司一个多月了,只知道有一个2.0平台,也就是安管人员考试报名时用过几次,其它就啥也没有了。 郁风见过李梦投标时,相关人员的证书多半都是靠PS。 有一次,郁风曾经问过李梦这个事。 “我们公司也有房建专业分包的二级资质?” 李梦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 “我们公司怎么除了谢有为外,没有与资质相应的人员啊?这个主管部门不会核查,复审能过得去?” 李梦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的资质是协会发给我们的,没有那些要求。” “噢!”郁风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有想到协会还有这个能耐,还是蛮有用处的嘛! 公司那么多的项目,所有的项目经理全是挂的谢有为的大名。他从来不去项目上。真正在现场的项目经理有的时候很为难,在大例会上提过这个事,希望谢有为在重要的节点能够去露个面。当然了,这些个项目经理说了也是白说。 第293章 “二老板"的禁地 许多现象看上去不正常,其实是正常的,多半是因为你不知道内在的原因而已。郁风一直不明白大例会上,谢老板总是将谢有为贬得一文不值,而在某些方面,又对谢有为十分的照顾。现在明白了,有这么一层亲缘关系在里面。 谢老板是从农村出来的,他的身上有着深深的传统思想的烙印。同样是亲戚,谢有为是他这边的亲戚,而尹前志是老婆子那边的亲戚。厚此薄彼,那是正常不过了。 下午三点多钟,郁风再次去门房时,老远就见到门房里间那一扇从未见开过的门打开了。郁风知道那个地方是“二老板”的私人禁地。 谢老二即便是不在门房,他的那个座位也是没有人坐的,他桌子上的物品也是没人碰的。有一次,郁风将最新编辑的通讯录送给谢老二时,谢老二去二号门查验来公司拉货的大货车了。郁风怕混淆了,打算将谢老二桌子上那张已张泛黄的许多地方已经不适用的旧通讯录拿走扔掉。老孙赶紧说道:“老二桌子上的东西,你不能动他的。他的东西,他有数。任何人动了他的东西,他都会跟人家发飙。”郁风只得将已经抓在手里的旧通讯录又放回了原位。 郁风早就注意到了通往里间的那扇门的边上放着一个鞋架,鞋架上放着几双鞋。有棉鞋、皮鞋、旅游鞋,上面落了一层的灰。郁风知道里间是谢老二的“卧室”,应该放有谢老二的私人物品,钥匙一直随身携带着。给人一些神秘感。 老孙照例还是在那里刷抖音。郁风径直向里间走去。 好家伙,不大的房间,放得满满当当。吃的、穿的、用的,五花八门。大多数是私人物品,也有公司物品。那张床上也放满了衣物,还有吃食。这怎么睡觉啊? 谢有为与白红兵两个人正在那里弯身收拾着,两个人见郁风进来了,都直起身了,道了一声:“郁经理。” 郁风也寒喧道:“东西不少呃,你们得放一阵子呢!” 谢有为说道:“可不是吗?我都不知道我爸这个房间里放了这么多东西!有些东西有什么用啊?我也不敢随便的帮他处理掉,我一起放到二号门去。过几天,让我妈来一趟,把二号门的东西一起收拾一下,该带回家的带回家,该扔的扔!” 说话间,白红兵拿着一些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走了出去,应该是放到二号门去。 郁风问道:“谢师傅情况怎么样啊?” 谢有为说道:“这一次伤得蛮重的。左腿骨折,主要是肋骨断了两根。我爸这个情况能报工伤吗?” “当然可以了。我上午已经在社保网上做了工伤备案。” 谢有为拍了拍郁风的肩,一脸感激地说道:“兄弟,太感谢了。我爸这个情况能达到十级伤残吗?” 郁风一脸自信地说道:“谢师傅这个情况十级肯定是跑不掉的。现在只要是骨折,就能达到十级。至于能不能达到九级,就要看伤残鉴定结论了。” 第294章 不牵扯到公司的工伤 谢有为一脸诚恳地说道:“兄弟,我爸伤残鉴定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了!” 郁风说道:“不用客气,分内之事。” 站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影响别人干活,郁风便说道:“你忙,我回办公室了。” 就在郁风转身离开之时,谢有为拿过一盒茶叶递向郁风说道:“兄弟,带盒茶叶上去喝喝。” 郁风连忙婉拒:“谢谢,谢谢!我不喝茶,都是喝白开水。”郁风说的是实情。他有较重的肾结石,一向喝白开水,每天的喝水量比较大,从不泡茶叶。 谢有为还是要将茶叶塞给郁风,说道:“兄弟,不要跟我客气哎!” 郁风说道:“我真的不是客气,我真的不喝茶!” “那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喝。我爸这边放了几盒茶,他也喝不完。”郁风早就注意到了这间里屋里放着的这几盒茶叶,档次还是蛮高的。 郁风说道:“谢经理,我真的不是跟你客气,我真的不需要茶叶。谢谢,谢谢。”说完,便快步走出了这一间一向有些神秘的屋子。 郁风刚回到办公室,李梦晃着她那一向自信的步伐,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见李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郁风便将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李梦,微笑着道了一声:“李经理。” 李梦说道:“老二今天摔了一跤,你知道吗?” “知道。” “你申报一下老二的工伤。” 郁风刚想说他已经备过案了,李梦根本就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申报工伤的时候不要把中和公司扯进去。” 这叫什么话?如果跟公司没有关系还叫工伤吗? 郁风不得不插话了,说道:“如果不提中和公司,报不了工伤哎!” 听郁风这么一说,李梦拉下了那张脸,说道:“怎么报不了呢?我前面就这么报过的,是律师跟我讲的。” 听李梦这么一说,郁风被唬住了。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说已经备过案了。要是说了,李梦的那张脸定然是拉得顶天立地,不知被她说成什么样了。 李梦继续说道:“你就说他早上骑车时,自己摔了一跤,不要说他已经到公司门口了才摔的,也不要说给中和公司买东西的。” 郁风反驳道:“那这么说跟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李梦得意地说道:“就是要跟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 郁风一脸为难地说道:“跟公司没有关系不好报工伤哎!” 讲了半天,又绕回去了,李梦很是不高兴地说道:“不可以说上下班途中吗?” 这也是可以的啊!郁风一下子被点醒了。有的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老二的工伤的确是职务行为,郁风的思路一直在这个方向上,就将上下途中这一茬给忽视了。 说完这些,李梦回隔壁办公室去了。 郁风在心里有些叫苦,已经备案了,更改不了。又自我安慰:备案只是说明有这么一回事;最终的工伤申报材料,也可以不这么写。社保部门应该是以最终的审核材料为准! 第295章 不受待见的老黄牛 郁风又仔细一想,走“上下班途中”这一条走不通啊? 不是你说上下班途中,就是上下班途中的,工作人员是调查核实的。谢老二家住江北,离公司有着小一百公里的距离,骑电动车回家是不现实的。他平日就家在公司里,根本就不存在上下班途中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不是上下班途中所有的受伤都属于工伤,得是交通事故。交通事故至少得有一方是机动车。电动车应该不属于机动车,但郁风没有核实过,他不好确定。 郁风不明白,李梦为什么要把中和公司跟谢老二的工伤撇开来。本来谢老二的摔伤是职务行为,是妥妥的工伤。李梦偏要来这么一出。按照她的说辞申报,到时候要是鉴定为非工伤,那麻烦就大了。申报材料是自己提交的,到时候肯定是自己背黑锅,李梦肯定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郁风又安慰自己:谢老二还不知道啥时候出院呢?做伤残鉴定是六个月之后的事情。六个月之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现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还是先把当下手头上的事情做做好吧! 快到五点钟的时候,郁风又去了一趟门房。 还未进入门房,老远就瞧见里间的那扇门敞开着。郁风径直走了进去。一个多小时之前,还是满满当当,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郁风从里间走了出来,向着正坐在那里刷抖音的老孙说道:“谢师傅的里间一直锁着,里面塞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 “可不是吗?那个破吸尘器,我两年前见过,后来一直不见了,没有想到被老二收到里间去了。好些个破东西那块有用噻!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让老二摔掉了。” 郁风一脸好奇地问道:“房间里塞满了东西,连床上都放满了吃的、穿的。那他怎么在里面睡觉啊?” 老孙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嘿!他睡什么觉啊?他根本就不睡觉!我刚来的时候,见他在里面那个房间睡过几次觉,后来再也没有进去睡过觉了。你刚才也见到了,里面塞得满满的,那块好睡啊?” 怪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睡觉呢? 现在想一想,谢老二的确有些偏瘦,但决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病态。相反,郁风见到的谢老二总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每次跟他交流时,对方总是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谢老二忙得很,经常要去二号门开关门,查验外出的车辆(大货车,得爬到驾驶室及护栏上,以防夹带);还时不时地骑着他的电动车在厂区里飞一般地巡视一圈。谢老二身兼数职。这也是他一号门总是留有一个缺口不关到底的一个原因。 郁风一脸奇怪地问道:“他不睡觉怎么扛得住?” 老孙一脸无奈地说道:“是扛不住哎!我经常喊‘老二’,没有反应,我一看,老二坐在那里睡着了。工人跟我讲,他们深更半夜从门房经过时,老二就睡在我这个躺椅上。” 第296章 尴尬的退休金 郁风明白了,谢老二是属猫的,过一段时间咪一会儿,过一段时间咪一会儿。 尽管李梦很反感谢老二,谢老板好像也不怎么认可谢老二的工作。但放眼整个中和公司,也只有谢老二如此忘我的工作,他的性价比应该是很高的。 尽管谢老二已经过了六十周岁,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因为社保缴纳没有达到15年,还不能享受退休待遇,还得继续缴纳社保。这也是他继续在中和工作的主要原因。他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一旦领取退休金了,生活有了一定的保障之后,谢老板可能就要赶他走了。像谢老二这种最低缴费年限,又是最低缴费额的退休人员,刚退休时,每个月的退休金不到一千元,也就能解决温饱问题。医保的缴费年限可不止十五年,办理退休时,还得自掏腰包几万元,将这个差额补上。所以说,像谢老二这种情况的退休人员,退休后的经济情况并不轻松。谢老二已经在给自己寻找退路了。听说已经六十多岁的谢老二已经在驾校报了名,打算学个驾驶,将来给人家送送货啥的。 尽管有着谢老板这一把大伞在撑着,可是谁又知道哪一天这一把大伞不罩着自己了呢?又或是这一把伞自己戳破了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着深厚的生活苦难的谢老二会有这种忧患意识,是再正常不过的。 谢老板干过几个行当了,也换过几个地方了,谢老二一直跟随着鞍前马后很多年了。起先的谢老二的角色可不仅仅是一个门卫而已。近几年,谢老二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谢老板的冷落。有一次,郁风送一个应聘者离开后,去了门房。跟谢老二聊了一会儿。谢老二抱怨现在公司来来去去的人跟走马灯似的,根本就留不住人。以前招人的事情,他就能搞定了。现在这些事情,谢总不让他碰了。谢总太信任李梦了,他不知道这个李梦的能力到底强在哪里? 在谢老二的设想之中,即便是离开,也是领取了退休金之后的事情。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因公负伤,伤愈之后却要失业。这恐怕大大超乎了谢老二的预料,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郁风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谢师傅伤好了之后,中和的门卫也干不成了。” 老孙不以为然地说道:“老二不干门卫,他能干什么呢?” 郁风说道:“谢总说让他回家,不要再来中和了。” 老孙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说道:“怎么可能呢?你不知道老二是谢老板的亲二哥吗?” “知道啊。” “谢老板怎么可能不让老二干呢?” “是谢总自己说的,他怕谢师傅年纪大了,再伤到那块,他回去不好交代。谢师傅的电动车骑得太快了,谢老板说了也没有用,谢老板怕了。” 老孙啧了啧嘴,说道:“老二的这个电动车的确是个问题。他自己也在找退路了。他已经在驾校报了名,准备以后回他们镇上买个二手的面包车给人家送送货什么的。倒霉鬼的老二,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他这个驾照怎么考呢?” 第297章 不问家事 “啊?谢师傅不识字?”郁风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的,他一天学校的门都没有进过。他就认得“谢必贵”三个字,还有那几个数字,其它的一概不认得。我跟他讲不要报名,不要报名。上个月的月头,他跟我讲,他已经交过钱了。” 郁风想到了谢老二向自己交了几次的报销单。不但填写了制式的报销单,还将每日购物的收据做了一个手工的汇总。尽管字迹像是蚯蚓找妈妈似的歪歪扭扭。郁风以为谢老二只有小学二三年级的文化水平,要说他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不太相信的。 对于郁风的这个疑惑,老孙说道:“嘿!老二的真的不识字,他那些都是照着描的。公司每次新来一个人,老二都会让人家把名字写给他。他每天都要登记吃饭的人数。登记表上的名字,他也是照着描上去的。” 老孙整天跟谢老二待在一起,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他也没有必要说谎。谢老二不识字,看样子是真实的。郁风又想到了赵容蓉。赵老师也是不识字。那一年的春晚,赵老师演的小品现场写的那几个毛笔字,真的是很有气势。怎么也不敢相信,赵老师不识字!事实上,赵老师就是不识字! 少量的几个字,可以生搬硬套,不识字的人可以做到。可是科目一是理论考试,是要上机操作的,题目都是随机的。真不知道到时候,这个谢老二怎么应对? 这些后话,还是讲讲眼巴前的事情吧。 郁风说道:“谢师傅的东西已经全部拿到二号门去了。谢有为说过几天,他妈来一趟,收拾收拾,全都带回家。谢师傅的东西都全都拿回家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老孙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见得。老二肯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谢老板每年给老二的钱不会少!离开中和,老二到哪块拿这么多钱?” 郁风说道:“也是,这是谢总他们家的家事,到时候怎么讲也说不好。” 老孙说道:“是啊,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烦不了。”又转而说道:“凭良心讲,谢老板这么多新朋好友在中和,有几个还是不错的。老二父子俩都蛮好的。刚才,有为在这块收拾东西的时候,临走之时,偏要丢盒茶叶给我,我说不要不要,他还是摔在这块了。” 郁风看了看边上的那盒很是眼熟的茶叶,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得回办室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经过数日让人心焦的爬坡之后,江城的疫情终于到了顶峰,已经在回落了,这就让人看到了希望。前期封闭管控的一些涉疫小区,已经陆续解封。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二次封闭管控的小区。对于核酸检测,从政府部门到市民,从最初的慌张与杂乱无序,经过几轮的全员检测,都已经做到了不慌不忙井然有序。当然了,整个川口街道是个例外,一直处于严格的封闭之中。核酸检测的频率,各个区域都有所降低。中和公司所在的东吴工业园属于川口空港工业园的管辖范围,依然是一日一检。不过,不再是一人一管,已是十人一管。 第298章 与世无争的都州招谁惹谁了 对于一直在传说中的这一次的江城的疫情问责,也已经公布了。江城市卫健委,临江区政府的主官全都被免职了。至于川口国际机场,更是免职了一大片,有的还移交了司法机关。 就在江城的疫情向好之时,一江之隔的都州市也爆发了疫情。一爆发便是来势汹汹,大有失控之势!经过溯源,都州的这一场疫情的源头来自于川口的一位叫做“朱老太”的老太婆。 在这之前,全国已有多个地方爆发过疫情了,有的甚至于二轮了。对于郁风而言,几乎没有影响,他也就几乎无感了,只是听听而已,说说而已。然而,对于都州的这一轮疫情,郁风却是感慨颇多,有身临其境,身受其害的感触。 出门在外,自我介绍时,多半都会说“我是某某市人”。这个某某市通常都是地级市。而郁风自我介绍时,都是说“我是应县人”,有时候也会加上一句“半个都州人”。 郁风的这种自我介绍跟地域优势有很大的关系。 号称“海大强”的东海省,有十三个地级市,号称十三太保。江北的经济与江南的经济相比,要差上一大截。然而,放眼全国,即便是“海大强”的“十三妹”也是佼佼者。江北与江南的人文差异极大。不但各个地级市之间相互瞧不上,区域内的各个县市往往也相互瞧不上。故而郁风向别人自我介绍时都是说自己是“应县人”,而不是“都州人”。应县位于都州市的最北部,也是整个都州市实力最弱的县市,存在感并不强。一些人并不清楚应县。这个时候,郁风会加上一句,应县属于都州市。听的人便恍然大悟,呃,你是都州人。郁风依然不依不饶地说是应县人,说他从未去过都州城的城区,怎么能说是都州人呢? 这都州当下是一座默默无闻的城市,然而其祖上也曾经阔过呢! 都州位于华夏第一大江与第一大河的交汇处。水运成就了都州。隋唐时期,都州那可是天下第一城,其时的繁华,天下无双。随着时代的变迁,水运在物流中的作用早已不复当年。甚至于可有可无。当年繁忙的水道,已经部分的淤堵,无法通航了。 成也水运,败也水运。都州随着水运一起消沉。 当年的繁华造就了都州的餐饮业的兴盛。长期以来,都州菜一直居于中国的八大菜系之首,都州小吃依然响当当。 褪却了喧嚣繁华的都州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闲淡的生活。 这突如其来的疫情打破了小城的宁静。这疫情一来便是四散开来,无法控制。 这一轮都州的疫情扩散极快,多半要拜川口来的那位朱老太所赐。 这位朱老太来到都州后,与她的姐姐住在一起。这老姐妹每天都去棋牌室打麻将,喜欢体验不同的服务,每天都去不同的棋牌室。有时候,上下午都会换棋牌室;有时候,这老姐妹还分头行动,去往不同的棋牌室。棋牌室的空气流动性通常都很差,而去棋牌室消遣的又多半是老年人,故而极易造成疫情的大面积传染。这老姐妹简直就是移动的播毒机。等到发现时,这老姐妹俩分别传染了数人。 第299章 小城的疫情防控困境 起先,这朱老太还嘴硬,不肯如实交代她的行动轨迹,想隐瞒从江城的川口来的这一情况。 在强大的事实面前,及一番攻心战之后,这朱老太才如实交代。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短短的几天时间,这朱老太老姐妹俩已经走遍了大半个都州城。其实,这朱老太到达都州的当天,便有了一些症状,她以为是感冒,自己去药店买了一些药。 这个朱老太是在什么 时候来的都州?又是怎么来的都州? 朱老太来都州时,川口街道才刚刚全区域封控。她是从小路跑出来的。朱老太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来的都州,一路是要查看健康码的,而朱老太早已是红码了。为了心爱的麻将,也为了不被长时间的围困,朱老太特意向别人借用了一个绿色的健康码,然后一路过关斩将很是顺利地就到达了都州。 江城号称准一线城市,财大气粗,组织管理能力很强。封控区的人们整天在微信里发各种政府发放“皇粮”的朋友圈。川口街道是江城这一轮疫情唯一的连片封控区域。江城的各级政府对这一片的关注与投入也是最多的。贾珍在微信群里说政府发放的物资非常丰富,根本就用不完。 隋唐时期天下第一城的都州,只不过是祖上非常的阔,当下只是一座三四线的城市,其组织管理能力与财力当然不能与江城相提并论!过惯了闲淡生活的都州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疫情,从上到下都是手忙脚乱。 党员干部自然冲在第一线。也许是平日闲淡惯了,也许是对疫情的认知不够充分。某位街道的干部,违反疫情的防控政策,感染了新冠病毒,又去核酸检测点维护秩序。传染了十几名前来做核酸的市民。 做核酸检测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传染新冠。本来好好的,这下可倒好,去做了个核酸检测,却在新冠检测点感染了新冠。其影响极坏,这位干部当即被问责,免除了相关职务。 眼瞅着疫情四面开花,根本捂不住了。怎么办?都州采取了壮士断腕的悲壮举措。不是封一幢楼,一个小区,一个街道,而是整个都州城全域封控。一夜之间,这座千年古城便按下了暂停键。 一座城市的良好运行,靠的是这座城市各个毛细血管的正常工作,完全依靠外部力量,那是非常艰难的,起码是在初期。网络上出现了一些被困都州市民缺食少药的救助信息。 对于都城市民遭受的困境,郁风是感同身受,有着切肤之痛! 一来是因为江城尚处于这一轮的疫情之中,疫情就在身边,封控区的那种震撼肃杀的场面,郁风是亲眼所见。封控区里就有自己的同事、亲戚、朋友。上不了班,去不了学校等等困境,太直观了。 二来,郁风毕竟是半个“都州人”。每一个人都有故乡情绪。母子连心,故乡遭受了苦难,在外的游子自然会心痛。 第300章 各有各的难 尽管应县与都州城隔着几个县市,但毕竟是在都州市的区域内,也收紧了疫情防控政策。有些高校开学早,有些高校开学迟。尽管应县没有出现新冠确诊病例,但都州的这一轮疫情来临后,尚未出发的学子就被困在家中出不去了。 几年前,郁风被网格员拉进了村民小组微信群。平日里,这个微信群基本上处于静默状态,只有网格员偶尔在里面冒个泡。这一段时间,这个微信群较为活跃。网格员几乎每天都会发布防疫信息。有防疫政策,做核酸的通知,做核酸时的现场照片等等。 应县的核酸检测,每天开始的时间都很早。从网格员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尚在晨曦之中,就已经准备就绪了,等待着村民前来做核酸。因为疫情的缘故,已经整整两年的时间,郁风没有回过应县了。从网格员发布的照片上看得出来核酸检测点设在了他们村子与小镇所在社区连接部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郁风自然是熟悉的。看着这些图片,好生亲切。 一个朱老太搅翻了一座都州城,所有的都州人都恨死了这个朱老太。朱老太将整个江城的脸面都丢尽了,所有的江城人也恨死她了。 按照传染病防治的相关规定,这个朱老太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她已经上了年纪,也是新冠确诊患者,当下要做的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免费治疗。 尽管都州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却因为很快就进行了封城控管,没有出现一例外溢病例,就连都州市下面的各个县市都没有出现一例与这一轮疫情关连的病例。有着千年灿烂文化的都州以极大的自我牺牲,换取了兄弟省市的一片安宁! 就在都州正在与疫情苦苦搏斗之时,除了川口街道的封控区还有少量的病例出现外,整个江城市已连续几日不再有新增新冠病例。江城的疫情防控政策开始有所松动。一些区县不再做核酸检测。人员与物流的管控正在逐步放开。 保洁员家就在附近,已经到过厂门口几次了,说车间有几个工人也是东吴集镇上的,都已经上班了,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厨师也给郁风打了几次电话,说再不上班,她就去其它地方找活干不来中和了。 天天吃盒饭,工人也有意见了。郁风也觉得这家快餐店的盒饭的确是不咋地。 郁风向谢老板反映了三次之后。食堂终于开伙了。 那个陈真也问了郁风几次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谢老板一直说让他再等等。陈真也急了,说他又不住在川口。其他人都来上班了,凭什么不让他来上班。郁风只能回复他这是谢老板的要求。 郁风每天上午都会登记钉钉的打卡记录。突然发现,这一天的早晨,陈真已经打了上班卡。郁风特意去了一趟厕所。经过陈真所在的办公室时,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一眼。陈真的确坐在了工位上。 第301章 终于解封了 郁风赶紧去向谢老板汇报,以为谢老板会发火。谢老板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来就来吧!” 郁风无话可说,默默地走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 郁风知道迟迟不让这三个人来公司,原因是不同的。保洁员与厨师,谢老板是怕她们带来了病毒,导致公司被封控,更为主要的是怕他自己被传染上了。至于陈真,那就是故意的了,借此机会在整陈真。 按照防疫政策的相关规定,被隔离的员工,第一个月是要正常发放工资的,第二个月开始打折发放,起码得发放最低工资标准。而在中和公司,干一天给一天工资,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没有上班就没有工资。这三个人,不需要隔离,是可以正常上班的,是谢老板,也就是公司不让他们来上班的。尽管是公司不让他们来公司的,然而这期间,公司是不会给他们一毛钱的。一天两天,三天五天,都不要紧。时间长了,人家也急了啊!都是居家过日子的打工一族,就指望着工资养家呢!长时间闲在家里,坐吃山空,谁受得了呢? 川口封控区数日不再有新增病例后,也解封了。 在江城的这一轮疫情当中,川口街道是最早封控的,也是最迟解封的,可将封控区里的众多居民憋坏了。解封是在零时生效的。尽管已是深夜,但仍有许多居民彻夜不眠,一直在等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的到来。当零点的钟声敲响之时,整个川口街道,汽车喇叭声长时间的四处响起。众多汽车驶出小区,漫无目的地上了公路。不问方向,只为感受一下远方那自由流淌着的风,品味一下久违的自由。 川口解封的第二天,陈真与冯阿六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了。中午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回去了一趟,去领取社区发放的熟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领取政府免费发放的“皇粮”了。 这一天,李娥婷向郁风发来了微信,问二厂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一见到这个微信。郁风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个屁事,也要问自己?自己离开锐意公司都这么长时间了,这种问题应该是自己问她们才对!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或者换一个人问,郁风是不会生气的。他肯定是立马回复告之。 在老厂的时候,有两部固定电话。搬厂时,一部移机到了一厂,一部移机到了二厂。整个锐意公司,除了贾淮琴会用公司的固定电话打外线外,就是王二娣打应聘者电话会用到,其他的人基本上不会用公司的固定电话打外线。故而对没有人关心公司的固定电话号码。郁风是个例外,到现在他对那两个电话号码都烂熟于心,张口就来。 郁风离开锐意公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说就不应该再去骚扰他了。但是郁风还是很乐意提供一些帮助的。问题是,此时的郁风对李娥婷有了一肚子的意见。 第302章 没钱买菜了 受人之托,如果事情办不成,总得告诉委托人一声吧。那个报销的事情,郁风已经问过李娥婷几次了,李娥婷总是说好好好,就是不见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郁风已经不指望了。如果李娥婷告诉郁风一声这个事情办不了,郁风也不会怪她。问题是老是拖在那里不办,还不断地让别人帮助她。 帮助与尊重都是相互的,老是想着别人的给予,而不想着回报,自然是不能长久的。 见郁风没有回复。李娥婷又打来了微信。郁风直接挂断了。 也许是李娥婷感受到了郁风的态度,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郁风了。 白红兵拿着厚厚一叠的报销单来找郁风签字报销,说道:“公司给我的五千块备用金全都用完了,我自己又贴了两千多块,身上已经没钱了。再不报销,就没钱买菜了。” 郁风说道:“你不要积了这么多才报销啊?有个三两千就赶紧报了。你的报销单上来之后,还要走流程,还要看公司有没有钱。报销不会那么快的。” 白红兵说道:“这个我知道。我是不想老是找你们签字,老是麻烦你们。” 郁风连连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你没钱买菜了,那真的是麻烦了。” 白红兵一脸憨笑地说道:“好,那我以后有个三两千块,就找你们报销,多麻烦麻烦你们。” 平日里,大家对吃喝拉撒几乎无感。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郁风知道白红兵几乎每天都要去菜场买菜,如果他真的没钱买菜,那就麻烦了。郁风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审核他的报销单。 郁风照例按照蔬菜、荤菜、调料、用品做了一个分类登记,打印出来作为报销单的附件的第一页。又在报销单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后,便匆匆地去了财务部。 郁风将报销单递给黄会计后,说道:“这一次,时间有点长了,一共有七千多块,白红兵他自己已经垫了两千多钱,他已经没有钱买菜了。这一次的报销要尽快给他打款。” 黄会计照例只时看了看报销单的首页,并没有看下面的附件,便签了字,交还给了郁风,说道:“你赶紧找谢总签字,就说白红兵没钱买菜了。不然的话,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签字呢?我让李会计下班之前找一下谢总拿回报销单,赶紧给白红兵打钱。”、 “好。” 黄会计又站起身来,向着通道里间说道:“李会计,小郁刚才讲的,你听到了吧?你今天要给白红兵打钱,不然,我们明天就没有饭吃了。” 说话间,郁风已经走向了李真。 李真也站起了身,一脸为难地说道:“我这边没钱了啊?怎么办啊?” 郁风看着李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黄会计说道:“那咱们明天自带干粮吧!” 李真眼珠子转了转,又一脸为难地说道:“我账上就剩一万块钱了,跟冷钱已经说好了,今天打给他的。因为在忙对账的事情,还没有打给他。要不,就先不打给他了?” 第303章 其实不想去 黄会计笑着说道:“当然不给他了,咱们吃饭要紧啊!” 李真说道:“那好吧。郁经理,你赶紧找谢总签字。我下班之前去找谢总把单子拿回来,然后把钱打给白红兵。” “好,好。” 话音未落,郁风已经走出了财务部。 郁风将报销单交给谢老板,说明情况后,便回办公室了。 不一会儿,谢老板打来了电话,将郁风叫了回去。 谢老板拿着那一叠报销单,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花了这么多钱?” 郁风解释道:“以前,基本上都是一个星期报销一次;这一次,时间比较长了,两个星期才报销。” 谢老板翻看了几张收据后,说道:“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去白云批发市场买菜。你们就是不听,全都是在这个倒霉鬼的东吴菜场买的。这个倒霉鬼的东吴菜场的东西贵,品种还不全。你们为什么不去白云批发市场买呢?” 郁风说道:“前面去白云市场买过几次,后来因为疫情就没有去了。” 谢老板一脸不高兴地说道:“疫情已经结束了,全都放开了,怎么还不去呢?” 郁风没有说话。 前一段时间没有去白云市场,的确是因为疫情的缘故。这一轮疫情结束之后,是可以继续去白云市场批发的。郁风跟白红兵商量过这个事情。去白云市场的确可以省一些钱,但只能买一些放得住的菜,买来买去就那么几个菜,每次都会有一些菜放到最后烂掉了。去白云市场也只是买蔬菜,白红兵还是得两天去一趟东吴菜场买荤菜。去一趟白云市场就得耽误半天的时间,连午觉都睡不成,早早地就出发了。两个人都不愿意白云市场,商量一致,谢老板不提,就不去了。 “昨天在东吴菜场买的菜。”谢老板一边翻看那一叠收据,一边说道:“今天还是在东吴菜场买的。” 谢老板放下了手上的那一叠单据,抬起头来,看着郁风说道:“白红兵会开车,他自己就有个面包车在公司,就让他开自己的面包车多方便啊!” 郁风问道:“我要跟他一起去吗?” “那当然了,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嘛!” 郁风有些为难地说道:“去一趟白云市场就是半天,那门房怎么办啊?” 谢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老孙不是在吗?让老孙看就是了。” 郁风说道:“孙师傅那边,各个部门有时候会用车哎。”郁风说这话的言下之意,主要是提醒谢老板他自己会经常用车。谢老板这个人离开了车子寸步难行。 谢老板说道:“我们公司能有多少鸟事要用到车子啊?你们去白云市场,不发车就是了。” 既然谢老板这么说了,郁风只好说道:“我们明天下午就去一趟白云市场。白云市场的东西的确要比东吴菜场便宜不少。” “本来就是嘛。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周去一趟白云市场。” “好。” 没有什么事了,郁风便转身往回走了。 第304章 再一次充当代驾 刚走了几步远,谢老板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回来。” 不知又有什么事情。郁风只得回转。 只见谢老板拿过一支笔哗哗哗迅速地在报销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向着郁风扔了过来,说道:“带给财务。” 郁风进入财务部办公室后,一边将白红兵的报销单交给李真,一边说道:“谢老板让我跟白红兵明天去一趟白云市场买菜。去一趟白云市场得花上大几百上千的钱。” 李真接过报销单,看了看后,说道:“我马上就把钱打给白红兵。” 郁风从财务部出来后,又直接去了门房。他得告知白红兵明天去白云市场的事情,顺便让他查一下钱有没有到账。 郁风正在门房里与白红兵、老孙说着话,冷总有些步履踉跄地走了进来,对郁风说道:“小余,今天中午谢总偏要喊我去跟供应商吃饭。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5点钟的时候,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家。” 郁风说道:“好,好。” 冷总又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房。 这位冷总第一次让郁风送他回家时,信誓旦旦地说会帮郁风报销回家的打车费的;将他送回家之后,再也没有提过打车费的事情。这一次,连客气一下都没有了,也不提他去跟李梦讲一声。 尽管不是自己要提前离开公司的,还是得跟李梦汇报一下。冷总不是公司的老板,他在公司到底居于什么地位,郁风也搞不清楚。这种人治的小公司,人不多,关系挺复杂的。明里的,暗里的,经常不是一回事。老板也是朝三暮四,一些所谓重要人物的地位也是在不断的变化。以不变应万变,多向领导汇报总归是没有错的。 就在川口街道解封的第二天,郁风又开始跑外卖了。将冷总送回家后,郁风还是乘坐地铁回到早晨的电动车停放处,继续他跑他的顺风单的外卖。 江城的这一轮疫情已经好转,尚未结束时,谢老板就开始继续乘坐公司的班车了。在他乘坐班车的前一天,要求老孙每天将班车消一次毒。对此,老孙抱怨连连。说谢老板整天装神弄鬼的,每天坐班车的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是下了班就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公司了,哪来的病毒?就是谢老板他自己到处乱跑。车子哪能消毒呢?皮革的坐椅不能喷八四,会被腐蚀掉。也只能是将门把手用酒精擦一下,地垫拿出来用八四喷一下。 第二天,一行三人从班车上下来后,默默地往办公楼走着。经过那一辆长期停放在大厅门前雨棚下的那一辆铮亮的“宝马”时,谢老板转过身来向着郁风说道:“听说是你昨天开车送老冷回去的是吧?” “是的。”郁风心想,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送这位冷总回去了,谢老板才知道? “你的车开得怎么样?” “还行。” 谢老板说道:“以后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开我的这个宝马车。”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我的这个宝马车,你能开吧?” 第305章 亲戚之间也得好好算笔账 郁风赶紧说道:“高档车,我没有开过。你这个宝马车这么高档,我开不了。” 高档车的功能较多,郁风的确开不习惯。其实,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磨合个几次也就熟悉了。主要是因为郁风不想多事。 谢老板不再说话,快跑两步进入了黄会计已经刷开了的玻璃门。 到了中午,一吃完午饭,郁风便与白红兵开车前往白云市场了。 在白红兵调到门房之前,郁风只是认识白红兵这么一个人而已,从未与之说过话。郁风不清楚在这之前,白红兵是否认识他。白红兵调到门房之后,两个人天天都要打交道。这个时候,算是很熟了。 两个人一路上聊着天。 白红兵提到了车子的事情,说道:“难得用一两回我的车子,是无所谓的。问题是以后每个星期都要来一趟。白云市场这么远,来一趟,油费不少啊!我可承担不起。我跟谢总这种关系,也不好跟他明说,最好还是开公司的车。” 郁风说道:“公司的商务车,主要是后备箱放一点菜。前面只能少量放一些清爽的物品。公司的商务车毕竟每天要坐人,搞得太脏不合适。每次去,公司的商务车也放不了多少菜。你的面包车就不一样了,去一趟能够多拉一些。大米、面粉、油,什么的,都可以在白云市场买。油费的问题,你可以直接跟谢总讲,正常给你报销就是了。” 白红兵一脸为难地说道:“那我报多少合适呢?报多了,谢总那边不乐意;报少了,我也不乐意。亲戚之间,一些事情反而不好搞。最好还是开公司的车。” 郁风说道:“你算一下,来一趟白云市场,要花费多少油费,你就实事求是的报就是了。” 白红兵想了想,说道:“来回一趟起码得六十块。” 郁风没有第一时间就接过白红兵的话茬,他在想面包车是手动的,与自动档的商务车相比,油耗应该差不多,来回一趟在四十块钱上下。又觉得没有必要把话说透了。 郁风想了想,说道:“你跟谢总说一声,以后报销时,每来一趟白云市场加六十块的油费就是了。” 白红兵一脸为难地说道:“我跟他说不好吧?还是麻烦郁经理跟他说一下。行就行,不行就开公司车。” “行,我跟谢总讲一下这个事情。”郁风不愿意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遇到了事情,他也不会推脱。 白红兵又说道:“除了油费外,还有磨损费。” 郁风情不自禁地反问了一句:“磨损费?” “是的啊!开车子当然要磨损的啊!我这个车子,以前就停在公司,两个星期,我回家一趟,才开一回,正好将车子动一动,没有多少磨损。现在,每个星期都要来一趟白云市场,平时在附近出去买个东西什么的,也会经常开车。这样磨损就多了。” “也是。”郁风有些无奈地应声道。 第306章 磨损费 郁风心想,白红兵的油费已经要的够高的了,还不知道谢老板同不同意呢?又来个磨损费!也不知这个磨损费要多少钱?把账算得这么细的话,谢老板的那张脸肯定拉得比驴还长!郁风知道谢老板之所以让白红兵开他自己的车,本身就有占点小便宜的心思。白红兵这么斤斤计较,这个事情估计得黄。还不知道谢老板会说出一些什么难听的话呢! 亲戚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各打各的小算盘。这也是人之常情,郁风能理解。不过,凡事都有个度。汽油费已经要高了,再要车损费就有些过了。郁风也不想说破,不再说话。 白红兵又笑着说道:“我这个车子是二手车,跟白捡的差不多!” 郁风一脸不解地说道:“二手车再便宜,还是要花钱的啊!难不成,人家白送你的?” “白送到不至于,花了九千块。” “九千块,蛮便宜的。” “实际上,我是一分钱也没有花,白捡一辆车。”白红兵一脸得意地说道。 “是吗?”郁风一脸地好奇地问道。 “前面我买了一辆二手的丰田小汽车,转手又卖了,落了九千块。我用这九千块买了现在的这辆面包车。” 郁风笑着说道:“人家卖车,都是折钱;你厉害,还能赚钱。” “我那辆丰田车,性价比的确蛮高的,有人看上了。我白赚九千块,何乐而不为!” 郁风心想,你这个车都没有花钱,还跟公司要什么车损费啊? 过了一会儿,白红兵又说道:“算了吧,就不跟中和要磨损费了。谢总,还有他女婿,对我们家都还是蛮照顾的。免得被他说我跟他斤斤计较。” 听白红兵这么一说,郁风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谢老板说呢。 老孙跟郁风来白云市场就是充当驾驶员的角色。郁风去买菜,他就在车上等着。郁风知道,老孙这么做并不是偷懒,而是为了避嫌。采购这一行水很深,有几个是干净的呢?老孙不跟在后面,是不想挡了别人的财路。尽管郁风来了几趟白云市场,没有黑过公司一分钱。可是谁又知道呢?老孙才不管这些呢!他是个老江湖了,他知道人前人后是不一样的。他并不深知郁风的为人,他也不想深知郁风的为人。 白红兵跟郁风来就不一样了。他不仅仅是驾驶员,更是采购的正主。如果郁风也跟老孙一样坐在车上不去商家,那他算什么呢?难不成就是出来兜风的?要是传到谢老板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呢! 在来的路上,郁风就告诉白红兵了,他以前每次来,都是定点在固定的一家拿的货。这家东西比较全,没有的,他调货过来,商家说他的调货价不会比郁风他们自己东走西找的贵,还省时间。 白红兵说,他第一次来白云市场,要去郁风先前定点的那家,其他家,也转转,对比一番,他的心中才有底。 第307章 逛批发市场 到了白云市场,两个人先去蔬菜区转了一圈。 这个白云市场太大了。全部转一圈的话,没有几个小时转不完。他们来这边主要是买蔬菜的,而且就几个菜而已。两个人连蔬菜区都没有转完,就跑了两个通道,就觉得差不多了。然后去了郁风定点的那家档口。 郁风他们所要的调料、鸡蛋,蔬菜什么的,这一家都说有有有。价格跟郁风他们刚才打听的差不多,就全部在里买了。下了单之后,才发现有些蔬菜,这一家根本就没有,得去其他档口转买。知道这一情况后,白红兵有些不爽。但已经下单了,就在里等着了。郁风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这里是做批发的,根本就不零卖,每一家就两三个品种的蔬菜。 不一儿功夫,这一家当口自有的商品就全部按照清单上的种类与数量放在了档口前面的一辆电动三轮车上了,等待着转买的蔬菜一起送往停车场 。 在等待的过程中,老板娘说道:“要不要再进一些冻品啊?要的话,我打个电话让他们送过来。肯定比你们自己买要便宜。” “不用,不用。”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绝了。 郁风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老板娘提到了这个事,郁风便有些好奇地问白红兵:“谢总怎么不让食堂用冻品啊?” “他怕哎!” “怕啥?” “前面不是报道过好几次进口的冻品出现了新冠病毒吗?有人被传染了。谢总就不让食堂买冻品了。” 老板娘说道:“那是老早的事情了。现在的进口冻品都是要检测与消毒的。已经没有这种事情了。再说了,我们这里的冻品,大多数都是国产的。我给你们的全都是国产的。” 郁风说道:“谢总不让买冻品,食堂的品种太单调了,就那么几个菜。而且,食堂的成本也不好控制。” 老板娘顺势说道:“那是。哪有食堂不搭配冻品的啊?” 白红兵苦笑着说道:“你饶过我们吧!我们要是把冻品买回去了,肯定要被谢总臭骂一顿。” 老板娘有些脸色不太好看地说道:“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们不要就算了。” 等了一会儿,转买的菜还没有来。白红兵先将钱付给了老板娘,收好了收据。等货一到就直接送到停车场,免得再耽误时间。 白红兵向着郁风说道:“家里米油不多了,要不就在这里买了吧?” 老板娘说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你们也可以直接将车开到D区粮油区。粮油比较重,你们可以直接开到店门口上了货就走。” 白红兵看着郁风说道:“要不,我们直接开车过去吧?” “好啊。” 又过了一会儿,转买的菜终于来了。又当着两人的面过了一遍称后,全部转到了老析娘家的那个电动三轮车上了。 白红兵全部开箱开袋看了一遍。转买来的菜品相都不怎么样。尽管白红兵不满意,但已经这会子了,也不好再退货了。 第308章 又是匆忙的一天 上好货后,又开车去了粮油区,买了五袋大米,一箱油。 这一次,在白云市场耽误了太多时间。上了快速路后,开着开着,车流量明显地大了起来。车流量大了,车速自然受到了影响。郁风得赶在五点半之前回到公司,他得跟着班车回家呢!不过,白红兵不到公司,老孙得守在门房也走不了。也不好说,一车人等谢老板不要紧,谢老板可不会等人。他要是想走的话,可以让郁文、尹前志,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守在门 房。至于郁风怎么回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白红兵一边紧盯着前方的路,一边说道:“来了一趟白云市场,我的心里也有数了。下一次不能像今天这么玩了,太耽误时间了。不能全部在一家买。不管是哪一家,不可能全。他家没有的,也得去别的人家买。也是要耽误时间的,品相还不好。同一个品种,各家的价格差不多。我们看中的就买,没有必要东问西问的,瞎耽误时间!” 紧赶慢赶,终于在四点二十回到公司了。 一向坐在门房里刷抖音的老孙正站在门廊下,见白红兵的车过来了,早早地就打开了电动门。 车子在食堂边上那个高高的台阶处停下后,白红兵说道:“时间不早了。郁经理,你回去吧。一会儿,他们就来吃饭了,我让他们跟我一起搬一下。人多,很快就搬好了。”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 不是郁风偷懒,的确是班车不等人。 郁风上到二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时,看到谢老板办公室的门开着。又看了一下手机,还有几分钟呢!谢老板在公司,班车不可能提前走。 郁风径直走向谢老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郁风说道:“今天下午,我跟白红兵去了一趟白云市场。这一次,买的东西比较多,大米、油、调料都在那边买了。” “好啊。”谢老板很是满意地说道。 “开的是白红兵的面包车。白红兵说去白云市场的油费要给他报销了。” “那是当然的啊!” “他算了一下,一个来回得有六十块钱。” “六十就六十就是了,给他报了。” 郁风没有想到油费的事情这么顺利就通过了。 就在这时,下班的音乐响起了。 郁风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后,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匆匆收拾了一下,便锁门小跑着下楼去了。 黄会计与老孙站在门房前面等着,见郁风过来了,老孙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跟班车走了呢!”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郁风注意到白红兵还没有回门房,门房里空无一人,便站在门房前面没有与这两人一起去往班车。 郁风见谢老板也过来了,便跟着一起去往班车。 谢老板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一眼门房,然后很是不高兴地说道:“这个白红兵去哪里了?门房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说话间,谢老板已经停下了脚步。 第309章 装腔作势 郁风赶紧说道:“他在食堂那边搬今天刚买回来的东西。一会儿就来了。” 谢老板很是不满意地大声说道:“一会儿也不行,门房哪能没有人呢?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郁风赶紧小跑着去往食堂。刚跑了两步就见到白红兵端着饭盒向着这边走来了。郁风便停下了脚步,回到谢老板这边说道:“白红兵已经来了。” 谢老板扭着头向着侧后方看了一眼后,什么也没有说,向着班车走去了。郁风稍等了一会儿,等到白红兵已经到了门房的边上时,才跑向班车。 有谢老板在班车上,班车就不得安宁了。照例先给项目经理打一通电话,然后又给门窗协会打电话了。 “下班了吧?” “……” “我们这些人加班是正常的。你们协会做机关的怎么也会加班的呢?” 郁风听得出来,电话那一头是他熟悉的一位女士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郁风听不清楚。只听见谢老板乐得哈哈大笑。 “今年,企业这么难,你们做领导的也不下来关心关心!” “……” “是哎,是哎。这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大家的日子更加难过了。我们嘛,这两年就守住现有的盘子。老王把摊子铺得那么大,遍地开花。我看他这今年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呃!”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谢老板又是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后,谢老板又开始刷抖音。 中和公司的快递都是由郁风统一寄出。冷总的一份合同,郁风装入文件封后,送到门房由快递员自行取走。 白红兵去2号门查验车辆去了,就老孙一个人坐在那里刷抖音。下午一到上班时间,李梦就开车带着谢老板出去了。郁风便跟老孙聊了一会儿。 郁风说道:“这个点了,谢总应该不会回公司了。” 老孙收起手机,说道:“不好说。谢老板就喜欢装神弄鬼。马上就要下班了,他还能冲回来。一会儿功夫,又跟班车走了。” 郁风想到了谢老板的那辆宝马车,说道:“前两天,谢总说让我开他的宝马车送他出去办事。我说他的宝马车太高档,我开不了。” 久坐了的老孙站起身来,一边扭了扭他的肥腰,举起双臂拉了拉,一边说道:“你这么说就对了。他那辆宝马,我都不愿意开。要是坏了,就算不让你赔,也会唠叨你半年。” 郁风会心一笑。 老孙又说道:“说实话,我真不愿意给他开车;开开班车,送送其他人挺好。由李梦天天跟着他挺好。” 听老孙这么一说,郁风想到了李梦与谢老板的关系不同一般。谢老板大会小会的动不动就说自己是他的秘书,感觉谢老板是想掩盖一些什么!李梦与谢老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郁风只是有自己的猜测而已,不敢确定。因为自己来中和的时间不长,没有关系特别近的人,他也不好问。听老孙说到了这个事,便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第310章 没钱付款 “李经理来中和不少年了是吧?” “是的。” “谢总对李经理好像非常信任。” “那是。不过,李梦从来不跟谢老板的家人接触。她送谢老板回去,只送到小区门口,从来不进小区。” 郁风进一步问道:“李梦跟谢总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老孙继续在那里扭他的肥腰,不再说话。 郁风站在那里便有些尴尬了,便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谢总多次在班车上提到的那个老王是什么人啊?把人家臭得不成样子!是我们的供应商吗?” 老孙停止了扭腰,说道:“哪块呃!谢老板说的那个老王叫王友宝。我见过一回。是皇冠门窗厂的老板,也是门窗协会的。你听谢老板胡扯呢?人家做得那个风生水起!我们这边工资都快要发不出来了,现在是没有一个月是按时按工资的。还说人家呢?人家那边是到时间就发工资。人家起步比谢老板迟,现在是江城地区最大的门窗厂,把中和不知道甩到哪边了!谢老板跟人家说,他整天就守在厂里,哪块也不去,工厂还能做不好吗?他守在厂里有什么用呢?我看过了,中和要不了几年就倒闭了。我已经跟我的那班兄弟们打过招呼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帮我留意着点。小余啊,你也要在外边看看了,这边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是过渡一下。” 郁风深有同感地说道:“是啊,是啊。” 白红兵出现在了监控大屏上,他人已经到了假山边上,郁风便回办公室去了。 前面因为疫情的缘故,许多事情都停滞了,因为疫情没有人催你。疫情结束之后,各种事情都来了。各个项目都催着要货。几个车间都在加班加点地赶货。生产任务这么紧张,有的车间却突然停了下来。 郁风一打听是材料没到。郁风问陈真材料怎么断了呢? 陈真那个大嗓门便含糊不清地嚷嚷开了:“这么怎么能怪我呢?” 郁风连忙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问一下。” “我早就将请购单交上去了。公司不给人家打款,人家不发货。我也没有办法。”陈真摊着双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 郁风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郁风知道生产型企业的主要原材料通常都是先发货,后打款。有一定的账期。中和公司之所以落到了先打款后发货的地步,肯定是前面发生过不按账期付款的情况,而且肯定是拖了又拖,还不止一次。严重失信了,这才导致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公司的资金越是困难,人家越是不相信你。账期会很短,甚至于像中和公司这种先打款后发货的极端情况。 为了公司的运转,整天是拆东墙补西墙。有时候,谢老板已经跟出纳讲好了,第二天发工资的。出纳也透露给了询问的员工。到了第二天却没有发工资。一问怎么回事?因为采购的需要把钱付给供应商了。这么一打岔,发工资就没有具体的日子了。 第311章 终于见到了真身 中午吃饭的时候,郁风与王胜一起从食堂往办公室走。 郁风说道:“王经理,朱钱多车间今天停工了,说是公司没钱进材料。公司的资金这么紧张?” 王胜不以为然地说道:“嘿!中和公司一向资金紧张,什么时候宽松过?中行的朱经理跟我说,你们中和就靠银行的贷款撑着。人家说的没错啊,工程款总是要不回来,要是没有银行的贷款,中和早就玩不下去了。公司的贷款额度早就用完了。我正在想办法,应该就在这两三天,中行的一笔贷款就会下来了。” “是吗?”郁风笑了笑,说道。他的笑容并不轻松。 郁风正趴在办公桌上午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走廊里传来了吵闹声。 什么人在吵架?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郁风不太想管这个事。 吵闹声越发的激烈了,郁风不得不过去看看了。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怕影响到李梦午休,郁风没有开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循着吵闹声看了过去,只见郁文的办公室门前站着两个人正手舞足蹈地争吵着。 郁风快步走了过去。就在郁风快要到了那两个人面前时,两人停止了争吵,一个去了郁文的办公室,一个在走廊里茶几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郁风也进了郁文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开着灯,郁文与陈真都没有午休。朱钱多也在这间办公室里,两只未脱鞋的大脚巴翘在办公桌上,整个人半躺在郁宏伟的座椅上,正刷着手机。 先于郁风进入办公室的那个陌生人站在郁文的办公桌边上,郁文靠在椅背上,两个人正热情地聊着天。 郁风站在后面,听这两个人说话。 那个陌生人注意到了郁风后,向着郁文说道:“这个人是谁啊?我没有见过哎?“ 郁文坐正了身体,笑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行政部新来的经理郁风。”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位陌生人,说道:“这位是陈星陈大经理,今天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趟中和指导工作。”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郁风满脸欣喜地上前一步说道:“你就是陈星?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大名了,今天终于见到了真身。我知道你以前是中和的项目经理。还是你们做项目经理的技术含量比较高,不像我们做行政的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陈星说道:“项目经理没有什么的,你也能干。” 郁风说道:“我还真想干项目经理,得有人带才行啊!要不,你带我混个两年啊?” 陈星不以为然地说道:“干项目经理,要什么人带啊?我干项目也没有人带我啊,不是干得挺好的吗?” 郁风问道:“你现在的公司也是做门窗的?” “我现在的这一家公司做的可多了。主要是幕墙这一块。门窗只是占了一小块而已!” 郁风有些疑惑地说道:“幕墙你也负责。” “那是。” “你以前没有做过幕墙吧?” 第312章 扯不清的烂账 陈星一脸得意地说道:“没有我陈星做不了的项目。只要钱合适,都能做。”好大的口气,也不知是真是假。 上班的音乐声停止之后,坐在走廊里的那个人,也进来了,问陈真苏州晨光雅苑的下一步的发货情况。 陈真立刻转过身来,看了看郁文说道:“这个得问郁经理了!” 郁文说道:“生产计划早就给你了,发货计划那是你的事情,怎么问我呢?” “你的货能不能生产出来,我怎么知道呢?你的货没有生产出来,我怎么安排发货呢?” “我的事情,不要你烦,你按计划走就是了。” “好,这是你说的啊?” 陈真又转过身来,对着来人说道:“我一会儿把晨光雅苑的发货计划发给你。” 郁风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是某个安装队的小老板。郁文信心满满,其实是水分多多。生产部的生产计划从未兑现过。中和公司的这一帮人早已养成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凡事无所谓的心态。先把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至于到时候能不能兑现,那是到时候的事情。反正客观原因很多,理由多得很。凡事认真的话,在中和公司一天也待不下去。 沟通完了,这位小老板转身往外走。 陈星大声说道:“李强,那个3万块钱给你了啊,不要再跟我要了。” 这位小老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气冲冲地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给我的三万块是你前面让我垫付的材料款,不是增项的那三万块钱。” 陈星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垫付材料款的啊?” “是你亲口跟我讲的。当时这个项目很急,公司没有钱付辅材的钱,你让我先垫付一下。增项的三万块钱不给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星看了看郁文,说道:“那一笔钱明明已经给他了,他还找我要钱。”陈星是说给郁风听的,更多的是自我解嘲。 郁文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项目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太多了,我懒得给你们掰扯。你难得来一趟,我那个1500块给我噻!” 陈星说道:“过两天给你。” “这又不是结婚,得选个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给我吧。你微信里有的是钱,微信转给我就是了。” 说话间,郁文已经拿过了自己的手机,等着陈星给他转账。 陈星被架在了火上,不得不掏出手机,转了1500元给郁文。 “小陈。我猜你会在郁文这块。我没有打你电话,直接就来这块了。”老兰那个大嗓门,人未进门,声音早早地就传了过来,“走,我们去工程部办公室把资料交接一下。” 两个人去了隔壁办公室。 “终于把这个1500块要回来了。”郁文如释重负地说道。 郁风一脸不解地说道:“陈星不在中和都已经几个月了,他怎么会欠你钱的呢?” “这个钱借给他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那一次,我们几个在一起打牌。临走的时候,他说身上没钱了,跟我借了1500块。我跟他要过几回了,这家伙总是说过一段时间。今天终于给我逮到机会了。要是没有今天这个机会,能不能跟他要回这个钱,还真不好说!” 第313章 钉钉打卡率过低 李梦来到了郁风的办公室,一脸不悦地说道:“上午谢总问我打卡率越来越低怎么回事?我刚才上钉钉查了一下,我们6月份的打卡率达到了91%,7月份是90%,8月份是86%,到了9月份,只有80%上下了。越来越低。你要在微信群里不断地提醒大家及时打卡。” “好的,我知道了。” 郁风随后就在公司的微信群里发布了一条信息,提醒大家及时打卡。 郁风知道他这个信息发布了也没有多大的效果。公司规定每天要打四遍卡。真正做到的就是办公室那几个人,还有工程部的两个小项目经理。办公室的几个老油条,还有那些资历老的项目经理,每天早晚各打一次卡就不错了。这些人,你就是天天打电话给他们也没有用。这个情况,李梦比郁风还要清楚。如果完全按照公司的规定执行,那几个老资格的项目经理的出勤没有几天,毛自强等人则直接归零。要是真按公司规定执行的话,那还不闹翻了天!要是陈真、尹前志等人不打卡的话,是可以这按照公司规定执行的。问题是越是懈怠打卡的越是谢老板所依赖的红人。郁风请示过李梦,采取了变通的考勤办法。 郁风作为公司钉钉系统的子管理员,经常会收到钉钉发来的员工当天的打卡率。如果打卡率高的话,郁风没有什么感觉;如果打卡率低了,郁风则隐隐有一些危机感。郁风知道作为主管理员的李梦及子管理员的谢老板,必然也会收到同样的信息。李梦那边没有什么的,谢老板那边心里面极有可能不爽。这不,来事了。 打卡率偏低是有多种原因造成的。离职人员不删除也会拉低打卡率。郁风想过删除离职人员,又觉得还是保留比较好。万一,日后要查询某些离职人员的打卡记录呢?要知道,中和公司的老员工并非每个月结清工资,留有一部分到春节放假前才会结清。郁风听老孙讲过,今年会计离职时跟谢老板谈过,扣留的那一部分工资他们不想等到春节,要求提前发给他们。谢老板答应了。问题是谢老板承诺的事情没有兑现的多着呢!况且,公司的资金的确是捉襟见肘。扣留的工资有没有给她们了,郁风可不敢确定。 郁风想了想,钉钉里还是保留今年离职的员工,在此之前离职的员工全部删除。 郁风的那条提醒按规定及时打卡的信息发出去没有多长时间,谢老板打来了电话,将郁风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郁风刚走到谢老板的办公桌前,谢老板便黑着一张脸说道:“小余啊,你做行政的,每天就是做个考勤。你连考勤都做不好,那你整天做什么事呢?” 我去!在谢老板的眼中,谢风只是每天做做考勤而已!郁风每天忙得够可以的了。考勤只是他日常工作中很小的一部分。被谢老板这么一说,郁风的心中巴凉巴凉! 第314章 张三生病让李四吃药 “我们公司要求每天必须打四遍卡,你做个打卡规定,将这些要求明确下来。然后发给大家,大家好按要求去做。” 郁风连忙说道:“公司今年年初发布过《考勤管理规定》,里面明确规定了一天要打次四次卡,一次不打卡,罚款50元。” 郁风早就知道了这个规定,也跟李梦确认过,今年年初已经发布了。而事实上,这个规定基本上没有严格执行,完全靠自觉。 郁风觉得一天打四次卡,有些苛刻,难免会有所遗忘。连他自己,也包括那个打卡最为积极规范的陈真,一个月下来,也经常会有一两次忘打卡现象。他想过给大家一个月三次忘记打卡免于处罚的机会更加合适一些,超过三次就按规定予以处罚。 谢老板让郁风做打卡规定,他立即说公司发布发过相关规定,是有些嘴滑了。不过,他前面就对公司的《考勤管理规定》的部分条款不认可,有过修改的想法。他说公司发布过相关规定的主要目的是想说出自己的修改意见。然而,郁风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谢老板又说话了。 “我们公司的这些人就不能跟他们客气,只要有一次没有打卡就要罚他。这些人就是要整,三天不整就要上房揭瓦。我太了解这一帮人了。” 看着谢老板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郁风无话可说了。他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公司的《考勤管理规定》出台时的情形,肯定是谢老板乾纲独断的产物。至于规定发布之后能不能执行,如何执行,他烦不了。想到一出是一出。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做事,必然累死。大浪淘沙,中和公司留下来的尽是一些心态极好的人物,要不就是磨就了一副好心态。 谢老板又说道:“小余啊,你每天快要到上班时间的时候,在微信群里发信息提醒每个人打卡。” 这叫什么事啊?每天要提醒?那个规定发布出去是干嘛用的呢?一天有两个上班时间,不会是都要发消息提醒吧?想到这儿,郁风便问道:“上午上班,下午上班,都要发消息提醒吗?” 谢老板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当然的啊,我们这帮人不提醒他们不行啊!” 一天打四次卡呢!上班提醒了,下班是不是再发消息提醒一下啊?郁风彻底地无语了,不想再说一句话了,问得越多,事越多。 谢老板这是什么管理模式啊?张三生病,让李四吃药! 郁风从谢老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径直去了李梦的办公室,把这个情况跟她反映了。 李梦的态度很明确,老板让做,你就做。让郁风把那个规定再次发到公司的微信群里,要连发三遍。前三天不要处罚,从第四天起,凡是不打卡的,按规定处罚。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将那个规定发到了公司微信群里,连发三遍。又发布了一条信息:公司将严格执行相关规定,所有人必须严格执行,收到请回复。 第315章 考勤表 黄会计进了郁风的办公室,说道:“考勤表要让李经理签个字。”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那张考勤表递给了郁风。 上一次的考勤表也没有让李梦签字啊?这一次的怎么要李梦签字了呢?而且这一次的考勤表交过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快要到公司理论上的发工资的日子了。怎么这个时候将考勤表退回来要李梦签字呢?郁风有些纳闷。 纳闷归纳闷,郁风什么也没有问,接过了考勤表,并说道:“好的。” 可能是因为李梦就在隔壁办公室,这一次,黄会计没有在郁风的办公室逗留,退回考勤表就走了。 郁风拿着考勤表去找李梦,说道:“李经理,财务说考勤表需要你签字。” “好的。”李梦接过了考勤表。 郁风以为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李梦会大概地看一遍,或是看也不看就签字了,故而站在边上等着。没想到李梦打开了钉钉一个一个地核对了起来。郁风的心中泛起了些许的担忧,怕李梦查出一些问题来。又安慰自己没什么的! 一个一个地核对,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好的,郁风不等了,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对于郁风在公司微信群里发出去的信息,大部分人很快就回复“收到”。毛自强等那么几个人一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都没有回复。郁风将《考勤管理规定》一一私发给了这些没有回复的人。并要求他们收到回复。 私发的微信,很快就有了回复。老兰对于私发的微信也是毫无反应,郁风打算明天直接打电话跟他讲一声。免得他到时候说没看到不知道。 谢老板今天在公司,又不跟班车走,老孙照例是牢骚满腹。 班车出发后,郁风吐槽起了打卡的事情。 老孙哼了一声后,说道:“这个钉钉打卡都是陈真干的好事。本来他们项目经理,每天上下班发一张在现场的照片到公司微信群里就可以了。那还不好糊弄噢!陈真来中和后跟谢老板说用钉钉打卡。这下一来,就不好弄虚作假了。那些项目经理恨死这个陈真了。他刚时,可是谢老板的红人。现在,他把自己也搞死了。” 一个财务的干了行政的话,的确是越界了! 郁风说道:“8月份,陈真缺勤了不少天;9月份的缺勤更加多。这两个月,他要被扣不少的工资!” 老孙说道:“那他是活该!” 郁风埋怨道:“让我每天上班之前都在公司微信群里提醒大家打卡。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行政工作干得真没有意思。” 老孙说道:“不是行政工作没意思,是公司不对。你的前任景铁成,在中和也是搞死了;现在在那边干得不是挺好的吗?工资比这边多了一半多,还歇大小礼拜!这里外一转,相差多少啊?小余啊,你还年轻,还是要在外面找找工作,不能在中和这边把自己耗死了!” 郁风知道这个景铁成,经常听老孙、郁文提起,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此人在中和干了有两三年,算是干得比较久的了。有一段时间被发配到了车间。其实,这个景铁成算不上是前任,还不知道是第几任呢? 第316章 评价项目经理 老孙说得也是大实话,但郁风已经厌倦行政工作了,说道:“行政工作我做得够够的了。” 这时候,黄会计说道:“你可以跟谢总说一声去干项目经理啊?他们项目经理工资蛮高的,人也比较自由。” 一说到项目经理,郁风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我有个建造师证书,想干干项目经理,可是我不会啊?” 老孙说道:“项目经理可以干,但是中和的项目经理不能干。” “为什么?”郁风一脸不解地问道。 老孙一脸不屑地说道:“中和的项目经理哪里是人干的啊?一般人根本干不了,真正有本事的走光了。以前那个项目总白树龙,什么都懂,所有的项目都协调得好好的。谢老板整天说人家工资高。人家工资高,是人家有本事。谢老板整天东插一杠子,西插一杠子,瞎指挥。人家本来安排得好好的,被他整天东插西插的,没有事,也搞出事来了。出了事,就找人家了。人家就不跟你玩了,人家又不是没有地方去。还有那个项目经理赵自前,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也是跟谢老板搞不到一块,干了年把走了。现在那几个项目经理差远了。” “毛自强是门窗行业的行家哎,对门窗的项目管理还是很精通的!”郁风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嘿!他啊,也是一个假把式。他就没有一个项目做成功的,全都要其他人给他擦屁股。大前年吧,谢老板搞了一个项目经理与生产经理对调。郁宏伟去了项目上,毛自强管了一年的生产。整个车间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搞了一年,搞不下去了,他自己不干了,辞职走了。在外面干了几个月又回来了。” “啊,他离开过中和?”郁风一直以为毛自强很资深,是中和的铁杆项目经理。没有想到他曾经出走过。 “嘿!中和的那几个资格老一些的项目经理,除了郁宏伟外都走过。姜天顺都已经三进三出了。老吴原先是公司的技术总,后来他不干了。走了之后,又要回来。郁南天已经顶了他的位置,人家干的好好的,也不好把人家换下来。谢老板就让他干项目经理了。” “呃—”原先郁风一直不明白作为技术总的吴江南怎么干起了项目经理的活,现在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 前面,吴江南跟郁风讲过谢老板对他很好,他去年离开了中和,谢老板又让他回来了。好多公司让他去入职,他都没有去,现在还有公司在联系他。怕郁风不相信,还掏出手机要让郁风看。郁风没有看,说他相信,做技术的不愁找不到工作。郁风的心中的确感慨过,自己才四十几岁,找个工作难死了。二十几岁的时候,找工作,人家说经验不足;到了四十几岁,又说年龄大了。还是做技术的好啊,吴江南就快要六十岁了,还能很轻松就找到对口的工作。其实,并不是吴江南所说的那样。 第317章 空欢喜一场 郁风还是将话题拉回到了毛自强这边,说道:“毛自强一个人负责好几个项目哎。那一次开大例会的时候,新增的两个项目,姜天顺、李东北都说自己手上的事多,不愿意接,两个项目都由毛自强接下来了。李明、王东强这两个人都划给他管了。”郁风继续反驳。 老孙说道:“他不多接项目不行啊!他弟弟拉了一个安装队,就靠接中和的活。说白了,就是靠毛自强负责的项目。毛自强要是没有项目,他弟弟那一帮人怎么办?凡是他负责的项目,生产班组的小老板被他折腾死了!” 讲着毛自强,想到了郁宏伟,继而想到了ISO体系的年审。 中和公司的ISO三体系徒有一个证书,平日里压根儿就不运行。只是到了快年审的日子做一些虚假的资料,以应付年审。这项工作应该是由品质部做的,可是中和公司根本就没有品质部。前面听老孙说过,每年快到了要年审的时候,景铁成都会跟人说,这几天,什么事也不要找他,他要做年审的资料。现在,这个事情自然落到了郁风的头上。郁风在锐意公司的时候,起先公司也没有品质部,这项工作也是由郁风做的。后来,有了品质部,就不是郁风的事了。时间有些久远了,郁风已经有所生疏了。更为主要的是锐意公司的ISO体系从一开始就是由他牵头的,他知道怎么做。可是,中和这边,他是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做起来就很难了。不过,这个事情要到12月份呢!中和公司难搞的事情多着呢,烦不了,只能是事到临了再说。 郁风说道:“那一次开大例会的时候,谢总说公司要成立品质部,由郁宏伟负责。那公司的SIO体系是不是就由郁宏伟做了啊?” 老孙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想多了。谢老板说的品质部跟工厂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怎么会呢?”郁风的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品质部就是管控品质的,怎么会跟工厂没有关系呢? 老孙说道:“谢老板所说的品质部,就是让郁宏伟到各个项目上检查各个项目的门窗安装质量,跟工厂一点关系也没有。” 原来如此,郁风空欢喜一场。 每天快上班的时候,郁风都要在公司的微信群里发信息提醒大家打卡。郁风觉得这项工作做得无聊至极。可是,你在这里领着老板的一份微薄的薪水,就得按照老板的旨意去做。 一时之间,打卡率提高了许多。但是,毛自强、郁宏伟的缺卡情况还是很严重。郁风每天上午尽量一到上班时间就查看一下打卡情况,然后微信私发给缺卡的员工,让他们赶紧打卡。其他人收到郁风的微信必定第一时间打卡,但毛自强、郁宏伟,有时候会补卡,有时候就懒得补卡了。 郁风发现老兰每天的上午的上班卡,还有下午的下班,多半是打的。上班卡打得很早,下班卡打得很迟,都是在公司打的卡。不在公司,都是拍个照发到公司的微信群里。上午的下班卡,下午的上班卡从来不打。 第318章 罚就得了 一开始的时候,兰贵北都是拍照发到微信群里。郁风问他怎么不用钉钉打卡?老兰说他不会用钉钉。郁风说很简单的,可以教他一下。老兰说他上了岁数了,学不会。郁风拿他没有办法。后来,郁风发现老兰在公司时是用钉钉打的卡。如果不在公司就不用钉钉了,都是拍个照。郁风告诉他在项目上也是可以用钉钉的,用那个外勤功能就可以了。老兰说那个太复杂,他搞不了。这个时候,郁风已经知道老兰是谢老板的老表了,就由他去了。 三天之后,还是有人漏打卡,多半都是项目经理,还有那个郁南天也有漏打卡的情况。郁风问李梦要不要处罚。 李梦的回答是罚。 郁风说道:“他们项目经理,只有李明每天打了四次卡。其他人都是打两次卡,毛自强两次卡都打不全,不是少上班卡就是少下班卡。” 李梦说道:“你要跟他们讲啊!” 郁风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每天都在微信群里发打卡的提醒。毛自强他们几个老是忘记打卡的,我每天还私发微信给他们提醒他们及时打卡。现在的打卡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但要是按公司的规定一天打四次卡,一次不打卡罚款50块,毛自强他们罚得可多了,估计到时候会有想法。” 李梦想了想,说道:“你要多提醒他们打卡,还是按公司规定要求每天打四次卡。办公室这边,每天必然打四次卡;项目经理,每天早晨上班,下午下班各打一次卡就可以了,但是你跟他们要求还是打四次卡。缺卡的就按公司规定处罚。不管他一天少几次卡,一天罚款50块。你要是罚多了,他们肯定找你闹。你在发布处罚通告之前,先跟他们确认一下。” 郁风知道,公司的考勤管理规定里有一条,填写《漏打卡申请表》,经总经理批准后是可以免于处罚的。 郁风将相关人员的缺卡情况截图发给了当事人,并告知了可以填写《漏打卡申请表》,经谢总签字后是可以免于处罚的。其他人都说他们找谢总签《漏打卡申请表》,只有毛自强说他不找谢总,按公司规定该处罚就处罚。 不一会儿,郁南天就来找郁风领取了《漏打卡申请表》,就在郁风的办公室里填写好了,然后径直去找谢老板了。不一会儿,就将谢老板签了字的《漏打卡申请表》交给了郁风。 毛自强明确讲了不写《漏打卡申请表》,那就只有处罚了。郁风打印了一份处罚通告,找谢老板盖了公章后,发布在了公司的微信群里。 周六的下午,白红兵来到郁风的办公室,说前面因为疫情,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今天打电话给村里了,可以正常回去了,不需要隔离什么的了。他今天得回去一趟,明天下班前赶回公司。 我去,这咋办? 在白红兵来门房之前,就说好了他还是两个星期回去一趟。这一点郁风是知道的。 第318章 单休也没有了 白红兵回去了,就意味着郁风一周一天的休息也被剥夺了,郁风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为了那点微薄的工资,不得不连续工作两周。尽管郁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点,但因为疫情的缘故,白红兵一直没有回去,郁风的作息时间一直依旧。郁风没有直观的感受。说来就来了,郁风的心里还是十万个不愿意的。有了这一开始,下面就是常态化了。 白红兵要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你得早点讲啊!这个时候才讲,你让郁风怎么办?白红兵回去了,郁风得晚上待在门房,周日下班前后白红兵来了公司,郁风才能回去。你得至少提前一天讲啊?郁风好带来洗漱用品。周日办公室不上班,自然没有班车。郁风坐公交车回去,得晃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提前讲了,郁风周六就不坐班车了,骑电动车来公司。他的电动车是大功率的,车速能到达50码,充满电到公司的单程也是够的;在公司充满电,周日再回去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么远的距离,不能白跑了,郁风还想着带几个顺路单呢!这是他前面就想好了的。 计划不如变化,白红兵来了个突然袭击,搞得郁风很是被动。 郁风问白红兵怎么不早点说讲呢? 白红兵说上个星期他就想回去了,打电话给村里。村里说临江区的暂时还不让回去,回去是要隔离的。今天给村里打电话一问说可以回去了。他也没有想到可以回去了。既然可以回去了,当然要回去了。 从名义上讲,郁风是白红兵的领导。然而,郁风清楚得很,白红兵来他办公室,只是向他通报一声。不管郁风同意与否,他都要回去。 白红兵下楼后,郁风去向谢老板反映这个情况。 谢老板说让尹前志晚上就睡在一号门的门房,反正他在哪里睡都一样。又让郁风跟生产部确认一下周日谁值班。以后每个星期都要跟生产部确认周日的值班人员,然后上报给谢老板。 所谓的生产部不就郁文与尹前志吗? 郁风先去问了郁文。 郁文说道:“我不想要中和的加班费,让尹前志来吧。他缺钱。” 郁风又去找尹前志。 尹前志说道:“加班没有问题啊!晚上加班有没有加班费?没有加班费我可不去!” 从谢老板刚才的口气上听得出来,应该是没有加班费的。郁风又不好明说,尹前志要是不去,那可怎么办?郁风知道尹前志以前是在门房值过班的,便反问道:“以前怎么算的啊?” “写了加班申请单就给。多半的情况下我懒得写。” 郁风说道:“那你就写加班申请单吧!” 尹前志说道:“是你让我加班的,加班申请单你帮我找谢总签字。我可不找他签字。” 郁风说道:“好啊。” 中和公司是单休。星期天加班是给加班费的。加班费跟平时的工资是一样的。据说到了春节前,统计每个人的全年总出勤天数。法定假日补发两倍的工资;去除法定假日,平均下来每个月超过26天,补发一倍的工资。据说前两年是这么做的,今年还不好说呢! 第319章 规章 制度因人而已 要想拿到加班费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谢老板签字的加班申请单。 当然了,中和公司的规章制度不是时刻都是执行的,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更多的是制约员工的一种手段。要是不想给你加班费,就说你没有按照公司规定提交加班申请单。想给你加班费,没有加班申请单也是可以的。李梦连卡都不打,照样有加班费。 郁风刚来中和时,做6月份的考勤表时,李梦跟他讲过项目经理周日上班没有加班费,但算他们出勤,他们每个月的出勤达到26天就可以了。因为项目经理没有加班费,所以也就不用写加班申请单,超过26天就算是义务劳动。上个月越过了26天,这一个月不足26天,这一个月照样扣工资。 6月份的工资表做好后,拿给李梦看时,李梦看过之后,很不高兴地说道:“你的考勤表做得不对啊!” 说得郁风一脸的懵逼。这是郁风第一次做中和的考勤表,尽管就那么几个人,也不复杂,但他还是核对了不下两遍之后,才拿给李梦的,而且也是按照李梦的要求做的,怎么就不对了呢? 郁风看了看李梦没有说话。 李梦又说道:“毛自强端午节那一天是加班的,你怎么没有注明呢?” 郁风一脸不解地说道:“毛自强端午节上班那一天的考勤我打了啊,算在他的考勤里了啊?还需要注明?” 李梦板着一张脸说道:“到年底的时候是要核算大家的加班费的,节假日上班要另外给两倍的加班费。你每个月做考勤的时候不注明,到年底的时候怎么算加班费?” 原来如此! 问题是李梦不讲,郁风怎么会知道?郁风刚来中和公司不久,加班费一事听得有些迷糊。反正是年底的事情呢!当时的李梦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郁风便没有多问。 其实,郁风做6月份的考勤表时,注意到了考勤表里有“节假日”这一栏。当时觉得“节假日”这一栏有些多余,因为郁风接收到的信息是中和公司上一天班给一天工资,周日、节假日与平时是没有区别的,但他没有删除。除了“节假日”这一栏外,还有许多栏目都是多余的。郁风打算删除掉这些没有用的栏目。想了想,全都保留了。既然前任的考勤表上有这些栏目,那么多半是有用处的,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也许哪一天就用到了。这不,“节假日”这一个栏目就已经用到了。 郁风向谢老板反馈门房及周日的值班情况后,说道:“尹前志问晚上在门房有没有加班费?” 谢老板先前很满意的一张脸立刻紧绷了起来,语速快了两拍地说道:“在门房能有什么事啊?还要加班费?他在宿舍是睡觉,在门房也是睡觉,有什么区别?没有加班费。” 由彼及己。晚上在门房没有加班费,完全是白睡。那白天呢?会不会也没有加班费?对于郁风而言,这一次,只是一个白天。以后,那可是24小时哦。在门房是没有多少事情,但那可是24小时,一周唯一的休息天也没有了。即使给一天的加班费,郁风也是不乐意的。要是再不给加班费,郁风肯定会接受,然而,郁风的离开必然加速。 第319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余,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召开大例会了,你发个通知,下个周六召开大例会。” 说到这里,谢老板抬头看了看郁风。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说道:“小余,你坐啊,站在那里干嘛?” 郁风这才在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其实,郁风在谢老板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郁风向领导汇报工作时,在领导发话之前,都是站着汇报工作。这也包括他在锐意公司的那七个年头。在锐意公司,郁风的领导只有江成宁。 郁风刚去锐意公司时,记不得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了,反正是在他入职不到一周的时间内,有一项工作涉及到了江成宁的妻子贺宁静。在江成宁创办锐意公司之前,贺宁静就已经是全职太太了,并不参与公司的管理,极少来公司。 还在读大学时,郁风就认识贺宁静了。毕业之后,郁风与江成宁的第一份工作在同一家公司。即便是两人都先后离开了那家公司,但一直有往来。故而郁风跟贺宁静也是比较熟悉的。郁风还是沿用了以前的习惯,在向江成宁汇报工作时,对于贺宁静直呼其名。 突然间,江成宁就冷若冰霜,抬起头来仰望着郁风,责问道:“贺宁静是谁?我不认识!” 这个时候,郁风还没有意识到江成宁的言下之意,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贺宁静江成宁才能够明白,想了想,傻傻地笑着说道:“你老婆啊!” 江成宁立即冷着脸反问道:“我老婆是谁?” 这是什么情况?郁风被搞得云里雾里的。但他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便不再纠缠贺宁静。继续汇报工作。郁风知道江成宁当然知道贺宁静是谁。汇报完工作,郁风便离开了江成宁的办公室。 江成宁没有提起过这个事,郁风也没有问。好在是贺宁静与郁风的工作几无交集。 江成宁还在上一家公司任职时,便成立了锐意公司。当时,公司是以江成宁的妻子贺宁静与管德高的妻子贺竞芝的名义成立的。 贺竞芝是西部省份一所高校的教授,博士生导师。锐意公司的许多人才项目是以贺竞芝的名义进行的。 一个月之后,郁风就一个人才项目去财务部问会计。讲了半天,两个人始终不在一个频道上。 好一会子,会计才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讲了半天的‘贺总’,我以为是贺宁静呢!在中和,所有的人都称江总的老婆为‘贺总’。” 这个时候的锐意公司,贺竞芝是法人代表,也是最大的股东。郁风便想当然地称之为“贺总”了。没有想到锐意公司的“贺总”是贺宁静。 郁风一脸疑惑地问道:“那怎么称呼贺竞芝呢?” “我们都称呼贺竞芝‘贺博士’。” 原来如此。郁风这才明白了那一天江成宁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脸。 后来,郁风与江成宁交流时,一直称呼贺宁静为“贺总”。江成宁自然明白“贺总”就是指贺宁静。再也没有起过波澜! 第320章 收拾人心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郁风明白了他不再是江成宁当年的班长,彼此不再是朋友,而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诚如《白鹿原》中的白嘉轩始终将鹿三当做朋友与家人,而鹿三始终认识到自己是白嘉轩的长工,从未飘过,故而这主雇二人维持了几十年的牢靠关系。尽管郁风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在锐意公司的七个年头也是这么做的,但他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些说不上来的别扭,时不时地想着离开锐意公司的那一天,恢复彼此之前的平等关系。 锐意公司的员工在江成宁面前提到贺宁静时,都称之为“贺总”。其实,能够提到贺宁静的基本上就是经理层的那几个人。而江成宁不在的场合提到贺宁静时,多本都是说“江总老婆”,而范尚智则是“江成宁老婆”。这些人多半都说不上贺宁静的全名。 有些扯远了,回到当下。 郁风坐下来之后,谢老板接着说道:“长时间不开会,人心整个散掉了。现在是生产车间门窗出不来,安装班组没有进度。下个周六召开大例会,要好好整一整。疫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得好好干活了。我们是民营企业,得自己去找钱,自己去挣钱,毛老头子也不给我们一分钱!你们的工资哪里来的?是毛老头子给的吗?是共产党给的吗?都不是。是我老谢给你们的。我老谢也没有钱,我不可能从家里带钱来给你们。这个钱是靠我们大家去挣的!那个朱钱多整天游手好闲,也不想着把车间搞搞好。一门心思放在赌钱上。就靠他几个姐姐支撑他。他这么搞下去,长不了。他好在有几个姐姐在帮扶他。小余啊,你恐怕没有人帮扶你吧?你要靠自己养家糊口吧?你要多苦钱吧?你要多苦钱,就不要怕吃苦,就要在我这块好好干,多干活。你说是不是?” 谢老板看着郁风问道,一副人生导师的神情。 郁风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回应道:“是的啊!” 郁风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在你这儿累死累活干满26天,一个月才五千块。就算是全月无休,一个月才多少钱?还美其名曰多挣钱呢?跟自己以前的薪水相比,不知低了多少! 这份工作对于郁风而言只是有胜于无而已。这个薪资水平,对于郁风而言没有任何的吸引力。郁风之所以干得十分努力,是他工作这么多养成的职业素养。不干则已,既然干了,就要将事情做好,哪怕是明天不干了,也要将今天的事情做好。跟薪水的高低无关。 郁风通过高德地图查看过了,骑电动车,估计50分钟钟可以到达公司。这么远的路程,自己是骑电动车到公司的,即便迟到了,谢老板应该不会说什么。但郁风还是不想迟到,提前15分钟便出了。郁风还有一个小心思,他想着跑几份顺路单挣些外快呢! 尽管平台有单子,却没有特别合适的顺路单。 第321章 想到往往做不到 郁风一边骑行,一边不时地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顺路单。眼看着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接单,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勉强接了一个不是特别顺路的5块钱的单子。 接了这个单子后,一路上一直没有合适的顺路单。送完这一单,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本来时间很充裕的,因为一直在左顾右盼的,耽误了不少时间,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再不放开来跑,就要迟到了。 郁风纠结了一会,终于下线了。拉到最高速直奔中和而去。 本来想着多跑几单的,要是能够接到高金额的长途单子,那再好不过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折腾了半天就跑了一单,扣除3块钱的保险,只落两块钱。瞎耽误时间!又转念一想,不管多与少,好在是美团众包里的账户余额将会上升。对于挣不了大钱的人而言,钱财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吗? 当郁风到达每天坐班车可以打卡的红绿灯时,遇到了红灯,便在等红灯的当口打了卡。还有3分钟八点半。 郁风到达公司时,老远就看到电动大门敞开着,尹前志手里抓着黄灿灿的油条啃食着。 郁风径直将电动车骑到了门房前面,笑着对尹前志说道:“尹经理辛苦了!” 尹前志鼓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辛苦。” “尹经理,你忙你的吧,这边就交给我了。” “好,好。”尹前志转身进了门房。 郁风又将电动车骑到了大门外。 郁风早就特意考察过了可以为电动车充电的地方了。在门房与宿舍楼之间的走廊里有一个电箱,电箱里有插座。可以通过走廊里那个常年锁着的玻璃门接入充电器。 郁风在清理玻璃门边上的物品时,尹前志一只手抓着油条,一只手抓着手机从走廊里上到二楼宿舍去了。 充电器不够长,需要找一根接线板。郁风去门房找接线板时,顺便将装有笔记本电脑的的背包放进了门房。 门房里哪里有多余的接线板啊!郁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又去自己的办公室将台式电脑使用的那根接线板拿了下来。 郁风想着在门房值守,坐着就可以了。就那么干坐着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 带来了笔记本电脑,可以写写停顿了许久的小说。 因为疫情,安全员B证的考试被取消了。何时考试,等待通知,到现在依然处于停考的状态。郁风也想着在门房值守时,可以刷刷题。 小说写得厌烦了,可以刷刷题;刷题厌烦了,可以写写小说,还不耽误工作,挺好的。 已经许久没有写小说了,打开电脑,不知如何续上去了。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感觉。 刚写了一百多字,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白红兵打来的。 白红兵在电话里说有送玻璃的司机给他打电话,说是车子已经在二号门外面了。 郁风抬头看了一下监控,二号门外果真停着一辆装满玻璃的货车。 第322章 你求我我求你的 白红兵接着说道:“你找一下尹前志,让他用叉车把货卸到车间里。送货单,帮我签个字。我们公司的那一联帮我带到一号门,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郁风赶紧保存好刚写了一百多字的小说,关了电脑,拿上二号门的遥控器,去往二号门。 郁风一边走着,一边给尹前志打了电话。 尹前志说他一个晚上都在门房,没有时间洗衣服,正在洗衣服。让郁风打电话给冯阿六,这一批的玻璃大部分都是他要的。 说话间,郁风就快要走到二号门了,远远地便用遥控器打开了二号门。又打电话给冯阿六。电话无人接听。 郁风让司机将车子停在前面的通道上,关上大门后,进了车间。 郁风直奔冯阿六承包的那个车间,老远就瞧见冯阿六正在一台设备前面忙活着。 郁风站在冯阿六的边上,等到他手上的活忙完的间隙,赶紧说道:“冯老板,帮个忙啊?” 冯阿六这才注意到站在他侧后方的郁风,不急不忙地关了设备,说道:“星期天,你怎么跑来了啊?” “白红兵今天休息,我在门房值班。来了一车玻璃,麻烦你卸一下货。” “这个应该找郁文啊,不是我的事情啊?” “郁文今天休息。今天来的这一批玻璃大部分都是你用的,帮忙卸一下。” “大部分是我的,也不应该是我卸啊!” 郁风拍了拍冯阿六,说道:“走走走,帮个忙。” 冯阿六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有四个车间,四个老板,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喜欢找我。” 郁风笑着说道:“谁让冯老板好说话呢!” 当两个人走到车间外,看到那车货时,冯阿六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着郁风说道:“这哪里大部分是我的啊?这里面只有一架玻璃是我的,其它的全部都是小朱的,你应该找小朱来叉啊?” 朱钱多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在车间能见到他。找他来卸货,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郁风推了推冯阿六,说道:“到哪里去找朱钱多啊?你来都来了,就帮个忙吧!” 冯阿六这才走向了停在边上的叉车。 卸完货,郁风核对了一下玻璃的型号与数量,在送货单上签了字,扯下一联给了司机。 郁风回到一号门后,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得给快餐公司报餐了,又给尹前志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车间的就餐人数。尹前志说他还在宿舍呢,他一会儿统计好了,给郁风打电话。 一会儿就要给快餐公司打电话了,就先不要开电脑写小说了,还是先刷刷题吧! 打开手机后,没有刷题,刷新闻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尹前志还没有打来电话。郁风再次给他打电话。尹前志说就少朱钱多班组的了,他马上再给他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尹前志给郁风打来了电话,告知了生产部的就餐人数。郁风再加上他自己、还有办公室几个住在宿舍没有回去的,将人数报给了快餐公司。 第323章 疫情对司机的影响 郁风的笔记本刚开机,尹前志打来了电话,说是有车子来提货让郁风去开门,顺便带一张出门证过去。 郁风只得关上了刚刚打开的笔记本。 货车进入厂区之后,郁风一边站在边上看着上货,一边跟司机聊起了天。 郁风问这一场疫情对他有没有影响? 司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影响大了去了,他在家里歇了整整一个月,这两天才出来跑货。现在各个地方对他们可严格了。江城区域还算好一点,去外地简直就是受罪!为了生计,不得不跑啊! 司机掏出手机,捣鼓了一番后,递到了郁风的面前,说道:“你看看,这是我昨天做的核酸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现在去所有的工地,都要求提供24小时内的核酸检测报告。没有的话,就不让你进。” 郁风说道:“核酸检测不是已经取消了吗?你去哪里检?” “社区卫生院。” “是免费的,还是收费啊?” 司机一脸苦兮兮地说道:“哪里免费哦?做一次10块,24小时内出报告。要是急的话,做那种两个小时出报告的就贵了!” 郁风问道:“多少钱?” “40。” 郁风顺口说道:“还好。比一年前,便宜很多了。” 司机一脸不乐意地说道:“我们得天天做啊,一次40,一个月下来也要不少钱啊!又没有人给我们报销,运费还是以前那个价!” 郁风问道:“那你是10块做的多,还是40做的多啊?” 司机昂着脖子,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是10块的多了。要不是急的话,谁去做40的啊?我基本上都是每天下午去卫生院做核酸。说是24小时,基本上12小时就来了。正好第二天可以用。” 司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郁经理,能不能帮个忙啊?” “什么事啊?” 司机没有回答郁风,而是走向了货车的驾驶室。 司机从驾驶室里拿出一张纸,走过来,递向了郁风,说道:“能不能帮我盖个章啊?” 郁风拿过来一看是一张防疫证明。大概意思是说此人遵守防疫政策,近十四天内核酸检测一直是阴性。 郁风一脸不解地问道:“要这个干嘛?” 司机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去外地的工地需要这个防疫证明。” 郁风说道:“你替人家送货的公司怎么会知道你的情况呢?这个应该找居委会盖章吧?” “居委会才不管这个球事呢!只要有公司盖章,人家就认。我送完你们这车货,就去常州送货。要这个证明,你帮我盖个章,我就省得再去找人了!” 这叫什么事!不是为难人吗?对于司机的难处,郁风感同身受,可他帮不了这个忙。今天是周日,谢老板与李梦都不在公司,盖不了章。即便是他们在公司,跟公司无关的事情,郁风也不好盖这个章。只有婉拒了。 司机又说道:“明天,你们有货要送到苏州。明天帮我盖章没有问题吧?” 第324章 大门不给力 郁风说道:“我们公司的货,可以去找老板盖章。” 说话间,已经装好货了,司机忙着去关好货车的护栏,固定货物了。 这一边,上好货,将叉车停好后的尹前志拿来了发货清单。郁风根据发货清单核对了一遍装车的货物。然后填写了《出门证》,让司机签了名。 郁风回到一门号,刚坐下来,有人要出门。郁风开门后,开门时,感觉已经关到位了,却一直有轮子的转动声。出去一看,脱轨了。郁风用力推了一把,轮子入轨了,还是一直在转。郁风按了开门键,退回一点后,再按关门键。这一回,终于到位了,轮子不再转动了。 三番五次折腾来折腾去的,郁风已经没有心情写小说了,还是用手机刷刷题吧。说是刷题又去刷新闻了。 不久前才刷的新闻,没有什么新鲜的新闻了。郁风这才刷题了。 刷了差不多有半个章节的题,送饭的面包车来了。 郁风按下了开门键后,已经在大门边上等着的面包等到大门刚开到一个车宽多一点的位置,就迫不及待地进来了。当郁风走出门房时,面包车已经向着食堂的方向拐弯了。郁风一边小跑着,一边向着司机招手。 车子又向前开出去了一段距离后,司机这才注意到郁风在让他停车,赶紧停下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领导,有什么事?” 郁风走上前去,说道:“我把办公室的几份饭拿下来。” 司机赶忙下车,打开面包车的侧门。郁风将办公室人员的那几份饭拿了下来。 郁风提着盒饭,回看了一眼大门,早已完全开到底了。一会儿,面包车还要出去,郁风也就懒得关门了。 郁风发微信给办公室的那几个人,让他们来门房取饭。 不多久,那辆面包车驶离了公司。郁风坐在门房里按下了遥控器,随即人也走出了门房。 郁风知道大门已经开到了底,关的时候,很有可能要出轨。果真如他所料,关到一半的时候出轨了。郁风赶紧按下了停止键,走上前去,用力将出轨的部分推进了轨道。再次按下关门键后,担心再次出轨,便扶着大门,跟着向前走,总算是成功地关上了。 郁风从头到尾看了一下电动门的轮子。大多数都已经严重的缺损老化。郁风能够理解谢老二为什么总是不将门关到底,总是留着那么一些供人通行。这个电动门关闭时,出轨的概率太高了。一旦出轨了,就得出来折腾一番。 吃完午饭,郁风想着还是跟平时一样休息一下,便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郁风刚闭上眼睛,便有人要出门。郁风知道中午时间,要出去的人会比较多,故而他也学起了谢老二,将大门留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通道。 中午的放风的时间,住宿的员工不是他上去,就是你下来的,都要经过门房,一些人大声地喧哗着。有那么几个人,一会儿站在大门里边,一会儿又走到大门外边。站在那里聊天,刷抖音。 第325章 丢垃圾 如此的吵闹,郁风哪里还能够睡得着!再说了,郁风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门房值守。大门开着,不盯着点,有点说不过去。靠墙坐着的郁风半睁着眼睛盯着大门。快到上班时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走了,终于清静下来了。郁风关上了大门,闭上了眼睛。 感觉才闭上眼睛,下午上班的音乐便响了起来。郁风不管这音乐声,继续闭目养神。音乐停了之后,郁风想着中午的休息时间没有休息好,再继续眯一会儿。想想还是算了。休息时间工作,没人管你;上班时间睡觉,要是传到了谢老板那里,话就不好听了。 郁风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看到自己中午吃完饭后的一次性快餐盒后,想到了得去收拾一下餐厅。拿起了快餐盒去往食堂。 站在那个台阶上,郁风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一次性快餐盒堆得跟小山似的,垃圾桶的边上也有不少掉落的快餐盒,一片狼藉。 台阶之上的路边放着一个备用的垃圾桶,却没有一个人搭把手,任由垃圾满溢。郁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快餐盒放入了台阶上的垃圾桶,然后将垃圾桶提了下去。 郁风觉得这也是自己的一个失误。快到晌午时,估摸着送餐的要来了,郁风来食堂这边将餐厅的门锁打开了。其实,郁风也没有食堂的钥匙。保洁员告诉过郁风,那个链条锁只是套在门把手上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锁着的呢!郁风将链条锁拿下来挂在了一边的门把手上。这样,一看就知道门是开着的。郁风还特意看了一下墙边上的那个垃圾桶。里面没有什么垃圾,中午应该够用了。要是在平时,的确是够用了。他疏忽了周日送餐用的是一次性快餐盒。一次性快餐盒是抛货,很占地方。这不,满溢了!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周日再来值班的话,一定要放两个垃圾桶。 郁风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将散落在地上的一次性餐盒一一捡起放到了他提下来的那个垃圾桶里。那个垃圾桶满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有办法连同垃圾袋提出来的。 郁风想了想,去食堂里找了一副旧手套戴上后,将这个满桶的餐盒均了一部分放到了另外一个垃圾桶里。郁风想着是将整桶的垃圾与那个半桶的垃圾一起扔掉,还是只扔这个整桶的垃圾?想了想,还是给公司省一个垃圾袋吧! 听老孙说,前些年有环卫车每天进到厂里收生活垃圾。后来开始收费了,谢老板说中和公司没有生活垃圾,不肯交钱,人家就不来了。公司东面那一排门面房的前面有几个公共垃圾桶,谢老二每天都会将中和公司的垃圾丢到那边的公共垃圾桶里。谢老二要是忙的话,老孙也会去丢垃圾。办公室的垃圾不多,保洁员几天才会丢一次垃圾。 食堂一共就两个垃圾桶,每天要将垃圾丢出去,不然的话,垃圾就没有地方放了。 第326章 怎一个脏字了得 一大袋垃圾不算重,也不算轻。在厂区内,郁风尽力往上提着走。到了大门外,就碰着地面了。到了大马路上,就拖着走了。地面上的那一条水迹越来越宽。到最后,已经有少量的垃圾在那水迹之上了。 郁风担心垃圾袋在马路上解体了,那可就麻烦了。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垃圾袋着地的地方换了一个部位。好在是在到达公共垃圾桶的位置时,垃圾袋还没有解体。 郁风想着晚上的吃饭人数比中午要少一些,半个垃圾桶应该够了,就将那个空垃圾桶套好垃圾袋后,提到了台阶上的路边备用。又想着那半个垃圾桶要是不够用,又满溢得一地了,还是将这个空垃圾桶提下来了,两个垃圾桶放在了一起。 昨天,白红兵跟郁风说过餐厅不用郁风打扫,等他回来后,晚上打扫。 餐厅的玻璃门敞开着,郁风走进去看了看。 中和公司的餐厅相对于中和公司现有的这一点人而言,显得有些多余。后面几排的餐桌,多半用不到。今天是周日,就餐的人更加少。前面那几排的餐桌,多多少少都残留了一些汤汤水水。餐桌及地面上,有一些白色的塑料袋、纸巾。不打扫,晚餐时,员工也可以有干净的餐桌使用。但郁风觉得员工在这种环境下就餐,可能会不舒服,还是将使用过的餐桌抹干净了,将飘浮物扫干净了。地面就不拖了,留给白红兵或是保洁员干吧。 餐厅搞完之后,郁风关上了那两扇玻璃门,将链条锁套在了两扇玻璃门的门把手上。 郁风在那一长排水池前洗手时,一低头,发现泔水桶已经满了,就快要满溢出来了。第一个念头是立刻将泔水处理掉。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泔水桶实在是太脏了,让人看着恶心。听白红兵说过,要拎到外面的大马上,倒到窨井里。这满满一桶的泔水,拎到那么远的地方,必然要洒出来。溅到衣服上,岂不是臭死了,脏死了!反正晚餐也是盒饭,不会产生泔水。就不管它了,等白红兵回来倒掉吧。 郁风有些尿急。他知道这个水池的墙后边就是厕所。郁风来中和公司这么长时间了,从未去过这个厕所。他曾经问过保洁员,这个厕所是不是她打扫。保洁员一脸鄙夷地说,那个厕所是车间工人使用的,她才不打扫呢!后来,郁风又问过老孙。老孙说那个厕所没有人打扫。脏得实在看不下去了,谢老二会提几桶水冲冲。谢老二住院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厕所也不知脏成什么样了。以后,谢老二极有可能不再回中和上班了。这个厕所的卫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郁风不打算回办公楼了,就去这个厕所吧!尿急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想顺便看这一下这个厕所的卫生到底啥样了。 走过那堵墙,才到了照墙的边上,便飘来了一股陈年的臭气。估摸着落不下脚了。 第327章 邀约 进去之后,发现卫生情况的确不容乐观,肉眼可见落了一层的尘土,也没有到了那种落不下脚的地步。憋着一点鼻子,勉强可以使用。 只听见哗啦一声。郁风注意到这个老式的长蹲坑的最前面有一个老式的自动冲水的水箱。 郁风回到门房后,又刷了一段时间的新闻后,这才惦念起他的小说。 打开那篇小说后,又要理一下思绪。 正当郁风双目盯着电脑,冥思苦想之时,大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开一下门。” 郁风按下了办公桌上的那个电动门控制器的开门键后,关掉了下午还没有进展的那篇小说,打开了一个工作文档。 外面的人进入大门后,郁风又按下了关门键。 那个熟悉的身影经过门房敞开着的门洞时,扭头向着门房里看了看。郁风给了对方一个笑脸,对方也立刻咧嘴一笑,收回迈出去的步伐,转身向门房走来。 人未进门房,便大声说道:“郁经理,今天怎么是你在门房啊?今天你不是休息吗?” “白红兵回家了,我今天在门房值一天班。你下午怎么来公司了啊?吃饭了没有?” “我是在家里吃过饭过来的。薛律师下午来公司,谈一下收账的事情。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了,不了。白红兵还不知啥时候来呢!门房得有人。” “没关系的。大门留点位置给人进出,车子又出不去。白红兵回来得肯定不会太迟。” “谢谢,谢谢。我就不去了。” “不要客气,又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三个人,在镇上找家饭店随便吃点。到时候,我来喊你人一起走。” “我真不是客气,你们吃你们的。对了,你父亲怎么样了啊?” “谢谢郁经理还惦记着我爸。下周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我爸伤残签定的事情还得麻烦郁经理呢!什么时候可以去做伤残签定啊?” “伤残签定的事情,目前还不急。正常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能去做伤残签定。谢师傅受伤后,我就第一时间在社保局网站上备过案了,一年之内都是可以去做的。你要把医院里的挂号单、发票、病历、出院小结,拍的片子都要收集好了,到时候会用到。” “好的,好的。谢谢郁经理提醒,我会把这些东西收集好的。到时候要麻烦郁经理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份内之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后,谢有为上楼去了。 郁风读的是一所不入流的大学,但好歹念的是中文系。按理说写文章是他的优势。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优势呢?这么多年以来,郁风一直有着一个“文学梦”,也一直在写着,却一直没有泛起水花。每每回过头来再看一看若干年前所写的文章,不论是诗歌、散户,还是小说,的确不值得一读。郁风很是气馁。文学毕竟属于文艺的范畴。搞文艺的,光有一腔热情是不行的,哪怕你是科班出生也无济于事!搞文艺的得有天赋! 第328章 两个谢总 郁风承认自己没有文艺的天赋,也许一辈子都实现不了自己的“文学梦”。但是,一个人总得有信念,有理想支撑,不然的话,整个人就空掉了。 当下,有多少人是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呢?又有多少人通过本职工作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了呢?多半只是将其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痛并假装快乐地活着。 好在是郁风一个“文学梦”,一直在为之努力着,时不时地畅想一下未来可能取得的成就。有这种阿Q精神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一向不喜久坐的郁风在谢有为走后,也到门房外面转转。出了门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电动门。好家伙,又没有关好,几个轮子还在那里转着呢!郁风赶紧回门房拿来遥控器,重新将电动门关好了。 今天,郁风已经没有写小说的兴致了。关了电脑,又去刷新闻了。新闻没得刷得了,这才去刷题。 郁风曾经考过安全员C证。那个时候,是纸质试卷。只要认真参加了培训,特别是最后半天的培训,肯定都能通过。B证的难度要低于C证。线上的三天培训,郁风是认真听的,也认真做了笔记。他认为通过考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明白谢有为为什么考了几次都没有通过。 现在是上机考试,每个人的试卷都是随机的。好在题型是固定的,题目也有题库。郁风刷了两章的题。第一章的正确率是50%。郁风觉得自己不太熟悉这种模式,同时有些大意了,下面的章节应该有所提高。到了第二章,正确率才45%。郁风这才知道现在的考试不像以前那么简单了,不花点精力,不好好地对待,还真过不了。 郁风正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强记第二章错题的正确答案时,有人喊开门。 郁风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外站着的那个中年男子说道:“我是薛律师,来找谢总的。”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谢总今天没来公司啊!” 对方却是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来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的,他说在办公室的。” 忽然间,郁风明白过来了,说道:“你说的是谢有为吧?” “是的。” “他在公司。”说话间,郁风按下了开门键。 四点多钟的时候,王胜背着一个背包,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也来公司了。背包与两个袋子都是满满当当。王胜比郁风大两三岁,家住临江区的另外一个街道,一周回去一趟。郁风听他说过,有时候,周日的下午就回中和了。周五的下午回家,班车转地铁再转公交,到家肯定已经很晚了。如果周日的下午就回公司了,那他在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这个王胜是怎么想的! 还没有到五点钟,那辆送盒饭的面包车就来公司了。郁风站在大门洞开的水泥地上等着面包出去,他就直接关门了。 谢有为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两个人隔着老远便打起了招呼。 第329章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走,一起吃饭去!” 郁风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白红兵还没到。” 谢有为说道:“没事的。你把门关起来,留一点让人进出就可以了,不碍事的。” “现在还不能关,送饭的面包车还没有出来。门房没有人肯定不行的。下一次,我们再聚。” “我打个打电话给白红兵看他到哪儿了。不行的话,我替你叫个车间的人帮着看一会儿。” “真不用客气。” 谢有为打通了白红兵的电话。 “你来公司了没?” “……” “好的,好的。” 谢有为挂了电话,向着郁风说道:“白红兵已经到临丹路前面的那个红绿灯了,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说话间,送盒饭的面包车出来了。 送盒饭的面包车驶出大门后,郁风正要关门,白红兵的面包车出现在了郁风的视野中。一眨眼的功夫就通过了洞开的大门,到了郁风的面前,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白红兵摇下车窗,探出头来,说道:“郁经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回去吧。” “好,好。” 话音未落,白红兵一脚油门,面包车又快速地驶离了。 谢有为说道:“白红兵来了,这把你可以放心地跟我们去吃饭了。也没有外人,就你我、王经理、薛律师四个人。” 再推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郁风只好说道:“让谢经理破费了。” 谢有为说道:“小钱,小钱。在这里吃饭,四个人花不了几个钱。”又说道:“我们的王经理与薛律师谈工作都已经谈得废寝忘食了。我下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可以去吃饭了。我都下来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有下来。什么情况啊?工作要谈,饭更加要吃啊!我来给他打个电话。” 谢有为正要给王胜打电话,那两个人出现在了大厅的台阶上,正往这边来了。 谢有为与郁风一边慢步向着门外走着,一边等着那两人。 就快要到马路边上时,四个人汇合到了一起。 谢有为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中和行政部的郁经理,这是薛律师。你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 郁风笑着说道:“我们刚才已经见过面了。” 薛律师也笑着回应道:“是的,我们刚才见过面了。” 郁风又说道:“谢总多次提到过薛律师。今天十分有幸见到了真身!” 四个人都四会意地笑了。 四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 薛律师向着郁风说道:“有为是谢老板的亲侄儿,你知道吗?” “知道。” “有为在外面就是代表中和公司,代表谢老板。”这位薛律师将谢有为抬得很高,说得就跟真的是的。 郁风一脸真诚地回应道:“是的,是的。” 郁风用余光看了看谢有为。谢有为一脸的坦然,很受用,感情的确很受谢老板无比重视似的。 那位薛律师又说道:“我的案子很多的,真的是忙不过来。谢老板这边的事情,我又不得不来。中和公司的收费,我都是很低的,真的都是友情价,纯属帮忙!” 第330章 人不可貌相 “是,是。”郁风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你的收费标准是什么?你从谢老板这里挣了多少钱? 为了印证自己所说无虚,薛律师又进一步说道:“说实话,我真不愿意接中和的案子。谢老板太强势了,有些话说得让人架不住。我跟谢菊很熟,她介绍我来的,我得给谢菊面子啊!” 谢菊是谢老板的骄傲,多次听他得瑟过,是江城市花雨区法院的一名法官。这两个人年龄相仿,又都是法律专业出身。郁风猜测这两个人可能是同学。 “谢菊每年都要经手很多的案子,常年跟他打交道的律师自然是不会少。那么多律师,为什么介绍我来中和?说明她信得过我啊!我不能辜负了她的这一份信任啊!” 我去!是这层关系啊?哪里是什么情谊啊?这里面还有可能牵扯到公权力,还是最应该体现公平的司法领域。 一开始的时候,这四个人是在绿化带边上的人行道上排排走的。有人经过,得让开一点。渐渐地谢有为与薛律师走在了前面,郁风 与王胜走在了后面。 郁风说道:“你怎么星期天下午就来了啊?周一早晨跟班车来公司不好吗?” 王胜说道:“一大早坐班车太赶了。星期天下午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自己坐车来。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晃晃悠悠的,不用赶时间多好。” “也是。”郁风附和道。 王胜这个年龄,应该也是拖家带口的,家中的牵绊应该很多啊?哪能说走就走呢?哪能这么轻松呢?也不知王胜家中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郁风来中和公司才几个月的时间,跟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相处得挺融洽的,但还没有真正谈得来的朋友。朋友是需要时间沉淀的。这一路上的聊天多半是没话找话说,不然的话,就冷场了;但也不能说一些敏感的事情。 郁风问道:“王经理有没有考过中级会计师啊?” 其实,郁风知道到了王胜这个年龄的会计,但凡专业一点的,多数都具有中级或是高级会计师职称。他也是没话找话说。 王胜果然一脸不屑地说道:“中级会计师算个啥,太小儿科了!我早就是注册会计师了!” 郁风一脸吃惊地说道:“啊,你是注册会计师?” 这一会子,郁风真的不是故弄玄虚。据他所知,注册会计师是不容易通过的。比一级建造师还要难以通过。这些年,注册会计师相对多了一些。前些年,注册会计师,那可是凤毛麟角,收入也很可观。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毫不起眼,曾经被谢老板骂得抬不起头来的王胜,还是有些东西的。不是那个陈真可相提并论的。也难怪谢老板最终还是让他担任了财务经理。 王胜一脸波澜不惊地说道:“现在,注册会计师不算啥了。我刚通过注册会计师时,整个江城市也没有多少个!” 第331章 人各有志 这么说来,王胜不仅是一名注册会计师,还是一名老注册会计师。真是人不可貌相!有如此的专业技能,窝在中和公司,真是可惜了了。 郁风情不自禁地说道:“像你这种情况,应该去会计事务所才对口啊?” 王胜不以为然地说道:“事务所有什么好的啊?” “工资高啊!” “早些年,我在事务所干过几年。那哪是人干的啊?我从事务所出来了。” 听王胜这么一说,郁风也能理解。郁风知道会计事务所的收入可观,但劳动强度也是可观的。有淡旺季。每一项审计都是有时间要求的。忙起来,不分白天与黑夜。 郁风转而问道:“每个会计事务所必须有一定数量的注册会计师,那你的证书有没有挂在事务所啊?挂靠费应该可以吧?” 中和公司又不需要注册会计师,郁风估摸着王胜应该是将证挂在外面了。 王胜说道:“的确有不少人将证挂在外面,我可不挂,我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呢!你把证挂在外面,你怎么知道人家会不会瞎搞?为了那么一点钱,搞出事来,就不值当了。” “也是。”有得必有失,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一定的风险。郁风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郁风认为挂证的风险不大,得要远远大于失。当然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既然是步行,那饭店离公司自然不远。在前面走着的谢有为进入了一家叫做“好滋味饭庄”的餐馆,后面的几个人都跟了进去。 一楼大厅摆放着数张餐桌,还看不到有客人就坐。 吧台后面的老板娘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热情地与谢有为打起了招呼。两个人很是熟络,谢有为应该多次在这家餐馆就过餐。 老板娘说道:“谢总,要不你们还是去二楼那个包间吧?” “好啊。” 谢有为轻车熟路地引领着一行人进入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坐下来之后,郁风说道:“二楼有不少包间嘛!” 王胜说道:“我跟有为来这家饭店不少回了。每回来,基本都在这个包间。” 老板娘送来了菜谱,给每个人倒上了茶水。 相互推让了一番后,他点两个,你点两个,老板娘又推荐了一两个,一共点了八道菜。 薛律师要开车,不喝酒,也就没有买酒。四个人,八个菜,够吃了。除了薛律师外,这三个人平日里的油水并不足,还是蛮能吃的。八个菜被他们干得差不多了,谢有为要再上几个菜。大家都说吃饱了,不让上菜了。时间也不早了,薛律师与郁风都要赶着回去呢!就此结束。 四个人又原路返回。郁风与薛律师要赶着回家,就没有闲情逸致聊天了。回公司的路上,几个人都忙着走路,基本上没有说几句话。 回到公司后,就此别过。 郁风还想着他的外卖呢!在等红灯时,打开美团众包上线了。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单子的,得到了10公里之外的临江开发区的商业区才可能有单子。 第332章 事情总是没有想像的美好 凡事有个万一,万一有单子呢?郁风特意将接单模式由“近单”切换成了“同城”。“近单”是3公里以内的外卖,“同城”则是3公里以上的外卖。如果接到长途的顺路单,那岂不是赚大了! 郁风从公司出发时,就已经是万家灯火了。途经东吴集镇,遇到红灯时,还是要停下来等待绿灯亮起的。郁风知道美团众包手机APP上的接单大厅一定是一无所有,但他还是会打开看一看。心心念念地想着能遇着那个万一。 出了东吴集镇,上了主干道,视野一片开阔,机动车道上不多的车辆疾驰而过,辅道上几无行人与车辆。郁风以最快的速度与风同行。 终于,辅道上的电动车多了起来,遇到红灯需要停下来等待了。手机里,也时不时地跳出订单的语音播报。郁风时不时地靠边停车,看一下有没有顺路单。一直没有。 已经到了人流量很大的地段,系统一直没有派单。郁风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接单模式设置成了“同城”。“同城”的单子本就要少于“近单”。赶紧靠边停车,将接单模式切换成了“近单”。 郁风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手机。又骑行了一段距离,一直没有派单;郁风查看手机,也没有顺路单。 突然有了派单,郁风靠边停车一看,根本就不顺路,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一会儿,又有了派单,又不顺路,又拒绝了。 郁风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手机,还时不时地靠边停车,当然会耽误时间。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离家也不太远了。距离短,接到合适的顺路单的机会就更加少了。都这个点了,郁风也不想再绕路跑外卖了。不断地拒绝派单也会影响以后的派单。郁风想了想,下线了。 下线后,郁风就一门心思地向着家中赶了。 一个原本休息的日子以别样的方式结束了。想一想,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昨晚,郁风还在想着,一周唯一休息的日子就这么被剥夺了,心中难免不爽!又转念一想,星期天加班,可以一举四得。既将加班费挣了,又可以写写小说,刷刷题目,早晚还能顺道跑外卖。也挺好的。一天结束了,进行总结时,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一路上,心心念念的外卖就挣了两块钱,小说就写了一百多字。好在是B证考试的题目刷了一些,加班费也挣了。 周一到公司后,将日常该做的工作做好后,赶紧填写了《加班申请单》去找谢老板签字,得趁热打铁,免得时间长了,他不认账,又或是唧唧歪歪。 谢老板拿过郁风递过去的《加班申请单》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说便签了字,又递了过来。 郁风拿过《加班申请单》,刚要走,谢老板说话了。 “最近,人招得怎么样啊?” “在招。” “两三个礼拜了,怎么一份简历也没有到我这边啊?我们的项目经理严重缺人啊?好几个项目等着开 工,没人管理。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 第333章 做行政的就是招人而已 郁风心想,这个事情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呢?他主要负责车间一线人员的招聘;管理人员与技术人员主要是李梦在负责。 郁风没有51job的账号,只有英才门窗网的账号,有合适的简历,郁风会与对方在线及电话沟通一番,双方都觉得合适的话,郁风会打印简历,交给李梦。最近交了几份简历给李梦的啊?郁风也不好将责任推到领导的身上,心里有委屈,但没有说话。 谢老板又说道:“你做行政的,不就是招人吗?你不招人,整天干什么事呢?” 我去,这叫什么话?前一段时间,因为考勤的事情,说行政工作就是每天做个考勤;现在又变成了做行政工作的就是招人而已。郁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由他去吧! 郁风什么也没有说,谢老板又责怪起了李梦。 “这个小李最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她也不招人了。最近她在干么事啊?我好好问问她!” 老是站在谢老板的办公室里也不是个事啊,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 郁风说道:“我回办公室就筛选简历,有合适的就向您汇报。” 谢老板摆了摆手。 郁风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老兰走了进来。 “小余啊,你会不会销项啊?” 郁风被兰贵北这无厘头的问话搞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销项啊?我听不明白。” “望江苑的小杨今天电话打到谢总那边了,让我们抓紧时间销项。前几天,他跟我讲过这个事,要在手机上下载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可以销项了。” “那你按他的要求做就是了。” 兰贵北昂着头,拽拽地说道:“我这么大岁数了,哪里会这个东西啊?” 郁风心想,你作为望江苑的项目经理,一句“我不会”就行了? “那怎么搞啊?” 兰贵北说道:“刚才,谢总打电话给我让我抓紧时间搞,我跟他讲我不会。他让我来找你。” 我去!郁风啥都不知道,来找他! 既然谢老板这么说了,郁风也不好跟兰贵北一样回上一句“我不会”就把事情推了。他可没有兰贵北那个底气。先了解一下情况吧,实在做不下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郁风说道:“他有没有跟你说怎么做啊?” 兰贵北掏出手机,捣鼓了一番后,将手机递到了郁风的面前,说道:“这是我跟北海小杨的聊天记录。” 郁风皱着眉头问道:“刚才不是说望江苑的小杨让你做这个事的吗?怎么又是北海的小杨啊?” “哎呀,你不懂。望江苑这个楼盘就是北海开发的。它们两个一回事。” 原来如此。 郁风接过手机,看了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后,说道:“他发了一个二维码给你,让你扫二维码就可以下载那个销项系统了。我帮你在你的手机上下载啊?” 兰贵北说道:“这个我下载过了。” 郁风回到手机桌面,看了看,果真有那个北海公司的销项系统。 第334章 销项系统 “你手机已经有了,用就是了。” “他没有告诉我账号跟密码啊?我进不去啊?”这个老兰总是有理由,常常是一般人说不出口的理由。他也是仗着自己跟谢老板有这层亲戚关系。 郁风说道:“你跟那个北海的小杨要啊!” 兰贵北拽拽地说道:“我才不跟他要呢!前几天,我跟他干了一仗。” 牛!兰贵北真是牛!在家里横冲直撞也就罢了,还能跟业主干仗!平日里,项目经理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在安装队面前可能是爷,在业主面前就是孙子了。兰贵北竟然跟业主干仗! 郁风很是无奈地说道:“那怎么搞啊?” “我有他微信,你加他一下微信。你用微信问他。” “那你把他微信推送给我。” “我不会什么推送微信。你自己搞。”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郁风。 郁风问道:“这个人是北海的什么人啊?怎么称呼合适啊?” “我都叫他小杨,你就叫他杨工好了。” 郁风向对方发送了一条添加好友的微信。 郁风跟兰贵北聊了一会儿天后,对方还没有通过,心里想着对方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通过呢,还是让兰贵北先走吧。就在这时,微信响了一下,郁风拿过手机一看,对方通过了。 郁风赶紧向对方发去了微信:杨工您好,向您请教一下望江苑销项的事情。 第一条微信发出去后,郁风正在编写第二条向对方要账号与密码的微信,对方发来了销项系统的二维码。郁风只得重新编写第二条微信:这个二维码已经有了,已经通过二维码下载了销项系统,没有账号与密码。 对方回复道:账号与密码是我的另外一个同事负责的,你问她要一下。随即推送来了一个微信名片。 郁风添加此人为好友后,很快就通过了。对方说各家的账号与密码早就发到资料员群里了。郁风说他不在群里,麻烦再给他一下。对方发来了账号与密码。随即又将郁风拉进了望江苑资料员群。 有了账号与密码,分分钟便进入了那个销项系统。 进入系统后,郁风发现是南都御园的销项情况。一共有758个问题,其中751个问题已整改,去年就已经整改好了,还剩下7个问题未整改。这些肯定跟望江苑没有关系。 郁风看向兰贵北说道:“这个是南都御园的销项系统啊,不是望江苑的销项系统啊!” 兰贵北说道:“南都御园也是北海的项目,跟望江苑用的是一个销项系统。” 原来如此。 郁风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销项页面,点开了一个下拉式菜单,出现了三个项目,其中就有望江苑。 郁风点击了望江苑,便出现了与望江苑相关的页面。有几百个问题待接受。这都是兰贵北的事情了,郁风不想多事了,便将手机还给了兰贵北。 兰贵北接过手机,点了点,睁大眼睛一脸夸张地说道:“我的妈,这么多问题啊?小杨前几天就跟我说过了,要把问题先接下来,起码要接一部分下来,千万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335章 筛选简历 前面,郁风一门心思地想着搞好销项系统,没有心思想其它的。这下子,郁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又提了北海的小杨,郁风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跟北海的杨工干仗了啊?” 提起这个事,兰贵北那一张原本就不白的脸更加黑了,气冲冲地说道:“这个小家伙一点数也没有,整天让我做这个,做那个的。该我们做的,我就做;不该我们做的,我理都不理他。你要是跟他软弱,让我们做的事歹呢!前几天,天天跟我吆五喝六的。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哪能整天被他像训孙子似的想吼一顿就吼一顿呢?我不高兴了,脸一拉,跟他说,我的年龄跟你父亲差不多,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讲话呢?他不说话了。”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兰贵北说道:“我不跟你韶了,回宿舍赶紧接单去。也不能今天把问题全部接下来,今天接一点,明天再接一点。” 大嗓门的兰贵北走后,办公室终于安静了下来。郁风登录那个英才门窗网筛选应聘者的简历。有几个应聘者的条件还是与中和公司的项目经理的要求挺契合的。要是放在以往,郁风会先在网上与对方互发信息。等到双方都觉得还行,郁风再给对方打电话。时间会拉得比较长,一两天,两三天都有可能。因为谢老板催得紧,郁风直接拨打了那几个简历契合的应聘者的电话。 电话沟通之后,只有两个人有意向。其中一个是五十岁出头的老项目经理,一个是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各有诉求。 那位老项目经理是上海人,他对江城市前不久爆发的那场疫情还有些阴影。就在这几天,上海也出现了几例新冠病例,他所在的街道就有。离开上海比较麻烦,得有48小时之内的核酸检测报告,回去可能也需要核酸检测报告。外出太麻烦了,希望跟老板进行视频面试。 那个年轻人,家住江城市的高溧区。高溧区是江城市江南区域部分最为偏远的一个区(江城市已经没有市辖县了,全都撤县为区了)。他现在负责的那个项目就在高溧区。这个项目还有几个月就要结束了,公司要将他调往外地。他孩子还小,不想去外地。如果来中和的话,他只愿意负责江城市范围内的项目,如果去外地的项目他就不用考虑了。 郁风将这两个人的简历打印出来后,不再交给李梦,而是直接去找谢老板,先讲了那个老项目经理的情况。 谢老板说道:“这个人马马虎虎,你让他过来面试一下。行的话,先用着。” 郁风说道:“他希望跟您进行视频面试。” 谢老板一听说视频面试就不高兴了,拉下了一张脸说道:“搞什么玩意儿?他愿意来面试就来,不愿意来就算。” 郁风又向谢老板介绍了那个年轻人的情况。 谢老板一边看着简历,一边说道:“这个小伙子蛮不错的。” 第336章 没有加班费 郁风说道:“有一个问题,他孩子还小,这几年,他只愿意负责江城市区域内的项目,外地的项目他不愿意去。” 谢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算什么问题啊?我们中和在江城的项目多着呢!我们在高溧就有项目。他来,让他把高溧的项目负责起来,另外再负责一两个项目。不是好得很吗?” 郁风心想你说行就行。 回到办公室后,郁风给那个年轻的应聘者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周二上午9点面试。 那位上海的应聘者,一个希望视频面试,一个不同意。谢老板对他不是很满意,就算了吧;但郁风也没有回绝人家。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够入职,郁风就直接回绝那个上海的应聘者;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谈拢,郁风还是要动员那个上海的应聘者前来面试的。 谢老板都已经那么讲了,郁风得想办法取得一些业绩啊!只要招进来了一名项目经理,郁风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其实,郁风知道不是谢老板说的那样严重缺项目经理,招进来一两个就够了。多了,谢老板也不会要。多一个人,要多发一份工资啊?前一段时间,谢老板跟郁风讲过,公司人太多了,要不了那么多人,项目经理有那么一两个不行的,他打算过一段时间裁掉。公司最近也没有增加什么项目,怎么就严重缺项目经理了呢?那是因为前面一直在糊,现在糊弄不过去了。谢老板做事情没有什么前瞻性可言,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面的人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也就养成了得过且过的做事风格。 下午的时候,郁风心里想着尹前志的加班费问题。晚上在门房值班没有加班费的事情得早一点告诉人家,不然的话,等过了一段时间人家问起来,你再告诉人家没有加班费,这不是在耍人家吗?早点告诉人家,郁风也早点卸掉了这个心理包袱。也顺便提醒他一下早点将周日白天值班的加班单写了,免得时间久了,谢老板忘记了这个事,又唧唧歪歪的了。 郁风去到塑钢车间的时候,郁文与尹前志在一起。 郁风说道:“尹经理,周六晚上你在门房值班加班费的事情,我找过谢总了。他说你晚上天生要睡觉,在哪里睡都一样,没有加班费。” 尹前志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听听,这叫说的什么话?我干嘛要睡在门房啊?在门房能睡好?一会儿,他进来;一会儿,你出去。我不能睡我的宿舍啊?我是吃饱了撑着了?” 这三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会意的苦笑。 尹前志又一脸苦涩地说道:“我上午就知道没有加班费了。” 郁风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上午问过谢总周六晚上在门房值班有没有加班费的事情了?” 尹前志一脸不屑地说道:“我才不问他周六晚上有没有加班费呢!” 第337章 各说各话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上午,我把周日的加班申请单写好了,去找谢总签字。谢总说星期天鸟事没有!要什么加班费?又把加班单摔给我了。白天都没有加班费了,晚上就不要想了。” 郁风一脸吃惊地说道:“怎么会这样?”郁风真的是没有想到尹志前在公司待了24小时,晚上不给加班费也就罢了,白天怎么也不给加班费呢?那以后,工作还怎么安排? 尹前志哼了一声后,说道:“有什么事是谢总做不出来的?” 郁风并没有说起他周日的加班申请单,谢老板签过字了。如果说了,那就是火上浇油,给自己找事了。 郁文说道:“老谢觉得我们尹老板没事干似的。我们尹老板跑一天的代驾比上一天班强多了。就是晚上出去跑几个小时,挣的钱也比白天上一天挣的还要多。” 尹前志说道:“谢总整天就觉得我们都是在中和混日子骗他的钱似的。郁文,以后星期天加班都是你来吧,我可不来了。” 郁文说道:“我星期天加班,肯定要给加班费。老谢要是不签字的话,我以后星期天就不来了。在家里歇歇才好呢,我可不想拿中和的加班费!” 郁风回到到办公室,走到座位上,刚要坐下来,听到了李梦在敲击玻璃,示意他过去。 郁风走到李梦的座位边,看到李梦正在英才门窗网站在查看简历。 郁风说道:“谢总催着招项目经理,我上午看了一下,符合要求的简历不多。” 李梦说道:“现在不是招聘项目经理的时候。好多项目都会赶在年底结束,到了十一月 底,十二月份的样子,一些项目就陆陆续续的结束了。到时候,会有大量的项目经理找工作,一抓一大把,好招得很。” 各个行业有各个行业的特性。郁风以前一直是在生产性企业工作的,还真的不知道建筑业企业的这些特性。但是,到了十一二月份,项目经理真的就像李梦说的那样很好招了吗?也许,投递简历的人会有所增加。就中和公司这个现状,会有优秀的门窗行业的项目经理看得上吗?不好说。就算是误打误撞,来了中和,能留下来吗?更加不好说。中和的事情都说不好,只有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眼见为实吧! 李梦叫郁风过来,可不是聊招聘的事情的,突然间,就沉下了脸,说道:“刚才,谢总把我叫过去,说是你跟谢有为说了你已经办好了老二的工伤认定的事情。” 郁风连忙说道:“我没有跟谢有为说过已经办好了谢师傅的工伤认定。我昨天在门房值班,他问我他爸什么时候可以做工伤鉴定。我告诉他工伤鉴定还没有到时候,差不多得有半年的时间,好得差不多了,才能去做工伤鉴定。我告诉他我已经做过工伤备案了,一年之内去做工伤鉴定都是可以的。我让他将发票、检查报告等所有医院的资料都收集好了,将来做工伤鉴定会用到。我没有跟他说过工伤认定已经做好了,只是跟他说工伤备案已经做好了。” 第338章 老板那里都不是事 李梦一边用手敲了敲桌子,一边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说的,跟他跟谢总说的可不一样呃。谢总跟我说小余跟大为讲了他已经办好了工伤认定。谢总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办好了?” 郁风一脸着急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已经办好了工伤认定的啊?现在根本还没有到时候!” 李梦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吧?我早就跟你讲过了谢有为会撒谎,你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到时候,老二工伤鉴定的事情要是没有搞好,全都是你的事!” “知道了,谢谢李经理提醒!” 没有其它事了,郁风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郁风对于李梦所说也是将信将疑。郁风来中和公司快三个月的时间了,通过与谢有为的数次接触,觉得其没有李梦说得那么的不堪!谢老板自己就是一个见风就是雨的人。层层传话,也不知谢有为跟他说的原话是什么?本来是一件很正常很简单的事情,听李梦这么说来说去的,郁风感觉到这个事情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又转念一想,这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呢!现在想那么多干嘛呢?中和的事情都是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平日里经常与郁风对接工作的那个川口空港工业园管委会的女孩给郁风发来一个通知。要求各企业做好双节期间的安全防范工作。随后又发来了了一个双节期间的值班表,让郁风填写后微信发给她。 今年的中秋节与国庆节连在了一起。9月30日是中秋节,也是星期天。国务院假日办发布的通知是双节连放8天假。郁风知道中和公司是单休,最多是六天假。 郁风得问问谢老板这个表格怎么填写,顺便也问一下中和公司的双节期间的假怎么放,他好发布放假通知。 谢老板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生产任务这么紧,这个假怎么放?”想了想,说道:“中秋节全公司放一天假,办公室正常放六天,车间就中秋节放一天,其它时间正常上班。给工人挣点钱不好吗?” 至于值班的事情,谢老板说道:“每年的节假日,我们都要安排两个人值班,办公室一个,车间一个。” 郁风心想,全公司的管理人员就这么几个毛人,这其中还有几个长期住在公司的,难得放假,人家得回家看看啊!如何安排? 想到这些,郁风一脸为难地说道:“没有这么多人啊?” 谢老板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会没人呢?车间那边,郁文、尹前志一人来三天。办公室这边,三十号,二三号,你不用安排人了,我来。你来一天。这都四天了,还少两天。你打电话给郁宏伟,让他来一天,就说是我安排的。还少一天,还不好安排吗?王胜、郁南天、老吴,那么多人呢!” 按照谢老板的这个安排,的确不是问题。 李梦与谢老板又出去公干了,具体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照例是李梦一手拎着她那个长带小包包,一手刷着手机,悠哉悠哉地先行下楼去;几分钟之后,只见谢老板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从走廊里经过,也下楼去了。 第339章 生产部节日值班 郁风先去问了谢有为。谢有为说可以啊,随便给他安排哪一天都可以,如果实在没人,给他安排两天三天都可以。郁风安排谢有为四号值班。 又去问郁南天。郁南天说,他手上的事情太多了,就快要忙炸掉了。他三号晚上就会到公司了。反正他在公司,就安排他五号值班。其实,办公室人员值班,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如果有突发状况,才会去处理。能有什么突发状况呢?还是做一些自己原先的工作。 办公室的值班人员已经够了,就不用再打电话给郁宏伟了。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先将办公室人员的节日值班计划排好了。心里想着生产部的管理人员就两个人,要值六天的班,怎么排啊? 心里想着曹操,曹操就出现了。郁风的视线的余光瞧见郁文从楼梯上来了,赶紧走出办公室将郁文叫了过来。 郁风说道:“川口空港工业园让我们提供一个中秋节国庆节的值班表给他们。谢总说了,办公室、生产部每天都要安排一个人值班。一共六天假,生产部就你跟尹前志两个人,值班表怎么排啊?” 郁文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很好办啊,我跟小尹一人三天。往年都是这么干的。值班表上肯定有谢老板,而且还不止一天。” “你怎么知道的?” 郁文一脸不屑地说道:“每次放假都这样,每年都这样。谢老板都让把他的名字也放在值班表上,都不止一天。他从来也不来,把他的名字放在上面,财务好造他的加班费,就是骗仁和的钱。”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会意地笑了。郁风心想谢老板整天标榜自己老板的身份,让人感觉中和就是他一个人的似的,他也整天想着占公司的便宜。 有些扯远了,郁风又将话题拉回到了生产部值班的事情上,说道:“那跟尹前专一人值三天班,具体怎么排呢?” “一人连续三天。你问一下他是前面三天来,还是后面三天来。我是随便。说实话,我还愿意放假期间来值班呢!放假期间值班,比平时爽多了。来货很少,发货也很少。让车间上班,好多工人还是请假回家了,没有多少工人上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郁文回他的办公室去了。随后,郁风也下车间找尹前志去了。 尹前志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值几天也无所谓。问题是到底给不给加班费?” 郁风说道:“中秋节国庆节值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好几个人呢?给了别人,肯定要给你;要不然,都不给。我想,应该是要给的。” 尹前志的那一张脸立刻由阴转晴,笑呵呵地说道:“有加班费,我就来。” “你是前三天,还是后三天。” 尹前志想了想,说道:“前三天过节,走亲访友的比较多。找代驾的肯定很多,前三天我出去跑代驾,那我就后三天来值班吧。” 郁风搞好值班表后,只接发给了管委会的那个女孩。 第340章 假日门卫也要休息 搞好节日值班表后,郁风又在公司微信群里发布了一则双节的放假通知。 放假通知刚刚发布出去,白红兵便上来了。 “郁经理,你们都放假了,我这边是怎么安排的啊?” 郁风还真的没有考虑到门房的事情,以前谢老二在门房的时候,也不需要考虑这个事情。 郁风反问道:“你打算休息几天啊?” 白红兵说道:“公司放六天假,我也知道我不可能休六天,起码要给我休息两天吧?你们每天已经安排了两个人值班,我在不在,其实是无所谓的。” 郁风说道:“生产部的值班,是要忙车间的事情的,他们是不可能去门房的。办公室的值班人员是可以去门房的。我一号值班,三十号、二号是谢总值班,让谢总守在门房是不现实的。” 白红兵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让他守在门房呢?平时,他去都不去门房。” “你休息两天,肯定要连着休。我一号值班,让你休息一天,然后后面再休息一天,肯定是不合适的。” 白红兵说道:“那是,一共就休息两天,还分开来休,肯定不行的。节假日又没有班车,我家在江北,来回一趟,油钱还花不少呢!” “四号五号,你可以休,问题是晚上怎么办?” 白红兵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值班不是24小时吗?” “我没有听说是不是24小时。谢有为,让他在门房待一个晚上,问题不大。让郁南天晚上待在门房,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而且白天他要忙他自己的工作,肯不肯在门房办公,也还不知道呢?” “那怎么办呢?一个长期,总不至于连两天都不让我休吧?” 郁风想了想,说道:“你就休四号五号。我去跟他们说,如果郁南天不愿意,五号我来公司。” 白红兵一脸客套的笑着说道:“那就麻烦郁经理了。”说完下楼去了。 郁风看了一眼电脑的右下角,都已经是五点二十五了。今天谢老板不在公司,赶紧关电脑。不等电脑完成了关机,直接关了显示器。然后关灯锁门,匆匆下楼去了。 班车已经开上了主通道,就等着郁风了。 郁风上车后,老孙一脚油门,便出发了。 上了临丹路,老孙说道:“今天谢老板不在公司,你下班也不积极。” 郁风说道:“刚才,白红兵在我办公室问他中秋节国庆节休息的事情,我就没有看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黄会下楼了。等到白红兵走了后,我一看电脑,已经到点了,就赶紧跑下来了。” 老孙说道:“有个事情要通知你们一下,明天没有班车。” “啊!”班车上的唯有的两名乘客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黄会计说道:“什么情况啊?你明天请假?” 老孙一边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逆向超车,一边说道:“我来中和几年了,从来没有请过一次假。” “那是什么情况啊?” “快要下班的时候,谢老板打个电话给我,让我明天早上六点钟到他家,开车去苏州。让我跟你们打个招呼,明天你们自己来公司。” 第341章 班车路线 有没有班车,郁风是无所谓的,他可以骑电动车。郁风骑电动车的速度极快,与坐班车相比,多不了多少时间。 黄会计说道:“我肯定会早点走,但也不可能早得太多。那么远的路,我这一路上地铁倒公交的。到这里就一路公交车,郊区的公交车班次很少,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等我到了公司,时间肯定已经不早了。小郁啊,你可不能算我迟到啊!” 郁风还没有说话,老孙抢答了:“这怎么可能算你迟到呢?我相信谢老板肯定不会说你的。”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他的确会正常打黄会计的考勤。如果谢老板说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聊完这个话题,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黄会计照例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郁风则是看看外面的车流,亦或是看看道路两边的景致。 郁风经常默默地在心里记着往返公司的行驶路线。班车的行驶路线,一大半是在高架上,路线是固定的;下了高架,通往公司,有着多个路线,老孙会根据车流情况、红绿灯的情况,变化着行驶路线。尽管下了高架的这一段路,有着多个行驶路线,但条条道路通罗马,郁风很有信心。反而是那一段固定路线的高架部分,郁风到现在都没有信心。高架路是城市道路的大动脉,这个大动脉越来越密。郁风每日通勤行驶路线的高架部分,一路上有多个分岔口,多个出口。毕竟是大动脉,不会像毛细血管那么密集,可以随时随地的切换路线。要是在高架上走错了道,很有可能会一杆子支得很远,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一开始,郁风并没有留意班车的通勤路线。他一个坐车的,只负责上车与下车,至于怎么走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有一天,老孙跟郁风讲万一哪一天他要是有事,郁风得帮他开班车。还不是讲了一次,讲过几次了。有一天,下班回家的班车就他们两个人,老孙特意让郁风跟他一起去了谢老板家。 谢老板住的是别墅,老孙有他们家院子大门的钥匙,班车停在他们家院子里。 老孙告诉郁风,车子从院子里开出来很容易;但是倒进去,很不容易。以前,车子倒进院子里也是很容易的。去年,谢老板家院子的大门重新搞过了,两边的门垛加宽了。这样一来,车子进出几乎是贴着门垛了。正向开出来,没有问题;反向倒进去,就不容易了,没有一定的车技不容易做到。 老孙又告诉郁风,谢老板家小区的大门外有一个停车场。如果没有把握倒进去,就将车子停放在停车场。 老孙交待完后,去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骑他的电动车去了。地下停车场可以充电,也避免了风吹日晒。 以前,老孙一直都是坐地铁来谢老板家的。江城的这一轮疫情来临时,江城的电动车出现了一个销售高峰,老孙也买了一辆电动车。至此,老孙就一直骑电动车来谢老板家了。将车子停放在地下停车场充电。 第342章 可能的面试 郁风站在路口,强化了一下谢老板家所在的位置。他们家离大门不远。谢老板家的院墙也有特色。 坐车的无需操心行车路线,但开车的就得熟悉行车路线了。尽管有导航,但天天坐班车,还需要导航,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郁风正放空大脑,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想到谢老板明天不在公司,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想到谢老板,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心里面立刻暗自叫苦:坏了。 上午,郁风就跟谢老板确定好了周二上午九点他老人家在公司。怎么又去苏州了呢?去了苏州,多半是一整天都不会来公司了。他不在公司,还怎么面试啊?嘿!也不讲一声。不能让人家应聘的人白跑一趟啊!得改一下面试的时间。谢老板没有交待这个事情,郁风得先跟他确认一下。 郁风给谢老板发去了一条微信:谢总,您明天去苏州,明天上午九点钟的项目经理面试是不是要取消,改日再面试? 微信发出后,郁风一直留意手机的动静。一直到下了班车,谢老板也没有回复。郁风的心里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有一个双方都有初步意向的人选,要是被放了鸽子,多半是白忙活了。人家还在职,不是想请假就能请假的。即便是改期,人家还会不会来面试,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下了班车,郁风照例跑他的外卖。 跑外卖的时候,郁风的心思就放在有严格时间要求的单子上了,不是在飞驰,就是在奔跑。郁风的手机屏幕就会一直在美团众包与高德地图的页面上来回切换了,就没有心思关注微信了。 在天地广场接的两个单子送完之后,郁风看了一下美团众团的外卖大厅,没有合适的单子。他得去一个离商圈较近的地方,才有可能抢到合适的单子,或者被派单。 放松下来的郁风想到了明天的事,他这才去看微信。 谢老板发来了一条语音微信:你让他等一会儿,我中午之前就应该回来了。 嘿!什么叫做应该回来了啊?要是回不来,就让人家白来一趟? 去苏州,那可是长途,一个上午就可以打来回?还有时间面试?郁风表示怀疑。可是,老板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么着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二天,郁风比平日里早走了十几分钟。他也不想走得太早,女儿的到校时间已经够早的了。 将女儿送到学校后,一路上,郁风想着跑几单顺路单,速度自然快不了。没有接到合适的单子,时间倒是耽误了一些。郁风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很紧凑了,不能再耽误了。不要为了几块钱的跑单费,搞得迟到了,就得不偿失了!郁风从美团众包上下线了,一门心思地向着公司的方向飞驰。 不到九点钟,那个应聘项目经理的年轻人就到了。郁风先让他填写简历。本来郁风是不用面试的,简历填写好后直接带给谢老板面试。因为谢老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郁风先进行了一轮面试。 第343章 项目经理面试 面试完,郁风说道:“我觉得你各方面都挺不错的。老板还要进行一下复试。” 年轻人说道:“明白。” 郁风继续说道:“老板今天一大早去苏州了。他说了,中午之前能回公司。你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最好是一步到位,行与不行,一趟头就将这个事情敲定。免得你再请假,再跑一趟。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在这边等一会儿。” 年轻人笑着说道:“您说得非常在理,反正我上午也没有事,就在这里等好了。” 郁风给年轻人倒了一杯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其实,对于谢老板中午之前能不能回公司,郁风的心中一点底也没有,很有可能让人家白等。 今天,李梦也没有来公司。难不成,也去苏州了。不对啊?如果她也去苏州了,就不应该让老孙去了。 十一点钟左右,不经意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郁风视线的余光之中。 郁风特意看了一下电脑的右下角,还差两分钟才十一点呢!才这个点,不应该啊? 当郁风抬起头来确认那个身影时,谢老板已经昂首挺胸迈着大步从郁风办公室的门前经过了。 郁风当即向着那个年轻人说道:“谢总回来了。” 那个年轻人立即站了起来,说道:“现在就去吗?” 郁风说道:“稍等几分钟。” 郁风知道得让谢老板坐下来喘口气。 过了几分钟,郁风拿起了年轻人的简历向外走。年轻人又起身跟着走,郁风回过身来微笑着说道:“你在这里再稍坐一会儿。” 谢老板正端坐在那一张宽大的大板桌后面,郁风将年轻人的简历递了过去。 谢老板看了看简历,说道:“他人来了没有?” “在我办公室。” “让他来噻!” 郁风将那个年轻人引进了谢老板的办公室,他自己没有再次进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郁风一边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在想着那边的面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快要到十二点了,面试还没有结束。都快有一个小时了,聊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有戏。 走廊里响起了音乐声。这都到了下班的吃饭时间,面试咋还没有结束? 面试没有结束,郁风也不好去吃饭。 郁风不时地向着走廊里谢老板办公室的方向看去。 终于,两个人在音乐声中一起走了过来。郁风迎了过去。 谢老板笑呵呵地对郁风说道:“小余啊,你带着小史去食堂吃个午饭。” “好,好。” 郁风还得回办公室拿餐具,那个年轻人跟了进来。 郁风一边拿过餐具,一边说道:“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个午饭,再回去。” 年轻人笑着说道:“谢谢郁总,午饭我就不吃了,我还得赶回项目上去。” 郁风问道:“你跟谢总谈得怎么样。” “聊得挺好的。谢总说得很对,我还缺少独立负责项目的经验,需要跟着有经验的老项目经理带一带。我愿意从施工员干起,跟咱们这边的老项目经理学个一两年。谢总说因为是施工员的岗,工资没有那么高,七千一个月。我能接受。” 第344章 大闸蟹不能过夜 “那你什么时候到岗?” “我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了,三天时间就可以来这边了。” “好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微信沟通。” 郁风关灯锁门,两个人一起下楼去了。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门房打来了电话,一听是老孙的声音:“谢老板刚才给我打话,说一会儿,我要送他去江北老家有事。都这个点了,谢老板的江北老家那么远,我肯定回不了公司带你们回去了。你跟黄会讲一声,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 郁风刚挂了电话,谢老板便从郁风的办公室门前经过,下楼去了。 做了几张报表后,郁风将技术部的一个快递送去门房。 郁文、朱钱多,正坐在门房里聊天。谢老板出去了,李梦也不在公司。郁风也加入了聊天。 一辆小汽车径直开到大门口,就快要顶到电动门了,这才停了下来。下来一位穿着比较时尚,五十多岁的女士。手里提着两盒礼品从电动门那狭窄的人行通道走了进来。 手提礼盒的那位女士进入门房后,郁文立即起身热情地与之打起了招呼:“马总。” “郁经理。” “你是来找谢总的?” “是的。” 郁风说道:“谢总下午出去了,今天应该不会回公司了。” 那位女士一脸遗憾地说道:“哎吆,那真是来得不巧。”又转向郁文说道:“这两盒礼品麻烦郁经理帮我转交给谢总。” “好,好。” 那位女士放下礼品,转身离开了。 女士驾车离开后,这几个人凑上前去,打量是什么礼品。 一盒月饼,一盒大闸蟹。 临近中秋节了,最近个把礼拜经常有供应商来拜访谢老板。谢老板几乎每天都拎着礼盒下楼去。有的时候,比较多,让郁风去他办公室帮着提上班车。这些礼盒以月饼与大闸蟹居多。 那位女士,郁风曾经见过一次从他的办公室门前经过,去找谢老板。郁风与郁文聊着这位女士的来历。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麻烦事。 郁风一脸忧愁地说道:“谢总今天不来公司了。这个大闸蟹放在公司一晚上,明天下班再带回去,可能会死掉吧?” 郁文也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很有可能。” “那怎么办啊?” 郁文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送给谢老板啊!每年都会有这个情况。谢老板不在,都是我给他送回去的。也只我给他送了。我把车间工作安排一下,给他送过去呗。要是死了,到时候,谢老板又要骂人了。” 由郁文给送过去,郁风的心里放松了下来,说道:“你下班之后送过去,还是一会儿送过去?” 郁文一脸不屑地说道:“我才不会下班之后给他送呢!一会儿就给他送过去。” “你是开车送吧?这来回一趟二三十块的油费是要的吧?人家给谢总送了礼盒,你贴上油费!” 郁文依然是一脸不屑地说道:“切,我才不贴油费呢!我报销五十块油费,管它呢!” 第345章 骑电动车去老板家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后,郁文向着郁风说道:“我今天车间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没有时间去哎。要不,你开我的车去送一趟?” 郁风一脸为难地说道:“你的车是手动档的,我开不了。” 郁文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就放在这边吧,死了拉倒!” 郁风要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也就罢了,既然他知道了,到时候,谢老板怪罪下来,自己就难逃其咎了。既然郁文去不了,那就自己绕点路,晚上下班的时候骑电动车带过去吧。 想到这儿,郁风说道:“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带给谢总吧。” 郁文说道:“也好,我跟谢老板说一声,你带给他。” “好啊。” 大家手上都还有事情呢,也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临走之时,郁文向着郁风说道:“还是你自己给谢老板打电话说一声吧。” “这!”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 郁风有一定的社恐症,尤其不喜与老板打交道。当然了,如果绕不过去,他也会硬着头皮上的。 郁风给谢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某个公司的某总送来了一盒月饼一盒大闸??,他怕大闸??放在公司时间长了会死掉,晚上下班时带到谢老板家是不是可以? 郁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谢老板十分平淡地回了两个字:好啊! 本来骑电动车回家比坐班车多个十来分钟,再绕道去谢老板家,起码多出去半个小时。 郁风想着大老远地骑电动车帮谢老板将礼盒送回去,可不想比坐班车回家的时间还要晚。不快到下午的五点钟,郁风便关灯锁门,拿上礼盒出发了。 一路上,郁风是风驰电掣,非常的顺当。当郁风到达谢老板家所在的小区门口时,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发现太阳有些刺眼,还老高老高的。是不是比平时早了很多啊?郁风特意看了一下手机。是比平时早了,但也不是早了很多。也就比正常的点早了几分钟的样子。 尽管只是早了几分钟而已,郁风还是怕谢老板有想法,没有立即进小区,站在那里空等着时间的流逝。 郁风一会儿看一下手机,一会儿看一下手机。就这么几分钟而已,郁风觉得好漫长。 终于到了郁风自认为合适的时间,这才骑着电动车在保安那里报了谢老板的名号,保安开门放郁风进入了小区。 到了谢老板家时,发现谢老板家的院门紧锁。 郁风给谢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谢老板说他人就在小区里,一会就到了。 郁风站在那里翘首以待。终于,谢老板的身影出现在了郁风的视野里了。谢老板的边上跟着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郁风估摸着小男孩是谢老板的外孙,那个年轻的女子是谢老板的女儿。郁风听老孙说过,谢老板的儿子去年才结的婚,还没有小孩,多半时间住在丈母娘家。谢老板的女儿则是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也是别墅。 第346章 又将弃子捞了起来 谢老板也看到了郁风,加快步伐向着郁风走来。郁风下意识地骑着电动车迎了过去。 两个人碰面后,郁风将礼盒转交给了谢老板。 谢老板笑容可掬地说道:“小余,辛苦你了。” 郁风回应道:“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谢老板又笑呵呵地说道:“早点回家吃饭。” “好的。” 就此别过。 郁风出了小区后,打开了美团众包APP,又开始的了他的跑单时间。 周三上午,郁风去门房时,白红兵告诉郁风二哥出院了,现在人就 在二号门。 郁风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谢老二才出院,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才对啊?而且他以后不来中和公司上班了啊!跑来干嘛呢?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郁风知道谢老二的许多东西一直放在二号门没有带回家,他应该是来公司看看哪些东西需要带回家吧! 下午的时候,郁风经过二号门的时候,看到谢老二还在二号门的房间里拾掇着物品。 郁风刚回室办公室,昨天来面试的那个年轻人发来了一条微信:郁总,我的家人不同意我去贵司上班。我就不去贵司了。 我去,这叫什么事啊?昨天可是信誓旦旦的,到了今天就说不来了。 谢老板对这个年轻人还挺满意的呢!郁风觉得谢老板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的工资要得不高。 谢老板在公司,郁风便过去向他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谢老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顿了顿,又说道:“他不来就不来吧!”继而又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得抓紧时间招人啊!现在在建的项目,已经忙不过来了;还有几个新项目很快就要上马。没有项目经理,项目怎么开工?上海的那个怎么说的啊?” 那个老项目经理,郁风已经打算放弃了。这会子,谢老板又惦记上了。 郁风并没有跟进,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他希望视频面试。” 谢老板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他坚持视频面试就算了。” 这两天,郁风一直在筛选简历,合适的不多。有合适的,郁风电话打过去之后,双方一聊,又不合适。 郁风知道别看谢老板催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只要新增了一名项目经理,就没有多少压力了。那个年轻人不来了,郁风便有了压力。郁风本已打算放弃的上海的那个老项目经理,这会子,又打算再争取一下了。 郁风再次给上海的那个老项目经理打了电话。告诉对方,他已经向老板争取视频面试了,但老板认为视频面试效果不好,希望来现场面试。来现场面试有两个好处:一来,面试者可以对公司的情况有所了解;二来,公司对应聘者有了更有全面的了解。便于双方做决断,免得到岗了之后再觉得不合适。 起先,上海的那个老项目经理认为疫情的问题,去外地很麻烦,还是希望视频面试。 第347章 确定面试时间 郁风不住地劝说。上海到江城也不远,高铁一两个小时就到了,方便得很。这个岗位与他非常的契合。 经不住郁风的劝说,这位项目经理答应下午去做核酸检测,明天来中和面试。 挂了电话,郁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郁风又想着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这一个月的手机通话时间又超时了,又要多出不少的话费,有些心疼。 郁风尽量地用座机打工作电话。可是应聘者多半都是外地的,公司的座机只能打市话。 郁风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心疼话费,得去问一下谢老板明天在不在公司。费了一老鼻子的劲,得趁热打铁,可不要谢老板明天没空,更不能让人家白路一趟。 说是明天来面试,因为还没有买票,具体的时间不好确定。 好在是谢老板说他明天一天都在公司。还说让老孙去火车站将人接到公司。 回到办公室后,郁风给上海的那位项目经理发去了微信:你买了火车票后,及时告诉我一声,公司好安排车子去火车站接你。 尽管谢老板这么说了,但郁风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冒出来什么事,谢老板又不在公司了。可是跟人家说好了的,由老板直接面试,要是放了人家鸽子,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第二天上午,郁风向那个上海的项目经理问了两次火车票买了没有,对方都是说还没有买。郁风的心里面有些打鼓,此人到底会不会来面试? 下午,还不到1点钟,手机微信响了一下。正趴在办公桌上午休的郁风有些迷迷糊糊地点开了微信。是那个上海的项目经理给发来的微信,说他已经买了车票。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幸喜。想给对方回一条微信,却又懒得动。对方又将车票信息的截图发了过来。郁风这才给对方回了一条微信。 下午一上班,郁风就走到里走廊里,看向谢老板的办公室。谢老板的办公室门还关着。 郁风又在办公室里憋了10分钟,再次起身进了走廊。谢老板的办公室的房门已经打开了。郁风的心中顿感一阵轻松,走了过去。 “谢总,上海过来面试的那个项目经理车票已经买好了,3点零5分到达江城南站。” 谢老板一脸轻松地说道:“好啊。我一会儿去一趟G65。” “啊!您下午不在公司啊?”郁风情不自禁地惊叫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郁风担心的事情还真的发生了。 谢老板却是一脸波澜不惊地说道:“不要紧的,那边时间不会太长,估计3点之前就差不多了。你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上海的来的那个项目经理。让他到了之后打我电话。我办完事,把他一起带过来。” 这叫什么事?人家面试完了还得回上海呢?谢老板属于手电筒型的做事风格,都是照人不照己。整天要求别人怎么样怎么样,他自己做得却是不咋地。他说是一会儿,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呢? 第348章 应聘者终于到了 郁风将谢老板的手机号码给了上海的那位项目经理,同时又将老孙的手机号码也给了他。 郁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写了一个小纸条,将这位项目经理的姓名、手机号码,以及火车到站时间全都写在了上面,去门房交给了老孙。 郁风只能做到这些了,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三点零七分时,那位叫做张海东的应聘者给郁风发来了微信说他已经到江城南站了。郁风让他联系老孙。 这个点,路上的车不多,开车从南站到中和要不了半个小时。 过了三点半的时候,郁风就在不断地看时间了。也不知道,谢老板那边的事情忙好了没有?也不知道张海东上车了没有?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到公司?人家还要赶回上海呢! 已经过了四点钟,还不见回来。什么情况啊?好在是张海东一直没有联系郁风。他们应该是联系上了。 很快就要开大例会了,上一次大例会的会议纪要,郁风还没有做好呢! 来中和公司快三个月的时间了,郁风已经摸清楚了中和公司的一些门道,也摸清了谢老板的一些脾气。 费了那么多力气做的会议纪,就是给谢老板一个人看看而已,他看不看还不知道呢?会议纪要里提到的一些问题,一些要求,根本没有人去问,没有人去跟踪,会不会执行也只有天知道。会开了也就开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有一次,郁风忘记将大例会的会议纪要给谢老板了,他也没有要。后来,郁风就不再将大例会的会议纪要打印出来给谢老板了,但郁风还是会在下一次的大例会召开之前将上一次大例会的会议纪要录入电脑,防止谢老板想起了这一茬,突然向郁风要会议纪要。因为不再交给谢老板,大例会的会议纪要也不再像一开始一样写得那么详实了。 会议期间的笔录,因需要快速地记录,所以潦草而简洁,甚至于脱节。时间又有些久远了,一些笔录,郁风自己一下子也看不明白写的是啥,得仔细地想一想。前面几次的会议纪要,郁风都会听会议录音。听录音太耗费时间了。反正会议纪要也不交给谢老板了,不需要那么的详实与精准,郁风不再听会议录音,只看笔录。 郁风正皱着眉头辨识自己写的是啥,感觉到有人进了办公室。一抬头是谢老板,谢风赶紧起身。 谢老板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背双肩包的男子。 谢老板说道:“小余,这是上海来的张经理,你给他填写一下表格。” “好,好。” 谢老板又笑容满面地向着正将双肩包从身上卸下来放在地上的男子说道:“你填写好表格后来找我。” 男子连忙直起身来,说道:“好,好。” 谢老板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男子笑呵呵地向着郁风说道:“你就是郁总是吧?” “是的。”郁风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应聘登记表》,让男子填写。又让男子拿出了身份证。 第349章 面试结束 郁风拿着身份证上三楼技术部去复印时,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点零九分了。时间有些赶了。等到面试结束,老孙已经没有时间送应聘者去南站了。 这个地方打不到车,让人家坐公交倒地铁去南站的话,也太耽误时间了。况且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印象肯定不会好。唉!又能怎么办呢? 郁风复印好身份证回到办公室后一会儿功夫,张海东填写好了简历。 郁风将张海东的身份证复印件附在简历后,领着他去了谢老板的办公室。 谢老板笑容可掬地让张海东在大板桌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后,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道:“哎哟,不早了,都四点半了,张经理还要赶回上海呢!”又向着郁风说道:“张经理就跟你们一起坐班车走吧。你让老孙将张经理送到火车站。” “好的。”说完,郁风走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 郁风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门房,得提前跟老孙说一声。 尽管谢老板家离南站就两站路,耽误不了老孙多少时间,但毕竟要迟一些才能到家。老孙自然是怪话恼骚一大堆。这在郁风的预料之中,他把话带到了就行。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面试就结束了。张海东刚回到郁风的办公室,郁风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郁风一看是谢老板打来的,赶紧接电话。 谢老板让郁风去他的办公室。 谢老板说这个张海东马马虎虎,用也能用。他要一万二的工资,让郁风跟他讲,给不了一万二,一万一个月,不需要试用期,平时发一半的工资,另外一半的工资,春节前一阵发放。他要是同意的话,就来上班,越快越好。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将谢老板的意思传达给了张海东。 郁风本以为对于一个走南闯北,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老项目经理而言,一万二的薪资不算高,只给人家一万,有点低了。 张海东说道:“门窗行业的项目经理通常都是一万多块,一万是最基本的,我也能接受;要是低于一万,就不能干了。平时发一部分工资,剩下的春节前一次性结清,建筑行业的老板都这么干。干建筑的需要资金周转。我能理解。” 张海东答应得这么爽快,郁风还真有些意外,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下面就是何时入职了。 郁风说道:“张经理,我们这里严重缺项目经理,希望你能早一点入职,越早越好。你早一天上班,也早拿一天的工资。” 张海东说道:“好啊。在车上,谢总就跟我聊了很多。刚才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也提到了有几个新项目就要开工了,希望我早点来。我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早点来。”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呢?” “明天,或者过几天都可以。” 郁风知道说得再好都没有用,只有人到岗了,才能落实下来。 张海东既然这么说了,郁风便趁热打铁,说道:“要不,你明天就来的。反正上海到江城也不远,你来回很方便。” 第350章 搞定一个项目经理 “好啊,就明天来吧。不过,要到下午才能到了。” “可以啊。” “我在家里待了一两个月了,有些烦了,也想早点出来。” “你在前面那家公司待了不少年,怎么出来了啊?” 张海东唉了口气,说道:“没有办法啊。我在明亮公司前后待了二十几年。前面十几年,在公司干车间主任,后来缺项目经理,老板让我去干工程了。今年公司没有接到一个项目,老板又查出了肝癌,就不想搞了。我跟着他干了这么些年,就没有必要在公司耗着,要赔偿。这负责的那个项目一结束,我就出来了。临江我来过。莱茵小镇的门窗就是我们公司做的。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多。” “啊,莱茵小镇的门窗是你们公司做的啊?”郁风一脸惊讶地说道。 莱茵小镇,郁风太熟悉了。这是一个大型的楼盘。在东山街道的边缘部。刚建成时,位置有些偏僻。现在已是繁华地带了。江城的地铁一号线经过这个小区。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向下,地铁一号线都是在地上的高架上。放到现在兴建地铁,这个地段是不可能走地上的。 郁风经常去莱茵小镇的苹果都市。郁风的母亲就居住在苹果都市的一个小套公寓房里。 郁风本以为江城对于张海东而言人生地不熟呢!没有想到人家曾经是江城的建设者。一待就是两年多。这么长的时间,基本上是门清了。 张海东一脸平静地回应道:“是的啊!” “这个小区很大哎,建成不少年了。” “有十多年了。这是我干项目经理负责的第二个项目。那个时候,临江的交通很不方便,去个城区要倒半天的公交车。” 郁风一边忙着自己的工作,一边跟张海东聊着天。在有些套近乎。郁风心里面一直想着有机会要去项目上。他的心里面也清楚得想转行,还是转到一个自己一窍不通的行业,得有师傅带。自己这个年龄就很尴尬了,总不至于徒弟的年龄比师傅还大噻! 如果是自己招进来的项目经理,将来由他带着,彼此就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多半不会藏着掖着。这样,自己进步就会很快。 张海东是一个丰富经验的项目经理,说不定将来能够合作呢! 时间过得很快,就快要到五点半了,郁风一边关电脑,一边收拾收拾后,领着张海东去门房了。 在与郁风聊天的过程中,张海东已经买好了六点半回上海的火车票。 老孙说道:“你跟我们坐班车走,还不如坐地铁去南站呢!现在是晚高峰,必堵车,你跟我们坐班车走,要是堵得不厉害的话,勉强能赶上六点半的火车,大概率是赶不上。我可以把你带到就近的地铁站,你坐地铁走,肯定能赶上六点半的火车。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 郁风看着张海东,说道:“张经理,你觉得呢?” 第351章 喜从天降 张海东说道:“怎么走,我都无所谓。既然坐地铁方便,那就坐地铁走。那就麻烦你们把我带到地铁站。” 将张海东带到地铁站,一点也不耽误老孙的时间。 黄会计在门口等着,老孙用座机给谢老板打了一个电话,确认他不坐班车后,一行人走向了班车。 周五,到公司后不一会儿时间,谢老板打来电话让郁风去他办公室。郁风心想又不知什么事! 到了谢老板办公室后,谢老板很是客气地让郁风在大板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余,你来中和也有几个月了。我看你这个小孩不错,我想好好地培养你。男人嘛,就是要苦钱的,跟女人不一样。行政工作是女人干的事情,能有什么出息呢?我随便找个小丫头,给个两三千块钱就行了。男人是要养家糊口的,苦一点不要紧,不苦一点怎么能挣到钱呢?” 尽管郁风并不认同谢老板的这些说辞,但他还是附和道:“是啊,是啊!” 谢老板又说道:“我打算让你干项目经理。”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了郁风心中无数法的水花。什么情况?没有任何的征兆,谢老板怎么想起来让郁风去干项目经理了呢?这可是郁风一直心心念念而求之不得的。 郁风一直想着多多的熟悉中和公司,熟悉门窗的相关知识,等到熟悉一定的程度,再想办法去项目上。郁风志不在门窗行业,更不在中和公司。这里是他入行的一块敲门砖。等到自己熟悉了门窗的项目管理,再换公司,向建筑领域的其它行业扩展。这是郁风给自己的一个还留在中和公司的理由。当然了,他也在找合适的工作。他不知道会是哪那个在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希望就变为了现实。郁风的内心自然很是激动。 谢老板又卖了一个关子,说道:“你自己想去干项目经理吗?” 郁风连忙说道:“我特别想干项目经理。我有一个二建的证书,一直想去干项目经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谢老板说道:“你在我这块好好干,机会很多。我会好好培养你的。郁宏伟刚来我这儿的时候,什么也不会。你看看他,现在混得多好!” 郁风连连说道:“是是是。” “你没有干过门窗,我会找一个好的项目经理带带你。你很能吃苦,又有文化,还有建造师证书,有个一两年就出来了。到时候,你的工资比现在高多了。” “谢谢谢总的栽培。” “好的,你先去忙吧。” 郁风走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蓝。郁风的脚步无比的轻盈,难掩满脸的笑容。他终于改行了,即将进入一个充满吸引力的行当。 郁风刚刚在工位上坐下来,白红兵快步走了进来,满脸的不高兴。 郁风抬头看着白红兵刚要说话,白红兵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二哥今天一大早就坐在了门房的座位上了,一直不走,我也不好说什么。我是在门房里待着不是,不待着也不是。郁经理,你说我怎么办啊?” 第352章 谢老二又回来了 “谢总有没有交代什么啊?” 白红兵一脸无奈地说道:“谢总啥也没有跟我说啊!一个门房也不需要两个人啊!我要是待在门房里,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岂不是太尴尬了?那我就先回车间干活去了。” “你跟谢总讲一个子这个情况。” “我主动的去跟他讲这个事情不太合适。我先去车间干活,你们让我回门房,我就回门房;你们不讲,我就不回门房了。说个实话,我也不想待在门房。” 郁风能说什么呢?白红兵走后,郁风去了门房。 门房里静悄悄,就老孙一个坐在那里看手机,难得没见他刷抖音。不会是白红兵回了车间,谢老二也走了吧? 郁风说道:“孙师傅,谢师傅去哪儿了啊?” 老孙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道:“有车子要去,老二去二号门开门去了。” 郁风问道:“什么情况啊?” 老孙收起手机,反问道:“你是问老二在门房的事情?” “是的啊。听白红兵讲,谢师傅一大早就待在门房了。白红兵回车间去了。谢总到底怎么安排的啊?” 老孙神气活现地说道:“老二是不可回家的,他肯定还要回门房。他在门房一年,能拿不少的钱,肯定比你高了不知多少。他怎么可能舍得丢掉?” 郁风说道:“是谢总说的不再让谢师傅回门房的啊!” “谢老板是不想让老二回门房了。”老孙一脸赞同的神情,继而又是一脸的阴笑,说道:“这个事情,谢老板还真没有办法。他妈一直跟老二一起生活的,向着老二。老二跟她说了这个事情,她妈自然是不会放过谢老板的。我听老二说,昨天晚上她妈为了这个事情去了谢老板家。今天早晨,老二就硬铮铮地坐在门房了。” 郁风问道:“那,谢师傅这就回门房上班了?” 老孙说道:“这个,老二倒是没有跟我说。我看是八九不离十。” 郁风叹了口气,说道:“谢总也不明说,让我们怎么办啊?” 老孙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他们家的事情,你操那个心干嘛?你管他们怎么搞呢!” 郁风想想也是,又跟老孙随便聊了几句,回办公室去了。 就快要到中午的下班时间时,谢老板打来电话将郁风叫了过去。 郁风一进入谢老板的办公室,就发现谢老板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又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不顺当的事情。 谢老板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二哥还是让他去门房吧。你跟他交代一下,他就是看门,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要他做。他那个倒霉的电动车就要骑了。” 正说着,下班的音乐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谢老板的嗓门本就很大了,又加大了嗓门:“你跟白红兵交代一下,食堂的菜还是由他采购。”说完之后,谢老板坐在他的大板椅里不住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谢老板说道:“到时间了,吃饭去吧。” 谢老二刚受伤住院那会子,谢老板信誓旦旦地表示不再让谢老二来中和上班了。谢老二常年累月积攒在门房里的家当,全都搬走了。郁风真的以为谢老二不会再回来了。当时,老孙就对这个事情表示怀疑,还真被他说中了。 第353章 新招的项目经理入职 郁风去了一趟车间,找到了正在操作机床的白红兵。白红兵关了机床后,郁风将谢老板的意思向其做了传达。 白红兵露出了一脸轻松的笑意,说道:“这样才好呢!我真的不想蹲在门房。要是买菜的事情也不让我干就更加好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郁风想到了一件未办的事情,禁不住地轻轻摇了摇头。 到现在郁风都还没有问过谢有为与郁南天国庆节值班能否晚上也在门房。其实,郁风已经做好了郁南天值班的那一天他自己来公司的心理准备。在中和公司,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谢老二回到了门房,郁风就可以安心地休他的国庆假期了。 郁风还趴在工位上休息,张海东发来了微信,说他已在上海虹桥火车站,下午2点06分到达江城南站。 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郁风回了一条微信,问要不要公司派车去接。其实,这是郁风的一个客套话。如果对方回复去接,郁风就有些难办了。 张海东很快就回复了:谢谢郁总的关照,就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去公司。 郁风这才松了一口气。日后,张海东经常会有出行的问题,郁风是无法帮他解决的,他得自己想办法,迟面对还不如早面对。出来工作,可不是请客吃饭,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郁风让保洁员打扫一间空的宿舍出来。 那一间宿舍是公司安排给项目经理休息的,项目经理常年在外,那一间宿舍一直是空着的,卫生情况还好,主要是将前面的人长期遗留在床铺上的少量衣物整理一下,该扔的扔,然后扫一扫。 房间不大,保洁员连去带回不到二十分钟。 保洁员将宿舍钥匙还给郁风时,说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要再喊他去打扫宿舍了。她来面试时,谢总就跟她说了宿舍卫生由几个小老板负责,不用她打扫。不要开了个头,以后动不动就让她去打扫宿舍。 郁风笑着说道:“知道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好歹人家还算是给了一个面子。 已经到了下午的3点钟,张海东一直没有声音,也没有图像。2点06分就到站了,按理说应该到公司了啊?郁风给张海东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到哪儿了? 张海东回复说他在公交车上,应该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郁风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张海东还是背着昨天的那个双肩包走了进来,一边卸下双肩包,一边说道:“我刚才去门房时,昨天开车接我的那个师傅说宿舍就在楼上,让我将行李箱放在门房。” 郁风说道:“是的,宿舍就在门房的二楼。一会儿,办好入职手续后,我带你去宿舍。” “那就麻烦郁经理了。” 郁风让张海东填写了一张《三级安全教育卡》,以及一套三级安全教育试卷。 郁风问张海东要不要在中和公司交社保。张海东说他一直在上海交的社保,不想在江城交社保,问公司能不能将交社保的钱补贴给他。 第354章 中和的项目经理能不能干 郁风说公司希望员工在公司缴纳社保,如果不愿意缴纳社保,公司是不会给补贴的。 张海东执意自己在上海缴纳社保,公司不给补贴就算了。郁风说江城的社保已经一千大几了,上海得有两千往上走,建议张海东在中和公司缴纳社保,在江城缴纳的社保将来是可以转回上海的。张海东还是不想将上海的社保给断了。 郁风让张海东手写了一份不缴纳社保的承诺书。大概意思是他本人已经在上海缴纳社保,无需中和公司再为他缴纳社保了。 一万元的工资,社保占了两千元。也不知张海东是怎么想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郁风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也烦不了。 办理好入职手续,郁风拿了一把那一间已经打扫过的宿舍的钥匙,领着张海东去宿舍了。 一间宿舍,两张空荡荡的高低床,一张淘汰下来了办公桌,还有一把同样是淘汰下来的椅子。除此之外,就啥也没有了。 张海东根据自己的喜好,将高低床挪了一下位子后问道:“公司提供床垫什么的吗?” “这些公司不提供。现在是夏天,买一张席子就可以了。” “也是。” “出了公司大门,上了大马路往右边走,走不了几步,那边有几家超市,有席子卖。一会儿,你出去买一张席子回来。五点半,食堂开饭。食堂有不锈钢的快餐盘。你去超市的时候,最好顺便也买一下餐具,这样用起来也方便卫生。” “是的。” 谢老板又不跟班车回去。 没有谢老板的班车很是安静。到了东吴集镇时,黄会计不紧不慢地说道:“小郁,听说你要去干项目经理了是吧?” 上午,谢老板才跟郁风讲的这个事,郁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怎么这么快黄会计就知道了呢?尽管郁风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只是一脸平静地回了两个字“是的”。 黄会计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你真去干项目经理了。” 这个时候,老孙说道:“小余,你不能去干项目经理。” 郁风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干项目经理?” 老孙说道:“不是不能干项目经理,而是中和的项目经理不能干。” 郁风知道老孙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愿闻其详,说道:“为什么?” “中和的项目经理哪是人干的啊?会把你搞死的!”老孙痛心疾首地说道。 郁风说道:“我主要是想学一些项目管理的经验。等到掌握了项目管理的能力后,能在中和干就在中和继续干,不能干就换一家。”尽管郁风跟这两个人已经很熟了,平日里也能相互关照,但郁风所说还是有所保留。他的真实想法是掌握了一定的门窗项目管理的经验就走,这个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他真的是不想继续待在中和公司。 黄会计有些担心地说道:“你没有做过项目经理,有人带你吗?” “谢总说了他会安排一个好的项目经理带我。” 第355章 不被看好 老孙鼻孔里哼了声,一脸不屑地说道:“中和哪块还有好的项目经理啊?本来是有几个很好的项目经理的,全都被谢老板搞走了。” 黄会计说道:“毛自强管了那么多的项目,应该还不错吧?” “他啊,就是一个混子!要是跟着他,啥也学不到。他自己搞得一裤子的屎,每一个项目都要别人给他擦屁股!” 听老孙这么一说,黄会计抿嘴在那里笑。 整个中和公司就那么几个项目经理,郁风快速地在心中过了一遍。毛自强不行,郁宏伟就要转去管品质了,也只有姜天顺了,便说道:“姜天顺负责的项目,做得都蛮好的。” 老孙点了一下头,说道:“姜天顺还行。人家肯不肯带你还要打个问号。” 黄会计说道:“让谢总跟姜天顺讲。” 老孙说道:“谢老板讲了不一定管用。” 郁风心想,谢老板也就是这么一说,还不知什么时候去项目上呢?这八字还少一撇呢,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 班车又沉静了下来。 吃完晚饭之后,郁风对妻子说道:“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干项目经理了。走得早,回得迟,你得接送小孩上下学了。”郁风说得很平静,其实是有些得意的。 安琪当即泼来了一盆冷水:“你干不了项目经理!” 郁风很是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就干不了项目经理了。” “我在建筑型公司上过班。项目经理很苦的,你吃得了这个苦吗?” 郁风立即呛声道:“我怎么就吃不了苦了?”说点别的还行,要说郁风吃不了苦,他是十万分的不认可的,他自认为自己是最能吃苦的人。 其实,安琪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接着说道:“就算你吃得了这个苦,项目经理都是需要专业技能的。你有相关的专业技能吗?” 这个到是实情,这正是郁风所欠缺的,这是他想入项目经理这一行而入不了的主要原因,而且这个欠缺不是想补就能补上去的。门窗的专业技能相对而言比较低,所以郁风想去尝试一下。入了这一行,再往深层次发展,可能就不是问题了。如果错过了当下的这个机会,他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改行了,窝窝囊囊干一辈子的行政工作。 郁风原本兴冲冲的,被安琪接二连三的打击,心中很是不爽。尽管他知道安琪所说不无道理,但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犯了牛脾气,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顶。 “我就是要去干项目经理,你管得着吗?”郁风甚至怀疑安琪不乐意他去干项目经理,是因为她将为此要接送小孩上下学。 安琪说道:“你一定要去干项目经理,我不拦着你。” 周六九点要召开大例会,郁风一到公司就忙着布置会议室。李梦很是难得的也来帮忙。 两个人忙活着,李梦满脸笑意地说道:“小余,谢总让你去干项目经理是吧?” 郁风说道:“是的。” 第356章 不要高调 “那恭喜你啊,谢总一直很看好你。” “我昨天跟我老婆讲了这个事,她说我干不了项目经理。”郁风说话做事总喜欢给自己留有退路。 李梦说道:“那你更要好好干,做出成绩让你老婆看看。可不要让她小瞧了你。”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当然了这所有的人不包括李梦,郁风去谢老板的办公室请他压轴出场。 会议正式开始前,谢老板看了看张海东说道:“我们中和新来了一位项目经理。张经理,你站起来跟大家认识一下。” 张海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目环视了一下前方座位上的人后,说道:“我叫张海东,初来中和,以后还请各位同仁多多关照。”说完轻鞠一躬后,又坐了下来。 谢老板说道:“张经理来自于大上海,在门窗行业干了二十多年,是一个老门窗了。有了他的加入,中和的工程部实力又增加了不少。” 谢老板又看了看郁风,说道:“郁秘书马上也去项目部干项目经理。他有建造师证书,你们都没有。” 听到谢老板提到了自己,郁风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忙着做会议记录。 谢老板接着说道:“有了这两个人的加入,这把工程部就是人强马壮了。” 这哪里是在夸郁风啊,分明是将他放在了火上烤!郁风清楚得很自己空有一个证书,专业技能一窍不通,还需要人带呢,还仰仗着工程部的各位前辈帮自己一把呢!这个时候得低调。谢老板将他抬得这么高,在坐的这些个项目经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面自然不服气。郁风去了项目上还怎么玩? 接下来正式召开大例会。还是老规矩,从项目经理这一侧开始汇报。 轮到姜天顺汇报时,谢老板插话道:“景园很快就要进场了,这个项目就由姜天顺你负责。” 姜天顺说道:“我手上的两个项目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抽不开身啊!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天府佳苑就差不多了,我就可以接手新项目了。” 谢老板说道:“这个项目不大,就让小余负责,你把把关就行了。” “景园是别墅,项目不大,栋数可不少,各个户型差别很大。别看它项目不大,可不好搞。小余什么也不懂,他搞不了。” 姜天顺的一番话说得郁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谢老板说道:“等到进场的时候再说吧。你继续汇报。” 众人都在听着姜天顺汇报工作。突然间,谢老板大喊一声:“尹前志,你怎么又在睡觉?” 随着谢老板的一声吼,姜天顺暂停了工作汇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尹前志。 尹前志懒洋洋地抬起了头,说道:“我没有睡觉。” 上一次,谢老板说尹前志开会时睡觉,尹前志说没有睡觉。郁风相信尹前志所说。这一次,郁风没有倾向性,因为他知道尹前志下班后的时间在跑代驾。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连轴转,犯困是难免的。 第357章 地产公司暴雷了 尹前志这个人有些夹生,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不怎么好沟通,郁风跟他的交集很少,但郁风知道他也是生活不易。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家里没有什么底子。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要还。谢老板发给他的工资是算计好的,正好够还房贷。他下班之后不挣点钱,一家老小的生活怎么办? 尹前志的家庭情况,谢老板比谁都清楚。 对于尹前志的抵赖(也许他真的没有睡觉,只是低着头而已),谢老板怒气冲冲地训斥道:“你这个一点用处也没有的狗东西,也跟谢有为一样爱撒谎了!” 低头坐在那里的谢有为无端中枪,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 谢老板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尹大经理,你能不能行行好,能不能用点心,把你的塑钢车间管管好。照你这个玩法,到年底的时候,我不亏死啊?你在我这块一天,我就得给你一天工资。到月就要给你发工资,而且一分也不能少。少了不行啊,少了你就还不了房贷了。你也不能把我害死了啊?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你这个大佛。你就离开我这个小庙吧。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找冯阿六、姚守正。‘冯老板,我跟你干啊’,‘姚老板,我跟你干啊’。冯阿六、姚守正、朱钱多,我跟你们把话说在前面,你们任何人不允许要他。” 谢老板将锋锐的目光投向了坐在窗户边上的那三个小老板,三个小老板也将视线转向了谢老板。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沉默了片刻,谢老板说道:“姜天顺,你讲你的。” 郁风觉得尹前志的确不称职,但毕竟是至亲。用都用了,何必跟仇人似的呢?何苦呢? 所有人,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之后,谢老板说道:“金光暴雷了,你们知不知道?” 有几个项目经理应声道:知道。其他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啥情况。 郁风知道金光地产是中和的客户,目前有几个在建项目。 谢老板一脸冰凉地说道:“金光暴雷了,工程款很难要回来了。早晨我算了一下,金光欠我们有将近一千万的工程款。这个一千万要不回来,中和该怎么办?” 一会议室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谢老板看向谢有为说道:“谢有为,你的结算工作要是及时跟上去,金光也不至于欠我们这么多钱!现在金光暴雷了,这一千万要不回来了。怎么办?难不成我跟你谢有为要?” 谢有为看着谢老板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谢老板说道:“你倒是说啊?我看你能说什么。” 谢有为低下了头,彻底做起了鸵鸟。 谢老板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金光的项目,必须先打款再发货。王东强你要注意了,金光的项目基本上都在你手上。” 王东强一脸认真地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第358章 中秋节聚餐 谢老板又讲了许久的整个行业的不景气,公司经营的不容易。 也许是因为谢老板注意到了这一屋子坐着的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也许是因为他需要给自己打气,又换了一副语气。 “你们也不要怕,我老谢在这门窗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中和还不是一直活的好好的吗?只要你们跟我老谢一条心,好好干,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我们的业务是不愁的。郁南天知道的,有几个标马上就要投。最近又有几家地产公司找到我们谈合作。我们要选择一些优质的客户进行合作,也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远处传来了工人们一阵阵的的嬉笑声,谢老板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后,说道:“已经到吃饭时间了。明天是中秋节,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去甘泉湖聚餐。” 听说去聚餐,众人立刻活跃了起来。 喝酒吃饭使人忘记一切忧愁。聚餐的气氛还是挺嗨的,尤其是主桌,斗酒声此起彼伏。 酒足饭饱之时,有人起哄:双节来临,谢总得发红包啊! 谢老板在公司微信群里发了红包,众人一抢而光。 谢总发了红包,冷总也得发啊!冷总发了,高总也得发啊!发了一轮,又有人起哄发第二轮。发了第二轮,还有人起哄发第三轮。声势太小了,第三轮没有哄起来。 有几个住宿的外地员工已经先行告辞了。 除了主桌之外,众人基本上都离开了餐桌。自己开车来的,捎上三两个人回公司了。剩下的人,要么在车子边上等着,要么就闲逛着。 不多久,主桌上的那几个人也歪歪扭扭地出来了。在门外站着的郁风赶紧回到餐厅里,快速地转了一圈,将少许剩余的酒水放在纸箱里,抱上了班车。 回到公司后,项目经理照例挨个的找谢老板签字报销。 李明进了郁风的办公室,说道:“郁经理,现在搞的忘记打卡还要罚款!”李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8月份罚了50块,我认了。但你真的不应该扣我两天考勤的工资啊!” 郁风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说你端午节没有休息,但是你没有写加班申请单啊,我没有办法给你算调休啊?” 李明一脸委屈地说道:“那两天,我不都是打卡的吗?” “打卡没有用啊,必须要写加班申请单啊!” “我当时跟谢总讲了我端午节不休息,以后有事情可不可以调休?他说可以的,我还给他发了微信。” 这个情况,李明在电话里跟郁风讲过,郁风也去问过谢老板。 李明将当时的微信聊天记录调了出来,将手机放到了郁风面前。 郁风看了看,的确有这么回事,但他还是无奈地说道:“我跟谢总说过你微信跟他说过这个事,他说没有这回事。我也没有办法啊!要不,你自己找一下谢总,他说可以调休,下个月做考勤时把扣你的那两天考勤补回来。他不同意,就没有办法了。” 第359章 老板的心思猜不透 “好,我去找谢总。” 李明去了李梦办公室,先让李梦签字,然后等候着去找谢老板签字。 白红兵拿着一叠食堂采买的单据找郁风签字报销。郁风得做一份采买的明细表附在后边。 郁风一边啪啪啪地往电脑里录入相关数据,一边问道:“尹前志最近什么情况啊?谢总对他好像很不满啊!” 白红兵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不是嘛!我也知道最近小尹这娃不知是怎么搞的。谢总知道我跟小尹关系好,他已经找我几回了,让我劝劝小尹把工作做做好。我也找小尹谈过一回了。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小尹说谢总总是不相信他,总是说他这个做得不好,那个做得不好。他就是做得再好,谢总还是说他做得不好。他干脆就甩手不做了。我天天在厂里,我知道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他们俩的个性。你说这个事情全怪小尹吗?还真说不好。昨天,谢总又找我了,让我去说说小尹。我看谢总那个难过的样子,我看在眼里也难过。问题是我跟两边都是亲戚,哪边都不好得罪,以后两边都还要处呢!小尹那边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让我再找他,小尹对我也会有意见了。” 郁风感同身受地说道:“是啊。” 白红兵走后不一会儿,李明又来了,摇着头,说道:“这一次,我的报销单,谢总签得很爽快。端午节加班的事情,谢总不同意给我调休。说口头上讲的没有用,要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他不同意,我也不要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有节假日,我也不加班了。如果非要加班不可,我第一时间写单子给他签字;他不签字,我就不加班。”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李明刚转身往外走,郁风想起了考勤表的事情,在后面喊道:“李经理,你的考勤表还没有签字呢!” 李明又转回了身。 郁风将8月份的考勤表找了出来,让李明签了字。 郁风这才将8月份的考勤归档。 不经意间,郁风扭头看了一下隔壁办公室。隔壁办公室刚才还是一副他站起来,你坐下去热闹景象;这会子只见到高明军一个人端坐在工位上。 郁风的座机响了起来,又是谢老板打来的。 郁风赶紧抓起话筒。 郁风一抓起话筒,便传来了谢老板的声音:“你来一下。” 不等郁风应答,已是嘭的一声,挂机了。 郁风赶紧去了谢老板办公室。 谢老板说道:“我听说你开过两次车送冷总回家的是吧?” “是的。”郁风一脸疑惑地应声道。也不知谢老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老板又皱着眉头说道:“你车开得怎么样啊?” 郁风不知道谢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还行。” “1号,我们两个来公司值班,你早晨去我家开车接我来公司。” “好的。” 谢老板拐弯抹角,东拉西扯,原来是想让郁风10月1号去他家开车接他来公司,又怕郁风开不好车。郁风要是知道是这个情况,他就说自己的车开得不好了,他真的是不乐意给老板开车,宁可骑电动车来公司。 第360章 工程部圈子 郁风见谢老板不再吱声,刚要离开,谢老板又说道:“你让那个张海东来我这里。” “好的。” 郁风走出谢老板的办公室便给张海东打了微信电话。 郁风在办公室里坐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张海东就上来了,经过郁风的办公室门前时,向着郁风挥了挥手。 张海东进入谢老板办公室没有多长时间便出来了,进了郁风办公室。 郁风问道:“谢总找你什么事啊?” “景园样板间有一樘窗户要更换,谢总让我明天去搞一下。” 郁风说道:“明天是中秋节,也不让你休息,还出去干活?” 张海东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哎呀,做工程的哪里有什么节假日啊!有活就要去干。我早就习惯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事,还不如出去干点活呢!” 郁风想想也是。中和公司是干一天活给一天工资,歇在宿舍里可没有工资。 又聊了几句,张海东回宿舍去了。 西装革履的毛自强一身酒气地进了郁风的办公室,郁风立刻起身笑脸相迎。 毛自强大大咧咧地说道:“郁大秘书,我今天喝酒了开不了车。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去。他们几个去我家吃饭打牌。你也一起去活动活动。” “好啊。什么时候走啊?” “现在就走啊。” “啊,现在就走啊?”郁风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一脸为难地说道:“现在还不到5点钟,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呢!” 毛自强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明天都是中秋节了,今天还不能早点走啊?” 郁风就是管公司考勤的,让他带头违反公司考勤管理制度。这不是为难郁风吗? 郁风说道:“这个点走,是早退哎!” 毛自强的脸上有些不悦了,说道:“带你一起去,是看得起你!你得融入我们这个圈子啊!” 这个话说得就有些重了,然而既是酒话,也是实话,容不得郁风犹豫了。 “我跟李经理说一声。” “好啊。” 郁风进了隔壁办公室。 隔壁办公室就李梦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并不见高明军,他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已经回去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郁风陪着笑脸对李梦说道:“他们几个去毛自强家打牌,毛自强中午渴了酒不能开车,让我开他的车送他们过去,一起活动活动。现在就走可以吗?” 多半时候都是绷着脸跟郁风说话的李梦微微地扬起脸,一脸笑意地柔声说道:“你跟他们去吧。” “好的。” 郁风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李梦的办公室。 郁风知道毛自强口中所谓的活动,所谓的打牌就是赌钱,十有八九是诈金花。 提起诈金花,郁风的心中也是痒痒的。郁风已经有不少年几乎不打牌了,更是跟赌博不沾边了。 前一段时间,郁风听说郁文他们经常在一起赌博,几次旁敲侧击地问东西。这是因内郁风的内心深处还有着赌瘾,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第361章 那一年的中秋节 人的一生,不要去沾染黄赌毒,一旦沾上了,是很难戒掉的。即便是戒掉了,一旦有了滋生的土壤,很容易又复发了。 至今,一副麻将牌郁风都认不全,故而他对麻将一点兴趣也没有。而诈金花却是深深地烙在了郁风的记忆深处,只不过是这么些年以来一直没有外在的诱因,便一直处于深深的休眠之中。 郁风不是生而便会诈金花,更谈不上迷恋诈金花了。 话说起来,就快要有二十年的时间了。那是郁风的第一份工作,郁风在这家台资厂工作了两年多了,已经是这家一两百号员工的工厂的人事课的课长了,正是他意气风发之时。 那一年的中秋节,食堂晚餐加餐,又给每人发了几块月饼。每个人吃得都很开心。 那个时候,端午节、中秋节还不是法定假日,自然是要上班的。因为是中秋节,晚上不加班,能回家的员工都回家了,留在宿舍的员工不多。 因为过节,许多人总喜欢找点乐子。 郁风刚吃完饭,研发部的胡经理从里面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对郁风说道:“郁课长,到里面诈金花啊?” 郁风一脸抱歉地说道:“我不会哎!” “哎呀,这个很简单的,教你一下马上就会了。” 除了不会外,郁风真的是不感兴趣,便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吧!” 胡经理说道:“我知道你不诈金花,本来我是不会喊你的,今天是人太少了,连我才三个人,玩不起来。两人不喝酒,三人不打牌,现在是三缺一,诈金花是人越多越热闹,越有意思。三个人,真的玩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郁风还是很清醒的,他知道赌博会上瘾的,而且是十赌九输,还是不愿意去,便说道:“我真的不会哎!” “很简单的。这样吧,前面几把我们不上钱,教你一下,你肯定很快就会了。输赢不大,小赌怡情。今天过节嘛,得乐呵乐呵啊。傻坐在宿舍里有什么意思呢?走吧,走吧!”说着,说着,胡经理动手来拉郁风。 被逼得没有办法的郁风只好说道:“好,好。我去把碗洗一下就过来。” 胡经理满脸期待地笑着说道:“好,我们在里面等你。” 郁风将餐具洗好放回自己的房间后,来到了餐厅的里间。 一张餐桌的正中摆放着一副洗切整齐的扑克牌,坐在那里等着的三个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着郁风笑。 除了胡经理外,一个是焊接课的沈课长,还有一个是一脸稚嫩十六七岁的小屁孩。 胡经理是老板从苏州的同行挖过来的,刚来公司时,在焊接课担任了一年多的焊接课的课长,沈课长是他的副手。胡经理调入研发部后,沈课长顺势由副转正。平日里,这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近。 这家公司尽管不大,管理也不甚规范,但作为一家台资企业,内部也是有着明显的等级差别的。台干的吃饭住宿与大陆员工是分开的。大陆的课级以上干部都是单间,员工就是几个人一个房间了。 第362章 人生第一次诈金花 沈课长与小屁孩都是临江本地人,家离公司蛮远的,平时都住公司宿舍。 沈课长之所以没有回去,是想陪着孤身一人在江城的胡经理乐呵乐呵。 那个小屁孩是装配车间的。初中没有读完就出来了,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吃喝嫖赌,香烟抽得贼溜。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花的,到了下半个月都是要借钱赌博,发了工资再还赌友,有时候发的工资都不够还赌债的。别看他年龄小,这家伙的赌瘾大得很。自打他来了公司,便成了赌桌上的常客。 胡经理说道:“郁课长,快快快,我们赶紧搞起来。” 郁风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胡经理急不可耐地将扑克牌抓了过来,一边切牌,一边跟郁风讲了一遍炸金花的规则。 郁风皱着眉头,听得似懂非懂。 胡经理抽出三张扑克牌放在餐具上,告诉郁风,这是“单张”,然后又告知了“对子”、“顺子”、“清一色”、“同花顺”、“炸”,并按顺序一一放在了餐桌上,越往后牌越大,一级压一级。三个“A”最大,单张的“二八”最小。如果“二八”开了三个“A”,“二八”赢。只剩下两个人继续押钱,才可以开牌定输赢;三人及三人以上都在押钱,就开不了牌,得一轮又一轮地押钱,直到有人退出,只剩下两人时,才可以开牌。如果两个人的牌面大小一样,谁开牌谁输。 介绍完规则,胡经理一边将放放在餐桌上的扑克牌收回重新洗切,一边说道:“郁课长,很简单吧?一教就会。下面,我们就开始吧。” 每个人先往餐桌中间放了一块钱。胡经理的上家沈课长随意地将胡经理手上的扑克牌抓出一小部分放在餐桌上后,胡经理快速地将手中的牌发给大家,发了三圈,每人面前三张牌。郁风看了看牌后,觉得牌面小了,直接将牌扔了。小屁孩上了五块钱。沈课长也是直接将牌扔了,没有跟。胡经理跟了五块钱。 小屁孩睁大眼睛看着胡经理说道:“你不开牌?” 郁经理说道:“我为什么要开牌?” 小屁孩又往餐桌上甩了五块钱,大喊一声:“开。” 胡经理亮出了他的牌,8点。 小屁孩说道:“8点还不开牌啊?” 沈课长冷不防一把抓过了小屁孩手里的牌,亮在了餐桌上。大家看到小屁孩的牌面后,郁风是一脸的懊恼,那三个人都笑了。 胡经理一边将餐桌中间的钱撸到自己面前,一边说道:“我就知道你的点子不大。” 单张6点的开牌,8点的赢钱,而郁风的9点扔了牌。 胡经理说道:“9点,怎么也得跟一轮啊?” 赢家洗牌发牌。 郁风学着那几个人的样子,小心地看了自己的牌,一对“3”,心中暗喜,毫无犹豫地上了五块钱。每个人都跟了五块钱,没有一个第一轮扔牌的。郁风又上了五块钱,小屁孩跟了五块钱,沈课长扔了牌,胡经理跟了五块钱。 第363章 第一次就输得很惨 三个人开不了牌,郁风又上了五块钱。那两个人又跟了。郁风犹豫一下,很是不舍地扔了牌。 郁风这边一扔牌,那边小屁孩就喊着开牌了。 胡经理说道:“你把钱上上去再开牌。” 小屁孩一脸不情愿地摔上去了五块钱。 胡经理没有亮牌,直接往自己边上撸钱。 小屁孩急了,“你什么牌啊?” 沈课长将胡经理的牌亮了出来,“678”同花顺。 小屁孩说道:“你怎么把钱撸过去了呢?我是炸啊?” 胡经理说道:“你要是炸,我加倍赔给你。” 小屁孩站了起来,装腔作势地说道:“你看好了。”说完将手中的牌砸在了餐桌上。 三个人凑上去一看,都笑了,小屁孩自己也笑了。是一对“4”加个“A”。 沈课长找出了他的牌,亮在了桌面上,一对“10”加个“5”,说道:“我的比你大多了,跟了一把就扔了。” 郁风说道:“我是一对‘3’。” 沈课长说道:“一对小三,后面的人都在跟,你最多上一轮,就不能再跟了!” 沈课长的经验之谈,郁风又怎么会知道呢?即便是告诉他了,一时之间也用不好。一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做到运用自如,是要交学费的。 头两把就将郁风搞得有些晕了。这第一把,尽管点数小,但是可以赢钱,却扔了牌;第二把,点数比一把大,跟了两轮,却输得很惨。 炸金花这玩意看上去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但也不全靠运气,要善于观察对方不经意间的表情,要善于总结对方的牌路;同时要善于伪装自己的表情,适时地改变自己的牌路,给对方造成错觉。许多炸金花的人主动扔牌时,总是将自己的牌混到不用的那一堆扑克牌里,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牌,从而知道了自己的牌路。 尽管说赌博十赌九输,但是在一个相对固定的赌友圈子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是输少赢多。一两次的输赢,可能是运气的缘故,但长年累月的输赢肯定就不是运气的原因了。 胡经理一边发牌,一边喊着大家把那一块钱的锅底钱押上去。郁风这才想起来开赌之前,胡经理说过前两把只是给他做一个示范,不算数的,是不收钱的。可是,连赢两把的胡经理没有一点退钱的意思,郁风也不好意思提起这一茬。 毕竟是过节,玩了两个小时,沈课长喊着结束了,他还要回家。 两个小时的时间,郁风交了将近两百元的学费,是今晚输得最多的。小屁孩输了二三十块,沈课长保本。胡经理是唯一的赢家。 赢了钱,胡经理的脸上笑开了花。平日里,他可是输多赢少! 工人们住在后面的那一排平房里,课级以上的几个住厂的干部住在前面的那一幢两层的小楼里。 两个人肩并肩往小楼走的时候,胡经理拍了拍郁风的肩膀,一脸兴奋地说道:“怎么样?炸金花刺激吧?” 第364章 因赌荒废人生 郁风笑笑说道:“是蛮刺激的。” 回到宿舍后,郁风打开法律本科的自习教材。过了好一会子,一个字也没有记入脑子里。 郁风满脑子都是刚才炸金花时的激烈场面。又想到一个晚上输了近两百块,心里面有些心疼,这个学费还是有些贵了。那个时候,车间里工人的工资一个月六百到八百。郁风作为课长,前不久,工资由一千二调到了一千四。一线员工没有固定的休息日,旺季时天天上班,也就这么些工资;到了淡季,工资就少得可怜了。郁风每周休息一天,算下来,一天的工资还算可以。他这一个晚上,两个小时,送出去了三到四天的工资。输都输了,又怎么办呢?郁风又安慰自己,就这么一次而已。 郁风使劲收回自己的思绪,这才看进去书。 在这个中秋节之前,从来没有人喊郁风去炸金花。郁风也炸金花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三天两头有人喊郁风去炸金花。前面几次,郁风笑笑婉拒了。终究是内心不够强大,郁风再次坐到了牌桌上,越发的不可收拾。 胡经理尽管好赌成性,但研发部任务很重,三天两头加班,故而参赌的机会并不多。郁风都是到点下班,他到成了公司住宿员工赌局的绝对主力。早已从被邀请者,转为了邀请者,组局者。一天不赌钱,就手痒痒。也不看书了,自考的学习计划就此打断,参加司法考试成为律师的远大抱负就此葬送。 谁说三人不赌博的?如果大家都在忙,实在没有人,两个人也能炸金花。两个人炸金花纯属无聊,输赢就完全靠运气,成了短兵相接的直接比大小。 到了快要发工资的日子,大家都没有钱。就上一毛钱的锅,几毛钱几毛钱地上钱,也要过过瘾。 在一次次的赌博中,郁风是输多赢少。最近一次的自学考试,尽管交了报名费,但因为没有看书,没有去考试。钱输了,学习也荒废了。郁风多次跟自己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一听到那熟悉的劝进声,嘻笑声,哀叹声,他就控制不住地自己就去了。 品管部的巡检课长带着老婆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有时候也来员工宿舍这边参赌。他每次来,都是赢钱,区别就是赢得多与少的问题,从来就没有输过。就跟捞钱似的,他又不住在员工宿舍,住宿员工的这一帮赌友明显地感觉到钱被外人搞走了,没有明说,其实不太乐意他上这里的赌桌。 这一天晚上都没有加班,围了一桌子的人,好不热闹。 开赌之前,约定好的十点结束。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了郁风、胡经理、巡检课长,还有沈课长四人。 今天晚上,郁风又输了一百多。胡经理更惨,输了近三百。焊接课长也输了几十块。巡检课长自然又是赢家。 胡经理很是不服气地说道:“今天晚上手气太差了,也该转运了,再搞一会儿。” 第365章 赌徒总想着翻本 巡检课长顺势说道:“还早着呢,再玩一会儿?” 郁风也有想翻本的心思,沈课长奉陪。 巡检课长一边洗切着手中的扑克牌,一边说道:“那我们就搞到12点?” “12点有点迟了吧?11点吧?”郁风说道。平日里,郁风的作息时间是很规律的,过了12点他就睡不着了。 胡经理说道:“1个小时太短了,有什么搞头的啊?我还没有翻本呢,就结束了。两个小时起步,就12点吧!” 几个人都默认了。 到了12点的时候,几个人做了一下盘点。郁风将先前输掉的钱全都赢回来了,还赢了一百多块。胡经理可输惨了,不要说是翻本了,又输了一千块。巡检课长将先前赢的钱全都吐了出来,还输了两百多块。沈课长是最大的赢家。 尽管已经到了12点,但没有一个人提起到此为止。胡经理是输红的眼,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巡检课长从来都是赢家,这一会子输了钱,岂能服输;胡经理是最大的输家,沈课长是最大的赢家,他不好意思走;郁风赢得不多,但也是赢家,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12点之后,牌运完全改变的方向。先是胡经理连赢几把,接下来是巡检课长经常开和。沈课长与郁风都在输钱,郁风输得最惨。抓了一副好牌,上了一轮又一轮的钱,结果是别人抓的牌比他的更好;抓了一副中不溜秋的牌,上了一两轮的钱,明明是他的点子最大,却被人家诈飞了。 到了凌晨两点的时候,胡经理不怎么输钱了;尽管沈课长吐出来了不少,但总体上还是赢家;巡检课长赢得最多;郁风已经输了近一千块。 有生以来,郁风从未输过这么多的钱! 这时候,沈课长说道:“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胡课长笑呵呵地说道:“我还没有翻回本呢!再玩一会儿吧!” 郁风意识到一会儿的时间,胡经理可能翻本了,他肯定翻不了本,便也笑着说道:“反正这个时候回去也睡不着了,就再搞两个小时吧?4点钟结束。” 巡检课长也笑着说道:“人事课长就是管我们的,他说再搞两个小时就再搞两个小时。明天,我们上不上班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反正是他给我们打考勤。” 众人都笑了。战斗继续。 巡检课长太抬举郁风了,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啊! 到了凌晨4点钟的时候,郁风已经输了一千四百块,是他整整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时候,郁风是唯一的输家,最大的赢家是巡检课长。 沈课长说道:“一会儿,天都要亮了。我们歇了吧!” 这个时候的郁风已经输红了眼,明明不可能翻本了,还一心想着翻本,说道:“再玩一会儿吧!我今天的手气太背了,也该转运了。” 巡检课长说道:“你今天的运气是很背,要不我们不炸金花了,打‘跑得快’吧?” “好啊,好啊。”郁风立即附和道。这个时候的郁风已是一个十足的赌博,只要是赌他都来者不拒。 第366章 输惨了 平日里都在一起共事,那几个人都赢了钱,见郁风如此的执着就又打“跑得快”了。 郁风本指望换个打法能够扭亏为盈,殊不知什么事情都是熟能生巧,靠撞大运,必然是撞得头破血流。 在公司宿舍区的这个赌圈里只有炸金花这一种玩法,这个圈子里熟知的自然也只有炸金花。 打“跑得快”,只有巡检课长一个人赢,其他人都是输,只不过是郁风输得最惨。到了凌晨5时,郁风又输了三百块,比炸金花输得还要快。 窗外已经泛白了,沈课长说道:“天都亮了,歇了吧。” 郁风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反正没有多长时间就要上班了,打到开饭时,吃了早饭直接去上班。” 就在这时,前来做早饭的食堂阿姨一步跨了进来,一脸惊讶地说道:“你们还在打牌?打了一个通宵了吧?” 恰好一局结束,又是巡检课长赢了。沈课长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并没有数一下手里输掉的牌,直接一把扔到了桌面上,与前面打出去的牌混在了一起,说道:“不玩了,不玩了。” 最后的一局牌没有人付钱,反正巡检课长赢了不少,他也没有说什么。 干了一个通宵,巡检课长赢得最多,胡经理与沈课长都是小赢一些,郁风是唯一的输家。 郁风还没有到烂赌的地步,从不欠赌债。平日里,郁风尽管是输多赢少,但他的牌风一向比较保守,输赢从未超过两百块。 跟平时一样,昨天晚上,郁风身上也是装了两百块钱。哪里知道一个晚上会输这么多?一开始的时候,跟胡经理借了一些,到后来就全部转到巡检课长的头上了。反正欠了这么多,也不急着还了。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给他吧!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给人家,都还不够。 一向以来,夜间的12点之前没有入睡的话,这一个晚上,郁风必定无眠。上大学的时候,郁风也曾经看过通宵电影,第二天正常上课。 在这个太阳即将升起的日子里,回到宿舍的郁风顿感疲惫。想着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上班呢,在床上躺一会吧!郁风太疲惫了,都懒得脱衣服,便和衣而卧。郁风自认为不会睡着,躺一会儿就好。他自己并不知道,这刚一躺下,便鼾声大作。 当郁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立刻又闭上了。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使得郁风根本就睁不开眼。 郁风懒洋洋地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前一秒还懒洋洋,后一秒便弹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已经是中午的12点45了。郁风躺下时,生活区是一片静悄悄,醒来时,还是一片静悄悄。其实,在郁风的这一闭眼与一睁眼之间,生活区已经有过两次吵吵闹闹的热闹时间。尤其是午餐时间,在生活区就餐的员工还是蛮多的,那个吵闹声老远就能听到了。 下午一点钟上班,员工们回来了,又去工厂了。 郁风赶紧起床,好在是不用穿衣服。牙也不刷了,梳了几下头发,用僵硬的毛巾抹了一下脸,便骑上自行车往两公里外的厂区飞奔。 第367章 名声在外 当郁风赶到公司打完卡时,已是1点零1分,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1分钟。 在一个正常上班的日子,郁风一个上午没有来公司。打了卡往二楼的办公室走的时候,一路上,郁风自己觉得很别扭。 没有人提起郁风上午没有来公司的事情,好像不曾有这回事似的。 郁风有事情去研发部,胡经理正在那里忙着调试样品。回办公室时,远远地看见巡检课长在车间里巡视。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上午有没有正常来公司上班,郁风不打算问一下。 一忙起工作,郁风已经完全遗忘了这回事。 昨天刚换了电话交换机,郁风想着去劳保用品的小仓库问一下使用效果怎么样。劳保用品保管员兼着公司总机的工作。 前一段时间,总务课长离职了,郁风又兼着总务课长一职,故而劳保用品库也是郁风的管辖范围。 行政部下辖人事课与总务课。以前有一个行政副总,后来被老板搞走了。郁风觉得自己就少了那么一个行政经理的一纸任命,大有机会。 担任劳保用品保管员的那个女孩跟郁风是同龄人,是郁风将她从品管部调过来的,两个人相处得很融洽。 郁风一进劳保用品库,那个女孩便看着郁风,笑着说道:“郁课,你上午怎么没有来公司啊?他们说你炸了一夜的金花,是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郁风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交换机怎么样? 回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的郁风不得不好好地思考一番昨晚今晨的事情。他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就当是没有发生过呢!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连劳保用品库保管员都知道了,还不是全厂皆知啊?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可是对自己大大的不利。郁风再一次的下定决心不再赌博了,得好好的看书了。 下了决心也没有用,郁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好在是巡检课长没有再来员工生活区参赌。也就没有了通宵,也没有过输得那么狠了。 星期天的下午,郁风去工厂附近的一个澡堂子泡澡。每次泡完澡,郁风都会在更衣区的躺椅上美美地睡一会儿。 郁风泡好澡冲洗完毕,回到更衣区,在那里穿秋衣秋裤。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郁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赶紧抬头循声看去。 刚刚进来的装配课长、涂装课长、物料课长,正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看着郁风笑。郁风向着这三个人打了一声招呼。 刚才叫郁风的是装配课长,又说道:“听说你炸金花有一手。等我们几个洗完澡就在这里玩一会儿?” “你听谁说的啊?净胡说!” “我可不止听一个人说过,好些人都这这么说。” 说话间,这三个已经脱完了衣服,一起向着泡澡间走去,装配课长回过头来,向着郁风说道:“你可不要跑了噢,我们一会儿就出来了,好好地切磋切磋!” 第368章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郁风笑而不语。 这三个人都是本地人,都不住公司宿舍。郁风知道这几个人经常在一起赌博。他们的赌注大了去了,一个晚上的输赢都在千元以上。 郁风迷上了赌博,但还没有到烂赌的地步,还是有分寸的。他知道不能跟这一帮人搅到一起,他可输不起。郁风也不在这里休息了,穿好衣服赶紧逃离。 其实,那位装配课长应该叫做前装配课长。 前一段时间,装配车间闹罢工。凡是参与罢工的员工全部被辞退了。装配课长也被免了职。此人跟二老板的关系很铁,跟在二老板后面跑跑腿,工资待遇倒是没有降。 长此以往的话,郁风在赌博这条道上会越陷越深,总有迷失自我的一天。 春节之后不多久,老板让郁风发布一道任命。 郁风在编辑这一份任命通告时,心如死灰一般。那位被免了职的装配课长担任行政经理一职。这彻底断了郁风的念想。如果新任命的行政经理让郁风服气也就罢了。此人因无能被免职,却又莫名其妙地被起用了,职务比原先还要高。这叫什么事? 郁风赶紧找工作,两个礼拜之后,便离职了。 没有了赌博的土壤,郁风再也没有赌过钱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在去往公司大门口的停车场时,郁风说道:“我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怎么开过车了。” 毛自强说道:“我那辆车是新车,买了没有多长时间,很好开的。一会儿,你开了就知道了。” 一出公司的大门,就瞧见了停车场上站着几个人等着呢。 六个人开了两辆车。郁风、毛自强、姜天顺一辆车。朱钱多的小车搭载了郁文与郁宏伟。 车子都是大同小异,但每一辆车子都有自己的别别翘,刚一上手,总得摸索一番。 主驾上的郁风在摸索着,副驾上的毛自强凑过来指引着。 车子一上公司前面的大马路时,郁风便驾驶得很是流畅了。 毛自强一脸洋溢自得地说道:“我没有说错吧?我的车子很好开吧?” 两眼看着前,集中注意力驾驶车子的郁风附和道:“是蛮好开的。” 毛自强又脱了皮鞋,一双雪白的袜子翘在了挡风玻璃下面,悠然自得地半躺在座椅上小憩着。 尽管说毛自强家就在临江区的边上,但毕竟已经出了江城市的辖区,离中和公司可不近。 毛自强家所在的句胜天水园,尽管郁风去过,但他就早听说过了。 许多城市的郊区都有天水园。为了弥补远离主城区的诸多先天不足,天水园都是大型社区,自建了学校,商超等配套设施,自成小社会。 这个句胜天水园的前几期卖得挺好的,多半都是卖给了江城的市民作为投资用房,或是在江城工作的外来人员。但毕竟是郊区,还出了江城市的范围,后劲不足。最近这两年,房价不但没有上涨,还下跌了。 跟着导航,一路上,走大路,走小路,一度在乡野之中行驶,终于到达了导航的终点。 第369章 比老板强势的项目经理 朱钱多那辆车还没有到,三个人下了车,在路边等着。尽管这个地方就在临江的边上,但郁风是第一次来,看着眼前的景物,还是有些许的新奇感。 姜天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路坡处方便去了。 眼前的视线并不开阔,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条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高架路。 郁风跟毛自强闲聊着,一抬头,一列地铁缓缓地从高架上驶过。 这么个偏远的地方居然有地铁! 郁风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个不会就是S9吧?” “就是S9。” “S9经过你们天水园小区?” 郁风听说过S9,是一条市际地铁,将句胜融入了江城。以前只是听说过,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郁风并没有关注过,并不知道这条线路的具体布局,更不知道经过天水园。一抬头,就真真切切地在眼前,郁风不免有些意外。 毛自强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必须的。” “那你们以后就很方便了。” “那是当然的。” “已经开通了?” “还没。快了。刚才,你已经看到了有列车已经在上面跑了。那是在测试。测试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很快就会通车了。” 郁风这才明白了刚才经过的列车为什么跑得那么慢了。 S9通车之后,毛自强再去公司时,便多了一个通行的选择。一想到公司,郁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了,郁风下意识地点开了钉钉要打卡。忽然明白过来,在这个地方怎么能打卡呢?又退出了钉钉。郁风在想着谢老板会不会扣发这几个人今天下午的工资,想一想又觉得不至于。 郁风又想到了毛自强缺少打卡记录被罚款的事情,便说道:“毛总,你尽量的正常打卡啊!你正常上班了,就因为没有打卡被罚款,或是不算考勤,不值当啊!” 毛自强哼了一声,抖了抖腿,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现在不管这个事,你们爱怎么扣就怎么扣。到了年底,我跟谢总算总账。他年初答应我多少,已经发了我多少,剩下的一分不少地给我就行了。少给我一分,我都不会饶过他。” 怪不得呢,不管是罚款单,还是考勤表,毛自强都是签得很爽快,原来是这么回事! 郁风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说道:“淋水过不了,被处罚,项目经理要承担一半的罚款。这个费用不少哎!” 毛自强一脸强势地说道:“那是他们,他罚我一个试试看?” 郁风相信毛自强所说,谢老板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 正说着,朱钱多的车子到了,在毛自强身边停了下来,郁文与郁郁宏伟分别推开了后排两边的车门,伸着懒腰下了车。 这个地方哪能停车呢?毛自强引导着停到了后边。 当这两个人再回来时,姜天顺也已经回来了。日落之前最后的晚霞照得每一个人满面红光。 朱钱多打了一圈香烟。郁风与郁文摆了摆手。 第370章 晚餐 一支香烟抽完,毛自强将烟蒂扔在地上踩了踩,说道:“你们嫂子已经点好菜了,钱也换好了。我们赶紧过去吃饭,吃完饭赶快动起来。” 毛自强在前面引导着,一行人进了身后的一家餐馆。 餐馆里几无客人,一行人在偌大的大厅里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 郁风瞧见两张拼在一起的长桌上已经上了几道菜,靠里边隔档的皮质长凳上坐着一位女士及一个小男孩,边上放着一个书包。 尽管毛自强整日西装革履的,但岁月总会留下沧桑,已经有些谢顶了。五十岁上下的年龄是无法掩饰的。他与姜天顺是同龄人,也不知谁长谁幼。他的爱人是大家的嫂子没有错。 郁风没有想到嫂子如此的年轻靓丽!比他们这一行人都要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小男孩十岁上下,应该是刚刚从教育机构接过来的。 一行人落座后,毛自强喊着服务员上米饭。米饭上来之后,就开吃了。大家伙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那一对母子吃得不多,很快就吃好了。 毛自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水烧好,水果洗好,桌椅扑克牌摆好,我们一回去就可以战斗。” 尽管中午已经在饭店里搓过一顿了,但这几个男人的胃口都挺大的,都陆续地盛了第二碗饭。 郁文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着说道:“打个电话给老兰啊?” 郁宏伟说道:“他回家了,江北这么远,怎么来啊?他又不会开车。” 朱钱多也笑着说道:“打打打。兰爷嗜赌如命,再远他都来。” 郁文放下筷子,打起了电话。 “兰爷,我们在毛自强家呢!你知道的,来不来啊?” “……” “回家了?远?打车来就是了,我们给你报销。” 郁文刚一放下电话,朱钱多便探着头问道:“兰爷来不来啊?” “他说回去了,太远了,就不来了。”郁文又看向毛自强,“兰爷说了,下次碰到你,可不饶了你,有活动也不提前告诉他。” 毛自强一脸无奈地说道:“怎么告诉他?他开完会,饭都没有吃就跑了。” 郁风本以为除了一走到餐桌边上就看到的那几个菜外,还会上菜。不成想上了一大碗米饭盛完之后,又上了一大碗饭,菜却不再上了。连大带小八个人,来了个光盘行动,连卤子都泡了饭。 一行人进入餐馆之前,血色的晚霞尚挂在天边;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车子得停到小区里面。这几个人乘哪辆车来的,还是上了哪辆车。在毛自强的引领下找了空着的车位停了下来。 下车时,毛自强将一根探棍带下了车。 一行人在楼下等着电梯下来。 无所事事的毛自强用探棍在这里敲敲,那里捣捣,嘴里不住地说道:“空洞,空洞。” 几个人在那里笑。 毛自强说道:“空洞探测我也会。等以后不干项目经理了,我也可以去干验房师。” 电梯停在了10楼迟迟不下来,不知在干啥。 第371章 远郊的房子 毛自强又说道:“天水园的门窗就是中和安装的。” 姜天顺说道:“你这个D区不是中和安装的。” “ABC都是中和安装的,就D区不是和中安装的。” 姜天顺很是感慨地说道:“这个项目当时最高峰的时候安排了三个项目经理,我在这里待了有将近两年的时间。” “当时,谢总一个劲地忽悠我在这里买房子。我这套房子,这两年跌了十几万。” 就在最近,谢老板还忽悠安装队的老周在东山的边缘地带,姜天顺负责的那个项目,买了一套房。 谢老板自己在毛自强负责的汤山项目买了两套别墅。一套自住,一套是他儿子岳父母的。 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畅销,一些偏远地段的房子会有滞销现象。开发商便打起了歪主意,摊派房子给施工单位,抵扣一部分的工程款。房子是用来住的,多了也住不了啊!况且施工单位也需要回笼资金,来保持公司的正常运营。摊派的这些房子,施工单位也要是要想办法卖出去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内部消化。 郁风听老孙说过,姜天顺去年买房时钱不够,谢老板借了钱给他。公司贷了不少的款,还借钱给姜天顺买房,郁风觉得谢老板对姜天顺真是不错。现在想一想,有可能是开发商摊派给谢老板的房子。 这两年房价比较稳定,几乎没有上涨,郁风没有什么感觉。其实,偏远地段的房子已经跌价了。毛自强家所在的这个天水园,尽管就在临江区边的边上,但毕竟已经出了江城市的地界,房价有所下跌也就很正常了。 电梯终于下来了。进入电梯后,毛自强按下了7楼的按键。 毛自强第一个走出了电梯,按响了门铃。 等着开门时,闲着没事的毛自强又用探棍敲了敲墙,说道:“我儿子也喜欢拿着探棍东敲敲西敲敲,他也能听出有没有空洞了。” 几个人都会意地笑了。 门里面传来的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忙乱。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张靓丽的笑脸出现在了门后,招呼着大家换鞋。 郁风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换上了仅剩下的一双布拖鞋。拖鞋有些小了,脚不能完全穿进去。 这几个人所穿拖鞋有凉拖,有布拖,五花八门。 起先,一行人都涌在门口,郁风没有看出来,等他趿着拖鞋向里走的时候,这才发现屋子好宽敞。 那几个人已经上了桌,嫂子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泡好的茶,又进了厨房。 毛自强说道:“小郁,你不炸金花,就看看电视吧。要是困了,就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我们要战斗到天亮。” 郁风去往了大厅的另一侧。 嫂子从厨房里端出来了一盘水果放在了餐桌上,又将一杯水端到了电视机前方的茶几上,笑着对郁风说道:“你的水放在这儿了。去吃点水果啊!” “谢谢,谢谢。”郁风连连道谢。 嫂子对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说道:“我们上去做作业吧?” 第372章 又上了赌桌 看得入神的小男孩没有回应。 毛自强回过头来和颜悦色地说道:“跟你妈上楼去把作业写了,然后就睡觉。” 嫂子将右手轻轻地放在小男孩子的肩膀上,柔声说道:“走吧。” 小男孩这才一蹦一跳地跟着她母亲向着屋子的深处走去。传来一阵楼梯的脚步声后,便是悄无声息了。 郁风想打开电视机,但终究没有打开,他不想打扰别人。另外一方面是因为郁风在来的路上就跟自己说了做好司机的职责就可以了,不要参与赌博,这几个人也以为郁风不会炸金花,也就没有邀他入局,但是一些事情是不由自己的,听到那几个人的酣战声,郁风的心里已经痒痒的了。 郁风站在毛自强身后,看着他们玩了几轮后,挪过一把椅子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说道:“你们这边炸金花有什么规矩啊?教我一下,我也玩一会儿。” 郁风想知道这里的炸金花规则与他所熟知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连规则都不熟悉,就贸然入局必然是一个输。郁风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参赌了,他不知道规则变了没有。不同的地方,规则也会有不一样之处。 听到郁风说要参战,几个人都乐开了花。 毛自强说道:“好啊,好啊。没有想到小郁也对炸金花感兴趣,好好培养,以后我们就又多了一个腿子。” 这一局是朱钱多赢了钱,正在洗牌。郁文一把抢了过来,说道:“很简单的,我给你演示一下,保证一教就会。” 郁文在餐具上从前到后别放了“单张”、“对子”、“顺子”、“清一色”、“顺清”、“炸”。一一向郁风作了介绍,告诉郁风一级压一级。然后将牌收了起来交给了朱钱多。 这些,郁风当然是知道的,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了,炸金花的规则还是老一套。 朱钱多洗好牌,很是兴奋地吆喝道:“上钱,上钱!” 还没有上锅底钱的,都扔上去了十元。 毛自强慢悠悠地说道:“抓到‘炸’、‘顺清’,要给喜钱的。‘炸’二十,‘顺清’十块。” “‘顺清’也要给喜钱?” “那是当然的。” 数年前,郁风所在的那个公司的赌圈里,只有‘炸’才给喜钱,而且是赢家才会有喜钱。难得一见的‘炸’遇到‘炸’,输得很惨的‘炸’只有给别人喜钱的份。 郁风又问道:“只有赢了,才要给喜钱吧?” “为什么赢了才给呢?只要抓到了‘炸’、‘顺清’,都要给喜钱。” 瞧瞧,说是一样,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当然了,这个不是规则上的不一样,郁风无需为之改变自己的牌路。 郁风明显地感觉到了这里的赌注明显比他数年前的赌圈高了许多。参赌者也都很任性,最终的输赢肯定会比他先前的赌圈大很多。 不看牌,直接押钱。在以前的那个赌圈里叫做“嫖”,这里叫做“闷”。“嫖”也好,“闷”也罢,都是很形象。这么干都是不把钱当钱了,会大幅增加输赢的额度。 第373章 不看底牌 在这里,每一局几乎都会“闷”上几轮。尤其是毛自强与朱钱多,别人已经看牌后继续往上押钱了,他们还会继续“闷”。 不管做什么事情,陷得越深就越难抽身。这些人除了锅底钱之外,常常是押了一轮又一轮。看了牌之后,即便是点数很小,也会再上一两轮的钱。往往是欲罢不能。 当年的赌圈,起步是五块,这里是十块,又是一轮又一轮的“闷”,其输赢必然要比当年大很多。 郁风做事情一向比较保守谨慎,赌钱也一样,所以每一场的输赢不会很多。当年,他赌了大半年的钱,最终输得不是很多的,但是浪费了许多时间,也耽误了许多事。那个时候的郁风尽管迷上了赌博,但人还是清醒的,要是赌疯了,其结局会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郁风没有按照这些人的节奏走,他可不“闷”,有点子就往上押钱,没有点子就扔牌。前面几把,郁风赢了一把。赢了一把,他就不输钱了。 因为郁风每一轮都是直接看牌,也有人发了牌就直接看牌了。大的点子能有多少呢?因为没有多的投入,这些人看了牌之后,多数情况下也是直接扔牌。 每一局的牌发下来之后,毛自强与朱钱多都会“闷”着上钱。这会子,也就是这两个人输钱。 这一局牌发下来后,所有的人都还没有表示,郁风看了牌后,直接扔了。 毛自强说道:“小郁,你的牌不要扔得那么早,到你说话时,你再扔牌。” “好好。” 郁风不是菜鸟,他知道毛自强为什么会这么说。 炸金花,不仅仅是碰运气,更多的是玩心理。郁风在毛自强的下首。郁风早早地扔了牌,在毛自强上首的人见到已经有人出局了,手中的牌不大也有可能往上押钱。毛自强没有看过自己的牌,不知道大小;理所当然的是点数小是大概率。如果他前面的人都不扔牌,那么他赢钱的概率就会大幅降低。如果他前面的人都扔了牌,郁风一看牌,点数太小,也扔了,那么毛自强就是躺赢。 郁风知道赌博之人的心理。他早早地扔了牌就是希望其他的人缠斗不止,看到一些人的点数不大不小,舍不得扔掉,又因为人多无法开牌,架在火上烤。看着这一切,郁风自己作壁上观,挺享受的。 前面出现过就剩下毛自强与朱钱多两人了,他们一直是在闷着往上上钱。朱钱多看了牌后,直接开牌。毛自强一亮牌,单张4点。众人嘘了一声,朱钱多立即往自己的边上撸钱。毛自强探出身子摁住了朱钱多的右手,说道:“亮牌!”朱钱多不得已放下了已经撸到了半道上的那一堆纸币,亮出了自己的牌。看到朱钱多的牌后,毛自强一把将朱钱多的双手撂开了,顺势将那一堆钱往自己的边上撸。有人一边骂娘,一边找出自己扔掉的牌,亮在桌上,7点,又有人找出扔掉的牌,8点。 第374章 被诈飞了 郁风一脸惊讶地说道:“你3点还开牌?” 朱钱多一脸不服气地回道:“为什么不开!” 毛自强一边洗着牌,一边得意地说道:“小朱开我的牌,我就知道他的点数不大。但凡有一点点数,他是不会开牌的。” 炸金花有千百种组合,3点唯一能赢的只有2点。这个撞大运有点大发了。尽管郁风不会这么干,但他能够理解朱钱多的这种行为。已经押上去了这么多钱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一哆嗦了。谁也不知道闷在那里的牌到底是什么样的。万一赢了呢?那岂不是赚大了!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赢的概率,到底值不值得? 在公司时,郁风就听说过朱钱多嗜赌如命,已经到了烂赌的地步,十赌九输,输了不少钱。 又是姜天顺发牌,郁风看了牌后,又是一脸的无奈,其实,他在心里在偷着乐,是一个“顺子”,赢钱的机率是很大的。 见郁风又往上押钱了,所有的人都看了自己的牌,然后纷纷扔牌。 姜天顺、朱钱多跟了一轮后又跟了一轮。 这个时候,郁风有些犹豫了。要是能开牌,他定会开牌,问题是三个人开不了牌。 犹豫了一下之后,郁风又押了钱。 毛自强拿过郁风的牌看了看后,又放在了桌面上。 那两个人没有一个扔牌的,全都毫不犹豫地往上押钱。 “顺子”是蛮大的牌,但是有两个人跟着一轮又一轮地上钱,就很难说了。郁风纠结了一下,将牌扔了。 郁风刚一扔牌,毛自强立刻一脸激动地说道:“你怎么扔了啊?” 那边朱钱多大喊了一声:“开牌!” 姜天顺说道:“你把钱上了。” 朱钱多有些不太情愿地扔上去了二十块。 姜天顺将牌亮在了桌面上,一对“A”。不等朱钱多亮牌就将桌面上的那一堆钱往自己边上撸。 朱钱多一本正经地说道:“别动,你急个啥啊?” 姜天顺就跟没听见似的,已经将钱撸到了自己的面前。郁文拿过朱钱多的牌一把砸在了桌面上。 众人凑上去定睛一看后,郁风啊了一声;那几个人呃了一声,一脸的鄙视;朱钱多则在那里嘿嘿地笑。 毛自强找出郁风的牌,一把砸在了桌面上,郁文与郁宏伟都啊了一声。 毛自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么好的牌居然扔了,我们想要还要不到呢!我就知道小朱的牌不会大。不要说是一对小‘5’了,就是一对小‘2’,他都会跟着上个几轮不放手。” 郁风一脸尴尬地嘿嘿笑了笑。他的心里懊悔死了。这一局牌上了好几轮的钱,本来可以赢不少,最终却是输了不少。 “炸金花”又叫“诈鸡”。郁风这是典型的被人家诈飞掉了。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这一战,给这几个人都留下了一个郁风炸金花特别谨慎、没有大的点子绝不往上押钱的印象。 如果郁风只是一个菜鸟,这一印象,对他是很不利的,只有输钱的份了。不大不小的牌都扔掉了,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点子大了,别人不跟你玩,早早地扔了牌,你赢不了多少。最终必然是一个“输”字。 第375章 撞大运的不同结局 可是,郁风不是菜鸟,他早就知道了这里面的道道。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有了郁风这个“搅屎棍”。多半的时候,郁文、郁宏伟、姜天顺发了牌就直接看牌了,就连毛自强、朱钱多有时候也是发了牌就直接看牌了。如果郁风的牌只是五六点这样的小牌,多半的时候会直接扔掉,有时候也会往上押钱,特别是前面已有人直接扔了牌的情况。如果有人跟,郁风的牌小就不跟了。 郁文看了一圈这一桌子的人后,一脸感慨地说道:“今天咱们是势均力敌,一半的人是你们工程部的,一半的人是我们工厂的,不多不少,正正好。” 听郁文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用目光扫视了一圈牌桌上的这几个人,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都面露会意的笑容。 毛自强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哪里是正正好啊?是四比二好吧!小郁已经是我们工程部的人了。” 郁文跟着打趣道:“郁风现在也是项目经理了。” 郁风跟着众人一起笑了笑,期待着真正成为工程部一员的那一天。 在这几个人当中,朱钱多最为疯狂。要想诈住他,几乎是不现实的。 有一次,就剩下朱钱多与郁宏伟了。郁宏伟是看了牌后再上钱,朱钱多是没有看牌直接闷着上钱。 朱钱多十块,郁宏伟二十。 朱钱多十块,郁宏伟二十。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又搞了几轮。朱钱多有些憋不住了,说道:“还不开牌?” 郁宏伟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闷牌,我看牌,我为什么要开牌?” 朱钱多又往赌桌上扔了十块钱后,大喊一声:“闷开。” 郁宏伟亮出了自己的牌,一对“3”。 朱钱多说道:“一对小‘3’还不开牌。” 郁宏伟说道:“你闷牌能有什么玩意!” “那可不一定呃!” 郁文一把抓过朱钱多的牌砸在了桌面上,单张1点。 郁宏伟“我去”了一声后,迅速地将钱撸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快速地洗牌。 几轮之后,又出现了与刚才相似的一幕。不过,这一次看了牌再上钱的是郁文,那个闷着上钱的自然还是朱钱多。 朱钱多又闷着上了十块钱后,郁文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将自己的牌插进了那一堆没有用到的牌之中,不让别人看。 这是个什么情况?对方都还没有看牌呢,不敢开牌就直接扔了?可见郁文的点数是多么的小。 也不知郁文是怎么想的?他想将朱钱多诈飞不成?朱钱多可是一个两点都敢开牌的主。朱钱多整天想着把别人诈飞呢?其实,朱钱多将别人诈飞也是很难的。如果有三个人及以上,朱钱多有可能诈飞其中的人。如果仅有两个人,朱钱多是不可能诈飞别人的,别人死活都会跟他开牌。 朱钱多不紧不慢地笑眯眯地将那一堆钱撸到了自己的面前后,将自己的牌砸在了桌面上。 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他自己先惊呼了起来:“哎呀,竟然是‘顺子’!这么大的牌竟然没有一个人跟。” 第376章 牌路 朱钱多一边洗着牌,一边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郁文的牌不大。他要是敢上,我就一直闷,闷死他。” 郁风见有人看了牌后直接扔了牌,他自己就4点也上了十块。众人纷纷扔牌,就剩下朱钱多了。朱钱多一把都还没有闷,直接抓起桌面上的牌,慢慢地捏开了开来。 看了牌后,朱钱多捻起一张十元的纸币要往桌上扔。 见此情形,郁风的心往下一沉。他是开牌呢?还是继续跟,又或是扔牌呢? 不管怎么选择,都不太好。就4点开对方的牌,简直是找死!继续跟,能把对方诈飞吗?朱钱多可是一个2点都敢开牌的主!如果就剩下两个人了都不敢开牌,就向别人说明了自己的牌很小,也就暴露了自己的底。以后这一招就不太好使了。 没有想到朱钱多只是一个假动作而已,高高举起的那十块钱并没有落下来,又被收回去了。 看看自己的牌,看看郁风。 看看自己的牌,看看郁风。 朱钱多纠结着。 “你上啊!”郁风来了一个激将法。 “我不上你的当。”朱钱多重重地将自己的牌扔了。 郁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把钱撸到自己的面前,而是先洗了牌。已经有人上了锅底的钱,郁风才将钱撸了回来。 只要郁风扔了牌,毛自强与朱钱多必定是一轮又一轮地闷着往上押钱;如果郁风也往上押钱了,这两个人多半都会看牌了。 郁风上钱的频率越来越高,毛自强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坐在你的上家真是倒了霉了。” 郁风又往上押钱了,毛自强赶紧看了自己的牌,还没有到他说话已经扔了牌,说道:“小郁,你没有星期天啊?怎么老是往上押钱啊?你的手气这么好?一直都是大牌?以为你不会炸金花,原来却是一个老手!” 看了牌后,郁风又往上押钱了。毛自强一脸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牌,轮到他说话时扔了牌。 这边毛自强刚扔了牌,紧跟着郁风也扔了牌。 毛自强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什么牌啊?就这么扔了?” 郁风没有说话。毛自强找出了郁风的牌。看到毛自强找出了自己扔掉的牌,郁风的心中老大的不高兴,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毛自强看了看郁风的牌后,说道:“你这个牌也上钱?怪不得没有星期天呢?” 郁风没有说话,脸上有些尴尬。好在是其他的人没有任何的表示。 其实,炸金花,看别人扔掉的牌是一个忌讳。所有的人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牌路。毛自强自己扔牌都是插入没有用到的牌之中,不让别人看。有一次,朱钱多刚拿过郁文扔掉的牌,还没有看清就被郁文一把夺了过去,混到了那一堆扑克牌之中。 到了凌晨十二点,每个人都做了一下盘点。郁风赢了一千八百块,姜天顺赢了四千块。其他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输了钱,毛自强输得最多,有三千块;朱钱多输了两千二百块;郁宏伟输了一千钱;郁文输了两百块。 第377章 一手好牌 输的人说这个账不对,赢的人也说账不对。不管什么时候,每一场赌博,最后的账都是对不上的,赢的总和总是小于输的总和,仿佛被赌桌吃了似的。 朱钱多打起了瞌睡,嚷嚷道:“你们继续搞吧,我不玩了,我得到边上睡一会儿去了。” 这家伙尽管打着瞌睡,时不时地嚷嚷着,却并没有退出战斗。 毛自强看了牌后又直接扔了,说道:“坐在小郁的上首尽吃瘪,这个位置今天对我十分地不友好。”又看着也已经扔了牌的郁文说道:“我们两个换个位置。” 郁文一脸苦兮兮地说道:“我这个位置也不好哎,也是一个输字。” 毛自强一脸神秘地说道:“咱们两个一换,风水就变了,就是我们赢了。” “好,也该换换风水了。”郁文说着便站起了身,与毛自强互换了位置。 这两人刚一换座位,毛自强便赢了一局,十分得意地向着郁文说道:“你瞧瞧,我说换一下位置有用吧?下面就该我们赢了。” 郁风也不看牌便直接闷着往上押钱了。一来,是因为他赢了钱,有底气。二来,他也不好意思老是因为自己看牌害得别人也不好闷牌了。 一看郁风也往上闷钱了,毛自强来了精神,说道:“哟,小郁也闷了,那我肯到是闷到底了。” 郁风即便是闷牌,往往还是第一个看牌。自打经常闷牌以来,郁风赢的钱已经吐出去了不少。 郁风已经接连好几把都没有赢过钱了,不再闷牌了,发了牌就直接看牌,好家伙,竟然是一个红桃K的清一色。郁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是乐开了花,这一把可以赢钱了。第一轮,只有朱钱多与毛自强是闷着上的钱,其他人都看了牌,但只有郁宏伟直接扔了牌。郁风的心中暗暗叫好,这一把要赢不少。 这么多人看了牌后没有扔牌,必然有人有大牌,朱钱多与毛自强也看了各自的牌。这两个人看了牌后,又跟着往上押钱了。第二轮,只姜天顺扔了牌。 第三轮,朱钱多做了一个上钱的假动作后,也扔了牌。 你二十,他二十,我二十,郁风、郁文、毛自强,又连上了三轮,没有一个有退出的意思。不管是不断往上押钱的,还是作壁上观的,都默不作声。只见纸币飞舞,不断地在桌面上堆积着。 一开始,郁风很兴奋,到后来就有些紧张了。自己的牌很大了,那两个人的牌肯定也不会小,到底谁大谁小,郁风一点数也没有了。 毛自强拿起自己的牌,仔细地看了一下后,直接往上押了五十。 郁风知道到了这会子,每个人对自己的牌肯定是很清楚的,毛自强之所以再次仔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牌,不是他不清楚自己的牌,而是有两种极端的情况。一种可能是毛自强的牌非常的大,故意看一下牌,做出犹豫的样子,好让别人跟着往上押钱,可不要飞了;另一种可能是他的牌的确不是很大,他的确是犹豫了。 第378章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 朱钱多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开始五十了,有得看头了。” 郁文与郁风都是涨红着脸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毛自强黑着一张脸说道:“算你们狠!”然后扔了牌。 就剩下两个人了,郁风顿感轻松。 郁文又上了五十块钱,并没有开牌。 郁风也上了五十钱,也没有开牌。 见此情形,朱钱多一脸大惊小怪地说道:“不会是三个头碰到三个头了吧?那我们也跟着倒大霉了!” 郁文又了五十块钱,还是不开牌。 郁风的心中巴凉巴凉的,赶紧一边上了五十块钱,一边喊着开票。 郁文一亮牌,我的天,三个“6”。 毛自强急不可耐地说道:“你什么牌啊?”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将郁风的牌亮在了赌桌上。 看清楚郁风的牌后,毛自强一脸不屑地说道:“我以为你有多大的牌呢?你看看我的。”说完,毛自强找出了他扔掉的牌亮在了赌桌上,是黑桃“A”的清一色。 搞了半天,三个人之中,郁风的牌是最小的。他成功地将毛自强“诈飞”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最后的赢家,输得比谁都要多!这只能说明郁风的炸金花水平还是有点次,毛自强才是那个“姜还是老的辣”! 朱钱多看着毛自强,咋咋呼呼地说道:“你怎么就扔牌了呢?A清可是无冕之王!要是我肯定不会扔牌,大不了一起开牌!” 一起开牌的场面是难得一见的。因为只有两个人才能开牌,如果有三个及以上的人都认为自己的牌是最大的,都咬着不扔牌,不断地往上押钱。干到最后,多数人都吃不消了,便商量一起开牌。一起开票也是有代价的,每个人得押上去一笔不菲的赌资。共同开牌的赌资会在开赌之前约定好,如果是常在起赌的小圈子就是约定俗成了。这个小圈子共同开牌的赌资是五百块。 大家或情愿或不情愿,都扔了二十块的“喜钱”给郁文。 郁文将郁风扔过去的“喜钱”又扔了回来,说道:“你的‘喜钱’就算了。” 毛自强说道:“要不是要在里面撑着,你哪能赢这么多啊?小郁的‘喜钱’不要了,我的也不应该要啊?” “好,你这把的锅底钱我来上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一把牌,郁风一夜之间回到觖放前。不但不赢钱了,还倒输了一百块。 已经是凌晨的两点了,朱钱多数了数自己的钱,说道:“我还输四百块,不玩了,你们搞吧。” 其他的人也数了数自己的钱。这个时候,几个人的输赢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一把牌使得郁文扭亏为盈。郁宏伟输得最多了,有三千多。毛自强已经从最大的输家变成了最大的赢家了。原先最大的赢家姜天顺还是赢,但赢得不多了,就几百块。 天地轮回转,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输赢反而没有零时大了。 姜天顺看了一眼郁文,又看了一眼毛自强后,说道:“你们两个换了位置后都赢钱了。把我跟郁宏伟可搞惨了!” 第379章 换换风水 毛自强说道:“你们两个也换换位置不就赢了嘛!” “我们两个都是输成这个样子了,换个位置还不是他对他。” “那可不一定呃!前面,我跟郁文都是输,换了个位置,不都赢了吗?” 这边姜天顺没有说话,那边郁宏伟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老姜,我们换。” “好。” 就这样,这两个人互换了座位。 朱钱多看了一眼发到自己面前的牌,看着郁文说道:“嘿,我不玩了,你怎么还给我发牌啊?” 郁文没有理睬朱钱多,继续发牌。发完牌后,郁文向着朱钱多说道:“把锅底钱上了。” 朱钱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不玩了,还上什么锅底啊?”一边说着,一边扔上去了一张十元的纸币。 刚一换位置,郁宏伟就抓了一个“顺清”。尽管郁宏伟抓了一个“顺清”,但赢得并不多。这一把,没有一个闷的,全都一发好牌便看了牌,全都扔了,只有朱钱多这个倒霉鬼单张的5点开了牌。毕竟是一个“顺清”,每个人还得给他十块的“喜钱”。 毛自强说道“你看,换位置还是有用的吧?” 朱钱多站起身来说道:“我也要换位置。毛总,咱们换一下。” 毛自强说道:“你坐过的位置一向风水不好,我可不跟你换。” “没人跟我换位置,我可真的不玩了啊?郁文,咱们换一下?” 郁文一脸无奈地说道:“好好,换换。” 朱钱多笑呵呵地换到了郁文的座位上了。 到了这个点,大家都有些乏了。毛自强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站在那里继续战斗。 郁风因为已经由赢变输了,更加的谨慎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再闷牌了。 朱钱多有些失控了,不管往上押钱的人有没有看过牌,他都会往上闷个几轮。只要有人被他闷飞了,他都会得意地笑。可是,闷的牌能有几回是大的呢?被他闷飞的是蝉,后面还有螳螂,还有黄雀呢! 如果一个人炸金花的战术一成不变的话,那他输钱是必然的。朱钱多这种疯狂的玩法就是作死,几乎就是来送钱的。 朱钱多是越输越多,到后来也站起来了。 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越输越多,一个是越赢越多。 朱钱多已经跟郁文借过两次钱了,又全输完了,他的面前一毛钱也没有了。发了牌后,便直接看牌了。看了牌后便直接扔了,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连锅底的钱都没有上。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凌晨的四点。 毛自强也扔了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快要天亮了。要不今天就结束了吧?” 郁风也扔了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已经微微地泛白了。 姜天顺扔了牌,说道:“结束了吧。” 郁文也扔了牌。 众人纷纷扔牌,说着结束时,唯有郁宏伟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都没有人开他的牌。 朱钱多站在那里一脸酸不拉几地说道:“看看,看看,都没有人开牌了,郁宏伟白捡了锅底钱。” 第378章 最后的盘点 听到朱钱多这么说,郁宏伟一脸激动地说道:“让你们看看我的牌。”一把将自己的牌砸在了赌桌上。 众人凑过去一看,是一个“顺子”。 “好不容易抓了这么大一个牌,连个开牌的人都没有,我的心都碎了,还说我白捡了个锅底!”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 结束战斗了,每个人自然要做一个盘点。赢的人自然是喜笑颜开;输的人即便是笑着,也是笑得十分勉强。 毛自强赢了四千四,朱钱多输了四千九,郁文赢了三千。零点时赢得最多的姜天顺,输了二千九。 毛自强见郁宏伟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在那里洗牌,关切地问道:“宏伟,你不输了吧?” 郁宏伟将洗好的牌往餐桌的中央一放,站了起来,一脸平静地说道:“不输了,小赢了一点。” 毛自强说道:“看看,换座位还是有用的。” 听到毛自强这么说,站在那里抖着腿的朱钱多可就不乐意了,一脸苦兮兮地说道:“我也换了座位,怎么就输得这么惨啊?” “我不是说了嘛,你坐到哪里风水都不好!” 众人都笑了。 朱钱多摇着头,向着毛自强竖起了大拇指,苦笑着说道:“算你狠!” 这六个人,除了郁风之外都换过座位。赌博总会有输赢,总不至于都赢钱,桌子输钱吧?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准备着散场了。朱钱多已经向着门口走去。 姜天顺向着毛自强说道:“哥,借我三千块啊?我回家好向弟妹装B啊!” “好。” 毛自强数了三千块钱给了姜天顺。 姜天顺接过钱,一边将钱放进一个黑色的皮夹中,一边说道:“过几天还你。” “不急,不急。” 一行人出了门,乘电梯下了楼。 毛自强、郁宏伟、姜天顺在通往小区大门的路边等着,郁风、郁文跟着朱钱多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朱钱多掏出香烟点了一根,猛吸了几口,说道:“汤山这个项目,毛自强一直在搞我。我打算这两天过来给他送点礼。今天,我的礼已经送到位了,就不用再来了。也好。” 郁文、郁风笑了笑。 香烟没有吸完便扔了。 到了路口处,载上郁宏伟与姜天顺后,朱钱多一脚油门,毛自强便消失在了车窗外。 此时的道路非常的宽敞,一路上一辆车子也没有。遇到红灯,就他们这一辆子在那里傻傻地等着。 刚才在赌桌上喊着困死了的朱钱多精神好得很。 郁风不知道别人是个什么情况,反正他是从头到尾精神一直处于亢奋之中。到了这会子,郁风的脑细胞依然是高度的活跃,难已平静下来。 鏖战了一宿,郁风小赢了两百块,心中有些小小的获得感。再一想又有些失落,最多的时候,他可是赢了一千八百块!如果一直稳扎稳打的话,可能还不止赢这么多!他就没有想一想输掉的情形! 其他的人,不管输多赢多,郁风没有什么感觉。他唯一想到的是姜天顺。起先姜天顺赢得是最多的,到最后却是输得那么惨! 第379章 自己赌技不咋地还想着别人 姜天顺是个精明之人,他的牌路不像朱钱多与毛自强那么疯狂,稳健又不乏胆量。按理说不应该输得这么惨啊? 可能跟运气有一定的关系,有几次抓了一手大牌,别人比他的牌还要大。大牌遇到大牌是最为要命的,输赢都会很大。 郁风在想,跟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郁风回忆了一下,至少有两次,因为自己也跟着往上押钱,姜天顺扔了牌。开了牌之后,这才发现姜天顺的牌是最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情,气势就下去了。也不知道平日里这些人在一起赌钱时,姜天顺的输赢情况怎么样。如果姜天顺是一个常胜将军,今天却输得这么惨,临了还要借钱回家骗老婆,郁风就过意不去了。 郁风知道姜天顺是一个城府较深之人,可不像朱钱多或是毛自强要是被“诈飞”了,马上就会咋咋呼呼的了,他嘴上什么也没有说,会不会怪罪自己,郁风猜不透。 赌博这玩意,输赢再正常不过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怨不了谁。但是每个赌圈,彼此的品性大家都是了解的,尽管每一场的输赢不定,但常年累月下来,输的总是那么几个人,赢的也总是那么几个人。郁风是半道出家,会不会成了搅局者?还是搅了姜天顺的局。 要是换了一个人,郁风才不管他输了多少呢!自己一出场,输了的这个人偏偏是姜天顺。郁风还指望着跟着姜天顺混呢!指望着他多教自己一些东西呢! 郁风想着下次再在一起赌博的时候,得注意一点了,得让着一点姜天顺。 他没有想过自己的赌技本来就不咋地,再有这么多的顾忌,还让着别人,会不会输得很惨! 郁风又想到了姜天顺跟毛自强借钱的事。几天之后就有钱了?看样子,姜天顺的老婆知道姜天顺经常在外面赌博。她肯定是烦不了姜天顺赌博的事情,底线是不要输钱就行。只要知道姜天顺在外面赌博,回去之后必定查看姜天顺的皮夹子,看看他有没有输钱。姜天顺便想出了这么个借钱回家装B的法子来糊弄自己的老婆。他的老婆不可能天天看他的皮夹子,等到不赌钱的日子再把钱还了,他老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一次两次的不要紧,如果姜天顺经常输钱的话,这个窟窿会越来越大,总有包不住的一天。 郁风在那里想东想西的,最为严重的一个问题他不曾想过。这个赌圈的赌注比他前些年所在的那个赌圈大多了。如果陷入了这个赌圈,进一步地烂赌,极有可能会输得很惨,也荒废了他的一颗进取之心! 按照各自回家的远近情况,先把郁文送回了他们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又将郁宏伟送回了所在的小区。这个时候,整个江城才刚刚醒来,马路上有了少量的车辆。 其实,朱钱多租住的房子就在郁宏伟家的边上,但是他还得送一送姜天顺与郁风,这两个人还有好远的一段路程。当然了,主要是送姜天顺。 第380章 不带你的原因 姜天顺说道:“你把我送到义乌小商品城地铁站就可以了。” “我把你直接送回家得了。” “我的电动车还停在义乌小商品城呢。” “今天又不上班,电动车放在那里又丢不了。” “我今天下午得骑电动车出去有事呢。” 朱钱多又说道:“郁风,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到时候,你跟姜总一起下车吧。我送完你们就要去苏州李东北的那个项目了。” 郁风说道:“好,好。” 郁风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算了一下,等车子到了义乌小商品城,地铁已经开始运行了,他可以直接坐地铁回家。 就快要到义乌小商品城时,朱钱多说道:“姜总,要不到了前面的路口,我就把你们放下车?路口到地铁站没有几步路了。我要是拐进去了,要开很远的一段路才能调头。” “可以,可以。”姜天顺连连说道。 到了路口,恰好是红灯,郁风与姜天顺便下车了。 下了车,两个人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姜天顺说道:“小郁,不是我不肯带你。景园是个别墅项目,别看它项目不大,很难搞的。我太了解老谢了,他把你放在景园,是要算一个人头的,你什么也不懂,等于是全部要我做。我还有其它的项目。到时候还不累死啊?他要是不把你算个人头,我肯定没话说。等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带你的。” “好,好。”郁风能说什么呢。 到了地铁口,姜天顺说道:“我的电动车停在义乌小商品城里面呢。” 两个人就此别过。郁风进了地铁站,姜天顺向着义乌小商品城的深处走去。 郁风想起他的电动车还停放在谢老板家所在小区的附近呢,得多坐几站,将电动车骑回家。放在外面总归是不放心的。 在空荡荡的列车上坐下来后,郁风这才感觉到疲惫,又累又饿。 睡了一个上午,起床后想着节假日跑外卖有各种的奖励,吃了午饭便跑外卖去了。 十月一日,全国人民都在放假,郁风得去上班。本来想着没有班车,自己骑电动车去公司也挺好的。上下班途中可以顺道跑几单外卖,看一看沿途的风景,还是挺惬意的。临了谢老板让去他家开班车去公司,郁风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面老大的不乐意了。郁风自己没有车子,过过车瘾,何乐而不为?问题是给谢老板开车。郁风一向对自己的老板有些发怵,况且这位谢老板屁事又很多。 十月一日连个懒觉都睡不成,早早地就起床了。电动车还是停在原先的位置,步行去了谢老板家。 谢老板家院子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公司的那辆商务车显得十分的宽大,占据了大半个院子。 郁风一进院子,屋来便传来了谢老板的声音:“小余,你来了?” 郁风看不到屋里的谢老板,回应道:“谢总早。” 过了一会儿,谢老板手里拿着一个锃亮的黑色手提包走了出来,将车钥匙交给了郁风。 第381章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这个车钥匙,郁风很眼熟,就是老孙每天所使用的那个车钥匙。 郁风发动好车子,刚起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谢老板一脸不放心地说道:“这个车子,你开没有问题吧?” “应该没有问题。” 车子开出谢板老板家所在的小区后,驶入了数字大道,没有多远就是一个转盘,郁风还是按照老孙的上班路线向右行驶。 右转后刚一直行,谢老板大声吼道:“你为什么不掉头,向这边走干么事啊?” 郁风被谢老板吼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孙师傅每天上班就是这么走的啊?” 谢老板大声说道:“你也不动脑子,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又不需要路上带人,干嘛要绕路啊?你刚才在那转盘就应该掉头了,直接就可以上高架了。你绕上一圈干么事呢?” 郁风本就是一个路盲,他以为老孙的行车路线中上高架的地方只能上不能下,下高架的地方只能下不能上呢!哪里知道上的地方也是可以下的,下的地方也是可以上的。老孙为什么上下班走不同的路线,不得而知。 其实也就是多走两个路口而已,从那个转盘转上一圈也要花点时间,故而相差并不大。 郁风本来就不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被谢老板这么一吼就有些慌张了,到了前面的路口便掉头了。 郁风刚一掉头,谢老板又不乐意了,黑着一张脸厉声说道:“你怎么在这个地方掉头了啊?” 郁风被谢老板吼得心里面七上八下的,低声回道:“走下班时下高架的那个地方上高架啊!” “都到这个地方了再掉头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郁风被搞得十分的难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 本来,郁风对行驶路线是信心的。这么一搞,他有些搞不清楚路线了。要是走了冤枉路,谢老板又要发火了。还是保险一点开导航吧! 郁风说道:“谢总,我靠边停车开一下导航。” 谢老板说道:“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班车了,连个行车路线都不清楚?” 郁风一脸尴尬地笑了笑。 说话间,郁风已经靠边停下了车。 谢老板说道:“停什么车啊?走!我来给你指路。” 郁风只得即刻启动了车子。 谢老板又去看他的抖音了,压根儿就不看路。好在是郁风以前就默默地记过班车的行驶路线,没有用导航,顺利地到达了公司。 下车的时候,谢老板说道:“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我从外面找了人把公司的绿化好好地搞一搞。你也帮帮忙。” “好,好。” 下了车,两个人直接去了门房。 见到谢老板过来了,坐在那里的谢老二立即起身迎了过来。 刚一脚迈进门房的谢老板不再向前走,站在那里说道:“把修剪绿化的那两把大剪刀找出来,一会儿我们把厂区的绿化搞一下。” “好,好。”已经走到谢老板面前的谢老二点着头连连说道。 第382章 值班比上班还累 向谢老二交代完,又转身向着身后的郁风说道:“你去行政部的那个小仓库拿两副手套下来。” “好。” 郁风转身去往办公楼,谢老板也跟在后面上了楼。 郁风拿了手套就下楼了。在大厅里就瞧见谢老二已经在门廊的台阶下面等着了。 谢老二不仅拿来了大剪刀,还拿来了打草机。 见郁风走了过来,谢老二迎上前来,说道:“打??机没有汽油了。前几天,我让老孙去加油站买,没有买到,说是就要过节了,上面管得紧,不让油桶买汽油。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买到。我见草长得不成样子了,前几天,我就想着要打??了。这个不用谢总说的,我每年都要打几回。没有汽油,打草机用不了。” 郁风说道:“一会儿,我去看看吧。” 谢老板久久不下来,谢老二回门房了。又等了好一会子,谢老板终于下来了。 郁风说道:“谢师傅想要打草,打草机没有油了。要不,我去加油站看看能不能买到汽油。” 谢老板一脸的盛气凌人,说道:“我不要他干任何的活,他把他的门房看好了就行了。”转而又一脸自得地说道:“国庆节都没有个鸟事,歇在家里面也是歇!我跟大溪的黄老板说好了,他安排两个人帮我打两天草。你不用去买汽油,给他们去搞。我们把花修修,边上的草拔拔,干一些轻巧的活就行了。” 谢老板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一边一脸不满意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不来。都是些什么人?这个地方的人是发不了大财的,不勤快的人到哪里发财呢?” 谢老板将手机坚在耳边老半天,才有人接听电话。 只听见谢老板趾高气昂地说道:“这都几点了啊?你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啊?” 也不知对方跟谢老板说了些什么,听着听着谢老板那一张眉飞色舞的脸没有了表情。 “不愿意来就算了。”谢老板匆匆收了电话。 “有钱还怕找不到人?过了节,我让小姚安排几个人来打草。”谢老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郁风所说。 “小余啊,你拔拔草。修剪你搞不好,我来。” 郁风除了拔草,还要将谢老板剪下来的枝叶扫到一起,然后运到办公楼侧面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堆积在一起。 一会儿弯腰,一会儿起身的,这个活可不轻松,没有多久,郁风就是一身的汗了。 两个人的活还是挺有成效的,到了中午的时候,办公楼前面这一片的绿化除了草没有打外,都被他们搞得差不多了。 谢老板拿着剪刀不紧不慢地向前修剪着。郁风努力地保持着不被他落在后面。 谢老板没有歇,郁风也不好意思歇,其实他这个活干得挺累的,比正常上班还累。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送盒饭的来了。 谢老板说道:“你吃饭去吧。休息一会儿,下午我们十二点就开始干。主要是前面这一片,其它地方也没有多少绿化。我们争取一天把它干完。” 第383章 说来就来 “好。” 郁风去门房拿盒饭去了。谢老板不吃盒饭,回办公室吃他的“储备粮”去了。 郁风已经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中午不休息,整个下午都会不得劲。 十二点半就要干活了,郁风匆匆吃了午饭赶紧回办公室趴一会儿。心里面想着十二点半就要上班了,压根儿就睡不踏实,一会儿就看看时间,一会儿就看看时间。到了十二点半,赶紧下楼去了。 当郁风走出大厅的玻璃门时,看到谢老板已经在那里修剪花草了。 我去!谢老板什么时候下来的?自己怎么没有看到? 郁风走到谢老板边上,刚弯下腰来清理修剪下来的枝条,谢老板放下了手中的大剪刀,叫了一声“小余”。 郁风站起了身。 谢老板脸色有些沉重地说道:“小余,前天,北海的望江苑项目给我打电话节后要约谈我。中午的时候,北海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必需换项目经理。老兰再去的话,他们不认他了。你明天就去望江苑项目。兰贵北已经搞不定了。” 郁风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干项目经理,但他所想的是有人带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没有想到说来就来,郁风一点准备也没有,他不知说什么是好,便实话这说:“好啊,我明天去望江苑。我没有做过,不知道怎么搞哎!” 谢老板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不要怕,这个事情不难。这个项目已经差不多了,就一点扫尾工作。兰贵北他明天也去的,还有哪些事情要做,他都知道。这个项目没有多少事情了,本来是不需要再有其他人去了。这个兰贵北太没有水平了,还没有一点数,说话一点也不注意。甲方的负责人找他有事,他跟人家说自己跟人家父亲一样大了,倚老卖老。把甲方给得罪了,没法搞了。你去之后,一定要跟甲方搞好关系。北海是一家很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从来都是按时回款。就这么被这一帮人活生生地给我搞砸了。人家已经明确跟我讲了,不会再给我们业务了,把我们踢出来了。” “我尽量地跟甲方搞好关系,不知道的地方就请教兰经理。” “你跟兰贵北不要那么客气。这个项目以你为主,你该安排他事情就安排。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告诉我,我来治他。安装队的老蔡很搅毛,但是水平还是很高的。该让他整改的就让他整改。他要是敢不配合你,你跟我讲,他的工程款在我这儿呢!他会好好配合你的。” “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项目,郁风曾经跟老孙去送过一次玻璃胶,离公司很远。他又没有车子,还不知道怎么去呢! 郁风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个地方,不知道坐地铁方不方便。” 谢老板说道:“你家附近不是有地铁吗?项目部附近也有地铁。方便得很。” 郁风知道那个地方还是有些偏远的,听老兰说过每天天不亮便坐公交车走了,天早就黑了才能回到公司,便说道:“地铁可能到不了项目部,还得转公交车。” 第384章 听听就行了 “转公交车也没有多远。跟你上下班差不多远,可能还近一点呢。方便得很。” 谢老板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别人做事一向都是简单很。 当然了,郁风一心想干项目经理,这些小小不言的事情都不算个事,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正当这两个人在门房前面一个修剪一个拔草时,放假在家中休息的郁宏伟来公司取他的快递,一转身看到了这两个人,立即走了过来,老远便笑呵呵地说道:“谢总,你怎么也干活了啊?” 谢老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道:“上班不干活,来干么事呢?我跟小余两个人大半天的时间就把办公楼前面的绿化搞得差不多了。小余,还是蛮能吃苦的。” 郁风站起了身,向着郁宏伟,两个人相视笑了笑。 郁宏伟站在边上聊了几句后,打了声招呼,去门房前面的架子上拿了他的快递回家去了。 谢老板说道:“一会儿我点事,就先走了。你把我修剪下来的清理一下就可以了。到了项目上好好干,好好地跟甲方沟通。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好的,谢谢谢总的支持。” “老蔡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但是门窗安装的水平还是有的。这个项目,你肯定你搞好。好好干,我老谢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这个年纪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这个项目做好之后,我让姜天顺带带你。” “好好。”郁风回应着。其它的话,郁风听听就行了,唯一对郁风有吸引力的是谢老板能够出面让姜天顺带带他。 耳边响起了喇叭声,两个人循声看去,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了公司大门前。 谢老板说道:“小余啊,我先走了。” “好的。” 郁风进入门房问大扫帚在哪里。 谢老二让郁风歇歇去,不要管了,剩下的他来搞。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门房。 郁风将修剪下来的枝叶堆放到一起后,走回来对谢老二说道:“谢师傅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我先上去了。谢谢啊!” “谢什么啊?这都是本当本分的事情!” 到了下班时间,郁风按时打卡下班。 终于去干项目经理了,郁风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 班车上连同驾驶员带乘客,就郁风一个人,自由自在。一路顺畅,倍爽!不知不觉之中就下了高架。一下高架,很快就要到谢老板家所在的小区了。 这个时候,郁风才想起自己能不能顺利地将这辆商务车倒入谢老板家那个不大的院子里。要是碰着磕着了,谢老板必定唧唧歪歪的。还是算了吧,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郁风将车子开进了谢老板家所在小区边上的那个停车场里。停好车后,郁风给老孙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一下车子的具体位置。 郁风步行去了谢老板家。 院门开着,房门关着,不见一个人。郁风站在院子里叫了两声谢总后,客厅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位阿姨。郁风向阿姨说明了情况后,将钥匙交给了她。 第385章 也许就要说再见了 郁风猜想这位阿姨应该是白红兵老婆。白红兵说过她老婆在谢老板家做保姆(当然了,谢红兵说的是在谢总家帮忙)。 郁风下了班车,照例要顺道跑跑外卖,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在去往天地广场的路上,郁风的心中很是感慨。自打来中和上班以来,天地广场成了他每日跑单多半的首发地,跟自己所在小区那个圈子的常驻地有一拼了。 天地广场是外卖圈的百慕大,许多资深的骑手都不敢来地天地广场,不熟悉的人进去了之后往往会被搞得晕头转向,压根儿找不到北。郁风来中和之前就听一些骑手在微信群里提起过,当时觉得没有那么夸张。 郁风来中和下班后跑单时,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常去天地广场。因为离天地广场很近,外卖大厅里天地广场的单子很多。怀着一颗平常心,郁风一头扎了进来。进去了之后,这才发现所言非虚,自己在里面找不到北了,一个单子,问了几个人,兜兜转转,这才找到。就一个单子还超时了。郁风不想来天地广场了,可是他经常发现外卖大厅里只有天地广场有单子,或者是一些不合适的单子,终于忍不住又来了。多进去几次就好了很多。尽管到目前,郁风还没有做到对天天广场门清,但对天地广场的布局已有经很了解了,多数的店家很顺利地就能找到,个别的店家即便是一时没有找到,一问人,别人一指引,很快就能找到。 郁风对天地广场从最先的没感觉,到后来的又爱又恨,现在已是十分地依恋。过了今天,以后就极少有机会再来天地广场了,还会不会继续跑外卖都是一个未知数。 也许是因为过节骑手减少的原故,也许是因为节日外卖增多的原故,郁风一打开美团众包的APP,外卖大厅里就跳出了不少的单子。其实有几个单子比天地广场还要合适,郁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来了天地广场。 晚上8点时,手里最后一单的买家就在郁风家附近的一个小区。跑完这一单,郁风就收工了。 在回家的路上,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短的一个国庆假期。今年是中秋国庆双节连在了一起,正常是八天假期,中和公司的办公室人员是六天。本来郁风是值一天班,还有五天。临了,仅休了一天,就要上班了。这一天还是中秋节,国庆节一天的假也没有放。 郁风摇了摇头,跟自己说为了生存,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能怎么办呢?干项目经理就没有固定休息的时间了。 回到家后,郁风匆匆 吃了晚饭。 郁风跟妻子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燕矶区的一个项目干项目经理了。晚上回来比较晚,一一放学我就接不了了,你接一下。” 妻子面无表情地应声道:“知道了。” 当下,郁风每个月的工资仅够还房贷,妻子的工资仅够日常生活。郁风跑外卖的钱攒在了那里,他想凑钱买一辆车。 第386章 终于转行了 在锐意公司的时候,公司给郁风配了一辆车。这么长时间没有车开了,郁风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现在要去干项目经理了,工地离家比较远,没有一辆车还真不方便。 想到这里,郁风对妻子说道:“我想买一辆车。” 妻子很是不客气地说道:“买车干什么啊?有必要烧包吗?” 见妻子这个语气,郁风也不高兴了,说道:“工地那么远,没有车子不方便。” 妻子冷着脸说道:“你有钱买车子吗?现在每个月的这点钱,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车子?” “我又没有说现在就要买,等我攒够了钱再买。” “有钱也不买车子。一一很快就要上初中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郁风一脸赌气地说道:“我就要买!” 妻子也生气地说道:“你买吧,我不管你。” 其实,郁风也就是这么一个想法而已,说说而已,当下他的确没有钱买车子! 第一天去项目上上班,郁风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也不知道项目上是个啥情况,早点到总是没有错的。国节假期不用送女儿上学,比平日里提前半个小时便出发了。 昨天晚上,郁风就查询过行驶路线了。先骑电动车到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一号线一直坐到底,然后再换乘一趟公交车,就到在建的望江苑附近了。 下了地铁,转乘公交车。尽管是国节假期,行人不是很多,但公交车也走不快,走走停停,有时候一停就是老半天。一路上都在修路,到处都是围挡,占据了大幅的路面。 当下正在修建地铁一号线的北延段。这个北延段经过望江苑的边上。将来去望江苑会很方便,当下是黎明前的黑暗。黎明之后,这些建设者早已转战下一个工地了。便利永远与这些建设者无缘! 下了公交车后,又步行了将近10分钟,这才到达了望江苑的大门前。 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的8点15分了。郁风给老兰打了一个电话。老兰说他在公交车上就快到了,让郁风就在望江苑的大门前等他。 这边刚与老兰通完电话,那边谢老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郁风到了没有?老兰到了没有?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站在那里干等着的郁风就在想,这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出发了,8点15分才到,而且是国庆假期行人比较少。过了节假日还不知道堵成什么样呢?公交车肯定走不动啊!公司的打卡时间是8点半。必然要迟到啊! 郁风一抬头看到路边停着几辆共享单车,想到可以考虑骑共享单车来往地铁站。一来,骑车几乎不受拥堵影响;二来,下了公交车到望江苑的这段距离,骑车肯定比步行快很多。 晚上回去的时候就采用这种通行方式,测算一下通行时间。就这么决定了。 已经8点半了,还不见兰贵北的人影。 郁风有肾结石,已经养成了按时喝水的习惯,每天的饮水量比常人要多一些。在工地上,可能没有打开水的地方,手上拿着水 杯到处跑也不方便,故而郁风是空着两只手来的工地。 第387章 站着等着 水肯定是要喝的,而且还不能少喝。 郁风抬头远看。宽阔的马路对面是一个新建成不久的高楼林立的小区,临街的那一排门面房就有小超市。 郁风左看看右看看后,小跑着穿过了这一条没有什么行人的马路。在进入小超市之前,郁风伸长脖子向着望江苑的大门处看了看。望江苑大门处的那一扇小门开着,有人进进出出。没有兰贵北的身影。郁风又扩大了目光的搜索范围,还是没有兰贵北的身影。这才进了小超市。 超市里没有一个顾客,只有收银台后面坐着的一位二三十岁的女子,正低头看着手机。 郁风在这个不大的崭新的小超市里转了一圈,拿了一小包花生米,一瓶500ml的“农夫山泉”。 郁风向着收银台走去时,那个年轻的女子正微笑着看着郁风。 郁风将物品放在收银台上,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一边说道:“你这个超市很新哎,开业时间应该不长吧?” 女子笑呵呵地说道:“新浦华府今年1月份才交付,我们这个超市开业能有多长时间呢?” “那这个店面是租的还是买的啊?” 女子一脸难色地说道:“我们哪里买得起呃!租的呀。” “新交付的小区,人流量不会太高啊!” “还好。” “租金贵不贵啊?” “怎么说呢?这里毕竟偏了一些,又是刚交付的小区,房租也还好。太贵了的话,谁租啊!” 郁风低头扫码付款时,看到了玻璃柜里面那花花绿绿的香烟,这才想起得买包烟。郁风不抽烟,没有身上揣着香烟的习惯。然而,出门办事,身上揣包烟,还是有必要的。在工地上干活,就更加有这个必要了,求人的地方多着呢! 太贵的舍不得,太便宜的又拿不出手。看了一圈,买了一包45的“中华”。 郁风一走出小超市,便伸直脖子看向望江苑的大门处,然后一边快速地行走着,一边目光大范围地搜索了一遍,还是不见兰贵北的人影。 郁风回到望江苑的大门前站定后,再次向着远处眺望了一番后,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8点45分了。 望江苑临街的这一边全是二层的铺面。铺面离马路有着很宽的一段距离,方形的水泥砖铺成的地面。大门西侧的西面很长的一段地面用彩钢瓦围挡着。围挡上的一个小门不时地开了又关了,工人从里面进进出出。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东侧的地面用挂着小彩旗的绳子围了一大片,几个工人在里面忙着更换地砖。 轰隆隆地开来了几辆工程车,停在了大门口,挡住了郁风的视线。车上跳下来几个人,站在那里咋咋呼呼的。挡住了郁风的视线可不行,郁风便向前走了走,站到了马路边上。又觉得碍事,便向西侧走了走,站到了门面房的前面。 大门东西两侧的门面房有着明显的落差,东高西低。大门通往大马路的地面是柏油路。柏油路的西侧是一个长条型绿化池。绿化池与西侧的门面房之间是一小块毛毛躁躁的水泥路面,用挂着小彩旗的绳子围着。尽管有绳子围着,还是有人从这里走来走去,一部分的绳子已经落到地面上了。 第388章 铺沥青 急速驶来一辆小汽车,哗地一下在路边停了下来,驾驶员打着电话下了车。 刚才从工程车上跳下来的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嘴里叼着香烟小跑着走了过来。 小汽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指着小彩旗围着的那一块水泥路面交代了一番后,叼着香烟的男子去往了工程车处,这个男子上前将绳子解开了,收拢到一起后,窝把窝把塞进了边上的小绿化池里的灌木丛中。 那几辆工程车及随车人员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原来是要铺沥青。 郁风收回注意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九点零一分了。兰贵北怎么还没有来呢?一抬头,兰贵北出现在了视野里,正从西边向着这边走来。 郁风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路边迎着。 郁风老远地就向着兰贵北打起了招呼:“兰经理,早。” “早。” 郁风跟着兰贵北向着门面房走去。 兰贵北在一间门面房前停下了脚步,掏出钥匙出了门,将他那只黑色的手提包放在了房间里的一个放了许多物品的简易木凳上。 兰贵北掏出手机解锁后,举得远远地看了看后,说道:“已经9点了,他们应该开过晨会了,我带你去项目部跟小刘见个面。” “好,好。” 兰贵北锁好门,刚拔下钥匙,想起了什么,又一边重新开门,一边说道:“我每天不一定在你前面来,给一把钥匙给你,你早来了就自己开门。” “好,好。” 兰贵北从门后的木凳子下面拿出一个白色的涂料桶,从桶里面拿出一个用角铁自制的钥匙板,上面挂满了钥匙。 看了看后,丢回了桶里,又重新拿出来了一个钥匙板。看了看后,一边从钥匙板上卸钥匙,一边自言自语道:“一共五把钥匙呢,怎么就剩这一把呢?我身上一把,老蔡那里一把,小陈一把没有交回来,还有一把给谁拿去了呢?少钥匙,到时候移交的时候就麻烦了。下一次去东吴镇上配两把吧。”说完又自我否决了,说道:“厂里报销麻烦死了。烦不了了,到时候去仓库里领一个锁芯让老蔡换一下。” 兰贵北将钥匙交给郁风后,重新锁上了门。 郁风跟在兰贵北后面走了几步后,觉得手上提着矿泉水去找甲方不方便,又小跑着回头开了门将水放在了那个木凳子上。 郁风小跑着追上了兰贵北。 绿化池边上的那一块白色的水泥地已经铺上了热气腾腾的黑色沥青。一辆重型机械正在碾压着。 小汽车上出来的那个男子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 兰贵北走上前去,说道:“张总,这块地终于铺沥青了!” 男子回过身来笑呵呵地看着兰贵北,说道:“昨天怎么没有见你啊?” 兰贵北一边递过去一支烟,一边说道:“过个节,总得回去两天噻!” 男子接过香烟后,掏出打火机,先帮兰贵北点了香烟,再给自己点烟。 两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后,男子说道:“老兰,沥青铺上去后,你不能再在上面踩了啊!” 第389章 去甲方项目部 兰贵北昂着头说道:“我什么时候在上面踩的啊?” “那一天,水泥混凝土刚铺好,绳子拦着,没有一个人从上面走。下午的时候,我的工人在后面喊着喊着你就踩过去了,留下了你的几个大脚印。” 听到人家这么说来,兰贵北站在那里嘿嘿地笑。 “水泥混凝土是基层,踩了不要紧,反正上面还要铺沥青。沥青铺上去后,你可不能再踩了呃!踩了就麻烦了。” 兰贵北有些滑稽地向着这个男子敬了个礼后,说道:“张总交代的事情肯定会做好!” 男子抬脚在兰贵北的脚上轻轻地踢了一脚,笑着说道:“你啊!” 兰贵北说道:“不跟你说了,我们去找一下杨殊。” 郁风跟在兰贵北后面,向着大门东侧的门面房走去。 老远就瞧见那一排门面房中有一间的一扇玻璃门向着外侧开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玻璃门的后面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的右侧就是墙壁。让人觉得有些突兀,整个一楼没有多少平方,很是局促。 郁风跟在兰贵北的身后走向二楼。上了二楼,立刻豁然开朗,眼前一亮。正前方是一个开放空间,再往前是一个会议室,两边都有房间。 郁风跟着兰贵北向着东侧走去。一位很精干的小伙子小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迅速地闪到了一边,要是不灵活一点就跟兰贵北撞了个满怀。 兰贵北赶紧说道:“杨工,我们新来了一个项目经理。” 已经在几步之外的小伙子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前方快步走着,说道:“你们在外面的会议室里等我一下,我要参加一下碰头会,已经到时间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西侧的门后了。 兰贵北推开了外面的这间会议室的木门。 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那里对图纸,见进来了两个人,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个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们要用会议室?” 兰贵北说道:“我们不用会议室,杨殊让我们在这里等他。” “他在西面的那个大会议室里。” “知道,知道。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郁风掏出香烟分别递过去一支。一个接过了,一个说不抽烟。不抽烟,郁风还是将香烟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两个人坐在会议桌一进门的对面边上的坐椅上对图纸,郁风与兰贵北走到了会议桌另外的一头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这两人就走了。郁风他们进入会议室时,没有关上会议室的门,这两个人离开时也没有关门。郁风注意到那一根孤零零地躺在会议桌子上的香烟正是他递出去的。兰贵北刷起了抖音,郁风刷起了新闻。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兰贵北站起身来,说道:“这都快要半个小时了,一个碰头会能要多长时间啊?走,我们去看看。” 郁风跟着兰贵北进入了西侧的一个房间。这也是一间会议室,比刚才那个会议室要大很多,会议桌也很大。 第390章 首次与甲方对接人打交道 会议桌对面的中间位置上坐着两个人,面前放着文件,一个人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说着什么,另外一个人则一手托着下巴听着。 见有人进来了,两个人停止了交谈,抬头看了过来。托着下巴的男子依然托着下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清瘦,三十出头,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另外一个男子年纪则要小一些,二十七八的样子,微胖,满脸曾经的青春痕迹,还有少许暗红色的青春痘依然坚挺着。 托着下巴的男子一脸和蔼地微笑着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一向玩世不恭的兰贵北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一张口竟然说起了普通话:“我们来找杨工的,他让我们等他的。” 兰贵北哪里会讲正儿八经的普通话啊?他所讲的普通话只不过是他自认为的普通话而已。郁风听得出来,兰贵北有些紧张。 不等黑框眼镜的男子回答,边上的那个微胖的男子说道:“杨殊早就不在这里了,你们到他的工位上找找看。” “好的,谢谢李总、白工。” 这两个人走出了大会议室,向着二楼的东侧走去。从敞开着的门走了进去。这边是一片敞开式的L型的办公区。沿着通道往里走,左侧是墙,右侧是一顺溜的三个带有屏风的工位,工位后面就是墙。再往前走,便有了纵深,排放着十几个同样格调的工位。半个多小时之前那个差点与兰贵北撞了个满怀的年轻人正坐在第二排靠里面的工位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偌大的办公室里十几个工位只有这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办公。 兰贵北走到这个年轻人工位的边上叫了一声杨工。 那个年轻人没有理睬,继续双眼紧盯电脑屏幕,敲击了一阵键盘后,右手握着鼠标忙活了一阵后,站了起来,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李总跟我要A地块的进度表,我做了一下汇总,刚刚发给他。” 兰贵北说道:“没事,没事,你是大忙人哎。”又转身看了看边上的郁风说道:“这个是我们中和公司新安排到望江苑的项目经理郁风。” 杨殊看向郁风微笑着说道:“你好。” 郁风赶紧回应道:“杨经理好。”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杨殊说道:“我不抽烟。” 郁风还是拈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对方并没有接过香烟。 兰贵北说道:“杨工是不抽烟。” 郁风这才收回伸出去的手,将香烟放了回去。 杨殊看着郁风说道:“那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就找你了?” 郁风说道:“找我找兰经理都可以。” 杨殊又看向兰贵北,一脸着急地说道:“你把你们要做的事情赶紧向郁工交代好了。你们缺的东西太多了。” 兰贵北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不缺什么啊?都按照你的进度走了啊?” “你啊对现场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杨殊转向郁风说道:“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第391章 首次见识项目部甲方的人 “我们加过微信,一会儿,我用微信发个信息给你。” 杨殊又转向兰贵北,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水开始淋了没有啊?再不抓紧,到时候来不及啊!” “前几天,管子我们就准备好了,三楼以上放不出来水啊!” “不是跟你说用消防水吗?” “消防栓也放不出来水。” “昨天你不在,我跟消防的王伟讲过了消防供水了。” “一会儿我去看一下消防栓里有没有水,有水我们就开始淋。” “你赶紧安排你们的人抓紧时间搞吧。” “那我们就走了。” “好,抓紧时间淋水。维修也要跟上。” 郁风跟着兰贵北向外走去。 下楼梯的时候,兰贵北一脸感慨地说道:“李超是望江苑的项目总,厉害得很,平时很少有笑脸;今天心情好。”郁风一脸诧异地说道:“他是项目总?这么年轻?” “现在项目都用年轻人,能拼哎!他边上的那个小家伙是管B地块的。A地块的小杨就更加小了。” 郁风不再说话,也是一脸的感慨。 这两个人刚走出一楼的玻璃门,只听见楼梯哗哗响,有人从楼梯上冲了下来。 郁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埋怨道:“说过多少回了,这个门总是不关,什么人都能进来!” 听到人家这么说,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可是,他们来的时候,这个门就是开着的啊?他还以为这个门就是敞开式的呢! 郁风不由自主地转回了身,杨殊已经关好了门,然后一路小跑着从望江苑大门处的那一扇小门进去了。 兰贵北戏谑道:“这个小东西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郁风一脸感慨地说道:“国庆节,甲方的这些人也不休息啊?也蛮辛苦的!” 兰贵北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辛苦个屁!这个项目都已经停了几个月了。停工的时候,他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平时,他们没有什么事。前面不急,马上要交房了,急了!刚开工的时候,要交房的时候,他们最忙了。老早就来了,走得也很迟。特别是刚开工那会儿,有时候,大半夜了,还没有走。” 这两个人也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望江苑大门的那一扇小门处,门卫老头不让郁风进。 兰贵北赔着笑脸说道:“这个是我们中和的领导,今天来项目上看看的。他是第一次来。” 门卫老头说道:“我说呢,没有见过呢!” 进入大门后,一边往前走,兰贵北一边说道:“项目上规定,是要挂牌子的,不挂牌子不让进。中午吃饭时,你到我们那间门面房楼梯下的一个小桶里找一个牌子带在身上。这样方便,免得人家不让你进来。我们两个不可能一直在一块。” “好,好。” 兰贵北又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嘛,早就混熟了,他们都认识我,凭这张脸就能进来了。” 郁风回应了他一个笑脸。 兰贵北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开始指点江山。 第392章 不着边际的楼幢布局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A地块的情况。我们右手边这幢楼是3号楼,24层;后面这一幢是4号楼,30层;路左边最远的那一幢是2号楼,32层,是A地块最高的一幢;左边近一点的那一幢是1号楼,1号楼跟4号楼一样高,都是30层。A地块一共是4幢。11月10日,2、3、4号楼要交付,1号楼要到春节之后。最近,我们要把2、3、4号楼抢出来,4号楼不用管。” 郁风看着这4幢高楼大厦,努力地寻找着其中的排列规律,以方便记忆。可是,他再怎么找寻,也找不出这其中合理的排列规律。最为奇怪的是首批交付的是2、3、4号楼,唯独没有1号楼。 郁风实在是没辙了,皱着眉头看向兰贵北,说道:“兰经理,这4幢楼的排列顺序怎么乱七八糟的啊?” 兰贵北看着那几幢楼,一脸不以为是地说道:“怎么乱七八糟了呢?这个3号楼,那个4号楼,那个2号楼,边上那个是1号楼。好记得很啊!我来这边时,他们跟我讲一遍,我就记住了。” 老兰所说也不知是真还是假。郁风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记住,有些够呛。他本想着走个捷径呢! 两个人向着3号楼走去。兰贵北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安装队的老蔡的。他们在5楼干活。 电梯口有人在等着。过了好一会子,电梯才下来。有人推着满满一小推车的建筑垃圾从电梯里出来了。 几个人进入电梯时,一个老头一边问大家去几楼,一边分别按下了这几个人要去的楼层号。 兰贵北跟老头打一声了招呼后,抱怨道:“这个点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电梯怎么半天才下来啊?” 老头说道:“安装橱柜的今天在10楼维修,刚才进来一批货。8楼精装修的垃圾要拉下去。都耽误时间。” “怪不得呢!” 一出电梯,兰贵北的大嗓门便大声叫起了“老蔡”。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兰贵北又提高了音量。从东侧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应答声。 两个人来到东侧后,兰贵北又叫起了老蔡。 这一次,两个人听出了老蔡的具体方位了,很快便找到了正提着一个塑料桶在房间里干活的老蔡。 就在上个月,郁风见过老蔡。就是为了望江苑的事情,谢老板让老兰将老蔡叫到了公司。那一天下午,老蔡在公司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后,谢老板说是当天不回来了,这才离开公司。这期间,郁风给老蔡倒过一次水,两个人也寒暄过几句,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老蔡第二天上午又来了公司。第二天见到了谢老板。郁风记得老蔡跟老兰进了谢老板的办公室后,时间不长,老蔡就出来了。郁风正好从办室里出来,问他谈得怎么样,老蔡笑眯眯地说都谈好了。具体谈了什么,郁风没有问,他不感兴趣,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老蔡去中和公司时穿得格格真真,郁风也知道他是开车来的,有一副老板的派头。今天就是一副农民工的穿着了。 第393章 一个小圆洞 尽管彼此没有打过交道,但好歹是熟人,郁风很是热情,老蔡却是有些不冷不热。 老蔡跟老兰说道:“你中秋节前一天给我的问题点,我到今天就下班就差不多全部整改好了,你都可以销项了。你今天把新出来的问题点发给我,我好安排人明天整改。” “好,我今天给你。” 老蔡继续在房间里干他的活,这两个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很是无趣。 兰贵北说道:“小余,我带你到负一楼看看。负一楼通往楼梯的玻璃隔挡也是我们做的,要整改。张虎说是这两天来搞的,不知道来了没有。” 两个人来到电梯口时,有人站在那里等电梯。电梯很快就来了。 来到负一层,郁风感觉就像是进入了迷宫似的。要不是有老兰带着,郁风还真有可能迷路了。 两个人来到了装有玻璃隔挡的地方,兰贵北说道:“当时做这个隔挡的时候,横梁上面有一根临时用电的电缆线。现在电缆线抽掉了,玻璃的型材上就留下了一个洞,要整改。” 郁风抬头看了看,上框中间部位靠着横梁的地方是有一个圆洞。这个洞没多大,就功能而言,肯定没有什么影响。要不是抬头看的话,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圆洞。有必要整改吗?更为主要的是铝合金型材上就大拇指这么大一点一个小圆洞,怎么整改呢?难不成再焊接一小块型材上去?悬在半空中,还是一个圆型,怎么焊接上去呢? 想到这儿,郁风禁不住地问道:“这么个小圆洞怎么整改啊?” 老兰说道:“他有办法搞。早就跟他讲过了,说来改的,到现在还没有来搞!” 两个人沿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兰贵北站在大厅的门口说道:“这边的两块玻璃也是我们安装,厂家早就来量过尺寸了,说是已经做好了。我打过多少电话了,到现在货还没有发过来。我把他们老板娘的电话给你,你也给她打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发过来。杨殊已经问过我几回了。” “好的,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打她电话。” 大厅里的装潢已经做好了,玻璃门也已经安装到位了,郁风看了半天看不看来哪里还需要安装玻璃,便问道:“哪里需要安装玻璃啊?” “大门前面啊。” 郁风还是看不出来,兰贵北一脸无奈地向着前方走了走,站在了门廊前面西侧高耸的一个倒“U”字形的前面,说道:“这个地方要安装钢化玻璃。” 这个地方,郁风早就注意到了,门廊的两侧各有一个。郁风还以为就是这个造型呢!他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要安装钢化玻璃。 这两个倒“U”字形几乎在绿化带里了,就是一个造型,没有实际的使用功能。是不是安装上钢化玻璃就更加美观了呢?郁风觉得不安装钢化玻璃也挺好的。 一位戴着浅蓝色安全帽的男子站在那里昂着头向着楼上下看。 第394章 云里雾里的淋水试验 兰贵北赶紧走了过去,老远便打起了招呼:“吴总,你在看什么啊?” 男子回过头来说道:“我在看你们的淋水啊!管子挂在外面怎么不淋啊?杨殊那边催死了!” 一提到淋水,郁风立刻来了精神。 公司每一次开大例会,几乎都会提到淋水。好些个项目经理与安装队的老板都栽在了淋水上。当然了,也有例外的,兰贵北就曾经因为淋水而因祸得福,成了他在中和公司的最大的闪光点,好像也是唯一拿得出手的卖点。谢老板老是念着他那一次的好。 淋水到底是个啥玩意?用什么淋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郁风十分好奇。以前在厂里,只能是想象而已,来了项目上,就有机会见识见识了。 这个时候的郁风是满脑子的好奇与满眼的新鲜,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的水有多深。有经验的项目经理与安装队老板都栽在淋水上了,他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就一头栽进来了,将来怎么死的都有可能搞不清楚。 郁风也走了过去,跟那两个人一样抬头向上看着。他是什么名堂也没有看出来。 就在这时,老蔡打开了一扇窗子,一只手上拿着胶枪,探出了头来。 兰贵北向着他大声喊道:“老蔡,管子挂好了,怎么没有淋水啊?” 老蔡回应道:“消防水只到六楼有水,七楼以上就没有水了。四楼,我们昨天淋过了。六楼,精装修今天要做闭水试验,他们一直在接水,不给我们用。等他们不用了,我们才能淋水。” 听老蔡这么一讲,下面的几个昂着头看着的人将头颅放回了原处。 兰贵北一脸的神气活现地说道:“吴总啊,我们也想淋水啊!没有水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好,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情况跟杨殊他们反映的。这个水的问题一定要解决;没有水,就怪不了你们门窗厂了。” “吴总替我们讲最好不过了,我们讲没有份量。” 郁风听着两个人在那里说话,注意力已经由那神秘的淋水转移到了这位吴总身上了。 这位吴总有着一种自带的领导气势,不怒自威。他的安全帽与众不同,两边分别印有三颗红五星,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郁风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香烟,拈出一攴,递向吴总。 吴总摆了摆手。 兰贵北说道:“吴总不抽烟。”接着又说道:“这个是我们中和新安排到这个项目上的项目经理小余。” 吴总向着郁风点了点头。 郁风赶紧微笑着说道:“以后还请吴总多多关照。” 兰贵北与吴总闲聊了一会儿后,吴总说道:“节假日,监理轮休,人手不多,我到处要转转,不跟你韶了,得去B地块转转了。” “好,你忙。” 小区里正在铺彩色的步行道。兰贵北踩着彩色步行道站在了3号楼与4号楼之间的那一大块草坪上。彩色步行站上留下了几个大脚印。郁风则跳着进入了草坪。 第395章 官烟 这一幕恰好被已经向前走着的吴总看到了,又停下了脚步,说道:“老兰啊,你看看你。人家新铺的路面还没有干呢,你就在上面踩了。” 兰贵北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知道他们上面还会再搞一遍。” “再搞一遍,你也不能在上面踩啊?你看看人家年轻人,人家就是跳过去的。” 兰贵北笑着说道:“我们上年纪了,跳不动了。” 吴总摇了摇头,说道:“你啊,总是有理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贵北看着吴总的背影说道:“吴总是这个项目的监理总监,做事很认真。国庆节放假,他们监理轮休,每天就来一半的人。北海也没有几个人上班。平时,他们的办公室坐得满满的人。刚才去他们的办室,你也看到的,没人。除了杨殊这几个必须要在现场的人之外,都没有来。不像我们,天天要来,就是我们命苦啊!” 郁风一脸会意地笑着附和道:“是的啊。” 兰贵北看着郁风,又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以后跟吴总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吴总这个人表面上跟你客客气气的,也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人。也不能怪人家。他已经跟我讲过几回了,‘老是给你们帮忙,一根烟也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要点东西嘛!就差直接说了。我跟谢总说过几回了,带条烟给吴总。他每回总是哼哼哈哈,就是不给。总不至于,我自己贴钱给人家买烟吧?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呢!事情做不好,最后还是公司倒霉!” 郁风应声道:“是啊。” 兰贵北掏出香烟,弹出一支,点上火后,在那里吞云吐雾。 兰贵北的香烟一掏出来,郁风一眼就看出来了是“小苏烟”。兰贵北放在门面房里的那个手提包里应该还有“大苏烟”。 在中和公司,“大苏”与“小苏”被称之为“官烟”。那几个小老板经常会跟项目经理讲“发支‘官烟’抽抽啊?” 在项目上,每天都要跟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开口之前先发支香烟是再正常不过的礼数了。中和公司的项目经理每个月都可以到谢老板那里领一条香烟。这一个月是“大苏”,下一月就是“小苏”。零售价48元一包的“大苏”用来招待还说得过去;20元一包的“小苏”就有点拿不出手了,发给底层干活的工人还差不多。 那个年轻的项目经理王东强曾经跟郁风抱怨过他在项目上做点事太难了。在项目上做事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中和公司一点活动经费也没有,不打点就只能看人家脸色了。别的公司靠打点,他就只能靠刷脸了。他在宿迁的一个项目正处于施工的关键阶段。他自己不抽烟。从公司领了香烟后,“大苏”送给监理公司的总监,“小苏”送给直接负责中和公司的小监理。唉声叹气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公司发的香烟,兰贵北自己抽了,王东强送给了监理;郁风则是自己买烟。 第396章 到处都是机关 兰贵北站在那里抽烟,郁风则四下里打量着。 3号楼另外一边的单元门外有人搭设了脚手架,正在脚手架上进行焊接作业。火花四溅的下方有人在平整地面,边上堆放着水泥、黄沙、小石子。有人在为绿化浇水。也不知为什么,有人在拔除草坪中间绿化造型处的球灌。有人在铺彩色的人行跑道。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去了,步履匆匆。 郁风一抬头发现有蜘蛛人从天而降,正在清洗3号楼的外窗。郁风又回过头来抬头看向4号楼。4号楼这边没有蜘蛛人,也有高空作业人员,站在吊篮里正在补喷外墙的真石漆。 郁风见识到了小区在交付之前的样子,是那么的忙乱,那么的脏乱。他知道这已经是收尾阶段了。项目刚开工的时候,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现场还不知道有多么艰辛呢? 从一片荒地开始,经过一两年各个工序,形形色色的人员的共同努力,最后变成了漂亮的家园交付给业主,那种成就感肯定不一般。 在这个项目上郁风是没有办法经历这种体验了,他想会有这个机会的。 郁风有多喝水,多排尿的习惯。前面因为忙而落下了这个习惯。这会子没有什么事,便有了尿意,也得喝水了。 郁风不知道哪里有厕所,便问了老兰。 兰贵北说道:“北海项目部的一楼就是厕所。我们都是去那里解决。那个门有时候会关上,你用力一推就开了。” 郁风到了那里,门是开着的。进门之后,走到照壁之后,就看到有人正系着皮带往外走。 郁风这才发现这个不大的一楼,就是一座厕所,没有其它的功能了。 这个门面房肯定不是公用厕所,是要卖出去的。里面的一切布设都是临时的。也不知是为什么,做了一部分的天花板。空中的各种管线都是裸露的。不过,瓷砖、隔断、洁具都还是不错的。 郁风从玻璃门里出来时,想到了杨殊的抱怨,顺手将门带了起来。刚走两步,只听见门后啪的一声。郁风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个门是有门禁系统的。他这一关上,下一个来的人不刷卡就进不去了。 郁风又去中和公司使用的那间门面房取出了矿泉水。 当郁风再回到离开的地方时,兰贵北已不见了人影。一打电话,他已经上五楼跟老蔡在一起了。 郁风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了五楼。又看到了窗外挂着的几根大拇指粗细的PVC水管,上面用透明水管吊着。 郁风一直以为淋水有专用的器具!那种高大上的器具。这个就是淋水的器具?不管是PVC管,还是透明水管都是常见的一般材料啊?郁风不太相信。 郁风来到电梯口按了一下电梯的上楼按键。等了半天,电梯一直不下来。 又来了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电梯。 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电梯下来,那个人问道:“你按过电梯的按钮没有?” 第397章 不要人云亦云 “按了啊!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下来。” “你是按的那个挂在门上的按钮吗?” “挂在门上的按钮?”郁风一脸的懵逼。“电梯不是有按钮吗?我就是按的电梯按钮啊?” “那个没有用。” 这个时候,郁风注意到了门上的确挂着一个白色的小方盒,上面有一个按钮。郁风正要去按,那个人已经上前一步按下了按钮。 不一会儿电梯就下来了。 没有想到电梯也有机关。 进入电梯后,郁风听到了电梯里传来了“十二楼呼叫”的语音播报,那个开电梯的老头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 郁风出了电梯就隐隐地听到了兰贵北的大嗓门,循声找了过去。 兰贵北正与老蔡站在房间里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天。 郁风进入房间时,他们嘴上叼着的香烟已经快抽完了。老蔡将烟蒂在那个白色塑料桶的内壁上按了按,然后就将烟蒂放在了桶内。 老蔡提起塑料桶,说道:“我上六楼了。 兰贵北猛吸了两口烟,然后跟上老蔡的脚步,将烟头在老蔡手中的塑料桶里按了按后,扔了进去。老蔡先是低头看了一下塑料桶,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兰贵北,笑了笑后走了。 兰贵北又走了回来,对郁风说道:“小余啊,我们要接单啊!我刚才上去看了一下,又有不少的单子了。你接单了,就不会有事了;你要是老是放在上面不接,就会罚我们款了。我刚才接了不少了,晚上回去没事的时候再接单。你没事的话也要上去接单啊。” “好。” 郁风心想就这么简单?会这么简单吗? 郁风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杨殊打来的微信。 郁风看着兰贵北说道:“是杨殊。” “管他是谁呢?你接就是了。” 郁风接通了微信。 “都已经到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有淋水啊?”杨殊在电话里责问道。 郁风不知怎么回答,用手遮着话筒向着兰贵北救助:“杨殊问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淋水?” “你就告诉他六楼在做闭水试验要用水,不给我们接水。” 郁风赶紧将话传给对方。 杨殊又说道:“那你们不能去七楼吗?” 郁风又救助于兰贵北。 兰贵北说道:“六楼以上的楼层没有水。” 郁风又赶紧将话传给了对方。 杨殊在微信里不高兴地说道:“老兰是不是在你边上啊?你不要什么都听他的。他这个人张口就来,经常胡说八道。你们去七楼看了没有?” 郁风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是好。 杨殊又说道:“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3号楼的五楼。” “我就在3号楼的楼下,你去六楼等我。” “好。” 郁风挂了微信后,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道:“杨殊让我们去五楼。” 兰贵北说道:“我们赶紧去七楼看看。不要七楼有水,就丢丑了!” 显然,兰贵北也听到了杨殊所说的那一番话。 两个人赶紧小跑着从楼梯上到了七楼。 第398章 消防栓放不出水 兰贵北轻车熟路,直达消防水箱处,打开消防水箱,将一根细长的红色管子拿了出来,将枪头放到了连廊外面,然后便直接去扳阀门了。 郁风很是担心放出水来。一是因为兰贵北没有接上消防水带,消防水的压力是很大的,如果放出水来,会立刻水漫金山,喷得一塌糊涂。二是因为跟杨殊讲了七楼以上没有水,要是放出水来就打脸了。 兰贵兰轻轻地扳了一会儿阀门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郁风说道:“你把连廊外面那个水管上的开关打开,看有没有水出来。” 郁风走到连廊外面,提起那根红色的细长水管,发现枪头处有一个手柄,便旋转了90度。观察了一番,没有水出来。 听到郁风说没有水出来,兰贵北又快速地扳阀门,直到扳不动为止,然后走到连廊外,拿过郁风手中的水管,将手柄上下扳动了几次后说道:“哪块有水啊?”顿了顿又说道,“我去看看主水管有没有水。” 兰贵北扔下手中的水管,又回到了消防箱处,打开了消防水带接口处下方的一个阀门。 郁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现在的消防水箱已经与时俱进了,与自己在工厂里见到使用过的不一样了。多了这么一根细长的出水管。阀门也是双重的。消防水箱边上的进水管有一个总阀门,然后主出水口的下方还有一个阀门,那根细长的管子则是在枪头处有一个开关手柄。 打开主出水口下方的阀门自然还是没有水出来。 这个时候,兰贵北一脸神气活现地说道:“尽糊弄人,哪块有水啊?” 郁风也如释重负地说道:“是哎。”转而又说道:“杨殊应该到六楼了,我们赶紧下去啊?” 兰贵北说道:“你去吧。我把水管收一下,就不下去了。” “好的。” 郁风赶紧小跑着下到了六楼。六楼的景象很是壮观。消防箱前面的通道上放满了水桶,连廊里也放了不少。走道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 郁风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见杨殊的人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电梯的门开了,杨殊走了出来。 郁风赶紧上前打招呼:“杨经理。” 杨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向着水桶阵列的深处走去,站在那里大声喊道:“蓄水的有人在吗?” 深处的某个房间隐隐地传来了应答声:“有人在,有人在。” 不一会儿,一位小伙子小跑着过来了,说道:“杨经理,你找我们?” 杨殊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几个人在做蓄水啊?” “两个人。” 杨殊很是不高兴地说道:“两个人哪能够呢?不是跟你们的范伟讲好了吗,每天至少安排3个人蓄水。” “我们昨天是3个人,今天有一个人请假回去了。” “有人请假,你们得安排其他的人顶上啊?有人请假了,活就不干了?” “没有,没有。他就请一天假,明天就来了。两个人也能跟得上。” 第399章 层层转包 “两个人怎么能跟得上呢?你们人手多的话,最多两个小时,水就蓄满了。人家门窗厂的人等着淋水呢!” “今天,我们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你们抓紧时间。”继而又转向郁风说道:“他们好了之后,你们赶紧淋水。” “好的。” “你们淋水的时候,一定要将淋水的照片发到A地块冲刺群里。” “A地块冲刺群?”郁风一脸的懵逼。 杨殊随即说道:“一会儿我把你拉到这个群里。” “好的。” 杨殊又乘电梯下楼去了。 那个小伙子说一会儿就好了,郁风就不去找兰贵北了,等这边用好水了,直接去找兰贵北安排淋水的事。 站在这里无所事事的郁风想起了一件事。掏出手机,给安装一楼大厅外面玻璃的那个老板娘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半天都没有人接听,郁风想着节假日,大多数的人都放下了工作,都在休息游玩,就不关注手机了。 郁风正要挂断电话时,电话接通了,传来了一位中年女子有些不乐意的声音。郁风说他是中和公司的。对方立刻换了一副语气。隔着电话,郁风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那一张笑脸。郁风说他刚调到望江苑项目,以后就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了。对方立刻问老兰不负责望江苑项目了吗?郁风说他们两个都负责这个项目。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两个人都可以。寒暄了一阵后才进入主题。 郁风问她们什么时候来安装大厅外面的钢化玻璃。对方说玻璃早就生产好了,就等着安装了。她已经跟张虎交代过了。反问张虎没有来吗? 郁风心想这个张虎不是负责地下车库的事情吗?这个事情怎么也扯上他了呢?一问才知道张虎是她的员工。这个事情直接找张虎就可以了。 好吧。郁风知道了。见到兰贵北时跟他要一下张虎的电话。 这个张虎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吗?姑且认为是吧。郁风知道其极有可能只是在这家公司包活干,打的是这家公司的旗子而已,并非其员工。 北海公司将这个活给了中和,中和给了那个老板娘,那个老板娘又将活给了张虎。层层转包,一层对一层负责,到最后真正做这个活的人挣不了多少钱。当然了,最后真正做这个活的人抗风险的能力也是很弱的。 郁风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时间,兰贵北从楼梯间出来了。 郁风向着兰贵北说道:“杨殊让他们蓄好水就给我们淋水。” 正抓着消防水带枪头往桶里放水的那个小伙子说道:“我把这几个空桶放满水就够了,一会儿就给你们用。” 兰贵北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后,说道:“还淋个屁水啊!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十一点半就下班了,淋一次水至少是两个小时。杨殊他们这些小家伙也不懂,就知道让你赶快做这个做那个的。” 那个小伙子站在那里笑。 兰贵北说道:“你们慢慢搞吧,我们上午不用水了。下午,得给我们淋水了。” 第400章 四处转悠 小伙子应声道:“好的。” 郁风问兰贵北:“兰经理,做负一楼车库隔断的张虎跟做一楼大厅外钢化玻璃的那个老板娘是一家公司的吗?那个老板娘说找张虎就可以了。” 兰贵北说道:“他们是一个公司的,钢化玻璃的尺寸就是张虎来量的。” “张虎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下。” 兰贵北找出张虎的电话号码给了郁风。 那个开电梯的老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就将电梯门敞开着,停在了六楼。 老头一边跟兰贵北说笑着,一边走向了水桶阵列。 老头向着那个小伙子说道:“你提水去房间吧,我来放水。” 小伙子将手中的枪头交给了老头。 兰贵北递了一支香烟给老头。老头一手握枪,一手接过了香烟。 兰贵北说道:“消防栓出来的水也不够猛啊。” 老头深有同感地说道:“可不是吗?水量太小了!要是水量大的话,我们上午早就蓄好水了。” 郁风的手机接连响了几下。掏出手机一看,杨殊将他拉进了好几个望江苑的微信群。 郁风注意到张虎的那个手机号码有一个对应的微信号可以添加,便添加了,很快就通过了。 “十八楼呼叫。”电梯里传来了呼叫声。 就剩下两个空桶了。电梯里的呼叫声不断,老头不紧不慢地继续放水。最后一桶水快要放满时,兰贵北快步走到消防箱的边上迅速关掉了阀门。 老头一边道着谢,一边将枪头卸了下来,然后将拉出来的水带又盘回了消防箱里,将枪头插好,关上消防箱的玻璃门。这才一边跟兰贵北打着招呼一边进入了电梯。 电梯关上门后,兰贵北向着郁风说道:“走,我们去楼梯口看看他们的窗户限位器装得怎么样了。” 两个人去了楼梯口。兰贵北打开了一扇窗户,发现没有装限位器。又打开一户窗户,还是没有装。 “去七楼再看看。” 两个人又爬到了七楼。七楼楼梯口的窗户依然没有装限位器。兰贵北打了电话给老蔡。老蔡说他的工人昨天就开始装了,是从顶楼往下装的,没有那么快,还没有到七楼。 郁风又跟着兰贵北回到了大楼内。 兰贵北低头向着站在吊篮内干活的工人问道:“吊篮什么时候到十楼啊?” “差不多要到后天。” 兰贵北回过头来对郁风说道:“十楼,我们有一樘窗户的一条边的外胶漏打了。你这两天注意一下这个吊篮,到了十楼,你打电话给老蔡让他补一下胶。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有吊篮了。” “好的。” 郁风又跟着兰贵北在七楼的各处转了一圈。兰贵北不停地评判着各家公司所做的工序,俨然是一个行家里手。 兰贵北随意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已经十一点二十了。我们赶紧下去!十一点半下班。到了点,电梯里全是人,等死你。”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向着电梯走去。 第401章 唠嗑 七楼的电梯门上没有挂那个方形的塑料盒子。兰贵北走到窗户口,拿起那里放着的一个相同的塑料盒子,按了一下后,又放回了窗户口,人去电梯口等着了。 郁风心想这玩意也有无线的? 等了一会子,电梯来了。里面已经有三四个人了。下行的过程中,不断地传来各楼层的呼叫声。 从大厅里往外走的时候,郁风发现单元门的前面已经搭起了脚手架。脚手架的下方有人在平整地面。电源线拖拖拽拽的。几个人弯腰从脚手架的下方通过。 走到3号楼前面的道路上后,郁风发现另外一个单元门的门前已经没有人在施工了,全部转移到西边的那一个单元门的门口了。郁风就在想,脚手上的施工与地面施工为什么不交叉进行呢?为什么要凑到一起呢? 兰贵北走到东边单元门的门前看了看后,说道:“他们把地面平整好了,水泥沙子也运过来了,估计很快就要浇地坪了。他们浇地坪的时候你要留意一点。这个地坪的高度对钢化玻璃的安装是有影响的。你下午的时候打个电话给张虎,问他一下是个什么情况。” “好。” 两个人向着望江苑的大门走去。 兰贵北问道:“你的工资多少钱一个月啊?” “五千。” “你的工资也不高嘛!” “是的啊。” “谢总老是说我资料不会做。我就这么点工资做什么资料啊?我的工资要是跟毛自强、姜天顺他们一样,一个月一两万,我肯定能把资料做好。我不会做资料,就是雇个资料员也行啊!就是天书,我也能把它做好。你说是不是?” “是的啊。”郁风嘴上这么附和着,心里想的却是即便是给你毛自强、姜天顺一样的工资,你也做不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郁风想到了那一次炸金花,说道:“前两天公司聚餐的那天晚上去毛自强家中炸金花你怎么没有去啊?” “郁文那个小东西打我电话的。我回江北老家了,太远了,就没有去。我要是没有回去,打车也要去。打车费跟他们要。我到了之后,谁赢钱我到谁的面前拿钱。这个不是一回两回了,我经常这么干。他们都拿我没有办法。他们都蛮尊重我的,每次都会喊我去。不像谢有为、尹前志,我们都烦他们去。我们没有喊他们,他们还经常自己跑过去。他们去了,我们又不好不让他们参加。” “为什么啊?”郁风一脸的疑惑。郁风听郁文讲过谢有为有参赌的情况。当时,郁风还有些疑惑谢有为是怎么参赌的呢?郁风知道,这一帮人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宿舍里赌的。在宿舍里赌博,必然要经过门房。谢老二365天几乎是24小时都是守在门房。每一次的赌博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对赌博是很反感的。谢老板之所以知道中和公司有一帮赌鬼,都是谢老二打的小报告。谢有为怎么敢在谢老二的眼皮下底下赌博呢?郁风也听说过有时候他们也会在外面赌博。也许在外面的赌博谢有为才会参加。没听说过尹前志也有赌博啊的行为?他不是一有空就出去跑代驾吗? 第402章 人牌品看人品 只听见兰贵北一脸不屑地说道:“这两个人牌品不好。” 就冲兰贵北自己打车却到别人的面前直接“抢钱”,郁风觉得他的牌品恐怕也不怎么地。 兰贵北接着说道:“尹前志的身上从来都不带钱。都是跟人家借,输了钱从来不还。谢有为会带点钱,输了就跟人家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就直接到人家面前拿。他借钱也是不还。赢了钱就往屁股口袋里揣,赢了钱就往屁股口袋里揣。赢了钱,还说输钱。这两个人就是二赖子。没有人愿意跟他们玩。” “噢—”郁风明白了。 牌品也能反映人品。包括一张嘴说别人的兰贵北在内,人品都不咋地。中和公司没有多大,不算谢老板的同学朋友在内,光是他的亲戚就有好几个。前面,郁风认为只有谢老二父子俩,白红兵还在为公司着想。其他的人都是拖后腿的。听兰贵北这么一讲,谢有为的人品就说不上来了。工人对谢老二的评价也是极低的。这么一群人,公司怎么能搞好呢? 郁风没话找话地问道:“兰经理在中和公司不少年了吧?” 兰贵北一脸自傲地说道:“可不是吗?有些年头了。我在村里干支部干了不少年。那一年,谢总跟我说村支书才几个钱啊,让我来中和跟他干。门窗,我没有干过,一开始,我不想来,谢总说他是老板怕什么啊,跟他干肯定不会吃亏!跟我讲了好几回,我这才来中和。前些年干得挺好的,现在说我资料不会做,这个没有做好,那个没有做好。气得我春节之后两个月都没有来。他工资也不敢少发我一分。那个行政部的李梦打电话给我说是再不来,就要扣我工资了。我亲娘他妈的骂了她一顿。她敢跟我老脸十三的,我不搞死她。她在电话里就哭了。没有多一会儿功夫,她又打电话向我道歉。说我老是不来,公司很难办,不好向总公司仁和交代。我才不管他什么仁和不仁和的呢!她后来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每次一上来就道歉。态度好得不得了。我老兰吃软不吃硬。我也不忍心让她一个小女孩作难。算了,就来上班了。” 说完这些,兰贵北一脸短得意地笑了,郁风也跟着笑了。没有想到一向人五人六的李梦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兰贵北收起一脸得意的笑容,又说道:“老是被谢总说,我也不想在这里干了。我不在这里干了,村支书也干不了了。是他当时不让我干村支书的,硬是让我来中和的。我不在中和上班,保险他还得给我缴,工资还得给我发。他要是不给我缴保险,不给我发工资。我肯定不会饶过他的,看我不打死他。他小时候经常被我打。” 说到这里,兰贵北又是一脸的得意,继续说道:“公司大例会上谢总经常说在中和公司,什么人都不敢跟他吵,就我老兰敢跟他吵,要是罚我的款,我敢把他的桌子掀了。他不敢不发我工资。” 第403章 干项目经理的第一顿午餐 郁风心想一向霸道不讲理的谢老板也有怕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这个兰贵北也真敢想!他不在中和公司上班,中和公司凭什么给他缴社保,给他发工资啊?他将中和公司完全当成自个儿家了。还像在农村似的,撒泼打滚,别人就拿他没办法了,就可以占尽了便宜。一个月两个月,问题不大。时间久了,谢老板恐怕也不好使。毕竟中和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只是占了40%而已。高明军、冷总,这些个总部的眼线必然会向总部反映。 说话间,这两个人已经走过了郁风上午买矿泉水所在超市那一排东西方向的门面房,来到了同一个小区南北方向的门面房。 东西方向的门面房都是超市、药店等商铺,没有一家餐饮店;而南北方向的商铺则基本上都是餐饮店。这个地方,郁风有些熟悉,他早晨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就是从这一排商铺前面的这一条道路经过的。 在一家面馆的前面,兰贵北停下了脚步,说道:“这一家的面条不错,我多数时候都是在他家吃的。你要是不喜欢吃面条,前面还有快餐店,卖小炒的,各式各样的都有。我就在这里吃面条了。” 郁风说道:“我也在这里吃面条。” 郁风要了一碗18元的牛肉面,兰贵北则要了一碗14元的雪菜肉丝面。兰贵北刚掏出手机,郁风已经抢先扫码一并付了钱。兰贵北说了一句“我自己付呃”。 两个人在离操作间最近的那张长条桌的面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上面。 郁风想着公司的午餐补贴是15元,吃碗牛肉兰倒贴3元;兰贵北的雪菜肉丝面则省下了一元。 兰贵北说道:“他们家的葱油饼不错,要不要来一块?” 郁风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一碗面条就够了。”其实一块葱油饼,对于郁风而言只是塞牙缝而已,主要的是不想自己贴太多的钱。 兰贵北转过身来向着面馆的大门外高声喊道:“来一块葱油饼。” 正在门外烤炉前忙着的那个小伙子应声道:“好嘞!” 兰贵北拿起自带的水杯来到操作间外,向着里面的人说道:“帮我倒一杯开水。”顺便扫码将两块钱的饼钱付了。 这下子兰贵北的午餐也超标了。 小伙子用小竹筐送来了一块葱油饼。看上去很是松脆可口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兰贵北的面条先上来了。兰贵北面汤就饼,吃得很是香甜。郁风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 郁风的面条也上来了。 郁风一抬头看到杨殊、白举,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小伙子一起进了面馆,就在一进门北侧的一张长条桌上坐了下来。在门外烤饼的那个伙子也跟着进了店,招呼着这三个人。 郁风有些激动地向着兰贵北说道:“杨殊他们也来面馆了。” 兰贵北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看,继续吃面条。 郁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帮他们把吃饭的钱付了?” 第404章 到了休息时间 兰贵北头也不抬地说道:“我怕他们不死呢!” 郁风又抬头看一眼面馆。他们刚进来时,只有一张长条桌上有客人的面馆,已经几乎座无虚席。那一张长条桌上的客人也已经换了面孔。 郁风与兰贵北吃完面条时,杨殊他们几个人的面条才刚刚端上桌。离开面馆时,郁风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埋头就餐的杨殊,加快脚步走了出去,生怕杨殊看到他。 郁风看到老蔡正在隔壁的那家小快餐店里就餐。他的对面坐着2个农民工,应该是他的工人。 来面馆时,这一排店面还没有什么人。这个时候,几乎每一家餐饮店都坐满了人。望江苑11点半下班,这个点,就餐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从望江苑过来的。 郁风就在想望江苑交付之后,这些餐饮店的生意会不会一落千丈! 快到十字路口时,郁风想起早晨买的那一瓶矿泉水已经喝完了,还得买,便向着兰贵北说道:“兰经理,我去买矿泉水,要不要给你也带一瓶。” 兰贵北晃了晃手中的水杯,说道:“我不喝矿泉水,每天都是自己带水。” 郁风去往小超市,兰贵北则直接过马路。 郁风回到门面房时,兰贵北站在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在看手机。 见郁风过来了,兰贵北说道:“这个老蔡也真是的,中午的门又没有关。不锁也就罢了,连关都不关一下。我说过他几回了,还是这个样。”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郁风见到有人匆匆地从望江苑的大门出来后,又匆匆地向着餐饮区的方向走去,想起了得打上午的下班卡了。拿出手机一看,才11点50,自然是不能打卡。 兰贵北又说道:“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在楼上休息一会儿。这边的条件艰苦一点。主要是这个项目太小了,搞一个项目部划不来。我在镇江的南亭苑时,在外面租了房子,有像模像样的项目部。” 兰贵北扔了手中的烟蒂踩了踩后,说道:“一会儿老蔡来后,我跟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带个工人去一趟南都御园。节前,物业打了我几个电话。我一直没有时间去处理。现在放假,项目上不紧。人家业主家里也有人,我赶紧去一趟。明天,我就直接去南都御园了,不来这边了。” “好的。” “小尹就是一个拉屎不擦屁股的东西。明天去南都御园还要把他们上一次去的屁股擦干净。”兰贵北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郁风瞪大眼睛看着兰贵北,不知其为何这样说。 “上个月,找抽不开时间,就让小尹带工人将一户业主家有玻璃划痕的窗扇换了一下。他们可到好,将换下来的窗扇就放在了楼梯口。人家一看就知道是中和干的事情。物业打了我两个电话,把我说死了。这几个人也太懒了!带下来啊?扔远一点啊?就放在边上,不是给我找事吗?” 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笑了笑。 第405章 为什么不关门 聊了这半天,兰贵北进了玻璃门,郁风也跟了进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台阶向二楼爬。 上到二楼,眼前一片狼藉,一片灰蒙蒙,几无下脚的地方。房间里散乱地存放了许多那种半透明的水管,许多的的门窗配件,纸箱,塑料桶,到处是白色的泡沫、破包装袋,空的饮料瓶。有用的,没用的,全都混在一起,摊放得到处都是,毫无章法。也只有沿着楼梯栏杆的一圈没有什么垃圾,尚可行走。就是尚可行走的地方,地上的灰尘起码有两厘米厚。整个二楼就是一个垃圾场。 兰贵北从一片垃圾中淌过后,走到了窗口边,在一处白色泡沫铺就的“床”上坐了下来后,又指了指边上的一处“床”,对郁风说道:“就在这边躺一会儿。” 郁风注意到边上的这个“床”要比兰贵北坐着的那个“床”简陋不少。 就在郁风向着那个“床”走去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说话声与脚步声。 郁风在“床”上坐下来后,掏出手机一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赶紧打卡。 郁风刚一躺下来就闻到了一股臭脚丫的气味,侧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兰贵北已经脱了鞋。 郁风的这张“床”不够长,裤腿处只能在垃圾上了。 已经闭目养神的郁风从地面的振动及耳边传来的说话声,知道那几个人正在上楼。 只听见兰贵北的大嗓门说道:“你们中午的门怎么又没有锁啊?不但没有锁,关都不关一下!” 只听见一个西北口音的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中午吃个饭,一会儿时间就回来了,锁什么锁啊?” “不锁,门也不关?” “谁最后走的啊?”老蔡的声音。 那个粗嗓子应声道:“老席,你是最后走的吧?” “是我最后走的,忘记关门了。我们就老蔡一个人有钥匙,我们没有钥匙啊,锁不了门啊?”同样的西北汉子的口音,不像刚才的粗糙,很是有磁性。 老蔡说道:“老兰,我每天晚上下班时肯定会把门锁好,这个你放一百个心。中午吃饭,就那么一会儿时间。今天人多,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平常,来回也就十来分钟时间。” “中午,不锁门,起码要关起来啊?” “好,以后一定关。你们都听到了没?” 没有人应声。刚才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会子很安静了,估计都躺下来了。 兰贵北又说道:“老蔡,你明天带个工人跟我去南都御园将一户业主家的玻璃换一下。南都御园本来就是你们安装的项目,还在质保期内。现在还在节假日内,这边催得不紧,赶紧过去搞一下。过了节,这边肯定就跟催命似的了。” “可以啊。那明天这边就留一下人维修维修,就不淋水了。” “可以啊。这边留一个人应付应付就可以了。现在也只能淋五楼。我看他们今天大厅外面今天要做地坪,今天,明天也不能淋朝路边的窗户。不是正好吗?北海不能怪我们。”说完后,郁风听到兰贵北躺下来的声音。 第406章 只见声音不见人 兰贵北刚躺下来,又说道:“老蔡,你记一下,我们明天去的时候,把小尹他们上次去换下来的窗扇带下来扔掉。他们上次换下来的窗扇就放在了楼道里,被物业讲死了。” “换下来的窗扇要带走的,哪能放在楼道里呢!瞧瞧你们中和的人做的事!” 不一会时间,郁风就听到了呼噜声。 迷迷糊糊之中,郁风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之后,又传来了楼梯的脚步声。 郁风很是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拿过手机一看,已是下午的一点整。郁风知道望江苑下午的上班时间是一点钟,便赶紧坐了起来。 郁风注意到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以及一米开外躺着的兰贵北外,已是别无他人。郁风看着垃圾堆里的那些白色泡沫,这才明白,那些其实是工人们中午休息时的“床”。只不过这些个“床”更加的简陋,只能容下上半身,下半身就是在真正的垃圾之上了。 兰贵北也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后,说道:“他们一点之前就要去干活了,我们一点半去也不迟。” “噢。”郁风应声后,站起了身。早打卡不要紧,郁风打了下午的上班卡。 兰贵北又说道:“今天要淋水,我们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说完便站起了身。 郁风也跟着站起了身,两个人向着楼梯走去。 下楼梯时,兰贵北说道:“淋水的时候,要填写淋水记录表。不要忘记了让监理签个字。” “好的。” 北贵北在楼梯间里的一个塑料桶里翻找着。郁风注意到这一间店铺的一楼就是一个楼梯间,没有一点多余的使用空间,其功能区就是二楼的那二十几个平方。这个楼梯间里放满了各种物品。 兰贵北找出了一叠记录表递给了郁风。郁风展开来一看,好熟悉。这些正是若干天之前,兰贵北拿回公司的一张空白表格,让他复印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兰贵北一边锁门,一边对郁风说道:“下一次回公司时,你再多复印一点。如果那几栋都要淋水的话,要的就多了。” “好的。” 郁风怕那个门卫老头不让他进去,到了门口时,特意将那个牌子挂在了胸前。 门卫老头正在开着空调关着门的门房里忙活着,兰贵兰喊了一嗓子,老头没有反应,兰贵北又加大音量喊了一嗓子,老头只才停下手中的活,拿上遥控器向着那个栅栏小门按了按。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挂胸牌的,就自己一个人挂个胸牌,郁风觉得有些怪异,便将胸牌收进了口袋。 3号楼的大厅前,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东侧的单元门前浇筑地坪。见到兰贵北后,其中的一个人走过来向着那贵北说道:“老兰,我们的地坪这两天要凝固一下。今天明天你们不要在这半边淋边。” 兰贵北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不用你讲,我也知道。我已经跟他们讲过了。” 第406章 不懂只能听别人的 兰贵北回过身来对郁风说道:“我上楼去看看他们的淋水搞得怎么样了。你跟张虎联系一下,告诉他人家正在浇地坪,有什么要注意的。” “好的。” 兰贵北从西侧的单元门进入了大厅。郁风拨打着张虎的微信电话。好会子才接通。 “张工,3号楼的大厅前面正在浇地坪,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你跟他们讲地坪要跟我划在边框上的线平齐,不要高了,也不要低了。不然的话,我的钢化玻璃就不好安装了。” 东侧这边正在浇地坪,不能近观,远远地压根儿就看不到什么线,郁风便小跑着去了西侧的单元门。仔细地看了一番,果真在边框离地面5厘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线。看到这条线后,郁风又小跑着来到了东侧的单元门前,踩着绿化来到边框处,去找那条线。边框上溅了许多的水泥,已经看不到那根线了。 郁风很是着急地跟刚才那个与兰贵北说话的人说道:“师傅,我们要在这个框子里安装钢化玻璃,边上划过一条线,你们浇的地坪要跟这根线平齐,高了低了,钢化玻璃就不好安装了。” 那人一平无辜地说道:“我们没有看到什么线啊?” “啊?那怎么办啊?西边边框上是有划过的线的,这边肯定也划过线的。要不你跟我去那边看一下吧?” 那人跟郁风去了西侧的单元门,看到那根线后,说道:“我们浇的地坪就跟这根线差不多高。”然后回东侧的单元门去忙他的事情了。 什么叫差不多啊?钢化玻璃已经做好了,要是安装不上去就麻烦了。郁风赶紧再次拨打张虎的微信电话。 张虎则是很轻松地说道:“高一点,低一点,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调整过来。” 郁风不知道是该相信他前面讲的,还是现在讲的。自己不懂就只能听别人讲了,心里面担心会出问题,问张虎什么时候来安装。郁风希望他早点来安装,免得心里老是担心这个事。张虎说他人在芜湖,过两天就来江城,一到江城就来望江苑安装玻璃。让郁风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郁风上了五楼,进入连廊后,一看就看到了最西侧一户的窗外悬挂着PVC管,便去了那一户,见到一个农民工正在那里调整PVC管子上系着的一个包装线,将PVC管与窗户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之后关上了窗户。室内的那一截细长的包装线就像一个尾巴似的挂在那里。 这个农民工走到门外,扬起头大声喊道:“老席,可以放水了。” 这个声音,郁风好熟悉,正是那个粗嗓子的西北汉子。 不一会儿时间,窗户上就有了细细的水流。 兰贵北也进来了,看着窗户上的水流说道:“水量是不是有点小啊?” 那个粗嗓子的西北汉子说道:“不小了,就这样可以了。” 兰贵北又说道:“淋水,监理要在场。今天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监理值班。我给吴总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第407章 初见监理 兰贵北在打电话的时候,郁风想起杨殊跟他讲过要将淋水照片发到那个“A地块冲刺”群里,便赶紧拍了几张淋水的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 郁风的照片才发到群里,杨殊便打来了微信电话:“你得用工程相机拍,要注明几栋几零几室哪一扇窗户。” 郁风有点蒙,他没有用过所谓的“工程相机”,说道:“工程相机有什么要求吗?” “我马上发个链接给你,你下载到手机桌面上,以后就用我发给你的这个工程相机拍照发到群里。” “好的。” 杨殊挂了电话,那边兰贵北也挂了电话。 郁风问道:“兰经理,你会用工程相机吗?” 兰贵北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哪块会用什么工程相机呃!我才不管他呢,每次就拍几张照片发到那个群里,写一下几号楼几零几。他们拿我没有办法。你来了就不一样了,得按规矩走了。” 郁风的手机响了一下,杨殊发来了一个链接。郁风打开链接,在手机桌面上下载了一个工程相机的APP。 郁风打开了这个工程相机,上面自带了实时的时间与地点,是无法更改的。可以输入项目名称与工作事项。 郁风就用这个工程相机将每一扇正在淋水的窗子都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瘦高个老头走了进来。 兰贵北立即一脸讨好地说道:“蒋工,今天你不休息啊?” 老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监理就那么几个人,放个假也不能天天休息,得有人值班,昨天休息过了,今天轮到我值班了。” 郁风递过去一支香烟,老头摆了摆手。 兰贵北说道:“蒋工不抽烟。”又指了指郁风,对老头说道:“他是我们中和公司安排到这个项目上的项目经理。” “你贵姓?” “郁。忧郁的郁。” “噢,小郁。” 郁风、兰贵北跟着老头在501的各个房间走了圈后,老头说道:“水量太小了啊!” 站在边上的那个西北汉子立即说道:“不小了。” 老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当然不小了,不淋才好呢!” 几个人都在那里笑。 老头又说道:“其它的房间还马马虎虎说得过去。这个主卧的水流也太小了,几乎都看不到水流了。” 那个西北汉子在那里看着老头嬉皮笑脸地笑着。 “你们现在淋的是501、502,都是朝北的房间是吧?” 兰贵北说道:“是的。一楼大厅的外面在做地坪,朝南的窗户这两天不能淋。六楼以上没有水淋不了。今天把五楼朝北的几扇窗户淋完了,明天就淋不了水了,后天才能淋朝南的那几扇窗户。” 老头笑着说道:“我明天休息,你们不淋水;我后天上班,你们又淋水。你们就盯着我一个人搞是吧?”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笑了。 老头拿出手机说道:“我也拍几张照片发到群里。” 老头将眼镜向着额头处推了推,凑近手机看了看后,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们看看微信。我说水流小了吧?杨殊在群里讲了,水流小了,他让你们把水开大一点。” 第408章 好仔细的项目经理 听到老头这么一说,郁风与兰贵北都掏出了手机。杨殊果真在群里讲了水量太小,要求加大水量。 兰贵北向着门外走去。一会儿就听到了他叫着“老席”的大嗓门。 监理蒋向着这位西北汉子说道:“我经常见到你,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你贵姓啊?” “我姓唐。” “噢,老唐。老唐哪里人啊?” “甘肃。” 郁风插话道:“甘肃,好远啊!” 监理蒋也感慨道:“是蛮远的。” 郁风注意到窗户上的水流大了许多。 监理蒋也注意到了,说道:“这还差不多。”说完拿出手机拍起了照片。捣鼓了一番后发到了群里。 郁风注意到监理的照片并非工程相机拍的,但经过了编辑,注明了3号楼501的哪一扇窗户。 监理蒋拍完了501正在淋水的几扇窗户后,又去了502。郁风也跟了过去。监理蒋先是将淋水的窗户仔细地看了一遍,还用手沿着窗框与玻璃的接合处摸了摸。没有发现异常,拍照发到了微信群里。 郁风想到以后少不了要跟监理打交道,便说道:“蒋工,我们加下微信啊?” 两个人加了微信后,又寒暄了一阵,老头坐在一处窗台边上刷手机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老头又将淋水的窗户全部看了一遍,照例用手摸了摸。 快到3点钟的时候,老唐找到了郁风说快两个小时了,让郁风问一下监理是不是可以换窗户了。 郁风去找了监理。 监理蒋又将所有正在淋水的窗户看了一遍,,照例用手摸了摸。没有发现问题。 跟着走的老唐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们就换窗户了?” “换吧。” 老唐走了出去。 一会儿时间,就听到了这个西北汉子的粗嗓门:“老席,停水,换窗户了。” 这个时候,兰贵北走了过来。将手上拿着的淋水记录表填写了一番,然后让监理签字。监理看了看后,签了名。 十几分钟之后,503、504开始淋水。 一位衣服上沾有泥和土的民工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向着监理说道:“这个水可以了吧?” 监理老头啧了啧嘴,一脸诙谐地说道:“嗯,比我一来时501的水大了那么一点,还是小了一点,还是要再加大一点,不然的话,北海那边又要讲了。主要是太小了,达不到淋水的效果啊!” “好,我上去再开大一点。”说完,这个民工便快步离开了。 这个民工一开口,郁风便听出了他的声音,正是中午听到的那个嗓音很有磁性的西北汉子。年龄与那位老唐一般大,尽管他的脸庞上同样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但细看之下,其长相要细腻得多,身材也修长。从其上身穿着的“银滩中学”的校服上判断,其子女应该在读大学。其实,也有可能刚刚参加工作,但郁风感觉其子女是在读大学。 郁风与监理聊着天。两个人眼睛一直注视着正在淋水的窗户。突然间,窗户上的水流大了起来。 第409章 幽默的监理老头 监理蒋说道:“这把差不多了。” 两个人不再聊天,都忙着拍照去了。 504的照片刚拍完,那个有着一副磁性嗓子的西北汉子又过来了,依然是满脸堆笑,说道:“这个水量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还是你负责任,不像那个老唐,就想着打马虎眼。你贵姓啊?” “免贵姓席。‘主席’的‘席’。” 老头笑着打趣道:“这个姓好啊,直接就是‘主席’。” 几个人都笑了。 监理蒋又说道:“你是甘肃人吧?” 西北汉子一脸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老唐是甘肃人,你的口音跟他一样,肯定也是甘肃人啊!” 老席挠了挠头,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说呢。” 郁风跟着监理蒋去了503,老席上楼去了。 郁风刚将503室的淋水照片发到群里,杨殊发来了微信要求4号楼也要抓紧时间淋水了。郁风也不知道4号楼是个啥情况。 不一会儿,兰贵北也来了503室,郁风向他讲了这个事情。 兰贵北的大嗓门立即抱怨了起来:“4号楼怎么淋水?根本就没有水。我早就跟他反映过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兰贵北又说道:“小余,我们去4号楼看一下吧。万一有水了,又要被他讲了。”兰贵兰又是一脸没有底气的神情。 两个人去了4号楼,打开了一楼的一个的消防栓,没有水。又上到了10楼,同样没有水。 兰贵北一脸得意地说道:“没有水,就不能怪我们不淋水了。你发个微信跟杨殊讲一声4号楼没有水。” “好。” 两个人又回到3号楼楼下时,兰贵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说道:“哎呀,就快要到4点了,我得回去了。我每天都是4点钟回去,倒霉的公交车有得坐呢!顺当的话,两个小时多一点就到公司了。有时候堵车,有时候车子半天都不来,到公司就没有点了。” “好,好,你走吧。” “明天我就不来这边了,你一个人在这边。明天这边事情也不多。你回去的时候,要是没有事,也接接单。” “好。” “我走了。” “好,慢走。” 兰贵北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郁风说道:“差一点忘记把这个淋水记录表给你了。503、504淋完水,让监理签个字。” 郁风一边接过淋水记录表,一边说道:“好,好。” 两个人就此别过,一个人进了3号楼,一个人向着大门口走去。 郁风在那里等电梯时,看了一下手机,才3点40。又想到了老兰贵北的交代。这个老兰挺有意思的,整天张口闭口的就是接单。感情接单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事情! 到了4点半的时候,一直在那里刷手机的监理老头收起了手机,又将503、504两户正在淋水的每一扇窗户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不时地用手摸一摸。好在是没有发现问题。 监理老头对郁风说道:“我们5点下班。” 第410章 第一天的淋水结束了 郁风知道望江苑项目正常是5点下班。 老头掏出手机看了看后举到了郁风面前,说道:“你看看,就快要到5点了。下班之前,还得收拾收拾。我得回去了。” 郁风说道:“麻烦帮我将淋水记录表签个字。”说完便将淋水记录表靠着墙面展开,开始填写。 监理老头说道:“503、504两户3点零5分才开始淋水,到5点零5分才两个小时。我现在不能签字。你们到时间后再关水。淋水结束后,你把表格填写好。后天,我来签字。” “好,好。” 这边监理刚走,那边老唐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粗糙的脸庞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我刚才看到监理进电梯下楼去了,是不是走了啊?” “是的,他回办公室了。” 听郁风如此一说,这位西北汉子立即一脸轻松地说道:“那我们就关水了。” 郁风说道:“监理说了到5点零5分才两个小时呢!让我们到5点零5分再关水。” 西北汉子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监理都已经走了,还淋个球啊!我们现在关水,再把管子挪好,都已经过5点了。以前都是这么干的,监理走了,我们就关水。” 既然以前就是这么干的,郁风还能说什么呢?他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会听他的。 郁风已经听到老唐的大嗓门在外面喊了:“老席,关水。” 眼看着水流渐小。 老唐风风火地跑了进来,在刚才淋水的那扇窗户边上站了站后,打开了窗户。刚一打开,便有水飘了进来,老唐又迅速地关上了窗户,嘴里嘀咕道:“怎么还有水?” 窗户里面还夹着一点小尾巴。 老席迈着稳重的脚步走了进来,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老唐说道:“怎么还不开窗户放绳子啊?” 老唐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刚才开了,还有水。”说完动作粗鲁地再次打开了窗户。这一回没有水飘进来了。 老唐将在空中飘着的尾巴推到了窗外,关上了窗户。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去往下一扇淋水的窗户。 老席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餐巾纸,拈出了其中的两纸,将窗台及地板上飘落的水滴擦拭了个大差不离。然后走了出去。 郁风将淋水记录表填写好之后,想看一看六楼是个什么情况,便上六楼找老席去了。 上了六楼,郁风才明白五楼淋水,真正的工作在六楼。 人在五楼,就看到窗外悬挂着一根水管,水从水管的那一排小孔里滋了出来,形成了一个水帘,就像是窗外正在下着大雨,风将雨水吹向了窗户。一切是那么的简单。殊不知,这个人工降雨,六楼可是有大阵仗的。 郁风上到六楼,老远就瞧见消防箱边上那满地的水管。走近一看,消防箱周边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那满地的水管像是多条缠绕在一起的蛇,蜿蜒着爬向了各个房间。 郁风沿着这弯弯曲曲的水管进入了503室。503室的大厅里摆放着许多的水管,又一根一根地通往了不同的房间,瓷砖地面上一些有积水。 第411章 忙着下班 郁风在503室每一个淋水的房间里都走了一遍,没有看到老席的身影,便去了504室。 老席正在504室忙活着。郁风见他一个人拉着水管来回跑很不方便,便上前帮忙。 两个人配合,速度快了很多。没有多长时间,504室的水管全部由朝北的几个房间集中到了大厅里。 老席从塑料桶里拿出一块抹布将地板上的水擦干了,然后便提着塑料桶往外走。 郁风在后面说道:“大厅里也有水呃!” 老席停下脚步,看着郁风满脸带笑地说道:“大厅是地砖,有点水不要紧。反正还要淋水呢。等这一户全部淋完了,再收拾一下大厅就可以了。” 老席去了503室,郁风也跟了过去。老唐已经在那里挪水管了。郁风还是跟老席打配合。 三个人一起挪就更加快了,没有多久,就将504室的水管也全都挪到了大厅里。 老席不紧不慢地说道:“五楼的窗户都关了吧?” 老唐粗声粗气地回答道:“那还用你讲!” 两个人都从自己的塑料桶里拿出了一块抹布,进入了不同的房间。 郁风跟着老唐去了书房,看到老唐很是敷衍地将地板及窗台上的水擦拭了一下。 郁风跟着这两个西北汉子进入电梯时,里面已挤满了人。 到了一楼,最先走出电梯的郁风,很快就看到老蔡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离电梯很近的大厅西侧的单元锁了起来,一行人绕到了东侧的单元门。 因为下午才浇筑的地坪,用小彩旗围了起来。中间用木板架起了一个供人通行的小桥。 出了大厅,所有的人都向着望江苑的大门方向走去,很快就三个一团,两个一伙地拉开了距离。 老蔡向着他的两个伙计说道:“老唐,你明天跟我去南都御园。老席,明天这边就你一个人。3号楼楼梯窗户的限位器装得怎么样了?” “东边的已经装到四楼了。” “那你明天继续装限位器。” 郁风说道:“那明天系统里的问题不维修了?” 老蔡说道:“系统里的问题维修都是我在做,他们搞不清楚。等我后天来再搞。现在还不急。” 郁风说道:“老兰都急死了,天天喊着接单接单的。他接下来,你们不就要维修了吗?” “是的啊,他接下来了,我们就要维修了。这个老兰也是瞎搞,好多不是我们的问题,他也接下来了。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们是可以拒单的。” 还有这么回事。问题是已经接下来了怎么办呢? 老蔡说道:“你们就回复已维修。” 啊,这不是明摆着弄虚作假吗?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这样做可以吗?” “你回复已维修后,他们会一个问题点一个问题点复查的。发现你没有修,或者修得不符合要求,他们会再次提出这个问题。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拒单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老蔡知道的比老兰要多得多啊!老兰就知道接单接单。好像接了单,就万事大吉了一样!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简单! 第412章 工单不只是接单这么简单 老蔡抱怨道:“老兰发给我的维修工单乱七八糟,有的已经发过了,又发一遍给我。他发不发工单给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我知道哪里要修。” 郁风上过这个系统看过。当前,涉及到中和公司的问题点全都是3号楼的,边边角角,五花八门。看得郁风头都大了。真是神了,没有工单,这个老蔡居然知道哪些地方要维修!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哪些地方要维修的啊?” 老蔡说道:“他们查出来的问题点都会在相应的地方贴一个小记事贴。我一看就知道哪些是我们门窗的问题。维修过之后,就将小记事贴撕掉。” 噢,原来如此。郁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在房间里是看到到处都粘贴了许多小小的牛皮藓一样的记事贴。墙壁处不多,门窗、橱柜就多了,有些地方粘贴得密密麻麻。当时,郁风不知所以然,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这会子才五点多一点,郁风五点半才下班呢!他不赶时间,不多久,便落在了后面。 郁风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向着中和公司那个临时的“狗窝”走着。 到了那间门面房,门敞开着,郁风进了门,又退了出来。何必跟着这几个人一起挤到二楼那个连一盏电灯都没有的空间里呢?等他们走了,自己再上去吧。 不一会儿,那两个西北汉子便下楼了。 老席一脸笑意地说道:“领导,你还莫下班吗?” 郁风说道:“我五点半才下班呢。” 老唐接过话茬说道:“嗯,五点半?老兰每天九十点才到呢,下午三四点就走了。快活得很。” 这几个人都笑了。 老蔡也下来了。将那一套灰头土脸的衣服换了,已是一身干净的衣服。有一点老板的样子了。 老蔡掏出了钥匙,正要关门,注意到了郁风,便转身说道:“郁工,你进去吧?” “进去。” “那我就不锁门了。” “好的,交给我吧,你们走吧。” 两个伙计跟着一个包工头向着马路边停着的那一排小汽车走去。 此时的太阳还老高的,这个时候就下班了,郁风仿佛感受到了这几个人辛劳了一天后此时的快乐。郁风知道他们下班早,早晨来到更加早。 郁风也进了门面房,上了二楼,在自己临窗的那个“床”上坐了下来。尽管没有灯,好在是临窗,光线还行。里面就些昏暗了。 郁风一摸裤子口袋,心中一阵欣喜。掏出了早晨买的那一小包花生米。在兰贵北来之前吃了几颗。后来,一直跟别人在一起,郁风不好意思吃,也忘了吃。 郁风特别爱吃花生。尽管这个花生很廉价,但郁风吃起来特香。一颗一颗地吃不过瘾,郁风成把地往嘴里放。刚吃了一小把,便被花生皮呛得咳嗽了起来。下午买的那瓶矿泉水在小区里面时就喝完了。郁风只能是干咳。咳了一阵后不咳了,又放了一小把花生到嘴里。嚼吧嚼吧,又咳了起来。 第413章 项目经理的钉钉打卡 这种吃法,吃到后来已经不香了,但郁风还是控制不住地将那一小袋花生米全部干吃生咽下去了。 此时的这个“狗窝”就郁风一个人,已经西斜的太阳照进来的那点光亮使得这一间二十平方的屋子更加的静谧。 郁风坐在那里回味着这一天的工作。总体来说,还好吧,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郁风很清楚,这只是开始,后面的工作肯定会有许多困难。 郁风在来望江苑项目之前,他对中和公司的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想法。自打谢老板告知郁风来望江苑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对待兰贵北就有些微妙了。郁风知道兰贵北就是一个二半吊子,从他的身上恐怕是无法学习到项目管理的经验的。因为他与谢老板的这层关系,与之相处还得小心翼翼。然而,有总比没有强,好歹兰贵北在这个项目上有一段时间了,各个方面都比较了解。没有他在前面带着一点,那真的就是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在来望江苑之前,郁风就在心里定下了与兰贵北相处的调子:面子上给予十二分的尊重;心里面做好防范。 郁风看了一下手机,才5点26分,还不能打卡。把门锁一锁,到外面等着吧,到点就打卡走人。 提到打卡,郁风这个时候明白了兰贵北在项目上从来不用钉钉打卡的原因了。兰贵北在项目上都是搞个自拍照发到群里。郁风让他钉钉打卡,他说不会,郁风说很简单可以教他一下,他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学不会。郁风知道他与谢老板的那层关系,不便多说。向李梦反映了,李梦也说兰贵北岁数大了,拍个照发到群里就可以了。郁风要的就是李梦的这句话。后来郁风发现兰贵北有了钉钉打卡记录。他的打卡记录早晨都是六七点就打卡了;晚上也是六七点才打卡,甚至于八九点,九十点。郁风知道兰贵北早晨的打卡时间应该是比较准确的,晚上的就很随意了,肯定是想到了就打。郁风还感慨过兰贵北每天的上班时间都很早,很辛苦。既然兰贵北已经在用钉钉打卡了,那么在项目上打卡就不难了,只是点一下“外勤”而已。郁风碰到兰贵北时,想教他一下如何使用钉钉的“外勤”打卡。兰贵北一口回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郁风自然是不好强求。 按照公司对项目经理的考勤要求,项目经理必须在项目所在地才能打卡。“外勤”打卡是有实时的时间、地点与照片的。李梦还真会点开这些个项目经理的打卡记录一条条的看。李梦跟郁风讲过,李明打卡不老实,经常有打卡的地点与他上班的地点不符,让郁风要多关注,不要被他糊弄过去了。李梦经常会针对这些个进入中和时间不长的小项目经理。对于那些资深的老项目经理,则极少说什么。即便是有一些事,李梦多半也是向着他们说话。 第414章 回家之前 因为李梦有交代,郁风经常会特意点开李明的打卡记录。李明的确有开着车就打卡的情况,其实离工地不远了。时间就快到了,再不打卡就迟到了。迟到了,公司会处罚。打卡地点有一些出入,是可以扯一扯的。 郁风现在明白了兰贵北为什么学不会“外勤”打卡了。其实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想用,一个托辞而已。每天上午九十点钟才到工地,十一点半不到就去吃饭了,下午一点半上班,四点不到又走了。兰贵北这个卡还怎么打?他每天发些个大头照在群里,又看不出来是什么时间拍的,要是用钉钉的“外勤”打卡,就包不住了,行政部就真的没有办法做他的考勤了。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他知就行,不要让别人难做就行。这也正是兰贵北的精明之处。当然了,得有他与谢老板的这层关系为前提。否则的话,这层窗户纸早就被人捅破了。 郁风锁好了门,一边等着时间,一边向马路边走去。 早晨的时候,路边还有共享单车呢!这会子却不见了踪影。郁风伸长脖子看向马路对面,远远地瞧见马路对面绿化带的后面有自行车,也不知是不是共享单车。 郁风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到点了,赶紧打卡。打好卡,小跑着去往马路对面。 远远地就看出了那是一辆共享单车。就快要到达共享单车的边上时,郁风又改变了方向。 郁风有肾结石的毛病,医生关照要多喝水,他每天的饮水量不低于2000毫升。今天还不到2000毫升。 郁风又去了早晨去过的那个小超市。他今天已经来过几次这个小超市了,买的都是500毫升的矿泉水,下意识地又拿了一瓶500毫升的。拿起之后又放下了。回去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坐地铁,地铁上是不可以饮水的。在到达地铁站之前,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肯定喝不完。回到家之后,就可以喝白开水了。买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就浪费金钱了。最终郁风买了一瓶250毫升的矿泉水。 郁风扫了那辆共享单车,刚骑上去,手机响了。 郁风一边放慢速度骑行着,一边掏出手机。 是谢老板打来的电话,郁风赶紧接通了。 “谢总。” 手机里传来了谢老板笑呵呵的声音:“小余,今天在项目上干了一天,情况怎么样啊?” “还行。目前,项目上主要是两件事。一是地北海检查出来的问题点要进行维修销项;二是淋水。现在这个淋水比较麻烦。北海的杨经理让我们淋4号楼与3号楼。3号楼根本就没有水,淋不了;4号楼也只有6楼以下有水,7楼以上就没有水了。4号楼的4楼以下,前面已经淋过水了,今天在淋5楼。5楼淋完又淋不了水了。” “这个情况,你跟北海反映了没有。” “我跟杨经理讲了。” “你跟他讲了就行了。有水我们就淋,没有水我们也没有办法,就不能怪我们了。” 第415章 回家了 “是的。” “项目上的事情,你都让老蔡去做。老蔡这个狗东西就是一个滑头,不要跟他客气!” “好的。” “小余,好好干,遇到任何困难都跟我讲。” “好的,谢谢谢总。” 郁风话音未落,谢老板已经挂了电话。 遇到了红灯,郁风停下了车,左脚着地坐在车上等红灯。拿出裤子口袋里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红灯还剩两三秒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过马路了。郁风着急慌忙地拧上瓶盖,将矿泉水放在了车篓里,跟着人流前行着。 地面上有个小坑,车子一颠,矿泉水从车篓里弹跳了起来,落到了地上。郁风略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车子。 郁风坐上地铁时,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比早晨坐公交车要快一些。也不知接谢老板那个电话耽误了多长时间。不管怎么说骑共享单车要比坐公交车快,而且时间有保证。坐公交车遇上堵车就没有点了。就这么定了,从地铁站到望江苑的这一段路,以后都是骑共享单车了。 下了地铁,郁风不假思索地打开了美团众包的APP,打开了美团众包的APP后,刚一上线又犹豫起来要不要跑外卖了。毕竟在工地上跑了一天,站了一天,郁风有些累了,更为主要的是时间比平时下班晚了许多。 纠结之中,郁风已经到了电动车的边上。郁风再次再了一下美团众包的APP,外卖大厅里没有合适的单子。郁风不再纠结,下线回家。 回到家后,郁风打开了电视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看电视。郁风知道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是不好的行为,所以吃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看新闻节目,以听为主。 吃完饭,郁风便坐到了沙发上,更换了一个频道。 郁风一边看电视,一边打开了北海的那个销项系统。白天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未接的问题点了。这会儿,系统里一下子就多出了几十个问题点。郁风打开这些问题点看了看。他这个门外汉都能够看出少部分的问题明显跟门窗没有关系,便直接拒单了。 这些问题,大部分都是今天才检查出来的,也有的是以前检查出来的,全都是4号楼的。郁风有些纳闷,他今天在4号楼待了一整天,没有见到有人检查啊? 郁风随意接下了一个问题点。当他去已接受待整改那个目录里查找刚才那个问题点时,却找不到了。也不能说是找不到了,是他找不不出来他刚才接受的那个问题点了。郁风也不知道系统里的已接受待整改的问题点是按照什么来排序的,反正最前面的那两条明显不是。门窗的问题无非就是那么一些:玻璃有划痕、边框有划痕、边框有色差、有污染、百页窗缺少磁铁、皮条外露等等,只不过问题点是哪一户,哪一个房间不同而已。郁风刚才也没有仔细看过那个问题。所以搞不清楚了。在这众多的待整改问题点里,又好像有刚才他接下来的那一条。 第416章 没有未来的公司 兰贵北整天就知道接单接单的,好像接了单就万事大吉了似的。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当然了从他的角度来讲,事情的确就这么简单。他把单接下来之后,维修就是老蔡的事情了。至于说给老蔡的信息是不是有错误,是不是有重复,那他就烦不了了。能不能达到甲方的要求,他也烦不了。谢老板拿他没有办法,他连甲方都敢怼!从兰贵北的角度讲,他能够将需要维修的单子接下来,并且转发给老蔡就已经是很大的贡献了。 郁风接手了望江苑项目,就不能这么干了。谢老板不会宠着他;客户是上帝,他哪里敢怼甲方!唯有将事情做好,否则是无法交差的! 尽管电视机还开着,但是郁风的大脑几乎接受不到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与图像了。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北海的这个销项系统上了,思考着怎么将这项工作做好。 郁风在望江苑项目上待了一天。尽管没有与老蔡深交,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老蔡这个人也不是那种做事情追求精益求精的人,也有“胡”的心态。这个也能理解,毕竟追求精益求精是要付出成本的。他是分包人,当然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付出再多,投入再多,所得到的钱是死的。跟谢老板合作,你做得再好,都是应该的,他是无感的。你做得不好,他也是无感的。一旦甲方处罚中和公司了,谢老板就急了,会把相关人员骂得狗血淋头,会将相应的处罚分摊到相关人员的头上。不管中和公司有没有责任,不管他谢老板有没有责任,反正中和公司不能吃亏。谢老板整天漂亮话说了一大堆,口号喊得震天响,而他的做法其实就是“胡”的心态。 老板在“胡”,下面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中和公司是没有未来可言的。这一点,郁风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还留在中和公司,一是因为工作的确不好找,他是在骑驴找马;二是因为他想转行干项目经理,苦于年龄大了又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入不了行,觉得中和公司也许有机会,他是一边干着一边在等机会。在中和公司干上了项目经理,熬个一年半载的,积攒了一定的项目经理的工作经验,再寻高枝。 干事业,必然有合作。合作讲求的是双赢。发包方必然要比分包方强势,但得有一个度,不能老是让分包方吃亏。能够干包工头的,肯定不是笨蛋。一次吃亏可以,两次吃亏也可以,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不断地变本加厉!其结果是必然的。要么一拍两散;要么勉强凑合着合作,因为缺乏信任,配合得会非常的不顺畅。据说老蔡在中和公司干了好几年,就中和公司的几个安装班组而言是干得最好的。最终因为忍无可忍而一拍两散。留下的班组,平日里干得斤斤计较。价钱不谈好,决不进场;增项部分价格不谈好,决不做;进度款不给就找各种理由,拖延施工。 第417章 抄写问题点 大浪淘沙,中和公司流走了金子,留下了沙。 想到这里,郁风禁不住地摇了摇头,又跟自己的说道:公司的事情自己就烦不了了,将自己的事情做做好吧!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不能将系统里的问题点就眉毛胡子一把地交给老蔡,自己得有一个方向,也让老蔡有一个方向。 郁风想了一下思路后,便起身向着卧室兼书房走去。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这才注意到电视机还开着呢!便又回沙发前面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郁风走到卧室的壁柜前面拿出一本笔记本,翻看了一下,完全是新的,一个字也没有写过,毫不犹豫地又放回去了。又拿出一本薄一点的笔记本,只有前面的几页写过了。郁风犹豫了一下后,也放回去了。郁风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一摞笔记本,挑出了一本又薄又旧的笔记本。翻看了一遍,已经有一半左右的页面已经写过了,且没有什么保留的价值。就用它了。 郁风坐到写字台前,一条一条地查看那个销项系统里中和公司的问题点。 兰贵北回去之后,肯定没有“接单”。郁风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上过系统看过一下,最前面的那几个问题他是很清楚的,他晚上上这个销项系统的时候,那几个问题都还在。 如果跟中和公司没有关系,就填写“非门窗问题”,然后点击“拒绝”。的确是中和公司的问题,郁风就一条一条地写在笔记本上。写上几号楼几零几室哪一个房间哪一扇门窗的什么问题。 郁风写了十几条问题点之后,发现了一些规律。这些问题点全都是4号楼的,就没有必要在笔记本上写上4号楼了。每个房间的问题点大多数都靠在一起,基本上是按照楼层从下往上发到系统上的。当然了也有些问题点没有按照这个顺序发到系统上。 郁风觉得自己有必要完全按照这个顺序抄写在笔记本上,这样就便于老蔡维修了,不需要来回的跑了,漏修的概率就会大大的降低。 郁风将已经写好的这十几个问题点从本子上撕了下来,重新誊写。例如写完501的问题点,空三行再写502的问题点,防止后面再有501的问题点。写完501的问题点,如果系统上出现的不是502的问题,郁风就会估算一下,501与这一户相隔了几户,预留出相应的页面。 大多数的情况下,一个房间的问题点会靠在一起,即便是后面又出现了,也不会太多,郁风预留出来的页面就够了,但有时也会出现多个问题点,写不下了,只好在这一页最上面的留白处写下,划一根线拖过来。到时候还要跟老蔡讲清楚。 一天的时间,系统上新增了不少的问题点。郁风已经写了4页纸了,有些累了,又有些烦了,不想写了。想想还是写完吧。明天系统上肯定会出现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新的问题点与旧的问题点是以怎样的一个先后顺序出现,乱掉了就麻烦了。 第418章 一个人的早晨 郁风坚持着将系统上所有的问题点都抄写到了笔记本上了。 3号早晨,郁风可以早点走,但他特意等到平日里正常的时间才出发。一是因为有了昨天的踩点,郁风觉得按照正常的时间出发,应该是来得及的,他今天再试一试。二是因为他想还是按照平日里的时间送女儿上学,女儿到学校的时间已经比较早了,没有必要更加早了。 电动车转地铁再转共享单车,全程的时间都是可控的。郁风到达门面房门前时,是上午的8点25分,不早也不迟。这个点打卡正正好。 尽管郁风到达望江苑的时间正正好,但地铁站到望江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路上郁风的骑行速度还是很快的,是有些赶的,流了一些汗,受了一点凉。突然间肚子不舒服起来,急着上厕所。郁风急忙向着北海的项目部走去。 北海项目部的门关着,郁风进不去。小号的话,找个没人的角落就可以解决了。大号不行啊。郁风不知道这附近哪里还会有公用的厕所。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找了。郁风想起兰贵北说过这个门用力是可以推开的。郁风知道那是野蛮操作。这会子,烦不了了,郁风使了一把蛮力,硬是将门吸推开了。 郁风的心中有些惶恐,赶紧进门,进门后又将门带了起来。生怕被北海的人看到,郁风待在卫生间里的时间很短。 郁风方便后,出门时同样将门带了起来。好在是没有人看到,生活禁不住地长吸一口气,然后又轻松地长吐一口气。 郁风照例去马路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一小包花生米。 要是像昨天一样空着两只手过来的话,就不去门面房直接进望江苑了。郁风今天带着一个手提袋。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那个笔记本,还有一小包面巾纸。 郁风上到二楼,将那个手提袋放在了自己的“床”边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8点40了。尽管到了项目上,已经没有人管着郁风了,但他下意识地觉得8点半就应该开工了,小跑着下楼去了。 当郁风匆匆到达望江苑的大门时,那个栅栏门又是关着的。郁风的心中有些懊恼,忘记拿胸牌了,还得回去一趟。 郁风刚要转身时,站在大门里面的那个门卫老头看到了郁风,一句话也没有说按下了下手中的摇控器。 郁风一边进门,一边说着谢谢。已经走过去了,郁风又走了回来,递了一支香烟给了门卫老头。 郁风进入4号楼,按下了那个招唤电梯的塑料盒子。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郁风想到今天只有老席一个人在干活。也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郁风又没有他的手机号码。按照老蔡昨天的交付,他应该在楼道里打胶。也不知在东侧,还是在西侧。昨天是在西侧的,是从高层往低层打胶的。按照老蔡的说法,如果还在西侧的话,肯定已在5楼以下了。 第419章 找那个西北汉子 郁风也不等电梯了,直接去爬楼梯了。一直走到了5楼,没有见到老席的身影。那肯定在东侧了,估摸着也是从高层往地层。郁风站在5楼按下了那个塑料盒子。 等了好一会子不见电梯来,郁风又按了按那个塑料盒子。 又过了好一会子还是不见电梯来。郁风有些着急了,又在想那个塑料盒子会不会是按一下是呼唤,按两下是不是又取消呼唤了?他按了好几次,也不知是呼唤,还是已经取消了呼唤。不管它了,再按一下,可不要重复在那里按了。 郁风很是烦躁地看着手机上的的时间,这个电梯就是不开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一位一身工装的男子从边上经过,对郁风说道:“五楼的电梯呼叫器是坏的。” “啊!”郁风一脸的大惊失色,怪不得呢!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一脸疑惑地说道:“呼叫器上的指示灯是亮的啊!” 男子一脸波澜不惊地说道:“指示灯亮也是坏的。都已经坏了好些天了。你在五楼等是没有用的,要么下到四楼,或者上到六楼。” 郁风不喜欢走回头路,便上了六楼,按下了六楼的那个电梯呼叫器。 不一会儿的功夫,电梯门便打开了。电梯里只有那个开电梯的老头。 进了电梯,郁风抱怨道:“五楼的电梯呼叫器是坏的,我也不知道,我在五楼等了老半天。这个呼叫器怎么不修一下啊?” 老头一脸无辜地说道:“五楼的呼叫器坏了好几天了,我跟北海反映过了。他们一直不来更换。现在是假期时间,就更加不会来了,肯定要到假期之后,才会过来换。” 北海是央企,是房地产行业的佼佼者。因为中和公司管理不善,办事不力,被北海踢出去已成定局。谢老板很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郁风反而觉得北海将中和退出其供应商系统,正是证明了其正规与实力不俗。一个小小的电梯呼唤器都解决不好,让郁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与北海的身份有些不相匹配啊?也许是自己高估了北海。 聊着聊着,电梯便到了顶楼。 郁风出了电梯后,又沿着楼梯向上爬了一层。老席不在这一层。这是郁风预料之中的事,是他以防万一的做法。尽管这种可能性极低,但是万一老席这一通往楼顶平台的最高处呢?要是放过了,直接从24楼往下爬,在见到老席之前,越往下爬,心里越没有底,还不如一开始就多爬一层呢! 一直到了十八层,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郁风有些兴奋地叫道:“老席!” 那个西北汉子回过头来,看着郁风笑呵呵地说道:“今天莫事,你还来干什么呢?本来就是放假时间,你不休息休息啊?” “北海有人上班啊,他们要是见不到中和的管理人员又要说话了。” 老席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也是莫办法。” 一大早的,郁风找这西北汉子找得真是够戗。要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哪里会这么多麻烦啊。 第420章 电梯操作员也很牛 郁风掏出手机,说道:“老席,我们加个微信。” 两个人互相加了微信。 就在这时,杨殊打来了微信,责问道:“都已经过9点了,怎么还没有淋水?” 郁风脱口而出道:“今天淋不了水。” “为什么淋不了水?”杨殊明显提高了音量。 “3号楼5楼朝北的窗户,昨天已经全部淋过水了。朝南的窗户今天不能淋水。大厅的外面昨天做了水泥地坪,有两天的养护期。朝南的窗户明天才能淋水。”郁风解释道。 “那你其它的楼层,4号楼不能淋水吗?” 郁风心想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了啊?但他不是兰贵北,不好直接怼过去,只得耐着性子说道:“3号楼的6楼以上就没有水了,4号楼整个没有水。” “我昨天跟消防的讲过了,今天还没有水吗?” 啊,不会吧?要是有水了,不就麻烦了吗?一时之间,郁风不知说什么是好。 过了一会儿,郁风这才说道:“我到七楼看看吧。” 只听见手机里说道:“你不要去七楼了,直接去4号楼的楼顶看一下。4号楼的楼顶有一个大水箱,那个大水箱是A地块这4幢楼的消防水箱。你看一下那个大水箱里有没有水。” “好的。” 当郁风来到4号楼的楼下时,心里想着要是消防水箱里有水就麻烦了,情不自禁地看向了楼顶。那笔直的墙壁一直耸立到了高高的半空中,郁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紧接着就有一些头晕目眩,立刻低下了头。 郁风心想这从下往上看,怎么也会如此的不适呢? 郁风从西侧的单元门进入了大厅,来到了电梯前。电梯停在一楼,门开着,却不见开电梯的人。 郁风正四处张望着,一位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手里相提着一个桶,一边走着,一边对郁风说道:“我有点事,你去用东边的电梯吧?” “东边也有电梯?”郁风一脸不解地问道。在3号楼那边,每天都是从西侧的单元门进出电梯,从未见过有人从东侧的单元门进出电梯。 那个男子说道:“东边当然有了。” 郁风便去了东侧。东侧果然也有电梯。郁风按了一下那个电梯呼叫器。 等了一会子,电梯没有来。郁风就在想,没有多少人乘坐电梯,需要安排两个人开两部电梯吗?这边的这一部电梯会不会根本没有人操作,便又匆匆去了西侧。 郁风向从面前经过的那个男子说道:“东边的电梯按了没有反应啊!” “没有反应?电梯口不是张贴着电梯操作员的电话吗?你打他电话啊!” “有联系电话?”郁风还真没有注意到。 “是的啊。” 尽管郁风的心中有些不乐意,但他还是再次往东侧去了。 郁风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那个电子在后面说道:“你回来吧,我送你一趟。” 郁风赶紧小跑着走了回来。 进了电梯,那个男子问道:“去几楼?” “顶楼。” 第421章 恐高 “你跑到顶楼干什么事情啊?你是做什么的啊?”那个男子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好像郁风欠了他三百块钱似的! 郁风说道:“我是门窗厂的,要淋水,看看楼顶的水箱里有没有水。” 那个男子一脸洋洋自得地说道:“你不要上去看了,没有水。还是老早之前有过水,早就没有水了。” 当然了,这个男子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又不可能将已经运行的电梯停下来。郁风也不会听他的。 电梯的门刚一打开,郁风收到了微信信息。郁风一边走出电梯,一边打开了微信。是杨殊发来的微信,一张图片,一行文字。图片显示窗扇的底部有一根黑色的小尾巴挂在了那雪白的窗沿处。文字说4号楼的3001室的阳台窗户有人反映有问题,去看一下什么情况。 4号楼的3001室就在顶楼,在东侧的那一个单元。郁风觉得还是先去看一下这个有问题的窗户后再上楼顶。 老式的楼房同一栋楼的不同的单元是不互通的,去往不同的单元,必然下到一楼,从头爬起。当下流行的是同一幢楼的不同单元之间有一个连廊互通。这一连廊每一层都有,就那么一条窄窄的道悬在外面。昨天在3号楼时,郁风多次从连廊上通过,不是五楼,就是六楼,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可是在三十楼。当郁风若无其事地进入连廊,向下一看,好家伙,就像是在悬崖边上似的,且两边都是悬崖。当郁风走到连廊的中间时,有些害怕了。为了减少心中的恐惧,郁风的目光向前,不再看向下看,小跑着通过了连廊。 郁风一打开连廊东侧的门,发现东侧的电梯门敞开着,电梯停在了三十楼。电梯的门开着,却不见开电梯的人。难怪不下去呢! 3号楼非常的安静,所有的装潢都已经完工了,就是一些工单的小维修,或者是一些试验。4号楼的装潢尚未完成,郁风在一楼就感受到了3号楼的杂乱。 郁风进了3001室。地板还没有安装。一拨人在里面忙着安装橱柜,一组人在那里刷涂料。 郁风径直去往阳台。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尾巴。 郁风打开窗户看了看,也不知这个黑色小尾巴是干嘛用的,怎么就露了出来?等老蔡明天来时,再问他吧! 关窗户时,郁风探头向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窗户还没有关,便向后退了两步。稍微地缓了一下子,这才上前将窗户关好。 郁风知道自己恐高,但也还好吧!平日里也是可以爬高上低的,只是不像那些个大胆的人在高处如履平地而已。没有想到自己的恐高是如此的厉害。站在三十楼,沿着笔直的墙壁向下看,楼下那熟悉的景物是如此的渺小,坠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的恐惧感强烈地冲击着自己的心房,本能地后退两步,寻找安全之地。 现在的楼房是越建越高,干项目经理必然要爬高上低。这可咋整?郁风又安慰自己:项目经理不必自己动手干活,身临险境的机会是比较少的,也没有必要站在高处往下看,而且恐高也是可以克服的,适应适应也许就好了。 第422章 闲聊 郁风从3001出来后,上了楼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老大的水箱。在爬梯上攀登了一气后,郁风见到了水箱的顶部有一个方形的观察口。 郁风揭开观察口上的盖子,向着水箱里面探望了一番。硕大的水箱仅有底部有少许的可以见到箱底的水。郁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点水是压箱底的,是放不出来的。郁风直接用微信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杨殊。就在爬梯上,又给杨殊发了一行文字。 东侧的电梯依然停在三十楼,门敞开着。 郁风心想这东侧的电梯停在三十楼,不见开电梯的人;西侧的电梯很有可能停在一楼,开电梯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如果两边开电梯的人都不响应,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难不成自己从这第三十层爬下去不成? 正当郁风打算去往西侧时,从房间里走出了一个老头,手上提着几袋垃圾。 郁风试探着问道:“这个电梯不下去吗?” 老头说道:“下去的啊!你要下去是吧?我这就送你下去。我在上面把这些垃圾归整归整,本来还有一些垃圾归整好一起带下去的。你要下去,我先把你送下去再上来。” 郁风又去了3号楼,在东侧的楼梯处找到了正在打胶的老席。 老席在那里打胶,郁风就在站在楼道里跟他闲聊了起来。 “你跟老唐都是甘肃的。听口音,老蔡不是甘肃的。” “他是你们东海通南的。” “那你们怎么跟他干的呢?” “我们以前不是跟他干的,我们以前没有干过门窗。三年前,周老板说老蔡这边缺人手,我们就来了。” “你们跟着老蔡已经干了三年了?” “我跟老唐有三年了,小焦他们几个是后来的。” “老蔡一个月给你们多少钱啊?” “我们按天算。” “一天多少钱啊?” “我是三百一。” “怎么有零有整啊?都是三百一吗?” “老唐三百。小焦他们几个二百三。” “你最高?” “老蔡还请了一个上海来的,一天五百。” “哇,这么高!” “老蔡说人家技术好,是大师傅。老蔡要给人家高工资,我们莫办法!”郁风听得出来,老席对那个所谓的大师傅不怎么感冒! “那没有活干休息,有工资吗?” 老席一脸坦然地说道:“不干活怎么会有工资呢?老板又不傻。” 不干活没有工资,那生计不就成问题了。 想到这儿,郁风问道:“要是一个月有不少天没有活干,那怎么搞啊?” “我们很少莫活干。” 郁风也是瞎操心! 郁风又问道:“你们住哪儿啊?” “浦口。” “那离这儿蛮远的。” “远不远跟我们莫关系,反正来去都是做老蔡的车。” 嘿!他们出门就做车,开车的老蔡不就累了吗! “你们包吃包住吧?吃得怎么样?” “老板娘做饭,每顿都有肉。” 两个人闲聊了好一会儿后,郁风问道:“前几天系统上的工单,你们都维修好了吗?” 第423章 单独面对 “哎呀,我不知道啊!工单维修是老蔡在做。” 郁风有些无奈地“哦”了一声。 老席又说道:“昨天回去的时候,我听老蔡说过老兰给他的工单,他都维修好了。” 老蔡都维修好了,就可以销项了,也不知老兰销项了没有。 郁风上了北海的销项系统看了看。很明显,兰贵北没有销项。郁风大概知道那些可以销项了。保险起见,还是将那个笔记本拿过来对照一下稳妥。郁风回门面房去了。 郁风拿着笔记本,大体上对照了一番。工单基本上是按照楼层的顺序排列的。看了几处非笔记本上的问题后,郁风感觉应该是维修过了,最起码问题处的便签贴不见了。 销完项,郁风掏出手机看时间。 呀!已经十一点三十二分了。郁风赶紧去往电梯口。电梯口已经站着几个或提着袋子或提着塑料桶的工人。 电梯到了这一层后,打开后,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只有一个人硬挤才挤上去的,其他的人只能等电梯下一趟再上来了。兰贵北所言不虚啊! 郁风还是去了那一家面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空的桌子了。好在还有一两个空位子。 郁风要了一份雪菜肉丝面。尽管郁风觉得这家店铺的茐油饼的确很可口,但今天就郁风一个人,就不要了,好歹能找补一点饭补的亏空。 郁风回到门面房的小二楼刚躺下来,老席也来了。兰贵北不在,老席便睡了他的“床”。郁风这才意识到他占了别人的“床”。也不知他占的这张“床”曾经是谁的。 下午的时候,郁风刚到3号楼,杨殊打来了电话问地下车库隔断框沿处的那个洞修好了没有,又问大厅前的钢化玻璃什么时候来安装。郁风只能说他马上就催一下,尽快完成。 郁风打了那个张虎的微信。张虎说他今天上午从芜湖回江城时直接来了望江苑。地下车库的那个洞已经搞好了。大厅外面的钢化玻璃安装他也看过了。就在这两天他就来安装。安装的时候需要几个人手,他一共就两人,到时候请郁风安排两个人帮一下忙,时间不会太长。郁风连连说好好好,让他早点过来,北海今天又在催了。 这家伙来过了也不讲一声。地下车库框沿上的那个洞真的补好了?他得去核实一下。 有些路盲的郁风进入了迷宫一般的地下车库。没有了兰贵北的引领,郁风在下面绕了几圈才找到那个隔断。 正如张虎所说框沿上的那个洞已经补好了。也不知他是怎么修复的,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郁风赶紧拍照发给了杨殊。杨殊回复说很好,让大厅外的钢化玻璃安装也要抓紧。 郁风又找了几圈才找到出口。 李梦在公司微信群里发了通知。秉着重要事项连发三遍的原则,这个通知李梦连发了三遍。郁风也知道什么事项是重要的,李梦发布的事项往往都是连发三遍,而且要求收到回复。 第424章 国庆节长假期间还要开会 什么都重要,就会变成了什么都不重要。什么事情都要求回复,反而不能及时看到所谓的重要事情了。那几个资深的项目经理高兴就回复,不高兴就不回复。 郁风看完这个他十分熟悉的通知直摇头。这是一则大例会的通知,会议时间是5号的上午。这个通知跟放假之前郁风发布的那则通知是矛盾的。当然了,大家都知道以新发布的通知为准。也不知 谢老板整天是怎么想的?本来6号全体员工就上班了,就在乎这一天?整天朝令夕改,有意思吗?动不动就开会,啥问题也解决不了,只不过是让谢老板过一过大家长的瘾而已。 郁风又去找老席了,一来看看他的进度,二来找他聊聊天。 又有微信了,是北海的白举在大群里发布了通知,也是连发三遍。通知望江苑的所有参建单位的现场负责人晚上5点10分到项目部会议室开会。要求相关人员收到回复。 郁风赶紧回了收到,他是第二个回复的。 郁风早就知道了干工程的没有节假日一说,他一上项目便体验到了。真没有想到节假日还要加班加点,还要开会。 郁风又想到了李梦发布通知的风格,所谓的重要事情连发三遍,并且要求收到回复,看样子是跟开发商学来的。 老席接了一通电话后,便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郁风感觉时间还早,看了一下手机后,说道:“才四点半就不干了?” 老席一边向着电梯走去,一边说道:“老蔡说他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中和公司在这个项目上唯一干活的人都走了,郁风还在这里干什么呢?也跟着一起走了。 走出望江苑的大门,老远就看到马路边摇下车窗的那辆小车的驾驶位上坐着的老蔡,老唐在后排座上坐着。 老席肯定也看到了等着他的小车,小跑着去往中和公司临时占着的那间门面房,匆匆打开玻璃门后探身将手中的塑料桶放进去后,回过身来对正走过来的郁风说道:“我就不锁门了?” “好的,交给我吧,你走吧!” 老席小跑着走了。 时间还早着呢,郁风带上门上楼去了。 今天没有做多少工作,没有什么好回顾总结的,坐等时间的到来。 突然想起参加会议得带上纸与笔啊。笔记本,手提袋里就有一本;笔是没有。去小超市买一支吧。 郁风去超市买了一支笔,顺带买了一瓶250毫升的矿泉水。看了一下时间,就快要到五点钟了,便直接去往北海项目部。 到了二楼的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会议桌的东侧这一边坐着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在玩手机。郁风与其相隔了两个位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又有人了。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五点零五分了。还没有见到北海的人。 郁风正想着就快到时间了,北海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呢?杨殊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进了会议室,在会议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第425章 第一次参加项目会议 这个时候,参会的人员一个一个接一个的进了会议室。 会议桌西侧坐了 4人,除了白举、杨殊外,还有两个郁风没有见过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比杨殊还要年轻得多,一脸的稚嫩,估摸着刚从学校毕业。中间的那个位置空着,两边也空着不少的位置。东侧及北侧的顶头已是座无虚席。有几个人已经坐到了东侧靠墙摆放着的一排椅子上了。 李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直在中间那个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他一坐下来便冷着一张脸目光炯炯地迅速地将会议桌对面的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然后看向其左侧的白举问道:“人都到齐了没有。” 正说着进来两位脸型颇为相像的一老一少的男子,都是一脸的富态相。 白举一脸不悦地说道:“老范总,每次开会,你们父子两个总是迟到。” 年长的那位男子一边向着里面走着,一边说道:“我们没有迟到啊!我从望江苑的大门出来时,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才5点零5分。” 白举说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不等那位老范总看时间,郁风按了一下手机侧面的按键,已经是5点12分了。 老范总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靠着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才5点12分,我们进来时肯定没有迟到。我看时间还早,还上了一趟厕所。” 众人都都默默地笑着。 李超黑着一张说道:“迟到了,还这么多的理由,这么多的废话。白举,人到齐了没有?” 已经用目光辨认过一圈的白举说道:“中和门窗的人,没有见到嘛!” 郁风正要自报家门,杨殊看着他说道:“他就是中和门窗新来的负责人郁工。” 郁风赶紧一脸笑意地看着会议桌对面的那几个人点了点头。 会议桌对面的那几个人也都看向郁风。 李超只是看了郁风一眼,便迅速地收回了视线,说道:“我们开会吧。” 听到李超这么一说,有那么几个一直在玩手机的也都全部将手机放到了会议桌上。 就在这时,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人。此人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 郁风想到了什么,赶紧将手机设为静音。 杨殊看着笔记本电脑就A地块的进展情况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汇报。 杨殊讲完之后,白举与杨殊换了一下座位,白举用杨殊的笔记本电脑汇报他的工作。 白举先讲了销项的问题。要求当天检查出来的问题必须在第二天结束之前100%的接单。接下来的单子,当天的销项率必须达到20%。每低1个点,罚款1000元。如果系统上的问题低于10个,可免于处罚。 郁风再次体会到了销项的事情不是兰贵北说的那么简单。 白奉讲完销项的事情,又讲了B地块的进展情况及存在的问题。 白举汇报完工作之后,李超说道:“刚才杨经理、白经理分别就AB地块的进展情况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汇报。下面每一家就各家的情况做一个汇报,主要是存在的问题如何解决。” 第426章 让人煎熬的工作汇报 郁风心想会议室里坐了这么多人,一家一家的汇报,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到家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李超又说道:“我再次强调一下,11月15日,A地块的2、3、4号楼,B地块的5、6、7、9、10号楼交房。10月31日前必须关门,10月31日之前,所有的问题必须整改到位。关门之后,我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过。关门之后,再有问题,重罚。刚才,白举、杨殊讲了那么多的问题,你们在10月31日之前,能够整改到位吗?我不管你们,10月31日之前,必须整改到位。来不及,必须增加人手。白举、杨殊,你们做一个倒排计划。所有的参建单位必须按照你们的倒排计划的节点完成。你们所有的人必须配合好他们的工作。谁他妈的拖后腿,谁他妈的不要找我签字。我不签字,我看你们怎么拿到工程款。” 郁风心想李超作为望江苑的项目总,没有他的签字,所有的供应商一毛钱也拿不到。他就是北海望江苑项目的“王”。 顿了顿,李超继续说道:“在坐的有的往得离项目部比较远,还要赶着回去。我不想占用大家下班之后的休息时间。我们一家一家的过,汇报完了,问题的解决方案落实了,就先走,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听到李超这么一讲,郁风有些烦躁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李超用他那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会议桌对面的参会人后,说道:“老李,你们绿化没有太多的问题,你先汇报,” 这位老李方言极重,吐词含糊不清,三言两语就讲完了,郁风都不知道他讲了些啥。李超又点了机电的名。 机电的现场负责人正讲着,李超一抬头看到了还坐在那里的老李,便插话道:“老李,你可以走了啊!” 这位老李这才收起笔记本,走出了会议室。 这位机电的现场负责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不少,主要是讲他们遇到的困难,希望北海给予解决。对于此,北海的几位负责人,有的给出了解决方案,有些则打起了太极。 机电的现场负责人讲完之后,拿起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便走了。 不等李超点名,两父子参会中的老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住得远,我们来汇报吧?” 李超笑着说道:“你们精装修的问题最多,往后排排吧。” 小胖子在边上嘟哝道:“那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李超说道:“不是由我们几个陪着吗?” 说完,李超不再跟这两父子纠缠,又点了下一位。 眼瞅着一屋子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剩下的没有几个了。郁风尽管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地听着,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很煎熬了。自己还有老远的路要赶呢!要是精装修的父子俩都是在自己前面汇报,那自己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又有一个人汇报完了工作,起身往外走,郁风就在想啥时候才能到自己啊,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第427章 郁风进行工作汇报 在李超再次点名之前,杨殊插话了:“李总,中和门窗事情不多,让他先讲吧?” 李超将目光转向了郁风,微笑着说道:“好,那就中和门窗汇报一下你们的工作吧。” 对于杨殊的这一照顾,郁风的心中很是感激。 在听别人汇报工作时,郁风已经在笔记本上写了需要汇报的提纲。正如杨殊所说,他要汇报的工作并不多。 郁风说道:“我们目前主要是三项工作,一是楼梯的窗户安装限位器。” 郁风刚说完这一,李超侧过头来,小声地问边上的杨殊:“楼梯窗户的限位器,怎么到现在才安装。” 杨殊说道:“安装好限位器影响精装修,当时让他们等一等再安装。前几天,精装修完工了,才让他们安装。” 李超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郁风,示意他继续。 “我们的第二项工作是对工单提出的问题进行维修。” 郁风说完这第二条,那个白举也插话了:“我前天上3号楼的楼顶,机房门下边的边沿缺了一块,你要维修啊?” 郁风说道:“工单里没有提到吗?” 白举说道:“工单里没有的问题,你们也要维修啊!” 李超接过话茬说道:“不是等着工单里提出了问题,你们再维修,凡是有问题的地方都要维修。” “好的,我知道了。”郁风继续说道:“第三项工作就是淋水。现在的淋水工作很难进行。4号楼根本就没有水;3号楼也只有6楼以下有水,7楼以上就没有水了,5楼以下,我们就快要淋完了。没有水,就淋不了了。” 听到郁风这么一讲,这一边坐着的几个人全都抱怨起了水的问题,都是一肚子的苦水,共鸣声一片。 李超迅速地扫视了一遍会议室里坐着的这几个人,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平安消防的人,我怎么没有见到啊?” 一旁的白举立即小声地说道:“张伟跟我请了假。” 李超一脸不悦地说道:“散会后,你就给张伟打电话,让他两天之内,凡是交房的楼栋,消防水必须到位。他要是不到位,我罚死他。” “好。” 李超再次看向郁风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就这多。” 李超说道:“中和门窗讲过了,下面就建恒门窗讲一讲吧!都是做门窗的,问题差不多。” 靠着墙坐着的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说道:“我是建恒新来的现场负责人,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 这个时候,杨殊看向郁风小声地说道:“你可以走了啊!” 其实,杨殊不说,郁风也正打算起身走了。 郁风将笔记本与签字笔送回了门面房二楼的那个手提袋里,空着手出来了。临走之前,得打一下卡。5点钟的时候,太阳还老高老高的,这会子已是日薄西山了,就快要完全沉下去了,只剩下西边最后的一点暗红色。 郁风刚一将手机觖锁,便看到了一个未接来电,是谢老板5点32分打来的。 第428章 定时的电话 这个谢老板也真有意思,一到下班时间,就打来了电话,现在可是国庆长假期间,依然对郁风无微不至地“关怀”着。 也不知谢老板有什么事情找自己,郁风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郁风便急急地解释道:“谢总,刚才在北海项目部开会,手机设置为静音了,没有听到你打给我的电话。” 谢老板颇为关心地问道:“会议结束了没有啊?” “刚刚结束。” “今天工作开展得怎么样啊?” “今天事情不是很多。各个方面还好。” “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 “没有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老板说完便挂了电话。 尽管急于回家,郁风还是去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今天,没有将矿泉水放在车篓里,一直放在了裤子口袋里,等红灯时就拿出来喝一些。尽管将矿泉水放在裤子口袋里,骑行时有些别扭,但总比放在车篓里掉了强。 当地铁即将到站时,手中的矿泉水没有多少了,地铁车厢里不让喝水,郁风昂起脖子一口气喝完了,将矿泉水瓶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小跑着进入了地铁。 当郁风从地铁站里走出来时,已是霓虹灯闪烁,万家灯火。周边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熟悉使得人情绪放松,心情愉悦。 吃完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后,郁风又找出了一本笔记本。他看到北海的那个销项系统里又有不少的工单了,他得及时地接单。郁风想好了,得用两个笔记本,一本交给老蔡照单维修,一本记录新工单。老蔡手上的笔记本上的工单维修好了就收回继续记录新的工单,将另外一本笔记本交给老蔡继续维修。如此地循环,周而复始。一直到这个项目结束。 4号的时候,那个监理老头一来,郁风就让他将2号最后的淋水记录签了字。消防栓里的水依然还是老样子。老蔡与兰贵北依然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监理老头也是一脸的无所谓。郁风听老蔡说过,毛坯建成之后,精装修之前,所有的窗户已经淋过一次水了,质检站已经验收过了,现在淋不淋水其实是无所谓的。郁风见这几个人都是这个态度,自然也跟着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郁风问兰贵北公司5号开大例会的通知看到了没有?兰贵北说看到了。郁风问他们两个人都回去参加大例会,还是一个回去。兰贵北说大例会所有项目经理都要回去参加。郁风问项目上的工作怎么办。兰贵北说可以向杨殊请假,让郁风帮他一起请个假。 郁风向杨殊发送了请假的微信。杨殊回复说什么重要的会议要开一天? 中和的大例会的确不是一天,只有半天,但是总不至于上午开完大例会,下午再来项目吧?一来,难得回一次公司,许多事情要处理;二来望江苑离公司那么远,他又没有车可开。等他公交倒地铁地来到时,差不多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还来个球啊! 第428章 老奸巨滑的老蔡 郁风正想着如何回复时,杨殊又发来了一条微信:明天没工人干活与淋水? 郁风便跳过刚才的问题,直接回复这一问题:有工人干活跟淋水。 不要影响现场。 好的。 郁风找到老蔡,将4号楼3001有问题的那一扇窗户的照片出示给老蔡。 老蔡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皮条出来了,不要紧的。你可以直接抽掉。” “啊?”郁风一脸的惊讶。还有这么操作的?心里想皮条一点作用也没有吗?如果一点作用也没有,那还放在上面干嘛呢?尽管郁风不熟悉门窗的构造,但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这个样子。 老蔡见郁风一脸的惊讶,便说道:“你不要管了,中午下班的时候,我去一趟。这个皮条肯定是放多了,当时忘记割掉了。我去把它割掉就行了。” 郁风说道:“你搞好之后,拍个照给我。我发给杨殊。” “好。” 郁风刚一转身,又想到了一件事,回过头来说道:“昨天晚上,我去北海项目部开会,白举说3号楼楼顶机房门的下沿缺了一块,让我们维修。” 老蔡说道:“我早就知道了。这个不是我们的责任,肯定是他们进设备的时候砸坏的。” “我们能修吗?” “有什么不能的啊?补一块就可以了。凡是门窗就没有我老蔡修不了的。” “那你什么时候去修一下啊?” “等我将手头上的工单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去搞。” 有兰贵北在,中午的时候,照例提前就下楼去了。当然了,监理走得比他们还要早。 还是去了那一家面馆,今天中午是兰贵北付的钱。因为是兰贵北付的钱,郁风就没有要葱油饼。 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郁风找到老蔡问他上午给他的笔记本上的工单维修得怎么样了?老蔡说明天上午差不多能修好。 两个人正聊着,窗外,一个蜘蛛人从天而降,麻利地清洗着窗户。 老蔡一脸激动地喊道:“郁工,赶紧拍照。” 郁风心想老蔡同志怎么对蜘蛛人如此地感兴趣呢?他感兴趣,他自己拍照好了,干嘛让我拍照呢? 犹豫中,郁风掏出了手机对准了蜘蛛人,老蔡却在边上说道:“现在拍迟了,不要拍了,拍了没有用。” 啥意思?郁风的心中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蔡说道:“刚才,那个蜘蛛人直接用刀片在清洁玻璃。直接用刀片,会造成玻璃划痕。你拍了照片,就是证据。你发给北海,是可以索赔的。他现在在用水清洗,你还拍什么照啊?没有用了。” 原来如此。 老蔡继续说道:“按照规定,门窗保洁是不可以直接用刀片的。他们才不管呢!本来,我们的门窗是没有划痕的。出现的划痕都是他们做保洁时产生的。我们要收集证据给北海,不然的话,全都算在我们头上。处理划痕的代价可不小呃!” 郁风很是遗憾地说道:“蜘蛛人不用刀片了,没法拍了。” 第429章 资料 郁风这么说是有些无奈,很多的是一种释怀。他觉得蜘蛛人干的是高空的高危工作,不容易,自己偷偷摸摸地拍人家工作时的照片,用于投诉人家,然后因此被扣除了辛苦费,有些于心不忍。 老蔡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要紧的,你注意看着,他肯定还会用刀片。他用刀片时,你赶紧拍照。” 看样子这个背后小人是不做不行啊! 郁风一直观察着窗外的那位蜘蛛人的一举一动,果真如老蔡所说,其再次使用起了刀片,郁风赶紧拍照。 拍好照,郁风出示给老蔡看,并问道:“怎么样?” 老蔡啥也没有说,向郁风坚了一个大拇指。 郁风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杨殊,随后发去了一段文字:蜘蛛人直接用刀片清洁窗户,肯定会产生划痕,怎么办? 杨殊很快就回复了:我跟他们负责人讲一下不允许用刀片,你们收集好证据,到时候让他们承担你们代工清除玻璃划痕的费用。 好的。 老蔡说道:“今天下班时,5楼的水就淋完了。其它地方又淋不了,明天就不需要3个人在这边了。我让老唐去其他地方了。我其他地方也人手不足呢!” “你抽走一个人,北海会不会讲啊?” 老蔡一脸不乐意地说道:“不是我要抽人走啊?淋不了水,我的人不能耗在这里啊!我安排再多的人在这里,老谢也不会给我一分钱。” 郁风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谢老板不给你工程款吗?” 老蔡气呼呼地说道:“这个项目,我亏死了。我投得越多,就亏得越多。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已经亏了。跟你说了也没有用。” 对于老蔡这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郁风的心中有难免有些不爽。可是,自己初来乍到,业务水平不熟练,姑且忍着吧。 郁风觉得有必要当面跟杨殊讲一讲淋水的事情。明天自己与兰贵北都不在现场,老蔡那边的人手也少,可不要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就要到4点钟了,兰贵北又得回公司了。两个人一同下楼去了。 出了望江苑的大门,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兰贵北的大嗓门在后面喊道:“小余。” 郁风回过头去,兰贵北说道:“我把望江苑的资料给你啊?” “好的。”郁风一边回应着,一边往回走着。 两个人回到中和公司占用的那一间门面房,在二楼护栏的转角处,兰贵北拿起一个放在边上的手提袋,说道:“这个是陈星交过来的望江苑的资料,我原封不动地全都带过来了,一直放在这里。陈星这个小狗养的,走的时候,什么资料都没有交给公司,我打了他很多电话,他一直不来。还算给我面子,前一段时间总算来了。他来的那一次,你是知道的。我跟他讲了,一定要跟我碰了面才能走。他还算给我面子,一直等着我。让我干活可以,资料的事情我哪里懂啊?我一看到资料头就疼。我就把陈星给我的资料一张不少地交给你了。有抽空看一看,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还少什么?” 第430章 玻璃胶 “好。” 郁风接过了手提袋放在了自己的“床”边上。 兰贵北干了这么些年项目经理,尚不知道“资料”为何物;作为小白的郁风又能知道个啥?但是既然来干项目经理了,不能凡事推脱啊?先接过来,遇到了困难再想办法解决。 两个人又一起出了门面房。郁风在那里锁门,兰贵北刚往回赶了。 郁风找到杨殊陈述了水的问题,因为没有水,明天起就淋不了水了。 杨殊说他今天已经联系过了平安消防的张伟。张伟承诺后天起,确保消防栓里有水。为了确保消防水的安全,第一阶段,他们先分楼栋,分楼层供水,哪里需要水,他们就供哪里,不需要的地方,他们暂不供水。后天,3号楼的高层肯定就会有水了。郁风他们其他楼栋、楼层如果需要用水的话,提前跟他讲,他跟张伟讲给郁风他们供水。 郁风回3号楼找到老蔡,告诉他后天起,人员不能少了,供水就正常了,就要天天淋水了。 老蔡没有接郁风的茬,而是直接提出了一个问题:“玻璃胶不多了,最多还够用两天。现在才将3号楼的工单维修到了一半左右,那几栋楼的楼层都比3号楼多,用量不会少。你让厂里多送些胶过来,少了,还得送。你们中和要点东西麻烦得很,我建议你一次性要到位。” “要多少?” “再送个5箱应该差不多了。” “跟老兰讲过这个事吗?” “老早就跟他讲过了,我看他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拖,不火烧屁股他不着急。反正,我跟你也讲过了。有胶,我们就打;没有胶,就不要怪我们了。” 郁风打电话给兰贵北问他什么情况。兰贵北说老蔡一跟他讲了这个事情,他就去仓库领料了,仓库没有货,当时就让仓库进货了。公司聚餐那天他还去了一趟仓库,没有到货。仓库的小徐说他已跟陈真讲过了。我看你还是直接打个电话给谢总,不然的话,两天之内肯定到不了货。” 尽管郁风很不情愿麻烦老板,但问题总得解决,思量了一番后打了谢老板的电话。谢老板让郁风直接打电话给冷总就说是他说的5箱胶必须两天之内送到望江苑。 郁风又给那位冷总打了电话,委婉地提到了这是谢总的交代。冷总说现在是国庆节长期,调货有点麻烦,后天5箱胶肯定送到望江苑,不会耽误这边的事情。 到了5点钟,又剩下郁风一个人在那一间没有照明的门面房里等着了。郁风可没有闲着,一一地翻看了兰贵北转交给他的资料。 对于这些被转交的资料,郁风抱有很大的期待。其实,手提袋里也没有太多的东西。 当郁风一一看完之后,很是失望,又有些幸灾乐祸。作为一个小白,郁风都能看得出来,陈星交给公司的这一手提袋的所谓资料几乎都是一些垃圾,毫无用处。如果接收人不是兰贵北的话,肯定不会接下这些垃圾。故而郁风很失望。因为全都是垃圾就不需要分类了,可以一股脑地推出去了,故而又有些幸灾乐祸。 第431章 所谓的资料 从工程资料的角度看,陈星交回来的东西的确全都是一些垃圾,但是从郁风的角度看,有些东西是有些用处的,甚至于给了他一些小惊喜。 有一份北海·望江苑二期的项目指南。相关负责人的姓名都罗列在了上面。从上到下有不少的职务,对应着不少的人员。到目前为止,北海地产公司,郁风叫得上姓名的人员只有三人,这三人全都在列。平日里,人们都是叫白举、杨殊为“经理”或是“总”,像兰贵北这种叫“工”的别无他人。在项目指南中罗列出来的众多的北海工作人员之中,白举、杨殊两位的姓名位于最下方,其职务分别为B地块工程师、A地块工程师。这么说来,兰贵北对二人的称呼是最为贴切其真实身份的;而整天叫他们“经理”、“总”的,是一种职务称谓上的贿赂。 有一本颇为厚实的施工方案,内容也很详实,包罗了各个方面。工程资料中肯定少不了施工方案,而且在进场之前就应该提交给北海了。这会子,整个工程即将结束了。郁风快速地看过一遍后知道这个看上去颇为专业的施工方案其实是套用的固定版本,放之四海皆可用,只需将项目名称换一下就可以了,没有针对性可言。 去下个项目时,郁风就有了施工方案的套路了。但是,就望江苑二期的工程资料而言,这些就是废纸,因为这一套施工方案既没有人签字也没有盖章,就是一套打印稿而已。也许,正式版本已经交上去了。 有一叠隐蔽工序验收表。最上面的几张已经填写过了,是从3号楼的3楼开始填写的,填写了每一户的每一樘门窗的信息。一直填写到了6楼,再往下面就是空白表格了。就是填写好的这几张表格,也只有陈星自己在施工方的位置签了自己的名字,监理方是空着的。这几张填写过的表格,跟没有填写是差不多的。 下面还有不少的空白表单,都是中和公司自己的表单,什么报销单、请假条之类。中间夹杂着几张各种纸张的便签,记录了项目上当时的一些零星支出:某年某月某日,叉车卸货费;某年某月某日,购买了何物的费用等等。其中的一张A4纸,上面除了一个大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 最下面是一本黄色牛皮纸封面的本子。郁风拿出来一看,如获至宝。这是一本《施工日志》。封面上一个字也未写,崭新崭新的。郁风又翻看了内页,也是未曾书写。 郁风早就听说过《施工日志》,应该是项目经理的标配。中和公司就是一个不上路子的公司,郁风未见过有项目经理在使用《施工日志》。没有想到自己的边上就躺着一本《施工日志》。 郁风很是兴奋地从自己带来的那个手提袋里找出了签字笔,在《施工日志》的封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联系电话,还有公司名称。至于年月日至年月日,等到这一本《施工日志》用完时再填写吧! 第432章 第一次填写施工日志 郁风打开了内页,具体的内容就从今天开始填写。 先是在工程名称处写下了:北海·望江苑;然后填写了2021年10月4日中的阿拉伯数字以及星期一中的“一”。 填写好表头部分,下面就是表格了。表格的上部划出了一行,需要填写天气、温度、风力。郁风在天气处填写了晴,至于温度与风力就懒得去查了。下面的一大块就是填写具体的内容了。左上角是印刷好了的“记事:”,郁风便从这冒号处开始填写今天的具体工作。第一项工作自然是淋水。郁风记录下了3号楼的某室某樘窗户,凡是今天淋水的全部记录在案。第二项工作是工单的处理情况。第三项工作是楼梯窗户限位器的安装情况。其它的一些工作也大概地写了一下。然后是注意事项,主要是北海的工作人员交代的事情。最后是明日工作计划。表格的右下角是印刷好的“记录人:”。郁风在这冒号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写完自己当天的施工日志,郁风整体看了一眼,觉得挺好的,很是满意。作为一名项目经理就应该填写施工日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日后好查找。郁风还有另外一层的美意,这个施工日志可以作为自己日后小说的素材使用。 又是查看所谓的“资料”,又是做施工日志,郁风将下班时间忘在了脑后。 郁风忘记了下班时间这一茬不要紧,有人每天在替他记着呢。郁风正忙着将那些个资料往手提袋里收,谢老板又打来了电话。 还不是老一套? 挂了电话,郁风看了眼时间,已经5点43分了,赶紧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小跑着下楼去了。 今天也是怪了,已经找了老远的一段路了,就是没有共享单车。没得办法,只得去坐公交车了。 本来郁风乘坐的这一趟公交车在一号线的终点站是有站点的,因为修路的原因从望江苑来地铁站方向的这一站点取消了,从地铁站去往望江苑时,这一站点还是在的。郁风2号来望江苑时,来时转公交,回时骑的是共享单车,后来就一直是共享单车,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郁风不愿意走回头路,觉得再向前走两站,就是地铁的下一站了,在那里转地铁也是一样的。就在郁风犹豫之中,车子已经开走了。 郁风下了公交车后,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很快就见到了他所眼熟的地铁高架。本来郁风的心中还有些忐忑,会不会又因为自己没有做功课就临时改变行程,将想象中的捷径绕远了。作为一名路盲,郁风可没有少干这种自己恨死自己的事情了。当他看到那熟悉的地铁高架时,自己在心中乐了,少有的直觉那么的准! 江城的地铁一号线,北端有三站是在地上的,南端更是多达七站在地上,中间也有两站是在地上的。这些地上的站点都是通过高架将铁轨连接在一起。地铁一号线是江城的第一条城市有轨交通,后面开建的地铁线路基本上就没有地上的高架了。 第433章 我在城市那一头 看到了地铁高架,并没有看到地铁站。郁风向着估摸着的地铁站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发现前方有一条小河根本就过不去。郁风不得不往回走,得绕行。走着走着就看不到地铁的高架了,心中不免有些慌张了起来。 郁风进了一个老旧小区,觉得穿过这个老旧小区就能够找到地铁站了。 当郁风在这个小区里七绕八拐寻找着出口时,心中很是感慨。从地图上看,这里是江城的最北端,而自己家在江城的最南端。已经到了饭菜飘香的时候,自己还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端转悠着。 郁风在这个老旧小区里转了半天,这才发现进口就是出口,这个小区就一个出入口。 郁风只得走出这个老旧小区,沿着主通道继续往前走。不见地铁高架,心中没底啊。郁风没有来过这一带,很是陌生,担心会不会越往前走离地铁站越远了。就这么盲目走,可不是办法。 犹豫着要不要问问路人时,突然想到可以导航啊! 导航显示行进方向是正确的,没有多远就到地铁站了。 跟着导航走,很是便捷,没有多长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地铁站。 当郁风在站台处等待着地铁的到来时,想到了一位前同事。郁风知道他的这位前同事就住在这附近。 郁风跟锐意公司那位机械加工部副经理走得挺近的。当然了,郁风与其走得近主要是范尚智的缘故。郁风即将离开锐意时,范尚智特意作东为郁风饯行。他自己所在的部门,又或是二厂,没有人为他送行。即便是郁风离开锐意公司几个月时间了,范尚智组织的部门聚餐,又或是朋友聚餐,都想着郁风。郁风已经应邀参加过几次了。 郁风曾经跟这位前同事聊过通勤的问题。江城的地铁一号线,从起点站到终点站,一趟有一个多小时。这位老兄从北端的起点站上车,一直到南端的倒数第三站下车。几乎是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郁风感叹太远了,时间太长了。这位老兄耸耸肩摊摊手,很是无奈地说,为了生存怎么办呢?转而又说习惯了就好。他每天一上车就睡觉,一觉醒来正好到站下车,一点也不耽误,挺好。 这位老兄将地铁当成了卧室,啥也不耽误,郁风觉得也是挺好的。 当下,郁风每天的行程与那位老兄高度的重合。只不过是方向恰好相反。一大早,郁风由南向北,那位老兄由北向南。到了晚上,郁风是由北向南,那位老兄则是由南向北。永远都是擦肩而过。说不定哪一天,郁风走得很迟,两个人就有可能在一号线最北端的站台处不期而遇。 别人的辛酸不亲身体验,说不定还认为很美好呢!这个每天早晚都作为临时卧室使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移动空间,并不舒坦。如果一上车就没有座位,这一路站过来,就更加辛苦了。 郁风在想都已经这个点了,这位老兄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又或是放假在家里歇着呢!给他打一个电话? 第434章 生疏跟时长无关 郁风想想觉得还是算了。自己也是初到贵地,还是过一段时间吧,等到自己在这个项目上站稳了脚跟再联系吧。到时候,约上老范,自己也做一回东,回请一下哥几个。以前都是吃完饭,这位老兄乘坐地铁往回赶。到时候,这位老兄就不用乘坐地铁了,可以消消停停地享受地主的便利。郁风知道这位老兄曾经作为地主宴请过老范,故而让老范来一趟城北并无不妥。 既是开大例会的日子,又是假期之后的返厂,坐班车的人不少,还有人打电话来让班车在路口等一下。好在是谢老板今天没有坐班车,不然的话,又要唧唧歪歪的了。 因为出发时,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班车到达公司大门口时,已经是8点40分了。 郁风匆匆开门进了办公室。几天没有来,感觉有些陌生了。其实,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多数都是几天没有来过公司了。郁风的这种陌生感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天天望望江苑跑,尽管时间不是很长,已经跟那里很亲近了,就疏远了工厂。郁风已经将自己看作是工程部的一分子了,而不再是行政部的人。 很快就要到九点钟了,也不知道会议室准备得怎么样了。郁风又匆匆去往会议室。 李梦正在会议室里。席位卡已经摆放到位了。 郁风向着李梦打了一声招呼后,走到茶水柜边上,打算去打开水。一提手壶,发现是实瓶。只听见李梦在会议桌的顶头轻声说道:“开水,我已经打过了。” 郁风走向李梦,问道:“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梦笑容满脸地说道:“你现在是项目经理了,这些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郁风回道:“李经理就不要取笑我了。” 李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取笑你,我说的是真话。” 郁风注意到会议室北侧这一边的项目牌有自己的名字。当然了,处于吊尾的位置。参加了几次的大例会,第一次有了名分。 还没有到开会时间,两个人都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郁风回到办公室拿了签字笔与笔记本就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打开后面的那一间小仓库的门,将广播关了。 当郁风再次来到会议室时,冷总已经来了。 冷总很是热情地主动跟郁风打起了招呼,郁风自然给予热情的回应。 冷总又提到了胶的事情,说是供应商黄总那边断货了,他给黄总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搞到5箱胶。黄总从别人那里调剂了5箱胶,明天上午直接送到工地。那个工地,黄总以前送过胶。他已经将郁风的手机号码给了黄总,让郁风明天注意接听电话。胶到了之后,帮忙一起卸一下。 郁风自然得感谢一番。 到了开会时间,李梦一如既往地没有出现在会议室里。郁风不再坐在谢老板右手边的加座位置,而是坐在了远离谢老板的自己的席位卡后面。 第435章 无聊的大例会 郁风的座位安排在了郁文他们这一侧。李梦不是郁风,她做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所有的参会人员在9点之前就已经到达了。迟迟不见谢老板的 身影。 郁风在想是不是谢老板不知道人员已经到齐了?正要起身去请时,透过会议室的窗户,郁风见到谢老板端着那个玻璃茶杯从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后走了出来。 谢老板在主位上坐下来之后,环视了一圈这偌大的会议室之后,说道:“人都到齐了没有?” 下面立即有数个声音回应到齐了。 在下面的人进行工作汇报之前,谢老板先进行了一番开场白。讲述今天为什么要召开大例会。尽管讲了那么多,其实还是老一套,无非是时间紧任务重。 第一个汇报工作的自然还是从会议桌的吊尾处开始,好在是郁风的席位卡不在项目经理的的那一侧,不然的话,就是他第一个汇报工作了。 汇报工作一开始,郁风便打开了手机录音,认真地做起了会议记录。 写着写着,郁风停下了手中的笔,心想不需要自己再做个毫无用处的会议纪要了吧?又拿起手机,打算关掉录音。想想录音又不费事,继续吧。万一又要呢?有备无患! 轮到兰贵北汇报工作时,兰贵北说他就不汇报了,到时候小余一并汇报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谢老板又插话了。 “我们这个小余还是很能吃苦的。国庆节长假一天都没有休息。一号,跟我在工厂这边搞了一天的绿化。我们两个人一人干的活要抵你们一个星期干的活。他二号就去望江苑了。在项目上干得好得好。小余,你把你这几天在项目上的情况说一说。” 谢老板眼神极为柔和地看着郁风,搞得郁风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 郁风将望江苑的情况跟大家做了一个汇报。 中秋节放假之前才开过一次大例会,紧接着就是双节长假,又有多少事情要汇报的呢?一切照旧。大例会的时长依然照旧,到了饭点,会议依然迟迟结束不了。 等到会议结束,参会的这一帮人来到食堂时,工人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只剩下一片狼藉。 郁风并没有在会议召开期间来过食堂,但食堂里还是加了菜。 郁风刚刚打好饭菜,手机响了,匆匆将碗筷放在了就近的餐桌上,接听了手机。 是老蔡打来的,让郁风到仓库里领些东西明天带过去。 吃完午饭,时间已经不早了,郁风赶紧回办公室趴一会儿。在下午的上班时间到来之前,郁风准时打卡。 到了两点钟,李梦与谢老板又是一前一后先后下从郁风的办公室门前经过下楼去了。现在还处于国庆节长假期间,也不知这两个人外出有何公干! 郁风去技术部办公室复印了不少的淋水记录表。技术部有大钉书机,直接在那里装订成两册。回到办公后,装进了自己以前放在柜子里的一个手提袋里。 第436章 啥也不用登记的仓库 郁风又去了仓库。小徐与那位大姐都在仓库二楼的办公室里忙着将物料单录入电脑。 大姐听到郁风说望江苑项目要领物料,很是兴奋地说道:“那个陈星退回了不少的望江苑项目上的物料,也不分个类,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退回了仓库。我们没有办法给他分类,都还放在边上呢!你要什么就拿走,也不需要登记了。他退回来时就没有登记。你要是全部拿走才好呢,放在这里碍事!” 郁风哪里带得了许多东西呢?他主要是拎一些螺丝,还有几把锁芯。 一个塑料桶里有半桶的各种规格的螺丝。郁风拿过一把卷尺量了量,老蔡要的那两个规格都有。也的确没法挑,这半桶都带走吧。其它的规格,说不定也有用处。 大姐又领着郁风找了几把郁风所要的锁芯。锁芯也没有让郁风登记,说是这锁芯都是项目上退回来的,都没有账。 郁风有些搞不清楚,中和的仓库哪些物资是有账的。郁风也很清楚,中和的仓库能有什么像样物资的库存呢?都是缺什么买什么 ,往往都是火烧屁股了,等着米下锅了,东西才会到。 这边跑跑,那边晃晃,时间过得还是挺快的,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谢老板不在公司,班车不到点便出发了。 返城的班车又是一次三人行。 通常情况下,班车未出东吴的地界,唐会计便靠着车窗闭上了双眼,老孙专心致志地开车,只有郁风一个人百看不厌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而今天,从上车开始一直聊到下车。下了车,黄会计还等着郁风推行电动车一路聊着。一直到了那个转盘,一个得继续向前走,一个得左转过马路了,这才相互道了再见,各回各家。 只要有空,郁风就会想着跑外卖。今天的太阳还老高老高的呢,自然得跑外卖。 在向着天地广场行进的时候,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去天地广场了,今天还是不跑外卖了。电动车踏板上放着半桶的螺丝的确不方便,要是在途中桶翻了,那就太麻烦了。 6号的一大早,郁风还在地铁上,老蔡便打来了电话,说是还是没有水,他的人在这里也没有事干,是不是可以走了? 要是没有人干活,还不被北海的人骂死啊! 郁风赶紧说杨殊说了今天消防肯定会有水的。他马上就联系杨殊,今天要淋水的。 挂了老蔡的电话,郁风就要给杨殊打电话。已经调出了杨殊的电话,又犹豫起来。这个点,杨殊应该还没有到项目部。这个时候打他的电话是不是不合适?又想着老蔡的人没有活干,要走人。郁风是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拨打了杨殊的电话。 杨殊说他在开车,一会儿就到项目部了。他一到项目马上就给张伟打电话,肯定会有水的。 郁风又赶紧打电话给老蔡,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以防他真的把人带走了。 第437章 上班途中电话不断 不一会儿,杨殊打来了电话,说张伟他们一大早就来望江苑了,正在向4号楼楼顶的蓄水箱里蓄水,不一会儿就可以供水了。还说马上把张伟的电话号码微信给郁风发过来,没有水可以直接找他。 与杨殊通着电话,地铁已经到了终点站了。挂了电话,郁风匆匆出了地铁站,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哼唧哼唧地赶往望江苑。 因为项目上有事,郁风心里很是着急,车子骑得很快。共享单车没有人爱惜,整天日晒雨淋的,只是能骑而已,其舒适度往往很差,骑得快了,是很累人的。不一会儿时间,郁风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贴在前胸后背处,很不舒服。 郁风正在那里吃力地蹬着共享单车,电话响了。 尽管郁风的心中很是窝火,但还是靠边停车了。一看是谢老板打来的,郁风看了一下时间,还有5分钟就是8点半了。心里想着谢老板是不是在查岗。 谢老板的电话不接是不行的。 郁风接通了电话后,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骑行着。 一上来,谢老板就问郁风什么时候到的望江苑?郁风说还没有到,就快到了。谢老权又说就在这两天他会来一趟望江苑看望郁风。又说什么一定要把那个老蔡盯紧了,进度一定要抓紧,要跟北海的人配合好了。 郁风接听着谢老板的电话,心里面很是着急。他每天到达望江苑的时间都是正正好,这个电话再这么打下去,就要迟到了。 对于谢老板一直在耳边的絮絮叨叨,郁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谢总,我在骑共享单车,不太方便接听电话。”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谢老板赶紧说道:“你在骑共享单车啊?那我就挂电话了,你到了望江苑不忙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人家都说了不方便接电话了,还啰里啰嗦地说了这么多。真是烦死人。 郁风知道,谢老板坐在班车上闲得蛋疼,就喜欢给张三李四打电话。他自己没有个鸟事,不代表别人也很闲啊?尽是一些废话。 到了门面房附近,郁风本想去那个小超市买水,觉得自己这个狼狈样,上半身几乎是透明的,见到那个女店主,太不雅了,便没有去买水,直接去了中和公司占用的那间房面房。 从手提袋里拿出面纸擦了擦汗后,拍照打卡。 汗水就跟泉水似的,刚擦完,又是一头的汗了,郁风再次用面纸将额头及面部的汗水擦干。 郁风将手提袋里的笔记本取出来后,将手提袋直接放在了一楼,然后便匆匆进了望江苑。 在打电话给老蔡之前,看到杨殊发来了一条微信,打开来一看是消防公司张伟的联系电话。 郁风在3号楼的15楼找到了老蔡。 一见面,老蔡便问道:“我昨天让你领螺丝,你领了没有?我这桶里没有多少了,今天就不够用了。” 郁风一拍大腿,说道:“忘了。”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老蔡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昨天特意打电话给你,你竟然没有领!你不领也不说一声。早知道这样,我就让老兰领了。” 第438章 香烟的作用 “我领了,放在了我们家的储藏室里了,早晨忘记带过来了。明天带过来。” 听郁风这么一说,老蔡又转怒为喜,说道:“你领了就行。我中午的时候到门面房的其它桶里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的,再撑个一两天是没有问题的。你这一两天带过来就可以。” “好,我明天早晨带过来。七楼以上有水吗?” “我早晨来时看过,没有水。现在就不知道了。” “老席在哪里?让他跟我去放一下,看看水来了没有。这个时候,应该有水了。” “我让他跟老唐去4号楼安装楼梯窗户的限位器了。放水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去放一下就可以了。” “好。” 郁风刚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了,一边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老蔡,一边说道:“这里面是我这两天记录下来的工单,给你接着维修。前面那一本你都维修好了吧?维修好了就给我,我晚上回去后接着记录工单。” 老蔡接过笔记本放在了桶里,又将桶里的另外一本笔记本还给了郁风。 郁风刚要走,老蔡说道:“你那个笔记本先给我吧,还有几个我还没有维修,其实我记得了。本子中午我带给你,不影响你晚上带回去。” 郁风又将收回来的笔记本给了老蔡。 郁风刚要走,老蔡一脸尴尬地笑着对郁风说道:“郁工,你没有带烟啊?我早晨忘记买烟了,我不想这会子再跑下去买烟。能不能给我一支啊,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去买烟。” 郁风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老蔡。老蔡连连道谢。 郁风一个人向着消防箱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想着老蔡主动地跟自己要烟抽,说明他已经不跟自己见外了。又想到在地铁里,老蔡打给自己的电话,心里有些生气。并非老蔡所说的没有事干啊!这几个人都没有闲着啊? 走到消防箱前面,郁风在想,来水了没有啊?要不要将软管接上去再放水?要是没有水,就是纯属浪费时间了;要是有水没有接上软管喷得到处都是水,就不好了。 略微的犹豫了一番后,郁风还是接上了软管。 嘿,还是没有水。 什么情况啊?郁风有些生气了,直接拨打了那个张伟的电话。 那个张伟在电话里连连叫苦。说是他们昨天下午就在往消防水箱里蓄水了。不知道什么人夜里将水关了。不然的话,一大早就有水了。让郁风再等一会儿,半个小时后供水。又说消防系统有一些问题,不能全面供水,只能分楼栋分楼层供水。问郁风当下哪里急需供水,他先保证急需供水的地方有水,其它的地方现在供不了水。郁风当然说是3号楼的七楼以上需要供水了。 无意中,郁风碰到了那包香烟。郁风拿出来看了看,已经不到半包了。自己每天一身汗来,又一身汗回去的。这半包香烟也不知吸收了自己的多少汗水了。再发给别人好像不太好。明天再买一包吧,下班后就放在二楼的手提袋里吧。 第439章 说秃噜了嘴 郁风找到老蔡告诉他半小时之后就可以淋水了,可以挂管子了。老蔡说水来了才来了,先不要急。 郁风掏出那半包香烟递给老蔡。 老蔡笑着说道:“这么好的烟给我抽浪费啊!你还是留着给其他人吧。” 郁风说道:“没有几根了,我明天再买一包。” 老蔡这才接过了香烟。一接过去,便点了一根。 老蔡一边抽着香烟,一边说道:“在老谢手下干活一定要当心一点,这个家伙心眼不好。这个项目前面的项目经理陈星你认识吗?” “我来中和时,他已经不干了,没有打过交道。听郁文他们说起过。前一段时间,他来中和交接时,见过一面。” “小陈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他也被老谢害惨了,赔了不少钱。老是让人家吃亏,人家又不是傻子。人家就不干了,人家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你也要当心一点。” “好,谢谢蔡老板提醒。” “那个老兰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要防着他一点。” “好,好。” “你前面就是干门窗项目经理的吗?” 一听到老蔡问到这个问题,郁风就笑了,说道:“我以前一直是做行政管理的,不要说是项目经理了,连工地都没有去过。我考了一个二级建造师的证书。一直想干项目经理,因为没有经验,一直没有机会。谢总让我来望江苑,我就来了。蔡老板在门窗方面是行家里手,以后多教我一点啊?” “门窗没有什么难的。你肯定能干好,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 郁风刚来的那两天,老蔡明显地有些排斥他。今天明显地亲近了起来。 两个人的关系一亲近,郁风便想到那说到那:“我恐高,那一天站在4号楼的3001室的阳台边上向下看时,怕得直向后退。” 郁风本以为老蔡会鼓励自己一番,没有想到老蔡板起一张脸直接了当地说道:“你恐高还干什么项目经理啊?” 郁风被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再想一想,郁风觉得人家说得也是大实话。也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这个事情不要再跟中和公司的任何人说起了,免得谢老板或是其他的人有什么想法。希望老蔡不要把这个事情传到中和去,但郁风也不想跟他说让他不要传话,觉得那样做反而不好,就顺其自然吧。 郁风觉得自己的恐高并不严重,适应适应应该是可以克服的。当然了,也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太高太危险的地方,自己不能去,因为自己毕竟恐高。也不知道干门窗的项目经理,日常工作是不是要经常的去那些又高又危险的地方。也许自己真的去不了,也就干不成项目经理了。当然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最终能不能干成项目经理,自己尽力就行了。 正聊着,那个张伟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供水了。让郁风查看一下3号楼7楼以上的消防栓阀门是不是都关好了。 要是有消防栓阀门没有关的话,水会搞得一塌糊涂。 第440章 从三楼爬到二十四楼 郁风看了一下时间,才十分钟的时间。 消防栓有没有关好,并不是郁风所关心的,他所关心的是有没有水。 郁风就近打开了一个消防栓阀门,压根儿没有水。郁风立即打了张伟的电话。张伟说不要急啊,他那边才开始放水,管道里注满水,得有一个过程。让郁风5分钟之后再看一下。 郁风就站在消防栓边上等着,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间。刚到5分钟,郁风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再次打了阀门。果真有水了。 郁风小跑着找老蔡去了,让他通知老唐与老席过来淋水。又说他们两个先去六楼挂管子。老蔡说不要急,不在乎这一会儿时间。嘴上这么说,还是跟郁风去了六楼。 正当这两个人将水管全部抱到七楼时,那两个西北汉子也到了。这四个人分工协作。老蔡与郁风一组,两个西北汉子一组。老蔡在上面放管子,郁风则下到601室调整水管的高度,并固定好。一部分水管的高度放置得大差不离,便直接固定。一部分水管放得太高了,或是太低了,郁风则扯着嗓子喊着,让老蔡调节好高度,然后再固定。 四个人放水管,很快就放置到位了,开始了淋水。郁风则拍照发到了微信群里。 拍了一圈的照片后,郁风想到了那个监理老头,便给他发了一个微信:蒋工,淋水了,你过来吗? 郁风刚将手机放进口袋,一抬头,监理老头已经进门了。 老头一进门,便一边忙着拍照,一边说道:“我还以为今天不淋水了呢!我一看到你在群里发了淋水的照片,就赶紧过来了。你给我发微信时,我已经在楼下等电梯了。” 郁风笑着说道:“我说呢,我这边微信才发出去,你就到了,怎么这么快呢?” 老头说道:“现在是国庆节长假,施工单位的人不多,活也不紧。要不是你们这边有淋水,我在办公室里歇着就可以了。我就关注着你这边的淋水。A地块这边一会儿有水,一会儿没有水的。反正我一值班你们就淋水。” 郁风笑了起来。 老头又说道:“B地块那边前面一直没有水,就一直没有淋水。昨天下午才有水,他们才开始淋水。淋了一个下午,就有几樘窗户渗水。我们负责B地块的周工跟我一起出来的,他问我A地块的淋水情况怎么样。我跟他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渗水的情况。” 老头看着郁风说道:“我说的没有错吧?我们是没有出现渗水的情况哎!” 郁风一脸肯定地说道:“是的啊,我们的窗户没有渗水情况。” 老头又说道:“B地块的窗户渗水这么严重,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整改呢!” 说到渗水,郁风想起了消防栓的阀门还没有查看呢!郁风跟监理老头打了声招呼后,便去查看消防栓的阀门了。 郁风下到3楼,一层一层地往上爬。这3号楼一共24层,不算特别高,但是一层一层地往上爬,再一层一层的查看,也是要些时间的,也是要些体力的。 第441章 第一次窗户渗水维修 郁风全部查看了一遍,没有漏水的,便给那个张伟打了一个电话。那个张伟说他已经查看过了,十九层有一个阀门没有关紧有漏水现象,他已经关好了。 郁风嘴上没有说什么,心想,你查看过了,怎么也不讲一声?害得自己整栋楼爬了一遍,有那个必要吗? 郁风回到602室,看到监理老头站在客厅里盯着客厅的窗户看着,而客厅的窗户停止了淋水。还没有到时间啊? 郁风问道:“怎么不淋水了啊?” 老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刚才看到这一樘窗户的边沿有水珠,我跟老唐讲渗水,老唐讲是关窗户时水管里的水滴上去的。我用手抹过之后,还是有水渗出来。老唐不讲话了,他上去关水了。” 正说着,老唐过来了。老头连忙说道:“什么时候维修啊?” “才关的水,现在还不能开窗户,会有水飘进来。等到莫水了,我开窗看一下是什么问题,然后再维修。” 郁风有些担心地说道:“什么问题啊?能修好吗?” 老唐满不在乎地说道:“就一点点渗水,我调一下就可以了。莫事。” 莫事就好,郁风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一会儿,老席也过来了,笑呵呵地对监理说道:“601,你去看一下啊?莫问题的话,我们就挪窗户了。” 老头看了一下手机,说道:“还没有到时候呢!急个啥。” 老头嘴上这么说,还是去了601。 老席小声地对郁风说道:“你跟着监理一点啊。” 郁风随即跟了过去。兰贵北正坐在601室的一处窗台上看手机呢。 监理老头在601室淋水的几个窗户前查看了一番后,也坐在窗台上看起了手机。 老唐走了进来,对监理老头说道:“那个窗户修好了,已经淋水了,你过去看一下啊?一会儿,俺们就要换窗户了。” 老头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你这窗户维修好了,复淋起码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换窗户呢!复淋有一个小时了吗?” 老唐粗声粗气地说道:“哪里要一个小时?莫问题就行了啊!你先去看一下啊?” 老头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去看一下可以,不到时间不能停呃!” 去了602室,老头用手摸了又摸,然后说道:“的确不渗水了。” 老头拍了一张淋水的照片,发在了那个微信群了,又发了一段文字:3号楼602室客厅窗户微渗,维修后复淋无渗水。 老唐说道:“那我们关水换窗户了?” 老头说道:“601室,你们可以关水换窗户了。这个窗户才复淋,按理说复淋也要达到两个小时才行,一个小时已经是最低要求了,不到一个小时,不能换窗户。” 老唐说道:“今天淋水迟了,再不抓紧,中午下班之前,601、602淋不完啊?” “淋不完,时间不到不行啊。” “哼!”老唐一撅嘴走了。 过了一阵子,老席过来了,说道:“601已经换过窗户淋水了,你们过去看一下啊?” 第442章 复淋 这两个人便去了601室。 老唐正用手指在一樘淋水的窗户上抹着,老头说道:“渗水?” 老唐连忙说道:“莫渗水,莫渗水。是绳子上的水滴在窗户上的,我擦干净了,不要被你看见了,又说我们窗户渗水。” 老头径直走到这一樘窗户前,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用手摸了又摸,然后看着老唐说道:“的确不渗水。” 老唐站在那里嘿嘿地笑。 等到郁风用工程相机将几樘淋水的窗户拍照发到微信群里,已经不见了老唐的身影。 三个人正站的站,坐的坐,在那里看手机,老唐又风风火火地过来了,站在门口,大嗓门说道:“602换过窗户了,你们去拍照啊?” 老头抬起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老唐说道:“复淋有一个小时了?” 老唐一边挠着头,一边嘿嘿地笑。 木已成舟,监理只得起身前往602室。 郁风照例是第一时间拍照发到微信群里,老头则是一樘窗户一樘窗户仔细地照看一番后再拍照发到群里。 忙好之后,老头一脸无奈地对郁风说道:“这个老唐啊,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复淋不到一个小时,也不跟我讲一声就把水停了。”停了停,又说道:“应该是维修好了,没有什么问题了。要是渗水的话,一般都是刚一开始淋水就渗出来了。他们也淋了好一会儿了。” 郁风也说道:“是的,不会有问题的。要是渗水的话,刚一淋水里面就漏水了。” 兰贵北也来了602室,监理老头说道:“今天,你们水淋迟了。已经十一点了,北侧的窗户才开始淋,差不多要到下行的一点钟才两个小时。你们让老唐老席轮流吃饭,中午水就不要停了。不然的话,达不到两个小时。” “好,好。”兰贵北说道,“今天中午我们也迟点下班,保证淋水达到钟点,你放心。” “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北侧窗户淋水的字,你们淋好了,我下午来签。”说完便走了。 眼瞅着就要到十一点半了,郁风一抬头,看到水管里不出水了。老唐走了进来。 郁风问道:“怎么没有水了啊?” “关了啊?” “啊?不是说中午不停的吗?” “不停水,我们不吃饭啊?” “拿到这边吃啊!” “到这边吃个球啊?监理早就走了,他知道个球啊?” 郁风见水管有人从上面拽着,然后便听到老席在上面喊老唐。 老唐迅速地打开窗户将绳子放了出去,又迅速地关好窗户。尽管老唐的动作极快,还是飘了郁风一身的水。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边上未说话的兰贵北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吃饭去吧。” 下午不到一点钟,那三个人便悉悉索索地下楼去了。他们一走,郁风也跟着“起床”了。 郁风到达603室时,已经在淋水了,老唐探头探脑地查看着淋水的窗户。 郁风拍照发到群里后,又去了604室。 郁风正要拍照,正在窗前查看着的老席说道:“等一下再拍,等我全部看过之后莫问题,你再拍照。” 第443章 稀里糊涂的维修 “好的。” 老席将淋水的窗户挨个的查看过之后,走过来对郁风说道:“莫事,你拍照吧。” 郁风正在那里拍照,监理老头也来了。 换了窗户之后,监理老头照例是一樘窗户一樘窗户查看过之后再拍照。跟在边上的郁风说道:“你看得真仔细,非常的在行,一般的人不会看得这么仔细的。” 老头一边忙活着,一边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以前也没有干过门窗,对于门窗我是什么也不懂啊!以前,窗户淋水,我不知道检查什么。前一段时间,老吴去检查窗户淋水,我也去了。他用手在窗户边上摸。我问他为什么要用手摸。他说只要渗水,一摸就摸出来了。这不,我就学会了。” 检查完之后,老头便坐在窗台处看手机去了。 郁风看了一通手机之后,去另外一户看看什么情况。 老席与老唐两个人都是一脸紧张地盯着一樘正在淋水的窗户看着。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郁风也走过去看着,他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老席一转身看到了郁风,向着门外看了一眼后,小声地对郁风说道:“这个窗户渗水,监理没有看到,我们已经修好了,现在莫事了。要是被监理看到了,又麻烦了。”说完便走了出去,上楼去了。 莫事就好。 老唐在那几樘淋水的窗户前面来回走着,东看看,西看看,郁风问道:“刚才那个窗户渗水是什么原因啊?” 老唐一边用手在窗沿边上摸了摸,一边说道:“就一点点渗水,小问题,我都已经修好了。”说完,便走了出去,将郁风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又到了望江苑的下班时间,那几个人全都走了之后,郁风一个人在那间门面房里填写《施工日志》。 反正是写给自己看的,就没有必要那么规范了。就写个日期就可以了。工程名称、星期、天气就懒得写了。主要是将下面的记事内容写写好就行了。 郁风写下了今天每一樘淋水的窗户,渗水的窗户也注明了,监理没有发现渗水的窗户也注明了,都写了已维修,复淋不再渗水。 到点后,打卡下班。每次扫码共享单车,都会有包周包月的优惠提示。前面,郁风都是视而不见。今天,犹豫了起来。是搞一个包周的呢,还是包月的呢?当然是包月更划算。问题是如果用不了一个月,就浪费钱了。还是先搞个包周吧,用用看再说。 在来望江苑项目之前,郁风几乎没有来过城北,对城北一点也不熟悉。骑了了几天的共享单车,郁风对这一片渐渐熟悉了起来,不需要导航也不会迷路了。就沿着这条正在修建的道路一直走就是了,到了中铁八局江城地铁一号线北延段项目部,就右拐,看到一个小公园就左拐然后沿着这个小公园右拐,不多久就可以看到郁风熟悉的楼盘了。这两天郁风都是骑着共享单车斜穿过小公园的。 第444章 窗户渗水的原因 前两天,郁风忙着赶路,还怕走错了路,有些匆忙。随着对路线的渐渐熟悉,便从容了起来,留意起了道路两边的景物。时不时地给了郁风一些小惊喜。许多地名、路名、商场,以前听说过,一抬头,这不就是吗?在大马路上,就能看到一所师范院校老旧的大门。别看这个大门已是十分的陈旧,这是历史的沧桑,是这所院校的发祥地。其创始人在中国的教育史上那可是赫赫有名,在这块当年还是远郊的土地上奋斗了数十载!过了几天,郁风才发现来望江苑的路边上有一家检测公司,仔细看了看,这家检测公司的规模挺大的。数年前,郁风供职过的一家公司,每个月都有产品需要送检。司机经常抱怨太远了。就是这家检测公司。真是想不到,若干年后,自己每天都会从这家检测公司门前经过。 7号,老唐没有来望江苑,就老蔡与老席两个人。 郁风将701室、702室正在淋水的窗户都拍照发到群里后,下意识地向着门口张望着。 以前,自己拍照发到群里后,往往都是还没有全部拍完,那个监理老头便来了。今天咋还没有到?搞得郁风有些不适应了。突然想到昨天是这个姓蒋的老头来监工的,今天轮到他休息了。今天会是谁来?又或是没人来?要不要问一下吴总。 郁风正在那里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郁风一脸诧异地说道:“蒋工,今天不是轮到你休息吗?” 老头一边忙着用手摸着窗户的边沿,一边说道:“前天,我就休完了,正常上班啰!国庆长假还没有结束,路上人就多了,自行车骑不动。明天要早点走了。” 第一批次的窗户淋完水,郁风照例帮着挪管子。 701室挪好管子,开始淋水后,郁风与监理老头开始拍照上传。老席留在八楼继续挪702室的管子,老蔡则在下面固定管子。 郁风正在主卧室里拍照上传,只听见书房里的监理老头在那里喊道:“老蔡,老蔡,书房窗户渗水!” 郁风赶紧去了书房,凑近一看,右侧窗扇的右上方的玻璃的边沿处的确挂着几滴水。 郁风赶紧去702室找到了正在固定绳子的老蔡。 老蔡不紧不慢地来到701室的书房看了看后,走出室外大声喊道:“老席,把701的水关了。” 监理老头问道:“什么问题啊?” 老蔡说道:“才关的水,要过一会儿才能开窗户。估计问题不大。”又向着郁风说道:“帮我把702室的书房窗户的绳子固定一下。固定好后,喊一下老席702可以淋水了。” 郁风去了702室,监理老头也跟了过去。 郁风刚拍好照,老蔡便过来了,不紧不慢地说道:“701的书房修过了,已经在淋水了。” 监理老头说道:“我这边拍好照就过去看看。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修好了?什么问题啊?” 老蔡说道:“工厂窗扇有一边的胶忘记打了,我打点胶,就不漏了!” 第445章 第一个坑 老头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呢!胶没打,能不漏水吗?” 不到11点半,郁风与兰贵北照例下楼去了。刚一出大厅,就遇到了风尘仆仆迎面而来的杨殊。 郁风刚向着杨殊打招呼,杨殊则停下匆匆的脚步,说道:“我正要找你呢!我刚才去4号楼时,八楼连廊的插销没有安装,九楼连廊的插销也没有安装。你们就是这两层忘了安装,还是普遍没有安装啊?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连廊的插销还没有安装呢?” 郁风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只好一脸尴尬地说道:“我问一下。” “你抓紧时间落实一下。”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两个人出了望江苑的大门径直向着对面小区的餐饮区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兰贵北停下了脚步说道:“中秋节之前,北海的资料员打了几次电话给我,让我去拿一下提交资料的联系单。我跟她说尽快过去拿的。这会子,她们项目部还没有下班,要不现在上去拿一下啊?” 郁风说道:“现在还是国庆节放假时间,资料员应该还没有上班吧?” “国庆节差不多已经结束了。那个资料员有可能已经上班了。她在,就把联系单拿回来;她要是不在,明天再去找她。” “可以。前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不,你上去拿一下吧?“ “现在,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什么事情都要你出头了,你去吧!” “要不,我们一起过去吧?” “拿个联系单,哪里需要两个人去啊?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这么大年纪了,爬楼吃劲。我这里抽根烟,等着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郁风还能说什么呢?去就去呗,不就是拿一个联系单吗? 郁风去了北海的项目部。二楼那一间大办公室入口处的第三个工位处坐着一个女孩在那里敲击键盘。 郁风走上前去,说道:“我是中和门窗的,找资料员拿一下联系单。”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说道:“你是中和门窗的?我就是北海的资料员。” 那个女孩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到身后的文件柜中取出了一个文件夹,又走了回来。翻找了一番后,将一张打印好的A4纸递到郁风的面前,然后指着这张A4纸的右上方说道:“你在签收人处签个名,我要存档。你签过名后,我把你们的那一份给你。”又递了一支签字笔给郁风。 郁风接过笔,便哗哗哗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郁风刚签好名,那个女孩又递过来了一张,说道:“这个,你也签个名。” 什么情况? 郁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脸愣愣问道:“老兰跟我说就一个联系单啊?怎么还有一个?” 那个女孩说道:“不是一个,你们一共有三个联系单。” “啊,三个?”郁风睁大眼睛看着女孩,旋即又去看那一份他已签过字的联系单。 郁风匆匆看过之后,感觉到头脑里的血直往上涌。这是一个处罚单。中和公司被罚了四万两千元。这可如何是好? 第446章 老兰是个太极高手 只听见那个女孩在边上说道:“我早就联系过你们中和的那个老兰了,他一直不来拿。你来了,就一并拿走吧。” 郁风接过了女孩手中的那一份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是要求及时提交资料的联系单。没有什么的,郁风签了名。 第三份联系单是要求各个施工单位及时将各自放在现场的垃圾处理掉。也没有什么的,郁风也签了名。 郁风跟那个女孩说道:“我不知第一个处罚单啊,我签了名,我不就麻烦了吗?” 女孩说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你签了名,只是表示你们公司知道这个事了。你签不签名,都会罚你们公司。” 郁风拿着三份联系单下楼去了,找到了已经走到马路边上的兰贵北说道:“麻烦了,不是一个联系单,有三个联系单。其中一个联系单说要罚我们公司。” 兰贵北拿过联系单看了看后,说道:“这个,你签字了没有?” 郁风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还以为是提交资料的联系单呢!签了字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处罚单。北海的资料员说早就联系过你了,让你过去拿,你一直没有去拿。” 不等郁风把话说完,兰贵北便说道:“罚款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跟我讲过,我只知道提交资料的事情。我一直在催小陈把资料送过来。”兰贵北责怪道:“你也不看一下就签字了。给你当老板,家还要冲掉呢!” 郁风一脸紧张地说道:“要不要给谢总打个电话,说一下啊?” “现在打什么电话啊?吃了饭再说。” 一路走着,郁风一路在想着这个事。他想起那一天谢老板说过,就在这两天他要来望江苑,还是等他来时,当面跟他说吧。 吃完午饭,郁风在他的“床”上坐着,没有午睡,他在等着老蔡。 老蔡刚从楼梯上来,郁风便问道:“中午的时候,杨殊说4号楼的八楼九楼的连廊都没有安装插销,他问是不是4号楼的八楼九楼连廊插销忘记装了,还是所有的连廊都没有安全插销?” “都没有安装。” “为什么不安装啊?”郁风一脸吃惊地问道。 “当时,我们已经装了一部分的插销,陈星说连廊不需要安装插销。我把安装好的又拆下来了。” 躺在“床”上的兰贵北插话道:“我说呢,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插销在这块呢?我还说不应该的啊?原来是连廊的插销没有安装,难怪多这么多呢!” 老蔡一脸不高兴地说道:“陈星说了北海通知他的连廊不需要安装插销。不需要安装,我安装它干什么啊?” 郁风说道:“中午的时候,就是杨殊跟我讲的啊,连廊要安装插销的啊。” “你再问一下他,是不是要安装。如果要安装的话,我就安装,装起来也快,反正插销都在这块呢。” “好,我下午问一下杨殊。” 老蔡又说道:“我跟你们提个醒,门面房有5樘窗户窗扇的颜色不对,需要更换,还有几个外框需要维修。这几樘窗户在安装之前就是有问题的,我当时就跟你们讲过。你们说你们自己安排人过来更换维修。到现在都没有安排人来。” 第447章 业主嘴大 躺在那里的兰贵北说道:“这个事我知道,我早就跟郁文讲过了。5号开大例会的那一天,我还特意去问了郁文。他说需要更换的窗户,他已经做好了,就在这几天安排人来更换维修。我再催催他,让他早点搞完算了。” 下午上班之后,郁风先去将淋水的窗户拍照上传,然后去北海项目部找杨殊当面讲连廊插销的事情。杨殊说连廊怎么可能不安装插销呢? 郁风提出了一个理由:是不是消防有要求,连廊作为消防通道不能关起来啊? 杨殊说道:安装插销是可以关起来,又不是锁起来,随时都可打开。人家B地块的连廊插销早就安装好了。你们抓紧时间安装。 在回3号楼的路上,郁风想想,连廊是应该安装插销的。那一天起风的时候,他就发现3号楼十八楼连廊的门被风吹得哐哐响。他知道连廊是中和安装的,要是被风吹坏了,又得中和维修,便赶紧将连廊的门关了起来。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没有找到插销。他知道,即便是关起来,还有可能被风吹开。又去十九楼看了一下,同样没有安装插销。当时他就在想,3号楼的连廊插销可能是大面积还没有安装,也有可能是就不需要安装插销。后来,郁风再听到连廊的门被风吹得哐哐响,他就懒得去关了。 郁风找到老蔡,跟他讲了杨殊的意见。 老蔡说道:“他们要求装,那就装吧,怎么办呢?噢,3号楼的工单,我都维修过了,你可以全部销项了。明天,我就去4号楼维修了,顺便安装4号楼的连廊插销。百页滑块,我这边就剩下两三个了,你让厂里再送点过来。你应该看到的,缺滑块的工单不少。再没有滑块来,缺滑块的工单我就维修不了了。最好早点带过来,我也好按照楼层一层一层地维修。为了安装滑块,到时候再去找,我怕忘了。” 一直坐在窗台上看手机的兰贵北抬起头来,看着这边说道:“所有的百页窗,当时都安装了滑块。滑块轻易是不会坏的,怎么会缺这么多的滑块?” 老蔡说道:“不是坏了。是有人手欠,把滑块扳下来带走了。” “是的。我就看到过有人将滑块扳下来带走了。还不要说,你们这个滑块质量挺好的,也挺好玩的。有的人没有事,就在那里上下移动你们的滑块。有的人要好奇心重,玩着玩着就扳下来一块带走了。”监理老头深有同感。 兰贵北苦着一张脸说道:“滑块他们拿走没有任何用处啊?” 老蔡说道:“他拿走没有用处,我们就麻烦了。这个滑块还蛮贵的。” 兰贵北说道:“这个,我们要跟北海讲,我们都安装好了,少了不能再找我们了啊?” 老蔡一脸不屑地说道:“跟北海讲有什么用?少了,他就让你补。你还能不补?” 兰贵北不说话了。 挪完管子,拍好照之后,郁风刚将手机放到口袋里,便有人打来了电话。 第448章 老板了望江苑 郁风拿出手机一看,是李梦打来的,赶紧接听。 “你在什么地方啊?” “我在望江苑。” “我知道你在望江苑。谢总来望江苑了,你出来接他一下。” “好,好,我马上就出来。” 郁风赶紧打兰贵北的微信,告诉他谢总来望江苑了,一起去门口接一下。 两个人出了望江苑的大门,东看看,西看看,不见谢老板身影。郁风只得拨打李梦的手机。 李梦说她的车就停在望江苑的马路对面。 郁风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小跑着去往望江苑门前的大马路。 郁风瞧见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SUV摇下了车窗,李梦正向着他招手。 当郁风与兰贵北走到马路对面时,谢老板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兰贵北说道:“谢总今天怎么来望江苑了啊?” “来看看你们啊!” 李梦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在车上等你。” “好。” 兰贵北在前面引导着,郁风在后面跟着,三个人向着望江苑的大门走去。边走边聊。 谢老板说道:“节前,北海就打电话给我了,说节后要约谈我。前两天,杨总打电话给我让我8号的下午4点钟到北海的望江苑项目部。” 兰贵北在边上说道:“是北海的小杨吧?” 谢老板白了兰贵北一眼,一脸严肃地说道:“什么小杨,是杨总。” 郁风知道这两个人所说的都是杨殊,一个抬到天上,一个贬到地下。 说话间,这三个人已经到了望江苑的大门口,兰贵北看了一下手机后,说道:“已经三点三十五了。是进去转一圈,还是直接北海项目部?进去转一圈再去北海项目部,时间有点赶了。” 谢老板说道:“就不进去转了,直接去北海项目部吧,等杨总他们一会儿就是了!” 这个时候,郁风想起了那个罚款的事情,赶紧说道:“谢总,前天北海给我们下了一个罚款联系单。” 一听说要罚款,谢老板立即说道:“为什么要罚我们款,凭什么罚我们款?” 兰贵北在边上说道:“他还签字了。” “啊?你还签字了?”谢老板一脸的震怒,“你为什么要签字啊?赶紧给我把签字的东西要回来。” 还能要回来?这不是在为难郁风吗? 郁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签不签字,他们都会罚我们。” “你听她胡说呢,我不签字,她就不能罚我款。你赶紧把你签字的东西要回来。” “好。我去找他们资料员要,人家不一定肯给我。” “我们一会儿不是去找杨总吗?你把那个联系单拿过来,先跟杨总讲讲。” “好。我放在门面房里了,马上去拿过来。”郁风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地走了。 当郁风拿着那个手提袋小跑着走回来时,谢老板与兰贵北还站在原地等着他呢。 郁风将那一张罚款的联系单找了出来,递给了谢老板。谢老板瞄了一眼后,又递回给了郁风。郁风怀疑谢老板连金额都没有看清楚。 第449章 约谈就这么回事 “一会儿,我们谈完事,你直接跟杨总讲一下这个罚款的事情。”谢老板说道。 “好。” 三个人上了北海项目部的二楼,郁风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一下杨总。” 杨殊正在工位上忙活着,郁风走上前去,轻声地说道:“杨经理,我们谢总来了。” 杨殊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先在楼梯边上的接待室里坐一会儿,我把手上的事忙完就来。” 楼梯后面临街的部位有一个小接待室,里面放着一张长桌,几把椅子。郁风引领着谢老板、兰贵北坐在会议室里等着。 等了没有多久,杨殊与白举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进来。 两个人坐下来之后,谢老板赶紧站起身来向着这两人分别递了一支“九五之尊”。这两个人一边说着不会抽烟,一边摆了摆手,谢老板还是将香烟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谢老板回到位子上坐下来后,将那一盒香烟放在了长桌上。兰贵北拿起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摸了摸口袋,又将香烟夹在了耳朵上。 郁风将谢老板及白举、杨殊分别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后,会谈就开始了。 杨殊讲述了一番项目的进展情况,以及A地块的倒排计划。归纳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时间紧,任务重。他要求中和公司一定要跟上项目的节奏,千万不要拖后腿。谢老板拍着胸脯说肯定会配合好,决不会做出拖后腿的事情。说公司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特意将郁风调了过来,一个项目安排了两个项目经理。 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讲得差不多了。因为是A地块的事情,那个白举基本上没有说话,他来就是给杨殊撑个场子的。 正事讲完之后,开始了闲聊,白举向着杨殊说道:“我的倒排计划还没有做好。要不,我先撤了?” “没什么事了,你忙你的吧。” 白举刚走,谢老板说道:“我们中和一直在积极地配合杨总的工作,怎么罚我们款啊?” 杨殊皱着眉头说道:“什么罚款啊?我不知道啊?” 谢老板看了看郁风与兰贵北后,说道:“你们看看,杨总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小余,你赶紧把那个罚款单拿给杨总。” 郁风从手提袋里找出了那一份罚款联系单,递给了杨殊。 杨殊看了看后,说道:“噢,是这个罚款啊!当时,有不少单位没有完成进度都被罚款了,不是你们中和一家。” 谢老板说道:“杨总,我们配合了啊!都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啊!这个罚款就帮我们撤销了吧?” 杨殊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的,你们问一下资料员,是她给你们的联系单。” 谢老板向着郁风说道:“正好杨总在这边,你现在就去找一下他们的资料员。” 郁风刚站起身,杨殊说道:“资料员家里有事,下午请假了。你们明天再找她吧。” 谢老板说道:“小余,你记得明天找一下他们的资料员。” 第450章 增加淋水人员 “好。” 杨殊说道:“淋水的速度一定要加快,按照目前的进度是远远不够的。B地块已经有几组人马同时在淋水了。你们打算上几组人马淋水。” 谢老板看了看边上的兰贵北说道:“我们能上几组人马?” 兰贵北说道:“这个要问老蔡,我们讲了没有用。” “打个电话给老蔡,让他赶紧过来一下。” 等待老蔡的当口,杨殊拿出手机计算了一番后,说道:“你们每天上三组人马,每组人马每天淋两层,才能比较松地满足要求。” 没有多长时间,老蔡便赶过来了。 谢老板说道:“杨总让我们增加淋水的人手,几组同时淋水,否则的话就跟不上进度了。你能安排几组人马来淋水?” 老蔡想了想后,说道:“我可以增加一组淋水的人员。” 杨殊说道:“你现在就一组人马在淋水,增加一组才两组人马。那肯定是来不及的。” 谢老板看着老蔡说道:“你至少安排三组人马同时淋水,否则就来不及了。” 老蔡一脸为难地说道:“我真的是安排不了三组的人员。最多再增加一组,就两组人员;多了,我没有人。” 杨殊说道:“两组人马肯定不行。” 谢老板说道:“我们就按杨总的要求办,安排三组人马淋水。我再从工厂调一组人员过来。” 杨殊说道:“淋水的问题解决了,其它就没有多少事了。淋水是你们当下最大的挑战。” 谢老板说道:“我们一定按照杨总的指示办,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谢总来了,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没有什么其它的事了。要不今天就聊到这里?” “好,好。” 杨殊先行起身走出了接待室。中和的这几个人也跟着鱼贯而出。 从一楼的玻璃门出来后,谢老板看了下手表,说道:“哎哟,已经五点二十五了。小余、老兰,你们就坐我的车子一起回去吧?” 兰贵北说道:“国庆节,我一天假还没有休呢。明天老家有点事,我明天休息一天,就不跟你车走了,我自己坐车走。”说完便向着中和公司的那一间门面房走去,追赶着老蔡那匆匆的脚步。 那两个西北汉子正站在门面房的门前,向着这边看着呢。 郁风坐谢老板的车一道走,便没有回门面房了,跟着谢老板直接向着马路边走去。 郁风说道:“谢总,百页窗的滑块有缺失的,这边已经没有了,需要再买一些。” 谢老板说道:“滑块哪里需要买啊?跟百页窗的厂家要就可以了。你直接跟李梦讲。百页窗是她联系的,让她跟厂家要。” “好。” 李梦那辆黑色的宝马没有关上车窗,郁风老远就瞧见了坐在驾驶位上等着的李梦了。 李梦见谢老板与郁风到了边上,便发动了车子,关上了车窗。 两个人上车后,李梦问道:“小余,你怎么回去啊?” “你把我带到就近的地铁站就可以了,我坐地铁回去。” 第451章 二大王也就那么回事 “谢总也是坐地铁回去。我把你们一道送到地铁站。” 谢老板向着郁风说道:“小余,我们一道坐地铁回去。” “好啊。” 郁风又说道:“李经理,这边还缺一些百页窗的滑块,你能不能帮我跟厂家要一点啊?” 李梦还没有说话,谢老板插话道:“李梦,百页窗的厂家不是说可以多送一些滑块给我们的吗?” “是的。小余,我把百页窗厂家的电话给你,你直接跟他联系,就说你是中和公司北海望江苑项目的项目经理,滑块有缺失,让他寄一点给你。” 谢老板说道:“小余跟人家不熟悉,你联系一下厂家不好吗?” 李梦说道:“好,我先给厂家打个电话,后面再由小余直接对接。” “这就对了。” 这个点正是晚高峰,车子走走停停,还没有郁风骑共享单车快呢。 一路上,不再有人说话,车内显得有些沉闷。 郁风看着专心致志开车的李梦,想到她下午来望江苑连车子都没有下,就在车上等着,跟北海的人连个照面都没有打,心里禁不住地有些失落。 平日里,李梦在公司可是吆五喝六、人模狗样,让人感觉中和公司除了谢老板之外就数她最大了,是公司的二大王。三天两头的跟着谢老板往外跑。郁风以为她是跟着谢老板一起跟客户谈业务,为公司排忧解难呢。总不至于仅仅是充当一个司机的角色吧? 车子在一座地铁站的边上停了下来。这座地铁站并不是一号线的终点站。 下车的时候,郁风说道:“谢总,你往那个方向走?” 李梦笑着说道:“你俩同一个方向。” 郁风这才想起来,谢老板家所在的小区离自己家就几站路。他们的确是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线路,只不过是谢老板先下车而已。 在地铁站台上等地铁时,谢老板又给郁风画起了大饼。郁风又不是职场小白,听听就行。 上了地铁后,郁风在谢老板对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后,谢老板向着郁风拍了拍他边上的一个空位子。 尽管郁风的心里很是不情愿,但还是坐了过去,继续听谢老板画大饼。 列车行驶了两站之后,车厢的过道里已经站满了人,已经挤到了坐着的人的腿边上了。时不时地不知是那个人的那条腿碰到了谢老板的腿,谢老板总会挪一下他的腿,抬起头来看一下那一条腿的主人。可是,腿的主人压根儿就瞧不见谢老板那责怪的眼神。 谢老板没有兴致画大饼了,郁风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谢老板到站时,站起身来跟郁风打了一声招呼后下车了。郁风这才一身轻松。 第二天早晨,坐在地铁里闲着无事的的郁风想到了手提袋里的联系单,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那两张联系单,没有什么好看的,主要是那一张罚款的联系单。 前两天,郁风光知道着急,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罚款的联系单。今天逐字逐句仔细地看了一遍才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 第451章 又一个太极高手 与杨殊打了几天的交道,此人还算是比较厚道的。厚道中透着精明。 昨天,杨殊口口声声说不清楚那个处罚单的具体情况,让找资料员。实际上,他就是这一份处罚联系单的编制人。签名很是潦草,今天仔细辨别了一下,才看出来正是他的签名。签发人是项目总李超,字迹也很潦草,郁风也是才看出来的。所以说杨殊对这个事情是很清楚的,但是他也很清楚是没有办法撤销罚款的,起码他是没有这个权限的。让中和的人去找资料员,是打了一个太极,缓冲一下而已。 郁风刚明白过来一些东西,又有了一些新的不明白之处。 处罚依据是会议要求及中和公司提交的整改计划。在规定的时间内,中和公司仅对3号楼的15层-24层完成了整改,形成了验收记录表。3号楼处罚12000元,4号楼处罚30000元,共42000元。3号楼的一楼与二楼是商铺,也就是说3号楼未完成的楼层,及整个4号楼,算下来一层一千元。 起先,郁风以为是前面的项目经理遗留的问题而造成的处罚。仔细地阅读过处罚联系单后,郁风觉得是兰贵北接手之后的问题被处罚的。 郁风想问问兰贵北是个什么情况。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问他了。问他,他肯定是什么也不知道,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何必自讨没趣! 兰贵北可能知道一些,也有可能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北海组织施工单位召开的项目会议通常都是在下班之后,兰贵北每天4点不到就走了,他是多半没有参加过相关的会议。兰贵北什么事情都是敷衍了事,有可能他自己提交的整改计划,都不知道具体的节点。沟通不畅,他还敢怼甲方。这正是北海要求换人的原因。 郁风有些发愁怎么跟北海的资料员讲。木已成舟,人家多半是不会理自己的。这是兰贵北给自己挖的一个坑,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跳下去了。这个坑里埋了一颗42000元的雷。对于郁风而言,这可是一颗不小的雷。 郁风照例是下了地铁扫码骑行共享单车。 国庆长假已经结束,马路上的车辆与行人明显地多了起来。 因为在修路,到处都是围挡。护栏隔出来的人行道,只能容纳一个行人通过,没法超车。 郁风每天到达工地的时间没有什么富余的。行进速度如此的缓慢,郁风的心里很是着急。有的时候,他就直接骑到快车道上了。因为修路,双向通行的快车道分别只有一条道。郁风上了快车道,后面驶来的机动车就只能跟在郁风后面了,有的机动车会不停在后面按喇叭。郁风得拼了命的蹬车,从最近的护栏缺口进入人行道。 在一路口等红灯时,郁风看着到处被占用的道路,以及身边这拥挤的人群,等得有些不耐烦。 这些天以来,郁风每天都是从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自以为对这一片已经熟悉了,可以抄近路直插望江苑,起码可以避开这一正在改建的道路。 第452章 第一次联系百页窗厂家 想到这儿,郁风便右转弯了,向着自己认为的望江苑的方向骑行。 一开始的时候很轻松,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那种陌生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心中越发的没有底。后来,完全没有方向了。又气又急的郁风不得已打开了手机导航。 导航显示,还得回到那条正在修建的道路,郁风的心巴凉巴凉的。这么一折腾,必然要迟到了。 一路上,郁风猛蹬着共享单车。 毕竟是共享单车,并不适合每一个人身体情况,只是凑合着骑骑。今天早晨,郁风已经骑行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在赶时间猛踩,小腿肚早已是酸痛得不行了。 郁风是紧赶慢赶,到达门面房时已经是8点49了。赶紧打卡。也不知道,迟到了会不会被罚款。应该是不会被罚款。到了项目上,也午以后的双休日,休不了时候多着了,就当是为中和做贡献了。迟到一两次,又或是忘打卡一两次,就不统计在出勤的天数里了。 今天还是一组人马在淋水,郁风拍好照后,去找老蔡问他什么时候来两组人马同时淋水。老蔡说他今天中午的时候将淋水的管子准备好,明天开始增加一组人员淋水。 郁风有空的时候,经常帮着老蔡干活,成了他的的半个工人了。老蔡站上窗台给一樘窗户的外墙补胶,郁风帮他递胶枪。 老蔡在窗台上打胶时,郁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裤子上有三处粘上了黑色的胶。也不知这玩意能不能洗掉! 老蔡打好胶好后,问郁风:“你来望江苑了,老兰怎么还在望江苑啊?” 郁风说道:“我们两个都在望江苑啊!” “一个项目,安排两个项目经理?”老蔡一脸的疑惑之色。 郁风心想,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老蔡摇了摇头,说道:“我太了解老谢了。一个项目怎么可能安排两个项目经理呢?那他不亏死啊?你不相信,看着好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有话讲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后,老蔡提起了塑料桶,他得去往下一个维修点了,郁风也该去3号楼了。 两个人一起向着室外走去。 进入走廊,两个人各奔东西。刚走了两步,老蔡在后面大声说道:“郁工,百页窗的滑块什么时候到啊?我今天又用了一个,就剩一个了。再不来,就真的没得用的了。” “公司已经将滑块供应商的电话给我了,我马上就联系。” 老蔡又嘱咐道:“滑块是分左右的,我也不知道左右分别要多少,你让厂家多送点过来吧,左右都要有。怎么搭配,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这么麻烦啊?要多少个就差不多够了呢?” “你让厂家送个50个吧!” “左右各25个,可以吧?” “可以。” 郁风从4号楼下去之后,在去往3号楼的路上拨打了百页窗的厂家电话。 拨打了这一通电话之后,郁风才知道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对方抱怨连连,说是当时就已经多配了不少的磁铁滑块。他们也是花钱买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免费提供50个滑块了。经过再三的拉锯,对方同意再提供10个滑块,直接快递到望江苑。好在是厂家明确说了他们的滑块没有左右之分,是通用的。 第453章 渗水维修遇到了麻烦 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换过窗户在淋水了。郁风赶紧上楼去了,他得拍照片上传。 郁风进入房间时,老唐正火急火燎地向外走,两个人差一点撞了个满怀。 监理老头正站在主卧的窗前看着,郁风问道:“换过窗户了吧?” 老头回过头来说道:“哪里换过了啊?主卧的窗户渗水,老唐已经修了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修好,急得直跳脚!这一樘窗户渗水严重,还不知道怎么搞呢!应该是搬救兵去了。” 郁风这才注意到窗台上滴了不少的水。 两个人就站在这里等着老唐下一步的动作,可是迟迟不见老唐到来。 过了好一会子,老唐终于风风火火的现身了,监理老头笑着说道:“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这个窗户,我一会儿再搞。801的窗户已经换过了,正在淋水,你们可以去拍照了。” 郁风很快就拍好照了,监理老头还在那里一樘窗户一樘窗户的用手摸着,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拍照。 监理老头拍好照之后,与郁风在那里闲聊着,老唐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修好了,你们去看一下啊?” “修好了!”监理老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唐憨憨地说道:“哪能骗你呢?” 说话间,老唐打头,监理老头居中,郁风居后,三个人鱼贯而出。 老席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等着。 主卧已经在淋水了。监理老头用手在窗户上口的边沿处摸了摸后,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有水啊!” 站在监理身后的老席赶紧说道:“莫水,这是前面渗水的余水。现在不渗水了。” 老席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团卫生纸在窗户的边沿处擦了又擦,然后说道:“你现在再摸,莫水。” 监理老头再次用手指摸了摸后,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的确没水了。”然后又说道:“是不是老席来修好的啊?” 老席笑而不语。 “老唐修了几次都没有修好,急得直叫。老席一出手,就不渗水了。” 老唐的大嗓门说道:“那我们就停水赶紧换窗户了?” 监理老头说道:“哪能现在就停了啊?至少淋个15分钟啊?前面就没有到两个小时。” 老唐一脸着急地说道:“再不换,下一批窗户,中午来不及了啊?” 监理老头看了看手机,说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啊?上午哪里有时间再淋另外几樘窗户呢?就是801时间也是不足的。” 老唐哼了一声后,气鼓鼓地走了。随后,老席也走了。 监理老头说道:“还是老席的水平高。老唐跟他相比,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当然了,老唐的水平也是不错的。” 兰贵北今天休息,中午的时候,郁风到点才下班。在往望江苑大门走的路上,郁风赶上了在前面走着的老蔡。 郁风的心中惦记着淋水的事情,便问道:“淋水的管子,你中午去买,还是怎么搞啊?” 第454章 一切皆为利 “门面房的二楼有不少的水管,不知道全不全。我中午上去看一下子。如果不全,就买一点。” “好,你中午看一下子,明天一定得有两组人马同时淋水。” 吃完午饭,照例是郁风先回到门面房。午睡之后,又是老蔡他们先离开门面房。在此期间,郁风没有听闻老蔡准备第二套淋水的工具。 郁风将正在淋水窗户拍好照片,又去找老蔡了。 “第二组人员淋水的工具,你中午准备了没有啊?” 老蔡轻飘飘地说道:“中午,我看过了,有现成的,可以直接用。” 郁风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反正是不影响工作就行。 郁风来望江苑已经好几天了,两个人已经熟络了起来。 郁风问道:“你现在在做哪家门窗厂的活啊?” “皇冠门窗。” “皇冠门窗?没有听说过嘛!” 老蔡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皇冠门窗你都不知道啊?皇冠门窗是江城最大的门窗厂。人家王老板的业务遍及全国。” 提到王老板,郁风想起了是有这么号人,便说道:“我听谢总说过王老板。谢总好像有点瞧不上这个王老板。” 老蔡一脸不屑地说道:“他瞧不上人家,人家还瞧不上他呢!中和的这点业务,还够不上人家一个小拇指的呢!皇冠的价格没有中和高,但是人家到了什么节点就给什么钱。不像中和这边,七拖八拖的,这个扣钱,那个扣钱的。没人愿意在中和干了。在中和公司就我跟老李干的时间最长,也是活干得最好的两个安装队。老李跟我说过几次了,今年干完,春节之前,把账结结,他明年也不在中和干了。” 郁风问道:“你是直接跟皇冠的王老板要钱吗?” “我跟王老板要什么钱啊?我不跟王老板接触,有人给我钱就行。” 郁风知道老蔡不是直接从皇冠接的活,也不知是几包了。皇冠包出去的活,价格不一定比中和低,只不过是到了老蔡的手中,钱就少了。这一点,郁风没有挑明。 郁风又说道:“如果中和有价钱合适的活,你还会接吗?” 老蔡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价钱合适,可以接啊!” 郁风没有想到老蔡会是这么一个回答。这两个人都将对方臭得一文不值,居然价钱合适还可以合作!一切皆为利啊! 换过窗子淋上水拍过照片之后,郁风下楼前往北海望江苑项目部。这一路上,郁风十分的忐忑。 进了二楼那一间大办公室,郁风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电脑屏幕后面的那个资料员。干工程的基层管理人员多半时间都是在现场,郁风每次来这一间大公室,见到坐在工位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极少的。 郁风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赵工,我是中和的。” 那个女孩抬头看了一眼郁风,说道:“我知道你是中和的,什么事?”说完,便又去敲击键盘了。 “上次那个罚款的联系单,我没有看就签字了,我能不能拿走撤销了啊” 第455章 哀求资料员 女孩头抬也不抬一下冷冰冰地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已经入档了。” “啊?那怎么办呢?我们老板讲我了,他让我找您把我签字的罚款联系单拿走,他说不能罚我们的款。” “他说不罚款就不罚款了?你签字只是表示你们知道这回事了。你签不签字不重要,即便是你不签字,我们照样会罚你们款。我可以通过邮寄或者发电子邮件的方式给你们。都是一样的。” 郁风知道这个罚款是跑不掉的,只要他没有签字,这个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现在,他签了字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郁风还是在那里哀求:“您就把我签字的那个联系单给我吧,不然,我跟公司没法交代啊!” “怎么可能呢!”女孩有些烦了,一下子就提高了声量。 郁风有些惊着了,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一下子就见到了远处工位上坐着的杨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这边。 郁风的心里更加的怵了,说道:“您忙。”说完便慌里慌张地逃离了北海望江苑的项目部。 郁风刚回到3号楼,白举就在微信群里发布了开会通知。今天是公区的参建单位开会,也是有中和的。尽管郁风对公区的概念还有些模糊,但是让参会就去呗! 前面,都是每天淋一层;今天,因为802主卧渗水维修耽误了时间,就少淋了半户。明天就得跨楼层淋水了。 因为开会,又走得比较迟。当郁风从地铁站里走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郁风有些饿了,步伐匆匆地向着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地铁站每天都会停放着大量的电动车。尽管郁风记得早晨停放时的大概方位,但往往不是一下子就能找着。有时候,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那就更难找了。 今天已经是这个点了,地铁站停放着的电动车已经不是很多的了。郁风很容易地便找到了自己的电动车。一掏口袋,没有摸到电动车的钥匙。 通常情况下,郁风都是将手机放在左边的裤子口袋里,钥匙放在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郁风将左边裤子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一串钥匙,一本驾驶证。 郁风的驾驶证卡套还充当着钱包的功能,他的身份证、银行卡、社保卡、公交卡之类的平日里用得上的各种证件都放在里面。驾驶证卡套毕竟不是钱包,不经用。郁风的驾驶证卡套经常坏,透明胶带缠了一层又一层。坏得实在是不能用了,就得重新买。 这一串钥匙里没有电动车钥匙。电动车钥匙与遥控器是单独的一串。 郁风又将右边裤子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偶尔的时候会有将钥匙放在右边裤子口袋里的情况。今天,右边的裤子口袋里只有手机。 明明知道钥匙不会放在衬衫的口袋里,郁风还是将衬衫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衬衫口袋里只有那一盒中华牌香烟。 什么情况啊?郁风的心里很是着急。又将所有的口袋重新掏了一遍。依然不见电动车钥匙的踪影。 第456章 号楼开始淋水 郁风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苦苦地思索着电动车钥匙去了哪里?会是放到了门面房的手提袋里了吗?没有这个印象啊!哪会去了哪里了呢? 想来想去,大概率是丢了。 平日里就有骑自行车的时候,有东西从裤子口袋里掉出来的先例。只不过是自己听到响声后,又捡了回来。今天早晨因为赶时间,骑共享单车的动作很大,东西很容易从口袋里掉出来。路上的行人很多,自己又是一心赶时间,就没有注意到。 既然丢了,又能怎么办呢?先扫个共享单车回家吧。好在是家里还有一套钥匙与遥控器。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出去配一套;不然的话,这剩下的唯一的钥匙再丢了,那就麻烦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呢! 好在是电动钥匙没有与其它的钥匙放在一起,又好在是丢的是电动车钥匙。要是另外的一串钥匙丢了,那麻烦就大了。 将电动车放在地铁站过夜,郁风有点不放心。吃过晚饭后,找出那一套备用钥匙,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往地铁站将电动车骑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郁风从地铁站里出来时,老远就看到有共享单车的工作人员将共享单车往周转车上搬。 当郁风小跑着赶过去时,所有的青桔车已经搬完了,剩下的都是美团的车子。郁风购买的是青桔的包周。 郁风站在边上等着。陆续有人过来停放的几辆车子,又全是美团的车子。 郁风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啊!想了想,还是去坐公交车吧。 坐公交车与扫共享单车的费用差不多。问题是郁风扫美团的车子可不是那一两块钱的事情。早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郁风还没有来中和,还在锐意公司的老厂上班。因为电动车停在了公司,早晨去公司上班时扫了一辆美团的车子。锐意公司所在的位置不在美团共享单车正常运行范围之内,有一个二十元的运车费。这个二十元的运车费,郁风一直没有缴纳。他一扫美团的车子,这个二十元的运车费就跳出来了,得先将这二十元缴了,才能用美团的车子。郁风不想缴这个钱,就一直没有美团的车子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晃悠晃悠地前行着。郁风急得不行,但也只能是干着急。 谢老板的电话比闹钟还要准时,又来了。他的第一句话肯定又是“到了没有啊?” 郁风看着手机上谢老板的号码犹豫了一阵后,才接听。 电话一接通,谢老板便问道:“到了没有啊?” 郁风说道:“就快到了。”其实还远着呢,还不知道啥时候到呢! “昨天下班的时候,打你电话,怎么没有接啊?” “昨天去北海项目部参加公区参建单位的会议,手机设置了静音,没有注意到你打我电话。” “噢,怪不得呢!你找过北海的资料员没有啊?” “找了,她不肯将我签过字的那个罚款联系单给我。说是已经归档了。她还说,我签不签字,都会罚我们款。” 第457章 来回跑 “你不要听她胡说。你找她把我们那个联系单要回来。” “好,我今天再去找她一次。她应该是不肯给我啊?”郁风很是无奈地说道。 “她凭什么不给我们啊?你去找她要。”谢老板恼羞成怒地说道。 “好。” 谢老板又是毫无征兆随心所欲地挂了电话。 这不是为难郁风吗?人家早已将话说得很明白了,郁风还是这么空口白牙地去找人家,有什么用呢?一想到这个事,郁风的心中就很烦躁。 郁风一看时间,就快要到8点半了。就在公交车上打卡吧!以前郁风做考勤时,对项目经理的这种耍小聪明的行为曾经嗤之以鼻,却又拿人家没有办法,毕竟打卡的地点离工地不远了。 郁风匆匆赶到望江苑后,先去门面房的二楼,翻找了一番自己的那个手提袋后,又将兰贵北转交给他存放所谓的资料的那个手提袋翻找了一番,最后在自己的那张“床”的周边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尽管有些失望,但这个结果也是在郁风的预料之中的。这下彻底的死心了,等到有时间的时候,赶紧去配电动车的钥匙吧! 在门面房里忙活了一番后,赶紧去往3号楼,照例拍照上传。不一会儿,监理老头也到了。 老蔡紧跟着监理的脚后跟走了进来,一进来便说道:“4号楼也在淋水了,你们要不要去拍照?” 监理老头一脸诧异地说道:“啊,4号楼也淋水了?你们也不提前讲一声!淋水得有监理在场啊!我赶紧跟李工说一声,让他去4号楼。” 郁风向着老蔡说道:“老兰还没来,我一个人不可能两幢楼来回跑啊?他就是来了,也不会用工程相机。” 老蔡说道:“反正监理会拍照发到微信群里,你就没有必要再拍照了。” 郁风想想也是,主要是他一个人两幢楼来回跑,太为难他了。得跟北海讲一声,不要给他们讲话。 郁风拨打了杨殊的微信。杨殊说必须按照规定做,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又说每天淋水结束后,将淋水的情况发到微信群里,包括淋了哪几户,有无渗水,如果渗水是否维修好了?维修好后复淋情况如何。 没有办法,郁风得两边跑了。 除了拍照上传外,还有其它事情呢!得有人跟踪啊,包括填写淋水记录表什么的。 郁风打了个电话给兰贵北,告诉他4号楼今天也淋水了。兰贵北说他一会儿就到了。郁风让兰贵北去门面房二楼从他的手提袋里拿一本淋水记录表直接去4号楼。兰贵北则说一楼楼梯口的塑料桶里有一本淋水记录表,用那一本就可以了。 郁风在3号楼这边即将拍好照片时,有人开始发了4号楼的淋水照片,是301室在淋水。 郁风拍好3号楼的淋水照片便赶往4号楼。 在去往4号楼的路上,郁风的心中有些纳闷:4号楼没有商铺,不从一楼开始淋水,怎么从三楼开始呢? 第458章 爱坐马桶的监理 到了4号楼,两边的电梯都按了那个塑料盒子,一直不见电梯下来。郁风等得有些着急。 见有人从楼梯处下来。郁风这才明白过来,三楼又不高,干嘛在这里等电梯? 郁风上了楼后,先去了301室。只见一个农民工模样的男子在一樘淋水的窗前站着。年龄跟老席他们差不多,整个人很是瘦弱。 郁风问道:“你是老蔡的人吧?” “是的。你找老蔡?” “我不找老蔡,我是中和门窗的,来这边拍淋水窗子的照片。”说完,郁风便开始拍照。 301淋水的窗子拍好照后,郁风又去302拍照。302室唯有几樘窗户在静静地流淌着水,不见一个人。 郁风将302室淋水的窗子全都拍好照后,也没有见到监理。监理不在301,怎么也不在302啊?郁风心中有些纳闷。就在这时,那个瘦弱的农民工走了进来,查看着淋水的窗户。 郁风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没有见到监理啊?” 那个瘦弱的民工大大咧咧地说道:“在的啊!我刚才还看到他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坐着的呢!我去把他喊过来?”说着便转身要走。 郁风赶紧小声地说道:“我不找监理,你忙你的。” 那个民工继续查看窗户。郁风下楼去了。他得抓紧时间回3号楼,将3号楼的淋水记录表填写好,昨找监理将昨天最后一批次的淋水记录一并签字呢!第二批次的淋水很快就要开始了。 郁风再次来到4号楼拍照时,一进入301室,就听到兰贵北的大嗓门跟人说着话。 郁风循声而往,向着301室的卫生间走去。 越过兰贵北的背影,只见一个男子坐在马桶上。首先映入郁风眼帘的是那地中海式的脑袋。这个男子应该就是监理,正双手握着手机坐在马桶盖上与兰贵北聊着天。年纪比那位蒋工要年轻,在五十岁上下。 郁风掏出香烟,拈出一支递给这个秃顶的男子。 男子连连摆手。 兰贵北在边上说道:“李工不抽烟。” 郁风将这支香烟递给了兰贵北。 兰贵北向着秃顶男子说道:“他是我们公司新安排过来的负责望江苑的项目负责人小余。” 郁风笑着说道:“李工,我们加个微信啊?” “好,好。坐在马桶上跟你们聊天不太礼貌。”说着,秃头男子站起了身。 兰贵北昂着头说道:“这有什么的啊?” “我们去厅里吧。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挺安静的,人多了就不合适了。”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外走去。郁风与兰贵北则紧随其后。 郁风加了秃头男子的微信后,抓紧时间拍照去了。 下午,郁风从4号楼回到3号楼时,听到有人在楼上吼秦腔,那高亢的曲调响彻整幢楼宇。那个声音,郁风有些熟悉。尽管郁风听不出来唱的是些啥,但蛮好听的。 很是好奇的郁风拾级而上,循声而往。老远就瞧见上身穿着校服的老席正依靠在靠墙上十分投入地高唱着。 第459章 民工的秦腔 终于,老席瞧见到了已经到了边上的郁风。那高亢的曲调戛然而止。 “老席,你会唱秦腔?” 老席红着脸说道:“莫事,随意吼吼。” “蛮好听的。”郁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不是甘肃的吗?秦腔是陕西的,你怎么会唱秦腔的呢?” “我也不知道秦腔是哪里的,就这么随便吼吼。” 聊了一会儿后,郁风下楼去了。 老唐正坐在窗台上看着手机,郁风说道:“老席的秦腔唱得不错。你也会唱秦腔吗?” 老唐昂着脖子说道:“我不会那玩意儿。” 郁风又去看看正在淋水的窗户,就在想老板与打工的就是不一样,老蔡肯定享受不了这种清闲。 监理回办公室等着下班去了,郁风则想起还得去找北海的资料员呢!一想起这个事,郁风就头皮发麻。 磨蹭了一会儿,郁风跟自己说不能再磨蹭了,再不去,人家就要下班走了。谢老板肯定会再次问起这个事。明知道是无用功,但去了也算是给谢老板一个交代。 前面一直磨蹭着不愿意去;去了,这一路上,郁风又很是担心去迟了,人家已经下班走了,不知不觉中步伐不断地加快着。 好在是北海资料员还在办公室的工位上坐着。 郁风刚一张口,尚未发声,又憋了回去,贼眉鼠眼地向着前方看了看。 那么多的工位,一如既往的空荡荡,只有一个工位上坐着一个小伙子。开会时,郁风见过这个小伙子。 杨殊不在位置上,郁风放松了许多。 像唐僧一般,郁风絮絮叨叨起来。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啥。 起先,那个女孩看都不看郁风一眼,坐在工位上忙着自己的事情。终于被郁风惹烦了,皱着眉头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联系单让你拿回去是不可能的,最多是你自己将你自己的签名划掉。” 听到女孩这么一说,郁风立刻喜出望外地说道:“好啊,把我的签名划掉也可以啊!” 女孩摇了摇头,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么做,不影响你们被罚款。” 郁风赔着笑脸说道:“我知道。我不这么做,不好跟公司交代啊?麻烦您了。” 女孩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档案盒,回到工位上,找出了中和的那一张罚款联系单递给了郁风。 郁风看了看后,从工位上拿过一支笔在签名处划了三横。看了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在自己的签名处划了几个斜杠。这才交还给了女孩。 女孩说道:“这下子,你放心了?跟你讲结果是一样的。” 郁风笑容满面地说道:“谢谢。” 下楼时,郁风的脚步无比的轻快。 出了北海的项目部,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5点了,便直接去往中和的“窝点”。 老蔡的4个工人都在门面房的前面站着,郁风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老唐的大嗓门立刻突突了起来:“老蔡还莫来,我们走不了。” 第460章 是地雷总有爆的可能 在4号楼淋水的那个瘦弱的民工在边上小声地说道:“老蔡来了。” 郁风一转身便看到提着一个小桶的老蔡正形单影只地向着这边走着。 郁风与这几个民工说笑着,上楼不一会儿时间便换了一身衣服的老蔡走出了玻璃门,对郁风说道:“郁工,门我就不锁了,交给你了。” “好。” 四个伙计跟着包工头向着马路边走去。郁风则进入门面房,关上玻璃门向着楼上走去。 这几天,那个罚款的联系单一直十分沉重地压在郁风的心底,时不时地就会在郁风的脑海里闪现。当郁风一个人沿着楼梯向上攀爬时,那个罚款联系单又跳了出来。尽管不再沉重,但也没有了刚才的一身轻畅!郁风知道这个罚款联系单依然是一颗雷,依然有爆的那么一天。只不过,到时候被炸伤的是谁不得而知。郁风隐隐地觉得雷爆之时,自己极有可能还是会被伤到。只是说伤得有多深,还不好说。 到了下班的时间,郁风也没有急着回去,磨磨蹭蹭地下楼去了。打了卡,又不急不忙地到马边对面的小超市买水去了。 收银台后面那个熟悉的少妇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净的小伙子。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郁风估摸着这就是一间夫妻店。 这个时候,谢老板的电话应该来了啊?难不成今天会是个例外?郁风觉得没有必要主动给谢老板打电话,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等他的电话。那就走吧。 郁风正在城市的另一端骑行时,手机响了,估摸着是谢老板打来的。郁风不紧不慢地靠边停车。掏出手机一看,果真是谢老板打来的电话。 还是那么几句屁话。 在谢老板啰里啰嗦的停顿当口,郁风插话道:“今天下午,我又去找了北海的资料员,把那个罚款联系单上我的签名划掉了。” “好啊!” 尽管谢老板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郁风听得出来很是赞赏。 又听谢老板韶了一会儿,终于挂了电话。 上了地铁之后,郁风浏览了一下北海的几个工作群,发现建恒门窗的项目负责人发了今天的淋水情况。郁风这才想起了杨殊的交代。 好在是每一樘淋水的窗户,郁风都是拍过照的,他是很清楚的。如果有渗水的情况,监理会发到群里。不用看那个淋水记录表,郁风便能写出来,赶紧用手机编写当天的淋水情况。 说曹操,曹操到,郁风正在行驶之中的地铁上聚精会神地编写着,杨殊打来了微信。 郁风赶紧接听。 “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发今天的淋水情况啊?” “我正在编写,马上就发出去。” “哦,你在编写是吧?以后,淋水一结束,就要尽早发出来。领导也在群里,他们也在关注着淋水情况。” “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尽早发到群里。” 郁风很快就写好了3号楼哪几户淋了几樘窗户,4号楼哪几户淋了几樘窗户。在末尾写上:今日淋水无渗漏。然后发到了群里。 第461章 窗子修不好的原因 早晨,郁风从阳台上收回晾晒的衣裤换上之后,这才发现裤子上黑色的胶洗不掉。郁风略微地犹豫一下后,随它去了。在工地上,这种污染衣物的情况在所难免,没有办法讲究。总不至于三天两头的买衣服吧? 郁风远远地瞧见门面房前面站着几个人,有些眼熟。 郁风停好共享单车往门面房走时,瞧见兰贵北从门面房里走了出来。那几个人是郁文及车间的几个工人。 兰贵北对郁风说道:“郁文他们今天来把门面房那几樘有问题的窗户,该更换的更换,该维修的维修。我今天就在门面房这块了,就不去4号楼了。4号楼的监理李工很好说话。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淋水记录明天找他签。3号楼的监理蒋工人挺好的,就是做事有些较真。” “好。” 一向来得很晚的兰贵北,今天竟然比郁风来得早。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是因为他乘坐了郁文的顺风车! 郁风见到老席正在淋水的窗子前查看着,便一脸好奇地问道:“窗子渗水,你们是怎么修好的啊?” 老席看着郁风欲言又止,犹豫了一小会儿,又回过头来向着门口看了看后,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说啊!” “好,好。” “我们在骗监理呢!就是在窗户上打点胶,糊弄一下。打完胶窗户不能开,一开就露馅了。我们不能当着监理的面打胶。你没事的时候要帮我们把监理带到外面去,跟他聊聊天,不要让他老是待在房间里。” “好,好。” 郁风满口答应着,其实他是似懂非懂。 这一户人家拍好照之后,郁风又去了隔壁的一户人家。老唐正猫着腰在一樘淋水的窗户前面查看着。一回头,看见了身后的郁风,吓了一跳。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都笑了起来。 郁风说道:“802主卧渗水,你怎么搞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修好啊?” 老唐则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这不能怪我啊!” 这是什么道理啊? 郁风说道:“什么情况啊?”他倒要听听老唐怎么说。 老唐说道:“要是一淋水就渗水打了胶就莫事了。802的主卧淋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渗水。窗扇里已经灌满了水,水不断地出来,打的胶干不了,一淋水,胶就冲掉了。监理老是在房间里,我莫办法放开来搞。要等窗扇里的水全部出来了才能打胶。” 原来如此! 郁风照例是3号楼4号楼来回跑。从4号楼回3号楼时,在楼下碰到了杨殊。 杨殊问道:“你们今天几组人在淋水啊?” “两组。”郁风有些自得地回答道。 前面一直是一组人淋水,还干干停停;现在增加到两组人了,一直是很稳定地连续干着。 郁风以为会得到杨殊的认可。杨殊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两组人可不行!太少了。” “啊,已经增加了一组人啊?” “你们谢总可是答应过的要增加到3组人马的。你可以问问他。” 第462章 中午吃啥 “好,好。” “你们每天得淋6层,这样才能在交付验收淋水试验前完成。” 一天淋6层,也就是说一组人马每天得淋两层楼。郁风觉得当下已是满负荷在淋水了,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组人马一天才能淋一层。一天淋一层已是跌跌撞撞,经常缺斤少两。监理走了,淋水也就结束了。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第二批次的淋水根本就达不到规定的两个小时。一天就这么多时间,只能出这么多活啊! 想到这里,郁风一脸为难地说道:“窗户淋水,一个批次得两个小时,一组人马,一天只能淋一层,淋不了两层啊?” 杨殊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得加班淋水啊?” 加班?郁风没有想到这这一层。这的确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能不能这么干,得跟老蔡商量了才行。 郁风利用拍完照后不多的空档,给谢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谢老板说让老蔡再增加一组人马淋水。谢风说上一次在北海的项目部时,老蔡明确说了他最多再增加一组人马,他没有3组人马淋水。谢老板让郁风再问一下老蔡增加不增加人员淋水?如果他不增加人员,就从车间里调人来淋水。相关的费用由老蔡承担。 郁风正要去找老蔡,兰贵北打来了电话:“到点了,一起去吃饭。” 当郁风回到门面房时,兰贵北正抽着烟,与郁文,还有3个工人在门面房前面聊着天等着他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对面小区的餐饮区走去。 一边走着,郁风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么多人中午吃啥? 郁风知道兰贵北之所以打电话给他,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中午都是在一起吃饭的,轮流着付钱;另一方面,工厂来了这么几个人,中午得管饭啊!有了郁风,兰贵北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公司的伙食补助就15元,郁风得在这个框子里行事。去面馆不合适,15以内的很少,有人要是点1份牛肉面,郁风就要贴包子了。郁风想到面馆的隔壁的那家餐馆有快餐,15块应该可以的,就去那里吧。 郁风领着这一行人进了这一家餐馆。这是一家小餐馆,店面不大,所供应的快餐,没有几个菜。倒是有15的标准,一荤两素。 郁风向着打菜的人说道:“给我来6份15的快餐。” 兰贵北看了看那几个菜后,说道:“我不吃快餐,我吃面条去了。”说完,便往外走。 郁风赶紧跟打菜的人说道:“减一份,5份就可以了。” 这时,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墙壁上张贴的价目表的郁文说道:“他们店里不是有炒菜吗?又贵不了几个钱!不要吃快餐了。来个酸菜鱼,再炒三四个菜,好得很。” 郁风说道:“公司就15的标准,哪里够啊?” “我们又不是经常在外面吃,偶尔超标准是可以报销的。今天的饭钱,我去找谢老板报销。报不了,我来出这个钱。” 第463章 吃小炒 听到郁文这么一说,郁风还能说什么呢?可是,他看到打菜的人已经在打第二份菜了,便说道:“人家已经打好菜了。” 打菜的人立即停下手中的勺子,说道:“不要紧的,你们可以炒菜,这个快餐还没吃,可以不要。” 店家已经这么说了,郁风便说道:“那就炒菜吧!” 郁文对边上的一个工人说道:“赶紧去把兰爷喊回来。” 店家将手中打了一半菜的餐盘放在了边上,拿来一本点菜本递给了郁文,又回去将打好的菜分别放回了菜盆里。 郁文点了一个酸菜鱼,又另外点了一个盆菜,四个炒菜。六个人六个菜,有盆菜,有炒菜,不算多,反正是肯定够吃了。 都是干活的人,饭量都不小,全都加饭了。酸菜鱼的卤子都用来泡饭了。 兰贵北是最早放下筷子的,郁文也早早地放下了筷子,两个人坐在那里吹牛。 工人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有人吃完饭就站起身了往外走。 所有的人都放下了筷子,郁风没有见到郁文有付款的意思,便去结账了。一共是141元。店家主动给抹了零,收了140元。 往回走时,郁文问道:“中午吃了多少钱啊?” “141,实付140。” “你看看,多不了几个钱。我来找谢老板,他会签字的。” 这么多人,本就插不下脚的二楼哪里能够容得下?郁文及他所带来的几个人就没有上楼了。 一向晚于郁风上楼的老蔡那一帮人已经在二楼各就各位。 老蔡坐在自己的“床”上,尚未入睡,正在那里看手机。 郁风说道:“蔡经理,杨殊上午跟我讲了我们要上三组人同时淋水,现在才两组人。我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给谢总了,他让我问你一下,你能不能再上一组人淋水?” 听到郁风这么一问,老蔡便有些气呼呼地说道:“那一天在北海项目部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只能上两组人淋水。是你们的谢老板签应人家上三组人的,第三组人他也说了他出人。” “谢总说了如果我们出人,费用算你的。” “凭什么算我的?”老蔡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郁风也不知道谢老板当初是怎么跟他订的协议,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又听见老蔡说道:“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我能拿他怎么办?我明确跟你讲一声,我肯定不会再上人了。不是我不上人,我真的是没有人了。”说完,便收起手机,躺下去睡觉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郁风不再说什么,他再去找谢老板。至于费用的问题,他也烦不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郁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蔡经理,杨殊让我们加班,一组人一天要淋两层楼。”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已经躺下的老蔡又坐了起来,说道:“让我们加班没有问题啊。问题是淋水需要监理在边上。你能让监理加班吗?” 一直躺在那里看手机的兰贵北也坐了起来,说道:“让监理加班不行呃。” 第464章 只顾自己 “那怎么办呢?”郁风愁眉苦脸地说道。 老蔡说道:“我们早点来淋水,第到监理看过之后, 我们就换窗户。中午不停,估计一天可以淋两层。” “可以啊!” “你还是先问一下监理吧,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加班的。” “好。” 郁风一跟监理提到加班的事,老头的那一颗头颅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郁风又跟老头提了第二套文案,老头说道:“这个还马马虎虎。我以后得早点来了。你们把开始淋水的照片发到群里,我来之后看一下,不渗水,你们就换窗户。淋水时间你们尽量要保证,最起码我过过之后不渗水,你们才能换窗户。” 郁风抽空又给谢老板打电话,告知第三组淋水的人马老蔡没有人。谢老板则是很轻松地说不要紧,老蔡没有人,他有人,他让车间安排两个人来淋水。 门面房只不过是几樘窗户要维修或是更换而已,郁文带了三个工人,算上兰贵北共五个人。这几个人是边干边玩,下午还不到三点便完事了。兰贵北给郁风打了一个电话,他跟郁文的车子回工厂了。 郁风又去找老蔡告知其监理的意见,让他们明天提前来望江苑,中午也不要停了,买盒饭带上来。 老蔡说他们提前一个小时过来,来得再早也没有用,监理不会那么早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老蔡的手机响了。 郁风不知道老蔡手机里的对方在说什么,但听得出来也是工程上的事情,有那么点火药味。 挂了电话,老蔡说道:“我那个项目比你们这个项目还要急,下个月的的15号,质检站来验收,也要全部淋水。我现在就3个人在那里,不要说淋水了,就是全部安装好都很勉强。刚才打电话给我,跟我急了,急我也没有办法。要不是这边增加人手淋水,我那边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搞得我两边都搞不好。我哪里还人来这边?” 郁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那个工程是皇冠门窗的吗?” “是的啊。” 郁风能够理解老蔡的难处,但是不增加人手,郁风还是蛮替他担心的。也不知道老蔡当时与谢老板是怎么谈的,也不知望江苑这个项目老蔡还在有多少工程款在中和,也不知老蔡总共还有多少工程款在中和。也许具体的金额本就说不清道不明,但老蔡还有工程款在中和是必然的。这年头,欠钱的都是爷。 想到这里,郁风说道:“你不增加人,谢总肯定会扣你的工程款啊?”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老蔡一脸愤愤地说道:“他爱怎么扣就怎么扣!我能拿他怎么办?” 郁风被老蔡怼得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停了停,老蔡又说道:“我现在不管他,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到年底的时候,我会去找他的,该给我的钱,他不能少我的。” 郁风没有说话,心想跟谢老板要钱哪里有那么容易!中和公司本就欠了一屁股的债,跟你老蔡又不再合作了,还不是能拖则拖,能赖则赖! 第465章 连廊门无法安装 郁风问道:“淋水的事情,当时,你跟谢总怎么谈的啊?在不在你的范围里啊?” 老蔡一脸无奈地说道:“当时也没有讲那么细,老谢让我干我就干了。” 郁风心想这不就扯皮了吗?扯皮的事情,还是谢老板嘴大啊! 郁风没有说话,老蔡又说道:“按说,淋水是我的事情。问题是在质检站验收之前,全都淋过水了啊!以前,在交房验收之前只是抽少部分的窗子淋水就可以了。这一次是因为望江苑一期的窗子出了问题,才提出要全部淋水。全部淋水得增加多少的工作量啊?北海让淋,谢老板不讲话,就让我们淋,反正他是一毛不拔。四栋楼全部淋一遍,得增加多少的人工?全部由我承担,我真的是承受不起了。老谢才不管这些呢?他只要保证他的碗里满满的就行了。别人的碗里就是空了,饿死了,他也决不会分一点给别人!没有人再愿意跟他合作了!” 郁风知道老蔡说的都是实情,却是爱莫能助,只能表示同情。郁风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先尽量将自己眼前的事情做好吧!当下,淋水是郁风的头等大事。 郁风说道:“我来得没有那么早,早晨每一户一淋水,你第一时间拍几张照片给我,我先发到群里。我来之后,再用水印相机拍照发到群里。” “好。”老蔡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刚才去门面房拿胶时,看到老兰坐上郁文的车子回去了。还不到三点钟,他就下班了。老兰每天来得都很迟,走得却很早。他这个班上得真是爽!” 郁风笑笑没有说话。 老蔡又说道:“小陈还是不错的,老兰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他一点,到时候有什么事情肯定都会往你身上推。老谢跟他是一家子的,有什么事情肯定是你倒霉!” “谢谢蔡经理提醒,我以后注意一点。”前面那一次的罚款联系单已经让郁风感受深切了。郁风已经将老蔡当成自己人看待了,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老蔡又说道:“4号楼的连廊插销,能装的我已经装得差不多了,有的我没法装。” 郁风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有一部分的连廊门变形,我一装上锁扣板,门就关不起来了。” “那怎么办?” “变形不大的,我已经调过了。有几个变形严重的,我没有办法调。这个就需要你们公司生产的人来搞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他们生产的时候就没有搞好,就是变形的。不安装插销,问题不大。一安装插销,就不行了,门就关不起来了。” 郁风觉得再让工厂来人挺费事的,便说道:“你能不能帮忙调一下呢?” “这个不用你讲,能调的我都已经调过了。剩下的都是调不了的。这些需要车间的人来搞。你可以自己去看一下。” 郁风去看一下当然是可以的,问题是他不懂啊!便说道:“怎么能看出来有问题呢?” 第466章 由彼及已 “你去一看就知道了,有问题的门两边有落差,有的不安装插销,关门都已经很勉强了。4楼的连廊门就有问题,你可以去看一下。” “好。” 郁风去4号楼拍照时,特意去了一趟4楼。东侧的连廊门已经安装了插销,西侧则没有安装。郁风将西侧的门关了开,开了又关,挺灵活的。门开着时,看不出来落差。关起来时,也没有看出有明显地落差。仔细看,才看出来把手那半边好像是要比合页这半边低一点。就这么一点落差,就影响安装插销了?郁风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老蔡说安装不上,那就是安装不上呗。 郁风每次去4号楼时,他所见到的监理多半都是坐在马桶上看手机,偶尔遇到其正在那里拍照,从未见过其像3号楼的监理那样仔细地查看窗户,也极少见到其在群里报备有渗水的情况。 郁风回到3号楼时,又跟监理老头聊了起来。 老头说道:“中午的时候,周工跟我讲B地块昨天有5樘窗户渗水,今天一个上午又有3樘窗户渗水。渗水这么严重,还不知道怎么搞呢!周工问我A地块怎么样。我说我们这还好,一两天才会有樘把窗户渗水。就是渗水,也是问题不大,维修一下就不渗水了。” 郁风说道:“建恒的窗户渗水怎么这么严重的啊?”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啊?反正我们这边没有问题就好。”老头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郁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到了下班时间,郁风刚将门面房的玻璃门锁好。谢老板又打来了电话。还是老一套。 郁风在汇报工作时,突然就想到了建恒,说道:“B地块的窗户淋水时,每天都有不少的窗户渗水。昨天一天就有5樘窗户渗水,今天一个上午又有3樘渗水。监理说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郁风有些兴奋地说着。 谢老板说道:“我们这边,监理有没有发现有渗水的情况。”郁风听得出来,谢老板有些紧张。 听到谢老板有些紧张,郁风也不再兴奋了,说道:“我们这边渗水不多,平均下来每天有一两樘窗户渗水。多数情况下,在监理发现之前,我们已经背着监理打打胶之类的,就已经处理好了。监理发现的很少,就算是监理发现的,我们也及时地修好了,复淋都不渗水了。” “小余,你做得很好。不要让监理看到我们的窗户有渗水的情况。” “好,我尽量不让监理看到我们的窗户出现渗水的情况。”郁风有些信心不足地说道。心想百分之百不被监理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谢老板又说道:“每一樘渗水的窗户,你自已一定要做好记录。我们自己要很清楚哪些窗户淋水时是渗水的。等到淋水验收时,抽到哪几户时,我们一看就知道我们当时淋水时,哪些窗户是渗水的,我们就避开渗水的窗户,在不渗水的窗户上挂管子。” 第467章 两个监理 通常情况下,对于谢老板所提的要求,郁风都会第一时间的回答好。然而,这一次却过了一会子才违心回答“好”。 挂了电话后,郁风心想谢老板的想法是很好的,问题是他做不到啊?刚开始的时候,尽管谢老板没有这么安排,但郁风就是这么做的。4号楼淋水之后,郁风就不这么做了。不是郁风偷懒,而是条件不具备了。在4号楼淋水之前,郁风紧盯着3号楼,哪樘窗子渗水他是很清楚的。4号楼淋水之后,他得两栋楼来回跑,中间还穿插着其它一一些事情,他就无法掌握淋水的具体情况了。一次次的问淋水的民工,也是不现实的。淋水的民工也是楼上楼下的跑,郁风来回拍照时,经常见不到他们。郁风知道,他们对自己也会有所保留,就是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讲实情。郁风只能将监理发现渗水的窗子记录下来,也算是给谢老板一个交代。现在都是在糊,一层层地欺骗,将来淋水验收时会不会出纰漏,郁风的心里还真没有底! 自打在地铁车厢里坐下来的那一刻起,郁风就一直在纠结着第二天什么时候出发。他既想早早地便出发,又希望按照原先的时间出发。出发的时间再提前,他就不能送女儿到学校了。已经不能接女儿放学了,他真的不想也不能送女儿上学了。郁风思来想去,还是得早点出发,肯定要赶在监理到达之前用水印相机将两栋楼的淋水照片发到群里。监理来了之后,好及时地换窗户淋水。但也没有必要去得太早。监理不到场换不了窗户淋水! 第二天早晨,郁风还在地铁上,老蔡便发来了淋水的照片,郁风则转发到了群里。 郁风到了3号楼之后,赶紧拍照发到群里。刚刚拍完,正要去4号楼,监理老头喘着大气,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郁风笑呵呵地说道:“蒋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老头一边向着淋水的窗户走去,一边说道:“我从家里下楼时,就看你已经发了淋水的照片到群里了。那我得赶紧过来啊,我得抓紧时间看一遍,也拍个照,好让你们换窗户啊!不要在我这里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啊!” 大家都很忙呢,就不再寒暄了,各忙各的去了。 郁风来到4号楼,所有淋水的窗子都拍好照了,还不见监理的人影。 那个瘦弱的民工走过来,一脸怯生生地向着郁风说道:“监理还没有来,你已经拍过照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换窗户了啊?” 郁风也想换窗户,但是他做不了主啊,很是为难地说道:“等监理来了之后,再换吧!万一他不同意,那就麻烦了。” 那个瘦弱的民工一脸无奈地说道:“行吧,那就等监理来了之后再换吧。”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监理来了。 郁风赶紧笑脸相迎,热情地打招呼。监理也满脸笑意地回应着。 第468章 三年的资料 郁风跟着监理后面说道:“李工,早晨第一批淋水的窗户能不能到了时间,你没有到我就可以换窗户啊?”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监理的那一张脸立刻冷了下来,很是不高兴地说道:“我没有看,你怎么可以就换窗户了呢!” 郁风赶紧赔着笑脸说道:“好,好,您看过了之后,我们再换窗户。” 郁风见到3号楼的监理已经在群里发换过窗户之后的淋水的照片了,便赶紧去往3号楼。 平日里,悄无声息的资料群里,北海公司发出通知要求各参建单位在11月15日之前提交资料,相关资料要送档案馆了。 见到这个通知,郁风的头皮直发麻,他对资料一点概念都没有。 怎么办? 郁风想了想,给北海的资料员私发了一条微信。诚恳地告知对方自己刚来望江苑项目,不了解相关情况,请求对方发一个模版给自己。 信息发出去之后,对方久久地都没有回应。郁风也不好贸然地打人家电话,先等着吧。 郁风再次去4号楼时,见到了正在跟监理聊天的兰贵北。 郁风说道:“昨天,老蔡说连廊有不少的门插销安不上。一安上插销,门就关不了了。” 郁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兰贵北便一副行家的口吻说道:“门可以调的,调一下就可以安装了。” “老蔡说了能调的他都调过了。有些调不了,是车间生产的问题,他说得车间的人来搞。”郁风不懂门窗,只能充当传话筒。 兰贵北想了想,说道:“望江苑的门窗是小冯做的,你打电话给他,让他安排人来搞。” “好。” 郁风又说道:“北海让提交资料了,要求在下个月的15号之前完成。我们的资料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不都给你了吗?” “你给我的手提袋里的资料,我都看过了,没有有用的。” “小陈给我的就是这些,我原封不动地给你了。” “那些东西都没有用啊!”郁风有些急了 “资料的事情我也不懂,你直接跟小陈联系。你有没有他的电话啊?” “没有。” 兰贵北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我告诉你。” 郁风也掏出了手机,北海的资料员给他发来了一个资料模版的压缩包,赶紧回复:收到,谢谢。 压缩包,手机打不开,只能回去再看了。 郁风当着面兰贵北的面当场就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星。陈星说资料都交给监理了。 郁风赔着笑脸问边上的李工知不知道中和资料的事情。 李工一脸爱莫能助地说他不知道这个事,前面专门负责门窗的监理老王已经调到其它项目了。这个事情得问他们的吴总了。 郁风没有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尽管他没有做过资料,却很清楚这个事情很是棘手。 郁风去技术部或是谢有为的办公室时,经常见到他们的办公桌上堆着小山似的资料。谢有为的结算工作推进得非常的艰难,他一直在抱怨项目上的资料不全,得补大量的资料。好多项目,人家项目部都已经撤销了,他再去找相关的人员签字。难!太难了!有些资料压根儿没法补了。资料不全,工程款怎么能要回来? 第469章 去监理办公室找资料 郁风知道这个项目已经快三年了。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得有多少资料?如果找不到,怎么办?现在牛已过河,再拽牛尾,怎么能拽回来呢?一想到这里,郁风就一个头两个大。 郁风就在想资料怎么会放在监理那里的呢?按理说不应该的啊!陈星都离开中和公司大半年的时间了,兰贵北也没有跟踪落实,还将手提袋里的那一堆垃圾当个宝。当然了,他是不用烦神的,谢老板都拿他没有办法。 既然陈星这么说了,也许是有这个可能的。但愿资料真的在监理那里。那就阿弥陀佛了!自打资料群里提到了这个事,郁风的心里一直在绷着这根弦。他一刻也不想耽搁,现在就去问问吧。 兰贵北早就跟郁风讲过了监理的办公室就在北海项目部的隔壁,但他从来没有去过。在去之前,郁风又跟兰贵北确认了一遍。 郁风走了过去。北海项目部隔壁的这一间门面房的玻璃门敞开着。并不宽敞的长条形的空间里东侧一溜边的摆放着几张办公桌,西侧则是一溜的铁皮文件柜。 这肯定是一间办公室,但不见一个人。郁风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走着走着,就见着人了。里间还有空间。这是一间“L”形的房间。 郁风打交道的那两个监理够闲的了,尤其是4号楼的李工,多半时间都是坐在马桶上。办公室里的这位监理更加的闲了。整个人半坐半躺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也是一个老头,年纪应该比3号楼的蒋工略小一点。 郁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怯生生地问道:“请问这里是监理办公室吗?” 小老头看着他的手机,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个房间安静得很,应该听到了啊! 正当郁风准备再次询问时,里面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有什么事?” 郁风循声向前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郁风终于看看清了这个房间的全貌。这个“L”型的最内面的一张办公桌的后面端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此人正是这个项目的监理总监吴总。 郁风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到了吴总不抽烟,便没有掏出香烟。 郁风走上前去,笑呵呵地说道:“我是中和门窗的。” 吴总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你是中和门窗的。” 认识嘛就好说话一些了,郁风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我们前面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陈星说我们的资料交到监理这里了。” “你们中和门窗什么时候交资料到我们这里的啊?没有交过来啊!到目前为止,只有几家的资料交过来了。建恒门窗的资料昨天才交过来。我看了一下,缺了很多。我今天要找他们把缺少的补过来。” “陈星说是交过来了啊?”郁风很是不自信地说道。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边的柜子里。你不相信,我再去看一遍。”吴总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身着那一溜的文件柜走去。 第470章 还是找老板吧 吴总将文件柜里的文件全都扒拉了一遍。有些已是落了一层的灰。最后耸了耸肩,说道:“没有你们的资料。” 郁风早就知道多半会是这个结果了,但是被吴总宣判死刑的这一刻,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由自主地说道:“怎么会没有呢?”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吴总立即说道:“我全都找过一遍了,你都看到了。你要是不相信,你自己再找一遍。” 郁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唐突了,无意之中得罪了人,赶紧赔着笑脸说道:“您找了没有,我找肯定还是没有啊!麻烦吴总了。” “不麻烦,不麻烦。”吴总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尽管没有在监理这里找到所需要的东西,但是郁风觉得吴总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打交道。 郁风回去后将这个结果告知了兰贵北。 兰贵北说道:“监理那里没有,你找小陈要哎。” 郁风嘴上说着好,但他并没有立即再次拨打陈星的电话,他知道给陈星打电话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这个事情得找谢老板了。 郁风利用拍完淋水照片的空当给谢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谢老板信心满满地说他来打陈星的电话,陈星在这个项目上两年多的时间,资料就应该由陈星做,他让陈星来一趟。 郁风听到谢老板这么一说,心里放心了许多。如果资料让陈星做的话,他就不用烦了。又转念一想,人家都已经离开中和这么长时间了,会听谢老板的吗?也许会吧。郁风知道这些项目经理的工资压了一部分在公司,年底的时候统一结算。陈星手上的工作没有交接好,谢老板多半是不会将扣押了的工资全部结给他。这正是谢老板的底气所在。郁风听说过,前面离职的员工,多半都会在工资的问题上与公司扯皮。郁风也听说过陈星有一个3万块钱的淋水罚款的事情与公司在扯皮,还有给安装队的费用问题也在扯皮。郁风听谢老板说过,公司准备让律师起诉陈星追讨欠款。郁风又听郁文说过,陈星一直在跟公司要他的工资。到底谁欠谁的钱,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郁风知道中和公司的管理是有很大的问题的,谢老板整天抱着这种能坑则坑的心态,是没有人真心实意地跟他干的。 现在的中和公司都是一帮什么人?那几个项目经理除了王东强有个大专文凭(还是个文科)外,全都是泥腿子。所有的项目经理没有一个有建造师证书。除了王东强想着要考一个二级建造师外,全无这个兴趣。 公司的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多半也是没有什么战斗力! 整个公司给人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大家伙都是混一天算一日。郁风进去了就想着走,苦于没有合适的去处,现在也是想着积攒着一些能量,绝无长久之意。 第471章 没有问题啊 想那么多没有用,还是想着如何将眼前的困难解决掉吧!但愿谢老板出面,能够解决资料的问题。 刚刚暂时放下资料的问题,又想到了连廊的事情,还没有给冯阿六打电话呢! 前面的欠账太多,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火烧眉目,耽误不得。郁风赶紧给冯阿六打电话。 冯阿六在电话里说道:“不应该的啊,调一下就可以了啊!” “老蔡说能调的他都调过了。麻烦你安排人过来搞一下啊?”郁风请求道。 “好。” 第二天上午,郁风正在3号楼忙着。冯阿六打来了电话:“我在你们望江苑的4号楼。我看过了,望江苑的连廊门是铝合金的,不是我做的,是姚守正做的。” 怎么会这样?找错人了?不应该啊? 郁风皱着眉头说道:“老兰说望江苑的门窗是你做的啊!” “望江苑的门窗的确是我做的。我做的是塑钢门窗。连廊是铝合金的。铝合金的是姚守正做的。” “望江苑的门窗不是塑钢的吗?” 这个情况,郁风曾经问过老蔡。 铝合金的门窗要比塑钢的高一个档次,北海在房地产行业中的口碑一向比较靠前。郁风想当然地认为北海会用档次高一点的门窗。要知道,铝合金门窗是当下的主力型门窗。当前,中和公司4个车间,3个车间生产铝合金门窗,只有一个车间在生产塑钢门窗。 当时,郁风跟老蔡提出了这个疑惑。老蔡一脸不以为然地说是塑钢的便宜! 如此知名的房地产公司也会贪图便宜?看上去,望江苑的档次不低啊!怎么会用塑钢门窗呢?郁风一直有些想不太明白。 冯阿六说道:“望江苑的门窗是塑钢的,只有这个连廊是铝合金的。你要找姚守正了。” 工厂到这里还是蛮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再去找姚守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郁风说道:“你来都来了,就帮我看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 三个小老板之中,冯阿六是最好说话的。 “行吧。哪一层有问题?” “四楼。” “好,我去装一下试试看。” 不多久,冯阿六又打来了电话,抱怨道:“没有问题啊,我已经安装好了,门开关非常的顺畅啊!没有问题,那我就走了。” 郁风赶紧说道:“你再装一个试试看。” “还有哪里的有问题?” “具体哪一层有问题,我也不清楚。你往上找,老蔡说没有安装的都是有问题的。” “好,我再装一层试试看。” 郁风想着赶紧将手上的工作忙完,去看看现场的安装情况。 时间不长,冯阿六又打来了电话,说道:“八楼我也安装好了。都很好安装。刚才,四楼需要调一下,八楼都不需要调。好得很。这个老蔡尽胡扯!那我就回去了。” “好。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后,郁风心想什么情况啊?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去4号楼拍完淋水的照片后,郁风匆匆地去了四楼。 第472章 难缠的资料 尽管郁风没有见到冯阿六来,也没有见到他走,但四楼的连廊门插销的确已经安装好了。郁风关了开,开了关。好得很。又不慌不忙地去了八楼。八楼的连廊门插销也安装好了。 郁风心想这个老蔡啊!在这之前郁风很是相信老蔡的。这不是故意在欺负自己不懂行吗? 郁风给老蔡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找了过去。 “今天冯阿六来过望江苑了。他说连廊的门没有什么问题啊!他已经将4号楼四楼、八楼的连廊门插销安装好了。他跟我说四楼的连廊门略微调一下就可以了,八楼都不需要调。” 郁风劈里啪啦地说了这么多,老蔡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忙着手上的事情,什么也没有说。 郁风见老蔡不说话,便又说道:“四号楼那些不好安装插销的连廊门,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看一下能不能安装插销啊?” 老蔡轻描淡写地说道:“等我手上的事忙完后,我一个人去看就可以了。” 听到老蔡这么一说,郁风还能说什么呢?他还有自己的事情呢,又匆匆地走了。 晚上回去之后,郁风用电脑打开了北海资料员发给他的压缩包。 这是一份资料模板,从目录上就能看出所需提交的资料。也有一些附件。看得出来,这是从一家墙体公司的资料里截取出来的。 郁风知道了资料的大概方向,也更加的心慌了。所需资料还是蛮多的,有开工资料,过程资料,第三方检验资料,竣工资料,等等。真是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郁风很清楚自己这个门外汉没有人带着搞,是无法完成的。 早晨的时候,谢老板给郁风打电话时提到了资料的事情,说他昨天打陈星的电话没有打通,让郁风打陈星的电话,就说是他说的让陈星来一趟江城把资料交给北海。 郁风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却想着你都打不通陈星的电话了,我打他电话又有什么用?当然了,这个电话,郁风一定是要打的。不然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郁风得空时打了陈星的电话,没有打通。想着下午再打一遍,再打不通,就如实向谢老板汇报。 下午的时候,郁风再次拨打陈星的电话时,又是久久没有人接听。正当郁风等待着电话自动断线时,陈星接听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今天一直在工地上忙着,刚回项目部办公室。” “不要紧。陈经理,谢总问你能不能来一趟江城将望江苑的资料交给北海。” 陈星在电话里笑了笑后,说道:“我现在人在徐州,我这个项目刚刚开工,忙得一塌糊涂,哪里有时间去江城啊?门窗的资料很简单的。” 郁风说道:“我能做好吗?” 陈星又是在电话里笑了笑后,说道:“我做简单,你嘛就不简单了。” “那怎么办。” “你加我QQ,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补充补充就可以了。” “好,好。”郁风连连说道,觉得这个事情有戏。 第473章 找宾馆 “你记一下我QQ。” 郁风连忙拿过淋水记录表,在反面记下了陈星的QQ。 挂了电话后,郁风就在手机上申请陈星为QQ好友。陈星并没有第一时间予以通过。 中午吃饭时,两个人还是去了那家面馆。在等面条上桌的空暇时间,郁风想起了前两天在隔壁吃的酸菜鱼。郁文离开之后,从未跟他提过报销的事情。如果郁文报了,他这边就不能再报了。要是报重了,还不被谢老板骂死了。郁风倒是希望郁文帮他报了这个费用。要是他自己报的话,只能是公司规定的标准提交。那就要贴包子了。 想到这里,郁风情不自禁地说道:“前两天,郁文带人来维修门面房的窗户时,超过标准了,还不知道怎么报呢!” 兰贵北说道:“郁文不是说他去报吗?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报就是了。你烦那个神干嘛。他该跟谢总怎么讲就怎么讲。那是他的事情。” “好。” 郁风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他是不会为这个一百多块钱的事情找郁文的。虽然郁风不会为了这一百多块钱的事情找郁文,但他的心里面一直惦记着一个事情,毕竟是他自个儿掏出去的真金白银! 吃完面条,两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回走。 就快到到门面房时,兰贵北想到了什么事,说道:“明天冯阿六安排两个工人来淋水,你要给他们租一间房子。谢总让我也住在这块,你给我也租一间房子。” “好。” 终于有三组人马来淋水了。 杨殊已经催过好几次了,郁风只能回答好好好。能不能落实到位,他说了不算。郁风估摸着杨殊直接打了谢老板的电话。 有三组人马淋水,淋水的进度就有所保证了。郁风的心里还没有高兴多久,一想到租房子,就高兴不起来了。多花谢老板一分钱,他的脸拉得比鞋拔子都还要长。这里都是新建的小区,附近有宾馆吗?会不会很贵啊? 郁风当即拿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这附近是有两家宾馆。最便宜的一个晚上得两百多块。公司开大例会时,谢老板曾经说过中和的人出去住宿,一个晚上就几十块钱。这么贵,还不割谢老板的肉啊? 郁风又将搜索范围扩大了,远一点的地方有便宜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得去看看。 郁风中午也不休息了,直接去找宾馆了。 找宾馆这个事情还是得跟谢老板核实一下。可不要钱花出去了,到最后谢老板说不知道这回事,那就麻烦大了。 郁风看了一下手机,还不到12点,赶紧给谢老板打电话。谢老板每天中午都是要睡午觉的。谢老板有时候下去吃午饭;有时候不下去,就用他自己的储备粮。如果谢老板已经午睡了,再打他的电话就不合适了。 电话打通了,谢老板说是有这回事。 谢老板说有这回事,郁风就放心地去找房了。 郁风骑着共享单车跟着导航到了那附近,问了几个人,这才找到那家宾馆。 第474章 廉价的宾馆 这个地方离望江苑有一段距离,但也还好,骑共享单车10分钟的样子。要是步行的话,可能有一点远。主要是价格便宜啊。 这里应该是城中村,道路很窄,电动车、自行车、汽车与行人混行,不是这里堵,就是那里堵的,速度极慢。道路两边全是那种两层的矮小的房子,一家连着一家,看上去都很破旧。一楼基本上都是店铺,经营着各种买卖。这些店铺,多半看上去都很杂乱,不上档次。 其实,前面郁风就已经经过了这家宾馆了,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这家宾馆全部位于二楼,一楼没有店面。郁风在别人的指引下,第二次来到此处时,抬头张望了一番,这才见到悬挂在二楼的那个并不显眼的店招:家成宾馆。宾馆的侧面焊接了一个铁制的楼梯直达二楼。 郁风的共享单车包周到期后,没有继续包周。如果将车子锁了,再次打开时,又得付一次钱。尽管金额不大,但郁风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如果不锁放在楼下,被人骑走了,那郁风的损失可就大了。 郁风想了想,将共享单车从那个颇为陡峭的楼梯搬上了二楼的平台。 到底是低档的宾馆,房间里的设施都很陈旧与简陋。大多数的房间都没有洗澡间,洗澡得去公共的洗澡间。最大的优势是便宜。不带卫生的房间90块一个晚上,带卫生间的则要贵上20块。 郁风觉得能住就行。要是钱多了,到时候报销时就成问题了。郁风告诉老板他们在这附近施工,会住上一段时间,但是具体是多长,他也不能确定。老板说可以加个微信。可以先交一个晚上的钱,以后就微信联系,确定继续住了,就把当晚的住宿费通过微信付款。郁风觉得可以,便先交了一个晚上的费用。说好了,等到不住时,统一来开发票。 有人住店,而且已经交了钱,下面可能住上一段时间,老板自然很高兴。郁风离开时,老板很是热情地送了出来。见到郁风搬起平台处的共享单车,老板笑呵呵地说道:“这个车子是你的啊?刚才我看到这个车子时还在说谁把车子搬到上面来了啊?你本事真大。放在下面就是了。” 郁风说道:“我没有锁,要是被人骑走了,不就烦麻了?” “没锁,放在下面是不放心。”老板这才明白了过来。 郁风回到望江苑后,将住宿的安排告知了兰贵北。 兰贵北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宾馆贵一点便宜一点,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临时住几天,又不是老住在这块。房间里没有洗澡间,那怎么搞啊?这个肯定不行啊!” 见于兰贵北这个态度,郁风便说道:“这个宾馆有带洗澡间的房间,多二十钱而已。我给你换一间带洗澡间的房间?” “好啊。不是我非我多花这个二十块钱,大夏天的,每天都要洗澡。用共用的洗澡间太不方便了。他们的那一间,我就不管他们了,把我的这一间一定要换成带洗澡间的。” 第475章 工厂来人了 “好。” 郁风拨打了那个宾馆老板的微信。加了二十块钱,调换了一间带洗澡间的房间。 已经过了望江苑项目的下班时间,陈星这才通过了郁风的QQ好友申请。随即在QQ里说道:抱歉,今天实在是太忙了。这才有一点空闲。 随后,陈星给郁风发来了一个压缩包。压缩包的文件名为:望江苑资料。 郁风打不开压缩包,又得回去用电脑才能打开。仅从这个文件名上看,郁风的心里便充满了希望。 今晚,又开会了。回到家,又是很晚上了。郁风吃完晚饭,便匆匆地用电脑了打开了陈星发给他的压缩包。 真可谓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解压后的这个文件夹里都是一些啥玩意?有中和公司的请假单、报销单,中和公司的通知、规章制度,有南都御园的资料。当然了,也有一些望江苑的资料。就是一些表单之类的。几乎是毫无用处。郁风估摸着这家伙就是随便将一个文件夹改个文件名就发过来了。这些玩意有啥用?还不如北海的资料员发来的压缩包呢! 咋搞啊?郁风是一个头,两个大。明天得向谢老板请示。 早晨,谢老板照例给郁风打电话时,郁风心事重重地提到了资料的事情。 谢老板很是轻松地说道:“你找涂强。他当时是左岸家园的项目经理,他的资料做得很好。左岸家园也是北海的项目。都是北海的项目,资料是一样的。让他提供一套样本给你。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会给你的。我到公司后也会跟他讲一下这个事情,让他帮帮你。” “好,好。”郁风的心里又升腾起了希望。 当郁风骑着共享单车快要到达那一排门面房时,老远就瞧见兰贵北正在那里开门。他的边上站着几个人,郁风有些眼熟,都是工厂的人。兰贵北今天来得这么早,自然又是坐了顺风车。 郁风停好共享单车,走过去时,门已经打开了,几个人正站在门口抽烟。 冯阿六老远地就跟郁风打起了招呼,笑呵呵地说道:“郁工,你来早得也蛮早的嘛!昨天晚上,老兰就一个劲地跟我说今天要早点走。今天早晨,我还没有睡醒呢,他就打电话给我了。他是老家伙了,睡不着觉,害得我今天也没有睡好。” 兰贵北伸手捶了冯阿六一拳。几个人在那里哈哈笑。 冯阿六接着说道:“谢老板非要让我安排人来淋水,我们的人都不愿意来。朱钱多、姚守正的人肯定也不愿意来。早知道今天要来,我前两天就不来了,一趟头多省事!这个地方太远了,来一趟,什么事不干,一来一回就是半天时间。不说工钱了,光烧油就是好几十块。问题是那个连廊还不是我做的。郁工,上一次过来,是认是得认我半天的工时啊?再给个一百块的油钱啊?” 郁风笑了笑,正要回应,冯阿六又自顾自地说道:“实在不行,工钱就算了,油钱得给我报了啊?” 第476章 号楼开始淋水 郁风笑着说道:“这个事情,你得找谢总啊!”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冯阿六立即收起笑容,一脸苦大仇深地说道:“找谢老板老钱,还不如要了他的命!算了吧!” 几个人都是一脸赞同地在那里笑。 “住宿你安排好了吧?” “我昨天就已经订了两间房,钱都交过了。我以为你们来两个人,不知道是三个人。要不要给你再增加一间房?” “我哪里有时间天天在这里淋水啊?他们都不肯来淋水。我答应他们把他们送过来,到时候再把他们接回去。我今天主要是送他们来的。今天是头一天,我在这里待一天,带着他们淋一天水。晚上我就回去了。今天,你得记我一天的工时。这个谢老板不会说什么的。” “好。” “他们的吃饭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啊?中饭,由你在,就不用烦了。早饭、晚饭怎么办啊?” “宾馆所在的那一条街,吃的多的是。早饭、晚饭,自己解决。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我把餐费一阵给他们。不要超过公司的餐费标准。超了,我报不了。” 冯阿六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他们了。你就按公司的餐费标准给他们钱就行了,超过部分,他们自己承担。” “那也行。” 兰贵北将手上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后,说道:“不吹了。赶紧上去把淋水的管子搞一下。” 郁风说道:“我得赶紧去拍3号楼、4号楼淋水的照片了。”说着也上楼去了,将带来的装有笔记本的手提袋放在“床”边,拿上装有3号楼淋水记录表的手提袋匆匆地下楼了。 9点半,兰贵北发了2号楼3楼淋水的照片在群里。这些照片都是用工程相机的。郁风有些纳闷:老兰会用工程相机了? 2号楼首次淋水,又全都是工厂过来的人。郁风觉得他们肯定没有老蔡的人专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过去看看吧! 当郁风到达2号楼301房时,看到吴总正在那里拍照。冯阿六,还有他的两个工人也在房间里,没有见到兰贵北。 郁风总觉得2号楼的淋水与3号楼、4号楼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郁风也说不好。出水的PVC管明显要短一些。就是这个不一样吗?这个好像没有啥的吧?4号楼刚淋水时,郁风同样觉得跟3号楼不一样,有些别扭呢! 吴总拍完301的几个淋水的房间后,说道:“你们的管子挂得矮了些,上面的就淋不到了。” 跟在后面的冯阿六赶紧说道:“我们调一下子。” “这一次就算了。你调高度,又要停水,又要开窗户的,耽误时间。你们换到另外一边淋水时,挂高一点。” “好,好。”冯阿六连连说道。 吴总又去了302房间。中和的几个人都跟了过去。 吴总将客厅里淋水的窗户摸了摸后,一边拍照,一边说道:“302的水管挂得也矮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冯阿六在一边说道。 第477章 总监亲自检查 拍好客厅窗户的照片后,便向着厨房走去。吴总刚一进入厨房便说道:“厨房的管子挂歪了。你们看看,整个半边都淋不到水,这个肯定要调整;不然的话,就失去了淋水的意义了。” 郁风也已经看到了厨房窗外淋水的管子了。整个管子呈60度斜在那里,只能淋到窗户的东侧,西侧完则是完全淋不到水。 身后的冯阿六立即说道:“马上就调整。”又转过身来对边上的工人说道:“老王,你上去把水关了。” 这位叫做“老王”的工人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窗外的水停了。又过了一会儿,冯阿六打开了窗户。窗户一打开,水管晨残留的少许的水便漂进了室内。 冯阿六在窗口大声地喊着:“老王,将水管往上提一点。” 上面没有反应,冯阿六又大声地喊了一遍。室内的另外一个工人小跑着走了出去。 这个工人刚出去,只见水管往上走了。 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冯阿六又大声地喊道:“可以了。” 冯阿六重新将水管固定好。然后走到室外,大声地喊道:“老王,放水。” 吴总在窗户的边沿处摸了一遍后,说道:“这个高度还差不多,以后就按照这个高度挂管子。” 郁风与冯阿六异口同声地回应道:“好。” 郁风趁着空当,赶紧拨打涂强的电话。 郁风很是卑微地叙述了一番请求后,涂强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要的资料我给不了。” 郁风很是不解地说道:“为什么啊?都是北海的项目,资料应该是一样的啊?” 涂强说道:“我看到资料头就大。为什么我就干了一个项目就不干项目经理了?我就是不想烦神。你要的那些资料,我知道一些,太难搞了。不是我不帮你,我的确是没有做过这些资料。” “你这个项目不早就完工了吗?谢总说你做得很好哎!” “我是技术出身,各个方面都很懂。项目上各家都还是蛮尊重我的。不管是监理、总包,还是业主,我们关系都很好。资料,我就交上去几张纸就通过了。我这几张纸给你,你也用不上。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你直接跟谢总讲。就是就他来找我,也是一样的,我的确没有做过正儿八经的资料。非常抱歉。” “不存在,不存在。非常感谢。以后,碰到不懂的技术问题,还要多多向涂经理请教呢!” “请教谈不上,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放下电话后,郁风又发愁了。资料咋整啊? 涂强说的是实话吗?几张纸就解决问题了?郁风是不太相信的。 不管涂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结果都是一样的。人家不帮你,或者说人家帮不了你。这也难怪人家。在中和公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涂强帮了郁风,那么这个事情涂强就有可能甩不掉了,就变成了他的事情。事情做好了,谢老板不会有任何的表示;要是没有做好,要被他说死,说不定还会罚款。 第478章 才一个多小时,就没有水了 涂强在中和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谢老板的秉性了。涂强也是中和公司少有的几个老资格了,也可以说是老油条。谢老板有时候,也拿他没有办法。人家的技术能力的确蛮强的,人家有底气! 想那么多没有用啊,还是向谢老板汇报吧! 郁风拨打了谢老板的电话,很是焦急地说道:“我打电话给涂强了,他说他没有资料。他当时跟项目上各个方面的关系都很好,就交了几张纸就解决问题了。” “涂强的能力的确很强。”谢老板很是赞同地说道。顿了顿,谢老板又说道:“你再找找小陈。我这边让王东强帮你做望江苑的资料。他做资料的水平也是可以的。” “好的。” 郁风还能说什么呢?只有等待了。 那个陈星是一点也不能指望了,也不知王东强能不能帮上忙。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一切还在空中飘着。随着离提交资料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郁风心中的焦虑感越发的增强。 11点钟的时候,郁风正在3号楼忙着,冯阿六打来了电话:“郁工,没有水了。怎么搞啊?” “你去看一下4楼有没有水?” “3楼淋水不就是从4楼接的水吗?” “我去,我把这一茬忘了。那3楼有没有水。” “我去看一下。” 不一会儿,冯阿六再次打来了电话:“3楼也没有水。” “那边去7楼看一下有没有水。” “3楼4楼没有水,7楼不也一样没有水吗?” “望江苑的消防供水分为高层与低层两个系统,7楼以上是一个系统,1到6楼是一个系统,不一样的。”郁风解释道。 “噢,是这样的啊!那我上去看看。” 很快就要到吃饭时间了,一个上午才淋了两个半户。还不知道高层有没有水呢?今天,2号楼是淋不了多少窗户了。” 冯阿六再次打来了电话:“郁工,7楼有水。” “好啊,那你们就从6楼向上淋水吧。” “把管子从4楼挪到7楼,得花一些时间了。这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吃完饭再挪管子吧。” “好啊。” 郁风、兰贵北、冯阿六及他带来的两个人,共5人在望江苑的大门口汇合了。 兰贵北说道:“前两天,我从公交车上下来,往这边走的时候,看到前面一点,新开了一家快餐店,蛮气派的,应该不错。今天中午就去那边看看,合适的话,午饭就在那边解决了。” 档次高,往往也就意味着价格高,郁风不无担心地说道:“会不会价格太高,超过了我们的餐标了啊?” 冯阿六笑着说道:“我们到这边来帮你的忙,就不能让我们吃得好一点吗?” 兰贵北说道:“我们去看看吧。如果价钱太高了,不在他家吃就是了。要不是去了就不让走了。” 郁风还能说什么呢?那就去呗! 经过了面馆,又走了好几十米远,终于见到了兰贵北所说的那家快餐店了。 第479章 像模像样的快餐店 这家快餐店看上去的确不错,比面馆边上的那一家小快餐店气派多了。 进入餐馆,给人以干净整洁,很清爽的感觉。工作人员也全都戴口罩,戴工作帽。 郁风问一个打菜的工作人员:“15块钱能吃到一荤两素吗?” “可以的。鸡块啊、宫爆鸡丁啊之类的都是可以的,你可以自己选。排骨之类一些贵的15块吃不了。” “好。给我来5份15的。” “你要打什么菜?” 郁风看了看那一排的菜肴后,说道:“给我来一个青菜、一个韭菜粉条、一个千张烧肉。” “千张烧肉是15以上的。” “噢。那边上的鱼块也不行吧?” “鱼块是可以的。” “那就来个鱼块。” 郁风选好自己的菜后,又对工作人员说道:“后面的4份让他们自己选,都是15的标准就行。” 这个话,郁风说给工作人员听,也是说给后面的4个人听的。 付钱的时候,工作人员说道:“你们人多,可以上楼。楼上的位置很多。” “楼上还有啊?”郁风禁不住地反问了一句。 “是的,楼上的空间很大的。” 郁风付钱的时候,想到了那几个人的早餐不会有票据,将来没法报销,便问道:“我们在其它地方吃饭没有票据,你能不能给我开一点收据或是小票之类的啊?” 工作人员非常客气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们的小票都是电脑打印出来的。你付多少钱,我只能打多少钱的小票。你在其它地方吃饭的票据我是没有办法帮你提供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只是问一下。”人家打不了,郁风能说什么呢?只能再想其它的办法了。 一行人端着餐盘上了二楼。二楼很宽敞,还没有几个人,随便找空位子坐了下来。郁风、兰贵北、冯阿六坐在了一张桌子上,那两个工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菜不错,就餐环境也不错,也不拥挤。这一餐饭吃得挺自在的。 下午,兰贵北发了2号楼的淋水照片之后,郁风再次去了2号楼。 6楼的连廊门开着。连廊上站着两个戴着浅蓝色安装帽一老一少的男人正看着淋水的窗户。年岁大的正在那里指点江山,年少的则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年长的是吴总,那个年轻人郁风没有见过。 郁风刚刚进入602室的客厅,那两顶深蓝色的安全帽也了进来。 郁风本想跟吴总打招呼,但他见这两个人一边走着,吴总正一边说教着,旁人不便插话。 两个人走到了客厅的窗户边,吴总一边指用手沿着窗户的玻璃与型材的接合处触摸着,一边说道:“你在拍照之前,用手摸一遍。有些轻微的渗水有可能看不出来,一摸就摸出来了。摸了一遍之后,不渗水再拍照。如果渗水,让门窗厂的人维修。维修好后,要复淋。复淋的时间要达到两个小时。复淋没有问题了,才能通过。有渗水的窗户一定要在群里报备。拍照一定要用工程相机。” 第480章 会个屁啊 小伙子在不住地点着头。看得出来,这位小伙子才二十岁出点头,一脸的稚嫩,估摸着刚刚从学校毕业。应该是这家监理公司刚刚招聘进来的年轻人。这位吴总正在手把手的教新人呢! 现在的淋水是多点开花,监理人手跟不上了。上午的时候,吴总亲自出马了。堂堂总监,哪能亲自干活呢?这不,下午便增添了人手。 郁风正忙着呢,冯阿六又打来了电话,又没有水了。 什么情况啊?低层没有水,高层怎么也没有水了?郁风正要打电话给杨殊,忽然意识到2号楼的消防水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供应。之所以能够淋上个把小时,就是管道里残存的那点水。 郁风赶紧打电话给消防公司的张伟,问他2号楼什么情况。果真如郁风所料,2号楼的消防供水系统根本就没有打开。郁风这边急着要淋水,那边却说上午他在望江苑的,下午不在这边了,只有明天才能供水了。 郁风能怎么办呢?向杨殊反映?人家上午在的,下午走了,跟杨殊反映也没有用!郁风也怪自己没有提前跟消防公司讲今天2号楼要淋水。 淋不了水,冯阿六就要回去了。郁风让他安排好工人将水管挪好,明天一来就可以淋水了。 一天的时间,只淋了四个半户,加起来只有半层,与一天淋两层的要求相去甚远。这三个工花得也真是没法说了!要是被谢老板知道了又要唧唧歪歪的了。 坐上回家的地铁时,郁风照例要在微信群里汇报当天的淋水情况。一点开那个微信群,发现2号楼的那个小监理已经汇报的2号楼的淋水情况。郁风心想这就省事了,2号楼的淋水汇报就不用烦神了,抄作业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郁风还在地铁上,2号楼的小监理已经在微信群里了发了2号楼的淋水照片。这小子来得好早。 郁风拍了3号楼与4号楼淋水的照片之后,去了2号楼。 2号楼刚刚换了淋水的窗户,兰贵北的大嗓门正在楼道里探着头大声地喊着放水。 那个小监理站在连廊里看着淋水的窗户。 兰贵北抱怨道:“冯阿六跟我说这两个人以前淋过水,什么都会,不用烦神。会个屁啊!你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不说,他们就不动。好多事情都要我去。累死我了。4号楼我去不了了,要待在2号楼。4号楼那边,你多看看。2号楼这边,有我在你就不用烦了。” “好。”郁风随即又想到了几个问题,便说道:“4号楼的淋水记录表在哪里啊?我要找监理签字吧?” 兰贵北说道:“4号楼的淋水记录表放在门面房那边没有带过来。4号楼的淋水记录表监理签字,你就不用管了。我去找老李签字。老李不像3号楼的老蒋,他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我下午去找他,把昨天的,今天的,一起签了。前面,我都是一天找他签一回。” 第481章 兰贵北在2号楼淋水 郁风又问道:“2号楼的淋水,工程相机拍照你不会用怎么办啊?” 兰贵北说道:“小监理会用工程相机。我跟他讲过了,每一樘淋水的窗户都用工程相机拍照发到群里。他已经拍了,我就不需要拍了。” 郁风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说杨殊要求监理拍照发到群里,施工单位同样也要拍照发到群里,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一来这个话跟兰贵北说了也没用,二来也没有必要全听那个杨殊的,监理已经用工程相机拍了每一樘淋水窗户的照片发到群里,真没有必要施工单位也跟着再发一遍了。 郁风想到了昨天2号楼淋水的情况,不由自主地说道:“昨天,2号楼加起来,就淋了半层。杨殊要求一天淋两层呢!2号楼楼层最多,淋水是最迟的。不知道能否在验收之前完成全部淋水呢?” 兰贵北气鼓鼓地说道:“他们前面又没有叫我们淋水,他们的水也一直没有到位,我们想淋也淋不了。验收之前淋不完也不能怪我们。不过,我们2号楼淋的还是蛮快的。那个小监理说了他就住在他们公司的宿舍,就在这附近,我们什么时候淋水他就什么时候到。那个小监理蛮服我的,我让他签字他就签字。我跟他讲了,不要有一点渗水就发到群里,有一点小事就反映上去,对他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他连连点头。我们淋水屁的两小时。我们一天淋水两层没有问题。在验收之前,应该可以全部淋完。就是有少部分没有淋完,我让那个小监理签个字,肯定没有问题。” 听到兰贵北这么一说,郁风放心了许多。 兰贵北又说道:“中午,我们就不休息了。你吃过饭之后,带几份盒饭上来。” “好。” 郁风正要离开,兰贵北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给监理也带份盒饭过来。那个小监理说了我们淋水他中午也不休息。到时候,我让他该休息还是休息。盒饭你要给他带一份。” “好。” 郁风见到老蔡时,想到了连廊的事情,便问道:“那些插销不好安装的连廊门,情况怎么样啊?” 老蔡说道:“我都调过了,全都安装好了。免得你们车间再来人调了。” “好的。谢谢蔡经理。” 郁风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小子不是骗人吗?不是欺负自己不懂行吗?害得自己将冯阿六大老远地叫过来了一趟,却是白跑一趟!郁风不再那么信任老蔡了。 郁风本来想着还是去昨天的那一家快餐店就餐时,又想到了兰贵北他们几个人的早餐与晚餐票据的事情,心中便有些发愁。又想到了面馆边上的那家餐馆,不知道能否多开一些票据。如果可以的话,就在他家买快餐。 店主满口答应可以啊,又话锋一转说道店里的收据用完了,需要过两天收据才能到。问能不能等两天等收据买来了,一并开据。郁风说可以啊。 第482章 中午不休息 郁风将盒饭带到2号楼后,中午也不休息了,直接去了3号楼。老席与老唐都坐在卧室的地板上。老唐在那里刷手机,老席则靠在墙上休息。 郁风拍好3号楼的淋水照片后,又去了4号楼。在4号楼,郁风没有见到那两个工人,但窗户在淋水。 郁风在楼下遇到了杨殊。 杨殊说道:“你们楼梯口窗户的内胶可以打了。” “好的。” 郁风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先答应下来再说,人家也不会提一些完全不搭的要求。 郁风不懂行,更加要将问题第一时间传递出去,可不要砸在了自己的手上了。立即去找老蔡。 老蔡昂着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楼梯口的窗户属于公区,公区窗户的内胶由精装修负责,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在连廊门插销安装之前,郁风十分信任老蔡,他说的话郁风百分之百相信。那之后,郁风对他的话要打个问号了。鉴于此,郁风说道:“有什么根据吗?” “我安装了这么多年的窗户了,北海的项目也做了几个,楼梯窗户的内胶都是精装修打的。” “好的,我知道了。” 郁风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半信半疑。既然老蔡这么说了,他得去找一下杨殊。 在东侧那一排门面房的前面,郁风遇到了建恒的项目经理。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开会,也就认识了,彼此也加了微信。 小伙子老远地就很热情地跟郁风打起了招呼,两个人站在那里聊了起来。郁风还要去找杨殊呢,聊了一会儿,两个人便各奔东西了。 北海项目部的那间大办公室总是空荡荡的,还好,杨殊在位置上。 郁风说道:“杨经理,楼梯口的窗户属于公区,内胶应该由精装修打啊?” “谁说楼梯口的窗户内胶由精装修打的啊?” 郁风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是老蔡说的吧? 杨殊又说道:“望江苑项目的合同都是我做的,我比谁都清楚。楼梯口窗户的内胶就是由你们门窗厂打。一会儿,我有空的时候把合同找出来发给你。” “好,那就麻烦杨经理了。” 杨殊又低头忙他的工作去了,郁风便识趣地离开了北海项目部。 郁风还在楼下走着,杨殊发来了一个微信截图。几行黑体字:2.1.12 承包人负责门窗外侧两遍耐候密封胶的打胶工作,外墙保温收口施工后完成第一遍打胶工作,外墙真石漆完成后完成第二遍打胶工作。门窗内侧一遍胶需经过精装设计确认颜色后方可进行施打。 就这么几行字,郁风仔细地看了几遍,仔细地琢磨了一番。从合同上看,的确是应该由门窗厂打胶。还是跟谢老板汇报一下吧。 打通了谢老板的电话后,郁风说道:“北海的杨殊让我们楼梯口的窗户打内胶。” “楼梯口的窗户内胶没有打吗?” “没有打。老蔡说应该由精装修打。” 郁风话还没有说完,谢老板便插话道:“是啊,这个地方应该是由精装修打啊!你让杨总找精装修啊?” 第483章 AB地块的差距 “我找过杨经理了,他说合同上已经明确写了由门窗厂打胶。他也把合同截图发给我了。” “你把合同发给我,我看一下。如果合同写了由我们打胶,那就按合同办事,该我们打那就我们打。” “好。我马上把合同发给你。” 郁风将那个截图转发给了谢老板。 不一会儿,谢老板给郁风打来了电话:“合同里讲了由我们打胶,那就打吧。你去B地块看一下,他们打了没有?如果打了,用的是什么颜色的胶?” “好。” 郁风得空去了一趟B地块。尽管是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批次的楼盘,但是A地块与B地块不在同一个围墙内,隔了一条马路。 郁风来望江苑项目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去B地块。他早就知道了A地块有两个大门。另外一个大门的马路对面就是B地块,但他从没有从这个大门进出过。 郁风在B地块的门口被保安拦住了。 郁风说道:“我是A地块门窗厂的项目经理,要进B 地块看一下楼梯口的窗户打胶情况。” 听郁风这么一说保安放行了,还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同样是望江苑,因为郁风从未进来过,感觉到很陌生。一抬头,见到白举,还有北海这个项目的机电负责人陈总远远地向着这里走来。郁风这才感受到了望江苑的气息。 郁风拐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栋楼。明显地感觉到B地块的进度要先于A地块,秩序也很井然,不像B地块那样乱糟糟的。 郁风在一楼的楼梯口窗户前面看了看。窗户的内胶已经打过了,是白胶。胶打得不咋地,毛毛糙糙的,但的确打过胶了。 郁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去了电梯口。B地块的电梯已经正常使用了,不像A地块到现在还在靠那个动不动就坏的塑料盒子。 电梯下来后,里面站着一位穿着崭新制服的女士(A地块开电梯的都大爷大妈,多半还忙着干活,一身的尘土),问郁风去几楼。郁风说随便。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地问道:“随便去几楼?那是哪一层呢?” “八楼吧。” 穿制服的女士按下了八楼的按键后走出了电梯。 八楼也已打了胶。郁风沿着楼梯步行下楼去了。一边下楼,一边看向窗户。都打过交胶了。 郁风回A地块时,又被A地块的保安拦住了。被B地块的保安拦住,郁风有些诚惶诚恐,被A地块的保安拦住,郁风就有些不乐意了。他现在每天也不知要进出A地块多少回,另外一个大门的保安见到他都会主动的开门。 郁风沉着脸,没有好语气地说道:“我是中和门窗厂的项目经理,每天都在里面。” “你的工作牌呢?” “没有带。” “下一次要带在身上。” “好。” 保安最终还是放行了。 郁风打电话给谢老板向他汇报了B地块的情况。谢老板说B地块打的是白胶,那我们也打白胶。谢老板让郁风去找老蔡,让老蔡安排人打胶。 第484章 就看谁关系好 郁风想到了杨殊发给他的合同截图,胶的颜色得经过精装设计确认。要是用错了颜色,那就麻烦大了。还是跟杨殊确认一下吧! 郁风给杨殊发了一条微信:杨经理,我看了一下6号楼楼梯窗户,内侧胶是白胶,A地块也是打白胶吧? 杨殊回了一个“嗯”。随后又发来了一条微信:打胶打打好。 郁风去找了老蔡。 老蔡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说要打,那就打呗!我能怎么办呢?”随后又说道:“肯定是你们中和跟人家的关系没有搞好。他们跟精装修的合同中肯定也要求打窗户内胶了。你们关系没有搞好,当然要你们打了!反正你们就是动动嘴就行了,最后都落到我老蔡的头上,倒霉的都是我老蔡。” 郁风觉得老蔡说得不无道理。北海跟精装修签订的合同中多半也约定了打窗户内胶。这本来就是一个边界的活儿,两边都可以做。北海硬是让中和做,他能怎么办呢?他也烦不了,事情有人做就行。 不扯那么多没用的了,还是想想下一步如何打胶吧! 郁风问道:“我们这边有白胶吗?” “没有。” 郁风又不由自主地多问了一句:“有透明胶吗?”郁风觉得透明胶跟白胶大差不离。其实,有透明胶能用吗?最后又得请示一圈的人。 老蔡说道:“透明胶更加没有了。我们这儿只有黑胶与棕色胶。你要打白胶,赶紧让厂里送过来吧!” “我问问仓库有没有。要多少?” 老蔡想了想后,说道:“你让厂里送10箱过来吧!” “要这么多啊?估计仓库里不会有。” “没有就买哎!我多要了一两箱。你还不知道老谢的为人啊?多一点不要紧,用完之后退回去就是了。要是不够,你再去跟老谢要?你看他不说死你!” 郁风打电话给仓库,库管员说一箱也没有。郁风又打电话给谢老板。谢老板让找冷总。冷总说他让供应商这两天直接送到望江苑。 在回家的地铁上,郁风照常要在微信群里汇报当日淋水的情况。 那个小监理又已经汇报了2号楼的淋水情况。郁风在抄作业之前,仔细地看了一遍2号楼的淋水明细。数了数,算了算,2号楼今天淋了整整两层楼,达到了预设目标。3号楼,两次被监理发现有渗水情况,所谓的维修之后再复淋,耽误了不少时间。今天仅淋了一层。4号楼,没有出现复淋,也就淋了一层半。一层半是一个常值。其实这个常值在时间上已经有弄虚作假地方了。2号楼淋水的开始时间与结束时间跟3号楼4号楼差不多。一天能够淋两层,那个小监理还不知道被兰贵北怎么忽悠的呢! 上了望江苑项目之后,郁风整天满脑子都是项目上的事情。这会子,郁风想到了建恒门窗厂,想到了他们的那个项目经理。 因为经常在一起开会,又是同行,两个人已经熟络了,那个年轻人早就主动加了郁风的微信。 第485章 推来推去 郁风经常听监理、兰贵北、老蔡他们讲起建恒门窗厂。郁风认为建恒门窗厂当下之所以那么积极地配合北海的工作,是因为他们的问题太多了。几乎天天都听监理说起B地块的建恒又有多少多少窗户渗水。 郁风是门窗的门外汉,建恒的这个项目经理同样是门外汉,甚至于还不如郁风呢!听说这个年轻人来望江苑比郁风早不了几天。项目被搞成了一屁股屎,懂行的项目经理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老板还用得着这些个资深的项目经理呢,也不好拿他们怎么办。这个年轻人之所以会顶上来。一是无知者无畏,二是没得选。 这个年轻人经常向郁风请教一些问题,郁风又能知道多少呢? 有一次,郁风问这个年轻人有没有顾虑?年轻人却是信誓旦旦地说他爸就是做工程的,会教他的。可是,这不是懂行不懂行的问题,那么多的屎,他爸总不至于自己花钱花人工来擦干净吧?当然了,这是人家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资料的事情,王东强倒是主动打了郁风的电话。问郁风什么情况啊?郁风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王东强轻松地说道:“很简单的,我发一套模版给你,你按照模版结合你们那边的实际情况做做就可以了。” 郁风说道:“模版,陈星、北海的资料员都发过一套给我。问题是我没有做过资料,他们发模版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还得麻烦你做一下望江苑的资料。我跟你学一学,下一个项目我就知道怎么做了。我现在对资料完全是一窍不通。” “我手上几个项目,事情也多呢!真的没有时间啊!真的很简单,我跟你讲讲就可以了。” “王经理,我要是能做的话,就不麻烦你了,真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还得麻烦你做啊!” 郁风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王东强只好说道:“好吧,我做吧。我得去你们那儿一趟,问问监理有什么要求,才能做。我下周回江城,去你们那儿一趟。” 什么事情让别人做都很简单,一旦让他自己做就不简单了,就很谨慎了! 郁风在3号楼的时间是最多的,跟监理老头蒋工聊得也是最多的。 郁风问老头道:“你们2号楼的监理小肖是从其它项目上调过来的,还是才招聘的啊?” “就是这两天才招聘来的。”老头摇了摇头,又说道:“监理这个活,年轻人哪能干呢?” 郁风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干监理能有什么出息啊?只有我们这些老头干干还差不多,哪里有年轻人干这个的啊?” 郁风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在小肖来之前,他所见到的监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郁风还没有在他的项目干过,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情形。 老头又说道:“我们吴总对这个小干子很重视。说是队伍要年轻化,以后要多招一些年轻人。那我们这些老头子就要回家了。我也无所谓,干一天是一天,反正有退休工资。监理这点工资吓不死人。” 第486章 一个人搬砖 听得出来监理老头对小肖充满了敌意。也难怪,谁会对来抢饭碗的人友好呢? 本来郁风的安全员B证早就应该考试了,因为川口扩散开来的疫情取消了,一直没有恢复考试。 郁风建造师挂靠的那家公司打来了电话,说是恢复考试了,让郁风确定考试时间。 郁风说现在很忙,哪里有时间请假去考试啊? 对方说不考不行啊?好在是可能是因为前面积压的太多了,现在周六上午也可以考试了。 郁风也不想耽误得太久。一来怕会不会过期,二来当时刷了那么长时间的题,很有把握了,时间久了会忘记了。要是通过不了就损失惨重了。既有金钱上的损失,也有时间上的损失。 周六,项目上的事情相对要少一点,那就这个周六的上午考吧。 郁风又想到了谢有为。等回公司时,跟谢有为确定一下考试时间,替他也在平台上将考试确认了。 郁风正忙着,老孙打来了电话,说是来送胶的,已经在门面房前面的马路边了。郁风赶紧回门面房。 有些日子没有见老孙了,见到老孙时,郁风倍感亲切。 老孙说道:“你身上怎么搞得脏兮兮的啊?” “在工地上不就这样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让老蔡的工人来搬啊?” 郁风心想,帮老蔡干活可以,让他帮自己干活难得很,几箱胶而已,没有必要费那个口舌。要是找了他,人家回一句没时间,反而尴尬。 郁风是这么想的,说的却是:“他们忙得很,我自己搬就可以了,反正也没有几箱。” “你确定自己搬?不少呢!”说着,老孙打开了后排座的车门。 看到那一箱箱的胶,郁风想起了什么,说道:“冷总不是说让厂家直接送过来的吗?怎么让你送啊?” “本来是让厂家直接送过来的。其它的几个项目也要胶,冷总就让厂家送到厂里了。你这边要得急,就让我送来了。其它项目的,要么项目经理自己带过去,要么跟门窗一阵发过去。” 郁风弯腰去搬胶了。 老孙说道:“你晓得的我的腰不好,不能搬重东西,不然就帮你一阵搬了。” “没事,我一个人搬就可以了。” “十箱呢!你一箱一箱的搬,搬到什么时候啊?” 老孙的话音未落,郁风已经搬着一箱胶走出去了一段距离。 郁风一个人在那里来回的倒腾,起先没什么感觉,到最后的一两箱,郁风感觉到有些吃力了,流了不少的汗。 搬完胶,两个人又站在马路边上聊起了天。 老孙说道:“行政部你回不去了。” 郁风从行政部出来就没有打算再回行政部,甚至于都不想长期在中和干。中和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过渡而已。但是听到老孙这么一说,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郁风没有说话,一脸狐疑地看着老孙。 只听见老孙说道:“行政部又招了一个小丫头。” 原来如此。 郁风觉得挺好的,行政工作有人接手了,就不用再烦自己了,这样完全断了自己的退路。 第487章 撕膜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老孙说道:“我得回去了,再不走就要堵车了。” 两人就此别过。 李梦在公司群里发布了周六召开大例会的通知,又是连发三遍,要求所有人收到请回复。 郁风迅速地回复收到。 郁风收起手机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心想坏了,时间冲突了。 郁风赶紧拨打李梦的微信。 李梦笑呵呵地接听了郁风的微信电话。 郁风说道:“这个周六的上午9点到11点我要参加安全员的B证考试。等我考完试再到公司时间就不早了。大例会,我不能按时参加啊!” 李梦说道:“不要紧的,你发个微信跟谢总说一声就可以了。” “好的。” 李梦又笑呵呵地问道:“在项目上干得怎么样啊?” “我没有干过项目经理,困难还是蛮多的。” “每个项目经理一开始都是这样的,干干就顺当了。” “其它的事情,问题不是很大,主要是资料的问题。陈星说我们的资料交给监理了,我去找监理了,人家说我们没有交资料给他们。没有多长时间,就要将资料交上去了。我又不会做资料,真不知道怎么办!急人啊!” “公司有香烟,你到公司领一条给监理,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说不定监理就帮你做了。” “是吗?”还真有这种可能,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我回公司时,申请领一条香烟给监理。” 与李梦通完电话后,郁风给谢老板发了一条微信:谢总,我周六上午要参加安全员B证的考试,大例会要迟一点才能到。 谢老板很快就回了郁风的微信:你安心考你的试。 周五,杨殊见到郁风时,说道:“这一次交房时,门面房要一并交付。你们门窗上的膜要撕掉,门窗要做一个保洁。要非常整洁地交给业主。被各个施工单位占用的门面房,我已经通知他们在清理了。他们清理完之后,会把钥匙全部还给你。交房之前,你把门面房的钥匙全部交给我们。” “好。” 杨殊转身离开时,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我昨天去3号楼的楼顶平台时,看到你们两边机房门窗的膜也没有撕嘛!马上就要交房了,赶紧撕掉啊!进入平台的两边的门密封胶都露出来了,你让人搞搞好啊?玻璃胶也没有打,赶紧打一下啊?” 郁风赶紧说道:“好,好,我让人去搞。” 杨殊离开之后,郁风的心里有些犯嘀咕了。他听兰贵北说过,有些门面房的钥匙丢了,得换锁芯;施工单位,以及北海借用的门面房,也没有一个清单;有些门面房有钥匙,但数量不全,得配钥匙。兰贵北说起来头头是道,都是口说,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明细表,其实是一笔糊涂账。等到交钥匙时,又是手忙脚乱。 钥匙的事情,兰贵北比较熟悉,还是让他去搞吧!这一段时间,他忙着淋水呢!哪里有时间搞这个呢?还没有到那一步呢!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吧! 第488章 B证考试 撕膜、打胶,得去找老蔡啊! 平日里闲聊,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事情找老蔡,老蔡就满脸的不高兴了。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花人工的,人工就是钱啊!望江苑项目就这么多的工程款,老蔡早就喊着亏了,再让他不断地投入,他当然不乐意了。 郁风说明来意后,老蔡说道:“进入平台门的胶的确是我们漏打了,这个我让人去搞。那个密封胶本身就要多打一点的,不然的话,打不实。打玻璃胶时,我们会将多余的密封胶铲掉的。那个膜,你就不要找我们了。” “那应该是谁撕啊?”郁风一脸不解地问道。 “不是谁撕的问题。早点撕,很好撕。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膜多数已经风化了,很难撕了。我们都忙死了,哪里有空去撕膜呢!你跟老兰反正也没事,你们去撕好了。” “我们哪里有空啊?”郁风本能地回应道。 “你们没空,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直接跟老谢讲老蔡不肯去撕门面房的膜。” 本来,郁风是有可能去找谢老板的,被老蔡这么一激,反而不好去找谢老板了。哎,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去找老板吧?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郁风去跟兰贵北讲了这个事。 兰贵北说道:“他不撕就不撕吧!反正这个事还不急!我们有空时带着去搞一搞。” 那怎么办呢?也只能这样了。 郁风正要离开,兰贵北说道:“明天回去开大例会,我们国庆节期间的加班单要找谢总签字吧?” “要找谢总签字的啊!” “我的加班单,你替我一起给谢总签了啊?” “你自己找他签字不好吗?” “我不想找他。我一找他,就是这个那个的。” “行哎,那我我一起找他签吧。” 平日里,项目经理极少回公司,都是利用开大例会的时机找谢老板签各种单据。郁风想到了餐补,还有旅馆的费用报销。赶紧给旅馆的老板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将前面住宿费用的发票开了,他今天下班时去取。还得去那个小快餐店开收据呢。 郁风下午3点多钟的时候去了一趟那家小快餐店。因为这个时候店家不忙。这是店主跟郁风一早就讲好的时间点,他们人手少,饭点没有时间开收据。 这个时候,整个街区都很冷清。这家小餐馆的前厅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店家问郁风怎么开? 郁风拿出了一个纸条,上面有需要开收据的明细。 店家在那里开收据的时候,郁风就在想要不要将郁文那一天来望江苑时就餐的费用也开个收据。也不知道他报销了没有?郁风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可不要重复报销了。 周六的这一场考试,是上机考试,规定的时间是9点到11点,郁风半个小时就考完了。考试成绩当场出来了,郁风考了67分。过了就行,郁风很开心。 边上一个人考了55分,非常的懊恼,这是他第二次考试了。 第489章 捧杀 郁风转公交倒地铁,匆匆忙忙到达中和公司时,就快要11点了。 郁风没有去自己办公室的打算,直奔会议室。 当他上到二楼向左拐时,余光注意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开着,禁不住地扭头看了过去。办公室深处,自己一直坐着的那把椅子上坐一位年轻的女孩。郁风禁不住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老孙所说的自己的替代者。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坐在会议室里呢?不是应该去做会议记录的吗? 郁风并没有停下脚步,想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会议室的门口。轻轻地推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 郁风正站在那里,目光四下里寻找着哪里有空着的椅子可以坐下来时,正在讲话的郁老板注意到了郁风,立即看向郁风,说道:“小余,你考过试了?” “考过了。” “怎么样啊?” “通过了。” “好啊。” 谢老板用手指了指会议桌的远处,说道:“赶快到你的位置上坐下来。” 郁风这才注意到会议桌的末尾位摆放着自己的姓名牌,给自己留了一个位置。 郁风小跑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郁风刚坐下来,谢老板又接着说道:“谢有为考了几次,钱花了不少,到现在都还没有通过;人家小余考一次就过了。小余有建筑师证书;在坐的项目经理,没有一个有建造师证书,全是土牛木马。小余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谢老板这么说自己,郁风的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低下了头,不敢看人了。这哪里是在夸他啊?简直就是在害他。郁风年纪不小了,但在项目经理这个行当里,郁风还是一个新兵蛋子!公司所有的项目经理都比他资历深,经验足,郁风还指望着这些人带带他呢!谢老板这么夸他,是在捧杀他啊!他这么强,谁还会帮他啊? 到了下午,众项目经理照例排队一个个找谢老板签字。其他的项目经理要么在工程部的那一间办公室里候着,要么在李梦的办公室里候着;而郁风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候,其实这一间办公室跟郁风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 郁风在行政部办公室前面的那一张工位上一边填写加班单与报销单,一边跟那个女孩聊着天。 那个女孩对郁风很是热情。给郁风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女孩问郁风:“行政部办公室的这个烧水壶是你自己带过来的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刚来的那一天,用这个水壶去接水。唐会计就在边上说‘这个烧水壶是小郁自己带来的,不是公司的’。她后来又说过几次。” 郁风说道:“这个烧水壶,我就不带走了,就放在这里给你用吧。” “哎吆,那太感谢了。” 女孩说她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工作,是做商务的,没有做过行政工作。才到的江城,就来了中和。江城的工资要比北京低不少,他在北京八千一个月,到这边才五千。 第490章 检测报告 郁风心想,他这个干了这么多年行政工作的老手,谢老板才给他开了五千块的工资,还说是比前面的人多了不少。这个没有行政工作经验的小姑娘也是五千。郁风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当然了,郁风并没有觉得这个女孩的工资给高了,而是给自己的工资低了。当然了,中和公司工资普遍偏低。这也导致了中和公司的员工多半都是老弱病残,没有战斗力! 李梦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个岗位的工资相对而言地提了一下。有例可循,谢老板也不好说什么。要是按照以前的工资标准,就更加难以招到合适的人了。 郁风瞅见隔壁办公室里候着的项目经理就剩下王东强一个人了,便拿着单据去了隔壁。先得由李梦签字。 王东强去了谢老板的办公室后,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郁风进了谢老板的办公后,谢老板非常客气地让郁风在那张老板桌对面的椅子上就坐。 郁风将自己的加班单、兰贵北的加班单,还有报销单递给了谢老板。谢老板没有怎么看,便刷刷地签了字后,又递回给了郁风。 郁风自然要向谢老板汇报项目上的事情,郁风讲了很多的困难,谢老板不停地给郁风打气。 郁风记着李梦的那个提议,便说道:“谢总,要不带一条香烟给监理公司的总监吴总?资料问题他可能会帮我们一把。” 谢老板连连摇头,说道:“没有必要给他带烟,他是帮不了任何忙的。我已经跟王东强说好了,由他帮你做望江苑的资料。” “要提供第三方的检测报告,我们也没有啊!” “第三方的检测报告当时都做了啊!小陈没有给你吗?” “没有啊。” 谢老板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要紧,我们可以花钱让检测公司再帮我们打一份报告出来。” “可以吗?”郁风脱口而出。 “可以的啊!其它项目,我们去打过检测报告。再花点钱而已。” “那就好。” “你再找找。找不到的话,你再问小陈,检测报告在哪里做的?到时候安排人去打报告。去了就能打到,很快的。这个不用担心。”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后,这才完事。郁风走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 郁风将加班单、报销单分别交给行政部与财务部后,又去了谢有为的办公室。 谢有为很是热情地接待了郁风。郁风问谢有为打算什么时候去考试? 谢有为搔了搔了头后,说道:“一直忙,到现在也没有好好地刷题呢!也不能再拖了,再拖,题库就要过期了。就定在下个礼拜的周五下午吧。这几天,我熬几个夜,好好地刷一下题。不能再不过了。一次五百块,一次五百块,公司也不给报销,我也吃不消了。” “好好刷题,肯定能过的。二级建造师都考过了,这个还能过不了?”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谢有为一脸恼火地说道:“是的啊,咱们二级建造师都考过了,一个B证还能考不过?第一次,我可是一次性就通过的。本来是不需要考试的,都是被你们行政部害的。” 第491章 上平台操作 说到这里,谢有为感觉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便又一脸抱歉地说道:“这个跟郁经理没有关系啊!郁经理还是很负责,很有水平的。前面那几个做行政的,太没有水平了。本来是不需要考试的,我就懒得去看书,去刷题了。主要就是一个心理作用。这一次,一定要通过。” 谢有为又提到了他父亲工伤鉴定的事情。郁风让他将相关材料收集好,到6个月的时候,就去做鉴定。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郁风下楼去了。 因为要替谢有为上建筑业平台选择考试时间,只得让那个女孩挪一下位置了。 女孩说有好多工作得向郁风请教呢!建筑业平台如何操作,她也要学一学呢。便在边上看着。 郁风一边登陆建筑业平台,一边向女孩讲解着如何操作。 下周五的下午还有位置,郁风便确定了下来。然后发了个微信给谢有为。 郁风告诉女孩考试前三天内替谢有为上平台打印准考证。现在打印不了。郁风向她演示了一遍如何打印准考证。 郁风就着他的前任留下来的那几张工作交接单,一一向女孩做了讲解。 女孩说这么多工作,她一时之间记不住,以后在用的时候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向郁风请教。 郁风想着在望江苑项目上报了那么多的照片,手机内存快要撑不住了,也不能随意的删除,以后说不定会用到。还是下载到电脑里存起来吧。又在那里下载手机里的照片。那个女孩坐到前面一个工位上忙工作了。 两个人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聊着天。 从聊天中得知女孩在东山租了房子。一说小区的名字,郁风太了解这个小区了。郁风换房之前的小区与这个小区挨着。尽管租了房子,但女孩觉得太远了,她平日里住在公司宿舍里,只有周六才回租的房子去住。 郁风嘴上没有说,但他觉得公司的宿舍不适合女孩子住。 女孩说他今天不跟班车回东山。 郁风导完照片后,就没什么事了。他觉得不能老是待在女孩子的办公室里啊,便去了郁文所在的那间办公室。 这一天,这一间办公室的三张工位的主人难得的齐整。 郁风见到郁文时下意识到便想到了餐费的事情。郁文嬉皮笑脸地打趣了一番郁风,并没有提到餐费的事情。他没有提,郁风也不好意思提起。 郁宏伟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一摞的资料,正坐在工位上整理着。 郁风走到边上笑容可掬地向郁宏伟打招呼,十分诚恳地向其请教如何做资料。 郁宏伟说他可以发一套整理好的电子资料给郁风。并说一般人他可不会给,郁风人不错,他才给的。 郁风自然是十分感谢。郁宏伟并不愿意多讲做资料后一些细节。郁风知道光给一套资料模板是没有多大作用的,但是人家不愿意多讲,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两人没有什么交情,还存在竞争关系,人家凭什么对你掏心掏肺呢? 第492章 老板的小算盘 无意中,郁风摸了一下裤子口袋,摸到了一张门禁卡。郁风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赶紧下楼去了。 早晨的时候,郁风匆匆忙忙地赶着去考试,忘记带门禁卡了,跟老孙借给的门禁卡,忘了还了。自己已经不在工厂上班了,如果将卡带回家了,那得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啊?不是耽误人家的事吗?所以啊,郁风得赶紧将卡还给人家。 郁风一进门房,谢老二就非常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郁风将门禁卡还给老孙后,坐下来聊起了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郁风的后任。 老孙说道:“这个李梦也是的,她招来的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做过行政工作。她自己都没有信心,谢老板对她也不放心。” 郁风说道:“行政工作还好,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李经理带着她,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谢老二啧了啧嘴,摇着头说道:“就李梦,她能把事情做好?” 老孙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有小余吗?” 郁风说道:“我已经去了项目部,行政部的工作跟我没有关系了啊!” “怎么跟你没有关系了啊?”老孙一副知情者的神秘表情,“只要你还在中和公司,就跳不出谢老板的手掌心。他说了,等你望江苑的事情忙好了,就让回行政部做ISO体系审核的资料,安全方面的资料也要让你做。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啊?” “啊?”郁风禁不住地叫了起来。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项目上的事情已经让他无从招架了。还要让他做体系资料及安全台账! 谢老板的小算盘打得真是响,把别人算得死死的。他也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郁风在行政部的时候,就对这两项工作发怵了。因为中和公司的这两项工作平日里几乎没有做,就是一片空白。其实,这两项工作,不仅仅是行政部的事情,是需要多部门通力协作的。中和公司哪里有什么协作?事情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事情。况且,郁风也并不擅长这两项工作。 听到老孙这么一说,近来一向很烦躁的郁风更加的烦躁了。 郁风还在门房里聊着天,唐会计提着他的小包走了进来。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郁风抬头看了一下大屏,已经是5点26分了。郁风知道谢老板早早地就坐着李梦的车子走了。谢老板不在公司,这个点的确到下班时间了。 今天也是怪了,坐班车的居然就郁风跟唐会计两个人。郁风又有了那久违的熟悉感。唐会计又是十分地热情与郁风攀谈着。 唐会计笑着说道:“孙师傅说那一天他去望江苑送胶时,看到你穿得跟农民工似的,干的也是农民工的活,整个人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旁观者清,郁风这才知道,自己在望江苑项目上已是一副农民工的形象。想想也的确如此。好几件衣服上都沾染上了玻璃胶。整天在项目上打杂,满身的尘土。看上去的确与农民工无异,只不过多了一副眼镜而已! 第493章 图个啥啊 听到唐会计这么说,老孙在那里笑。 一路上说笑着,班车已经到了谢老板家所在的小区门口了。 当郁风踩着共享单车哼哧哼哧就快要到达望江苑的那一排门面时,总感觉到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他忽然明白过来了,谢老板今天还没有给他打电话。今天是周日,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打电话了。 想着想着,郁风的心中烦躁了起来。自打来了望江苑,一天都还没有休息过。项目经理周日上班没有加班费,是义务劳动。辛苦一点,多付出一点,郁风觉得没什么的,做什么事情都得交学费啊?问题是望江苑的雷太多了。像罚款的这种雷,现在不会暴,将来会暴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将来的事情,当下郁风可以不用过多的考虑,但是说是这么说,还是时不时地会从郁风的脑海里蹦出来。当然了,眼下的事情,郁风也已经难以应对了。 因为脑子里老是想着这些难解的困难,郁风上项目后没有几天的时间就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了。 已经有好几次,当郁风费力地踩着共享单车就快要到达望江苑的门面门时,忍不住跟自己说这是何苦呢?自己在锐意公司,每年的薪水有十好几万,到了中和公司,每个月的工资五千,相差了几个数量级。自己在中和公司工作,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么一点工资。可是薪水相差这么多,压力还是一样的。那自己图个球啊?如果到了睡不着的地步,就是郁风所不能接受的了。郁风已经几次跟自己说不能在中和干了,想给谢老板发微信辞职。又想着才来项目上才这么长一点时间,实在是开不了口。也许,扛一扛就能扛过去了。又想到了干完了这边的事,还要回公司搞体系审核的资料,安全台账。郁风如同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看不到头了。 郁风叹了口气,跟自己说:再撑一撑吧,如果实在撑不过去,就不干了。 快到9点钟的时候,郁风正在4号楼拍照,兰贵北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说那两个工人已经走了一个,那一个也要走,让郁风过去一下。 当郁风去了2号楼,见到兰贵北时,其正站在走廊里抽烟。 见郁风来了,兰贵北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后,气呼呼地说道:“老王也走了。” “什么情况啊?” “礼拜五,我回工厂的时候,就跟老王他们交代好了。周六,我不在,他们两个自己淋水,少淋一点就少淋一点。周日,也正常淋水。今天,我一来这边,就见老王一个人蹲在楼下。我问他怎么还不淋水,蹲在楼下干么事?他说就他一个人了,淋不了,小陈一大早就回去了。我说那就我们两个人淋吧。他蹲在那里不动。气得我踢了他一脚。这不,他也走了。你给小冯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情况,尽给我们一些什么人啊?这几天,就靠我一个人,他们是喊一下子动一下子,你不喊,他们就不动。” 第494章 都不愿意来 “好,我打电话给冯阿六。” 郁风打通冯阿六的电话后,语速极快地讲了一番冯阿六的两个人的情况。冯阿六说不要急,他问一下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冯阿六的电话打了回来。解释道:平日里,他的人周日都会休息一天。小陈以为今天休息,一大早回家去了。老王说他一个人搞不了,就也走了。他让这两个人明天再来。也不在乎这一天了。 事已至此,郁风能怎么办呢?也只有这样了。 郁风想到了门面房门窗的膜,他们两个人抽空去撕撕膜吧。又想到了这两个人今天不在这里,赶紧把他们的那一间房子退了。明天来时再租。 第二天,郁风见2号楼的那个小监理一直没有在群里发淋水的照片,便打电话给兰贵北。兰贵北说他一个人已经将水管挂好了,冯阿六的人一直没有到。 郁风打电话给冯阿六。冯阿六说他正要打电话给郁风呢。说那两个工人不肯来了。说在这里,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还动不动就就被老兰骂。 郁风问能不能再换两个人过来?冯阿六说还是让其他班组安排人来吧,不能老是让他安排人啊? 郁风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有什么资格安排其他班组的人员呢?只有打电话给谢老板了。 谢老板说不要紧,他来安排。 一直快到中午了,谢老板才给郁风打来电话,说人他已经安排好了,老汤已经过来了。 到了下午的两点多钟,老汤终于姗姗来迟。郁风以为会来两个人,就来了老汤一个人。 郁风问老汤什么情况。老汤说那几个班组都不愿意来淋水,谢老板就让他来了。他不也愿意来,是谢老板硬让他来的,说是不来淋水就不要在中和干了。 怎么办呢?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兰贵北就要多吃一些辛苦了。 郁风又给旅馆的老板发微信订了一间房,一并将今晚两间房的房租交了。 郁风正忙着,李梦打来了电话,说是她已经在望江苑的大门口了,让郁风赶紧去一下。 郁风心想李梦来望江苑干么事啊?只听见李梦又说道:“我带了海江地产的几位领导来参观一下我们在建项目的门窗情况。你带我们进去一下。” 郁风一路小跑着到了望江苑的大门口。李梦边上站着的几个人,其中的两个郁风见过,他们去过中和公司。 郁风跟门卫老头说这几个人都是中和门窗的,来看看施工情况的。老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放行了。 郁风想都没有想就将这一行人带往1号楼了。因为2、3、4号楼即将交付,各个施工单位都在穿插着施工,忙得是不可开交。北海的工作人员自然也会时不时地查看现场情况。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行人都是穿戴整齐,西装革履,不干活,光在那里东看西看的,自然会引起注意。要是被北海的工作人员看到了,说不定就会惹出是非出来。 第495章 舍近求远 就在上周,有业主进入了小区,东拍照西拍照,被北海的领导看到了,大发雷霆。平日里,一直在严防外人进入,尤其是防着业主。一排查,业主不是从大门出来的,是从门面房进来的。杨殊便来质问郁风。因为门面房的钥匙都在中和公司。郁风又去问兰贵北,兰贵北说是一些钥匙给了其它施工单位在用,都是北海同意的。郁风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了杨殊。杨殊去找了那些个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后来门面房敞开着的现象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不锁的情况。 对于李梦将客户领到望江苑来参观,郁风的心中有些莫名的小骄傲。能够让客户参观的项目,肯定是公司认可的项目的。尽管这个项目跟自己关系不大,但毕竟自己当下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郁风想一想也是的,中和公司不将客户领到这个项目上,又能领到哪个项目上呢? 尽管老蔡已经不再与中和公司合作,但他是中和公司公认的最好的安装队。 这一行人在房间里看得很仔细,不时地评价一番。当然了,这些人所看所评价的不仅仅是门窗。还大言不惭地说北海地产的活也不过如此! 郁风听着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你们海江地产与北海地产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了,相差着几个数量极呢!你们还说人家? 看了几个房间的门窗的内部情况后,又去走廊上,连廊处,看门窗的外部情况。 一位年长一些的家伙一边啧着嘴看向李梦,一边说道:“你们看看,他们这个胶打得歪歪扭扭,都成什么样子了!” 边上的一男子接过话头说道:“他们的胶普遍打得不好,安装也有不少地方不到位。” 李梦赶紧说道:“我们有好几个在建的项目,这个项目是最近的,其它的项目都比较远。其它的几个安装班组水平都很高的,就这个安装班组的水平比较弱。要不,我们我们改日再去远一些的在建项目看看?” “其它的在建项目在什么地方啊?” “我们苏州有在建的项目。” 李梦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位领导模样的客户说道:“不用其它项目了。” 一行人下楼去了。 郁风将这一行人送出望江苑的大门便往回走了。 郁风一边走,一边在想。中和在江城有好几个项目在施工,望江苑是比较远的一个项目,临江区就有几个项目在施工。为什么舍近求远?那是因为李梦清楚得很,中和公司的几个安装队,老蔡是最好的。老蔡安装的门窗,人家已经说三道四的了,其它的可想而知。李梦之所以说其它的项目比较远,特意报出苏州,她是在打马虎眼,就是希望客户到此为止。 郁风见到杨殊与几个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在4号楼前面抬头张望着。走上前去,听到杨殊责问总包的负责人道:“4号楼的吊篮怎么还在上面啊?最迟后天必须拆掉!” 支援的项目经理 总包负责人一脸苦兮兮地说道:“4号楼还有几个孔道没有恢复呢!还不知道怎么搞呢!” 杨殊一脸吃惊地说道:“到现在还有孔洞没有恢复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冯走的时候,留了不少的问题给我啊!” 听这话的意思,郁风觉得杨殊一开始并不是A地块的负责人,是后来接手的。这跟杨殊说过望江苑项目的所有合同都是他做的,以及郁风去B地块时,感受到的A地块与其的差距,就吻合了。杨殊的资历到底还是嫩了那么一些! 王东强上午就给郁风打过电话了,约好了下午三四点钟来望江苑找郁风。到了下午4时,王东强打来电话时,正忙着的郁风才想起了这一茬。王东强说他已经到了望江苑的大门口。郁风赶紧下楼去找他。 王东强说陈星在时,他曾经来过两次,他没有使用导航居然就找到了这个地方。他对自己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郁风领着王东强去找监理了。 见到吴总后,郁风将这两人分别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王东强说明了他的来意,吴总三两分钟就说完了。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听着的王东强不住地点着头,最后表示感谢,说他明白了。 吴总也没有说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王东强说他明白了,郁风反正是没有听明白,一点方向也没有。 走出监理办室后,王东强说他知道了这个项目所需要做的资料了。听到王强东这么一说,郁风放心了不少。 王东强有些兴奋地说他还是很久以前来的望江苑,想进去看看。郁风当然乐意做一个向导。 郁风领着王东强去了3号楼。老席正在给客厅通往阳台的门框补漆。 王东强一脸得意地说这个他也会,不由分说地从老席手中接过了自喷漆与纸板。左手拿着自喷漆在空中摇了摇,右手将纸板靠在了需要补漆处的墙边上,扑哧扑哧,自喷漆喷在了门框的泛白处。 王东强西装革履,一尘不染。这一套动作下来,哪里是在干活?分明是在表演魔术。 王东强洋洋自得地拿开纸板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纸箱没有遮好,墙面上落上了自喷漆。 交房前的许多维修都是在相互伤害,往往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门框窗框上为什么这儿一块那儿一块地泛白?都是因为保洁人员使用除胶剂不当。胶祛除了,油漆出问题了。 王东强的这一通操作下来,门框的油漆补好了,墙面又被污染了。将来墙面补涂料时,玻璃或是门框又会被污染了。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王东强为了找回面子,说道:“我再补一个。我现在补漆的水平可以的啊,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啊!” 王东强又找到一处门框的泛白处,将刚才的流程重复了一遍。揭开纸板后,非常满意地说了一声完美。郁风与老席站在边上,都是一脸的笑意,表示赞同。 第497章 硬刷脸 老席从王东强手里接过了那一套器具,非常麻利地继续他的修补工作。要是照王东强的这个速度干下去,老蔡岂不是得贴得个底裤朝天! 郁风陪着王东强一边聊着天,一边四处看看。 王东强向郁风诉说着他在项目上的难处。他一个人负责几个项目,公司的各项工作都跟不上。别的公司靠财物通关,他是靠刷脸,是硬生生的刷脸。有时候,硬刷脸不好使;不好使,也得去刷啊!谁让咱这张脸长得帅呢!公司领的招待烟,这个月是大苏就送给总监,下个月是小苏就送给小监理。” 郁风觉得这个方法也是挺好的,等以后自己领到招待烟时,也这么干。这本来就是公司的香烟,还用在公司业务上,是说得过去的。总不能自己掏钱为公司办事吧?其实,郁风已经自己掏钱买过两包香烟了。花点小钱,郁风勉强能够接受;金额大了,郁风也不会干的。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星。王东强说他跟陈星关系不错,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扰陈总了。下一次要是联系陈星的话,就是问问他有没有好的工作岗位引荐一下。 郁风不知道王东强为什么会这么讲。难不成陈星在这个圈子有一定的能量?郁风跟王东强不熟,便没有问,也就不得而知了。 王东强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今天还得赶到宿迁呢!” 两人道别后,王东强匆匆下楼去了。 老蔡见到郁风时说滑块已经全部用完了,得抓紧时间再送过来了。 尽管郁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毕竟是一个麻烦事,听到老蔡这么一说心中自然有些不舒坦。 尽管百页窗的供应商上一次已经明确说了他们不会再免费提供滑块了,便郁风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再打一个电话。万一事情有转机了呢?就算事情办不成,他跟公司也好说。 郁风打了供应商的电话。供应商态度坚决地表示必须这一次付费才能发货。郁风问一块滑块多少钱?供应商说八十。郁风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怎么这么贵?供应商说他们一分钱也没有赚,八十块是他们的进货价。郁风不想跟人家扯了,道了声谢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郁风还在想着滑块的价格。就那么一点大的一块磁铁要八十块?也太贵了吧? 郁风在想这玩意这么贵,是跟公司多申请一些呢?还是少申请一些呢?少了吧,要是不够,再次申请就麻烦了。申请多了吧,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否通用。要是通用,还好。要是不通用,岂不是浪费了!那一次老蔡说滑块分左右,而望江苑的滑块根本就不分左右。照这个情形看,滑块是不通用的。 郁风想了想,既不少申请,也不多申请,就按照老蔡上次的数量向厂里申请。一共50块,已经来了10块,再申请40块。 第498章 暴雨之下的窗户 郁风知道老蔡所报的数字多半会多,但他自己无法估算出一个更加精确一点的数量。烦不了了,就40块吧! 郁风打电话给李梦向她做了汇报。李梦说她来联系供应商。 没有多长时间,李梦给郁风回了电话说她已经跟供应商讲好了,一会儿供应商会联系他确定收货地址。 已经过了望江苑的收工时间,郁风一个人在门面房的二楼填写《施工日志》时,百页窗的供应商打来了电话,跟郁风确认送货地址。郁风想问问到底有没有收取货款,话到嘴边了又收了回去。 早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快十点钟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一来就止不住了,一直下个不停。 空中下着大雨,淋水工作继续进行着。有些窗户上的水,也不知是管子里淋下来的自来水,还是空中飘落的雨水。郁风想到了有人说起过日本人下雨时,还继续洒水。 雨水具有方向性,迎风的窗户被雨水侵袭着,背风的窗户则没有雨水。 就算是迎风的窗户,其所遭受的雨水的高度、强度、时间,不一定就是淋水所需要的指标。所以说即便是下了大雨也代替不了淋水工作。 当然了,下大雨可以验证淋水的真实性。按理说经受过淋水,没有问题的窗户,江城下再大的雨也是不会渗水的。 下午,郁风刚拍完淋水照片往外走,监理老头过来了。 老头一边将手中的雨伞放在门外,一边说道:“天被戳破了,止不住了。下班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停呢!” 郁风附和道:“是啊,今天这个雨下得太大了!” 老头啧啧嘴,说道:“今天中午,望江苑的物业办公室里坐满了一期的业主。” 郁风说道:“下这么大雨,去物业干什么事啊?” 老头神气活现地说道:“嗬,就是因为下大雨,业主才去物业的。好多一期业主家的窗户都漏雨,漏得就跟筛子似的。” “这么严重?”郁风张大嘴巴,一脸的不相信。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要不是因为一期渗水这么严重,哪块需要我们在这里淋水啊!”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郁风也是气得牙痒痒的。 望江苑一期窗户如此大面积的渗水,真不知道当初的淋水工作是怎么做的? 开发商的相关负责人也许是清楚的,也许不清楚;监理也许是清楚的,也许不清楚;门窗厂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只要质检站的验收及交房前的第三方验收都通过了,这些人就都没有责任了。房子交给业主后,就万事大吉了。 要不是下暴雨,要不是下长时间的暴雨,这个问题也不会暴露出来。 业主不是房屋专家。如果下雨的时候,窗户的内侧只是有那么一两个水珠,业主多半都不会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了,多半也会认为没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去找开发商。如果只是一两个业主找过去,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第499章 产品质量 时间久了,这些小问题就会发展为大问题了,往往也已经过了质保期了。这个时候再去找开发商,就没有人鸟你了。 正常情况下,只是在质检站验收之前做一遍全面的淋水就可以了。交房前的验收只是抽淋。这是一个合理的操作模式。 哪里需要在交房前再做一次全面的淋水啊?这不是劳民伤财瞎折腾吗?是极不合理的。 按理说所有的窗户已经做过一遍淋水了,质检站也已经验收过了,所有的窗户都是没有问题的。到交房时,也就几个月时间,怎么会有问题? 望江苑二期为什么在交房验收之前要再一次全面的淋水呢?这跟望江苑一期的窗户渗水不无关系。 前面就有不少业主因为窗户渗水问题找到北海地产公司了。北海公司已经意识到望江苑一期的窗户渗水是一个普遍现象。少量的业主,可以糊弄;如果是大量的业主一起找过来,那就不好糊弄了。 都是望江苑,一期出了问题,二期的业主肯定会关注这个问题。即便是小问题,也会被放大。北海地产不敢掉以轻心,对这个问题就很重视了。事实上一期出了问题,二期出同样的问题是大有可能。因为一二期的施工单位多半都是相同的。中和门窗没有参建望江苑一期,建恒门窗就是望江苑一期的门窗供应商之一。 郁风一想到这个事情,心里面就有些恼火。这个时候,牛已经过了河,再去拽牛尾,还能拽得回来吗?肯定拽不回来啊! 这个时候,就算是发现窗户渗水情况严重,从施工单位到开发商都不可能彻底整改了。这个时候,木已成舟,要是大面积的彻底整改的话,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那个损失就太大了。宁可将房子交给业主,等着业主的投诉。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再全面的淋一次水呢?完全是开发商不自信的表现。他们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的猫腻。他们想做到心中有数。反正再做一次全面的淋水,又不需要他们花钱! 到了这个时候,门窗厂更加要拼命地掩盖问题了。监理既不负责任,又不专业,能看出什么问题?最终倒霉的是买房的业主。 郁风与老蔡在一起的时候,十分感慨地说道:“门窗完全不渗水做不到吗?” 老蔡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做不到呢?完全可以做到不渗水。” 郁风说道:“望江苑一期窗户漏雨漏得一塌糊涂。一期的门窗也有恒建安装的。恒建是一家很大的门窗厂啊,也不怎么样嘛!” 老蔡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建恒的门窗是没有问题的,是没有找到好的安装队。他们找过我几次,让我帮他们整改加安装。那个时候,我自己的活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帮他们安装?”老蔡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整改的活也不好干!一般的安装队是做不好的。” 由此郁风想到了中和公司的门窗。郁风一想到中和公司的产品质量,心里面就直摇头。 第500章 紧迫感 中和公司的门窗哪里有质量可言! 中和公司压根儿就没有品管部门,没有检验人员。从原材料到成品根本就没有质量管控。厂家来什么就收什么,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就算是没有问题,那些型材就那么随意堆放,时间久了会不会变形?需要的时候,也不检查一下,就这么做成了成品。变形的边框必然会漏水!类似的问题,不胜枚举。 反正生产出来的产品有问题,所有损失都是由生产班组的小老板承担;安装出了问题由安装队的老板承担相应的损失。出了问题,常常是扯不清。最终受损的其实还是中和公司。一个公司没有了信誉,还怎么接单?中和公司的客户层次在不断地掉档,这是必然的。如果尽是与低层次的开发商合作,最终会将自己搞死! 到了快要收工的时候,一直是大雨倾盆的天空像是收到了紧急命令似的,突然间就止住了,太阳还不忘出来露个脸。 周三下午,老汤对郁风说道:“我家里有事,明天回去一天。回去之后,我就不来这边了,你们找其他人来淋水吧!” 听到老汤这么一说,郁风颇感意外。老汤来望江苑也才三天,满打满算也就干了两天半的活,这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后,就不来了?连他都不愿意来了,还有谁会愿意来?这不是在将他的军吗?将郁风的军,其实就是将谢老板的军! 郁风很不乐意,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说道:“你跟谢总讲了没有?” “明天家中有事,要回去一天。我已经发微信给他了,他没有回我。不来 这之边的事情,我没有跟他讲。” 郁风友情提醒道:“你来淋水之前,他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来淋水就不要在中和干了!你不跟他讲,不要工厂回不去啊!” 老汤气呼呼地说道:“随他的便。他让我干,我就干;不让我干,就不干。我能怎么办呢?” 谢老板照例打来电话的时候,郁风将老汤的情况跟他讲了。 谢老板一副大家长的口吻说道:“他敢不去淋水!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他家中有事,明天回去一天,我知道。后天,他肯定去淋水。他要是不去,你立刻就告诉我,看我怎么处理他!” 北海的资料员不断地在群里催促各施工单位提交资料,昨天还给郁风私发了微信。 郁风打电话给王东强,王东强说他自己的事情最近很多,还没有时间帮郁风搞望江苑的资料。 那一天,王东强与吴总见面之后,资料的事情,郁风放心了许多。但是王东强今天这个态度,郁风又放心不下了。一来,王东强有没有时间做望江苑的资料要打个问号;二来,他能不能做好望江苑的资料也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唉!王东强口中的没问题,也许多半是出于谢老板的逼迫。中和公司做什么事情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事情没有做成之前,会出现什么结果,都不好说啊! 第501章 到处是问题 又建了一个物业对接群,也在跟各个相关的施工单位要各种资料。好在是物业要的东西不多,也比较好搞,郁风收拢收拢提交了上去。 有了这个物业对接群后,郁风更加确切地感受到了交房在即的紧迫感,心中更加的焦虑了。 到了第三天的九点多钟,2号楼还没有淋水。郁风过去一问,老汤还没有来。郁风问兰贵北有没有问问老汤还来不来啊? 兰贵北撅着嘴说他不好问,这会子还没有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兰贵北不肯问,郁风也不好说什么。谢老板跟老汤是老表,兰贵北跟老汤也是老表。郁风心想,谢老板用的都是一些什么亲戚? 郁风给谢老板打了一通电话。 一直到下午,谢老板才给郁风打来电话,轻描淡写地说道:“汤永年不去淋水了。我打过电话给李强了,让他安排两个人去淋水。他的人明天一早就去你那边。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了,他一会儿会跟你联系的。” “好。” 郁风知道李强也是跟中和有合作的一个安装队的小老板。只是见过,没有打过交道。此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那一次,郁风见过李强与陈星吵过工程款的事。也见识过他跟谢老板谈工程增项的事,感觉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不好说话。郁风有些想不通他怎么会安排人来淋水,挣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小钱的呢? 这都是谢老板与李强之间的事!何必想那么多呢?有人来淋水就行。 郁风在3号楼的门前遇到了杨殊,很热情地向其打招呼。 杨殊已经向着门厅里走去了,又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你们的钢化玻璃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安装?” 郁风愣了一下后,随即说道:“钢化玻璃已经在这边了。” 杨殊说道:“我看到钢化玻璃在这儿了。不是在这边就行了,得抓紧时间安装起来啊!” “好。我来催一下。” “这两天一定要安装起来。” “好。” 这个事情,郁风也是大意了。他看到张虎将钢化玻璃运过来就放在了大厅门口,也就放心了,就没有关注这个事了。现在想一想,钢化玻璃放在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 郁风赶紧打电话给张虎,张虎说他明天就来安装钢化玻璃。 3号楼淋水时,又有渗水现象,渗得很严重。然而老蔡并没有遮遮掩掩,立即让监理老头来看,还让郁风向北海反映。 同样的问题昨天已经出现过了,老蔡也让郁风向北海反映了。 渗水点在厨房窗户上沿之上约30厘米处,这个位置出现问题跟窗户是没有关系的。出现问题的窗户在淋水层的下一层。渗水这么严重,涂料得重新刷了。 不一会儿,杨殊就来了。他看到这个情况后,赶紧说道:“把水停掉。渗成这个样子不能淋水了。” 杨殊站在连廊上看了看渗水的位置后,打了一通电话。不多久,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郁风没有与此人打过交道,但见过几次。 第502章 利益输送 杨殊很是和蔼地说道:“3号楼厨房窗户上沿30公分的地方一淋水就渗水,还蛮严重的。我一开始一直想不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渗水,我刚才想到是什么原因了。我记得你们的锅炉当时在这个位置开过孔。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位置是开过孔。” “这个时候,让你们整改,你们还怎么整改啊?” “这个时候还怎么改啊?”那个老男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这有这个样了?”杨殊一脸不自信地看着那个老男人说道。 “这个时候,只有这个样子了啊!”老男人十二万分肯定地说道。 杨殊向着郁风说道:“3号楼所有厨房的窗户都不要淋水了。交房淋水验收时,厨房的窗户也不要淋水。” “好。”郁风满口答应着。 那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楼去了。 郁风心想这叫什么事?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让施工单位整改。窗户只要有一点渗水,要是被北海知道了,肯定会盯着你整改,直到没有毛病为止! 从杨殊对待那个老男人的态度上看,郁风怀疑这其中有利益输送。 郁风将杨殊的交待传达给了老蔡。 老蔡乐意接受。少淋一樘窗户不好吗? 对于郁风的不解,老蔡早已是见怪不怪,十分坦然地说道:“这个很正常!这时候,怎么可能再让燃气锅炉的厂家整改呢?我们也一样。你不要看监理、北海的人,现在一个个把我们看得死死的,就跟仇人似的。等到了交付淋水验收的那天,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他们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帮着我们说话,一起应对第三方。” 好吧。这里面的关系太错综复杂了。其实也简单,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北海公司又发布通知下班后开会。 郁风不知道自己一天能有几个小时真正的睡眠时间了,因为他总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失眠。 困难越来越多。有些困难,努力努力可以解决,有些雷也是以后才会爆,但是有些困难当下就要解决,他又解决不了,那就让人太焦虑了。当下最大的困难便是资料。郁风知道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他自己无从下手。王东强多半也是靠不上,其他的项目经理必然会躲得远远的。 郁风每天在去往望江苑的路上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麻烦。 郁风刚来项目上不多久,就感受到了困难重重,他极有可能无法应对,就想过辞职,但忍住了。一来,刚来就要辞职,无法向谢老板开口;二来,觉得扛一扛,也许就扛过去了。 大半个月的的时间过去了,情况越发的严重,郁风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天天失眠,那可不是个事,何苦呢? 谢老板本就是一个翻脸不认人的主,现在很客气,事情过了之后,必然秋后算账。项目上出现的损失,只要跟自己扯上关系,都会算到自己头上。自己的那点工资还不够赔的呢?是不是还要带钱上班?会不会扯上官司? 第503章 淋水来了外援 一想到这些,郁风就很泄气。来项目上已经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可以向谢老板提出辞职了。直接打电话,郁风觉得有些说不出口,还是发微信吧! 郁风将共享单车停放在路边后,一边向着那一间门面房走去,一边想着辞职微信该写些什么。想了很多,又觉得太矫情了。自己来中和公司的时间还不长,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真没有那个必要,最终就写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谢总:感谢您的栽培,我觉得自己干不了项目经理的活,故向您提出辞职。非常抱歉! 就那么几行字而已,郁风仔细地看了几遍。双手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左手的大拇指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天,这一条微信最终还是留在了手机中,并没有发出去。 覆水难收,他的大拇指一旦点击了,就收不回了。他有过这样的经历了,更加的难以做出最后的决断。 一旦进入了望江苑的大门,郁风就不会再去想辞职的事情了,千头万绪的工作使得郁风根本就无暇它顾。 当郁风来到3号楼楼下时,老远就见到张虎与一个不认识的在西侧的大厅前焊接门头的框架。钢化玻璃已经安装到位了。 郁风问道:“你们焊这个框架干么事啊?” 张虎说道:“安装门头也是我们做啊。” 在这之前,郁风并不知道还有一个门头需要安装。 快九点时,李强打来了电话说是他们已经到了望江苑的大门口,让郁风出去接他们一下,他们进不来。 郁风去往望江苑的大门口时,给兰贵北打了一个电话,告知李强的人已经到了,问兰贵北将人带到2号楼的哪一层。 郁风到了望江苑的大门口,并没有见到人,便给李响打电话。李响说他们就路边的车上,马上就过来。 郁风向着马路边看去,只见那一排车中的一辆银灰色的小车打开了车门,紧接着后面一辆黑色的小车也打开了车门。走出来一女三男,共四个年轻人。 李强,郁风认得。另外三个,郁风就不认得了。李强是年轻小伙子,另外三个就更加年轻了,估计在二十岁上下。 这四个人穿着整洁时尚,悠哉悠哉地向着郁风走来。哪里像是来干活的啊?就像是出来旅游似的。郁风知道,这四个人当中,只有那两小小伙子来淋水的。 李强见到郁风后笑容可掬地一边递香烟,一边说道:“昨天,谢总给我打电话,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安排两个人来望江苑淋水。我还在安徽老家呢。谢总安排的任务,我不得不来啊!我带了两个兄弟一大早从老家赶了过来。望江苑,我还是比较熟的,门窗的塞缝就是我做的。” 郁风笑了笑,说道“他们会淋水吗?” 李强一副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都是跟着安排门窗的,哪里有不会淋水的呢?淋水这个事情太简单了啊!” “吃饭、住宿的事情,我来安排。工钱怎么算,这个你跟谢总谈。不知你们说好了没有?” 第504章 不搅和 李强说道:“郁总,你把吃饭、住宿的事情安排好了就行。工钱的事情,你就不用烦了,这个就是我跟谢总之间的事了。” “好。要不先去旅馆,把东西放到旅馆,再来淋水?” “先去淋水的地方看看吧!我把工作安排好了,就走了。我还要赶到苏州呢!我苏州有两个项目,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我得赶过去协调一下。旅馆,你发个位置给我。看过淋水的地方后,让他们自己去就行了。” “好。我们加个微信。” 两个人加了微信后,一行人向着2号楼走去。 兰贵北与李强是老相识了,两个人见面后打趣了一番。 兰贵北将2号楼的淋水情况做了一番介绍后,李强说他们去旅馆安顿好了就过来淋水。 一直快要到十一点时,那两个小伙子才来。 下午,郁风与兰贵北碰头时,兰贵北苦着一张脸向着郁风说道:“两个小家伙上午十一点才来淋水,今天一个上午就等于没有淋成水。那今天的这个工时怎么给他们记呢?要是算他们一天吧,他们就干了半天。要是算他们半天吧,好像又不太好。” 郁风说道:“虽然今天上午他们十一点才来淋水,但他们九点就到望江苑了,而且他们是从安徽赶过来的,肯定是一大早就出发了。我觉得还是给他们记一天的工时吧!” 兰贵北啧啧嘴说道:“也是的,他们今天虽然来淋水的时间很迟,但是出来的时间很早。我看过了,这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看就知道会淋水,也肯下力气。不像我们厂里来的那两个狗东西,你叫一下,他们才动一下。你不叫,他们就不动,把老子累死了。行吧,这两个小娃子干活不错,就按你说的都给他们记一天的工时吧。” “你要一下他们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好联系。” “这个还要你说吗?”兰贵北一脸不以然地反问道。 2号楼淋水是最迟的,还断断续续的,啥时候才能淋完啊?郁风的心中禁不住地有些发愁。 3号楼淋水是最早的,楼层是最少的,很快就要淋完了。3号楼淋完之后,老席他们过来一起淋2号楼,那速度就很快了,肯定就没有问题了。可是,淋水层以下的窗户都必须关闭,要是两组人马同时在一幢楼淋水会不会出现水飘进房间的问题,又或是相互打架,严重影响效率? 郁风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兰贵北。 兰贵北说道:“不矛盾的。可以一组从上往下淋,一组从下往上淋。上下两组人马超过五层,水就进不到户内了。” 兰贵北的一番话使得郁风疑云顿消,心中燃起了希望,当即便兴冲冲地找老蔡去了。 老蔡黑着一张脸说道:“2号楼一直是你们中和在淋水,我可不想搅和进去。跟你们中和搅和在一起,就说不清了。将来要是出了问题,中和就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我的头上。我可不干。” 第505章 号楼也要交付 郁风再怎么说,老蔡就是不松口。尽管郁风的心中很是不爽,但也只能作罢。 郁风看了一下消项系统,突然看到1号楼也有了整改工单。 什么情况?不是说1号楼这一次不交付的吗?如果1号楼也要交付,也要淋水,也要整改,怎么来得及?会不会是这些工单搞错了啊? 老蔡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道:“1号楼也要交付,那么怎么搞啊?我可没有人去搞1号楼啊!” “那怎么办啊?”郁风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你问问北海不就知道了吗?” 郁风打了杨殊的微信电话。 杨殊不紧不慢地说道:“工单没有搞错,1号楼也要交付。” 郁风禁不住地啊了一声。 杨殊接着说道:“这一次交房,1号楼也就是顶楼的8户,是临时增加的。” 是这个情况,郁风放心了不少。接着又问道:“也要淋水吗?” “不用淋水。有工单要整改。1号楼不急,你们有时间再去搞。” 收起手机后,郁风皱着眉头问老蔡:“1号楼的顶楼有8户?” 在郁风的印象中,望江苑都是一栋两个单元,一层4户。顶楼怎么会有8户? 老蔡说道:“1号楼比较特殊,是一梯4户,两个单元。一层是8户。” 原来如此! 一直说1号楼此次不交房,郁风就没有关注1号楼,也没怎么去过,对1号楼不甚了解。 郁风说道:“这一次交房,1号楼就是顶楼的8户跟着一起交房,不用淋水。有工单,你去修一下啊?” “就一层楼,那没有问题。” 郁风刚要离开,杨殊打来了电话,说道:“第三方检查的人说你们门窗色差的问题很多,你们销项了,他们复查时,还是没有补漆。” 郁风一脸诧异地说道:“不应该啊?销项的,都应该搞好了啊?” “你自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 挂了电话,郁风便问边上的老蔡:“杨殊说门窗有色差,我们没有补漆就销项了。是这个情况吗?” 老蔡说道:“门窗的色差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他们做保洁的使用了除胶剂造成了油漆褪色。如果少嘛,我看到了就顺手补一下漆。太多了,每一户都有,多数的门窗多多少少都有这种褪色的情况。我可没有时间去补漆。” 郁风说道:“北海那边让我们补。不补,肯定不行啊!” 老蔡黑着一张脸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我也没有时间去补。要补,你们自己去补!” 老蔡的态度如此的坚决,郁风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谢老板打电话。 谢老板在电话里狠狠地说道:“这个老蔡不想好了。现在他狠,等到结工程款的时候,就是我狠了。看我不搞死他。这样,我把修玻璃划痕的老板的电话给你,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让你给他打电话的,让他安排几个人来补漆。人家玻璃划痕都能修,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 第506章 宁高花高价 郁风拨打了修复玻璃划痕姚老板的电话。对方让加一下微信,发几张照片给他看一下。 姚老板看过郁风发过去的照片后给郁风回了电话,说他们可以修复。紧接着话锋一转,略带羞涩地说他的人都是做玻璃划痕修复的,工资比较高,600块一天,问郁风这边能不能接受。 600块一天,的确高啊!郁风说中和跟他一直是长期合作的,能不能便宜一点。 姚老板说就是因为是长期合作的,他才只是收一个人工费。他也知道修复门窗边框的划痕比修复玻璃划痕要简单得得,他也不好按照玻璃划痕修复的标准收取费用。所以只能按天算,只收一个工人的工资。他的人都是做玻璃划痕修复的,工资比较高。这个钱,都是给工人的钱,他一分钱也没有赚。 姚老板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郁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打电话给谢老板了。谢老板说他知道他们的费用的确比较高,就按他说的给。让郁风直接跟姚老板说就好了。 郁风又打电话给姚老板,敲定了这个事。姚老板承诺就在这两天会派6个工人过来。 门窗边框的划痕与油漆色差问题终于搞定了,郁风顿感心情愉悦。然而,愉悦的心情还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再仔细一想,又轻松不起来了。 门窗边框的划痕与油漆色差的修复不是一个什么技术活啊!老蔡不愿意搞,那几个小老板的人,又或是尹前志班组的人完全可以做的啊?用自己人的费用只有姚老板的一半。为什么要花那个冤枉钱呢?可能是从前面的淋水中得出的教训,谢老板知道了自己的人,有时候反而调不动,即便是调过去了也不好使!还是少用为妙。当然了,谢老板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平日里,谢老板将每一分钱都看得比命都还重要。凡是牵扯到钱的事情,他对谁都不放心,通常都要自己参与。包括对冷总,他也不放心。人家冷总毕竟是总部派来的,又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他不好直接对冷总说什么,但是相关环节的人就被他折腾死了。那个陈真老是说他在替冷总背黑锅。 谢老板自己不跟姚老板联系,全让自己操办。郁风知道谢老板不是对自己有多么信任,而是将自己作为一个挡箭牌。这么高的价钱,别看谢老板现在答应得很爽快,将来必定要扯皮,说不定还不认账!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老蔡。这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到时候够自己喝一壶的。 郁风去4号楼时,看到张虎在那里做门头。4号楼没有钢化玻璃啊,他怎么也在这里做门头?一问才知道,4号楼没有钢化玻璃却有门头。 郁风又问道:“是不是2号楼也要去做门头。” 张虎说道:“你在望江苑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发现这4栋楼的造型各不一样吗?” 郁风一脸懵逼地反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第507章 气派的门头 “1号楼、2号楼没有挑出来的门头。没有挑出来的门头,还包什么门头啊!” 郁风只是知道A地块的4栋楼层数不一样,还真没有注意到这4栋楼的造型还不一样。 郁风再去这几栋楼时,特意注意观察了一下。这4栋楼的风格大体上是一致的,但在一些局部的细节上还真不一样。2号楼果真没有挑出来的门头,也没有那装饰性的钢化玻璃。4号楼则少了装饰性的钢化玻璃。3号楼是全乎的。楼顶的风格也不一样。3号楼的楼顶有些花里胡哨,在正常女儿墙高度的基础上又高出了一米多。镂空的仿古图案。郁风有些担心如果遇到刮台风,这高高耸立的纸片墙,会不会折断。这么高的高度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快下班的时候,张虎齐活了,拉着经过的郁风,兴致勃勃地说道:“郁工,你看看,我这门头一包好,是不是气派了许多?” 郁风仔细看了看,这个古铜色的门头一包好,的确大气了许多,感觉整个大厅都上了一个档次。 收工的时候,郁风看到3号楼的钢化玻璃的两个边框也全都包上了古铜声的铝塑板。铝塑板上的透明膜,张虎撕得很潦草,残留了许多。张虎他们早已离开了。有些残留透明膜在那么高的位置,没有脚手架,是很难搞定的。郁风隐隐地觉得杨殊终究会让他去收拾这个残局。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吧。当下,郁风也烦不了那么许多了。 郁风坐在地铁上往回走时,北海的资料员又在群里催交资料了。 都这个点了,北海的资料员还在发布消息,说明交资料的时间的确很紧张了。郁风看着就急,一急就烦。烦也没有用,他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同时,他又觉得整个公司的人都指望不上。这就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了。 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郁风的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 郁风不由得想到了锐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想一想,还是在锐意好啊。江成宁跟很多人都说过,郁风想什么时候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锐意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范尚智、贾淮琴等几个高层管理人员一直在劝说郁风回锐意。就更不用提王二娣等人了。郁风在潜意识里将锐意公司当做最后的港湾。 这个时候,郁风特别的怀念锐意公司,他真的想回去了。可是他毕竟是从锐意公司出来了,而且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时间了,不能说回去就回去吧?得有个窗口,有个台阶啊! 在锐意公司,郁风与范尚智最为说得来。郁风离开锐意公司之后,范尚智组织的部门聚餐也好,请朋友吃饭也好,总会叫上郁风。 郁风想让范尚智传个话。他也不能直截了当地跟范尚智说他想回锐意公司,他抹不开这个脸面。郁风觉得还是旁敲侧击地讲一下为好。范尚智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 第508章 又一次提出辞职 离开锐意之后,范尚智请郁风吃过几回饭了。这其中,郁风抢着买过一次单。 郁风想了想,给范尚智发了一条微信: 范总,今晚忙吗?要是不忙的话,在你家附近找个咖啡店,我请你喝咖啡。就咱们两个人,聊聊天。 微信发出后,郁风就一直注意着手机。心里面有些焦虑。 不一会儿,范尚智就回了微信:今晚有点事,改日再聚吧! 看完微信,郁风的心巴凉巴凉的。 又是一夜无眠。 一大早,在门面房的前面,郁风看着那一条昨天就已经编辑好的微信,想了又想,最后一狠心发了出去。 这一条微信发出之后,郁风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谢老板极有可能会给他打来电话。时间不会太久。 郁风刚刚打开门面房的门锁,谢老板的电话就来了。 “小余,什么情况啊?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啊?你去项目上才几天时间啊?怎么能这样呢?”谢老板的语气由一开始的颇为吃惊转到了后来的大为责怪。 尽管郁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谢老板这威严的责备,郁风颇为愧疚。 郁风有些结巴地说道:“谢总,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真的是不适合干项目经理。望江苑这个项目,我可以坚持到交房。如果有人来接替我,我也可以现在就不干了。” “胡说,好好的在我这块干。” “我真的是干不了啊!” “等你回来时再说。” 不等郁风再说话,谢老板已经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郁风心中一直堵着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就消失了,顿感轻松。 郁风跟自己说他最多坚持到这一次的交房。交完房,他就走了,必须走。没有多长时间了,资料啊什么的完全可以拖过去。他走了之后,缺少什么就跟他没有关系了。那些个雷啥时候爆,就更加跟他没有关系了。背锅的滋味不好受,他不想受那个气! 又过了一天,专业修复玻璃划痕的那几个人来了。一开口,郁风就看出来这其中的一个是头儿。讲好的六个人,结果来了五个。郁风真不知道如何给他们分组。每一处的维修,都是要拍水印照片的。一来,项目上本就有这方面的要求。二来,郁风想着将来向北海索赔。这些问题的确不是中和门窗的原因,是其它单位造成的。北海可以向要求相关责任单位出代工费。郁风也知道这个代工费能否要到,很渺茫。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将这些资料交给杨殊,就算是想不到代工,也会落个好。要知道,中和公司在施工与维修的过程中,也给别人造成了损坏,也会产生代工费的。起码,郁风将中和的相关资料交给了杨殊,他就不好再跟中和要代工费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郁风前些天就琢磨好的一些想法。他已经铁了心要走了,对于这些事情的后续工作就不会那么上心了。他只要将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就可以了。 第509章 调换宾馆 那个代班的一脸轻松地说道:“没有关系的。我们可以两个人一组,三个人一组。人多的那一组,干活也会快。一样一样的。” 就这个现状,郁风又能说什么呢?就这么干吧。 郁风早就猜到了这个代班的肯定会在那三个人的小组里。他平日里,肯定就是一个组织协调者,不怎么干具体的活。 郁风晚上刚到家,李强就打来了电话,说房间里没有洗澡间太不方便了,要求换一个宾馆。郁风说这个旅馆也有带洗澡间的房间,要不他明天去旅馆给他的人调换一个房间?李强说也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当郁风匆匆赶到那家旅馆的楼下时,见到那两男一女正提着行李往他们的那辆小汽车上搬运。 郁风心想:坏了,又不干了,又得重新找人淋水了! 走上前去一问,原来是他们自己已经重新找好了一家宾馆,将行李搬过去后就去望江苑淋水。 郁风有些为难地说他们找的宾馆可能比这里贵,太贵了他回去没法报销! 年轻人说费用的问题就不用郁风烦了,到时候,郁风只需按照这家宾馆的标准将钱给他们就行了,差额部分他们自己解决。 郁风喜上眉梢,连说好好好。他本来想着给他们增加一点费用换一间带洗澡间的房间呢!既然他们这么说,到时候就按不带洗澡间的标准给他们住宿费好了。 郁风喝水比较多,所以上厕所也较多。每次都要跑到北海的项目部,挺麻烦的。 有一天,郁风向老席感慨上厕所的事。老席很是不解地说干嘛要费那个事跑那么远啊?小号在阳台就可以解决了啊!每户的阳台都是有下水道的。 起先,郁风很是不屑这种做法,哪能如此的不讲公德呢。有一次,郁风尿急,四下里无人,便在阳台上解决了。好在是阳台的下水道端口的上方安装了水龙头,这个时候已经通水了。郁风方便之后,放水冲了一下。郁风就在想,在通水之前,这些人也是这么解决小号的吧。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有些阳台上会有尿骚味。 一天,郁风去楼顶时,闲着无事,便去边角处转转。去到楼顶构造物的后面时,郁风恶心坏了。那里有着一坨一坨,一眼望不到头的巍巍壮观的新鲜程度不一的粪便。 这下子,郁风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不论是大号还是小号都是就地解决了。 3号楼的淋水工作终于结束了。从明天起,老席与老唐也去4号楼淋水。两组人马一起淋4号楼,4号楼的淋水工作很快就会结束。 郁风就在想明天3号楼就不用淋水了,监理蒋工会干什么去呢?4号楼有李工,2号楼有那个小伙子肖工。这个老头好像无事可干了啊?应该会去2号楼吧?那个小伙子就是白纸一张,应该有个老手带着一点。 想到这里,郁风禁不住地问道:“蒋工,明天你去几号楼啊?” 第510章 不用喝咖啡了 “我当然是去4号楼啊!我肯定跟着走啊!老席他们明天去4号楼淋水,我也得去4号楼啊。得善始善终啊!”老头絮絮叨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郁风心想一栋楼需要两个监理吗?当然了,这不关他的事,便没有说出口。 郁风向范尚智发出那个喝咖啡的邀请后,心里面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其实,那一条辞职的微信发出去之后,郁风就不想跟范尚智喝咖啡了。当时,郁风特别的烦躁,就想到了最后的退路,特别想回锐意公司。喝咖啡的目的是想让范尚智从中撮合一下。辞职的微信发出去之后,心态反而平和了。回锐意公司有什么意思呢?还是重新找一份工作吧!就算是一时半会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继续跑外卖也是可以的。 好在是范尚智一直没有提起过喝咖啡这个事。渐渐地,这个事情就这么淡忘下去了。 前面两三天,兰贵北将那两个小伙子夸得跟什么似的。接下来,每天就在不断地抱怨了。 这两个年轻人,一会儿他不见了,一会儿你不见了。有时候双双都不见了。 其实,自打见到这几个年轻人的那一刻起,郁风就知道他们来不是正经干活的。开个小车,还带个女孩。分明是来谈恋爱的,顺便挣点轻松的小钱。可能这两年轻人也不知道,一整栋的窗户就指望着他们淋水呢,划水是不行的。又不是吃大锅饭,整天划水怎么交差呢?来了两个人,兰贵北还想着轻松轻松呢! 监理李工对郁风说道:“后天,我就要去新的项目了,明天在我走之前,你把淋过水我没有签字的都让我签了。过了明天,你以后就找不到我了。” 郁风跟这个李工一直不怎么熟络,跟蒋工倒是蛮熟络的。没有听老头说过要去新的项目啊?望江苑项目很快就要结束了,多半的监理已经陆续调走了;剩下的几个监理就是在监督淋水。淋水一结束,就没什么事了。李工到底比蒋工年轻一点。望江苑项目结束之后,也不知道老头何去何从?用老头自己的话说,他反正已经退休了,干与不干都是无所谓! 郁风遇到杨殊时,杨殊告诉郁风楼梯窗户的内胶不用中和打了,他已经安排精装修的在打了。郁风连连表示感谢。 郁风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老蔡。老蔡不紧不慢地说本来他打算这两天4号楼淋完水,让这4个人一起打内胶的。内胶不用打了,这4个人就可以去赶他的另外一个项目了。 郁风想到了3号楼机房门的事情,有时间了啊!得让老老蔡这两天去修一下。老蔡却说那个缺口太大了没法补,只有将整个门换掉。 这不是开玩笑吗?前面一直说可以修,临了了却说修不了。这个时候,要将门整个换掉。这个代价太大了。责任上本身就扯皮,不用花什么钱,都好说。代价太大了就难办了。再一个,从制作到运输,到最后安装。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第511章 终于糊完了 好在是最近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个事。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公区,一个人迹罕至的公区,没有多少人会关注到这个地方。也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郁风也烦不了这个事了。 老蔡将手下的人都调走了,他这儿没有什么事了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吧? 郁风突然想到了1号楼,便问道:“你1号楼的工单维修了没有?” “还没有。” “什么时候修啊?” “等这两天4号楼淋完水,我让老席老唐去搞一下。” 10月30日就是交房验收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会议越发的频繁,北海公司的紧箍咒越念越紧,许多施工单位在挑灯夜战。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夜间的电力供应很不正常,经常会出现突然就没有了电的情况。然后群里便炸了锅。一番协调之后,又有电了。 这个时候,都是在维修检查出来的各种问题。都这个时候了,好多施工单位也是在应付。一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也不是解决不了,代价太高),又是隐性问题,往往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如果业主知道自己的房子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自然不会放过地产公司。也难怪地产公司防业主就跟防贼似的。 兰贵北对对那两个小伙子越发的不满了。那两个小伙子也的确越发的不像话了。经常来得很迟,老兰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来了之后,总是被兰贵北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好在是那两个小家伙从来都是骂不还口,还嬉皮笑脸地敬个礼鞠个躬啥的。搞得兰贵北对他们也没有脾气。 有时候其中的一个快到十一二点才来,有时候其中的一个一大早来了一下,说是去上个厕所啥的,就一整天不见影子了。兰贵北说他没有办法记他们考勤。这个情况是不能给他们工时的。让郁风打电话给李强。为了这种事情,郁风已经打过几次电话给李强了。李强总是道歉,说他来联系他的人,好好的讲他们。鉴于这种情况,可以不算他们的工时。 当4号楼完成淋水时,兰贵北说2号楼也没有几层了,在淋水验收之前肯定能完成。郁风真不知道他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得亏那个小监理啥也不懂,被兰贵北忽悠得团团转! 4号楼淋水结束之后,兰贵北继续淋2号楼。郁风也没有闲着。一边忙于应付北海,一边一有空便去清理门面房门窗上的膜。已经风化了膜清理起来可费劲了。 老席老唐去1号楼维修时,郁风也过去看看情况。 前面,郁风一直没有关注过1号楼。这一次,他四下里仔细看了看。感觉1号楼要比那几栋楼低一个档次。房间都要小一些,给人的感觉有些局促。前面一直没有说过1号楼要交房,所以大家都是在突击,整个1号楼的顶楼乱糟糟的。 郁风见老唐拿着胶枪站上了窗台,赶忙问道:“你要干什么啊?” 老唐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窗户东面的的外胶漏打了,我打一下。” 第512章 高空作业毫无安全意识 说话间,老唐左手抓着窗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要知道这可是在第三十层啊。郁风曾经站在4号楼同样的高度向下看过,下面的人都成了小不点,他当时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他可受不了在那个高度垂直向下看的刺激。 老唐大半个身子悬在了窗外,整个人的重心已经在窗外了,没有任何的安全保护措施。这也太危险了。 郁风急忙大声喊道:“老唐你回来,太危险了。” 老唐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专心致志地伸直手臂在那里打胶。 郁风一想到30层楼房的窗外悬着的大半个身子,心里面就发怵,禁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一眼瞅到了正在那里调着胶泥准备给塑钢门修补缝隙的老席,赶紧说道:“你让老唐回来啊?给他系一个安全带,系在什么地方。或者你在里面拉着安全袋也行。” 老席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笑呵呵地一脸轻松地说道:“莫事,我们都是这么打胶的。早就习惯了。” 郁风还在那里说道:“这也太危险了啊!” “莫事,莫事,习惯了就好了。” 他们都习以为常了,郁风的话是听不进去的。郁风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老唐平安。期盼着老唐能够早点打好胶。 好在是老唐是一个老手,没有多长时间,就打好胶,回到了房间内。 郁风知道他们这么做,是追求效率。可是河里淹死的,多半都是会游泳的。要是在这么高的高度摔下去的话,一点活的希望都没有。 郁风想想就后怕。工地上要是死了人,项目经理是要承担责任的,可能是刑事责任,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他们今天这么干了,必定前面也这么干过,后面还会这么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自己不干这个项目经理是对的。 北海催促得太紧了,搞得郁风快要成神经质了。到了10月28日,2号楼终于淋完水了。兰贵北告诉郁风,他也烦不了了,中间有几层他没有淋水,直接让那个小监理签了字。 郁风知道谢老板对淋水验收的事情也很紧张,这几天一直跟郁风讲,淋水的房号一出来第一时间就告诉他。然而他自己又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提前两三天淋水的房号就出来了,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现在要到头一天的下午才会出来,只有一个晚上做准备。 李强的人淋完水走的时候,李强没有跟郁风确认工钱。这个可以理解,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工钱由谢老板直接跟他结算。但是,工时得确认一下吧?要知道,这期间,郁风给李强打过几次电话,明确告知有些天数他的人是没有工时的。工时不提也行,因为还没有到结算工钱的时候。住宿费与伙食费是要结算的。这个事先可是讲好了的。午餐由郁风统一购买。早餐与晚餐由他们自行解决,结束的时候,郁风按照中和公司的标准,统一将钱给他们。住宿费也是由郁风按照他前面的价钱将费用统一结算给他们。 第513章 试水房号出来了 既然李强没有提这些事情,郁风也懒得说。本来花中和公司的钱,就是要谢老板的命。这些费用不经过自己不是好事吗?到时候,李强提起这些事,再说到时候的话。郁风在中和公司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大概率跟他没有关系了。 10月29日12点零2分,郁风收到了一张杨殊发来的微信截图。点开来一看,禁不住地有些喜出望外。这是他正苦苦等着的。 江城北海望江苑A地块2#4#交付评估试水专项明细表 外窗/外墙: 2#楼:3001户(2个外窗)、3002户(1个外窗) 2101户(2个外窗)、2102户(1个外窗) 601户(2个外窗)、602户(1个外窗) 4#楼:2701户(2个外窗)、2702户(1个外窗) 1501户(2个外窗)、1502户(1个外窗) 901户(2个外窗)、902户(1个外窗) 共18个外窗 卫生间/阳台: 2#楼:30层、21层、6层 4#楼:27层、15层、9层 屋面闭水:2#楼 高中低楼层分别抽查了一层作为试水验收的 样本。 郁风快速地看了一遍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有些犯嘀咕。咋没有3号楼啊?会不会是遗漏了啊?又好像不是,闭水验收的也没有3号楼。 郁风想了想,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打个电话给杨殊确认一下稳妥一点。 平日里,郁风是不会在这个点打电话给杨殊的。他知道今天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交付评估验收的房号。房号一出来就要做好 针对性的准备工作。所以,今天所有的人都不会有午休的心思。 杨殊确认了这一次的交付评估只检查2号楼与4号楼,不查3号楼。下一次1号楼交房时,也不再做试水评估验收。 抽查的比例越少越是有利于做好针对性的准备工作。这一次A地块有3栋楼交房,只抽查两栋楼,3号楼不查,当然是一个好事。但是,郁风的心里又有一些遗憾。3号楼的淋水工作,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跟踪的,是淋得最为充分的,也是他最为了解的,竟然不在这一次的抽查范围之列。2号楼是最为糟糕的,一些楼层根本就没有淋水。结果会是怎么样,真是让人担心啊? 也不知B地块的建恒会被到几栋楼?他们这一次交付的可是5栋楼。 郁风进微信群看了一下。群里已经发布了这一次交付评估验收的所有房号明细。 有很多个表格,郁风点开了B地块的交付评估试水专项明细表。看到了建恒抽查的是7号楼与9号楼。 郁风的心中有些不平衡了,B地块比A地块多了几栋楼,这次交房是5栋。按照A地块的比例算下来至少是3栋楼,怎么会就两栋楼呢? 郁风可没有时间纠结这些想法。他得抓紧时间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得第一时间告知谢老板。赶紧将那个截图转发给了谢老板。 郁风知道谢老板有午睡的习惯,他午睡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 郁风在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谢老板时,有微信进来了。郁风一看,是谢老板发来的一条语音微信。 第514章 何为尊重 郁风点了开来,只听见谢老板有些局促地说道:“郁风,号抽到了是吧?郁风,号抽到了是吧?” 郁风回复道:是的。 平日里,谢老板都是称呼郁风为“小余”,郁风明明姓“郁”。谢老板称呼郁风为“小余”也就罢了。毕竟谢老板是老板,也比郁风年长许多。李梦、尹前志这些人也跟着整天叫郁风“小余”。这些人的年纪都比郁风小,还叫个“小”字,而且还将姓叫错了,就显得太不尊重人了。要知道中和公司有四“郁”,另外三“郁”的年龄都比郁风小,却没有人叫他们“小余”。郁风每次都乐呵呵地回应着,其实,他的心里面很是不爽。 这一次,谢老板叫了郁风的全称,也没有将姓读错了。也就是说这些人并非不知道“郁”与“余”的读音不一样,而是是否将对方看在眼里。谢有为就从来没有“郁”“余”不分。 谢老板紧跟着又打来了电话:“一共6层,你跟老蔡讲一下,让他安排6个人过来,我们也安排6个人。一层楼,他们一个,我们一个。每组得有一个负责人。你、老兰、老蔡,这就三个了。我马上通知郁文让他安排人过去。郁文也是负责人,这就四个了。我打电话问问他们那几个项目经理,看看他们有没有去的。淋水验收,我肯定会去的。如果负责人不够的话,把我也算上。” 听到这里,郁风赶紧说道:“您不能做小组的负责人,您不能直接去淋水。您要全盘调度淋水。郁文将名单发给我后,我看一下有谁可以做负责人。” 郁风心想,谢老板哪里可以直接参与淋水呢?哪里可以去做小组的负责人呢?淋水的这两个人,要协同去挂水管,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下,一定要配合默契。谢老板这个人是一个语言上的巨人,动手操作并非他的强项。他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如果将他分配到某个小组里,他所在的那个小组必然乱了套。谢老板还是在边上指手画脚为好。 “这样也行。” 郁风正要问那个神奇的胶水的事情,谢老板已经挂了电话。算了吧,过一会儿再问吧。 郁风将《A地块2#4#交付评估试水专项明细表》截图转发给老蔡后,随即又电话打了过去,让老蔡赶紧将人手安排到位,先把6个淋水的名单发过来。老蔡说没问题。 郁风刚挂了电话,郁文发来了一条微信。郁风点开来一看是四个人的姓名:潘学干、姚守正、白红兵、郁文。多余的文字一个也没有。 郁风得赶紧将淋水人员分配好。尽管一组仅有2人,但这2人当中也得有一个负责人。郁风自己、兰贵北、老蔡、郁文、姚守正,这5个人是天然的负责人。6组人,还少一个负责人。 郁风正琢磨着这个事呢,谢老板打来了电话,急吼吼地问郁风的人员分配表搞好了没有? 第515章 淋水负责人 郁风赶紧说道:“老蔡与郁文的淋水名单都发给我了。姚守正,我安排他做一个负责人。还少一个负责人。” 谢老板立即说道:“我做一个负责人不就行了吗?” 郁风没有顺着谢老板的话往下讲,而是直接说道:“要不让潘学干做一个负责人吧?” “行哎,就让潘学干做一个负责人。你抓紧时间把淋水的人员分配表发给我。做事情不能拖。” 郁风刚要回答“好”,谢老板已经挂了电话。 在这一间垃圾与物资混杂,没有灯光全靠自然光的门面房里,郁风编写着人员分配表。没有电脑,直接用签字笔写在了《施工日志》的空白页上。 编写好人员分配表后,郁风直接拍照发给了老蔡。发出去之后,发现没有拍全乎,又重新拍了一张发了过去。然后分别转发给了谢老板与郁文。 杨殊发来了一条微信:@郁风??先把管子挂好,补胶和防水,争取四点淋水,淋水时间2小时@ 一条微信里两个@,郁风知道这条微信肯定已经发在微信群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怕他没看到,又复制粘贴私发了一条过来。 郁风赶紧将这条微信转发给了老蔡。 很快,老蔡就打来了电话:“防水胶是你们中和准备啊!” “我知道,管子四点之前要挂好。” “挂管子没有问题。” 郁风又将那条微信转发给了谢老板。 很快,郁风就在中和公司的微信群见到了谢老板转发的那条自己转发的微信。 很快,中和公司的微信群就热闹了起来。众项目经理在群里出谋划策,说这个防水胶什么时候打好,如何打好。众人又在群里祝愿中和此次淋水验收取得圆满成功。 这些个微信,郁风一条条全都看了。众人所说的方法与时间在相互打架。郁风相信老蔡会打防水胶。这些都不是郁风想要的,他着急的是想知道这个防水胶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在哪里?下午能到位吗? 郁风问兰贵北。兰贵北双手一摊说是他哪里知道呢? 12点57分,谢老板发来了一条微信语音。这个时候,是谢老板平日里午睡差不多结束的点。这一条微信有25秒,蛮长的,郁风点开来仔细地听了起来。 “现场赶快挂管淋水,小余。郁文已经去了,你们现在现场赶快叫老梅,你们赶快将这18樘窗户管子挂起来,先试淋,先看。哪堂漏,哪堂不漏,你们都知道的。我马上一会儿就到。” 郁文应该是早就出发了,一会儿到是可能的。谢老板的马上一会儿到,是不可能的。他的“马上”,“一会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好些日子之前,那时候刚刚淋水,谢老板的确交代过郁风将渗水维修过的窗户做好记录。到时候淋水验收的时候,心中有个数,哪樘窗户有问题,哪樘窗户没有问题。一开始,仅仅3号楼淋水时,郁风的确做好了相关记录。 第516章 糊弄人的防水胶 后面几栋楼同时淋水,郁风压根儿就照管不过来,他根本就不清楚哪些窗户渗水了,只是记录下了监理发现的渗水的窗户。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郁风知道到最后的时候要现行,可是他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他没有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杨殊打来了电话,问郁风防水胶准备好了没有?郁风说公司的人正往这边赶,他们会带过来的。杨殊让淋水的窗户全部涂一遍防水胶,今天走之前,防水胶一定要涂好! 在这之前,杨殊已经提到防水胶了。现在又打来电话着重强调了一遍。感觉比郁风他们还要急,还要在意这个事。也就是说北海公司对窗户的防水性能是很清楚的,也是没有底气的。 郁风知道涂抹一层防水防是治标不治本的,就是糊弄人的,完全是应付检查的。 这会子,郁风深切地感受到了老蔡前面说的话。到了关键时候,开发商、监理与施工单位就是一家人了,都会站在同一条线上。 为什么会站在同一条线上?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以外窗淋水为例。如果出现了渗水,门窗厂要被罚款。北海项目部与之相关的的工作人员奖金也会受到影响。AB地块是分开来的评估的,总分都是100分,80分为合格,奖金是标准值。低于80分就要扣资金了。扣钱是一方面,面子上会很难看,相关人员日后的晋升也会受到影响。外窗淋水占了5分。这5分是一票否决制:只要一樘窗户有渗漏现象,5分全扣。 6组人马淋水,得有6套淋水工具。前面只有3组人马在同时淋水,所以只有3套现成的淋水工具。好在是二楼上的水管很多,整理整理凑一凑,可以满足要求。老蔡的人在那里准备淋水的工具,郁风也在边上打打下手。 郁文打来电话,说他们马上就到了。郁风赶紧下楼去迎接他们。 郁文的那辆小车在路边停下后,里面走出来的4个人,郁风都认识,但熟悉程度不一。毕竟是工厂过来的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尤其是白红兵,他们曾经朝夕相处搭档过一些日子。郁风十分亲热地向着白红兵走去。白红兵却视而不见,跟着那几个人径直向着门面房走去。还没有多少日子呢,已显生疏。 郁风向着郁文问道:“防水胶有没有带来啊?” 郁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哪里有防水胶啊?” “早就跟谢总讲过了,30号要做淋水验收。厂家没有将防水胶送来吗?” “哪个厂家会给我们送什么防水胶啊?” “开大例会的时候,谢总不是讲过厂家会给我们送那种特制的防水胶的吗?” 郁文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听他吹牛呢!哪里有什么特制的防水胶啊!” “啊?那怎么办啊?”郁风一脸吃惊地看着郁文说道。 郁文却很是轻松地说道:“也没什么的。卖胶的店里都有防水胶卖。” 第517章 都急了 郁风知道事情并非郁文所说的那么简单。前一段时间,他跟兰贵北去附近的店铺买AB胶、毛刷时,兰贵北曾经问过老板有没有那种防水胶卖。老板说没有,还说一般的店铺都不会有的,得去主城区那种专业的店里才有得卖。 想到这里,郁风很是焦急地说道:“我们这附近没有专业卖胶水的店面,没有那种防水胶卖啊!” 郁文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要急,谢老板会带过来的。” 郁风还能说什么呢,胶水就等着谢老板带过来吧。赶紧先忙其它的事情吧! 两点多钟的时候,郁风正忙得不可开交,杨殊发来了几张图片。郁风点开来一看,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几张图片都是大厅门头及固定玻璃边框包边的局部特写照。全都是划痕,有些被抠得很大一块一块的,露出了银色的底 紧跟着杨殊又接连发来了几行文字:“首层大堂门框划痕太多了”;“3号楼的”;“让做门的过来!”;“单元门补划痕”;“每栋楼单元门都要补,带点自喷漆”。 郁风心想小的划痕喷一点自喷漆是可以的;抠下去那么大一块一块的,得修补之后才能喷自喷漆,光喷一点自喷漆岂不是糊弄人? 唉,什么事情都不能指望别人啊!指望别人很有可能让你损失惨重。当时,郁风就已经发现张虎没有将膜撕干净。为了这么一点事,再让他过来一趟好像不太好。又想着精装修会做一次保洁。杨殊不讲,就不管这个事了。郁风知道残留的这些膜不太好清理。精装修的人做保洁时,是讲求效率的,很有可能会蛮干。已经有过很多的先例了。玻璃上的划痕,门框窗框油漆的褪色,绝大部分都是这么造成的。精装修拉的屎,最后让门窗厂来擦屁股。说是可以给代工费。也就是说说而已。都是在相互伤害,又在相互推诿。 不讲别人了,还是想想当下的自己吧。小洞不补变大洞,到最后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郁风赶紧打电话给张虎。电话没有人接听。郁风突然想到3号楼不用评估啊!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去顾及3号楼啊?想到这里便先将这个事放到一边了。 中午的12点多钟,北海项目部的工作人员又建了一个淋蓄水评估监督群。北海项目部的所有工作人员全员投入到了现场的检查监督之中去了,紧张高效地运转着。不断地有检查出来的问题发布在了群里,要求施工单位马上即刻整改。嘿!平时都睡着了。屎已经拉到裤裆里了,这个时候急了。这其中也有中和门窗的问题。好在是一些小问题,郁风立刻安排人员去处理。 6组人马的管子全都挂好了,就等着谢老板的防水胶了。 眼瞅着已经过了三点半了,谢老板迟迟不到,郁风的心里有些急了。他知道到了四点钟,还没有淋水的话,杨殊肯定会追问。 第518章 防水胶到了 这在之前,郁风已经打过一次电话给谢老板了,谢老板说他正在取防水胶,一会儿就到了。听到谢老板说正在取防水胶,郁风放心了许多。但是郁风知道谢老板所说的“一会儿”其实是一个未知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郁风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谢老板时,谢老板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望江苑的大门口了,让郁风去取一下防水胶。 郁风赶紧小跑着下楼去了。 本以为谢老板会被挡在大门外,没想到已经进来了,右手提着一个不算大的白色的塑料桶,左手拿着两把刷子。不用讲那个塑料桶里装的肯定是让郁风望穿秋水的防水胶。 郁风加快速度跑到谢老板的边上接过塑料桶与那两把刷子。 谢老板急匆匆地说道:“赶紧让老蔡打防水胶。” 郁风一边步履匆匆地走着,一边回应道:“知道,知道。” 谢老板一边抬头看向前方的高楼,一边问道:“先打2号楼,还是4号楼?” 郁风突然意识到有个情况得向谢老板讲一下,不然的话可能会误事。 “谢总,昨天的时候,这4栋楼全部安装了楼栋号。楼栋号跟建筑号不一样。1幢是以前的3号楼,2幢是以前的1号楼,3幢是以前的4号楼,4幢是以前的2号楼。这一次淋水评估讲的楼栋号还是以前的建筑号。你不要搞错了。老蔡在4号楼,就从4号楼先打防水胶吧。” “好。你赶紧先去。我两栋楼都看一遍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会儿去找你。” “好。”郁风提着沉甸甸的塑料桶迈开步子向着4号楼奔跑了起来,话音尚在耳边,已经将谢老板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郁风一边将防水胶交给老蔡,一边说道:“赶紧打防水胶,要求4点钟就要淋水了。” 老蔡说道:“就一桶防水胶吗?” “是的。” “怎么就买了一桶啊?起码得买两桶啊?” “一桶不够吗?”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两桶胶,可以两桶楼同时刷胶,快啊。” “问题是谢老板就买了一桶胶。不管它了,赶紧刷吧,等着淋水呢!” 北海在每一层评估验收的楼层都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员。平日里,这些人都是喝五喝六的,今天也帮着忙前忙后的。 北海的领导在群里说4号楼大厅通往楼梯的门锁有问题,让中和门窗赶紧搞一下,要关起来,免得评估组的专家走楼梯。 郁风赶紧前往查看,的确有问题。便打话给老蔡。老蔡说他知道这个情况。锁坏了,得换一把锁,他忘了讲了,得从工厂带一把锁过来换一下。郁风很是焦急地问北海要求现在就要关起来,怎么办?老蔡说不要紧,他打好防水胶之后去1号楼拆一把门锁过来调换一下就可以了。等到工厂带来门锁之后,他再去将1号楼的门锁装好。 郁风负责的是4号楼的2701与2792的外窗淋水。他一直在4号楼。也不知2号楼准备得怎么样了?既然已经下来了,去2号楼看看吧。 第519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郁风到了2号楼的楼下后,抬头看了一眼。那三层淋水的楼层都已经挂好了管子。 这个时候,A地块即将交付的这三栋楼的电梯里已经没有开电梯的大爷大妈了,都可以正常使用了。郁风按下了30层的按键,因为兰贵北负责的是2号楼的3001与3002的外窗淋水。 兰贵北正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抽烟呢,郁风问他2号楼淋水准备得怎么样了? 兰贵北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管子早就挂好了,就等着刷防水胶了。前头,谢总来过我这边了,我问他防水胶了。他说给你带到4号楼去了。我前头才给老蔡打过电话,他说4号楼的防水胶就要刷好了。我让郁文去4号楼拿防水胶去了。” 郁风说道:“那4号楼的防水胶已经刷好了,不就可以淋水了吗?” “是的啊,防水胶淋好了就可以淋水了啊!” 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4点零4分了,便说道:“已经过了4点了,杨殊让我们4点就要淋水了。我去4号楼了,赶紧淋水。” 郁风匆匆回到了4号楼,直接上到了27层。 老席正站在厨房的外窗前傻看着已经挂好了水管。老席跟郁风是这一次淋水评估验收的搭档,两个人共同负责4号楼的2701与2702的淋水。 郁风看着窗外空挂着的水管问道:“我们这一层刷过防水胶没有啊?” “刚刚老蔡来刷过防水胶了。” “已经刷过防水胶了,赶紧淋水啊?” “老蔡说了,过个10分钟才能淋水。” “为什么啊?” “老蔡是这么安排的。他是老板,我得听他的啊!”老席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都已经过了4点了啊,得赶紧淋水啊!郁风想问问老蔡是个什么情况。郁风掏出了手机,又觉得还是直接去找一下老蔡吧。 郁风去了15楼,见到了正站在客厅里看着手机的老蔡,老远便问道:“蔡经理,防水胶已经打过了,赶紧淋水啊?已经过了4点,再不淋水北海那边肯定就要问了。” 老蔡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打了防水胶是不能淋水的,得让防水胶干一干。防水胶没有干就淋水,会将防水胶冲掉了。那防水胶不就白打了吗?” 原来是这个情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等一等吧。 老蔡看了看手机后,说道:“9楼可以淋水了。要不你去跟他们讲一下吧,让他们淋水。他们一淋水,你顺便就可以拍照发到群里了。” “好。” 郁风匆匆去往9楼。 9楼是潘学干与老唐负责的。潘学干见到郁风立即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老唐则是抬头看了看郁风,又去看他的手机了。 郁风急匆匆地说道:“你们9楼可以淋水了,赶紧淋水。” “好,好。” 潘学干赶紧上到10楼放水去了。老唐则继续站在那里看他的手机。 不一会儿时间,窗户上便有了水流。郁风拿出手机,用今日相机拍摄了淋水的照片。 第520章 号楼一切正常 郁风本打算将淋水照片发到群里的,想了想,还是等一等为好。 发了4号楼的淋水照片,杨殊肯定会问2号楼。2号楼的防水胶还没有淋完呢,暂时淋不了水。 郁风知道老蔡是从9楼往上打的防水胶。这会子,15楼也应该可以淋水了。郁风便去往15楼。15楼由老蔡与白红兵负责。 郁风到达15楼时,15楼还没有淋水,郁风问道:“15楼还不可以淋水吗?” 老蔡并没有看一下时间,直接说道:“可以淋水了。你们来的那个人在上面,你让他开水吧。” 郁风走出房间,在走廊里探着头大声喊道:“白红兵,可以淋水了,你把水开一下。” 郁风没有听到白红兵的回应,但听到楼上有了脚步移动的声音,估摸着白红兵放水去了。郁风便回到了1501户。 当郁风回到1501户时,看到水管还是空荡荡地在那里吊着并没有水出来,禁不住地说道:“怎么还没有开水啊?白红兵没有听到?” “你们中和的人架子都很大,做点事情总是要三请四叫的。你再去叫一下吧。”老蔡在边上冷嘲热讽地说道。 郁风是又气又急,转身便往外走。 郁风刚往外走,只听见老蔡在后面说道:“郁工,你不要去了,有水了。” 郁风回过头来一看,窗外如同瀑布一般,悄无声息地流淌着水流。 就在这时,杨殊在群里@郁风,问2号楼什么时候开始淋水。 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的4点34分,离北海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郁风问老蔡:“2号楼还没有打完胶吗?杨殊在问我们2号楼什么时候开始淋水?” 老蔡说道:“2号楼是你们的人在刷防水胶。防水胶拿过去有一会子了。应该很快就要刷完了。” 郁风焦急地说道:“他们刷完的窗子可以先淋了吧?” “不行,还得过一段时间,等防水胶干了才可以淋水;淋早了,会把防水胶冲掉了。” “杨殊在问我们2号楼什么时候淋水了?” 老蔡说道:“你先将4号楼的淋水情况拍照发到群里。” 郁风想想也是,赶紧就地取材,拍了1501室主卧的淋水照片发到了群里。 郁风赶紧回27楼去了,让老席上去放水淋水。 27楼淋水后,郁风也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群里,随后又将9楼的淋水照片发到了群里。 郁风将27楼两户淋水中的三樘窗户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又下到26层,将对应的三樘窗户也仔细地看了一遍。一切正常。郁风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郁风又去15层、9层看了看,问了问。一切正常。 那个微信群不停地有人发布信息。有汇报进展的,有发现问题的,有询问情况的,林林总总。氛围越发的紧张起来。郁风有空时就会看一看。 到了5时整时,杨殊又在群里发布了一条信息:你们的防水材料才刷到2号楼!这一次,直接@了“江城中和”。 第521章 号楼尚未淋水 “江城中和”是谢老板的微信名。在谢老板的眼中,江城中和就是他谢必旺,谢必旺就是江城中和,两者是等同的。其实谢老板只占江城中和40%的股份而已。当然了,平日里,江城中和的确是谢老板说了算。 郁风也不知道2号楼是个啥情况了,估摸着还不到淋水的时候。2号楼的人肯定比他还要急,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不太合适。当下,4号楼没有什么状况,自己还是去2号楼看看吧。 当郁风来到2号楼楼下时,禁不住地抬头看了一下那高耸的楼栋。淋水层的窗户的管子依然静悄悄地悬挂着,没有水流淌出来。 郁风又看了一下那个微信群,看到谢老板于5点零6分发了一条语音微信。21秒,蛮长的,也不知说了些啥。 郁风点开了谢老板的那条微信。 谢老板的语气没有了昔日的那种跋扈,有些低沉,还有些磕巴:现在我们这一块,这个,刘总啊,我们现在4号楼全部在淋了。这个三层楼刷好了一起开始淋。这个防水材料一刷过,我们就开始淋那个3号楼。他们正在刷,刷完我们稍微等它干一下,我们就淋。 谢老板本来方言就比较重,现在又磕巴上了,只能勉强听懂说了些啥。郁风知道,杨殊直接@谢老板,谢老板是硬着头皮做了一番回应。 郁风直接上了30层找兰贵北去了。兰贵北说他刚刚从21层上来,郁文正在21层刷防水胶。谢总也在21层,急死了。21层快要刷好了。谢总让他回到30层,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好。郁文一来30层就直接刷防水胶。其实有什么好准备的呢?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早就等着刷防水胶了。防水胶来得迟了一点。 郁风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回4号楼为好。一来,2号楼的情况,他已经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二来,这二来也是他急着离开的主要原因。谢老板肯定会跟着来30层。他来了之后,必然要怪东怪西,就是不怪他自己。凡是在场之人肯定都会被他训个遍。当然了,北海的那个工作人员,谢老板是不敢说什么的,有的只会讨好。 有北海的工作人员在群里@郁风将水量开小点,不要开得太猛。平日里,北海的工作人员总是嫌淋水的水量太小,不断要求开大一点。 到了5点钟的时候,杨殊又@郁风了:2#楼淋水群里报备下。 郁风人在4号楼,他哪里知道2号楼是个什么情况了呢?郁风估摸着多半是还没有淋水。既然杨殊在问了,还是打个电话给兰贵北问一下吧。 郁风刚准备打兰贵北的电话,杨殊又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等防水干透。 既然杨殊这么讲了,那就不急着问了。 郁风的心中一直牵挂着2号楼,还是去到现场心中才会踏实一点。郁风便又去往2号楼了。 2号楼前方的绿化带里有一个微型广场,微型广场上有一个石桌,石桌的边上有4张石凳。 第522章 两栋楼来回跑 郁风远远地就瞧见谢老板一个人在石凳上坐着。郁风走过去向着谢老板打招呼。 谢老板说道:“小余,6楼到时间了,可以淋水了。你赶紧上去让他们马上淋水!” “好。” 郁风小跑着进入了2号楼的大厅。 2号楼的6楼是姚守正负责的。郁风见到姚守正时,说道:“姚老板,你们6楼可以淋水了。” “可以淋水了吗?谢总说让我等他通知才能淋水。” “我在楼下见到谢总了,是他让我上来通知你淋水的。” “好,好。我上去放水。” 郁风眼看着眼前的窗户玻璃上流出了水,拿出手机,刚要拍照,发现窗外已是如同瀑布一般。 郁风收起手机,匆匆向着室外走去。 在走廊里郁风瞧见了姚守正,说道:“水大了,开小点。” 姚守正说道:“我下来之前特意到连廊里看了一下,水量正好啊。我这才下来。” “要是在以前,这个水量是不大。现在北海的人一直在强调,水量要小。有点水就行了。上去关小一点吧。” “好吧。”姚守正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再次上楼去了。 郁风见到窗外的水量明显地降了下来之后,拍照发到了群里。 郁风等到姚守正下来后,与其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去往21楼了。 郁风分别在21楼、30楼拍照之后,回他的4号楼27楼的一亩三分地去了。 郁风回到27楼没有多大一会儿功夫,杨殊来了,说道:“几樘淋水的窗户都看了没有。” “都看过了,没有问题。” “26楼下去看了没有?” “看过几次了,没有问题。” “25楼看了没有?” “25楼也要看?每次淋水的时候不就是看淋水层的窗户及淋水层下一层对应的窗户吗?”郁风很是不解地说道。 “平时淋水,就看淋水层及淋水层下一层就可以了。交付评估的时候就不可以这样了。淋水层的下一层,专家肯定会去看。有时候,他们会再向下看一层。以防专家会向下再看一层。我们淋水的窗户必须向下看两层。” “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就下去。” “不要忘记了,你们所有淋水的窗户都要向下看两层。你一定要将每一个参水淋水的人都要通知到位。” “好。” 郁风看完25层,又去了15层与9层,告诉了他们这个要求。他自己顺道分别下到13层、7层看了一遍。 看完4号楼,郁风又去了2号楼,将查看淋水层下面两层的要求传达到了每位淋水负责人,他也顺便看了一遍。 微信群就像是个菜市场,早高峰的菜市场,十分的嘈杂。他一言,你一句,各种问题不断。那个白举直接在群里爆粗话了。 30号的淋水,杨殊是整个2号楼的负责人,白举是整个4号楼的负责人。尽管这两个人负责一栋楼,另外一栋楼的情况,他们也会过问。郁风有些不明白作为B地块的负责人,白举怎么会负责A地块的4号楼的。 第523章 临了临了出现了渗水 杨殊要求查看淋水层及以下的两层的情况,而白举仅要求查看淋水层及淋水层以下的一层。 到了晚上的7点钟,4号楼的淋水已经超过2小时了,已经达到淋水规定的时间了。从下到上,郁风将所有需要查看的楼层全部查看了一遍。一切ok。水量越大,淋水的时间越长,越是会出问题。现在没有问题,再淋下去会不会出现问题谁能知道呢?只有停下了,才能说当下没有问题。 郁风在群里@白举 白经理,4号楼淋水到2个小时了 白举很快就在群里回复了一条信息:先检查一下淋水层及下层是否有渗漏 尽管郁风已经全部检查过一遍了,但他并没用急于在群里回复,因为他知道每一层都有北海的工作人员,他们会检查一遍,然后分别在群里回复的。 郁风跟着27层的这一个北海的工作人员将27层及26层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渗水现象。 北海的工作人员正在那里编写信息时,白举在微信群里发布了信息:15、14层未渗漏。紧接着郁风就见到他边上的这位北海的小伙子也发布了信息:27层、26层外窗淋水检查完毕,未渗漏。 北海的这位工作人员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向着郁风说道:“水可以关了。” “好。” 郁风走出房间,在走廊里探着头喊道:“老席,把水关掉。” 郁风回到房间里时,窗外的水已是在微微地流淌着。 郁风一直看着手机,等着9楼的汇报结果。9楼完事之后,他好去2号楼。 终于9楼的信息也出来了:9F没有发现淋水渗漏,8F北侧外窗渗漏一处;换窗复淋。 北海的工作人员说得轻轻松松,郁风却是头皮发麻。啥情况啊?自己看过的啊,没有问题的啊!临了,临了,咋出问题了。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郁风匆匆赶往9楼。 郁风先去了902室,灯光通明的房间里不见一个人,那一樘淋水的窗户已经不再淋水。 郁风又匆匆去了901室。潘学干正站在书房里,看着正在淋水的窗户。 郁风一见到潘学干,老远地便问道:“什么情况啊?8楼怎么会渗水的呢?我看过的啊,不漏水的啊?” 潘学干也苦着脸说道:“我也看过的啊,不漏水的。北海的人前面也看过,也没有看到渗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跟北海的人一起下去看的。9楼没有问题。哪里知道8楼会出问题呢!” “严重吗?” “一开始,我没有发现有渗水现象,我都准备上去关水了。北海的人用手机上的手电筒沿着窗户边沿都照了一遍,发现次卧窗户下口的右侧有水珠。用手一摸,果真是渗水。他便在群里讲了。让我们换一个窗户复淋。” “渗水的窗户怎么处理的?” “我让老蔡的人用纸巾擦一擦就不管他了。还好,不是很明显的。到明天早晨差不多就会干了。” 郁风就在想4号楼的每一樘窗户当时都是淋过水的啊,怎么会出现渗水的情况的啊? 第524章 换窗淋水 郁风仔细地回想着这一樘窗户当时有没有渗水的情况。好像没有。又在心里面摇了摇头。他对4号楼的情况不是十分地了解。都是一个在糊弄一个,有渗水的情况也是正常的。打了防水胶怎么还渗水呢?可能是因为窗户的下口吧,水可能是沿着窗户之外的地方渗进来的。 质检站的人也好,第三方的评估专家也罢,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对里面的情况门清。尽管现场抽查的要求看起来越来越严格,其实还是留有了空子。毕竟提前就公布了抽查的房号,还是给大家留有了弄虚作假时间。每一户只是部分的窗户淋水,至于是哪一樘淋水则是淋水人自行决定。所以说8楼出现了一樘窗户渗水,北海的人也并不是十分地着急,换一樘窗户就可以了。只要确保专家来检查时没有看到渗水现象就可以了。甚至于专家已经在检查了,还没有检查到你负责的窗户,你负责的窗户渗水了,赶紧换一樘窗户,只要专家没有看到渗水的情况,一切OK。 郁风还是想看看8楼渗水的窗户是个什么情况。他看了一遍正在淋水的这一樘窗户没有异常后,对潘学干说道:“我们去8楼渗水的窗户看看去啊?” 两个人先去8楼的书房看了看,没有任何的异常。其实,郁风很清楚,即便是淋水层下面一层的窗户出现渗水,也得过上一段时间,起码是在淋水开始之后的半个小时以后。至于杨殊所说的淋水层的下一层的再下一层,郁风没有见过有渗水的情况,也没有听说过出现过这种情况。 两个人随后又去了隔壁的次卧。老席正弯腰在窗边擦拭着,北海的那名工作人员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郁风说道:“老席,怎么样啊?” 老席直起身来向着边上站了站,渗水点暴露在了郁风眼前。 郁风禁不住地惊呼道:“这么严重啊?” 这哪里是潘学干所说的一两滴水的问题啊?窗台的下口东侧潮湿了一片。应该是老席不断地在那里擦拭,墙面的外层白色涂料已经秃噜皮了,露出了深浅不一的底,黑呼呼的。这可是即将交付的精装修的房子。在这十分亮丽的外表上突然冒出了几个醒目的伤疤。特别的突兀,非常刺眼。 就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啊?怎么恢复呢?郁风愁得不行。 就在这时,白举走了进来。一边大步流星走着,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情况啊?” 北海的那个小伙子说道:“前面,我看过几次了,一直没有问题。你在群里让我们再检查一下时,我看了都没有问题,正准备让他们关水时。我看到这樘窗户窗台下口好像有水滴,过去用手一摸果真是渗水。赶紧让他们换窗户淋水。这一樘窗户水关了之后,越渗越多。” 白举哼了一声后,说道:“那是当然的啊,水积在里面了。即便是你把水关了,还是会有水出来的。慢慢地就没有了。” 第525章 如何修复 白举打开手机电筒在渗水的地方照了照,说道:“现在好像没有水出来了嘛!” 老席说道:“前面出来的还很多的,现在很少了。” “看这个样子,差不多快没有水出来了。这个地方要处理一样子啊,不能就这个样子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郁风有些磕巴地说道:“墙面恢复,我们门窗厂的人不会搞啊!” “墙面恢复,你们门窗厂哪能搞得了啊!这个活得精装修的油漆工搞。过一会儿,没有水出来了,我让精装修安排油漆工过来把这一块铲掉,重新做一下。”说完这些,白举便抬腿往外走了。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你们明天一大早来时,跟你们的人交代一下,把这个房间的门关起来。在评估组的人检查完之前,这一个房间的门一直要关着,不要打开。万一检查组的人进来看出一些问题,不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嘛?” “好。我会跟他们讲的,这个房间的门肯定会一直关着的。” 眼瞅着已经过了九点钟了,精装修的油漆工还没有来。早就没有水出来了,不能再等了啊!郁风直接找精准修的人肯定是不合适的,人家是不会理他的。这个事情还得找白举。可郁风没有白举的联系方式。 郁风想了想,用水印机拍了一张渗水处的照片,写明4-801次卧窗下口需刷涂料,发到了群里。然后@白举。 郁风的信息刚发到群里,精装修的负责人立即在群里@郁风 已经安排了,油漆工等会就去弄 郁风立即回复:谢谢 2号楼的淋水已经结束了。4号楼要不是因为8楼出现渗水情况换窗重新淋水的话早就结束了。郁文早就给郁风打过电话了,他们在门面房前面等着,等这边结束了,他们好一起回去。 换窗淋水后没有出现渗水现象,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胜利在望。郁风也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啊。明天早早地就要来了。评估组的人上午8点到,他们到的时候就必须已经在淋水了,蓄水层也已经蓄好水了。规定的淋蓄水时间是2小时。这样,他们10点钟的时候就可以检查淋蓄水的情况了。 9点21分,精装修的负责人在群里@郁风 801墙面湿的,油漆工修不了,让你的人用烘枪烘干 当郁风看到这个消息时,心里面巴凉巴凉的。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再去用烘干枪烘干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尽管心里面很不爽,但问题得解决啊!郁风赶紧打电话给老蔡。老蔡说他没有烘枪,这个点了就是想买也买不着,让中和想办法解决。 郁风又打电话给兰贵北。兰贵北说中和公司的仓库有烘干枪,但是这个时候回去拿,天这么晚了,来回跑,不现实。不要紧的,反正这个房间明天不淋水,把门关起来就行了。郁风说这怎么行了?兰贵北说他也没有办法。 第526章 关键时候的狠角色 郁风又想到了白举。可是,这个事情在群里直接@白举不太合适,但他又没有白举的联系方式。想了想,让北海的那个小伙子给白举打电话。 北海的那个小伙子拨打了白举的内部短号,并开了免提。 “白经理,4号楼8楼的窗户渗水的墙面维修,精装修的老戴刚才在群里说墙面湿,他让门窗厂的人用烘枪烘干,不烘干他们就不修。门窗厂的人没有烘枪啊!” 紧接着就听见白举在电话里气呼呼地说道:“都到什么时候了?这个老戴还扯淡!门窗厂哪里有烘枪?门窗厂的人怎么会做这些事情?他们精装修的有烘枪,油漆工会做这些事情。我打电话给老戴。”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完白举的一番话,郁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通过这个事情,郁风对白举的印象大为改观。 前面,白举多次找郁风的事。后来郁风向杨殊旁敲侧击地提过一次。杨殊很是生气地说道:A地块的事情,我都没有说,他说什么啊? 当时,杨殊是这个态度,郁风的心中平衡了许多。 通过这个事情,郁风觉得白举这个人要求比较严格,也可以说苛刻,但还是有大局观的,关键时刻比较公正。各个施工单位肯定只会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其它的环节出了问题跟我何干?这个时候,就得有白举这种有大局观的人,才能镇得住。地产公司是要兜底的,不管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的利益都会受损。 9点27分,白举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4号楼2701,2702,2601,2602,1501,1502,1401,1402,901,902,801,802门开下@赵壮利??,复查淋水渗漏情况@郁风 郁风立刻回复收到。 尽管@了郁风,其实这一条信息跟郁风的关系不大。开门是精装修的事情。复查是白举的事情,不需要他参加。除了9楼书房的窗子外,其他的窗户早就停止淋水了。郁风也检查过几次了,没有问题。 都已经这个点了,白举再过一遍,今晚就可以结束了,明天还要早来,重头戏在后面呢!今天所做的一切,以及前一段时间所做的工作,其实就是为了明天的那一哆嗦。明天搞砸了,前面做得再好都是白搭。 这个赵壮利,郁风前面打过交道;那个老戴,郁风不熟悉。也不知这两个人是个什么关系。 9点44,北海的那个小伙子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901复淋北侧外窗无渗漏;对应801位置亦无渗漏。 这个时候,郁文又打来电话催着走了。复淋的窗户没有问题,其他的窗户也应该没有问题。就没有等白举复检完毕的必要了吧?郁风犹豫了一下后,招呼着潘学干及老蔡的人下楼去了。 郁风就在想那个渗水处的墙面油漆工还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呢? 这可是有着几道工序的活啊。正常情况下,一道工序结束之后,晾干了才能下一道工序,得用数天时间才能完成。 第527章 黎明之前静悄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尽管维修的面积不大,但所有工序都得走一遍。等到晾干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烘干了。的确费事啊! 郁风只不过是想想而已,他也烦不了了。 郁风上了地铁后,看了一下微信群,一直到不久之前的22点01分,北海的人还在群里这个事,那个事的。 郁风下地铁之前又看了一下那个微信群,群里已经一片安静了,22点01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发过信息了。 郁风到家之后,脸也不洗倒床便睡了。 天还没有亮,起床的闹铃便响了。郁风十分不情愿地抓过手机,关了闹铃。过了一两分钟后,郁风从床上坐了起来,啥事没做便下意识地查看起了那个微信群。 好家伙,30号的零时14分白举还在群里发了信息:4-2701保洁的人呢。紧接着@赵壮利 没有人回复。这两条信息是郁风昨晚下地铁后群里唯二的信息。 也不知白举这一帮北海的人干到了什么时候!施工单位的人恐怕就没有这一番斗志了! 郁风是7点半到达4号楼的,直接去了8楼次卧。次卧的门敞开着。郁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门怎么会开着啊?透过次卧开着的门,郁风见到窗台下凌乱地放着几张扯开的纸箱。昨晚修复的墙面还潮湿着呢,与原先的墙面有着明显的色差。等到干透了,应该就不会有色差了。 郁风明白了,次卧的门肯定是油漆工特意开着的,房间里透点风,干得快一点。 郁风将那张滴了不少涂料的纸皮卷了起来。一手抱着纸皮,一手将门关了起来。 郁风将纸皮送到楼下的一个大垃圾桶里后,直接去15楼找老蔡去了。 15楼的门开着,郁风没有见到人。又去了16楼,依然没有见到人,便打了老蔡的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听。 郁风正往楼下走时,老蔡打来了电话,说他正在27楼刷防水胶。 郁风赶紧去往27楼。 郁风向着正在刷防水胶的老蔡说道:“8点之前就要淋水了,怎么还在刷防水胶啊?还有多少没刷啊?2号楼还没有刷吗?” “2号楼先刷的,他们早就刷好了。我这边也快了,27楼刷好之后,再刷个26楼就结束了。你可以让9楼先淋水了。27楼略迟一点淋水,估计到8点也差不多了。” 郁风能说什么呢? 手机里的微信响个不停。郁风看了看那个微信群,2号楼已经在淋水了。郁风去9楼让他们淋水去了。 当郁风再回到27楼时,老蔡已经不在了。 已经8点过了几分了,北海的人在催着淋水了。郁风不敢再拖了,让老席上去放水。 也许昨天准备得比较充足,今天微信群比较安静,只有很少的信息。 谢老板来到了4号楼的2701户,向着郁风问道:“2号楼那边都没有问题,你这边怎么样?” 郁风说道:“我们这一层淋水的窗户,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下面一层,我也看过了,也没有问题。” 第528章 层莫问题 谢老板一边东看看,一边西看看,一边向跟在边上的郁风说道:“你不仅要看你负责的这几樘窗户。整个4号楼的窗户,你都要去看看。特别是9楼,潘学干没有什么经验,老蔡的人你就更加不要指望了。” “好。” 谢老板走后,郁风从上到下,将淋水层及以下两层共9层楼的窗户都开了一遍。一切正常。郁风特意看了一下8楼次卧的门,是关着的。 27楼、15楼淋水的人都显得很轻轻,唯有9楼的老唐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在那里查看着。 郁风笑着对老唐说道:“老蔡一点都不紧张。你紧张个啥?” 老唐一脸苦兮兮地说道:“老蔡是老板,渗水不要紧;我们是打工的,要是渗了水,没法跟老蔡交代啊!” 郁风想想也是。 9时16分时,老蔡给郁风发来了一条微信:把窗扇上有胶的痕迹擦干净。 郁风仔细地查看了每一扇淋水的窗户,没有看到胶的痕迹。郁风知道打胶的时候,老蔡肯定已经擦过了。他这是以防万一。 到了10点钟的时候,淋蓄水就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这个时候,群里不断有人问什么时候来检查?时间越久,出问题的概率就越大啊。早检查早完事。 10时12分,老蔡又给郁风发来了一条微信:窗户下口不能摸的时候感觉有潮湿,一点都不行,否则判渗水。检查组人没来自己一定要常摸。 前面郁风已经摸过一遍,老蔡这么一说,郁风又每一樘窗户仔细地摸了一遍。 这个时候,北海的人不断要求将水关小一点。 终于,群里发出了信息,检查组已经在2号楼检查了。检查组的人先查看观感,最后再查看淋蓄水。 群里不断的发出信息。检查组的人到了哪里了,在检查什么部分,下一步将会去什么地方,检查什么部位。@即将被检查部位的负责人做好准备。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11点16分,杨殊在群里发消息:马上下地库后去4号楼看淋蓄水。 看到这一信息后,郁风非常地紧张,再次仔细快速地查看了一遍。 郁风刚刚回到27楼,还在走廊里走着,就见到来了一大拨的人,赶紧跟了过来。 北海地产公司的工程总张总在前面引导着。评估组的专家仔细地查看了每一樘淋水的窗户后,下到了26层。在26层,大概地看了一下那三樘淋水窗对应的窗户后,拿出一个手电筒仔细地查看卫生间的顶部,然后又仔细地查看了阳台的顶部。 没有问题,郁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走在那一大拨人最后面的白举回过头来,小声地对郁风说道:“27层的水可以关了。” “好,好。”郁风连连点头。 郁风笑容满面地对一直守在28楼的老席说道:“我们的窗户淋水已经检查过,可以把水关掉了。” 老席一脸憨笑着说道:“莫问题?” “莫问题。” “莫问题就好。”老席一边说着,一边拧着水阀。 第528章 最不该渗水的渗水了 郁风觉得有必要下去知会一声,也帮着看一看。15楼就没有必要去了。一来,15楼是老蔡负责的,老蔡是个老江湖,这种阵仗他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他亲自负责的楼层自然是让人放心的;二来,检查组的人马上就去15楼了,郁风就没有必要去15楼了。 郁风去了9楼后,首先向潘学干通报了27层万事大吉的好消息,然后帮着一樘窗户一樘窗户仔细地查看着。 9楼、8楼都没有问题,8楼次卧的门也是关着的,郁风放心了不少。7楼,评估组的人应该不会去;25楼,评估组的人就没有去。不过,郁风觉得还是去7楼看一看为好。 郁风刚进入701户的客厅,老蔡打来了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郁工,出事了!” 一上来,老蔡就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尽管不知出了什么事,但郁风已经跟着恐慌了起来,急忙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15楼的淋蓄水全部检查过一遍了,已经往外走了。一个专家又去1501户的主卧的窗户看了看,发现了一个亮点。” “亮点?”郁风有些困惑地反问道。 老蔡急忙说道:“亮点,他们就判为渗漏。他们让我上来把水关了,他们要开窗户查看。我现在人就站在16楼消防栓的边上。我不敢关水,不知道怎么办?你打个电话给谢总啊,让他想想办法啊?” “好。”郁风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谢总能有什么办法呢?但这个事情得第一时间告诉他啊! 郁风打了谢老板的电话,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他。 “老蔡这个老东西还能做什么事啊?他自己负责的窗户居然渗漏。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把我们也坑死了。这个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就等着罚款吧!我是不会替他承担一分钱的。你抓紧把其它楼层全部检查一遍,我也把2号楼全部检查一遍。一定要保证不能再出事了。” “我负责的27层评估组的人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9楼、8楼,我也看过了,没有问题。我马上再检查一遍。” 挂了电话后,郁风又赶紧打电话给老蔡:“谢总说他也没有办法。” “好的,我知道了。就等着罚款吧。这个项目反正已经亏死了。”老蔡无精打采地说道。说完便挂了电话。 郁风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11点半了。4号楼已经淋水3个半小时了,2号楼还是先淋的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检查到2号楼,也不知2号楼淋了那么长时间的水,能不能撑得住! 郁风还在8楼时,听到9楼有了嘈杂的有些耳熟的说话声后,便赶紧上去了。 9楼、8楼没有问题。一帮人下楼去了,马上就去2号楼了。 自打这一帮人来了4号楼,郁风就没有看过那个微信群里的信息了。这个时候,才想到那个微信群。打开来看了看,杨殊、白举已经几次提醒2号楼的水关小一点,开小一点了。 第529章 没有扣分 郁风与潘学干一起上楼通知老唐关水。郁风向着老唐说道:“老蔡要倒霉了,他负责的15楼被检查出来了渗水,要罚款了。” 老唐说道:“他是老板不要紧,要是我们负责的窗户渗水了,就不好办了。” 三个人一起下楼去了。 老蔡一个人蹲在三号楼的楼下。 郁风问道:“什么情况啊?” 老蔡站起身来,苦着一张脸,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往前走。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去往门面房。 郁风一直关注着那个微信群。一直到12点18分,杨殊还在@江苏博亚 水关小点。至此,群里就不再有任何的信息了。至此,这个群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杨殊在那个日常使用的微信群里发布了一则信息:A地块各施工单位的项目负责人12点45分到项目部参加交付评估汇报会。@了所有人。 很快就要到12点45分了,郁风打了兰贵北的电话。兰贵北说他跟谢总在2号楼楼下,马上直接去北海项目部。 郁风在北海项目部的楼下等着。 三个人汇合后,兰贵北问4号楼的15楼怎么回事? 郁风还没有说话,谢老板便咬牙切齿地地开骂了。骂了几句后说先不说这个事了,先去听交付评估汇报会。 那个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谢老板前脚迈了进去,后脚又退了出来,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吧。” 兰贵北也跟着说道:“我也不进去了,小余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我跟谢总就在外面等着。” 会议桌顶头的前方设的了一个主席台,那张长桌后面就坐了两个人:评估组组长、北海的工程总张总。 张总向着杨殊说道:“人到齐了没有?” 杨殊环顾了一下整个会议室后,向着张总说道:“都到齐了。” A地块的交付评估会这就开始了。 评估组长先做了一个整体情况汇报,然后公布了各个子项目的得分情况。 下面的人都看着这位评估组的组长,一脸紧张地听着。 没有投屏,评估组组长就照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念。郁风这个刚入行的门外汉好多地方听不明白。其实,他关心的主要是窗户淋水的得分情况。 终于讲到淋蓄水的得分情况了。尽管郁风坚起了耳朵仔细地听,但评估组组长只是一带而过。郁风没有完全听明白。好像是没有扣分,但又不能确定。郁风在欣喜之余,又有些忐忑不安。 A地块的总得分是80.59分。 评估组组长讲完之后,张总紧接着说道:“A地块的得分不算高,毕竟在80分以上了,也还说得过去。你们也不要得意,在淋蓄水这一块,评估组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我们一马,不然的话,是要扣分的。” 听到张总这么一说,郁风总算是放心了。 张总拍了拍评估组组长的肩膀,一脸开玩笑地说道:“你也得感谢我啊,你的好几个项目得亏有我啊!” 第530章 自以为是 郁风没有完全听明白张总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来,两个人肯定很熟。 张总又说道:“要不,把B地块的情况也跟大家大概讲一下吧?” 评估组的组长又将B地块的总分及各个子项目的得分宣读了一遍。 B地块的总分是81.61分。别看仅仅是高了1.61分,是很不容易的。 张总又说道:“今天的交付评估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们可以走了。如果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一个一个的过来问。” 说是一个一个的过去问,好多人都涌到了张总的边上,他问一句,你问一句的。 郁风赶紧走出会议室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在会议室外等着的谢老板与兰贵北。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谢老板说道:“张总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得去跟人家打个招呼,感谢一下啊。” 三个人进了会议室,站在边上等着。 等了一会儿后,兰贵北说道:“张总边上全是人,我们根本就插不进去。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他说一声吧。” 谢老板看着兰贵北,一脸拿不定主意地说道:“等以后再说?” 兰贵北说道:“这个时候,张总忙着呢,你去跟他打招呼,不太好。” “好,那我们走吧。我以后再找机会给张总打个电话。” 三个人下楼去了。 郁风听兰贵北说过这个张总在镇江的一个项目是项目总,谢老板跟他肯定有过礼尚往来,但也仅限于礼尚往来,谈不上交情。人家肯定不会在乎谢老板的一声招呼。 老远的就瞧见中和公司临时占用的那一间门面房前站着一拨子的人。都已经这个点了,大家还没有吃饭呢! 郁风说道:“你们直接去餐馆吧,我去叫一下郁文他们一起去吃饭。” 谢老板与兰贵北过马路了,郁风则继续向前走。 其实,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郁文。郁风主要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当面告知老蔡。 本来,郁风想跟老蔡开个玩意的,说是渗漏要罚款。可是,当郁风见到老蔡脸色铁灰,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时,又不忍心了。 郁风直截了当地说道:“北海的工程总张总帮我们说了话,评估组没有判我们的窗子渗水,没有扣分。你不用罚款了。” 听到郁风说到这里,老蔡禁不住地用左手不停地抹自己的心口,然后那铁灰的脸色有了灿烂的光泽,十分开心地说道:“吓死我了。” 郁风话已带到,没有心思继续跟老蔡纠缠了,他也的确饿了,向着郁文说道:“郁经理,走,赶紧去吃饭。谢总他们已经过去了。”说完,便快步在前面走着。 不一儿,便追赶上了谢老板与兰贵北。 一行人在那家面馆停下了脚步。 郁风说道:“你们吃面条,还是吃快餐?” 兰贵北说吃面条,谢老板也说吃面条。两人径直进了面馆,后面的人也跟了进去。 兰贵北在那里点餐,谢老板直接坐在了餐桌前没有来吧台(会有人为他服务的)。 第531章 满屏的祝贺 郁文看了看张贴在墙上的菜单后,说道:“面条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我们还是到隔壁吃饭。”说完便领着他的人往外走了。 郁风一向是跟老板在一起吃饭不自在,便对兰贵北说道:“你帮谢总点一下面条,我跟他们吃快餐去。” 到了隔壁的那家小快餐店,郁风直接跟老板说道:“给我们打5份快餐。” 郁风不再给郁文炒菜的机会。上一次的炒菜的钱,郁风已经贴进去了,他可不想再做第二回傻子了。 郁风坐在餐桌前等着的时候,看了一下微信。 公司的微信群里满屏的鞭炮、烟花、大拇指与祝贺语。原来是谢老板发了一条信息:望江苑淋水验收圆满通过! 郁风也赶紧发了几个鞭炮。 嘿!是圆满通过吗?以前,郁风在行政部的时候,也见谢老板数次发过同样的信息。不在现场,不知道现场的惊心动魄,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当呢。 工厂没几个人祝贺,所有的项目经理一个不落全都表示了祝贺。淋水的时候一个都不来,这会子都很积极。 吃完饭,工厂的人都回去了。兰贵北也跟着回工厂了。郁风回门面房。 老蔡的三个工人在路边树荫下的石柱子上坐着。 郁风上到二楼,老唐与老席在“床”边上收拾着物品,老蔡在“床”上坐着。 郁风向着老蔡说道:“你那边的亮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老蔡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说道:“说是亮点,说白了就是渗水。评估组的专家让我上去把水关了,他们要开门看一看是什么情况。我上楼后,不敢关水啊!他们要是开了窗户,刷防水胶的问题马上就暴露了。那什么都不要讲了。我们就死定了。我站在楼上死活不关水,我就怕他们上来。过了好一会儿,下面没有声音了,我就下去了,他们人已经走了。” 郁风就在想幸亏自己当时没有去15楼。如果自己当时在15楼,人家让他关水,他该怎么办?如果他在现场,老蔡有可能会让他做决定。自己没有经历过这种大风大雨,情急之下,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真有可能关水。想想就后怕。 老蔡又说道:“今天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回去了。淋水层的窗户我让他们都打开过了。应该都关好了。麻烦你再帮我们去看一下有没有关好。” “为什么要打开啊?”郁风有些不解地问道。 “刷过防水胶的窗户淋水之后要尽快打开,时间长了就有可能打不开了。” “那怎么办?” “得破坏窗户。” “啊!” “应该都关好了,你再帮我看一眼。要是没有关好,下雨,水打进来了,就把地板泡坏了。” “好,我去看一下。” 郁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关好的窗户,要不要我开一遍,万一你们有忘记开的呢?” “应该不会。你帮我再开一遍就更加求之不得了。”老蔡向着郁风拱了拱手,然后下楼去了。 第532章 得胜后的阳光是明媚的 郁风本来要睡一会儿的,既然答应老蔡了,现在就去吧。 郁风一樘窗户一樘窗户的开了关,开了关。还真发现有一樘窗户没有关。 当郁风打开27楼的主卧的窗户时,发现推不动。狠狠地用了一把力气,总算是推开了。这一樘窗户跟别的窗户明显的不一样,有着一层胶,郁风用手一揭,便揭起了一条长长的早已凝固了的白色胶条。 揭了一半后,郁风拍了一张现状的照片发给了老蔡,然后发了一条信息:4号楼2701的主卧窗户没有打开过。 很快,老蔡就发来了一个大拇指。 干完老蔡指派的活,郁风又回门面房了。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阳光是如此的明媚了。 杨殊将AB地块交付评估验收的得分表都发到了群里。A地块的文件名是“江城望江苑A地块1030”,B地块的文件名则为“江城望江苑B地块1025”。通过文件名郁风知道了B地块已经于25号就进行过评估了。 郁风只对B地块的门窗得分情况有兴趣。B 地块的淋水也是满分。除了淋水外,还有一个门窗施工得分,A地块是76.00分,B地块是77.33分。 平日里,都说建恒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的。人家到了最为关键的一哆嗦时,得分比中和高。也不知建恒在验收时有没有出现渗水这种惊心动魄的危险场面。 交付评估结束了,下面就没有多少事了。也不能说没有事了,还是有不少的事的。门面房还一塌糊涂呢!资料的事情更是无从下手。1号楼的维修工作几乎还没有做,就是2、3、4号楼,也还有不少的事情。但是,都不是紧急的事情。 1号、2号,老蔡的人都没有来。老蔡说太累了,歇几天。 老蔡的人没有来,郁风与兰贵北也没有多少事情做。这两天是难得的悠闲。 2号的下午,谢老板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让他与兰贵北明天回公司,将望江苑的工作向他做一个汇报。 郁风赶紧发微信给杨殊3号请假一天。 8点40分,郁风刚到公司一会儿,杨殊给郁风发来了一条微信:开放日的房号出来了,今天把每个房号过一遍。 郁风立即回复:收到。 2号的时候,北海已经组织召开过一个开放日会议了。开放日的时间为11月5日的上午9时到12时。具体开放的房号,正在统计之中。这两天会公布。开放日的房号,必须全部过一遍,确保没有问题。每一家施工单位安排3名以上的维修人员统一穿上北海的马甲带着维修工具8点之前统一在楼下等候。如果业主发现有问题,维修人员当场上楼维修。 郁风打开北海的那个群,看到了那个开放预约记录表。A地块有50户。 郁风又进入那个销项系统看了一下。专门有了一个开放日的销项菜单,都是开放日房号的问题。问题还不少,基本上是一些看得见的表象问题。门窗的划痕、油漆褪色问题又出来一大堆。想一想,也可以理解。只要有保洁,就会出现这些问题。当然了,也不排除前面维修时遗漏了一些。 第533章 正式摊牌 郁风将这个开放预约记录表发给了老蔡,让他安排人维修。老蔡说今天就不去了,明天安排维修,但是门窗的划痕、油漆褪色问题让郁风还是找那个维修玻璃划痕的人维修,他不修。 郁风赶紧去找谢老板。谢老板还是让郁风自己打电话给那个老板。郁风说也不需要安排太多的人,有两个人一天差不多了。 郁风当着谢老板的面打了那个老板的电话。对方说今天有时间,明天就要去外地了。说好了下午1点钟在望江苑碰头,晚上加个班,今天一定搞好。 郁风在行政部办公室前面的那一张工位上坐着,填写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费用报销单。那个女孩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郁风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有时还起身到她的电脑前指导一下。 冯阿六打来电话,提醒他们班组上个月去望江苑帮忙的工时不要忘了写了交给郁文,郁文好算工资。 除了冯阿六的工时要整理出来,李强的工时也要整理出来(伙食费、住宿费,李强不提,郁风也懒得提),还有修玻璃划痕老板的工时。这一段时间拍的现场照片也要整理出来。 这些工作需要电脑操作,一时半会儿搞不好。人家女孩忙着呢,不要用她的电脑了。郁风知道郁文经常不在办公室,就用他的他电脑吧。 今天,郁宏伟竟然也在公司,正在一大堆的资料后面忙活着。 两个人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聊着天。 聊着聊着,郁宏伟就提到了谢老板:“现在好几个项目上的钱要不回来。有开发商破产了。破产了,那个钱就不要想了。供应商追着老谢要钱。不给钱,人家就不发货。最近几次,我跟老谢谈事时,发现他经常眼睛里无光,整个人就跟痴子一样。长期这样下去。他真的就要痴掉了!” 郁负想想觉得也是。员工有员工的难处,老板也有老板的难处。别看这位谢老板整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其实也是外强中干。 谢老板给郁风打来了电话让他叫上兰贵北一起去他的办公室。 两个人在谢老板那一张大班桌对面的两把椅子坐下来后,谢老板没有做任何的铺垫,开门见山地说道:“望江苑项目,我不可能安排两个项目经理在那里,只能留一个人。你们自己选择一下,谁走,谁留?” 其实,谢老板的心中是有倾向性想法的。然而,谢老板刚刚说完,郁风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走,我不干了。” 这大大出乎了谢老板的预料,一脸懵逼地看着郁风说道:“你想好了?” “是的,我想好了。” 谢老板又看着兰贵北说道:“小余不干。那兰贵北你留下来干?” 兰贵北立刻顺杆子爬,说道:“我听公司安排。公司让我干,我就干;公司不让我干,我就不干。 ” “行吧,那就兰贵北继续在望江苑。”说完,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 第534章 挽留 两个人走出了谢老板的办公室,去了工程部空着的那间办公室,坐在那里聊起了天。 兰贵北说道:“不是你说得快,我就说不干了。你说不干了,我就不好再说不干了。” 郁风笑笑。 过了一会儿,谢老板又打电话将郁风叫了过去。 谢老板一脸和蔼地说道:“你不在项目上干,还回行政部吧。李梦是行政部经理,我把你提为行政部副经理。给我开开车,跟着老冷跑跑采购。” 提升为行政部副经理?他应聘的可是中和的行政部经理。郁风的心中有些好笑。经理也好,副经理也罢,都是浮云。他早就不想在中和干了。 郁风说道:“我不想在这边干了。” “回行政部也不干了?”(先前,谢老板曾经将行政工作臭得一文不值。) “是的。” “你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我还没有找工作。” “那你怎么不干啊?” “我从这边辞了工作,能找到工作。” “小余啊,我怎么说你是好呢?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谢谢谢总的关照。我已经考虑好了,不干了。” “你再去考虑考虑,过几天再说。”说完,摆了摆手。 郁风正在郁文的工位上下载照片,李梦打电话将郁风叫了过去。 李梦笑容可掬地向着郁风说道:“听说你跟谢总提出了辞职?” “是的。” “谢总说了让你给他开开车,然后跟着冷总跑跑采购。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干项目经理了,再回行政部,就不好了,就不在中和干了。” “你考虑好了吗?” “是的,考虑好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离职啊?” “没有那么快啊!你得将项目上的事情,行政部的工作都交接好了,才能走。” “好。这几天我交接一下。交接好了,我就走了。” “行哎!” 郁风早早地在公司吃了饭后就往望江苑赶。人家1点之前就到了等着了,郁风紧赶慢赶1点半才到。 郁风一看是3个人,便说道:“不是跟你们老板说好了两个人就行了吗?” 那个带队的说道:“我们老板是说来两个人就行了,我下午也没有事就一起来了。不要紧,你按两个人算工钱就可以了。我们晚上加班,算我们两个工就行了。” 郁风说道:“半天就能干完了吧?” 我们刚才按照那个清单上的房号看了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还不是一处。半天哪能搞好呢?” “行哎,你们干吧。” 郁风打开门面房的门,让他们拿上自喷漆及维修工具。 郁风拍了几张维修的照片后,回门面房了,将开放日需维修的问题一一抄写下来(门窗的划痕、油漆褪色问题除外)。抄写了整整10页纸。一页一页拍照发给了老蔡。 快5点半的时候,郁风去看那几个人的维修进度。 那几个人正在4号楼的16楼搞着。 那个带班的说道:“我说半天搞不完吧?3号楼维修好了,4号楼才搞了一半,2号楼还没有去呢!到现在正好搞了一半,不加班怎么能搞好呢?前面,我们搞过的,我们心里有数。” 第535章 收获的感觉很好 郁风说道:“3号楼才24层,2号楼32层呢!一半还没有呢!” 那个带班的说道:“你看看,不加班怎么能搞好呢?还不知道要干到晚上什么时候呢?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什么时候搞好,我们什么时候走。不管我们干了多长时间,前面已经说好了,你就算我们两个工就行了。” “好。我去买盒饭过来,吃了饭继续干。” 吃完饭后,那个带班的说道:“领导,你可以回去了,用不着陪着我们。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全部搞好再走。搞好之后,我微信告诉你一声。” 郁风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就先走了,辛苦你们了。” 到了晚上的9点半,那个带班的拍了一张现场的黑咕隆咚的照片发给了郁风,紧接着说道:领导,我们搞好了,我们下班了。 郁风回复道:谢谢,辛苦了! 到了4号的下午,开放日的一切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整个小区里不再是一片嘈杂与忙乱,非常的安宁与整洁。树木的枝条上挂上了红色的小灯笼与金色的小铃铛。微风吹来,红色飘舞,金色叮当。主通道上的喷泉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那个淡蓝色的观景平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区里四处流淌着的轻音乐,让人好不惬意…… 郁风一个人静静地在小区里走着,有一种大年三十下午的那一种节日的感觉。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的那一刻!郁风的脸上在午后的阳光下洋溢着轻松与喜悦…… 5号的一大早,郁风一到望江苑,就看到通往B地块的那一个大门的入口处的两边分别摆放了一排桌椅。桌子上放满了小礼品。杨殊等一帮北海的工作人员全都穿上了北海统一的马甲,站在那里迎候着。平日里被他们防得死死的业主,这个时候是笑脸相迎的上帝。 维修人员全部穿着北海的马甲带着工具在1号楼的门前站成三排等候着业主的招唤。 一帮人无所事事,在那里吹牛聊天。一直到就9点半,精装修被叫了一个人去4号楼。10点多时,叫到门窗厂了,老蔡亲自出马。12点,开放活动结束,门窗厂就被叫了那么一回。 6号是周六,公司又要召开大例会。项目上没有多少事,而且郁风即将离职了,故而没有向杨殊请假。 大例会上,谢老板又提起了老蔡,将老蔡骂得是狗血淋头。就是前一段时间,李梦带客户去参观的事情。说老蔡的胶打得一塌糊涂,客户看了很不满意,在砸中和的招牌。 郁风心想,老蔡在中和公司合作过的安装队中是水平最高的队伍,现在的几个安装队还不如老蔡呢! 开完会又出去聚餐。郁风犹豫着要不要去聚餐,李梦向着郁风说道:“郁经理,一起去吃饭啊!今天就在东吴镇上聚餐,很近。” 就在东吴镇上聚餐,近得很,就没有开车,大家走着去。东吴连街道都不是了,集镇上都是一些档次不高的小饭店。 第536章 惜别 谢老板他们那一桌在里面的一个包间,另外一桌就在外面的大厅里。没有其他的客人,这一家饭店中午就中和公司的这两桌客人。 其他人都在那里吆五喝六地吃着聊着,很是畅快。郁风的心中却有些憋闷,早早地便吃完了,一个人走到饭店外的树荫下透透气。 不一会儿,郁文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走了过来,说道:“这一家饭店的菜还不错,蛮实惠的。同样的两桌菜肯定要比甘泉湖便宜不少。刚才,老谢直夸这家饭店找得不错,以后常来。甘泉湖,以后我们是不会去了。哪里是这家饭店不错啊?主要是这家饭店便宜!公司现在也没有个钱,消费也就降级了,以后啊聚餐肯定就在镇上了!” 又有人出来了,郁文跟别的人聊天了。 衬衫皮鞋穿得格真真的王东强走了过来,向着郁风说道:“郁工,资料的事情很简单的,我教你一下,你自己做吧。” 郁风淡淡地说道:“我已经跟公司提出辞职了。”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王东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脸尴尬地说道“你跟公司提出辞职了?你已经跟公司提出辞职了,就不讲这个事情了。” 又有其他人出来了,王东强跟别的人聊天去了。 下午,李梦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郁风走过去问李梦是不是周一来公司将工作交接交接。李梦说好啊。 郁风已经正式向中和提出离职了,谢老板也说了望江苑只能有一个人负责,已经定下来是兰贵了,郁风就不再去望江苑了。周日就正常休息了,得跟杨殊说一声啊,免得人家再找自己。 郁风给杨殊了一条微信:杨经理,我已从江城中和离职了,感谢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关照。 这么突然 是个人原因吗 是个人原因 没等交房呢 不过,你来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后面跟了一个大拇指) 后面项目谁对接呢 我以前是做行政管理的,不懂门窗,一上来就是交房验收,对于我而言比较难,来望江苑没多久就向谢总提出辞职了,坚持到了交付评估结束。老兰会一直在望江苑项目。竣工资料,其他的项目经理正在做。 好的,你来也是救火了!解决了很多棘手的事 周一郁风向那个女孩交接行政工作,那个女孩很是苦闷地说她以前没有做过行政工作,来中和也没有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接手行政工作。她没有想到郁风走得这么突然,她得理一理才能知道要问哪些事情。 郁风说把能交接的先交接一下,其它的工作,他可以过几天再来一趟,即便是他不来中和公司了,她也可以电话或是微信问他。 下午的时候,李梦领着一个四十大几岁大高个子的男子来找郁风,说道:“这是公司新来的项目经理丁桥,以后望江苑的项目由他接手,郁经理这两天跟他交接交接,主要是跟监理、北海的人引荐一下。” 第537章 最后一天的项目经理 郁风问谢老板调派到望江苑帮忙的工时记录表,淋水记录表,是交给新来的丁经理,还是给老兰?谢老板说都交给他。 通过与老丁的沟通,郁风知道老丁也是一个没有建造师证书的土项目经理。带着人干活没有问题;让他做资料,悬! 第二天,郁风在公司也没有什么事,很是不自在。 快下班的时候,老丁来找郁风了。说是他今天跟跟着兰贵北去了一天的望江苑。他有车,开车来回。 丁桥一脸疑惑地问郁风:“今天项目上要油漆,老兰让我自己垫钱买。说都是这样的,项目经理垫钱买东西,你在的时候,是你垫钱。是这样的吗?公司怎么会让个人垫钱呢?” 郁风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没关系的,你把票据拿回来报销,公司会把钱给你的。” “我刚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在项目上那么长时间,所以来问问你。以前是这样的,我也不可能改变。好多事情问老兰,他都说不知道,让问你。” 郁风又笑了,说道:“老兰在望江苑的时间比我长多了,好多事情我还得问他呢!没关系的,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就好。要不,你明天一起去一下望江苑啊?李经理不是让你帮我跟监理他们引荐一下吗?项目上的好多事情在这块也说不清楚,还是去现场才能说得清楚。” “好,我明天从家里直接去望江苑,跟你接交一下。” “好,那我们明天在望江苑见。” 临走之前,郁风对那个女孩说道:“我今天在这里一天,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我明天去望江苑项目上,你这两天再归纳归纳,还有什么需要我交接给你的。我大后天再来一天,就不再来了。” 那个女孩一脸吃惊地说道:“你再来一天就不来了啊?” “是的。以后,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吧。”那个女孩一脸无奈地说道。 郁风还是电动车倒地铁再骑共享单车,还是赶在8点半之前就到了望江苑打卡上班。 丁桥是开车载着兰贵北来的望江苑,已经过了8点半才到。 三个人汇合之后,丁桥掏出香烟,先与兰贵北过了一番烟瘾。 郁风在前面引领着,将项目上与中和有关的情况,向丁桥作了一番介绍。 郁风老远地见到了杨殊从1号楼向着这边走来,下意识地想迎上去打个招呼。突然间又尴尬了起来,前几天他跟杨殊说过已经从中和公司辞职了,还在微信里惜别了一番。这个时候,怎么又跑来了呢?想到这里,郁风急忙拐向右手边的通道。郁风知道杨殊也已经看到他了。 向前走了一段后,郁风向着兰贵北说道:“几天前,我就已经跟杨殊讲过了,我已经从中和辞职了。一会儿,你带着老丁向杨殊做一个引荐吧。” “好,好。” 看到了杨殊,想到了监理。郁风领着丁桥去见监理。 监理办公室的门开着,却不见一个人。 第538章 百感交集 中午吃饭之前,又顺道去了一趟监理办公室。郁风一抬头便瞧见了那个小监理坐在工位上。郁风领着丁桥走了进去,兰贵北则在门外等着。 吴总在办公室,郁风将两个人做了一个引荐。 下午的时候,郁风又找老蔡聊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郁风将口袋里的半盒“中华”烟给了老蔡。 老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上次已经给了我半盒烟,我怎么好意思老要你的烟呢!” 郁风说道:“我又不抽烟,就送你了。说不定,以后咱们有机会还能合作。” “好。” 下班之前,郁风给李梦发了一条微信:李经理。望江苑项目上的事,该我交接的,都已经跟丁经理交代过了。行政部的工作,我基本上已经跟李薇交接了。我让她这两天再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明天不去公司,后天再去一天公司跟李薇交接一下。以后,就不再去公司了。是不是可以? 好。 郁风一直坚持到下班的时间才打卡走人。丁桥早就带着兰贵北回去了。 走了郁风,来了丁桥,留下了兰贵北。望江苑项目还是两个人。这个项目到了这个进度,的确是一个人都多了。谁让中和公司留不住人呢?最终损失的还是中和公司。 歇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郁风又跑起了外卖。当然了,上个周日他已经跑过一天了。 周五,郁风又去了中和公司,在行政部办公室待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 郁风想填写一个辞职申请表,一直没有见李梦来公司。当然了,谢老板也没有来公司。 又在公司晃了一天。混中和公司的工资,白拿谢老板的钱,郁风的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当然了,谢老板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到时候要是搞出是非出来,大家都不痛快。郁风觉得还是早走早好。 临走之前,郁风给李梦了一条微信:李经理,需要我交接的工作,都已经交接好了。我就不再来公司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是否可以? 郁风下楼等班车时,碰到了丁桥。 丁桥一脸苦逼地说道:“中和公司的项目太难搞了。什么事情都是让项目经理自己干,什么也没有。我估计也干不下来。” 郁风笑而不语。 郁风跑了一个晚上的外卖,收工回家时,才看到李梦发来的微信:好。 在中和公司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了,站在夜空中的郁风百感交集。想一想,自己在中和公司前前后后也就干了四个多月,却是恍然经年。本以为中和公司是一家生产型企业,应聘的是行政经理,还不是轻车熟路!进去了才知道中和公司集生产与施工为一身。最后以项目经理的身份从中和公司退了出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干项目经理的念头不经意间实现了。自己得到了什么呢?却又说不上来。郁风摇了摇头,旋转电动车的把手回家去了。 第539章 又撒餐了 吃完晚饭,打开电脑,打算写点什么。前两天的时候,郁风在翻看那一本《施工日志》时,觉得写一部《项目经理30日》的笔记体小说,也许挺有趣的。 郁风一撇头,看到了自己领取的中和公司的门禁卡,还有办公室的钥匙忘记交回公司了,正在写字台上放着呢! 前面就有员工离职时没有交门禁卡,或是其它的离职手续办理不全而被扣工资或是缓发工资的情况。又觉得为了一个门禁卡一把钥匙再大老远地去一趟中和公司不值当。自己连个《离职申请表》啥的什么都没有搞。如果中和公司说起这个事时,再说吧。 郁风又干起了全职的外卖员。他很清楚,外卖员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过渡性的职业,不能长时间的全职干这个活。外卖行业就像是一个就业人员的蓄水池,郁风可不想长时间的在蓄水池里待着,他得上岸。 郁风已经从锐意公司的离职中吸取了教训,不再盲目的乐观。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年龄,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太不容易了,更加积极地找工作。 跑外卖的,时间就是金钱,跑了这一单又要赶下一单,就怕超时。有时就会毛手毛脚,就会失误。 有些外卖员的收入挺可观的,其实是用时间与奔跑拼出来的,不起早贪黑,是不可能有高收入的。 郁风有些路盲,到了晚上更是两眼一抹黑,特别地怕跑天黑之后的单子。要是完全不跑晚上的单子,收入怎么能有所保证?晚高峰的单子,郁风还是坚持着跑的。 跑着跑着,天就完全地黑了下来。这一趟一共是三个单子,已经送出去了一单。正在送的这一单所在的小区,郁风是第一次去。 郁风跟着导航到了之后,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小区那个缩在其它建筑后边的不起眼的入口。进去之后,又绕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仅有两栋高楼的小区。 郁风左看右看,没有楼栋的标识。本来时间挺宽裕的,这七绕八绕的,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的一单就很赶了,搞不好要超时。 郁风赶紧打买家的电话,买家说2栋就是小区一进门的那一栋就是。郁风顾不上骑车了,赶紧小跑着从前面的这一栋来到了后面的那一栋。 郁风在电梯里便打了买家的电话,告知对方他已经在电梯里马上就到。 郁风到了买家的门前时,大门紧闭。郁风再次有些着急地拨打买家的电话。 郁风听到房间里传出来了手机的铃声,却不见有人开门。 郁风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步直接敲门。就在这时,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戴着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郁风连忙说道:“您的外卖。”随即将手中的饮料递了过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饮料落到了地上。 郁风低头一看,塑料杯已经炸口了,不少已经溢入塑料袋里了,地砖上也飞溅了一些。 第540章 女骑手如何解决尿急 就在郁风不知所措发愣的瞬间,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饮料。 郁风这才回过神来,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您可以在平台上报餐损,会赔您钱的。” 中年男子依然是一脸的平静,说道:“不要紧的,你就不要管了。”说完,没有关门便往回走了。 郁风很是感激地看着中年男子离开的背影。 中年男子往里面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出来,向着郁风说道:““麻烦你帮我带下去直接扔掉吧?我拿拖把把外面拖一下。” 郁风连连说道:“好,好。麻烦您了。” 中年男子再次转身离开之后,郁风下楼去了。 郁风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垃圾桶,便将那一杯破损的饮料挂在车把上往外走了。到小区外面见到垃圾桶再扔掉。 郁风没有心思去想下一单会不会超时的问题了,一直在想着刚才的那个事。他跑外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能再说是菜鸟了。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是自己撒手早了呢?还是对方接得慢了呢?这也给自己提了一个醒,以后必须在确定对方已经接过外卖了,才能松手。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郁风还是挺感谢这位中年男子的,一点都没有为难自己。以前也出现过餐损情况,买家都会很不高兴,脸拉得老长老长的。有的直接说投诉,有的责问连连,有的被气得崩溃了…… 外卖员总是在跟时间赛跑。可是,人有三急,又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卫生间。 这一天的傍晚,郁风又被支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送完外卖往回走的时候,有些尿急。郁风将电动车停在路边,向着深处走了走,在大自然中解决了。 撒完之后,浑身畅快。在往电动车的边上走的时候,郁风想到干这一行的,也有不少的女同胞。她们遇到了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郁风摇了摇头。女性干这一行,更加的不容易。尽管说干外卖这一行的女性占比不高,但从绝对数上来讲也是不少的。 一些小区、写字楼,外卖不让上楼,只能放在楼下的外卖架上。 郁风正在往客户那里赶,手机响了。一接听是上一个单子的买家,说是找不到他的外卖,让郁风回去一趟。 郁风正赶着派送手里的单子呢?回去一趟,手里的单子不就超时了吗? 郁风一边骑着电动车,一边耐着性子说就放在他们那一个单元大厅里的外卖架子上了。可是买家硬是说他找过了,找不到,让郁风回去一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事已至此,郁风赶紧停下了电动车。现在离得还不远,不然的话越走越远了。 在回去的路上,郁风就在想这一座商住一体的公寓楼前后有好几个单元,会不会是自己放错单元了?想到这里,郁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一路疾驰,郁风又回到了那一座公寓楼。一进入那一单元的大厅,郁风就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那里。 第541章 客户找不到外卖 郁风走上前去问道:“是您的外卖找不到吗?” “是的。” 郁风走到靠着墙边的货架前,在那众多的外卖中,一下子就找到了不久前他摆放在那里的一份外卖。 那个小伙子接过外卖,一脸抱歉地说道:“对不住啊,又让你回来一趟。我刚才找过了,的确是没有找到。” “没关系,没关系。”郁风一脸微笑着说道。尽管这么一折腾,他手中的单子必然要超时了,总不能板起脸来训斥一番客户吧? 郁风小跑着奔向电动车,继续与时间赛跑。 这个事情也给了郁风一个教训。他知道美团众包APP有一个外卖送达后拍摄现场的照片发给客户的功能,以证明外卖已经送达,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扯皮。前面,郁风想过使用这个功能,但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功能菜单,又因为一直没有出过问题,便没有当回事。发生了这个事,郁风下决心一定要学会使用这个功能。 郁风在一个商场取外卖时,见到一个穿着美团黄色外卖员工作服的小哥在那里等着商家出餐,问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拍照发给客户确认外卖已送到的功能菜单在手机的什么地方啊?” “知道啊。”那位外卖小哥说着便用手上抓着的手机给郁风演示了一番。 因为郁风迫切的想学,就这一遍,便记住了。从此之后,凡是没有直接交给客户的外卖,不管是挂在门把手上的,还是放在货架上的,郁风都会拍照发给对方。 跑外卖要想挣得较多的收入,必然要抓住每天的三大高峰:早高峰、午高峰与晚高峰。对于郁风而言,午高峰是最为重要的。把握不好午高峰,当天的收入必定上不去。早高峰的单子相对而言要少一些;晚高峰的跨度是最长的,单子也是最多的,但是下班后兼职跑外卖的大军也加入进来了,抢单的人也就多了。而且郁风也不擅长跑天黑之后的外卖。天黑之后,郁风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便会收工回家。 午高峰的单子很多,经常是手上的单子还没有跑完,派单就又来了。 这一天的午高峰,郁风正挥洒着汗水在这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之中穿梭着。 最后一单送完时,没有收到派单。 郁风的心中有些纳闷:十二点多钟单子最为集中,怎么会没有派单的呢? 不管他了,去大厅里抢单吧!这个点,不愁没有合适的单子。 郁风点开美团众包的APP,大厅里空空如也,一个单子也没有。一条红色的提示使得郁风的心中一惊,自己被限时接单了!! 郁风点开来一看,因为顾客投诉被限时跑单1小时。至于是什么时候被投诉的,哪一单被投诉的,是什么原因投诉的,一概不知! 郁风知道肯定是近期的投诉,但不会是今天的,也不会是昨天的。美团平台为了防止骑手与顾客发生矛盾,相关的处罚信息要相隔一天才会出来。这些是郁风自己推断出来的,具体的操作他也不确定。 第542章 被限时接单 郁风赶紧查看处罚信息。没有。 郁风被平台罚过钱,但是第一次被限时接单,而且是在午高峰最为挣钱的时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郁风的心中十分地窝火。 郁风拨打了美团的客服电话。 客服小姐姐不紧不慢地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郁风火急火燎地说道:“我现在被限时接单一小时,是什么原因?” 客服小姐姐查询了一番后,说道:“有客户投诉。” “哪一天,什么原因投诉的。” “这个,我看不到。” “你处罚我,得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啊?我好吸取教训,避免以后犯同样的错误啊!” “先生,不是我不告诉你,我的确看不到具体的投诉原因。” “你们处罚我,又不告诉我具体的原因。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处罚是不是应该的呢?” “先生,我没有这个权限,我向上级反映一下您的诉求。请您耐心等待。” “多长时间会有结果。” “请您手机保持畅通,24小时之内会给您回复。” 郁风彻底的失去了耐心,扯着嗓子喊道:“24小时再给我回复,早就过了1个小时的期限了,还有什么意义?这1个小时,我就在外面干等着吗?” “您可以先休息1小时。” 郁风的火气更加的大了,怒怼道:“现在是午高峰,是一个外卖员最为挣钱的时候,你让我顶着太阳在外面干等1个小时?1个小时之后,午高峰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意义?” 客服小姐姐依然态度和蔼,说道:“先生,非常抱歉,给您带了困扰!” 郁风不想再跟她废话了,一下子就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郁风又看了一下美团众包APP,还有半个小时的限时了。郁风有些犹豫是在这里再等半个小时呢,还是直接回家。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美团的电话。 郁风一接通,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还是刚才的那个小姐姐:“先行,非常抱歉,刚才电话断线了,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没有了,谢谢。” “好的,您先挂机。” 郁风挂了电话。 其实,郁风在打这一通电话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前面,郁风被美团平台处罚过不少回。有些,他也在平台上申诉了,有些申诉了同时也打了客服的电话,没有一次申诉成功的。当然了,也有特例。那一次商家位置不对,便申诉成功了。那一次,完全是商家的责任,郁风完全按照美团的规则操作的,他一点责任也没有。就是这种情况,在平台上正常申诉,打了客服无数个电话,都没有结果。后来,郁风威胁再不解决,他就打政府相关监管部门的电话投诉美团,问题这才解决。 郁风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他主要是想发泄一下内心的憋屈与愤怒! 郁风想了想,还是回去吧。半个小时之后,午高峰已经结束了,反正今天午高峰的目标已经达不成了。不如早点回去,早点做饭。早点吃了午饭,早点午休。在跑晚高峰之前,还能多写会儿小说。 第543章 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郁风就在回忆着这几天的跑单情况,到底是哪一单出了问题,被人家投诉了。 想来想去,感觉都挺正常的啊!那一天晚上,那个戴眼镜中年男子的饮料掉到了地上除外。当时,那个中得男子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非常的和蔼,郁风以为不会有事。思来想去,除了这一单之外,不应该了啊!如果是这个中年男子投诉的话,郁风还是挺失望的。人心不可揣测啊! 毕竟几天的时间过去了,郁风也不能确定就是那个中年男子的投诉。这正是美团几天之后再处罚骑手,并且不告知具体原因的主要原因吧!就是让骑手不能确定是哪一个客户导致了自己被处罚,以减少不必要的针锋相对。 有骑手在片区的骑手微信群里嘚瑟过用胶水堵客户门锁等报复客户的言行。当然了,是个别的骑手哗众取宠,还是真的这么干了,郁风没有验证过。 郁风投了不少的简历,然而收到面试邀请的却很少。面试官往往比郁风年轻,嫌东嫌西!使人备受屈辱。他自己也是一个面人无数的老江湖,清楚得很,如果真的急着招人,不会是这个会子的。郁风很是怀疑有些公司并不是真正的在招人,起码是不急着招人。有些岗位在郁风几个月前的上一轮求职当中就已经发布了。郁风要不是急着找工作,许多的岗位是不会投递的。他也是病急乱投医! 好在是有外卖骑手这么一个蓄水池行业的存在,收入还是有所保障的,不用为了生计而发愁。 郁风又接了一个天地广场蛋糕的单子。郁风挺喜欢接蛋糕的单子的,因为蛋糕的配送费比较高。 当郁风提着蛋糕匆匆地去往另外一个商家取餐品时,同样匆匆走着的一位外卖骑手向着郁风说道:“你是专送蛋糕吗?” “不是的啊!”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问一答之后,彼此不再说话,匆匆地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郁风有些纳闷这个同行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的呢?郁风知道有些外卖骑手常年有固定的取餐点。对这一片的骑手很熟悉。他自己在中和上班之后也经常来天地广场。对一些外卖骑手也很面熟,不过刚才的那位却是面生。也许人家对他面熟,见过他不止一次地提着个蛋糕。 郁风知道一些外卖自己有自己的喜好。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骑手在送蛋糕时吃过亏,就再也不送蛋糕了。郁风经常会看那个片区的骑手群里的聊天记录。能够了解许多信息。比如说哪个商家的态度不好,哪个小区电动车不让进,遇到了问题怎么处理,各个商圈不同的特点,发发牢骚等等。信息量还是蛮大的,许多信息是有参考价值的。就有骑手吐槽蛋糕还没有送到客户手上就已经化成水了,只能是自己买单了。 起先,郁风也不敢接蛋糕的单子,后来一不小心接了一个蛋糕的单子。接了就得送啊!郁风心怀忐忑,小心翼翼地配送了这个蛋糕。还好,没有问题。后来他的胆子就大了一些。 第544章 蛋糕滑落 郁风每次取蛋糕时,一些商家也会提醒郁风要小心配送。一品牌店的女店员给郁风支了一个招:蛋糕千万不要放在后座的外卖箱里,会把蛋糕颠坏了,放在前面的脚踏板上。 郁风觉得女店员说得很有道理。蛋糕本来就经不住颠簸,跑外卖的车速都很快,遇到个路面起伏,或是紧急刹车,放在后座上的蛋糕多半就颠坏了。放在前面的脚踏板上就不一样了,重心低,要好很多。 有一次,到达客户小区的门外时,因为客户没有写明具体的楼栋号,郁风便在小区的门外停车了。小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郁风有些慌慌张张地从电动上下来。车子刚一倾斜,蛋糕从脚踏板上滑落到地面上了。 郁风禁不住地暗暗叫苦:又要赔钱了!蛋糕多娇气啊,摔到地上还不摔坏了? 郁风第一时间就想捡起蛋糕,车子没有架好又要倒。真不知道是先捡起蛋糕还是先架好车子了! 郁风还是先架好车子,再去捡起蛋糕。蛋糕已经从底座上滑出了一些,蛋糕上插好的表示生日的数字蜡烛也倾斜了。 郁风将车子往边上推了推,停好后,打电话给客户。客户说他马上就过来。 郁风将蛋糕提起站到大门边上等着,心里面直犯嘀咕!要是从电动车的后座摔下来,想都不用想了,而脚踏板毕竟离地面不高,故而蛋糕的受损情况不是很明显的。手上的这个蛋糕会不会被客户接受,这就要看是什么样的客户了。 客户说是马上就来了,郁风却是觉得等了很久都不见人来。 终于,在这人来人往之中,一个小伙子向着郁风走来。一问便对上了。 小伙子接过了蛋糕便要走,郁风赶紧说道:“刚才蛋糕从电动车的脚踏板上滑到地面上了,蛋糕有一些移位了,非常抱歉。” 小伙子这才看了看蛋糕,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要紧,不要紧。” 从此以后,郁风的脚踏板上只要有蛋糕,都会尽量地将车子骑得稳一些。下车时,一定要慢一些稳一些,确保蛋糕不会滑落。如果有多个蛋糕的单子,通常一趟只接两单,其它的单子也不接了。如果既接了蛋糕的单子,也接了其它的单子,优先将蛋糕的单子先送出去。路程很远的蛋糕外卖,通常情况下郁风也不会接。 小心驶得万年船!蛋糕这个烫手山芋,郁风敢接,还抢着接,也从未赔过钱! 晚上快收工的时候,郁风接了一个跑腿单。地址信息不是很详细,快到的时候,郁风拨打了客户的电话。 客户说她就大概地写了一个家庭地址。实际地址是黄金海岸的苏果超市地下停车场。 听到客户这么一说,郁风有些急了,说他已经就快要到她家所在的小区了。 客户让郁风不要去那个小区,直接去苏果超市停车场。郁风说不行啊,他必须到达她在平台上所写的位置,不然的话他就违规了,是要罚款的。 第545章 疫情并未离去 说她被关在新冠隔离酒店里好几天了,出不去。她的车子停在了黄金海岸地下停车场,有些不放心,让郁风看一看车子是不是正常,拍一些照片发给她。 按照规定,郁风可以在到达客户指定的位置后,向平台报备位置不符,郁风的任务就完成了,客户需要重新下单。客户重新下单后,郁风抢不到同一个单子是大概率事件。这么一来,是一个双输的结局。郁风并不会得到正常的费用,只会得到一个2元补助款。客户那边肯定也会损失费用。多数情况下,骑手都会这么操作。因为骑手的手上往往还有其它的单子,或是实际地址太远,骑手不得不向平台报备。郁风也这么操作过。但是今天的这一单,郁风打算帮客户完成。一来,郁风本来就是打算跑完这一单就收工了,故而手上没有其它的单子。更为主要的是黄金海岸的苏果超市就在郁风家所在小区的边上,100%顺路。 要是客户当时下单时就写黄金海岸苏果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该多好。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完成这一顺路单回家了。郁风没有想过要是这样的话,抢到这一单的不一定就是他了。一些单子不会出现在大厅里,直接就派给了就近的骑手。 郁风又向前面骑行了一段距离,APP上已经显示到达派送区域了。这个时候,郁风便可以点击送达了。郁风连那个小区的大门都还没有看到,还隔着一条马路只是远远地见到了小区的围墙。郁风点击送达后便调转车头往回走。 郁风搬到当下居住的这个小区已经六年了,一周要去几趟这家苏果超市,却是第一次进入地下车库,好陌生。 郁风拨打了客户的电话。客户告知是一辆沃尔沃的汽车,停放在停车场中间一点的位置上,又告知了车牌号。 郁风说他记不记她的车牌号,还是加个微信吧,把车牌号发过来,他也好将她的车况情况拍照发给她。 郁风等了一会子,对方这才发来添加好友的信息。 郁风在停车场里找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一辆沃尔沃。郁风沿着车身仔细地看了一圈后,打了个微信电话给对方,说车子很好,没有问题。对方让郁风拍照发给她,多拍几张发给她。 郁风将车牌,车身,轮胎分别拍了几张照片发了过去。想了想,又拍了一个沿着车子转了一圈的视频发了过去。对方自然是感谢连连。 郁风在回家的路上有些感慨。那一次川口暴发的疫情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他已经感受不到疫情的影响了,以为疫情早已远离了。没有想到疫情就在身边,还有人因为疫情而被隔离在了酒店里回不了家。郁风知道因为疫情被隔离在酒店里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郁风也就是这么想一想而已,只要鞭子不抽到自己的身上,就不知道真正的疼痛! 第546章 故地重游 郁风向一家节能公司投了简历,下午便有HR打来了电话,跟郁风约好了第二天的上午9时面试,随后又发来了一条面试短信,告知了地址、时间等相关信息。 郁风上网查阅了一下这家公司的相关信息。最终并没有搞明白这家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就是连生产型企业,还是工程类企业,都没有搞明白。 公司的全称为江城天宇节能科技有限公司。从名头上看,还是蛮高大上的。节能是当下的的趋势,算得上是朝阳型行业吧! 郁风在高德上搜了一下出行路线,还是蛮远的,好在是地铁1号线直达,不用倒车。就这样,也要一个小时。还好吧,只要是江城区域里的企业,不过江,不是郊县,只要合适,郁风都愿意去。 一看具体的地址,又是在写字里,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发怵!郁风应聘过不少写字楼里的公司了,没有一家成功的。一直以来,郁风基本上都是在生产型企业工作的,已经习惯了那种粗放的办公环境。这种鸽子笼般的办公环境让人有些压抑。这种精致的办公场所,布局与管理也很精细。 不要想那么多了,去了再说。郁风早就想明白了,只要他投过简历的公司,对方敢用,他就敢去。对于自己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 出了地铁站,还得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个地方,郁风似曾相识,勾起了他遥远的记忆。 “中央门”是郁风第一次走出故乡,来到江城的第一站,是他所知道的第一个江城的地名。当时,他所乘坐的长途汽车的终点便是中央门汽车站。父子俩被忽悠上了一辆黑马自达。到了地才知道,中央门汽车站离学校没有多远,这才知道被宰了。 学校在中央门外,这个地方在中央门内,尽管相距并不远,只是乘坐公交车时经过而已,并没有游历过。二十多年之后,不经意间,已经置身其中,早已物是人非! 到了地方,郁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要去的那一栋楼,问了保安,这才找到。 乘坐电梯到达八楼之后,玻璃移门关着进不去。透过玻璃移门,里面是一个较为阔气的前台。背景墙的射灯之下是四个金色的大字:天宸集团。郁风心中有些纳凉:不是天宇公司吗?怎么是天宸?会不会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郁风又往电梯的方向走了一圈。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关闭着的木门,什么标识也没有,郁风推了推,推不开。应该就是从玻璃移门进去。 郁风又回到了移门前,前台处依然不见人。郁风拨打电话后,听到里面传出了电话铃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听,正是他昨天打他电话的那个女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年轻的女子从里面小跑着走了出来。 女子将郁风带进了一间大办公室。郁风注意到这间办公室里有不少那种带有屏风的工位,但是没有几个工位上有人。 第547章 晾在一边 女子让郁风在一张空着的工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拿来一张《应聘登记表》让郁风填写。 郁风填写好表格后,交给了坐在隔壁工位上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说道:“你坐一会儿,我忙完手上的这点事,带你去见总经理。” “好。”郁风又坐回了那个工位。心里想着HR不先过一下,直接由总经理面试? 不一会儿,那个女子站起了身。郁风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跟我去乙总办公室。” 郁风跟在女子的身后,在静静的走廊里走着。经过了依然空无一人的前台,又经过了好几个房间,终于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透过那一扇敞开的木门,郁风看到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双臂放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脸冷峻地听着。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年轻一些的男子,翘着二郎腿,说着什么。 女子稍稍站了站后,径直走了进去,又回过身来,对郁风说道:“进来啊!” 郁风也跟了进去,在门口的墙壁处远远地站住了。 听到动静后,那两个人都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女子走上前去,一边将手中的《应聘登记表》递过去,一边说道:“乙总,他是来应聘的。” 那位中年男子露出了一丝笑容,向着郁风说道:“你稍等我们一会儿。” 郁风赶忙说道:“好,好。” 女子走出了办公室,那位年轻一些的男子坐正了身体继续未了的陈述。 这个时候,郁风听了出来年轻一些的男子正在向乙总汇报项目上的工作,好像是问题不少。 年轻一些的男子应该比乙总高不少,他坐正身体后,乙总则仰视了。 郁风听得出来这位年轻一些的男子比较专业,在两个人的交流中,乙总显得有些依赖、被动与无奈,让人觉得有些被绑架的感觉,明显的主弱仆强! 一位中老年男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说道:“公杨,正好你也在。老公南城悦府那个项目的施工方案那么的笼统,价格组成也是非常的含糊,你们都批了?我看不太合适吧?” 乙总说道:“那个项目等着进场。” “等着进场也不能这么搞啊!我觉得有必要再细化一下。”这位中老年男子说完便又走了。 这个时候,乙总对公杨说道:“老甄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啊!老公一直在催我,我总觉得不太合适,我还跟你讲过这个事。” “行哎,我让老公再细化一下。”公杨一脸轻松地说道,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乙总向着郁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在谈项目上的一些事情。他们在等着我拍板处理。让你久等了。” 郁风一边向着办公桌走去,一边说道:“不要紧,不要紧。” “请坐。” 跳过HR,直接跟老板聊,每次都是聊得挺好的。这一次也一样,两个人相谈甚欢! 乙总一脸疲惫地说道:“这年头,做老板的太不容易了。” 第548章 感同身受 “是的,这两年大环境不好。我前面在的这一家公司,不少的工程款很难收回来。有的地产公司已经破产了,或是处于破产的边缘,这些工程款基本上就收不回来了。前一段时间,金光地产公司暴雷了,我们公司在金光有差不多一千万的工程款基本上是要不回来了,老板急死了。”郁风的说法有些夸张了,中和公司在金光是有几百万的工程款没有收回,离一千万还有一定的距离。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乙总来了精神,灰暗的眼睛有了活力,感慨道:“光一家公司就有一千多万收不回来了?够你们公司老板喝一壶的了!我们也有一些工程款没有收回来,但没有那么多,而且我们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些没有收回的工程款因为种种原因收回来有一些难度,我们想想办法也是能收回来的。我们的客户还没有出现破产的情况。” 乙总又看了看郁风的简历,说道:“你是77年的,还比我大两岁呢,那我得叫你老郁。老郁,你怎么不在这一家公司干了啊?是因为公司经营困难?” “这个不是我离职的主要原因。我一直是做行政人事工作的,考了一个市政的二级建造师,很想干干项目经理。公司有一个项目急需项目经理,老板就让我去这个项目了。我没有做过项目经理,又没有人教我,好多工作无从下手。我在项目上干了一个月,需要解决的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主要是一个资料问题,没有人指导我,真的是做不了。这个项目差不多做了两年,就要结束了,资料基本上没有做。我跟老板讲了几次,一直没有人愿意做。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只有辞职了!”讲完之后,郁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秃噜嘴了。唉,聊得太顺了,郁风便放松了,来了个实话实说。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太不抗压了? “你们公司没有资料员吗?” “我们公司没有资料员,资料由项目经理做。” “那怎么搞啊!我们公司有专业的资料员,项目经理不需要做资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行政工作了,到我们这边做一个行政主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的工资要求是七千是吧?” “是的。” “我们前面的几个行政主管都是六千,你的经验很丰富,七千也是可以的。七千对于你来说也不算高。我觉得你不要把工作仅仅局限于行政工作。你毕竟有建造师证书,也干过项目,你也可以承包我们的工程。这样,你的收入才能有所突破。反正,我们的工程都要承包给别人,承包给自己的人不是更加好吗?自己的人,我也放心。刚才在我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公杨是天宇的工程总,他也承包天宇的工程。你是市政建造师是吧?” “是的。” “我们是做机电的,得是机电的建造师。” 第549章 人性的贪婪 “我知道。我可以增项。增项考一门就可以了,不是问题。” 郁风去中和公司面试时,承诺增项建筑建造师。这会子,又承诺增项机电工程师了。自己的员工还能承包自己的工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经营模式啊?一时之间,郁风有些搞不明白。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自己只是来应聘行政主管的,拿一份工资而已。至于公司怎么经营,那是人家老板的事情! 乙总又说道:“有得必有失,承包工程是要垫资的。当然了,这些是后话。当下,你是不可能承包天宇的工程的,先把行政工作做好就可以了。你得熟悉了我们所做工程的各项工艺之后,才能考虑承包工程的事情。这些得有一个过程,不是三五天就能搞懂的。” “是的,是的。” “你什么时候可以到岗?” “我已经从上一家辞职了,随时可以到岗。” 乙总想了想,缓缓地说道:“现在就定下来,让你来上班也是可以的。”停了停,又说道:“还是让行政部明天通知你吧。” “好,好。” 郁风知道今天的面试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乙总说道:“咱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事情比较多,就不送你了。” “您客气了。” 郁风刚要起身,乙总又说道:“噢,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们每个新进员工都有一个试用期。试用期工资打八折。” 听到乙总这么一说,郁风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有些怔怔地看着乙总。郁风做了这么多年的行政人事工作了,知道这是一个通行的做法。但是郁风的这一表情也是一个正常的反应。也许,人性都是贪婪的,得到的东西又失去了,那种失望的心情多半都会情不自禁地油然而生! 郁风的这种失落感只是一瞬间而已,却被乙总捕捉到了,连忙说道:“其实,凭你的经验,也是可以不需要试用期的,但是这是公司定下来的规定,我作为老板也不能随意更改。” 郁风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每一个公司通行的做法。” “试用期也就一个月。我们是双休,朝九晚五,一天也就上个五六个小时的班,还是蛮轻松的。”说着,乙总站了起来,将郁风的简历递了过来,说道:“你把这个再带给小范。” 郁风起身告辞,原路返回。乙总口中的小范肯定就是那位女士。 来的时候,一直跟在那位女士的身后,即将面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面试结束了,还行吧,又是自己一个人返回,便从容不迫了,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观察着。 刚才进入乙总办公室的那位中老年男子就在隔壁的一间办公室里端坐着。这是一间独立办公室,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空空荡荡。郁风猜想此人应该是副总或是技术总之类的公司高层。 郁风将自己的简历交给了那位女士。 范女士笑呵呵地问道:“面试得怎么样啊?” 第550章 撞击 “还行,乙总让你明天通知我。” 范女士一脸兴奋地说道:“这么说面试成功了?” “乙总会告诉你结果的。” 在回去的路上,郁风一直在总结着这一场面试的得失。觉得总体而言还是可以的,被录用的希望蛮大的。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家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只是知道了这是一家工程类的企业,机电类的工程企业。中和是集生产与工程为一身,这一家公司是一家纯粹的工程类企业。 范女士所在的大办公室与乙总所在的独立办公室都不是走廊的尽头,两边还有办公区域。天宇公司占据了这一栋写字楼的一整层,尽管人员不多,面积还是蛮大的,应该是一家蛮有实力的公司。郁风希望这一次的面试能够成功,能够去这一家公司上班。 下了地铁就快要到午高峰了,郁风直接跑他的外卖了。今天一毛钱的收入还没有呢! 跑外卖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为了节省时间,怎么方便怎么来。闯红灯啰、逆行啰,等等,那是家常便饭,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外卖送到客户手中。郁风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他的脑子里还是有安全这根弦的。许多时候正在高速行驶,遇到了突发情况,要紧急停车。搞不好,失去平衡的车子就会倒下来。郁风见到有外卖员双脚不放在脚踏板上,悬于车的两侧,以便紧急停车时,脚可以第一时间的着地。这样车子就不会倒了。郁风觉得这个操作挺好的,既快捷又安全。他骑行时,也将双脚悬在了踏板的两侧,时刻准备紧急停车。 午高峰,单子很多。郁风在拼命地奔波着。从一条人来人往狭窄的小巷子里拐上了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道路的中间设置了铁制的分隔栏,也许是因为这条道较为宽阔,又不是十分地宽阔,分隔栏比常规的要矮很多,二三十公分的样子,不太起眼。也不是一拐上这条道就有分隔栏,离路口一段距离。 小巷子里的蜗行,使得郁风十分地憋屈。这一条道宽敞了许多,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郁风一下子就将右侧的车把手旋转到了最底部,以最快的速度行驶。 只听见“啪”的一声。紧接着,郁风便感受到了一阵剧痛袭来。 郁风没有在意那一溜矮半截的铁制分隔栏,悬在车外的右脚脚背在快速移动之中撞上了顶端的分隔栏。脚背与小腿的90度生生地拉成了180度。 郁风忍着疼痛将双脚放上了脚踏板。并没有停下车子,只不过是放慢了一些车速而已。 自打跑外卖以来,风里来,雨里去,翻过几次车,碰碰擦擦在所难免。郁风在不断地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同样的错误,一般情况下,不会犯两次。 血肉之躯,受了伤,自然会疼痛。好在是猪皮狗骨,皮糙肉厚,郁风的身体素质还行,经得起摔打。又好在都不是什么大的伤害,用了多久的时间就自行恢复了,一点都不耽误跑外卖。 第551章 但愿好事多磨 尽管这一次疼痛无比,但是郁风以为还是跟以前一样,用不了多长时间,疼痛感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了。 每一天,一踏上外卖的征程,郁风满脑子都是外卖,其它的东西都从他的大脑里暂时性的屏蔽了。 当郁风到达客户的楼下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右脚刚刚伤过的事情。还是那么的风风火火。右脚猛一着地,随之而来的疼痛提醒他这只脚受过伤了。 郁风试着走了两步,尽管有些疼痛,但还行,便拿起外卖爬楼梯去了。 郁风查看微信时,发现自己被李梦从中和公司的微信群里踢了出来,心里面有些受辱的感觉。 其实,自打正式离开中和公司的那一天起,郁风一直想着从中和公司的微信群里退出来。那个钉钉也要退出来。这不,工资还没有发。中和公司发工资没有具体的日子,又会不会搞什么事?他想继续关注一下中和公司的情况。他一边默默地关注着群里的情况,一边想着能够早一点退出来。这都已经24号了,10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11月份还有差不多10天的工资呢!郁风也想过,撑到发10月份的工资可能没有问题,恐怕难以撑到发11月份的工资。这不10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就被踢出了群。 第二天,郁风继续跑外卖,发现脚越发的疼了起来。郁风没有停下脚步,还在勉强撑着。 郁风一直等着天宇公司的电话。跑外卖可不是长久之计,得有一份正式工作啊? 到了中午的11点钟,天宇公司还是没有打来电话。郁风的心里很是着急了。什么情况啊?先前,郁风几乎没有主动给招聘的公司打过电话。可是当下不比往常,还是自己主动一些吧。 郁风翻出了范女士给自己发面试短信的手机号码。又怕给人家打电话显得唐突。犹豫了一番后,还是拨打了电话。范女士说乙总上午还没有来公司,等乙总来公司后,她去问一下。 郁风知道,面试的时候,聊得再好,在对方正式通知录用之前,一切都是不作数的。看样子,乙总昨天并没有向范女士交代这个事情啊,有些悬啊!郁风的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心里面惦记着面试结果,午高峰没有跑完,郁风就收工回家了。 郁风时不时地看看时间,感觉今天的时间过得好慢。心里面一直盼着那个范女士能够给自己打来电话。 到了下午的两点钟,应该已经到了天宇公司的上班时间了。郁风想打范女士电话,又怕老是打扰人家不好。犹豫了一番后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郁风一直注意着手机的动静,对方却迟迟没有回自己的短信。难道是没有看到?郁风又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 到了两点半的时候,对方终于回了一条短信,说乙总刚刚来公司,她去问一下。 说是一会儿,又是半个小时,3点钟的时候,才又来了一条短信。乙总正在给工程部开会,她不好进去问。等开会结束后,她再去问。会议时间应该不会长。 第552章 休养生息 嘿,这不是急人吗?但愿是好事多磨! 一直到了4点钟,还没有动静,郁风着急了。是不是没戏了?很快就要到晚高峰了,他又得出去跑外卖了。郁风可不想一边跑着外卖,一边惦记着范女士的电话,又或是短信。一跑起外卖来,郁风啥都顾不上了。跑外卖的时候,打进打出的电话不断,郁风真怕错过了HR的电话,从而错过了这份工作。 郁风想了想直接拨打了范女士的电话。范女士说她已经去过两次会议室了,还在开会。应该快要结束了,她再去看一下。 郁风正在烧饭,电话响了,正是范女士打来的。范女士很高兴地告诉郁风他被录用了,下周一去报到。说加个微信,她把报到时需要提交的材料明细发给郁风。郁风说他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 放下电话,郁风开心极了。不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了加为微信好友的请求,郁风赶紧通过。 郁风哼着小曲忙他的晚饭去了。 匆匆吃了晚饭,又要跑外卖了。已经到了晚高峰的时间了,今天出发得有点迟了。 郁风下楼时,迈了几个台阶后,右脚传来了疼痛感。在平地上没有什么感觉,一下台阶就不行了。尽管脚疼,但外卖还是要跑的。 进了储藏室,郁风算了算日子,又有些担心起来。既然已经决定录用了,为什么不是第二天就入职呢?今天才周四,到下个礼拜一还有几天时间呢!会不会又变卦呢?他遭遇过这种事情,也干过这种事情。 起先,在平地上没有什么感觉,只有爬楼时才会疼痛。晚高峰还远远没有结束,爬楼时,郁风已经疼得吃不清了,在平地上行走也疼了。郁风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便收工了。再说了,已经找到工作了,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郁风估摸着有可能骨折了,想着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又不是才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必要再去检查了。就算是检查出来骨折,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还不是静养? 心里面想着要不要去医院这个事情,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自家楼下,就不想这个事了。其实,最为主要还是不想花那一份冤枉钱! 出来的时候,还行;现在得扶着扶手硬撑着艰难地上楼。 在上楼的这个过程中,郁风决定了这几天就在家里歇着不跑外卖了。可不能一瘸一拐地去公司报到。刚去就是这副造型,公司领导肯定会有想法。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还算是合适的工作,因此而弄丢了,就不划算了。郁风又担心到下周一时,脚是不是就好了?起码是不要让人家看出异常! 这几天,郁风的心里整天想着脚赶快好起来。多半的时间,他都是坐在床上,看看书,写写文章,好让脚不再负重。可能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脚上,总感觉不见好转,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第553章 人走茶凉 没有什么事,便会胡思乱想。自然就想到了他战斗了一个月的望江苑。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了?2、3、4号楼应该已经交房了。 郁风想到了丁桥,前些天,天天发微信打电话,问这问那。也是在抱怨太难了,他也干不动,打算不干了。郁风以为他就是发发牢骚而已。突然想起,此人已经几天没有声音没有图像了。郁风编写了一条微信问2、3、4号楼交房了没?却发不出去,提示对方不是好友。 呀!这家伙什么时候将自己微信删除了啊?照这个情形看,这个家伙应该已经不在中和公司了。 郁风禁不住地摇了摇头,就算你不在中和公司干了,也不至于立马就将自己从微信里删除吧?自己可没有得罪你,也给予了不少的帮助。这个丁桥有些不厚道! 黄会计打来了电话,说是10月份的工资已经发了,餐补也一并发了。并告知了具体的明细。 郁风很是感谢黄会计,人家还特意打个电话过来。10月份的工资一分钱也不少,不知道11月份的工资会不会扣款! 周一,郁风早早地就醒了。郁风下床走了走,发觉右脚一点感觉也没有。几天的休养生息还是有用的。 从地铁站到天宇公司所在的正方国际大厦,得步行半站的路程。郁风走路一向很快。走着走着,又感觉到右脚有疼痛感了。好在不是那么的严重。旁人看不出异样。 哎,你的器官都在默默地为你服务着。平日里,你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一旦提醒你她们的存在,就是在报警了;得好好的善待她们了;要不然就出问题了。 9点钟上班,还不到8点半,郁风已经挤在正方国际大厦上行的电梯里了。这个点,范女士应该还没有到公司吧?自己得在门外候着了。 出了电梯,郁风远远地就瞧见玻璃门里面的前台后面居然坐着一个女孩。噢,前台是有人的。郁风的心中不免一阵窃喜,不用当门神了! 郁风站在玻璃门前面向里面张望着,前台后面的那个女孩赶紧过来也没有问一声便开门了。 郁风径直进了那一间大办公室。办公室的灯开关,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工位上坐着一个女孩,正在那里吃早饭。郁风还是在边上的那一个他曾经坐过的工位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位提着包的女孩,一边跟先前就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女孩打着招呼一边在一个工位上坐了下来。快到9点钟的时候,一位戴着耳麦背着双肩包的男士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在最里面的一个工位上坐了下来。 范女士卡着点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郁风微笑着站了起来,拿着入职材料走到了范女士工位的边上。 范女士将一个手提包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水晶饭盒,说道:“你先不急,等我将中午的饭放在冰箱里再来找你。”话音未落,已经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554章 又是周例会 过了一会子,范女士又是步履匆匆地回来了,没有回自己的工位,直接向着郁风说道:“今天是周一,9点半召开周例会。跟我去把会议室准备一下。” “好。” 郁风跟着范女士走出了办公室。经过前台时,郁风发现前台后面又没有人了。 到了会议室门口,发现会议室的门是锁着的,范女士去前台处,从一个小盒子里拿里拿来一把钥匙,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开了灯后,看了看,说道:“挺好的,不用整理。” 郁风跟着范女士又回到了那一间大办公室。 范女士一边在等着她的电脑开机,一边跟郁风说着话:“你的入职手续等开完周例会再办理。周例会要用PPT汇报,你要做会议记要。”说到这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与一支签字笔走到了郁风的工位边上说道:“这个笔记本是我做会议记要时用的,你就接着用这个笔记本做会议记要吧。也可以将我前面的记要做一个参考。我们的周例会多半讲的都是项目上的事情,你刚来可能听不懂。” 范女士在工位上忙活了一会儿后,惊叫着说道:“就快经到时间了,我们赶紧过去。”说着托起笔记本电脑连同电源线鼠标一股脑儿的往外走。郁风赶紧拿起本子笔跟着去了会议室。 这个时候,会议室里有了人气。会议桌的靠里的那一侧,就乙总一个人坐在那里,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而这一侧坐了好几个人,仅剩下最前面的一张椅子空着了。 范女士对郁风说道:“你从后面搬一张椅子过来,就坐在我边上吧。” 范女士将一根从会议桌下方引上来的数据线插到了笔记本上后,看了看会议桌正前方后幕布,又抬头看了看悬挂在空中的投影仪,嘀咕道:“怎么没有反应啊?正常情况下一插上去很快就有图像了。又是接触不良?” 范女士将数据线拔了下来,重新用力插入笔记本的端口,依然没有反应。 范女士一脸救助地看向乙总,说道:“乙总,投影仪又没有反应了,你能不能帮我搞一下啊?上一次,你一搞就搞好了。” 乙总抬起头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我哪里会搞这个啊?这个不是你的工作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早就应该准备好了啊?” 范女士涨红着脸又拔下数据线的插头重新捣鼓。 坐在会议桌最未端跟郁风同一个办公室的那个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墙壁处那一排开关的前面按下了一个开关。一会儿,幕布上便有了画面。 那个男子一边走回座位,一边说道:“投影仪关了,不开怎么能用呢?” 范女士嘀咕道:“投影仪的开关从来不关的啊?今天怎么关了?” 乙总向着这一边看了看后,说道:“人都到齐了。吴刚,你去叫一下甄总。” 一位年龄跟郁风差不多的男士立即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脚步声刚刚远去,便又回来了。一会儿一位手上端着茶杯的老头走了进来。 第555章 以是周例会 这个老头郁风见过,就是在乙总办公室隔壁的那位。老头在乙总的边上坐了下来。 会议桌的这一边挤了八个人,就快要齐到顶头了。而会议桌的的另外一边仅仅端坐着两个人。 乙总说道:“开始吧。” 第一个汇报的便是范女士。范女士照着PPT读了起来。 郁风赶紧打开手机录音放在了会议桌上,同时做会议记录。 行政部工作就那么几行,全都是一些琐事,很快就完事了。 接下来是财务部。尽管就那么几行,其中的一些还是蛮重要的。财务部经理又补充了两条。 再下面就是合约部,汇报人就是与郁风同一个办公室的那个男子。三言两语就完事了。 前面这三个人的汇报占时都不长。 采购部负责人汇报的采购工作就几句话,项目上的工作倒是扯了很长时间。一会儿工程总插一句,一会儿乙总问一句,那个甄总又质疑过几回。此人的工作汇报不在PPT上。郁风初来乍到,项目上的事情自然是听不太明白。东拉西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个结论。 此人讲完之后,就是工程总了。工程总的汇报占据了PPT的大头。讲了PPT上的工作之外,又补充了不少。还是那几个人在那里扯来扯去。 最后是乙总与甄总先后做了总结性发言。会议就此结束。这个时候,已经临近11点了。一个没有多少实质性内容的周例会开了一个多小时。 范女士收拾电脑,让郁风关灯锁门,将钥匙放回了前台的那个小盒子里。 回到办公室后,等到范女士忙活好手上的事情,坐下来办公时,郁风起身将入职资料递了过去。 范女士说道:“我去复印一下。”便起身了。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你来一下,我顺便教你一下复印机怎么用。” 两个人进到了这一间大办公室的里面的一间小房间。房间里有两台一模一样的复印机。 范女士在里面的一台复印机上快速地捣鼓了一番后,便开始复印了。 “看明白了没有?” “你搞那么快,没有完全看明白。我得自己操作个几遍才能会用。” “没有什么的,主要是将密码记住了就行了。” “我去拿本子记下来。” “你不用去拿。出去的时候,我告诉你。复印机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租给我们复印机的那个老板。一会儿,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 “好。” “边上的那一台复印机,你不要用,是佳时公司的。” “好的。”尽管郁风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有一点是明白的,边上的那一台复印机不能用。 回到工位上后,范女士将郁风的相关资料装入了一个档案袋。然后又从工位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个封面,填写上资料明细后粘贴在了档案袋上。将档案袋放入了一个文件柜。 范女士在工位上坐下来后,笑着对站在边上的郁风说道:“你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郁风有些吃惊地问道:“去哪里?” 第556章 钉钉打卡还要录指纹 “不干了啊?” “啊,你不干了?” “是的啊。不然,干嘛招你来啊?在你来面试之前,有几个女的都挺合适的。乙总说要招个男的。你工资要七千,我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带你去找乙总。我来面试时,也是要七千,我的前任砍了一刀,说只能是六千。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接受了。后来,我知道七千是可以的。我可不像有些HR,喜欢砍工资。又不是我的钱,我才不砍人家的工资呢!老板愿意给多少,那是老板的事情。我马上做钉钉考勤,你搬一把椅子过来在我的边上看着一点我是怎么做的吧。” “好。” 郁风刚搬来椅子坐下来,就见到早晨坐在前台后面的那个女孩沉着脸走了过来,很是不客气地说道:“你们今天用会议室,怎么又没有打扫啊?你们老是这么做,不可以的啊!” 范女士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道:“我知道,我下午去搞一下。” 那个女孩说道:“行,你下午不要忘了啊?”说完便又匆匆地走了。 郁风说道:“我去搞一下吧。” 范女士说道:“我下午去搞吧。” 郁风已经站起了身,说道:“我去吧。” “也行。你刚才坐的那个工位屏风上晾着抹布。主要将会议桌抹一下就可以了。” 郁风发现会议室的门锁着,那个小盒子里也没有钥匙,便又来问范女士。范女士说刚才来的那个女孩在会议室边上的一个办公室里,钥匙应该在她那里。 会议室与前台之间的空间向着里面凹进去了一块,有两个房间,门上的标牌分别写着:小会议室、资料室。 郁风在想会是这里吗?犹豫着敲了敲小会议室的门,没有反应。又拧了拧把手,锁着。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那个女孩从里面探出了头,问道:“你找谁?” “我拿一下会议室的钥匙。” “噢,钥匙在我这儿,还没有放到小盒子里。”话音未落,人已经回去了。 郁风注意到这就是一间一人办公的小办公室,跟资料室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挂了一个“资料室”的门牌而已。 女孩将钥匙递给郁风时说道:“你用完后还放在那个小盒子里。” 郁风进入会议室看了看,觉得还好,就是会议桌两边分别放置的4个烟灰缸里有一些烟头,烟灰缸周边的桌面上落了一些烟灰。 郁风将烟灰抹入了烟灰缸,然后托着摞在一起的4个烟灰缸去了卫生间。将烟灰缸里的垃圾倒入了洗手池边上的一个滤茶叶的塑料框里。就是一些烟头烟灰,没有多少。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范女士站起身来,说道:“走,我带你到各个部门认识一下。” 经过前台时,范女士说道:“我先帮你录一下钉钉打卡的指纹吧?我们每天上下班要要指纹打卡。” “钉钉打卡在手机上不就可以打了吗?” “是在手机上就可以打了。在手机上打卡在楼下就可以打了。乙总说这可不行,必须要到前台这边进行指纹打卡。只有工程部的人在项目上时可以在手机上打卡。” 第557章 新人引荐 郁风用手机录下了范女士操作的全过程。 范女士又说道:“还要替你录一下门禁的指纹。”往玻璃门处走了两步,又说道:“还是回头再录吧。” 从那个“资料室”开始,就有办公室了。一些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也有人在办公,但范女士并没有停下脚步。 范女士径直进入了一间中等的办公室,里面有几个工位。这其中有两个人,郁风在周例会上见过。 范女士向着最里面一个工位上坐着的男子说道:“公总,这是我们行政部新来的主管郁风。” 又向着郁风说道:“这位是天宇的工程总公总。” 公总站起身来,向着郁风说道:“欢迎,欢迎。”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公总又向着范女士说道:“这么快就找到接班人了?我们要的施工员、项目经理不见一个来,反倒是有人跑了。” “给自己招人还不快吗?” 范女士又说道:“这间办公室都是工程部的同事。你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郁风跟这几个新同事一一微笑致意。 走出工程部办公室后,范女士说道:“边上这一间是采购部办公室。采购部是老公总负责。他们办公室两个人,还有一个采购副经理吴刚。” 这两个人在周例会上郁风见过,一进去便认出来了。寒暄了几句便出来了。 再前面一间就是那个老头的办公室。这会子,门锁着。范女士说甄总是公司董事长。面试的那一天,郁风以为老头是一个副总或是技术总呢!不过,开周例会的时候,从他摆的谱上郁风已经感受此人的层级很高。董事长要比总经理高出一个层级。郁风略感意外,他以为乙总是公司的老大呢! 再前面就是乙总的办公室了。门开着,却不见人。 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然后左拐。两个人不曾停下脚步。这一路上自然都是办公室。基本上都开着门,里面坐着办公的人有的抬头瞧了瞧外面经过的人。郁风已经感觉到这一层楼里不止天宇一家公司。 七绕八拐之后,进入了一个大厅。郁风感觉这一层楼好大,办公室好多,布局就像是迷宫一般。他已经找不到北了,没有范女士在前面引导着,他已经找不到他们所在的那一间大办公室了。 大厅左手边的格局跟银行的柜台差不多,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结算中心。柜台最后面的一个工位上有一个男子在办公。 范女士引导着直接向右侧走去。靠窗的位置放着两张办公桌,一年长一年轻的两个女子隔着办公桌面对面而坐。那个年长的女子,郁风在会议室见过,正是天宇公司财务部负责人。 这位财务部经理很热情,说以后好好合作。 从大厅里出来之后,向右沿着走廊走了没有几步,又进入了一间大办公室。走了几步,郁风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一间办公室有两个门。前面几次,都是从前面那一个门进出的,第一次从后门进。 第558章 午休时间 回到工位处,范女士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还没有给你录门禁的指纹呢!走走走。” 范女士在玻璃门外的门禁上操作时,郁风又掏出手机,正要录视频,范女士说道:“你不要拍,我手机里有。等我有空时发给你。” 一向很安静的走廊里,频频地有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动,也有人出了门,下楼去了。 范女士说道:“到吃饭时间了。你没有带饭吧?” “没有。” “你以后可以带饭来。东南拐角处有一间餐厅,里面有冰箱,有微波炉。楼下有快餐店,你也可以去楼下吃饭。” 郁风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12点。他们办公室里的人好像还没有人出来。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后,范女士从工位的抽屉里拿出一双筷子,匆匆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时间,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了。郁风看了一下时间,还有5分钟才12点钟。想了想,也走出了办公室。 主城区的快餐要比郁风家周边贵不少。郁风想着明天就带饭。 当郁风回到办公室时,范女士正趴在工位上午休。 从上幼儿园起就讨厌午休的郁风,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有午休的习惯。工作之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不管前一在晚上睡了多少小时,如果不午休一会儿,整个下午都会不得劲。郁风也趴在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午休。 郁风不知道下午几点钟上班。应该不会早于1点上班。又算了一下,这一天还不到八个小时。中午休息半个小时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初来乍到,心里面有事,哪能睡得香。一会儿就看看时间,还不到12点半,郁风就不再午休了。抬头看了看,隔壁工位上的范女士还趴在工位上午休。角落里工位上的那个男子则是戴着宽大的耳麦半躺在椅背上休息。远处工位上的两个女子,一个趴在工位上午休,另外一个则是戴着耳麦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应该是在看视频。郁风估摸着这两个女孩应该不是天宇公司的 12点40左右,范女士从工位上坐了起来。缓了缓后,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随后从文件架里找出了一份文件,走到了郁风的边上,轻声说道:“我去一趟中石油的开票点,将乙总车子充值卡的加油发票开出来。你将这个交接资料好好看看,也可以坐到我的位置上看看我的电脑,熟悉一下电脑里的文件。” “好。” “你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有两张公交IC卡,是公司的卡,外出办事时可以用。里面的钱不多时,你充一下值,然后到公司报销。你拿一张给我。” 范女士又从自己的工位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透明文件袋,匆匆出门了。 范女士的这一趟外勤,得坐公交车或是地铁,中石油的开票地点应该不近。 郁风翻看起了范女士丢给他的交接清单,有好几张。纸张有些泛黄与磨损了,肯定不是最近打印出来的,有些时间了。不少地方用铅笔划过,有些地方还用铅笔写了更正信息。前面几张与后面几张的字体不一样,磨损程度要严重些。 第559章 初步了解 郁风知道,跟中和公司一样,这个交接清单是几任前任留下来的。这其中并不包括这位范女士。 郁风大概地翻了一遍,感觉事情还是蛮多的。 范女士发来了门禁录指纹的视频。又发来了两个微信群:天宇大家庭、天宇工程部。郁风第一时间加入了这两个群。每一个公司的微信群都是在不断地吐故纳新。职场人逃脱不了这个魔咒,只不过常是跳出了这个圈,又跳进了那个圈。 范女士又推送了几个微信名片,郁风不知道是干嘛的,但肯定跟工作有关。还是等范女士回来之后问清楚了再加对方的微信吧。 郁风想到范女士交代过让他熟悉一下她电脑里的资料,还是去看看吧,不了解的好及时请教。 电脑关机了,启动之后需要密码才能进入,好在是那个交接资料里提到过这两台电脑的开机密码。 那一台台式机看去就很旧,肯定不怎么好用。这一台笔记本电脑看上去还不错,开机之后也是运行了好长时间才能使用。郁风想起了开周例会时,范女士将电源线都带上了,并且第一时间就接通了电源,说明电池不行了。唉!多数公司行政部员工的电脑都不怎么好用! 郁风先查看了一番桌面上的文件,然后查看D盘、E盘里的文件。郁风看到了公司的销售合同登记表,是按年份登记的。从今年开始,一年一年,一个合同一个合同浏览了一遍。郁风终于清楚了天宇公司是做什么的了,就是安装空调与地暖的。一个安装空调与地暖的公司,竟然叫什么“节能公司”、“科技公司”!这不是扯吗?这种公司太没有含金量了,能有什么前途?落差有点大!郁风禁不住地在心里面摇了摇头。 郁风将电脑里的文件走马观花地大概地浏览了一番后,一看时间就快要到4点钟了,心想范女士应该就要回公司了。尽管范女士说过,但郁风知道一些女同志忌讳异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自己的东西。眼不见,心不烦。郁风觉得还是在范女士回来之前,就离开她的工位吧。想到这里便关机了。 郁风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了那台台式机。台式机的反应更加的迟钝,就是一台老掉牙的电脑。这一台电脑里东西也不少,有些跟笔记本电脑是重复的。 4点半,范女士回来了。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悠哉悠哉地走着。 范女士在工位上坐下来后,郁风问道:“我这个电脑平时用吗?” “你那个电脑基本上不用。有时候,会用你那台电脑查一些资料。噢,对了,有一个建筑业企业报表系统在那台电脑上,填报的时候要用你那台电脑。你的电脑不要关,等一会儿,我教你一下怎么填报。” “好。” “我现在没有空教你,等我把我所有的报销单填好之后交到财务去再教你。我下午出去开乙总加油卡的发票,就是因为今天必须把我所有的发票都填写好报销单交到财务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我明天再干一天,后来就不来了。” “啊?不会吧?”郁风惊叫着站了起来,“你后天就不来了?” 第560章 无从下手 “是的。” “交接时间太短了啊!” “该交接的基本都写在纸上给你了。这不是还有明天一天吗?该讲的我都会讲的。即便是我不来了,你也可以发微信或是打电话给我。最好是发微信给我。有时候,接电话可能不太方便。我看到你的微信,肯定会第一时间回你。” 听到范女士这么一说,郁风猜想人家多半已经找到工作了,急着要走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地说道:“你再多待几天啊?” “哪能多待几天啊?乙总特别的小气,多拿他一分钱就跟割他肉似的。我在这边两天,他肯定都会有想法了。” 想想也是,这的确是老板的额外支出。郁风不再说什么了。 前台后面的那个女孩又来了,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向着范女士说道:“保洁阿姨跟我讲,你们把会议室的烟头垃圾都倒进了卫生间的滤茶叶的篓子里了。你们不打扫厕所卫生,垃圾也不能乱倒啊?” 郁风涨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倒的。我刚来,不知道情况。现在知道了。” 女孩走后,范女士说道:“可以把垃圾直接倒木门外面的垃圾桶里。” “在什么地方啊?” “下班后,搞卫生时,我告诉你一下。“ 范女士忙活了一阵后,抓着一叠票据往财务部方向去了。 时间不长,范女士空着手又回来了,经过郁风的身后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走后,你用我的电脑,这一台电脑基本上用不到。主要是有一个建筑业企业填报系统装在这台电脑上,有季报年报要填写,一定要按时填写,要是忘了,会很麻烦的。下个月的月底就要填报季报了。有些数据,你也不要等到三个月一起填写,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带着填写。我每个月都会将当月新签项目录入系统。” “那个填报系统在什么地方啊?” “桌面上那个高楼图案的就是,你点开来。” 桌面上的东西蛮多的,郁风找了两遍才找到。点开来之后,需要账号与密码才能进入。 范女士说道:“那个交接单上有。” 郁风正要去取交接单,范女士又说道:“还是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吧。” 郁风赶紧起身让座。范女士非常娴熟地敲击着键盘进入了系统。 郁风探着身,双眼紧盯屏幕,看到有很多个报表菜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阵阵发怵。 “填写数据时,要注意一点。如果逻辑关系不对,会通不过。” 范女士打开了上个季度的报表,说道:“这个报表是我填写的,你填写下个季度的报表时,可以参考一下我填写的。” “好的。” “你自己操作一下,不懂的可以问我。”说着站起了身。 郁风坐下来后问道:“季度 施工项目的产值跟谁要啊?是跟工程部要吗?” “是的。” 郁风从当前的报表中退了出来,想再回到那个报表,点了几次都是不同的报表。搞得郁风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第561章 一来就要垫钱 郁风无意中又点开了一个空白表格,问道:“这个表格的数据要不要填写啊?怎么填写啊?” 范女士凑上前来,看了看后,说道:“这个表格我好像没有填写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填写。” “要不要填写啊?” “这个系统以前是小公总填报的,他门清。我就填写过一两次,也是他教我怎么填写的。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小公总,他比我清楚。” “好的。” 郁风又问下午推送给他的几个微信名片是干嘛用的。范女士一一告知了相对应的业务。又说道:“我晚上回去之后,再把你以后需要的联系人的微信推送给你。”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这两个人的声音郁风已经熟悉了。那个很是强势的女高音是财务负责人陈经理,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是工程部的小公总。 范女士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这个女人又跟人吵上了。为了报销的事情,全公司所有的人都跟她吵过,她连乙总都吵。全公司的人都很反感她。你以后报销也是要找她的,要注意她一点。” “好,好。”对于范女士善意的提醒,郁风是真心的感谢! 范女士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对郁风说道:“乙总下下周安全员A证考试,你记得这个事,提前一周把他的准考证打印出来给他。” 郁风有些担心地说道:“不知道乙总看书了没有?要是不看书,不刷题的话,多半过不了啊!”郁风前不久参加过考试,清楚得很。谢有为就是前车之鉴! 范女士却是很轻松地说道:“你放心,他肯定能过。” 郁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天宇的安全生产许可证审核就等着他的A证呢!没有他的A证,安全生产许可证就过不了。他很清楚这个事,所以他肯定能过。” “安全生产许可证要审核了?” “这个你不用烦神,已经让中介在办理了。我回去后,把中介联系人的微信推送给你。” “噢,对了,刘总的加油卡,充值款还没有用完,现在开不了票,我报销不了。我把充值的票据给你,你将钱先给我。等充值款用完了,你去中石化开了发票就可以报销了。” “多少钱啊?” “好像是三千。我把票据找出来给你。” 范女士从他的工位抽屉里找出两张票据看了看后,说道:“是三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了郁风,将票据递给了郁风。 郁风接过票据看了看,一张是POSS单,一张是充值凭据,的确是三千元。 上班第一天就要垫出去三千元,而且他还不了解具体情况,郁风的心中有些没有底,他不好轻易的答应。范女士明天再干一天就不来了,他又不好拒绝。 郁风说道:“明天把钱转过你可以吧?” “可以啊。你最好转到我的银行卡里。你不要有顾虑,到时候,你开了发票,财务肯定会把钱给你的。加油卡里的钱不可能在人员接交的时候正好用完。我来的时候,也是垫钱给我的前任的。都一样。”范女士笑着说道。 第562章 兼职保洁员 “我明白。” “下个月ACM体系审核。审核的老师说要有量具的校验报告,员工的体检报告。我的桌子下面有一把游标卡尺,你送出去校验一下。体检,我已经跟体检机构联系好了,晚上我回去后,把他的微信推送给你。ACM体系审核的资料,审核老师已经发给我了,在我的电脑里,就在桌面上。我晚上把老师的微信一起推送给你,你问问他有没有变化的。他发给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好的。ACM是什么体系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体系。这个你不用烦,资料都是他们做。他让你提供什么,你就提供什么就可以了。” 说话间,郁风的余光注意到财务部的那两位一年长一年轻的女士手上分别提着一个小包从玻璃门后的走廊经过。不一会儿,前台处就传来了这两个人打卡下班的语音播报。可能是听到了这个语音播报,坐在角落工位上一直默默无闻的那个男士也戴着宽大的耳麦,背着双肩包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郁风注意到另外一家公司的那两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范女士说道:“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们去把甄总、乙总的办公室打扫一下吧。” “好。” “从你抽屉里拿两个垃圾袋出来,牙膏也拿出来,洗杯子用。” 范女士从郁风工位的角落里拿过一个软刷,又抓起那个晾在屏风上的抹布,便往外走。郁风也赶紧起身。 范女士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说道:“这边的保洁工具是我们公司的。卫生间里的保洁工具,你不要用,是佳时公司的。他们有一个钟点工的保洁员,打扫卫生间,走廊,他们的办公室。” 郁风注意到那一套簸箕扫把还行,那个水桶及拖把就显得破旧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范女士回过头来,指了指办公室东西方向的通道说道:“以这个通道的中间为界,左边是我们公司的。我们没有什么人,办公室不脏,我一两个星期才打扫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了,我才想起来打扫一下。” 郁风跟着范女士的脚步在走廊里走着。大楼里本就十分的安静,这个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只有这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气氛有些阴森。 两位老总的办公室都是密码锁,密码略有差异。 打开办公室的门后,范女士说道:“办公室都不脏,垃圾袋换一下,杯子洗一下,桌子抹一下就可以了。” 范女士将换下来的垃圾放在了门外,两个人将两位老总的茶杯、烟灰缸拿到了卫生间。 范女士一边换着杯子,一边说牙膏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就不带回去了留给郁风用。 只有一套清洗工具,郁风也帮不上忙,向范女士说了一声后,拿着抹布与已经洗好的烟灰缸,去两位老总的办公室抹桌子去了。 郁风觉得乙总的办公室地面还是有些细小的垃圾的,就算不拖,也应该扫一扫。范女士还在职,以她的意见为主,就不扫了,也免得耽误人家下班。 第563章 半个老乡 等到范女士回来放杯子时,甄总办公室的桌子也快抹好了。 关灯锁门后,范女士提着那两个垃圾袋在前面走着。 范女士在会议室对面的双扇木门处停下了脚步,拉开了木门,又推开了木门后面的铁质防盗门。外面就是楼梯口了,墙边处放着两个大垃圾桶。其中的一个垃圾桶的正面张贴着醒目的“防疫垃圾专用”的贴纸。江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疫情了,两个垃圾桶里放的都是生活垃圾。 郁风在这走廊里来来往往走过好几回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两扇木门是第二出口,更不知道这门外就放着垃圾桶。 回办公室时,范女士说道:“我明天上午不来公司去一趟医院,前几天就已经跟乙总请过假了。” 两个人关灯关门,打卡下班,一起下楼去了。边走边聊。一问才知道范女士来自于与郁风同一个地级市的另外一个县级市,尽管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方言,但说起来好歹是半个老乡。郁风的心中立即升腾起浓浓的亲近感。 郁风问范女士为什么不干了。范女士说她以前主要是在服务型的公司上班的,没有在建筑业行业的公司干过,有些不及习惯,她还是想回服务型的公司。 郁风问范女士有没有找好工作,范女士不置可否。郁风当然不好追问。郁风知道这两年做行政工作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也许人家比他年轻许多,好找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管是不是又是一个火坑,但郁风毕竟是找到工作了。他得考虑考虑对方的感受。 郁风坐地铁,范女士坐公交。两个人上了大马路便再见了。 郁风从地铁站那深深的台阶往下走时,他还是感觉到了右脚的疼痛。也不知道这右脚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白天都在想着工作上的事情,无暇他顾;坐在地铁上无所事事,就会盘算一些事情了。早晨来的时候,郁风的心中既有些忐忑,又充满期待!这个时候,没有了忐忑,却有了几分失落!这几天,郁风一直很好奇一个所谓的“节能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没有想到就是一个地暖空调的安装公司,太没有含金量了!能有什么前景?本以为公司占据了一整层,人员不少!没有想到一层楼里混杂着几个公司,同一间办公室居然是两个公司的员工。 晚上7点多钟,范女士向郁风推送了几个微信名片。少部分的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业务上的,像“ACM王”肯定是体系审核的老师,“六号楼管”家自然是物业。多半的不知道是哪个条口的。 第二天上班时,郁风知道范女士上午不会来公司,但他并没有用她的电脑,还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了那台老掉牙的台式机。 郁风将范女士推送给他的微信名片查看了一遍,认为有必要加为微信好友的,一一向对方发去了申请。然后又仔细地阅读起了范女士移交给他的交接清单。 第564章 为什么要男性行政主管 看着看着,郁风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跟建筑业有关的事项。尽管他有一个二级证书建造师,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事情,但只是听说而已;又在中和公司短暂接触过一些,但中和公司不是一家纯粹的建筑业企业,又是那么的拉跨,郁风的实操经验十分地有限。郁风有些担心没有人指导,做不来! 一会有人来找郁风拿《外出申请》,一会儿有人来找合同,一会儿有人来申请盖章……郁风哪里知道啊?好在是这些人都轻车熟路,自行动手。 郁风想着范女士下午再来半天就不再来了,好多事情得赶紧问问她。不然的话,许多工作自己难以开展。 想到范女士,郁风想起了那三千块钱。看了一下时间,就快要到十一点钟了,得把钱转给她了。不要让人家再次跟自己提起这个事。那样就不好了,将来自己肯定会有不少的事情请教人家呢!可是,郁风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去问一下财务部的陈经理吧。 陈经理告诉郁风是有这么回事,是可以这么操作。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郁风回办公室了。 郁风发了一条微信给范女士问加油的充值款怎么给她。范女士很快就发来了她的银行卡收款信息。 郁风将那三千块钱给范女士转了过去,又发了一个转款成功的微信截图给对方。对方发来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快到1点钟的时候,前台处传来了范女士打卡的语音播报。 范女士刚坐下来,郁风便迫不及待地向她请教。 范女士笑着说道:“我才坐下来,你让我歇一会儿行吧?” 郁风也笑了,不再说话。 范女士坐在工位上发了会儿愣后,打开了电脑。在电脑运行的过程中,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双手娴熟地敲击起键盘。 尽管郁风的心中有些着急,但他不好意思急着问了。就在这时,范女士抬起头来,向着郁风说道:“我在算我自己的考勤跟工资,你把椅子搬过来,看我怎么做吧!过几天,你好做其他人的考勤跟工资” “好啊。” 郁风将椅子挪了过去,与范女士保持一定的距离,勉强能看清屏幕上的字符。 甄总走了进来,远远地便站住了脚步,说道:“小范,我的水用完了,要换一桶了。” “好的。” 甄总转身离开了。 范女士回过身来,对郁风说道:“甄总、乙总的办公室里都有饮水机,他们喝纯净水。平时,我去他们办公室打扫卫生时,都会注意一下,水桶里水不多时,就可以帮他们换一桶了,也不要等全部放完了再换。昨天,我忘记看一下了。备用的纯净水在里面文印室边上的一个小房间里。要不,你帮甄总换一桶水啊?” “好啊。” 郁风提着一大桶纯净水在走廊里走着的时候就在想:这一大桶的纯净水还是蛮重的,提到甄总或是乙总的办公室,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女同志干这个活够戗。以前,也不知范女士是自己搬的,还是请其他的男同事代劳的。郁风明白了乙总为什么想招一个男性的行政主管了。 第565章 工作交接 郁风回到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来后,范女士从抽屉里拿出橡皮筋扎着的几张券,回过身来向着郁风晃了晃,又放回了抽屉里,说道:“小房间里的纯净水应该就剩一桶了,你明天联系送水的送个四五桶过来。平时,我们至少要备个两桶。这个券用得差不多时,你再跟他买一些。我有空时,把送水的微信推给你。”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郁风回来时,范女士就已经在做她的工资表了。不一会儿就做好了。然后,打印了出来,签了名,放在了抽屉里。 范女士对郁风说道:“我的考勤表跟工资表已经做好了,放在了抽屉里。你做11月份的考勤跟工资的时候,不用做我的了,把我做好的放进去就可以了。我的前任走之前,也是把她的考勤表与工资表做好交给我的。” 郁风笑着说道:“好的,这是你们的优良传承。” 范女士也笑了,说道:“这样,就不用麻烦接手的人了。” 郁风心想有这个必要吗? 范女士说道:“工程部的马天翼不干了,他15号就打了一个上班卡,没有打下班卡。你明天问问他15号有没有上班。如果上班了,让他写个忘记打卡说明,让他自己找小公总跟乙总签个字。没有这个忘记打卡说明,就不能算他出勤。” “好的。” “你抓紧时间把他的社保跟公积金停了。” 我去,什么情况啊?这个人15号就已经不干了,怎么还没有停他的社保与公积金啊?过了25号,就已经征缴过下个月的社保了。 郁风说道:“这个时候,他12月份的社保与公积金都已经缴过了吧?得去柜台停了吧?把12月份的撤回来?” “社保得去柜台停保,把他12月份的撤回来。公积金不存在。” “为什么?” “公积金,每个月都需要公司在网上申报后,公积金中心才会扣款。是当月缴当月的,月底才会扣款。” “明白了。” “你每个月的月头就把考勤表、工资表做好,然后给乙总签字,15号发工资。有的时候,你把考勤表、工资表交给乙总时,他当天就签好字了。有时候,得等好几天,你得催催他。15号发不了工资,下面人的会一个个的来问你,乙总也会怪你。所以你得早一点拿给他,不要把责任落在自己的头上。” “好的。” “你有没有交通银行的银行卡啊?” “没有。” “那你得办一张交通银行的银行卡。我们公司是由交通银行代发工资。楼下就有一家交通银行,我们就是在这个网点代发工资的。交通银行有一个代发工资的小软件,在我电脑里。你要把做好的工资表导入这个软件,然后再导出来,拷到U盘里。一会儿,我教你一下怎么用。15号的时候,你带上U盘、授权委托书,再把公章、法人章、财务专用章都带着,去楼下的交通银行让银行帮我们代发工资。” 第565章 想不明白 “啊,是我们去银行给大家发工资啊?”郁风有些吃惊地说道。在他的意识里发工资那是账务的事情啊,行政部不跟银行打交道啊! “是的。”范女士一脸淡然地回应道。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要提前写一个付款申请单,让乙总签字后给财务。你去银行之前,得跟财务讲一声,她们要往发工资的这个专用账户里倒钱。” “好的。” 范女士从电脑桌面上找出那个交通银行的小软件,演示了一遍怎么用。郁风大概看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不实际操作个几次是不会用的。到时候,极有可能要向范女士请教。 范女士又说道:“每个月的15号之前,你在税务系统里申报个税,月底申报公积金。” 郁风忍不住插话道:“申报个税怎么也是行政啊?不应该是财务申报吗?”公积金由行政部申报,郁风能够理解。报税怎么也是行政部的事情啊?这个他真的是不能够理解。 “我们公司工资是保密的。”范女士微笑着说道,笑容中显出一些得意。 “噢。”郁风有些无奈地应声道。其实他是似懂非懂。一个公司的工资,行政部知晓,却对财务保密。有这个必要吗?这个密能保得住吗?郁风初来乍到,也不好多问。 范女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自封袋。里面装着不少的U盘。范女士从透明袋里拿出来两个U盘告知郁风分别是天宇公司的社保CA锁与公积金锁。 又拿出来一个U盘。告知郁风天宇公司有一个叫做天源的下属公司,公司的注册地在通州,是一家地产公司,在通州的一个小镇开发了一个小型楼盘。房子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没有几套了,现在就留了一个营销人员。那边没有什么事了!这个U盘是天源的社保CA锁。天源的公积金没有锁,每个月写个付款申请单给财务,财务通过银行直接打款。 嘿!天源自己就是一个没有几个人的小公司,居然名下还有一个地产公司。说是没有什么事,怎么可能没有事? 范女士又说本来还有一个公司的,上个月已经注销了。然后将剩下的U盘大概地郁风做了一下介绍,多半都是投标用的锁,平时用不到。 范女士就着电脑,将两家公司的考勤、工资、公积金、个税情况大概地讲了一遍。郁风知道这些工作讲一遍是没有用的,得实际操作才能掌握,都得有一个摸索的过程。又将销售合同如何录入、扫描、归档讲了一遍。最后将ACM体系审核等工作大概地讲了一遍。听得郁风一个头两个大。觉到事情太多了,真不知道如何消化是好! 讲完这些,范女士站了起来,对郁风说道:“我将我这边保管的公司物品跟你做一个交待。” 郁风也站起身来,说道:“好。” 范女士从工位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小铁盒,里面全都是钥匙,转过身来指着墙边的一排文件柜说道:“这些文件柜全都有编号,铁盒里的钥匙也都有编号,两者是对应的。” 第566章 壮观的文件柜 从左边的文件柜开始,一一打开,告诉郁风每个文件柜里有哪些东西。差不多有十个文件柜,就这么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哪能都记得住呢!有些文件柜的上半截是玻璃门,一下子就能看到了,讲了一遍后,郁风大体上记得了。一些重要的,印象深刻的,郁风也记得了。有些讲了就忘了。 范女士工位后边的文件柜里的物品,多半都是平日里用得比较多的物资。 公司的销售合同挺壮观的,占据了几个文件柜的上半截。范女士一脸鄙夷地告诉郁风吴刚跟她说过几次要把他们的采购合同也放在这里,她都没有同意。让郁风也不要同意。如果采购合同放在这里了,以后肯定也会要编号、扫描什么的。这些工作,他们都没有做。放在他们那里,那是他们的事;如果放在这里了,那就是行政的事了。他们会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三天两头的来查询合同。他们的采购合同做得很不规范,经常有缺失。要是行政掺和进去了,什么事情都会懒到行政。郁风记下了。 公司的印章在下边半截的柜子里。还有一些烟酒礼品,也在下面半截的柜子里。 每天戴着耳麦来上班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合约部程经理安静得很,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身后的几个文件里的物品就不常用了,也不完全是。上半截玻璃门的文件柜里摆列着精美的特制的档案袋。每一个档案袋存放着一套天源公司已销售出去的房屋的档案。最前面的几个档案用的是普通的牛皮纸档案袋,是天源公司近期卖出去的房子。办公用品也是存放在这边的文件柜里。可能是因为公司人少,领取办公用品的频率不高吧!公司的营业执照、资质证书等资料也存放在这半边。让郁风感到很是震撼的是两个文件柜的下半截存放着海量的印章。范女士告诉郁风这些印章都不常用。郁风有些疑惑天源公司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印章? 郁风侧面的墙边进入文印室的门边上也放着一个文件柜,存放着行政部的资料。 范女士又说道:“我把公司仓库里的东西也跟你交代一下。”说完便进了文印室,拐进了里面的那个小房间。 这个房间郁风进来过,靠着墙边摆放着一张床,床上有被褥,还在床上摆放了一些没有开封的工衣。看上去,这张床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范女士说道:“这个房间是天宇公司的值班室,我来之后就没有人值过班。我把他当成仓库使用了。你中午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面休息。” 郁风笑着说道:“我在工位上趴一会儿就可以了。” “这些工衣还是老早买的,工程部有时候会来领。工程部买的材料有时候也会在这里临时存放一下,你要催他们及时拿走,不要老是放在这里。” 地上摆放着几桶纯净水,还有一些杂物。一个鞋盒上摆放着一双较为精致的女士中跟鞋,已经落了些许的灰尘了,也不知是范女士的,还是哪一任前任遗留下来的。 第567章 站好最后一班岗 郁风跟着范女士在小房间里转了会儿后,只听见范女士说道:“外面还有一个仓库,我也带你去看一下。” 范女士从工位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带着郁风走出了办公室。 范女士打开了甄总办公室对面卫生间边上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甄总、乙总的独立办公室要大一些。不大的房间里没有多少东西,空荡荡的,但是乱七八糟。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后,范女士将两个工位上摆放的文件栏里的文件夹一一拿了出来,告诉郁风里面是什么资料、表单,以及各自的用途。 最后,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下来。 范女士不断地移动着鼠标,双眼紧盯屏幕。郁风知道其在利用最后的时间拷一些自己所需要的资料。一个人在一家公司,不管时间的长与短,也不管这家公司的管理如何,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一些东西。一个人的经验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郁风知道范女士也会删除一些私人的资料。但愿其不要把公司的资料删除了。 郁风想到有那么多工作要做,心中不免有些发虚,向着范女士说道:“这边的工作不少啊!你一个人怎么做得过来的啊?” 范女士一脸泰然地说道:“还好啊,我做得挺轻松的啊!”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刚来的时候,的确两个人,还有一个助手。她走后,就我一个人了。一个人完全忙得过来。有的时候,也很闲没有多少事。” 怪不得呢!原来范女士来时,还有一个熟悉工作的助手。等她工作上手后,助手再离职,也就不至于无从下手了。 郁风满脑子都是在想着工作该怎么做。建筑业企业的专业工作,郁风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就是人事行政工作,郁风也没有了信心。考勤、社保这一块,郁风一直做好,肯定没有问题。工资核算这一块,已经丢了好几年了,自打招了王二娣来中和公司,他就没有再做过工资表了。公积金这一块更是没有接触过。去银行代发工资那是财务的事啊!个税申报那就更加不用提了。 想到这些,郁风就头皮发麻,真想跟范女士说他干了,或是明天直接就不来了。反正就上了两天班,不要工资也是无所谓。可是,范女士明天就不来了,自己怎么好意思跟范女士开口。要是直接就不来了,让天宇公司怎么办?总不至于由乙总亲自干人事的工作去招人吧?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郁风只会想想而已,绝对做不出来。 前台处传来了打卡下班的语音播报。范女士抬起头来,说道:“哟,已经到下班时间了。”继而又说道:“我今晚回去有点事,就不跟你一起打扫甄总乙总的办公室卫生了。你一个人打扫一下吧。” “好啊,这个事情怎么还好劳烦你呢。” “要不是家里有点事,我肯定会跟你一起打扫的,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第568章 电话录音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你早点走吧。” 范女士一边关机,一边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些你用得上的联系人,我回去之后推送给你。你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发微信给我。一有空,我就回你。” 范女士走后,办公室里就剩下郁风一个人了。他赶紧去打扫卫生。打开乙总办公室的门,觉得地面上比昨天又脏了一些,即便是不拖,也得扫一扫了,便回办公室拿来了簸箕扫把。先将烟灰缸里的垃圾倒入垃圾桶,然后去洗手间清洗。郁风的心里面禁不住地有些苦笑,自己都已经这个年龄了,又活回去了,竟然干起了给领导洗杯子打扫办公室的活了。这个活一般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干的。郁风发现乙总饮水机上水桶里的水快没有了,便给他换了一桶。 1号是1个月的开始,许多事情都可以着手去做了。也是郁风进入天宇公司两天后自己一个人得面对一切的开始。一共就接交了两天,这其中范女士还请了半天的假。说是交接,其实就是告知郁风有哪些工作要做,至于怎么做,这里面有什么利害关系,全靠郁风自己去摸索了。即便是天宇公司行政主管所需要做的工作,也不一定讲全乎了。昨天晚上,范女士又给郁风推送了3个微信名片,这其中的两个,郁风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1号了,可以导员工的出勤做考勤表了。 首先得将那个叫马天翼的员工的社保与公积金给停了。郁风看了一下他的打卡情况,果真是15号打了一个上班卡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打卡记录了。 郁风问了一下小公总是个什么情况,小公总一脸无奈地告诉郁风是乙总说马天翼工作老是做不好,不要他了。郁风明白了。 此人没有任何的离职手续,郁风怕就这么给人家停了社保与公积金,会有什么麻烦,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并做了录音。 “是马天翼吗?” “是的。” “我是天宇人事的。你11月份的打卡怎么就打到15号的上午,后面就没有打卡记录了啊?”郁风是明知故问。 “我15号之后就不在天宇干了啊!” “你从天宇辞职了?” “是的,我辞职了。” “那我就把12月份的社保与公积金停了啊?” “可以啊。” “你15号就打了一个上班卡,是去了一下项目就走了吗? “怎么会呢!15号,我一直干到下班才走。” “你没有打下班卡,得写个情况说明让小公总跟乙总签个字,才能算你这一天的考勤。” “为了一天的考勤,大远地跑过去,我可不想费那个劲。” “那你不找他们签字,15号没有办公算你出勤啊!” “那一天的工资我不要了。” “好的,我知道了。” 停保,郁风是轻车熟路;而停公积金,就不知道咋整了。 范女士走之前跟郁风交代过她自己的社保停保与公积金封存都已经办好了,郁风不用管了。 第569章 陈经理其人 郁风得抓紧时间将马天翼的社保停了,主要是其牵涉到一个12月份的退费问题,得在5号之前去柜台办理,过了5号就退不了费了。公积金的事情不是那么急的,但是郁风还是想着也要抓紧时间办了。处理未知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呢?必然会多费一些时间。事到临了再去办理,很有可能会误事。 郁风上午就将马天翼停保的事情办好了。 下午的时候,刚一上班,财务部的陈经理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对郁风说道:“小郁,给我拿一张请假条。” 郁风起身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请假条递过去时,问道:“陈经理,你的腿怎么了?” 陈经理有些痛苦地说道:“上个星期六,我在家里下楼时,右脚扭了一下。当时还好,不怎么疼。今天反而疼得有些吃不消了。找你拿请假条就是明天上午请半天假去医院检查一下。” 郁风笑着说道:“脚伤了,还得整天在地上走,一负重,就不容易好。我的脚,前些天也是伤到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 “可不是嘛,天天要上班,脚哪里能够休息好呢!” 两个人又聊起了过往的工作经历。这位陈经理比郁风大1岁,以前是在大公司,国企工作的,做到了财务总监,怕出事,不敢继续待下去了。来天宇公司主要是离家近。临走之时,跟郁风说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她讲,能帮的她一定会帮。 陈经理刚走,ACM体系的对接人在微信问郁风下个星期的周五周六能不能来审核。郁风说他们是双休能不能在工作日来审核。对方说,天和公司的体系本来早就要审核了,因为疫情的缘故耽误下来了。他们的时间实在是排不过来,才安排在了周五周六。周六就是相关人员下午的时候参加一下末次会议就可以了。如果这个时间不可以的话,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郁风说要问一下。 乙总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是周六来啊?周六我没有时间啊” “总经理可能可以不用参加。” “你确认一下,如果总经理可以不参加就可以来审核。” “好,我确认一下。” “小郁,你坐。有几个事情我要跟你交代一下。” 郁风坐下来后,乙总想起了什么,一脸尴尬地说道:“你比我大几岁呢,我不应该喊你小郁,应该叫你老郁。” 郁风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老郁啊,下个星期我要考安全员A证,考试前一天,你一定要提醒我一下。我怕忘记了。” “好的。” “我的安全员A证考试一定要过。我们的安许证已经过期了,就是因为我没有安全员A证,到现在都不能延期。” 说到这里,乙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个事情,小范有很大的责任。我的A证到期之前,她也不提醒我去考试,害得我的证过期了。前面,我跟她讲过,我的A证到期之前,提醒我去考试。她跟我说,有证的现在不需要考试了。办理安许证时,又跟交说安全员A证要考试。” 第570章 烦心事一大堆 听到这里,郁风在心里替乙总感到可惜,他的遭遇跟中和公司的谢有为是一样的。 郁风说道:“有安全员证的是不需要考试,参加一个继续教育,在网上学习学习,学时达到了,取得一个培训合格证明,然后就可以办理延期了。这个很简单的。参加考试取证就不那么容易了。” 乙总摇了摇头,说道:“谁说不是呢?因为这个事情,我狠狠地讲了小范。她都哭了。唉,她一个女同志,我也不好多讲她什么。她的确不太适合公司的工作。” 郁风明白了范女士是被迫离职。 乙总接着说道:“明年我要考一级建造师,帮我报个名。” “好的。”郁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他没有考过一建,还不知道怎么报名呢! “几年前,她们替我报过一次名,我没有时间去考试。”郁风心想即便去考了,过的可能性也不大。 “安许证,你要抓紧时间办。” “好的。” 乙总从桌子上拿过一张卡片递给郁风,说道:“我的加油卡里没有钱了,你明天帮我去加油站充值3000块。” “好的。” “你去忙吧,好好干。” 范女士就是前车之鉴,郁风也不熟悉建筑业企业的业务啊,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郁风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的压力山大。 又要垫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销,郁风去财务部问问陈经理。 陈经理说道:“你申请一个6000块的备用金,这样就不用垫钱了。” 郁风说道:“我才来几天,乙总会同意吗?”在郁风的意识里乙总是公司的最高决策人。 陈经理说道:“我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会干没有名气的事情?没关系的,你写申请,如果乙总不批,我去找甄总。” 郁风写了申请,跟乙总说明了情况,乙总便签了字。 2号的上午,范女士给郁风发来了一个叫做“器具售后报务工作群”的微信群邀请他加入。郁风问这个维修群是干嘛的?范女士说维修群基本没有用过,让郁风先进去。郁风犹豫着加入了这个群。会不会是公司买过什么电器,以后会有售后服务?有备无患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郁风做的了不少的事情,许多事情做起来步履维艰。 下个周六的体系审核末次会,采购部的吴刚,合约部的程经理都说有事来不了。审核老师说一共也没有几个人参加会议,最多可以有一个人不来。郁风跟这两个人磨了半天,程经理说他尽量下午来一下,如果实在是走不开,他也没有办法。郁风不知道那一天怎么收场呢。那个体检机构的对接人说他们正在装修,当下做不了体检,郁风还得重新找体检的地方。要提前给审核的老师在周边找宾馆,要近一些还不能贵。 建筑业企业报表的填报,小公总说他还是很多年前做过的,早就忘了。 安许证的事情,中介说在有效期内延期很简单的,过了期就是新办了。需要提供许多材料,需要郁风配合,有些材料不好搞。 第571章 又想辞职 在那个移交的工作清单上提到了信用手册的年审时间是每年的10月一11月。郁风以为范女士搞过了,那两天就没有问。3号的时候,不放心,问了一下,说是没有搞。郁风给主管部门打了电话,对方说写个承诺书送过去,必须在12月份完成。这个工作,郁风又是一窍不通。郁风问了办公室佳时公司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说信用手册很难搞,她花了很长时间,被退回了好几次,上个月月底好不容易才通过了。现在没有安全生产许可证,也办不成。等到安全生产许可证下来,时间已经很紧了。还不知怎么办呢! 郁风又想着将马天翼的公积金停了,便进了江城公积金中心的网站。进去之后,郁风就不知道怎么操作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是想到了向范女士请教。他想发微信,又觉得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直接通话吧! 微信电话接通后,范女士压低着声音说她对公积金操作这一块也不是很精通的,天宇的公积金锁上有公积金中心的客服电话,让郁风打客服电话咨询,客服会告诉郁风怎么操作的。 范女士的语气不再是前两天那样的热情,有些冷淡。 挂了电话后的郁风有些失落,愣了愣神后,拿过了已经放在边上的那个公积金锁。上面果真有客服的电话。 如果自己大体上知道怎么操作,只是其中的某一个步骤不会,问问客服是能解决问题的。问题是自己一窍不通,连怎么问都是一个问题。 先不想这么多了,打客服电话吧。客服让郁风登陆江城公积金中心网站,网站上有操作流程,按照流程操作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后,郁风在江城公积金中心的网站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操作流程。郁风不想再找了。他知道就算是找到那个操作流程了,没有人指点一下,不会那么快就能操作的,说不定捣鼓了半天还是不会用。其实,这跟郁风的心态有关系。只要找到那个操作流程,静下心来,多花一点时间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这么多的问题集中在一起,压得郁风喘不过气来。郁风不想干了,也不是他不想干了,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份工作。算了算,已经在天宇公司干了一个星期了。这个时候不干,应该可以给工资了。他对天宇公司有一些了解了,可以等招到接替者再走。当然了,如果明天就不用来了更好。 一个下午,郁风想了又想,在不停地挣扎着。就快要到下班时间了,郁风鼓足勇气去了乙总办公室。 没有任何的铺垫,郁风直接了当地说道:“乙总,我以前基本上没有在建筑业企业干过。我怕工作做不好,向您辞职!” “啊?”乙总惊讶着抬起了头,说道:“你才干了一个星期,就不干了?你是我招进来的,人家会怎么说我啊?还被人家笑掉大牙啊!” 第572章 天下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 郁风涨红着脸,喃喃地说道:“我怕工作做不好啊!” “没有人说你工作没有做好啊?你辞职这个事情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没有,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那就好。行政工作没有什么难的,你肯定能干好。” 老板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郁风还能说什么呢,只好说道:“感谢乙总的信任,那我就继续干吧。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把工作干好。” “这就对了嘛!你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跟我讲,我会大力支持你的。” “好的,谢谢乙总的支持。” 郁风再一次想当逃兵,没有当成,又留下来了。 天下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郁风也不是职场小白,有他的朋友圈,尽管他的朋友圈并不耀眼,但还是用得上的;许多工作,只要他静下心来,用他多年的经验,也能琢磨出个一二三来。尽管这些工作很费劲,但全都先后迎刃而解。事后再去看那些当时畏之如虎的大山,也就那么回事。 12月底的时候,11月份在中和公司干的那十几天的工资也一分不少地发下来了。欣喜之余,郁风的心中又有些失落。他在中和公司加了不少的班,部分的加班费到春节前才会一并发放,离职的人就没有了。再想一想又不觉得可惜了。中和公司春节假期很长,有小一个月的时间。中和公司是干一天给一天的工资,放假是没有工资的。也就是说春节的那一个月,基本上没有工资。好在是自己没有在中和公司经历春节。 天宇公司也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郁风跟同事们都熟悉了。公司的状况也都清楚了。 天宇公司不大,却有十几个股东,天宸是最大的股东,就是在个人股东之中,乙总也不是最大的股东。严格意义上来说,乙总也算不上老板。合约部的程经理开玩笑说我们几个人为十几个老板服务。 范女士也就在天宇公司干了四个月。到她离开的时候,天宇公司一些周期性工作,可能还没有经历过。 天宇公司成立有十年的时间了,一直没有挣到钱。今年上半年已经发不出工资了。好在是天源公司的账上有几百万,想办法倒到了天宇公司的账上。天宇公司的日子又比较滋润了。 甄总退休之前是某银行的领导,尽管公司的股东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其实他也是老板之一。他是退休之后,上半年才来的天宇公司。他基本上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就是在监督乙总的工作。甄总来了之后,乙总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财务部的陈经理并不像范女士所说的那样难缠。她是讲究规矩的人,只要你按规矩办事,绝不会为难你。郁风本就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他的工作有什么不到的地方,陈经理还会帮着郁风想办法解决。公积金申报,陈经理手把手地教了郁风。做工资表,教了郁风通过函数的方式,将考勤表、绩效考核表等表格里的数据直接带入,效率大大提高。 第573章 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 陈经理说她跟前面的几任行政主管都相处得很融洽,就是跟这个范花处不到一块去。范花以前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还整天傲滋傲滋的。她就知道范花干不长。她一打交道就知道郁风这个方面的经验很足,肯定没有问题。 陈经理对乙总,还有工程部的小公总、老公总、项目经理张天很是看不上。这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公司,一边拿着天宇的工资,一边承包天宇的活。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肯定是向着自己啊,天宇公司的利益肯定受到侵害啊! 对于这种经营模式,甄总也是有意见的。可是,天宇公司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么操作的,因为甄总不参与直接的经营,只是一个监管而已,他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打破这种运作模式,有些无可奈何。 文件柜里那些不怎么用的海量的印章,都是天宇公司在网上私刻的,都是办理项目上的业务所需要的。有客户的公章、监理公司的印章、审计公司的印章。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有一次,需要盖天宸公司的公章。甄总说天宸公司的公章不好盖啊!郁风说公司有天宸的公章。起先,甄总不相信。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郁风拿来的天宸的公章时,很是吃惊。由此,知道了天宇公司私刻的那海量的印章,很是震惊!这是犯法的啊!让郁风将所有私刻的印章印在了纸上拿给他,他要问问乙总。 有一次,甄总对郁风说乙总对陈经理很不满。陈经理当初还是他招进来的呢! 尽管郁风觉得天宇公司不会有光明的前景,但是当他熟悉了之后,工作就没有那么的累了,觉得挺好的。尽管有的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但有的时候也很清闲。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份享受双休的工作。下班之后,双休日都可以跑跑外卖。郁风乐在其中。 这一天,郁风正在外面办事,王二娣打来了电话:“郁部长,我正在法院开庭,就是大客气驾驶员工资的事情,他到法院起诉我们了。他是你招进来的,只有你了解情况。他说你当时跟他说了他是双休,星期六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 郁风立即说道:“怎么可能呢?锐意公司所有的人都是单休,我怎么可能跟他说他是双休呢?每一个新入职的员工,我都会跟他们说好锐意公司是单休。” 郁风话音未落,传来了王二娣的话外音:郁部长说的,你都听到了吧?随后挂了电话。 郁风知道,刚才的一番通话,电话的另一端肯定是免提。 郁风在锐意公司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他出面,其他人都不愿意出头。他不在了,应该是贾淮琴或者刘能强啊?王二娣怎么愿意去的呢。 过了一会儿,那个大客车驾驶员打来了电话,责问郁风怎么可以那么说呢?这不是害他吗? 郁风说他说的都是实话啊,他不能瞎说啊。 第574章 卷款 话不投机半句多,郁风的话没有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大客车驾驶员也不想想,他是知道郁风跟江成宁的关系的,怎么可能向着他说话呢?况且郁风说的都是实话! 范尚智给郁风发来了微信,说是锐意公司起诉李娥婷了,说她将锐意公司钱的吞了,并没有给供应商,有十多万。 郁风说不会吧,李娥婷来公司没有多长时间,她一个行政主管怎么会吞了公司这么多钱啊?李娥婷是当地的拆迁户,每天开奔驰上下班,不像是个缺钱的人啊? 范尚智也是觉得如此。两个人都觉得是贾淮琴在故意搞李娥婷。李娥婷离职后,因为上下班打卡不全,最后一个多月的工资到现在都还没有发放。李婷娥已经申请仲裁了。 过了一会儿,范尚智又发来了他跟李娥婷的聊天截图。李娥婷的意思是怎么可能呢?她要反诉锐意公司败坏她名声。 这一天,郁风正在文印室复印,王二娣给郁风打来电话,先是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知道吗?前些天,不断地有供应商找到公司来,说李娥婷代表锐意公司在他们那边采购的物资,钱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们找上门来要货款。听说欠了不少钱。贾总说这些钱都已经让李娥婷报销领走了。” 郁风说道:“不对啊,我在锐意公司的时候,财务不是要求同一家供应商的款项超过了一千元,不都是公对公打款吗?” 王二娣不屑地说道:“那是对你。贾总对李娥婷可信任了,再大的金额,都可以给她现金。” 王二娣又有些兴奋地对郁风说道:“现在贾总不管我们了,由刘总直接管我们了。” “那贾淮琴管什么呢?” “还是管她的财务啊!” 至此,当初江成宁设立的锐意公司的几大中心全部终结! 郁风说道:“刘总直接管你们,那你们就轻松多了。” 王二娣笑呵呵地说道:“是的啊。在贾总手下,把人搞得没法活了。现在刘总管我们,日子好过多了。现在贾总不管我们这一块工作了,你回锐意吧?刘总说了,他跟你合作,肯定轻松完美。” “我都已经出来了,怎么回去呢?” “你跟江总是什么关系啊?他一直说你想回锐意公司随时都可以回来。你要是愿意回来,刘总说他去跟江总讲。” “谢谢你们的好意,出都出来了,怎么再回去呢?” 郁风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对锐意公司还是很眷恋的,他在外面经历了这么多,已经深深地感知到了,在外面讨生活更加的不容易。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回去的,尤其是在遇到重大的坎时,渴望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他也觉得是可以回去的,那里是他最后的港湾。他在等着一个人的召唤。怎么会是刘能强去跟江总讲这个事情呢? 第二天的时候,长期给锐意公司送盒饭的王老板给郁风打来电话说是李娥婷跟他借了五万块,当时说很快就会还,到现在还没有还。听说她在外面欠了不少的钱。打她电话一直不接。问郁风要她的家庭地址,他上门去要。 第575章 转不了正 这么说来,李娥婷真的是打着锐意公司的旗号在外面搞了不少钱! 为了对付郁风,贾淮琴招过两个行政主管,1个人力资源经理。贾淮琴将这三个人夸得跟什么似的,以表现他的慧眼识珠。结果是两个行政主管给锐意公司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与损失,人力资源经理则是最终拆了贾淮琴的台。 做12月份工资的时候,郁风的工资就应该有两天是转正以后的工资了。就两天,就不用跟公司计较了。郁风想着在做1月份工资之前,办理好转正手续。 找乙总签12月份的工资表时,乙总摇了摇头说道:“吴刚做的事情比你多,工资比你少,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叫死了。” 说得郁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吴刚的工资是6000元,郁风转正之后的工资是比他高,但转正前的工资并不比他高啊。 后来郁风一直不好意思找乙总给自己转正。唉,当初要6000得了,现在的工资还不到6000呢!这边双休,工作时间不长,不用加班,6000郁风觉得也是可以的。现在是拿着5600的非转正工资,搞得是不上不上。 那个做玻璃划痕修复的老板给郁风打来了电话,他找谢老板结算望江苑门窗划痕维修的工钱时,谢老板说第二次那一天的工时郁风没有报给他,只报了第一次那几天的工时,第二次那一天的工钱要郁风跟他确认了才会结算。麻烦郁风打电话给谢老板讲一下。 郁风说一并报给谢老板了啊!对方让郁风跟谢老板再讲一下。 郁风调出了与谢老板的微信聊天记录。门窗维修的工时表里有第二次维修的那一天的工时。 郁风将这个表格转发给了玻璃划痕修复的老板,又将与谢老板的聊天记录截屏发了过去。对方说他知道了,不再找郁风了。 郁风心想自己幸亏离开了中和,不然的话,春节之前结账时,这些扯皮的事情多着呢!自己的工资都不够赔不够罚的呢! 就要春节放假了,已经发布了放假通知,放15天。天宇公司的春节假期按满勤算工资。春节是快乐的,所有的人都快乐地等着放假。 乙总打来电话让郁风去他的办公室,原来是要将一箱酒几条烟搬到他停放在负一楼的车上。乙总自己拿着他的的公文包在后面跟着。 乙总说道:“马上就要春节了,这一箱酒几条烟下午老公才带过来的,是我自己买的。春节时带给我老丈人。” 郁风心想有必要跟我讲这个事吗?作为公司的总经理,春节前供应商送点礼品很正常的啊!本来郁风啥也没有想,乙总这么一说反而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观感。 有一点郁风没有想到,这就说明乙总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在防范他。这个时候的乙总不再是前些年的乙总,他的上面多了一个婆婆甄总。 工资要赶在放假之前发放,每个人加了1000元的奖金。郁风紧赶慢赶将工资表赶了出来。 第576章 春暖花开 近来,也不知乙总在外面忙什么,上午经常不来,有时候,下午也不来。 下午的三点多钟,乙总来公司了。 明天就是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了。郁风想着赶紧找乙总签字,明天上午就可以去银行将大家的工资发了。 以前,郁风都是先将考勤表工资表交给乙总审核。乙总审核好之后,郁风再写付款申请单再次找乙总签字。 郁风想着已经没有时间了,便两步变为了一步同时走,将付款申请单、工资表考勤表夹了在一起,去找乙总签字。 乙总拿过郁风递过去的单据后,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工资表、考勤表还没有给我,就让我签付款申请单?” 郁风赶忙说道:“工资表、考勤表都附在后面了。” 乙总翻了翻后,没头没脑地说道:“小郁,你现在要走,我绝不会拦你!” 这不就是传闻中的西方国家的圣诞节前夜裁员吗?郁风已经适应的天宇公司的工作,不知道这位乙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事情? 这要是放在以前,郁风会毫不犹豫地走人。可是,现在的郁风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又不好找。马上就是春节了,到哪里去找工作?这个时候,失业在家将会是何等的煎熬? 尽管屈辱万分,但这个时候得忍住,绝不要主动提出离职。既然这位乙总已经这么说了,走是肯定的了,但不是现在,起码要等到春节带薪假期的工资拿到手之后。 郁风没有接过乙总的话题,直接将话题岔开了,说道:“乙总,你抽空将工资表审核一下,最好能在明天的上午给我,我去银行把工资发一下。不然的话,放假之前就来不及发工资了。” “好。” 郁风离开了乙总的办公室。 春节之后刚上班的那几天因为春节长期积压了不少的工作,所以事情比较多。忙过了那几天,事情就不多了。 郁风闲着无事的时候,会登陆市场监督总局的官网看看锐意意公司的经营情况。这一天,郁风又上网查看。突然发现出现了两个锐意公司,一个是江城锐意公司,一个是东海锐意公司。东海锐意公司的注册地在句容,法人代表也是江成宁,最近刚刚注册的。 看到这一信息,郁风的心中有些激动。这就说明锐意公司应该是在句容买了地,不久的将来就会盖厂房。郁风在锐意公司干了那么些年,一直在盼着这一天。他也跟江成宁聊过这个美好愿景。 这么些年来,锐意公司越做越大,但厂房一直是租的。因为不是自己的产权,江成宁就不愿意投入。公司很小的时候,没有管你,但是做大之后,许多主管部门就会上门了。不投入,许多工作就不到位,如果关系再不到位,那就难了。后面的几年,郁风越发的感到工作的艰难。 现在总算是春暖花开,郁风替江成宁感到高兴,又隐隐地觉得有些可惜。 第577章 人生无常 春节之前,王东强就经常在朋友圈里一家叫做“鹏飞股分公司”的相关信息。一会儿中标了,一会儿项目竣工了……喜讯不断。却不再有中和公司的信息。 一开始,郁风以为鹏飞公司是王东强负责的客户。后来,王东强发了一个鹏飞公司表彰会的朋友圈,他获得了最佳新人奖。郁风这才明白过来,王东强已经跳槽了。 郁风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在中和公司那一帮项目经理当中,王东强最为年轻,也是唯一受过高等教育的项目经理。 郁风想起了一件跟王东强有关的处罚单签字的事情。那个时候,郁风即将离开中和公司了。王中玉在中和公司的微信群里发布了一条信息说泰山雅苑项目有三个中和公司的处罚单,王东强签过字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郁风知道这个项目是王东强移交给王中玉的。谢老板很快就在群里@王东强,责问他为什么要签字?让他解释一下。往日里,王东强的响应是最为积极的。然而,这个事情,郁风一直没有在群里看到王东强的回复。同病相怜,郁风知道王东强的苦衷。谢老板就知道窝里横,他自己在客户面前还不是跟孙子一样?中和公司的许多工作都没有做到位,你让这些项目经理怎么办? 3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郁风的右脚还是有些隐隐作痛。难道就此留下后遗症了?郁风有些后悔当初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检查一下了。其实就是现在他还是不打算花钱去医院检查。 这一天,冯阿四的朋友圈里发布了一条让郁风感到十分震惊的消息:天堂里不再有疾病,不再有痛苦,我亲爱的老公阿四一路走好。姜文等几个中和公司的同事在后面跟了:兄弟,一路走好;兄弟,来世还做朋友…… 什么情况啊?几个月之前,郁风跟冯阿四还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呢!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春节期间还发来了祝福呢!突然之间,怎么就传来了如此的噩耗啊?这真是人生无常啊! 尽管郁风与冯和四不是非常的熟,但中和公司的四个生产班组的小老板之中,冯阿四是最为好打交道的,郁风与之相处得还是蛮融洽的。他想知道怎么回事,便给郁文发去了一条微信:冯阿四怎么了?郁风没有收到回复。 这一天,那个“器具售后服务工作群”有人申请郁风为好友。郁风通过之后,对方很快就发来了消息,对方是市燃气办的,告知天宇的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即将到期,如果需要延期抓紧时间办理,并发来了办理流程及相关要求。 郁风看了一下延期的条件,要的东西挺多的,既有硬件的,又有软件的。燃气资质的相关制度,郁风在电脑里好像见过。硬件这一块,好多没有啊!所缺硬件应该价值不菲。天宇公司跟皮包公司没有太大的区别,应该不会花那么多钱买那些设备吧!也不知当初这个资质是怎么办下来的。 第578章 不是僵尸群 郁风头疼啊!当时,范女士将这个群推送给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群呢,几乎没有看过里面的信息,没有想到是一个主管部门组建的工作群。 就在郁风正在犯愁的时候,乙总转发来了一条短信。也不知是谁发给乙总的,也是提醒办理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延期的事情。 郁风将延期的条件打印了出来找乙总去了。 两个人一条一条地对了起来。对于公司已经具备的条件,乙总总是一脸得意地说这个我们有啊!一旦遇到了公司不具备的条件,乙总总是沮丧着脸说这个我们没有啊! 两个人一条一条地对完之后,乙总说道:“你把这个留给我,我跟公杨商量一下。如果代价太高就没有必要办理了,我们找人家帮我们贴安装售后的二维码。贴一个二维码两百块钱。” 听到乙总这么一说,郁风一颗紧绷着的心立即松驰了下来。 周一公司召开例会时候,乙总提到了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延期的事情。他的意思是就没有必要办理了,花点钱找人家贴二维码。然后问大家有什么意见。 乙总刚说完,采购部的吴刚便立即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自己有这个资质不好吗?不是能省点钱吗?我们自己本身就有这个资质,又不费什么事。能办还是要办的好!” 听到吴刚这么一说,乙总便说道:“吴刚说得有道理。”又面向郁风,说道:“小郁,你去办下这个延期的事情。” “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郁风的心中有说不出的苦,但他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 乙总又向着公杨说道:“公杨,燃气办的人你熟悉,你带着小郁跑个一两回。” “没问题。这个不是什么难事,能办下来。” 乙总又面向郁风说道:“这个事情,你多向公杨请教,前面他办过。要抓紧时间办。江府雅苑4月底,最迟5月初就要进场了。这个项目全是地暖,安装的是浦斯顿的燃具。” “好。”搞得郁风是压力山大。 吴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他只是动动嘴而已。郁风知道这个事情的难度很大,能不能办成还是两说。江府雅苑很快就要进场了,需要这个资质,可不要事情坏在了自己的手上啊。得抓紧时间。郁风赶紧去找公杨。 公杨洋呼洋呼地说道:“这个事情应该是找燃气办的黄科。黄科我认识,打过几次交道。这个老太婆有点夹生,不太好办啊!三年前,办这个资质时,黄科来过我们公司一次,老乙接待过黄科。这个事情,还得是老乙单独接待一下黄科才行啊!我空口白牙地去找人家有什么用呢?” 郁风心想这会子又说不行了,在周例会上可是满口答应乙总的啊。给人的感觉这个事情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郁风一脸苦笑着说道:“那怎么搞啊?” 公杨想了想,说道:“小郁,你把材料准备好,明天我们去一趟市燃气办,找一下黄科。” 第579章 市燃气办 郁风说道:“我们好多东西没有哎!” “你把有的先准备好。本来这个事情不是跑一趟就能解决的。” “好。” 第二天上午,公杨开车带着郁风去了市燃气办。 公杨肯定是好长时间没有来过市燃气办了。出发之前,想了又想市燃气办的位置。到了那附近,车子开得极慢,不时侧过头来看看,犹犹豫豫地开进了一个大院。四下里看了一阵后说应该就是这栋楼。 两个人乘电梯上了四楼。一下电梯,就看到了市燃气办的招牌。公杨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起码有两年的时间没有来过燃气办了,有点记不得了,竟然凭着记忆分毫不差地找到了。” 两个人刚沿着走廊往里面走,第一个房间里匆匆走出来了一个女孩拦下了两个人,问道:“你们找谁?” 公杨说道:“我们是来办理燃气器具安装资质的。” “你们在边上的这个房间里等一下吧,我打电话让他们科室的人过来。” 女孩将两个人引到了边上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大,空空荡荡。靠着走廊的窗户边上有一张办公桌,另外一边的窗户边上摆放着一张黑色的双人沙发。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的陈设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一进来便问是不是来办事的? 公杨赶紧一边打着招呼,一边递过去一支香烟。那个男子婉拒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后,那个男子说道:“你们这个事情还是得找黄科。” 公杨说道:“几年前,我们办理这个资质时,黄科去过我们公司。” “是的。这一次还是一样,我们还是要去你们公司实地查看一下的。” 公杨笑呵呵地说道:“欢迎领导去我们公司检查指导工作。” 郁风心想,天宇公司要啥啥没有,去公司实地查看不就露馅了吗? 公杨又说道:“黄科今天在吗?” “在,我刚才还见到她的。” 公杨苦着一张脸,说道:“你们的人不让我们往里面走啊!” “是的,来办事的都是在这个房间里接待。我去跟黄科说一声,让她来找你们。” “那就太麻烦你了。” 中年男子走后,两个人又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子,终于来了一位个子不高上了年纪的女子。 女子一进门,公杨便迎了上去,叫道:“黄科。” 女子一边向着里面走着,一边抱怨道:“疫情期间,相关业务都是不见面办公。按说,我不应该接待你们的。但是你们已经来了,不接待你们吧又说不过去。” 公杨一边说着奉迎的话,一边请女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我是天宇公司的,您去过我们公司。前年的时候,您去枫彩园项目检查,是我向您做的汇报。” 女子说道:“我一见你就面熟。” “我们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延期的事情又要麻烦您了。” “这个事情,你们不用跑过来的。来了也没有用,还是要回去在线上办理。” 第580章 燃气办的官员 “我们不懂哎,过来请您指导一下。”说到这里,公杨转身向着郁风说道:“把我们的材料给黄科看一下,请领导帮我们把把关。” 郁风赶紧将手里抓着的材料递了过去。 女子大概地翻了翻后,说道:“这会子,我也不能帮你们一张一张地看。你们回去后,可以按照要求把材料发给我。我帮你们看过之后,你们再去线上走流程。” 公杨趁势说道:“你赶紧加一下领导的微信啊,不然的话,你怎么让领导帮你把关呢?” 郁风赶紧掏出了手机,扫了女子的微信二维码。女子站起了身。两个人知趣地告辞了。 上车后,郁风看了一下微信,那位黄科还没有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人家可能是不想添加自己为微信好友,当时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他早就将疫情忘到二里地之外了。没有想到一些机关对疫情还是管控得如此的严格。 下车后,郁风又看了一下微信,黄科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快下班的时候,发来了两个文件。一个申报流程,一个申报条件。这两个文件郁风都有。 明知事情办不成,却硬着头皮往前走,很让人煎熬。又能怎么办呢?先把能做到的部分先做好吧,走不下去再说走不下去的话。硬件是下一步的事情,先把需要的资料收集好,发给那个黄科看一下。 需要提交燃气器具生产厂家的相关资料。郁风看了一下公司的燃气器具安装资质证书,共有3个品牌。 郁风找乙总去了,乙总说密斯的就不用办理了,就办理浦斯顿与惠斯曼的就行了。让郁风去找采购的吴刚,让吴刚找厂家的对接人要相关资料。 吴刚一脸不耐烦地说他哪里这两个厂家的对接人啊?燃气器具都是乙总直接购买的。他只有与浦斯顿签订的合同,可以给郁风。就是这个合同还是前几天乙总转发给他的。 当时,开例会的时候,这个吴刚说得是一脸的轻松。让他做点相关的工作,就不耐烦了。 郁风又去找乙总,乙总说他来跟厂家要资料。 郁风又说道:“许多设备公司没有怎么办啊?” 乙总拉着一张脸说道:“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找我啊?要你干什么事的呢?这些事情应该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啊?我们以前办过这个资质的啊!都是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办理的。” 说得郁风一愣一愣的,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想想办法。” 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能怎么办? 郁风问了几次,几天后,乙总终于发来了浦斯顿的资料,说先办理浦斯顿的。 郁风将资料整理后发给了黄科。不多久,黄科就回复了。指出了许多问题。经营场所的房产证不清晰;公司的燃气器具安装的相关规章制度不符合要,主管部门发布的文件不能当成公司的规章制度用;燃气器具生产厂家的资料太乱,应按要求按顺序摆放,缺失的要补进去,一些不需要的不要放在里面…… 第581章 又要走了 郁风想想,人家讲的的确有道理啊,可是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办啊? 郁风问:领导,能不能给我一个模板啊? 黄科说:你们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了,都应该有,知道该怎么做。 郁风还能说什么呢? 规章制度,郁风去找公杨,公杨说他们办公室墙上有。郁风当然知道他们办公室的墙上有,他提交的跟墙上的是一样的。公杨说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了。郁风说能不能跟同行要一下。公杨说他认识的同行不会有的。郁风心想天宇公司在这个行业里做了不少年了,怎么连个作业指导书等规章制度都搞不定啊? 这栋大楼的这一层的产权是大股东天宸集团公司的,乙总跟佳时公司的老板要的房产证的扫描件。是一个复印件的扫描件,的确很不清晰。郁风去找乙总,乙总说房产证的原件他跟集团要不到。郁风说他去问问甄总,看能不能要到。郁风又提到了规章制度的事情,乙总说合约部的老程是这方面的行家,让他到网上下载一下就行了。郁风心想哪里这么容易啊?他已经百度过了,没有。程经理就可以了? 甄总说房产证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郁风回办公室后,去找了程经理。程经理说百度谁搜索都一个样,让郁风自己去搜索。 郁风天天愁着这个事。天天愁也没有用啊,他自己很清楚他是解决不了这个事的。 到了项目进场的时候,这个事情还没有办好,自己的责任就大了。郁风又失眠了。郁风就在想何必呢? 天宇公司本就没有前途。那么几个同事也是够够的。乙总、公杨、吴刚都比郁风小,整天小郁小郁的,就不能叫老郁或是全名吗?比他大,哪怕大一天叫他小郁都能够接受。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郁风觉得没有必要在天宇公司受这份煎熬了。在锐意公司的时候,郁风得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能离开。这个合适的机会就是自己的离职对锐意公司的损害最小,最好是一点损害也没有。锐意公司搬家前后,他的岗位已经被人顶替了;搬家之前,郁风是最为熟悉公司情况的人,搬家之后,郁风就没有这个优势了。郁风赶在时间点毅然离职了。郁风还自我安慰曹操是宁负天下人,天下不可有一人负他;他是宁可天下人皆负他,他不负天下一人。其实,这个情况也只是适用于锐意公司而已。在其它公司就没有这些包袱了。干得不爽随时抬腿走人,而且尽量有利于自己。 年后,郁风就上51job找工作了,因为是骑驴找马不着急,只是偶尔进去一下。投过一两份简历,也没有下文。现在不一样了,得赶紧找到工作走人,就不挑剔了,勉强对得上的岗位他也投了。尽管郁风在大量的投简历,只是有少量的HR在51job里跟他互动,然后又没有下文了。郁风的心中有些焦急。再焦急,还是要等到找好下家再走。 第582章 又一建筑型公司 郁风投了一家市政公司办公室主任的简历,当天对方就给他发来了短信约他第二天去面试。双方又发了几条短信,约定了具体的时间:明天上午的10点。要是请假的话不太容易,他写了一个外出申请单让乙总签字,理由是去中石化开发票。这样就不用写请假条了。 郁风的职业生涯,前面一直是在生产型企业工作。因为考了一个二级建造师,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去建筑型企业。在他不太适合转型的年龄去了中和门窗,最后也干上了项目经理,结果却是一败涂地。紧接着就来了天宇公司,又是一家建筑型的企业,又是无法立足。 近来,房地产行业一落千丈,整个建筑行业都不景气。郁风在建筑行业最不景气的时候,一脚踏了进来,一进来便感受到了行业的隆隆寒气! 郁风不想再在建筑业这个苦逼的行业里讨生活了,他还是想回到他熟悉的生产型企业里。生产型企业就容易了?这两年,整个大环境都不景气! 先活着,才能谈发展。不论是中和,还是天宇,他都是干不下去了,才当这个职场逃兵的。他得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却没有多少选择,但凡有企业伸出了橄榄枝,他都愿意去尝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做好。 尽管又是一家建筑型企业邀请他去面试,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争取拿下。 面试官是公司的老板,五十多岁,是政府的退休人员。郁风有些奇怪不是六十岁才退休吗?对方解释说公务员干满三十年就可以退休了。 这位肖总与郁风聊得蛮好的。只要是老板只接面试,郁风都会聊得挺好的。 肖总告诉郁风他们公司是做管道非开挖修复的。郁风听不太懂。肖总说管道非开挖修复属于市政的范畴。市政行业是一个传统行业,而管道非开挖修复是一个新型的行业,跟传统的市政行业不太一样,运用了许多新型技术与设备。讲了几个新型设备,郁风听不明白;又讲了机器人作业,郁风大概听明白了。 这家叫做江境的公司做做管道非开挖修复这个行当,也就是最近年把的事情,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每个人的机会都很多。 谈到了工资的事情。郁风基本上是实话实说。他的二级建造师的证书挂在外面两万一一年,工资七千一个月。 肖总说工资六千一个月,证书要转到公司来,证书转来之后外加两千元一个月的证书费用。 郁风说工资低了一点。 肖总说双方都让点步,六千五。 郁风没有想到公司的老板会在工资的问题上讨价还价,感觉少了点霸气。一般老板的做法是要么直接答应,要么他说多少就是多少。郁风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五百块钱,不给老板面子,便答应了。 两个人正聊着,肖总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便站起了身,说道:“我有一个紧急的事情要马上去处理一下。咱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你的事情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第583章 又是面试 郁风也站起了身,说道:“谢谢肖总的认可,后面我等您通知。” 肖总拿过一本公司的画册递给了郁风,说郁风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上面有公司的经营情况。 郁风跟在肖总后面出了公司的大门。肖总上了停在公司门口的车牌号08收尾的福特车。 今天的这一场面试还是挺顺利的,郁风觉得大有希望。工作地点要比天宇公司近一半;老板的年纪比自己大,郁风觉得在比自己年纪大的老板手下工作心理上会自在一点;工作的范围也是自己所熟悉的;公司不大,成立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人际关系不会很复杂;待遇嘛,还说得过去,故而郁风很是希望能够来这边上班。可是,还缺少那最后的一哆嗦! 在回公司的地铁上,郁风翻看起了手中的那个画册。这个画册挺厚实,挺精美的。可是郁风对不懂的技术不感兴趣,大概地翻了翻就放于一边了。郁风心想这本画册值点钱吧?送给自己,有些浪费了! 郁风到公司不一会儿的时间,肖总发来短信问下午能不能再去一趟。郁风自然是想趁热打铁,尽早将这个事情落实下来。约了下午的一点半。 这个时候,郁风有些犯愁了,时间这么紧,怎么跟乙总请假呢?前一段时间,郁风请假去医院种植牙,乙总还叽叽歪歪地说为什么不安排双休日去?郁风解释了半天。乙总很不乐意地签了字。 郁风想了想,还是去看看乙总在不在公司吧,然后再找请假的理由。 郁风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走廊里走了一圈。乙总办公室的门关着,又没有来。郁风一颗紧绷的心落了下来。他可以说上午没有出去,下午去中石化开发票。 郁风吃完午饭,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后,早早地便出发了。 江境公司的大门开着,郁风便径直走了进去。应该还是中午的休息时间,整个公司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 郁风直接去往上午去过的那一间办公室。门关着。郁风看了一下时间,是下午的一点二十,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不好打扰老板休息,便轻手轻脚地往大门处走。看到走廊里有两扇半开着的木门,其中的一扇门的后面张贴着几张纸,郁风便走了过去。 上面的一张A3纸是考勤表,下面的一张A4纸是卫生值日表。郁风看了看,上面的姓名不多。郁风判定江境公司也没有专职的保洁员。如果来这边上班,也是要打扫卫生的。所不同的是在天宇公司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公司保洁的活,而这边是所有的员工轮流打扫卫生。在天宇公司不用打扫厕所,而这边可能要打扫厕所。 到了一点半,有办公室的门开了。到了一点四十,肖总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郁风的心里有些着急了。毕竟是偷着跑出来的,时间长了,回去不好说啊?万一乙总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就麻烦了。 第584章 犯愁提离职 又过了5分钟,郁风决定打肖总的电话。如果肖总不在公司,他就回去了。 郁风听到他上午进去面试的那间办公室里传出了手机铃声。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了肖总睡意绵绵的声音:“你到了吗?” “我已经在您办公室门口了。” “那你进来啊!” 郁风推开了门。房间里还没有开灯,光线暗淡。 肖总抓着一个空的一次性餐盒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还有些睡眼惺忪。将餐盒放到了对面的会议室里后又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灯。 郁风知道了这家公司也不提供工作餐,自行解决。 坐下来后,肖总看了看时间,说道:“哟,都已经一点五十了!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我不到一点半就到了,一直在走廊里等着。” “我在办公室里啊,你敲门进来就是了。” “我怕您在休息。” “没有关系的。” 郁风笑了笑。 肖总又说道:“你们公司出来很方便吗?” 郁风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他是打着外出办事的由头出来的,有些无奈地说道:“请假出来的啊!” 肖总东拉西扯又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问郁风什么时候能入职?郁风说他那边办理离职得有一个月的时间。肖总说没关系,可以等他一个月的时间。 新工作总算是落实了。 出了江境公司的大门,郁风就火急火燎地往天源公司赶。他希望自己在回到天源公司之前,乙总没有找过自己。郁风在肖总办公室里面试的时候,心里面一直担心乙总会打来电话。 郁风终于回到了天宇公司,坐在了那张他已经十分熟悉的椅子上,轻松而愉悦地喝着水。 郁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走廊里走了一圈。乙总办公室的门还是关着。也就是说乙总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来公司了。郁风摸了一天的鱼。 郁风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来后,又有些犯愁了。怎么跟公司提离职呢?什么理由呢? 郁风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自以为恰当的理由:他在临江区工作了七年的那家公司的老板邀请他回去。 第二天,事情比较多,郁风没有机会找乙总提自己辞职的事情。主要是他自己有些张不了口。下班的时候,郁风觉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江境那边要求一个月到岗,这边肯定是一个月之后才能走。接下来的两天又是双休日。时间已经有些对不上了。下个周一一定要跟乙总提出离职。不能再拖了。 周一一上班就忙着周例会。这一次的周例会时间有点长,已经过十一点才结束。 周例会结束后,郁风回到办公室匆匆找出一张《离职表》,填写好之后去找乙总。 郁风刚刚走出这一间大办公室,就看到乙总拿着他那个手提包正站在装有门禁的玻璃门前。 坏了,乙总要出去啊! 玻璃门开了之后,乙总走了出去。 郁风还有些不死心,又去乙总的办公室前看了看。自然是关灯锁门了。这一走,下午多半是不会来了。 第585章 靴子落地 郁风心想乙总不在公司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连周一都不在公司了。 下午,郁风去了几次乙总的办公室,乙总果真没有回公司。 又过去了一天,郁风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暗暗下了决心,明天一定向乙总提交《离职表》。 周二一上班,郁风就竖着两只耳朵坐在工位上敲击着键盘。他一边工作着,一边聆听着门禁处的一举一动。从脚步声或是其它的响动,郁风就能听出部分从门禁处进出的人是谁。 过了九点,郁风听得更加的仔细了。因为郁风知道乙总通常都是在九点之后才会来公司。 郁风听到门禁处又传来了指纹的开门声,他知道又有人要进来了。玻璃门开了之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的同时,此人咳嗽了一声。这个咳嗽声,郁风十分的熟悉。乙总来公司了。 郁风的心中立即升腾起莫名的激动,立即从抽屉里拿出了《离职表》。刚站了起来,又坐了下来。 乙总刚来公司,自己就拿着《离职表》去堵人家,不太合适吧?得让人家喘口气啊! 郁风十分焦急着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遍遍地想着该怎么跟乙总说,乙总会是怎样的反应。 郁风苦等了半个小时之后,觉得差不多了。坐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跟自己说丑媳妇迟早得见公婆。鼓足勇气去了乙总办公室。 郁风向正在那里办公的乙总说道:“乙总,我要辞职了。” 乙总将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转向了郁风。郁风赶紧将《离职表》递了过去。 乙总一边看着《离职表》,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啊?” 郁风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在临江干了7年的那家公司的老板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我这边就要辞职了。” 乙总冷着脸说道:“就算你要走,也没有那么快啊,起码要等一个月以上,等这边招到人了交接好了,你才能走。” “我尽快招人,希望能够早点走。” 乙总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才提出离职,马上就要走,不合适吧?” 郁风一脸讪讪地说道:“招到人交接好之后,我才会走。”其实,郁风恨不得马上就走才好呢,但不能如此做人。况且自己还有一个多月的工资在这边呢。 乙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先招人吧,其它的再说。” 郁风在大楼里幽长的走廊里走着,心里面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那一天从下午从江境公司回来后,郁风就已经在51job上发布了行政主管的招聘信息。今天是靴子落地了,郁风加大了招聘力度。他得尽快把人招到位,自己好脱身啊! 第二天,甄总打电话给郁风,让郁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郁风在甄总办公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郁风第一次坐在这张椅子上。除了每天来这里打扫卫生之外,以前来汇报工作时都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第586章 董事长 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甄总的办公室。除上客人之外,郁风只见过乙总与财务部的陈经理在这张椅子上长时间的坐过,陈经理要多一些。 甄总说道:“听乙总昨天跟我说你提出辞职了是吧?” “是的。” “除了要回你以前在临江的那家公司之外,公司这边肯定也有一些让你不满的地方。你已经要走了,可以跟我说说。” 这位甄总也是一个老江湖啊。既然甄总这么说了,郁风也不好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了,说道:“乙总已经说了几次了我的工资高,跟我的工作不相匹配。” “你现在的工资多少?” “五千六。” 甄总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五千六高什么高?” 郁风说的是实话,而乙总说他的工资高并非是转正之前的五千六高了,而是转正之后七千高了。 甄总又说道:“这个乙总跟谁都合作不好,留不住人。公司的人就跟走马灯似的。我来天源才这么一点时间,你们行政部已经换过三个人了,马上就是第四个人了。” 甄总又跟郁风讲了天源公司当时是怎么成立的。当时,他们参加MBA时,快毕业的时候,有同学建议共同投资成立一个公司,这样就可以把大家长久地聚在一起了。 天源的大股东天宸的老板白总是在知道甄总参加那个MBA班之后,才找过去报的这个班。 天源成立后,得找一个总经理。白总就选择了乙总这么一个人。后来,白总几次跟甄总讲有些后悔用乙总。 甄总跟郁风说,前一段时间乙总跟他提出辞职不想干了。这个时候,谁接他的烂摊子啊?甄总没有答应。7月份就要召开两年一次的股东大会了。甄总让乙总在股东大会上提这个事。 郁风去财务部时,陈经理一脸疑惑地问郁风:“听说你跟公司提出辞职了,是真的吗?” “是的。” “为什么啊?” “我前面在临江干了七年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前几天打我电话,让我回去。我觉得还是回原公司好一些。” “也是,临江离家近。这边的确太远了。” 走廊里又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郁风扭头看了看。 看着财务部的陈经理拖着一条腿在走廊里走着,郁风想起自己的右脚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再疼了。真是年龄不饶人啊,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这种小病小痛早就没事了。好在是没有事了,还以为就此落下后遗症了呢! 乙总出差去了成都。招聘的工作并没有停下来,约了几个人来面试,郁风觉得都不合适。要么是没有做过行政工作,要么是太不灵活了。肯定是入不了乙总的法眼。算了,没有必要浪费双方的时间,再去让乙总面试这些人了。 突然间,江城又出现了几例确诊的新冠病例。各种消息飞传。 乙总从成都回来后,刚上了一天班,第二天没有来,说是被要求居家隔离了。嗨,这都已经来公司上过一天班了。再居家隔离还有多大意义呢? 第587章 又来一波疫情 本来约了几个人来面试的,赶紧告诉人家疫情的缘故暂停招聘。 公司周边的小区也出现了确诊病例。周边的防疫检测点两天检测一次。没有检测证明进不了大楼。 主城区开往临江等郊区的地铁公交全部停运。住在郊区的人们上下班出行成了问题。电动车大卖。 好在郁风有电动车,还是大马力的电动车。充一次电,正好可以跑一个来回。骑电动车上下班,单趟正好一个小时。 别看这一次的疫情搞得人心惶惶,郁风的心里一点也不慌。到目前为止,这一波的疫情确诊病例还不到十例。看着每天上下班这么长的路程都是空载,郁风的心里面有些痒痒的。他很想下班的途中顺道跑跑外卖。可是他不敢跑啊!一跑外卖,回家的电量就不够了。他在想着公司边上有充电的地方就好了。 江境公司的肖总给郁风发来一条微信说是他们现在的办公室主任要做一个手术急着要走,希望郁风能够尽早过去,做好工作交接。 本来讲好的一个月时间,到今天也才十天。这边的接班人还八字没有一撇呢,又是疫情没法招人。郁风知道这一次的疫情主要是在天宇公司的周边,其它的地方并没有波及到,其它的区并没有太多的管控措施。所以说江境公司的肖总并不会感受到郁风的处境。 不能搞得一头抹一头滑啊,郁风肯定得想办法保住江境的这一份工作啊。 郁风想了想,给肖总回了一条微信:肖总,您好。我去您那里面试后,第一时间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因公司总经理去外地出差,上周及本周处于隔离之中,还没有面试我的接替者。我到您那里报到可能要晚几天,不知是否可以? 好吧。 透过手机屏幕,郁风就能感到了肖总那浓浓的无可奈何!郁风的心中隐隐地有些担心。 天宇公司本就没有多少业务,现在又是疫情,既不能外出办事,外面的人也不能来公司,大家没什么事可做。政府也鼓励居家办 公。公司决定居家办公三天,工资正常发放。说是居家办公,其实跟放假没有多少区别。 乙总是老板,其实在很大的程度上他也是打工的,他也是领薪水的。他的薪水在整个天宇公司是最高的。他先于大家一步已经居家隔离了。他的工资也是正常发放的。如果乙总是真正的老板,也许就不会这么大方了。 有一个叫做金晨的应聘者,给郁风发过两次微信希望公司正常上班时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她来面试。 3月23号,天宇公司正常上班了。郁风将金晨的简历拿给了乙总。乙总看过之后,让郁风通知她明天来面试。 下午,肖总又发来了微信:郁主任,你这边估计什么时候能过来? 郁风看到这条信息后,心中十分地焦虑。这不是肖总第一次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上班了。这个时候不能再含糊不清地推脱了。尽管接班人依然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好在是可以正常面试了,应该是比较快吧! 第588章 时间紧迫 郁风想了想,回复道:4月1日可以吗? 可以 还有一周时间 你原公司处理好 郁风回复:收到 郁风之所以承诺4月1日去江境公司,一来毕竟还有几天时间,也许这几天就招到人了;二来,两边都好核算工资。郁风也想好了,即便是4月1日接班人还没有到位,他也会去江境公司报到。先把江境公司应付好,再请一两天假来这边交接。 3月24日,刚过9点钟,乙总就来公司了。 那个叫金晨的约的是上午的9点半。刚过了9点一刻,郁风就在想怎么还没有来呢?通常情况下,应聘者都会提前到的啊!不会是不来了吧?郁风想给她打电话,又觉得时间有点早。过了9点20,还没有到的话,再给她打电话。 9点17分时,金晨发来了微信:你好经理,我在大厅 郁风赶忙放下手机起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手机响了,又折了回来。是那个金晨打来的。郁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 郁风将人领进来之后,让她在隔壁的那个空工位上填写《应聘登记表》。 才过了两分钟,郁风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起身去看人家表格填写好了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当然没有填写好。 又过了几分钟,这位女子站起身来将填写好的表格递给了郁风。 郁风大概地看了看表格后,便领着女子去找乙总了。 郁风回到办公室之后,心里面一直惦记着那边正在进行的这一场面试。希望乙总能够看中人家,这样自己就好脱身了。离4月1日,没有几天时间。如果没有接替者,自己就这么强行离职,总归不太好。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工资恐怕不那么好结算。郁风非常希望和平分手,可不要已经离职了,还跟老东家在那里扯淡,耗费不必要的精力。可是,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郁风正想着那边的面试,那位女子回来了。郁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这才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啊!郁风的心不由得拔凉拔凉的。这么短的时间就结束了面试,肯定没戏了啊! 女子一边将手中的《应聘登记表》递给郁风,一边说道:“乙总让我将表格交回给你。” 郁风明知道没戏,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怎么样啊?” 女子笑呵呵地说道:“蛮好的。” “蛮好的就好。”郁风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听话要听音啊。也许乙总的确跟这位女子说了她挺不错的,多半有弦外之音啊。 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郁风还是在女子走后急着第一时间去问乙总是个什么结论。确认好了,他好第一时间再去招人啊! 郁风没想到乙总认为这个女子蛮不错了,适合行政主管的岗位,让郁风通知她下周一来报到。 郁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乐开了花。不到20分钟的一场面试,居然就敲定了行政主管这么一个职位的应聘者。也许是因为公司急着招人吧?也许是因为乙总已经看开了,再合适的人选,还不是像走马灯似的? 第589章 火速录用 郁风回到办公室后,屁股一落椅子就给那个女子发送录用信息。 郁风正想着如何编写这个录用信息时,忽然想到几个月前范女士发送给自己的录用信息。调出来复制粘贴不就可以了吗! 郁风只是改了一下称呼、薪资待遇与日期。日期只是改了一下月日,连年份都不用改。想了想又加了一条,然后发了出去:金女士您好,我这边是江城天宇节能科技有限公司,您已被我司录用,岗位行政主管,月薪6000元,试用期1个月。2022年3月28日报到,需携带身份证、学历证书、职称证书等证书原件。收到请回复,如有变化请及时告知! 这最后一条是郁风添加的。郁风做了这么些年的行政工作了,面人无数,遇到过不少起面试时说得好好的,offer也发出去了,对方也接收了,到了报到的日子,却没有来的案例。当然了,他也干过offer已经发出了,到了快要报到的日子又取消录用的龌龊事。 平日里遇到这种事情,最多抱怨几句,再招人就是了。这一次不一样,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又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真的希望这位金女士能够按时前来接手。 今天才周四,到下个周一毕竟还有四天的时间。按照郁风的想法明天就让这位金女士到岗才好呢,免得夜长梦多。可是,这个事情乙总说了算。他是一个即将离开的人,不好多说什么。 什么事情在真正落到实处之前,都不好说啊。这本就是一个双向选择的事情。同一个岗位,公司可能有多个人选,在选择那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同样,求职者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人家也有多重选择。在你这里面试了,可能也在其它地方面试了。人家也会在做比较。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人家说不定就遇到了更加合适的职位了。 江城的这一轮疫情尚没有完全结束。对于郁风而言,这轮疫情是一把双刃剑。前些天,疫情的缘故,使得招聘工作被迫按下暂停键,耽搁了不少时间。就是到了现在,许多公司如果不急于招人,也不会贸然线下面试。刚才,那位金女士上来时,又要提供核酸检测证明,又要提供健康码的,好麻烦。这个时候,一般的人能不找工作肯定是不找工作。金女士肯定也是一样,这个时候,天宇这边的工作已经落实了,她多半也不会再出去面试了。 郁风的信息刚发出去,那边便回复:收到谢谢您! 郁风知道,这位金女士住得没有自己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回去的路上。还没有到家便收到了录用通知,这位金女士一定很开心吧!不管前程是否如狼似虎,但这个时候能够找到一份看上去还算合适的工作,还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从9点17分,金女士给郁风发来微信她已经到了,到10点08分郁风给她发去录用通知,金女士第一次来天宇公司,前后也就50分钟的时间就敲定了一份工作。真乃神速。 第590章 接替者终于来了 一般的招聘哪里会这么快呢?一面之后,多半还会有二面,甚至于三面呢!当时,郁风可是左问右问,左等右等,才催来了offer。这都是因为天宇公司急着招人,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快十一点半的时候,金女士又发来了微信问郁风她的社保与公积金衔接的事情。郁风心想,这个时候金女士可能才在家里歇下来。 这几天,包括双休日的两天,郁风都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他特别希望这几天赶紧过去,中间可不要有什么变卦,周一的时候,金女士能够按时报到就好。 尽管郁风住得比较远,但9点钟对于他而言还是一个比较迟的时间。他送女儿上学的时间还是那个固定的时间,也没有必要送完女儿再回家了。他每天8点半前就到公司了,不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就是第二个到公司的。另外一个同事也是因为送小孩上学来得比较早。其他的同事基本上都是卡着点到公司。甄总与乙总作为公司的股东来去自由,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小公总作为公司的高管不用打卡。老公总春节前已经离职了,专心于自己的公司了。他在职时,作为公司的老资格,也不用打卡。整个天宇公司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还搞出那么多的特殊化。 周一,郁风还是8点半之前就到公司了。9点半要开周例会,将午餐放入冰箱后,打开会议室,看了一圈。还好,会议室挺干净的,不用打扫。又回办公室拿了电水壶去卫生间接了自来水烧开水。 忙完这些,郁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掀开笔记本按下开机键。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郁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9点差一刻了。尽管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尽管多半的同事还没有到公司。郁风觉得自己的接替者这个时候应该到公司了啊?毕竟今天是她来天宇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不应该卡着点到啊?一般的人,这上班的第一天都会提前到,有的还会早到不少时间。 郁风的心中有有些隐隐地担心。会不会不来了啊?郁风碰到过这种情况。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迟迟不见人来。明明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郁风还是会打电话过去问一下。一问说是不来了。多半情况下,郁风都是很无奈地说一声知道了,有的时候也会抱怨对方不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郁风想再等一等,毕竟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但还是打了这位金女士的微信。对方说已经进了大楼,正等着电梯下来。 这一下,郁风放心了。 金女士进了办公室之后,将自己入职的相关证件交给了郁风。郁风让金女士在隔壁的那个空着的工位上就座,自己则进入里面的小房间复印去了。 金女士也跟了过来,说跟着郁风学一学公司的复印机如何使用。 郁风一边复印,一边向金女士讲解了一番这一台复印机如何使用。又让金女士自己操作了一番。 第591章 接替者第一天的上午 连今天一共有4天的时间,郁风想着如何向这位金女士交接工作。在这4天之内,必须将全部工作交代给她,但不能一下子交代给她,可不要将人家吓跑了。先易后难吧!就从周例会开始吧。 开例会之前,郁风就告知了注意事情,最为主要的是要做好会议记录,因为会后要做会议纪要。郁风将手机录音的这个小窍门也告诉了她。 今天的周例会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周例会结束之后,郁风带着金女士将会议室收拾了一下。顺便告诉她大垃圾桶及卫生间的位置,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回到办公室后,郁风告诉金女士有空时做一下今天的会议纪要,不急,下周的周例会召开之前打印出来分别给甄总乙总一份就行。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后,郁风将一次的会议纪要发给了金女士,让她做一个参考。又将他自己、财务部陈经理、合约部程经理的工作汇报,公杨的周报发给了金女士。并告诉金女士主要是对甄总乙总的讲话做好汇总,其它几个部门的会议纪要做一个复制粘贴就可以了。 郁风本想将那个已经经历过几任行政主管的天宇公司行政工作事项的清单交给金女士熟悉熟悉的,想想还是明天再给她。可不要让人家看了之后,第二天就不来了。郁风刚来天宇公司的时候,范女士可是第一时间就给了他。郁风看完之后,就知道这里的工作不简单。 面试的时候再说得天花乱坠都是没有用的,一融入公司,什么情况就都知道了。新员工入职后的第一天离职率是最高的。刚来一天一看情况不对,反正既没有什么贡献,也没有什么损失,趁早打住,第二天就不来了。 过了第一天,下面的情况就会好很多,毕竟已经工作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工资还要不要?要不先干一周再说?干了一周也好跟公司要工资啊。干了一周之后,又说要不先干一个月再说?一些人在犹豫当中就留下来了。 郁风想的是只要金女士4月1号还在岗,以后的日子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他得想方设法让金女士平稳度过这几天。 郁风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金女士,说道:“这个文件夹里是公司的规章制度,你看一看,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 不到11点 半,金女士就发来了今天的会议纪要。让郁风把把关,看看有什么地方要调整的。郁风心想这个会议纪要有什么意义呢?根本就没有人看。完全是一种形式主义。郁风觉得这位金女士好积极,这么快就做好了会议纪要。 郁风打开会议纪要看了看后,说写得很好。 其实,今天的这个会议纪要没有多少好写的。统共就开了半个小时的会,董事长与总经理说了没有几句话,很好总结,其它的部门的会议纪要则是复制粘贴就好了。 走廊里又传来了那特别的脚步声,郁风一抬头看到财务部的陈经理正拿着饭盒在走廊里走着。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 第592章 一天接一天 这一层楼还是有不少人带饭的,就两台微波炉,有时候要排队。有些人早早地便去热饭了。 郁风提醒金女士过一会儿可以去热饭了。 这第一天的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一上班,郁风就让金女士加入了天宇公司的钉钉。然后帮金女士录了门禁卡与钉钉打卡机的指纹。并教了她这两台设备如何使用,又将操作的视频发给了她。 忙完这些,郁风带着金女士到天宇的各个办公室转了一圈,做一下引荐。工程部的那两个资料员听说郁风即将离职了都很惊讶,说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啊!郁风笑笑。 甄总与乙总的办公室门关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 回到办公室后,郁风将考勤、工资核算、社保、公积金、去银行打工资、个税申报等工作流程向金女士讲解了一番。这些工作都是基本的行政工作。金女士也是一个老行政了,一讲就通。至于不同公司之间的差异,得由金女士在日后的工作之中,自己去感知适应与调整了。肯定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耳边传来了钉钉打卡的语音播报。呃,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郁风赶紧带着金女士打扫两位老总的办公室。早结束,早下班。 下班后,在回家的地铁上,郁风回顾了一下这一天金女士的工作。既没有让她闲在那里没有事干,又没有让她忙不过来。今天交接的工作都是公司一些最为基础的行政工作。金女士接手比较轻松。一天下来,从未见过金女士有打退堂鼓的迹象,明天应该会正常来上班。 第二天,金女士还是在九点差一刻时到了公司。尽管郁风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但相对于天宇公司多半的那几个员工而言已经算是来到比较早的了了,好歹是没有卡点到。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好歹已经缓冲了一天,郁风将几张厚重的工作清单交给了金女士,让她先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他。尽管这一份厚重的工作清单没有郁风增加的工作事项,但也有了他的痕迹。某些工作事项,郁风用签字笔做了修改与完善。 有同事在公司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郁风突然想起金女士还不在群里呢,赶紧将她拉了进来。 没有用太多的时间,金女士就将那一份郁风认为十分厚重的工作清单看完了,对郁风说道:“这上面的事情都是行政的日常工作,我以前基本上都做过。” 郁风没有想到金女士会如此的轻松,他的自尊心有些受到伤害了,说道:“这里面有不少工作事项是建筑型企业所特有的,一般的企业没有。” “我在建筑型企业干过啊,这些我都知道啊!” “啊,你在建筑型企业干过?”郁风一脸出乎意料地问道。 “是的啊。尽管我刚离职的这一家不是建筑型的公司,但前面的一家是建筑型企业。只不过是我已经离开了两年了,有些东西可能忘记了。” 第593章 终于可以走了 郁风打开金女士的简历看了看,然后一脸质疑地说道:“江城美好家庭环境有限公司是建筑型企业?” “是的啊,这是一家装修公司。” 我去,这竟然是一家建筑型企业!从公司的名称上看,完全看不出来啊!不过想想也是,郁风在来天宇公司之前,也没有猜到江城天宇节能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建筑型企业啊!他还以为一家朝阳型行业的公司呢! 金女士对天宇的行政工作如此的有信心,郁风觉得八字的一捺也差不多了。 乙总走了进来将金女士叫了过去。 郁风在想什么时候去跟乙总讲自己4月1号不再来天宇的事情呢?到3月31日才20天,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乙总会不会以此为理由卡自己吧?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是两个人在干一份工作,公司得发两份的工资。也许乙总巴不得自己早点走呢?唉!谁知道呢? 郁风想今天就去跟乙总讲这个事,又觉得早了点,明天讲吧! 快到中午的吃饭时间,金女士才回来。那一天面试的时间不长,今天倒是聊得蛮久的。 郁风问聊了些啥? 金女士说:“也没有聊什么。主要就是说天宇的工作不难,让我好好做,肯定能做好。”停了停,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听说这边离你家比较远,你是回临江原先的公司,离家比较近,是吧?” “是的。” 下午的时候,金女士主动的问了郁风一些事情。什么办公用品在哪里买?打印机坏了怎么办?等等。 郁风将办公用品的供应商、打印机的租赁老板、去马路对面胶装的广告公司老板、大楼物业负责人、电信客户经理等等的微信一一推送给了金女士。 第三天的上午,郁风跟金女士说:“还有今天一天,明天一天,后天4月1日,我就不来了。” 金女士一脸惊讶地说道:“不会吧?这才几天时间啊,你就不来了?你再待一段时间带带我啊?好多东西我还不明白呢!” 郁风说道:“我的前任只交接了两天就走了,这其中还请了半天假。我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没有关系的,以后,你有搞不清楚的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刚接手的时候,也给我的前任发过不少微信,打过不少电话。这很正常的。许多事情讲了没有用,只有你自己去做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已经跟金女士讲了4月1日不再来天宇公司,赶紧也跟乙总讲一下吧。 乙总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说道:“你的工作都交接好了没有?不要这个不讲,那个不说,给小金留下很多问题。” “不会的,该交接的,我都会交接好的。金女士做过不少年的行政工作,她接手这一块工作,没有问题的。” “你们交接好了,你4月1号走就走吧。” “谢谢乙总。” 郁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起了笑容,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第594章 最后一天 毕竟天宇公司每个月都是按时给他发工资;度过了十几天的春节假期,这十几天是一分钱工资也不少,还发了一千元的奖金,要是还留在中和公司,毛线也没有;又遇上了一波疫情,还居家办公了,工资正常发放,要是还留在中和公司,同样毛线也没有。郁风是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点工资养家糊口呢! 下午的时候,郁风重点将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延期的事情跟金女士做了一个详细的交代。该交代的都一一交代了。快下班的时候,将市燃气办那个黄科的微信推送给了金女士。郁风没有跟金女士讲他去过市燃气办,没有讲困难重重。他怕吓着了金女士。 3月31日,是金女士入职天宇公司的第四天,也是郁风在天宇公司的最后一天。 造化使得郁风在这座大楼里待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过了今天,大概率他是再也不会踏入这座大楼半步了。楼下的一条大马路是江城的一条城市主干道,也许哪一天可能开车或是坐着公交车经过了,又也许乘坐地铁时从这附近的地下经过了。但这周边的大街小巷,多半以后再也不会深入了。 尽管时间不长,但郁风也品尝到了这里的酸甜苦辣,也是有不少的收获。在进入天宇公司之前,他是个半瓶子水的建筑业人士;当他离开时候,经过这四个月的磨练与摸索,他对建筑业企业的相关要求已是门清,算得上是一个业内人士了。他即将入职的江境公司也是一家建筑型企业,天宇公司的这一段经历对他将来去江境公司的工作会有极大的帮助。 前面的三天的时间,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天,已经没有多少工作要交接的了,就是一些扫尾的工作,也是郁风特意留到最后一天的。在这最后的一天,郁风将借公司的备用金还给公司了,但是加油卡的充值款没有用完开不了发票,也就没有办法报销。每一次交接都会有这个问题,都是接替者自己先垫钱给前任,然后等充值款用完了开发票报销。刚来公司还没有领工资,自己就先要垫上几千块钱,郁风怕将这位金女士给吓走了,所以到最后一天才讲这个事。金女士毕竟已经在天宇上了几天的班,不会随意的撂挑子了,她得顾忌这几天的工资了! 果真不出郁风所料,金女士一听说这个事情,立即一脸的惊恐,说天宇公司怎么会让员工垫钱呢?而且是一下子垫这么多的钱? 郁风说不要紧的,前面都是这么操作的,他来的时候也是自己垫钱给了自己的前任。公司肯定不会赖这个钱的。主要是因为没有发票,财务那边没法报销。充值款一用完,开了发票就可以报销。 金女士说6000元太多了,她不能垫这个钱。 这一操作模式是天宇公司一任又一任的行政主管交接时的惯例,到了郁风这里怎么就行不通了呢? 第595章 到了郁风这儿就不行了 郁风的心中尽管很窝火,但他不能冲着金女士发火啊?一个女同志,有这种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自己已经离职了,不至于还为天宇公司垫着钱吧?不至于等到充值卡里的钱用完了开了发票,自己再来一趟天宇公司报销这个钱吧?这叫什么事呢?自己也不可能为了这6000块钱,待在天宇公司不走吧?他还要赶往人生的下一个站点呢!实在不行就只有等到充值款用完了开了发票再来一趟天宇公司呗! 好在是天宇公司还有一个财务经理陈经理说得来,找她倒倒苦水去。 陈经理一听说这个事情,便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事情好办啊,你让那个小金写个6000元的备用金,她把钱领出来给你,不用她垫一分钱。”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可以吗?” 陈经理不容置疑地说道:“当然可以了!” 郁风一下子便看到了希望。 金女士依然一脸不放心地说道:“前面什么情况,我一点也不清楚,我给你6000块钱合适吗?” 郁风说道:“我把加油站的充值单据,刷信用卡的POSS单一起给你。这个事情财务部也是知道的,就是陈经理提出来的让你向公司借备用金,这样你就不用垫钱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金女士依然一脸的担心,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么做行吗?” “当然行了。”郁风真是跟她不能急了。 “好吧,就听你的。你肯定不会害我的。” “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金女士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了一张《借款申请单》,磨磨蹭蹭地填写了好一会子才填写好,然后找乙总签字去了。 过了一会儿,金女士晃晃悠悠地回来了,说道:“乙总不在。” 听得郁风心中一阵凉意,又不死心地问道:“乙总办公室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的,他应该是今天还没有来。” 都这个时候了,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郁风想了想,说道:“快下班的时候,你再去看一下乙总有没有来。如果他今天不来,你明天再找他签字。账务把钱打给你后,你转到我的银行卡上。我先把我的银行卡信息发给你。” 郁风知道他今天没有多少事情可做的了,所以今天一来公司就坐在了金女士的工位上了,将自己的工位让给了金女士。垫钱的事情就这么着了,郁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了,他没有像他的前任那样将自己的社保、公积金、考勤都自己搞好了。 郁风的社保在挂他二级建造师的那家公司。公积金本来是要转到天宇公司的,乙总的那个态度,郁风知道自己在天宇公司干不长,都还没有转正,更不要说转公积金了。 至于考勤,郁风更加懒得做那个无用功了。即便是自己做好了,接任者还会做一遍的。一来,人家不放心,你说多少天就多少天了?二来,人家肯定要统一做考勤表,不可能把你自己做好打印出来的那一张纸单独放在考勤表里,要是那么做的话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第596章 无感 天宇之所以有这么一个传承,可能因为那几任行政主管都是女同志,心思比较缜密,有那么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这个时候,郁风的主要心思已经放在了他的下一份工作上了。前途漫漫,一切未知。下午3点多钟,郁风给江境公司的肖总发去了一条微信:肖总,我明天到公司报到,上午几点上班啊? 8点半。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郁风又让金女士去乙总的办公室看了一下。不出所料,乙总今天没有来公司。 郁风将金女士拉进了那个“器具售后服务工作群”。郁风之所以在临走之前才将金女士拉进这个群,因为这个群每天都会有许多信息。郁风怕金女士问东问西的。知道的多了,把她给吓住了就麻烦了。只要在4月1日上班之前,金女士没有提出不干,后面的事情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下班时间一到,郁风便带着金女士去打扫两位老总的办公室了。早结束早走人。他对这里没有一丁点的留念。 以前,郁风一直是在生产型企业工作的,习惯了那种人多嘈杂粗放型的办公环境。天宇公司这种鸽子笼般的写字楼办公环境,他还真是不适应。 在回家的地铁上,郁风的心情既是兴奋又是忐忑。兴奋的是终于结束了天宇公司这一有些不堪的工作,他在这里工作了4个月,到走的这一天都还没有转正。好在是无缝衔接。明天与今天都是同一时间点出发,差不多的时间到家。只不过是回的是同一个家,去的却是不同的公司。反正都是一样的养家糊口,去往哪里又有何妨?又要去往一个陌生的公司,融入一群陌生的人,前途漫漫。郁风的心中自然有所忐忑。尽管不了解这一家公司,但是从他去面试的那两次所见所闻来看这是一家初创型的小公司,各个方面还不完善,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唉,这天下哪里有轻松的工作呢?跳槽本就是从这一个坑跳入另外一个坑。跳着跳着发现自己有些跳不动了,回头一看自己的职业生涯早已过半。 8点半上班,郁风8点便到公司了。玻璃门关着,郁风3月份来面试的那两次,玻璃门都是开着的。 一位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年轻人正站在雨棚的台阶下面抽烟。郁风走上前去,说道:“兄弟,我今天是来报到的,开一下门啊?” 那个年轻人一脸苦逼地说道:“我也是今天来报到的,才到一会儿,也等着开门呢!” 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见有人开门。不能老是站在外面傻等啊!郁风便打了肖总的电话。 不一会儿,玻璃门打开了,肖总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跟着肖总走了进去。 肖总将这两个人带到了大门入口东侧的一间办公室的门前,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不一会儿,肖总拿了一串钥匙回到了这一间办公室的门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说道:“你们就在这一间办公室办公。” 第597章 报到 “好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肖总向着郁风说道:“刘主任一会儿过来跟你办一下交接。” “好的。” 这一间办公室不大,背对背放着两张办公桌,只有靠窗户的那一张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刘主任过来。 郁风问道:“你也是肖总面试的吗?” “不是的,我是邵总面试的。” “邵总是管哪一块的啊?”郁风本以为这个年轻人也是肖总面试的呢。真没有想到不大的公司还这个总那个总的。 “邵总是公司老板,还不都归他管吗?” 肖总不是公司老板吗?怎么又变成邵总是公司老板了?尽管郁风的心中有这个疑问,但他没有说出来。 郁风又问道:“你是什么岗位啊?” 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邵总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听他安排。” 我去,这都哪跟哪啊? 两个人正在那里聊着,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郁风猜想这位中年女子就是刘主任。那一天下午,郁风第二次来江境公司面试时,见过这个女子提了几个空酒瓶进了肖总的办公室,当着肖总的面将空酒瓶点了一下数然后交给了肖总。郁风当时还有些奇怪,几个空酒瓶子有什么好当回事的啊? 这一间办公室除了那两张办公桌外,墙边上还摆放了几个铁皮文件柜,几乎没有什么空间了。这个女子进来后,那两个人赶紧向着边上站了站,好让女子通行。 女子在工位上坐下来后,弯腰开电脑。郁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上午的9点零3分了。 女子一边等着电脑开机,一边问道:“你们两个是今天来报到的吧?” “是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女子从办公桌上的一个木制简易文件架上拿出两张表格分别递给了这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填一下《入职登记表》。” 就一张空着的办公桌,那个年轻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坐下来填写起了表格。郁风想着等他填写完了再填写。 突然间,女子一脸着急地自言自语道:“今天上午9点半还要去园区开安全会议呢!”然后看向郁风说道:“要不你去一趟?反正以后也是你去参加。” “好啊。在什么地方啊?” “就在园区里,没有几分钟就到了。我发个定位给你。” “好的。” 女子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手机,说道:“我还没有你微信呢?” 郁风刚要张口,女子又说道:“你还要跟我交接工作呢。”又看向那个年轻人,说道:“小伙子,你去一趟吧?” 小伙子抬起头来,一脸苦逼地说道:“我跑一趟不要紧哎,但是我不知道去干什么啊?我怕做不好啊!” “就是开个会,你带个本子记一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回来传达一下就可以了。” “那没事,我去吧。我把表格填写好就过去。” 第598章 菜市场一般 “你现在就去吧,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表格不急,开完会回来再填写。你先去,我马上就把定位发给你。到了那,你就说是江境公司来开会的。”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文件里取出了一本软面抄一支签字笔给了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离开后,郁风坐在那张工位上填写《入职登记表》。填写好后,交给了那位女子。 郁风说道:“刘主任,我加一下你微信啊,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能会打扰您向您请教。” 女子说道:“咱们没有必要加微信。”刚说完,又说道:“加个微信也行。” 相互加了微信后,女子又说道:“我把公司的手机卡给你啊?你每天一来公司后就在电脑上登录公司的微信。你要是长时间不在电脑上登录微信,发在群里的照片你就收不到了。” “好的。” 好在是郁风的手机也是双卡槽的。 女子用回型针取出了手机卡递给了郁风,郁风将手机卡装入了自己的手机。公司的手机卡注册的微信号叫做“江境办公室”。 一位高个子的男子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快到女子边上时停下了脚步,打趣道:“刘主任,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啊?” 女子说道:“肖总让我今天来交接,我就来了啊!” 这位男子看了看郁风,向着女子说道:“他就是新来的办公室主任?” “是的。” “他的《入职登记表》填写了没有?” “填写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郁风的《入职登记表》递给了那个男子。 男子又看向郁风,说道:“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郁风跟着这位男子走出了这一间办公室。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后,男子打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 这是一间独立办公室,比肖总的那一间办公室要小一些,布局也比较讲究。 男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办公桌上,非常客气地让郁风就座喝水。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后,看了看郁风的《入职登记表》说道:“那一天,你来面试时,我不在公司。公司所有的员工,我都是要面试的。PS这些你都会吗?” 怎么一上来就问PS啊?这个,郁风还真不会。郁风也不好直接说不会,说道:“PS这一块,我以前没有做过。如果公司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学。” “行哎。这个又不是多难的事情。我们这个刘主任,她会的东西很多。她在这里干得非常的好。她因为要做一个手术,不得以辞职不干了。我肯定是用熟不用生,但是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你水平怎么样,用了才能知道。” 男子一番话说得郁风有些坐不住。听口气,此人像是老板。年龄要比郁风小一些。怎么又是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老板啊?这个人是老板,肖总不是老板吗? 男子接着说道:“我舅刚刚退休,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就到我这里帮帮忙。就是让他帮我招招人。既然我舅已经让你来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第599章 多头管理 听男子这个意思,他是老板,肖总只是帮他忙而已。这跟那一天肖总所说的不是一回事啊!啥情况啊? 男子问道:“工资,我舅怎么跟你说的啊?” “到手工资六千五。我有一个市政的二级建造师挂在外面。肖总说,等我把建造师转到公司时,建造师的费用一个月给两千块。” “你人都到我公司了,建造师必须转到我公司。下个月要转过来。” “我的建造师挂靠时间还没到期,6月15日到期,到期后,我就转过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我也会跟对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转出来。”郁风知道他的二建挂靠6月底到期,具体的时间郁风记不得了。他怕时间久了,对方会不乐意,就把时间向前多说了一点,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他是不想提前转出来的,提前转出来是要退钱的。 “到了6月15日就转过来。” “好。” “挂靠费也好,工资也好,既然我舅都与你说好了,我就不多说了。”都不带停顿的,下面一句就是:“我们这边没有到手工资一说,所有员工的社保都是公司与员工各自交。这六千五的工资里,该你自己承担的个人部分,你得自己承担。” 哇塞,怎么还有这么一出?这个江境公司当真是菜市场?砍了一刀又一刀。讲好了的事情,怎么还能变卦?是不是再来一个领导谈一谈再砍个五百? 都已经来报到了,搞出这么个幺蛾子!郁风能说什么呢!昨天,郁风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地方离家近,等以后适应了这边的工作,下班后回家的路上就可以跑外卖了,好歹也能补贴一点。 “行哎。”郁风还能说什么呢。 男子在郁风的《入职登记表》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后,将《入职登记表》放进了一个文件夹里。 “既然来了,就好好干,不要干不了多长时间就走了。” 郁风笑着说道:“到了我这个年龄,也希望长久在一家公司干下去。” “行哎,你先忙你的去吧。” 郁风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一间办公室。 刘主任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郁风,说道:“这里是江境公司的规章制度,你好好看一下。看完之前,在前面的那一张培训确认表上签一下字。” “好的。” 郁风问道:“刚才叫我去的那位领导是谁啊?” “邵总。” 其实,在郁风询问之前,他已经猜出来了此人应该就是邵总,只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 郁风又问道:“邵总分管公司哪些工作啊?” “他是公司老板,啥都管。” 郁风一脸疑惑地说道:“肖总不是公司老板吗?” “是啊!” “那不是多头管理吗?”郁风脱口而出。 听到郁风这么一说,女子抬起头来,一脸的傻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是。” 郁风又问道:“去开会的那个小伙子是什么岗位啊?” “那个小伙子啊,仓库管理员兼司机。”女子一脸轻视地说道。 第600章 交接时间只有一天 郁风刚聚精会神地学习公司的规章制度,女子说道:“你来一下,我把几个平时常联系的微信跟你讲一下。” “好的。”郁风赶紧走了过去。 “这个人是园区负责防疫的。我们公司有几个人要参加应检尽检,每30天去一趟社区医院做核酸检测。我走后就少了一个人,你也去做应检尽检吧。” “好的。” 说话间,女子已经在微信的电脑端跟对方说道:我已经离职了,这个微信是江境公司新来的郁风在用了,你把我从应检尽检名单中删除,把他加入。 女子又回过头来对郁风说道:“你要关注一下公司那几个应检尽检人员的核检日期,快到30天的时候,通知大家去做一次核检。做完之后,你把那个应检尽检表格更新一下发给这个人。” 说完,女子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表格让郁风看了一眼就关闭了。 “这个人是社区负责安全的。每个月,你要登录江城应急管理的公众号上传公司安全检查的照片。” 郁风在锐意公司的二厂时,做过这项工作。中和公司与天宇公司都没有这项工作。这不是生产型企业该做的工作吗?怎么建筑型企业也要做这一项工作? 郁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这项工作了,有些生疏了,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你可以问这个人。他比你还积极。你放心,你要是不填写的话,到时候他会催你的。” 就这时,那位邵总又大步流星地进了这一间办公室,向着女子说道:“刘主任,你还干多长时间啊?” “我就来今天一天啊!” “你起码干到下周一啊,把3月份的月度会议开完啊!你熟悉啊,他才来,不熟悉啊!” “我早就跟肖总讲好了,我最多干到7月份。前几天,肖总就跟我讲了,让我4月1日再来一天,做一下交接。不是我不来,我真的是来不了了。”女子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听到女子这么一说,郁风的心里有些紧张了。怎么就一天的交接时间?还迟到了半个小时。这也太儿戏了吧?因为老板在这里,郁风不好大惊小怪,不好说什么。也许是自己耽误得有些久了,人家等不及了。 邵总说道:“你来不了就算了。前一段时间,我比较忙,都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也不知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 女子笑着说道:“公司业务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邵总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回办公室,又外出了。 邵总走后,郁风站了起来,说道:“你就交接一天啊?我们赶紧交接吧。” 女子说道:“你先把公司的规章制度看完,对公司有一个了解。我们交接起来也方便。” 郁风只得坐下来,继续看他的规章制度。 不多久,那个小伙子回来了,将本子与笔递向女子。 女子说道:“不用给我了,就给你用了。你开了半天的会,需要我们做什么?” 第601章 中午休息时间 小伙子一脸激动地说道:“什么也不用我们做。这个会议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带个耳朵过去听听就行了。” 女子看向郁风说道:“你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给他看。” “还没有,快了。”其实还有不少呢! 因为女子在催,剩下的部分郁风大概地翻了一遍后转交给了小伙子。 女子走了过来,从小伙子手里拿过了那个文件夹让郁风在培训确认表上签名。郁风注意到他看过的那些个江境公司的规章制度全部罗列在了上面。 走廊里响起了碗筷声。郁风循声看了过去,几个年轻人从对面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女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低头了看了一下电脑后,说道:“哎呀,都已经十二点了,你们赶紧跟着他们去食堂吃饭去。” 郁风向着女子说道:“刘主任,一起吃饭去啊?” 女子说道:“你们去吧,我今天不想吃饭。中午清静,我抓紧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赶一赶。中午的休息时间比较长,下午1点半才上班,你们可以跟那几个年轻人到就义园里转一转。我以前吃完饭经常跟他们进去转转。蛮好的。” 郁风说道:“好啊。” 女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郁风,说道:“前面有个小门可以直接进到就义园。这个钥匙可以开那个小门。” 就义园是全国知名的红色旅游景区,占地面积很大,很是壮观。郁风上大学那会儿还收门票呢,早些年已是免费参观了。 前些年,就义园也进行了改制,分流了一部分人员。为了解决这部分人员的就业问题,就义园划出了一块地,成立了一个园区,给了这部分人一个出路。所以说这个园区就镶在就义园景区里,只不过多了一圈的围栏而已。 江境公司的食堂与宿舍也在个园区里,离办公区没有多远。 江境公司有二十几号的施工人员,全都是外地人,全都住公司的集体宿舍里。 食堂很简陋,厨房比郁风家的还要小,厨房外的那一间餐厅只放得下一张大圆桌,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的杂物,很少的几张凳子,一个烧饭的阿姨。 饭在外面的电饭锅里,自己打。两个菜都在厨房的锅里,烧饭的阿姨给大家打菜。菜里没有多少荤腥。 人多桌凳少。坐的没几个,多半的人在餐厅里或走廊里站着吃饭,一些人则打了饭菜回宿舍了。 吃饭的时候,郁风跟那几个年轻人提到了饭后去就义园转转,他有小门的钥匙。 一男一女很是愿意去,其他的人没有这个意愿,说要回办公室睡午觉。 那个女孩说,刘主任在的时候,她们经常吃完午饭到就义园里转转消消食。刘主任走后,她们没有小门的钥匙,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就义园了。 这四个人饭后去了就义园。郁风已经好些年没有来过就义园了,一进去就找不到北了,很快就不知道小门所在的位置了。好在有这两个熟悉路况的年轻人,不然的话,他真的就回不去了。 第602章 录指纹 才四月头,不冷不热,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缓步行走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景致,使人好不惬意。 郁风来过就义园,且来过不止一次,但毕竟好些年没有来过了,且每次来时都没有全部走遍,故而既熟悉又陌生。 毕竟是迈向夏天的正午阳光,走着走着,一行人觉得有些热了。毕竟下午还要上班,最好回办公室小憩一下,才能精力十足地迎接下午的工作。一行人返回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也没有走多远,说好了下次再来时,换个方向。 那个男孩按了指纹后打开了玻璃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郁风离开的时候,那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现在关着。郁风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下午的一点整。离一点半的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郁风犹豫了一下后,轻轻的推开的办公室的门。那个女子正趴在办公桌上午睡。郁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郁风回过头来,小声地对身后的小伙子说道:“刘主任在休息,我们到上班时间再进去吧。” 两个人回到了门厅里。小伙子邀请郁风到门外抽烟,郁风不会抽烟。 小伙子打开了玻璃门,怕进不来,将门敞开在那里。 快到1点半的时候,门厅正对面的那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吃饭时见过的那几个年轻人陆续走了出来。 到了1点半的时候,郁风对那个小伙子说道:“我们进去吧。” 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女子正敲击着键盘。 刚一进办公室,小伙子便说道:“外面这个玻璃门很劳神哎,我们一出去就进不来了。” 女子说道:“我忘记给你们录指纹了。走,给你们录指纹去。” 早上来上班时,郁风自己带来了一个笔记本与一支签字笔,赶紧拿着跟了出去。 女子快速地在指纹机上操作了一通,没有成功,又站在那里想了想后,再次快速地操作了一番。这一次成功了,小伙子先录了指纹。 女子的操作太快了,郁风根本就看不过来,说道:“刘主任,你教我一遍,我记下来。” 女子没有理睬郁风,又是一番快速地操作后,让郁风录指纹,郁风再次说道:“刘主任,你教我一遍,我记下来,以后我好给其他的人录指纹啊!” “你先录指纹。”刘主任不容商量地说道。 郁风只得先录指纹。录完指纹,女子将操作流程讲了一遍。女子讲得很快。郁风只能简写,才记下了操作流程。郁风自己操作了一遍,OK。 女子已经在台阶下面等着了,催促道:“赶紧走,我带你们去看一下我们的停车位。” 女子将两个人领到了园区的停车场。郁风看到有几辆车的车身处有江境管道的字样。 女子说公司一共办理了7个停车位,有些车子在外面施工不在停车场,江境公司一共有十几台工程车。让小伙子经常过来检查检查公司的车辆。 郁风就在想,十几台车子怎么就7个停车位啊?女子又说外面的一个停车场也有江境的停车位,就在园区的附近,然后指了指方位,又说还是带郁风他们去看看吧。 第603章 挥手指了指交接完事 女子悠哉悠哉地在前面走着,两个人在后面跟着。出了园区的大门后,沿着围墙继续往前走。 郁风的心里有些着急。停车位有什么好看的呢?工作还没有交接呢,她明天就不来了啊!想归想,郁风不好说出来。 还好,这个停车场就在园区的隔壁,还是在就义园的范围内,就是要绕个大圈子才能进到这个停车场。 走到了这个停车场的最里边,女子才停下脚步,站在停满车的停车上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们的两个停车位,怎么是别人的车子停在上面啊?” 这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啊? 女子说道:“我们有几辆大车,园区内那个停车场不好停,就停在了这里。我们就办了两个停车位,不止两辆大车。有时候,全都回来;有时候,一辆也不回来。我们邵总的人脉关系还是很厉害的。”说着说着,女子就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女子无所事事地在停车上东逛逛西看看。突然,有些大惊小怪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车子吗?怎么停在了这里?” 郁风注意这是一辆车身高大的施工车辆,也印有江境管道的字样。 女子又说道:“我们的车子怎么会停在这里呢?还占了两个车位!”又笑着说道:“我们的车子太大,一个车位停不下。” 女子一声不吭便往回走了,那两个人也赶紧跟在后面往回走。 郁风在后面问道:“刘主任,我们有几辆车子要停在外面的这个停车场里啊?” 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别无他人,女子没有听到一般,径直往回走。 郁风刚想继续问,小伙子拉了郁风一把,小声说道:“你没有看到人家不想理你吗?没有必要再问她了。以后,我问问邵总不就知道了吗?这个女的很傲气,你少问她为好。” 郁风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他们之间到现在还没有加微信呢! 郁风用公司的那个微信扫了小伙子的二维码。已经添加过了小伙子的微信。肯定是前面这个女子前些天添加的。女子给小伙子备注的微信名为:应聘仓库-柳雄。噢,小伙子叫柳雄! 这三个人刚回到办公室,邵总将柳雄叫到他的办公室去了。 女子站在办公室那狭小的通道里,指着左侧的文件柜说这里面是办公用品,又指了指中间的那个文件柜说这里面是办公室的资料,又指了指右侧的文件说这个文件柜基本是空的,以后有什么需要保管的东西也可以放在右侧的这个文件柜里。说她需要交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她这就已经交给郁风了。让郁风有空时,自己慢慢看。 又说前些天,她已经跟肖总交接给了,一些重要的资料都交给肖总了。 郁风注意到所有的钥匙全都插在锁上没有拔下来。 女子坐回工位后,对郁风说道:“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外业的考勤你每天要做做好,很繁琐。” 第604章 自负的前任 郁风凑过去盯着电脑屏幕仔细地看着。表格里写得密密麻麻。 女子说道:“你以后按照我这个模版做就可以了。其实这是一个简化版,并不能完全符合邵总的要求。” 女子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表格,同样是写得密密麻麻,说道:“这个表格很全。添加了每天的机械使用情况,材料使用情况。这个表格很复杂,我花了很多的心思才搞出来的。你不了解我们公司的施工工艺,跟你讲了也没有用。你就那个简化版的吧。等到邵总问起来的时候再说吧。他肯定会问的。” 女子的一番话讲得郁风心里七上八下的。 女子切换到了前面的那一个表格,说道:“前面,我每天都会将前一天的数据填入这个表格,就是3月份的最后这几天我没有填写。我用下午的这一点时间,把外业的考勤做好交给你。不然的话,你不知道怎么做。下面的时间你就不要打扰我了,不然的话,下班我都做不好。” “好的,好的。”郁风安静地坐到了对面的那个工位上了。 哪里可以干坐在那里呢?郁风又看起了柳雄没有学习完的公司规章制度。 郁风哪里有心思继续学习公司的规章制度呢,他的心里很是着急。 女子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问道:“photoshop、InDesign ,你会用吗?” 郁风的心中一惊,这个工作还要会这些?他实话实说道:“不会。” “这些你都不会,那你怎么在这里工作呢?”女子一脸不屑地说道。 郁风一脸紧张地问道:“这里需要用到这些吗?” “那是肯定的啊!虽然用的不多,但这是我们的工作需要啊。”停了停,女子又说道:“你们跟我不能比,我是学计算机的。我对这些也很感兴趣,会的很多。你们许多人都不会这些。”女子一脸傲气地说着。 女子的一番话,使得郁风对这里的工作更加没有信心了。真不知道女子走后,如何开展工作?也不知道日子的工作,有多少个坎在那里等着他? 郁风不由自主地看向中间那个文件柜里的资料。一个文件盒侧面的几个字母映入了郁风的眼帘:CMA。郁风不由得想到了ACM。当时在天宇时,郁风一开始还以为ACM是一个体系的名称,后来才知道ACM是一个体系审核公司的名称,就是审核天宇公司ISO9001等三体系的公司。 这个CMA也是一个体系审核公司的名称? 郁风带着满腹的疑问问道:“刘主任,CMA是什么啊?” “我们的另外一个公司做的一个体系。” 郁风心想还好没有直接问CMA是不是一个公司的名称,不然的话,又要被笑话了。 郁风问道:“是ISO体系吗?” “不是,比ISO体系复杂多了。” “那是什么体系啊?” “怎么讲呢?跟你讲了,你也听不明白。你把它当成ISO体系也行。”女子一脸敷衍地说道。 郁风心想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想归想,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第605章 也就那么回事 女子又说道:“我之所以4月份才走,就是赶在3月份将江境的三体系以及东城检测的CMA搞好了。在我走之前,要是没有搞好的,你肯定搞不定。” 郁风心想有这么难吗?今年,你搞好了,明天怎么办?想归想,郁风没有说出来。 女子有些意地继续说道:“我有国家颁发的资格证书。” 郁风知道这就是行内所说的外审员。二十年前很紧俏。许多的专职外审员都是公司品管人员出身,先有了内审员,平时经常跟ISO体系打交道,就考了外审员,这样更加的专业,更加的得心应手,最后变成了专职的外审员了。当年,郁风也有过考外审员资格证书的念头,这些年外审员也就那么回事了。 郁风问道:“你是三体系都有吗?” “ISO9001,其它两个我没有考。”女子说道。 郁风注意到女子的目光有些闪烁。郁风知道如果只有一个体系的外审员证书,多半没有做过专职的外审员。 郁风问道:“你去哪里工作了啊?” 女子一脸自负地说道:“我会这么多,工作根本就不用烦。我儿子已经上大学了,有几套房子。就是不工作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 郁风说道:“那你是不用烦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女子将外业的考勤做好了,告诉郁风打印出来交给会计就行了。 提到会计,女子说道:“我们这个会计,你以后要注意他一点,他什么事情都会推到办公室。” 怎么到哪里,行政部与财务部都搞不好啊? “好的,谢谢提醒。” “我今天上了一天班,没有打考勤,你把我这一天的考勤算到3月份的考勤里,就不要再单独算了。” “好的。” “噢,对了。我带你去看一下内业的考勤表。” 内业的考勤表就张贴在走廊里那个二道门的门后面。女子告诉郁风每天的上午上班下班,下午的上班下班,都要在考勤表上签字,然后拍照发到公司的微信群里。让郁风明天把他自己与小伙子的名字加上去。又说下班之后,所有的内业人员都要打扫卫生。每天都让大家打扫卫生,有人有意见了,的确不太好。一直说要做一个值班表,一直没有做,最好还是要做一个值班表。 郁风心想,不是有卫生值班表吗?没有执行?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后,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下班。 女子说这边的工作太繁杂太烦人了,经常是这边忙着那边有人要去仓库领东西。 郁风有些吃惊地说还要管仓库? 女子说是的啊。现在来了个小伙子管仓管,会好很多。又说这个小伙子具体干什么最终还要等邵总安排。 女子找出几个笔记本,将写过字的部分全都撕掉了,然后将不怎么成形的笔记本给了郁风,说还可以用用。郁风心想怎么可以将用过的部分撕掉呢?肯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啊,对他以后的工作是有帮助的啊! 第606章 前东家的事 就在这时,肖总悄无声息地进了办公室,将手上拿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插在了插座上,叮当叮当地响了两声。噢,是门铃。前些天,女子就不来公司了,这个办公室就没有人了,门铃就放在了肖总的办公室。 肖总走后,女子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门铃一天到晚响个不停,光开门就烦死人了!” 郁风心想这个办公室离玻璃门也就几步远,开个门有什么麻烦的呢! 女子说道:“这个工作,你可能能干好。” 郁风不知道女子怎么又这么说了,问道:“为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 到了下班时间,女子便走人了。郁风还得参加打扫卫生呢! 6点钟下班,到郁风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6点半了。 在回去的路上,郁风的心中有些纠结。6点钟下班已经够迟的了,还要打扫卫生,以后每天都是这个点才能走。到家啥时候了?还是单休,以后还有时间跑外卖吗? 忙活了一天,有些累了,主要是压力大。吃完晚饭后,郁风在沙发上看电视放松一下。 快9点钟的时候,有人发来了微信。郁风一看是金女士发来的: 郁经理借款财务明天打 钉钉权限你调整了吗?你上班还是不方便看手机啊晚上弄下哦 郁风这才想起要给金女士设置钉钉的事情呢。郁风看了一下,下午金女士又给自己发来了好几条微信。 天宇公司9点才上班呢,8点17分金女士就给郁风发来了微信,说她钉钉上智能考勤机找不到了,也不是管理员了。 郁风回复他看一下。 天宇9点上班,江境可是8点半就上班了,这会子郁风哪里有时间给金女士搞钉钉。 9点零5分的时候,又发来微信说是网络有问题,问电信的对接人,她要报修。 郁风没有回她,便打来了微信电话。郁风告诉她去机房里将网络的电源关掉,5分钟后再打开,多半就可以用了。如果还是不行,再找电信公司的人。机房的路由器上有电信公司的联系电话。电信公司客户经理的微信前两天已经推送给她了,那个叫做黄天雄的就是电信公司的客户经理。 9点23分,金女士发来一张销售合同的照片,问这个合同的评审表在哪里?郁风打了微信电话过去告知。 10点13分,发来微信问劳动合同在表单里吧 a3打印吗 这个还要问?郁风懒得回她了。 见郁风没有回复,金女士打来了微信电话。郁风正忙着呢,便挂断了。 10点55分发来微信问中国移动缴费与开发票的事情。11点27分问绩效考核的事情。 这些事情,郁风都交代过了,还来问。郁风这会子没有时间,也不想回复她。等有时间时再说吧。 13点19分,金女士又给郁风发来了微信:你忙完麻烦有空回我一下 另外黄科长没联系我 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下午的的上班时间,郁风闲着,便给金女士回了一个微信电话。 第607章 纠结的接班人 下午,金女士又给郁风发了几条微信,一直到5点半前后还在给郁风发微信。下午发来的微信郁风没有时间看,自然也就没有回。 那些微信,真的是无关紧要,完全可以自己琢磨着去做。 停歇了一段时间,快到晚上的9点钟时,又给郁风发来了这条微信。 这个金女士耍了一个小聪明,怕郁风继续不理她,先亮明了郁风垫付的那6000元。这个事情,郁风有求于她。然后才讲了钉钉的事情。 真的不是郁风不理她,而是郁风下午没有心情理她。钉钉的问题,郁风肯定要帮她解决的。只不过是忘了而已,她单讲这个事情,郁风还是会帮她的。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郁风帮金女士解决了钉钉的问题。 郁风的心中有些感慨,他与金女士正儿八经地交接了四天,该交代的他都交代了,能详细说明的尽量详细说明。她希望金女士多多的知道工作事项,将来也少烦自己一些。他到江境这边可好,前任大手一指这这这,就几乎不讲了。这哪里是交接啊?郁风知道,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再找那个女士,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他自己第一天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承受着压力,还在帮上一个东家解决问题。 2号的上午,邵总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大家都回复收到,郁风也回复收到。 不一会儿一个班组长私发了一条微信给郁风:你收到个啥?你都不干了! 郁风回复到:你好,我是公司新来的郁风。这是办公室的微信,现在是我在用。 对方立即回复到:哈哈哈,你好。又发了一个抱拳的表情包。 郁风心想这个班组长肯定尴尬得不行。 郁风一直想着那个六千块钱秦女士啥时候打给他,昨天说了今天打过来的啊?一个上午,秦女士那边都没有动静,郁风是忍了又忍,一直憋着没有问。 下午一上班,郁风便给秦女士发过去了一条微信:考勤你可以正常下载了吧?我那6000元财务打款给你没? 郁风也学了秦女士昨晚的做法,将秦女士的需求放在了前面。 秦女士回复她查一下。然后又问了如何做工资、社保、公积金等不少问题。 到两点钟的时候,秦女士让郁风将银行卡信息发给她。郁风离开天宇之前就已经给过她了。有求于别人,郁风能说什么呢?默默地从微信聊天记录里调出来再次转发给她。 又问郁风她离职的时候,这个钱怎么处理?问了一大堆。 郁风回复道:我接手时,我的前任离开天宇之前,我就把钱给她了。 郁风还有工作在做呢,没有时间跟秦女士微信来微信去的了。 秦女士还在那里纠结她将来离开时怎么处理这个事,发来了好几条微信,郁风没有空理她。 到了两点半,发来一条微信:已转了哦 你查一下 郁风在手机APP上查了一下,的确到账了。赶紧回复:收到,谢谢! 第608章 不速之客 秦女士又问了ETC报销及燃气器具安装资质的相关事宜,郁风抽空回复了。 万事开头难。好在是郁风有着多年的行政管理经验,又接连在两个建筑型企业练过手了。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郁风就适应了江境公司的工作。 邵总喜欢亲力亲为,管得很宽,什么事情都要过问。郁风所要做的琐事很多,有些事情,郁风认为做了没有什么意义。但邵总要求去做,郁风也只得去做。起步不久的小公司,老板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前两天,郁风在微信里问那个女子几个事情。对方要么回复不知道,要么回复问肖总。尽管郁风有些失望,好在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后来郁风再也不联系这个女子了。 坐在郁风对面的那个小伙子柳雄管理仓库与车辆。那个仓库就几个平方,里面没有多少东西。每一辆车子都有一名驾驶员作为固定的兼职管理员,根据不同的车型每个月给予不等的津贴。所以说,仓库也好,车辆也罢,没有多少可管理的。 不管怎么说,柳雄好歹也是一个管理人员,没有电脑怎么办公?外业的办公室里有几台,外业人员整天在外面干活,不怎么用电脑。邵总让柳雄从中搬一台电脑出来。 柳雄搬了一台放在了他的工位上,说外业的电脑都是老掉牙,就这一台还凑合。 就这一台还凑合的电脑,开个机还要老半天。 柳雄连word,excel都基本上不会,真不知道他管理个啥? 柳雄告诉郁风他一个表哥在政府机关任职,邵总发朋友圈江境公司招人,便把他介绍给了邵总。邵总说了让他管管仓库、车辆,主要是要跟着邵总学着跑业务。 两位老板都将那个女子夸得跟什么似的,她自己也是洋洋得意,更加引起了郁风的好奇心。可是,郁风在纸质资料里找遍了,电脑里也找遍了,没有找到她的简历,连花名册里都不见她的姓名,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在离职之前,将她自己在江境公司的痕迹清除了一遍。她也没有在江境公司交社保。这个人就这么不留痕迹地走了。郁风希望她不要将跟工作有关的资料删除了。 女子3月底的最后几天就没有打考勤了,就是将4月1日这一天算上去,她还是不够满勤,还缺少2天。郁风请示了邵总,邵总同意将4月1日提前到3月份计算考勤。缺少的那2天就算了,她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干得不错,给她按满勤算。 4月14日的下午,范尚智发来微信邀请郁风下班后去饭店吃饭,郁风欣然赴约。 进了饭店的包间,郁风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贾淮琴居然也在座!郁风如果事先知道贾淮琴也参加这个饭局,就会推脱不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范尚智部门的那几个同事,大家都很熟络了。 郁风知道贾淮琴跟范尚智部门的人并不亲近,平日里是不会参加他们部门的聚餐的。今天之所以会参加,多半跟自己有关。 果真不出所料,不一会儿,贾淮琴就直奔主题了,邀请郁风回锐意公司。范尚智及他下面的一帮人也都跟着帮腔。 郁风说道:“要是早点讲就好了。我现在才换的工作,已经上了两个星期的班,各个方面刚刚适应了。这个时候走,我不好意思老板讲啊!谢谢你们的好意。” 贾淮琴一脸惋惜地说道:“哎呀,你刚刚换的工作啊?前一段时间我就跟老范讲了把郁叫回来。我应该早一个把星期跟你讲这个事情就好了。现在也不迟,反正你在那边才干了两个星期。回来吧。” 范尚智说道:“在哪里都是工作,都是混口饭吃,回到我们熟悉的环境不好吗?你跟那个老板又没有什么交情。” 贾淮琴与范尚智的那一帮人又一起帮腔。 郁风说道:“我回去考虑考虑。”其实,这就是婉拒。 后来,贾淮琴又数次提起希望郁风回锐意公司。也许是因为人多口杂,贾淮琴一直没有深讲这个事,连让郁风回去之后干什么工作都没有讲。 其实,郁风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了是什么工作。他的心里有一些心动,但又不好意思辜负现在的老板,怎么开得了口呢? 散席之后,各自回家。 范尚智又拉着郁风在饭店门口聊了一会儿。 范尚智说道:“贾淮琴这个人还可以,现在跟我关系蛮好的。经常找我谈一些事情。” 郁风心想同事之间怎么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了啊? “她现在被那个刘能强搞惨了,一心想把刘能强搞走。跟我讲过几回了,想让你回来。我问他是不是代替刘能强的位置。她说你代替不了刘能强。那让你回来干什么呢?我就没有跟你讲这个事。她知道你今天晚上过来,说也要来参加。我问她你回来后,具体做什么,她没有跟我说。” 人啊,都有点那么自以为是!这么说来,贾淮琴还是挺瞧不上郁风的。她只是想多一个帮手,仅此而已。 “唉!再哪里干不是一个样呢?还是回来吧?咱们兄弟在一起,做点事情也方便。有点事情找那个刘能强,他总是推三阻四的。现在我也不找他了。能回来就回来吧,啊?” 郁风说道:“我那边刚适应了,回来没有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多劝你,你自己考虑考虑,能回来就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郁风的心中是百感交集。贾淮琴能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她兼管行政部以来,自以为是招的那三个负责人全都够她喝一壶的。郁风能忍受就忍受,不能忍受就自己走人。别人可不是这么回事哦!那两任行政主管连带着把锐意公司也害惨了;人力资源经理刘能强有手腕,她又驾驭不了。最终灰溜溜地退出了行政部。自己的心里面还不服气。要是换成郁风早就待不下去了。 第609章 幻想破灭 这个时候,贾淮琴让郁风回锐意公司。郁风已经基本上猜出来回去做什么了。 郁风有些心动,但是还下不了这个决心。一来,他觉得无法向江境公司的老板开口;二来,这是江成宁的意思吗? 对于这第二个心结,宴席上贾淮琴也提到了。她说老板都是要面子的,有些事情不需要他直接说明,他有了那个意思表示,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江成宁有让他回去的意思? 郁风回去之后,正在马桶上大号,贾淮琴打来了电话。 郁风坐在马桶上接听了贾淮琴的电话,心里面有些怪怪的。 贾淮琴自然是想趁热打铁劝说郁风回锐意公司,郁风问回去做什么工作。 贾淮琴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工作,特别适合郁风。但目前她还不能说,郁风去了就知道了。江成宁一跟她提到这个事情,她就想到了郁风。 郁风还是婉拒了。 贾准琴说要不她让江总亲自给郁风打个电话。郁风赶紧说不用不用,那样不好。 贾淮琴依然不依不饶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竭力劝说着。劝了差不多有一个时,郁风终于说他还是回锐意公司吧。 贾淮琴终于如释重负,缓了一口气说道:“你终于松口了,我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缓了缓,又说道:“是我跟江总讲,还是你自己跟江总讲。” 郁风赶忙说道:“我自己跟江总讲吧。” 郁风不想贾淮琴主导这个事情,免得将来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自己跟他讲可能更加好一些,你们毕竟是同学关系。你跟他讲完之后跟我讲一声。最好今天晚上就讲。” 郁风说道:“这个时候跟他讲,有点迟了,不太好。明天讲吧。” “好,那你明天一定要讲啊!” “好。” 挂了电话后,郁风直才发觉手机已经发烫了。从马桶上站起来后,双腿已经麻木了。缓了好一会子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郁风不是一个轻易受别人左右的人。郁风刚离开锐意公司的时候,范尚智提过几次让郁风回去,他去找江成宁。王二娣更是跟郁风讲过很多次,后来刘能强得势后,王二娣说刘能强想请郁风回去,他可以去找江成宁说这个事。都被郁风拒绝了。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郁风都会问自己,这个时候回去,与自己离开时的状况有什么变化吗?既然是一样的状况,那为什么要回去呢? 这一次,郁风之所以答应回锐意公司,是因为他觉得情况有所变化。尽管贾淮琴一直没有说新的工作到底是什么,他已经猜出来了。几个月之前,郁风就知道锐意公司在句容注册了新公司,肯定是买了地。这会子肯定是建设厂房了,让郁风回去肯定是负责厂房建设。 这一次,郁风之所以愿意回锐意公司,也是他自己想回去。 这第一个原因。郁风在外面漂泊了大半年,也想明白了,在哪里工作都是这么回事。哪里有轻松一些,压力小的工作?工资少了许多,压力一点没有变小。在锐意公司也是拿一份工资而已,没有必要给自己加压。 这第二个原因。前些年,锐意公司一直在租厂房,一直漂泊不定,让人没有归宿感。锐意公司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郁风几乎是完整地经历了这其中的第二个阶段,也是这三个阶段中,时间最长的一个阶段。在句容买了地皮,即将建设自己的厂房。那里将成为锐意公司最终的归宿。这正是郁风一直所盼望的。他也想从这四个阶段的起步开始做起。郁风做了这么多的后勤管理,有一个建造师证书,是比较适合这个工作的。 这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一直在等待着江成宁的召唤。尽管江成宁没有明说,但他从贾淮琴的话里话外中已经听出来了这个意思。 一切水到渠成! 郁风想了想,还是给江成宁发一条微信吧。离开锐意公司的时候,那一条辞职微信,郁风想了很久。有意思的是都跟卫生间有关。在卫生间里的时候,郁风就想着这一条微信该怎么写,又是无从入手。 第二天,郁风想了一个上午,最后觉得这条微信还是简单点好。编辑好,一直没有发出去。 一到中午的12点,对面的柳雄就站起身来喊着吃饭去了。郁风终于将那条微信发送了出去:江总,不知锐意现在还有没有合适我的岗位,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能够回锐意工作。 尽管郁风的心中有些忐忑,但这条微信一发送出去就不用多想了,就看江成宁是怎么想的了。 说是不用多想,其实郁风一直在留意着手机的动静。他本以为,江成宁很快就会打来电话。一直到下班,没有任何的反应。郁风失望极了,知道回锐意公司无望了。 郁风回到家后,贾淮琴打来了电话,很是焦急地问郁风跟江总说了没有。郁风说他中午的时候已经发微信给江总了,但他一直没有回复。 贾淮琴说她下午去了两次江总的办公室,江总没有向她提起这个事情啊? 贾淮琴责怪郁风为什么不打电话啊?又问郁风微信怎么说的?郁风给她叙述了一遍。贾淮琴再次责怪郁风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那怎么说呢?难不成向江成宁乞求哀求?郁风是做不出来的,他是不会这么做的。郁风有他做人的底线与骨气。 “要不,我明天去跟江总说一下这个事?”贾淮琴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自信与敷衍。 郁风连忙说道:“你不要主动跟江总提起这个事,那样不好。” “也是。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再去跟他讲这个事,的确是不太好。昨天,我说我去找江总,你说你自己找他,结果搞成这个样子。”贾淮琴昨天的自信全无踪影,末了,还不忘推脱。 郁风还以为贾淮琴跟江成宁沟通过这个事,即便没有明说,也是达成了共识。 第610章 前前东家的那颗雷终于爆了 这么看来,这都是贾淮琴自己的想当然。她太看得起自己了。郁风想想也是,他对江成宁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个人是不会受别人左右的。好多事情,他不明说,需要下面的人去揣摩,但不一定揣摩得对。锐意公司有那么几个人经常会很膨胀,江成宁给她一点颜料,她就能开染厂。那个党薇尤为突出,贾淮琴也是一向感觉良好。好多时候,不是她们自以为是的那么回事。 每个人都有利己的一面,尤其是做老板的。商人嘛,自然是以利益为中心。不然的话,一个企业怎么会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呢?郁风不是景严那样的非用不可的人才。郁风已经背叛了锐意公司,背叛了江成宁,干嘛再让他回去呢?锐意公司又不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然了,如果是景严那样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另当别论! 事已至此,郁风的心中既很失望,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郁风在心底里一直将锐意公司当成避风港,最后的退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其实,自从那一天的下午,走出二厂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回不去了。江成宁所说的锐意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他敞开着,他随时都可以回去的话,那是说给别人听的。郁风忘记了,老板的话只能听听而已,哪怕是自己的同事,自己的朋友!如果一直是别人传话,永远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他永远都不知道实情,永远都存有幻想! 从今天起,郁风再不也会有回锐意公司的念头了,抬头往前看,不走回头路。 王二娣又打来电话问一些事情。又说了让郁风回锐意公司,刘能强可以去找江成宁。 这个时候,不知情况的王二娣再讲这种话,就是极大的讽刺了。郁风笑笑,啥也没有说。 放下电话,郁风的心中是满满的苦涩! 本来应检尽检人员30天做一次核酸检测就可以了,园区的微信群发布了通知,即日起,应检尽检人员2天做一次核酸检测。 那个女子比肖总还大两岁,肖总与邵总都称她为刘姐,两位老板都在郁风面前夸了这个女子几次。 郁风知道了那个CMA不是体系,而是一个检测资质。 4月26日的下午,邵总跟郁风说公司有一个发放生日金的规定,除了给员工发,也给员工的父母发,是在过生日的当月发放。员工的生日金从2月份起就已经发放了,员工父母的还没有发放。4月份的生日金赶紧出通知发放,员工父母的生日金一并发放,把2月份,3月份的也发了。员工父母的身份证号码刘姐登记过,问她一下。 郁风回办公室后,给那个女子发了一条微信:刘姐,你有没有登记过江境公司员工父母的身份证号啊? 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郁风都没有收到回复。都已经到月底了,郁风急于发布通知呢!便打了那个女子的微信电话。女子拒绝了。 郁风只得向邵总如实汇报。 邵总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会这样的呢?那我对她的看法要有所改变了。” 郁风说道:“那我赶紧跟大家收集员工父母的身份证号码。” “好哎。”邵总又说道:“这个刘姐,能力是比较强,但是她的年纪已经不吃香了。” 郁风回到办公后,不一会儿时间,那个女子发来了微信:有事?不方便接。 郁风问她有没有统计过员工父母的身份证号码? 女子回复:没有。 郁风想去跟邵总讲刘姐刚刚回复没有统计过。想想还是算了,没有必要维护这个女子在老板心目中的形象。 到5月份的时候,公司在一个长期施工的工地附近租了一块地,买了十几个集装箱,又搭了几个间岩绵板的房子,将员工宿舍与食堂全都搬走了。 原来的员工宿舍改造了招待用房,有餐厅、会谈室、棋牌室、台球室等。还一股涂料的味道呢,老板就急于投入使用了。就是那种一桌餐。白天就空在那里,晚上才会使用。一周使用三四个晚上。没有专职的厨师,也不没有服务员。有招待,就请一个餐师来一个晚上,一个晚上400块。服务员,多半都是由郁风客串。也就是说郁风白天要在办公室里工作,晚上还要经常加班客串服务员。 5月23日,中和门窗的李梦给郁风打来了微信电话,气势汹汹地问郁风在望江苑项目上时是不是签过一个罚款联系单?为什么要签字?凭什么签字?正在结算,北海地产要扣这个钱。 郁风离开中和门窗之么久了,一时间之间有些搞不清楚了。 李梦挂了电话后,发来了一张图片。郁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是那个42000的罚款。当时,郁风就知道这是一个雷。也是郁风离开中和门窗的原因之一。现在这个雷终于爆了。 郁风心里有些生气,我早已不是中和门窗的员工了,凭什么冲我发火啊?这个事情,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汇报过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去这个项目就是背锅的。这个锅他可不背。最终还是中和门窗承担这个责任。 郁风给李梦回了一条微信:我刚到工地时签过一份处罚联系单。后来我找让我签字的那个女孩把我的签名划掉了啊!那个女孩说不管签名与否都不影响处罚。 郁风知道,谢老板还不知道把他骂成什么样呢!从此以后,李梦再也没有联系过郁风了。 到了6月10号,邵总跟郁风讲他的建造师快到时间要转过来了。6月15日前必须转过来。 郁风说6月15日才到期,办办手续可能会晚几天。 邵总有些不高兴地说当时说的好好的6月15日转过来,怎么又要晚几天?你的建造师不转过来,社保也不在公司缴,说明你的心还不在江境,只有把你的建造师转过来了,社保在公司缴了,才说明你的心到了江境。 第611章 爱表现的代价 郁风本来想拖到6月底到期之前跟那一家公司讲到期后他就不挂了,7月头转到江境。邵总这么一讲,那就必须在6月15日之前转过来了。这样一来就要退还人家一个月的费用了。 那一家公司同意6月15日之前转出,除了一个月的费用外,还得退还500元的安全员b证的报名费。现在是郁风有求于人家,怎么办呢?就不跟人家计较了。就提前了十来天,郁风退了人家两千多块。 刚来一个公司,没有根基,每个人都想好好的表现自己,郁风也不例外。 江境公司没有多少员工,事情却不少。往往是一人多岗,有时候还要相互补位,有时候需要办公室的那几个人一起出动干一些杂活。 这一天,有两个大号的气囊要运到安徽的工地上。本来以为一个垫板就够了,结果气囊太大了,一个垫板放不下,得再找一个垫板。 郁风知道办公室后面的高台子上有一个垫板。邵总带着这么多人在停车场上等着,货车司机也催着要走。郁风便小跑着去取垫板了。 这个高台有一米多高,下面垫了几块水泥砖。平日里,得扶着墙,踩着水泥砖上下。有时候,不扶墙,直接跳在水泥砖上就下来了。边上是一个排水沟,只有下雨的时候才会有水。里面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赶时间,郁风右手抓着垫板就从高台上跳向了那垫起的几层水泥砖。因为他的右手抓着垫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地跌倒了。随即腰处传来了一阵剧痛。郁风的脚在水泥砖上,上半身进了水沟,脚高头低,整个人斜躺在了那里。 郁风倒在那里一两分钟后强撑着站了起来。郁风的腰被一个江境公司自制的锄头状的工具杠到了。杠到郁风腰部的铁板高约10厘米,宽约2毫米。好在是并不锋利。 外面的人还等着呢,郁风两只手提着垫板走了出去。外面的这几个人赶着搬运气囊,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 晚上洗澡时,郁风发现腰部破了。灰色的衬衫上一片血迹。 到了第二天,郁风的腰部还是非常的疼,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郁风就在想会不会骨折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骨折了,这是工伤啊,会赔一笔不菲的钱呢!反正这个钱大部分都是社保局出,公司应赔的那一部分不要就是了。 唉!自己才来公司没有多久,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老板会怎么想?公司的一线员工都买了意外险,那几个经常上工地的管理人员除了缴纳社保外,也买了意外险。邵总说过,公司出不起工伤。万一出了工伤,就走意外险。社保是不能走的。一旦社保走了工伤,就会影响公司的建筑业企业资质。郁风更加不能提工伤这回事了。只能自认倒霉。他连医院都没有去,更没有跟公司的任何人讲起过这个事。 事后,郁风将那个水沟里靠近高台处的杂物全部清理掉了。那一天要是没有那个凸起的铁板,郁风也不会受伤。 疫情越发的严重了,总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动不动不是这个区全员核酸检测,就是那个区全员核酸检测。 柳雄问郁风工资多少钱一个月,郁风说六千五,扣完社保六千多一点点。 郁风问柳雄的工资。一开始,柳雄不肯说,后来说他的工资不好讲。最后说他的工资比郁风少一点,六千,社保不用他承担,是到手工资。 过了几天,刘雄跟郁风说他问了一圈,这边人的工资普遍不太高,跟他差不多,有两个人的工资比较。还有些不服气地说这两个人的工资凭什么这么高? 郁风也是无语了。这小子,正事不干,到处打听别人的工资干什么? 邵总跟郁风说去年2月份召开开工会的时候,承诺大家年底的时候拿出10万元给大家分红。让郁风将去年2月份到12月份的考勤汇总一下,算出每一个员工的出勤天数。然后用10万元除以总出勤天数,得出每天的分红,再乘以每一个员工全年的出勤天数,得出每一个员工的分红数。 郁风问是不是就统计在职的员工就行了。 邵总说凡是去年在这里干过的员工都要核算。 郁风算好之后,邵总会召开员工大会,当众公布每一个员工的分红。有几个员工请了长假,到现在还没有来。邵总会在员工大会上当场给这几个员工打电话,跟他们确认还来不来。对于确定不来的,以及已经离职的员工当场删除,当场再算一下这10万元分给还在职的员工是多少钱。最后就按这个金额分红。 邵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在职的员工切身感受到在江境公司干是有盼头的。 郁风说他那边没有员工去年的考勤。 邵总是他有。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一张一张地找给了郁风。 郁风汇总考勤时,知道了那个女子是去年的9月4日来的江境。从头到尾干了不到7个月,时间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能为公司做出多大贡献?郁风真不知道,两位老板为什么把这个女子捧得那么高。 有一天,柳雄跟郁风说他的工资明面上是6000,实际上不止6000,邵总每个月私下里还会给他4000。柳雄一个劲地跟郁风说这个事情,他只告诉了郁风一个人,千万不要跟别人讲。 干了几个月,郁风跟公司的每个人都很熟了。 这一天,郁风去财务部送考勤表时,会计说道:“跟你合作蛮愉快的。以前的那个刘主任,整天搞事情。” 听会计这么一说,郁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肖总说刘主任是被你搞走的。你们两个搞不到一块,刘主任跟肖总说你留她就不留。肖总留了你。” 会议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叫我把刘主任搞走的啊?肖总跟我讲过这个事。这个女人很会搞事情,她自己不干了,故意拿我说事。我当时就跟肖总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走。” 第612章 至此结束 “肖总跟我讲过好几回,说刘主任很能干,我跟她相比差远了。” 会计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听肖总的呢!做老板的都喜欢这么说,故意把你压得低低的,就是让你好好干。公司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啊?” 听会计这么一说,郁风想到了柳雄的事情,说道:“邵总如果私下里给别人发工资,你知道吗?” 会计一脸自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给别人私下里发工资肯定要从我的内账走。” 郁风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会计依然一脸自信地说道:“没有的事。” 后来,会计来郁风的办公室,见就郁风一个人在,关起门来小声地说道:“柳雄跟我说,除了公司正常发的那6000块外,每个月邵总会另外给他4000块。” 郁风说道:“我前面跟你讲过这个事,你不相信。” 会计不说话了。 这一天晚上,郁风又去客串服务员。菜上完之后,等待上主食的间隙,郁风坐在厨房里休息。心中有些感慨。他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工作还不好找!他得把一切扛起来,为女儿撑起一片天。唉!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岁月静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郁风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写诗了,坐在那里有了有感觉,用手机写了一首诗。 不惑之年 曾经的洒脱 曾经的无忌 匆匆而逝 你不再是职场的宠儿 挥一挥手而去 等待你的是无边魄落 曾经的芳华 曾经的倜傥 随风而去 你不再是孑然一身的你 不为儿女牵绊的豪言 早已被血浓于水的亲情消融 曾经的不低头 曾经的不落泪 昨是今非 你不再是此生无憾的你 人静黄昏时 父亲的早逝是你心中永远的伤痛 疫情越发的严重,已成遮天蔽日之势,让人看不到头。每个人都被要求两天检一次核酸,否则寸步难行。到处都是核酸检测点,各个点每两天出动一次,少数的点不分日子24小时检测。在你下班回家的路上,每天都会见到排队核检的队伍。反正不要钱,许多人每天都会检一次,万一第二天没有时间呢!每天做核酸检测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天宇公司的秦女士经常问郁风一些事情。郁风有时会问问那个燃气器具安装资质延期的办理情况。一直到11月份都还没有办好。天宇公司花钱买人家的安装二维码。郁风感觉到金女士的态度是我尽力了就行,办不好就不是我的事了。这个事情基本上是不了了之了。 见郁风几次问这个事情,金女士问郁风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离职的吧?这个时候,郁风可以实话实说了,这个事情的确占了很大的原因。 到了12月份的时候,疫情管控全面放开了。前一天,还到处排队做核酸检测的队伍呢,一夜之间便踪迹全无了。三年的疫情管控就此结束。郁风跟许多人一样,也阳了一回,深切地体会到了新冠的痛楚。 范尚智又邀请郁风晚上去吃饭。 郁风进了包间后,发现里面只有三个人。除了范尚智外,又有贾淮琴,还有一个供应商的老板。 这个老板,郁风也是熟悉的。还没有锐意公司的时候,范尚智就跟这个老板打交道了。 贾淮琴又提到了上一次的那个事情,满脸的可惜,说江成宁让他们家一个亲戚管新厂的基建了。贾淮琴一直不肯说的那个工作,郁风当时就猜到了,猜得非常的准。 那个老板说郁风这个人很不错的。听说郁风现在在搞市政的公司工作,说做工程的太辛苦了。然后欲言又止。郁风知道这个老板想说什么,他是可以让郁风到他的公司工作的,但又不好让郁风去。他还指望着从江成宁这里多做点业务呢!如果郁风去了他的公司,江成宁知道了会怎么想?每个人都是利己的,没有必要做利人损己的事情。 聊着聊着,郁风知道了范尚智组织这一饭局的目的。 年底了,每个公司都想尽一切办法回款。锐意公司给供应商的材料款,一向不及时。尽管说决定权在江成宁的手上,但是贾淮琴经常找出一些理由卡供应商。这是江成宁与贾淮琴在演双簧戏,还是贾淮琴的自作主张?不得而知! 郁风还在那里吃着,范尚智对郁风说道:“我们就先走了,让贾总与王总单独聊聊。” 郁风赶紧起身走人,包间里只剩下了贾淮琴与那个供应商的老板两个人。 到了楼下,范尚智跟郁风讲:“贾淮琴老是卡老王的材料款。马上就是年底了,老王想多回点款。他请我帮个忙把贾淮琴约出来,想意思意思。” 在回家的路上,郁风就在想不知道江成宁如果知道了贾淮琴与范尚智的这种作为,他会怎么想? 郁风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郁风在锐意公司的时候,起先那些废线头都倒进垃圾桶里扔掉了。后来,那个长期来公司收废料的人告诉郁风那些废线头收集起来可以卖钱的。郁风便让员工将废线头收集起来卖给那个收废料的。 几个月之后,公司的一对夫妻员工找到郁风说他们想收废线头,价钱可以给得高一些。郁风觉得公司的员工收买公司的废料不合适,那个女的还是截线员,整天跟这些线缆打交道。 那对夫妻三番五次的要送礼品给郁风,都被郁风拒绝了。 后来,郁风家里出了一些状况,他要给母亲租房。这一对夫妻帮郁风寻找到了合适的房源。为了这一份人情,郁风就将公司的废线头交给他们回收了。 夫妻二人又给郁风送过几次礼,都被郁风婉拒了。 再后来,有员工给郁风打电话,说那个女的经常夹带废线头回去,还故意将好的线缆截报废掉。如果郁风再给他们回收废线头,他就向老板反映了。 这就有威胁的意味了。郁风不怕这种威胁。可是尽管郁风没有调查过,但他知道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公司的员工回收公司的废料的确是不合适的。 郁风把有人给他打电话的事情给这夫妻二人讲了,不能再让他们回收公司的废线头了。 这二人三番五次的找郁风,都被郁风拒绝了。 后来,贾淮琴找到郁风说这二人是她徐州的老乡,希望还是给他们回收废线头。郁风说公司的员工回收公司的废料不合适,拒绝了。 郁风离开锐意公司没有多久,就听说又是这夫妻二人回收锐意公司的废线头了。 女儿放寒假了,郁风不用早晚接送了。这一天晚上,郁风又去附近的河边公园跑步。停下来慢走,仰望星空时,郁风想到了锐意公司,想到了江成宁。以前在锐意公司的时候,对老板的不容易之处没有什么感触。换了三份工作,特别是来江境公司之后,跟老板接触的比较多。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做老板的不容易。 江成宁曾经开玩笑说过,大家只见到贼吃肉,没有见到贼挨打。 郁风仰望着星空,来了灵感,写了一首诗。 永远在路上 从东麒到东山 走过淳化到句容 创业永远在路上 有过多少欣喜就有多少悲伤 不变的是一颗永恒的心 十个春秋的风霜留下了你和我 数年后有你有还有他 这一系列小说的第二部《职场逃兵》到这里就结束了。写得不好,没有多少人看,几度想停笔。为了给那几位一直在读这个小说的读者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工作之余,坚持每天写1千字,每天更新。感谢读者朋友的支持。 几年前,写过郁风学生时代的一些事,也发在这里吧,就当是这个系列小说的前传。 第613章 校名的由来 第三 部 花 亭 荡 校名的由来 郁风至今对于其当年就读的小学为何叫做花亭荡小学似懂非懂。 要说可以理解吧,的确可以理解。学校边上有一个村子就叫花亭荡。以地名命名校名,这是一个通行的做法。 可是又不太合常规。尽管学校紧靠花亭荡,而事实上,学校所在的村子叫做李庄。也许是因为村里的领导觉得叫做“李庄小学”太俗,叫“花亭荡小学”雅观一些吧!让郁风不可理解的是为何不叫“齐心小学”呢?其一,学校在搬迁之前就叫做齐心小学,沿用原校名再正常不过了;其二,李庄就是从齐心这个村子分立出来的。 上初中时,同学们都以为花亭荡是一个行政村,而郁风就来自于这个村子。 郁风总是摇摇头,告诉人家他不是花亭荡的,花亭荡只不过是一个自然村而已,他是望直港村的(齐心与花亭荡都是望直港行政村下属的自然村)。 同学们也是摇着头,一脸不相信地反问道:“你不是花亭荡小学的吗?” “是啊。”郁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你是花亭荡小学的就应该是花亭荡的啊?怎么可能是望直港村的呢?” “望直港村有两所小学,我上的是花亭荡小学。” “怎么会呢?”问的人依然是一脸的不相信。 郁风说的是实话,同学们的不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个时候,每个行政村都有一所小学;当然了,也是仅有一所小学而已,故而在同学们的认知中,学校跟村子是等同的。而事实上,望直港村是一个例外,有两所小学,一所是望直港镇中心小学,一所是花亭荡小学。望直港村是望直港镇的镇政府所在地,地盘大,人口多,故而设立了两所小学。10个离集镇较远村庄的适龄儿童就在这所乡下小学——花亭荡小学就读。 武疯子大伯 郁风刚懂点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家跟别人家不太一样,时常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郁风越发地感受到武疯子大伯对这个家庭的不利影响。 郁风对大伯的第一个记忆,就是武疯子大伯对邻居家的小女孩水妹子的伤害。其实,对于这个记忆,郁风已经搞不清楚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家人的诉说。 水妹子跟郁风同岁,是家中的幺妹,很是得宠。一天,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时,两个小屁孩因为一块红色的布头起了争执,分别拽着布头的一端不肯撒手。 就在这两个小屁孩争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巨大的身影悄然而至,冷不丁地抱起水妹子,高高地举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又嘴里嘀嘀咕咕的旋风般似的跑开了。是来无影,又去无踪。 这一幕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小伙伴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个才回过神来,哭喊着跑回去找家长了。只有郁风还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水妹子,像是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事。 不一会儿后,远处传来了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声。 这个声音,郁风十分地熟悉,越发地紧张起来。 很快,一位年轻的母亲便大惊失色地飞奔而来。 郁风禁不住地又看了一眼水妹子。这一眼看过去,郁风一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一下子坦然了许多。尽管水妹子还躺在地上,但已经睁开了双眼。 这位年轻的母亲抱起水妹子又飞奔而去。 第614章 武疯子大伯一 郁风一个人立在原地傻傻地站了一会后,也低着头回家去了。 水妹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又下地活动了,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懵,一看到成年男子就往后躲。 傍晚时分,在小镇供销社上班的乔山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乔山便习惯性地高声唤道:“水妹子!” 水妹子听到父亲的声音后,立刻从房间里奔了出来。然而,当她见到自己的父亲时,又十分惊恐地退了回去,死死地躲在母亲的身后。 乔山对这一反常现象十分纳闷,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听乔山这么一问,水妹子的母亲立刻又流下了心痛的眼泪,抽泣着说道:“今天下午,她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在一起玩耍时,年宝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冷不丁地将我们家水妹子抱起来摔在了地上。” “啊—”乔山禁不住地大惊失色地惊叫了一声。 “肯定是吓着了,她现在见到男人就往后面躲。” 听到这儿,乔山转身就向外走。 水妹子母亲一把抓住乔山,问道:“你干什么去啊?” 乔山气呼呼地说道:“我去找年宝仔家人。” “你找人家干什么啊?” “年宝仔打了人,他们家人不承担责任吗?” 水妹子母亲叹了口气后,说道:“年宝仔就是个武疯子,他们家人也被打过。你找他们家人有什么用呢?他们家人下午都来看望过了,郁风奶奶送了十只鸡蛋过来。” 乔山无话可说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水妹子。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蜷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自己。 乔山的心如同刀割一般,但他知道自己在水妹子面前不能激动,不能再刺激水妹子了。 无论走到哪里,乔山的脑子里都是水妹子那一双惊恐的眼睛。乔山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决定给年宝仔一点教训。 当水妹子睡熟之后,乔山拿出一条麻绳悄悄地出了门。 借着月光,乔山摸进了年宝仔独住的那一间土坯小屋。 看着心安理得,没事人一般睡得正香的年宝仔,乔山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年宝仔!” 年宝仔一下子就被这雷鸣般的怒吼声惊醒了。 看到眼前这位手提麻绳,双目怒睁,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年宝仔也怕了,一下子就弹坐了起来,蜷缩在角落里。 乔山解开麻绳,将年宝仔的双手上绑上,然后牵着年宝仔,将其吊在了小屋的房梁上。 年宝仔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乖乖地接受着乔山的摆弄,全无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乔山解开皮带,重重地抽打在了年宝仔的身上。 一皮带下去,年宝仔只是龇了龇牙,然后便是一脸的淡然。 抽完那一皮带,乔山愣了一下。要知道,他是用铁扣子的那一头抽打的,尽管隔着衣服,也是很痛的。年宝仔竟然只是龇了龇牙,乔山觉得年宝仔在向自己挑衅,轻蔑地哼了一声后,加大气力雨点般地抽打过去。 年宝仔本能地发出了惨叫声,鬼哭狼嚎一般,惊醒了沟南河北的每一位已经入睡的村民。 当年宝仔发出第一声惨叫时,有两个女人第一时间就听得真真切切。 女妹子母亲立刻用双手捂住了水妹子的双耳,生怕她再受到刺激。 郁风的奶奶听出这是年宝仔的叫声,一下子就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匆忙穿好衣服,向着年宝仔独住的土坯小屋走去。 郁风的奶奶瞧见一个人影正在小屋里抽打着年宝仔,心里气极了。这是谁啊?怎么可以对一个精神病人下如此的重手呢? 当她急冲冲地就要跨进小屋之时,看清楚了那个正挥舞着皮带的男人,一腔怒火立刻化为愧疚!急忙停下了脚步,并向侧面躲了躲,生怕那个男人看到自己。 乔山每下去一皮带,郁风的奶奶就颤抖一下,仿佛抽打在自己的身上似的。 年宝仔的叫唤声没有先前那么洪亮了,乔山也打得有些累了,便将年宝仔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乔山手握皮带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年宝仔恶狠狠地说道:“你敢再动水妹子一下子,看我不把你打死!” 吓得年宝仔哆嗦着直摇头。 乔山收好麻绳,系好皮带,然后又踢了一脚年宝仔,匆匆而去。 从那地动山摇般的脚步声中可以看出,乔山的怒火尚未消除。 直到乔山的身影完全从视线中消失了,郁风的奶奶才奔进小屋。轻轻地掀起年宝仔的衣服。好些地方已经打得是皮开肉绽,奶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嘴里说道:“以后,可不要再打水妹子了啊?以后,可不要再打人了啊?” 年宝仔不住地点着头。 可能是碰到了痛处,年宝仔嗷地一声尖叫起来,紧接着便是一记重拳挥向了奶奶。 突然间,奶奶注意到年宝仔嘴里叽里咕噜的,双眼放射着凶光,便赶紧站起身来,跑出小屋,并将小屋的门给锁上。 这是年宝仔犯病时的征兆,一旦犯起病来,见人就打。 年宝仔犯病时,家人总是将其锁在小屋里,等其病情缓解了,再放出来。 正如水妹子的母亲所言,年宝仔也是打自家人的。其实,受害最重的正是其家人,尤其是郁风的奶奶,不知被打过多少回了!就连郁风的小妹郁蓉也被打过。 农闲时节,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会编织蒲包,换点小钱。总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一边张家长李家短的聊着天,一边手上飞快地编织着。 编织之前,先要用石磙子将蒲草碾压软了。并非所有人家都有石磙子,而郁风家就有一个。周边的几户人家经常借用郁风家的石磙子。为了图方便,经常有人聚集在郁风家门前的那一块空地上编织蒲包。 有一天,尚不懂事的郁风与郁蓉为了一根蒲棒而起了争执。就在这时,年宝仔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年宝仔独住的土坯小屋离主屋有一段距离,平日里,基本上不到主屋来)。 第615章 武疯子大伯二 大家都惧怕年宝仔,见其又是气势汹汹而来,知道情况不妙,一下子都跑开了。恰巧郁风的家人不在边上,只留下懵懂的兄妹俩还在争着一根蒲棒。 年宝仔走过来就给了郁蓉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痛得郁蓉立刻撒了手,尚抓着蒲棒的郁风也懵了。 年宝仔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哇哇大哭的郁蓉与一脸懵圈的郁风。 一天,郁风一个人在屋子后面玩耍,武疯子大伯向他走了过来。 大伯什么话也没说,从他那脏得发亮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只苹果。尽管大伯浑身的衣服都很脏,但这只苹果却是出奇地干净。 郁风家从未买过水果,郁风也从未吃过水果。他只是见过水妹子家的桌子上时不时地会有一些水果,这才知道什么是苹果,什么是梨。 母亲曾经跟郁风交代过,武疯子大伯很脏很危险,随时都会打人,离他远一点,不要有任何的接触。 郁风犹豫了一下,最终未能经受住水果的诱惑,接过了那只苹果。 什么人也没有告诉,郁风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小河边,将苹果洗了洗,吃进了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苹果的滋味,是那么的甜! 郁风终于明白了武疯子大伯不会打自己,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常常指挥大伯干这个干那个,以此作为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一天,受同村高年级大哥哥的蛊惑,已经上幼儿园的郁风用草绳将大伯的双手绑起来,牵着大伯来到了学校。 一路上,看到众多学生那惊讶的表情,郁风甚是得意。 快要上课了,郁风将绳子系在了栏杆上,说道:“你就在这儿不要走,等我放学时,带你一起回去。” 大伯一个劲儿地冲着郁风傻笑。 下课后,郁风突然想起大伯还被他系在栏杆上呢,便赶紧往这边走。 郁风老远就瞧见一间教室的门前围了好些个学生,都在向教室里张望着。 郁风也凑上去瞧热闹。 哎呀,那个人不是大伯吗?他什么时候将绳子解开了?怎么会跑到教室里去了啊? 只见长期教高年级语文的那位张老师正推搡着将大伯往门口赶。 大伯傻笑着不肯出教室。 张老师将大伯赶出教室后,继续拖堂上课。 大伯自行离开了学校。 同村的那位大哥哥与几位高年级的学生在背后义愤填膺地责怪着张老师,说什么一个老师怎么可以打一个精神病人呢! 听说大伯被打了,郁风也是满脸的气愤之色。 这位张老师是全校最为严厉的教师,一些高年级的学生对他是既恨又怕。 其实,武疯子大伯早就自行挣脱了草绳。几个下课早的高年级的学生见到远近有名的武疯子正在学校溜达,便动起了歪心思。他们教唆年宝仔去跟正在拖堂的张老师要烟抽。他们想见识一下张老师的狼狈样。 可事实上剧情并没有按照这几个一肚子坏水的学生所设想的那样发展。 张老师正一门心思地上课,突然发现同学们一脸的惊愕。一转身,发现神经病的年宝仔已经走进了教室,正站在自己的跟前。 年宝仔伸手跟张老师要烟抽。 恼羞成怒的张老师抬手就是一巴掌。 年宝仔既没有还击,也没有退缩,而是伸着手,嬉皮笑脸地继续跟张老师要烟抽。 张老师推搡着将年宝仔赶出了教室,继续他未完的课程。 局势一边倒,张老师完胜,一场好戏未能上演。这可是那几个学生所没有想到的,他们愤愤不平地诉说着张老师的不是,以期在心理上找回一些平衡。 在郁风的记忆之中,他亲眼所见到的武疯子大伯的动手打人共有三次,而这三次打人,都跟自己有关。 这一年的夏天,天气特别的炎热。午后时分,几家人照例聚在郁风家的屋后,也就是水妹子家门前的树荫下消暑。 上午,郁风刚刚理过发。 房大妈便拿郁风的寸头打趣:“哎,小风剃了个光头嘛!” 在郁风的认知中,光头就等同于和尚,自己可不是和尚,便赶紧反驳道:“才不是光头呢,这明明是平头。” 房大妈故意地针锋相对:“哪里有头发啊?我看看。”伸手摸了摸郁风的寸头。 郁风将头一偏,有些生气地说道:“摸什么摸啊?你才是光头呢!” 众人都微笑着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那里斗嘴。 一个身影快速地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房大妈一个嘴巴。 这一声脆响,在午后那干燥的空气中是那么的响亮。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年宝仔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房大妈指着年宝仔的背影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疯子,小心我也找人将你吊起来打!” 嘿,骂一个武疯子又有什么用呢! 一干人幸灾乐祸地在那里笑着。 房大妈觉得失了面子,便将怒气撒向了郁风,那张嘴就像是一挺机关枪似的,语速极快地说道:“以后,哪个还敢跟你开玩笑啊?哪个还敢跟你玩啊?跟你玩,随时都有可能被你那个武疯子的大伯不知轻重地打上一顿。哪个再跟你玩,哪个就是二百五!” 郁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武疯子大伯爱护是一种负担。日后,谁都不跟自己玩了,那该如何是好? 后来郁风才明白过来,武疯子大伯对自己的爱护,跟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以及武疯子大伯先前在家中的地位有着密切的关系。 郁风是家中的长子,而武疯子大伯也是家中的长子。 郁家的男丁十分的单薄。爷爷是独子;父辈就大伯与父亲两个男丁,而大伯年少时就疯掉了;到了郁风这一辈,又是一个男孩。故而,不管是年少时的大伯,还是郁风,在家中都是十分的受宠。 大伯早早地就进了学堂。一次,放学后,跟年长几岁的同村人出去放牛时,头部被打了,从此就疯掉了。 曾祖父东奔西走,四处问医求药。最后病倒在了求医的路上。临终之时,抓住每一个来看望他之人的手,希望对方能够帮帮年宝仔。 第616章 齐心小学一 这种重男轻女、重长房长孙的思想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武疯子大伯的脑海里,对郁风的爱护应该是出自于其本能。 一年级的下学期,武疯子大伯走失了,一直未回来。 时常有人来郁家报信。据说有人在这儿见到了年宝仔;有人在那儿见到了年宝仔,赶快去找找。 奶奶总是说,要去找的。可是,从未出去找过。 一来,都是些不靠谱的消息;二来,郁家没有去外地寻人的经济条件;更主要的是年宝仔早已是郁家的一个沉重的负担,自行走失,对郁家也是一个解脱。 那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那间小屋的床铺都已经被拆除了,放满了杂物。 一年后的某一天,年宝仔被救助站的人给送回来了。 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冬天。郁家是啥都没有留了,幸亏救助站提供了棉衣棉裤,还有棉被,比郁风家的厚实多了。 在家里待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武疯子大伯又走失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救助站提供的棉衣棉裤,还有棉被,奶奶洗干净后,一直放在那儿。后来,自个儿穿上了身。 只有父母亲永远惦记着自己的子女;至于外人,时间一久,早已是忘得一干二净。 每年的除夕夜,家人入睡之后,奶奶总是小声地哭泣着。 齐心小学 郁风上幼儿园时,花亭荡小学尚未搬迁,还叫做齐心小学呢,幼儿园是小学的一部分。那时候,幼儿园只有一学年,有些人是直接上小学,而郁风却读了两年的幼儿园。 整个小学阶段,郁风的家人极少去学校,只有父亲去过三次,分别是两次幼儿园及小学的报名。 就跟约好了一起出生似的。不大的村子,跟郁风一般大小的小孩特别多,同年或是大一岁的小伙伴共有9个。幼儿园报名时,一个村子的,连郁风在内一共是3人,另外两个是王兵与王松,都比郁风大一岁。看到大多数的小伙伴还在家里玩着呢,郁风对于上学很不乐意,是被父亲硬逼着去的。 上幼儿园没多久的某一天放学时,恰好下起了雨。不少家长来学校送雨伞。郁风等了一会儿后,不见家人来,便冲进了雨中。 经过学校操场时,发现地上有一顶被人遗弃的荷叶。郁风捡起荷叶倒扣在自己的头上。 别人都打着伞,只见一颗大脑袋上顶着一顶绿荷叶在雨中奔跑着。 因为这顶荷叶,郁风的上半身基本上没有淋着雨。 当郁风回到家时,父亲抓着雨伞正要出门去接他。 看着头顶荷叶的郁风,一家人都笑了,知道了风吹雨淋已经难不倒本就长得皮实的郁风了。 因为那一次的不打伞顶着个荷叶在雨中奔跑,村子里年长几岁的孩子常常会以此打趣郁风: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有雨伞,我有大头。 对于凭空而降的这么一个绰号,郁风是不乐意接受的。只要有人在郁风面前说起“大头”二字,他就跟人家急。 王兵当了幼儿园的班长(据说王兵家跟教幼儿园的赵老师家是亲戚)。 当了班长的王兵可神气了,整天学着赵老师的样子管束着这十几个小屁孩。 上了幼儿园,最让郁风难受的是每天中午都要睡午觉,郁风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郁风真的是不想睡午觉,可是不睡不行啊,王兵跟警察似的在那里看着呢!只要将头抬一下,都要告诉赵老师。 郁风只得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对于郁风而言,就是一个受折磨的时间。 因为要看着大家睡午觉,所以王兵是不用睡午觉的。郁风是又羡慕,又气愤。羡慕的是当班长就可以不用睡午觉了;气愤的是班长为什么就可以不睡午觉啊? 幼儿园的这十几个小孩中只有赵琴一个女孩。 一天,赵琴的头上系着一块漂亮的丝巾来上学。可将这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的眼睛给看直了。他们以前只见过奶奶头上的蓝色粗布头巾,或是母亲的绿色粗布头巾。哪里见过这么炫丽的丝巾啊!头系丝巾的赵琴真的是格外漂亮。 下课后,赵琴一个人在那里踢毽子。 王兵从后面偷偷地摸了一下赵琴的丝巾。 一直在边上瞄着的郁风也上去摸了一下。 哎呀,好光滑,好柔软!忍不住地又摸了一下。 这一下,恰好被赵琴发现了,赶紧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干什么摸我的丝巾啊?” 自知理亏的郁风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小声地说道:“我就摸了一下下。” 赵琴却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干什么摸我的丝巾啊?” 争吵声又吸引来了五六个小男孩,他们也争着去摸赵琴的丝巾。 赵琴哪里是这么多小男孩的对手啊,赶紧用双手捂着丝巾往后退。 赵琴越是捂着躲着,这几个小男孩越是来劲儿,他抓一下,你扯一下的。 混乱之中,只听见“吱”的一声,丝巾被撕坏了。 知道闯祸了,几个小屁孩立马四下里逃散了,只留下赵琴一个人蹲在那里伤心地哭着。 赵老师闻讯而至。 全班同学都被集中在了操场上。 看着赵老师那一张比下暴雨之前还要黑的脸就知道,今天的这个祸闯得不小,整个操场鸦雀无声! 赵老师大声地说道:“你们哪几个撕坏赵琴丝巾的?都给我站到前面来!看我不把你们的手打断了!” 因为害怕,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赵老师冷笑一声后,又说道:“你们以为自己不承认就行了?” 然后向着正站在她边上的赵琴说道:“赵琴,哪几个撕你丝巾的,给我把他们揪出来。” 连郁风在内,一共有六个小男孩被指认了出来,而始作俑者的王兵却成了漏网之鱼。 赵老师让这六个小男孩站成一排,很是生气地说道:“你们真有出息!六个男孩欺负人家一个女孩。这么多人,我都嫌打得手疼。” 赵老师到边上找来了一根杯口那么粗的长木棍,说道:“都给我站好了不要动,我一起打。” 看到木棍是这么的粗,郁风的心里很是害怕。可是谁让自己犯错误了呢? 第617章 齐心小学二 赵老师高高地举起了木棍,然而当木棍落下来的时候,除了郁风,其他的五个小男孩全都向前跨了一步。也就是说这一棍子只打在了郁风一个人的身上。 赵老师再次冷笑着说道:“你们还敢跑?” “郁风,你站到边上来,不用再打了。” 然后又让那五个小男孩站齐了,然而当赵老师的棍子再次落下的时候,这五个小男孩又全都向前跑开了。 这可将赵老师给气坏了,怒气冲冲地说道:“王兵,把我讲台上的尺子拿来。” 王兵迟疑了一下后,小跑着将尺子拿了过来。 每个人都被重重地打了五下手心,那可是噼里啪啦的真打。 看着那五个小男孩龇牙咧嘴的表情,郁风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往前跑。别看棍子那么粗,举得那么高,打在身上并不疼。赵老师是在吓唬他们,高举轻打。但后来的打手心那可是真打了。 一天下午,赵老师教了大家一首新歌——《一分钱》,并告诉大家,捡到东西一定要交给警察或是老师。 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郁风连警察的影子都还没有见过呢,捡到东西自然是要交给老师了。 跟往常一样,一下课,郁风就冲出了教室,玩去了。 在那一排教室的后面,郁风无意中瞥见角落里正躺着一张一分钱的纸币。郁风高兴坏了,捡起纸币就往教室里奔,将纸币交给了赵老师。 赵老师夸了郁风几句,郁风的心里面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郁风下意识地又去了教室的后面,那里居然还躺着一张一分钱的纸币,在微风的吹拂下,两边摆动着,就像是水里的小船,仿佛是在向郁风招手:快来捡啊! 郁风兴奋急了,捡起纸币再次奔回教室,交给了赵老师。赵老师什么也没说。 好像有什么力量拽着似的,郁风又一次的来到了教室后面的这一人迹罕至之处。 这一次,郁风没有见到钱,不免有些失望。 一抬头,略远一点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张纸币。 郁风又一次的将钱交给了赵老师。 这一次,赵老师怔怔地看了郁风几秒钟,欲言又止。 看到赵老师这种表情,郁风的脸上也有了些尴尬,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像是着了魔似的,郁风又独自一人去了捡到钱的那个地方。 这一次,总算是没有钱了。 其实,那三张纸币是同一时间被人遗落在那里的,只是郁风太性急了,只见其一,不见其二,更不见其三。 第二天,郁风听到王兵在那里跟几个小朋友讲:“郁风为了讨好老师,将自己的钱交了上去,还说是捡的。”一脸的鄙夷之色。 听得郁风在心里面直叫冤,但他并未上前争辩。 上了一年的幼儿园,就应该上一年级了。父亲领着郁风跟王兵、王松一道去报名。 老师说郁风岁数不够。 父亲说,郁风比王兵、王松小一岁,实际上就相差几个月而已,希望通融通融。 老师随口问边上的郁风:“你愿意提前上一年级吗?” 郁风脱口而出:“我不愿意。”贪玩那可是小孩子的天性。 老师笑了,父亲也不再坚持。 王兵、王松读小学去了,而郁风继续上幼儿园。 后来,这三个人又在不同的年级汇合到了同一个班级,再次的成为同学。 少年不识愁滋味 三阿县乃鱼米之乡,河网密布,沟渠纵横。每年的夏天都会发大水,其区别只是严重与不严重而已。 郁风上小学时,学校已经搬到了李庄,校名也由“齐心小学”改为了“花亭荡小学”。 因为是新盖的学校,众家长也想看个新奇。报名的那一天,许多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学校的高年级学生的家长也去了。自发地以村庄为单位,报名的队伍是一拨又一拨,浩浩荡荡。 上学要自带板凳,高年级的学生是自己扛着,低年级的则是家长扛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众家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聊着。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没有烦恼,只有满满的幸福。 花亭荡小学位于李庄的边上,本来是有大道直达的,因为部分道路被淹,报名的人群只能从庄子上绕行。 对于郁风而言,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庄。一会儿,从这一户人家的门前经过;一会儿,又绕到了另一户人家的屋后。弯弯绕绕,百转千回! 郁风既感到新奇,又有些担心。要是没有人领着,他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庄子的。 一个礼拜之后,正式开学。 水妹子三姐妹由大妹子领着一道去上学。母亲拜托大妹子也带着一点郁风。 这个时候,大水已经基本上退去了,众学生多半都是从大路去学校。 眼看就要到学校了,却遇到了一只拦路虎。可能是引水的需要,好好的路开挖了一个很宽的缺口。高年级的学生可以趟水而过,而对于郁风这些低年级的学生而言,那就是齐腰深的水了。 学校近在眼前,却过不去。要是再从村庄绕行,那个冤枉路可就多了去了,故而没有一个人愿意绕行。 大妹子先将水妹子背了过去,又来背郁风。 尽管郁风与水妹子同岁,但两个人的分量却截然不同。郁风刚一扒到背上,大妹子立刻脚下一沉,觉得好重,勉强迈开了脚步。 就要到达对岸时,大妹子体力不支,脚下一崴,两个人都摔倒在了水里。 见到有人落水了,不论是缺口这边正忙着卷裤脚的学生,还是缺口那边正忙放着裤脚的学生,全都哈哈大笑。 大妹子在下面托,二妹子在上面拉。郁风总算是上了岸,十分地狼狈。 一书包的书,除了一两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外,其余的几乎全都湿透了。郁风将这些潮湿的书本放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晾晒着。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王老师的课。 王老师一走进教室便问道:“谁的书放在外面晾啊?” 郁风赶忙说道:“我的。” 第618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一 “那你的语文书有没有湿啊?” “没有。” 说话间,郁风已经从桌肚子里拿出了“语文”书。 王老师一脸疑惑地从讲台前走了过来,看了看郁风手里的课本后,说道:“这是数学书,哪里是语文书啊?” 说得郁风一脸的尴尬。 郁风上了两年的幼儿园,除了玩,啥也没学会,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认识呢!又哪里分得清“语文”与“数学”? 幼儿园时的同学王松,一年级时,再次成为郁风的同学。加上小河南岸的陈玉,组成了一个铿锵三人行。 上学时,每个人从家里出发的时间并不是十分的固定,故而这三个人不一定能够汇集到一起。放学时,必定是一道回家。回家之后,或是打猪草,或是编蒲包,又或是煮稀饭,反正有事情等着你去做。 回到家就得干活,故而这三个人并不急于回家,将回家的路途当作休闲的好时光。或是从书包里摸出个陀螺来,轮流抽上个几轮;或是搞搞破坏,以掌为刀,斩断路边的花花草草;又或是四下里瞄一瞄,见田头无人,迅速地摘一把嫩蚕豆解解馋…… 这个铿锵三人行,到家从没有个准点。 已经上小学了,可郁风还停留在幼儿园时的状态,一门心思地想着玩。老师在上面讲课,他的心思却在窗外的蝴蝶与蜻蜓上;还有操场边上的那一个鱼塘。这些日子以来,水位在不断地下降,时常会看到大鱼的身影。水位再这么降下去,估摸着就能徒手逮鱼了…… 小学的第一个暑假就快要结束的时候,鱼塘的主人来郁风家结算工钱(农闲时,村民们常常结伴去县城的工地打零工。因为郁风的父亲上过几年学,故而一直替他们这个河南河北两个村民小组的小团队保管工钱,偶尔也会有其他的村民加入进来)。 噼里啪啦,拨弄了一通算盘后,父亲递过来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币。鱼塘的主人需要找回5分钱,可是身上没有带零钱。 就在这两个人有些为难的时候,鱼塘的主人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郁风,立刻喜上眉梢,有了主意,笑呵呵地说道:“我在学校门口摆摊卖糖水萝卜。开学后,让你儿子到我那儿吃糖水萝卜,肯定不会亏了他的。” 父亲说道:“也好,也好” 郁风知道这个人的确在学校门口卖糖水萝卜。那一桶的萝卜,除了常见的红萝卜外,还有青萝卜、紫萝卜。他还从未吃过青萝卜、紫萝卜呢。一分钱一小串,还可以喝一小碗的萝卜糖水。郁风压根儿就没有零花钱,故而从未在边上驻足过。 开学后,将有糖水萝卜吃!郁风的心里乐开了花。他仿佛已经吃到了糖水萝卜,满口生津。 整个花亭荡小学一百多名学生,家里都不富裕,能够被送过去上学就已经不错了;平日里,都没有零花钱这么一说。那个卖糖水萝卜的也不指望能从学生身上赚多少钱,只是季节性地出摊,也不是全天候的,仅仅是下午在学校的门口摆摆摊。 开学的第一天,一吃完午饭,郁风就急匆匆地赶往学校。 老远就看到那个一大早就已经在学校门口的卖货郎又已经在那里向过往的学生吆喝着了。平日里,这个走街串巷以卖麦芽糖为主兼营针头线脑的卖货郎只不过是隔三差五地在学校门前停留一会儿。 郁风四下里瞧了瞧,不见那个卖糖水萝卜之人的身影。并不死心,在学校门前徘徊着,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心有不甘地跑向教室。 一下课,郁风就又急匆匆地跑向学校的大门口。然而,那个卖糖水萝卜的依然没有来。郁风很是失望。 第二天,仍然不见踪影。 要知道,刚开学的这几天,一些学生的身上是有些小钱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两天不出来摆摊,估计是不会来了。说好了的五分钱的糖水萝卜就这么不翼而飞,郁风的心里是十万分的可惜。 第三天下午的课间休息时间,正在教室外面溜达的郁风,不经意间的一抬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卖糖水萝卜的居然再次的现身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郁风好不兴奋,屁颠颠的飞奔而去,在那个卖糖水萝卜的摊位前转悠着。 那人正忙着卖糖水萝卜,根本就没空瞧上郁风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郁风一直在那个摊位前转悠着。可是,那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个买糖水萝卜的学生身上,压根儿没有拿正眼瞧过郁风。 郁风的心里有些疑惑不定,他弄不清那个人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许自己跟那个人说上一句话,引起他的注意,就会想起自己来了。那可是五分钱的糖水萝卜啊! 星期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让郁风去小镇买些菜回来。买完菜,还剩五分钱。郁风将钱昧了起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往日里,哪怕是仅剩下一分钱,郁风都会将钱交还给母亲。 星期一的下午,郁风神采飞扬地走向了那个卖糖水萝卜的,大老远地就神气活现地大声嚷嚷道:“老板,给我来五分钱的糖水萝卜!” 那个人正忙着给其他人舀糖水,没空理睬郁风。 郁风到了跟前,那个人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郁风,眼神里是满满的陌生。 郁风再次说道:“老板,给我来五分钱的糖水萝卜!”特意将“五分钱”加重了音量。郁风是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够想起那一天下午所作的承诺啊! 然而那个人却将手伸向郁风,示意郁风拿钱来。 郁风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五分钱。 当那个人的手碰触到这五分钱的时候,郁风这才反应过来。不是那么回事啊?他想将钱收回来。可是,已经迟了,那个人一用力,将钱拽了过去。 收好钱后,从桶里捞了五串糖水萝卜给郁风,又舀了一小碗的糖水。 糖水好甜! 第619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二 郁风喝完糖水还站在摊位前不走。 通常情况下,一个学生一次只会花上一分钱,买上一串糖水萝卜,并喝上一小碗的糖水。郁风以为五分钱自然是五串糖水萝卜,外加五碗的糖水。 可是,那个人再也没有继续给郁风喝糖水的意思了。在他的意识里,他卖的是糖水萝卜,糖水是白给的。已经给你喝了一碗,就得了。 郁风悻悻地走开了,一口气吃掉了那五串糖水萝卜。 又脆又甜,真是过瘾! 刚刚爽完,心里面又懊恼起来。 郁风知道糖水萝卜好吃,可他从未想过要买(在这之前,他从未买过;在这之后,也再未买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钱。为了这一次的糖水萝卜,向母亲撒了谎,这可是破了天荒。就算是要买,也不会是一下子买五分钱的啊?隔一段时间,买一串;隔一段时间,买一串,能够解几次馋呢!而且是一分钱,一串糖水萝卜,一小碗糖水。一下子给他五分钱,反而少了四碗糖水,多亏啊! 小孩子天生爱听故事。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整天为了生计忙得够呛,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给小孩子讲故事啊! 郁风时常缠着邻居家的大姐姐讲故事。邻居大姐姐也忙得很。为了能够听到故事,郁风经常帮人家剥毛豆,剪蒲包的边角什么的。 来听故事的不止郁风一个,但郁风是来得最勤的那一个。 故事听久了,郁风知道了这些故事多半都是高年级的课文。有时候,实在是没有故事可讲了,大姐姐就胡乱编造一个。 尽管知道有些个故事是胡编乱造的,但这些个小屁孩依然乐此不疲。 有时候,大姐姐实在是太忙了,或者是实在编不下去了,这些个小屁孩只得悻悻离去。 二年级的时候,曾经的幼儿园同学王兵也成了郁风的同学。 尽管王兵跟郁风是同一个村子的,但他家在村子的东头,上学时,走的不是同一条道。 放学后,王兵经常来找郁风玩儿,主要是听郁风讲故事。 郁风领着王兵去草垛边,或是沟坝的避风处,开展两个人的故事会。 郁风是现学现卖,亦或是胡编乱造一番。 王兵听得很认真,总是说郁风讲得好,往往是讲完后,还要求郁风再讲一段。其实,郁风知道自己的故事讲得不咋的。不过,有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郁风的心里很是受用。 每每讲了一段时间的故事后,郁风还没有什么表示的话,王兵就馋兮兮地盯着郁风的口袋看。 郁风的心里清楚得很,王兵之所以来找他讲故事,并不是自己的故事讲得好,而是惦记着他口袋里的那点“干货”。 郁风的口袋里时常装着两块米饼或是两根萝卜干(这些“干货”具有季节性,并非每次都会有)。讲上一段故事后,常常会掏出米饼或是萝卜干,一人一份,边吃边讲。两个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就着野外的干草味或是泥土气息,细嚼慢咽,很是惬意! 整天浑浑噩噩,学习成绩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是每次考试都能够勉强及格。 每次将成绩报告单拿回家时,父亲总会批评郁风一番。 在一旁的奶奶也会帮腔:“你看看,水妹子那么多红灯,你一个红灯也没有。” 边上听到的人禁不住地抿嘴而笑。 在奶奶的眼中红色是喜庆,是成功的象征;她并不知道成绩报告单上的红色是不及格,是失败的象征! 懵懂 班主任王老师与孙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已经搭档多年。他们总是将学生送到二年级,就回一年级,周而复始。孙老师是因为年纪大了,王老师则是因为文化层次不高(可能是小学毕业,最多上过初中)。 在低年级的学生眼中,老师就是严厉的代名词,尤其是班主任。郁风的学习成绩不好,对老师更加的怵。 星期天的上午,郁风跟着父亲去小镇买东西。一直在边上走着的郁风,突然间就不见了踪影。父亲转过身来,看到郁风正拼命地往回跑着。父亲呼喊着郁风,可郁风根本就不予理睬,继续往回跑着。 怎么回事啊?父亲很是纳闷。无意间向灌溉渠的对岸看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对岸的码头上洗着菜,父亲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父亲很是热情地向着对岸打起了招呼:“王老师在洗菜啊?” “是啊。” “我们家郁风太没出息了,见了老师就往后躲。” “小孩子都这样的,大一点就好了。” 说话间,王老师已经洗好菜回家去了。 父亲一边跟着往回走,一边高声喊道:“你们王老师已经回去了。” 听说王老师回去了,郁风立刻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后,慢吞吞地向着父亲走来。 郁风一边往回走,一边瞄着灌溉渠的对岸。 那个码头上空荡荡的,早已没有了王老师的身影,只有几片碎菜叶漂浮在水面上。确认王老师已经离开了,郁风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父亲非常的恼火,一路上骂着郁风。 “这么大的人了,还上不了台面,老师有什么好怕的啊?” 郁风一声不吭。 父亲越说越生气,一激动,抬起手来打了郁风两巴掌。 一年忙到头。过年了,所有的人都闲下来了,唯一可做的就是吃喝玩乐。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平日里被禁止的赌博成为了一个最为普遍的消遣方式。 大人们在八仙桌上赌着;小孩子们也在叽里旮旯里有样学样,或是在边上津津有味地观战。 大年初二的上午,郁风又在邻居家看热闹。随着输赢的不断加大,郁风也跟着有些激动。 就在这时,比郁风小两岁的郁亮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走了进来。尽管郁亮比郁风小两岁,但从辈分上讲,郁风得叫郁亮小叔。 郁亮对郁风说道:“看人家玩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自己玩。” 郁风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不会啊!” 郁亮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可以玩推二八,很简单的,就两张牌比大小。”然后将规则讲了一遍。 郁风特意问了一遍:“推二八,二八杠是最大的?” 第620章 懵懂 郁亮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的!” 由此,郁风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赌博。 郁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郁亮发给他的两张牌,满心的激动立刻写在了脸上。 从郁亮的脸上看得出他肯定也抓了一副好牌。 郁亮直接上了一块钱,郁风也跟了一块钱。 上完这一块钱,两个人都没有钱了。 要知道,一块钱,对于这两个小孩而言,那可都是巨款。平日里,他们的手上绝不会有这么多钱。郁风每年的压岁钱加起来,也就两三块钱;况且,过了年是要上交的,家长早已将其纳在学费的预算里了。 两个人都认为自己必赢,又岂肯认输?但,两个人都没有钱了。商量一番后,干脆直接开牌吧,谁大谁赢。 郁亮是两个“A”,而郁风是“二八”。 两个人都说自己的牌大。 争论间,郁亮已经将钱抓走了。郁风又岂肯罢休,便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这时候,坐在八仙桌前的大人们前来干预了。 有人问道:“郁亮,你是什么牌啊?” “两个A。” “郁风,你呢?” 郁风将手中的牌亮给了对方,中气十足地说道:“二八。” 大人们都笑了。 “二八,就是‘瘪十’啊,是最小的牌。” 郁风自然是不相信,拧着脖子说道:“推二八,二八扛不是最大的吗?” “怎么可能呢?”众人摇摇头又上牌桌去了。 郁风自然不乐意,抓着郁亮的衣服不放。 边上看闲的大人开始数落郁风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打牌打输了不认账的道理呢?”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郁风急得哭了起来。 在屋外聊天的父亲听到郁风的哭声后,赶紧走了过来,在听了边上的人讲了个事情的大概后,立刻火气冲冲地揪着郁风的耳朵往回走。 到了家里,父亲狠狠地打了郁风两个耳光,跳着脚说道:“晦气鬼的孩子,大过年的,就在外面嚎嗓子!你比郁亮大两岁,还被人家欺负。丢不丢人?” 在外面受了委屈,又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打骂了一顿。从此,郁风的性格中就多了几分懦弱,有什么事情再也不跟父亲讲了。 郁风早就注意到了讲台上的粉笔盒里除了粉笔头外,还躺着一颗纽扣与一个笔盖。 郁风知道纽扣与笔盖是同学们捡到后交给老师的,一直无人认领。看着那个粉笔盒,有时候,郁风会突发奇想:同学们捡到的值钱的东西,交给老师后,最终又去了哪里呢?当然了,他从未见过同学们捡过什么值钱的东西交给老师,所以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 一天中午,郁风走得有点迟,故而未能碰上王松与陈玉,独自一人去的学校。 一位高年级的大哥哥在郁风的前面走着。 当那位大哥哥跨上学校那一排教室的走廊时,一支钢笔从衣袋里掉落了出来。 郁风在后面喊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就要到上课的时间了,那位大哥哥赶着进教室,没有注意到郁风在叫他。 郁风正要喊第二声时,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又闭上了已经张大的嘴巴。走上前去捡起那支钢笔,在手心里划了划。蓝色的线条,非常的流畅。可惜的是这支绿色的钢笔,没有了笔盖。 班主任王老师从走廊的另一端向教室走来,郁风赶紧小跑着走上前去,气喘吁吁地说道:“王老师,我捡到一支钢笔。” 王老师接过了钢笔,啥话也没说。 那两天,郁风一直在想着王老师怎么处理这支钢笔呢?他一直留意着那个粉笔盒,可是粉笔盒里从未出现过那支钢笔的身影。 一天下午的自习课,王老师站在讲台前批改作业。 郁风一抬头,发现王老师手中的钢笔是那么的眼熟。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郁风特意快步地走到讲台前,仔细地瞄了瞄尚在批改作业的那支钢笔。 郁风确认王老师手中的钢笔就是他所捡到的那一支。不过,墨水已经换过了,王老师的笔下划出的是一个个红色的“√”。一直躺在粉笔盒里的那个红色的笔盖也被用了起来,看上去有些不太协调。 郁风终于知道了上交之物的去处,大感失望。 两个三年级 到了三年级,语文老师与数学老师全都换人了。 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是高中毕业三年的郁老师。 郁姓是当地不常见的小姓,语文老师竟然跟自己一个姓,郁风的心中有些小庆幸。 在郁风的意识里,这周边十里八村的郁姓人家都是自己的本家,有着在此地落根的共同祖先,有个什么红白喜事,都是要送人情的。 郁风十分好奇地问父亲郁老师家跟他们这个郁家有什么关联没有? 让郁风很是失望的是居住在小镇上的郁老师一家跟他们这个郁家没有任何的关联! 数学老师是花亭荡小学的李校长。 到了三年级,重新排了座位。规则还是一样的:男女同桌,好坏搭配。 郁风发现有一个比自己大一岁长得很魁梧的男同学近来老是找自己的茬。思来想去没有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同学啊! 在那个男同学有意无意的暗示之中,郁风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郁风的新同桌是班长陈瑞英。这个女孩不仅长得很漂亮,而且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名,是众多小男孩的爱慕对象。一二年级时,陈瑞英一直是那个男孩的同桌,那个男孩总是以此为荣。现在却成了郁风的同桌,他是在吃醋。尽管郁风从未有过与班长同桌为荣的想法,但人家却不是这么想的啊! 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郁风的语文考了59分,终于挂了红灯。 母亲抱怨奶奶老是让郁风挂红灯挂红灯的,现在如愿以偿了! 学习成绩不好,学校就让你留级。王松、王兵、水妹子都留过级了。其实,郁风这个成绩在班上也能排上个中等,照常是不会留级的。就在这一年,小学教育由五年制改为了六年制。也不知学校怎么想的,全班31名同学,竟然有15人留级。郁风也在留级生的行列。 第621章 两个三年级一 这一年,王兵再次由郁风的同学变为学长。 不知别的同学是怎么想的,反正郁风认为留级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郁老师、李校长跟着一起留级了,继续带三年级。郁风的同学李梅,是李校长的女儿,一样也留级了。 开学几天后,王兵兴致勃勃地跟郁风讲:“五年制改为六年制,升一级就跟留级差不多,我们四年级的好多课文都是三年级学过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不是在刺激郁风吗?你升了一级跟留级差不多,那郁风岂不是从三年级退回到二年级了! 按理说,这些课文都是郁风以前学过的,应该很熟悉,可郁风依然很陌生。这就说明,以往上课时,郁风压根儿就没有好好听,学过的东西并没有留在脑子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郁风深深地自责。从此以后,上课时,郁风无比地认真。多少年之后,老师在课堂上的一些神情,一些细节,他都是历历在目,如过电影一般。 尽管从留级的那一天起,郁风的学习成绩就已经突飞猛进,但他却一直抬不起头来。很怕有人问他多大了?因为人家接下来的一句往往是上几年级了?郁风如实地回答后,人家总是意味深长地“噢”一声。郁风一直期盼着能够早点小学毕业就好了,人家就不会再问他这个问题了。其实,小学毕业了,又能怎样?年龄的痕迹是永远抹不去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直以来,王老四有些看不上见了人从不打招呼,学习成绩也不好的郁风,很是不乐意自己的儿子王兵时常找郁风玩儿。现在郁风又留级了,更是瞧不上了,撂下了狠话:以后王兵再跟郁风这个没出息的一起玩,就打断王兵的狗腿! 郁风心想:你以为我想跟王兵在一块儿玩儿?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家,每年的春天,或多或少都会养那么几只,十几只鸭子。到了夏天,鸭子长大后,自家宰杀几只,多半的拿到集市上卖些钱。一些人家会留下一两只或是三五只优良的母鸭下蛋。 乔山家一直保留着三五只下蛋的母鸭,他们家的咸鸭蛋总是不断。郁风家有些年份会养上一只,有些年份则是一只不留。 这些成年的母鸭都是散养,没有人照看。早晨从鸭舍里放出来后,自己摇摇摆摆地直奔小河,各家各户的鸭子汇聚成一群,自行觅食。傍晚时分,这一群鸭子会自动地集体上岸,摇摇摆摆地走在村庄的小道上,在各个岔口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这些鸭子的蹼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豁口,或左或右,或大或小,或一个或两个…… 这些豁口都是它们的主人所作的标记。 尽管每一只鸭子都是经过了尽挑细选,然而难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些鸭子一向是聪明伶俐,可是在某个阶段突然就不着调起来,三天两头的离家出走,常常出现在别人家的鸭舍中。这个时候,鸭蹼上那一个个只有自家主人才能讲清楚的特殊符号就成了关键证据。 这些个鸭子整天在外面游荡,自行觅食,只有晚上回家时,才需喂食少量的粮食。无需有人照管就有鸭蛋吃,真是何乐而不为! 狗改不了吃屎,这些鸭子有着改不了偷吃的毛病,是记吃不记打。 平日里到也无所谓,然而到了稻子成熟的季节麻烦就来了。随着稻谷一天天的成熟,秸秆压弯了腰,稻穗一天天地低垂下去。鸭子一抬头就能吃到喷香的稻谷。这个季节,一不留神,众鸭子就遛进了稻田。 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忙活了几个月,眼瞅着就要收获了,却被一群鸭子给偷吃了,给糟蹋了,那个心疼,那个气愤,可想而知。 乔山是村子里的能人,村民想买点紧俏商品,常常有求于他。平日里,乔山在村子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乔山家的鸭子进了某户人家的稻田,稻田的主人往往是忍气吞声,最多也就是十分气愤地将鸭子赶出稻田,然后对着空气骂上一通。 这条小河的北边是前进生产队,南边是张庄生产队。鸭子可分不清南与北,时不时地遛进了小河南岸的稻田。张庄生产队的村民可不买乔山的账,轻则骂上门来,重则是有些鸭子将永远地留在了这片稻田里(直接被打死)。 鸭子被打死了,捡回家,好歹可以美美地吃上一两餐,就当是改善生活了。 稻田的主人不干了:我的稻田被你的鸭子给糟蹋了,你却因此而全家人美美地吃上一两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鸭子打死后扔进稻田深处,让你找不着,就作为肥料反哺稻田吧! 父亲受不了人家的骂,况且被打死了,连尸体都找不着,也太划不来了。故而有些年份,郁风家不留产蛋的母鸭;即便是留,也就是那么一只,跟在后面打打酱油。 这些鸭子并非每天都会自发地回家,特别是在稻子成熟的季节。新稻谷吃饱了,家里投喂的那点陈年烂谷子,就没有吸引力了。鸭子的胆子比较小,成天地被人在后面撵着打,早已晕头转向了。有时候,这群鸭子已经到了码头附近,就是不知道上岸。 哪家人有空就去河边赶一赶,鸭子多的人家自然积极一些,去得多一些。有时候,郁风也会去赶鸭子,但去的次数并不多。 这一天的傍晚,郁风提着一桶水正往回走,下班回家的乔山迎面走了过来。 乔山用他那张永远不会笑的脸对着郁风说道:“小风,你去东头将鸭子赶回来。” 郁风并未停下脚步,不以为然地看了乔山一眼,继续往前走。 乔山气急败坏地走上前来,冷不防地给了郁风一个耳光。 郁风没有提防乔山会来这么一手,打了一个趔趄,水桶从手中滑落了下来,水洒了一地。 这一幕恰好被水妹子的母亲看到了,赶紧走了过来,埋怨道:“你打人家小风干什么啊?” 第622章 两个三年级二 乔山一脸气愤地说道:“他们家从来都不去赶鸭子,就知道吃现成的。” 郁风心想:我们家就一只鸭子,你家多少只?你要是好好地跟我讲,赶个鸭子也没什么的。你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讲,我偏就不去。 郁风揭起那只仅剩半桶水的木桶,回家去了。 尽管莫名其妙地挨了打,但是郁风回家后啥也没讲。因为他知道,乔山在村子里一向很霸道,他不是第一个被打的。讲了也白讲,讲多了,说不定有些不耐烦的父亲上来又是一顿打。 留级后的第一学期,郁风考了个全班第一,捧回了一张“三好生”的奖状。尽管啥奖品也没有,只是一张奖状,却是一份极大的荣誉(花亭荡小学每学期每个班级仅评出一个“三好生”)。 郁风第一时间就将奖状张贴在了堂屋的侧墙上。 看着那熠熠生光的奖状,郁风的心中甚是得意。憧憬着要是将这一面墙全都贴上奖状,那该多好! 得意完之后,郁风也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他知道好多人留级之后的第一年,考试成绩都很好;但是吃完这一年老本之后,成绩立马下降。故而,这一年的考试成绩再好都不能说明自己的学习成绩进步了;要是一直保持住了这个成绩,才能说明问题。 第二个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天,郁老师说下午颁发少先队干部的队标,大队委的队标由学校统一颁发。 郁风是班上唯一的三道杠。 中午回家后,郁风匆匆忙忙地扒完了午饭,开始换衣服。这件衣服嫌褶,那件衣服嫌旧。换过来,倒过去,都觉得不合适。其实,郁风一共就这么两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可供挑选的。 换好衣服后,大中午的,郁风居然破天荒地拿起母亲的牙刷开始刷牙。在这之前,郁风从未刷过牙。郁风的刷牙史就是从佩带上三道杠的这一天开始的。尽管从这一天起,郁风天天刷牙,可是他的那一口黄牙已经刷不回白色了。 校花驾到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郁风一直以敬仰之情默默地关注着他原先所在的那个班级。尽管他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好,但他总是认为他的这点成绩在原先那个班级比较好的同学眼中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每所学校都会有一个偶像式的人物。自打郁风读小学的那一天起就知道陈瑞英那位学习成绩超级棒的哥哥王瑞强是学校灵魂式的人物,而陈瑞英早早地就有了这种潜质,早早地就成了公认的校花。王瑞强上初中之后,陈瑞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花亭荡小学的这面精神大旗。 多年之后,郁风的本家郁亮过二十岁的生日时,郁风也去赴宴了。初中毕业之后,郁亮就开始混社会了。这几桌人,除了亲戚之外,都是一帮跟他一起混社会的小兄弟。 酒席上,郁亮对边上的几个兄弟说道:“他就是郁风。” 那几个人一脸的惊奇之色,嚷嚷道:“他就是郁风?当年,他可是你们花亭荡小学的标杆啊?” 郁亮淡然地说道:“是啊。” 郁风知道这几个人是郁亮这伙人中的核心人物,是郁亮的初中同学,他们都是在望中港中心小学就读的。 郁风这才知道,有那么一两年,他曾经是花亭荡小学的风云人物。 这都是后话了。 郁风关注着原先所在的那个班级,也在下意识地关注着陈瑞英。关注陈瑞英的人自然有很多,郁风的关注是默默的,有几个小男孩尚是小屁孩就声称喜欢上陈瑞英了。陈瑞英根本就不搭理整天像苍蝇一样在边上转来转去的这些家伙。见讨好不好使,便时不时地骚扰一下。王兵便是其中之一。 好多次,刚一放学,王兵趁陈瑞英不备,将她放在课桌上的外套抓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将陈瑞英的外套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放学的路上,只见一个男孩穿着一件女孩的花衣裳在怪模怪样地奔跑着,远远地一个女孩在追赶着。 郁风早就瞧见了穿着一件女孩衣服的王兵在那里神气活现地奔跑着。他一眼就认出了王兵身上的那件外套是陈瑞英的。郁风一直认为那件外套质地很好,是全校女生中最为漂亮的衣服。 众人哈哈大笑,王兵则是更加地起劲。郁风也跟着笑。 陈瑞英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那一条又长又粗乌黑的麻花辫左右摆动着。很快,陈瑞英就耗尽了体力,蹲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兵回过头来,见陈瑞英追不上了,便停下脚步,脱下花外套,作势要还。陈瑞英小跑着上前,眼看着就要碰面了,王兵做个鬼脸又跑开了。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要上演几轮,直到陈瑞英真的是跑不动了,王兵才会将衣服还给陈瑞英。甚至于有那么一两次,王兵将陈瑞英的外套带回了家,第二天才还给陈瑞英。 每次看到陈瑞英花容失色,累得快要虚脱时,郁风的心里都会十分的愤怒,真想追上前去揍王兵一顿。 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一直到王兵再次留级后才停止上演。 水乡的男孩没有不会游泳的。尽管每年的夏天都会有人淹死,尽管老师一再地声称不允许下河游泳,尽管家长用麻绳伺候着偷偷下河游泳的小孩,但夏天的河水魔力太强大了,让人无法抗拒。为了不留下被家长发现的破绽,一些小孩子脱得赤条条地下河去游泳。从水里上来之后,如果要急着回家,先得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会儿,将头发完全晒干了才敢回家。 这一天,太阳正当头,酷暑难耐之时,一帮男孩又偷偷摸摸地游泳去了。 因为游泳这个事,王兵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了。每次游泳,王兵都是脱得光光的。 这一次,一个大男孩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立刻大声地叫唤起来。所有的人都前来围观,一起哄笑着。王兵挣脱了出来,一下子就又钻到了水里。 原来是王兵在他身体最为隐私的部位写上了“陈瑞英”三个字。 因为这个事,王兵经常的被年纪大一点的男孩拿来取笑。王兵却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荒唐感到害臊,甚至于还有些洋洋得意,他毫不隐晦对陈瑞英的爱慕。 第623章 校花驾到 郁风家门前的那块菜地上长有数个品种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平日里都是由郁风在打理。郁风可宝贝这些花花草草了,若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掐下了一朵花,或是一片叶子,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真不知道,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花花草草?也许是因为除了这些花花草草,他什么都不拥有吧! 其实,郁风家的这些花花草草多半都是从东邻家移植的。要是某一天,东邻从郁风这儿移植一株新品种,郁风的心里会乐滋滋的。 东邻家的小姐姐比郁风大两岁,因为留级的缘故,曾经是郁风的同学;又因为留级的缘故,成为了郁风的学姐。 在一个春暖花开工的早晨,东邻小姐姐一脸神秘地对郁风说道:“小风,今天放学后,陈瑞英来我家移栽大月季。她来时,我喊你。” “噢。”郁风一脸淡然地应声道,并未停下脚步。当他回过味来之后,心里面升腾起一阵激动与期待。 大月季开粉色的花,花朵是一般月季花的两倍大,算得上是月季花中的王者。在这周边,大月季还是一个稀有品种,只有极少数的人家栽种。郁风早就想移栽到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中了,直到去年东邻才勉为其难地同意截取了一小段枝条,尚不成气候。 下午放学回家后,郁风早已将早晨东邻小姐姐对他的交待抛之于脑后了。 郁风从河边提水回家时,东邻小姐姐向着他直招手,兴高采烈地大声喊道:“小风,快来,快来,陈瑞英在我家。” 郁风应声道:“好,我马上来。” 此时,郁风的双手各提着满满一桶的水,分量可不轻。又要急着去小姐姐家,便又加快了速度。当他将这两桶水倒入大水缸里时,额头上早已渗出了汗珠。 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东邻家。整个院落里不见一个人,郁风循着声音去了厨房。 陈瑞英正坐在灶堂后面的小矮凳上,东邻小姐姐则站在灶台外面说着话儿。 见郁风来了,东邻小姐姐爽声说道:“小风,你陪陈瑞英说说话儿,我去弄花。”话音未落,已经走出了厨房。 一时间,郁风也不知说什么,看着陈瑞英傻笑。 陈瑞英那件在郁风眼中最为漂亮曾多次被王兵抢过去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此刻正搭在她的手臂上,身上的那件大红色的毛线衣也是十分的亮眼。那一根又粗又长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发稍几乎碰触到地面上那少许的稻草了。 陈瑞英微微地仰着头,一脸微笑地看着郁风。傍晚的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射在陈瑞英的脸上,那金色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是那么的美丽。 短时间的静默之后,郁风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陈瑞英一直微微地仰着头,一脸微笑地看着郁风,偶尔地问上一两句,郁风总是问一答十。 郁风滔滔不绝地讲了那么多,其实他的脑袋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邻小姐姐手上提着一个柳篮,脚上沾了不少的泥巴,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郁风与陈瑞英立刻很是兴奋地围了过去。 那只柳篮里除了两根大月季的枝条外,还有太阳花,以及两种郁风叫不上名来的花卉。 看得出来,东邻小姐姐很是用心。那两根大月季的枝条很是粗壮,枝条的下端用塑料绳缠了一层又一层,确保不会被刺扎到。那三株草花则是连土一起挖上来的,每一株草花所携带的泥土都很厚实。为了防止长距离的颠簸而导致泥土散落了,分别用小塑料带将草花的根部连带着泥土扎得紧紧的。 太阳就快要到天的那一边去了,陈瑞英也该回家了。东邻小姐姐是送了又送,送出去了很远;而郁风则是出了院门就回家了。 内外交困 农家种啥吃啥,除非过年过节或是有客人来,从不去小镇买菜。 夏季,各类瓜果蔬菜还算充盈;到了冬季,整天除了青菜还是青菜,要是能够放上一些廉价的豆腐皮,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 郁风家还算殷实,尽管只有老米干饭,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吃饱。有些人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是要外出借粮的,常常吃不饱饭。 尽管能够吃饱,但肚里还是缺少油水的。郁风一直很疑惑什么叫做吃饱,吃饱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一个初秋的早晨,家里煮了红豆稀饭,郁风一连吃了八碗。如果再继续吃的话,他还能吃得下。 也许是因为太缺少油水了,郁风背着家人偷偷地从橱柜里倒菜籽油喝。 一连偷喝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黄昏,郁风再次在光线暗淡的厨房里偷喝菜籽油时,被母亲发现了。 母亲大喊一声:“你怎么可以喝生菜籽油?” 这一声大喊,吓了郁风一大跳。 郁风知道家人很是珍惜数量并不多的菜籽油。做菜时从不多放;从大桶里倒到小瓶里时,总是小心再小心,生怕洒了一滴。 做贼心虚的郁风下意识地赶紧将尚未喝完的菜籽油又倒回了油瓶。 犯了错误的郁风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的生气,心里很是忐忑。他知道要是被父亲看到这一幕的话,早已是一巴掌上身了。 只听见母亲继续严厉地说道:“生油怎么可以喝呢?把肚子喝坏了怎么办?” 郁风知道再也不可以偷喝菜籽油了。 第二天中午回家吃饭时,郁风见母亲揭开锅盖,从饭锅里端上来了一个盛有菜籽油的小碗。 那金黄金黄烝熟了的菜籽油散发着喷香喷香的气味,十分的诱人。 烝熟了的菜籽油真是好喝,不再有生油的苦涩味。 每天中午,母亲都会给郁风烝上一些菜籽油。 连续喝了几天之后,郁风觉得有些腻味了,告诉母亲他不想喝了。 从此以后,郁风再也不馋菜籽油了。 第624章 内外交困一 种啥吃啥。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就那几样菜蔬。有郁风爱吃的,也有郁风不爱吃的。好在是爱吃的,天天都有得吃。他爱吃茄子,天天盯着茄子吃,吃到后来,茄子一下肚就吐。他又盯着蒜叶炒鸡蛋吃,也吃到了反胃。 幸亏是再多的青菜也不反胃。要知道,每年的冬天只有青菜可吃;不吃青菜,那就没得吃了。 有一年的冬天,天特别的冷,将青菜都冻死了。真的是没有菜可以下饭了。好在是油菜要耐寒一些,幸存下来了一些。幸存下来的油菜也都受伤严重,全都枯黄里泛着一点绿,每一棵都是小小的,蔫蔫的。 没办法,只得吃油菜了。 油菜是用来榨油的,不是用来吃的,吃到嘴里很是苦涩。要是多放上一些油,口感上会爽滑许多。可是,家人哪里舍得多放油呢?每天的午饭,就成了一项苦差事。不吃挨饿,吃又难以下咽。 一天下午,郁风与母亲去远处的麦田施肥。 返回时,母亲发现一户人家田头的菜地里有一颗油菜特别的肥硕,立刻两眼放光。 郁风也注意到了那颗油菜。在一片黄色的裸露的土地上就那么一颗身宽体胖的油菜,肥嘟嘟的,绿油油的,在凛冽的寒风中,那么的引人注目。 郁风觉得这一颗油菜吃起来一定很香,他有些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颗油菜。 母亲探着脖子向着四周瞧了瞧。 此刻,在这无垠的旷野里,除了刺骨的北风与没有任何暖意的阳光外,不见一个人影。 母亲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肥硕的油菜拔了起来,然后又用土将那个坑填平。 郁风很是忐忑地四周瞧着,生怕被人发现。 当母亲将那颗油菜装进袋子里后,一起往回走时,郁风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明天的下饭菜已经有了一半的着落了。 母亲一直教导郁风不要拿人家的一针一线。然而,今天的这一行径肯定是“偷”。郁风有些弄不清楚了,在这种食不果腹的境况下,偷人家一颗油菜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土地只能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平日里出个份子钱,小孩子上学什么的,特别是拆旧屋盖新房这种大手笔,就得另谋出路了。 这里的人家一到农闲时节,家家编蒲包。编蒲包是当地人的一项重要的副业。 编蒲包少不得蒲草。这周边是不产蒲草的,三阿县的西部有众多的湖泊,那里到处是蒲草。 初春时节已经将刚刚从冰渣里吐出新绿的蒲草预定好了,到了深夏收割好用船运回来。 收割运送蒲草那可是一项重体力活,需要团队的协作。前进生产队每年都会自发的组成两三个收割蒲草的团队。 这一年,父亲与王家五兄弟以及另外的三户人家搭伙割蒲草。 前进生产队共25户人家。王姓是大姓,共12户;其次是罗姓,共6户;其余的,每个姓氏不超过3户人家。 农民嘛,日出而出,日落而归,这是千年的作息时间。即便是去县城的工地干体力活,晚上也是要回来的。 每年只有割蒲草的那个时段,父亲才会有几日不归。 郁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一天的下午又是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空荡荡的村子里晃荡着。 从西边走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对郁风说道:“你爸他们的蒲船回来了,你还不快去啊!” 听了此话,郁风立刻脚下生风向村子的西头飞奔而去。 三阿县地处里下河地区,乃鱼米之乡,水网密布。小河连着大河,大河连着运河,运河傍着湖泊,水道四通八达。 村子西头是一条大河,生产队唯一的一条大船常年停在此处。 每年的冬天都会有外地的大船停泊此处收茨菇。这些大船比起生产队的那条大船来,那就大太多了。听大人们说外地来的这些大船都是要过江去的。 长江,那是一个多么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啊! 当郁风赶到村子西头时,大人们都已经下船了,正站在堤岸上商量着什么。 那条船上,翠绿色的蒲草码得整整齐齐,堆得好高好高,将船身压得很低很低,船帮的边沿就快要漫到水里去了。 船头船尾的两边分别有一根长竹杆直插水中;般头处系着一根长长的粗麻绳。平日里,只要一人一根长竹杆,就可以掌控这条船了。四根长竹杆,外加一根粗麻绳,可见这个活儿是多么的不轻松。到了逆水处,船上的人奋力撑船,岸上的人奋力拉船,方能艰难行进。 郁风瞧了一眼父亲:胡子拉碴,一张脸黝黑黝黑的,衣服皱巴巴满处的水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 其他的几个叔叔伯伯也跟父亲的情况大差不离。 母亲也来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这几户人家都有人过来了。 开始分蒲草了。照例这九户人家按照顺序一家一捆地从船上往岸上扛蒲草。一定要按顺序一家一捆地扛,因为这蒲草有好有孬,上面的都是好的,越往下越孬。 在各家扛蒲草之前,先给王松的爷爷奶奶扛了十捆最好的。 王松与王兵是堂弟兄,王老三与王老四分别是他们的父亲。 王松的爷爷奶奶单独过日子,王家五兄弟孝敬爹妈几捆上好的蒲草那是应该的,但将另外四家不相干的人家也裹挟在里面,就有占便宜的意味了。 这王大奶奶生了五个儿子,又有了五个孙子,是有福之人。沟南河北的人家,有个红白喜事什么的,都爱请王大奶奶帮忙,沾沾福气。王大奶奶能说会道,针线活又是十分的出色。她也乐意帮这个忙,除了有几顿好吃好喝之外,内心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水乡的人们几乎人人都会游泳,个个都会捕鱼。 郁风还小,尚不会捕鱼,特别乐于跟在邻居大哥哥后面帮着提鱼篓子。 盛夏时节,酷暑难当。河边的树荫下总会有人在那里钓鱼。 水妹子家的的河泥存储池比较高,且有一个边沿凸入了水中,两边有几棵高大的柳树,是理想的钓鱼之所,经常有人在那里钓鱼(这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在河边开挖了或大或小的池子,用来晾干河泥。将晒干后的河泥放入猪圈与猪粪混在一起是非常好的有机肥;而化肥是要花钱买的,尽量的少用)。 第625章 内外交困二 这一天的下午,无所事事的郁风又到水妹子家的河泥存储池边上瞧热闹去。 好几个半大的男孩正一字儿排开在那里钓鱼。多半都是本村的,东邻家读初中的大哥哥也在其中。让郁风颇感意外的是一个五年级花亭荡的男孩也在这儿钓鱼。听大人们说花亭荡周边的水泊特别的丰富,那儿的每一个人都是捕鱼高手。这个人怎么会来这儿钓鱼的呢? 此处的河流并没有圈禁起来,不是哪一家的,大家都可以钓鱼,但也没有人投放鱼苗,所以能不能钓上鱼来全靠运气。没有人指望一定能够钓上鱼来,更多的是消磨时光。几个人在那里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大妹子领着头儿,后面跟着几个小女孩儿手牵着手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 大妹子问道:“你们钓了多少鱼啊?” 邻居家的大哥哥说道:“没钓到。”又指了指花亭荡的那位说道:“就他钓了不少。” “在哪儿呢?”大妹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大哥哥向着边上的一处低矮的河岸指了指。 “看鱼去啰!”几个女孩儿很是兴奋地冲了过去。 三根白色的粗线在水中若隐若现,粗线的一头系着一小截粗铁丝,铁丝的一大半插入了泥土,粗线的另一头系着一截小木棒,铁丝从鱼鳃进鱼嘴出。这三根白线之上或多或少地都拴着鱼儿。白线绷得越紧,说明鱼儿越多;松垮垮的,则肯定没什么鱼。 大妹子提起一根白线:两条鲫鱼。又提起一根白线,更让人扫兴:就一条。第三根白线:沉甸甸的,让人很是兴奋,有十几条。 “这一串鱼是哪个的啊?” 众男孩回应道:“花亭荡的。” 大妹子看完,另外几个女孩儿也提起来看上一番。 好奇心驱使着郁风也走过去提起花亭荡的那串鱼看了一番。 几个女孩儿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子,没有一个人钓上来一条鱼,很是失望地又走开了。 女孩儿们刚离开,花亭荡的那位就又钓上来了一条三指宽的鲫鱼。 众男孩一脸的羡慕与无奈。 花亭荡的那位抓着鲫鱼,很是得意地去水边拴鱼。 只听见一声惊呼声从水边传来:“哎呀,我的鱼跑了!” 哈哈哈,众男孩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 花亭荡的那位在水边张望着。可是,哪里还有鱼儿的影子?只有岸边的那个小孔说明此处曾经拴过鱼。 花亭荡的那位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备用的拴鱼线,很是麻利地串好鱼,放入水中。 回到蓄泥池的边沿上后,花亭荡的那个男孩双眼瞪着郁风,气势汹汹地说道:“是你将我的鱼弄丢了,你得赔我钱!” 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的郁风一听要赔钱,害怕极了。 邻居家大哥哥说道:“凭什么让他赔你钱啊?” “是他看我鱼的,把我的鱼弄丢了。” “又不是他一个人看你的鱼。” “前面,鱼一直好好的;是他最后一个看的。鱼跑了,他得赔我钱。” “赔你多少钱?” 花亭荡的那位想了想,说道:“一块五。” 这可把郁风给吓坏了。一块五,对于郁风而言,那可是一个巨大的金额。他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的钱啊! “就那么几条鱼,要一块五?你想钱想疯了吧?”邻居家大哥哥满脸鄙夷地说道。 哈哈哈,众男孩一片讥笑声。 “他将我的鱼弄丢了,肯定得赔!”花亭荡的那位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就几条鱼吗?”邻居家大哥哥一脸轻松地说道,转身指了指边上被丢弃的多半已经蔫掉,个别的还在蹦跶的小毛毛鱼说道:“这些鱼都是我钓的,肯定不止十条,都给你,抵你那几条鱼。” 邻居家大哥哥长得很是魁梧,是学校的运动员,又比花亭荡的那位高两届。花亭荡的那位被镇住了,不再说话,默默地钓着鱼。 见此情形,郁风一颗忐忑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隐隐地还是有一些担心。 度过了一个无拘无束的暑假,又开学了。 开学后的第一天,已经升入六年级的花亭荡的那个大男孩走进了郁风所在的教室。 郁风一见那人进来,就预感到事情不妙。 那个大男孩果真是直奔郁风而去,绷着一张脸凶巴巴地说道:“你将的鱼弄丢了,必须赔我一块五。你要是不赔,我就去你家要。” 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揍。郁风答应赔钱。 郁风是一分钱也没有。为了赔这一块五毛钱,他是想方设法地攒钱。凑足了五毛钱,就还给花亭荡的那位,而花亭荡的那位一拿到钱就去买糖水萝卜。 郁风看着花亭荡的那位吃着用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攒起来的钱买来的糖水萝卜,心里面酸酸的。 一学期结束了,郁风才还了一块钱。一直到花亭荡的那位即将小学毕业之时,郁风才将这一块五毛钱还清,压在心中长达一年之久的这副重担这才卸了下来。 露天电影 一年四季,郁风最烦的是冬季,最喜欢的则是夏季。冬季除了一天冷于一天的漫漫长夜,就是那唯一的青菜。夏季有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可以尽情地玩耍:可以明着或是偷俞地下到河里游泳;可以呼朋唤友去逮鱼或是一个人静静地去河边钓鱼。夏季有品种丰富吃不完的果蔬。 夏日里,最让郁风期待的是那特带劲的露天电影。 农村也没啥娱乐项目。大人们整天为生计而忙碌着;小孩子则无所事事。炎炎酷暑,漫漫长夏,有的时候挺无趣的。幸好,有露天电影。 每年的夏天,这周围的十里八村,几十个生产队,总会有一些个生产队放上那么一场露天电影。到底有多少个生产队会放电影?又是在哪一天放?谁也不知道。正是这些个不确定性,使得每一场的露天电影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那么的让人期待! 放电影的生产队,如果近几年有出嫁的女儿,必定会在当天将女儿女婿请回来。或杀鸡沽酒,或割肉买菜,做上一顿算得上是丰盛的晚餐。 第626章 露天电影一 全生产队的人家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早早地做好了晚饭。穿戴整洁,像是过节似的。小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太阳还老高老高的就上了打谷场,一个个兴奋得满打谷场疯跑。母亲的呼唤声根本就是耳边风,只有父亲的怒吼,才能乖乖地回家吃饭。匆匆地扒完一碗米饭又奔向打谷场。 大路的远处,放影队的身影才冒出个头来,便有眼尖的小孩发现了,立刻兴奋地高声呼喊道:“放电影的来了!”话未说完,已经迈开脚步往前奔。刚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地向远处张望着。其实,他还不是十分地确定远处的来人就是放影队。时常会闹乌龙,将过路的当成了放影队,白欢喜一场,惹来一片嘲笑声。又近了一些,确定是放影队。那个一直保持着奔跑姿势,随时准备起动的男孩立刻像离群的野马一样飞奔而去。其他的孩子也是你追我赶,迎接放影队的到来。 放影队到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巨大的白幕悬挂在打谷场上,然后去队长家吃饭。 这悬挂起来的银幕就像是司号员吹响的集结号,本村的、外村的,闻风而动,扶老携幼,扛着长凳,提着矮凳,从四面八方涌向打谷场,以银幕为坐标,选定自己认为最为合适的那个位置。 商人的嗅觉都很灵敏。每一场电影都少不了卖货郞的身影。那一两个常年在这周边的村庄走街串巷的老面孔,自然是不会缺席;还有那么几个偶尔见过一两次,或是压根儿就没见过的也赶来了。他们占据着通向打谷场要道的最佳位置,吆喝着,向过往的乡民兜售着商品。 尽管那几个卖货郎吆喝得很是起劲,其实他们所出售的商品都很单调,缺乏新意。黑压压一打谷场的人,没几个会买。这到不是因为卖货郞的商品缺乏新意,而是因为乡民的手中没有闲钱。 一打谷场的人都是来看电影的,而卖货郎的心思全在生意上。大家都以银幕为坐标寻找最为合适的观影位置;而卖货郞的坐标是来看电影的乡民。电影开始之前,他们占据着通道;电影开始之后,他们将摊位挪到人群的末端,并与人群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们的摊位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找到。 尽管每个生产队的打谷场都十分的宽敞,来的人再多都能够容纳得下,但合适的观影位置就那么多。来迟了,就没有合适的位置了,只能往后面站。 你的前面是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不时变换着的人墙,又如何看清那远处银幕上的事物?特别是小孩,看到的只能是人头攒动了。来都来了,又岂能甘心?不断地有小孩子脱离大人的管制,跑到人群的最前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人们在后面跟着,从打谷场尽头处的草垛上抓一把麦秆,让小孩子垫在屁股下面,挡一挡地面的湿气。 不断地有人往前面“加座”,就快要到银幕下面了。尽管仰着头,很不舒服,但总比啥也看不到强多了。 一场露天电影,两个片子,通常都是一个战争片加一个故事片。 每次当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满脸的失望,因为这部电影,他们已经看过了。 放映队颠过来倒过去的,就那么些个片子。两个片子,你已经看过了一个,那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对于那些个整个夏夜都追着放映队跑的少年而言,两个片子都已经看过了,那是常有的事。 尽管有些人已经看过了正在放映的电影,但没有一个人提前退场。 夏日的露天电影,不仅仅在于电影;其本身就是一场活动,一场夏夜的盛会。你来了,你站在那儿,你就是热闹的参与者。 夏日的露天电影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卖货郞的零食多半都是卖给了恋爱中的青年。 一场电影,中途得换几次片子。 就在这换片子的片刻时间,小孩子们都坐不住,纷纷离开座位,满打谷场的疯跑。 电影又开始了,郁风照例往回跑,忽然发现银幕的背面有十来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抬头在那里看电影。 郁风很是好奇地问道:“背面也能看电影?”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背面还不是一样能看!在这背面,你想挑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没人跟你抢,没人跟你挤;不像正面,人挨着人,站得那么远,啥也看不清!” 郁风抬头看了看银幕,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多少还是有一些别扭。银幕下方的文字都是反的,没法认。 对于那些老人而言,这都不算啥。文字对于他们而言,那是白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识字。图像正的,反的,也没多大关系。电影里放了些个啥,他们也搞不太清楚。他们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郁风还是回到了银幕的正面,挤进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当中去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有起来早的小孩上打谷场溜达去了,竟然捡到了前一天晚上有人遗落的钱币。 有人捡到钱了!这个消息迅速地在村子里扩散开来。众小孩争先恐后地上了打谷场,将打谷场找了个底朝天。可是,钱早已被那个最早上打谷场的小孩捡走了。也有个别幸运的小孩,在前一晚上用来垫屁股的麦秆之下翻出了一枚正反射着阳光的硬币…… 这一年的夏天,前进生产队也放了一场露天电影。这是郁风的父亲担任生产队队长以来所放映的第一场露天电影,也是唯一的一场。 在前进生产队,王罗是大姓,计划经济时代,王宏魁一直是队长,罗有才则是会计。在别的生产队都是队长的职权大于会计;而在前进生产队则反了过来,什么事情都是罗有才说了算,而王宏魁就是领着大伙儿干活。这都是因为罗有才有些文化,为人精于算计;而王宏魁则是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他也不爱计较。 第627章 露天电影二 分田到户之后,队长的作用已经很小了,而会计则根本就不需要了,队里进行了一次改选。 王罗两大姓谁也不服谁,其实这队长也没有多大意思了,结果郁风的父亲被推选为队长。 已经确定了生产队将要放电影的那几天,郁风与村子里其他的小孩一样,都很兴奋。 走在路上,时常会遇到其他村子的人询问:“你们生产队要放电影?” 郁风总是一脸骄傲地答道:“是的。”做主人的感觉真好! 当天的下午,得有一个人去接应放映队。这个活儿,父亲安排给了邻居老房头。 放映队到来之后,先安排吃饭。 郁风家堂屋里的八仙桌前坐了六个人:老会计、老队长、老房头、父亲,以及放映队的那两个人。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就是从东家买了一只鸡,西家买了一只鸭,村头小店沽了两瓶酒,再配上自家菜地里的几样蔬菜。 说不上特别的丰盛,但绝对实惠,肯定让你酒足饭饱。 就在这几个人谈笑风生,吃得兴致勃勃之时,一个人不请自到,自个儿到厨房里拿了碗筷,坐下来就吃。 吃了就吃了,还在打谷场上大放厥词:放电影花的是全生产队社员的钱,凭什么就你们几个人吃啊?你们吃得,我就吃得!以后,只要生产队放电影,我就去吃! 本来是一件全村人都很乐和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弄得父亲有些尴尬,有些下不了台。 这个出来搅和的人是王三,也就是王松的父亲。王姓本就是前进生产队的大姓,王三又让王松认罗有才为干爷爷。在这以前,生产队放电影都是王三去接放映队的人,他自然也跟着吃了一嘴的油。罗有才常常给王三安排一些轻松的活儿,所得的工分却比别人高。王三早已习惯了占点小便宜,吃不得半点亏。 父亲的这个生产队队长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尽管心里很不爽,但也不好发作。索性再也不提放电影的事了,免得有人找事。 几乎每年的夏天,郁风走在路人总会有人问郁风:“听说你们生产队要放电影?” 郁风总是一脸不耐烦地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问的人悻悻地自嘲道:“你是本生产队的,你都不知道,肯定是没有的事了!” 前进生产队再也不放电影了,郁风这一帮小孩子在心里恨透了王三。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这并不影响郁风与王松之间的友谊,小学那几年,他们一直保持着铿锵三人行。 只要这周边有露天电影,父母亲多半都会带着郁风前往观看。然而,也有很多的时候,不让去。其实,不是他们不让去,而是因为不靠谱。每每这个时候,郁风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本村的大哥哥们扛着板凳结伴而去。 第二天,郁风总会问一问邻居家大哥哥有没有看到电影。 邻居家大哥哥总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看到了啊。” “什么电影?” “毛草稞里架机枪。” 郁风很是兴奋地叫道:“战争片?” 下一次的时候,郁风再问:“什么电影?” “毛草稞里架机枪。” 郁风很是兴奋地叫道:“战争片?” 这一次,有人在边上不怀好意地笑。 郁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以后再有人说什么“毛草稞里架机枪”,就表示根本没有露天电影,白跑一趟。 尽管经常地白跑一趟,但是众少年还是乐此不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结伴而行于夏夜的苍穹之下,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优等生的待遇 所有的小孩子都很乐意为老师做事,都以为老师做事为荣。当然了,你得值得信赖,老师才会安排一些事务让你去做。 到了第二个三年级的下学期,郁风经常给老师跑腿,有时用的还是上课时间。这是因为老师知道即便是一两堂课不上,郁风的学习也不会受影响。 家住花亭荡的吴军一向调皮捣蛋。最近,每天都不能按时完成家庭作业,天天罚站。他也无所谓,早已习以为常了。 老师让他将家长叫到学校来。一个星期过去了,家长也没有来。 老师很是生气,吴军却是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跟我爸妈都讲过了啊!” 对于吴军的说辞,老师是严重怀疑。 这一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一下课,李校长就将郁风、吴军叫了过去,说道:“郁风,你跟着吴军回去一趟,将他的家长叫来。” 这两个人也不用上课了,直奔花亭荡而去。 尽管花亭荡离学校并不远,但在另外一个方向,郁风从未去过。尽管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尽管相隔并不远,但这一路上的景致,对于郁风而言,充满了新奇与别样! 三阿县地处里下河地区,河网密布,沟渠纵横,而郁风家的周边相对而言地势较高,到了花亭荡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水乡。 这里的村庄就像是飘浮在水上似的;河里的水就快要漫到路面上来了;不需要弯腰,伸一伸脚,就可以洗去脚上的泥巴。 这里的河流,沿着道路这一边的水岸线是直的,而另外一边的水岸线是S形的,或多或少地凸进了稻田。那水湾里是一片一片翠绿的野生水仙,绿色的上面是一层炫目的白,白色的上面点缀着一点点黄。那绿的是叶,白的是花,黄的是蕊。 郁风从校名知道了学校的附近有一个叫做“花亭荡”的村庄。这可是一个充满诗意,又颇为豪迈,给人以无限遐想的地名啊!可是,他一直不明白这个村庄为什么叫做“花亭荡”?哪里是花亭?哪里又有荡呢?总觉得名不副实。 这眼前的景象,让郁风找到了那么一点感觉。大体上能对上号了。 走过一座小木桥,就进入了村庄。 午后的村庄静悄悄的,每一户人家的格局大同小异,都是一个“L”型的布局。那一长横是三间主屋,一竖是两间厨房。 吴军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了脚步,从厨房猫儿洞里的一块砖下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主屋的大门。 第628章 优等生的待遇一 进入到房屋里后,明显地感觉到了阴凉与些许的灰暗,不再是阳光明媚。 吴军说道:“我爸妈去地里干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子在哪块地里干活。” 两个人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待着。过了一会儿后,吴军又说道:“我爸妈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你要等到天黑?” 郁风想了一想,说道:“不等了,我们回学校吧!” “等我们再回到学校肯定已经放学了,我就不去学校了。” 吴军等于是提前放学了。 对于郁风而言,先去学校再回家,差不了几步路。当然了,回学校主要是想着第一时间的向老师复命。 当郁风回到学校时,已经放学了,学生们正在往回走。 郁风赶紧找李校长复命。 办公室里,还有三两个老师,李校长已经回去了。郁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缝护袖。郁风将情况向郁老师作了一个汇报。 这一天,上午的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李校长一进教室就走到了郁风的课桌前,对郁风说道:“郁风,你帮我到大河里看看,收茨菇的大船在哪块。” 郁风欣然领命。 不用问,郁风就知道李校长所说的大河就是指村西头运送蒲草的那条河。每年的冬天,只有这条河里才会有收茨菇的大船。不是每天都有,即便是有,也说不好停在了哪里。 郁风就近爬上了那条大河的河堤。 每年的夏天,都是满满一河的水。碰到了发大水的年份,堤岸上到处都是护堤的青壮年男人。尽管是日夜守护,仍有决堤的时候。 此时是枯水期。河水就像是陷在了锅底子里似的,堤岸显得好高好高。 堤岸两旁那高大的树木遮挡住了阳光,让人感觉到些许的阴冷。没有树木的地段,阳光是那么的温暖。 一路上,郁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深深凹下去的锅底子。静静的水面空无一物。 郁风一个人在那高耸的堤岸上悠哉悠哉地行走着,胡乱地哼起了小曲,他挺享受这一个人的孤独。 到了前进生产队的地段,郁风的哼唱戛然而止,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起来,探着头向前张望着。他知道很快就要到生产队的那一条水泥船的停泊点了。再往前不多远,河面上有一座桥,大型的船舶是过不去的。也就是说再见不到收茨菇的船,就不会再有了,那么他的这一趟寻船之行,将以失败告终。 郁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达了此行的终点。可是,静静的水面上,除了本生产队的那条水泥船之外,哪里有收茨菇的大船? 郁风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 尽管心有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郁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学校复命去了。 不再原路返回,匆匆走下河堤,穿旷野,走捷径。 当郁风赶回学校时,教室还是那个教室,但站在讲台前的已不是李校长,而是教语文的郁老师。 吴军正站在课桌前唱歌。 郁风刚坐下来,吴军的歌唱完了。 郁老师向着郁风说道:“这一堂课是音乐课的期末考试,其他人都考完了,就剩你了。唱一首歌就可以了。” 郁风有些懵圈,他本就五音不全,离开了歌词本,一首歌也唱不全,临了还来了个突然袭击。 郁风的脑子短暂的混沌之后,闪现出了郁老师近期才教的那首《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立刻从桌肚里拿出歌词本唱了起来。 郁老师给了个90分,郁风非常的满意。 下课后,李校长的女儿李梅走了过来,很是不屑地对郁风道:“你哪里是唱歌啊?就是在读歌词!” 起先,郁风很是不服气;静下心来再想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本来就不擅唱歌,而《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的音律又是特别的平缓,还真有可能像是在读歌词。 农村里的生活设施很简陋。夏天,每天坐在木桶里洗个温水澡。到了冬天,尽管有塑料浴帐,然而从浴帐里出来的那一刻冷得让人吃不消,故而小孩子都不情愿洗澡。寒冷的冬天,一个月才勉强洗一回澡。这就给虱子提供了温床。一到冬天,小孩子的两鬓都是白花花的,很是刺眼,那一层白花花全是虮子。 一天,一个外乡人来学校推销虱子药,说得是天花乱坠。 老师们心动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当场试验。叫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低年级的学生,烧上一壶热水兑上虱子药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当场为他们洗头。 除了老师,来了许多学生在那里围观。 那个女孩还好,仅仅洗出了少许的几只虱子。那个男孩洗过头发的脸盆就有些瘆人了,偌大的脸盆里飘了一层的翻滚着的圆嘟嘟的棕色大虱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不时地有人咂咂嘴,满脸的鄙夷之色。 效果显着,学校决定囤货。 接下来,花亭荡小学的每一间教室里,老师们都在讲虱子的危害,动员学生们购买虱子药。 郁风跟母亲要钱,也买了一包。 吃过晚饭,闲着无事的郁风照例在门前屋后溜达溜达。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不远处生气地训着话。 郁风循声走了过去,原来是远房大堂姑在那里训斥小堂姑。 “今天,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无所谓!那么多学生,老师怎么偏偏就喊你去了呢?都是因为你平时不好好学习。被叫过去洗头的都是差得不能再差的学生……” 站在郁风面前的这两位女孩尽管都是郁风的堂姑,但那个大的比郁风大不了几岁,在读六年级;那个小的比郁风还小一岁。 上午,那个当众洗头发的低年级女孩正是郁风的小堂姑。对此安排,郁风有些想不明白。那个小男孩有些憨傻,邋里邋遢的,每次考试总是班级倒数第一。郁风的小堂姑,尽管学习成绩不太好,但还不至于每次都考倒数几名,穿着上更是清清爽爽的。也许老师是有心的,但不是刻意的。 第629章 优等生的待遇二 本来小堂姑对于在学校当众洗头发这个事情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被大堂姑这么一训斥,深深地刺激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 又是一个学期结束了,郁风照例捧回了一张“三好生”奖状。郁风所在班级那唯一的一张“三好生”奖状已经被郁风垄断了。 这一学期,除了奖状外,破天荒地有了奖品:一包虱子药(估计是学校卖剩下来的)。 贴上这一张奖状后,那一堵墙合适的位置就满了。 踌躇满志的郁风,忽然间,有了一个主意,将这张奖状贴到了另外一堵墙上。这个位置将一直空在那儿,时刻提醒自己:还缺少一张“三好生”奖状。 村东头的王勇跟郁风同年,一道上的一年级,现在却比郁风低了两个年级。 王勇是学校的运动员,每年都代表花亭荡小学参加小镇的体育比赛,每次都会取得不错的名次,偶尔还会去县里参加比赛。然而,其成绩的取得涉嫌不正当竞争——王勇将年龄改小了。 村里人总是在夸奖郁风,王勇的母亲不服气了:不就是几张奖状吗?我们家王勇最不缺的就是奖状! 王勇家刚刚盖了新房——一栋两层的小楼,堂屋的大门尚没有安装。为了盖新房,王勇家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这是全生产队的第一栋楼房,王勇全家很是得意。 郁风有些羡慕,父亲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栋小楼的造价并不比自家去年才盖的瓦房高。 郁风想一想觉得也是。这几年,村子里人家盖的都是带院落的三合院,前前后后有七八间房。青砖碧瓦、画梁雕栋、盘龙飞檐,漂漂亮亮的。王勇家就盖了这么一栋下三间、上两间的毛坯小楼,水泥墙面粉刷得毛毛糙糙。整栋楼房,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凑合着搞起来的。其他人家盖房子,房子一盖好就将工程款全部结清。他家可到好,工程款全部欠帐,包工头已经来要过几回了,到现在一分钱都还没有给人家。 王勇妈将家中压箱底的奖状全都给找了出来,将堂屋的整面东墙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几乎全都贴满了。 王勇家的堂屋还没有安装大门,过往的行人老远就瞧见了那一墙的金黄色奖状。 乍一看,非常震撼,再仔细一看,慢慢一体味,就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尽管贴了一整面墙的奖状,但在村民的眼中,这些奖状没有一丁点的含金量。 许多村民每天都要从王勇家的门前经过,一抬头就见到那满墙贴得参差不齐的奖状,就像是菜市场公共宣传栏上那满满当当的狗皮膏药!这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接下来的一学期结束时,郁风又领回了一包虱子药。再以后,又是光有奖状,没有奖品了。估计是学校所囤积的虱子药连卖带送的已经消耗光了。尽管只是一包小小的虱子药而已,但有胜于无,郁风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失望。 这一天下午的两节课分别是数学与体育,都是李校长的课。 一走进教室,李校长就宣布下午自习。他要赶回家收麦子。 李校长刚走,教室里的学生大部分也跟着走了。他们可不是逃学,而是去李校长家帮忙了。 郁风在教室里写作业,一位女同学用戏谑的口吻说道:“郁风,你怎么没去李校长家收麦子啊?” 郁风头也不抬一下,回呛道:“我为什么要去啊?” “好学生都去了啊!你不也是好学生吗?” 是这样吗?郁风抬起头来,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留在教室里的几个同学,平日里学习成绩的确都不咋地。 郁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第二天,李校长黑着一张脸进了教室。一进教室,便怒气冲冲地吼道:“陈玉,站到前面来!” 对于李校长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郁风与众位同学都是一脸的惊愕与茫然;而李玉却低着头乖乖地站到了黑板前。看样子,李玉知道李校长为何怒吼。 下课后,李校长揪着李玉的耳朵去了办公室。 同学们都围到李梅的课桌前打听怎么回事? 李梅带着几分自得的神情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昨天早早离开学校的同学都去李校长家帮忙收麦子了,只有李玉是个例外。他趁此机会到小镇的中心中学闲逛去了。 李玉到达镇中心中学时,正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陈玉一个人在校园里四处游荡。 逛着逛着,逛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前。他对校长办公室门前走廊里悬挂着的那颗铜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镇中心中学早已用上了定时打铃的电铃了,校长办公室门前的这颗铜铃以备不时之需,很久没有用过了。花亭荡小学尚没有安装电铃,上课,下课,全靠悬挂在教师办公室里的那颗铜铃发号施令。 掌控着全校师生上下课的铜铃竟然就在眼前,触手可及!陈玉像是着了魔似的,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摇响了铜铃。 整个学校立刻炸开了锅。 全校师生一脸的疑惑:还不到下课的时间啊,铃声怎么就响了呢?紧接着,老师看手表,同学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确定还不到下课时间,老师继续讲课。 校长早已是闻声而动,一把薅住了正在摇铃的陈玉,大声地喝斥着。听到校长的喝斥声后,正在办公室里备课的老师纷纷围拢了过来,连推带搡地将陈玉带进了校长室。接下来便是一场疾风骤雨般的拷问。 镇中心中学的副校长跟李校长是同一个生产队的。放学后,这位副校长去了李校长家,将陈玉的所作所为向李校长作了通报,并要求严加管束。 陈玉在黑板前罚站了一整天。 放学的路上,这个铁打的三人小组见到李庄的陈婶正在数一群鸭子。鸭子可不会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待着,动来动去的。陈婶数了一遍,没数清,有些懊恼。 第630章 变故一 陈玉屁颠颠地跑上前去,帮着一起数。 陈婶却不领情,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要你数。”又转过身来,和声悦耳地对郁风说道:“你来帮我数。” 郁风有些受宠若惊,走上前去帮着数鸭子。 陈婶一脸洋洋自得地对陈玉说道:“他学习好,数得对!” 数完鸭子,往回走的时候,陈玉酸溜溜地对郁风说道:“你是好学生,人家相信你!” 上五年级时,王兵再次成为郁风的同学。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有些生疏了。王兵时常来找郁风,郁风却不太乐意跟他在一起玩儿。 王兵一贯的调皮捣蛋,谎话连篇,经常被王四揍。而郁风已经成了全村皆知的好学生、乖孩子。 同样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郁风已经由墨变朱了。这个时候,王四特别乐意王兵与郁风在一起。 王兵在外面玩过头了,回家迟了,在被打之前,常常会抛出一只挡箭牌:我跟郁风在一起的。 听说跟郁风在一起,王兵就免打了。 王四放出话来说:只要跟郁风在一起,就是杀人放火,也没事! 有时,王四会在事后找郁风核实情况。要是对不上,王兵会被打得更惨。故而王兵经常匆匆地跑过来找郁风串供,郁风替他撒过不少的慌。 变故 这一年,王松家发生了重大变故,他们家的天塌下来了——王三被县医院诊断为食道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 整个家族进行了总动员,凑钱去省城的大医院做手术。 王松的母亲与大舅一道去医院照料王三。中途,小姨父将大舅换了回来。王松的奶奶暂时住进了王松家,帮着照应兄妹俩的饮食起居。 少年不识愁滋味,那铿锵三人行,依然一道上学,一块儿放学,一路上有说有笑。王松就感觉父母亲出远门去了。 半个月之后,王松的父母亲从省城的医院回来了。 村民们纷纷前去探望。郁风也跟着父亲去了。 大家都在宽慰着。王三心情很好,笑声朗朗,看上去,跟平日里没啥区别。 父亲笑着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不要管了,就是跌倒油瓶也不要扶!” 王三应声道:“是啊,这几年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跌倒油瓶,我肯定不去扶!”王三一脸地认真。 前进生产队根据人口的变化情况,每五年重新分一次地,都是在收完稻子种麦子之前的空闲时间进行。 王三住院的这一段时间,前进生产队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分地工作。 父亲向王三讲起了这一次各家的分地情况。 “这一次,数你们家的地分得好:不远又不靠人家。罗二家的地整个儿沿着罗三家一圈,就像是一把手枪。那么多的边边角角,拖拉机都到不了边,全得靠人工挖,得费不少的力气。” 王三咧着嘴在那里笑。 临走之时,父亲留下了一百元钱。 几天之后,母亲从其他村民的口中得知了父亲给了王三一百元慰问款这个事。回家后,母亲对父亲进行了一番埋怨,因为母亲知道村子里没有亲戚关系的人家给的都是五十元,只有父亲给了一百元。母亲埋怨父亲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钱给多了,而是觉得父亲在逞能。人家告诉母亲这个事时,一嘴的酸溜溜,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别人家的事情,哪怕是天大的事情,都不是事情。王三刚回来的那几天,大家都很关注,没几天,就归于平静了。郁风也将此事抛之于九霄云外了。 几个月之后,突然间听村民说起,王三又复发了。这一次,是无可挽回了。 很快,王三就起不了床了。饭也吃不下了,恐怕时日无多了。 这一天,父亲再次去探望王三。 长时间的病痛,再加上近来的不能饮食,王三已经虚脱得变了形。 午后,本应该阳光充足,王三的卧室却显得阴森森的。 父亲随口说了句:“这个房间,阳光有些不足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闻此言,王三立刻激动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这个房间常年被王才年家的那棵柳树遮着,哪里有阳光进来啊?” 父亲转过身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确有棵大柳树,枝繁叶茂,十分的粗壮。 说起来,这个王才年与王三是堂弟兄。然而,平日里,王三总是斤斤计较,跟左邻右舍搞得都不融洽。为了这棵柳树的事情,不知吵过多少回了。几乎每一年,王三都会趁王才年不在家的时候,爬上树,锯掉一些枝干。王才年知道后必定又是一顿吵:树长在我家的地面上,你凭什么动我家的东西啊? 今年因为生病,王三未能据树。 “你瞧见了吧?这棵树把我们家的阳光全都挡掉了。大家都知道,房间里常年进不了阳光,对身体是不利的。他们家要是不把这棵树砍了,我死都不会闭眼,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家……” 王三激动得干呕起来。 父亲赶忙劝解道:“我去找才年,让他把树砍掉。” 从王三家里出来后,父亲去了王才年家。 王三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们家也同意砍树。问题是王才年去外地做工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家里尽是老弱妇幼,她们是有心无力! 父亲说:“只要你们家同意,我来砍树。” 这么大一棵树,直接放倒肯定是不行的,得先爬上那棵大树将枝干卸掉。 父亲站在树杈处锯枝干时,脚下一滑,差点掉下来,亏得是眼疾手快,抓住了边上的一根枝干。要不然的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非死即残! 没过多久,王三便撒手人寰,在王松母亲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中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悠远的唢呐声,吹响了无尽的悲凉。然而七七四十九天,守完“七”之后,王三就将被人们所淡忘。但王松一家三口的日子还要继续,孤儿寡母,这个日子怎么过? “六七”做完道场,众人散去后,王松的奶奶将五家人召集在了一起,开了一个家庭会。日后,她们老两口的主要精力就放在王松家了,四兄弟也要做好帮扶工作。稻麦二季,王松家的粮食未进家门之前,四兄弟不得下自家的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每家都要过日子,生活又都不富裕。况且王家五兄弟平日里本就不团结。除了爷爷奶奶一门心思地巴望着王松家过好外,那四兄弟都是嘴上说得很好听,却往往不落到实处,故而王松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挺难的。 第631章 变故二 一开始的时候,王松的母亲常常因思念而吃不下饭。后来也想开了,这个家还得靠自己。 王松的母亲才三十几岁,有人私下里建议招夫入赘。一开始,王松的母亲严词拒绝。可是日子实在是没法过,心思便松动了。 只有王松的奶奶对王松家的大事小事都十分的上心。她想替王三将这个残缺的家拢拢好,能够维持下去。她对王松母亲的再婚持反对意见,明里暗里进行着阻挠。阻挠了几次后,终于明白了这个事情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只好无可奈何地放手了,对王松家的事情也不那么上心了。 来过几个,都不怎么合适。后来,一个叫“梁三”的,挺合适的。 初来乍到的梁三引起了村子里那一帮小孩子们极大的兴趣。 当下正在热播电视剧《水浒传》,众好汉成了小孩子们崇拜的偶像。“梁三”与“梁山”的发音在三阿县是一样的。听说来了一个“梁山”,那一帮小孩子都争相去瞧一瞧这“梁山好汉”长的是啥样?然而当他们见到“梁山”的真容之时,大失所望。在人们的印象当中,“梁山好汉”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身宽体胖;可眼前的这位“梁山”过于矮小与瘦弱。 很快,梁三就从人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屑之色,急于表现地说道:“你们不要看我个子不高,我什么农活都能干,要是不相信,咱们可以当场验证。” 说完,梁三就从王松家找出一副扁担,到王松家的猪圈前挑起一担的猪肥往王松家的地里送。他哪里知道王松家的地在哪里啊?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喊道:“哪个帮个忙,带个路啊?” 王松的母亲半推半就地在前面带着路。 一担猪肥挑下来,说明这个梁三的体力还行。梁三是一个小包工头,经济实力也还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看对了眼。 尽管王大奶奶的内心难以承受,但也只能是顺其自然,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王四两口子却跳了出来,横加阻挠。王松的母亲不为所动,王四两口子恼羞成怒,多次跑到王松家的门上大吵大闹,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可是,王松的母亲已经铁了心。 王四两口子对王松母亲是否再婚本是漠不关心的,这个时候之所以跳出来,是因为王松母亲与梁三的结合侵犯了王兵大姨家的潜在利益。 梁三的大名叫做“梁怀远”,在家中排行老三,人称“梁三”,而那个“梁怀远”的大名则很少被人提起。 早先,梁家很是贫穷,梁三个头又不高,因而在适婚年龄未能娶妻生子。近几年闯出了一些名堂,有了一些积蓄。 梁家老二两口子这几年一直在巴结梁三。他们家生了两个儿子,早就说好了,将来过继一个给梁三。在梁二一家的眼中,梁三的家产就是他们家的,整天拿眼睛瞄着。 梁大就一个儿子,不可能将儿子过继给梁三,对于梁二两口子的刻意巴结总是冷嘲热讽。 梁三要是成家了,梁二一家这几年的巴结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也会让梁大笑歪了嘴。 梁二两口子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说服梁三放弃入赘的打算。可是梁三在追求自己幸福的道路上,谁说也没有用。 这个梁二正是王兵的大姨父。梁三油盐不进,王四两口子也跟着急红了眼。他们见梁三那边得不了手,便从王松母亲这边下手。 尽管是双管齐下,软硬兼施,可是最终都败下阵来。 王三在世时,王大奶奶是声名在外的有福之人,时常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在这个物质尚不丰富的年代,整天好吃好喝,自然是让人羡慕。王大奶奶更为看重的是众人的抬举。她的幸福感指数极高,整天乐呵呵的。自打王三去世后,立刻门可罗雀,再也没有一户人家来请王大奶奶前去帮忙了。这进一步地刺激着王大奶奶的失子之痛。 一天,王大奶奶与郁风奶奶聊天时,满脸阴郁地说道:“人啊,太现实了!以前,有多少人来找我啊!现在,一个也没有了。我即便是走了一个儿子,还有四个儿子,五个孙子啊……” 话未说完,禁不住地在那里摇头,叹气。 郁风奶奶见自己多年的老伙计如此地难过,便愤愤不平地说道:“谁都知道,你的针线活在我们这十里八村的没人能比,她们不请你是她们的损失。等我做装死衣裳时一定请你!” 这里的老人信奉死亡时只有穿戴自己生前穿过的衣裳,才能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她们会攒下一笔钱,将临终之时所穿扮的里里外外的衣服,早早地就制办好了。偶尔地穿上一穿。每年的夏天都会拿出来在阳光下暴晒。一些长寿的老人也不知晒过多少个夏天了!这一套装扮很讲究,得花上一笔钱。 这一年的春天,郁风奶奶攒足了做装死衣裳的钱,真的请来了王大奶奶。两个老姐妹不紧不慢地,足足忙活了一个星期。那几天,郁风家的饭桌上鱼肉不断。全家人都跟着打了牙祭。 对于请王大奶奶来家里来做“装死衣裳”这个事,郁风的母亲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面有些不乐意。她认为缝制“装死衣裳”得请“有福之人”,沾沾福气;这个时候的王大奶奶已经算不上“有福之人”,是有所忌讳的。 强中更有强中手 到了小学四年级,学校在那两排教室的空地上砌了一个乒乓球台。这个乒乓球台是花亭荡小学唯一的文体设施,一到课间时间,乒乓球台前必定有人在那里打球。郁风也很是喜欢打乒乓球,然而却很少去打球。一是因为球台常常被高年级的男孩子霸占住了;二是因为郁风没有球拍,要打球,得蹭人家的球拍。对于整日应对生计的农家而言,球拍是一种昂贵的物件,谁家也没有闲钱去买上这么一副吃不了用不上的东西。花亭荡小学所拥有的那几副球拍都是心灵手巧的木匠用木板做出来的简易球拍。吴军就有这么一副所谓的球拍。 第632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这一天的中午,郁风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刚坐下来,吴军就拿着他那副所谓的球拍在郁风面前晃了晃,说道:“走,打球去。” 这两人打得正起劲时,李校长走了过来。 李校长刚在吴军的边上站定,吴军便立刻一脸谄笑地递上了球拍。 李校长一脸认真,看上去十分专业地发出了第一球。郁风那边也是全神贯注,用力推回了李校长发过来的球。李校长竟然没接着。 李校长连发三球,却连丢三分,丢下球拍回办公室去了。 李校长走后,边上观战的同学们都是喜笑颜开,直夸郁风的球技真高。郁风禁不住地有些飘飘然起来。 吴军却是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李校长难得过来打一次球,你也不让一让!” 其实,郁风的球技跟李校长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三板斧。李校长之所以连丢三分,完全是因为初次对垒,还没有摸清郁风的球路,有些轻敌了。当然了,李校长根本就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每年快到6月1号的这一天,郁风就特别的期待,因为这一天只上半天的课,下午多半是去望直港电影院看电影。郁风去过几次电影院都是六一儿童节这一天学校组织的团体活动。郁风特别地期待走进电影院,更期待着难得进一次电影院,可不要放映什么宣传教育片。 这一年的六一儿童节竟然破天荒地放映了一场功夫片——《无敌鸳鸯腿》,真是让人过瘾。 走出电影院,尚沉浸在电影的打斗之中,只听见吴军大声喊道:“哪个跟我去望直港小学打乒乓球?” 话音未落,立刻跟过去了几个小男孩,郁风也跟着去了。 哇噻,望直港中心小学的乒乓球台真是多!一共有3排,每一排有8个。好不壮观! 有这么多的乒乓球台,可他们却仅有一副球拍。只能是望球台而兴叹了! 两个人在那里打球,其他的的人只能在边上帮着数球,轮流上场。 一个同龄的小男孩从那一排教室的尽头处走了过来(应该是望小的学生),手里拿着一副球拍。 郁风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向着郁风晃了晃手中的球拍,说道:“过来打球啊?” 郁风跑了过去,接过了球拍。 哇,好重!在郁风的意识中,球拍就是一个带把子的圆形木板。这个球拍好重,木板的两边分别有一层厚重的胶。这是乒乓球拍吗?郁风的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在花亭荡小学,郁风的球技算是不错的。到了这儿,却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运气加上拼尽全力,十个球才能拿下两三球。 不经意间一个女孩出现在了郁风的视线中。很显然,这个女孩跟对面的男孩很熟。 这个女孩刚刚在球台边上站定,郁风就赢下了一球。女孩立刻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从男孩手中夺过了球拍,十分专业地发过来了第一个球。 郁风的球拍一接触到乒乓球,球立刻就不受控制地乱飞出去了。而郁风发过去的球,女孩十分轻松地就接了过来。郁风的球拍只要一接触到女孩打过来的球,无一例外全都不受控制地乱飞出去了。 连打五球,郁风是连丢五分,毫无还手之力,连一个球都没有接着。 女孩又将球拍交还给了那个男孩,一脸无趣地走开了。留下郁风一脸的尴尬。尴尬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因为那个男孩已经将球发了过来,郁风得全神贯注地应对这个上下跳跃着白色小球。 太阳就要落山了,吴军吆喝了一声:“回家!” 郁风有些不舍地将球拍交还给了那个男孩,跟着一众人回家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郁风的脑海中尽是那个女孩的形象。那个形象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模糊。 在花亭荡小学,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打乒乓球。课间休息,她们就是跳跳绳什么的。郁风自以为自己的乒乓球打得还不错,没想到会被一个同龄的女孩子打得如此的不堪,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交还球拍之时,那个不屑的表情,深深地刺激着郁风。当时,郁风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小小的白色乒乓球上,那个女孩长得是什么样,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只记得对方的球打得是一板一眼,很有范儿。直到对方挂拍而去,郁风的注意力才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这个时候,郁风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高挑的个儿,后脑勺上扎着一个马尾辫,正迈着高傲的步伐向前走着…… 罚站 电视机从传说中的奢侈品,到村子里一两户人家拥有,再到普及开来,也就几年的时间。黑白的图像,全靠电视机自带的那两根兔耳朵天线,只能收到三四个频道,这其中还有一两个不怎么清晰,得不时地拨弄拨弄天线。 当下,电视剧《陈真》正在热播。众学生每天来到学校后便聚拢在一起谈论头一天晚上的剧情,一个个热情澎湃,比起学习来,劲头大了去了。 顾虑到郁风尚在上学,更主要的是节省电费,郁风家的电视机经常不开。郁风经常到邻居家蹭电视。 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这一天的晚上,郁风在庭院的灯下做作业。郁风家的电视机没有开,而邻居家的照例天一黑就打开了,声音特别的响,估摸着是在院子里播放的,隔得那么远,郁风依然听得是一清二楚。郁风一边做作业,一边脑子里在过电影。前面的几集他是一直在看的,况且已经早早地从《电视报》上看过了接下来一周的故事梗概,故而如同坐在电视机前身临其境一般。 第二天一早来到学校后,同学们照例又聚到一起谈论头一天晚上的电视剧剧情。 一些个没有看电视的同学,一脸羡慕地静静地听着;看过电视的则他一句,你一句的,都争着讲。 讲着讲着,又是郁风成了主角,大家都在那里听他讲。 第633章 罚站 瞧着那些个看过电视的在这里听他这个没有看电视的讲剧情,郁风的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郁老师的课,她一走进教室就黑着一张脸说道:“凡是昨天晚上看电视的同学,都给我站起来!” 呼啦啦,差不多一多半的同学都站了起来。 郁风没有看电视,自然就没有站起来。 只听见郁老师大声地训斥道:“你们这些人啊,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还整天看电视!郁风学习成绩好,他都不看电视。” 平日里,所有的学生都希望得到老师的表扬。然而此时的郁风在受到老师的表扬后,却是如同在火上炙烤一般,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知如此,一开始就站起来了! 下课后,一些同学在那里嘀嘀咕咕的:“郁风明明看电视了,却不站起来!” 郁风听了,有些尴尬。这个事情咋解释呢?想了想,干脆啥也不解释,你们爱咋想就咋想,懒得理你们。 五年级的下学期报名时,郁老师没有来学校。李校长说郁老师就快要生小孩了,这一学期她不来学校了。 一直教高年级数学的白老师临时带郁风他们一学期的数学课,而李校长则临时改教语文。 平日里,李校长都是用方言教课。改教语文后,课堂上的李校长也讲起了普通话。 李校长的普通话讲得很是别扭。到底是不是普通话?很难说。更多的只是形似而已。 听白老师说郁老师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同学们商量着去看望郁老师,最后有八个同学决定前往(就两个男同学,分别是郁风与吴军)。 郁老师的丈夫是镇中心小学的老师,他的家在另外一个乡镇的乡下。郁老师是在婆家坐月子的。蛮远的,同学们谁也没有去过。 这八个同学约好了星期天的一大早在班长家集合。除了吴军外,其他人早早地就到了。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中,吴军终于是满身泥巴,火急火燎地出现了。见他来了,同学们提起大包小包准备出发。而吴军风风火火地赶来,并非是要跟大家一起去郁老师家,而是来传达李校长的指令的。 今天,李校长家插秧,吴军一大早就去李校长家帮忙运秧苗去了,早已将看望郁老师的约定丢之于九霄云外了。 吴军无意中说起了有几位同学今天要去看望郁老师。 李校长连忙说道:“你赶紧过去,跟他们说不许去。” 那几个女同学嚷嚷开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去! 吴军自以为手握尚方宝剑,故而硬邦邦地说道:“如果你们去的话,后果自负!”说完就又一溜烟地跑了,赶着给李校长家运秧苗去了。 郁风考虑再三,决定回家;其她几个女同学还是要去。 临走之前,郁风将所带的一包菜籽留给了班长(同学们都没有零花钱,商量好从家里带上一些菜籽,到集镇上换上一瓶油,剩下的卖些钱,买些其它东西)。 其实,李校长的撤退令不无道理。郁老师家住得十分偏远,谁也没有去过,这一路上,要倒车,还要过渡船。一帮小毛头,没有一个成年人领着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第二天,一上课,李校长就让去郁老师家的同学都站到黑板前面来。 郁风是半途而退,人虽未去,但东西还是带到了,他也站了出来一道受罚。 郁风向下面瞄了一眼,发现吴军那小子正偷偷地坏笑呢! 好长一段时间,郁风都不再跟吴军一起玩。 小升初 在花亭荡小学就读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说幸运是因为整个小镇有一二十所小学,只有花亭荡小学与镇中心小学的学生才可以考取镇中心初中,其他学校的学生只能考取就近的村办初中。说不幸,是因为花亭荡小学的学生只能考取镇中心初中。 镇中心初中是整个小镇最好的初中(就是在整个三阿县,也是十分靠前的),花亭荡小学的学生每到六年级必然迎来新同学。为了考取镇中心初中,每年都会有三两个外村的学生托关系插入花亭荡小学。家长花那么大的力气将其插入花亭荡小学,其目标是明确的:一定要考上镇中心初中。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要是考不上镇中心初中,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弄不好就没得学上了。故而这些插进来的学生都是杠杠的,其学习成绩在原先所在的小学往往都是数一数二。 陈瑞英读六年级时,班上一下子插进来了四名新同学。那位叫做钱多宝的男生特别引人注目。他的个子明显地要比别人高上一头,来自于邻近的一个乡镇,家里承包了一百多亩的藕田,出手很是大方。他之所以能够插进花亭荡小学,是因为李校长是他的亲舅舅。传言这个钱多宝在他们乡镇的中学已经读到初二了,学习成绩不咋地,升学没戏,故而降了几级来花亭荡小学插班想考取望直港中学,将来能够读个高中什么的。插班之后,钱多宝的考试成绩总是排在班上前几名。很快,这个出手大方,比同学们高出一头的钱多宝就成为了这个班级的领军人物。 郁风读六年级时,班上仅插入了一名新同学。 上学期结束时,这位新插进来的同学抢走了郁风垄断了几年的班级第一名,郁风屈居第二。郁风所在的班级破天荒地发放了两张“三好生”奖状。 一天,陈玉有些酸溜溜地说道:“陈云一来就把你的第一名抢走了,真是气人啊!” 郁风笑笑,啥也没说。要不是陈玉提起这个事,他并没有在意一次考试的第一名与第二名有什么区别。 陈云的到来对郁风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至于谁考第一名,那是凭自己的本事。他跟陈云相处融洽,有些英雄相惜的意味。不像有些人欺生,特别是那个吴军,时不时地找点陈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