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闯山记》 第一章 地动来袭 古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刺史府家的小姐李晴一步三喘，正嘟嘟囔囔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腿疼、胸闷。不曾想下一刻，整个人开始站立不稳，脚下开始地动山摇起来。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地动了，快跑啊！” 要是放在平时，身在城外的露天之处突发地动，大家无比庆幸：因为没有比空旷野外更安全的地方了，会高喊一句“苍天有眼啊！” 但是，对于此时排队下山，正处于半山坡上的人们来说，这绝对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头顶是随时可能塌方的岩石和土方，身边是拥挤慌乱的人群，脚下是晃动不止的小路。此时此刻惊慌、绝望、无助忽然一下子涌上心头，人群早已经打破了井然的秩序，争先恐后的往山下跑去。 当上面的人潮涌下来的时候，李小姐被身边两个丫鬟紧紧护住，机灵的躲在了道路旁的古树后面。此刻的她们呆呆地看着发疯向下冲的人群，早已经顾不得自己所在之处是否安全，山上是否会有碎石落下。只庆幸自己没成为“人海”中的一员，被裹挟下山。 仿佛过了半天，也或许仅仅是一刹那，身边有无数落石头滚下，只听到整条山路上充满了哀嚎呼痛和叫喊的声音。一块落石在滚落中碰到凸起之处弹跳而起，直冲李小姐面门而来。危机时刻，在这有限的空间中，那个绝美的丫鬟拧着身子将小姐往里面推，她自己的面颊却被石头滑了一道长长的伤口，石头顺势而下，又先后砸中了她的腿和脚。 尽管口中抑制不住痛呼声，更无法抑制眼中涌出的泪水，小丫鬟依旧没有放开怀中的小姐，另一个丫鬟也用自己的后背扛住后面泥石的冲击。 哭喊声，呼救声……各种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远去，李小姐在两个丫鬟“前后夹击”的怀中感受到了一份安心，哪怕此刻外面的世界天崩地裂，但她却在丫鬟怀中感到了无比的心安。 幸好这场地动来得突然，走的也干脆。当一切的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望着丫鬟脸上那道长长的口子、几乎无法站直的身子，李小姐神魂未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主仆三人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走去。 路上的惨象令人触目惊心，山上山下一片哀鸣。但是，此时三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少女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们麻木的爬过拦路山石，跨过残肢断臂，听着一声声呼救或者对苍天的咒骂，终于到了山脚下。 八月初一本是伏阳郡的大日子。这天云峰山的云峰寺每年都有一场“赐泉”会，深受当地人的追捧。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民众，贩夫走卒。由于此会规模庞大，所以在山下从七月二十八至八月初五有连续八天的庙会。每年的七月末和八月初，云峰山下都是人潮如海的盛景模样。 幸好达官贵人的车轿停放处离庙会很远，处于一个隐私且安静的场所。否则李小姐主仆三个也不会如此顺利找到自家马车。三人跌跌撞撞的上了车，早已经焦虑无比的车夫见到小姐平安归来了，二话不说，立马赶车，绕开拥堵不堪的官道，穿村钻巷平安的回到了刺史府。 此时的刺史府一片慌乱，小姐为祖母祈福，以柔弱之躯硬要从山脚下一步步走到云峰寺拜求平安符。恰逢地动，晴儿不在身边不说，刚刚传来的消息，地动最剧烈的地方就是西南方，而云峰山就在伏阳郡的西南方。 郭夫人的一颗慈母心七上八下，焦灼无比。偏偏夫君身为刺史大人，面对天灾把家里能带走的人都带去救灾了，同时为了防止城内出现动乱，严令关闭四门。只留有城西侧门经过严查才能进城。 幸好派给女儿的车夫经验丰富，知道绕路回家，郭夫人忙命人请大夫，上热水，安慰惊魂未定的少女。 第二章 主仆分别 三个月后，李小姐闺房之中。养好伤的翠红和翠柳站在小姐面前低头不语，手悄悄地抹着眼泪，倔强的不发一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坐在椅子上的李晴终于发话了。只是，细听之下，不难发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泣音：“好了，别伤心了，要不是因为护我，你们也不至于满身伤疤。出去做个富家地主婆不是你们心中的期盼吗？这下终于得偿所愿了，应该高兴才是。” 翠红眼中含泪，未发一语。 嘴快的翠柳说到：“小姐，我们不走，我们走了您怎么办？远嫁在外，万一有事，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且，小姐，林府的名声现在如日中天，都从京城传到咱们伏阳来了。民间却盛传林府子弟气焰嚣张，甚是盛气凌人。万一您将来出啥事儿，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 李晴含笑回答：“正是如此我才要放你们出去，这次我会让家中把你们的身契还给你们。而且借用我爹职务之便，帮你们建立户籍。前两年我用自己的私产在伏阳郡北部买了处庄子。等户籍建立后，就将它放在你们名下，算是我给你们的私产。” “我们不要！”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小姐，我们不走。” “傻丫头，从小我就教你们读书认字，让你们给我读的历史故事，以及这些年听闻的各府家长里短。看了这么多，想必你们也懂了，盛极必衰的道理。这是我给自己留得最后一招后手。” 说到这里，李晴长叹一声，“就像你们说的，林府气焰嚣张，怕是气数不长，但是这份姻缘却是我不能推辞的。我最担心的一点，我那好胜的好父亲现在根本听不进良言，因为这份姻缘，怕是李府也不能幸免……” 翠红和翠柳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小姐！” 李晴拍了拍她们的手，沉吟道：“好了，既然逃不掉，躲不开，我就只能留下你们了。正好借口是现成的，你们面容有碍，又有救主之恩，放你们出府合情合理。至于翠荷、翠花二人我私心作祟，就将她们留在身边了。” “庄子放在你们名下就是你们的了，地契和收入也是你们的。”说到这里，李晴慢慢摸索着丫鬟的手：“你们也别说都是我的，替我守着，给我留着。我的身体状况你们也知道，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们要好好的生活，用心经营自己的家庭，好好照顾自己。只有一点，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会慢慢将私产放给你们，等将来真出了事儿，请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孩子。” “小姐！”翠红、翠柳齐齐喊道。 李晴挥挥手，拦住了二人的言语，招手道：“过来帮我整理一下房中的财务，翠柳，李风我安排到了那个小庄子当主管，庄子地契上写的是你和翠红的名字。 身为女子你们在外抛头露面会有所不便，但是哪天万一他对你不好了，也给你们两个弱女子留条退路。至于翠红，庄子大事你拿主意，翠柳冲动，李风实在，只有你能谋定而后动让我放心。” 翠红和翠柳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含泪默默地行动起来。由于送嫁的日期还有三个月，她们主仆开始慢慢往外倒腾物品，换取银钱，一部分让小姐带走当嫁妆，另一部分则慢慢倒腾到那个小庄子里的密室中。说是密室，其实就是在庄子的小山坡上挖了一个隐秘的洞穴。 在主仆三人各种倒腾搬运中，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之间就到了辞别的时候。之后，李小姐南下京城嫁人，翠红和翠柳北上隐觅到庄子上，彼此开始新的人生。 第三章 十年之后 伏阳郡，洪安庄。 一辆外表非常简朴的驴车到了庄外，看门人早就进去报信了。 “老夫人，您慢点。” 李风将车停稳之后，一手拉着驴的缰绳，一手扶下了翠柳也就是现如今的李娘子，然后牵着驴站在了一旁。之后，李娘子从车上扶下了郭老夫人，又抱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十年不见，加之家中连年巨变，又赶了十来日的车。郭老夫人面容早已经被岁月风霜浸染，被生活变故无情蹉跎，被赶路的风尘仆仆遮掩，看上去就是一位遭难的普通老妇人。但，无论怎样，哪怕身穿粗麻衣服，她站在那里依旧身姿笔直，让人仿佛看到了昔日李府当家夫人的风范。 “老夫人、小小姐请这边走。”李娘子一手搀着郭老夫人，一手牵着那个正在四望的小姑娘一起进了二门，李风自把驴车牵下去。 李娘子边走边冲里面笑语：“姐姐，我把老夫人和小小姐接回来了，幸不辱命。” 二门之内，翠红也就是现如今的方娘子，拄着拐杖正在笑吟吟的等着她们。 见到人，急忙一瘸一拐上前来，“老夫人、小小姐你们终于平安到家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到家了”瞬间让郭老夫人缓过神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郭老夫人一生要强，只是抬头仰了仰，让泪又回到了心房。 缓了一下，郭老夫人拉住了方娘子的手，“好孩子，听阿李说，你是听到我们的消息着急才崴到脚的，现在如何了？” 方娘子还沉浸在刚刚老夫人对翠柳的那一声“阿李”之中，但她本人极其聪慧，立刻明白了老夫人这是不想以旧主自居，而是以长辈或者家人的方式相处。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更加自然起来，“没有的事儿，老夫人别听妹妹瞎说，是我自己不小心，都不能亲自去接您，实在是罪过。” 一行人相拥进了房间，方娘子道：“老夫人，您和小小姐先洗漱，之后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聊。” 郭老夫人看着门口等着伺候的嬷嬷、飘着热气的浴桶、摆放在一旁的新衣，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么周到的服务了。 顿时感觉心中酸酸的，同时更是涌出无限感慨：自己的女儿何其优秀！带出来的旧仆尚如此忠诚周到。 奈何天妒英才，晴儿从小身体不好，而今更是先自己而去，真真让人无比痛惜。 罢了，既然女儿如此安排，自己就和这些她挂怀于心的人一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让孩子在地下安心。 想到这里，郭老夫人拍了拍方娘子的手，并未多言，而是看向了李娘子怀中的小姑娘，“落儿，你和外祖母一起？” 方娘子忙回答，“夫人，小小姐的浴盆在另一处房中，让我和妹妹带她去吧。” 边说边向小姑娘看去，方娘子眼中有思念、追忆，更有无尽的疼惜，用极度温柔的语气道：“小小姐，我和你李姨带你过去好不好，洗漱好换上柔软的衣服再好好睡一觉，醒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落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有瑕却依旧温柔如水的女子，同时感受着抱着自己的爽利女子温软的怀抱。 和外祖母一样也在心中默默惋惜自己无缘相见娘亲的本事：调理出来的贴身丫鬟都这么厉害，本人该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尤其是在李府、林府两处泥潭之中，硬是闯出了后路。眼下虽然人已经仙去，却依旧把周边人安顿的妥妥当当。一定向娘亲学习，谨慎做事，照顾好这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小姑娘展颜一笑，“那就辛苦方姨和李姨了，外祖母，落儿洗漱好咱们一起睡觉觉。” 一句话逗笑了屋中三位女子，祖孙二人分别去洗漱休息。穿着柔软的里衣，躺在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中，颠簸了一路林落敌不过早就袭来的困倦，搂着外祖母的胳膊甜甜的睡着了。 同样全身换新的郭老夫人安静的躺着，满脸带笑看着眼前这个可心的小团子。这是女儿留给她最宝贵的财富，更是自己的精神寄托和延续。 其实，倘若没有这个小家伙的投奔，怕是自己早已经支撑不下来了。这才是晴儿的精心安排，她太了解自己这位母亲的性子，无牵无挂之下怕是会自尽了此残生。所以，晴儿信上才让阿李绕过自己现在所住的县城，直奔京城接回林落。 而后，阿李带着自己外孙女林落一起前往县城，将自己接到这个小庄子上。否则无亲无故，哪怕再信任阿李和阿方，想来自己也不愿麻烦他人。 而今，哪怕为了这个奶娃子，自己即使豁出命去，也会出来搏一搏。至少，让孩子有个依靠，不必孤孤单单在世上挣扎。自己这把老骨头要好好保养自己，多活几年，照顾落儿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享受到了女儿周到的安排，也确定了今后的生活目标，郭老夫人搂着这个和自己血脉相依的小团子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事发之后，她们赶了好远的路，现如今一切安定下来，一老一小睡得格外安详。 时节已经步入深秋，太阳下山的脚步越来越匆忙，当群山将光辉敛尽的时候，一老一小方醒过来。 当林落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外祖母那张慈祥的面容，感觉格外幸福。小家伙将脑袋扎入外祖母怀中蹭了蹭，奶声奶气问道：“外祖母，休息好了没？” 郭老夫人搂着小家伙满眼笑容，“休息好了，落儿也休息好了吗？” “嗯，好了。外祖母我们赶紧起床吧，方姨说给我做好吃的。”林落翻身要找衣服，早就候在门外的嬷嬷赶紧进来伺候祖孙二人梳洗。 第四章 那些事儿 二人刚刚收拾完毕，李娘子就进了院子，笑道：“老夫人和小小姐醒了？走，我们去前厅吃饭。” 前厅桌子上放着两盘绿油油的青菜，一盘豆腐，一盘木耳，一盘豆角，再有一盘白菜，最后有一盆热腾腾的菌汤。 毕竟林落尚处于孝期，所以，桌子上只有六道素菜，一盆素汤，简简单单的食材，却处处让人感觉暖心。 方娘子一边将郭老夫人让到正中，一边将林落安排到了老夫人左手边第一位，她自己坐在了老夫人右手边，和林落隔桌相望。李娘子给林落单独端上来一小碗蛋羹后，顺势坐在了她下手的位置。 林落不干了，“呀，李姨，咱俩换一下座位，娘亲不许我坐在上面，你不要吓宝宝。” 听到这话，郭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她一个小辈坐在你上面，这么像什么话？换一下座位，还有，家里的别人呢？” 李娘子爽朗一笑，“得了，我不和落儿坐一起了，我去姐姐那边坐。今天是特例，就让落儿坐您身边吧。其他人啊，早就吃饱撒欢去了。不用管他们。老夫人，休息好了再见他们吧。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家中都是一群皮猴子。” 郭老夫人笑嗤，“怎么？怕我这老菜帮吓到孩子们？你自己一直很淘气，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皮猴子？” 嘴上开着玩笑，郭老夫人眼看着满桌的素食，不禁感动于她们的细心，她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只是率先舀了一匙汤放入口中，眼中一亮，不禁赞道：“好鲜！” 方娘子正在给林落盛汤，闻言笑道：“昨天刚下完雨，这是今早附近村民去山里找得的，我让人收上来的。喜欢您就多喝点，也补补身体，这一路辛苦了。” 说着给林落也递上了一碗汤，“小小姐，你也喝点，看看是否喜欢。” “嗯嗯，谢谢方姨。”林落点头，随之喝下来到异世第一口菌汤，这鲜美的味道差点让她哭出来。前世生于平原，长于平原，后奋斗在大城市，哪能第一时间品尝如此鲜美的菌类。 小家伙话都顾不得说了，以一种极快却又不失优雅的速度让汤碗见了底。 李娘子见状，又疼惜又好笑，“我的小小姐哎，您慢点，慢点，您喝再快，你方姨也不会给您盛第二碗。” 闻言林落迅速从碗中抬起小脑袋，目露委屈，问道：“为啥？” “小小姐，您年纪还小，只能喝一碗，然后还要蛋羹和其它饭食，不然一会儿肚子就撑的不舒服了。小小姐放心，咱们还有蘑菇，明天再给您做。” 方娘子一番柔声细语才让林落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五岁的奶娃娃，矮冬瓜的个头能有多大的肚子？ 众人眼看着鲜活的小人儿一听说自己不能喝第二碗汤就迅速打蔫了，都忍俊不禁。 李娘子和郭老夫人却同时长舒一口气：一路之上，林落多半时间在睡觉，甚至前半段路更是一脸病容，后来才慢慢有所缓解。 但是，怕事情有变，路上她们还是不敢停息，只是尽量将驴车里面多垫一些被子和皮毛，让孩子舒服一些。 现在看着这个灵动的小家伙食欲大开，众人皆是心中一松，开始了她们相聚后的第一餐。 晚饭之后，方娘子和李娘子将郭老夫人和林落送回屋子。反正大家皆是女眷，一起进了里屋，围在炕桌旁，细细交流起彼此的情况和信息，同时为将来做谋划。 方娘子先介绍了这个小庄子，“老夫人、小小姐，这个小庄子是小姐之前用她的私产买下的，后来小姐仁慈放我们出府，见我和李妹妹无处落脚，就记在了我俩名下，成为了我们的栖身之地。” “不说实话的丫头，这是她给你们的私产，不是挂在你们名下。”郭老夫人纠正道。 “老夫人您知道？”嘴快的李娘子问道。 “当然，”郭老夫人淡淡一笑，“我的女儿我了解。你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她从小教你们读书写字，甚至管家理账，让你们时常以各种借口出府见识更多外面的人和事儿，增强你们的能力和自主性，就是往当家娘子上培养你们。” 李娘子瞠目结舌，“老夫人，那当时后门偷偷给我们放行……” “这么多年还是个憨丫头，当然是我安排的。”郭老夫人感叹，“看来你方姐姐这么多年把你保护的挺好。” 方娘子抿笑不语，当年的真相她的确是心知肚明。 当年，她们因为嫌弃找借口出府太麻烦，后来每次都是塞点点心、果子等“贿赂”守门人，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再溜回来。 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很顺利，自己就明白了这是当家夫人默许的事情，否则以夫人的管家能力，两个丫鬟甭说走后门，就是“钻狗洞”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离开李府。 “你们当时每次回来之后，和晴儿讲述外面的人和事儿，她都非常开心。身为母亲，我为什么要夺去女儿的快乐？” 郭老妇人解释道，“我私下和守门的打过招呼，只要没人碰上，你们可以自由进出。” “老夫人当真一颗慈母心。”方娘子问道：“老夫人，关于这个小庄子小姐写信告诉您了吧？” “聪慧的丫头，”郭老夫人赞赏的看了方娘子一眼，“地动那次，幸好有你们相护，我的女儿方能平安无事。她当时找到我要放你们出府，并送你们一份安身立命的家资。我当时并未同意，倒不是不舍得金钱和庄子，我只是想晴儿在京城多两个贴心的丫头保护自己。但是……” “小姐给您分析了李府和林府的形势？”方娘子试探着问道。 “是。”郭氏长叹一声，“老爷重男轻女虽然没到克扣我们母女的地步，但是这么多年他的儿子自己带，小妾自己管，倘若不是我有些自保能力，同时府中婆母支持我们母女，怕是早已经被李府吞噬的渣儿都不剩了。 当初我要有晴儿的聪慧，懂得安排后路，也许我的女儿就不会这么早离我而去，所以，我同意了她的选择。把庄子送给你们，同时悄悄帮她置换财物，运到这边。” 林落看着眼圈微红的外祖母，心中格外酸涩，没想到当时李府的环境如此复杂。她伸出短胖的胳膊，抱着外祖母说道：“不伤心，不难过，以后落儿心疼外祖母。” 郭老夫人的心都要被暖化了，“好，好，好，都过去了。而且都过去了，只是可惜了你娘，纵然有我和她祖母护着，却也没避开林府那个泥潭。” 她摸着林落的脑袋说：“尽管当时林府树大招风，我们设想的最坏结果是林府倒了，但是因你父亲当时在陛下身边当值，以为他无论如何能保下自己的小家。 靠着你娘在外准备的财物，你们的日子也能小富即安。否则拼着和离我也不会让你娘嫁到林家。 谁料世事无常，可怜你父亲出了意外先走了，母亲后来又病逝，林府又倒了，否则你一个林府小姐怎么可能被阿李一个平民领养呢。” 说到这里，郭老夫人有些歉意的对李娘子和方娘子笑了笑。 李娘子笑着回答，“老夫人说的没错，要是林府、李府平安无事，甭说是我，就是权贵上门强行带走孩子，那也是妥妥要进大牢的。” 是的，林落现在名义上的身份李娘子的养女。而郭老夫人更干脆，以和离之身“自谋生路”。林府和李府一路被贬，现如今已经被抄家贬为平民。 林落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郭老夫人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妇人，在那两个没有亲情的家庭看来就是负担，一有机会抛弃当然求之不得。所以痛快的将人带户籍一起放走了。 “现如今啊，李府中我婆母李老夫人早就过世了，你娘也没了，我是一无所有了。林府中也没有了疼你的人，除了彼此，我们祖孙二人算是无牵无挂了。”郭老夫人感慨道，话语中道出了无尽的低落和沉闷。 “老夫人，人还是要往前看，以后您和小小姐还有我们，咱们算是一个大家庭，开始新的生活。”方娘子劝解道。 “对，咱们开始新的生活。”郭老夫人点头回答道。 生活还是要往前看，不看自己，可是还有落儿呢，老夫人抬头和方娘子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五章 庄子来历 围坐在炕桌前，上面放着一些点心和茶水，方娘子给郭老夫人、林落介绍了一下周围环境和庄子的来历： 这里三面环山，中间是一大片坡地，下面则有很多良田，将近得有五十倾的样子。当然，这么多的土地肯定不全属于洪安庄。庄子周围还有好多村子，庄子的佃户、雇佣的长工、短工基本都是从周边村子挑出来的。 因为郭老夫人就李晴一个女儿，后来和夫君的感情越来越淡，夫妻越走越远，这辈子也不没有第二个孩子了。 所以，她很早就将自己大部分嫁妆交给了女儿，一方面教她理账管家，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女儿手头宽裕，活的滋润一些。 而当时府中李老夫人因为儿子在家事上太过偏心妾室对不住儿媳，所以把自己的嫁妆直接送了一半给孙女。李小姐可谓“小富婆”一枚。 当年，李晴去寺庙上香，听到旁边一女眷要变卖家当上京救夫，此行是来求佛祖保佑一切顺利的。 李小姐上前搭话，知道其手中有一处八百亩的庄子，便回家取了大部分私产凑足了银子买了下来。 之后，这个庄子她给了两个丫鬟。后经过方娘子的经营投入，加上之前的积攒，她又买了二百亩地，凑了一千亩整。庄子的收益每年一分为二，分给自己家和李娘子家。 本来，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树大招风，方娘子不准备继续买地了，而是默默将粮食卖了一部分，全部换成了银子，攒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回想起分别时小姐的话总有些心惊胆战，她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消息。 结果，当时的京城尚算平静，而庄子周围却出现了百年不遇的山洪，导致河流泛滥，良田都被泡在了水中，基本颗粒无收。 当时还没名字的庄子建在邻近大山的一处高地之上，倒是安然无事。 但是，周围的村民算是遭了殃了。大雨连绵，洪水汹涌，众人在仓皇间只来得及拖家带口跑上山，口粮都没带出来，更甭提家当了。 当大雨停歇下来，望着空荡荡的田地，只剩残垣破壁的村子，多少朴实的汉子和坚强的娘子痛哭不已。 这个时候，方娘子带着李风、李娘子站了出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公开露面，以前周围的人都知道庄子中有个当家做主的女子，但是却没多少人见过。平时，男人到庄子上做事是由李风安排，村里女人和庄子卖些菌类等山货都是李娘子出面。 心生绝望的村民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纱却温柔如水的女子，心中默默起了某些念头。但是再瞅瞅后面待人实诚客气的李风夫妻，再加上旁边还站着几个健壮的家丁，那些一念之间冒芽的念头又全都熄灭了。 方娘子请人将各位里正找来，表示自家佃户的田租全免。然后，当众开了自家粮仓，先将粮食分给了自己家的佃户、长工、短工。 这些口粮当然不能让他们吃饱，却能让他们喝上稀粥，先活下去，至于以后还是要靠朝廷、官府的赈灾粮食。 看到东家如此仗义，危难时刻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雪中送炭。那些佃户、长工、短工纷纷站出来帮忙，组织人手搬运粮食。都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即使不同村，一打听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这下大家也把占便宜的心思收了。 剩下的粮食家方娘子也全部交给了几位里正，让他们每天熬粥保障大家先活下去，然后轮番向县衙申报，等待朝廷的救济。 不轮番“骚扰”县衙不成啊，稀粥也坚持不了多久啊。原本，千亩的庄子养活两家人过上几年好日子没问题，也能养活好几个村的灾民。 但问题是，现在洪水全冲了，大家仅仅靠着方娘子攒下的陈粮存活，还要供应几个村子，这怎么怎么可能？现在大家能喝上粥也全是方娘子持家有道。 面对如此大的灾难，众人只有团结一致。方娘子还当场表示：庄子上出家丁、出银钱、出牛车和驴车，带领着一些精壮的村民去周边的县府买粮。她又出钱请了一部分村民整理庄子上的田地，为下一季种植做准备。 连续几件事情交代下去，庄子里的粮食和银钱基本告罄。村民不仅偃旗息鼓了某些念头，更似找到了主心骨。 里正们也开始吩咐众人自救，不要吃了庄子里的粥就等死或者干脆去做流民。而是积极开展自救，平地基，找石头，搭建房屋，整理田地，处处都是活儿，件件都是麻烦事儿。 方娘子没有屯下很多粮食，却在当年借助李府的势买了上千斤盐。于是，她吩咐煮粥的时候多放盐，粮食少了，甚至没有多少了，就让村里的小孩儿去了山里摘野菜，只要没毒就一起放锅里炖，这样大家能吃饱一点儿，多吃两天。 之后，整个山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开始行动起来，在洪水大面积退去的同时，大家在等待的焦躁中开始重建家园。 第六章 洪安庄 五天之后，先回来的是出去买粮的那批人。他们不是走大路回来的，而是从山另一边翻过来的。 十几包麻袋，就有三袋是被驴驮着的，其余的是靠人扛或者抬回来的。要不是他们身上有粮食，就那满身泥巴，被山里杂草乱木划得披头散发的样子，正在山上忙活的村民都以为流民闯进来了。 “天啊，你们怎么这个样子？庄子里的车呢？牛呢？” “快，快，快，放下，放下，先喝点水。这是方娘子要求我们带的凉开水，她说洪灾之后不能喝生水了，预防瘟疫。” “哎呀，这时候提这个做什么？”旁边的人着急，“你们这是怎么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这时候，坐在地上的运粮汉子终于歇过了劲儿，说道：“外面乱了，咱们这里挨着山，实在不行就往上跑，家没了，人没太大事儿。外面很多人不仅失去了家园，更葬送了性命。 他们看见我们的车辆眼睛都绿了，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只能卸了车架点着火抵挡，然后将牛驴四散轰开，分散人流。 我们拼命逃回大山之中，最后就剩下了三头驴，那七头牲口估计都被那些灾民抢走当了口粮了。” “天啊，外面灾情这么严重，难怪这几天所有去县衙报告灾情的人都没回来呢，会不会路上出事了？” 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一听就急了，“什么？还没回来？！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找里正去想办法！” 众人一听这话就乱了，男人们石头也不抬了，木材也不砍了，女人们柴也不捡了，孩子们野菜也不挖了，都跑回去通知村里人了。 地上的汉子们抬手遮住了脸，真不想认识这些人，回村送个信儿用这么多人吗？ 一个稚嫩的青年喊道：“别都去啊，赶紧回来几个！把粮食、驴还有我们这十几号兄弟送到庄子上啊！” 话音未落，先挨了一巴掌，小青年委屈地看向旁边休息的汉子，“大牛哥，你打我干嘛？” “废话，歇歇脚我们自己就回去了，你喊他们干什么？还把驴放在了我们前面，我们还不如一头驴？” 周围人一听就笑了，“大牛哥，现如今这种状况，我们还真不如一头驴珍贵。” 想到外面的灾情，家里的田地和房屋，众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相互搀扶起来，收拾好这十几袋珍贵的粮食，慢慢下山来。 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碰到了过来接他们的里正们，他们身后还有各村的村长和老人。大家一起到了庄子上，去和方娘子、李风夫妻商量对策。 方娘子听汉子们描述完外面的灾情后，沉吟了一会儿道：“各村出去报信人的安全应该无事，家丁出门前我嘱咐过，让他们把各村的人组织在一起，在县城多待两天，探探县衙对灾情的政策。只是我没想到外面情况这么严重，让人把他们找回来吧。估计县衙一时半会顾不上我们了。” “另外，我们需要组织人手巡逻，必要的时候把出山的那条大路堵上。就怕万一洪水退去，他们冲到咱们这里来。虽然这个几率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大家又商量了一阵儿，定下了具体计划：方娘子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将送信的人接回来，村里的房和田地还是按照计划收拾。只是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山口的路上望风，如果有大批灾民过来，就将山顶上的大石头推下来堵住路。 别说他们铁石心肠，没办法，他们也是灾民，没别的吃的，就差把山里的树皮撸下来吃掉了。灾民进来，如果一点儿吃的找不到，只能发生流血冲突。 当然，他们也没想封山，灾民如果想上山找食物，那就从外面直接进山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到山里这几个村里来。 就这样，这几个村子相互扶持，靠着庄子里的粮食和盐，山里的野菜、树叶甚至青草，大家活了下来。 三个月后，朝廷的救灾物资才到山里，这时，那些新建的土坯早就干了，已经入住了。 对于这处庄子，大家充满深深的感激。 在最初的时候，众人流离失所，方娘子只留了两处院落，剩下的房间、走廊全部开放，至少让人有处打地铺的地方。尽自己所能给大家提供了口粮、盐，甚至预防瘟疫的方法。 当一切安定下来的时候，几个村的村民请老秀才在他们用木板订成的匾额上写下了“洪安庄”三个字送到了庄子上。 方娘子看着这面连漆都没有的匾额，也是眼含热泪，这三个月太难了，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几乎散尽家财，想尽各种对策，甚至借助几年前李大人在地动救灾中的经验，终于保下了这处庄子和这方百姓。 她让人将匾额挂在了大门口，动情地说道：“洪安庄，好名字，希望以后我们这里风调雨顺，无洪无灾！” 再后来，有人过不下去了，有小地主或者富户决定举家搬离，他们都找到了方娘子，要把土地卖给她。说只有卖给她，自己心里踏实，以后的佃农或者做工的人也踏实。 推辞不过，方娘子便和李风、李娘子商量，拿出了一部分小姐存在这里的银钱，买了五百亩地，地契却挂在了小小姐林落名下。 所以，现在洪安庄一共有一千五百亩地，分别属于方娘子、李娘子、林落。 第七章 被救 林落目瞪口呆的听完洪安庄的传奇来历，惊讶的小嘴一张一合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也太牛了！ 她感慨于机缘的巧合，深重的灾难，但更感慨身边这些女子的优秀。她们或许不能入朝堂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是却用自己的智慧谱写出了人生的华章。 不要认为林落的观点很夸张，事实上，通过这晚推心置腹的谈话。 林落才了解到了此刻她所处的时代——大泽朝。这是一个林落从来没听过的朝代，而且是一个新的朝代，到今年才刚刚建朝二十年。 天下初定，动乱时代横行的土匪、强盗还没有被全部消灭。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官道并不会安全。或许，带着大批人手或者从镖局雇人会好很多。 但是，林府和李府毕竟刚刚被抄家，官位则是一撸到底。马车、下人或者镖局一出现就可能被有心人盯上，或者说怕被两府中某些无赖缠上，再难脱身。 于是，方娘子干脆让李风和李娘子换上粗布麻衣，赶了一辆老驴车到达京城。以“家中无子，要养个女娃娃改变运势”的借口收养林落。 当然，即使是家普通人家，只要没有偏激的过分，有陌生人上门来说想抱养家中的孩子，哪怕是女孩子也得被打出门去。 但是，林家不是普通人家，严格算起来，应该算“戴罪之身”，只是圣上仁慈，只抄其家，免其家族牢狱之灾。彼时，刚刚从原来的府邸被轰出，租了一个小院，一堆人正相互指责推诿，哪有人去关心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娃。 家当全部被朝廷没收，下人养不起了，该卖的卖，能赎身的赎身。剩下的林家人有亲人接纳的就走了，有朋友接济的也自己私藏着。偌大的一个家族就这样慢慢散了，这时候有人收养林落求之不得。 当然，以李晴的谨慎安排，不可能真的没人管女儿了，她在离世前先写信给方娘子，让她安排接落儿出京，哪怕当时林府还没有败落，她相信以方娘子的机智一定能够带走女儿。 让一位官家千金从此成为平民之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晴深知自己一旦不在了，林府再无能护着落儿长大的人了。 收到方娘子的回信后，她又将身边最后两个忠仆——翠荷、翠花放了身契，在方娘子到来之前，她俩只要守着落儿，让她不要受府中其他人的欺负。 等方娘子将人接走后，成完家的翠荷、翠花就在京城守着自己最后的私产——两处小铺子和两所房屋，等待落儿长大即可。当然，她也给两个忠心的丫鬟一人一处京城的房屋，而且讲明铺子每年给她们三分收成。 她安排的没有问题，但是没想到林府败的那么快。翠荷、翠花名义上已经不是林府下人了，又不敢露财将姑娘带走，否则以林家人现如今见钱眼“绿”的状态，还不把她们主仆三人生吞了。 于是，翠荷就在铺子中等待方娘子消息，翠花硬“赖”在林家守护着姑娘。好在两天后，翠荷终于等到了玩命赶路的李娘子夫妻。 虽然她们彼此熟知，但十年不见，还是先拿出了小姐的信件和信物，相互确定没问题后，李娘子才说出了方娘子在家做好的几套方案，三人经过推敲商议，选择了最为“粗暴”但又贴合实际的一条。 李风拿着林落的生辰八字，夫妻借口找“大师”算了卦，声明只要收养了林家那个时刻出生的女娃娃，自家就会有孩子了。 一对看起来非常朴实却又十分渴望孩子的农家夫妇，可怜巴巴的恳求他们，让虚荣已久的林家人心里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甚至都没人问一句，“你们如何得到林家孩子八字的？”害得将理由放到嘴边的李风夫妻好悬被噎死。 他们只顾自己高兴了，终于又有人求到林家头上了。他们决定给被求人家做个“榜样”，毕竟，他们现在基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却处处不顺。 甚至为了满足他们“施舍”的虚荣心，都没要这对夫妻半小袋粗面和一篮子鸡蛋。只是提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报答方式——在大门口演一场戏。 林家大开家门，向四邻街坊、街上的行人大肆宣扬：他们家为了苦苦寻子的贫苦夫妻得偿所愿，甘愿将自家生辰八字契合的小姐送过去体验百姓生活。 这时候，不顾周围人吃惊的表情，“好戏”到了第二幕—— 贫困夫妻苦苦哀求甚至发下“用命对小姐好，否则终生无后”的誓言，同时，林落也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林家将家中小姐——林落直接过继给贫苦夫妻，甚至写下了断绝书，以示林家的助人决心。 待得贫苦夫妻带走林落和户籍，林家人还在洋洋自得，认为自家至少落得一个“助人为乐”的美誉，还甩了林落这样一个麻烦，一箭双雕多好！ 事实上，京城百姓都在心中把他们骂翻了：畜生不如的东西！刚被撸了官职，就将父母双亡的孩子堂而皇之地赶出了家门。还美其名曰“助人为乐”！啊呸！好不要脸，没有良心！ 自此更无人搭理他们了，毕竟林家的气数已尽，聪明人已经各奔东西，剩下的只是一些蠢货不自知罢了。 林落和她的户籍一起交到了李娘子手上，之后，满腹“怒火”的翠花也被推出了门。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李风夫妻带着林落和翠荷、翠花约定好了以后的联系方式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之后，三人赶到李家所处的县衙，李家也正混乱着。李风作为曾经的旧仆，只是给熟人塞了点钱，就很迅速的见到了郭老夫人。 李娘子根本就没和老夫人叙旧，仅把林落往前一递，说这是小姐唯一的女儿。刚刚还毫无神采的郭老夫人眼前一亮，搂着小女娃再也舍不得松手。 听说林落名义上成为了李娘子的养女，而且他们夫妻二人是奉女儿的遗命来接自己的。郭老夫人转身找到了曾经的李刺史，李县令，呃，县令被撸，现在的李老头，提出要和离。 由于彼此早就两相厌，又没了李老夫人的压制，李老头爽快写下了和离书，甚至嘲笑郭老夫人看看她今后怎么办，一无所有，唯一的女儿还死了，喝西北风吗？ 郭老夫人看着李老头那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知道他这是炫耀自己的庶子，干脆逼着他写了和落儿的断绝书，反正女儿已经死了，没死不也不稀罕嘛？ 由于林落一直和李娘子躲在外面，李老头根本就没见到。所以，他以为郭老夫人和离之后要去投奔那个小娃娃，拿出笔来很快写下断绝书，嗤笑道，“好叫你知道，林家也被抄家了，哈哈，你去投奔那个奶娃子吧！以后就靠给人浆洗养活她！有了这份断绝书，以后你们祖孙两个要饭要到我这里来，我也不给！” 郭老夫人淡然接过，转身就走，呵，老男人，让人恶心！直接拿着和离书和断绝书去里正那里，让其去衙门登记、盖章，顺便塞了一些银子把自己的户籍也取了出来，迁回伏阳郡。 事情办妥之后，四人组成一家三代人，去伏阳北部投靠“亲戚”，这才一路赶到洪安庄。 第八章 交接 炕桌“会谈”还在继续，方娘子取来一份清单交给郭老夫人，“老夫人，这是小姐为您和小小姐存在庄子里的私产。” 郭老夫人细细从头看到尾，摸索着这份清单，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哽咽地说：“这里面不仅有晴儿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有不少李老夫人的物品。当年老爷宠妾，李老夫人怎么管教都不听，因此她对我总是充满歉意。后来，我教晴儿记账管家，她便以此为借口将自己一半的嫁妆交给了晴儿。” “晴儿定下婚约之后，你们主仆往外倒腾物品换取财物，以备不时之需。这事儿我和李老夫人都知道，但是我们婆媳都选择了沉默，并替你们扫去了很多尾巴和痕迹。我当时就想，万一将来出现最坏情况，这些财物会是咱们最后的保障。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我的婆母和女儿都用不上这些财物了，永远也用不上了。” 林落心中酸酸的，眼中也含满了泪水。说实话，她和外祖母相处不过数天的时间。虽然彼此还没特别熟悉，但是骨子里的血脉天性以李晴为媒介将二人紧紧牵绊在一起。 林落在现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只是得了很多年轻人的通病——熬夜，结果猝死了。这……这……太突然了，自己啥打算都没做，当然这下啥打算都不用打算了。恍恍惚惚的来到了这个朝代，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大泽朝五岁的小林落。 可怜小姑娘三岁半丧父，一年半年之后，母亲安排好一切后也病逝了。虽然当时林府还没有没落，但是庶子夫人过世根本没多大动静。尽管，这位庶子非常有出息，可惜命薄也离世了。所以，李晴在第三天就下葬了。 小林落执意要给娘亲守灵，因为一旦棺木入土，她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像父亲一样。可能是夜间受了风，第二天就有些难受，但是她坚持要尽孝，没和两个翠姨说。 这次丧葬事宜基本都是翠荷、翠花带着一帮下人完成的。时间紧，事情杂，到上午两个翠才发现林落有些脸红，一摸额头很烫，她们慌忙去请大夫。 当天中午，喝完药的小娃娃被两个翠强制送回屋休息。也就在那时候小林落的换了个芯儿。 林落睁开眼是懵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为你谋算了这么多，却想不到我儿如此命苦。罢，罢，罢，这样咱们一家三口也算团圆了。 寂静的屋子，虚无缥缈的声音，让林落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来自远方的姑娘，你既然重生于我女儿身上，承受了我的安排，望你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四个丫鬟。谢谢你了。” 迷迷糊糊中林落不知道说话的女子是谁，话中又是什么意思。直到见到接她的李风夫妻，向她解释说明了如此安排的前因后果，才领悟到一位母亲的良苦用心。 后来，李风夫妻带她出京，途经赫赫有名的大佛寺。她让李风停车，然后上山，进寺，为李晴一家三口做了一场法事，希望下辈子他们相聚、相守、相伴到老。 至于外祖母和四个翠姨，她们用尽全力为她撑起了一片快乐成长的天地。她将把这份感激埋在心底，化为行动，以后用心守护她们。 郭老夫人将这份清单看完，交给了林落，“虽然说现在给你有点早，但东西都是往下传的，我给了你娘，你娘给了你。以后我就负责照顾你长大，这些事情你操心去吧。有把握不准的，问你几个姨就可以了，尤其是守在身边的这两个，要跟她们学习如何管家。” 方娘子和李娘子闻言就站了起来，“老夫人，这怎么可以？” 郭老夫人挥了挥手，“好了，当了一辈子家，我早心累了。不聋不瞎，不配当家。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们了，你们就把落儿当成你们真正的女儿，我就是个过来养老的老太太。” “老夫人，您可不能置身事外，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后家里具体事宜我们安排，大方向需要您帮我们控，不能推辞。”当了十年家的方娘子干脆拍板道。 “行，你们看着来，万一有需要我的时候，咱们再商量。现在孩子们还没睡吧？该让我和落儿见见你们的家人了吧？”郭老夫人好笑的说道。 “老夫人，我们那几个孩子野的很，都是在庄子里跑着长大的，天天吵吵闹闹的，方姐姐怕他们冲突了您和姑娘，才没让他们过来。您等着，我叫去他们去。”说完，李娘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这急脾气，”方娘子歉意地说：“夫人，我本想让您和小姐适应一下，那几个皮猴子……” “好了，”郭老夫人拍着方娘子的手，“我还不知道你，都说了一家人，你这过于谨慎了。” 林落也盯着门口，好奇小伙伴们都长什么样。 第九章 见面 很快，窗外就传来了一阵跑步声。对，不是脚步声，而是跑步声。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天都黑了，小心绊倒！”李娘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就不！快跑！”一个小男孩边跑边回嘴。同时应该是他和旁边的孩子嘀咕：“正院一定有宝贝，我们去看看，干娘这两天都不让我们进，哼！” 另外一个声音传来，里面充满挑衅的味道，“娘，你老了，追不上我们喽！” 可怜李娘子刚二十多岁，被一个几岁的孩子说老了，屋子里的人集体笑了。 “哥，等等我们！”稚嫩的声音喊着。 “哎呀，你好慢，我帮你！”顽皮的声音再度响起。 “混小子，你放下你妹妹，你不会背着她啊，非扛着，一会儿吐了怎么办？”李娘子咆哮道。 “哦，哦，我忘了，娘，我这不是扛粮袋扛习惯了嘛。” “你们跑吧，反正你们的干娘和亲娘在屋里。”屋外传来李娘子不怀好意的笑声。 “什么？娘，你不早说！！！快看看我的帽子是不是歪了，袖子赶紧放下来！” 跑步声马上就停下来了，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像是整理衣物的声响。 李娘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我早说？你得让我早说啊，我刚提一句，你们能去正院了，你们就撒开蹄子往这边飞奔，臭小子！” 在屋里的林落先是扭头看向温柔的方娘子，这是孩子的“克星”？温温柔柔的，不像啊。可能她身上唯一有杀伤力的“武器”就是那根拐杖了。 林落晃晃小脑袋，从门口探了出去，看到院子里有四个孩子。 郭老夫人同样听着院子里由远及近的对话忍俊不禁，从一旁的包袱中掏出了几个红包放在手边。 灯光下，林落看到四个孩童，领头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大概六七岁，身后还跟着两个岁数差不多的男孩子，四五岁的样子，再后面是个小姑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还是个奶娃娃。 “妹妹！又一个妹妹！好看的妹妹！”眼尖的小男孩看到了林落，一下子冲过来，问道：“妹妹，你多大了？你是来我们家做客的吗？” 那个小女孩摇摇晃晃的追过来，问道：“妹妹？姐姐？”边喊边疑惑，目光转向了方娘子。 方娘子让他们进了屋子，指着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介绍道：“老夫人，姑娘，这是李风和李妹妹的长子，我们都喊他虎子。” 她又那俩小男孩中稍高的个，“这个是他们夫妻的次子，小名……” “老奶奶，我叫豹子！”嘴快的小男孩挺起小胸膛，“我将来一定比哥哥跑得快！” 然后，小家伙一指旁边的小男孩，“这是我兄弟——方云瑞。” 方娘子在一边笑言：“那是我的长子。”说着，摸着小女孩的头，“这是虎妞，李风夫妻的长女。” 林落情不自禁说道，“李姨您这么喜欢老虎？”咋取个小名还重字呢？ 李娘子捂脸，“我的小小姐呦，这名哪儿是我们取得，是那两个混小子取得，说他们的妹妹就叫虎妞。我不同意也不听，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郭老夫人笑了，“挺好的，听着这名字就健康机灵。” 她掏出四个红包每人发了一个，和蔼地介绍道：“我是你们娘亲的干娘，你们以后喊我外祖母吧。” 说着，她根本没理会旁边方娘子和李娘子吃惊的颜色，将林落喊了过来，“你们以后可以叫她落儿。她今年五岁，你们多大了？” 虎子回答：“我七岁！豹子五岁！云瑞四岁！虎妞三岁！” 郭老夫人招手让虎妞过来，“好孩子，你是几月份的生日？” 虎妞眼睛亮亮的回答：“八月份，中秋节，月饼。” 林落过去牵她的手，“那我是姐姐，我都五岁了！不过虎妞好厉害！长得和我一样高！而且我的生日也是节日，五月端午节。” 屋里的人都笑了，“行了，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的生日都忘不了了。” “虎子，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旁边屋里说说话，天黑了，不准带人出去玩儿，明天再带着妹妹出去转转。”方娘子开口道。 “是，干娘。”刚刚还气的李娘子跳脚的小子，在方娘子面前乖的不像话。 “去吧，明天外祖母给你们做好吃的。”郭老夫人摸着孩子的头说道。 于是，一帮孩子被外面婆子领到了隔壁屋子，林落也跟去了。虽然她也好奇三个大人要说啥，但也不想错过和小伙伴交流的机会。 大人们的事儿，一会儿问外祖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根据这两天相处的模式来看，她想知道的事情外祖母一定会告诉她的。 听着隔壁孩子们的嬉笑声，整个院落顿时鲜活了起来，之前那恬静的空气，一下子就全部都跑光了，似回到了烟火人间。 第十章 性子转变 “好了，我们谈谈，把该定的定下，说明白，聊透了，然后你们这两个没事儿别来我这了，该干嘛干嘛去，让孩子们过来就行。”郭老夫人挥手道。 李娘子目瞪口呆，“老夫人，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和方姐姐哪儿招人烦了？” 郭老夫人怒，“老夫人，老夫人，府都没了，还老夫人。以后叫我干娘！还有什么小小姐，以后统一喊落儿！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她养母！” “那不是假的么？”李娘子缩着脖子嘟囔道。 “谁告诉你是假的了？你不养她长大？”郭老夫人一拍桌子，“你敢不养她，我就让晴儿夜里找你去！” “我养！养啊！但是，产业都是小姐留给小小姐的，哪里用的到我养？”李娘子急了，“再说，这也不合规矩……”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郭老夫人打断了，“养孩子就只用钱吗？用心才行！什么规矩，我说的就是规矩。”说完，她下巴扬了扬，眼神落在了炕桌上的茶盏上。 李娘子糊涂了，茶凉了？正想去换杯茶的时候，方娘子拉她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干娘在上，受女儿一拜。”之后，端茶敬上。 郭老夫人每杯茶都抿了一口，把手边的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随之鄙视的眼神落在了李娘子身上，“看人眼色都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变。” “不是，老夫人，”李娘子一开口，郭老夫人一个眼光扫过来，赶紧改了口，“干娘，娘哎，您昨天可不是这样的？这咋睡一觉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郭老夫人仍在淡然喝水，“嗯，这不我见了你们的孩子、我那几个乖孙了么，看着他们如此率真，如此快乐。忽然发现我这一辈子压抑天性，为了家族，为了面子，为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自己活的不开心，别人也不太开心。我决定换个活法。” 李娘子傻了，“咋换？不是，换成啥样？” 郭老夫人眨眨眼，“没啥，就是事儿让你们干，谋划你们出，方向你们把控。没事别烦我，有事更别烦我。我就负责和我的乖孙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李娘子捅了捅方娘子，郁闷地道：“姐姐，咋办啊？那几个小混蛋没带坏落儿，把咱娘带坏了。” 方娘子忍俊不禁，在府里那些年，老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每天端着架子，带着面具，真没发现私下“老顽童”的一面。现在“本性”暴露，和李妹妹看起来像亲母女，融合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谁被孩子带坏了？”郭老夫人一眼，“不知道是谁，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你教训半天，还不如提一句你方姐姐的名字。” “哎呦我的娘哎，那几个皮猴子我都想塞回肚子里。你说说李风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这孩子怎么一个赛一个淘气。” “对啊，李风那么老实，孩子就是像你，才这么皮。”郭老夫人一点儿都不同情李娘子。 “娘，您可是我娘，刚磕完头喝完茶，您这向着女婿算怎么回事儿？”李娘子不依不饶。 “嗯，我心不正，偏的。”郭老夫人开悟了，哪是一个李娘子能够对付的？她随口的敷衍就让李娘子目瞪口呆。 “孩子，你们都没提，我也不好意思问。现在是一家人了，云瑞的父亲？”不理作怪的李娘子，郭老夫人拉着方娘子的手问道。 “娘，你说许大哥啊？这有啥不好问的，他走了。”李娘子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你闭嘴！让你方姐姐说，啥都说不明白。”郭氏气道，这破孩子，啥叫“走”了？ 方娘子温婉一笑：“干娘，我家那位姓许，叫许明生。原本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他早年父母双亡，被叔叔养大。后来，村里来征兵，每家必须出一个人，为了偿还叔叔的养育之恩，他就去了。叔叔婶婶也公平，去之前就私下分好家了，他如果平安回来就只负责自己的小家，不用他养老了。” “他走之前我们成的亲，我当时想的是他回来了，就一起好好过日子，万一回不来，当个寡妇比当个老姑娘压力小点儿。再然后，他打了胜仗，升了个百户，天下暂定，就带着那帮兄弟回来了。其中有十几个无家可归，就在庄子里当了家丁。 之后，他一个大男人感觉像我养着一样，非要出去闯闯。当时感觉自己有人手，想建一个镖局，在他出去调查、踩路线的那一年，这边发生了洪灾，等他赶回来一切都过去了。 他自责不已，感觉孩子出生、家中有难都没在我身边，非要云瑞跟我姓。这几天出去打猎了，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李娘子偷笑道：“许大哥回来就老实了，说他这辈子就吃方姐姐的软饭了，再也不出去了。” 郭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胡说八道，这么一个懂得报恩、知道上进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吃软饭？” 她又转头对方娘子说：“那就等他回来，喊上李风，咱们一大家子聚聚。我也见见人，也让他俩认认我这个干娘。有事儿咱们明天再说，你们去陪孩子玩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没缓过来，休息一下。” 两位娘子告辞退下，去隔壁屋子喊孩子们休息了。 第十一章 归来 第二天清晨，外面叽叽喳喳的麻雀声把林落吵醒了。她睁开眼，发现外祖母没在屋中，应该是带着嬷嬷出去遛弯了。 小家伙揉了揉眼睛，透过窗纸隐隐约约看到太阳很高了，便知道自己睡过了头。不过自己还小呢，睡眠要充足。何况昨晚回来和外祖母聊了半宿私房话呢。 她又把头埋进被子中蹭了蹭，然后开始穿衣服。衣袜好说，头发没人打理，她自己揪揪都不会扎。 小家伙到门口，发现院中没人，然后溜到院门口，看到方娘子正拄着拐杖朝这边走过来。 林落哒哒跑过去，仰头道：“方姨是来看我的吗？” 方娘子摸索着小家伙的头发，温柔一笑：“是，走回屋，我带你去洗漱。”说着，牵起她的手带她回房，给她梳好头发。 小林落晃了晃头，萌哒哒问方娘子：“方姨，我好看吗？” 方娘子笑着点头，“落儿最好看，可惜我的腿脚没好利落，不然定然抱你出去给所有人看看。” “不用抱，我是大人了，咱们现在就溜达过去让他们看吧。” “看什么？”郭老夫人和李娘子进门就听到了后半句话。 “外祖母，你是和李姨出去玩了吗？我醒来都没看见你。”林落扭头问道。 “对啊，我让你李姨领我出去转了转，我们先吃饭，然后一起出去玩儿。” 吃完饭后，林落在四个小朋友的带领下开始“视察”这座庄子。这是一座五进的院子，里面被分成了七八个小院子。 之前李娘子和方娘子一家占了一处院子，后来虎子、豹子、云瑞长大了，过于吵闹，就单独给他们开了一处院子。至于虎妞年纪还小，一直和父母住。 现在又开了一处院落给林落和郭老夫人住。其余的院子都空着当客院。 前面一排门房是家丁住的地方，方便他们进出和保护庄子。后罩房则住着七八个嬷嬷，有负责厨房的，有帮着管家，间或有客来负责待客的，还有一个精通医理的。 林落很惊奇，“怎么家里没丫鬟？这么多嬷嬷？” “这个我知道，”虎子说道：“我娘和干娘刚刚到这个庄子上的时候这里就没丫鬟。” 这点林落倒是理解，毕竟当时李晴没过来游玩过，又没有主人暂住这里，没必要留很多下人。 “俩娘来了之后，发现人手不够，就想添点人手。到了地方，发现正好有官员犯事，下人全部发卖，俩娘就把年纪大的、品行不错的带回来了。说给她们一个心安的家。”虎子转了转眼睛，低声道：“还有我猜的，如果有年纪小的姐姐，俩娘怕俩爹学坏。” “你这都从哪儿听到的？”林落咋舌。 “前面的理由是干娘说的，我娘哪儿会这么文绉绉的词儿。后面那个理由是我偷听长工、短工聊天记住的。”虎子得瑟着。 “我去告诉干娘，你偷听！”豹子嘟囔道，“干嘛不带我？” 林落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还以为这个是乖孩子呢，结果也够调皮的。 “你去玩泥巴了，怎么带你？”虎子安慰着兄弟。 “你们怎么会怕方姨呢？”为了避免他们继续拌嘴，林落把昨天的疑问抛出来问道。 “因为干娘是夫子。”这次回答的是虎妞，“干娘会打手心。” 看来怕老师是学生潜藏在骨子的天性啊。 “这附近村里有学堂吗？” “没有，我们先让干娘教，如果有天分，再把我们送到山外面读书。” “哦。”林落挠了挠下巴，有了一个主意。 院落中忽然一阵热闹传来，林落蹦蹦跳跳的去看热闹。 七八个大汉周围堆积着六七只兔子，五六只野鸡在一旁“咕咕”的叫着，旁边还放着一只二百斤左右的野猪。 林落作为现代人，没见过野猪，哪怕是死的。她好奇地看着地上那头看起来不算肥但是很壮的野猪，獠牙外露，并向上翻转，耳朵上有刚硬而稀疏的针毛。即使死了，也是一副很凶的样子。 方娘子怕吓到她，用手捂住了林落好奇的眼睛。 只听她问旁边的汉子说：“怎么扛回家了？以前不是直接去卖掉吗？”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刚刚碰上李风，说你和弟妹拜了老夫人为干娘，我想那就摆个酒，哎，娘子，你来……” 说着，便直接拉起方娘子要走，方娘子一个不防就被他抓住了捂着林落眼睛的手。 “放开，这么多人呢。”方娘子脸红的甩手道。 汉子松开手，挠了挠头，笑了，“我这不刚想起来一件事儿，忘了，咱回屋商量一下？” 林落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八尺的汉子，本来一副清冷难近的模样，结果一说话暴露了憨直的本性。她奶声奶气的喊道：“姨夫？” 许明生闻言低头，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一双亮晶晶得大眼睛眨呀眨，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就像扫在了自己的心房。他的一颗慈父心立刻激活了，“小姑娘，你叫我吗？” 林落狡黠的问道：“反正你娘子是我方姨，你要不要当我姨夫？” “要，要，要，我最喜欢小姑娘了。”许明生一把举起了林落，“这次我打了几只野鸡，等会儿让你方姨给你做漂亮的毽子玩儿。” 方娘子好笑又好气的喊到：“放她下来，这些猎物让人收拾了，你去洗漱一下和我去见干娘，我去叫妹妹和妹夫。” “不是妹妹和妹夫，是弟弟和弟妹。”许明生纠正道。 方娘子理都不理他，拉着林落就走了。 第十二章 各论各的 前厅中，郭老夫人上座，两家大人坐在两边，地上五个孩子用刚拔的鸡毛绑上铜钱做毽子。 郭老夫人看着蔫头耷脑的许明生，含笑问道：“这是怎么了？打猎累到了？” 闻言，许明生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干娘，您说我叫他们弟弟、弟妹是不是要比妹妹、妹夫顺耳？” 纵然郭老夫人当家作主多年，历经世事艰辛，看破了人情冷暖，也没明白许明生话中的含义。她不由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方娘子。 恨不得捂脸的方娘子，嫁了这样一个相公，还得负责解说：“他和李风投脾气，总想俩人拜把子成兄弟。也不知道怎么认的死理，非说姐夫妹夫不如兄弟听上去关系更亲近。” 坐在对面的李娘子一听不干了，“就不改，明明是我和姐姐关系好，否则你们俩怎么能认识，坚决不改，我才不要叫嫂子。” 得，一个没解决，又来一个起哄的。 郭老夫人笑言：“好了，各论各的，都当爹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许明生抬头道：“不是，我想和李风认您做干娘，以我们哥俩的名义把您记到我们族谱上。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方娘子吃惊道：“你刚刚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嗯。”许明生点头，“你们姐妹两个和李风一样，很小的时候就被卖了出去，都不记得家人了。我倒是记得，但是父母皆亡，干娘、落儿也和我一样。我们无根无萍，干脆，咱们自己组成家，开个族。” 林落看着侃侃而谈的许明生心生温暖。她转头去看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几个家庭的融合。 如果是方娘子许明生代表一家，李娘子李风一家，郭老夫人一家，林落自成一家。四个家庭，四种理念，融合是为了抱团取暖，不能整日鸡飞狗跳。 所以，毽子绑好，几个孩子被轰出去踢毽子，大人在屋里商量事情。 屋中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郭老太太问道：“明生的想法你们怎么看？” 方娘子率先说道：“不可取，我们现在关系好，万一孩子们成家了，为小家考虑乱了呢。” 李娘子则不认可方娘子的观点，“咱现在也是一起过呢啊，不挺好的么。咱家姐姐当家，娘做幕后，许大哥打猎加训练护卫，李风负责管理庄子，多好。” 李风问道：“媳妇儿，你负责啥？” 李娘子大言不惭：“看孩子！” 李风憋着笑问：“哪次看住了？追孩子还差不多。” 李娘子怒：“那怪我啊，本来他们就是皮小子，结果许大哥还教他们功夫，我现在都快追不上他们了。” 一边说一边瞪向了许明生。 许明生无奈，“做人得讲道理，虎子的武术天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愿意和娘子学文识字，就愿意和我练拳踢腿，我就多教点呗。” 方娘子这时候才接上话，“合家不可取，但是认干娘上族谱可以。” 众人都转头看她。 她淡淡一笑，“干娘，您现在和离自成一户，让相公和李风认您做娘，您是养母，他们是养子。虽然严谨的大家族不认可这种关系，但我们自己和大多数人都理解就足够了。至于兄弟俩不同姓，在乡下很正常，将来族谱记录一下就得了。咱们这支出去的，许、李两门为兄弟即可。” …… 大人们又商量许久，将方案定了下来。至此，郭老夫人百年之后承许、李香火供奉。而许明生、李风两家本就是得李晴、郭老夫人甚至林落的照顾有了自己的产业，更是安放了四处漂泊的灵魂，有了真正的家。 三天后，庄子大摆筵席，邀请附近村中里正、村长和老人共同见证，许明生和李风认郭老夫人为养母，并建立族谱。他们对外的说法是郭老夫人养大了方娘子和李风夫妻，而今落难，老人要跟他们一起生活，为了不让养母百年后成为孤魂，所以立族谱示后人，受两家香火。 至于许明生的叔叔婶婶质疑这样会不会耽误他给许家父母供奉香火。许明生表示自己八尺男儿就在这附近住着，怎么可能舍祖忘本？其实，娘子不同意他认干娘，但是他自己坚持要认，不然万一娘子不要他了，带着干娘领着孩子把庄子门一关，他不得喝西北风，到时候他去哪儿哭去？ 许家叔叔婶婶听到这个理由被雷的目瞪口呆，自家侄儿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厚脸皮了？明明没参军之前挺沉默、憨厚的好青年，这回来成了“兵油子”了？ 他们不知道，许明生见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方娘子和李娘子夫妻品过孤寂无依的夜，郭老夫人体验过痛彻心扉的煎熬，脸皮算什么？他、她、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共同的认知：只想一群无所依靠的人靠在一起，彼此温暖，无所畏惧。 虽然不合常理，但人家自家人都同意，何况孩子们的出发点是孝顺。这些过来作见证的里正、村长、众乡亲自然乐意担起职责。 从此，郭老夫人成为安洪庄老太太。庄子分为三个部分：许家、李家、林落，三个家庭彼此独立，只是需要共同抚养老人。定下了以后郭老太太就跟林落过活。以后大家就各论各的。 譬如：除了林落，孩子们喊郭老太太为“祖母”；林落喊许明生方娘子夫妻为许叔、方姨；喊李风李娘子为李叔、李姨；许明生和李风称兄道弟；方娘子和李娘子自然论姐妹。当然，许家和李家还彼此互认干亲。反正主打一个“混搭”风格。 宴席结束之后，郭老太太让人备了四色礼盒将各位里正、村长、乡老送回家，让乡亲们带走了剩下的饭菜。众人一方面赞扬洪安庄有礼，一方面将洪安庄的各种信息传递了出去。 这样，一件充满人情味的“建族谱”事件让乡亲帮忙，庄子不仅和众人拉近了距离，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第十三章 突发 快快乐乐的岁月过了两个月。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庄子的平静。 “老太太，落儿姑娘呢？”一个嬷嬷匆匆跨进二门，一脸慌张的问道。 正在院子里散步的郭老太太蹙眉 回答：“在屋里剪窗花，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认为方娘子调理出来的下人出点事儿就会沉不住气。何况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丫头，一惊一乍的，这些人可是经历过前两年的洪灾应急。 “何事非要找落儿？” “这不之前姑娘交代下来，要留意京城来信，说带鸡毛的是紧急信件，还说彩色鸡毛是好事，黑色是不太好的事情，刚收到了一封鸡毛信，上面还扎着黑色布条。” “拿来我看看。”闻声出来的林落，拿到信件撕开一看，“京城店铺出事了。” 来信的是翠荷，她和翠花在京城守着两家小铺子和两处宅子。这次出的铺子是一处粮铺，当时之所以选这个生意，就是图个安稳。粮铺很小，随大流浮动价格，又没多大利润，只是挣个辛苦钱，应该着不了权贵的眼，不至于招人眼红。 结果，人不招灾，祸从天降。 一日，一大娘从铺子买了半袋粮食背回家。刚出店铺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大娘也没在意，毕竟京城不准跑快马。即使真有急事，此时路上很宽，人也不多，中间跑车跑马的地方更是没人。谁知道，顺着路边走的好好的大娘被马踢了，马太快了根本停不下来。 小伙计听大娘“哎呦”一声，之后赶紧跑出去一看大娘的样子忍不住对马上得男子吼道：“在京城还骑快马，你是想进衙门吗？” 小伙计刚刚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热血冲动的年纪，路上的行人本来正要起哄，让马上的人掏钱给大娘看伤。 谁知马上的男子举起马鞭抽了小伙计一顿，“哪来的愣头青，敢管你肖五爷的事儿？赶紧回去关了铺子滚出京城，否则明日我让你想出也出不了！”说罢，打马扬长而去。 “肖五爷！原来他就是京城有名的关南虎，完了，完了，小伙计完了，大娘也甭惦记伤药钱了……” 旁边有人纳闷，“关南虎？关南在什么地方？” 立马有人接口道：“关南，关南，就是南关。南关虎太明显了，大家才颠倒了叫他的，他在京城南面就是一霸。偏偏老爹是镇守北边的将军，哪怕皇家人看在他爹的份上也得退让三分，更别提平头百姓了。” 小伙计挨了鞭子，自然有人给翠荷、翠花送信。二人一听肖五爷离开时说的话，不由心沉了沉。 她们先是请了大夫，给小伙计和大娘看看伤势，买了内服外用的药。而后，二人商量解决办法。 她们本身就是平民，惹不起这些有权有势的，但是万一关门，那铺子怎么办？这是夫人留给姑娘的，难道因为这样的事儿卖掉？那是万万不能的。她们只能等等看，万一肖五爷过两天忘了呢。 结果事与愿违，肖五爷不仅没忘，隔三差五就来这边跑马，看着街上的人因为躲他四散奔走的样子哈哈大笑。店铺已经关门半个月了，翠荷给林落发急信是因为肖五爷带走了小伙计。 这半个月，小伙计一直在店里看店，不开门他就晒晒粮食，打扫打扫卫生。那天他出去买菜，恰逢“小霸王”又来这边跑马。本来根本碰不上的两人因为一个小男孩又相遇了。肖五爷正在跑马，一个小男孩冲出来捡自己的蹴鞠，眼看要被马踏上了，小伙计一个翻滚将男孩抱到了一边。 马上的肖五爷也吓坏了，他虽然霸道，却也没当街让马踏死孩子的爱好。虽然心中恐慌，但他却丝毫没有带出来，而是看到了小伙计，“好啊，又是你小子，每次碰到你都没好事儿，你就是我的灾星，来啊，给我把他绑走。” 等翠荷、翠花追出来的时候，其人已经扬长而去。翠荷给林落发了一封急信，自己则带人去找小伙计去了。 肖府，坐落在京城中南面，距离处于中城的皇宫不算近，但其实也并不远，坐马车的话两刻钟也到了。 翠荷连门都没能进去，门房一听来人是找五爷要人的，不禁笑了，“你们赶紧走吧，抢的是个小子又不是大姑娘，等五爷的气消了就放人了。那小子应该是五爷扔到训练场去了，每日跟家丁训练呢。你们不用担心，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 两个翠无奈只好回家又将她们去要人的经历写了一封信，按照小姐吩咐的，贴上鸡毛和黑布托人送给林落。虽然肖府下人说，小伙计不会有事儿，但没见到人，谁能放心。 第十四章 捐粮赎人 林落看完两封信，用胖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让人请了自己的五位家长——外祖母、两个姨、两个叔过来。 平时常笑的面容此刻也板着，一个奶娃娃皱着眉，噘着嘴，特别像袖珍的苦瓜丸子，五个大人虽然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端着严肃脸的林落没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只是和他们打听肖将军和肖府的信息。 肖将军的大名虽不至于举国闻名，但是一般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肖家军治军严格，从不扰民。只是肖将军镇守边关八年，京中只有老夫人和小儿子肖五，看来是老人家溺爱孙子，惯坏了他。 林落沉吟半刻，让方娘子取来自己那五百亩地账册，算了一下账目。然后，她请许叔派人将方娘子灾后攒下的三年的粮食收成，全部捐往边关，因为这边距离边关不算很远，二十来天的路程也足够了。 她说道：“想必肖将军远在边关根本不清楚肖五的行径。我以捐献军粮敲开将军的门，再给他递一封信。将各种明细讲明，我不想知道他如何处理肖五，我只想让翠姨她们可以安心居于京城。” 李娘子快人快语，“干脆让她们两家也过来得了，咱们大家在一起，还怕啥将军。” “不行，”林落小胖手挥了一下，“一则，她们已经在京城成家立业了，习惯那边的生活了，想必不肯轻动；二则，我不能丢了娘亲留下的家业。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再有天灾，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不能没有退路。现在，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我和外祖母都脱离泥潭，只能尽可能扩大家业，不能路越走越窄。” “不对啊，你，你，你，四五岁的奶娃娃，咋啥都懂？豹子和你一样大，天天追在虎子屁股后面在院里招猫逗狗呢。”李娘子刚反应过来，“我一直以为小姐就够逆天了，你比你娘还厉害。” 林落心一沉，只顾解决事情了，忘了年纪。再看看桌子上的账本和信件，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沉思怎么回答。倒不是不敢说明自己不是原来的林落，但是怕这家人伤心，更怕自己被当妖怪烧了。 无辜的眼睛眨呀眨，她的两根胖食指对着点啊点，有了！ “这不都是书上写的吗？” “书？啥书，你个小豆丁能看书了？” “那是，娘亲教的！”自豪的口气有木有！ 五个大人面面相觑，都陷入深深反思：当年，晴儿（小姐）的处境该多艰难，这么小的孩子就教她认字、管账、通晓人情事故…… 林落也在回忆，自己没有把娘亲教自己认字，为了给娘读话本的事情告诉别人吧？而且，娘亲一边教自己读，一边批判书中的故事和人物，教了自己好多奇奇怪怪的道理。 无论如何，林落识字认账的事情就这样被模糊的带过了，主要是大家都疼惜这个孩子，认为是世事无情，让聪慧的孩子一下子成长起来。 大家开始分头行动，组织人手，运送粮食，构思信件，分别送往边关和京城。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只能交给时间。 两个月后，两个翠看到了长高了、沉默了、变黑了、健壮了的小伙计。 面对为自己奔波的东家，小伙计哭了。十五六的小伙子，被抓走、训练，再怎么热血也都化作了无助和害怕，毕竟还是个孩子。 等他似发泄般哭完，两个翠告诉他，他家里已经安顿好，是姑娘问他今后要如何，他是否还有胆量继续做伙计，或者有别的打算，她们能帮的就会尽力帮。 小伙计摇头道：“既然家人已经安顿好，我就准备从军去了。这次，肖将军直接让人将肖五带到了边关去，准备亲自改造他的性子。” 两个翠疑惑，“他家老夫人能同意？” 小伙计笑了，“肖将军将肖家第三代小娘子送回京了，要老夫人亲自带着。老夫人的精力被转移了，毕竟小娘子要和她同吃同住，精心照顾。” “这招高啊，老人家要的不就是天伦之乐吗？孙女环绕，教养、学识、人脉哪一样不得老夫人操心、安排。 相对而言，肖五那么一个大男人，一切事情都能自己处理，他还要瞒着老夫人自己所做的事情，这样打交道的机会就更少了，此消彼长，对于他要去边关，老夫人也就不反对了。” 小伙计点头，“这次我在肖府接受的训练，就是仿照边关的训练来的。接触之后，我发现我更喜欢这种生活，家里又不只是我一个儿子，况且姑娘也给他们安排了生计。” 说着，小伙计真的动了情，哽咽着道：“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因为我这么一个小伙计，姑娘捐粮、送信、搭人情，如果我不是马革裹尸，定报答姑娘大恩。” 小伙计走了，跟着肖家的人一起奔赴了边关。 最大的隐患不在京城了，两个翠重新开张，守着铺子，默默给林落守着家业，偶尔京城发生大事传递个信息。 而林落也深知京城两个翠姨不容易，经常送信和她们说成长的趣事，有什么土产也给她们捎过去。感情就是在这种相互关心、相互联系中慢慢增厚的。 第十五章 淘气 看着又飞走的鸽子，虎子流着口水叹道：“落儿啊，真不让我尝尝鸽子肉的味道啊！” “姨啊，虎子哥又要吃我的鸽子！”林落一句话就把屋里的李娘子给召出来了，李娘子并没空着手，而是举着鸡毛掸直奔虎子去了。 虎子跳脚起来就跑，“林落，你给我等着！我吃了么，不就馋了一下吗？你就这么报复我？哎呦，娘，你怎么真打啊？救命啊！”一边喊，一边跑远了。 林落咯咯笑着，拉着李娘子的手进了屋，里面正在记账的方娘子放下笔，点着林落笑道：“你啊，虎子又咋你了？你又整他。” “没有，我可乖了。”林落矢口否认，“方姨啊，虎子哥他们这么大了，我们去请个先生回来吧？” “请先生？”方娘子一琢磨，就笑了，“可以，毕竟我只是带着他们认几个字，教的也不全面。说来，虎子都七岁了，开蒙算晚的了。” “七十岁对于他来说也晚不了。”李娘子撇嘴，“我是他亲娘，还不了解他，相对于舞枪弄棒，让他老老实实在课堂学习，他得疯了。” “那就文武夫子都请。”林落一锤定音，然后一激灵又反思道：“那个，我不用和他们一起学习吧？” “当然要，你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小坏蛋。”李娘子抱着双手说道：“自从你来了，我家那俩个皮猴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来，你说说，昨天在东院角落中那个洞谁让挖的，差点没让你叔摔个马趴。” “那个角落那么偏僻，李叔跑那干嘛去？” “干嘛去？这不快开春了，那角落中自己出了几株树苗，他想把小树苗移植到别的院中，省的对院墙造成危险。” “那是自己出的树苗啊！”林落感叹：“我们还以为谁淘气把树种在了那个地方，以后树长高了方便翻墙呢。” “你，你……”李娘子颤抖的手指着林落说不出话来。 “我去玩了！”见状不好，林落撒丫子就跑了。 “姐姐啊，这都什么孩子啊！小姐怎么养的小小姐，我都斗不过她。”李娘子无奈诉苦道。 “好了，咱有娘，不行就去告状。”方娘子合上账本，和李娘子携手去找她们干娘去告孩子的状。 “娘啊，现在孩子越来越难养了，管不住啊！”还没进屋门，李娘子就开始告状了。 “落儿又欺负你了？”郭老太太笑着问道。 “挖狗洞要溜出去玩儿，结果几个猴孩子挖到半截就天黑了，洞在那儿也不警示，李风去查看院墙差点没摔个马趴。爬树要溜出去玩儿，爬上去了，下不来了。 还有，就那五个萝卜头非要自己杀鸡烤着吃，结果抹了脖子，血就出来了，鸡没杀死，挣扎开来，洒了一院子的血点子。娘啊，这得亏没外人，要不整个一个凶杀现场，都没法解释。” 在李娘子的絮叨中，郭老太太嘴里的茶喷了，眼睛越瞪越大，这，这，这是林落？ 她将狐疑的目光转向方娘子，“阿方，这是真的？” 方娘子无奈点头，“娘，妹妹说的是真的，昨天刚让下人往院里重新铺了层细沙，填补了洞口，今天让他们去墙边砍树去了。” 听完这话，郭老太太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十分疑惑：“晴儿怎么养的落儿？” 瞬间，李娘子感觉遇到了知己，“我也纳闷啊，于是写信问翠荷和翠花了，她们说姑娘在林家挺正常的，孩子是跟了我们才调皮的没边的，所以，归根到底是我们的问题。” 她不无委屈继续诉说：“娘啊，我往京城连着写了三封信，还是吵输了。就翠荷、翠花那两个丫头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京城铺子做生意的缘故，词儿是一套一套的，气的我都想去京城揍她们一顿。 其实，现在我还怀疑是不是咱家水井和庄子的问题，不是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么，可能咱这水土有问题，才养出来一帮淘气包。” 郭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正和她告状的青年女子，一脸的无语，居然干出来和京城用信件吵架的事儿。三个人加一起都快耄耋之年了，还这么幼稚，她都不稀的搭理她们。 她对方娘子说道：“给这几个孩子找点儿事儿干吧，要不他们就快淘上天了。” “正要和娘说这个事儿呢，刚刚落儿和我说想给几个孩子请文武先生，让他们正规学习起来。我们俩也是过来和娘商量一下。” “明生和李风在庄子上吗？”她问道。 “在，李风组织人砍树，并顺着墙根查查还有没有别的洞。”李娘子笑着回答，“许大哥跟李风一起，说找根顺手的树枝揍他们。” “他啊，嘴上说的好听，一点儿都舍不得下手。”郭老太太一边让人去请他们，一边说道：“你们四个就他会惯孩子，弹弓、木棒、木剑、木刀都是他给一下一下削出来的。” “这代表许叔对我们的爱啊。”窗户底下冒出个声音。 “林落！”李娘子咬牙切齿，推开窗户怒道：“你又在干什么？” “打赌输了，虎子哥罚我过来听墙角。”她滴溜溜的大眼睛转着，“李姨啊，我刚刚忘了说了，村里也有好多孩子，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学习吧。” 李娘子仗着力气大，弯腰和小豆丁说话太费劲，干脆一伸手，抓住小孩儿的衣襟，准备将其拎进屋子。 “放手！”李风刚进院子，一把夺过孩子，“这是孩子，不是口袋，你要干什么？” “我让她抄个近路怎么了？”李娘子愤愤不平道：“她都偷听我们讲话了，我还不能拎她进屋了？” 李风没说话，抱着孩子和许明生进了屋。 方娘子正和老太太商量，“娘，还是请个嬷嬷教教俩女孩礼仪吧。这没心没肺的，坏事儿做的这么明显，让人一下子就抓住了，看着眼疼。” 郭老太太一下子笑了，“你啊，不应该教她们正直懂礼吗？” “落儿在外人和别的地方何曾失礼过？现在只是熟悉了，才在家人面前释放了一些孩子的天性。我只是看他们手段不甚高明，给他们弥补一下。” 第十六章 商议 大家坐在一起，主要听许明生说，没办法，就他一个“土着”，只有他一个了解当地教育水平。呃，基本就是啥都没有的情况。 经过了解，知道山里这么大的范围，这么多村子也没个学堂。不仅没有学堂，村里人也没啥求学意识。动乱时期就甭说了，后来新朝建立，刚把日子过起来，一场洪水就让大家倾家荡产。现在是刚刚有些许恢复，但真没到建学堂的地步。 许明生问林落，“落儿，你咋想的？” 或许还是因为身份不同，许明生、方娘子和李风、李娘子夫妻对林落格外不同，毕竟林落是洪安庄林家的当家人，虽然家中就郭老太太和她两个人。 他们从心认可、遵从林落的意见，这四个人，不，应该还要加上京城两个翠，他们从未将林落当成五岁的小孩子。如果说其他的人是因为身份、地位以及日夕相处的情谊外加“忠仆”心理造就的。 而许明生则因为出身军人自有一份忠诚，外加从腥风血雨中走来，一路孤寂凄苦，之后，方娘子给他一个家，一份暖入心田的温暖。如今，他将这份温暖放在心中，更是将方娘子的“心尖尖”——林落也放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很奇怪的是，这些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将林落放到了“领头羊”的位置，而不是郭老太太。拜了干娘，认了亲，并且彼此尊重，“母子”“母女”感情相处也相得益彰，但大家共同将老太太放在了“亲人”的位置。 对于林落，平时淘气了会教训，会指导，甚至会生气。可无论怎样，她始终是他们这群人的“带头人”。所以，无论大事小情，能让她做主的，大家都会先询问她的意见。 林落本身也知道这个事实。这段时间共同生活，她发现绝大多数事情的决策他们都让她参与、决定，那极少一部分不用自己的，很简单，分明就是不适合让孩子知道的。 前世的她一直忙忙碌碌，此番到了此时此地，既已脱离泥潭，她就想淘淘气、偷偷懒，直接实现“躺赢”。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面对一个个用尽全力守护自己的人，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做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决定，当起了“领头羊”，她也很无奈好不好！ 郭老太太则自豪地看向林落，这是女儿留下一块瑰宝，越打磨越发现其隐藏的光辉。年纪这么小，想事情已经很周全了，同时还聪慧有胆量，为人豁达善良。现在庄子上的人能够从心底认可她，可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晴儿的女儿，更是因为她是林落！ 林落问许明生：“许叔，如果我要建造一处学堂，费用大部分我们出，让村民交个束修，他们会来上学吗？” 许明生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风弟，你说呢？” 李风没回答，而是问道：“学堂建在哪儿？建成什么规模？用途是啥？为了考科举，还是让大家认个字？” “在咱庄子附近吧，建的结实点，一来这里地势高，万一将来有点啥事儿，这里可以作为避难的地方。二来，咱这里距离各个村子距离差不多，孩子们可以做伴过来。” “至于学堂的目的，”林落笑道：“给虎子哥招群陪读的，至于他是不是能安下心来学习，还是越来越淘气，就看他的志向和先生的本事了。 至于其余的孩子，看他们自己的学习水平吧。如果水平高，就看孩子的志向和家庭的能力，想走科举就举荐到外面的学堂，如果水平不高，或者孩子志向不在于此，或家庭供不起，就让孩子们学习认字、算账，或者跟许叔他们学个一招半式，将来多一门技能。” 李娘子一听感觉不好，“我现在就担心虎子舞枪弄棒不安生，到时候带着一群皮小子越来越淘气。” “还有许大哥呢，让他把那小子训趴下，他就没那么大精力了。”李风挠了挠脑袋，问林落：“束修咋交？给先生？那我们建学校白提供地方？” “我们旁边那处地是哪个村的？”林落问道。 “那片荒地啊，是无主的吧？具体哪个村子的不知道，我回头问问。” “嗯，让他们提供地契，房屋我们建，先生我们请，大头束修我们出，少部分他们出，直接给先生就行。俩叔啊，你们先去各村里正或村长那里问问，大概他们能承担的费用，自己根据人数建造几间房屋。” “学堂归属庄子和村里吧，算作村学，建造的时候，他们出人手，我们出物料。这样将来孩子们也不用感觉彼此高人一等。这样成吗？” 郭老太太摸着林落的小脑袋，笑赞道：“可以，只不过你前段时间刚捐出去三年的粮食，这又要掏钱建学堂，今年估计攒不下什么钱了。” “不会的，这次我们一分为三，俩叔俩姨，记得到时候掏钱啊。”林落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的儿子、女儿帮你找人管事还不行，还得掏钱，你这张脸怎么这么大呢？”郭老太太故意说道，想顺手捏捏林落的脸蛋。 可是没得逞，许明生一个错手就把孩子抢到了自己的怀中，“好丫头，有仁爱之心，捐粮和建学堂都是大功德，叔支持你，你那份钱我们出了！” “不行！”林落皱着小鼻子，“我自己出，主意是我出的，就该由我开始。不过，叔啊，您的钱都在姨那儿，莫非您藏了私房钱？” “这破孩子，”许明生掂了掂掂她的肥屁股，“我帮你，你却陷害我。我得给你找个严厉夫子回来好好教教你。” 说着，许明生四处看了看，发现媳妇儿没在这里，才说道，“我可告诉你，不能瞎说，不然女人会当真的。你姨我惹不起，揍你却很方便。从现在开始，我就盯着你，防止你告状。”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林落发出一声长叹。 第十七章 建学堂 “林落，听我娘说你要建学堂把我们圈起来学习！”虎子一头汗的冲进了屋子。 正和方娘子一起看各处年账的林落抬手捂住了脸。 “方姨啊，李姨咋一点儿都靠不住，昨天刚商量完，今天就把口风露出去了。” 方娘子满脸笑容低声回答：“她就是个直肠子，不特意嘱咐她，她都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保密这回事儿。你赶紧想办法把这几个猴孩子搞定。” 换上一张笑脸的林落热情照顾虎子，“虎子哥，坐，喝糖水。” “你快说，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亏我把你当成好兄弟，还整天带着你出去玩儿。”虎子气的小脸红扑扑的，惹得林落眼热不已，很想捏捏，这么想，顺手也就这么干了。 “好了，我这是为你着想。”林落揉着被一巴掌拍下来的胖手，“我问你，你爹娘为啥不让咱单独出庄子？” “还不就是不放心？而且咱附近没有人家，庄子外面有深山、河流，爹娘怕出事。”这么多年，虎子早就将娘亲的絮叨记住了。 “对啊，第一，这次学堂建在了庄子外面，每天你都能出庄子。”林落伸出胖胖的手指，“第二，你想不想和村里的小朋友玩儿？有了学堂，周围村里的小孩子每天都会来学堂和你做伴，还没有大人跟着，多爽！” 就这样，三忽悠两忽悠之下，虎子不是以为要建学堂了，而是一个大型玩乐场所了。他拍拍屁股出门，按照林落的说法去催爹尽早开工了。 方娘子从虎子出门那刻开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就会给虎子挖坑。” “怎么会？我这短胳膊短腿的，哪里挥的动铁锹，我可挖不动，没做过的事情不要赖到我身上。”林落故作无知回答道。 方娘子摇摇头，根本不理睬几个小孩儿之间的官司。不过看着和自己聊天，目光却停留在账本上的孩子，她一把将林落抱在了怀中，“落儿，可否觉得辛苦？虎子他们整日外面撒欢，你却需要抽时间做一些大人的事情。” “不辛苦，而且我每天只需要一个时辰做这些，其余的都是方姨你做的。”林落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每天除了吃和玩儿，是要做一个时辰的正事的，不管练字看书，还是算账议事，但是由于岁数小，她也不强求自己，做一会事儿，玩一会儿。 方娘子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孩子，没办法，你是小姐的孩子，不保护好你，不教会你足够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们也无法安心啊。以后我们尽力让你快乐成长，你要记得让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别的一切方姨都不强求。”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林落搂着方娘子的脖子，偷偷笑道：“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好好照顾外祖母、俩叔、俩姨，两个翠姨全家以及兄弟姐妹的。我们一起平平淡淡，但是健健康康到老。” 这是林落最想说的话，朴素的愿望，源自最真挚的情感。所以，林落愿意以幼稚之身挑起这份责任，和这一大家子彼此护持走过这段人生中温暖的路。 冬日暖阳下，最寒冷的日子里，方娘子抱着林落，给彼此温暖和希翼。 寒冬腊月的时节，土都上冻了。所以庄子上的打算是联合几个村的人一起把土地和修建细节敲定，等过完年马上开春，再动工破土。春种结束之后，孩子们顺利入学。 嗯，这原本是洪安庄三家的安排，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结果，几个村的人汇集到庄子上一商量，半个时辰就搞定了所有要商量的事情，回去就要召集人手，先挖土打夯。这速度让庄子上的人目瞪口呆。 “等一下，”常年和村里人打交道的李风哭笑不得，“各位，不用着急，这冰天雪地的，土都上着冻呢，来年开春再干就成。” “不行，早干早踏实。”各村的里正和村长外加乡老就没有一个不赞成建学堂的，他们拉着李风的手，老泪横流，“李管家啊，您是不知道咱们这几个村子因为这场洪灾都一个心结啊。” 抬手擦擦眼泪，老人继续说道：“咱这几个村子如果不出灾荒绝对算得上是风水宝地，哪怕出了灾荒进山找把草，撸把树叶也能活命。可是就怕像这场洪灾一样，连家都没了。要不是有洪安庄的全力施救，恐怕连人也都没了。 通过这件事，我们一直想有个避难场所，万一将来还有突发情况呢。可以有心无力，现如今，庄子出物料，我们只是出把子力气，还不赶紧行动起来，一日不建好，一日心中不踏实。” 李风讷讷问道：“你们刚刚这么激动不是因为孩子可以上学考秀才了么？” 真的是激动，他们听完李管家“闲时学堂，灾荒时节当避难房”的规划时，立马眼睛亮了，一叠声说借用笔墨纸砚，都不用回村里，反正里正、村长都在，直接写了地契，按了手印，拍了俩代表借了庄子里的驴车奔县城去开官契了。 周围的人眼看着平时稳重、慢吞吞的老家伙们一个个动作利落的完成了整件事情，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闻讯而来的许明生和方娘子反应过来，一个命人回去取钱袋，一个喊人牵马到门口。然后，把钱袋塞进家丁手里，让其骑马追上前面的人一起去县衙，官契是要钱的。 “不用了，他们身上带着两吊钱呢。”村里人急忙拦住家丁。 “还是去吧，万一需要给差驿大哥打壶酒呢。”方娘子温温柔柔地道。 众人这才不拦人了，有些尴尬的回应道，“村里人许久不去县衙办事了，一着急把一些规矩都忘了。” 李风热情招呼大家，“嗨，咱庄稼人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般的事儿村里就解决了，谁没事儿跑县衙啊？咱们进屋，再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儿。” 第十八章 动土 他和许明生带着大家进屋，继续交谈，“官契办下来之后，就开始建学堂了。” 许明生这时出声道：“各位叔伯都知道我就是咱许家村人，大家也不是外人，我有话就直接说了，刚刚大家圈定的荒地范围太大了，都够盖一个小庄子了。我们是想建几间学堂让孩子们读书，建那么大的房子，会有那么多孩子来上学吗？” “这，这……”，一众老人顿时脸红了，光想占便宜了，想着多贡献点地，庄子多出点物料，然后多几间结实的房子让大家有个退路，已经忘了建造学堂的本意。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是被前几年的事情吓怕了。山里虽然偏远，但此地民风还算淳朴，否则几年前方娘子也不会全力扶助大家渡过难关。 一众老人喃喃道：“真是羞愧，这要回村一说这事儿，等大家琢磨过来，再一回味，我们这群老家伙的脸可就真丢光了。”说着话就喊了起来，“赶紧把人给追回来！” 许明生笑了，“叔伯们别急，也不用把人追回来，我说刚才那话的意思主要是地方太大，都建房肯定不现实。这样，我们商量一下建几间合适，剩下的用来做演武场。” “演武场？”众人疑惑。 “是。”李风笑道：“这处学堂本来是要给家里的孩子们建造的，只是我娘她老人家想到村里还有不少孩子正是满山跑的年纪，也应该学点东西，便想请两个先生教大家认个字，算个账，打打拳，一则将来多点谋生本事，二来将来出门办事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不自知。” “老太太心善啊，所以才养出来你们这群好孩子。”一众老人纷纷赞道。 因为刚刚的占便宜行为，老人们这次考虑的很周全。商量了一阵后，其中一位老人说道：“这样吧，明生，李管家你们也和老太太商量一下，村里条件好点的就掏铜板当束修，但是如果家中特别贫困的，就给先生送点粮、拔点菜，你们放心，菜粮数量不会比铜钱少行吗？” 许明生和李风对视了一下，彼此点点头。之后，李风开玩笑般说道：“不用找娘，我们哥俩做主，没问题。只是劳烦各位，回村动员一下，毕竟时间过得很快，趁着还小能来认几个字还是不错的。” 老人们频频点头，“是啊，机会难得，他们敢不珍惜，我们就敢把藤条抽断。” 这话让窗户外偷听的虎子捂着自己的屁股就跑了。 之后，大家又重点商量了一下需要盖的房间数。经过老人们大概估算，众人敲定先修六间房和两处小院。六间房足够装孩子们了，两个小院给先生及家属住，其余地方多打两遍夯，用作习武健身的演练场。 房子样式没别的要求，只是上课的地方要求敞亮一些。于是，一众老人起身告辞，要回村组织人手，趁着马上过年，各家青年都在家休息，干脆全部过来平地、挖地基、打夯。正月开春之后，就立即动工开建。 李风和许明生拦不住这些说风就是雨的老人家，只好在送走人之后，召集人手，赶紧出去买石料、砖块和瓦片。至于这些地方没有现成的物料，那就不考虑了。没有，那还等什么，赶紧干起来啊！ 过年多挣点钱，少停点工，你要不干起来，我就去你们村口喊一声，你耽误了建学堂的进度，看你胆不胆寒？ 还能怎么办？干吧！事实上，山里这几个村子整个都轰动了，除了去出去做工烧瓦片、烧砖、砸石料的，其余的青壮年几乎都去平地、挖地基去了。 顿时，庄子周围热闹了起来。汉子们拎着镰刀，扛着铁锹和镐到了那片荒地上。 割掉杂草，挖掉野生的小树，甚至杂草、小树都不用往外面运送，直接堆起来烧掉，还能给劳作的人们一点儿温暖，顺便化解一部分冻土。 外面热热闹闹的，庄子哪儿还关的住孩子。虎子带着两个弟弟要出去撒欢，方娘子被吵得头疼，想了一下，找了两个家丁跟着他们便让其出门了。 而林落牵着虎妞的手，问方娘子：“方姨，我看账本，除了我那五百亩地，您和李姨那一千亩最近三年的粮食也都储存起来了？” “是啊，”方娘子长叹一声，将两个女娃搂入怀中，“其实，以前我们还没有很强的存粮意识。只是当时粮价不高，就只卖了一部分。 后来怕以后出事没粮吃，每年留一部分，就这么着，留了几年的陈粮下来。结果，一场洪灾的到来，这些无意积压下来的粮食成了最后的救命粮。 经过上次洪水，我们真正开始学会存粮。你们俩要记得，以后自己当家，也要尽量存粮，一旦有啥突发情况，粮食是最后的保障，很多时候，有钱未必能买到粮食。” 林落点头，虎妞则问道：“干娘，买不到粮食，那妞妞喜欢吃的豆沙包是不是也吃不到了？”问完，小脸上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好了，别哭，一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林落哄娃道。 “真哒？啥好吃的？甜的还是咸的？”自从上次林落“口欠”“手欠”的教会了厨房里的嬷嬷两种豆腐脑的吃法，就如同触动了虎妞的某根吃货弦，她现在最大的乐趣是追着林落要好吃的，以前没吃过的那种 “干娘，我想给那些干活的青壮年提供饭食。”林落摸着虎妞头上的啾啾说道：“干活得吃饱，当然也不是多好的饭食，就是跟现在大家在家吃的差不多。 我手头有银子，从您和李姨那里买一部分陈粮，做成掺了糠的二和面馒头吧。其实，现在大家不都吃两顿饭吗，糠可以少掺点儿，搭配个菜，放点油盐。” 方娘子道：“你啊，先捐了自己的粮食，又开始打算我们的陈粮，真是留不住财物。算了，我出这份粮食吧。” 林落固执地说道：“不行，这份粮食必须我出，对外，宣扬外祖母的美名就好，对内，我的主意就该是我扛的责任。” “行吧，姨知道了。”方娘子说：“你们去玩吧，我这就安排人找一些村妇去做饭。” 于是，林落带着虎妞去厨房指挥着人鼓捣好吃的去了。 第十九章 吃食 许家村，里正家，方娘子和许家婶婶登门拜访。 虽然许明生已经不用尽赡养义务了，但逢年过节依旧会带着礼物回来看看叔叔婶婶。而且，离得不是太远，他进山打猎也经常路过许家村，有时会拎只野鸡或者野兔去看看叔婶，给他们添点荤腥。 这次需要找些村里的大小媳妇儿去做饭，方娘子首先登门去找的肯定是许家婶婶。之后，俩人一起来到了许家村里正家，请里正夫人出面，选择了二十个人去工地上做饭去了。 众人兴致高昂，虽然做饭没工钱，但是方娘子许诺她们可以每天带十个馍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可以分二斤肉。 肉啊，肉，虽然大家熬过了灾年，开启了新生活。但农家平时哪能吃上肉，加上野菜、杂面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年到头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于是，庄子上取出了当年洪灾中就发挥巨大作用的大锅，青壮年们没建造房屋，先搭了十个灶台，都不用专门找柴，直接将杂草、杂树抱过来就可以烧。 因为第一天准备的时间有点长，所以吃上第一顿饭已经是午时了，但也丝毫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他们每人三个馍，一碗热汤，里面会有几片大肉，剩下是一些白菜和萝卜。众人端着碗，蹲在各个地方三五成群，一边吃一边赞扬郭老太太仁义。 虎子几个听着周围的喝汤吸溜声，吃馍的赞扬声，彼此的交流声，大笑声。于是转头回庄子拿了三个碗，带着两个弟弟也去打饭。 打饭的妇人看着这三位公子，笑着一人给打了一碗汤，发了一个馍。然后，小哥仨蹲在学堂的地基上先学会了汉子们的吃饭方式。 一口馍，一口汤，以至于他们虽然觉得这种馍不好吃，有些拉嗓子，但喝一口菜汤往下一顺也就咽下去了。因为菜里没多少油水，所以偶尔吃到大肉片，感觉格外香，再没有平时在家吃的油腻感。 听完家丁的汇报，许明生和李风笑道：“小兔崽子，以后就让他们在外面吃吧，这样好养活。不管了，咱哥俩中午喝一杯。” 方娘子和李娘子显然也认同当家的做法，也不去喊人，直接去和郭老太太“找饭”吃去了。 目前庄子对外是一个整体，对内则是三家人。至少庄子收成分成三份，分别属于林落、方娘子、李娘子。而李风作为管家，许明生负责庄子护卫，拿的都是固定月钱。至于其他的收入，譬如李风在山外的镇里开了一家铺子，许明生打猎的收入都是人家的小家收入。 至于郭老太太和离出来的，身上有一部分嫁妆银子。根本不像李老头想的那样一贫如洗，只能说这人一辈子看不起女人，他恐怕也没真正懂得当家夫人的厉害。 当然，郭老太太的银钱并不多，一则当年李晴出嫁大部分给她当了嫁妆，二来当年被抄家，她就只贴身带出来了一点银票。来到庄子上，女儿之前给她存了一部分财物，她都给了林落。 所以，目前她身上就还剩三四百两银子，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足够她生活了。尤其是在庄子上用不到她花钱，她和林落自成一家，对外支出都是林落掏钱。 至于林落则比较富裕，不说京中两个翠看守的宅子和店铺。在庄子上她就有五百亩地，和娘亲留下来的所有银钱、物品。目前没有别的收入，她想过完年再琢磨琢磨做啥，把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大一些。 认亲之后，大家依旧各司其职，各为其家，彼此不干扰，当然，大方向、大事件需要一起商量，基本以林落意见为主，外祖母和两套叔姨负责补充和完善。 至于认亲后约定的每半个月陪老太太吃顿饭，根本就是个摆设。现在，除了早饭，剩下的两顿饭孩子们基本都在一起，后来大人们只要没事儿也都跑到老太太这里一起吃饭。 反正庄子收成每年会拨出一成来用作公中共同支出。这其中就包括了许明生、李风及那些嬷嬷、家丁的月钱，还有各房的食材费。 所以，在哪儿吃都一样，在一起更热闹，同时还能孝顺了老娘，看顾了林落，何乐而不为？ 方娘子和李娘子相携进屋，郭老太太笑言：“你们今天来早了，两个小姑娘指挥着厨房鼓捣新吃食还没出来。” 李娘子一听眼睛就亮了，“落儿又做啥了？要不我去厨房瞅瞅？” 方娘子按下她，“你啊，等会吧。左右三个小子在外面吃了，明生和李风在前面喝酒，就咱娘几个，有的是时间，你着啥急？” 郭老太太疑惑道：“外面？三个孩子在哪儿吃的？”她今天没出院门，外面的事情都是方娘子她们办的。 “落儿取了她一部分陈粮为大家提供馍馍和菜汤，正在帮您落实仁义的美名。”李娘子嘴快答道。 “这孩子，”郭老太太念叨了一句，并未说下去，只是脸上笑容愈发深了。 李娘子凑过来，“娘，落儿前两天想在县城寻一家铺子，用来卖吃食。之前她做的甜咸豆腐脑就不错，您说呢？” “倒是不错，但是品种太单一了，而且县城的人一天吃三顿饭，豆腐脑只适合早餐吃。” “嗯，也对，一会儿看看落儿又研究出啥新品了，反正开店也得年后了。” 正说着，虎妞先冲了进来：“祖母、娘，吃饭了！” “吃啥？”李娘子站起来接住自己的小女儿，问道：“你们做了啥好吃的？” 虎妞嘿嘿一笑，“马上就知道了。” “小丫头，居然和你娘玩心眼儿。”李娘子哼道。 这时候，林落领着两个嬷嬷端着大碗进来了。是的，不是盘子，而是大碗。一股奇香的味道从托盘中的碗中散发开来。 第二十章 教导 李娘子吞了吞口水，将饭菜放到桌上，挥手让嬷嬷们下去吃饭。一般他们一家人吃饭从来不要别人伺候。 方娘子扶着老太太坐下，众人举筷落向了自己中意的食材，藕片，肉丸，鸡块，白菜，木耳，豆腐，豆干，还有豆芽。 小虎妞一边吃，一边抽气，一边喝水，一边赞叹，“好麻，好辣，好香，好好吃！” 众人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快速加快了吃饭速度。等众人放下碗筷，大家才发现家里女性第一次没有剩下菜。倒不是说平时她们浪费，而是确实吃的比较少。 虎妞揉着自己的小肚子，问林落：“姐姐，这是啥饭，咱们晚上继续吃好不好？” “不好。”没等林落回答，方娘子将虎妞抱起来给她揉肚子，“晚上不能吃或许油腻的，否则容易积食。你们还小，养好脾胃才是最重要的。” 虎妞点点头，“好吧，”她蔫哒哒回答道。这要是自己亲娘，说不定她还要抗议一下，干娘发话她不敢。 李娘子瞅着可怜巴巴的闺女顿生同情，她也想说晚上继续吃来着，可她也怕姐姐，只能憋着不敢说话…… 郭老太太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感觉非常可乐，不理会那一对“难母难女”。 只是微笑问林落，“落儿，刚刚的菜有没有给前面送过去。” “送了的，麻辣烫最适合喝酒了，我怎么能忘了俩叔叔呢。”林落挺起了小胸脯。 “麻辣烫？这是那道菜的名字？” “嗯，就是用的各种香料和茱萸外加我的秘制配方做成的。” “好孩子，这是要为你的吃食铺子做准备？” “嗯，嗯，”林落接连点头，“明年我就要开始赚钱了，把外祖母的荷包填满。” 正抚摸林落小脑袋的郭老太太静默了下，“我的荷包？” “对啊，外祖母您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和方姨、李姨分给您庄子分红您也不要。那我自己赚来的钱孝敬您，您该接受了吧？娘亲不在了，我要把您养的好好的，这样才是乖孩子。”林落撒娇道。 郭老太太搂过小林落，“好，只要是你赚的，外祖母就收下。你要把我养的好好的，我也要把你养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方娘子早就带着李娘子和虎妞下去了，此刻屋中祖孙二人享受着午后的温情。 “落妹妹！落妹妹！”虎子带着两条小尾巴直接冲进了正院，打断了祖孙二人的温情。最后面，刚给哥哥们描述完午饭多好吃的虎妞笑嘻嘻的跟着。 “落妹妹，听说你做了好吃的？”虎子一脸受伤的表情，“你怎么能不叫我们呢？我们在外面吃的可是掺了糠的馒头。” 林落笑眯了眼，“你们出去吃饭，和我们说了吗？” “我们回家拿碗筷嬷嬷和家丁知道。”虎子振振有词。 “那你们有让嬷嬷或者家丁告诉爹娘或者外祖母、虎妞和我吗？”林落是故意没告诉这哥儿仨的，毕竟要养成好习惯得从小做起。孩子可以淘气，但一定要懂礼。 拉着还在挠头的虎子和豹子，方云瑞上前对郭老太太一作揖说：“祖母，我们知错了。” 郭老太太一笑，将三个孩子的手落在一起，拍着说道：“你们虽然还小，但是知道为什么爹娘不让你们单独出门吗？” 豹子抢先回答道：“干娘说因为庄子离村里远，离山里近，怕我们碰到坏人没人救，或者在山里迷路找不到家。” “对啊，所以家里管着你们出门。”说着她话锋一转，“但是一有机会爹娘还是会带你们出门是不是？就像今天，外面有人，是不是就让你们出去了，家丁只是为了盯着你们玩的太疯进山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所以，爹娘真的不是管着你们，只是在用心保护你们。你们自己玩可以，淘气也行，但不能不知礼，哪怕中午自己不能和大人说一声，是不是也可以让家丁传个话？” 林落这时接话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哥哥、弟弟们，不许有下次啊，不然以后好吃的都没你们的份儿。现在，虎妞，走，咱们带着他们去找父母认错。” 两个姑娘雄赳赳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个蔫头耷脑的小男孩，形成了庄子里有趣的一景。 许明生和李风在前院喝酒。由于林落做的麻辣烫味道很奇特，很新鲜，很好吃。所以，兄弟二人，一杯一杯，一口一口，反正林落给他们饭菜量足够多，又没媳妇儿在身边管着，直接喝爽了，睡前院了。 搞得方娘子和李娘子哭笑不得，只得过去安顿好二人，姐妹携手而归，正好碰上自家五个娃。 到了厅堂，听完三个男孩的道歉，外加林落小嘴叭叭的陈述。李娘子笑了，“哎，我以为多大事儿，哎呦！” 脑袋上被拍了一下，除了方娘子没有别人，她忙改口，“吃一堑长一智，不许再犯，不然以后落儿做的好吃的都没你们的份，哈哈。” 方娘子瞪了她一眼，让她把剩下的笑声吞了回去。 “好孩子，你们以前没这方面意识，这里面也有我们忽略的过失，以后我们一起注意，也多听听你们祖母和落儿的话。还有，明年你们就该进学堂了，多听先生的教诲。” 林落不得不佩服方娘子，这，这，这学堂还没建好，就先给哥哥们戴上先生的“紧箍咒”了。当然，从小培养孩子们尊师重道的做法更厉害。 小家伙背着手，感觉自己体会到了方娘子的用心，挺起小胸脯，带着虎妞走了，说要给她做好吃的零食。 “这次给我们留点啊！”虎子在身后大声叫道。 林落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三个男孩就眼巴巴的看着方娘子，目露渴望。方娘子好笑地说，“行了，去外面玩儿吧，一会做好了让家丁去叫你们。” 云瑞答话，“娘，这次我们就出去半个时辰，到时候自己回来。”说完，就拉着两个哥哥跑了。 第二十一章 米花糖 林落一进厨房，里面顿时一静，厨娘对其又爱又恼。爱其脑袋瓜中的奇特点子；恼她新奇点子一遍一遍折腾人。上午把肉一点一点加上调料打成肉泥，再搓成丸子，再一遍一遍熬高汤，再去外面的市场寻牛油，厨房好几个人愣是被她指挥的团团转。 这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厨娘似故意板着脸，“落姑娘，又要开始做晚饭了？” 林落过去甜甜的道：“不是，做个零食。嬷嬷，你这是被我折腾怕了？” 厨娘绷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落姑娘，您也知道折腾啊。您说上午咱们总共挤了多少丸子，熬了几锅汤。” “我那不是在试味道吗？”林落声音低下去又高起来，“再说也没浪费啊，今天，嬷嬷们和家丁们不都尝到新吃食了吗？甚至，跟着哥哥们的家丁都倒班回来吃到了。虽然味道未必是最好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要说的就是这点儿。您说，我们什么身份，居然和主家吃的一样。本来庄子已经很仁厚了，您这样不怕养大了咱们的心？”厨娘苦口婆心道。 林落笑道：“我知道嬷嬷的好意，不会的，家里的嬷嬷和家丁叔叔都很好。今天这不是为了钻研口味多出来的食材么，不给咱自家吃，难不成您让我送到外面的工地上？” “那更不行，您今天给吃肉丸，明天再让他们吃掺糠的馒头会被戳脊梁骨的，以后再提洪安庄别人会骂死我们的。”厨娘一听顿时不干了。 “对啊，嬷嬷，这就当庄子给大家偶尔改善一次生活嘛。”林落撅着嘴说道。 “是，你有理，嬷嬷说不过你，反正下次不能这样了。”厨娘说着，掀开了锅盖，“说吧，又想做什么？” 林落先问她：“嬷嬷，我昨天让你给我烘干的饭粒呢。” “哎呦，我都忘了，早干了吧，这还咋吃啊？”厨娘放下锅盖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不大一会儿，她端着竹篾编的大簸箕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嬷嬷，一人端着一个。 虎妞先伸出小脑袋，“嬷嬷，大米生虫了吗？你晒它干嘛？” “您问落姑娘去，我可不知道好好的熟米饭晒干了干嘛，这怎么吃啊？千万不能浪费了，要不我晚上用它熬粥吧。”厨娘一脸心痛的样子。 林落一点也不计较嬷嬷遇到粮食的事情就格外谨慎，她们都是从灾荒中过来的人，懂得粮食是人的胆，人的命。 “别啊，”林落笑嘻嘻拦住了厨娘，“这是专门烘干的，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保证你们吃了还想。” 然后，她指挥着嬷嬷烧火，然后往锅里倒了好多油。等油热了，把烘干的米取了一部分放进锅里，米迅速膨胀，她指挥着赶紧捞出来，不然糊了就没法吃了。 就这样，一锅一锅的炸，香气馋人。虎妞用两根胖手指早就捏着吃起来，也不怕烫。 林落抓住了她的手，“小丫头，等等，这还不好吃呢。等会，最关键的一步没做呢。” 然后，让嬷嬷把油倒回罐子，锅里放上糖，炒到火候了，她让人把米花都倒进去搅拌均匀盛出来，晾凉的过程顺便压的平平整整的。 虎妞瞅着那老大老大一块米花糖忍不住咽口水。厨娘心说：都不用尝，这肯定好吃，又是油，又是糖。 等不是很烫了，林给自己和虎妞一人掰了一块，乐呵呵的啃着。 “嬷嬷，你们也赶紧尝尝，味道不错。” 厨娘严肃地说道：“我们不吃，这是主家的东西。” “来嘛，让我折腾的这么辛苦，这是奖赏你们的。”林落利落的掰了几块塞到大家手里。 几个嬷嬷彼此相互望望，掏出帕子将米花糖小心包裹起来，先收着，等不忙了再吃。然后林落让嬷嬷端着切割好的米花糖一路到了外祖母的屋中。 可想而知，众人尝过米花糖后大喜过望。尤其是刚刚回来的三个小男孩儿。 “落妹妹，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虎子一边吃，一边赞叹，“再做点当晚饭吃好不好？” “胡说什么？没听落儿说糖吃多了，牙不好吗？你是不想要你这两排牙了？”李娘子拧着儿子的耳朵教训道。 “落儿，这也在铺子里卖吗？”方娘子问道。 “嗯，我打算找一处大的店铺。一分为二，这样一边卖饭菜，一边卖点心，不过我只会几样点心，登不上大雅之堂，平民之家也可以买回去解解馋，哄哄孩子。” “还有啥啊？”虎子一个拧身从李娘子手下逃了出来。 “明天做给你们吃。”林落挥着手道。然后，拉着虎妞去旁边院子玩石子去了。虎子也领着弟弟们出去玩了。 李娘子和方娘子扶着郭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 “娘，你怪不怪我们这么小就让落儿决策事情？而且她的事情我们基本不拦着？”方娘子开了个话头。 “我自己都不干涉她，怎么怪你们？”老太太笑了。 “娘，我们是看她真有本事。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她的长辈，但她足够聪慧，我们能为她做的不多，只能尽力帮她扫一扫路，搭搭手而已。” 郭老太太拍拍方娘子的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十二章 铺子 第二天早上，许明生喊上李风去去见郭老太太。 “娘，县城里有一处铺子出售，，很符合落儿的要求，我们哥俩儿准备带她过去看看。” “去吧，多带两个人，把其余的孩子也带上，谈事儿的时候你们做主，让落儿在一旁听着就好。她在咱们自做主惯了，出去还是藏着些好，否则这跳脱的性子吓到别人不太好。” “娘，你放心，我们就带她去看看合不合适，这么聪慧的孩子咱自家偷着乐就行，别人就没必要知道了。”李风笑呵呵回道。 这些年，李风当管事，还自己有铺子，早就练就了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许明生虽然看着正直，本质其实是“兵油子”一个；郭老太太，当家夫人在世间沉浮几十年，三只“狐狸”彼此笑了，只是为了保护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骡车车厢中热闹极了，林落从来了就再没出过庄子，虎妞从出生也没出过山，虎子他们几个倒是去过县城，不过机会很少，几乎忘了县城什么样子了。 几个孩子时不时掀开窗边的帘子看向外面，尽管此时腊月隆冬，外面没啥景色，但几个孩子依旧兴致很高，一边看一边叽叽喳喳聊天。 山南县，一个简简单单却十分直白的名字。古朴的城墙，没有京城城墙那份威严和距离感，但是看着却让人觉得温暖，觉得安心。 进了县城，林落才发现，这里就一南一北，一东一西两条大道，其余道路都是两条主道路分叉出去的。 许明生领着众人来到西街的一家店铺门前，店中东西已经被搬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在一边堆放着，店家正指挥人搬运东西。 “许大哥！”店家一转头看见了进来的几人，热情招呼道，“咱去后面院子，这里太乱了。请！” “请，你们几个看看就得了，跟紧了大人，不然小心街上的拍花子把你们拍走了。”许明生回头叮嘱几个孩子。 “许大哥放心，咱们城里还没谁这么大胆，而且这么多人呢，让他们在店里玩吧，咱们去后院说话。” 李风给许明生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许明生就跟着店家去后面了，他自己跟在孩子身后溜溜哒哒把铺子看了个遍。 之后林落借口喝水，也领着孩子们去了后院。这铺子就是一层，但是空间很大，中间一排支撑的大柱子。林落很满意，到时候就沿着柱子做一道隔离墙，既能承重，还能一分为二多好。 后院是正房三间，旁边是一处小厨房和杂物间。然后有处东厢房，以前当仓房用了。西边则是放车马的地方，最妙的是院中还有一条走廊，这样雨雪天气也能直接从铺子直接回屋。 林落点了点头，李风便明白了，去找许明生和店家谈价格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归林落管了，她只负责拿着点心投喂虎妞。 一块点心还没喂完，三个人就带着笑容出来了，林落便知道谈妥了。 回去的路上，林落从车厢里伸出小脑袋问：“叔，那铺子多少钱成交的？” 没得到回答，倒是被许明生的大巴掌按了回去，“这么冷脑袋出来干什么？回家再说。” 林落撇了撇嘴，人小没发言权，缩回脑袋和虎妞聊天去了。 “落姐姐，你说的新点心还没做呢，我们到家就下午了，还来得及吗？” 看着那眼巴巴的眼神，林落笑她，“中午不是大家一起同意在外面逛吃的吗？现在后悔啦？再说，你个小姑娘，车上现在就放着县城买的点心，你咋还想吃？” 旁边的虎子几个笑了，“你才几岁？还说她小姑娘。你们俩都一样，中午逛街你溜达的比虎妞欢实多了。” “说谁呢？明天的还想不想吃好吃的了？”林落威胁着。真是的，身为女性，谁还没个逛街的天性。 “我欢实，我还打滚让爹爹买糖来着。”事关好吃的，虎子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李风在外面听着，笑骂：“臭小子，你丢不丢人？为了一点吃的，一点儿立场都没有，这要在你干爹的队伍中，早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别吓到我儿子，虎子好样的，就该这样，和自家人要啥脸皮，脸皮厚才能吃个够！”许明生哈哈大笑。 “大哥，你这……”李风一言难尽，“大嫂知道你这样吗？” 许明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咋不知道？我当初就这么死皮赖脸的赖到庄子上的。” 车厢门里门外，大人小孩儿都被雷的目瞪口呆，路上飘荡着许明生的笑声。 到了院中，五个小娃娃集体往屋里跑，去找方娘子告状。 郭老太太和李娘子哈哈大笑，方娘子涨红了一张脸，狠狠瞪了刚进门的许明生一眼。 许明生才不在乎呢，媳妇儿这样表示她很在乎他，嗯，就是这样。 “娘，铺子买下来了，二百四十两。那家老板要搬去府城了，他兄弟在那边站稳了脚，想一起在府城开店，彼此有个照应。我答应明天让家丁去送他们一趟，他给咱便宜了五两，当保护费了。” “那我把钱补给家丁叔叔吧？”林落眨着眼睛说道。 “说啥呢？”许明生的大巴掌揉搓着她的啾啾头，“那是咱家的，给啥钱？小丫头，铺子明天我们去办官契，你想咋改？我们明天带人过去，直接动工，这样，过完年咱就开张。” 林落道，“我卖的吃食和点心基本都是大众化的东西，不用大改，就沿着柱子起一道墙，不用砖头用木板也行，结实就好。然后左边卖吃食，右面卖点心。铺子里面装修的要干净整洁，毕竟是入口的东西。” 她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灶台建在什么地方？后院的小厨房肯定不行，太小了。” 李风摸了一下下巴，说道：“行吧，明天我们过去具体看，顺便询问一下工匠，你们在家好好玩儿。”说完，和许明生一起去办事儿了。 第二十三章 火锅 林落则进了厨房，嗯，后面还跟着四条小尾巴。林落今天做的是火锅，她今天去县城转了转，发现这里经济还可以，但是饭庄口味一般，她决定将第一家火锅店开在这里。 汤的香味一飘出来，刚刚被林落劝回的四条小尾巴就转回了头。林落无奈，只能让嬷嬷端着菜和汤锅一起到了主院。 李娘子看着汤锅和生的食材很惊奇，“这怎么吃？” 林落等大家落座，开始了自己的“教学”，从调教组合、食材下锅、出锅等统统教了一遍。 然后，对着吃的头都抬不起来的两位叔叔说道：“火锅面向的是有钱人，所以，我还需要一处精致些的店铺，叔……” “交给我们了，年前给你找好，收拾好，放心。”许明生拍着胸脯道，“这道饭食家里可以常做，嘿嘿。” “没问题，”林落笑答，同时在心中感叹：火锅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抵抗啊！ 为了以后的口福，李风和许明生真的卖了力气。二人在此深耕十来年，人脉关系那是宽广滴。 第二天，李风就拿回来了两张地契，一张是昨天看的那家铺子，一张是原来县城某家大酒楼的。 “叔啊，这么大的酒楼怎么会转让呢？” “唉！”李风叹气，许明生接话道，“张生人真不错，平时有剩饭剩菜，他都会送给孤寡老人和幼童。做生意也张弛有度，不是那等黑心之人，本来家中娇妻幼子也很幸福。 谁知道，他那在外读书的弟弟书没念多少，却误走歧途，现在正等银子赎身呢。昨天咱们去买铺子还没消息，今天我们哥俩儿再入城，张生就四处联系人卖店，只要求两点：一要快，二要现银。我们听到消息，去钱庄现取的银子给送了过去。” 林落的关注点则是转移了，“误入歧途？是赌博还是进青楼了？” 李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哎呀，小姑奶奶你咋啥都知道？这是你一个五岁娃娃该知道的吗？娘啊，您不管？” 郭老太太笑着的脸也放了下来，“落儿，有些话能脱口而出，有些话最好还是在脑袋中多转两圈想明白能不能说。” 李风“哎呦”一声，“我的娘啊，您说的是没错，但是落儿才四五岁，她怎么知道的赌博和那啥？” “对啊，”老太太一拍脑门，“你千万别说这也是你娘亲我那女儿教你的，我了可不承认我女儿会这么不着调。” 李娘子急了，“娘啊，您可不能冤枉小姐，落儿，落儿这是自学的，可不能冤枉小姐。” “外祖母啊，您不疼我啦。李姨也是，我好伤心啊！”林落干打雷不下雨地嚎道。 不过她心里美滋滋的，她可没和自己娘亲“吃醋”的感觉。相反，她内心崇拜、感激着自己的娘亲，那位睿智、果敢的女性把疼惜自己的和自己疼惜的人都保护的好好的。 她用聪慧和无畏守住了亲人，林落自认为赶不上母亲，也不想赶上，她只是想继承母亲遗志，守护好亲人，照顾好自己就行。 许明生和方娘子看着这歪楼的一家人齐齐掩住了脸，“我们不是在聊酒楼吗？” “奥～”大家齐齐反应过来。李风咳嗽了一声，“就是落儿提及的第二个原因，现在张生已经动身赶往府城救人去了。” “那好好的一家酒楼就这样毁了？”李娘子咋舌。 “那也没办法，否则一旦送官，事情闹开，功名啥的甭想了，名声也得臭了，这是毁了一大家人啊！”李风叹气。 “将来外面那三个臭小子敢这样，我打折了他们的腿！”李娘子“恶狠狠”地说道。 正在外面翻看玩具的兄弟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这些玩具从县城买回来的，三人在玩儿，虎妞跟着嬷嬷去热羊乳了。 是的，这位小姑娘从林落来了买到下奶的母羊开始，就每天跟着嬷嬷去厨房热，因为她等不及嬷嬷端回来再喝！就是这么憨直和……嘴馋。 所以，林落和家里的大人在一起就这么无所顾忌，胡说八道，要不是因为家长开明，差点挨揍。她默默提醒自己：嘴快是病，要预防！ 许明生接着说道，“估计张生这一去，就把家底花光了。酒楼我没压价钱，毕竟这不是他的错，算是天降灾祸。去赎人之前，他已经请里正和族长作证，父母同意，一家人和弟弟断绝关系了。这也是他同意赎人的条件。我和他说了，回来之后，继续请他给落儿当掌柜。落儿？” “许叔做主，”林落挥着小爪子，“只是需要等他回来，让他见见我，安安他的心，就让他来咱家，也见见外祖母。心稳了，以后才能更卖力。嗯，还要请他吃火锅，掌柜的信服，生意才更好。” “接下来，该去找铁铺打锅了，两位叔叔？”林落一脸不好意思。 “行吧，自从你准备做生意，我算是结束了养老生活，干活去吧。”许明生调侃着。 “说谁老呢？”喝茶的郭老太太插了一句话，许明生汗毛立起来了，“娘，你听错了，是李风说的。”这光明正大的栽赃让大家都开眼了。 李风掉头就走，“我去买牛油了，听说东山那边摔死了一头牛，回见，大哥！” “剩下的都买了啊！”林落在后面嘱咐着。 第二十四章 准备就绪 第二天，许明生去打铁铺了，顺便拎上了三个皮小子。李风去外面打听牛油消息了，把闹着要吃好吃的虎妞带去集市了。 剩下嫌冷不出门的林落一个人在看账本。因为，方娘子和李娘子约着老太太去看年货了。是的，马上就过年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外面工地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家想腊月二十五再休息。一方面着急学堂建成，另一方面工地上提供吃食、热水，还生着一堆堆火，就差一个房子。在工地上干活虽然有些冷，但都是年轻力壮的人，还能节省家中的吃食，何乐而不为？ 林落放下了笔，小胖手指戳着桌面，眼睛却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向了远处的群山。 深冬时节，春天尚未来到，山上一片萧条。整个院子中除了自己也没有其他人了，林落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感觉周围是如此的冷清。是的，冷清中带着一丝孤寂。她，来自异世异时空，孑然一身，似乎，此时此地这种环境才适合自己。 一阵寒风吹来，将恍惚中的林落吹得清醒了过来。一只素手过来将窗户关上，随之而来的是方娘子温柔的嗔怪，“这么冷的天儿发什么傻，还开着窗户，回头风寒了怎么办？” 林落扭头才发现在自己发呆的时候，外祖母她们已经进屋了。暖和的屋子，长辈的关怀，似乎一下子化解了刚刚的冷清之气，重新投入！这温暖的人世间。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责任，有她对未来的期许，加油吧，小林落！ 她嘻嘻笑着，“方姨啊，家里还有多少铜钱？去铺子多换点吧，我想两天后小年开始就让外面的人休息吧。虽然不是给我们盖房子，但一人发二百文钱给大家过年还是可以的。再让大家多买几头猪，一人发二斤肉回家过年。” “行。”方娘子温婉一笑，“这部分钱咱们三家一起出。好了，你不用说你全出，这里是你许叔的老家，现在也是咱们的家乡，对父老乡亲们好的事情能做就要尽力做。” “嗯，我记住了。”林落眨着亮闪闪的眼睛说道。 “好了，知道你们好心，过来休息一下吧，吃点点心。”等她们商量完了，郭老太太才说道。 “外祖母，我是不是很棒？”林落问道。 “嗯，很棒。反正不是我出钱，让我说好话是没问题的，反正不要钱。”老太太一脸坏笑道。 “不是啊，外祖母，咱们刚来你就把钱给我了，不是只进不出的人啊。”林落惊奇道。 “嗯，因为我现在没钱还没权。”老太太一摊手。 “娘，您明天管家吧，您看明生和李风这就要在外面忙落儿的铺子，家子就我一个了，我也管不过来啊。”方娘子连忙道。 林落也说：“外祖母，我把财物都给你，你收着好不好？” “不好！坚决不好！你们和我老婆子有仇啊！好不容易扔出去的烫手山芋，居然还让我接手！阿李还说你们俩聪明，聪明个头，听话不听音，我还剩半句没说完，我要钱没有，要权没有，可真是轻松啊，哈哈哈哈。” 老太太畅快笑了起来，“你看落儿好心吧，钱花出去了，但是只花不赚心就发慌了，这不就得操心挣钱。明生和李风想出去干事儿吧，这不就忙着跑前跑后。这奋斗上升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婆子无欲无求，就想平静过日子。看着你们忙，我心里真痛快，嗯，干杯茶吧！” 方娘子和林落两人被自己的娘（外祖母）坑的一脸懵啊……她们，也想休息了，成吗？ 听听外面工地的声音，想想还在外面做事的家人，二人一起摇了摇头，耷拉着肩膀去看账本了。 腊月二十三，中午，学堂工地上。热热闹闹的排着十几支的队伍，除了青壮年，还有一队做饭的人，大家一视同仁，每人二百文钱，二斤猪肉。 三四张桌子面前，登记人名，领钱，拿肉，走人，回家买点年货，收拾一下家，为过年做做准备。 许明生和李风面前是几大竹篓的铜钱，给众人发钱。郭老太太带着方娘子和李娘子站在庄子门前，提前和众人道声“过年好！” 等一切尘埃落定，庄子外面终于安定了下来，三个皮小子也心满意足的回家了。林落带着虎妞端出了江米条。是的，她翻做了江米条，小虎妞一手一把，正美滋滋吃着。 主院中大家齐聚一堂，尝过江米条之后，一致决定店里加上这种点心。 “过小年了，咱们吃顿好的。”林落小手一拍，两个嬷嬷端着托盘上来，一阵香味从一个大盘子里飘了出来。 “这是啥？这么香？”李娘子迫不及待接过盘子放在桌上。 “水煮鱼！大家尝尝很香的，嗯，后面还有一盘水煮肉，做法有些不同，但用料几乎相同。” “好吃！”这是虎子和李娘子。 “不错！”温婉一笑的是老太太和方娘子。 “好菜！拿酒来！”这是许明生和李风。 剩下的一群孩子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吃完饭后，林落和五位家长在一起商讨，“我是这么想的，火锅店除了火锅外，等到合适时候再推出几道硬菜，让大家有新鲜感。同样，铺子也是，我们适时推出新品，争取让进了店的人流就别流失。” “我们没意见。”几位家长相互看了看说道。 第二十五章 掌柜 “那好吧，我们来商量一下人员安排。明天张生掌柜过来，算是酒楼的掌柜，铺子呢？谁管？”林落目光落在两个叔叔中间，来回看啊看。 “我去吧。”李风一笑，“酒楼有张生在，让大哥再过去撑两天场子。我去铺子做掌柜的，比起庄子里做管家，我还升官了。不错，不错。” 大家哈哈大笑，林落不好意思道：“现在没有自己的人手，只能辛苦两位叔叔了，等回头人培养出来了，或者找到合适的了，就放你们回家。” “别，还是我们来吧。我之前就想出去做事，结果家里出事的时候一点儿忙都帮不上。现在买卖在县城，能顾家，能挣钱，还能安排我的兄弟，我就留在酒楼了，当然做生意归张生，我就是负责走走关系，振振门户，回头把县城的关系走起来。”许明生笑着说道。 “嗯，叔叔你们看着酒楼，等我回头再给您找个合适的事儿。还有，村里的学堂你们也得盯着，负责交接事物，辛苦你们了。”林落甜甜说道。 “那敢情好，我虽然没老，先享福了，兄弟？”许明生笑问。 “那是，落儿已经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大哥，咱可得好好干，可不能给东家丢人。”李风接着调侃道。 林落脸都红了，“咳咳，两个掌柜有了，跑堂的就带家丁叔叔们去吧。大厨请咱家厨娘先担任两天，然后再买人，迅速调教出来，技术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至于一些打杂的，就近招还是从村里找？”林落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买人或者找人吧。”李娘子建议道。 “买人吧，我们最近闹得动静有点大，避避嫌。而且，店里的人如果能买都买吧，这样能放心。毕竟刚开的店铺能省心点就偷个懒。另外，乡亲们忙学堂的事儿，等回头事情做完再说。”方娘子道。 “行，先这么着吧。兄弟，明天我们去接张生，然后一起去买人，估计年底会有一批人要卖。穷人的年关难过啊！咱尽力能帮就帮，早一天晚一天的，买了放铺子里调教一下。”许明生有些感慨。 “行，大哥。咱不失本心就好。好好干，以后能帮更多的人。”李风赞同道。 林落看着有赤子之心的两个叔叔，决定一定要好好干，才能帮助他们完成心愿。 “娘！落儿！我们回来了！”还没进主院的门，许明生就大声说道。 “到屋里说话很费劲吗？”方娘子含笑问道，“你这是哪家的规矩，还在院门口就开始说话了。” 许明生挠挠脑袋，“媳妇儿，这不都是咱家人吗？我还假客气个啥？”然后，他在方娘子的瞪视下，慢慢低了声音，“下次会注意的。” “噗嗤，”林落笑了出来，“许叔怕媳妇儿！”说完，撒腿跑了，“我去看张生叔叔了！” 郭老太太也幽幽来了一句，“怕媳妇儿不丢人，不怕媳妇儿的话，为娘我会抽你。”说完，也迈步去前面了。 方娘子瞪了他一眼，也往前走，路过傻笑的许明生，脚落在了他的脚面上，使劲一碾，“哎呦，娘啊，我媳妇儿踩我您管吗？” 郭老太太笑着扭头，等方娘子扶上她的胳膊，才说道：“不管，我没看见，看见也不管，堂堂七尺男儿，都挨不了媳妇儿一脚，怎么有这么丢人的儿子？” 许明生彻底哑火了，娘说话太犀利，招架不住啊！ 前院厅房中，林落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中年人，抬头问道：“你就是张生叔叔吗？” 张生从林落一进屋就目光追随着她，面团一般的人，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他见此彷徨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下。 定了定神，他回答道：“是，正是在下，见过林小姐。” “我是酒楼的负责人，你喊我东家吧。” “是，小东家。” “小东家？小就小吧，我是东家，但是我不管事儿，因为我还小，这是你说的，所以，以后你记得好好干活，把我那份也干出来啊！”林落点着小脑袋说道。 “落儿，不得开玩笑，一会儿吓到张掌柜，看你的酒楼还怎么开？” “呀，外祖母，娘，我这不是看他太紧张吗，缓解一下。” 张生给郭老太太见礼。 “好了，好孩子，这两天辛苦了。家事可料理清楚了？有需要老婆子帮忙的地方吗？”郭老太太真诚问道。 “已经料理完毕，多谢老太太关心。”张生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事发突然，否则一旦传出消息，张家就毁了。 他只能极其迅速的下定决心，卖了铺子又马不停蹄去“赎人”。回来之后，为了自己的小家和大家，忙着分家、断亲，短短几天，他都忘了太平日子是什么滋味了。 郭老太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重新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温暖。这些日子，家里的争吵、纠结让他的心早就麻木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心冰封了，没想到在洪安庄碰到了这家温暖的人，真好。 他决定好好干，碰上关心下属的东家有多难得还用明说吗，没看到家人都可能被坑吗？所以，他人的温暖更可贵。 张生知道自家的情况，决定提前说明，“老太太，东家，小东家，我已经和弟弟断亲了，以后他再出事，我也不管了。否则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只能自私了。” “这叫明智，而且你已经用全部身家还了他自由身了，真的很不错了，这么大笔钱花出去，你该庆幸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所以以后好好照顾家里。”许明生拍着张生的肩膀道。 “不说不高兴的事儿，以后好好干，来了，这就是火锅，酒楼以后的主打品，来来来，多吃点。”李风招呼道。 郭老太太带着女眷和小朋友回内院吃去了，留三个三人在前面品菜喝酒。 “怎么样？”吃完饭后，许明生问道。 “咱们动身去买人吧，赶紧的，我想早点开店。” “哈哈哈哈，走走走，难得看儒商张生如此着急。”于是，几个人赶着车去县里买人安顿酒楼事务去了。 第二十六章 过年 腊月二十九，林落在两个爹爹的陪同下，来到了酒楼，看着整洁的酒楼，排排站的人，她很满意。 转了两圈，检查了一下他们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然后拍拍手，将众人集合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一起来到了我们的酒楼，无论如何，生活要向前看，要对未来有信心。 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了肉，带来了面，还带了一些酒，明天你们好好包顿饺子，新年新气象，未来你们不背叛我，我定许你们一个吃饱穿暖的未来！” 童言童语却没人轻视，因为这是他们的东家，也是他们的希望，更是对未来的期许。于是，一群人，哽咽挥别过去。他们搬着东西，收拾着未来的这个家，又忙碌起来了。 给酒楼打完鸡血，又去麻辣烫和点心铺子那里鼓舞了一遍。小林落带着满满两车东西回到了庄子上。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收获了亲情和友情，小家伙很高兴。在年三十那天，做了很多好吃的，把家里那四小只美坏了。 左手核桃酥，右手大麻花，小虎妞不知道怎么高兴了。虎子装了一大袋子糖炒栗子跟着云瑞去许家村交朋友了。豹子则守着锅等着吃一点儿膻味儿都没有的羊肉馅饺子。 郭老太太吃着山楂糕悠哉悠哉，李娘子嗑着麻椒味瓜子瞅着饭桌上许明生和李风，“你们俩这是准备从中午吃到晚上？就说落儿让你们开店了，你们可以大把挣钱了，也不能这么吃喝啊。落儿，要不你换俩主事儿的吧，不然酒楼够他们吃吗？” “你嘴巴也没停，怎么还说我儿子。赶紧贴窗花去，再耍贫嘴，我让人收了你的零食。”郭老太太在一旁说道。 “姐姐啊，咱娘偏心啊，开始重男轻女了，有了儿子不要闺女了。”李娘子开始嚷嚷。 “别耍宝了，赶紧把窗花拿过来，咱们一起贴。”方娘子在窗前喊她。 喝酒的李风和许明生一起端杯，相视而笑，抿了一口。他们一个在战场上经历过血雨腥风，一个在出外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历经人情冷暖，此刻家中的打打闹闹才是最温暖的归宿。 晚上，一盘盘菜端上来后，嬷嬷们和家丁也下去聚会过年了。 小林落端着酒，是的，酒，她负责端给他们。先敬外祖母，再敬两对叔姨。之后，郭老太太一声令下，大家开开心心接着吃。 第二天，林落进了自己院中那处厢房，那里面供奉着父母的牌位。她给父母供奉上热腾腾的饺子，磕完头，上完香，又向他们汇报了一下身边人的情况，这才起身去给外祖母拜年。 一圈转下来，她收获了家里最多的红包。小家伙在饭桌上耍宝，“要不天天过年吧，这样我就不用累死累活的开店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过年的，啥死啊活的，再说，谁累？不是你吧，你在家好好读书，你叔忙不过来，还有你姨，不用你。”李娘子快嘴说道 “我就打个比方，好啦，姨，你今天不出门拜年？” “不去，许大哥和姐姐去许家村串门，我和李风在家接待别人。一会儿村里的人该来了，你们收拾好了，也和那些小孩出去玩吧。记得回家，我们估计顾不上你们，自从洪水过后，大家习惯在初一这天过来坐坐。今年又要开学堂，估计人更多。” 于是，吃完早饭，所有人都动起来，小朋友招待小孩儿，老人归郭老太太，其余归李风和李娘子，以及赶回来的许明生和方娘子。 初一晚上，大家都累的早早上床睡觉了。 大年初二，庄子上的人集体起晚了，不管主人还是下人，因为昨天林落发话了，太阳不晒屁股不许起床。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许明生和方娘子带着云瑞准备去许家村吃个团圆饭。 小云瑞摸着小下巴，对许明生说道：“爹，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你在这个日子回去，怨不得人家说你是入赘的。” “嘿，你个坏小子，媳妇儿，咱改天回去吧。”许明生嘟囔道，“虽然我不抵触入赘，但是这话都说到云瑞面前了，影响了这小子的心智咋办？” 方娘子也发愁呢，因为大人影响了儿子就不好了。还没等他们想出好办法来呢，云瑞又开口了，“爹，娘，你们是在担心我吗？怕我被周围的孩子嘲笑？放心吧，不会的。” 方娘子听着儿子奶哒哒的话语，“云瑞，这些你怎么懂得？你是怎么想的？” 云瑞不好意思的回答，“落儿不让我和别人说，只让我自己放在心里美。不过既然娘亲问，我就偷偷告诉你呦！” 说着，小家伙将嘴巴凑到了方娘子的手耳朵前，压着声音说道，“落儿说娘亲的本事可大了，爹爹能娶到娘亲也是因为他人特别好。外人之所以会议论咱们，是因为他们家没咱家本事大，嫉啥来着？对，眼红咱家！” 小家伙声音因为情绪的变化越来越大，大家都听到了，众人忍着笑，接着听，“落儿还说爹爹那么大的本事，却愿意护着娘亲和我，是真正的男子汉！她为爹爹骄傲，我也是！！！以后我也像爹爹一样入赘，爱护妻子！在家玩儿！” “小傻子，你爹爹可不是入赘，你这条心愿可以省了。” 方娘子满面笑容地拍着云瑞的小脑袋，“落儿说的没错，你爹本事很大，但是为了陪着娘和你，这才守着家，但他可不是在家玩儿，而是打猎、防卫，每天也很忙。你吃的肉，身上的衣服都是你爹挣来的！他要没本事，还能被落儿支出去打理酒楼吗？你首要学的是本事，有本事才能养家，才能守着家。” 第二十七章 生气了 林落在一边缩着脖子，她只是在偶然的一次偷听中，得知附近村子有人议论方娘子和许明生。她提前给小云瑞打个“预防针”。但是，入赘、在家玩儿真不是她的本意啊！她的意思不知道怎么被理解的乱七八糟了。 此时，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她弱弱抬了抬爪子，“我是想让云瑞学会顾家。” 然后，她又不好意思告一个孩子的状，当即转移话题，“外祖母，爹，娘咱们去逛庙会吧，听说县里的庙会从初八开始一直到十五，那些远地方的商贩初五左右就到了。我们去收拾收拾马车，装上被子，去县城住几天吧。咱家酒楼正房已经收拾好了，但是空着没人住，咱们去填些东西，以后咱们没事儿就过去住住。” 郭老太太微微一笑，“那大家就收拾收拾，今天老大一家回许家村，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城。带上一些日常铺盖用品，其余的锅碗瓢盆酒楼都有，留下一套新的我们自用就好。我们多住几天，反正学堂开工得十五之后了。” “是。”众人都没意见，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郭老太太照顾林落，“落儿，你去给张生家准备些年礼，这次既然去了县城，就去他家拜访一下，看看情况。再给买来的那些伙计准备一些礼物，不可或许贵重，下人之心的收买要在尺度之间。” 林落依偎在外祖母怀中，糯糯的回答道，“落儿知道，我晚一会儿去，我现在要陪外祖母。” 郭老太太心中一暖，再无他言，只静静搂着怀中的珍宝。 初三吃完早饭，庄子上的众人赶着三辆车去了县城。 这其实是林落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酒楼，当天事发突然，张生的酒楼两个叔叔直接进城定下了。 今天看着这座两层的酒楼，她感慨颇多，自己在这异世算是真的安家乐业了，牵挂的人正是拼搏的动力。好好做酒楼，踏踏实实走好以后的每一步。 感慨完毕，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叔啊，张生住哪儿？他之前住这里吗？” 许明生摸着她的头，“张生在县城有宅子，之前他也不住在这里，和父母弟弟住在一起，放心吧，咱家大掌柜要是住在酒店中，我们肯定不会让他搬家的，但是会让他搬出主屋。明白吗？” “嗯，嗯，”林落点着小脑袋表示认同，“毕竟酒楼换了主人，主屋是主人住的。” 大家进了后院，各自先屋子住下，房间没那么多，但是大家挤挤更亲热。瞬间，安静的后院就热闹了起来，忙着收拾卫生的，摆放东西的，嗯，还有一长串淘气的。 到了傍晚，大家收拾好，休息好了，集合准备一起去外面转转。 虽然刚刚是大年初三，但是，街道上已经有人出来摆摊谋生了。林落装着压岁钱，带着后面那四个小“尾巴”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小零食就分给后面的大人，小玩具就自家兄弟姐妹分着拿。 “拦住他！拦住他！他抢了我的荷包！” 正当众人买买买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喊声。 一家人扭头看向路中央，一个三角眼的小伙子正拼命逃跑，后面追着一名大汉，看大汉外穿羊皮袄应该不是本地人士。 许明生听到喊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欲抓三角眼小偷。结果，那小子很是油滑，一个侧身躲过了许明生的大手，直接奔林落而来。 旁边的方娘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急忙用身子护住林落。许明生一个侧踢过来，正想抓人的小伙子急忙侧身躲了过去，虽然没抓到前面的母女俩做人质，但是他刚刚突然亮出来的匕首却划伤了方娘子的手臂。或者说，他原本是划向林落的脸，只不过被方娘子的胳膊挡住了。 许明生看到这样的险情大急，直接抄起了旁边摊主的板凳砸向了小偷的脑袋。 小偷到底是后面没长眼，听到风声已经来不及躲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旁边的人见状找了两条麻绳，七手八脚的将人捆住，直接送去了县衙。 许明生一头汗的挤到方娘子面前，哆嗦着问：“怎么样？咱们现在去医馆，赶紧的。” 李娘子以及郭老太太早就将众人手帕系在一起，给她包扎起来。好在小偷当时心慌，距离也有点远，伤口不深，用帕子系紧，血已经止住了。 方娘子淡淡回答道：“已经无碍，回家上药即可。”说完，先迈动脚步，转身回家了。 许明生蔫头耷脑跟在后面，刚刚回过神儿来的林落，看着眼前被众人簇拥的方娘子，红了眼眶。干娘脸上的划痕是为了救母亲，胳膊上又因自己落下了伤疤，这份情自己怕是穷尽一生都难以报答。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流进心中。扭头看着许明生，小声问道：“许叔，你怎么不上前照顾方姨。” 许明生同样小声说道：“我不敢，她生气了，你没见她刚刚满嘴客气话，这还是在人前，人后她一生气都是不搭理我。” “这是为啥？”林落目瞪口呆。 “没照顾好你，或者说是因为将你置身险地。”许明生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妻子。 “这也不是许叔你能左右的啊？”林落拍了拍许明生的胳膊以示宽慰。 “丫头啊，”许明生长叹道，“你还是不了解你在你家方姨心中的位置啊。她和你母亲有主仆之情、同伴之谊，她们不仅是手足，更是还有恩情。你母亲给了你方姨新的人生，你两个姨给了你母亲第二次生命，所以，这是真正过命的交情。” 许明生红了眼眶，“其实我知道，你两个姨一直对你母亲的过世耿耿于怀。她们总认为，没照顾好你母亲，当初如果她们没来庄子，你母亲能多两个人护着，或许会多留在世间一段时间。这是她们此生解不开的心结。 还好有你，让她们将对你母亲的情谊和愧疚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今天我差点让你出事儿，这事儿你方姨肯定特别生气。” 林落眼泪早就落下来了，她向前跑去，“我去给你求情！” 第二十八章 敞开心扉 林落想跑，许明生一把抓住了她，“我的姑奶奶啊，你不能这么坑我，你要这么冲过去，我今晚屋门都进不去了。” 旁边的家丁刚刚经历了那场险情，此刻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们，看到落姑娘被许爷一把抓住，嗯，许爷身手又利落了，比刚刚抓坏人时长进了半分。但许爷表情好奇怪啊。他一边笑，一边又是愁苦的表情，这么高难度的面部动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别扭。 这时，许明生说了，“傻丫头，我这可不是挟恩内疚。而是……想让你更好照顾自己，还有，嘿嘿，我想用你恐吓你两个姨。” “恐吓？”林落立目，“许叔，你也要绑架我？” “屁话！”许明生爆了粗口，“即使没你方姨的关系，你感受不到我对你多好？我是你叔，你是我侄女，亲的！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你自己说的，”林落嘟囔道，“您那些抖机灵的主意少打，小心方姨更生气。” 这下，她算是发现了，自家这位许家叔叔，一碰上方姨有事儿就不由自主冒各种……幼稚或者傻主意，经常弄巧成拙，直接走到人前，大大方方道个歉就那么难？ 许明生不听劝，在后面暗自思忖刚刚想到的方法。前面被众人簇拥的方娘子这才发现身边探究的萝卜头少了一个，此刻的她哪里还容得林落离开她半刻？一扭头发现一大一小正在商议什么。 她停住脚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俩。许明生默默伸手，把林落推了出去。 方娘子眼看着许明生这七尺男儿默默将一个奶团子推到了身前，气就不打一处来，“落儿，跟着他干嘛，又不能好好保护你！” 林落暗自思忖，看来方姨真的是气急了，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见方娘子当众发火。没看到李娘子和李风齐齐退了两步，看来温柔的人一旦发火，没人扛得住啊！ 正在林落咋舌的时候，郭老太太拍了拍方娘子的胳膊，“好了，马上到家了，赶紧走，不疼是不是？要不要我再给你补一巴掌？” 刚刚还柳眉立起来的方娘子立马平复下来，“听娘的，咱回家。” 许明生“哎呀”一声，吓了林落一跳，“叔啊，又咋了？你能不能不吓我？” 许明生单手拎起林落，快步赶上众人，“我都忘了自己娘的本事了，我现在有娘了，有人撑腰了！还用怕媳妇儿生气吗？你腿短迈不开，我着急看我媳妇儿怎么样了，不行吗？” “那你刚刚拉我在后面干嘛？”林落手脚悬空，挣扎的像只小乌龟。 “那不是想让你替我求个情？出个主意吗？但是，现在我有娘撑腰，用不着你这小萝卜头了，哈哈！”许明生恨不能仰天大笑。 “把落儿放下！”方娘子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轻吼了一声。 “哦，哦。”许明生手忙脚乱的将林落放到地上，这才发现众人早停了脚步，看着他们叔侄俩耍宝。 众人兵荒马乱的到了家，刚刚路上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此时，人家早已经在家等着了。 大夫看了一眼伤口，言道：“皮外伤，没啥大事儿，按时换药即可。”说着，已经动手上药，重新包扎了起来。 大夫一走，李娘子看着脸色发青的方娘子，借口看饭准备的如何躲进了厨房。李风借口带孩子玩刚刚买的玩具，领着一帮小孩儿走了，嗯，独独落下了林落。 郭老太太看着目露恳求的许明生，笑着端起了茶，林落左看右看，坐在了方娘子身边，依偎着她。 她扯扯方娘子的袖子，“姨你别气了，看把我叔吓得。” 方娘子笑了，“他有娘撑腰，哪还会害怕？” 郭老太太觉得自己喝水也中枪，“好了，多大点事儿，你们俩多大了，幼不幼稚？明生乐于助人是好事儿，你怪他干嘛？落儿，以后自己小心点，嗯，离你叔远点就安全了。” 许明生叫屈，“娘，啥叫离我远点就安全了？”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抓坏人，有本事自己追去，差点连累到落儿，气死我了。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都想揍你。”方娘子气愤地道。 “那你打我一顿别生气了可好？”许明生凑过去，“我知道错了，以后长记性了，时刻把落儿放在第一位成不？” 他嬉皮笑脸间，郭老太太带着林落悄悄出了屋。 第二天，等大人都忙去了，孩子们在院子撒欢的时候。郭老太太带着林落去看方娘子。 “娘，您怎么亲自来了？”方娘子急忙起身，“我可担不起。” “少胡说，我过来怎么了？我是老的迈不动腿儿了，还是伤到胳膊腿了？”郭老太太半是嗔怒，半是揶揄。 “娘！”方娘子加重了声音，“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能有了儿子，就不要闺女了。” “啧，啧，这话听着好酸，这要阿李说的我习惯，你说的，我更高兴，说明你是真放下负担了。” 郭老太太摸着方娘子的头，“明生在街上的话，你也听到了。当初我那女儿如此安排，那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孩子，胡思乱想只会为难自己，为难家人。” “开心的活着，让逝去的人安心，让活着的人安心。”郭老太太抚摸着方娘子的头，“傻孩子，明白了了吗？” 方娘子依靠着老太太，也贪恋着这份温暖，是啊，最好的如今都在身边，这也是小姐的心愿，要倍加珍惜才是。 她情不自禁的点头道：“娘，我懂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不再强迫自己了。” 林落看着相依的二人，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厨房。 第二十九章 开业 等午饭的时候，林落让嬷嬷们通知大家，一起到前面吃饭。因为酒楼还没开业，大家吃饭干脆就在大堂，反正就他们一家。 众人围坐在桌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道菜：红烧猪肘，清炖猪蹄，炖牛蹄，烧羊蹄，红烧排骨，大骨头汤……估计要不是林落守孝，桌子上连那盘炒白菜都没有。 众人瞅瞅各种蹄，瞅瞅方娘子的胳膊，瞅瞅骨头，再看看林落，皆忍俊不禁。 因为林落还太小，且李晴也极为开明，临终前就交代林落给自己守孝心意到了即可，不可完全不用荤腥，否则身体承受不了。 所以，郭老太太先给林落夹了一块牛蹄肉，忍笑问道：“小滑头，牛蹄哪儿来的？” 要知道，在古代私自杀牛可是重罪。 林落笑答：“听伙计说是从山上摔下来，折了三条腿，就去官府报备杀了。我让伙计买了牛蹄和牛肉，牛肉给外祖母补补，牛蹄给方姨补补，嘿嘿。” 说着，她仰着小脑袋和方娘子说道：“方姨，你受伤了，许叔很心疼，他下次不敢了，你要不原谅他，我就连着给你炖百天骨头，我有钱，您要是不怕吃吐，我就不怕花钱。” “这法子好！”李娘子拍桌而起，捧着林落的小脑袋，稀罕的不得了，“哎呀，落儿，你咋这聪明呢？你都不知道，你方姨看着温温柔柔的，要是惹到她，她能一声不吭憋死你，任凭你咋道歉赔礼都不行。我经常被她折腾的内伤了。有了你这法子，我再也……”后面得意忘形的话被方娘子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呜呜，落儿啊，你说说，我一个胳膊就能打过她，怎么就这么怕她啊？”李娘子假装大哭，脑袋一个劲儿蹭着林落的小肩膀。 林落抓着旁边的桌子才坐稳，“李姨，要不我去把牛胆给你买回来？你吃完再试试？” “喝虎骨酒都没用，上次我喝了虎骨酒，喝的多了点，走路摇摇晃晃的，把虎妞拌了个大马趴，虎妞没哭，倒是你那方姨，顺手抽出了鸡毛掸子抽了我一顿，说我身为女子，喝多了酒就是失态；身为娘亲，欺负了孩子就是没理。一边抽，一边就念叨这两句话，打的我这辈子都不敢忘这两句话。”李娘子感慨道。 林落好奇问李娘子：“李姨，虎酒那么珍贵你咋喝了？好喝吗？” “那不是李风扭伤了手腕，许大哥搬来了一坛虎酒，让我给李风揉揉手腕。结果，揉着揉着，我就把那一坛酒干了，好不好喝忘了，只记得好疼。” …… 好半天，林落才干巴巴称赞道，“您牛！酒量真心不错！” “啥啊，那坛子就两个拳头大，她喝的太快了，又没吃饭菜，一口气就干了，然后就晃悠着出门了，然后，就碰到虎妞和你方娘子了。”李风在一边说道。 “李姨，您这啥运气啊？”林落听完瞠目结舌。 “唉，”李娘子蔫头耷脑，“你那方姨在你和娘没来之前就是家里的霸王，说一不二啊，无人敢惹。” 说完，李娘子感觉后背发凉，补了一句：“现在也是。”然后赶紧坐回自己座位上了。 “行了，吃饭。”郭老太太一脸笑眯眯，丝毫不认为李娘子当面八卦方娘子有啥不妥的，“阿方这次受伤救了落儿，要连着吃骨头，让厨房记着。” “娘，我是个伤患！”方娘子急了，她本身吃的清淡，顿顿吃大骨头，怎么受得了？ “这个，和骨头汤选一个。”老太太一指许明生，方娘子一脸红，众人笑了起来。 吃了一顿骨头宴后，一家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的日子，一大家子人带着一群下人忙忙碌碌准备开张事宜。 是的，见识了庙会的热闹，林落决定在正月十二那天，两家铺子一起开张。 于是，每个人都被调动了起来，索性年前也备了很多食材，准备很充足。大家集体调配劳动力和物资，还好资源充足，店铺要开张了！ 中午时分，一阵鞭炮响起，林洛在两个叔叔的托举之下，揭下了牌匾上的红布。同时，一面揭，一面嘀咕着：“叔啊，你们另外两只手别闲着啊，帮我把红布接好了，不能碰地，我已经把红布许出去了。” “知道了，真啰嗦，赶上你俩姨了。”许明生一边稳稳举着干闺女，一边嘟囔：“也不知道你这么小还是初来乍到的，啥时候和周边人熟悉起来的？” “大哥，这次落儿可是为了你。”另一边的李风稳稳接住红绸说道，“你知道这红绸她许给谁了吗？” “许给谁了？” 李风的话还真引起许明生的好奇了，他干什么了？值得一个五岁娃娃替自己搭人情？ “许给……” “初晴火锅！” 还没等李风话说完，周围人已经念出了牌匾上的酒楼名字。 “啥是火锅？” “何为初晴？” “好霸道的香味！”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早已经立在一旁的张生掌柜朝大家一拱手，“各位，各位，火锅是一种新鲜吃食，欢迎大家前来品尝，今日店铺开业，每桌赠送两盘素菜，欢迎大家！” “这么香的吃食，我要去品尝一下！” “张掌柜在这儿，那就没错了！以前他酒楼的菜味道就不错！” …… 反正正月就是吃吃喝喝，去谁家吃不是吃啊，何况新吃食呢。大家纷纷进去了，虽说没坐满，但是大部分桌子都有人。 只是，面对冒着热气的汤锅，一盘盘生菜、生肉、生丸子，这要咋吃？现场煮吗？ 对！不仅是现场煮，还要自己煮，或者自己烫！伙计们在桌子旁给大家讲解一下火锅的吃法，同时告诉他们小料的搭配方式，反正以自己的口味为主就好。 火锅，就这样在山南县城推广开来。 第三十章 再开业 众人都在初晴火锅附近或吃饭食、或闻着香气逛街的时候，揭下红绸的林落，又带领着大家一起转站另一家店铺，那里同样要开业。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麻辣烫和小零食的“合”店了。 从门口围着的人就能看出高档酒楼和普通店铺的区别：初晴火锅前面汇集的或者文人墨客，或者商贾人士；而这家普通店铺前多是一些平民百姓，里面更多的还是一些小孩子，等着看看这是啥店铺，会不会放些炮仗，或者撒些糖块啥的。 等林落被两个叔叔抱着站在牌匾下的时候，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同于火锅店那边富裕一些的人家看到林落这么一个孩子揭匾的淡定，毕竟，谁家还不会偷着给孩子点私产呢？普通百姓见到店铺东家是个奶娃娃，还是很震惊的。 不过，普通人也有自己的观点，要么人家身份地位高，要么就是个福娃娃。嗯，依照大众眼光来看，第二种可能非常大，一个漂漂亮亮、白白胖胖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甜甜合一笑，谁敢说这不是菩萨下面的玉女福娃娃，大家都得跟他急！ 林落一扬手，红绸飘下，牌匾上写着“初晴小店”四个大字。 望着匾额上面的四个字，别人或许还没感触，林落自己却很开心：将来要把带着娘亲名字的店铺开到京城！ 这个梦想倒不是为了向那个赶出自己的林家证明什么，而是给他们讲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过日子不是溜须拍马就能搞定的，凭借自己实力挣得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李娘子也悄悄回头拭泪，落儿没忘了她娘，真好！ 李风站在门外，身边两个伙计端着两个装满糖块的簸箕，“各位，走过路过，咱们左边是小点心店，里面米花糖、麻花、核桃酥等各种点心；旁边是一家麻辣烫店，就和前街上火锅的简易版，大家可以来两串尝尝，新店开业，有优惠啊，都来看看啊！” “来来来，小孩子们过来，每人两块糖，但是不许挤啊！” 伴随着李风的话，许明生一抬手，两个伙计走到一旁，两边各站着两个大汉，帮着孩子们排队领糖，造成哄抢？不存在的。踩踏事件？开玩笑呢。 林落早就做了这方面的预防，提前将家中的护卫带了出来，守护在两个店铺附近，预防着突发情况。开店铺平平安安就是福。 众人慢慢走入店铺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点心细心挑选，闻着扑鼻香味的麻辣烫用心品尝…… 此时，嬷嬷已经将两块红绸叠好放到盒子中去了，问林落，“姑娘，咱们现在就去送吗？” 还没等林落答话，闲着的许明生过来问道，“来，和许叔说说，这红绸你要送到哪去？刚刚你李叔说和我有关系？” 林落叹了口气，“您还真执拗，非要问个明白。好吧，我告诉您啊，这红绸呢，还真是替您还人情。之前给方姨看伤的大夫，家中有待嫁的女儿，需要红盖头，其中一块就是送给他们家的，否则县城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能亲自按时过来给方姨换药啊？” 一般来说大夫家中都不穷，而且这还是县城中最厉害的大夫，人家还真不差这点东西。但是架不住林落用的丝绸不是凡品，而是李晴留下的正宗蜀锦。如此名贵的丝绸，岂是一个小县城市面上能见到的？赠送给大夫不仅不失礼，反而很贵重。 许明生一听，立即将丝绸接过来，“哎呀，你这孩子，早说啊，叔先谢谢你啊。这趟腿我替你跑了，顺便问问大夫你方姨的胳膊几时能安好？” 林落看着跑没影的许明生，“许叔，你等等啊！” 当然，人是没回来，只是飘过来一句话，“你快点回家啊！咱们一会儿家中见！” 林落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向脸色铁青的方娘子，“那个，姨，我叔好像忘了你了。” 方娘子冷笑，“男人的话？呵，之前刚给我保证过以后将你放在心上，居然在忘了我们的同时，将你自己一个人扔在街上！他真是好魄力！” 这话听着实在让人有些胆战心寒，一旁站着的护卫站出来勇敢为许明生争上一争，“太太，头儿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着急办和你相关的事情。自从上次洪水咱们回来晚了，头儿现在完全是围着太太的事情转。” 方娘子冷笑道，“所以，现在为了一个大夫把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忘了？” 护卫木着脸退到一边去了，头儿说的果然没错，不要和女人讲理！ 林落哀叹，“哎，这是要把前几天的情节重新来一遍？许叔心疼方姨，方姨心疼我！哎呀，我成了人家夫妻的绊脚石了，这可咋办，外祖母？” 郭老太太笑道，“凉拌！走，外祖母带你逛街去，酒楼后院估计被忙碌的人占着，这家可一时半会儿回不得了！” 林落一琢磨也对，提议道，“对，逛街，买个宅去，好家伙，开个店把家都腾出来了，也真是稀奇！” 一旁木着脸的护卫听到这话更无奈了：谁家逛个街会去买房子？还有，开店之前不好好谋划，导致自家人歇脚都没地方，你们开店很突然吗？ 林落：恭喜你猜对了，下次不许猜了！ 第三十一章 动起来 喊上和街上孩子凑在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郭老太太带着方娘子、李娘子开始往县城住宅区走。 “还真去啊？也不知道牙行开没开门？”路上，李娘子疑惑道。 “先不去牙行，今天咱们现在转转，看看地势，再看看整座县城布局。” 林落在前面说道，心中则暗暗沉思：伏阳郡、山南县，从名字上看就知道县城北面有山。但是穿过城北的良田、村落等，再跨绵延的大山却没有山北县，而是肖将军镇守的边疆之界。 这里距离边疆直线距离很近，连绵的大山虽然造成了山南县有些闭塞，却也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保护的很周全。大山可不是谁都能横穿的，反正迄今为止，林落没听说过这种事儿。 其实，林落上次告状最大的收获现在才刚刚展现威力，那就是——将军府的附身符！ 肖将军收到林落的捐粮后，了解了自家儿子惹事的经过，干脆给小林落写了一封回信，明确表示：以后林落的店铺，只要不做违反大泽律，都可以借用将军府做靠山。随信而来的还有将军府那边的“联系人”，以及一块象征将军府身份的玉牌。 因此，林落才敢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开个火锅店。当然，这其中也有两个叔叔的功劳，李风一直在县上有铺子，定期会过来看看店铺，同时请衙役等某些小势力人吃吃饭，保证铺子的安全。 林落铺子的相关事宜都归李风负责了，而且现在还有张生这条线，堂堂酒楼大掌柜岂能没点自己的门路。所以，林落也让他再经营起来，到时候用到什么送礼就直接和李风说就好。 几人在县城转悠着，山南县的布局有着自己的特点：这边北贫南富。很简单的道理，因为府城在山南县南边啊！当然了，更远的京城也在山南县南边。 一个小县城还真不算太大，反正溜达了一个时辰，基本就把城西、城东、城南转遍了。当然，中途几人在茶馆喝了茶，在戏园看了戏，在别人的饭馆吃了饭。再加上各处溜达，反正就到了下午了。 汇集到酒楼后院，几人一看院中摆满的菜、碗等东西，感觉酒楼后院还是不适合当做家，所以，大家还是打道回府吧。 这个后院就留给李风和许明生住吧。估计最近一段时间，这两个人都回不了家了，一则店铺刚开业，二则马上就到元宵节了，县城店铺有灯会，得需要人在这里盯着。这个人选不用怀疑，就是他俩了。 大家回到洪安庄时天已经黑了。林落这帮孩子已经睡醒一觉了。小孩子跑跑跳跳早就累了，一上马车，大家就东倒西歪的睡着了。无奈只能将后面马车铺上各种褥子被子将三个男孩扔进去，两个女孩在前面的马车里，轮流被大人搂在怀中。 睡了一路，孩子们又兴奋起来，大人们只剩下腰酸腿疼了。 郭老太太一挥手，“行了，大家今晚就在自己屋中吃饭吧。落儿啊，外祖母和你商量一下，咱们以后就纯玩儿或者纯开业好不好？除了被陛下抄家，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没这么狼狈过。不是外祖母矫情啊，实在是老骨头不禁折腾啊！”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了，外祖母。下次我就按照计划稳步走，您乏了吧？泡泡澡，让嬷嬷给你捶捶腿？” “乖！”郭老太太摸着林落的头，“不过你这么小真是厉害！才五岁啊！你娘究竟是怎么教你的？我现在非常怀疑当初我耽误了她。” “怎么可能？现在的才是最好的，能安排好咱们祖孙俩，就耗光了娘亲所有的精力。不许瞎想！”林落严肃说道，而又话锋一转，“”外祖母只是累坏了，精神恍惚了，我让厨房做点热汤面，大家吃的舒服点，早点休息。” 嘴上说着人就跑开了，说实话，异世而来的林落没和自己此世的娘在一起真正生活过，只是一直生活在她庇佑之下。说真的，这世的娘聪慧而勇敢，她用心为每一个人做了最切实的安排。 没有人能知道如果给了她更广的舞台会不会有更大的成绩？或者，有了更广阔的天地，操心的事情更多，或许会过早的香消玉殒？ 这仅仅是假设，人生如果纠结在这些之上，怕是会抑郁吧？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四，大家凑到一起问道，“要不要去县城看花灯？” 孩子们很想去，热闹啊！满街的花灯，很多小吃，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听说还有一些的街头表演。 大人们则表示敬谢不敏，一群大人看一群孩子，谁累谁知道，反正不想去，不想再次受累。 最近李风和许明生虽然没能脱身回来，可是回来报信的护卫可说了，县城中的几家店可火了，尤其是火锅店，想也知道，正月十五晚上肯定会爆满，打烊的晚，到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得大半夜回家。 林落也不想去，嗯，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家中这五个萝卜头岁数都太小，一个错眼丢一个，那真是得不偿失。但是，孩子强烈的愿望不能忽视。那就，自己糊灯笼吧！ 寓教于乐，多简单的事情。自己的梦想，自己实现去呗！ 于是，虎子去找护卫叔叔要竹篾去了，云瑞和豹子去库房要红纸，至于林落和虎妞就负责蜡烛就好了。 至于做灯笼的老师，家中那群闹着不带孩子出门的长辈不还闲着呢吗？真以为林落是乖孩子？处处为大人着想？可以盖被闭上眼试试，毕竟梦里啥都有。 正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母女三人得知孩子们需要她们帮忙做灯笼的时候，集体愣了一下。 李娘子噗嗤噗嗤的笑了，“哈哈，刚刚谁两个说这回咱们母女几个可以踏踏实实享受一个宁静的元宵节？” 方娘子也挠头，不用想，这主意肯定是落儿出的。 郭老太太也在一旁反思：自己还担心拖累了女儿的发展，感觉她不像落儿这般有肆意挥洒的场地。嗯，还是不要有了的，落儿这小兔崽子们是一刻都不让自己歇着啊！还反思个屁，不如反思一下自己还能否安静的养老吧！ 反正甭管怎么说，家中护卫、嬷嬷、主人们全部动起来吧！一起来做灯笼！ 第三十二章 贵客来袭 洪安庄“闹元宵”是从十月十四开始的。确切的说，从林落组织大家一起做灯笼开始。 李娘子拿着竹篾追着虎子和豹子满院子跑，这俩熊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将嬷嬷煮好的浆糊放上了些糖，喂给了虎妞，问题是那小东西还吃得津津有味。她就纳闷，自己啥时候亏着闺女那张嘴了？！ 方娘子则和儿子在一旁边笑边作画，嗯，一会贴到灯笼上。结果，跑的很快的豹子撞了一下桌子，墨水劈头盖脸泼向了方云瑞。小家伙眨巴眨巴眼，露出了眼白，笑翻了正在剪红纸的林落，手一抖，前面的心血白费！ 就在大家鸡飞狗跳之时，门房来报，贵客登门！ 众人还纳闷呢，自家算是小有田产的小地主两三枚，哪里来的贵客？门房让人忽悠了吧？ 正疑惑间，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出现在了月亮门口。众人望过去，老者精神矍铄，健步如飞地走过来，问道，“哪一位是林落小友？” 放下手中的剪子，林落上前抱拳，“在下林落，敢问英雄来自何方？” 老者闻听爽然一笑，“在下肖玉钤，来自北疆。” 天啊！肖将军来了！这是洪安庄所有人的认知！除了林落这帮孩子。 “肖玉钤？玉钤经？素书？”林洛不光掰着手指头念了一下相关的书籍名字，还抬头问道，“请问您的名字是出自这本书吗？” 肖将军点头，“对啊！你这么小就读过《素书》？” “那倒没有，我娘读过，给我讲了一下。”林落眨巴着大眼睛问来人，“老人家既然您名为玉钤，那能做到《玉钤经》中贤圣之才吗？” “落儿，不得对肖将军无礼！”郭老太太断喝道。 “肖将军？”林落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啊？原来是老将军！在下失礼了，您别跟我一个奶娃娃一般见识。您是肖将军，保家卫民，肯定就是《玉钤经》的圣贤之人。” 这迟来的马屁让肖玉钤忍俊不禁，“小丫头果然有趣，和我想象中一样鬼精灵。看来我来你家养伤肯定不会无聊了。” “将军受伤了？”众人惊讶，忙将人让进厅堂。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刚被扔到地上的竹篾，石桌上半挂的红纸以及上面压着的剪刀，还有小娃娃脸上半干的墨水…… 肖将军还挺纳闷，“这不都要元宵节了，还在写对联吗？” “我们在做灯笼！”不愧是虎妞，初生牛犊不怕虎。别人得知肖玉钤的将军身份之后，或紧张、或恭敬，包括林落都心生警惕：老将军跑到自己这里干嘛来了？难不成安排好了儿子趁着养伤过来找自己算账？ 只有虎妞一个人看上了老将军的佩剑，连带着看老将军都跟来家中议事的里正、村长伯伯一样亲切。 “这附近的县城没灯笼嘛？去那里看不好吗？”肖将军抱起了小虎妞问道。 身后的兵丁要接手虎妞，将军还受着伤呢？肖玉钤一挥手，“我还没废物到那个地步，抱个孩子而已。小丫头，你还没告诉爷爷，你为啥不去县城看灯笼呢？” “伯伯！”三岁的虎妞很执拗的叫道，“老伯伯！” “好，老就老！你想不想去县城？” “不去！”虎妞摇头，“拍花子，卖小孩。就见不到娘亲和和姐姐了。” “所以，你们就自己在家做灯笼？” 肖玉钤的耐心让后面的兵丁都吃惊：老将军这么喜欢孩子吗？以前没发现啊！将军府有孙有子的，从来没见过将军哄孩子的一面啊！ 肖玉钤：废话！小的见到我都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大的见到我，要么客气，要么说话省略的恨不能就一个字，我说啥说？这小丫头多好，不怕我，还故意凑过来贴贴我。家里的那些胆小鬼敢吗？ 虎妞不是贴贴肖将军，而是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告诉伯伯，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姐姐说去了县城，大人看不住我们，因为他们没本事，所以，只能让他们干一些简单的活计！” “糊灯笼很简单吗？”肖将军忍俊不禁。 “嗯。”虎妞重重点头，“姐姐说有手就可以！” 虽然虎妞是悄悄说的，但是在场的谁没听清？孩子们捂着嘴在笑，大人们对林落怒目而视的，林落则拍了下额头：这个傻妹妹呦！不知道是岁数小还是心眼少，不是嘱咐过你别乱说话吗？ 虎妞看着林落的举动，连忙用小手捂上了嘴。 肖将军不解，“怎么了？” “歇（姐）…歇（姐）…无（不）…让…说…的。”虎妞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手后面传出来。 “好了，放开吧。”林落无奈道，“你都说了，别憋着了。” 虎妞挣扎着从肖将军怀里下来，跑到林落面前，笑的有些心虚，“姐姐，妞妞忘了。” “嗯，不怪你。就怪虎子哥和豹子哥，浆糊给你喂多了。”林落这张嘴丝毫不留情。 虎妞一点儿也没发觉林落在笑话她脑中都是浆糊，还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肖将军见状，哈哈大笑，总感觉这个地方特别适合自己养伤。心情好了，啥内伤外伤都不是问题。 林落问道，“敢问将军今日前来是之前那批粮食出问题了嘛？” 肖将军就纳闷了，这小东西心眼咋就那么多呢？这话就是在点自己，之前可是捐粮的功臣，呵呵，小东西怕自己过来找茬的？都怪老五那个兔崽子，处处招猫逗狗的，把将军府的好人缘都败光了。看自己养好伤回去怎么调理他！ 远在北疆肖五爷身上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粮食怎么会出问题？老夫过来就是要谢谢林小侠的慷慨解囊。顺便过来养个伤。”肖将军笑答。 “养伤？”林落有些吃惊，“委屈将军了，我们这穷乡僻壤难免药物和物资供应不上，请您见谅！”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在一旁沉默不言，这事儿她们还真不好掺和，毕竟老将军是奔着落儿来的，想也知道就是上次捐粮招惹过来的。还有一点儿，如果这真的是老将军，每个大泽人都不会轰赶肖将军。人家可是保家卫国的功臣，能来洪安庄养伤乃是咱得荣幸！ 当然这得需要之前做的假设成立，是的，大家现在都怀疑这个肖将军是假的！毕竟，谁家将军敢带着几个人投奔一个从未谋面的五岁小姑娘！ 第三十三章 银子最好使 肖将军戎马一生，什么猜不出来？看着屋中众人审视的眼光，不禁一笑，“我说，诸位，我真是肖玉钤。来！” 一招手，下面的兵丁掏出一块玉牌，肖将军亲自递给林落，“喏，去对对，和上次回信中的那个令牌是否一样？” “不用对了，一样。”林落摸索着玉上所刻篆书“肖”字，这熟悉的手感和笔迹，一看就是和自己那块玉牌出自同一块料子。 “将军见谅！”林落笑着解释，“实在是咱们这小庙没见过真神。” “咱们将军上至朝堂，下及边关百姓，到哪里都极其受欢迎，偏偏就是在你们这个小破山庄被怀疑了。真不知道你们是故意的还是成心的！” 这时候，从兵丁队伍最末尾出来一个人，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将军的脸色，发现将军不仅没有阻止自己脸上还带着微笑，愈发猖狂起来。由于站的远，却是没发现肖将军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眼底藏着摄人的冷意。 “将军能来你们这山沟沟养伤，那是看得起你们，还不赶紧将主院腾出来？”那人大声指挥，“将军受的可是内伤，将你们山里采集到的人参、鹿茸等都拿出来过目！” 老将军身边真正亲近的兵士要说话，却被林落拉住了他的袖子，淡笑道，“叔叔，别急，听他说！毕竟老将军的地位在那呢，来乡下养伤确实委屈了，不说回京城，怎么也得去哪个府城才对。” “就是，既然你们有自知之明，还不赶紧将山庄中的好东西拿出来！”那人洋洋自得道，“还有拿些好酒好肉招待一下咱们这些弟兄，这一路可是累屁老子了！” 那人正在张牙舞爪，忽然感觉浑身发冷，周围兵丁、护卫、嬷嬷无一不在瞪着他。他正想张嘴解释些什么，就听林落问道： “你原来是跟着你们肖五爷的吧？” 此人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落笑笑没说话，而是转向肖将军，“由仆及主，看来，上次我告状没冤枉人。” 肖将军挥挥手，和林落打听，“你家柴房在哪儿？借给他们用用。” 大家就看到那人身边的兵丁一个上前控制住了他，另一个脱下了自己的袜子塞进了那人嘴中。一个护卫站出来，领着他们去柴房了。 “这是坏人吗？”虎妞哒哒跑过来问道，“老伯伯为什么要带着坏人来我家？” “嗯，伯伯之前眼瞎没看出来。”肖将军将虎妞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好。 “那老伯伯眼睛现在好了吗？”虎妞问道。 “好了，要不就让人抓住他了嘛。”肖将军回答道，想了想，又说道，“以后伯伯会保护好眼睛，不会再让坏人蒙骗了。” “那好吧，晚上让姐姐给老伯伯做好吃的的，奖励一下。”虎妞很是爽快的说道。 “那就有劳落儿了。”肖将军转头对林落说道，“劳烦多做一些汤面，这些人跟着我奔波的确辛苦了。” 这时候，将军身边的兵丁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林落，“还请林小姐多做一些补身子的食材，我们将军有内伤，需要滋补。” “好嘞，还请将军稍等，我让人给你们开所院子。”林落非常干脆的收起银票，见到回头钱了。赶紧吩咐人干活去！收钱办事，此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肖将军都没看这边，而是对玩着自己剑穗的虎妞问道，“喜欢？” 虎妞拼命点头，“老伯伯，您的剑太好看了，妞妞喜欢！” “啊？你喜欢的不是剑穗啊？”这下肖将军真的吃惊了。 “啊，就是这个啊！”虎妞直接一只手接过了肖将军解下来的剑。 “将军，这，这位小姐神力啊！”刚刚掏银票的兵丁很吃惊，“请问，小姐几岁了？” 后面的话自然是问的在场大人。 李娘子不解，一把剑而已，这么吃惊干什么？不过，她还是回答道，“三岁？呃，过年了，妞妞大了，四岁了！” 肖将军很客气，“您是这孩子的娘？” 李娘子点头，同时手指头点着虎子、豹子道，“这两个是她大哥、二哥。老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肖将军摆手将虎子和豹子叫了过来，“你们学过武吗？” 两个孩子点头，虎子道，“干爹每天都教我们一点点基础。” 肖将军点头，“耍两下我看看可以吗？” 虎子和豹子倒是不怯场，当场就打了一套拳。说真的，两个小人打的有模有样的，尤其是虎子，人如其名，颇有点虎虎生风的意思。豹子因为差两岁，动作招式要差很多，但是闪展腾挪却灵巧。 真是挖到宝了！肖将军眯了眯眼，问道，“你们干爹在吗？” 郭老太太过来答话，“老将军见谅，家里在县城有两个小铺子，这两天元宵节，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得守着店铺，不知道您过来。” 肖将军赶忙回礼，“老人家，该是我来的唐突。只是见贵府小儿郎基础很是扎实，有些好奇罢了。既然孩子们在外忙碌，那就改天吧。我可能需要打扰府上一段时间了。” “求之不得。”郭老太太含笑应对，“老将军为国为民戎马一生，该当放松一下。您放心，虽然这里为乡野之地，却很是安静，能开阔心胸，纾解郁气。” 这时候，收拾院子的人回来了，林落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老将军，先回院子休息一下吧，晚上我给您办接风宴。院子中有要调整安排的地方，您和护卫叔叔说一声就行。对了，之前那个坏人也被带到您院中柴房了。” “那个院子还有单独的柴房呢？”掏银票的兵丁多问了一句。 “必须的啊，你们得单独开火啊！”林落比兵丁还吃惊，目光炯炯的看着肖将军，“您不会还让我包了兵丁的食宿吧？你们一行九人呢，一个月。” 兵丁抽着嘴角，好家伙，九个人一个月五百两银子你还嫌少？你咋不上天呢？ 林落仿佛看出兵丁的意思，小嘴一撅，“叔叔，你自己说的要给老将军吃补药，那东西可贵可贵了。” 肖将军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麻烦小友了。” 林落数了数，居然有两千两，乐呵呵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放心，每天的饭菜保证安排的好好的。” 有银子都好办！ 第三十四章 挨打从来不无辜 兵丁跟着肖玉钤去安置的时候，不解地道，“将军，您为什么非要来伏阳郡山南县这个小庄子？” “等着耗子入洞，猫不得消失一段时间吗？”肖将军淡然回答道。 “哪里来的耗子？”兵丁不解。 “哦，也不光是耗子，柴房里不是还有一只恼人的苍蝇嘛。走，看看去，究竟是谁要坑我肖家。对了，给北疆传信。”肖将军边走边吩咐道，“让人将他们的五爷扔进前锋营去！既然精力旺盛到堪比强盗土匪，那就按强盗土匪的待遇来分配。” 话是没错，很多招降或者打下来的土匪窝都会安排城前锋营做炮灰，可是五爷……呃，真让那个小丫头说对了，由仆及主，干的事情和土匪差不多，都是欺软怕硬。 想也知道肖五爷这么多年就是这么干的，否则怎么没人告状到御前或者边疆。整天在街上乱晃，欺负一些没背景平头百姓，结果碰到了林落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一封信直接将事情捅到了边疆。 肖将军很是生气，毕竟之前真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没品。你有如此强大的家世做靠山，出去欺负别的纨绔啊！结果这货可好，就纵马在街上欺负一些平头百姓。看着人家跑的四仰八叉的样子哈哈大笑。 就这么一个恶霸游戏，据说那个傻小子玩了好几年。百姓无奈只能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他就跑，就这么着，居然有了一个“关南虎”的称号。其实，就肖五那么个连大混混都算不上的纨绔，遇上真的权贵早就被打发了。 只能说京城的官员权贵脾气不错，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忍其三分，懒得搭理他罢了。 之前肖玉钤真不知道自家五儿子在家是这个德性，即使是在林落告状之后，他也以为是家中老妻将孩子娇惯坏了。就一个命令将肖五及他的狗腿子小厮一起“请”到了边疆。一经训练，肖玉钤就发现不对劲了。 肖玉钤那是何许人也？从一个穷苦小子就跟着陛下打天下，什么人没见过？将那些偷奸耍滑的挑出来扔进集训，将最后一个有点可疑的留下，美其名曰，“看你小子成器，待在身边调教一下。” 刚刚就那么赤裸裸的扯大旗在洪安庄装大尾巴狼，肖将军确定了，这应该是有人派过来的。这么低劣的想赢得自己的信任，不知道想要获取什么消息，幕后的黑手又是谁？ 兵丁下去审叛徒，回来一脸古怪问道，“大人，目前那小子还没交代出幕后之人，但是却说出了他这趟目的：查明您为什么来了伏阳郡？” 其实对方是想弄清楚肖将军真正的落脚点，但是进了伏阳郡，就再没人见过他的身影。只是知道将军最后的落脚之处已经进了伏阳郡范围。 为什么？肖将军感觉好笑，这段时间总感觉大军中除了朝廷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掺和，这次他又中了招。干脆带着几个兵丁出门了，是生是死让他们猜去吧。反正年前一仗，敌人能消停许久。趁着这段时间，捉捉耗子不好嘛？ 至于为什么来到洪安庄，那是因为没地方可去啊！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个地方隐居两个月，后来一想太麻烦。再转念一想，自从大军收到林落的粮食和信件，他就对这个孩子充满好奇，干脆过来看看。 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身边的小伙伴也很有趣，果真是来着了，肖将军捂着胸闷闷闷笑出声来。 晚上，洪安庄院子里、长廊中处处挂上了灯笼。应邀而来的肖将军硬是看花了眼，他抬头指着那些千奇百怪的灯笼，问林落，“这是你们白天做的？” 林落点头，“漂亮吧？是不是感觉有一种视觉冲击？” 肖将军喃喃道，“哪里仅是视觉冲击，简直就是心灵冲击！别人家的灯越做越大，越做越美，怎么到你这就千奇百怪呢？木头笼子都画上挂起来了，不怕着火吗？” 好家伙，小兔子、小老虎就不说了，不光孩子们喜欢，大人们见此也很是欢喜。但是那些吊起来的木雕、笼子、铁网真的是灯笼吗？ “蜡烛小点不就安全了？我这叫就地取材。您喜欢看纸灯笼啊？看看这个是不是特别酷？” 顺着林落的小指头看过去，肖将军咳咳个不停，“咳咳，这，这，这……” 林落不解道，“就一个骷髅灯笼，没啥大不了的吧。将军您没事吧？我相信您在疆场上肯定见过真的啊！” 终于平复下来的肖将军无奈笑道，“我是见过真的，但是谁会想你这么个娃娃会做个这个灯笼？再说，红灯笼代表着喜庆，你弄俩这玩意儿干嘛？” “辟邪啊！”林落正在和老将军闲扯，就看到李娘子拎着扫把过来了。连忙撒腿就跑，“将军您自己进屋啊！我有点事儿！” “你给我站住！你们这群猴孩子居然真把那灯笼挂出来了！”李娘子拖着扫把就开始追，跑到肖将军旁边还停顿了一下，“老将军，屋中已经泡好茶了，您赶紧去喝吧！” 肖将军愣愣的回了一句，“好。”就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将安静的山庄搅和翻了，一个生气到极致开始追，一个玩命跑，且边跑边呼朋唤友，家里的小朋友都出来一圈一圈的跑，没办法群体作案啊！护卫和嬷嬷也都用手挡着青年女子。 气的李娘子将嬷嬷和护卫统统带到骷髅灯下，“你们看看这就是咱家那群小祖宗做的灯！还拦吗？” 这时候，厨房的李嬷嬷啧了一声，“别说，这东西画出来还不咋害怕，看着稍微有一点点可爱。” “是啥，是啊！” “所以，还是我的错了吗？”李娘子都被气笑了，“你们疼惜这些小家伙也得有度吧？这东西挂上干嘛？吓唬人嘛？” 林落这时候探出脑袋，“镇宅！” 其余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答道，“就是！保护咱们平平安安！” 李娘子气结，“你们要是老老实实不作妖，咱们庄子永远平安！” 最后的最后，还是方娘子出面，命人将骷髅灯笼塞在灶眼中将此事做了了结。 嬉闹之后，大家终于吃上了这顿接风宴。 第三十五章 想招 等到第二天，虎子带着豹子、方云瑞跟着护卫一起锻炼。事实上，三人因为年龄差距和天赋条件，习武进程完全不一样。虎子已经在跟着护卫学习刀法了，豹子在学习拳脚，云瑞则刚刚打基础。 出来溜达的肖将军见此情形很是感兴趣，默默看着并未出声。等大家休息的间隙，他才问护卫，“你们是哪支军队出来的？” 护卫抱拳回道，“将军，我等之前在南部的守边军中服役。” “如何还在壮年就退役了？” 实在不怪肖将军这么问，这些护卫一看身手很是不错，而且年纪也不大，刚刚二十来岁。这岁数和身手放在哪个兵营也属于佼佼者，这一无伤残，二无偷溜的（否则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怎么就退役了？哪个将军舍得放人？ “啊，我们百户归家了，大家舍不得就跟回来了？”护卫很挠头，这理由咋编？ “行了，你们忙去吧。”肖玉钤挥挥手，实在听不来这些憨子不过脑子的谎言，看来还得等许明生回来详问一下。 得见过人之后再做打算，肖将军在心中盘着自己的小九九。 没注意就来到了主院门口，这才发觉不对，正想往回走。就听到一个很欢快的声音，“老伯伯是来教妞妞剑法的吗？” 肖将军扭头，发现林落拉着虎妞正走过来，忙问道，“你们这么早就起床了？” 洪安庄规矩也太严谨了吧？两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早起床呢？至于刚刚在前面见过的三个男孩练武，肖将军很是偏心的表示：男孩子就应该闻鸡起舞，女孩子不一样，要娇养嘛。 虎子/豹子/云瑞：齐齐呸一口…… 虎妞见到肖将军很是欢快，丢开林落的手直接跑了过来，“老伯伯，走，教妞妞剑法。”一个三四岁的娃娃将人拽走了，剩下林落一个人站在原地怀疑：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个“见武忘姐”的小叛徒，林落气的咬牙，还是抓紧时间跟上去，以防人家拿个剑穗就拐跑了她。 前院，肖将军先让虎妞拿着一根树枝，真的在教她剑法。越教越吃惊，这个小丫头远胜她的兄弟，真乃习武天才！才教了两遍，人家居然有模有样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比比划划，可是别忘了这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娃娃！ 洪安庄的护卫也很吃惊，之前虎妞总是喜欢跑来外面看他们练武。他们都是带她做各种游戏，陪她玩儿，从来没想过教她武艺，毕竟谁家女娃娃这么妖孽，小小年纪有着这么高的武功天赋？ 正当大家都吃惊的时候，虎妞颠颠跑过来，抬头对林落说道，“姐姐，饿了，给点饭饭吃吧。” 好么，再好的天赋也得真金白银的支持。林落不知道虎妞有这么高的习武天赋，但是却知道小家伙是个大肚皮，一顿饭吃自己和云瑞两个人的。而且酷爱各种美食，自己在她心中地位颇高，那都是用厨艺征服换来的。 当然，现在这个地位有待商榷，毕竟她又找到了一件自己钟情的事情——习武。 林落拉着虎妞笑着邀请肖将军一起吃早餐，就他们三个人。 饭桌上，林落指着燕窝粥说道，“肖将军，多喝点，这是专门给你炖的。” 又指着桌子上的油条、豆腐脑、羊奶、鸡蛋、稀粥、包子、卷饼等介绍道，“您都尝尝，看看喜欢吃哪种？我让厨房常做，还是都好吃，干脆轮换着来！” 肖将军很吃惊，虽然他上吃过御宴，品过无数宴席，下也啃过冷饼子，但是真的没见过如此丰盛的早餐席！是的，这满满当当的早餐种类可以称之为席了，他不仅没吃过，也从未见过！包括在京城的将军府，一顿早餐也没如此夸张！ 林落表示，用补品和美食服务好金主是必须的！ 虎妞拉了下肖将军的袖子，“老伯伯，以后妞妞天天陪你吃饭饭好不好？” 肖将军看着她笑问，“很好吃？” 虎妞点头，“好吃！都很好吃！姐姐，厉害！做的都好好吃啊！” 肖将军闻言笑了，对林落道，“那就轮着来吧，辛苦了！” 林落摇头，“将军客气了，您银子到位，必须让您觉得物有所值！” 肖将军简直无奈了，“好了，坐下吃饭。多好的美食氛围硬是让你句句不离银子破坏了，真是的，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看重钱财呢？” 林落耸耸肩，说实话还不行了？算了，坐下吃饭吧！ 这时候，已经在餐桌上“奋战”上的虎妞咽下羊奶，举起小拳头喊了一句：“银子不是万能的，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噗~”肖将军真被逗笑了，“这是谁说的？” 虎妞一指林落，“姐姐说的！” 林落讪笑着将腌黄瓜端到肖将军面前，“童言童语，将军听听就罢了。” 都是聪明人，一看她这举动，肖玉钤夹起一块黄瓜，“有事儿？” “将军府应该有女护卫吧？借我一个教教虎妞？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实在没有懂功夫的女子，好好的天赋不能白白浪费不是？” 肖将军这时候才真正问道，“你对家人是如何安排的？说来听听。” 虽然昨天才见面，但是肖将军却知道，这三家或者说整个洪安庄都是这个五岁的小丫头当家做主。 林落喝了一口羊奶，嘴边还挂着一圈白，甜甜一笑，“没啥安排，就安安稳稳做个小地主挺好。剩下的，就是做做生意，让虎子哥、豹子哥、云瑞好好读书。或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譬如虎妞。” “不想回京城发展？”肖将军问道，“我虽然没见过许明生呢，但是能带出那样一帮护卫，相比其人很是出色。凭他的身手，闯出一番天地不是问题。” “不了。”林落很是简洁的回答，“相信将军肯定对我做过详细调查，现在方姨、李姨还有京城的两个翠姨是我的亲人，我自然舍不得让她们的家人以身犯险。还有，我们这群人凑到一起不容易，尊重别人是最起码的原则。许叔曾说过，以后就赖在家中了，软饭很香，好消化。” 肖将军算是开了眼了，如此厚脸皮，如此的“兵油子”，绝对是历经过世事沉浮才能说的理直气壮。如此想开、看开的人，更想招入麾下了咋办？ 第三十六章 开工 看着肖将军那张愕然、惊喜、失落、渴望、期许表情轮番出现的脸，林落表示，一边看“变脸”，一边吃饭非常不错，今天的饭好好吃！ 等虎妞吃饱，她周边的碗盘都空了。肖将军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开玩笑道，“幸好你娘、你姐理家有方，不然养你还得你爹得点力气。” “老伯伯胡说，妞妞吃的不多！”虎妞虽小，但很忌讳别人说自己吃得多。 “不多，绝对不多！”林落抱了一下虎妞，指着肖将军面前的碗碟说道，“老伯伯比你吃的多多了！他只是怕姐姐再和他要饭钱，才胡说的。” “哼！妞妞今天不喜欢你了！”虎妞说完就跑了。 “堂堂大将军欺负一个三岁的娃娃说不过去吧？”林落抱着短胳膊似笑非笑道。 “你说咋办吧？”肖将军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能咋办？话出口的确让人家小朋友伤心了。 林落很干脆，“身手好的女护卫。” “好。我这就传信，过几天人就到。”肖将军也实在看重虎妞的习武天赋。 林落眨巴着眼睛，“成交，中午虎妞会和您一起吃饭的。” “小滑头，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肖将军笑骂，又问道，“最近店铺没受欺负吧？” 林落摇头，“我娘留在京城的两家店铺根本就不起眼，进出的人也都是平民百姓。即使上次和贵府五公子有冲突，那也是伙计出于好意救人导致的，并不是生意引发的纠纷。对了，我的小伙计在边疆还好吧？” “哦，你说的和老五一起入伍的那个小伙子？” “嗯，您不会把他和五公子的狗腿子们放到一起了吧？”林落不放心道。 肖将军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想啥呢？没有的事儿。再说即使真放到一起，也不会是你的人吃亏，我可是把老五身边的人全部拆开扔前锋营去了。活下来算他们命大，活不下来，就当为国捐躯了。至于那个小伙子表现很好，在精兵营接受训练呢。” “可得坚持住了，那是我两个翠姨用心护下来的。”林落喃喃道。 “放心，没问题。不说这事儿了，越说老子越感觉自己教子无方。”肖将军挥手道，“说说你捐粮的事情，咋想的？不心疼？不怕老夫收了你的粮，却不管教儿子？” 林落笑答，“怎么可能？将军在大泽家喻户晓，即使为了名声，您也得管。如果事情到最后没有解决，那只有一个可能。” 肖将军好奇，“什么可能？” 林落微微一笑，“您没收到我的告状信。所以，我用捐粮敲开了您的营帐门。” “后生可畏啊！”肖将军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林落谦虚道，“乡下人的偏方罢了。” “偏方治大病啊！”肖将军说道，“真不想去京城？我可以给你安排。” “不去，至少暂时不去。”林落摇头，“这里多好，山美水好人善良，种田养鸡多快活。您在这好好养伤，好好体会一下。” 第二天，肖将军就体会到了。 十月十六，外面的学堂和演武场继续开工了。 一大早，青壮年们就扛着工具来了，热热闹闹开工干活。 因为是新年第一天，郭老太太带着方娘子、李娘子、林落、虎妞全都出来了，给大家煮上一锅大碗茶，说句吉祥话。 肖将军被门外的动静吸引，问练功格外认真的虎子、豹子和云瑞，“外面出什么事儿了吗？听着来了很多人？” 虎子回答道，“要开工了！外面正在兴建学堂和演武场，大家都在努力，争取这个月完工，下个月我们就要开始读书了。” “那么一大片房子是学堂啊！”肖将军恍然大悟。自己来的时候，以为洪安庄要扩建呢，只是扫了一眼，发现房屋地基打了很多层，很是牢固。当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让几年前的洪水冲怕了啊！ 没想到人家地基打的这么牢是要建学堂。再看演武场，现在还空荡荡的，但是地面很平坦，很宽敞。说真的，这么大的场所放在山庄前，一点都不像演武场，反而像晒谷场。当时还想，庄子晒谷场这么大，想来粮食很多的吧？ 林落：你在想屁吃！我已经把余粮捐完了！ 帮忙做饭的女人们也来了，一段时间没使用这些旷野上的火灶了。她们过来要先打扫一下，之后从洪安庄闲置的院中将锅、盆等炊具端出来，重新安装好，开始做大锅饭。 等到中午，肖将军站在自己的院门口等着小饭搭子——虎妞和林落。就看到虎子、豹子、云瑞一人端着一个碗飞快奔向大门口，他不解问护卫，“该吃饭了，他们去干嘛？” 护卫笑道，“去外面和吃饭，小孩子总感觉饭在一起吃才香！” 这时候，虎妞和林落来了，“老伯伯，咱们进屋吃饭吧！” 肖将军提议道，“要不，咱们也端着饭菜出去吃？” 林落哭笑不得，“将军大人，虎子哥他们三个拿的是空碗，出去只能和人家吃一样的。你还有内伤，不适合大锅饭，咱们还是在小院中吃吧。” 肖将军很惊奇，“呀，吃惯了你精细饭菜，还能吃下大锅饭，这几个小子养的不错。”要知道，自己那个奇葩儿子肖五到了边疆，吃不惯军营大锅饭，还绝食了两天，后来被自己一顿军法下去，老实了。 “不准他们带自己的饭也是你定的？”肖将军问道。 林落摇头，“我两个姨定下的。虎子哥他们喜欢外面热闹的氛围，一天都在外面嬉闹，看到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吃饭很香，叔叔和姨也就随他们去。只是有一条，不准将家中的菜带过去，免得心里别人不舒服。” 肖将军很好奇，“不能回家吃完再出去玩吗？” “刚开始是新奇，后来就是条件了。毕竟，玩得有玩的代价吧。叔和姨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大家都一样。” 肖将军觉得，忽然像有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 第三十七章 力气大 下午大家刚开工，许明生和李风便回来了。 从正月初三出门，这哥俩就没回来过，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六了。昨晚忙完实在太晚了，两人就是想回来也不可能了。干脆等中午店铺进入正轨，安顿好一切才回家。 出去十来天想家了，今天外面的学堂要继续开工了吧。到了庄前，发现果然人声鼎沸，干活的，做饭的，玩闹的。嗯，玩闹的是家里那三个小崽子。 许明生看着这一切很是欢喜，以前当兵一走好几年也没这种抓心挠肺的想。可能那时候年轻，没享受多久的家庭温馨，也就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 还有那回发大水，等自己傻乎乎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断了，水肆虐的流着，当时心冷的一点点温度都没了。也是在那一刻反省，对于一个家来说，自己究竟算什么？ 说真的，人家自己有银钱、田地，用不上自己养家。说起来，自己算是家中顶梁柱、靠山，可是事发的时候，柱子移位、山梁跑路，好像真的没啥用？ 也就从那时候发现，原来不是人家非得找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家。如果娘子和儿子弃他而去，自己将一无所有，心无所依。所以，顿悟许明生升华了：脸皮要多厚就多厚，对家无比上心，珍惜娘子的一切一切。 “爹！干爹！” 被肖将军拉着的虎妞抬头就见到了李风和许明生，欢快的叫了一声。此时，三个男人的视线交汇到了一处。 “落儿，这是？”李风笑眯眯问道。 林落给双方介绍道，“两位叔叔，这就是咱们大泽赫赫有名的肖玉钤肖将军。肖将军，这就是我李风叔叔和许明生叔叔，他们在县城照看铺子刚进门。” 李风闻言抱拳，“久闻将军威名，能来洪安庄，实在是蓬荜生辉。” 许明生亦行礼道，“将军安好，容我等见过家人，晚上和将军痛饮两杯。”肖将军，这人干嘛来了？落儿送粮送出麻烦来了？这是来抢人了？ 怀疑的眼神加上简简单单一句话打破了肖将军之前的设想：这小子虽然高高大大，精气神很足，但真的不适合军旅了吧？哪能这般恋家？还见过家人，分明就是想回家套消息。切！ 冷眼看了看许明生，肖将军用配剑“勾搭”走了虎妞，将心眼贼多的林落留给了他们，自己猜去吧，最好多思多想，带不走你们，吓吓你们总还是能出口气的。看你们一个个那副样子，堂堂一名大将军让你们看成人贩子？ 看着老将军悠悠然走远的背影，许明生一把抱起林落，“落儿，大将军怎么会出现在咱家？” 林落哀叹一声，“咱们先回主院，外祖母和姨都在那里。” 到了屋中，顾不得寒暄，许明生就急了，“这人是冲谁来的？落儿还是我？” 方娘子先给他端了一杯水，“你急什么？你就是个百户，多大脸？能值得人家大将军出面？” 许明生听罢，莫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是被吓傻了，我们之前属于南边军，肖将军属于西北边防军，人家估计以为我就是普通百姓。怎么知道我是哪个山头上的葱葱蒜蒜？” 方娘子嗤笑他，“平时总是吹嘘自己多厉害，面对刀剑不变色，能迎面痛击敌人。今天见了将军一面，还不知道有没有说过话就吓破胆了，真是有担当的好男儿啊！” 神情放松下来的许明生不以自己胆小为耻反以为荣，“这说明我十分抗拒再回军营，我就想在家守着你和儿子，踏踏实实吃软饭。” 林落真是服了这二位了，这时候还撒狗粮呢，“之前是因为我来的，估计老将军好奇吧，说来说去我就一个孩子，却能用三年陈粮换伙计的一个消息。但是，到了这里，他见了虎子哥的功夫，见了虎妞的天赋，见了护卫叔叔，了解了事实，现在就真的是冲你来了，许叔。” “啊？什么叫虎子的功夫？虎妞的天赋？虎妞会啥？”李风很茫然。 “哦，我顺序说倒了，老将军是先看中的虎妞的天赋，学武的天赋。然后，才由妹及兄，看虎子哥、豹子哥的功夫，至于护卫，人家一眼就知道你们从军营中出来的，追问了一下退伍的理由，护卫叔叔搪塞过去了，老将军在等你的解释呢，许叔。” 林落的再次解释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谁让他们一回来就给大家吃狗粮呢？ 许明生一听就炸毛了，“他管我为啥退伍呢？反正我不会再参军了。不去，不去，就不去！我就守着娘子过活！” 方娘子多含蓄的一个人，硬是让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给磨得一看到他耍无赖就火冒三丈，“不去就不去，少用我做借口！落儿，这将军究竟怎么回事儿？” 林落思考了一下才道，“估计是西北军内部有啥事情，需要将军暂时躲避一下。他无处可去或者无聊溜达，这才想到咱们这里。一则山庄之上非常好封闭消息，二则还是那句好奇我为啥因为个伙计敢告状和献粮。 虽说出身平民，可是征战几十年，一路到了大将军的位置。将军对这种危难之时相互扶持的情谊早已忘怀了吧。娘亲留下的四个姨对于我来说无价之宝，更是一种情谊的延续。” 说到这里，林落忽然坏坏一笑，“可是到了山庄之后，老将军忽然发现了虎妞，发现了虎子，发现了许叔，这不就惦念上了。” 许明生只感觉一身鸡皮疙瘩：老子又不是女人，让大男人惦念上，还能指望很激动？真是哔了狗了！ 林落拍着许明生的手，“只要你坚定守护方姨，守护家，不去就不去，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还能绑人不成？对了，我请将军找了一名女护卫教导虎妞功夫，应该在路上了。妞妞既然有天赋，又喜欢，我们还是不要浪费的好。李叔、李姨？” 李娘子一挥手，“练！随便练！让那小丫头发泄一下精力挺好，你不知道，前两天我一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那么小个人冲过来硬是扶住了我。我的天啊！我这么一大坨，让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扶住了！李风，你家有大力神吗？” 李风怔愣的住了，“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有点记忆，貌似我爷爷力气很大，但是我爹就很弱，我也很弱，要不也不能被卖了。虎妞这是血脉觉醒？” 林落一听，好嘛，血脉觉醒都出来了，要不让虎妞去修炼吧？光是练武，真怕委屈了她。 当然这是开玩笑，但是大家一致决定这么“虎”的孩子，还是习武的好。一则给娃娃找个事儿干，二则学成能防身，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肖将军：一群不要脸的，对自己有利的就要，没利的就拒绝，岂能有这等好事？ 第三十八章 意 没有等到吃晚饭，许明生洗漱了一下就邀请肖将军到了书房。林落闻听他俩见面，想了想人到底是自己招惹来的，于是也去了前面书房。 还没坐下的肖将军见状，笑问，“怎么？怕我将你许叔拐走？” “嗯。”林落点头，“毕竟你算是我招惹来的，不能给家中人带来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否则，我有权将你拒之门外。” 肖将军笑骂，“没良心的小丫头，我都没落座呢，就要将我轰走，先把我那两千五百两银子给我退回来。” “您看，提银子多伤感情。再说这两天吃了不少了呢，怎么还能原数返回呢。”林落笑着请人坐下，“可是咱真得先说好，您不能强制把我许叔带走。” “切，让你说的本将像强盗一样。”肖将军对洪安庄这些恋家的大的、小的很是看不上，“男子汉大丈夫要胸怀天下，岂能因儿女情长困于一方之地？” 许明生笑了，“将军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些没出去见过世面的小年轻。之前服役的那几年该尽的忠我已经做到了，而今就想踏踏实实守着这个家。” 肖将军的确也没办法强人所难，他点了点桌子，“知道了，不用你们一遍一遍的提醒我。这下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吧？你和你的那群兄弟为啥退役？许明生，我要听实话。” 许明生哑然，这话怎么回答？按理说，不同军营，这话都不会问，肖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肖将军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说道，“我虽然目前在西北边军坐镇，可是陛下天恩浩荡，对我颇为信任，命我审视边军，有便宜之权。”说着，掏出一块令牌。 许明生一见令牌，立即拉着林落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落瞅着那块龙首虎身令牌，第一次感觉到天威之甚。令牌一出，立扫刚刚嘻嘻哈哈的嬉笑氛围，肖将军也从一个平和的布衣老头转身成为叱咤全军的大将军。 “将军，我已经退下来小四年了。”许明生起来后苦笑道，“我只能说一下那时候的情形，而且也不是核心事务，毕竟我只是一个百户长，职位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暂代过一段时间的千户长。” “嗯，我知道。”肖将军点头，“由小及大吧，南边军各方面防控还是很严的。其实朝廷也是刚刚想查查边军，却发现某些地方已经是铜墙铁壁了。” “南部边军战事少，所以生活相对平稳，自然养的人也在慢慢减少，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许明生开始讲述，“其实像我们这般退役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是一些和上面关系不太紧密的人。毕竟当时在兵营，我们只是尽力打好自己的每一仗，然后就是和自己的兄弟交流了。” “没想往上爬？”肖将军问道。 “以前想过，”许明生说道，“那时候还比较天真，以为兵营中上升就是看你砍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仗。这种做法刚开始确实有用，等到了一定阶段就不管用了。” 这话肖将军信，毕竟越往上走，职位越少，如果单凭神勇，在一个伤亡率没那么高的兵营，除非你太过抢眼才能获得上面人的青睐。当然，如果你只是闷头做事儿，很可能被人抢了功劳。 “我退役前最后一次战役，我领着兄弟们上前，中了埋伏损伤有点大，我心中过意不去，就提出了退役，上面看我决心已定，就批准了。”许明生两三句就讲完了整件事情。 肖将军不信，“真是这样？” “嗯。”许明生重重点头。 “你自己信吗？如果真是你的失误，那么多人还跟着你走？你既然还暂代过千夫长，就知道这块令牌的分量。” 肖将军步步紧逼，林落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应该是被自己坑了。”许明生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其实报的是我那小队牺牲了大半部分，由于战场太远，没人去收尸。” 肖将军接话：“所以……” “所以，在发现了不对之后，我将小队原地解散了。那些在表面牺牲的人实则家中或者已经无亲人或者家中不缺孩子，想挣一笔抚恤金，同时，骨子里早就厌恶了战争，更讨厌被上面的人当成棋子。 干脆他们抛弃名、姓，直接进了少数民族山中落地成家了。那些少数民族武力彪悍无人敢惹，而且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自给自足没有问题。而且那边不会重男轻女，姑娘还是蛮多的，她们还挺喜欢中原男儿的。 剩下小部分有家的，或者怕家中担心的被我带回军中了。大家各自归乡，共同约定回家专心务农，不提前尘往事了。” 听着许明生吐露的实情，肖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边的少数民族没人管吗？” 许明生摇头，“人家基本在山中，有自己的头领，和大泽朝处于一个互相不干涉的局面。” 肖将军点头，毕竟大泽刚刚二十年，刚刚把天下打下来，土匪强盗啥的清除了，百姓还要休养生息，慢慢来吧。 他继续提问道，“你说是内部人坑的，可有证据？” 许明生挠头，“没有确定的证据，只是那段时间，副提督找过我，想让我替他去监视同僚，说会将对方的功劳按在我头上，我没同意。 过了三天上面就调我的小队去打前锋做支援。而且回来后，我一提全队退役，人家居然准了。虽然名义上没了大半人，但是我还剩二三百人呢。结果人家硬是准了。 当然，我临走的时候，用匕首扎信给那位同僚去了封信，做个提醒，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想让自己问心无愧罢了，那位同僚人很正直，在兵丁中威望极高，很得人心。” 肖将军笑骂，“你那是提醒，明明就是不甘心，干脆将浑水搅得更乱罢了。” 许明生笑了笑，未说话，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就行。自己反正对抗不了上面的人，那就让有能力的人去奋斗吧，自己回来守着媳妇儿孩子热炕头多好。 肖将军在书房中踱着步，按照许明生的说法，南边军战事基本已经平息，只是内部却不和。那么他们的意图究竟是啥？自己前两天接到陛下飞鸽传书，说收到南边军的军情奏报，说战事频起，伤亡过大，要求大量增兵。 南边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第三十九章 秘密调查 肖将军在屋里溜达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满面笑容对许明生道，“你刚刚说你有许多部下在少数民族成亲生子了？” 在一旁装鹌鹑的林落不干了，“您想干嘛？许叔不会重回军营的。” 肖将军很不屑，“他想回我也不要，但是帮我做一件事情后，我可以许诺他一件事情，他一直惦念在心的事情。” 许明生闻言心念一动，“您是说？” 肖将军点头，“如果你能出面带人找到那些曾经的部下，帮助朝廷调查清楚南边军的情形，我会帮你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许明生激动了，“您真能让朝廷赦免我们整支小队？” 林落吃惊，“赦免？什么意思？许叔出什么事情了吗？” 许明生苦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发现了南边那边有告示，说我们整支小队擅闯敌军势力范围，被就地解散。所有归乡的人不仅功绩被抹，享受不到任何朝廷的照顾，而且只许回到家乡进行农耕，不得前往其他地方。还得要感谢他们没扣了那些名义上‘死去’兵士的抚恤金。” “这是给你们扣了口黑锅，然后画地为牢了啊！”林落托着小下巴说道，“不对啊！许叔你回来不就折腾要开镖局吗？你当时不怕他们？” 许明生自嘲一笑，“当时刚回来，满心的不服啊！我不相信以南边军的力量还能渗透到地方上，我就要出伏阳郡，我就要走遍天下！结果一场洪水浇醒了我，我还有家人要守护，妻和子都顾不上了，那我还算什么男人？算了，一腔孤勇能干啥？还是认命吧，平平淡淡生活，咱普通百姓能安安全全生活就不错了。” 肖将军不紧不慢问道，“那你现在还是给小队恢复名誉吗？” “想！”许明生答得斩钉截铁，“特别想！哪怕我们这群人或是在南部深山、或是在各自家乡永远不会出远门，可是我也想，我想让兄弟们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做个如风的男子，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自由！” “好！助朝廷查亭南边军的事情，我就给你们恢复名誉！我说到做到！” 当许明生单膝跪地领命的时候，林落捂上双眼：完了，掉坑里了！ “你个小丫头又在作怪？”肖将军见状问道。 林落长叹一声，“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果然，大家从来不欺骗孩子！许叔天天念叨多么离不开方姨，以后踏踏实实守着妻儿，您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就让人勾搭跑了。” 肖玉钤真是无语了，“我就靠得住！你的猪上不了树！放心，我说到做到，这件事情办好就给你叔正名！让他以后能跟着你一路闯到京城，小丫头，别说你真没想过回京。” 到这时候了，林落承认的很爽快，“我是想回京，但那是多年后了。我要把洪安庄打造成真正的老家，让它成为我们的大本营。还是那句话，我目前没人没权没实力，所以要积攒自己的力量。” 肖将军逗她，“好，你慢慢积攒，我帮你提升你叔的力量，让他成为你未来助力。算起来，咱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而且我帮了你的忙，是不是？” 林落摇头，“肯定不是，我的计划中没有许叔。” 许明生瞪大了眼睛，“落儿，你……” 林落瞥了他一眼，“不光没你，也没方姨、李叔、李姨，你们这代人没在我的计划内。我想要的是虎子、豹子、云瑞和虎妞。” 许明生捂着胸口，“我刚二十来岁你嫌我老？” 林落翻了个白眼，“多新鲜，我才五岁，长大出去至少要十年，到时候，村学里的孩子们也成长起来了，我们一起出去见世面多好！” 肖将军颔首，“所以，这群孩子文武都教，你在培养人才。” 林落点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有什么机遇。但有备无患，多读些书，锻炼一下拳脚肯定没错的，哪怕我不行，将来就窝在庄子里当个地主了，至少孩子们将来找个账房或者镖师的活儿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她挥挥手，“你们别想以此岔开话题，赶紧去和外祖母、方姨说吧。” 许明生有些发怵，肖将军一看他这副样子就怒其不争，“你在此坐着，老夫替你走一遭！” “那不行！”许明生一把抱住了肖将军，“将军息怒，这是家事，您不适合掺和。我自己去，将军你可能认为我说守着家小是窝囊，可是我真的想说那是边疆兵士心中最深的渴望。” “傻小子，你不会认为我这个将军从天而降的吧？我是真真切切从一个小兵杀出来的，不过我运气好，跟对了人，也就是当今天子，这才一路高升。”肖玉钤拍着许明生的肩膀，“虽然我嘴上笑话你，可是正是你这份对家的眷恋，才真正打动了我，否则我也可以找别人去调查南边军。” 这话许明生信，以肖玉钤的威望和能力，说轻轻松松找人去查南边军一点儿都没吹牛。 “只是一则你熟悉那边的情景；二则过去拉拢一下南部少数民族，朝廷一直想诏安他们，或者和他们达成合作，你去打个基础；三则就是你的为人和本事了，你能暂代一段时间千户说明本事不错，珍爱妻和子，证明品性没问题。 所以，好好去闯一把，回来给这小丫头做个一辈子的‘镖师’，让他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看看，姜还是老的辣！”肖将军很是气愤的说道。 “您看，堂堂大将军咋还急眼了呢？”林落上去递水，“我那不是想让我叔、我姨在家歇着嘛？男子汉大丈夫的要肚里撑船。” 许明生没理会这一老一小的斗嘴，受到肖将军认可的他气宇轩昂的回内院了。 “能成功吗？”肖将军问林落。 林落点头，“方姨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很理智的一个人，她明白许叔心中的结，肯定赞同。不夸张的说，这能换来许叔一生的忠贞。” “忠贞？不应该形容女子吗？”肖将军挠头。 林落毫不留情奚落道，“哦，男子对女子就不能忠贞了？合着交换在你们这里不成立呗？女人忠贞是本分，就让你们这些花心萝卜随便践踏？好一个大将军！” “你看我说啥了，我就随口一念，我可跟你说，我就一个老妻！”肖将军表忠心道，“谁说男子不忠贞，我就是！” “得，您甭在这儿发誓，将军夫人没在！一把年纪了，还忽悠女子，我虽然只有五岁，可是看起来那么好骗吗？”林落皱着鼻子走了。 肖玉钤在屋中感叹，“果然，女人无论多大，都不讲道理啊！” 第四十章 老太太的心结 后院，许明生强势的将方娘子搂在怀中，他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只能以这种方式告诉妻子自己的决定。 “娘子，我说过以后就赖子你身边，吃软饭。可是这次我要失言了，我自己无所谓，甭说拘束在伏阳郡，就是不出洪安庄都行，天天守着你和云瑞，我都乐意。可是，曾经有一帮兄弟跟我出生入死，我想恢复他们自由身，让他们走出去可以拍着胸脯对别人堂堂正正说，他们守护过大泽！” 说到最后，早就停止挣扎的方娘子感觉头顶传来一些湿意，明生哭了？ 方娘子双手环绕搂上许明生的腰身，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好了，没说不让你去。只是要注意安全，别忘记我和云瑞在家等你呢。 其实我知道你心中的结，刚回来的时候，你每每提到这些事儿都咬牙切齿的，甚至在家呆了没两天就要成立镖局走遍天下，当时我都没拦你？现在更不会拦着你，毕竟这次好歹是你光明正大的出击。只是前路凶险，君且保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啊！ 许明生也觉察自己哭了，不过在媳妇儿面前落泪，嗯，不丢人！他哼哼唧唧道，“可是我真舍不得你和瑞儿，你都不知道，那年洪水过后，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要是你和瑞儿有啥不测，我都没了独自存活的理由，当时必定是拔剑随你们去了……” “你敢！”方娘子狠狠将絮叨的许明生推开了，红着眼低吼道，“许明生，你给我听清楚！过去我不管，现在、以后你都要死记住一点——必须活下来！记住，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活下来！否则，即使你到了黄泉路上，我也追上你，将你摁在黄泉中淹死！” 说到最后，方娘子的眼睛都赤红了，许明生一声长叹，重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深情说道，“我的傻姑娘，都到了黄泉了，如何再淹死！” 方娘子怒喝道，“我不管，你记住了没？” “记住了！”许明生爱惨了妻子，情不自禁亲吻上面前的朱唇，挥手床幔下来了，大白天睡个觉不过分吧？ 等消息的肖将军：啊呸！ 许明生要去边疆的消息传达到了每个洪安庄的人耳中。 众人对此反应不一—— 李风的第一反应，铺子都要自己管，得累死吧？啊！不对，家中和铺子里从此是不是没护卫了？啊，啊，啊！去哪儿找周全功夫好的护卫？家中可是还有老夫人和小小姐呢，安全不能忽视！ 护卫们第一反应就是：头儿要食言了？当初咱们从就地解散的时候可说了，从此不再提及前尘往事，忘掉过去，踏踏实实安分呆在一个地方不跑不闹，不是吗？这怎么现在要重回边疆？ 护卫中两个想跟着去闯一闯，更多的人则已经喜欢上了洪安庄的生活，每天练练拳脚，打打猎，然后轮换守护庄子和铺子。这种安逸和舒心在边疆根本就是种奢求，能过太平日子，谁想将脑袋别在裤腰上？ 郭老太太满脸肃容坐在堂屋中，旁人看过去顿时大气不敢出，因为有眼的都看出来了：老太太生气了！ 李娘子则是在悄悄收拾一些成药和防水用具准备给姐姐，让她给许大哥带上，因为之前听护卫提过，那边虽然草药多，但好大夫少，成药更少。相对北方，气候很是湿热，有时候，一天能下好几场雨。 至于虎子豹子满心剩下赞叹：干爹要去干大事了！守护边疆，保家卫国！ 方云瑞则对此事完全持有反对意见：什么爹啊？说话不算话，又要跑？家中一不缺吃二不缺穿的。明明说好，要守着自己长大，要照顾好娘亲。他自己说的话，又吞回去了，好恶心！ 对于小云瑞来说，什么保家卫国都是遥远的故事，他所想要的就是家中爹娘都在，守护着他长大就好。他不想再让娘那么辛苦，虽然他不记得，可是他有耳朵，听干娘说过，庄子里发洪水就是娘扛起来的。 等到晚上，许明生出来的时候，就面对上了的大家神色各异的面容。 “你们怎么了？”他挠着头问道。 郭老太太严肃地问道，“你要去边关？” 许明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后背有些发冷，“是。娘，家中就托付给您了。” “非去不可？”郭老太太很执着的追问。 “是，这件事情压在儿子心中很久了，不去解决，将成为我一生的心理屏障。当初没收尾，现在算是还债罢了。”许明生自嘲道。 “行，迈出去这步就别回头。”郭老太太说着话，泪水却流了下来。 “娘！” 许明生、李娘子、李风以及随后赶来的方娘子都围了过来。虽说名义上为干娘，户籍上为养母，但他们这群人的特殊遭遇早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大家把郭老太太当成亲娘一样看待，称呼也由最初的“干娘”变成了“娘”。 而今，老人家如此伤心，他们可不单认为许明生要出门的缘故。 “您怎么了？”几个孩子齐齐问道。 郭老太太长叹一声，“没事儿，我自己的心结过不去罢了。”说着，双手紧紧抓住许明生的胳膊，“孩子，必须安然回来，否则你的心结能不能解开我不知道，但是娘的心结是彻底打了死结了。” 许明生很是疑惑，“娘？” 郭老太太目光悠远的看向了夜空，“现在，我有时候经常反思，如果我拦住远嫁的女儿，不让她进了林家门，是不是她还在？” “可是那样，娘亲就看不到京城的繁华，就没和爹爹那四五年的快乐时光了。外祖母，娘亲从来没怨过您，相反正是您的开明让她，让我的四个姨都有了见识，对您她只有满心的孺慕之情。”林落从外面进来了。 “落儿，你怎么知道？”郭老太太有些惊讶的问道。 “因为，她和我说起外祖母的时候眼睛会放光，说到京城繁华的好好，脸上很有光彩，提及爹爹的时候，更是满心喜悦。外祖母，娘唯一的遗憾是身体不好，没法陪咱们走的更远一些。”林落拉着郭老太太的手道。 “好孩子，我知道了。”郭老太太冲着许明生笑了笑，“别让泪水成为了你前进的绊脚石，我老了，没啥见识，但是只想你平平安安回来，阿方和瑞儿都在等你。” 许明生一口答应下来，“哎，我知道的，娘。” 第四十一章 告别 等老太太嘱咐完，众人才围了上来。 许明生对李风说道，“我就带走两个人，剩下的你按照日常安排就好，县城中的三教九流他们也都熟悉，和你打打配合没问题。我走后，家中就靠你了，兄弟！辛苦些！照顾好老娘和家中，等我归来，咱们再一起喝好酒，品落儿的新菜！” 李风递过来一个包裹，“大哥在外保重身体，这是阿李给你准备好的成药。家里你放心，大家都在，而且还有将军在，真遇到事儿了，落儿这个鬼精灵连哄带骗也得人尽其用。”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林落在旁边气呼呼道，“我都听到了！我什么时候连哄连骗了？我还是不是你们的乖宝宝了？” 李娘子已经将李风拽到了一旁，“落儿，姨帮你揍他！” 林落摇头，“我不信！你分明是救李叔，每次将人拽到一旁，夫妻二人就开始看戏。啧啧，真是夫妻情深啊！” 李风摇头，“孩子，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你说呢？” 林落不理身边这对撒狗粮的无良夫妻，而是递给了许明生一封信，“这里面有两千两银票，出门在外，还是银子傍身最牢靠，花不完，就回来的时候多给我们带特产。” 许明生惊叹林落的大手笔，“这也太多了啊！谁家出门带这么多银子？我的林大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些银子够组建一个商队了啊？你真不怕我弄丢了这些银子吗？” 林落一摆手，“不怕，这是坑的肖将军的银子，取之于他，用之于帮他办事，很合理，不用推辞了。赶紧回头，云瑞等你半天了。” 方云瑞看着转头过来的爹爹，很愤怒的问道，“你又不要我和娘了？” 所有人一愣，大家瞬间安静，屋中针落可闻。 方娘子先走过来，蹲下看着儿子问道，“这话谁和你说的？” 方云瑞低头抹泪，“我自己想的。” “云瑞怎么会认为爹不要我们了？”方娘子继续循循善诱。 “他自己说的要守护着我好好长大，可是却又要走。”方云瑞气愤的说道。 方娘子拍着儿子的小肩膀，“爹爹是出去谋生，你看他之前不就在县城住了半个月嘛，看铺子谋生。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次走的有点远。” “才不是！”方云瑞很固执，“在县城很快就能回来！他自己说的，以后家中有危险，他能很快跑回来保护我们，他说话不算话！” 得了，自己是劝不了了，女人嘛，该怂的时候要认怂，方娘子很痛快的将许明生拽过来按蹲下，“你们父子聊，我们准备晚饭去了。” 大家呼啦啦都跑了，反正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才对嘛，谁惹的麻烦谁收拾，估计许明生也不乐意当众收回自己的话。 “小子啊！你以后想干嘛？”许明生直接坐在门槛上，将方云瑞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膝头，搂着儿子问道。 “当个说话算话的人！” 许明生想吐血，这破孩子扎心啊！人家都说养儿防老，要是再让他这么扎下去，自己有没有老的那天都很难说。 许明生摸着儿子的头，“儿子，爹爹给你讲个故事吧。” 清风吹来，树枝摇曳，明月当空，许明生低沉的声音响起。很多年后，方云瑞仍能想起父亲抱着自己第一次谈心的场景。 许明生和方云瑞讲了自己的兄弟情，讲了忠君爱国，讲了自己的梦想和使命，反正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许明生没想到要在儿子这么小的时候，和他讲自己的这些经历。但是没办法，自己的儿子不开解的话，等到该听这些经历的年纪怕是已经和自己反目成仇了。 方云瑞听懂了一小部分，知道了爹爹要救自己的朋友，完成梦想，修炼本事儿，这样才能护着林落和自己进京城。 好吧，原谅他了！可是，自己干嘛要进京？去京城干嘛？ 这个问题，许明生帮他回答了，“去京城赶考啊！你看门外的学堂马上就盖好了，你该读书了，之后就要一路考去京城，为林落做后盾。听说她现在在京城的铺子每个月都要交保护费，你以后当官了，她就能省下好大一笔银子。” 好吧，方云瑞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多年以后，人家问状元郎，为啥能够坚持苦读？方云瑞笑笑没说话，总不能告诉别人为了给某人当靠山不交保护费吧？ 最难搞的也摆平了，许明生第二天回了一趟许家村，和许家叔叔、婶婶说了一声，自己要重回边疆。 许家叔叔简直无语极了，“明生，为啥啊？你现在有媳妇儿孩子，还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嘛去？当初咱们是没办法，兵役下来了，无法抗争。可是现在好容易有好日子了，你居然还主动去？你真是！哎！” 许家婶婶也劝道，“明生，你娘子人挺好的，你得守着啊！她当初一个妇道人家硬是帮几个村子的人度过了难关。咱可不能辜负人家，否则别说咱们自家人，就是许家村的人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许明生哭笑不得，“叔，婶，我不是冲动，而是接到了命令，军令如山，要求我必须回去。而且，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媳妇儿的，云瑞都跟她姓了。” “哼！”一提这事儿，许家叔叔就生气，“你说说你，都不给许家留个后。报答的方式多了去了，非让云瑞改姓，我看你日后怎么见你爹！” “哎呀，下一个跟我姓不就好了？”许明生嬉皮笑脸。 “下一个？在哪儿？你现在又要去边疆，等回来还能生？”许家叔叔更生气了。 许明生挺起胸牌，“必须能！叔叔放心，咱们许家的香火肯定不会断！” 许家婶婶这个无语啊，这二百五的叔侄咋啥都说？急忙接话，“你在外保重，放心，我们时不时去庄子上看看，能做的都顺手做了，咱们有一村的人呢。” 许明生很是干脆，决定好了就不会拖泥带水，第三天早上就带人走了。 第四十二章 商量 因为许明生的离去，整个洪安庄沉迷了……一刻钟，之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主要是平时许明生常做的要么是护卫庄子，要么打猎，实在是现在也有人做这些事儿，只不过当值的时间长了，别的也没啥影响。 就连方云瑞之前口口声声要求当爹的得陪他这个当儿子的长大，但时期他爹走了，他也没感到受多大影响，这不眨眼不见就跟着虎子和豹子出门去垒石头去了。他们三个信誓旦旦要自己盖间房子。 “你不管他们？”肖将军惊奇的问林落。 林落更惊奇，“我为什么要管他们？” “如此大好的时光不应该练武和习文吗？” 林落听到这个问题，上下打量着肖将军，“我说老将军，他们才几岁，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才五岁，你也太残忍了吧？” 肖将军嘴角抽抽，“什么叫我残忍，这不是看你才六岁就要管理庄子，而他们都七八岁了还在玩耍，怕你心里不舒服吗？” 林落鄙视的看着肖将军，“我拜托你，将军大人，我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让他们快乐玩耍的。你自己在边疆辛苦外敌，不就是为了边境内的百姓安享度日吗？一个道理。如果都像你说的，那国谁守？活儿谁干？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量力而行，各司其职就好。” 肖将军瞠目结舌，这个小丫头好生通透！要是个男娃娃，自己肯定将其抢回边疆，做不成少将军，至少也是个优秀的参将。 “将军大人，咱还有事儿要拜托呢。”林落见肖将军一言不合就要带着虎妞去习武，急忙拦住了人。 “怎么？把钱给了许明生，又要收饭费？我可不负责！”肖将军那叫一个警惕。 “不是！不是！”林落在心中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要银子太过了，咋给人家大将军吓成这样呢？ “就是您手下有没有落下伤残、性格好的兵士？派过来一两位呗，教教孩子们手上功夫。”林落问道。 “这么多护卫还不够用？”一提这个话题，肖将军就有的问了，“还有，为什么要伤残军士？你不嫌弃他们？还得要性格好的？那你知不知道脾气暴躁的也能教出真功夫？” “停！打住！”林落制止了肖将军继续问下去，掰着手指头给他逐条解释，“护卫们每天还要做很多事儿，没法专门腾出大片时间教学，而且他们一则不擅长教学，二则不是很喜欢。 至于伤残军士，他们为了国家伤残的，有良知的百姓都不会嫌弃人家，何况来这里教学根本就是自食其力，只会令人敬佩；教学必须要性格好的，可以经受住熊孩子的折腾，不然伤残再暴躁，那就是引狼下山。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肖将军摇头，微笑道，“好了，我麾下确实有两名眼睛有疾的军士，品性很是不错，我给你调来。你让让，别耽误我的教学时间。” 看得出来，肖将军真是喜欢虎妞，送她佩剑、陪她吃饭，现在又亲自教她武功。林落决定不在这当“对称组”了，灰溜溜回内院做事了。 前面的学堂马上建好了，该请文武先生了。原来自己想的是让许明生从县城镖局中招个武先生，现在这个问题肖将军帮忙解决了，就差文先生了。这个可不好请，还是和大家商量一下吧，打听一下哪儿有合适的人。 方娘子派人将里正、村长及村中有名望的人请来共同商议。这个“请”可不仅仅是找人叫一声的事情，而是出车、出人将这些老人家从村中拉过来，之后再送回去。 众人在庄子门前下了车，集体先去学堂和演武场看了看，现在房子已经盖好了。正在刮大白。 高高的围墙内，整整齐齐的八间房分两排在那里站立着，东西还有两个跨院是先生要住的。 里正、村长和各村的长老们看到这整整齐齐的院子、房子，个个老怀欣慰，“如此规整的地方给小兔崽子们读书，他们要是不好好学习，就打断他们的腿！” “对！必须打断！这么好的房子村子里都没有！” “你这老家伙明显就是嫉妒啊，咱们这群老东西拼了一辈子，不就是想让孩子们住进这样的房子嘛？” “你不羡慕？” “羡慕啊！嗯，说的对，不好好读书，还是一天三顿打着吧，老子都没住上这样的房子呢！” “哈哈哈！” 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大家很是开心，这是几个村子未来的希望啊！ 这时候，有人提议，“刚刚来的时候，见到那些大灶台了，要不要别拆了？以防哪天再受灾，咱们还得先做。反正就在演武场的边缘，不太碍事。方娘子用的可都是好东西搭建的，我看有棚子、灶台都是石头搭建的。” 一席话说的大家又沉重起来，其中一个资格最老的里正说道，“留着吧，以后没事儿就让孩子们照料点，别爬上窜下弄塌了。一会儿咱们和方娘子商量一下，这所学堂建的结实好看，不光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咱们将来受灾有个最后的落脚地，告诉孩子们要好好爱护。” “这是必然的，敢碰坏这里一块砖，老子就让他去山上搬十块大石头补上！” “哈哈，我看行！就这么定下来吧！想淘气，想撒欢去演武场！” …… 等众人意犹未尽从学堂院中走出来的时候，李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大家了。 老里正上前道歉，“李管家，实在抱歉，咱们这些老家伙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多逗留了一会儿，见谅！” 李风抱拳，“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孩子们的学堂自然要多上心，看过之后可还满意？” “满意！实在太好了！” 李风装作伤心的样子说道，“怎么就满意呢？要是不满意我就可以扣大家的饭食和工钱了！并且和他们说你们的活儿，各村里正、村长和老人家看不过去！” “哈哈哈！李管家这个钱就别想省了，他们要是敢不尽心，老头子们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一众人说笑着进了洪安庄，方娘子主要是请他们商量一下找先生的事情。那些有自己学堂的先生就甭想了，总不能让人家关了自己的学堂，来一个小村庄。最好是年纪大点，品性好，能塌下心教孩子的人。 大家一说二传，还真找出一个人来：顾先生！ 第四十三章 顾先生 提及顾先生，不仅在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而是在整个山南县都大大有名。实在是当年在他身上出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顾先生还是顾书生的时候，只身前去参加考试。顾书生的学识还是很扎实的，他一路很是顺利的通过了县试和府试，成为了一名秀才。大受鼓舞，准备去往郡城，参加乡试。 结果在去往州城的路上，他遇上了一对受伤的主仆。顾秀才为人颇有些书生意气，很是热心的将人装上牛车送到医馆。本想立即抽身离去，怎奈路上还头脑清醒的两人不知道是不是伤势严重，到了医馆居然昏迷不醒了。 顾秀才要走，人家医馆当然不干，这回头人死在医馆算谁的？雇来的牛车车夫也不干了的，怕被粘包赖，直接要了车费走人了。 于是，苦命的顾秀才只能将自己的赶考费用拿出来垫付了医药费和车费，雇了位短工照料昏迷的主仆俩。 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乡试，人家主仆俩才彻底好转。得知事情真相后，两人道谢不已。这对受伤的主仆不是别人，正是伏阳郡清远书院的副院长，直接将顾秀才招纳进学院，束修、食宿费全免。 本以为顾秀才接下来就会很顺利的读书、考试。三年后，在外游学的顾秀才很早就往回赶，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结果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他碰上了个迷路的娃娃，送人家回家，刚到那个小山村，出来的路被洪水冲断了，他被困在了那里。一困半年，嗯，等路通的时候，山里的孩子们都能背出《千字文》了。 顾秀才很郁闷，决定再等三年。而且，这三年他哪儿都不去了，就守在伏阳郡。反正自己孑然一身，在哪儿都一样。 清远书院的院长和先生们听完他的遭遇也哭笑不得，安排他在学院半工半学。这个工嘛，就是在清远学院的启蒙部当个夫子，这样也能养活他自己，还能积攒去京城参加会试的费用。 三年考试又如期而至，这次，副院长亲自用自己的马车送他去考场。一路很顺利的到了地方，顾秀才排队接受检查，进去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发考卷的时候，顾秀才隔壁考棚中的考生倒下了，本来应该有兵丁将人送出去。偏偏这时候，另一侧的考棚塌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乱偷考题作弊。兵丁一下子都过去了，就剩下眼前晕着的考生躺在那里无人理睬，顾秀才哀叹了一下自己的运气，背着人出了考场，果然再也进不去了。 清远书院副院长还没走呢，自己送的学生就先出来了，嘴角直抽，可也不能说救人是错的，算了，还是先将人送到医馆吧。 之后，那个晕倒的考生了解了顾秀才的事迹后，大肆宣扬，三次救人，三次错考，想给恩人争取一个机会。当然，机会没争取到，但是顾秀才的事迹却传遍了整个伏阳郡。 顾秀才就以“品行俱佳，考运极差”的名声传扬开来。有人问顾秀才是否遗憾，为啥每次都要救人，他总是淡然一笑，说自己救人“福未至祸已远”，估计自己这性子不适合为官，所以老天的意思不让自己再进一步。 顾秀才就此立下誓言，终生不再进考场一步。抽身而退，当了一名启蒙夫子。后来，又想享受一下“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干脆就搬回了乡下。现在就在家清闲度日，很是安稳。而且，其人就在山外十里远的地方。 在窗台偷听的林落一听，那还等什么？此等知进退、品性好的人岂能放过？立即跳进屋中，“这等人才坚决不能放过，咱们现在就出门请人吧！” 一句话吓了屋中正在听故事的众人一跳，这娃娃哪来的？ 方娘子很是无奈，此时却不得不沉下脸来，“落儿！不得无礼！谁让你等在门外的？还不见过各位长辈！” 林落知道方姨这是偏向自己，急忙福礼赔罪，“落儿莽撞了，还请众位长辈见谅！” 方娘子这才介绍道，“这是故友之女，也是洪安庄东庄五百亩地的主家。别看她人小，建学堂这事儿还真是她主动张罗的。” 这样解释，众人就听明白了，洪安庄的田地分为三部分：东庄、西庄、中庄。只是为了区分土地分属三家不同人家。 林落很着急，“方姨，我这就请人去！让嬷嬷做饭，留各位长辈在此吃饭等我们的消息！” 众人听到她这般吩咐，才真的信服方娘子的说法，这孩子有颗仁心。 “小姐留步！”老里正喊住了人。 “怎么？您要跟我去？”林落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我忘了自己是小孩子了，得让大人跟着，要不咱们都去？诚意足点？” 老里正被都逗笑了，“这小娃娃有趣，不拿自己当孩子看。小姐啊，咱们也不用都去，又不是打架。如果真的想将人请来，只需要一人出面即可。” “谁？” “方娘子。”老里正严肃说道。 “我？”方娘子很吃惊，“为啥？老里正，我不是推辞，为了孩子们我义不容辞，只是能问一句原因吗？” 老里正目带敬佩的说道，“您不知道自己外的名声有多大吗？” 方娘子更疑惑了，“我就一普通妇人，在外有名声吗？” “方娘子，您可是救了咱们山里几个村子的大善人！”老里正义正言辞道，“顾秀才最佩服心地善良的人了，所以，这次要您出面了。” “呵呵，好。”方娘子很无奈，“不过，我得说清楚，当时可是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度过洪灾的，我不是什么大善人。” 老里正摆手，“方娘子不用说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心中有自己的秤，放心。” 放啥心啊！谁乐意盯着大善人的名声，大善背后往往是大恶或者大伪，算了，方娘子不跟老人家犟，犟也犟不过。 吩咐下去，立即让人收拾马车，方娘子和林落带上两个护卫就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方娘子和林落已经坐在了顾秀才家中的厅堂之上。 第四十四章 请动 顾先生，也就是顾秀才长得和林落想象的一样，中等身材，看起来很是儒雅，整个人看起来是那般温文尔雅，更像传说中一样文质彬彬。 事实上，林落在接触了顾先生后发现经过三次救人、三次错考的经历，再加上又教了不少年的书，顾先生身上越发有了一股淡然的味道。一种历经时间的洗礼后依旧淳朴的感觉，这个人，她看上了！ 仗着年纪小，直接跑过去拉着顾先生的手，“先生，我们来找你回去教书的！” 顾先生人很是温和，听到这贸然的话没有发火，只是推辞道，“啊？我本来想回归田野的。” 林落抬着小脑袋，“先生，你到了咱们那儿才是真正的回归山野。” 顾先生不解问道，“为啥？” 林落指着院子外面，“因为我们算是四面环山，只是有个出山的隘口而已，真正的山野。那里民风淳朴，非常适合休养身心。而且，先生来了，咱酒管够，风景有，肉随便吃，如何？” 顾先生：最后一句话不像请先生，很像邀请好汉落草为寇…… 方娘子将林落扯回来，福身一礼，“先生见谅，我们是洪安庄的主家，久闻先生大名，这次登门就是几个村子联合建了处学堂，想请先生出山任职教书先生。” 顾先生闻言直接站了起来，“洪安庄，敢问您贵姓？” 方娘子在此福身，“免贵，姓方。” “原来真的是方娘子！”顾先生很是郑重的深施礼，“您的大义顾某深感佩服，今日他人来就罢了，您能出面相请，这是顾某的荣幸。这桩差事，在下接了，敢问学堂何日开课？我几时过去？教授的都是一些没有基础的学生吗……” 林落和方娘子哑然在顾先生一连串问话当中，这年头，名声真好用啊！不过，洪安庄现在这么有名了嘛？林落略带些心虚的看着方娘子，自己天天和别人的“偶像”住在一起，好像没少气她？ 等一切定好，顾先生甚至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路上，林落问方娘子，“我的天啊，方姨在外名声这么大了，您自己不知道吗？” 方娘子无奈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咱们好好做好自己就行，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其实也不想有，好的坏的都不想有。再说当时我要不那么做，也不能独善其身，存活下来。所以，别被这些东西所迷恋，做好自己就得了。” 林落将脑袋靠在方娘子肩膀上，“方姨，我知道的。我以后也不会玩弄名声，这东西能够杀人无形，太可怕了！” 方娘子皱眉问道，“你说的这词儿我怎么感觉不对呢？算了，顾先生要来了，让他费心去吧！” 林落吃惊，“啊？我也要读书？” 方娘子更惊诧，“不是说好的嘛？” 林落挠头，“这么说，以后武先生来了，我们也得学？” 方娘子淡然，“你以为呢？” 林落哀叹，“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不说男女一同读书合不合适，以后都没好日子过了，还要挨戒尺，我太惨了！呜呜呜！” 方娘子明知道这孩子假哭，仍然心痛的不得了，“乖！没办法，你娘将你交给我和阿李，我们不敢有半点轻忽，所以你要辛苦点了。” 林落掰着手指头和方娘子讲道理，“姨啊，你看账是不是应该这么算，我是娘的唯一骨肉，你们心疼我，是不是应该让我吃饱睡觉满处玩就好了？” 方娘子很是坚决的摇头，“不对！小姐让出就让我们拼命学习各种知识，我们只是如法炮制一下罢了。” 林落无奈道，“我的亲娘啊！您挖坑坑到自己亲闺女了啊！” 方娘子大笑。 她们到家得时候，老里正他们果然没走呢。 看着众人眼巴巴的眼神，方娘子点头，“顾先生答应了，已经约定好五天后派人去接他。还有，我们请的武先生也差不多在那时候到，所以，这几天辛苦大家一下，将两个小院子归置一下，将学堂粉刷完成，之后，还有书桌椅子要打造还。” 老里正等人听到确切的消息集体放松了神情，答应了就好，答应就好啊！什么？武先生也要一起来？太好了！不对，五天后人就到了，现在学堂还在刷大白呢！桌子椅子呢？ 老里正很是着急，站起来吩咐道，“快，上山砍树，做桌子！” 方娘子赶紧将人拦住，“不用，老里正，我们这有桌子和椅子！真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带着大家去了库房，里面堆着几十张桌子和众多椅子。老里正指着屋里的桌椅，问道，“您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方娘子点头，“只是机缘巧合罢了，这是店铺中用的桌子，说起来并不是合格的书桌，只是我想着与其放在这里浪费，不如拿出去大家当书桌，也算物尽其用。” 老里正一挥手，“是桌子就行了！什么饭桌书桌的！方娘子做得对！咱们能节省一点儿是一点！以后谁敢因为读了两天书就忘本，老头子的拐杖直接打！你们也都记得点，不能我们拼死拼活供出来一帮不认祖宗的玩意儿！”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其他人说的，众位里正、村长和老者纷纷点头，“老里正说得对，必须提前讲明！以后也要叮嘱！” 林落就感觉人老成精啊！别看人家就是土里刨食的老农，但是人家说的是人家最质朴的道理。很多人走到最后，却忘了初心，失了本质。 既然桌椅有了，剩下的就是归拢学堂和院子了。老里正让人出去，告诉正在上工的人，加油干，仔细点，先生五天后就来了！ 收到消息的人们激动了，干活的动力更强了！先生很快就来了！孩子们也要开学了！加油干！ 老里正还在屋中商量先生束修的事情，方娘子笑道，“就按照之前说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要出点东西，粮食、蔬菜，让孩子们定期帮先生做做打扫，其余的饭食由庄子来承担。” 老里正等人点头，“那咱们就厚着脸皮占便宜了。” 方娘子摇头，“里正别这么说，咱们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第四十五章 报名啦 在顾先生到来的前两天，肖将军帮忙请的武夫子和女护卫都到了。 吴夫子，曾经是肖将军麾下斥候，某次夜探敌营的时候，居然顺手俘获那边一名小将军，后来被追兵一箭正中眼睛，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也带着俘虏胜利归来。（不要认为很玄幻，历史上的斥候很牛滴。） 当时的吴兵士一战成名，创造了军中斥候神话。只是从那以后就再也做不了斥候了，正在想离开军营去哪儿，肖将军一封书信将其传到了洪安庄做武先生。 得知武先生吴夫子到了，五个孩子很是欢喜的跑来看。 一位很笔直的中年男子如青松般站在那里，一只眼戴着眼罩，一只眼凌厉的看着众人。如此凌厉的气势让整天只知道玩耍的孩子脚步一缓，好厉害的先生！ 他们的脚步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虎子和豹子眼睛亮晶晶跑过来，“先生！以后是您教我们功夫吗？”后面的方云瑞虽然没说话，但是却充满希冀的看着夫子。 冰冷的吴夫子点点头。 虎子和豹子见状，直接跳了起来，“太好了，先生看起来很厉害！以后我们也能这么厉害！” 肖将军在一旁很好奇，“你们不害怕吗？”不是他说，就老吴这身气势加上独眼的造型，很多大人见了都躲，这些孩子反而不怕？ “不怕！”虎子响亮回答，“先生的独眼多酷！落儿说那是上天对先生的奖励！一定是将军在战场上功劳甚大，箭法超群，所以才让他受伤后，有了一个如此适合射箭外形！这是勇士的勋章！” 吴夫子闻言，面色虽然未变，但是胸中早已经是沸腾不已，被满满的激情和感动充斥着。受伤这么久，早已经消磨掉了曾经的意气和理想，他只想不活在他人的同情、可怜、嘲笑或者鄙视的眼神中。 所以肖将军来信，他立马答应，只是想远离那样的环境，找个能让自己舒心的地方度过下半生。没想到，这个小山村和自己如此合拍，他所有的不平都被这群孩子化解了。是的，这是青春的见证，更是功勋的记录方式。 他，喜欢上了这里。 肖将军也是老怀欣慰，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老部下的“心灵内伤”被治好了！洪安庄果然是块风水宝地！ 这时候，方云瑞站了出来，邀请吴夫子入住学堂西边的小院，几个孩子在前面带路，护卫们帮着抬行李，吴夫子对着肖将军一拱手就跟着他们走了。 心中很高兴的肖将军摸着林落的脑袋，将两个女护卫介绍了小丫头。春华正统武学出身，肖将军将其给了虎妞，从基础开始教学；一个秋水暗卫出身，将其给了林落，主要职责守护这个丫头的安全。 林落和虎妞打眼过去，发现两位小姐姐站在那里：春华不动如松，英姿飒爽；秋水敦默寡言，神色自若。 二人很是欢喜，直接甩掉了肖将军的手，跑过去站在两位小姐姐面前，问道，“姐姐们真的喜欢这里吗？你们将来要跟着的就是我们，这里是乡下，你们能待住吗？如果不中意也没关系，我们请肖将军将你们放你们回边疆，毕竟那里有金戈铁马，我们这里只有布衣粥食。” “放心，小姐。”说话的自然是性格开朗的春华，“来之前，肖将军就将情况介绍的很细致了，我和秋水本就是退隐山林，这才打败了很多人才赢来的。” “打败了很多人？”林落很吃惊，“你们如此喜欢乡下生活？” “实话实说，我们更喜欢平静生活，在哪里都好。看惯了打打杀杀，边疆兵士和人民骨子里无不渴望着和平度日。”春华长叹。 “那好，以后我们姐妹就多多拜托啦！”林落拉着虎妞抱拳道。 “不敢！”春华、秋水单膝跪地，手捧着两张纸，“这是身契请小姐收下，日后吾等必定生死相随！” 林落将身契收下，带着她们去见家中的其他人。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李娘子很是开心，“这样很好，不然家中都是嬷嬷，你们丫鬟护卫都没有，现在好了，你们淘气的时候有人跟着，我们能放心不少。” 过了两天，护卫也将顾先生接了过来，入住了学堂旁边的东院。 既然先生都到了，各村赶紧回去通知该把家里的猴孩子们送来报名了！ 之前几个村子和洪安庄数次开会，已经将学堂费用这块讲得明明白白了：学堂费用基本算是洪安庄承担，村子只需要承担个小小领头。这其中就包括启蒙所用的教材是洪安庄提供的，但是纸笔需要学生自己准备。 相关的一系列问题大家曾经沟通过才确定下来的。村民怕洪安庄吃亏，但是他们自己的确承担不了。于是暂时商定，可以先买一支笔，沾着水在桌子上写。毕竟，真按照笔墨纸砚那套准备，那几个村子也只有虎子和豹子、云瑞他们能读得起书了。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只要家中劳动力不是紧张到了动用几岁的娃娃，那么大多数孩子都要进学堂试试。 这也导致在报名这一天，那叫一个叽叽喳喳，鸡飞狗跳！ 大人们很是紧张和郑重，孩子们则叽叽喳喳、玩玩闹闹。小伙伴们各自追赶着，嬉闹着一路到了学堂外，任凭大人怎么呵斥也还是管不住。 听着外面的声音，林落偷偷问肖将军，“这就是您请冷面吴夫子的原因之一吗？” 肖将军点头，“当时你和我讲顾秀才的故事，我就猜到顾先生是那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你看果然如此。靠他如何能镇住皮猴子？还是老吴这种来吧，他往那一站，看看哪个孩子敢翻天？” 林落偷笑，“您厉害！不过这不也有像虎子哥、豹子哥不怕吴夫子的学生嘛？” 肖将军点着她的额头，“没你之前做的铺垫，他们能不怕？再说，再顽皮的孩子到了演武场，老吴都有本事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放心吧。” 林落默默为孩子们点了一根蜡。 第四十六章 开学前夕 过来报名的孩子们在演武场排起了长队，顾先生和吴夫子干脆也走了出来，不一个个看了，而是沿着队伍边走边看。 肖将军和林落就站在学堂门口看着，悄声议论。 “将军，吴夫子的气势果然不能比，刚刚他一出现，凡是看到的孩子立马原地老实了。还在继续蹦跶吵闹的被父母或者同伴拉了一下，再抬头一看，也立马安静了！”林落惊奇道。 肖将军捻着胡须，“老吴带过一段时间的新兵，那些大伙子看到他都安静如鸡，何况一群毛孩子呢。” 事实上，现在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现在满心喜悦。教书的顾先生看起来好和蔼啊！教武的吴先生则很是严厉，肯定有真功夫在身！也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如山上小兽一样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经过一番筛查，嗯，来的孩子都报上名了，明天就开学！用顾先生的话来说，“可以上学，你们就是最幸运的大泽人！所以，大家明天就来吧，早点来，大家在一起多好啊！热热闹闹的。” 在顾先生一番循循善诱之下，所有孩子都觉得能进学堂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明天一定早点来！ 肖将军在一旁啧啧称赞的，“丫头，这个顾秀才真是个宝贝，说真的他不进朝堂，也是朝廷的一大损失，或者说一大幸运？” 林落不解，“将军这话何解？” 肖将军幽幽道，“你想象一下，如果他是御史，每天笑眯眯的各种弹劾，朝堂是不是很热闹？陛下和臣子是不是每天又欢乐又痛苦？” 林落吐槽道，“这是您的恶趣味吧。” 肖将军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吧，明天你就该上学了，刚刚居然还招到了两个女娃娃，我以为就你和虎妞两人呢。” 林落回答，“天下多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但也不乏有疼惜女娃的人家。有两个就是好的开头，当时因为学堂要招收女学生，方姨可是和里正争取了半天呢，这才定下了十岁前能在学堂一起读书。” 是的，学堂可以招收女娃娃，这是方娘子据理力争得来的，甚至，为了给女娃娃们争取名额，洪安庄表示女娃娃的费用庄子全部承担了。但是，这也才招收到两个女娃娃，毕竟女孩子在家打猪草、烧火、洗衣、带孩子都能干。 林落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自己的力量还太小，尽自己的力做能做的事儿就行。从小事儿做，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林落颠颠跑回内院，将《三字经》《千字文》装进嬷嬷准备好的书袋中。望着软塌塌的书袋瘪瘪的样子，她想到了前世的书包！找方姨去，看看能不能研究出双肩背，总比现在流行的书箱要轻的多！ 等到了地方，发现外祖母、李姨、众位嬷嬷都在，“方姨怎么了？你们都围着她？” 郭老太太回头，“你方姨有喜了！” 林落第一反应，“完了，许叔又没赶上，这孩子还得姓方吧？” 众人一想还真是，只要许明生一去边疆，方娘子就要生娃娃。这感觉有点诡异咋回事儿？莫非是许明生和“准”娃娃相互排斥？还真说不好，反正大家感觉槽点多，无力吐槽。 方娘子一眼就看到了林落手中的书袋，“怎么了？坏了？我给你缝上。” 郭老太太一把按下她，“哪里就用你了？家中这么多人呢？” 林落摇头，“不是，我是想到了个书包样式，想和方姨商量一下。现在既然有了小弟弟小妹妹，那还是休息吧。” 方娘子笑着摇头，“傻丫头，只是动动脑筋，动动针线的事儿，还会累到？拿来吧，要是想法不错，咱们就多做点，通过你李叔的杂货铺，赚个外快。” “这个真的可以有。” 林落将前世的双肩背细细道来，不光方娘子很有兴趣，负责针线的吴嬷嬷也很有兴趣。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满屋的女人们在一起探讨书包去了，如何减轻重量，还能站稳，最好还能防水…… 李娘子一抬头发现林落带着秋水还在屋中，“你们还不走？呆在这儿干嘛？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林落就这样被“轰走”了，路上，和秋水吐槽道，“她们是不是忘了谁想出来的点子？用完就扔、卸磨杀驴，哼！” 秋水感觉很是欢愉，从心底由发的那种。她现在就喜欢守在小姐身边，听她“以下犯上”叨咕着长辈们，看她淘气，领会她的聪明，反正一切的一切点滴小事儿，都是在边疆厮杀中难以找寻的安宁。 抱怨了半天都没听到有人附和的林落，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护卫兼丫鬟秋水正一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关怀让小家伙炸毛了，“你，你也笑话我，哼！今晚不用你守夜了，回你自己屋睡去！” 春华、秋水到来的第一天，虎妞和林落就被移居到了一处院子中。两个人一起住进了主屋，只不过虎妞住在西侧，林落住在东侧。本来让春华、秋水住在侧房，但这二人因为主动承担起了虎妞、林落的看护职责，非要守着二人睡。虎妞没意见，她刚从父母房中被“移居”出来，正胆小呢，直接拉着春华进了自己的屋子。 林落很有意见！虽然她从外祖母房中被移了出来，但是她不需要陪睡！好在分给她的是套间，秋水干脆睡在了外面，她睡里面，林落再抗议也无效了，因为家中长辈都认可了。但是，她不会放弃的！她每天都在想办法将秋水赶回她自己屋里做努力！ 秋水不解道，“小姐明知道我不会同意，怎么可能放你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自己睡呢？那你为啥每天都有此吩咐？” 林落摆手，“万一哪天不不在状态，糊里糊涂答应了呢？这不就代表我胜利了嘛。” 秋水喷笑，真是小孩子，胜负欲这么强。她其实不知道，林落是想让秋水自己有点私人空间。虽然二人相互不理解，但能彼此温暖，就这么相互误会下去吧。 第四十七章 全家赔 第二天清晨，洪安庄前面就热闹了起来，孩子们的吵闹声，打破了山间的安静。虎子领着四个弟弟妹妹从洪安庄出来也进入了学堂。 这次招收一共招收了八十名孩子，这其中有大有小。大的孩子重点是学写字和算账，小的就从基础开始。 顾先生将孩子们分成了两拨，大的有五十个小少年，都是来学认字便于出去找活儿的；真正来上学的也就那三十个小孩子，其中，洪安庄的孩子一下就占了五个。大的孩子分成两拨，占了两间房；小孩子一个房间就装下了。 顾先生教了其中一拨大孩子学了几个字，便来教小孩子们《三字经》前四句，至于另外一拨大孩子早就被吴先生逮到了演武场扎上了马步。大家轮换着来，反正每天都要练上一个时辰的功夫。 郭老太太散步到洪安庄大门口，看着演武场的孩子，听着磕磕巴巴的“人之初，性本善……”问旁边的嬷嬷，“真的招收了八十个孩子？” 嬷嬷在旁边点头，“真的。不过其中大多数待不了两天，也就现在没开春，没啥农活，外面招工也没开始的时候，这帮少年能过来识几个字。等忙起来了，他们就该下地的下地，找活儿干活去了。所以，顾先生基本连粮食也没收他们的。” 郭老太太点点头，叹气道，“大家都不容，看看那些孩子好歹都背着书袋，那些少年就空着两手来的，连枝笔都没有。这样吧，晚上让人给顾先生传个话，先教他们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吧。你先找人去县城买几十支一般的毛笔，送给少年们。” 嬷嬷应了一声，还未说话，郭老太太又道，“算了，再加上几条墨，几方砚台吧，买上两沓纸。我想了一下，还是让他们在纸上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吧。先蘸水在桌子上练习，练习几天后再学蘸墨在纸上练习。” 嬷嬷笑着答应了。 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饭，郭老太太说了自己的决定。 李娘子响应道，“那我也给学堂买点啥吧，虎子回来说很冷，我给三个屋子每个屋子买上一百斤炭吧，这样能暖和点儿。” 林落看看外祖母，再看看方娘子和李娘子，很好，外祖母买笔墨纸砚，李姨买炭，方姨更甭说了，学费基本都是她在掏。 小家伙眼睛转转，然后长叹一声，等到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看过来，林落才说道，“好家伙，办个学堂，暂时全家赔银子啊！” “哈哈哈哈！”大家一听就笑了，还真别说，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为了孩子，这银子她们掏的心甘情愿。 吃完饭，农家人多半会趁着太阳还未下山忙着砍砍柴、洗洗衣服，孩子们会疯跑玩耍。洪安庄几个孩子却是习完字，男孩就来到了肖将军的院子，接受吴先生开小灶；虎妞和林落就在自己的院中接受春华、秋水的指导。 这才是肖将军不远千里从边疆请回武先生和女护卫的真正目的。第一天正规习武，虎子和豹子还好，毕竟二人颇有基础。虎妞精神状态也好，这小姑娘劲头十足。就是苦了云瑞和林落，这两家伙，一个太小，一个又小又懒。 吴夫子将云瑞抱起送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这小子可以啊！年纪小，毅力却很强，硬是坚持到了最后。吴夫子很是喜欢这个学生，好小子，坚持必定会是胜利！ 内院，秋水也将林落抱回屋子，伺候她洗漱完，就将人塞进了被窝，就要出去自己洗漱。结果，林落伸出小手，拉住了她，“秋水啊！你和春华不是来教虎妞的嘛？怎么连我一起摧残？” 秋水扭头，“这是老太太和两位大娘子要求的。” 林落哀嚎，“为啥啊？这不肖将军都把你请回来了？已经放到我身边了，怎么还得自己学武呢？我又不是虎妞，有天赋还喜欢。她们是不是忘了，我只是个弱女子啊！” 暗卫出身的秋水一般都是不苟言笑，除非实在忍不住。她笑的肚子都疼了，“我的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今年几岁？谁会说奶娃娃是弱女子？” 林落生气了，“哼！这是重点吗？重点是都有你了，我为啥要辛苦练武？难不成秋水你要嫁人不要我了？”说到后面，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秋水的笑容收敛起来了，非常郑重的说道，“小姐，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之前的确有个未婚夫，但是他阵亡在了疆场。也是因此我才由明转暗，以前我本是和春华一个军营。” 这时候，林落已经坐起来了，“对不起，秋水姐姐，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秋水坐下来将林落搂入怀中，“没关系，小姐，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将他火化了，骨灰坛子埋在了附近的山上，肖将军、老太太和两位大娘子都知道。今天我也告诉小姐了，所以，小姐不用担心我会走，我会守着你，守着他。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林落窝在秋水怀里重重点头，“嗯！” 秋水放开了林落，笑着点她的鼻子，“老太太和两位大娘子之所以让你习武是将军劝说的。” 林落拍着被子，“好啊！我明天就找他去！不就是收的饭费多了点嘛，真是的，堂堂大将军居然这么小气！” “使不得小姐！”秋水拦住林落，“太太和两位大娘子都同意了，你就不想听听肖将军的理由嘛？” “什么理由？即使现在我不是，但是将来也会是一名弱女子，我练武干嘛，总不会将来锤夫君玩儿？”林落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噗！”秋水就发现想在小姐面前保持声色不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有各种逗你破防的法子。 “我的小姐，你这都哪学来的词语？”秋水真是无奈了，“将军说以你的本事儿肯定不会困于一隅之地，将来定要走出去，那就意味着遇上各种突发事件，还是自己懂点功夫为最佳。而且，将军特意交代我，手上功夫可以缓缓，至少要教会你轻功。” 林落接话，“便于逃跑？” “对，打不过总要跑得过。” 林落点头，“好吧，明天继续习武，我这个命苦啊！” 秋水为其盖好被子，含笑退下。 第四十八章 夜谈 许明生的第一封家书到了，大家在传阅着看的时候，肖将军手中也收到了许明生的第一份密报：南边军要反！ 肖玉钤先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又一度怀疑这是许明生为了报复南边军传的假情报。不过理智归来，想想一起去的两个亲卫，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老赵啊！你要闹哪样？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居然要造反，何苦来哉？ 南边军大将军赵离，虽然他们未曾相交，但是久闻彼此大名，毕竟都是同时期跟随陛下打天下的臣子，又各自执掌边关军。虽说不敢确保同批将军每一个都忠心耿耿，但是大家都奋战这么多年了，都是将军出身，应该很聪明，有战略眼光的啊。 他实在想不通赵离为何要反啊？莫非荣华富贵迷住了眼？他跟着谁干，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可以镇守一方边境？ 实在是说不通啊，毕竟当今陛下英明果断，爱民如子，在大泽有着相当大的威望。经过前朝的战乱折腾，陛下上任以来一直践行休养生息，才有如今这安定的环境，民心所向的局面。 另外，陛下从未做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事情来，否则自己也不能在西北一待二十年。开国老臣，或者荣享富贵，或者依旧在朝堂效力。 老赵是发疯了？还是中蛊了？肖玉钤挠头，这情报闹得他实在不安生，到现在他依旧不相信赵离要反，不客气的说，想造反，你早干嘛去了？ 肖玉钤挠头，这情报闹得他实在不安生，到现在他依旧不相信赵离要反，不客气的说，他们这群人已经错过了造反最好的时机和年华。 现在天下大定，造反谁跟你干？而且，一个个都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时候造反，难不成再打个几十年，请问：造反的意义是什么？给自家后代开万世太平？有那个本事吗？ 算了，不纠结了，还是自己加大力度去查吧。 是夜，肖将军抱着一坛酒将林落叫到了书房。 林落带着秋水来到客院书房，一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酒坛。林落歪着小脑袋问道，“将军要和我把酒言欢？” “美得你！”肖将军招呼小家伙进来，“我喝，你看着。” “为什么啊？”林落熟练坐在了将军对面，“有啥不开心的事情，居然要借酒消愁？”对，把不开心的事情讲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林落坐下才发现，桌子上只有酒，“干喝啊？秋水姐姐，辛苦你去一趟厨房，和嬷嬷要一些我今天下午让她们卤制的熟食。多拿一点儿，你自己留一份去旁边屋子吃，我今晚要陪将军大人不醉不归。” 秋水本身转身要走了，听到最后一句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小家伙，“不醉不归？” 林落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后缩，“干嘛？干嘛？我可告诉你，现在不是习武时间，你不能管我！” 奶凶奶凶的架势逗笑了肖将军，他对秋水说道，“按照你们小姐吩咐的做，嗯，给孩子沏一壶蜂蜜水来吧。” 秋水嘴角一抽，“沏一壶？小姐要早点睡的。将军，要不我给你把李管家找来？” 肖将军横眉一竖，“虽然你现在是小落儿的人了，可你好歹算我麾下出去的吧？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秋水不为所动，“将军都说了我是小姐的人了，肯定要先考虑小姐的安全，万一您回头喝了酒打人咋办？屋里没别人，小姐这么小，这么弱，跑不了，又打不过。” 肖将军指着自己，“我撒酒疯打人？” 林落问道，“我弱？”看了看对面的肖将军，放下了自己的胖手指，“好吧，我就是弱。放心，你就在隔壁，有事儿我喊你，而且明天休沐，我就陪陪将军。” 秋水这才转身离去。 林落这才转头和将军道谢，“谢谢您将春华、秋水、吴夫子送过来，他们人都超好的！为了这个，今晚我陪你喝一宿！” 肖将军轻笑，“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且你和这里的人都不错，他们才能这么快放下戒心，迅速融入全新的生活。以后，倘若他们有哪点不周全的地方，得包容点，他们都是军中有功、有故事的人。” 林落笑道，“人来了，如果品性没问题，那就是一家人。将军，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这不是慢慢就过成了一大家人嘛。磕磕碰碰难免，但是会彼此包容。各做各的事情，各管各的银子，只是生活目标相同，不会出问题的，放心！” 肖将军笑了，“我还真就喜欢你这副自信的样子。” 这时候，秋水拎着一个大食盒过来了，将卤肉、鸡爪、鸡蛋等摆列出来，并随手将蜂蜜水放在了林落那边，嘱咐道，“小姐，陪着坐着说说话就好，晚上不能多吃，容易积食。” 之后，扭头嘱咐肖将军，“您内伤可是刚刚好，那真是大夫和厨房嬷嬷费心调养好的，如果贪杯出现问题，我就让亲卫大哥传信给京城的老夫人。” 扎人扎心啊！一老一小都委屈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之后发现好像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只能蔫哒哒答应了。 秋水收拾食盒，林洛当面挑唆，“您是将军大人，怎么能让一个护卫给唬住了？” 肖将军才不上这个当，“你还说我，不是刚说了人给了你了，现在都不听我指挥了。你这个小姐赶紧吩咐啊，不听就扣她月钱。” 林落摇头，“我以后每天都要上习武课，得罪不起。” 肖将军挠头，“我那老娘要是知道了，一封信一封信的数落我，招架不住。” 秋水抿嘴笑着退下。 等屋里真正没旁人了，林落才问道，“将军怎么了？从接到许叔的消息就显得整个人很惆怅。” 肖将军长叹一声，“你许叔说南边军内部不宁，我就纳闷了，这刚开国二十年，好容易把外面的忧患赶远了，内部又开始算计，这些人就不能好好安享太平吗？他们图什么？” 肖将军这个感叹啊，自己这把老骨头外对抗敌，对内清叛，还得查自家队伍的内奸，简直了！ 这话一点都夸张，堂堂一个大将军为啥要出来养伤？一是想换一种心情，二则自己躲开，便于不安定的人露出马脚。 这方法很有成效，刚到洪安庄，不就抓住了一个张狂的人嘛。自己身边没空位，那些对手居然将人安排在了自己五儿子身边。再有西北军内部，自己“病重”外出求医，果然有不安定的人开始有所动作，回去也该清理了。 伤好了，事儿却多了，肖将军该走了！ 第四十九章 忘年交 看着肖将军沉闷的将酒一饮而尽，林落爬下椅子，过来为其倒了杯酒，递上双筷子，“将军尝尝，这是我最近新研究的卤菜，明天就在县城铺子里推出了。” 陷在纠结中的肖将军看着眼前亮晶晶的大眼睛，那里面藏着一汪质朴的童真。肖将军摸了摸孩子的头，将其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将其蜂蜜水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拿起筷子，“好，咱俩一起吃！” 这一尝，便停不下来了。 肖将军一边“斯哈”的吐着气，一边按着林落的小筷子数落着，“你年纪太小了，不能吃这么辣的！别吃了，我替你吃！” 林落举着筷子就看着眼前的食物慢慢在消失，她出奇愤怒了，“我的宵夜啊！你住嘴！不许吃了！喝酒去！那个也辣！我可以吃辣的菜，不能喝辣的酒！你少抢我吃的！喝自己的酒去！” 肖将军按着林落的筷子不动，“酒什么时候喝不得？我这都要走了，你居然还和我抢的？你自己想吃，回头再做！或者干脆去县城的铺子里吃！有这好吃的咋不早拿出来？白给了你两千多两的伙食费。” 林落闻言笑道，“你昨天刚停了药，今天还在吃药膳。谁敢给你吃如此重口的东西？不过亲卫大哥那里，我送过两回试验品，他们说滋味不错。” “什么？”肖将军怒了，“这群兔崽子居然有好吃的不想着我？” “将军，您在养伤啊！”林落小手拍上了他的胳膊，“而且您的饭食可是嬷嬷精心搭配的，没看我和虎妞经常过来蹭饭嘛。再说，您跑题了，咱们不是在借酒消愁呢嘛？” 肖将军吐槽道，“愁事儿天天有，这么过瘾的饭菜可不常见，丫头，给我两张方子吧。以后没事儿我还能开开小灶，放心，买房子的银子少不了你的。” 林落点头，“好说，我晚上回去就写出来。或者，让您这边的人明天跟厨房嬷嬷学一下做法更直接。” 肖将军摇头，“明早我就走了。” 林落吃惊，“这么快？您这来去一阵风的，我都没准备礼物呢。” 肖将军笑道，“呵呵，不用，交到你和虎妞两个小朋友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不行！您给我送来了三个家人，必须要准备礼物，您吃着，我给秋水交代一下。”林落说着，跳下椅子喊了秋水，嘀嘀咕咕交代了好久。 重新进来之后，林落将所剩不多的卤菜往将军那里推了推，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我许叔安全没问题吧？” 肖将军摸着她的脑袋，“我向你保证，特别安全。他现在带着我的人躲在了少数民族的山中。” 林落吃惊，“当压寨夫君去了？” 肖将军被逗笑了，“哪儿听来的土匪故事啊！他们是避难躲进去的。” “避难？惹什么祸了吗？” 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相当可靠，吃着菜，借着酒劲，肖将军打开了话匣子，“你许叔还是挺厉害的，过去就查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南边军也十分机敏，人家察觉有人接近他们，许明生干脆直接躲进了少数民族山中，去投奔昔日旧部去了。” “那他查出来的消息关键吗？”林落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要是很重要。边防军直接开拔，群山也挡不住吧！” 肖将军摇头，“放心，他们尾巴扫的很干净，南边军以为碰上了小毛贼，根本就没追。” 林落简直大无语，“将军，这话您信？哪个毛贼敢去兵营去偷？他是和豹子借了胆？还是和老虎要了心？” 肖将军叹道，“哎，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这是那边的借口。我不能和你泄密，但是却能保证南边军不敢动那边的少数民族。你只需要知道，山里少数民族是南部边疆最安全的地方。 不提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勇猛异常、团结对外，就是大山中那变幻无常的天气、遍地丛生的毒草毒花、艰难崎岖的道路，哪一种都够大军喝一壶的。陛下都不敢轻涉的地方，赵离能有那个本事？” “好的，您说的，我就信。” 这一晚，肖将军和林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可以对人言却不方便对人言的话。 肖将军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无人可以倾诉，有一天会和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聊了半宿。这怕是真正的忘年交了吧？ 肖将军苦笑着自我调侃。 在大泽提及肖玉钤，那绝对是一个传奇。不单单指其用兵如神，跟着陛下打下了天下，平定了西北，更因为他和陛下乃是君臣相宜的楷模。他陪陛下进出杀敌，陛下让其贵极人臣，镇守一方。 尽管陛下曾经和他是知己，但是打死肖玉钤，现在也不敢和陛下倾诉委屈。一句君臣有别，昔日好友间早已经有了天堑。 至于部下那更不便诉说，你敢发牢骚，诉委屈，人家要么以为你拿他去填坑，要么猜想要让自己替上司背锅。 更不敢和朋友诉说，实力不如你的认为你在炫耀；和你旗鼓相当的文臣或者武将走的太近，又怕朝廷怀疑有结党营私之嫌。 之前在边疆忙忙碌碌，身边热热闹闹，肖将军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在洪安庄这段安静的岁月，他静下心来，就在想一个问题：人走到这一步是图什么？ 理想已经实现了，地位已经到手，何苦还如此奋斗？为了家族命运，可是看看自家，除了老母坐镇京城，其余全跟着自己在西北吃沙子呢。要说将子孙扔到京城享受安逸的生活？可是这样的话，就容易出老五那样纨绔…… 曾经他以为打下天下后，自己就可以仗剑走天涯，自由飞翔。但真的打下来了，他发现自己走不了，人在，使命在。 一弯明月，两个相差几十岁的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在这片静谧的天空下，肖将军看着眼前这个沉稳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五六岁的小姑娘，诉说着使命，进退两难的处境，也倾诉着对家族命运的迷茫…… 林落边听边给肖将军倒酒，心想人啊，处于什么位置都会有相应的烦恼吧。今晚让这位驰骋沙场的将军放纵一下，多喝点，让心休息一下。毕竟明天还要继续上马前进…… 当然，此时的肖将军不知道多年后，这顿絮絮叨叨的倾诉内容都让陪自己喝酒的小姑娘记住了，在自家面临危机的时候，小姑娘挺身而出，救了整个家族。 第五十章 送行 次日清晨，洪安庄众人汇集门口前来为肖将军送行。虽然肖将军交代不用惊动庄子里的人，但是林落岂能让家人失礼，何况事实上许叔还在替肖将军做事。 林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许叔短时间内都回不来，无论在哪个时代，一旦当上兵，那就是交给国家了。要不干脆将方娘子和云瑞送过去得了？总不能让人家夫妻长期分居吧？哎，不行，方姨刚刚有喜…… 正在林落胡思乱想的时候，虎妞拉着肖将军的胳膊在摇晃，“老伯伯可以不走吗？妞妞喜欢老伯伯，不想让你走。” 肖将军摸着虎妞的头，说真的，在山庄这么长时间，他最喜欢这个有着大力气的小姑娘了。她拥有奇高的武学天赋，更有着孩子的纯真和善良，不像某个精明的小狐狸。 肖将军把目光转向了林落，嗯，就是这个小丫头，为人精明、周到，居然成了自己的忘年交。 肖将军挥手，“行了，回吧，你们好好学习文武艺。有任何问题需要将军府的地方，吴夫子知道怎么动用将军府的力量，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随时可以动用，这是我的承诺。” 林落递上一个大包裹，“知道了，你不是还给我一块玉牌嘛。将军大人自己保重就好，千万别再受伤了。” 肖将军也感觉自己有些啰嗦了，估计是昨晚喝酒多了的后遗症。他接过林落的大包裹，爽朗一笑，“不用嫌弃老夫磨叽了，这就走了！咱们回见！” 一行人翻身上马，疾风而去。 虎妞望着肖将军的背影发呆，林落以为这个她舍不得那个老伯伯，劝道，“以后还有机会看见的。” 闻言，虎妞抬起头，“姐姐，我想学骑马！你看将军和亲卫叔叔们骑马多帅！” 林落一个趔趄，认真问道，“你想过没有，咱们个头还没马腿高，怎么上马？” “让人抱上去？”虎妞小心问道。 “上去了勾不到马镫怎么办？” 虎妞很自信，“那就不蹬马镫了啊！干爹说他们之前都是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 林落捂着额头，“你想学骑马想多久了？” 虎妞眼睛亮了，“好久好久了！干爹抱着我跑过两圈，但是说我年纪太小，不肯教我。可是现在过完年了，我又大一岁，可以骑了。你看刚刚老伯伯刚才多帅！” “李姨！虎妞要骑马！”林落感觉摆不平这个执拗的小家伙，还是让她娘来吧！ “什么？”李娘子回头，不敢相信的问道，“骑马？你这个个头适合骑狗。” 李娘的诚恳建议将虎妞气跑了，“坏娘亲！狗狗能骑吗？哼！你不帮我，我自己去马厩牵马去！” 迈开两条小腿就跑起来了，方娘子对春华说，“拦住她！将你们小姐抱过来！” 春华一个跃起跳到了虎妞面前将其抱回来，小家伙鼓着嘴很生气。 “妞妞，干娘让人去给你买一匹小马，好不好？现在你骑大马会摔下来，太危险。”方娘子和虎妞商量道。 “好！干娘真好，不像我娘，让我骑狗狗，哼！”虎妞很好说话的答应了，伸手让方娘子抱抱，以前都是这样。 “乖！娘下次不逗你了。”李娘子抢先抱起了自己的女儿，“你干娘有小宝宝了，不能抱你了。” “为什么？”虎妞不解，现在被娘抱着，她的身高和干娘差不多，将人从头看到脚，没发现有啥不对啊。 “小宝宝在你干娘的肚子里。”李娘子看着自家傻闺女视线上下扫视着方姐姐好心提醒着。 “咦！”虎妞好奇了，挣扎着下来，盯着方娘子的肚子，抬头疑惑，“宝宝，肚子，那怎么出来？” 周围大人沉默了，这咋和三四岁的娃娃解释？ 郭老太太摸着虎妞脑袋，“昨晚你林姐姐做好吃的了，但是全给刚刚离开的那个老伯伯吃了。今天休沐，妞妞就盯着你林姐姐给咱们重新做一份好不好？” “好！现在就去！”虎妞一把拉上林落直奔厨房。 在一旁正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时候，没提防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了。真是服了这群大人了，孩子问就解释呗，非得采用春秋说法直接躲避。 得了，干活去吧。昨天做的那些本来要等今天大家一起品尝的，可是昨晚吃了一部分，剩下的连带方子今天都打包给肖将军了。 中午的卤食颇受大家欢迎，林落让李风每个店都调回一个厨师来学习，三天后一起在县城铺子推出。 李风很是高兴，“最近我还在想店铺该推出新的菜式了。卤菜很是不错，我这就安排去。家中就交给你们了啊！” 家中的确需要安排，卤菜得需要原料，市面上没大批量的原料供应地，所以，林落决定自己来吧。 反正洪安庄那么大，找些角落之地，养猪、养鸡、养鸭，顺便在山脚下挖个大池塘养鱼带养藕，这一系列规划下来，实在是有的忙了。 方娘子听完林落的规划，吐槽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弄了个简简单单的卤菜吗？你这分明是看我和李姨太闲，要让我们玩命儿！你自己看看，这是多少活儿？” 林落很无辜，“我那卤菜就是简简单单啊，只是咱生意越做越大，摊子肯定越铺越大啊！这一切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一个刚刚进学堂的乖宝宝。” 李娘子挥手，“我拜托咱家的乖宝宝安静一段时间吧，咱家没人了。你许叔在边疆就甭指望了，你李叔在县城忙的脚丫子翻天，你方姨有小宝宝了，你外祖母年纪大了该享清福了，你看看你李姨我能忙挑起这摊子事儿？那干脆直接要了我的命得了！” 林落眼睛一转，“我有个主意。咱们和附近的村子合作吧！” 方娘子眼前一亮，“对，这个方子好，省得咱们再调人手从头干。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们吧，我这就去拜访一下老里正去。” 说着，就要起身被郭老太太拦住了，“你忘了自己怀孕了？让人去请里正及许家叔叔他们吧，这是好事儿，他们会很乐意的。” 于是，里正、村长外加许家叔叔婶婶又一次来到了洪安庄。 “方娘子，是不是孩子们读书不争气？或者是惹事了？”老里正进门就问。 方娘子简直哭笑不得，“孩子们都好好的，练武习文都很用心，再说今天休沐，孩子们都放假在家，老里正您别担心。” 顿时，众人全部笑了起来，同时将悬挂的放了下来，同时又怀疑，那因为啥将自己这群老家伙叫到这儿？毕竟现在村里和洪安庄有交涉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学堂，一处是佃田。难不成田地不往外租了？ “那是田地出问题了？” “明生出事儿了？” 前一句是老里正问的，后一句是许家叔叔问的。 方娘子真是服了，这群人怎么如此爱脑补，她直接道，“田地没问题，许明生在边疆也很好。今天请众位来，有两件事情：一是现在村中养着的鸡鸭猪等长大了，需要卖的时候，可以优先考虑洪安庄，我们收了！二则村中可以多养一些家禽，如果没有本钱，我们提供鸡鸭猪仔，你们养也可以。一会儿咱们定个量，只要不超过定量，你们养，我们就收！” 众人闻听很是激动，“方娘子说的是真的吗？” 方娘子点头，“真的，我们开的铺子需要很多家禽，但是您看庄子上没多余人手了。如果建鸡舍、招人或者买人太麻烦了，而且养在一起，万一有家禽瘟疫也不好控制。今日请各位过来，让村里人分散着养，多了不说，给大家添个买盐的钱还是可以的。” “我替大家伙答应了！”老里正一拍胸脯，“多谢方娘子有好事想着村里人。” 方娘子含笑，“老里正您客气了，这不是互惠互利嘛。” 之后，众人一起敲定了养殖种类、数量，以后每天让许家叔叔将家禽杀好送到店铺里即可。 第五十一章 姓啥 商量好事情，老里正他们就走了。方娘子将许家叔叔婶婶留了下来。 方娘子先是问道，“叔叔、婶婶，家中两个兄弟能杀家禽吗？店铺每天要的数量可不少。而且，这些家禽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在村里请两个帮手吧？” 许家叔叔正要说什么，林落在院中喊了一声，“方姨，我能先进来说句话吗？” 方娘子知道林落肯定想到好主意，否则不会在自己待客的时候跑到自己院中来。对外说道，“进来吧。” 林落进来后，对着许家叔叔、婶婶施了一礼，才说道，“方姨，整天杀鸡宰猪在村中不方便，还是在庄子角落找块空地盖个作坊得了。” 说完这句话就跑了，“我走了啊，虎妞还等着我上山呢。” “主意安全啊！”方娘子在身后交代道。 “知道了！”声音已经出了院子了。 方娘子抱歉的对许家叔叔婶婶笑道，“叔、婶，就按照落儿说的办吧。庄子掏钱，其余的就拜托叔叔了，你负责建造作坊，之后找人杀鸡宰猪就行。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想到这些，你们就看在我怀孕的份上多包涵。” “什么？”许家叔叔激动了，“你，有喜了？” 方娘子被吓一跳，“有了，明生没和你们说？奥，不对，前两天才发现，我这两天忙铺子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们了。也不对，当时想的是三个月后再去家里说一声。” 越说声音越小，方娘子在默默反思，难不成真应了落儿那句“一孕傻三年”？这颠三倒四的说话顺序啊！ 许家婶婶不满老头子的一惊一乍，“你干嘛？吓到阿方了！” 许家叔叔挠挠脑袋，“我这不是高兴嘛。明生媳妇儿啊，叔问你句话啊，这个孩子准备姓啥啊？” 方娘子一头雾水，“姓啥？跟他爹姓许啊！怎么了？” “那就好！那就好！”许家叔叔拍着胸脯道。 方娘子将视线移向了许家婶婶，后者叹气道，“自从明生再次去了边疆，你叔快魔怔了。生怕明生有啥万一，他这支还没姓许的后人呢。” 听到留后，莫名的方娘子想到了种猪，她赶紧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去，自家夫君可不是种猪！ 方娘子笑道，“叔叔放心，这个孩子生下来肯定姓许！云瑞也是许家的孩子，只不过当时拗不过夫君，才让他跟我一个姓。” 许家叔叔嘟囔道，“这个出生估计明生也回不来，他不会继续犯倔吧？” 方娘子接连保证，“不会！绝对不会！咱们三个就定下了，孩子就姓许！那屠宰作坊？” 许家叔叔考虑了一下，“你给我十两银子算本钱，连建作坊再收购第一批猪鸡鸭，只是这个做账实在不行。” 对于找人、监工、发工钱、收购猪鸡鸭，许家叔叔自信绝对没问题。可是得给东家也就是侄媳妇儿报账啊，这个就真难为老头了。 方娘子说每三天让庄子上的嬷嬷过去帮着记一下账。不过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她建议，“家中不是有两个孩子在学堂学做账呢嘛，让他们也跟着，以后这摊子事儿还得他们担起来。” 许家叔叔和婶婶一起点头。之后，方娘子和许家叔叔婶婶就作坊地址、规模等细细商量起来。 回家后，许家叔叔对着两个大孙子说道，“好好跟着先生学习做账，现在都有活了，你们却干不了！这也就是仗着你叔叔娶了方娘子，这样的机会才能等着你们，不好好学，这机会指不定就是别人的了！” 两个少年连连点头，却又问了一个十分扎心的问题，“不是叔叔嫁给了婶婶吗？” “胡说八道什么？”许家叔叔真的怒了，“你婶婶都说了，再生孩子就姓许！还有，拳脚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庄子上的生意越做越大，估计这几座山拦不住他们，你们手上有功夫，好好干，将来就有机会走出去！” “是，爷爷。”两个少年齐齐答应。 这边方娘子走出了自己的院子，问嬷嬷，“落儿她们去哪座山了？有没有人跟着？” 嬷嬷点头，“娘子放心，吴夫子跟着呢。春华、秋水都带着呢，出不了事儿。” 方娘子还是有些焦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转了转干脆去了郭老太太的院子。 “娘，我心慌。” 郭老太太看着方娘子的脸色有些白，连忙问道，“阿方，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方娘子有些无措，“娘，我刚刚和明生的叔叔婶婶商量养家禽的事情，落儿过来给我出了个主意就去上山了。许家叔叔婶婶走后，我这心越来越慌，现在就想见到落儿。” 郭老太太一听顿时坐不住了，立即吩咐嬷嬷，“赶紧问问她们去哪座山了？之后叫两个在家的护卫去找找。” 等嬷嬷出去后，郭老太太搂着方娘子，摸着她头顶，“你千万别着急，放松，放松。你想一下落儿那么聪明，还带着护卫，甚至吴夫子也跟着呢，啥事儿都没有。” 还有一点，郭老太太认为这么点时间，他们到了山上，如果还在山脚下或者刚进山，野兽估计懒得下来，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可惜这次，郭老太太猜错了。林落一行人是没到山上呢，但是架不住野兽下山了！ 一般情况下，山上的野兽不会下山，除非碰到什么天灾人祸。这不人家好好闲逛的一群野猪就碰上了缺心眼的纨绔。 此纨绔对吃喝嫖赌都不感兴趣，人家梦想是称霸山林，不是想占山为王，而是发誓走遍山南县的群山，将野兽赶尽杀绝。 从前天上山人家就转啊转，转到今天终于发现一群野猪，还没等身旁的人提醒，就贸贸然惊动了这群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兽——人家直奔他们来了！ 林落不知道这么缺心眼的纨绔怎么就和自己选择了同一座山，纨绔一路被野兽追逐着，完全是慌不择路下山下错了方向，一路狂奔到了她的面前。 面对着是十几头獠牙外翻的野猪，她只感觉此刻很危险很危险。 第五十二章 逃离生天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句话可不开玩笑。 不要被电视和小说洗脑了，随便一个人的上山就能打下一头野猪。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杂食动物的天花板。 要知道野猪的脂肪层很薄很薄，几乎全身都是肌肉，爆发力极强，这几个纨绔之所以没被瞬间撞飞，还得得利于纨绔身边真有两个好手，三番两次将人扔到树枝上，野猪三撞五撞的消耗了大部分气力。 林落一行人刚进了山，吴夫子就发现情况不对，急忙下令赶紧跑。结果很显然，被后面的人和猪看到了。 前面是凄凄惨惨即将丢命的一群人，后面是十几头怒火冲天的野猪。 林落哆嗦着下令，“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请顺手救人！拜托了！” 其实，没有她这句话，吴夫子和护卫也全是军人出身，无法眼睁睁看着百姓丧命于野猪獠牙之下。几人点头，一挥手让春华、秋水拎着虎妞和林落迅速上树。 吴夫子自己领着三名护卫上前，甩出大绳子，绕过那群人的后面，直接将绳子绕过大树绷紧，根本来不及系了。 在野猪被拦马索绊倒的时候，吴夫子和三个护卫早就松手了，他们可没能一下对抗十几头野猪冲击力的能力，几人拎着大刀上前，趁猪倒要猪命！ 在猪的暴怒狂吼中，一道道血雾散开，剩下那些调头要报复的野猪也倒在春华、秋水的箭雨之下。 前面那群人早就瘫坐在了地上，经过长时间的上下跳跃、奔跑，他们现在基本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所以，只能眼睁睁众人举刀杀猪，猪血喷射而出，落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林落和虎妞被吓坏了，两个奶娃娃哪里见过如此凶残的场面。想象一下，倘若没有吴夫子的当机立断，她们两个小身板根本不用野猪如何费心，一碰或者一蹄子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姐姐，我不要去打猎了。”虎妞哭唧唧道。 “好，咱们这就回家。”林落搂着小家伙安慰道，“妞妞不要害怕，姐姐在呢。” 其实，她也很心慌，毕竟不管前世多大年纪，问题是咱一直活在治安很好的大华夏，哪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鼻子闻着血腥气，眼睛满目红色，林落没崩溃已经心理素质极佳了好嘛？ 等所有野猪都死光了，春华和秋水抱着二人飞身跳下了大树。 林落下了地，先去看吴夫子和护卫们可否受伤。还好，虽然有一些外伤，但是胳膊腿的没断。再去看前面那群人，断胳膊的，有内伤的，纨绔也没了纨绔的风采。吴夫子和三个护卫很是知足，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缓了一口气，吴夫子提议，“这里血气如此浓，怕是招来野兽或者别有用心的人，还是赶紧走吧。” 林落发愁，“怎么走？来的时候，秋水和春华带着我和虎妞，剩下你们一人一匹马，怎么搬得动这么多野猪？还有那么多人呢，猪可以不要，人还是要救一救的。得回去叫人吧？” 这话听得前面那群人嘴角直抽抽，把自己一行人和猪放在一起。但是却没法反驳人家，就在刚刚，那群野猪差点让他们全体交代了。 几人喘着气没办法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吴夫子：千万别把咱扔在这，这会儿甭说再来一头野猪，一头老虎啥的，就是来一窝兔子都能瞪他们两下。 这时候，远远来了一队人，吴夫子跳上树梢定眼一看：洪安庄护卫！看那规模，所有护卫都出来了，是谁感知到这边危险了吗？ “救兵来了！”吴夫子说道，“庄子上的人应该是都来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十来名护卫疾驰到了这处挥舞衣衫的地方。 领头的还未下马，笑着问道，“怎么还没进山？眼睛倒是够尖，这么远就看到我们了，挥舞衣衫把我们叫过来，有事儿？” 挥舞衣衫的护卫将外衣穿上，一闪身，“进去贫嘴吧。” 进去贫就进去贫……个屁啊？一地伤兵，处处血迹，横七竖八的野猪，如此狰狞的场面让后来的护卫一下子愣住了，呆愣愣问道，“你们捅了野猪窝了？” 林落、秋水、吴夫子等所有人手指指向了地上那群动不了的人。 “诸位真乃勇士！”护卫头领拱手对地上那群人道，“再老道的猎手一次也不敢招惹这么野猪，你们真行！” 地上的“勇士”们此刻啥都做不了，只能做到默默流泪：这勇士谁爱当谁当去？反正咱以后再也不进山了，太可怕了！ 家里来人就好说了，一人拎一个将地上的勇士放上马，之后再将用绳子将猪绑上，拖着走。反正野猪皮硬的可以，一时半会根本划不破。 就这样，林落和虎妞的第一次“猎行”收获颇丰。 半路上，林落问护卫队长，“胡叔，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胡队长拎着手上的人，回答，“你们走后，方娘子心神不宁，找到了老太太，我们就被派出来了。” 说着，将人放到马上趴着，就又回去拴野猪了。虎妞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小家伙看着那个屁股冲天的家伙，直接颠颠跑到那一侧，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要趴着？这样舒服吗？妞妞是坐在春华姐姐前面的。” 趴着的少年很想哭，是他自己要趴着的嘛，不是那个粗鲁队长这么放的嘛？不过也许并不怪人家，因为他的屁股被野猪扎了个洞。 林落好想笑，他是看到了对方流血的屁股，心想此人想不趴着，那就只能让胡队长公主抱了，但一想那场面太辣眼睛，还是算了，趴着就趴着吧！估计驮着伤员走不快，趴着也不会颠出内伤。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虎妞，将小家伙叫过来问道，“虎妞，你不害怕了？” 虎妞摇头，“刚刚都是血，吓到妞妞了。不过家里来人了，再来大老虎，妞妞也不怕！” 你不怕我怕！好容易逃出生天，居然在这地方还想大老虎！你叫虎妞，不是真的虎崽子。林落抖了抖肩，问胡叔，“家中一个护卫都没留下吗？” 胡队长无奈，“还留人？老太太和方娘子都想自己出来呢，被嬷嬷劝下了。” 林落想到外祖母和方姨，下令道，“出发！回庄！” 第五十三章 缺心眼的憨憨 走到半途，碰上了驾着牛车来的李娘子。 林落简直了，自己没事儿出来上什么山，打什么猎，看看李手里的鞭子都轮飞了，那老牛这辈子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没累死在地里，居然输在了速度上。 “李姨！站住！站住！”林落大声喊道。 “吁~”李娘子手拉缰绳，硬是止不住牛车了！ 老牛早就生气了：你谁啊？平时没见过，现在一上来就猛打，走慢了还不行，你让我停，我就停？我不要面子的嘛？ 还是虎妞看到娘了，又想到山中血呼啦的场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了老牛一跳：这个人类幼崽咋了？自己吓到了？不跑了不行吗？ 牛车慢慢停了下来，虎妞扑到娘亲怀中，“好可怕！好多猪猪！有肉肉吃了！姐姐说要做好吃的！娘，你赶紧把猪拉上回家！” 众人都无语了，这究竟是胆小还是胆大？哭了一句就开始惦记吃了。李娘子本来心疼的脸都变色了，听到女儿后半截话，顿时恢复了神色，这孩子胆小的时间远远比不上美食的诱惑。 “落儿，还好吧？”将两个孩子搂入怀中，“我就去村里待了一会儿，你们咋就出了这么大事儿？” “有人回去通报了吗？”林落很疑惑，不记得有人手回去啊，再说时间也来不及啊！ “还用通报？你方姨的脸色煞白，老太太更是在大门口等着你们，我问咋了，她们说没事儿已经让护卫过来了，我一听就套了牛车从后门出来了。” 李娘子絮叨着，这才看到马后面的野猪，“我的天啊！野猪成灾了嘛？怎么这么多？你们不是没出来多长时间吗？” 林落呵呵笑道，一指马上或趴或坐的那群人，“憨憨成灾了！不知道哪来的一群莽夫，从山中招出了一群野猪。” “小姑娘，嘴下留情啊！”趴在胡队长身上的少年喊道，“我不是憨憨！” 林落回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缓了这么久，少年有了力气，至少能说话了，抗议道，“我是神猎手！梦想就是扫平山南县的野兽！” 李娘子问林落，“落儿，这孩子是被野猪撞到脑袋了吧？这样可不行，骑马太晃，放到牛车上吧，伤到了脑袋可不是小事儿！” 看着李娘子郑重的表情，林落捧腹大笑，少年脸通红，后面他带的护卫人家更是沉默不发一言，太丢人了！ 有了牛车，将受伤严重的几个人放了上去。林落又让胡队长将他马后的猪也绑在了牛车上，让其赶紧快马回家报个平安。 一番折腾之下，众人好容易到了洪安庄门口。林落看着门边站立不安的老人，眼睛顿时湿润了，“外祖母！” 郭老太太看到小家伙跑了过来，没血没受伤，心一下放了下来，“好孩子！没事就好，虎妞呢？” “妞妞在这！”虎妞在李娘子怀中举着小胳膊喊道，“祖母，妞妞很好，今晚吃肉！” “好，吃肉，快来，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干娘去！”郭老太太招手道。 “方姨！方姨！” “干娘！小宝宝出来了吗？和我一起吃肉呀！” 虎妞欢快的声音让林落一个趔趄，小宝宝震出来就麻烦了！这个破孩子，话乱说啥呢？ 不过屋里的方娘子听到这话很是开心，直接奔了出来，一把将两个孩子搂住了，“以后再打猎先让人去踩踩地皮，吓死我了！” 林落第一次听说打猎还要踩地皮的，那还打什么？您直接清场好不好？不过现在安慰孕妇最要紧，“我们没事啊！即使咱家护卫不去，吴夫子、护卫叔叔、春华、秋水也能护住我们，放心！” 虎妞也点头，“那样就没肉肉了！” 方娘子缓了缓问道，“什么肉肉？” 林落道，“野猪。我们刚到山脚下，碰到野猪追人，吴夫子和护卫出手消灭了野猪。对了，方姨，让人去请一下大夫吧，他们那行人都受伤了。” 方娘子点头，“早就去了，和接你们的护卫一起出门的，估计快到了。” 果然，没一会儿大夫就到了，开始给少年和他的护卫们看伤。等上好药，洗漱一番，少年带着人来拜见庄子上的老太太。 “在下百里云，多谢贵庄出手，救下我等性命。”少年深施礼，“待得归家之后，自然备下厚礼再次登门。” 郭老太太笑道，“谁碰上都会搭把手，应该的，快请坐。” 少年还未说话，虎妞道，“哥哥屁屁被猪拱了，坐不了。” 此语一出，众人都尴尬了。 百里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小胖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林落在暗自后悔，路上干嘛要和虎妞解释人家趴着的原因，这让人怎么接话？ 郭老太太连忙道，“哎呀！老身失礼了，今日天色已晚，众位就在庄中歇下吧，一会儿饭食和汤药都会直接送到院中。” 百里云急忙道，“有劳老太太了，那在下就告辞了。”说完，一溜烟就逃了。 李娘子瞅瞅自家闺女，往方娘子那边一推，“姐姐，这娃送你熏陶熏陶吧！”不会说谎也别只会说实话得罪人啊！ 方娘子搂过虎妞淡淡说道，“这位应该县令家的小公子。” “县令家的公子啊！”林落挠着小下巴，拉起虎妞就走，“咱们去巴结一下。” “这叫什么话？”李娘子瞠目结舌，眼巴巴看着郭老太太和方娘子，“咱家这俩女娃娃说话还有救吗？” 一个说实话噎死人，一个啥都敢胡说。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齐齐摇头，“咱们好好干吧，这两个女娃娃估计得砸手里，到时候实在不行买个夫君。” 百里云就住在之前肖将军住过的院子里，两个小姑娘敲门，“百里哥哥，我们能进来吗？” “进来吧！”百里云头扎在枕头中闷闷回答道。 “呀，不能这样睡！”虎妞跑过来，直接将百里云侧翻过来，“娘亲说会憋气。” 百里云顾不得尴尬了，惊奇道，“你，你这个小胖妞怎么这么大力气？”这么点儿个孩子拽着自己的胳膊居然将他翻过来了，真是个神奇的孩子。 对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也很神奇，好像在山中就害怕了一会儿，后来不少事情还是她安排的。 这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地方，养出来两个神奇的小姑娘？ 第五十四章 中二性子 百里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怪他没看到庄子的门匾，实在是前门还得拆门槛，护卫从后门进的。 林落抽着嘴角，“我说大哥啊，你这都看完伤，洗漱完了，没打听一下什么地方？不怕我们将你卖了啊？” 百里云嗤笑道，“就你们两个小豆丁，别人不把你们卖了就不错了。” 听到这话，林落邪恶的一笑，“那么请问这位牛气冲天的公子，是谁被野猪追着满山跑的？是谁让我这个小豆丁救了的？” 敢看不起小孩子？哼！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嘛。 百里云被噎了一下，啧啧，这小姑娘就是个麻椒，惹不起啊！ 他问虎妞，“妞妞，这是啥地方啊？” 虎妞很乖，“这是我家。” “你家叫什么名字？”百里云沉气。 “我家叫家，我会写，夫子教过，大哥哥你要学吗？”虎妞的眼神很诚挚。 “噗~”林落喷笑，还是自己回答一下吧，万一把人家县令小公子气吐血了没法交代，“这是洪安庄，县令大人和小公子你提过吗？” “洪安庄啊！”百里云感慨起来，“我爹还真和我说过。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县令家的小公子？” “大哥，你是不是被野猪拱傻了？”林落翻着白眼，“百里这个姓很普通？谁还能带着那么多身手极佳的护卫？” 当然，此刻的林落在吹牛，她除了从衣料上看出百里云家世不错来，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方姨不是猜出来了嘛？自己拿来一用装个高人很好。 百里云还在那里称赞，“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观察力，真是厉害！” 林落点头，毫不谦虚的挺起胸脯，“我可是救了你，你得报答。” 百里云立马警惕起来，“你要干嘛？我可告诉你，休想从我这里将我爹拖下水，我爹最讨厌徇私枉法了。” 林落啧啧叹道，“还挺维护县令大人，你高看我了，一个小豆丁徇私枉法干嘛？让县令大人派两个衙役帮我和村口的小朋友打架吗？” 百里云啧啧两声，“这个可以有！不过不用我爹出面，我就能帮你找回场子，谁欺负你了？” 林落简直无语，“好好说话，我在县城有两个店铺，让衙门照顾点儿。当然，我也不会欺行霸市，就是遇到麻烦的时候，请衙门出手照顾一二即可。” 百里云一听兴趣来了，“哪个店铺是你的？受到排挤了？我这就派人给你解决去！县城没我不熟的地方！” “没受排挤，这不做个预防嘛。至于哪个店铺？”林落一挺小胸脯，“初晴火锅和初晴小店都是我的！” “奥，那不用照顾了！”百里云兴致缺缺的挥手，“我爹时常去初晴火锅吃饭，没人敢欺负那个店铺。” 说着说着感觉不对，“那两个店铺是你这个小豆丁的？你这么牛吗？我连野猪都打不过。” 少年自闭了。 林落就不解了，“你爹可是县令大人！这背景多硬！干啥不行？怎么就非要和一群野猪硬刚呢？” 百里云瞬间暴怒，“又提我爹！打猎怎么了？这是我的梦想！打野兽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本事不是靠我爹才有的！” 完了，中二性子犯了。 林落开始掰着自己短胖的手指头讲道理，“抱歉，我刚刚说法不对。只是你现在功夫不到家，不能这么莽撞上山。你还要对付山南县所有的野兽，得好好习武啊！再说，有个好爹怎么了？那是骄傲！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凡是对你说三道四的人，都是没有好背景的人，不用理他们！” 看着少年无可无不可的脸，林落问一旁啃点心的虎妞，“妞妞，咱们的同窗家里都吃不上肉，你天天吃肉好意思吗？” 虎妞啃点心的动作一顿，“为啥不好意思？妞妞吃的肉，爹娘挣的！爹娘有本事！妞妞才有肉吃！姐姐你说的不在他们面前吃就好了啊？” “你看孩子都懂的道理，你爹是县令，你该为他自豪吧？”林落一翻手，“怎么会拧着来呢？倘若你这次没碰上我们，真交代了，谁伤心？反正那些平日挑唆你的肯定笑坏了。一边笑一边骂——这个大傻子！” 百里云愣了，自己为啥要立志打遍山南县的野兽来着？好像是被一帮同窗叫嚣：有本事你别靠县令大人，自己做点儿事儿给我们看看！后来，还是那帮同窗不断在耳边诉说，山南县野兽泛滥，县令大人应该派兵剿兽，巴拉巴拉。 自己在各种言语夹击之下，也想帮父亲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于是就经常带着护卫上山打猎。刚开始还是兔子，后来就有一些大的猎物，甚至有一次他们还杀了一只孤狼！ 这下，他的信心膨胀，那帮同窗也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他就该践行消灭天下野兽的使命！现在刚刚进到半山腰就有如此作为，应该继续深入！打一些老虎、熊，直接让人抬着去县衙领赏，也能给县令大人看看，他家小公子何等霸气？ 于是，他心动了。于是，他留信跑出家。于是，他上山了呆了三天。于是，他碰到野猪群了。于是，他差点交代给野猪了…… 百里云的脸越来越红，一个五六岁的娃娃如此通透，自己实在是要羞愧死。 林落看着百里云又趴下了，并且头埋得越来越深。随之喊了一声“虎妞！”然后一指床上。 虎妞放下点心赶了过来，“哎呀！不能这么睡！”一只胳膊就给少年翻过来了。 林落笑道，“知错就改…” 虎妞拍着小手接话，“才是好孩子！” 林落劝慰道，“哎呀，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的。所以，小公子，你不想报仇？谁鼓动你？找他去！仗势去打他个万朵桃花开！” 虎妞在一旁挥着小拳头，“打！必须打赢！” 百里云懒得理这两个暴力女娃娃，不过自己差点丢命是得好好想想怎么坑回来。 第五十五章 该打就要打嘛 十几头野猪被护卫们放在了后院中，现在他们正和嬷嬷一起处理着。落儿小姐说了，这些獠牙外翻的东西不能让老太太和方娘子看到，怕吓到她们。 处理干净的野猪肉一部分送到店铺中当成野味，一部分留在庄子上自用。另外留着两头明天让百里公子带走。 野猪肉自带一股腥臊味，林落让厨房重料烹制，一顿香喷喷的猪肉大宴刚刚出炉，一部分装盘，一部分装完盘再装食盒，给前面的百里云和护卫送过去。 这时候，有人来报，“县令夫人到了！”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李娘子赶紧出门迎接，林落也拉着嘴里嚼着红烧肉的虎妞出去了。 一位温婉内敛的夫人笑吟吟的站在门外，郭老太太连忙告罪，“实在抱歉，不知夫人大驾光临，失礼了。” 百里夫人急忙上前，“怎么还劳动老太太了？家中幼子顽劣，多谢贵庄于险境中出手救下他和护卫。” 郭老太太将百里夫人让进厅堂，“只是凑巧，小公子带着那么多护卫，相信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闯出山林也没问题。” 百里夫人跟着进了庄子，见到众位嬷嬷正在上菜，一盘盘的色泽红润，喷香扑鼻，问道，“贵庄今日要待客？” 郭老太太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公子他们可是打了很多野猪，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做了一顿野猪宴。之前本想让小公子自己在屋中吃，既然夫人来了，已经去请人了。” 说到这里，郭老太太压低声音道，“贵府小公子屁股被猪拱了一下，没出血，听大夫说有些青紫，坐着实在不太方便。”这个必须解释清楚了，不然县令夫人误会咱们怠慢他家儿子咋办？ “咳咳咳！”百里夫人这个郁闷啊，这个缺心眼的儿子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伤的地方都让人无语。 “正好他站着陪吃。”百里夫人淡淡道，“做错事儿还是需要点教训，就从今天的晚饭开始吧。” “姨姨，大哥哥可乖了，让他坐着吃好不好？嬷嬷已经给他拿厚垫子去了。”谁都没想到，虎妞一听要让大哥哥坐着吃饭，直接跑过去求情了。 “虎妞！”李娘子只喊了一句，就被百里夫人拦下了。 夫人看着这个可爱的小胖妞，将其抱了起来，嚯，分量真不轻！将虎妞放到腿上，问他，“你很喜欢大哥哥？”、 “嗯！大哥哥可厉害了！”虎妞称赞道，“他趴在马上回来的！姐姐说那样可不舒服了！可是大哥哥居然坚持到家了！而且，我们去看他，他还趴着呢！能趴这么这么久，是不是很厉害？” 这时候，站在外面躲着不进来的百里云终于按捺不住了，“小胖妞，不许说了！” 百里夫人见到儿子安然无恙，心终于落地，调侃道，“呦！这不咱们三公子吗？听说今天从野猪嘴下逃生了？” 百里云深施礼，“娘，这还在别人家呢，给儿子留几分面子！儿子借花献佛给您斟茶赔罪！”说着，去桌边将茶水端了起来递给百里夫人。 “得了，坐下吧，虎妞让嬷嬷将那把椅子垫了厚垫子。”百里夫人被自己儿子哄的没脾气了，“托你的福，也让我尝尝野猪宴的滋味。” “可好吃可好吃了！”虎妞抢先道。 百里夫人逗她道，“你尝过了？” 虎妞重重点头，“嗯！嬷嬷做好，姐姐塞给我一块红烧肉！” “好啊！落儿又偏心小妹，有好吃的不等我们！” 虎子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人听到院里有人跑动，虎子领着豹子和云瑞刚从小伙伴家回来，正要争论一番，结果发现屋中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急忙止住了脚步。 “见过夫人，见过公子！”几人规规矩矩行礼。 百里夫人有些惊讶，这几个男孩子估计是在外面玩了半天刚回来，衣服上有褶皱，脸色也红扑扑，完全是一副乡下小子的模样，但是举止却很得体。 “赶紧下去洗漱！等着你们呢，今天可是猪肉宴！”李娘子匆忙将人领下去了。 等人到齐，众人开动。林落吩咐厨房料下足，滋味给够，所以这顿饭非常合心意。 众人吃完，百里夫人本来要回城，郭老太太将人拦下，“夫人如果不见怪还是在庄子里休息一夜吧。一则护卫身上都带伤，不好走夜路；二来，我也是刚知道，今天他们杀了十几头野猪，怕小公子被吓到了。庄子里已经将大夫留下了，万一有啥情况能够及时照应。” 百里夫人颔首，“那就叨扰了。” 等其余人都走了，林落问百里夫人，“您和县令大人怎么纵容小公子这般胡闹？” 见到县令夫人林落就知道之前的怀疑：百里云不受待见、不是家中嫡子、家风不正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不成立。县令夫人分明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当家夫人，那怎么能容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将儿子带上歪路呢？这不科学啊！ 刚刚在饭桌上，儿子已经介绍过了，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县城初晴火锅和初晴小店的东家。因此百里夫人可没将其当做童言童语，而是苦笑道，“这孩子天性善良，为人重义气，但脾气特别倔，认定的观点他自己要不撞南墙，别人休想改变。” 林落悟了：倔强少年的犟种青春期…… “我们当时想的简单了，认为堵不如疏，干脆让他一条道走到黑，结果没想到这次遇到这么危险的场面。哎！”百里夫人感叹道。 林落小大人一般劝道，“夫人，还是你和县令大人太溺爱孩子了。我不赞同打孩子，但该揍得时候还是得揍啊！” “噗~”李娘子笑喷了茶，接伤疤道，“夫人别听她的，这孩子过于淘气，经常气得我和方姐姐拿着棍子追着跑。” 林落小声嘟囔，“对啊，这不就是该打就要打嘛。我这么乖都要挨打，百里公子凭啥不用挨揍，我心里不平衡。” 方娘子点头，“这就是你常挂嘴边的羡慕嫉妒吧。” “哼！不跟你们这群动粗的长辈聊了！”林落站起来说道，“我要回屋睡觉了！百里夫人不用发愁，下午小公子已经让我和虎妞劝好了，以后你就等着他坑那些狐朋狗友吧！” 说完就跑了，剩下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这孩子咋劝的？好像不是让人很放心啊！ 第五十六章 回礼 百里夫人这次来也不是空手来的，直接两套精美的首饰出手送给虎妞和林落。至于吴夫子和护卫们则掏了五百两银子让大家分。这份谢礼让林落眼红，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郭老太太将自家这个财迷外孙女带回房间休息，今晚就跟自己睡吧。估计孩子被吓到了，得多准备一些安神汤，至少百里公子、虎妞和林落都需要。 还好，三个人都有些傻大胆的潜质，晚上各自有些小抽泣，还好外祖母/娘在身边，轻轻拍了几下，哄了几句就又接着睡过去了。没有被吓出病来，第二天醒来就忘了，依旧活蹦乱跳。 翌日，送走百里夫人一行人，林落兴冲冲要带上分给吴夫子的五十两白银去学堂。被李娘子一把抓住，“我的祖宗，你又要闹哪样？咱家离学堂两步的路，用你去送？你给我乖乖读书去！” 林落依依不舍的和银子道别，背着书袋去学堂：哼！下学后自己去找吴夫子看去！又没想要，只是想过过眼瘾不行吗？ 回来之后，林落本来想将功劳全放到吴夫子和护卫身上。结果这位大叔根本不乐意，冷冰冰来一句，“你下的命令，我们只是执行。有人来了，你自己出去应付，麻烦！”根本就懒得和外人应酬，直接就回了西小院。 平时，两位文武先生也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就在学堂中练武、读书。一般庄里做好了饭食，直接让人给顾先生、吴夫子直接送过去。两位先生天气好就在东院中一起吃，如果碰到阴天下雨就各自在房中吃了。 两位先生之所以如此随心，因为二人都未成家——吴夫子久在疆场，后来身落残疾，干脆就歇了成家的心思；顾先生早年一心读书考学，后来歇了进学的心思，干脆就住了了学堂负责教书育人，本想回家种田，结果又被方娘子请过来了，重新住进了学堂。 为此，方娘子很是愧疚，她认为如果顾先生没被自己请来，可能已经相看姑娘成亲了。为此，在方先生刚来的那天，方娘子还拜托过肖将军询问顾先生的条件，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也是因此，顾先生给肖将军讲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课：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困于儿女情长？糟老头子找姑娘简直为老不尊……总而言之一句话，人家醉心学问和教育，没那个精力成亲。 肖将军兴致勃勃的来，蔫哒哒的走了，回去后就让人转告方娘子一句话：顾先生志不在红尘，人家是天上的云彩，咱是地上的泥巴，以后顾先生的事情千万不要来找他，肖某腾空也够不到！ 两位具有鲜明个性的先生和洪安庄的几个孩子很是合得来。不说吴夫子每天晚上要教几个男娃娃功夫；单是林落肚子里的歪理每每气的顾先生跳脚，可是细琢磨还很有道理。每天来这么一遭，所以，两位单身的先生一点都不寂寞。 今天下学，林落照例没回家，要拉着虎妞进东院。虎妞不干，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两只眼睛瞅着林落：以前不都是自己去找吴夫子，姐姐去找顾先生吗？ 林落一拍额头，“虎妞，去西院将吴夫子请到东院，我有事情说。”虎妞哒哒跑向对门去请人。 顾先生对林落的到来很是习惯了，吐槽道，“你折腾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叫了老吴来一起听你的歪理？” “哎呀，先生，我今天有正事。”林落熟门熟路的走到院中石桌旁，掏出纸笔，开始练字。嗯，这是顾先生格外给她留的课业。 顾先生还说了，什么时候她的字写的和她的嘴皮子一样能够绽放莲花就可以免除这项课业了。 对此，林落颇有微词，自己识字就得了呗！前世，硬笔字都没几个人能写好，现在居然要求她用毛笔写繁体字。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尤其是先生的大腿，乖乖写吧！反正自己还小，豁出十年八年的就不信写不好！ “什么事情？”吴夫子抱着虎妞进来了，“耽误我指导妞妞练箭？” “虎妞都能练箭了？”林落很是惊讶，“吴夫子你悠着点教，小心以后没得可教了！回头再和春华、秋水教重了，那就乐子大了。” 破孩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吴夫子淡淡扫她一眼，“之前军中任职不一样，所教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她都学会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亲自将她送到高人面前去。” 林落一噎，“我的夫子大人，妞妞将来不会练成一个武学高手吧？这得多辛苦？孩子还这么小，别给累坏了。” “她有这个天赋，而且她喜欢。”极其骄傲的语气。 看看吴夫子怀中那个特别精神的小丫头，林落无语了，人家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操哪门子心？ 顾先生在一旁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风凉话，“看看人家虎妞有如此高的天赋，还天天登门学艺。某些人呢？先生守着还总想逃课，连支轻飘飘的笔都拿不动，何以面目应对拿重武器的妹妹？这就是差距啊！” 林落好悬没吐血，这话扎心啊！她转头看向顾先生，“咱能不能不用这么柔和的语言说如此犀利的话？” 顾先生摇头，“不能，你自己说的言论自由。” 林落挥手，“我说不过你们，来这里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给县令家的回礼。” 吴夫子听到这话抱着虎妞就要走，“这事儿也值得你喊我过来？回什么礼，救了他们几条人命？” 武先生也道，“如此小的年纪，先学会了巴结官僚，此举不可取，看来我要给你加加课了！” “打住！”林落崩溃了，“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都没看什么回礼呢，就开始否定我！孔夫子和武圣就是这样让二位传道授业解惑的嘛？” 吴夫子停下来，以目传意：要听吗？ 顾先生摊手：不听咋办？真走了，她得磨叽咱俩到半夜。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齐齐开口，“什么回礼？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第五十七章 霸凌 林落问两位先生，“先生可曾听过活字印刷术？” 顾先生很是疑惑，“嗯？一般都是雕版印刷或者手抄。你说的是什么？” 林落将手中的纸撕成一个个小块，找来四根树枝围成边框，将纸张拼进去，说道，“就像这样，假如我把纸块换成胶泥块，在上面刻字，一字一印，烧制之后成为活字，再根据书的内容排版印刷即可。” “妙啊！”顾先生在吴夫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称赞道，“有了这样的灵活方法，这下印刷作坊不能以成本太高拒绝印书了。” 说着感觉不对，问林落，“你不会拿着两一堆破纸片子去忽悠县令大人去吧？虽然你救过他家小公子，我感觉结果也不会太美好。” 林落摇头，“这就是我找两位夫子的原因了，明天我会请一位雕刻师父和一位木匠到庄子中专门负责此事儿。这中间就拜托二位先生盯着了，顾先生盯着细节，吴夫子可以来这里转转，镇镇场，我怕顾先生挨欺负。其实，发现这个完全是凑巧的事情，也不一定成不成，这不就是看虎子哥在他们撕书才想到的嘛。” “撕书？”顾先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林落这才发现自己为了找理由将实话秃噜出来了，她小心翼翼问道，“先生，现在我要说是口误，还来得及吗？” 一贯清朗的顾先生阴森森的笑了，“你说呢？” “唉，这事儿吧，虎子哥的责任跑不了。但是，他被人给套路了。”林落挠着脑袋，“先生应该知道，虎子哥为人坦诚，没什么心计，又出身洪安庄，可能在两位夫子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饿得很快或者一直没吃饱过男孩子来说，有巨大的诱惑。” “之后呢？”吴夫子脸色沉沉的问道。 “昨晚庄子不是吃的野猪肉嘛，虎子哥一边写功课一边守着锅来着，书袋上染上了肉香。然后，今天就被抢了，撕坏了书之后，大家都吓傻了，也不打架了，拼了一下准备下学后回庄子熬浆糊粘上。” 林落的声音越来越低，虎子那个憨憨，云瑞早上就提醒他了换个书袋，他非不！说闻着肉香让他更有学习的动力！这下好了，惩罚绝对跑不了。 “为了一块肉，甚至仅仅是隔夜的肉香，我的学生居然打了群架？”顾先生简直难以置信，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林落急忙上前扶住了先生，“不是您的错！我记得我娘曾经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听到这话，顾先生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念念道，“对，你娘说得对。之前先生想的简单了，在府城教学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机会接触贫家子弟。” 那肯定的，能进入府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所以，顾先生知道孩子们相互攀比，却从来没遇到明目张胆抢食物的。 “不过，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言，明天我还是先调查一番。”顾先生先要好好琢磨一下明天该怎么引导这些孩子，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种事情坚决不能发生在自己眼皮下。 顾先生进屋沉思去了，吴夫子问林落，“那些孩子为什么抢虎子的书袋，云瑞不更小吗？”对啊，抢干嘛虎子的，那家伙可有三脚猫的功夫，即使对上那群少年，也有一战的勇气。直接抢方云瑞多方便，那么点小东西，一伸手就能将他整个人拎起来。 林落瞅着吴夫子，“您真不知道？” 吴夫子都被小家伙看毛了，把虎妞从左胳膊挪到了右胳膊上，挡住了林落的视线。虎妞以为吴夫子在逗她玩儿，咯咯的笑了出来。 “虎子哥直爽讲义气，他们即使真的抢了他的东西，大家打一架，也就没事儿了，没人回去告状。抢了云瑞或者豹子，回头他们父母知道了，家中长辈能直接打折他们的胳膊，敢打庄子的主意。洪安庄在长者一辈中的恩情那是很重很重的。” 林落冷笑道，“不过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坏小子罢了。” 吴夫子摇头，“傻丫头，人生在世，谁不看人下菜碟？只是心中有正邪之分才可以，回到事件本身之上，还是他们心有恶念，否则怎么不敢让村中人知道他们抢别人的肉呢。顾先生有他的教育方法，我作为吴夫子也有我的手段。” “拳头才是硬道理？”林落小心翼翼道，“吴夫子，他们怎么说也是孩子，得留手啊！而且品性不佳，还是不要学更高深的功夫好。” 吴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还用你说？” 第二天，顾先生拿着被补好的书看了看，虎子被勒令出去站着。先生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冷冷的扫了一圈，发现有两个神色不对的孩子，也让他们出去站着。之后，转到隔壁的少年课堂，一指门外的三个孩子，三个少年神色有异，得了，不用找了，一起出来吧。 先生很是仔细的问了事情的经过，无非虎子在吴夫子课上表现非常好遭人恨了。而他又为人大方、讲义气，几位少年闻着肉香就想尝尝，反正他家也不缺口肉不是？ 顾先生明白了，这就是赤裸裸的霸凌事件嘛！ 他也不废话，将吴夫子叫过来，带着全体学生去了演武场，围了一个大大圈。 顾先生站在圈子正中，先是和大家讲了整件事情，然后将那三个少年叫出来，命令他们一对一轮流和虎子单挑。叮嘱他们用尽全力，不用留后手。 随之，嘱咐吴夫子，“劳烦夫子看着些，别让他们受了特别严重的伤害，出现折胳膊短腿的局面。” 吴夫子披着胸脯保证不会，就赤手空拳，他们没将人打出内伤的本事，他不错眼的盯着呢。 三个少年畏手畏脚的站出来，吴夫子很是看不过眼，“都给我站直，拿出你们昨天霸凌的气概，堂堂男儿为了一口肉香，居然敢劫掠同窗？我平时是如此教你们的？ 我有没有说过，功夫是你们在外行事的底气，现在你们却用它当做抢劫的手段，真是好样的！不是想打吗？来！李兴虎，拿出你的本事，看护好你的东西！” 李兴虎是虎子的大名，豹子大名李兴豹，虎妞则被林落定为李兴怡，她希望妹妹这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一生欢愉。 第五十八章 后续 三个少年再后悔也晚了，再不想动手也不行，两位夫子和大大小小的同窗都看着呢。无奈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出手了。 李兴虎更是肠子悔青了，昨天他们根本没动手，只是相互推搡了几下。他为人虽然义气，可又不是傻子。这几个人当时约他有事儿，说他书袋中有肉，简直是开玩笑，谁有肉带到学堂中来？干娘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在同窗面前吃好吃的。 结果这几人不信，争夺书袋的时候，将书撕了，被路过的落儿看到了，报告给了夫子，这下事情大发了。还不如昨天跑了或者将他们打一顿，打服了约定不能告诉家里和先生。 几个人被“逼”上场，打了起来。此时就看出有些虎子的天赋和努力了，他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将三个少年接连打倒在地。 顾先生站在了三个少年前面，将之前没喊上来的两个小班的学生叫了上来。两个孩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少年，再看看鼻子挂着血，嘴角、眼睛青了的虎子，吓得哭了起来。 “先生，我们知错了。”两个孩子道歉。 先生对五个孩子说道，“诱惑会经常出现在我们面前，今天你们连口肉香都抵抗不住，那明天你们成了店铺的账房是不是还要把柜台中的银子一扫而光？” 几个少年脸顿时煞白起来，这话传出去，他们是不是连个伙计的活计都找不到了？几人跪下求饶，“先生我们错了，当时想的是大家都是同窗，吃你块肉怎么了，还藏着掖着？” 先生问道，“甭说没肉，即使真的有，那是谁的？” “李兴虎的。” “知道是别人的还抢，你们抢别人的肉，跟抢别人的银子没有区别。” 顾先生下了定论，看着几个孩子不服气的眼神继续问，“你们没意识到这是个严重问题。那好，顺着你们问，林落和李兴怡更小，还是女孩子，说不得你们站在她们面前就吓哭了，为啥没去拦着人家女娃娃？” 少年之一郁闷了，“先生，您都说了那是娃娃，我们再馋也不能欺负娃娃啊！” 先生点头还不算无可救药，让几个孩子起来，接着问，“那你们怎么没去抢李兴豹和方云瑞？” 少年嗫喏的不说话了。 “因为你们怕！怕人家几岁的娃娃哭着找先生或者找父母，别人就知道你们做的事情了！你们知道这事儿丢人！”顾先生生气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蠢，这是坏！谁教你们的欺负同窗？谁教你们的抢夺他人？” 三个少年两个孩子被先生戳破了心中阴暗的想法，顿时脸红起来。 缓了一口气，顾先生环顾四周说道，“以后谁再起恶念，就想想今天这一架。你们看看真打起来，李兴虎打你们绰绰有余。你们可能认为一起上打过他了，那么，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单独堵住你们打一顿？或者，你们认为欺负了不如自己的同学，人家不会找父母，找兄弟，找朋友打你们？” 大家都默不作声，在脑海中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哦，简直太凄惨了，招来一群人揍自己。看来，还是不要欺负别人为好，嗯，倒是自己万一受了欺负，可以按照先生的办法来。 顾先生说了惩罚，“今天的架是我让你们打的，身上的伤就是你们给彼此留下的惩罚，要是谁不服，站出来，先生的戒尺还没打过人呢！” 六个当事人齐齐摇头，开玩笑，再来一顿？身上的伤估计就不能好了吧？这回家长辈一问，估计也跑不了一顿揍。几个人相互看看，唉声叹气。 “还有，”顾先生说道，“李兴虎的书撕了，身为学生，你们敢撕书？敢对圣人不敬，看来确实需要调理一番。” 众学生皮子一紧，六个当事人更是心底发毛，这都上升为藐视圣人的地步了，先生究竟想干嘛？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不罚你们别的，就是被撕破的两本书， 你们六个一起给我抄一遍，也就是两本。根据书籍内容确定一个人抄多少，抄录顺序你们自己定，还有，字迹必须公正。”顾先生说着拿起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公正的“德”字，“不要求太高，就和这个字差不多就行。” 就行啥啊？六个孩子瞬间感觉半条命都没了。先生就是在难为人，好家伙，就上了月余的课，居然要求和地上的字一样？佛祖啊！弟子愿入轮回重新做人！ 顾先生不紧不慢说道，“哦，对了，别想偷懒，甚至这次处罚之后干脆不来进学了，直接去找个活儿干。先生我知道你们的家庭住址，我可以去家里和你们的长辈聊聊。” 靠！先生简直不做人！！谁能抵抗父辈的棍棒、母亲的泪水？简直了，所有的后路被切退，先生还要求笔迹必须和平时的一致，他会单独核对的。简直不给人留活路！但是说真的，六个当事人对先生只有感激没有任何抱怨。理由很简单：先生不仅指导了他们的人生道路，当时没通报父母，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六个孩子回家，父母见到脸上、身上的伤当然要问怎么回事儿，五个孩子说是回家的路上淘气，摔得或者划得，家中长辈都信了，男娃嘛，淘气很正常。 方娘子则不信虎子的话，本来李娘子都交代了涂点伤药，下次下学不要在外淘气了，放人了。结果方娘子将人留下，淡淡一句“自己交代还是我问先生”就打破了虎子的心理防线，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方娘子和李娘子相互看一眼，“回屋抄书吧，按时完成先生的惩罚，否则要你好看！”虎子蔫哒哒的下去了。 李娘子原地跳脚，“姐姐，这孩子太傻了！怎么教啊？居然在家门口让人打劫了？！他的拳脚都学到狗身上了吗？” 方娘子很淡定，“孩子是好孩子，你要教他什么？睚眦必报吗？” 李娘子哑然。 “没事不惹事，事来别怕事。”方娘子不紧不慢说道，“这才是教育孩子的真谛。” 第五十九章 惩罚 方娘子命人收拾了一份厚礼，自己和李娘子去了学堂小院拜谢先生。 顾先生笑道，“两位不怪我没通知孩子父母就好，我是想着给孩子留一个机会。村里人一来，怕大家惦记之前的恩情，无论事情对错，肯定要先打自家孩子一顿，再压着来道歉。” 方娘子一笑，“我明白先生的意思，这也是我的观点。劳二位夫子费心了，这个学堂建造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孩子们尽快明理。” 顾先生点头，吴夫子则说道，“我是不管，以后给三个小子加课，居然打不过几个坏小子。哼！” 方娘子小心翼翼建议道，“那就辛苦夫子了，只是几个孩子年纪还小，不能揠苗助长啊！”她生怕吴夫子操练的太狠了，几个孩子不想学武了。 “我心中有数。”吴夫子点头，“放心，我也不会把孩子教成仗着有两手功夫就吆五喝六的少爷。” 不能被人欺负，但是也不能欺负他人。敢动欺负人的心思，他捶不死他们！ 从这天起，三个男孩子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加课生活。豹子和方云瑞还好，毕竟年纪小一些，虎子就成了吴夫子的重点培养对象。虎子想哭，真的，练武就算了，也就累点的事儿，反正自己喜欢。但是，顾先生那儿还有书等着抄呢，抄不好，打回去，一遍又一遍。 他好歹家中知道了，有纸有墨的，其余的五个孩子更凄惨。先生就一人给了相应的纸张，多余的一张没有。先生要求他们每天蘸水写，练好一个字，再写到纸上。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啊，得狗年马月能完成啊？ 几个人由此也愈加关系亲密起来，每天放学后在学堂练完字往纸上添上几个字再回家。每每写到心烦的时候，虎子就抱怨，“你说说你们，我都说了书袋里没肉，非要翻，这回好了吧？” 其余几个孩子也回嘴，“咱们那时候脑子不是被泥糊了了嘛？你说我们傻，你也不聪明啊，我们抢，你直接松手不就好了，事后再告状，咱们一人挨几棍子也比撕坏了书强啊，真是要了亲命了，天天练字，写不好根本不敢往纸上写。” 虎子反驳，“你们知足吧！现在即使天天晚归，家里人以为在学堂勤加学习。我家里知道事情真相，我娘现在罚我洗全家的衣服，说非让我长长记性，不记得换书袋。” 其他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中知道放学后主动留在学堂练字，每天的饭都多给半碗。要是知道自己欺负了庄子里的孩子，那场景简直不能想。 这几个孩子倒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只是当时光想吃肉了，虎子平时和大家一起上学根本没一点儿地主家少爷的做派，他们久而久之就淡忘他的身份了。如果当时看到方娘子、李娘子，他们一下子就能冷静下来。几个孩子现在认识到错误了，万万不可做白眼狼。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儿真不能让我们家里人知道。这样吧，你的惩罚我们给你做了，衣服我们洗。”几个孩子纷纷说道。 “得了吧，我敢让你们接手，明天干娘就得让我包了全庄人的衣服。”虎子撇嘴道。 “方娘子那么厉害吗？”几个孩子根本不信，“你胡说，大家都说方娘子温柔善良。” 虎子怼他们，“你犯了错，娘亲还能温柔？” 孩子们纷纷想起家中的“母老虎”样子，纷纷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反省，大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实在是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虎子。这时候，看到护卫们拖着柴回来，灵机一动，“我们每天帮着打柴吧。” 此后，几个孩子隔几天就去打一次柴，给洪安庄送去。顾先生知道后很是中肯的点了点头，吴夫子每次都跟着他们，训练他们跑着去，一边教腿脚，一边保护几个孩子。 洪安庄学堂在教育孩子的同时，县令大人家也在教育孩子。 百里云伤势养好了，百里夫人打发小儿子每天给那些护卫送饭去。人家是为护卫着你才受的伤，也不要求你换药喂饭的伺候着，但是在他们伤好之前，你每天三顿饭从大厨房领了饭食，给人家送过去。 护卫可不是住在自家前院那么简单，为了便于他们养伤，百里夫人在城南给他们租了一间清净的小院子。百里云这个送饭要拎着两个大食盒，跑着去。百里夫人严令后配的两个护卫，只能在暗处保护，明处不得露面，甚至百里云自己都不知道身后有护卫。 当然，学业也不能耽误，所以，百里云现在只能利用课余时间写课堂作业。在家实在没有时间，从早上起来就得忙，一放学，就得赶紧往家跑，时间晚了，厨房就不留饭了。所以，百里云的那些狐朋狗友现在根本见不到这个人。 看着小儿子满头是汗的进了门，百里夫人问道，“饭送过去了？” 百里云一边擦汗一边回答，“送过去了！娘，咱们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坐下吧。” 百里县令看着儿子狼吞虎咽非常吃惊，他前段时间一直忙着下乡促春耕。 “夫人，云儿这是怎么了？怎跟累了半天的老农一样？” “他啊！跑腿赎罪呢，吃饭不教子，吃完饭我再和夫君说。赶紧吃吧，否则一会儿咱们只能舔盘底了。”百里夫人开玩笑道。 百里县令看着筷子如飞的小儿子，一头雾水：自己这是出去调查了十天吧？不是十个月？这人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虽说小儿子没娇惯到挑食吧，但是碰到不是肉的蔬菜总是磨啊磨，最后等快下桌的时候，才眼睛一闭，将蔬菜塞到嘴中。 现在呢？直接将炒蔬菜倒了半盘进碗中，开始扒板。对了？肉呢？百里县令这才发现桌子上一盘肉都没有，还有儿子一下子能装半盘子菜的碗，这是哪来的？ 县令大人委屈的看着夫人，“就给我吃这个？” 百里夫人一拍额头，“哎呀，你这不提前回来，没来得及准备嘛，得了，先垫吧点，我让厨房先做。你！赶紧吃完回你自己的院中去！” “娘，你是不是要给爹做肉？赏儿子一口吧，我都好几天没吃上肉了。”百里云撒娇道。 “我和你爹要说你的事儿，你确定要留下来听？”百里夫人似笑非笑。 “爹娘再见！肉给我留点啊！明天我再吃！”百里云起身就跑了。 第六十章 还想全身而退？ 屋内，百里夫人陪着县令大人吃饭，顺便交代了一下宝贝儿子的近况。 “什么？欺负了我儿子还想全身而退？”县令大人急了，拍了筷子就要找人去收拾这群坏小子。 “急什么？”百里夫人一把拉住他，“我命人仔细观察过那几个坏小子，他们平时在学堂虽然结帮搭伙，但是却不屑于动拳脚欺负贫苦同窗，动粗容易挨揍，欺负贫苦同窗得到的好处有限。他们就想尽办法坑富贵公子的钱，或者支配富贵公子，借此现实自己很有本事，从他们当磨刀石，调理你小儿子一番挺好。” 说到这里，百里夫人想起调查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同窗那股子洋洋自得的劲儿，“亏还是县令的儿子呢，被咱们三言两语就说的要征服山南野兽了！啊呸！堂堂富贵公子居然去做打猎这种粗鄙之事儿，还傻乎乎乐颠颠的，不就是二傻子吗？！” “就是的，这样的二傻子听了咱们这么多的恭维，居然还不懂得请咱们兄弟去酒楼、茶馆、青楼爽一下，那就别怪咱们鼓捣得他每逢休沐都在山上度过了。哈哈哈哈，这次更是，居然两天休沐都没下来，指不定遇到什么事情了！哈哈哈哈！” …… 众位纨绔一听这二位如此恶毒，他们都脚步后退，以后这两位再约也不出来了。人家以前跟着他俩，只是想抱团取暖，或者说好奇心使然，但是没想过出人命啊！ 人家可是县令家的公子，真出个啥事儿，一家子都没得泡，看来他们没听过“破门县令，灭门知府”的俗语。自己这群人也是傻了，以前脑袋进水了，才跟着他们二位瞎折腾。 一行人你推我，我推你，无奈还是到了县令府后门，让人带进来之后，跪地求饶。百里夫人当时气炸了，自己的儿子在山上遇到那种险情，他们居然还这般恨人不死，那好啊！磨刀石作用之后，他们就会有该有的去处。 百里夫人让这群主动上门的少年写下事情的经过签字画押。之后，才缓缓说道，“云儿在听了你们的挑唆之后，上山了几天，他自己受伤就算了，护卫没了两个，这个怎么算？人命关天，何况还是两条人命呢？说！我该和你们怎么算？” 众位少年被吓得噗通噗通都跪下了，“夫人！我们没想过会出人命！真的！百里兄每次出去至少要带八名护卫，即使遇上老虎也能脱身啊！” “是啊！可是这次他们遇到了十几头野猪！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百里夫人悲愤道，“你们轻飘飘拍两句马屁，胡说八道一通，可否想过自己身上会牵扯人命？云儿是蠢，否则也不会让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上！可是那两名护卫呢？你们不会认为到这磕个头良心就安稳了？” 少年们跪地痛哭，百里夫人说完就走了，顺便将站在窗外的百里云也拎走了。 “看到了吗？还说你们兄弟情深？同窗义重吗？”百里夫人嗤笑道，“这里面还没那两个领头的呢，人家听到你音信全无，除了骂你白痴，说落你傻，更是到酒楼点了一坛酒就配了一碟咸菜就当庆祝了。” 百里云傻呆呆的不知道说啥。 “怎么？听不惯娘说你的狐朋狗友？人家本身就没俩钱，连小吃摊都吃不起，跟着你就想骗俩银子花，但是一则你是个木疙瘩，人家说打猎就打猎，没体会到野味的风味，也想不起请人家去酒楼吃野味；二则关系没到那个关系上呢，要是人家直接开口和你要吃的，要银子你现在还不会给。 但是，再过俩月你想想，人家或是搂着你的肩膀，和你套交情，说没事儿哥几个聚聚；或者在你面前诉苦，甚至跪在你面前说活不下去了，你这个二傻子会不会扔出身上全部的银子给人家耍威风？” 百里云幽幽道，“娘，那是他们只认我是县令公子，根本不知道我身上就十个铜板！人家还能去酒楼点个咸菜喝个酒，我的铜板就够我和小厮吃碗清汤面。” “怎么？嫌少？”百里夫人阴森森问道。 “不敢，不敢。娘，这次是我识人不清，交友不慎。”百里云把脸皮扔了，和自己娘要什么脸？舔着脸凑上前，“不是我说啊娘，以前儿子待人赤城，你这冷不丁就把所有的真相给我戳破了，你就不怕儿子拿着刀去报仇？” “第一，你那不是赤城是傻，别糟蹋好词；第二，我不担心你拿刀报仇，那是笨猪才做的事情，要真是傻到那个地步，你这个儿子我干脆不要了；第三，老娘忍了你两个多月了，还不戳破真相，就憋死了。每天看着傻儿子被别人耍来耍去，当老娘心里好受？” “娘，”百里云腻歪着，“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其一，你为啥说两个护卫没命了？其二，你要咋帮儿子报仇？” “其一，不说严重点，他们长不了记性，反正他们也认不全家中的护卫，我说死了俩就死了俩。这还是看在他们尚有些良心的面子上，给的机会。其二，你的仇自己想办法去报，想不出来就忍着，当成长的教训。”百里夫人一把推开儿子。 “娘，我暂时不想报仇呢。”百里云蔫蔫道，“倒不是我还认可他们，只是一想到他们办的事情我就恶心。我现在懒得靠近他们，尤其是今天得知所有真相后。” “随你的便。” 百里夫人心中愤愤不平，欺负了人还想全身而退？做梦！反正老二快来了，到时候就这个当兄长的出面吧，这两个坏小子要是能玩过老二，她还真敬他们是条汉子，以前的事情就当吃了哑巴亏。 第六十一章 我弟这么傻？ 县令家的二公子百里清到了！ 百里清在京城考完试才赶到山南县。百里县令本是京官，但是可惜被座师所牵连，打发到了山南县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做县令。其实仔细想来也好，虽说降职调任，可是好歹逃离了京城的名利圈。 在京城做官看着很风光，但是处处盘根错节，总会莫名其妙的躺枪。那地方适合心计多的老狐狸，还真不适合踏踏实实只想干好自己事情的官员，尤其是小官，根本不能左右自身。 百里家三位公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在国子监读书，所以出京城的时候就没带着他们，一则在京读书，二则照顾祖父母。只有小儿子百里云闹着要和自己一同上任。于是，夫妻二人带着小儿子赶赴任职。 如今大儿子百里辙和二儿子百里清同时参加完乡试，百里辙中举了，要继续参加下一科的会试，在京城玩命读书。百里清落榜，感觉自己知识储备不行，需要沉淀几年，干脆决定出京走走，首站肯定是来看看父母和弟弟。 百里夫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连忙让人带回院中洗漱一番。之后，刚想安慰儿子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的时候。 她那个狡黠似狐的二儿子一摆手，“娘，我没事儿。这次乡试，我最后的文章故意写的过于犀利才没中举的。” 百里夫人不是很明白，“故意落选？” 百里清过来给母亲揉着肩，“也不是说故意的吧，一则我的基础知识的确不如大哥扎实；二来这次考试题目问的是民生，我讨厌那种冠冕堂皇的说教文章，写的偏门偏策，今年主判又是以保守着称的赵大人，文章很是不合他的胃口；三来咱家我爹失在朝堂的利，我哥都能给赢回来，不需要我再增光添彩了。” “可是……”百里夫人有些迟疑，她知道这个儿子很聪明，大儿子稳重，二儿子机敏，至于老幺，那就是个傻瓜。 “娘，别担心，等我再沉淀沉淀，再过两年我再踏踏实实进入官场给您挣诰命。”百里清笑着说道。 “行，那娘就等着了。对了，清儿啊，你快教教你弟弟吧，他被人坑死了，要不是一个小姑娘救了他，你这次来看到他非死即残。”百里夫人想起小儿子就头疼，虽然现在人醒悟了，可是提及之前的事情还真难以启齿。 等一五一十和二儿子说完之后，百里清摸着下巴，“我弟这么傻？” 百里夫人拿团扇拍了他一下，“嘴下留点情吧，瞎说什么大实话，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我的亲儿子。哎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儿子？头疼！不管了，反正他是你弟弟，你出手吧。只针对那两个领头的就行，其余的孩子我想等等吓完之后的结果再定夺。” “放心吧，娘亲。”百里清一摇纸扇，“娘，我去接小弟放学。哦，不，先去看看护卫吧，顺便替他给人家送饭是吧？之后再去会会三弟的好兄弟。” 那些被县令夫人吓坏的少年还是没逃过良心的煎熬，回家和父母坦白了这件事情。自然每人先收获了一顿胖揍，接着被拎去县衙负荆请罪。 县衙后院，跪了满满当当一大片人，带头的是几个少年，后面是他们的父母。本来大家也没相互通信，只是从街上看到一个又一个，剩下的正在想办法的人家也干脆拎着人一起来了，连起来就很成气势。 百里夫人可没让人围观的爱好，将人一起请了进去。她端坐主位沉脸问道，“说吧，此事儿要如何解决？” “夫人，事已至此，人已经没了，我们再说什么也晚了，赔偿家属、教育孩子、掏医药费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其中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说了这样一番话。 百里夫人挥手，“除了教育孩子这条，其余的不必了。本身也是我家孩子以赤城之心待人，没见过人心险恶，这是他该得的教训。对了，刚刚你们还要当面给他赔礼，不用了，他现在除了睡觉和读书的时间，其余时候我都让他去伺候保护他的护卫了。人嘛，做错事还是得受点教训的好。” 说完，端茶，送客。 其余人起身，告辞，回家教训孩子去！没看到人家县令公子还是受害人现在也去干下人伙计去了嘛。 百里清先去了护卫小院，当然带上了大饭盒，顺便让自己小厮去学堂门前等弟弟。他自己来看看这些护卫弟弟的功臣，娘肯定赏了他们，自己过来加一份而已。 “二公子！”众人见状，纷纷行礼。 “伤都好了吗？”百里清走到那两个断腿的人前，“遭了大罪了，看在我那小弟平时待众位不错的面子上，多担待。对了，这是我大哥中举后家中的赏银，嗯，每个我都逼着他摸了一把，给你们带回家，沾着文气呢。” 说着，一人一锭五两的银子。众护卫连声说不敢，一听这是百里辙亲手摸过的，立刻都接了过来。一个个糙汉子找纸、布巾等包了起来。他们一点儿也不怀疑二公子在忽悠人，逼着亲大哥挨个摸银子就是他老人家的行事作风啊！ 安抚好了护卫，百里清这才到了学堂门口，百里云正好出学堂。他拎着书箱第一个从学堂冲出来，没办法早点回家，早点送饭！ “百里云！”清凉的声音响起。 “二哥？！”百里云不敢相信回过头，“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刚刚，来看看我那傻弟弟被坑的满头包是什么样。”百里清玩世不恭道。 “二哥，给我留两分面子嘛。”百里云撒娇道，“你是不是给护卫送过饭了？要没有，我还得跑。” “送过了。”百里清很欣慰，“好小子，这次不倔着来了？知道家里人为谁好了？” “二哥我真明白了。”百里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洪安庄两个小丫头教训了我，回来之后娘一看差点出人命，收拾我可没留手。” “那是你该！”百里清恨铁不成钢道，“改过就好，令我见见你那两个兄弟，实话实说就好。” “二哥，要收拾他们？”百里云眼睛亮闪闪。 “嗯，怎么，不忍心了？” “怎么可能？”百里云抗议，“收拾的惨点！他们心脏了，救无可救的那种。” “这还差不多，瞧你二哥的吧。” 第六十二章 报复 苟详和糜沸勾肩搭背从学堂走出来了，正看见百里云陪着一个富贵公子站着聊天。由于兄弟二人侧着站立，因此看不到正脸，但这也不妨碍苟、糜二人看得出这位公子风度翩翩，衣料讲究。 这样的人肯定喜欢被拍马屁，希望到时候比百里云机灵一些，懂得如何打赏下人。看看他们自己心里都将自己定位成了下人，想坑人，就意味着要弑“主“，岂能有好下场？ 苟详和糜沸整理一下衣衫，“百里兄，今天不着急回家？这位是？” “二哥，这是我的同窗苟详和糜沸，这可是我在学堂最好的朋友。”百里云先介绍道，之后又转头道，“这是我二哥，刚从京城来。” 百里清笑容洋溢起来，“原来是苟同窗和沸同窗，在下百里清，为了感谢平日两位对小弟的照顾，今天咱们就好好出去耍耍。”说着，揽着二人就走。 百里云在一旁正在闷笑：苟兄？狗兄？沸兄？狒兄？二哥说话还一往如既的犀利啊！一听二哥要带她们去喝酒，急忙跟上。 苟详和糜沸心里不是很舒服，什么叫苟兄？沸兄？ 尤其是糜沸，心中骂道：还京城来的贵公子呢，故意的吧？叫声糜兄烫嘴吗？ 二人正暗自运气，却听百里清要带他们出去耍耍，很快就将这一丝不舒服跑到了脑后，赶紧出去耍！快活一下才对！ 百里清和苟详、糜沸一起走了两步，扭头看着傻笑着跟上的百里云，问道，“你跟着干嘛？” 百里云傻傻道，“二哥不是带我去酒楼吗？” 百里清鄙视的看着他，“带着你去酒楼？带着你只能逛玩具店，乖乖回家吃饭睡觉，和娘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家了。” 说着，吩咐自己的小厮，“送三公子回家！” 转头和苟详、糜沸悄悄说道，“你们俩不容易啊！天天陪着这些孩子玩儿，真是的，能玩儿啥，活泥巴吗？” 苟详、糜沸一下子兴奋起来了：果然这次是同道中人！ 三人进了县城最大的青楼，百里云大呼小叫的回了家。 “娘，我二哥逛青楼去了！” 百里夫人出来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他带着那俩人去的，娘啊！二哥这是想怎么玩啊？”百里云拉着百里夫人的袖子问道，“他可是秀才！青楼进不得！” 百里夫人拍着他的脑袋，“行了，把你脑中龌龊的东西都放下，他去只能欣赏歌舞，剩下的事情会及时抽身的，放心。” “为什么？难道二哥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百里夫人偷笑道，“你忘了，他是个洁癖？” 百里云挠挠脑袋，方才醒悟过来，“娘，我下去准备礼物了，明天休沐，二哥说去洪安庄拜谢。” 百里夫人点头，“去吧，老中少的礼物都带一些，别让人家挑理。” 青楼中，百里清冷笑着看着怀中左拥右抱的苟详和糜沸，一杯杯酒下肚，他装作醉叹道，“小地方就是乏味，解闷的事情就这么两件。难为二位每天哄孩子，那乐子从哪儿来呢？” “戏耍人啊！”苟详醉眼朦胧说道，“你不知道，即使县令家的小公子一样被我们戏耍的差点回不来，多，多好玩！” 百里清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吹牛吧！人家家里没干涉？一个吃不了，你们不就得兜着走！” 糜沸插话道，“估计在县衙都没人正眼看他，不然怎么不干脆请个先生在家学？和我们这群平民之子在一起瞎混？” “对啊！而且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架子，搞得最后大家都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很好！让笑弟进学堂是家中人的主意，一则起个带头作用，毕竟县令家的公子都去了学堂，夫子肯定教学不错；二则让小弟进学堂便于交朋友。只是谁都没想到，交到的居然是狐朋狗友。 百里清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套了个七七八八以后，发现这两个人平时小恶不断，在学堂利用年纪欺负了不少人，每次都让人背锅，可谓整所学堂的名声都让两颗老鼠屎坏了不少。而先生和学子竟然没有发现，百里清这次真的怀疑：如此傻学的学堂，是不是小弟不该去？ 算了，解决一件是一件。 青楼出来，百里清让找来的小厮带着醉酒的人进了赌坊，说是要带人实现一夜千金暴富！剩下的就不用他操心了，反正第二天两个人都没出得了赌坊大门。 这边，经过一夜的整理，百里清将县城说书先生都找了过来，将苟详、糜沸的事情添油加醋加工了一下，直接在茶楼、酒馆散步了出去！ 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当事学堂、主谋人可是实名，其余受害人则用张三、李四代替的。很快，县学学堂、苟详、糜沸的名声就臭了大街了。 当家中被赌坊的人搬空的时候，苟详、糜沸分别坐在空荡荡的家中，才听说了昨天一堆人跪在县衙后门负荆请罪的事情。 两人暴怒，“这事儿不早说！老子已经挨了坑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扎心的，现在学堂都因为二人名声臭了，很快二人就被除名。这还不算，走到大街上，人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当面骂他们，背后套麻袋。 实在没办法了，苟详和糜沸这才知道自己真是踢到铁板了，只能拖着断腿灰溜溜逃出了山南县。 这些和百里家已经没关系了，现在学堂名声臭了，百里大人瞅着二儿子，“臭小子，你帮你爹，也不能砸你爹的招牌啊！现在怎么办？” 百里清淡笑道，“父亲，不破不立，这学堂上下都读傻了，苟详、糜沸两人在学堂欺负他人，居然上下无所知，真是奇迹。没权没势没钱，居然还能称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说主意！”百里大人不耐烦道，这混小子跑这挑老爹统治问题来了？ “找正直、有趣的夫子，多多益善。”百里清一摊手，“就这一个方法。” “滚吧！” 第六十三章 菜夹馍 “这就是洪安庄？”百里清疑惑，“很普通啊！” “庄子很普通，人特别有趣。”百里云感叹，“尤其是里面的孩子，那叫一个赛一个的傻大胆。” “百里哥哥！”虎妞欢快跑了过来。 “妞妞好！这是我二哥。”百里云摸着虎妞的脑袋，“二哥，这就是虎妞——李兴怡。” “虎妞好！”百里清笑眯眯打招呼道，心中吐槽，这大名和小名如此分裂，谁的恶趣味？ “二哥哥好！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姐姐在给我做肉夹馍。可好吃可好吃了！”一手拉着一个就要进去。 这时候，李风才匆匆赶来，“二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家中下人通报碰到虎妞，她自己跑出来接人了，我刚得到信儿，失礼失礼了！” “哎呀，爹爹，你拦着我带哥哥们吃好吃的了。”虎妞很不高兴，“去晚了，姐姐的肉夹馍我就吃不到第一个了！” “还没吃就知道好吃啊？”百里云问道，刚刚小家伙那副“好好吃”的样子任谁都认为她以前吃过吧？ 他边说边咽口水，没办法，前段时间爹爹在外劝农耕桑，家中就娘和自己。娘平时吃的清淡，自己闯了祸，甭说肉了，送饭回去晚了，菜叶子都没得吃。 还好爹爹回来了，二哥也来了，自己才被允许出来透透气，回去还得接着送饭呢。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还有八九十天就重获自由了 “姐姐做的饭就没不好吃的！”虎妞叉着腰生气道。 想了一下之前的野猪宴，百里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重重点头，“嗯，好吃！有肉就好吃！妞妞啊！哥哥好久都没吃过肉了！咱们快去吧！李管家，你忙去吧！不是还要去县城打理铺子吗？赶紧去吧，虎妞带我们进去就好。” 李风表情有些木，用不上自己？车上下来，急匆匆跑出来干嘛？ 百里清淡淡笑着，冲李风微微点头，“失礼了，但是别耽误你的事情，赶紧忙去吧。”也跟着一路去了厨房。 至于门外的礼物？护卫送就可以了。百里清算是看出来了，虎妞和小弟都是不拘一格的率真性子，自己也就客随主便算了。啥讲究不讲究的？把给恩人送谢礼转换成和小弟看朋友就好了嘛。 李风到底没像那两个登门的客人一样没谱，带着搬礼物的人到了郭老太太的院子。郭老太太、方娘子、李娘子正在屋中等着人，“客人呢？” 李风苦笑，“去厨房等落儿的肉夹馍去了。” “虎妞领去的？”老太太问道。 “是，我也见到了，人家让我该干啥干啥去。”李风郁闷。 “让人招待好护卫，你就去店铺吧。”郭老太太笑道，“我们去大厨房看热闹去。” 林落现在做的就是“馍夹一切”，是的，不光肉，最主要的各种豆制品。她现在已经在厨房将豆制品玩出花来了。 虎妞领着兄弟来的时候，院中无人。于是，三个人先去了亭子歇息。毕竟，虎妞一路都在念叨，“外面那个亭子就是厨房嬷嬷要求干娘专门给姐姐搭建的，为的就是姐姐在厨房忙的时候能休息。” 百里兄弟看到了一个雅致的亭子伫立在院子角落，走进去，发现正是小姑娘休息的地方，好温馨。一瓶精美的插花摆在桌子正中，椅子上摆着动物画案的靠背，亭子上还挂着各种小摆件。 虎妞将两兄弟带到亭子里，嬷嬷端上来两杯茶，虎妞自己哒哒哒跑去了厨房，边跑边喊，“姐姐，我来了，还顺便把客人带来了，做好了吗？妞妞饿了！” 一道清澈的声音传了出来，“好了，哪里来的客人？” 说着话，林落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整整齐齐摆着九个菜夹馍，有肉、有菜、有豆制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哎呀，妞妞来！妞妞端着盘子，谢谢姐姐！” 别看虎妞比林落小两岁，可是真论个头，小家伙和林落差不多，甚至比她身体强壮的多。而且，虎妞为人豪爽，做事勤快，坚决不能让姐姐受累！嗯，厨房做好吃的除外！ 虎妞端着盘子放到亭子的桌子上，眼巴巴看着林落，等着她坐下一起吃。 林落看着百里云兄弟俩，福了福身，然后商量道，“我这小妹实在饿了，要不咱们先吃？一会再聊？请！” 百里云毫不客气抓了个肉夹馍在手里，顺便拿了一个夹里脊的给二哥；虎妞抓了一个夹海带的，顺手塞给林落一个夹腐竹的…… 等虎子三个跑来，嬷嬷给他们端上了第二盘，毕竟，第一盘被亭子里那四个吃完了…… 百里清感觉自己那个丢人啊，居然吃了两个馍！他在心底唾弃自己：以前没吃过白面吗？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回答：吃过，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刚开始两个女娃娃端出来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嘲笑，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轻视，就一个饼子夹点菜都能吹上天，真是乡下无知的小丫头。 结果一吃上发现是自己浅薄了。人家虎妞明明遵循的是最诚挚的待客之道——将心爱的食物分享。自己还是被世俗浸染了啊，回不去了！看看小弟，傻有傻的好！以后，这几个傻孩子自己能护着点就护着点吧！ 郭老太太本来都快走到大厨房的院中了，听说几个孩子吃上了，抽了抽嘴角，连忙带人走了。嗯，拿着菜夹馍在厨房院中招待县令公子，“阿方、阿李，咱们把给百里夫人的回礼封重点吧。” 方娘子抿嘴笑道，“不用，娘，咱们午饭做丰盛点，把面子圆回来不得了。” 几个人正在议论，就听说孩子们过来了。 百里清对洪安庄对小弟危急时刻伸以援手百般感激，老太太则连连推让。几番寒暄，二人默契并未提刚刚厨房发生的事情。双方都尴尬，都感觉自己太失礼，心中暗暗祈祷对方别挑理。 这时候，百里清躬身抱拳，“老太太，这次过来，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郭老太太客气回答，“请讲，有用到洪安庄的地方，我们定不予余力。” “云儿上次进山遇险，怕是吓到了他，想邀请两位姑娘再陪我们的登一次山！” “这不可能！”郭老太太、方娘子和李娘子同时站起来说道。 第六十四章 疑惑 林落生怕家中女眷因百里清一句话急坏了，连忙冲上去，“外祖母，坐下，我不去！哪儿都不去！” 将老太太按下后，又摸着方娘子的肚子，“乖啊！娘亲只是激动了一下，没事儿啊！”拉着方娘子的手，“方姨，你放心，我不上山。” 虎妞也拉着李娘子的手，“娘，姐姐说我不能去山里，上次就清空了一群野猪，多去两回，别的猎人就没猎物了。” 百里清看到林落的动作，才知道洪安庄的方娘子怀孕了，再看看郭老太太的年纪，他真的莽撞了，“对不住！我只是怕上次打猎给小弟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才会提出了这样荒唐的要求。” “知道荒唐就好！明知不可为而让他人为之那是强人所难！”林落小脸一板，“百里二公子，今日庄子有事儿，恕不招待二位了！” 百里云嗔怒道，“二哥！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有阴影了？你怎么能自作主张？让这么两个小姑娘陪我上山，人家就没心理阴影了吗？” 百里清哑然，他没考虑过这点。 百里云抱拳，“今日打扰了，改天我独自登门道歉！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百里清只能迈步跟上。 方娘子使了个颜色，林落无奈叹气，只能跟在身后送客了，虎妞也哒哒哒跑出去了。 郭老太太苦笑，“落儿的脾气和清儿可不一样，她比清儿更果敢，也更莽撞一些。” 方娘子笑道，“我倒觉得更好一些，这样子起码自己不受委屈。” 李娘子也笑答，“对啊，这不是为了你们一老一孕嘛，把县令的公子都赶走了，啧啧。落儿出手，不同凡响。” 门口，百里云翻身上马，“林落，希望改日还能让我登门。” 林落倚门而笑，“当然，我们是朋友。今日我言语过激，请二位见谅，但上次倘若不是我方姨心有所感，立即派出护卫，咱们也不能那么顺利出山。还有我年迈的外母母，身为人孙、人女，我不能让她们担心。” “理解。”百里清红脸道歉，“对不起！” 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百里哥哥”让大家都回了头。 虎妞捧着大食盒来了，“百里哥哥，这里面是白吉馍和各种卤肉，你回家用刀剁剁夹在里面就好啦！” 百里云下马亲自接过食盒，摸了摸虎妞的脑袋，“妞妞，谢谢你！等过段时间，百里哥哥再来找你玩儿！” “好啊！”虎妞很干脆的道，“那你们路上多注意啊！” 等姐妹二人牵手回了主院，郭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咱们回礼没准备呢吧？” 方娘子和李娘子面面相觑，双双捂脸，太失礼了！ 虎妞举手邀功，“妞妞送了！妞妞给百里哥哥送回礼了！” 众人惊讶的看向小豆丁们，林落点头，“虎妞送了满满一大食盒的白吉馍和卤肉。足够他们全家吃上两天了。听说百里三公子最近在受罚，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妞妞送的这个回礼绝对能够入他心。妞妞是咱们家最厉害的小管家!” 虎妞却林落手讨好的笑，“那妞妞这么厉害，姐姐能给我做好吃的吗？我的肉夹馍全部送给了百里哥哥，呜呜。 林落一拍手，“这还叫事儿？咱们现在就去做！”姐妹两个高高兴兴的去了大厨房。 李娘子见状瞠目结舌，“我记得她俩刚从大厨房出来没多久吧？休沐一天都准备钻厨房了？” “一个爱做，一个爱吃，挺好。”郭老太太笑眯眯道，“随她们去吧，只要不打猎，不上山，在哪儿都行。” 方娘子和李娘子重重点头。 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百里夫人甚至夸张到出去看了看太阳，这才什么时辰？怎么人就回了？他俩明明就是到了庄子喝了杯茶？然后就回来了。 百里夫人不解道，“你们这是到了洪安庄就回来了？庄子上没人留你们吃饭吗？不应该啊，我印象中郭老太太和蔼可亲，方娘子通情达理，两个小姑娘通情达理啊？” 百里云没说话，百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娘，我闯祸了，被人家小姑娘轰出来了。” 百里夫人张大嘴很惊讶，过了半天，才犹豫的问道，“清儿，你说是你惹到洪安庄那两个不满五岁的小姑娘了，而不是云儿？” 百里云这时候将大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瓮声瓮气道，“这是虎妞给的回礼，今天我们去，正赶上她们在测试新品食物，我们吃了很好吃，后来走的急，她就把厨房做好的食材都给带过来了。” 说完，想抱怨些什么，又感觉说不出口，他不能责怪二哥，因为二哥确实是为他好。出于担心他的目的，甚至得罪了人家小姑娘。但是他更不能说林落的做法有错，人家为了保护家人，有什么错？ 算来算去，还是自己过于狂妄自大，连累了人家小姑娘。当时，自己领着十来个护卫，却被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两个小姑娘救了自己。百里云感觉自己很失败，什么都想顾及，但是处处做不好。 他转身去厨房，“我去给护卫大哥送饭，这食盒打开热热吃了吧，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百里清面上一片苦笑，弟弟这是怨上自己了？应该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他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之后，百里清很是疑惑的问道，“娘，我的错究竟在哪儿？出于对弟弟的关爱没错吧？但是却惹得大家都很郁闷，肯定就是有我忽视的地方。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娘，我能处理好小弟奸猾的同窗，甚至可以帮爹爹处理政务出主意，怎么就在小小的洪安庄不受待见呢？” 百里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拍了拍，决定组织一下语言，毕竟引导狐狸正确人生观的时候不多，也很惊险。 第六十五章 做个夫子吧 百里夫人沉默了半天，才试着问道，“清儿，你见到林落和虎妞两个小姑娘什么感觉？” 百里清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问的，但是依旧实话实说，“虎妞很善良，一个喜欢吃东西的小丫头。林落？我好像没把她当孩子，我感觉洪安庄她能当一半家了吧？就说这次下令逐客，明显老太太和方娘子不太赞同，但是依旧听了她的话。” 百里夫人赞叹，“能够看出这一点，说明清儿真是观察入微，林落不是能当一半家，几乎是能当整个洪安庄的家。学堂、演武场、捐军粮搭上将军府的线都是她主导的。” “一个小姑娘这么厉害啊！”百里清喃喃自语道。 百里夫人点头，“所以，你才会忽略了她的年纪，让他带你们重新上山。清儿，人家再能干，在家中长辈眼中依旧是个孩子，而且的确不应该，林落再能干，她只能动脑子，你拜托人家的是动脑子的事情嘛？” 百里清哑然，自己真的忽略林落的年纪了吗？答案是肯定的。刚到庄子的时候，她在研究新的美食；等露面后，人家小姑娘一句“吃”，自己就一口气干了两个肉夹馍；等真正开始交谈，自己被她一个手势赶出了山庄…… 这么一个干净利落的小姑娘，怎么将其当成五岁岁的娃娃？！百里清还有一句最深的吐槽在不知不觉中吐出口了，“她，根本就是一副当家人的模样，谁还会想她是个娃娃啊？！” 林落要是知道必定吐槽：咱这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对，所以，你被她的气势压住了，所以才会有那样冒昧的要求。”百里夫人叹道，“你没把她放在一个孩子的位置上，我问你，要是你面对的是虎子和虎妞，能让人家陪你上山？” 百里清摇头，“不会。其实娘我也不是光让林落、虎妞陪着去，也怕她俩有心理阴影，想让她们克服一下。而且，我带了足够多的人手，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自大是要不得的！你弟上次还带了那么多人手呢？不还是栽了？还有，你帮助人之前，是不是得看看人家是否需要？”百里夫人拽着儿子的胳膊道，“你看你弟、虎妞、林落的样子像被吓到了吗？” 百里清不服气，“今天去往洪安庄的路上，我一提进山，小弟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之后几乎一路没搭理我，到了洪安庄才好。之前聊别的事情前，他可兴奋了！” “傻子！那是他愧疚几个护卫！”百里夫人郁闷道，“更是怨自己傻，白白掉进同窗挖好的坑里，连累了自家的人。他是重情，你哪只眼睛看出他被吓坏了？他和虎妞这种简单的人基本过去了就不在乎了，何况当天人家洪安庄专门请了大夫照顾他们，还喝了安神汤。” 百里夫人不赞同道，“你这次出京城是来开拓眼界的，这样吧，为娘给你个建议，去洪安庄学堂做个夫子去吧。” “啊？娘，为啥？”百里清简直不能理解，“人家都是往外走见世面，您怎么让我反着来？” “因为娘让你开的是心境，如果心境不开，眼界如何打开？”百里夫人严肃道，“清儿，你们三兄弟学业的事情我从来没管过，但是为人处事老娘可以带你们走一程。 学不会共情那不是你的错；不会为他人考虑，除了自私点也没啥事儿；但是不会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那就是行事失败。 对了，不光你要去，带上你小弟，他去那里读书，你去那里教书，就这么定了！” “娘，什么就这么定了？”百里清晕了，“娘啊，咱做决定能不能不要拍脑袋，你昨天不是还说小弟要给人家送八九十天饭吗？我们走了，咋办？” “他们自己可以买！那群家伙早就抗议了！”百里夫人不以为然，“你们过去之后，捎带手帮庄里做些什么，就当惩罚了。” 此刻的百里清就一个感觉：出了京城的娘亲越来越彪悍了！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想爹过来任职没多长时间，娘就这么厉害了，那山庄的人是不是更厉害？不行，必须找爹阻止娘的想法！ 县令大人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后去夫人那里给儿子说清了，没说通。出来对百里清和刚回来的百里云说，“收拾收拾东西吧，明天你们去就那边的学堂报道。你娘已经将信送到了洪安庄。” 林落从方娘子手中接过信一看，乐了，“百里夫人不用这么记仇吧？我前脚把她两个儿子轰走，后脚她就打包一起给我送了回来？” 方娘子细声细语说道，“留下吧，正好咱们还缺一名夫子，让顾先生兼顾两个班还是太累了点。希望百里公子多呆一段时间，将那两个班的大孩子都教会，出去找活计就好了。” 林落阴森森说道，“来都来了，想走？能那么容易？” 方娘子拍她手，“你悠着点，好容易送上门的，不能将人给我吓走。” “知道了，方姨，咱们得卤肉方子送到京城了吗？两个翠姨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再开一间小吃店。”林落喃喃自语道。 “会的。”方娘子摸着她的脑袋，“我们几个都知道你将来要回京，干不来大事情，为你增砖添瓦还是可以做到的，哪怕是一片瓦。” “嘿嘿，我娘最好，给我留下了几个特别好的姨！”林落抱着方娘子的胳膊蹭啊蹭，“我要不要给翠姨点银票？她盘店得用银子。” “不用，那两家店的收益你一直让她们攒着，为了以防万一。现在算下来，在外城盘个不起眼的小店没问题。” “行，嘱咐两个姨，一定盘在治安好的地方，否则宁可不开，咱们目前还是求稳为上。” 方娘子笑道，“放心，她俩已经是开店老手了，心中有数。” 第六十六章 强取豪夺 一大早，百里清和百里云被打包送过来了。 正要出门上学林落直接带上人，“走吧，这么早过来肯定就是不想错过今天的课。至于归置物品，让护卫叔叔带着小厮过去就行，房间已经打扫出来了，被褥都是新的，还晒了太阳，你俩去了也没啥用。” 被嫌弃的百里清抽着嘴角跟在几个孩子后面，去找顾先生了。 虎子问百里云，“你去大班还是小班？” 百里云很迷糊，“什么大班、小班？” 虎子同情的看着他，“我们这个分成两个班，不，应该是三个班。大班有两个，岁数都和你差不多大，他们要学认字和算学谋生；我们是小班的，年纪比较小，先生教问我们基础，将来不喜欢或者没有考学的本事就去大班。” 百里云笑了，“那我去大班看看，算学怎么教的，肯定不能去小班啊，带着你们老鹰抓小鸡啊？” 虎子一笑，“也是，我们学的都是基础，你肯定都会。” 顾先生见到百里清，聊了两句，就让他去带小班了。自己专心带大班，再加上吴夫子教武，这样能腾开手，教的更细了。 第一天放学后，百里清和百里云跟着虎子他们一起回家，发现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熟门熟路找护卫去了。 百里云好奇，“他们去干啥了？” 虎子笑笑，匆匆背着书袋跑了，百里云不解，“他又怎么了？” 豹子快言快语的回答道，“哥哥给大家洗衣服去了！等等！我帮你拎水啊！”一边喊，一边跑远了。 百里云更懵了，男孩、男人还要会洗衣服吗？ 两个哥哥跑了，方云瑞却停了下来，颇有心机将虎子他们打架的事情讲了一遍，着重讲了惩罚。 百里清一挑眉，这小子挺腹黑啊！这是拿话点咱呢，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咱们得罪山庄了，和百里云道，“得了，咱哥俩儿也甭躲了。今天安顿一下，明天跟着人家打柴做惩罚去吧。” 百里云也没多想，点头应下。 百里兄弟在洪安庄的生活就这样急迫的开始了。 洪安庄周边全是田地，以前是下等田，现在算是中等田了。嗯，这要感谢那场大洪水以及周边的百姓。 当时山中的田地都被水泡了，粮食全部绝收。不过等洪水下去之后，众人发现虽然田里有杂石，但更多的是将山上的土、腐叶等冲了下来。百姓开始勤勤恳恳重新“开荒”种田。 经过这三四年的精心呵护，以前贫瘠的土地慢慢肥沃了起来。这些土地大部分归洪安庄，当时洪水过后，大部分家庭无米下锅，方娘子收了大片土地。 以前的百姓成了佃农，但是方娘子念在乡亲的份上，要的收成很少。这样可以让大家缓缓劲，过两年能赎回一些田地。只是位置变换了，毕竟总不能从成片的大田中划分出当初的几分地。方娘子只是让人从庄子边缘选良田让大家往回赎。大家更乐呵了，一提洪安庄就挑大拇哥。 这天终于夸出事儿了。 林落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一个看起来非常趾高气扬的管家模样的人和方姨说着什么。本来林落要转身就走，可是“啪”的一声又让她将身子缩在了窗台下。 甭说在外人面前了，在自家人面前，方姨几乎都没如此生气过，这家伙究竟是来干嘛的？林落屏气凝神听墙角—— “方娘子，林某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您最好见好就收，如果我家大人派了别人来，可能一个字儿你都拿不到。”阴森的声音响起。 方娘子怒不可遏，“呸！什么诚意？根本就是强取豪夺！不说我根本不可能卖田！你如今拿着低于市价六成的银子来买田地，纯粹就是来羞辱洪安庄！” “下等田就是这个价格！我可劝你不要不知足！否则咱们用上别的手段，可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洪安庄承受起的了！”劝说没用，干脆直白的威胁上了。 方娘子不卑不亢，“下等田你那个价格也买不到，而且我这片田地明明已经被朝廷认定为了中等田，税收都是按中等田交的。并且，我再表一次态，这里洪安庄安家立命的田地，不卖！来人，送客！” 对方已经在咬牙了，“方娘子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方娘子微微笑，“你们吃相太难看，还不允许我们小老百姓有个小脾气了？”、 “好！我今天就先放过你，三天后我会再次登门，希望那时候方娘子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一甩袖子，来人匆匆走了。 “方姨，这是谁？为什么跑咱们庄子大放厥词？”林落一见人走了，急忙冲进去扶着方娘子坐下问道。 “自称刘府的管家，要买下周边的田地。”方娘子抚着额头，“我刚刚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山南县的有钱有权的大户，猜测他应该是前任户部侍郎刘大人府上的管家。我前两天只是听说刘大人卸任归来，没想到人家转眼就打上了咱家庄子的主意。” 林落摸着下巴，“不应该啊！洪安庄在山南县不能说赫赫有名，确实也小有贤名。一个卸任官员能这么糊涂？这么糊涂的话也爬不到三品大员的位置吧？” 方娘子苦笑，“具体什么原因咱也不知道，咱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林落点头，二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喊了众位护卫过来，每人拿上二十两银子，出去打听刘府的消息，或者收买下人，或者见识跟踪，就看他们的安排了。 方娘子命人将百里清请了过来，请其出面从县衙那边查一下刘府极其依仗。林落则去找了吴夫子，请他出面看看从将军府留在这边的人手探听一下消息。此外，李风扮作货郎去刘家老宅的村子转转，搜集一下相关信息。 春华和秋水暂时哪里都不要去，就留在家中保护人员安全。 各路人马纷纷出动，林落皱着眉毛来到学堂，还在想是否漏掉了哪个环节，怎样才能让事情更快破局？ 顾先生见到不专心的样子，用戒尺敲了敲桌子，林落一抬头，顾先生被吓了一跳，这么点的小人儿眼里居然射出仇恨的眼光？自己干啥了？不就提醒了她一下要专心听课吗？ 林落抬头见到顾先生一晃神，才明白自己想的太急切，太投入，吓到先生了。急忙站起来躬身施礼，“抱歉，先生。弟子有话要说。” 说完，起身将先生拽了出来，问顾先生可了解户部侍郎刘大人或者刘府其他人，现在人家要强取豪夺洪安庄。 林落没想到只是师生彼此搭台阶的问询，居然真的获得了答案。 第六十七章 坑一把就死 别的朝廷命官顾先生不了解，但是户部侍郎刘大人府上的事情顾先生还真知道。 顾先生此人一辈子都是个秀才，但是其品格极佳，所以很多已经当官的同窗都还和其有来往。没事儿和他唠唠嗑，发发牢骚，抱怨抱怨同僚，甚至还会讲些八卦。主要是顾先生人品好，不会传闲话，当然，他一个教书先生也没地方传去。 顾先生的回信都是抱怨现在的学子学习好累，读书辛苦，反正他没这个信心和实力再继续考试了，更多的时候，就是讲讲学堂四季景色变化，讲讲学子之间的趣事云云。 众位同窗每次读到这种名为抱怨实则炫耀的信件，总是会心一笑。人人都感觉十年寒窗苦，但真正步入官场之后才发现，读书的日子是最快乐的。 这两日在京城户部任职的同窗刚给顾先生来信抱怨，上司刘大人犯事儿被拿下了，后来陛下仁慈只是抄其家，将他赶出京城而已。 林落被雷的一愣一愣的，“不是，顾先生，咱不闹啊！谁家被抄家了还如此嚣张？这放哪儿都不合逻辑吧？真是这样的话，现在不应该夹着尾巴过日子嘛。” 顾先生又仔细想了一遍信件内容，摇头道，“上面的确写的是刘大人被罢官成了平民，家也被抄了，被勒令归乡。至于缘何还如此嚣张，估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女眷都有嫁妆吧？这个不在抄家范围内。而且刘大人的亲朋必定还在高位之上。” 林落摆手，“关系再好的亲朋估计也不会当其帮凶，更何况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眼睛一转，对啊！有破局办法了！ 她拉着顾先生到了演武场，周围没人，才附耳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忐忑问道，“先生，此法可行吗？” 顾先生起先还面带笑容，后来越听面色越古怪，这小姑娘家家的，简直太坏了！呃，不对！太鬼机灵了！他喜欢！ “去吧，做准备吧！今天下午你放假了！但是，我个人意见还是等等晚上的消息，如果能两相印证，那么明天咱们就这么干。”摸着孩子的头顶，顾先生越发感觉洪安庄的生活有趣了。 林落愉快的回家了，先和方娘子密谋了一下，之后找到众位嬷嬷，讲了事情的经过，吩咐了一下要做的事情，静待各路人马的回归。 百里清先回来的，确认了顾先生说的无误，户部侍郎刘大人的确被圣上罢免，被轰出了京城。 林落的心落下了，既然刘府已经无权无势，那她就可以放开拳脚干了。 这时候，府中的护卫陆陆续续回来了。护卫头领胡队长归纳了大家各处的信息，来和林落汇报，“落小姐，综合各种信息，刘大人不行了！这次是他那几个败家子要趁着老爷子没死，在家乡别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想仗着余威侵吞一下别人的家产。不光是洪安庄，他们还去了很多看起来无依靠的地主家。” 林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吐槽刘府，不对现在要叫刘家了：“这是哪儿来的大傻帽，即使你侵吞成功了，老爷子挂了，就不怕人家报复？” 胡队长叹气，“穷人怎么报复？如果侵吞成功，刘家就是富户，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 林落沉默，他们这损招在别人那儿好使，在自己肯定不行。即使鱼死网破，自己也必须要对抗到底！ 吴夫子也回来了，言简意赅两个字：干他！ 李风带回的消息更令大家无语，“刘家正在粉刷祠堂，修整祖坟，估计马上要用。” 林落这回真是开了眼，“这是坑一把就死啊！” 让大家都回去休息，林落开始召集嬷嬷重新嘱咐了一遍。然后让春华、秋水驾着两辆马车将众位嬷嬷送进了县城。今晚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就开始行动。等该干的事情干完了，负责保护众位嬷嬷的春华、秋水再带大家回来。 送走嬷嬷们，虎妞扯着林落的衣角，“姐姐今晚陪我睡，春华姐姐去县城了，我自己睡觉害怕！” 林落也纳闷了，“你白天傻大胆，怎么一到晚上就胆小呢？” 虎妞理直气壮，“白天有太阳，娘说鬼怕太阳。” “哦，你原来怕鬼呀！”林落恍然大悟。 怕孩子认地方、认床，林落果断抱着枕头去了虎妞的屋子。 刚躺下，虎妞还不想睡觉呢，悄悄问林落，“春华姐姐、秋水姐姐、众位嬷嬷是去咱们新买的家住了吗？” “嗯。”林落点头，顺便逗孩子，“虎妞也想去？” “妞妞想去！”虎妞抱着林落的胳膊，“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新房子啊！明天休沐去好不好？明天可以和嬷嬷们一起回来。” 林落摇头，“这次嬷嬷们去是办事儿的，没有空管咱们，下次休沐去好不好？到时候咱们去店铺中看看，顺便把县城好吃的、好玩的都买一份回来。” “好，拉钩。” 洪安庄确实是在县城买了房子，牙行领着李风去的，发现房子真的不错，李风很是爽快的掏钱直接将其买下。 而且房子三天前刚被腾空，也不用做大的维护，嬷嬷们今晚将被褥放进去就可以了，真正的拎包入住。 林落原来设想的是第二天再开始行动，让嬷嬷们早上去菜市场、茶馆、杂货铺、肉铺、柴火摊等摊贩一边买家中要购置的物资，一边宣传一下刘家的“英雄事迹”。毕竟早上是一天的开始，县城又是全县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嬷嬷们晚上就开始行动了，超额完成了林落的任务。嬷嬷们觉得没什么，她们只是水到渠成做的事情：几个人分别去几个布店买被褥，顺便唠唠嗑没错吧？大家第一天来没柴没粮，买水的时候和人家叨咕叨咕没错吧？从饭铺订饭吃，和伙计说句八卦没错吧？ …… 等到第二天上午，嬷嬷们在家打扫屋子的时候，关于刘家的传言已经飞满天。 第六十八章 轰走 林落在庄子里倒腾小银锭，五两一个，这些是要给嬷嬷们的辛苦费。 虎妞坐在大门口手托着腮帮子，沉闷的坐着。 嬷嬷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虎妞见到马车来了，哒哒哒跑过去，边跑边喊，“嬷嬷，嬷嬷！” 春华利落的跳下马车，直接将虎妞抱起来，“怡小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让嬷嬷帮你报仇，领我去，我揍他！” 林落慢慢从门里走出来默默感叹：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惯孩子的熊家长。 秋水看见林落，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她。林落弱弱抗议，“秋水放我下来，我大了，不用抱。” 秋水笑眯眯道，“可是我想小姐了呢，就想抱。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啥怡小姐和你都这么蔫头耷脑的？” 嬷嬷们这时候也都下了马车，施礼后好奇的簇拥着两位小主子进了庄子。 “今早胡叔叔做的饭！”虎妞气呼呼的说道，“我的天，油条炸焦了，喝了一口粥差点没齁死我！” 春华停住了脚步，众人也站住了，大家惊奇，“油条怎么会炸糊？或者说糊到那么厉害的程度？粥里为啥放盐？” 会心一击扎的早上吃饭的两个小姑娘不想说话。 好半天，林落才幽幽叹道，“嬷嬷们昨晚走之前将晚饭做好了，大家热热就好。我、方姨、李姨都说今天早上我们做个早饭。胡队长不干，说不能让主子进厨房，他自己做的东西可以入口，就上手了。 家里嬷嬷不在，就简单点，做个油条，熬个粥就好。大家都同意了，这东西做不好也难吃不到哪去，我们低估了厨房杀手的威力。” 说着，小脑袋都耷拉下来了，“这家伙说自己不会拌凉菜，就在粥里放了满满一大勺盐……” 厨房李嬷嬷战战兢兢的问道，“落小姐，那勺是指……” 林落幽幽接口道，“就是咱们盛粥的勺子。” 周围的人想喝水，替家里的人渴得慌。 虎妞一脸悲愤的表情，“胡叔叔说炸油条怕不熟，就让油条在油里滚啊滚，慢慢白色的面就红了，就黑了。” 众人恍然大悟：黑了，可不就糊了。 一群人到了主院，和几个主子汇报了县城的“战绩”，郭老太太点头，“辛苦你们了，落儿将辛苦费分给众位嬷嬷。” 众人急忙道谢，李嬷嬷还嘴一吐露，说出了大实话，“老太太，我们不辛苦，你们才辛苦，吃胡队长的饭不光嘴苦，心也苦！” 虎妞哇的一声扎进李娘子怀里，“娘啊，下次把胡叔叔派出去吧，留李嬷嬷在家做饭，妞妞不想吃苦苦的油条、咸咸的粥。” 林落摸着鼻子，“虎妞，这次李嬷嬷让姐姐派出去了，下次再也不会了。还有，胡叔叔是好意，不想咱们起早做饭，只是手艺差了那么点儿。” 李嬷嬷心疼孩子，抱着虎妞说要给她做好吃的，做以前落小姐研究出来的美食补偿她，一大帮人呼啦啦就走了。 林落拍着桌子，“这个刘家我必须将其按在地上，以报今日苦食之仇！” 郭老太太/方娘子/李娘子：噗！ 第三天，刘家人再登门的时候，发现洪安庄门口十几个壮汉一字排开，人手一根长棍子，就那么静等着他们。 胡队长揉着脸，吸着气问对方，“刘家的？可是来买庄子的？” 刘家那位趾高气昂的管家看到这么多人和棍子，忽然有些气短，止住了脚步，“来买庄子，你家主子可是考虑好了？” 胡队长放下手，似笑非笑，“考虑好了，不卖！请回吧！” 刘管家被激的血性一上来，挺着胸脯，哆哆嗦嗦问道，“你们说了算吗？主人都不用露面吗？这就是洪安庄的待客之道？” 胡队长一挥手，众护卫将长棍往前一挥，齐齐一声，“哈！” 刘管家一个退步倒地上了，胡队长轻蔑一笑，，“怂蛋一个！继续往前走两步啊，赶紧滚吧，待客之道的对象是人，不是畜生，你这种狗腿子不配！” 刘管家无奈只能放下两句狠话，撒腿就跑。 护卫中有人不解，“刘家是关着门过日子吗？我敢保证他们家那些破事儿都传遍了，他们自己就没听到？怎么还敢登门？真不怕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谁知道呢？一家子脑袋不清晰的家伙。嘶~”胡队长捂着脸，“李嬷嬷下手真狠，不就是浪费了一锅油和米面吗？再说我也掏钱赔了啊！” 旁边的护卫们全部被逗笑了，“头儿，你扛着点儿啊，你昨天的饭难吃到一定境界了，怡小姐已经不开心到去门口等李嬷嬷告你的状了，你不知道嬷嬷们多看重两个小姐，再加上糟蹋食材，李嬷嬷只拧了你的脸很够意思了。你想象，她要用同样的力道揪你的耳朵……” 胡队长一个心惊，“嘶~那昨天中午就得吃凉拌耳朵了！你们这群坏小子！今天加练！” “不要！”众护卫呼啦啦跑开，“不要拿我们出气！谁让你以为自己会烤制鸡，就会熬粥，居然还想做油条！哈哈哈！” 刘管家连滚带爬回了刘家，添油加醋告了一通，还没等刘家几个儿子表态，去别的地方买田地的人也都回来了，一律无功而返。包括前两天迫于刘府余威口风很松的人家这次态度也强硬了起来，坚决不卖！再多多，就笤帚把伺候，直接将人赶了回来！ 刘家几位公子怒了，“去查！看看怎么回事儿？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山南县没有人背后捣鬼，敢有人和柳家对着干？” 各种版本的故事已经满天飞了，刘家人根本就不用大张旗鼓，只要出门问问村里的人就知道了。 “究竟是谁？居然敢如此散播刘家的事情，去查！”刘家几位公子疯了，他们根本看不上这个偏僻的老家，要不是陛下勒令他们归乡，他们就是死也要扒着京城不放。 真是没想到，这个偏僻之地居然也有手眼通天的人，究竟是谁？如此不留情面，他当真不怕刘家东山再起吗？自己强买的小地主家哪家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连接上京城，有依仗和自家对着干？ 林落在角落中偷笑：嘻嘻，就是我！ 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打击 林落在请教顾先生，“先生，欲使其死亡必让其疯狂！咱们要不要斩草除根？” 顾先生将书本一合直接拍在她小脑袋瓜上，“你给我消停点！生怕人家查不出你来？你要主动招惹是非，先生必定罚的你出不了屋！” “哎呦，先生！我没干啥，这不问你的意见吗？”林落撒娇道，“我让嬷嬷散播消息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隐瞒身份，也藏不住。刘家要是连这个都查不出来，那也太废物了，一点都不为人所惧了。” “那你还琢磨什么？”顾先生又拍了她一下。 林落抱着小脑袋说道，“这不只是假设吗，万一人家查出来了，找到咱们这了，到时候再筹备不就晚了？” 顾先生将小家伙交到自己跟前，“林落，你是我见过不可多得的聪明孩子，我教你没多久，但是却数次叹息，如果你是个男娃娃必定能在官场有所作为。虽然你是女娃娃，但是我对你的期许可不仅仅做个当家主母，虽然现在还没有方向，但我希望你有更开明的未来。所以，不要让斩草除根的狠厉沾染了你。” 吴夫子在一旁冷笑，“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我支持落儿，出招灭了刘家。” 顾先生一梗，瞪着吴夫子，“我说不准就不准！真要是刘家打过来，要你干吗？” 吴夫子反手指着自己，“我是替落儿平事的？” 顾先生点头，“我不管你老东家是谁，但是你身上自带来自军营的气质，应该不惧这些宵小，下次直接解决了，不要让落儿做这些烦心事儿。” 吴夫子被逗笑了，“顾兄，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指使我？” 林落缩着脖子在一旁静静看着文武先生相互争执。 顾先生温柔的笑了，笑容慢慢展开，其气质犹如一朵在人面前绽开的君子兰，“吴弟，这几个孩子值得，不是吗？否则怎么连上山打猎你都要跟着？” 吴夫子哑然，“靠，算你狠，知道了！真是的，你就不怕将他们养成未见世面的小白花，一遇风吹雨打就凋零？” 顾先生一指林落，“她是小白花？”一副你别胡说的表情。 吴夫子咬牙道，“我说的虎妞他们几个！谁说这朵带刺的了！”说完，转身走了。 林落反指自己，“先生，我有刺儿？” 顾先生乐了，“你还没刺儿呢？我要不拦着，刘家你得连根拔了吧？行了，外面的事儿让吴夫子忙去吧，你给我坐着乖乖练字。” 吴夫子干的事情其实和林落想的一样：找了一群人扮成戏班子去刘家村敲锣打鼓，将事迹大大的传扬了一番。选用声音最洪亮的声音，字字精准，直接送到每一个刘家村人耳中，包括偶尔清醒的刘大人。 “噗~”断断续续听了一整天的刘大人在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才终于梳理清楚自己的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儿。 “你们——”话都没说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刘家完了！”这是刘大人临终前喊的话。 刘大人死了，刘家真的完了，诛人诛心，这才是真正的打击。 吴夫子和林落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林落不解，“夫子，这不对啊！你找的戏班子在刘家村大肆宣传刘家的恶行，没被人赶出来？”这不对吧？古代虽不全是士族制度，但即使在乡下，一个村，同姓之人，那心是相当齐。 “咳咳，缩小目标，重点攻击。”吴夫子冷笑道，“刘家在刘家村风评极其一般，这件事情又丢脸又违法，人家巴不得有人清算他们呢。所以，做人要留有余地，否则关系再近的血亲也不会帮你。况且，我找的人可不是老弱病残，一个个不能打，还不能跑吗？能让刘家那帮废物追上？” 林落啧啧称赞，“夫子找了一群滑不溜揪的人去将刘家村的水搅得更浑了。” 吴夫子冷笑道，“那是，现在刘家正在闹分家，反正大家心不齐，都保着自己小家财产，没人往外掏银子，甚至刘大人的丧葬费用都是将家中奴仆、古玩卖了凑的。” “行了，庄子保住了！可喜可贺。”林落拍着巴掌说道。 “为了下次不这样被动，是个人都能过来抢良田，我们还是早做准备。”顾先生道，“从今天开始，虎子几个和你每三天过来一趟，我给你们加一堂课。” “不用了吧？谢谢先生的好意，我们还小。”林落讨好的笑着。 “也就是你们小才三天加一堂课，要不就是每天都上课了。”顾先生残忍的告知了这个事实。 林落哭唧唧回家告诉了小伙伴们这个噩耗。虎子咂吧着嘴问道，“落儿，咱家不是在县城买房了吗？要不提议去县城读书得了，咱们逃了吧？” “逃不了，顾先生之所以如此用心，因为他和吴夫子被方姨邀请做了咱家文武师父了，刚刚夫子答应了。三天后就是正式的拜师仪式。”林落蔫哒哒道，“也就是说现在咱们跑到京城，文武师父也会跟着咱们走。” 虎子顿时蔫了，“完了，釜底抽薪啊，干娘这才是杀人诛心啊！算了，收拾东西吧，去上课。” 等到了加课的小课室，发现百里清、百里云兄弟也在，这兄弟俩是要加课还是被加课？ 当然是被加课了！ 虽然顾先生未考取举人，但那仅仅是时运不济，他读了很多很多的书，教了很长时间的学，还有很多位当官或者做夫子的同窗相互来往，身上知识、经验都够百里清好好学习、钻研的。 百里清就在教导孩子们最基础知识的时候，巩固自己。他发现即使是简简单单的《千字文》，每次读都有新的体会。更何况身边还有顾先生这么一位文墨很厉害的先生，可以探讨请教。 而且，他再不也不敢对任何人有轻视之心。就拿这次洪安庄被刘家强买强卖的事情来说，他想过很多办法，但唯独没想到林落可以很快掐住名声这条线，相信没有一个亲朋再敢伸手，落一个助纣为虐的名声。这相当于直接断了刘家的新鲜血液，让整个刘家都一蹶不振。 百里云在大班最近如鱼似水，他很多时候帮先生教教同窗学写字，然后和大家一起学算盘，一起玩耍，还跟着同窗下地干过活。当然，实在太累，干到半程就跑回来了。隔两天还要跟着护卫一起去打柴。 百里兄弟在这里皆有所获，总感觉之前的日子已经远去了。 第七十章 区别对待 顾先生和吴夫子答应了收孩子为弟子了！洪安庄的女眷很激动，开始精心准备拜师礼。 两个拜师礼的篮子里面有：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鸿运高照；红枣——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肉干——表达弟子心意，代表给师父的束修。 只送了两个篮子，两位师父一人一个，其余的拜师礼折合成了衣服和银子。 林落一直围着那两个拜师篮子转圈，方娘子笑道，“你看什么呢？真正拜师都要送一份，这是个形式，你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好嘛？” 就是没这方面的见识啊！林落在心中呼喊道。 这次拜师不同，不仅是师父和孩子父母的沟通，还有文武两个师父的沟通。而且吴夫子不光是自己一个人，相当于带着两个“助手”——春华、秋水，所以必须协调夫子之间的关系，为孩子的未来做打算。 几个孩子给夫子磕完头后，给了几个孩子的弟子礼：顾先生简单粗暴，每人一套笔墨纸砚；吴夫子的每个人都不一样——虎子，李兴虎收到了一把刀；豹子，李兴豹收到一杆枪；方云瑞收到一把剑；虎妞，李兴怡收到一把剑和一根短棍；林落收到一把匕首。 林落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别人的武器，看看自己的；看看别人，再瞧瞧自己的。实在没忍住开始吐槽，“吴师父，咱是送到我这儿没银子、没材料了？人家的武器挂墙上或者带出去都是震慑，我这个看都看不到吧？咋送个弟子礼还区别对待呢？” 吴夫子一只眼瞪着林落，“就你的实用性高，他们的这些兵器，我只让他们看看，练武练得好才会教个一招半式。只有你的匕首和虎妞的短棍可以随身带着。你们俩是姑娘在外要学会保护自己。春华教虎妞拳脚，我教她短棍，至于你的匕首和轻功，就由秋水教你足够。” 林落一听不对啊，“我都磕头了，你是我师父，啥都不管我？习武也区别对待啊？” 吴夫子更郁闷，蹲下身子和这个最难摆弄的徒弟掰扯，“我没想收你，顾兄强迫的。再说，我负责给你收拾烂摊子，不对辱没了你那一声师父的。” 林落不解，“我什么烂摊子需要你出面收拾？” “扳倒刘家的最后一招谁做的？”这刚过去，咋就过河拆桥了呢？ 林落蔫头耷脑，“我其实想自己干来着，但是顾师父不让。” 吴夫子也唉声叹气，“我也不想干，但是顾兄逼我去的。” 林落怒其不争，“男子汉大丈夫你听他的干嘛，吴师父你还有一身武功。” “你师父我就是个当兵的，耍心计比不过顾兄，说实话，我怕不听他的，他坑我。” 吴夫子刚开始以为顾先生软弱可欺、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否则也不能一次又一次错过举人考试。谁知道，真接触下来，这货经过这些年的修炼，已经达到了落儿说的“腹黑”程度。外表看起来翩翩君子，实则一肚子坏水。 师徒两个彼此一对视，双双叹气。 顾先生被气笑了，出声道，“我还在这儿呢？说话不知道背人啊？” 林落转身抱住先生的大腿，“顾师父，你干嘛让我拜吴师父啊？他都不教我，还不如拜秋水呢！！” “秋水不收你！”顾先生无奈，“我原来想让你和虎妞多拜两个师父，春华秋水不干。人家说现在的身份就很好，可以贴身伺候。嗯，白天你们不听话了，晚上练武都收拾回来。” 林落扭头看着微笑的春华和秋水，悲愤道，“这是贴身伺候吗？这不是贴身监视吗？你们太欺负人了！虎妞，咱俩命真苦！” 虎妞被林落一喊，哒哒哒跑过来，扛着她的短棍，“姐姐，咱俩命不苦，我想吃甜食！” 林落哀叹一声，“我给你做去！” 孩子们都喜欢甜食，呼啦啦都跟着去了厨房。 这边，顾先生和吴夫子、春华、秋水都在，郭老太太几人也都在，大家坐在一起商议几个孩子的未来。 顾先生说道，“虎子目前看更重武，如果将来考不中举人，我想让其走武举，是否可行，要跟你们这做父母的商量一下。” 李风和李娘子对视一眼，之后说道，“那就有劳先生和夫子费心了，这孩子颇为向往许大哥之前的军营生活，怎么劝也不听。何况真等他们长大成人了，家中又没秀才免徭役，估计得强制有人去当兵。我们有这个心理准备。” 吴夫子点头，“那我就重点教虎子了，别的不说，如何在战场上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风站起来深施一礼，“那就拜托了！” 顾先生也道，“我也会尽全力教导虎子，考不中举人，做个秀才也好。等大了万一改变主意了，也能拥有免除徭役的权利。到时候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了，是否还愿意走武举这条道路。至于豹子和云瑞，专攻文，武艺就当日常健身了。毕竟走科举的道路也需要好身体。” 众人点头，顾先生又说道，“关于两个小姑娘的教导，我和吴夫子认为虎妞既然自己有天赋就不要浪费了，练个棍挺好，一扫一大片，他人甭想近身。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用啥刀剑啥的，可以拿着剑当成装饰。至于落儿，她是干大事儿的人，可能将来面对的风险也会多一些，所以，还是跟秋水学些实用的招数，可以自保，可以逃跑。” 郭老太太点头，“这些事情有劳两位先生了，我们就听你们的了。只是逃跑技能每个孩子都重点教教吧，打不过就跑，我认为这很重要。” 吴夫子笑道，“老太太的提议很实在。” 郭老太太笑言，“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我现在就图一个儿孙平安。只怕教少了本事，将来想用发现不会，所以，咱们就捡着最实在的来。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如平安长命。” 众人点头称是，由此定下了几个孩子被区别对待的教育方式。 第七十一章 羡慕 百里云和百里清被邀请参加几个孩子的拜师礼，观看了整个流程。 出来后，百里云问道，“二哥，顾先生、吴夫子就这样和洪安庄绑到了一起？” 百里清的声音有些闷，“嗯，师徒如父子。以后洪安庄的事情就是两位先生的事情，而虎子、林落他们也得为两位先生养老送终。” 百里云喃喃道，“哥，我有点羡慕怎么回事儿？” 百里清突然来了一句，“谁不羡慕？” “不是吧？”百里云停下脚步，“二哥，你可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你能羡慕一个小山庄的拜师？你要是松口的话，京城大儒都有可能收你为徒。” “傻小子。”百里清停下脚步，“那是咱们百里家没被牵连之前，当时爹还在京中实权衙门任职，祖父还是二品大员。现在，百里家倒下，甭说京中大儒，即使伏阳郡有名的先生都不会收下我这七品芝麻官之子，怕沾惹是非。所以，我才从心底羡慕洪安庄的孩子，在遭受了刘家强压的时候，两位先生不仅出手相帮，更是将他们收为弟子为其撑腰。” “二哥，这个真羡慕不了，关键是人家诚心相待，林落她们也做到了。”百里云拍着兄长的肩膀，“咱们百里家交往的很多都是利益关系，也不怪遭难的时候，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百里清惊奇，“小弟这是开窍了？” 百里云一笑，“上次打猎刚开的，哥，这地方的人不错吧？” “那是，咱们好好珍惜，毕竟在这地方待不了太久，你懂的。”百里清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百里云闷闷答应了一声，又说道，“老爹要是一直做山南县令挺好。” “啪！”头上挨了一下，“你不想腿被祖父打折就少说这话。” 百里云梗着脖子，“祖父就是一个铁面冷血的人，他能理解这种纯粹的情谊吗？呜呜……” 用力扒拉开百里清的手，百里云不干了，“二哥，现在没人，我说句实话还不行了？” “我是怕你说习惯了，回京当面也这么说。”百里清将手放下，“实话都是要咽在肚子里的，没有往外说的。尤其是对方力量高出自己太多的时候。” 百里清也在心中感叹，其实爹被降职做了山南县县令真不错，否则自己家人可能还真不知道祖母将这小子养成了傻小子。来到山南县没多长时间，就让娘给收拾调整过来了。 翌日，学堂中的大小学子知道洪安庄的孩子拜师后集体羡慕了。等看到文武先生齐齐给他们加的课后，众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好家伙，散学之后跑的格外快。 众人都在心中默念：亲传弟子就是多上课、多练功啊！赶紧跑，自己还得回家打猪食呢，真没那么多时间。 “吓跑”一众同窗之后，洪安庄的孩子们开始了一天的“补课”生涯。 这天林落她们小班孩子正在演武场跟着吴夫子学习拳脚，远方有一匹快马跑过来了。 “师父，我总感觉麻烦又来了。”林落对刚走到身边的吴夫子说道。 “少胡说八道，摆好这个姿势别动。”吴夫子嘴上训着话，心中却非常赞同林落的观点：从马和马鞍的外形来看特别像衙门养的官马。 “林落，去屋中喊百里兄弟出来！”吴夫子吩咐道。 林落站起身来就跑，直接将兄弟二人喊了过来，这时候，快马已经到了眼前，“二公子！三公子！京中急报：老夫人过世！” “祖母！”百里云直接昏倒，他是被祖母带大的，祖孙感情极其深厚，一直带到十岁，这才随父母出京。 “我祖母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离世？”百里清紧紧抓着来人的脖领子。 “放开！”吴夫子抱着百里云上前，手一振，百里清的手不由自主就放开了。 “信上说是仇人谋害。”小兵擦汗回道。 “仇人？谋害！”百里清翻身上马就要走。 “下来！”吴夫子哪里能让他这么冲动走，路上撞了人或者被撞了咋办？“落儿已经让人赶车去了，你现在回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京城到山南县十来天，你祖母已经没了！你冷静！” 这时候，两名护卫牵着一辆马车，两匹马过来了，将百里云放入马车，给了百里清一匹新马，然后众人一起出发。林落要求路上要注意安全，将人送到县衙就回来。 同时，她还递给百里清一个包裹，“百里二哥，请节哀！估计你们到了县衙没准就得往京城赶，这里面有一些常备药丸，还有两根小人参，赶路要记得补补。一路顺风！” 百里清接过包裹一抱拳，一扬马鞭就跑远了。 众人眺望远方，还在感慨人生无常，就见一队人扛着棍棒气势汹汹往这边走。 林落哀嚎，“师父！有人打上门啦！” 吴夫子发现对方来势汹汹，急忙将孩子们带进了学堂。锁好大门，嘱咐顾先生，“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一定不能放孩子们出去。” 他自己翻身跳出了围墙，直奔洪安庄而来，一边跑一边用内力喊人，“抄家伙，有人闹事儿！” 护卫们匆匆拿起棍棒，来到大门口集合。春华守着内院女眷，秋水也随着大家到了庄子门口。在吴夫子带领下，大家急匆匆赶往学堂前面的演武场，一字排开，等着这群人的到来。 林落透过学堂大门的缝隙向外看着，嘴里还嘟囔着，“顾师父，咱们都斩草除根了，怎么还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回去一只，叫回来一群。” 顾先生也不解，“这是刘家人嘛？按道理不应该在家办丧事，凑丧葬费呢嘛？怎么还有时间和精力来闹事呢？” 这时候，头上传来虎子的声音，“师父，这群人举着横幅呢，‘洪安庄还我爹命来！’他爹是谁？” 林落和顾先生一抬头，好家伙，有上房的，有骑在墙头上的，这大大小小的，咋上去的？ “先生，这儿有俩梯子。”众人一看顾先生要发火，急忙说道，“您和林落蹬着梯子看就行。” “小班的孩子下来，想看把门缝给你们！”顾先生到底没忍住，将孩子们叫了下来，嘱咐大孩子们，“分散开站，小心房屋塌了。” 孩子们笑道，“不会先生，这都是爹爹们建造的，用来抵抗天灾的。放心，我们不跑不蹦，就看看，实在情况不好，咱们好跑回家叫人。” 第七十二章 集散演习 顾先生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还是不放心。干脆将孩子们都叫了下来，打开学堂大门，直接让小班的人站在前面，大班的人站在门里，命令道，“待会我喊回，你们就往学堂中跑，听见没有？！” “听见了！”孩子们齐声答道。 声音大的前面的护卫都扭头看，一看孩子们都抻着脖子往这看呢，急忙相互往外延伸了一下队伍，留的空隙大大的，让每个孩子都能看到。嗯，反正晚上做噩梦的不是他们。护卫们不地道的想到。 同时，林落也在问先生，“您怎么还开门了？不怕伤及无辜啊？” 顾先生叹气，“你看看能拦住吗？最重要的是，”说着他放低声音凑到林落耳边说道，“对面人喊的凶，但气势很弱，你师父一个人就能拦住，何况还有那么多护卫。哼，这群小崽子非要看，今天我就吓吓他们！什么热闹都敢凑？” 林落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儿形容顾先生——腹黑。 外面那群人走的并不快，而且似乎有越来越慢的趋势，孩子们渐渐不耐烦起来。这时候，顾先生忽然大喝一声，“回！” 很多孩子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扭头看向先生，有两个机灵的赶紧掉头往学堂里跑，喊其他人，“跑啊！先生让回了！” 孩子们才呼啦啦往回跑。大孩子在前，小孩在后，所以也没啥推搡挤压的事情发生。这时候，先生跟进来，严肃着脸道，“这回，还是小班的人在后，大班的人在前，我喊跑，你们冲到门外面去。记住，这种情况适合于学堂有突发事件了，譬如火灾等情况。跑的时候注意，千万不能相互推搡，发生踩踏。来，跑！” 呼啦啦一群孩子又跑了出来。打死林落也没想到，在古代的第一次集散演习是顾先生组织的。而且，刚刚顾先生冷静的分析，果断的开门，说明他有敏锐的观察力，并且相当懂孩子的心理，知道堵不如疏。从一次小小的闹事，他能衍生出有条理的集散队伍和路线。 此人有大才，林落这次真的认可了这位师父。 那群人终于到了护卫的前面，个个嘴里叫嚣着要报仇，眼睛却在不停地乱转，东瞅西望的，一看就是在寻觅逃跑路线。 林落一看打头的正是那天的所谓管家，啧啧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是说卖了奴仆凑丧葬费吗，这是消息有误，还是没卖完？” 顾先生踱步过来，“估计是没卖完，否则就刘家那几位公子能干啥？得留下两个趁手的人帮着处理琐事吧。” “哎，估计能卖的都卖了，否则怎么着也得整几辆牛车啊！林落摇头，“实在不行，借也得借来啊，这可好腿着来打架，就算他们心齐，也没力气了吧。我听李叔说刘家村离这十里地呢。” “那不是好事儿嘛？”顾先生拍了这孩子一巴掌，“你别忘了人家要打的是咱们。” 这时候，来人气喘匀了，直接问道，“方娘子人呢？她怎么不出面，让你们这群狗腿子在前面干嘛？让方娘子出来，问问洪安庄的地卖不卖？” “不用问方娘子，我就能告诉你，不卖！赶紧的，你们这群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吴夫子往前站了一步。 刘家村的众人一看眼前这人：带着眼罩，就一只眼瞪着，满身的气势，很是唬人。吓得一起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是谁？少吓唬人，你能做洪安庄的主？” 其中，一个有些流里流气的小年轻笑道，“呵，你说不卖就不卖？你是哪颗葱？莫非是方娘子的姘头？” 周围的刘家村人一起哄笑起来。 “啊！”一道身影斜着就出去了，众人定睛一看，刚才叫嚣的那个小子被吴夫子一脚踹飞了。 “你，你也狠了！”刘管家牙齿打着颤说道。 “嘴臭还怪别人？”吴夫子冷冷往前一站，“不想被打折胳膊腿就赶紧走！” 刘管家强横的说道，“你做不了这个主！叫方娘子来！你们不就依仗着百里县令嘛，可是百里家出事儿了，他得丁忧，现在我看看你们还靠谁？” “你消息够灵通的，百里家刚出事儿，你就知道了？”吴夫子冷冷问道。 刘管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是，知道咱们在京城有人，还不赶紧的将庄子腾出来？” 好家伙！之前还是想买地呢，这下连庄子都想抢了。吴夫子都被气笑了，“是吗？刘家背后的靠山知道你们仗着他们的名抢人土地吗？” 刘管家神色一顿，接着恶狠狠说道，“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了！官场上面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仆从知道的？赶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乖乖把庄子和地契交出来！不然别说我到时候给你弄个什么罪名，让你们土地要不成，命也丢了！” 林落瞠目结舌，“师父，现在下堂的官员奴才都这么厉害了？不仅抢占土地，还能草菅人命，最重要的是栽赃陷害，一环一环的，大泽朝的官员该多么牛气冲天？” 顾先生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这帮混蛋居然敢如此妄言，教坏了他的学生怎么办？听到林落的话，他一巴掌拍在了门上，“何处来的狂徒？居然学会捏造罪名了，你就不怕给你主家招祸，牵连三族吗？” 怒喝声直接传到了前面，刘管家一看一个文人正领着一大帮孩子站在那里，“呦！那地方不错，还有几间房呢，一块腾出来吧，对了，那群孩子都赶走！我们不要！” 吴夫子忍不了了，直接一脚将刘管家送到之前那个嘴欠的年轻人身边去了。 “嘶~你敢踢我？给我打！”刘管家趴在地上怒吼道。 吴夫子一个挥手，护卫们举起了棍棒，“谁敢上前，谁先死！” 刘家村来的人集体…退了半丈，吴夫子冷笑道，“赶紧滚！我不管你们的靠山是谁！我只告诉你们洪安庄不是你们可以动的地方！再不走，我们就出手了！” 刘家村的人闻言，连滚带爬全都跑了，甚至连刘管家和那个年轻人都没带，一口气跑出去七八丈才想起这两个人来，停住脚步想过来带人，却又不敢，就踟蹰在那儿了。 吴夫子拿出一把匕首，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七十三章 流言 胡队长见到吴夫子的匕首都吓一跳，“夫子，咱别冲动啊！” 吴夫子拎着匕首到了刘管家面前，“说吧？你们的靠山究竟是谁？上次将你们吓走，而且你家老爷已经死了，为什么又敢来招惹洪安庄了？” 刘管家瞪着匕首吓得一个劲儿往后退，吴夫子恶狠狠问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是不可能杀人的，但是捅你两下很是方便。” 刘管家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放了三天就埋了。至于你们说的百里家仇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从京城来了一封信，提及已经将对手百里家干倒了，我家公子一听大乐，顿时让我等过来了。” 已经跑到这边的林落听到这话眼睛一眯，对胡队长说道，“胡叔，你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事儿告之百里家。哪怕他们已经动身，也要追上告之一声。” 至于那封关于百里家仇人的信件，就让百里家自己想办法好了，反正自己这些平头百姓没办法拿到，即使能拿到，也没那么过命的交情不是？ “所以，你们就带着这些刘家村人来了？”吴夫子很感兴趣，“你们是如何说服刘家村人的？上次不是还没人帮你们呢吗？” “公子说如果成功，就回家哄少夫人从嫁妆中拿出一百两银子彻底整修刘家村的祠堂。”刘管家吞吞吐吐说道。 吴夫子点头，“为了祖宗，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就是不知道祖宗了解了这些不孝子孙的事迹之后，乐不乐意接受后代的香火了。而且还是哄女人的嫁妆重修祠堂，不知道刘家的祖宗们住不住得安心？” 这话直戳刘家的脊梁骨，甚至剑指整个刘家村的面子。 刘管家喃喃道，“其实，村里很多人不同意，他们说方娘子是附近有名的善心人，不能抢占洪安庄，会有报应的。这些人大多数是我路上找的一些混混。” “奥。”众人恍然大悟，之前还心中纳闷，这哪里像出门打架的？对方一亮家伙式，就全掉头跑了，甚至都没到庄子门前…… “滚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不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以为吓唬一下，我们就要把洪安庄乖乖拱手相让。即使没有百里家，我们也不会惧怕刘家。”吴夫子实在没兴趣和这群人打交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刘家人灰溜溜走后，顾先生扭头，“看见没？要好好学习，无论处于什么位置，都要奋发图强，否则咱们在这好好上着课，洪安庄的人踏踏实实做生意，你们的父母老老实实种着地。但就是有人看不惯咱们过自己的好日子，过来抢咱们得土地，占咱们得房屋。所以，你们好好修炼自己的本事儿，将来成为守护家园的英雄！” “守护家园！守护家园！”孩子们一起喊道。 林落啧啧称叹，又发现了顾先生一项长处：擅长蛊惑人心！ 不知道刘家人是被吓住了，还是之前散播的故事发挥作用了，反正再也没来过洪安庄了。 但是，一条奇葩的流言也在山南县流传开了：传说，洪安庄某块田地下埋有宝物，也不是啥贵重东西，就是一箱金子而已！也就价值几千两银子！ 这下山南县所有不见光的行业都轰动了，洪安庄遭殃了！ 那块田地的农作物被拔了，周围的庄稼被踩踏了…… 林落简直气疯了：想踏踏实实种个地怎么就这么难啊？ 她郁闷的找到顾先生，“师父，这些人怎么能信如此荒唐的言论？” 顾先生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世人大多愚昧，而且三人成虎，人家挖到就赚了，没挖到也不算啥损失。”说着，神色严肃起来了，“从这流言的方式能看出来幕后主谋吧？” 林落点头，苦笑道，“这不被反噬了吗？” 顾先生摆手，“刘家还是有高人的，所以，这次反击回去，不能再用这些左道旁门了。顾先生不是带虎子提升军事素养呢吗？就让他俩来，带着护卫去，当场按住人，报官！光明正大赢一场！刘家，哼！敢没事找事儿，就要迎接做好被剁爪子的准备！” 林落挠头，“师父，还会有人来？” 顾先生神秘的笑了，诱惑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不见黄河心不死。纵然有村里的百姓四处宣扬，这地都是他们种的，除了有土，什么都没有，可是不信的人还是不信。不自己亲自来挖上一挖，找上一找，错过发财的机会怎么办？去，回屋将昨天没回家练字的孩子都叫出来，将苗都栽回去！” “师父！栽回去也活不了了，这马上要收了，拔出来就死了。”林落提醒道。 顾先生挥手，“你懂什么？我不栽回去，再来人挖银子，怎么以破坏禾苗的罪名将其送进府衙？怎么能查出刘家的幕后主谋？怎么能扒掉人家一层皮呢？” 林落撒腿就跑：太可怕了！她原来甚至赌气想过，那块被挖的土地干脆都不填了，直接挖个大坑让人看看里面啥都没有，还是先生的方法狠！ 众人费劲巴拉将土买好，草草打扫了一下现场，顾先生说不用很仔细，估计来挖地都在晚上。所以，今晚吴夫子领着虎子和护卫轮流值班，就负责抓人。 人，真按着了，不多，也就三波。 林落气的不行，让胡队长拿着锣鼓一路敲到县衙去，太过分了！真是不拿别人地里的庄稼当粮食！这么傻的留言都有人信！真有银子，不早转移了？就这智商从事不见光的行业，林落真心服了，早晚走路都得转到大牢里去。 百里县令回家丁忧，新来的县令姓丁。也不知道吏部负责调任的官员是不是恶趣味，还是就这么巧。 丁县令乃是三年前的二甲进士，刚从翰林院出来，直接来到山南县赴任。没想到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就是毁坏禾苗案！ 民为国之本，农为民之命，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重案。丁县令很是重视，亲力亲为，带着衙役遍查这个案子，不仅将幕后的刘家翻出来了，更是将这些天凡是事前、事后到洪安庄“挖宝”的不见光的势力都挖出来了，功绩那是记了一笔又一笔。 在大审的过程中，山南县的人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没人去洪安庄了，但是却开始有人频繁去刘家村找刘家的事儿。 实在无奈，刘家分家，各自出去谋生了，一个大家庭还是散了。 第七十四章 走不走？ 一封信从南部边疆到了洪安庄。不用问，肯定是许明生写给方娘子的信件。众人笑着起身，腾出空间和时间让方娘子读家书。 结果，这一等，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方娘子还没出来。 郭老太太带着李娘子领着林落去了方娘子的屋子，发现人依旧拿着信纸傻呆呆的坐着。 “孩子，怎么了？”郭老太太轻声问道，还生怕吓到孕妇。 “娘！”方娘子惊讶，“怎么敢劳动您？” “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郭老太太顺势坐下，“明生说啥了吗？家里人等你吃饭呢，结果你闷在屋里一下午。” “娘！”方娘子顺势窝在郭老太太怀里，“明生说他需要的时间久一些，需要至少两三年。我在想该怎么办？” “方姨，能赶路吗？要不你就过去陪陪许叔？”林落伸出个小脑袋来插话道。 “落儿在胡说什么？那地方能是阿方能去的？”郭老太太嗔怒道。 “那您舍得总让许叔和方姨两地分居？”林落句句不落下，“万一许叔在那边被抢成压寨夫君，您赔云瑞一个爹？” “啪！”脑袋被郭老太太拍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敢胡说？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然后，转头对方娘子说道，“落儿说的有道理，男人还是放在身边看着踏实点。” 方娘子/李娘子/林落：…… 郭老太太也感觉自己打脸太快，“咳咳，他在那边要干嘛？肖将军不是说会让他很快就回来吗？” 方娘子似笑非笑的吐槽道，“肖将军已经派人过去解决南边军的事情，现在想让明生收复少数民族。” “所以，许叔因为人头熟，就被坑在那儿了。”林落果断的下了结论，“好一个肖将军！说话不算话！我这就写信和他争辩去！” “落儿，回来！”方娘子将人喊住，“你许叔信上说了实情，肖将军的确让你许叔回来，可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许叔是自愿的。他说想把曾经的兄弟们带回来，哪怕带不回家乡，可是重新成为大泽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还有他还想让南部少数民族融入大泽生活。要知道，哪里物资丰富，可是像盐、铁、布、衣等那边很是缺少，所以，他想尽自己的能力改造一方百姓的生活。” “你支持许叔。”林落肯定的说道。 “是，难得他有了自己的追求，我肯定不会束缚他，我……”方娘子很是肯定的说道，只是到后来有些吞吞吐吐。 “我支持你，去吧，方姨。现在正好三个月的安稳期过了，你带着云瑞过去和许叔团聚吧。”林落下了决定。 “落儿！”方娘子、郭老太太、李娘子一起喊道。 林落一挥手，“许叔的前程耽误不得，方姨在洪安庄守了这么久，这次换我来守护咱们得老巢了。” “这叫什么话，还老巢？”郭老太太不乐意了，“去吧，孩子，我们为你准备好一切，你踏踏实实到那边辅佐明生，造福一方百姓，这是多大的福分！不仅老婆子，别人任何人想拦着你，都是不可以的。” 方娘子苦笑，“明生没说让我去，他只是告诉我一下，他对我说抱歉，又不能赴约了。” “所以，方姨领着孩子揍他去！万一他要有啥想法，我帮你灭了他！”林落鼓动道。 “去你的！”郭老太太将林落扒拉到一边去，“一边玩去，再敢挑拨你许叔和方姨的感情，一会儿我打你屁股！” 林落捂着小屁股缩在了一旁，要不说和大人讲道理，孩子占不到便宜呢？一言不合就要开揍，太不尊重孩子的权利了！不就开两句玩笑嘛？ 郭老太太轻声道，“孩子，去吧，这是娘的命令！只是你身怀有孕，这一路之上要照顾好自己。家中的事情不用担心，有阿李两口子呢，还有我和落儿，你之前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护好洪安庄，无论我们这群人在哪儿。将来都会回到这里，回到我们这个家。” “娘！我舍不得您！舍不得落儿，舍不得阿李，更舍不得孩子们。”方娘子很是纠结，不走？放心不下明生；走吧，真心舍不得现在的一切。 “姐姐！”李娘子眼泪在眼圈中转着，“我也和你一起去南边吧？” “傻丫头，你跟我干嘛去？家中的店铺、土地谁管？”方娘子好笑的搂过李娘子，这个傻丫头啊，这些年一直相依相伴，还真没分开过呢。要不，不走了吧？ 林落看着李姨的表现嘴角抽抽，直接站在她面前，诚心问道，“李姨，咱俩谁的年纪大，你如此眷恋方姨，让她都舍不得去找自己的夫君了，你到时候赔人家一个家？” 李娘子很生气，“我不管！最好不去！许大哥真行，为了兄弟，不要妻儿了！这样的人，要他干嘛？让他自己在南边再生算了！我给姐姐找个好的！” 李风这时候赶到，听到媳妇儿的“虎言虎语”，急忙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娘，大嫂，娘子只是太激动，呵呵。” 林落捂着嘴笑道，“李叔不必客气，李姨只是真情流露，身为方姨的闺蜜，想弄死一个事实上抛妻弃子的许叔，很正常吧？” 哪里正常了？李风在心中呐喊，怎么家里的女人都这么凶残？许大哥只是想报效大泽有错吗？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在家里女人嘴里已经从打一顿、不要他变成弄死他、重新找了。他在心中替许大哥默哀一刻钟。 但是，自己肯定不会倒戈的，其实李风心中也不怎么赞成许明生的决断：虽然同是男子，许明生和李风的追求完全不一样。许明生追求一个家国平安，李风身为商人更在乎自身利益——自己小家的安危。 不能说这两人谁对谁错，只是大家理念不同，目标一致就好。毕竟李风虽然没像许明生一样拿起刀枪为国杀敌，但是他老老实实种地、踏踏实实做生意，一样在为大泽做贡献。 第七十五章 自己找后爹 其实到现在，大家都明白一个事实：方娘子要带着方云瑞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去南边找许明生了！只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都谁去？怎么去？ “外祖母，我要送方姨去南方！”林落伸着小胳膊自我举荐道。 郭老太太摇头，“真是个孩子，怎么这主意一会儿三变？之前不是还说守着咱们得老巢，啊呸，咱们的山庄，帮你方姨看好家嘛。” 林落拍着胸脯理直气壮的说，“对啊！我送方姨回来再守着咱们的大本营。万一许叔被人家逮了做压寨夫君，我让秋水揍他一顿，之后再把方姨带回来。” 大家眼睛一亮，这方法不错。 方娘子笑了，许明生这是干了什么遭人恨的事情，刚出去没多久，就被大家不信任到这个地步。摇摇头，“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一家人终于吃上了饭。吃完了饭，李风和孩子们说了方娘子要去南部边疆找许明生的消息。 虎子、豹子、虎妞集体凑到方娘子身边，“干娘，我们跟你去，路上能保护你！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方娘子搂着三个孩子，“还没定好呢，你们在家乖乖学习，等过两年我和你们许叔一起回来。” “我们送干娘到干爹身边再回来好好学习，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就收拾东西去。对吧？云瑞。”虎子掉头找方云瑞，“咦，人呢？” 众人这才发现吃饭的时候还在的方云瑞根本就不在屋里！ “完了！云瑞这孩子本来就心思重，这下许大哥又食言了，最想揍人的怕不是我了。”李娘子拍着胸脯说道，“姐姐，不是我火上浇油，这小子开解不好会钻牛角尖的。” 方娘子揉着额头道，“哎呀，这小子心思咋就这么重呢。不是我吐槽他，别的孩子在他这个岁数，不正是只要有糖吃就很美吗？哪里像这孩子一样思虑这么多？” 李娘子哎呦呦的笑道，“姐姐想炫耀云瑞懂事，知道疼惜娘亲就直说，千万别踩一个捧一个。” 方娘子疑惑，“我踩谁了？” “虎妞！”李娘子很是理直气壮说道，“你说的只顾自己吃喝玩乐的不就是虎妞嘛，给块糖就能美一天！” “那还不好嘛！虎妞多招人疼！”方娘子捧着虎妞的小脸，“我们妞妞最最可爱了！干娘才舍不得说妞妞，不要听你娘的挑拨！” “我不管！”李娘子开始耍无赖，“你就是贬低虎妞了，得赔偿我们！” “说吧！”方娘子揉着额头，儿子心思重，妹妹还矫情，都是自己宠的！ “带我们去边疆！”李娘子说出了最终目的。 “一边玩去哈！”方娘子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我走了，家里就你了，带你去，再来一个刘家，让咱娘上？” “呃……”李娘子终于蔫了。 方娘子不理她了，赶紧去虎子他们院子找人去，还有个儿子要哄呢！ 方云瑞很生气！这是个什么爹！说话从来不算话！偏偏每次都理由充足，大家都能原谅他！哼！别人是别人，他坚决不原谅爹爹！太过分了，娘亲还怀孕呢，居然又说话不算数！自己才不要找他去呢！ 方娘子来了就看着自己的别扭儿子背对着门口坐着，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感觉自己上辈子欠了这父子俩的！哎，没办法，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还！她认了！真希望下辈子别碰上这俩货了，操不起的心啊！ “儿子？瑞儿？云儿？”方娘子变换着各种名字叫小家伙。 “娘，你怎么来了，小心肚子。”方云瑞急忙站起来拉着母亲进了屋。 “哎，你爹那个夯货，这不又惹到你了嘛，他还不在家，揍他都找不到人。所以，儿子，咱们去边疆揍他一顿吧？”方娘子故作商量道。 “娘，我不是三岁的孩子，您的意思我懂，但是，边疆我不想去，我不想咱们千里迢迢去找个背信弃义的人！”方云瑞心累的说。 是，你不是三岁，可是你现在也没比三岁大多少啊？咋突然间就懂得这么多，这让为娘想权都无从下手啊！ “方姨，云瑞，我来了！”林落端着两碟点心，走了进来，“我猜云瑞晚饭没吃饱，就和李嬷嬷要了两碟点心，过来吃点吧。” 方云瑞接过来道谢，眨巴着眼睛看着林落，“落姐姐，我不想去见爹爹，我讨厌他！他每次都骗我！” 方娘子坐在一旁捂了捂心脏，那里很疼，但是她和许明生却没资格教育儿子，都是自找的！ 林落也拿了一块点心和方云瑞一起啃着，“不想就不去啊！” 方云瑞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你不说我不知好歹？” 林落拍着方云瑞的小肩膀，“许叔才不知好歹，他自己许诺的自己做不到，还指望咱们每次都捞他。切！我这跟着去，就是找他算账的！他要真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我就骗点吃的喝的就回来。要是他变心了，嘿嘿，咱们练武却一个不能还手的人手沙包，揍不死他！再将方娘子带回来。 瑞儿啊，我这外人都这么不放心，你不去，真的放心自己娘亲这一路吃的苦？万一方姨路上有个万一，到了那儿，你爹又有了别人，你舍得委屈你娘？不赶紧带回来？你是堵着气不去，可是方姨要去啊！” 方云瑞听到这话沉默了，但是还是先说了一句，“落姐姐不是外人，我那个爹才是外人，要不干脆给我娘找个后爹得了？” 这话让林落哑然：亲爹活着，上赶着找后爹的，这是第一见。这是活久见，许叔究竟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在他儿子这里，一点信用值都没了吧，否则人家孩子能张罗着给自己找后爹？ 旁边的方娘子更是无语：儿子啊！你爹还活着！你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宝宝呢，你这就撺掇我找下家了？问题是我和你爹感情挺好的啊！ “你看要不要一起找个后娘？”方娘子真的怒了，“你爹在外做自己的事情，娘喜欢他这份担当和责任，不打算换夫君。但是，你又看不惯他，要不连我一起换了吧？” 方云瑞哇的一声就哭了，“娘亲偏心，为了爹爹都不要我啦！” 方娘子和林落顿时开始手忙脚乱哄孩子，好容易才将人安慰好，也同意了过去监督一下爹爹对娘好不好。至于要不要在那里长住，到时候看具体情况。 第七十六章 全体都去？ 第二天，几个孩子一商量，觉得大人不管大人同不同意，一些出行的事情还是要准备起来。 于是，大家起早呼啦啦跑进了学堂小院，和文武两位师父说了要去南部边疆的事情。 顾先生忽然兴趣来了，“早就南方边境多种民族，别具异样风情，我也一起去吧！” 吴夫子也点头，“我一直在西北边境，也没去过南部边境，一起出去看看挺好。” 林落一听，急了，“两位师父，咱们都走了，学堂咋办？还有这么多孩子呢，咱可不能如此不负责任。” 顾先生和吴夫子相视一笑，“放心，我们心中有数，肯定能找到接班人才会出口许诺的。你这小小孩子，还挺操心。得了，好好上课，我们既然跟着，只能证明一点，你们的功课也不会落下，路上咱们也得学习。” 林落往虎妞怀里一歪，“完了，我们就这点小私心还被二位师父给看出来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虎妞抱着林落回了教室。 顾先生和吴夫子说到做到，二人在放学之后，一个往外写了几封信，一个直接骑上马出去了一趟。 还没等孩子们和家中的大人磨出个结果来，人家的后手支援都到了。 当顾先生通知洪安庄和周围村中的代表人来的时候，大家都呆了：还得是师父啊！出手相当快，做事干巴利落脆。 大家赶到了学堂的小院，不多时，各村村长和里正都来了，“顾先生、吴夫子，孩子们淘气了吗？你们该打就打，该抽就抽，不用客气！” 大家很是习惯这种来了就让打孩子的调调，没办法，自古家长见老师都感觉自家娃没做好。 顾先生微微一笑，“孩子们很好，都很听话。今天来是我和吴夫子要出远门，所以重新给大家找了三位夫子，两位教文，一位教武。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顾先生拉过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以后负责教基础小班，王秀才，由于他父亲过世，这三年要丁忧，所以来咱们这教教孩子读书。” “这位是李先生，我最早的同窗，人家当过县丞，后来归隐田园，来咱们这儿给大班的孩子们不光讲算学，学认字，更会普及一下外面生活的常识！” 吴夫子拉过一位很干练的中年男子，“这是赵先生，以前在军营中还是一名百夫长，过来教一些拳脚。放心，肖将军带出来的兵没一个孬的！” 众人看着三位先生，集体抱拳，“委屈三位了，咱们这地方就有一个山庄和几个村子，地方实在有些狭小，感谢三位先生不嫌弃，能够来到咱们这个小学堂。众位先生放心，这些孩子怎么调教都成，该打打，该骂骂。还有一点儿，我们不奢求这些孩子能学成什么样儿，只要能认识俩字，将来能踏踏实实生活就行了。” 三位先生很是感觉有些意思，哪个有孩子的家长不望子成龙啊？这个学堂的家长有些意思，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左了性子。 李县丞，哦，现在的李先生做为代表，出来回礼，“咱们几个就是想找雅静的田园之地，这里就很好。放心，我们学识没多少，至少不是坏人。” 众人见完礼后，这才问顾先生和吴夫子：“二位要去哪儿？怎么这么突然？”包括新来的三位先生闻言也好奇的看着他们，就是啊，因为啥啊？把他们急匆匆招了过来。 顾先生和吴夫子这才将陪着洪安庄的人找许明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扭头看向方娘子，“您要去南部边疆了？洪安庄不要了吗？”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李风两口子这才知道，孩子们在长辈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连两位先生都拐了过来！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方娘子笑对大家说道，“怎么会不要洪安庄了？这里可是咱们的老家。只有我会留在南部边疆，等着明生将那边的事情办妥。我娘、李风、李娘子都在洪安庄等着大家。”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说，“相信各位知道刘家的事情了，孩子们上次亲眼看到了他们想来抢占咱们的土地和庄子。我想说的是，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咱们大家能躲就躲，躲出去报官，千万保重自己的生命。” 提及刘家，村长和里正一脸愤愤表情，“哼！再有这种事情，咱们跟他们拼了！” “万万不可！”方娘子拦住众位，“我们会将大多数护卫留下，应该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儿了。但万一再有，咱们只是普通百姓，斗不过那些强盗土匪。一定保重自己，等我们回来再处理。” 众人点头，方娘子这才住了嘴。三位先生见状，在一旁捋着胡须很是欣赏。 之后，方娘子又去了一趟顾家村，看望了一下顾家叔叔婶婶。 对于她要挺着孕肚去南部边境找许明生的事情，老两口意见很是不相同。许家婶婶不同意，怕路上有个万一，劝她在家生完再走。 方娘子回道，“那样的话，孩子太小，更不适合远行。婶婶放心，我心中有数。” 许家叔叔很是支持，“路上铺厚点，没问题，还是在明生身边更安心好一些。”他心中暗戳戳的想法是：这回在明生身边生孩子，姓许就更光明正大了！ 方娘子感觉这个倔老头儿很是有趣，偷偷的笑了。 就这样交代好了各方的人，大家开始选去南边的人选，是的，这个很关键的名单还没定下来。 经过众人一番争执，最终确定留在洪安庄的人：郭老太太、李风、李娘子和大半的护卫。方娘子带着孩子们，加上两位先生，带着几名护卫，选一家口碑甚佳的镖局跟着人家走。 确定下来之后，大家开始准备出行的东西，交代各种事宜。 第七十七章 前一夜 临行前的一夜，林落陪着郭老太太睡得。 “外祖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林落抬着小脑袋问郭老太太。 “不去了，外祖母年纪大了，路上要是有个啥水土不服，那就麻烦了。”郭老太太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你放心去，外祖母就在庄子里踏踏实实养老，一切都会安安稳稳的。 而且，不是你怕出现类似刘家的事情，在庄子后面挖了地洞；在山上找了隐秘的山洞；又在县城重新买了两座隐秘的宅子，别人都不知道地址的那种？你放心，一有事儿我就跑。” 提及这件事情，郭老太太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孩子真是让人心疼，极其没安全感，刘家的事情发生后，自己带着护卫一连好多天都在忙碌，这才备下了这么后手。 “落儿，你此番出去，外祖母知道你绝不单单只是出去游玩。但无论做什么事儿，你的平安是最重要的。我就在庄子里等着你回来，遇事多想想，家中还有一个长辈期盼你回来。”郭老太太叹气，自己老了，能做的就是不拖孩子们的后腿罢了。 “我知道的，外祖母，我最最惜命了。遇事儿我就跑，而且我现在虽然谈不上轻功，但是两三步越过一道高墙还是可以的，您不是见过吗？”林落反问道。 一提这个，郭老太太就想扶额，自从刘家到这闹过之后。林落练轻功就格外勤快，秋水也教的认真。于是，她和虎妞那个院子的高墙就倒了霉了，两个小姑娘那是一天三蹬啊！ 方娘子甚至和李娘子商量要不要在墙的外面垒个支撑，万一倒了咋办？李娘子闻言哈哈笑，没垒墙，但是将外面草根树木都除了，把土弄得松松的，别摔到家里的两个宝贝。 就这么日复一日，虎妞和林落现在都是翻墙去学堂，护卫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知道，第一天，这俩破孩子趴在墙头的时候，护卫差点没用棍子将两人杵下来，后来看到是家中两个小姐才收招。 后来因为这事儿，俩人还被吴夫子、方娘子分别罚过。提起来就是两个小孩子的心酸泪。不过两人轻功水平有限，刚开始属于管上下不来的地步，后来进步了，现在能下来了，但是那动静，啧啧。尤其是虎妞，从墙上下来，整个犹如一颗小肉弹。 郭老太太想到林落那三脚猫的轻功，更忧心了，真诚建议道，“你还是在半路上，让吴夫子或者胡队长教你骑马吧，真的，比你自己拿什么轻功靠谱多了。” 林落囧…… 方娘子在嘱咐李娘子，“妹妹，我此次出门少则二三年，长则得五六年，家中就交给你了。尤其是咱娘，得好好孝顺，没事儿多听听她的意见。” 李娘子端来一杯茶，“姐姐喝水，这都嘱咐了多少遍了，忘了，打死我不敢忘。不就是孝顺娘亲，听她的话；和李风好好过日子，遇事多和他商量；看护好落儿，注意别被她蒙了，把我自己卖了；看护好虎子、豹子、虎妞，多和孩子们沟通想法，孩子们的主意有时候很好用……” 说着说着，李娘子感觉不对了，“姐姐，我在你心里究竟是啥样的？这么不靠谱的嘛？落儿就算了，那个鬼机灵我不和她比，虎子他们兄妹三个，也能给我出主意了？” 方娘子心有些慌，其实有点不知道自己嘱咐什么了，听到此也笑了。她放下茶杯，将李娘子搂在怀中，“咱们姐妹还没分开过呢，我有些慌了。可是现在不得不分开，家里就靠妹妹了，所有一切的前提，请你好好保重自己。最长五年，我就回来，咱们一起陪着落儿她们这群孩子成长，好不好？” “好！”李娘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姐姐才要好好保重自己，保护好孩子。万一，我是说万一，许大哥有了外心，你就给他一个人仍在南边，早点回来，这里永远是姐姐的家，我和娘在家等你。” 方娘子应下，“你还不知道我嘛，他要真变了心，我跑的速度肯定快，男人又不是必须要的玩意儿。这次去，应该还要做些别的事情，否则落儿也不能如此坚持要去。我怕孩子另有打算，所以，能出点力就出点力，毕竟放在眼皮下能放心很多。” 李娘子点头，“我知道，她买了好多生活物资，估计想到那边赚一笔。这小丫头真的继承了咱家小姐的机敏。” 方娘子长叹，“是啊！所以我跟着去，一则为了明生，二则为了落儿要做的事情，一箭双雕，咱不亏！” “只是姐姐太累了，这还在孕期呢。”李娘子轻柔的抚摸着方娘子的肚子，“宝宝啊！我是你干娘，可能得到你三五岁才能见第一面，但是礼物和压岁钱都给你攒着，到时候一起给你。只需要你好好听话，少折腾你娘。都是你那个不靠谱的爹，才让你这么小就千里迢迢的折腾，出来后折腾你老子去啊！” 方娘子一听这话简直无语了，“他/她这么小，能听得懂你说话？” 李娘子很是理直气壮，“必须听得懂！这是落儿说的胎教！”说着，继续和肚子里的宝宝交流感情去了…… 李风则带着胡队长再一次检查车马有没有问题，货物是不是盖好了油布，预防的防雨工具带没带上，因为南方潮湿多雨…… 至于顾先生就简单了，干脆在和新来的两个先生在谈诗作画，喝酒品茶…… 吴夫子还是很负责任的，嗯，和新来的武先生比武呢。 所以，在临出发前的晚上，洪安庄学堂小院是最热闹的：一边谈天论地，一边刀枪棍棒…… 虽然大家各做各的，但是火热的心一样：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的别样风采！ 第七十八章 新奇 第二天清晨，五辆骡车，七匹马就出发了。 先去官道上和镖局的人汇合，之后大家一起上路。威远镖局的人这次护送货品到中部地区的洛城，可以顺路走一程。 等回头到了洛城，大家分开后，再去那边的镖局寻找合适的“路搭子”。一行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威远镖局队伍在前，洪安庄队伍在后。 洪安庄的五辆骡车，两辆坐人，三辆装货。前面是顾先生带着三个男孩子坐，后面一辆为方娘子带着嬷嬷及林落、虎妞坐。 外面吴夫子跟六名护卫一起骑马。孩子们也在车里待不住，时常要师父或者护卫叔叔带着骑骑马。 一路风餐露宿，跟着镖局走，虽然安全，但是速度却不是很慢，毕竟时间对于镖师来说就是金银。幸好洪安庄的骡车里面垫的很厚，在里面坐着不是太难受。但是方娘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走快了还是不行。 林落就和方娘子、胡队长商量，“之前还是考虑的太简单了，跟着镖局走还是太快了，咱们单独走吧。胡叔叔，问问镖局前面有没有特别危险的地方？” 胡队长摇头，“之前问过，当今陛下治下清明，倒是没听说有很是成气候的山匪。也或许是镖局名号响，都在江湖之上，人家给个面子。” 这就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林落转头看向方娘子，温柔的妇人含笑，“我没事儿，跟着镖局安心一些，只是偶尔有些不自由罢了。” 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是脸色却有些白。林落还是做了决定，不过在此之前，她决定还是去问问两位先生，“师父，我们想脱离镖局，自己走，走慢点，您二位可接受？” 顾先生回答，“早就该这样了，天天在马车上，都没办法好好讲课了，这可不行。” 林落腹诽，分明您是嫌没办法好好吟诗作对了，再美的景色也不能驻足，拿着给我们上课当什么噱头。您不就是教几句，剩下的就让我们背嘛。差不多了，才给讲讲释义啥的。 吴夫子也点头，“自己走吧，精心一点，没啥大问题。这样，咱们有更充足的时间练练功夫。” 所有人达成一致后，胡队长就去给镖局结了账，大家分道扬镳。 其实到现在，路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本来再和镖局走一二百里也就该分道扬镳了，现在也只是提前了一点儿而已。 自此之后，大家脚步慢了，节奏缓了，可以优哉游哉起来练武、上一个时辰的课，然后出发。每次都算好路程，到了下一个预定的地方就休息。每天都富裕出来一个时辰，万一碰到什么好景致或者集市啥的，大家总会下来歇歇或者逛逛。 反正后面三辆车的货物保质期很长，甚至有两个地方物价还不错，林落还卖出去了大半。车越来越轻，方娘子问她，“要不要补进一些别的货物？” 林落摇头，“后面的路不好走，咱们车轻更容易过。剩下的这些货物是在南部边疆出售或者自用的，将它们匀到三个车上，骡子也能轻松不少。” 几个孩子一路走，一路玩儿，一路学习，一路见识。这中间听不懂的方言多了去了，没见过的东西也很多，大家很是兴致勃勃。他们见了耍猴的，见了贫嘴的鹦鹉，最后终于见到了负重的大象。终于到地方了！ 这一路之上，他们身上的衣服越穿越薄，车上的货越来越少，人越来越黑。当然，学到的本事越来越砸。每到一个地方，总要跟人家学两句方言，结果到了下一个地方还得再换一种。 四个月下来，顾先生现在强烈要求读书的时候说官话，其余的时候都是将人赶的远远地，大杂烩出来的方言简直没法入耳。 还好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到了地方。 南部边疆已到，怎么联系上许明生成了一个问题。这周围山这么多，谁知道他钻的哪座，现在身处哪个部落呢。 顾先生简直服了这群人，“出发前没写信告知他吗？” 林落反驳，“我们要的是抓现行，看看这人本质是好是坏，怎么能提前报信呢？” 顾先生真是服了这群不靠谱的人了，“那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林落不服气道，“好人咱就好酒好菜，妻子相陪！要是坏人就棍棒相加，再也不见！” “先想想怎么找人吧。”顾先生捂着额头道。 “好了，我这就去发信，说胡队长给他弄来两袋盐。”林落不在乎道。 顾先生嘱咐道，“日期写的靠前些。” “好的，放心吧，师父。” 顾先生表示：有这么一个跳脱的徒弟，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放心不了。 信发出去了，大家开始在附近的县城转悠。看看这个蔬菜，哦，不认识；看看这里的野味，嗯，不认识，但是价格不高；看看山珍，好全好新鲜，嗯，一个都不认识。 “姐姐，看着都好好吃。”虎妞馋的吃手指了。 “都不认识，不知道做法。”林落叹气。 虎妞看着她，眼睛中就流露出了一种信息：我想吃。 “所以，咱们下馆子去！”林落道，“咱不会做，人家酒楼肯定都会。” 一群人立马奔向酒楼。 很快点好菜，上菜速度也很快，不多时，菜一盘一盘端上了桌。 “小二哥，我冒昧问一句，咱们这边吃饭用什么？”林落特别礼貌。 “筷子啊！”小二怀疑的看向一群人，“你们不是大泽人吗？” “我们肯定是。”林落点头，而后问道，“问题是筷子呢？我以为得用手抓饭呢。” 小二一摸后脑勺，“嘿嘿，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咱们这边有山珍的菜，都是等菜全了，才给筷子。” “为啥？”虎妞不理解了，“哥哥，你是怕我们吃光了，空盘不好看吗？” “当然不是。”小二满面笑容和小姑娘解释道，“小姐，您看中间那盆汤，需要放够半盏茶时间，过了就不好吃了，时间不到，有毒。所以，汤匙、碗、筷子我们都要按时上的，为了客人和店铺双方都安全。” 这话太长了，虎妞听的懵懵懂懂，林落解释，“时间不到，菜有毒，吃不得。” 如此简单粗暴的解释把虎妞吓到了，“有毒？” “时间到了，就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想不想尝？”林落引诱道。 “要！”虎妞爽快应答。 果然，到了可以开动的时候，大家一尝，再也停不下筷子，个个吃了个肚儿溜圆！ 第七十九章 人至 众人悠哉游哉在县城中待了三天，许明生派了两名属下到了客栈。两个晒得黝黑的青年很是腼腆，向客栈的伙计磕磕巴巴打听着洪安庄一行人。 林落一行人正好回客栈，直接将两个小伙子带回了房间。 两个小伙子紧紧抱着大箩筐，真怕面前这一大群人将自己两个卖到某个黑矿上去。部落中的长老就是这么说的，呜呜，好害怕，为什么头领要选他们出来取盐。 大家瞅着这两个要把自己吓哭的小伙子，嘴角抽了抽，大家都出去了，就留下了方娘子、林落、虎妞、春华、秋水。再看向两个小伙子，嗯，安稳下来了。 “我叫林落，来自伏阳郡山南县洪安山庄，许明生是我家人，两位哥哥怎么称呼？”林落落落大方自我介绍。 两个小伙子相互看了看，“我叫百达，这是白河。” “百达—百搭？白河—百合？好名字！”林落称赞道，顺便问道，“谁让你们来取盐的？” 百达回答道，“许明生我们认识，头领让我们来的，说至少一百多斤，所以我们才背了两个大背篓。” 林落笑道，“放心，只多不少。你们那里能进去骡车吗？我们直接送过去，顺便看看许叔现在生活的地方。” “牲畜能进去，车进不去。”百达挠挠脑袋，“山路不好走，马走都要小心。” 林落点头，又接着问道，“行，知道了。需要大概多久能到山里？哥哥，你看我这么小，速度肯定快不了。” “我们能到，你？这都中午了，不好说啊！”白河插嘴了。 “行，那我给两位哥哥开个房，明天咱们一起进山。”林落直接拍板道。 百达和白河相互看了一眼，反正出门的时候，头领也说了，可以明天再回去，毕竟安全第一。在这里住一夜也行，反正能带回更多的盐不是吗？二人点头答应了。 林落接着问了一下部落中最缺什么？反正在县城，能带上就带上。然后，整个下午大家就忙碌了起来，归置行李，存放车辆，购买物品…… 第二天，吃完早饭，大家就将东西放到了骡子、马身上，除了方娘子，剩下的人都背着背篓，扛着行李往许明生在的部落开拔！ 一路之上，林落充分体会到了不同于李白同学《蜀道难》的场景：崎岖的山路，挺拔的山峰，遍布的森林，满眼的藤蔓，时不时冒头的毒蛇，吵人的鸟叫声，偶尔听见的动物嘶吼声…… 林落心中一惊：我靠，这是到了原始森林了嘛？ 众人走走停停，总算在下午看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一排排竹楼挺拔而立，一间间泥巴房子上面盖着茅草，还散发着清香。 “头领！我们回来啦！”百达和白河自从进了山林，就一改外面腼腆的作风，遇山爬山，爬的比猴子还快；遇水，一根藤蔓就荡过去了，身姿那叫一个帅。一路之上，众人正是靠着他俩才能找到部落，要是自己？呵呵，早就让这里神出鬼没的“陷阱”坑死当了肥料了。 “回来啦！我看看收获如何？”一个大家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个月不见，这都混成部落头领了？ 方娘子和林落相互看了看，百达和白河一直说头领头领的，她们真没想到许明生就是头领。 “娘，娘，娘—子？”跑出主楼的许明生结结巴巴道，这是眼花了？中暑了？他怎么看到娘子了？呃，不对，一个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娘子？天啊，她怎么还能来部落？真是要了亲命了。 “叫娘子就行，或者叫直接叫我名字也行，倒是很没必要叫娘。”方娘子一脸严肃道，“如此称呼，有违孝道。婆婆在天之灵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听到众人的笑声，许明生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直接冲了过来，想扶着方娘子，又怕伤到她的肚子，围着人绕了两个圈，“我的娘啊！肚子这么大了！” “啪！说了我不是你娘！”方娘子怒了，这个傻子，这么多人呢，不安排地方，不和人叙旧，光围着自己算怎么回事儿？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了。 “我知道你不是我娘，你是我媳妇儿！”许明生傻乎乎的摸着自己被打的地方。 林落对虎妞说，“完了，你干爹傻了，咱们这行人没大夫怎么办？” 虎妞皱着眉头，“我去请？是不是得去县城，我不认路。让百达哥哥和白河哥哥带我去吧！这回不用抬着干娘，肯定快好多！” 方娘子一听这两个小家伙的童言童语，又想起了这一路的艰辛以及大家的辛苦。这么隐蔽的部落单靠自己根本进不来，都是大家轮流抬过来的。赶紧推着许明生道，“大家都累了，赶紧找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 许明生这才恍然大悟，拍着脑袋，指着部落最边缘的几座竹楼，“这是新建的，还没人住，你们先进去住着吧。白河，领他们过去。” 虎妞歪着脑袋看着许明生，“干爹，是妞妞太矮吗？你到现在都没看我和我姐姐一眼？” 真别说，许明生真没看见这一群孩子们，也没看到在后面正抱着小肩膀冷笑的儿子。 许明生低头才看到虎妞，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我的乖乖，怎么你来了？” “所以，人家不欢迎，咱们走吧。”方云瑞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许明生扭头看到儿子莫名心虚，“哎呀，瑞儿，你们全来啦！走，回我屋。” 说着，抱着虎妞，搀着方娘子，带着一群娃娃回了自己的屋子。 “娘子，这肚子几个月了？”许明生小心翼翼摸着方娘子的肚子。 “快生了！你这个相公做的那是相当厉害！让孕妇挺着大肚子过来找你！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讲男人的担当来着。”方云瑞冷冷说道。 “我的祖宗啊！我不知道你娘有喜，怀有身孕，否则打死我也……” 许明生的话在方云瑞越来越冷的眼光中慢慢打住了，是啊！自己媳妇儿怀没怀孕，一点儿都没察觉，很自豪？！ 第八十章 没收 方娘子看着对面父子的模样，“完了！又开始了！”林落笑着拉着大家出去找师父了，让他们一家三口掰扯去吧。 部落中的人早就发现来了外人了，正帮着护卫们安排物资，两边的人一边忙碌一边交谈着。 外面的人知道了这群人是头领在外面的亲朋好友，这次过来是来探望头领的；洪安庄的人也知道了这个部落是新搬来的，以前的位置更深入。许明生来了之后感觉交通太不便利，带着人走了好几天才选好了位置。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部落的竹楼、泥巴房那么新。 林落领着孩子们到了两个师父的竹楼，发现一切已经安顿好了。主要是就铺了铺床，将衣服放在了柜子里，剩下也没啥了。于是，大家商议一起出去转转。 吴夫子和顾先生也跟着，一个想吃肉了，一个想去看风景，这地方风景甚美！处处让人流连忘返。 众人本来只想在部落里转转，可是太小了，大家走着走着就走出了部落，加之景色太美，众人顺腿就走到了森林中。 一进来，大家就静下来了，听着耳 边的鸟叫，闻着清新的空气，再也不用赶路了，心一下子就放松了。 吴夫子手疾眼快扑向正在吃掉落果实的野鸡，人很利落的扑过去，鸡……跑了。吴夫子倒是引起了兴趣，这野鸡警惕性挺高啊！一下子来了兴趣，追鸡去了…… 森林中还有不少长着果子的树，不管认不认识，只要树下有鸟啄过的痕迹，孩子们就想尝尝，反正没毒。于是，虎子几个拽着护卫上树摘果子去了。 顾先生早就对着美景流连忘返，诗瘾大发，满腹的墨水正想将这整片森林晕染呢，哪里还有空管别人？ 林落悄悄追着吴夫子去了，看来看去，她觉得还是捕猎有些意思。倒不是说吃肉，而是野鸡有一身漂亮的毛，一身的光彩，相当吸引人。 吴夫子第一次扑野鸡失败了，第二次也失败了，等到第三次，他找好角度准备扑过去的时候，结果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抢在了他的面前，将野鸡射杀了。 哪来的箭？吴夫子纳闷：刚刚自己就知道落儿过来了，总不能是她个小娃娃射杀的野鸡吧？他好奇的扭头，发现小家伙胳膊上绑着个木盒子，正在往下放袖子。 “别动！”吴夫子喝了一声，急忙抓住了林落的胳膊。 “师父？”林落疑惑道，“怎么了？” “这是啥？”吴夫子直接上手将工具盒从她胳膊上卸了下来。 “袖箭啊！”林落惊奇道，“师父出身军营，没见过？” 如此自然的反应让吴夫子怀疑起了自己，“这东西军营中有？” “这东西军营里没有？”林落更加惊异。 袖箭：你们才是东西，我有名字！ 吴夫子捡起野鸡，抱起林落，匆匆出了森林，直奔许明生的屋子。 “师父，人家一家三口正团圆着呢。咱们进去不好，真的。”林落看着出声阻止道。 吴夫子早就不耐烦他们一家人磨叽来磨叽去，“见到了就是团圆，媳妇儿孩子什么的都要靠后！我赶时间！” 林落在心中吐槽，所以，这就是您单身一人的原因。 师徒俩的对话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许明生快步到了门前，“夫子有事儿？” “你在南边军见过这样东西吗？”吴夫子将袖箭往前一递。 “这是啥？”许明生直接拿过来一看，“这东西是弓箭吗？” 吴夫子听罢，扭头看向林落，“这东西军营没有，哪来的？” 林落撇嘴，“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看杂书看的，当时上面有构造图，不然我还不翻呢，字基本没认识，图看懂了。所以，这次出门前就让工匠给我做的。” 一句话讲述出了两个信息：一，书没了，在京城的家中，京城林家早就被抄了，剩下的东西也没她的份；二，别问什么书名，反正字不认识。 吴夫子一听，“这个我们没收了，你这么小，用着太危险了。”说着，将野鸡还给了她，和许明生一边叨咕去了。 林落看着这两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嘀嘀咕咕拎着鸡去了河边，准备拔毛，做鸡毛毽子。 这时候，一位在河边洗衣服的老婆婆见到了她，满面笑容问道，“小姑娘，你是头领的女儿嘛？” “啊？不是，不是。”林落摇头道，“他是我叔叔，我是他侄女。” 老婆婆点点头，“怎么样？我们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林落点点头，“风景很好，食物很多，除了出去有些不方便，很好很好。” 老婆婆笑了，接着叹气道，“是啊！食物不缺，只是别的物资很是缺少，所以头领让我们搬的离县城近了不少。” “许叔让搬就搬啊？你们就不怕他一个外乡人有啥坏心思？譬如把你们骗到外面，将人卖了？村里的老奶奶总是嘱咐我们不许跑出去，会被人逮走卖掉。”林落说着自己的童言童语。 老婆婆笑了，“怎么会？许明生是一个很好的人，能看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边部落很多女婿都是他的部下，那些小伙子们很是不错，被他们推崇的头领肯定也错不了。否则，我们怎会选举一个外人为头领？” 林落接话道，“是啊，婆婆，好奇怪啊，你们怎么会选许叔叔为头领？他是个外人，还年轻，我们那儿的村长、里正都是老爷爷啦！” 老婆婆这下沉闷了起来，林落小心翼翼说道，“婆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婆婆摇头，慢慢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们刚刚也在部落中转了，是不是发现人很少？” 林落点头，“对，我爹爹的那些部下叔叔都没见到呢。” 老婆婆叹气道，“年轻人都去打猎了，孩子们也跟着去挖野菜、找果实去了。其实以前部落老人孩子很多的，大家都在部落中忙活一些事儿。但是有一次，外敌在隔壁部落的带领下，袭击了我们部落，杀死了很多人，这也是我们搬家的重要原因。那次还是你叔带领着部落中的小伙子将人打跑，这也是我们选他做头领的原因。” 林落明白了：许叔是靠才能自己争取到的这个位置，这对于一个汉人来说非常厉害了。 第八十一章 出路 翌日，林落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晚打猎、找果实的大人、孩子都回来了，部落一下子就热热闹闹起来。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部落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醒了？”温柔的声音响起，“起来喝点粥吧？昨晚吃了烤肉太多了，今日就吃点清淡的。” “方姨？”林落一下子精神了，“怎么没让嬷嬷来？您这还挺着大肚子呢，怎么还照顾我？回去后，外祖母该打我屁股了。” “我没事儿。嬷嬷给大家分盐呢。”方娘子笑笑，“咱们给山庄发的信还得几天才到吧？真是不孝，害得老人家担心。” 林落下床洗漱，“您又来了。许叔这不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昨天我可都跟人了解清楚了，他完全是靠真心和才能赢得这个部落头领的位置，上可以帮助朝廷收复人口，下可以治理一方百姓，多好！” “行了，不用你这个小滑头给他说好话了，来都来了，我这支持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啊？”方娘子好笑道。 林落贫嘴，“那可未必，咱们当时可是奔着许叔不能变坏或者已经变坏的目的来的。昨天和部落人接触之后才发现部落的人虽然很开放，但是很正派，知道有家室在等着之后就歇了心思了。当然也是因为这个部落就是一夫一妻制，最重要之前忙于厮杀、搬家、安家等，许叔和部落的人都没精力。现在刚规整好，步入正常生活，咱们来了，以后要再有机会，那就是方姨纵容的。” 方娘子笑道，“你啊！这张小嘴儿叭叭的，真是得理不饶人。我算是怕了你了，出去吃饭吧。” “好嘞。” 方娘子看着林落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你昨晚追着部落的神医问了好多问题，是有啥想法吗？” 林落点点头，“南方药材很多，但是苦于交通过于不方便，无法运输出去；二而且采药材需要大量人工长时间去做，这不现实，毕竟大家还要找食物填饱肚子。所以，我想在部落中搞一片药材种植园。” “首先，人家种了药材没时间找食物，吃什么？其次，种植成功，怎么运送出去？还有，哪能找到固定的买家？”方娘子问道。 “所以，我决定一点点来，先让采药，而后我们帮他们卖出去，再从县城买粮食回来。”林落解释道，“毕竟药物价值比粮食价值高多了，保证他们一采就上瘾。至于销路，就有劳肖将军了。” “西北军？”方娘子疑惑，“肖将军能帮你这个忙？” 林落微微一笑，“方姨说错了，是我帮肖将军的忙。他一直说西北缺药，尤其是珍贵的外伤药。而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长得最好的就是外伤药材，这是天赐的机会，抓不住是要遭天谴的。” 方娘子笑着摇头，“我不管你了，去找你许叔吧，这些事儿我现在管不了。” 林落却不想放过她，“方姨想多了，你怎么可以置身之外呢？否则，我千里迢迢将您送过来真是给许叔当贤妻良母的？你得担起这摊子事儿来啊！”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能鬼精灵到这个地步？连我这大肚婆都不放过！我问你，之前说在外要卖的那些针头线脑、布匹、盐等物资，你一直没出手，就等着药物呢？”方娘子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林落很自得，“嗯！毕竟眼见为实，有实物诱惑的话，采药更有动力不是？” 晚上，林落将两位师父和许明生请到院中，讲了自己的计划，吴夫子点头，“这条线我给诸位搭，西北那边现在虽然没大仗，但是小仗时常不断，真的很需要伤药，多多益善。再说，哪个军营都不会嫌弃药多的，毕竟多一份药就可能多一个兵。” 许明生点头，“我和部落的人商量一下，可以采药种植两手抓，慢慢让大家的生活步入正轨，现在采猎的方式还是危险了。部落中时常有人丢命，种药材再累也不会丢命。” “看看，我许叔现在绝对是合格的部落头领，处处从部落自身利益出发。”林落调侃道，“哎，可惜我这贩药的二道贩子没人关心，那不别怪我让你娘子上阵了。” 许明生苦笑，“好像我拦着就有用一样，我现在也只能操心部落中的事情。你们都这么能干，别的地方也没用武之地啊！” “这点就很好，许家后生在其位谋其政，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顾先生感慨道，之后矛头直指林落，“譬如你，身为学生，不去练字做课业，还在这干嘛？” 林落起身，嘀嘀咕咕道，“刚出个主意，就赶我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听着小丫头嘟嘟囔囔，吴夫子感叹，“原来说忘恩负义有这么多词儿啊！” “这破孩子好的不学，坏的触类旁通！”顾先生怒，之后火力冲着搭档去了，“这是忘恩负义吗？这不是得鱼忘筌嘛？！” 吴夫子“哦”了一声，“原来先生自己知道是鸟尽弓藏啊！” 许明生看着好笑，这两个大男人怎么跟孩子一样，“两位先生，咱们商量商量细则？” 等商量完毕，许明生脸上挂着纠结的神色，想说什么又感觉不好意思。看得吴夫子火大，“许家后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行伍出身？现在还是部落头领，怎么说个话还这么磨磨唧唧？要不要我建议将军让你扔回兵营重新回回炉？” 许明生一咬牙，提出了自己的无理要求，“两位先生能否教教咱们部落的孩子？” 望着两位探究的眼神，许明生越说越气弱，“反正你们也给云瑞他们上课不是？就捎带手的事情……” 顾先生问老搭档，“你确定将军想收复部落，让这小子统治，看着不怎么行啊？” 吴夫子用自己一只眼审视着面前这人，“要不？换个人？可是方娘子都来了，还是再给个机会吧。” 说着，语气立马严肃起来，“你给我站直身子，提要求很好，为部落考虑更是应该的，你又不欠我们的银子，怎么这么气短，看得窝火！” 许明生更委屈，“我这不是表达一下谦逊吗？” 顾先生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 第八十二章 算账 许明生简直无语极了，怎么人家礼贤下士都会被传为美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两位先生的笑谈？ 许明生很委屈，许明生要倾诉！许明生愤然起身找方娘子告状去了。哼！让你们欺负我！以为我没人撑腰呢！ 顾先生和吴夫子看着许明生匆匆告辞哑然失笑，“走吧，出去看看部落中的孩子，这么热闹该回来紧紧皮了。” 林落发现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先生都是大家最为尊敬的职业之一。譬如现在，哪怕部落中的孩子们个个能上树下水，但是到了先生面前很是乖巧，虽然是表面上的，私下小动作不断。至于家长，那绝对比孩子们乖多了，从里到外的那种乖。 许明生在和方娘子告状的时候，外面两位先生已经将大家安排在平地上，开始了第一堂课。 当第一句《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响起来的时候，许明生拥着妻子看到大家席地而坐，顾先生在前面正在一句一句叫孩子们读书时，不禁哑然。 “夫人，我白告状了，是不是不爷们儿？”许明生很委屈。 “噗嗤”一声，方娘子笑得扶着肚子，手摸着泪，“没事儿，我不笑话你。知道夫君心好，一心为部落，大家只会敬佩你。事情嘛，总会出错的，只能有向善的心，咱们随错随改就好。” “还是娘子好。不像那个臭小子！”许明生偷着和媳妇儿告状，“娘子啊，咱们这次生个女儿吧！臭小子前天戳我心窝的话现在想起来还肝疼！” “得了！你自己的种，自己教育！”方娘子白了夫君一眼，“你自己许诺做不到，被他抓住把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的执拗程度。放在部落中吧，将其扔出去跟着人家摘果逮鸟，缺的给他补回来就行。” “行吧，我原来想的是将他送回洪安庄，让娘带带他。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放在身边最好，这么小，万不可左了性子。”许明生长叹道。 “肯定要放在身边，前天要不是你和他及时沟通，这小破孩子指不定能怎么想呢。”一提这个方娘子就头疼，“养孩子真是费心，生了这个不要了吧？” 许明生也心有戚戚然，连忙点头。 方云瑞就没想到自己质问一下爹爹为啥说话不算话？说好余生就在洪安庄陪着娘亲，结果为啥三两年就变卦了？几岁的小孩子不懂就问呗，这一问导致家中就两个娃，爹娘认为养多了费心耗神！ 翌日，林落请方娘子出面，请大家山上注意药材，可以采回来，根据药材种类、品质、数量回来和她换生活物资。 瞬间，众人沸腾，“夫人，真的假的？我们常用的药材可以吗？”很快就有人问道。 “当然可以！”方娘子高声说道，“常用的意味着需求量大，所以，你们只管采，不过只能是成熟的、大株的，要是太小的苗苗，还是等人家长大吧！” “那肯定是！”众人纷纷点头，“我们采果子从来不弄坏树木，打猎也不打小动物，吃光了，儿孙就会被饿死！” “对！就是意思！”林落拍着巴掌说道，“先生教的不能竭泽而渔！你们的药材我们用前天给你们分剩下的盐、布、针头线脑、酱等换，东西都在这儿呢！”说着，指了指堆在地上的麻袋。 “好啊！走啦，采药去！”呼啦啦人全部都走了。 “这，这也太单纯了，不问问价吗？”林落问许明生道。 许明生笑了，“在他们的头脑中没有压价这个概念，反正有我在呢，我有娘子在呢，没人能骗我们。” 林落看了看不远处的小人儿，故意提高声量，“来！许叔，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许明生看她的颜色，顺势提了些音量，“部落中的人不懂做生意不要紧，有我呢。我不懂也不打紧，反正有娘子给我兜底呢！” 林落眼中带笑问道，“我的叔，现在你可是一个部落的头领，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 许明生苦笑，“什么头领，就是一个小村子的村长罢了！但是好在我做的事情对朝廷还有些用，所以尽力坚持罢了。至于吃软饭，我不是一直都在吃嘛，没事儿，我胃不好，软饭好消化。” “许叔真的不知道我们为啥来？咱们可是相当不放心，生怕被人抢你做压寨夫君。”林落干脆将话直接挑明。 “还不都怪你这个小滑头！”许明生一提这事儿就生气，娘子的肚子都那么大了，居然千里迢迢过来了，“我是那样胡来的人嘛？你方姨有孕在身，你们就应该拦着她，这一路多不安全？” “呀，秋后算账来了！”林落一把拽过已到二人身边的方云瑞，“你别吓唬我，你儿子可在我手里！” 一番话逗得父子二人都笑了。 林落放开云瑞，拍拍胸脯，“笑了就对了嘛。来，许叔，部落马上要做药材生意了，你先练练，算一笔账。我问你啊，方姨怀孕几个月？” “十个月啊！”许明生有些疑惑，不都说十月怀胎嘛。 “对啊！加上坐月子，一年过去了吧。”林落接话道。 父子二人点头。 “小宝宝生下来，满一周就出门是不是太早？过两年的话，许叔，你真能保证你身边没人？”小小的娃儿眼睛射出逼人的光芒。 “我可以保证！”许明生拍着胸脯道，“我一个人在兵营呆了那么多年也没事儿。” “据说兵营中连母蚊子都没有，部落呵呵。”这次是方云瑞接话了。 “这小破孩儿，咋啥都懂？”林落拍着手，“不许胡说，许叔不是胡来的人。” 许明生嘴角抽了半天，实在没忍住，“落儿你也没几岁，还说瑞儿。再说，谁给你们的胆量，不相信长辈？” 林落才不怕许明生的黑脸，她用小胖手拍了拍他，“这账还有另外一种算法，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此处，你能早日家庭团聚，还能亲眼捡着小宝宝出生，照顾他们娘三，也不可以不负朝廷。再加上我这个小福星，部落的未来这不也确定了嘛？还不说我两位师父的无私付出……” “打住！我的小姑奶奶，我错了！”许明生真是服了，“你算的对，以后我不提这事儿了。真怕了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活的能数落死人家。” 方云瑞被逗得哈哈大笑，眼睛亮晶晶称赞，“落姐姐真厉害！” 许明生狠狠摸了摸臭小子的脑袋，“对，你落姐姐厉害，所有让我吃瘪的人都厉害！臭小子，以后咱们都不许找后账了啊！” 方云瑞点点头，跑了。 第八十三章 生娃 雷雨交加，部落中却热闹中带有一些紧张：方娘子发动了！ 嬷嬷守在方娘子身边照料着，部落稳婆接生，还有几位生过孩子的大娘帮忙。隔壁的竹楼，部落神医在候着。 是的，这个神医有名到南部地区都闻其名，许明生也几次写信提及神医。这也是方娘子敢挺着孕妇南下寻夫的底气。 神医出自周边部落，反正就在这片森林中，要找他也很方便。这次因为许明生所在的部落遭了外敌，干脆就将神医留到了现在。 当然，要是没有有趣的事情，神医早就跑了。这不部落人伤养好了，林落她们一行人到了嘛。带来了很多北方特有的药材，后面小家伙提议的药材计划又引起了神医的兴趣。毕竟，所有部落人口加起来，谁有他了解药材？ 这个小丫头居然要种植药材！笑话，这东西不是天生地养，上天的恩赐嘛！居然要种，他非要留在这里看看她能不能种出来？！ 发展南部，已经成为每个南部人的共识，尤其是许明生所率领的部落。要是之前，大家根本不鸟朝廷，自给自足，自由自在多好！虽然偶尔遇到匪徒，但是只是被抢几日的口粮以及死一些跑不快的人而已。大家世世代代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自从周围部落“招赘”了几十名许明生的部下后，他们告诉部落中的人：遇上抢劫的就跑是不对的！这样下去部落的人迟早被杀完。 刚开始大家根本不在意，可是后来每次碰上打劫，那些人总是巧妙利用地形留下几条人命。大家慢慢就心动了，废话，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反抗？可是人家拿着大刀长枪，自己这边就两个木头棍子，怎么怎么拼？ 说到此，森林是乐园，谁都想进来混口饱饭。这时候，比的就是胆气和谋略、兵器等所有的综合因素了。像这种未入朝廷，自生自灭的小部落，无论是土匪，还是朝廷，都想将其收编。毕竟，这时候，人口就是财富。 等到最近的这次抢掠，周边部落加在一起竟然损失了几十条人命，虽说也留下了对方十几条人命，但是对比还是太惨烈。加上许明生和其下属的鼓动，大部人认可了搬家的做法。许明生所在的部落先搬家，落户这里，离县城近，很是安全。 许明生还利用职务之便，试着为几个小伙子办了大泽的户籍，名义就是为了采买有眼姜醋茶，否则百达、白河如何能够进县城接物资。 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果然奏效，部落众人已经慢慢进入了许明生布好的口袋中。这时候，林落的神来一笔，更是他最大的动力。 “啊！”方娘子的叫声从竹楼中传了出来。 许明生根本顾不得外面的雷雨天气，抓着竹楼门的手青筋绷紧，整个人傻愣愣的。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这般痛苦。 今天吃饭的时候，娘子端着粥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粥碗抖扣到了地上，额头上一下子冒出了很多冷汗。他急忙抱住她要去找神医，结果妻子告诉他要生了，这是阵痛。 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阵痛是啥，后来陪着娘子等待生产，才知道阵痛，一阵比一阵痛，据说腰还极酸。许明生一直给娘子按摩揉腰，说实话，手都麻木了。可是孩子还没出来，嗯，产婆还说要再等等。 许明生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酸涩、苦痛，更是心疼。之前，他没想到女子生产这般艰难，现在看来哪里是让孩子跟着娘姓就能缓解的？有个女人肯给你生孩子，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听着娘子忍不住的一声声痛呼，被嬷嬷、稳婆赶出来的许明生此时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最后还是吴夫子看不过去，举着伞将人拎到了旁边的屋子，“你媳妇儿在里面生孩子，这是好事儿，你在外要死要活的干嘛？” 许明生喃喃道，“我要守着她们娘俩。”说着，还想往外冲。 吴夫子实在是看不过眼，冷飕飕在旁边插刀，“你能干啥？你是能将自己塞过去让她咬两口，还是能帮她使劲生产？你一个七尺男儿，就只会在妻子产房外哭？现在就是她平安生产下来了，你这副鬼样子能去见她还是怎么的？” 噼里啪啦的一顿吼让许明生安静下来，抹了一把脸，深施一礼，之后喊人提水，自己洗漱干净换身衣服，然后吩咐人熬好清粥备着，他自己穿好蓑衣去产房外等着。 方云瑞此时也慌乱不已，实在是这儿的房子不太隔音，而且离得太近。林落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虎妞，顺带给几个孩子洗脑，“娘生我们都是这般辛苦，所以，以后能尽量不惹娘亲生气就不惹。要是控制不住……” 几个孩子扭头看向了她，林落笑道，“那就跑啊！还能留在原地挨揍啊！” 孩子们哄堂大笑，就在这笑声中，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传了出来。 “生了，恭喜头领，喜得贵子。”产房门口，稳婆道喜。 许明生闻言就想往里冲，稳婆拦住他，“头领，蓑衣，您身上还有雨水和寒气，进不得。” 许明生讪讪退了两步，“夫人如何了？” 稳婆含笑，“夫人很好，只是有些累了，要睡一会儿。” “好好照顾夫人，回头多给你五斤盐。”许明生理智上身。 “好嘞，一会儿收拾干净，雨停了，您就可以进来了。”稳婆满面笑容关上了房门。 许明生满心欢喜无处发泄，直接跑到了孩子们这屋，扔掉蓑衣，将方云瑞放在脖子上，带着儿子满屋乱跑，“云瑞你有弟弟了！我又有儿子了！你娘亲最厉害了！以后咱们父子三人都听她的话！” “嗯，娘亲不容易，弟弟不听话，我就揍他！”方云瑞很高兴，他很少和爹爹这般亲近，眼睛都笑弯了。 “还轮得到你，他敢不孝顺你娘，我就拿棍子抽他。”许明生气愤道。 林落真心替刚出生的宝宝心酸：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第一天就准备揍人的爹爹和哥哥…… 第八十四章 许云雷 看着那两个满屋乱转，胡乱发疯的父子俩，林落问道，“这孩子叫啥？” 许明生停下脚步，将方云瑞放下，问道，“大儿子，你娘给你弟取好名字了嘛？” 方云瑞摇头，“我只知道姓许，跟爹爹你姓。” “你娘说的？”许明生问道。 “嗯，娘说这是叔祖父最大的愿望。”方云瑞皱着鼻子说道，“叔祖母说叔祖父已经为这个姓氏魔怔了。娘亲当时都想让我改姓许了，叔祖父又怕爹爹失信于娘亲，才没同意。” 许明生目瞪口呆，“一个姓氏这么执着？” 林落更吃惊，“许叔不在乎？” 许明生点头，“我是真不在乎。可能是因为上过战场的原因，我认为活着比一切都重要，剩下的男女、姓氏区别在我这儿都不事儿。就说云瑞姓方，难不成百年之后他就不给我烧香火了？我才不信！” 方云瑞不服气道，“我可是从记事儿起就给祖父母烧香祭祖了！” “行！知道你辛苦，你是长子！”许明生想了一下又说道，“既然姓许，刚刚生他的时候打雷下雨的，就叫许云雷吧！” “许云雷？”林落赞道，“好名字。” 这时候，雨停了，许明生一个箭步就进了产房，“娘子！我给咱小儿子取名字了——许云雷，好听吗？” 一群孩子也跟在他身后要进产房，“砰”的一声，产房门关上了，差点将跑得最快的虎子鼻子拍扁，“这，这……”虎子很郁闷。 “男娃娃不许进来！”许明生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我们呢？”林落拉着虎妞来了。 “你俩太小！也不许进来！”听声音，许明生居然拉上了门闩。 “这，这……”方云瑞指着门，“我是亲的吗？” “太狗了！”林落点评道。 众人点头，知道方娘子无事儿，母子平安，大家便各自散开玩耍去了。 不同于虎子、豹子找部落小伙伴去捕猎，也不同于虎妞去找伙伴去摘果，方云瑞去找了顾先生请教学问，林落去找了部落神医一起去看药材种苗。 方云瑞是这几天忽然醒悟发现学识的重要性，这个小家伙已经学会自我内卷了。他已经不从外部环境找原因了，而是从自我身上找提升点。 这一切改变的原因只因为幼小的方云瑞发现了一个事实：如果爹爹有条件读书的话，根本不用背井离乡，只需要考取功名之后，朝廷自然封为父母官。 哪里会和现在一样，呕心沥血，带领着一个小部落，要一点一点做起，甚至帮着部落杀敌，连蒙带骗让他们办理户籍，还得为他们谋划未来。根本不像别的地方那样，只要做好守城官员，不贪甚至少贪就很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梁如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书中的知识绝对有用，否则困恼爹爹多日的难题怎会被落姐姐一招就解决了。 提及落姐姐，方云瑞发现这个这个小姑娘好厉害，虽然说娘亲和干爹干娘从感情、地位上都很推崇这个小姑娘，但是如果没真本事，怎么能让她事事做主？ 所以，以后好好学习，和顾先生学书本知识和处事，和吴夫子好好学功夫，和母亲、落姐姐学习管家之能，和爹爹学习治理地方的能力…… 当然，方云瑞所有的想法都只是想想，还未付之行动，因为林落想回家了！ “什么？回家？我不同意！药材刚刚出苗，我哪里知道能不能长大，你不许走！” 方云瑞正在设想未来的时候，就被神医的怒吼打断了。落姐姐要回家？那自己的文武学艺之事儿怎么办？总不能把两个师父劈两半吧？方云瑞赶紧往声音那边跑了过去。 “我出来太久了，本来就打算三个月的，可是现在都拖到方姨的小宝宝出生了，也该回家了。”林落试着和神医讲道理。 “我不管！你既然想要做这个生意，就得完成第一笔买卖！”神医是讲道理的人嘛？简直是笑话，人家都是仗着本事胡搅蛮缠。 林落长吸一口气，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死我了谁如意。” 神医扭头当听不见这破孩子嘟囔出声的话，反正他舍不得这个小娃娃！ 林落试图和神医再试一次谈心，“我家中还有年迈的外祖母呢，她可是我唯一的长辈。”看着神医又要张口，她做了一个手势，“还有，我已经将方姨留在这里了，这边的生意由她负责就好，何况药苗都出来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药苗不行了，你们也没啥损失啊，现在的药苗多是咱俩实验的。” “我不管！将你外祖母接过来！”神医本想蛮不讲理，但是孩子讲究孝道必须表扬，所以最后才改了口，“部落头领妻子肚子那么大都没事儿，你外祖母也没事儿。要不，我给你备好药？” 这话说得林落都动摇了，她甩了甩头，山南县那么多产业呢，洪安庄就留下李叔、李姨也不行啊！ “我现在就去配路上的用药！”神医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林落庆幸自己学着武艺，否则还抓不住这个动作极快的老先生。 “怎么了？”神医疑惑，“你不是思乡心切吗？那我把家人给你接过来就好了。” 林落颇为哭笑不得，“你也说了，我是思乡，想的是那片故土。故土难移，所以才要回去守着家中故土。” 神医不解，“瞎讲究啥？没有故人，哪里来的故土？没听说过树挪活，人挪死？啊呸，树挪死，人挪活。呃，似乎也不对，之前就是你指挥我将幼苗带土挪回来的药田！” 林落真怕老先生被话语折磨崩溃了，“哎呀，别钻这个牛角尖了。我知道您的意思，人在哪儿，家在哪儿。” “对！”神医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林落神秘一笑，“想让我们留在这儿也不是不成，只是有一项最最重要的条件！” 第八十五章 彻底融合 部落神医一把抓住林落的手，“说！什么条件！我肯定答应！只要你留下来！你也知道只有药材真的种植成功了，才能救下这一方的人。不然，南部所有部落都犹如一叶浮萍，无根无落的。” “那您还让我背井离乡？”林落愤愤不平，“为了你们自己归有根，不让我回家孝顺我的长辈？神医，这是哪国教您的道理？我大泽只流传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只是让你等这及药材长起来，几个月而已。”神医撇撇嘴，“算了，还是讲明你刚刚提及的条件吧，看看是否在我的能力之内。” “我的条件就是——”林落拉长音，“只救同胞，不管他人！” “什么意思？”老神医一头雾水表示没听懂。 “我问你老爷爷，是不是哪里的病人找您求救，您都救？”林落歪着脑袋问道。 神医点头，“那是自然，医者仁心，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林落挑起大拇哥，“绝对没错！医术和仁心没有国界。但是，我要做的事情有！如果不是我大泽的子民，我凭啥掏心掏肺为他们谋出路？为他们想办法？我可不是我那傻许叔，你们连个承诺都没有，就呕心沥血为你们谋前程了。甚至，连家小都赶奔了这里。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您和部落中的人想想。” 林落说完，转身就走。拐角处，许明生拦住了她，“我是白痴？” 林落点头，“挺像的。忙着人家打跑敌人，将兄弟都许给了她们，还没将人骗回来，挺白痴的。要是让方姨来做，绝对不会做如此赔本的买卖！” 许明生摸着鼻子讪笑，“这不是怕逼急了，他们容易跑路吗？” “可是，没有强制政策镇压，他们无惧无畏，回头将户籍一撕，人家重回山林，你咋办？”林落鄙视道。 对于林落的话，许明生充耳不闻，直接将小家伙抱了起来，“走，咱们商议商议去！早点将这地方摆平，我好回家给你做护卫去！” 林落正在挣扎的短胖身子闻言立马平复下来，“找谁商议？我可警告许叔，方姨刚生完孩子，坐月子呢。” 许明生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在你们这群孩子眼里，我就是一个白眼狼？那是我媳妇儿，亲的！我怎么会劳烦她？落儿，叔不拜托你别的，就求你和云瑞能不能用正常的人看我？许叔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但是心中真的是感激自己媳妇儿的。尤其是这次亲眼见着她生子之痛，我以后必定将其好好供起来。” 林落对着屋门口那个小人喊道，“云瑞，你将许叔刚刚的表白告诉方姨一声，让她好好照顾云雷，咱们日后只看许叔的行动了！” 许明生扭头，才发现方云瑞站的很近，他没看见。 方云瑞撇嘴，“不用了，娘亲从产房搬出来了，在屋里自己听到了。油嘴滑舌！”最后一句自然是点评许明生的话。 “嘿，你个臭小子！之前不是和好了嘛，转脸就不认人了！” “这不都是和您学的？”林落奚落道，“知足吧，父子是冤家，嘿嘿，方姨又给你生了个冤家。” 许明生忽然感觉没了干事业的动力，“要不咱们还是慢慢来，你刚刚那句冤家让我心灵饱受伤害。” “许叔，年纪大了，就别耍宝了，咱们到地方了。”林落下地，喊道，“两位师父！咱们一起来议事呀！” “怎么了？”顾先生随口一问。 “我和神医种的药苗已经出土，长势不错。该收利息了！”林落坐下，一句话直奔主题。 “什么利息还需要和哦我们商量？”吴夫子好奇道。 “让他们加入大泽的户籍啊！”林落点着手指，“不是我大泽的百姓，许叔有那个义务帮助对方安居乐业？” 顾先生捻着胡须，“你有几成把握他们能接受？” 林落笑脸严肃一板，“原来就有三成把握，源于许叔他们打的基础，帮他们将敌人打跑，并且搬家，安全有了很大保障；现在药苗出土，加上神医的意动，有了五六成把握。所以，我的意思是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边，贡献不能白做，可以强势一些了。” 顾先生扭头看向许明生，“以前都是白付出？” 许明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咱们查南边军，准备从人家那切入，而且成了我的栖息躲避之地。冲着这份情谊，还有几个兄弟成为了这个部落女婿，劫匪当前，岂能束手旁观？至于动了让其归附大泽的念头，还是因为他们人好。招收外来人口，还是要用品性挑一挑的。” 林落建议，“许叔当时想的是慢慢来，我的意见也是慢慢来。但是唯一一点不同就是将这个部落收了，其余的再慢慢来。只要他们看到许叔所在的部落有了安定日子，相信定会心动。”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顾先生点头道。 “神医那儿你有把握？”许明生怀疑道。 “那就靠许叔你运作了。”林落表示不管，“我要回家守着外祖母，他非不让，让我将人接过来，守着药苗长大。烦死了！” 许明生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落儿，你该回就回，剩下的我来！别让娘在家担心，其实你们到了就该按计划回家的。结果因为采药、种药的事情，再加上你们方姨生孩子，拖了这么久了。对于娘，我甚是不孝！” 方云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问顾先生和吴夫子，“两位师父，你们也要走了吗？那我该怎么办？”说完，眼泪要落不落。 顾先生蹲下身，“如果能将这里收复，使得民族彻底融合，以你父之功，必定能统治一方。到那时，相信会有合适的学堂招收于你。你现在年纪小，自己学一段时间也无妨。” 方云瑞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吃过红烧肉，谁还回去喝清粥？我就想跟着两位师父，都拜师了，弟子没犯错，怎么就不能和师父在一起了？” 许明生有些吃醋，“那你不要爹娘了？” 方云瑞道，“爹爹忙着治理部落，忙着融合民族，我就不占用你时间了。至于娘亲和弟弟，我每年都过来看看就行。” 完了，孩子还没大呢，就不要爹娘了…… 第八十六章 南边军光景 林落在一旁摸着下巴，哄方云瑞，“你别着急，我想想事情怎么办。” 方云瑞眼巴巴的看着她，“落姐姐，你可真得好好想，我不想离开师父。好容易才想明白，我不能走我爹的老路，得读书才能闯一条出路。师父就准备弃我而去了。” 顾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弃我而去”？这小子的确得好好学习，看看用的这都什么词儿！ 顾夫子也不想走，一则他想在森林中磨砺一下本事，这儿跟西北环境完全迥异；二则林落交出去的袖箭他送出去了，还没等到回话呢。 林落看着大家的眼神，摸着小下巴，“我再想想。” 其实，谈及民族融合，许明生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通婚。林落问过许明生，那么多手下都去了哪些部落？经过调查，发现周围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都有他们的人“嫁”过去。只要那些人还认许明生，就很好融合，毕竟这些人到了部落之后，帮着大家杀了不少坏人，现在还鼓动大家搬到离大泽近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林落转头问许明生，“许叔，我们让人家搬出来，至少得保证人家平安。你们平日所说的外敌、匪徒是怎么回事儿？当时叔叔们之所以‘嫁’入部落，不是说这里平安无战吗？ 还有，南边军如何了？别解决了外敌隐患，南边军再有暴动，万一部落因为住的近了遭遇不测，咱良心难安啊！” 她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许明生也不理，反而逗她，“哎呀，反正到时候我已经功劳在手，大不了一跑了之。” “哦。”林落翻着白眼，和方云瑞说道，“好好练武，真有那么一天，你爹要有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你就直接打断他的腿就好！嗯，两条腿都打断！” 方云瑞点头，而后不解，“落姐姐这是让我犯下忤逆之罪吗？” “忤逆就忤逆，总比投敌叛国好。”林落鼓动道，“家有诤子不忘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闭嘴吧你！”许明生听不下去了，“你少挑拨我们父子情谊，居然还让儿子打断老子的腿。” 林落眼神扫过来，“还和我开玩笑吗？” 许明生求饶，“小姑奶奶我好好回答你的问题还不行嘛。太坏了，居然要教坏小孩子。” 顾先生和吴夫子笑笑不答，许明生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时常逗落丫头，也就经常遭受会心一击，嗯，就是落儿的报复。这是人家叔侄俩的乐趣，旁人还是不插手的好。 许明生之前在南边军的时候，的确是听说部落的人较为安定，他们这群人来了之后才知道，虽然部落中不用直面外敌，却有小股逃兵跑进森林，抢夺他们的物资。但是因为他们住的位置较为隐蔽，也不太好碰上。 因此，损失倒不是太大。而且，每次部落众人都跑的很快，跑的不快的就看抢劫的人心情好不好了，好的话抢了就走，不好就杀了人再走。 其实，部落中血性年轻人早就不乐意了，但是部落长者总是或求或压着他们低头逃命。这种情况直到许明生部下的到来，出身兵营，见到外敌第一反应就是拎着木棍就干。 所以，许明生这批人先赢得部落中年轻人的钦佩，才慢慢得到大家的认可，毕竟没一个人乐意死于匪徒刀下。 至于南边军，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南边军将领赵离在诸位边疆将军存在感最低，除了偶尔和兵部要兵器，和户部要银粮，其余的时候没动静。可是南部一直很安全，外敌一直被防御在外。大家真的以为赵离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其人性子淡泊，懒得在圣上面前出风头。 甚至，很多时候南边军动静全无，京城派人去打听，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那时候朝中还议论过：赵将军治军甚严，上下一心，犹如铁通一般，这样才能确保咱们大泽的安全。 还是偶尔飘出来的只言片语，令陛下起了疑心，让肖将军暗中查访一番，一查无果。探子也实在探听不到啥，实属无奈，肖将军才将许明生鼓捣了回来，毕竟这里面肯定有他认识的人。 许明生倒是不负所望，仗着昔日的袍泽之情，倒是有了信息，可是一言出却堪称石破天惊了——南边军要反！ 冷不丁从内部爆出要反的消息，遍查全军的肖玉钤和当今陛下都惊呆了。从始至终，二人都处于将信将疑的态度，更从未在朝堂上泄露过一丝信息。君臣二人都在琢磨：赵离自己想反还是全体将军想反？难不成整支南边军都叛变？这不太可能吧？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手上多了一份南边军将领“疑似叛变”的名单。为了这份名单，许明生也躲进了部落。虽然他自信没有惊动上层的任何人，可是小心没大错。办完事情后及时抽身，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肖将军了。 肖将军看着手上这份名单，和陛下商量之后，开始以“调任”的名义，将其中一部分家眷未在南边的人调离出来。 名义上调到东边水军阵营，事实上，有两位将领和其家眷从不同的地方被“请”到了西北。 肖将军亲自出手，审讯了一下这两位。事实上，没审，只是让人将人请到了书房，肖玉钤刚拿出陛下御赐的令牌，那两位将领就哭了：太难了，他们南边军太难了。他们一为将军哭，二为自己哭。 肖将军拿着令牌瞅了瞅，这就是个铁牌子吧？没催泪作用啊！ “堂堂七尺男儿，虽说见令牌如见陛下，可是你们哭啥？南边军那么辛苦吗？”肖将军暴躁了，两个大男人话都没说，就在自己面前哭，老子死了不成？啊呸！老子死了，也轮不到你们俩在这里哭丧！ 两位南边军将领实在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他们实在太难了！大将军好端端的猛然说自己要造反，而且还不隐蔽消息，要知道当时除了普通兵士，所有大小将领都在营帐中开会呢。 当时大家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疯了！好端端的造反干嘛？你造反就造反，还传的上下皆知。你见过谁造反不是悄咪咪的，如你这般大肆宣传？ 后来他们根据将军最近行事细细推论，不禁泪目：将军太苦了！为了将军，为了南边军将军早就下令大军紧闭营门，全体南边军现在就想陪着赵离将军！ 第八十七章 哀伤 听两位将军的哭诉，说赵离第一次提及造反是在大家分析敌情的时候，当着全军上下将领郑大光明说出来的，肖玉钤觉得眼前这二位拿自己当傻子！ 他无语道，“你们家眷在我手中，居然拿如此荒谬的言论来搪塞本将？！难道真不担心自己的境遇性命了吗？还是全家人的命不重要？那么加上三族、九族可否让你们说实话？” 两位将军又哭了，“我们说的是真的，只是这话好说不好听啊，将军真就跟玩过家家一样，谁家造反还没行动就嚷嚷的军心涣散！” “好了，别哭了！否则老子军法处置了！”肖将军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我问，你们答！” “你们刚刚说兵营现在被下令只许进不许出，那为何你们出来了？赵离将军难不成造反了还遵循圣旨呢？”肖将军先从最大的疑点开始问。 “呃！”两位将军眼睛转了转，委屈的回答，“现在将军休息，副将军将我们放出来的。” “副将军不怕军法处置？”肖将军疑惑，任何一名主将和副将权利都有天壤之别，否则不早被夺权了？ “哎，肖将军，和你说实话吧，赵将军失心疯了！现在大军诸事都是两位副将做主！”两个将军感觉编不下去了，干脆说出了令人不敢相信的真相。 “荒谬！区区末流小将居然敢如此编排一军统帅！”肖将军怒了，“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将军，我们说的是实话。”两个人一抹脸，“我们之所以真真假假的交代，只是想争取一些时间，让南边军多陪陪我们赵将军。” 肖玉钤剑目一立，“速速将实情交代！你只想到你们大将军，可否想过陛下，想过百姓？现在流言已经传出来了，你们还陪什么将军？就不怕南边军动荡，甚至整个南部地区动乱？” 这话说得可谓十分扎心，可是却又透骨三分，是时候了！反正副将军也心有准备，所有调出来的将军，都交代了，找到值得托付的人交代清楚这一切。两位将军对视一眼，再不隐瞒，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赵离将军一直镇守南边军，曾经打过大大小小无数战役，更是遭遇过无数或明或暗的刺杀。却没想到，最后栽到了一名美女细作的身上。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看，美女细作也栽到了赵离将军身上。 事情还要从头开始讲，赵将军早年娶妻生子，后来陛下建立大泽，在京城赐下五座将军府，分别给了镇守四方几位功劳最大的大将军。 像肖将军这般的人，妻儿在身边，京城将军府就放着老母及一位小辈守着家。后来在京城的肖五飞扬跋扈被林落一纸信件告了状，肖将军这才将其召回西北送上训练场，将家中小辈女眷送到京城陪伴母亲。 赵将军则是将妻儿都留在了京城，当时南边军所处环境恶劣，外有野兽外地，内有瘴气无孔不入。赵离将军的确是为家人真心考虑，所以将人都留在了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而赵将军妻子也心疼丈夫自己独身守边关，可是家中无长辈，如果她再不镇守，真怕孩子们走歪路。所以，干脆送了两名妾照顾将军。这种情况在边关比比皆是，就是文官上任凶险之地，也经常将妻儿放在安全之地，自己带着美妾赴任。 也不知道是边疆环境太恶劣，还是小妾身体太差，到了南边三四年，两名妾就全部病故。赵将军身边也就没了照顾的人，本来赵夫人要再送来两名，可是被赵离推辞了，说战事吃紧，暂时没精力顾及这些。等回头安定下来，自己直接从当地找一个，好歹能适应此方水土，不至于亡故。 赵夫人闻言倒也同意了，别的不说，丈夫自己找的肯定符合他心意，相处起来也更舒心。事情就这么放了下来，毕竟，找小妾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赵离也不是啥人都要的。 原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多年后的偶然一天，赵离在边城微服出访，忽然遇到一位“豆腐西施”，两人数次接触之后，赵将军决定将其纳为小妾。甚至，为了保证豆腐西施的日后保障，赵离还为她随手买了个小院子，日常也在那里歇息。 不用想，豆腐西施就是那个美女细作，和赵将军在每日耳鬓厮磨，情感得以升华。细作越来越佩服赵将军为君为军的一片赤诚之心，将军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柔情蜜意的小妾。 二人还孕育了一位小儿，咿咿呀呀很是可爱。 这时候，外敌的任务来了，但是细作却一直迟迟未动，她不想回去了。干脆和将军挑明了一切，赵离怒急离家，小妾和小儿却惨遭毒手。 赵离回到兵营其实是去做针对外敌做作战计划去了，敢破坏他现在的平静生活，威胁他的小妾和小儿，找死！ 却不想大胜归来，小妾和小儿却成了外敌的刀下亡魂。他只能含血咽下，郁结于心，闷头杀敌，大规模的外敌基本都被灭了。现在，就剩下一些零散敌人躲在山林之中，时常去部落抢夺，却再不也不敢冲击南部边防。 这时候，肖将军问道，“你们获得如此大的胜利，朝廷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两个将军长吁短叹，“将军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奖赏了有功的将士，却没往上申报自己的功劳。” “为何？这可是平定一方的大功劳啊！”肖将军追问道。 “我们大将军说了，为将者不能护佑百姓，要知道他的小妾和小儿生活在城中，可是硬是让人谋杀了，这就是他的失职；为夫、为父者不能照看小妾、小儿更是他的失责。所以，他上没脸和陛下领功，下对不去亡灵。”两位将军泪流满面，“何况大将军现在已经有些疯症了。” 当日，外敌要大将军造反，放他们进来，将军不从，小妾和小儿才有这杀身之祸。 赵将军虽然报了仇，可是年老体迈，郁结于心，加之旧伤复发，种种因素下，疯了！ 第八十八章 荒诞 肖将军感觉两位将军在胡说八道，他怒斥道，“既如此，为何不上报？” 两位将军一抹脸，“肖将军，赵离将军对于朝廷来说只是一名将军，在南边军人眼中那是我们的神！” “这么厉害？老夫倒是应该向其学习了。”肖将军感叹道。 “真的。”两名将领点头，“肖将军驻军在西北，相比风沙不小，环境很是恶劣。” 肖将军点头，西北那地方风沙大，缺少水粮，早晚温差还大。 “我们这边虽然不像西北那样条件艰苦，可是也是瘴气密布，野兽出没，还有外敌的侵扰，一打人就钻入山林，很难找到。” 肖将军点头，每个战场都有它的难处，都有自己的不易。 两位将军继续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将军硬是带着我们杀出了一片天。他关心每个将士，包括最普通的兵丁。在南边军，我们的抱负得以实现，我们的生活有保障。每次分战利品，将军从来不偏不倚，也不独占，都是按功而来。 甚至，这次将军的小公子被杀，他也用自己的财物奖赏了我们，把那些有功之臣提拔到了更高的位置，只有他自己没上报，所以没得到他该得的那一份。我们南边军上下舍不得将军，不想他因病离我们而去。所以，我们宁愿全体将领隐瞒信息，留老将军一留。” 肖将军拍桌子，“混账东西！你们这是在坑害赵将军！倘若因此贻误军机，谁担此责？！” “可是外敌主力部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两个将领不服气道。 “糊涂！你们个个军营出身，谁敢保证外敌没人了？”肖将军真的怒了，“你敢拍着胸脯对着陛下说外敌全无？” 两个将领讪讪低下头。 肖将军犹自气愤，“简直是棒槌！你知不知道你们以为的袍泽情深，给大泽，给陛下，给朝廷找了多大的麻烦！你们自认为南边军守得固若金汤，能够陪伴赵将军久一点，那么，请问，我是怎么查到的？” 两个将领目瞪口呆。 见此，肖将军继续恨铁不成钢，“我还实话告诉你们，不光我知道，陛下更是知道了！” 两个将领倒吸一口气，怎么还传到京城了？ 肖将军继续冷笑，“否则，本将镇守西北，如无圣令，敢插手南边军事务？蠢货！” 两个将军低下头，今天光挨骂了。 “怎么，还不服？”肖将军数落道，“来，你们给我解个惑看，我让你们心服口服。” 两个将军抱歉，“愿闻其详。” 肖将军道，“我和陛下的确是接到了肖将军要反的信息，甚至很早的时候，也可能是在赵将军第一次发疯，口出狂言的时候就泄露了出来。你们还认为南边军真的是密不透风吗？” 两个将军摇头。 肖将军继续道，“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老赵为啥在这时候造反？现在知道了是你们这帮蠢货搞砸的！” 两个将军低头不语。 “从第一天就泄密，军心早已经动摇，你们承不承认？”肖将军问道。 两个将军点头，怎么不承认，你都把我们拎出来审问了！ “所以，你们一没做到对大泽、对陛下的忠诚——如实反应南边军中情况；二没做到安定军心，你们将领或许上下一心，我佩服你们，但是兵丁却听到造反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来，也就是说南边军下层兵丁早已经军心涣散，只是你们没发觉；三则你们愧对赵将军，他是一个上无愧于朝廷，下无愧李黎民百姓的大将，你们却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毁了他一声的名誉！” 两位将军愤怒不平：我们只是想多陪将军一段时间，想想多陪将军走一段路而已，我们有错吗？难道珍惜和将军一起岁月，怀念将军曾经带给我们的好，舍不得将军，这难道有错吗？ 肖玉钤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语重心长道，“当初，在你们将军喊出要造反的时候，你们就发现他不对了。如果将人放到边城小院中，每日轮流照顾他，这又有何不可呢？何苦在他已经疯了的情况下一错再错？你们是不是已经忘了你们当兵的初心？你们是为了大泽，为了陛下，而不是为了一个所谓的赵离，所谓的赵将军。 孩子啊，我这么喊你们一点儿都不为过。你们要弄清你们所效忠的对象是谁，你们本末倒置，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祸。我相信如果赵将军清醒的话，一定不赞成你们这么做。唉！” 看着两个蔫头耷脑的人，肖将军问道，“赵将军身边的幕僚、军师呢？怎么会纵容你们如此胡来？” 两人挠挠头，“大战结束后，军中放了一大批有谋略的人，让他们回乡探亲去了。军中只留下我们这批直肠子的人，军师走的时候说小股外敌我们这些直肠子只管拿刀出去砍就好了，根本谈不上计谋。” 肖将军嘴角抽抽，但是还是说道，“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你们解答一下，赵将军在京城有妻有家，有子有女，为何这次遭遇女细作就会忽然癫狂？” 其中一人长叹一声，“我曾经在小妾来探视将军的时候，偶然间从其营帐路过，听到了这么一段话——赵将军说小妾正是心中理想的妻子类型，两人都是彼此心仪的对象，可惜生不逢时，相遇的太晚了。将军也明说了，自己在京城的老妻上孝敬父母，下抚育孩子，她承担了当家主母这个位置该有的责任，所以，他不能妻子之位给予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是他毕生的遗憾。” 肖将军动了，那个女细作也就是豆腐西施对赵离想必也确是真爱，因此甘愿守着妾的身份陪伴赵将军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还为他生下了麟儿。可惜苍天不长眼，见不得好人长命。才引发了这一桩荒诞“造反案”，哎，真是让人叹息。 第八十九章 回不回？ 了解完事情的真相，肖将军麻爪了，这如何跟陛下禀报？奏折一递，陛下盛怒之下都得以为自己在拿他开涮，古往今来，哪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两个将领看着肖将军的脸都要皱成苦瓜了，心直突突，“将军有什么难事儿吗？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肖将军摸了一把脸，“还好，只是在想多找些人和证据，否则上报的话，我怕陛下会崩溃。但是好在没有人真正造反，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赵离将军乃是性情中人，你们也不遑多让。虽然这事儿太过荒诞，但是你们一腔真情可嘉。在此，我以大将军的名义，以一军统帅的身份向众位代替赵离将军向你们表示感谢。” 说到此，肖将军一躬到底，“你们要将这份忠诚转化成对大泽的守护，我相信南边军定会上下一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我大泽守好每一寸土地，我更希望你们成为所有边军中最强悍的力量。” 两个将军听得热泪盈眶。 肖将军让人将其他南边军将领调过来，既然整件事情是场闹剧，也就不存在走漏风声这一说。肯定要全方位佐证完毕，才能真的汇报给陛下，这次可万万不能出错了。 一道道命令传了下去。这时候，肖将军想起来许明生，呃，不好意思，这位兄弟苟的太快，现在还在部落中“隐居”着。 到了通知他的时候了，肖将军命人将事情原委告诉许明生，他可以随时来去县城。但是，反正人已经去了，还有的相关的人脉基础，要求他最好能一举收复全体部落，为大泽添丁进口。 所以，许明生才在搬家之后，“忽悠”着百达、白河几个办了户籍，方便来回采买物资、交换信息。许明生也相当于接下了肖将军的任务。 林落听完整个故事，张大了嘴，“那南边军现在如何了？” 许明生砸吧咂嘴，“嗯，赵离将军带着小妾和小儿的尸骨归京了。赵夫人亲迎出城，将小妾和小儿葬在了祖坟。赵夫人说了小妾为国为家牺牲，和将军情意相通，所以带着全家将棺椁迎回了家，后来又让子孙将其送到祖坟安葬。赵将军就在将军府颐养天年。” “至于南边军，内部整理完毕，这边大战结束，将领已经调出去好多，兵丁也退役了一大批，暂时被肖将军接手，朝廷派来的新将军在路上。”许明生继续道，“现在南边军算是安定下来了，新来的将军姓黎，从东南海边调过来的，品性相当不错。” “您见过黎将军？”林落疑惑，许叔一个南边军如何见过东南的将军。 “嗯，见过，只是人家不认识我。”许明生回忆道，“那是几年前，庄子发洪水的时候，我不是自己想做个镖局，就在府城接了趟散活儿，碰到过黎将军一回。 当时，一个恶霸仗势想抢小食摊的秘方，我们和黎将军两伙人都在食摊上吃饭。黎将军管了这件事儿，不是那种简单教训了人起身就走的管，而是将人送到了府衙，当堂宣判了才放心赶路。” 林落点头，一件小事儿就能看出黎将军热心、周全，她随口问了一句，“许叔，当时黎将军要没管呢，你管吗？” 许明生摇头，“不会，我没权没势的，但是已经做好去偏僻地方套麻袋的准备了。” 林落偷笑，“所以，为了以后这种时候能够挺身而出，有身份靠山，许叔好好加油呦！将这方土地治理好，给咱大泽增光添彩！” “行了，不用你忽悠，冲着你方姨挺着孕肚千里迢迢的奔赴，我必须给她挣个诰命。你自己怎么想的？娘那儿怎么办？”许明生一想到因为自己人家唯一外孙女不能陪在郭老太太身边就深感自责。 “我得回去，如果将外祖母接过来，就要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林落果断道，“如果我不过来了，就让李叔来回跑商路。”林落抓了一下耳朵说道，“反正药材生意得做，肯定够咱们自家人来。” 说到这里，她拍了一下手，“许叔，既然南部安全没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融合民族，保证你能有个官身，咱们做生意也好歹有个靠山。” 许明生点头，直接去找顾先生、吴夫子和百达、白河去商议事情去了。 林落则去看方娘子和许云雷去了。小家伙出生了好几天了，刚开始皱巴巴的，现在一天一个样儿，奶香奶香的，很可爱。 林落拿着拨浪鼓准备逗小家伙，可是人家在睡觉，“方姨，弟弟怎么又在睡觉？都不能和我玩儿。” 方娘子额头抱着布巾，笑道，“他还小，等以后大点了淘气的你估计都嫌他烦。” 林落将拨浪鼓放到桌子上，“不会的，我一定好好调教他。”说着，又眼看着方娘子道，“方姨，辛苦您在这坐月子了，你放心，这边有神医，有药材，有嬷嬷，有肉有菜，肯定能把你养的胖胖的。” 方娘子微笑着听着，而后怀疑的问道，“胖胖的？我很胖？” 林落心知不好！千百年来，好像都不怎么推崇胖为美，她连忙改口，“壮壮的！” 方娘子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身材，“壮？” “哎呀！我得规划一下以后住哪儿，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就跑了，差点没撞上要进屋的许明生。 “小心点，这丫头！”许明生扶住了林落，“以前也没这么毛毛躁躁啊！” 林落只是对许叔挥了挥手，撒丫子就跑。 “落儿怎么了？”许明生问道。 方娘子笑了，“我逗了她两句，跑了。”说着，将刚刚的事儿讲了。 许明生拉着娘子的手，“哎，这话本来该我说，委屈你们了。可叹我还不如落儿呢，羞愧啊！娘子，现在怎么办？娘还在洪安庄等着她呢，可是她一动，两位夫子也得跟着，那样云瑞和部落的孩子们就没先生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我好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倒是主张将娘接过来，你们一起住这边的县城，等部落融合了，我也回县城住。而且，这边很安全，南边军消灭了外敌，我真融合了部落，到时候大小也是个官，有靠山。只是我担心娘的身体，能不能走远路。” 第九十章 烤肉 方娘子轻声问道，“落儿说要住在哪儿了嘛？” 许明生摇头，“小家伙让我先融合部落，刚刚我和先生、部落中几个代表说了这事儿，准备晚上回来大家开个会。” 方娘子拍手，“那就等会后再说，到时候看看大家的反应。” 晚上，打猎、采摘的人回来后，发现部落中升着篝火，上面烤着肉，香味扑鼻。 “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嘛？”阿火问道，他肩上扛着自己今天打的猎物——一条大蟒蛇。 “啊！阿火哥，你咋打蛇啊？”林落吓傻了，谁、谁、谁见到这玩意儿不是跑？这个虎家伙居然扛回一条蟒蛇，这是要了命了。林落扭头就跑到了吴夫子后面。 其余人也很吃惊，包括部落中的人，大家经常打猎，但是真的很少有打到蟒蛇的时候。这玩意儿弄不好会将人缠死，而且它们对震动感觉异常灵敏，往往人还有一段距离呢，它们就感觉到了，直接就跑了。这也是打草惊蛇的真相，它们对危险总是异常灵敏。 阿火见到自己打的猎物不仅没震慑到他人，反而吓坏了头领家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他干巴巴解释，“这个东西，呃，就是这条蛇要吞了我，我跑了，搬了块大石头，砸中了蛇头，才打死，很多肉的！” 大家纷纷点头，可不好多肉嘛，这条蛇得好几十斤呢。部落中的老婆婆倒是接受力良好，她们之前也吃过蛇，只不过这是最大的一条。大家一拥而上，将蟒蛇扒皮，之后取出蛇肉，在林落的建议下，全部耗时耗力做成了肉干。一则蛇身上有很多寄生虫，必须要长时间高温烘烤才能杀死；二则烘干的肉类好保存，可以当做储备粮。 是的，林落又冒头了。她身子站在吴夫子后面，双手抓着师父的衣袍，小脑袋去探了出来瞅一眼蟒蛇，再缩回脑袋，看一眼，缩一回…… 吴夫子拎着衣袍就那样酷酷的站在那儿，任凭身后那只胆小的“兔子”当自己当成“挡蛇牌”。只是，亲徒弟哎，咱能不能不拽着衣衫，改成拉着衣袖行不行？我真怕自己裤子被你拽下来！ 林落那不知道自家师父的吐槽，依旧又怂又菜又好奇的看蛇。听到大家商议如何处理蛇肉的时候，她又探出了脑袋，颠颠跑到众位老婆婆面前，说出自己的主意。当然，烤蛇干的注意事项和方法，她还是前世从荒野求生的栏目中学到的。 部落中的人对这个小姑娘很是佩服，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几岁的小姑娘其实是外面一行人的核心人物。大家有啥事儿都会和她商量商量，问问她的意见再去做。因此，她们就直接照做了。 晚餐还是烤野猪肉，上面撒上了林落特制的调料，馋的大家做事儿的心情都没了，一个个蹲在篝火前等着开饭。 许明生见状，偷偷和林落说，“落儿，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谁同意加入大泽户籍，我就给谁吃肉。谁不屑加入大泽，肉就甭想吃了。” 林落闻言，一言难尽的看着许明生，“许叔，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什么意思？今天有笋吃吗？”许明生不解。 “消停一些吧，我的亲叔。”林落扶额，“你这么干了，真的不怕晚上出门被部落小伙子套麻袋？被老婆婆扔虫子？” 许明生一想那场景，太销魂了，算了，甩甩头，他下令道，“开饭！注意不许被烫到！年轻人拿下来，帮着给老人孩子片一些！” 众人闻声而动，大小伙子、大姑娘纷纷上手，取下一块块肉，分给大家吃。 “好好吃！今天这肉滋味足！” “呜呜，难以想象，再吃以前的肉我会吐！” “就是！以前吃的那是肉吗？又臊又腥，太难吃了！” “头领，这是谁做的？一定要将人留在部落中啊！不能让他/她跑了，留下给咱们做肉！咱们给他/她打猎供养着！” 要不是说了最后一句话，林落怀疑自己掉到土匪窝了，还是因为一块烤肉就扣下自己的土匪窝。其实这也怪不了部落中的人，他们吃着最全、美味的水果，但是做肉的手艺实在不堪提及，人家最着名的吃肉方法，就是清水煮熟，蘸着盐吃。 想当初，那些“嫁”到各个部落的南边军小伙子因为婚宴上这一道菜差点悔婚，这玩意儿是人吃的？以前他们总是嫌弃兵营中的饭难吃，缺油水。但是，现在明明有肉有菜，可是做成这样，真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许明生到南边联系上这些旧部时，大家的一致要求，头儿啊！请带油盐酱醋来！当时，许明生总以为他们久不出山，嘴瓢了或者不认字了，要不怎么说胡话呢？你不要布？不要针线？谁家登门带酱醋？他又不是走街串巷的小贩！ 众位部落“赘婿”：现在谁要是游街串巷的酱醋小贩，他们直接拜为大哥！ 林落来到部落，最庆幸的就是自己带了很多很多的调料，当时想的是在南方卖一卖。但是后来一路游山玩水过来，自己做饭的时候也比较多，干脆就留下了，等到了部落，见到如此匮乏调料，心中数次感谢自己当时灵机一动没卖调料。不然，让她吃水煮白肉沾盐吃，呵呵，她第二天就拍屁股回山南县。 奥，对了，林落之前听到大家都是沾盐吃，纳闷道，“为啥不是猪肉的时候直接放盐呢？” 部落中的人给了两条理由，一是放盐过早肉硬，部落老人咬不动；如果放盐放晚了，肉没味，大家懒得把握合适的时辰，都是啥时候有空啥时候煮；二则水煮肉直接放盐，太浪费盐了！是的，部落盐很少，要省着用，直接沾着吃省点。 盐都不够吃，更甭提那些大家不知道的调料了，绝对踪迹全无！ 第九十一章 加不加入 一顿烤肉就征服了大家的胃和心，这是林落始料未及的。 众人等过了嘴瘾，就开始慢下来，细品。以前他们吃饭可没这个习惯，都是趁着没吐，趁着嘴里有盐有咸味，大口嚼两下就吞下去。哪里像现在，肉越嚼越香，越嚼越好吃，越嚼越……哎？肉呢？ 大家一看树叶上没肉了，火上也没了，彼此面面相觑：肉呢？ 许明生被这群憨憨逗笑了，“看谁呢？还找肉呢？肉都在你们肚子里！不用看别人，都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好家伙！你们可真能吃，这可是吴夫子领着护卫打的两头猪！两头猪都被你们吃光了！你们还口口声声说调料好，这样做出来的肉不腥不臊，可是费肉！以后就按原来的吃法吃就好了！” “不！”以阿火为首的小伙子们抗议了，“头领，不行，总不能吃过了好吃的，你还让我们回去啃土吧？这太残忍了。” 许明生拿起面前盛肉的大树叶扔了过去，“臭小子！能吃上肉就不错了，居然还说是吃土！你找揍呢？” 阿火凑过来，“哎呀，头领，我就是那么一说，咱们吃了这么好吃的肉，打猎更有动力了不是？我保证明天打两条蛇回来！” “哎呀，娘啊！”林落一头扎进了许明生怀里，“叔啊！救救孩子吧！我最怕那玩意儿了！阿火哥只认识这一种猎物吗？就不能打头猪，逮两只兔子吗？” 许明生抱着林落对阿火说，“听到了吗？明天别没事儿去打蛇，今天你是运气好，没碰上毒蛇，要不然还能活着回来？” 众人看着林落害怕的样子都笑了，纷纷说道，“明天不许打蛇，以后也不许打！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许明生也笑道，“你们想打就打，反正那调料都是落儿带来的，配方也攥在人家手里！万一把孩子吓到，听说神医那儿有很多不知效果的毒药，需要人试……” 阿火直接冲到许明生面前，冲着林落作揖，“哎呀，我刚刚胡说的！明天落儿想吃啥告诉哥，上天入地我都给你逮来！以后看见蛇，我发誓一定跑的比它还快！” 林落笑眯眯问道，“阿火哥想要天天吃好吃的肉？想要调料？” 大家齐齐点头，阿火瞪了旁人一眼才说道，“不用管他们，要是量少就单独给我就好。” 众人对其怒目而视。 林落招手，“这调料我有很多，配方也不一样，还能做出多种味道，想不想都尝尝？” “想！”众人一起喊道。 “那就下山办理户籍吧！”林落很是痛快的说道。 “好！啊，什么？”一群人傻眼了：烤肉和户籍有关系吗？ 许明生站起来说道，“诸位都知道我和那帮兄弟都是大泽士兵，只不过退役之后，才来到咱们这儿的，对吧？” 众人点头，这点儿人家的确来的第一天就说明了。 许明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事实上，这几年，我们的袍泽一直没有放松，在前线奋勇杀敌，在前段时间终于将绝大部分外敌消灭干净了。我不能说永远，但是二三十年内，大泽南部边境会很安定。” 部落众人议论纷纷，“太好了！终于不用打仗了！咱们也能时常出去换点生活物资了！” “就是！虽然不是永远停战，但二三十年，够一代人长大，一代人新生了！人能多出不少了！” 许明生伸出手往下压了压，而后又说道，“还有，凡是入籍我大泽的人，我们不仅保证你们的安定环境，更是要给你们一口长久饭吃！大家都或多或少认识一些药材吧？” 众人点头，大家都是采摘和打猎的怎么会不认识草药呢？不论是受了外伤，还是被蛇虫咬了，都要找草药及时处理的。 许明生笑道，“就是林落，她和神医一起种出了药材，以后我们种出来的药材不用去危险的地方采摘了。你们看，就在那个角落中，已经有好几种出苗了。” 众人唰的跑到那个地方看个究竟。 “居然真的是药材，居然有四五种！” “天啊！药材还可以种植啊！真厉害！” 许明生来到这里继续说道，“当然，药材多了，价格肯定降下来，也有可能卖不出去。” “对啊！都是药材卖给谁去？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大家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所以，种出药材压养不活咱们吗？” “听我说完，好嘛？”许明生简直无语了，最关键的没说出来呢，就被插话了，“我们找到了药材贩卖商，可以卖到别的地方去，价格可能低于现在市价的一成。但是，你们种多少，人家收多少。当然，种啥得听人家的。可以提前签订合约，给一部分定金。等交了货，再给剩下的大部分。” “头领，我们能问一下谁是贩卖商吗？靠谱吗？”有人大声问道。 “靠不靠谱，你们自己看！”许明生直接将林落举了起来。 林落尴尬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那个贩卖商就是我和另外一个叔叔，但是人现在还没来。所以，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不骗你们药材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咱们要的基本都是普通药材，至于贵重药材，你们采到了，咱们一手银子一手药材，这样彼此都放心。” 众人点头，如此很合理。 许明生又拍了拍手掌，“好了，刚刚提及的生活环境安定，以及可以学种药材卖钱的事情算是加入大泽户籍的两个优点，还有你第三个优点就是落儿手中的调料了！如果加入大泽，你们以后能常吃到！甚至，咱们还可以种种看，万一种出来了，又是一项收入！” 不得不说，许明生的诱惑相当有吸引力，当时阿火就举手了，“我加入！” “等一下！”部落中的老人开口了，“首领，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许明生点头。 第九十二章 初胜 部落中的人分成两派，人家原住民一派去一边商量去了，后来的南边军“赘婿”们被扔在了许明生这边。这一看，明显就是信不过啊！ 许明生苦笑道，“对不住兄弟们了，我又连累你们了。” “头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之前的部下之一说了，“没您，我们当时连命都没了！而且，和部落联姻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和您有什么关系？人家防着外人不是很正常吗？头儿，您不要将我们活成您的包袱。您对我们够好了，都回家了，还为了我们的名誉回来了，现在，肖将军已经依照约定给我们平反了。头儿，以后为自己活吧！” 许明生有些哑然，这是怎么了？都哪儿和哪儿？ 部下又说了，“头儿，夫人和公子来的那天，有人看到咱家小公子不是很高兴，是不是你忽略了他们娘俩？” 许明生脸有些红：这人怎么见面就戳心窝呢？一猜就猜准了！下次不许猜了！ “哎！只是一些小问题，没问题，咱多少大风大郎都闯过来了，还对付不了一个几岁的娃娃？”许明生和部下吹牛道。 看着大家满脸的不相信，许明生摸了摸鼻子，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人都来了，以后我好好对人家就完了！” 众位部下一脸“我们一猜就准”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头儿表忠心，反正夫人和小公子不在，随便他满嘴跑马车。 许明生瞪了一眼，之后严肃说道，“老子这次说的是真的！必须好好对人家，你们也是！” 部下这次不干了，“头儿，你这活儿真推不到我们脑袋上来，我们怎么对你的家属好？不合适吧？” “滚！我是那个意思吗？”许明生怒了，“老子连家属都带过来了！所以一定要完成这次的任务，完成部落融合！你们看看那个小姑娘！” 说着，指向林落，“那是我夫人、我弟弟弟妹的心尖肉，为了给咱们这次的任务助力，人家抛弃了家中唯一的血亲——我娘，跑过来给部落种药！卖药！如果南部不安定，不繁荣，我都对不起她！” 说到这里，许明生眼含热泪，“所以，兄弟们，加把劲儿，回去使劲儿吹吹枕头风，让孩子们努力学习大泽的文化，有宗族意识，就会成为咱们一家人！我自己的夫人孩子就不说了，我的侄子侄女都来了，甚至为了我，连文武先生都来了！干不出成绩，无颜见亲朋啊！兄弟们，咱南边军永不服输！” 一番话说的大家纷纷去联系其他部落的兄弟了，来吧！承认自己曾经是南边军一员就来干！是汉子就接了这任务，不为别的，为了大泽疆域，为了头儿，为了亲人的付出！ 部落那边，阿火正在蹦高高，“阿爷，为啥还要商量？加入大泽不好嘛？以后我们就种种草药，打打猎，不用上山搏命了，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来抢咱们得东西了，还有好吃的，怎么就行了？” 部落老者直接一树枝敲了过去，“住嘴！你个混账！加入大泽，就有人管着我们了，我们还得交税！还得服徭役！不用山上搏命，但是你们要服兵役，看到头领没？他们这群人就是服兵役才从最北边到了最南边，有家不能回？你们还想加入大泽吗？” 阿火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可是，阿爷，我想下山去看看，我想自由自在的在县城中随便转转看看。这边是边城，进出都要看身份文牒的，咱们以前买点盐要不拿着东西和人家换，要不就给人家好处让人家带，带多带少都得听别人的。阿爷，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凭什么？咱们又不是逃犯！” 部落老者长叹一声，“你不怕背井离乡几千里去杀人？不怕死在异土他乡？” 阿火闷闷道，“和野兽搏命，不也经常残疾或者没命吗？死在战场上，至少我的阿母和阿父能自由出入县城；能自己去买卖猎物和草药，不用被人骗；能获得一笔抚恤金，让他们可以添上两匹布！” 老者一声叹，接着问道，“你舍得自己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动不动就要交税？” 阿火笑了，“阿爷，那也比一年至少来两遭的外敌好吧，人家不光抢东西，还要命呢。” 老者感觉自己被这个臭小子噎死了，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举起手中拄着走路的树枝就抽了过去，“臭小子！你今天就铁了心是吧？我揍死你！怎么就说不通呢？处处和老子作对！” 阿火窜起来就跑，“你不是我老子！你是老子的老子！” 这句话很有歧义，这不还是阿爷的儿子嘛？大家哈哈大笑。老者本来都停下来，一听这话，追吧！追上揍死这个臭小子，混账！ 阿火这时候也发觉不对了，他躲过老者的棍子，之后顺势搂住老人家的胳膊，“哎呦我的阿爷，你是我老子的老子，嘴瓢，说快了！我想加入大泽，无论我在哪儿，想让阿爷能安安稳稳在部落中养老。” 老人家的棍子举起来再也抽不下去了，他颤抖着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臭小子，人活一个以后，你管好自己和后代就行，老子这儿没几天好活了，不能耽误儿孙。” 阿火郁闷道，“说了你是我老子的老子，没你，都没我老子，更没我，你也没拖累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安定的环境而已。” 老者叹气，问大家道，“你们的想法呢？” 众人早在爷孙俩争执的时候，其实已经顺着他俩的话思考了一番。现在问大家的答案，六成赞同加入大泽，并且多数都是年轻人。 老者叹了一口气，让人将许明生请了过来，“头领，我们中大部分人同意。” 许明生眉毛一挑，呀，这可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咱们的“枕头风”可还没刮呢？看来是安定环境带来的大势所趋，很好，已经见到曙光了，必须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务必一举拿下！ 这是许明生的“立身”之战，不可轻视。 第九十三章 奖励 许明生低沉的问道，“老人家，那四成的人有啥忧虑吗？” 老者很是直接的讲出了大家担心的问题，“头领，我们是不是以后不能在山林中生活了？需不需要搬家？如果搬家，要搬到哪里去？是不是要打散，不能住在一起了？还有不搬的话，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您说过南边军可以保我们二三十年安全无虞！另外，我们下去是不是就得抽徭役，服兵役？”零零总总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随着问题越提越多，许明生的笑容也越来越大。能提问题这是好事儿啊！说明人家真的在考虑这种问题，最怕的就是那种关门，根本不带理你的。 许明生将众人重新召集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这才说道，“刚刚阿爷和我说了诸位的忧虑，我觉得咱们还是一条一条的商量来比较好。这样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能现在提出来，也不用人转达了。不过刚刚阿爷说的问题较多，我一会儿顾及不到了，大家可以随便问。” 众人点头，觉得当面鼓对面锣的交谈很直接很干脆。 许明生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从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开始，加入大泽了能不能不搬家？当然可以了！你们搬家了，咱们去哪儿种药材？我可在短时间找不到这么合适种药材的地方了。” 这话说得大家心中一松，对啊！那些苗不都出了吗？怎么还担心被强制搬家呢，真是关心则乱。 “如果不搬家，你们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南边军如何保障你们的安全了是吗？”许明生继续问道。 “对啊！”大家点头道，“头领，你之前说的大部队被消灭了，那小股外敌没地方去了，还不更频繁骚扰部落啊？” 许明生点头道，“南边军会在群山之间建立数个隘口，派兵驻守。诸位放心，我们定会将人赶出这片山林，毕竟你们要是加入大泽，那脚下这片土地就是咱大泽的了！” “真的嘛？首领！”阿火站了起来。 “我为啥要骗你？再说这事儿谁敢骗？阿火，即使没在军营待过，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你应该听过，我可没那胆量敢假传军令，那是要砍头的。”许明生一脸怕怕的表情。 阿火很激动，“那我去！守着家的隘口，我要尽一份力！” 老者不干了，“你给我坐下！” “阿爷，可以正大光明杀退那帮畜生，进了兵营有刀有枪有人，我要为部落之前死去的人报仇！”阿火很激动，其余年轻人也很激动。 “滚一边去！”老者不满了，“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嘛？” 喝退年轻人之后，老人随即问许明生，“头领啊，那赋税和兵役怎么算？” 许明生拍着老者的手笑道，“老人家，人家开荒种粮食还得免税三年呢。何况咱们种药采药，这个同样前三娘免税。至于徭役，同样免除三年。三年之后哪怕征兵，也会本着就近原则。总不能让咱们南边人直接跑到北边去，也不习惯不是？放心，除了大规模的兵祸，不会大规模调兵的，都是一方兵士守一方人。咱们大泽现如今建朝二十年，兵匪基本都平定了。你们懂得吧？” 许明生这话一点儿都没夸大，这是肖将军给出的怀柔政策，对这些部落特殊照顾。 众人懂了，就是没大规模战争他们不用背井离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之前阿爷提的问题还有啥来着？”许明生挠头了，他真忘了，一连串问题砸下来，其实他本着最关键的回答的。 “没有了！”有人喊道。 “不对！还有，”阿火举手问道，“我们如果要搬家的话，朝廷给分配地方吗？毕竟，这里进出不是很方便。” 众人才恍然大悟，什么叫不是很方便，明明就是很不方便！ 许明生还未回答，老者颤颤巍巍说道，“阿火，你不在山中种草药了嘛？你出去能干嘛？” 阿火笑嘻嘻道，“阿爷，我只是提前问问，万一药材挣了大钱，我就在下面买个宅子，以后出去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许明生很是支持阿火的想法，年轻人有追求才好。他淡淡笑道，“如果大家有想搬出山林的，要落户在下面最近的那个村子，离县城有三里地。” “三里地，最近的村子，就是那个下岗村吗？”阿火兴奋起来。 “对，那个村子是叫下岗，你知道？”许明生问道。 “必须知道啊，咱们进出山林都要从那路过的，不过那个村里有好人有坏人，哼，骗我们东西，一只野兔竟然就换了半斤粗盐！”阿火愤愤不平道。 许明生笑了，“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这点你得知道，如果你们想下山的话，可以找挨着的地方建房子，这样好歹大家都认识，有事儿的时候能够一起上。但是需要注意一点，下去之后，不可主动惹是生非，也不用怕事儿，人家欺负你们，还回去！” “好嘞，我听您的！”阿火很是响亮的回答。 “那阿爷，咱们加入大泽的事情？”许明生试探性问道。 老者看了看大家，每个人都看到了，绝大部分人都点头了，少数几个还在犹豫，“头领做准备吧，隘口啥的可以开始建了！明天我让一家出个代表跟你出去一趟！” 许明生高兴极了，“好嘞，阿爷，正好明天我带大家去兵营门口，请将军出来和大家确定一下建立隘口的事情，省得我口说无凭。” “真的嘛？我们能见到南边军的将军？”众人兴奋起来，他们之前虽然不是大泽人，但依旧阻挡不了他们对于杀敌勇士的敬佩。 “真的，这是咱们作为第一个加入大泽部落的奖励。”许明生含笑道。 “吼！明天我家我去！”阿火激动了，“我要去目睹将军的风采了！” “我也去！” “我也去！” …… 第九十四章 回去接人 林落手指轻轻触摸着许云雷的小脸蛋，滑滑的，好似剥了皮的鸡蛋。不得不再次感叹，几天前还想皱巴的老头呢，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啊！ 听着外面的欢呼声，她吐了一口气，“这下我得回家接外祖母了，许叔都把先生许出去了！哎！” 方娘子在月子中，洗不得澡，每天只是擦擦身子，她怕自己身上有味道，所以，没有将林落搂过来，而是拉着小家伙的手不好意思道，“已经沾了你很大的光了，不能再折腾娘她老人家了。两个先生你带走吧，还有虎子他们，出来这么久早就想家了吧？你许叔这儿，我们再想办法。你知道我的性子，绝不是瞎说客气话。” 林落笑了，她主动靠在了方娘子怀中，“方姨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子。许叔爬的越高，咱家脊梁就越直。这边一切都刚刚开始，很好做出成绩来的。” 方娘子摸着林落的头发，“可是娘那么大了，怎么能赶路？” 林落笑答，“怎么可能赶路呢？方姨，你想多了。这次回去，就我自己好了。虎子哥他们几个学业不能耽误，先生留在这里教书，我带着外祖母走一站玩一天，边走边玩，放心，累不到老人家。我是想趁着外祖母身体还好，就出来转转。当然，我们来了直接住县城，就不来山林了。” “我不同意！”方娘子激动到，“你一个人回去是要我命，路上虽然有护卫，可是你才几岁？连个伴都没有！开玩笑呢？你带着大家一起走！” “别激动，淡定啊，我的方姨！”林落手忙脚乱安慰着方娘子。 “我们不能给你添彩，坚决不能给你添麻烦，我这就和你许叔说！”方娘子抬脚就要出去。 “哎哟！您坐月子呢！”林落一把拽住方娘子，“您现在坐月子，真的不适合情绪激动。您忘了，我带着秋水呢。实在不行，我把春华也带回去行吗？” 望着孩子要急哭的表情，方娘子冷静了下来，“你让我想想，我这两天一想到你这么小就要来回跑，实在有些激动。抱歉。” 林落摇头，“可能还是月子太磨人了，实在不行，一会儿打许叔一顿出出气？” 方娘子点头，“我看行！” 林落从方娘子屋中出来，边溜达边想事情，总感觉不能让方娘子闲下来，还是忙起来吧。否则大家都在外面热热闹闹的，孩子有嬷嬷看着，她很容易无聊瞎想。毕竟以前，方娘子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一旦停下来就失去生活方向了。 慢慢的，林落溜达了最里面的学堂，呃，说是学堂，就是一处全新的竹楼。这处竹楼本来是大家为部落中长者和许明生建造的，现在被两位先生征用了。 顾先生在教孩子们课程，吴夫子则带着护卫在给部落安装陷阱，毕竟猛兽下山还是很危险的。 吴夫子看着林落漫无目的的瞎溜达，“丫头，做完事情了？要不要进去上课？” 林落摇头，“我应该以后暂时不进学堂了。” 顾先生正好让孩子们读书，自己出来透透气，听到这话问道，“咱们要回去了？” 林落点点头又摇摇头，“要回去，但是我自己回去，想回家接外祖母过来。边走边玩的那种，反正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一趟了，路上很太平。” 顾先生看了看学堂中的孩子，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许忘了练字，别的随意吧。” “是，谢谢师父。” 吴夫子站出来，“我和你走一趟。” 林落摆手，“不用，我带上春华和秋水，师父还是在这里排兵布阵吧，一防野兽，二在隘口防守建成之前帮着部落防外敌。” 吴夫子还是有些不乐意，别人哪儿有自家孩子重要？ 林落抱着吴夫子的大腿，“哎呀，我的武师父啊，你不得保护我的文师父啊！现在的护卫我都得带走。到时候就得麻烦您保护顾师父了。” “看来我这武师父还是不行啊，都成文师父的保镖了。”吴夫子没好气道。 “哎呀，能者多劳，不能瞎吃醋啊！”林落急忙哄人，“我这次回来给你买一路的好酒带过来，好不好吗？师父~” 顾先生在一旁偷笑，“呵呵，谁让我啥都不会，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文人呢，就有劳吴夫子了。”哼，自己这个文师父都回不去，武师父肯定也不能回去，否则落儿将来之和那个“独眼大侠”感情比自己深了咋办？ 林落安抚好了两位师父，继续往前走，无意中看到了帮着制作陷阱部落人脚上的鞋，都是草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部落人大部分不会制作布鞋，就是会这不也没原材料吗？而且气温又高，用兽皮做鞋，也穿不住，太热了。 林落眼睛一亮，直接转身找方娘子去了。她想到方姨要做的事情了：教部落的人做千层底啊！ 先从千层底布鞋开始，以后再根据走山路、打猎、采药等特殊情况改造各种鞋子，反正她只提供思路，剩下的路就看方姨和部落的人开动脑筋了。 正好明天大家要去县城“入籍”，自己也去，顺便买些零散布头回来，给她们做原材料。顺便看看这边的布料市场，接外祖母过来的时候，自己要不要拉上几车货？ 方娘子听完林落的话，眼睛瞬间亮了。一方面以后好歹有个事儿做了，另一方面，这小家伙就出去了一圈，就有了主意。 她摸着林落的小脑袋，苦笑道，“能不能歇歇？脑袋总用多累，你这样显得我们很无能。” 林落眨巴着眼睛懵懵的问道，“脑袋不用那就木了吧？方姨和我有仇？想让我变成傻子？” 方娘子被对方这怀疑的小眼神看着，心唰一下就放到肚里了，“明天去县城多买点布，还有针头线脑的。做鞋所需要的东西买全了，谢谢。” 林落简直服了，女人的脸啊，六月的天啊，变得忒快了！ 方娘子：担心你傻了，还不如担心我被你气死呢！ 第九十五章 见将军 翌日，天刚微微亮，太阳都没出来呢，部落中的人就到了许明生的房前集合了。没办法，走出山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林落揉着眼睛被秋水抱了出来，糯糯的道，“这么早啊？真是要命，看来想要卖药材还得修路。秋水姐姐，我咋这么命苦啊，就想做个买卖，还得从种药和修路开始。” 秋水心疼的将小姑娘抱紧了，“不管了！我直接带你回山南！这的事儿不管了！凭啥累到我们落儿？” 听着秋水这打抱不平的话语，林落噌一下就不困了，“秋水姐姐，谁招惹你了嘛？” “心疼你了。”秋水将孩子放进了一个背篓。 “要做什么？”这不是背两三岁孩子的背篓嘛，秋水难不成背着自己出山林？ “背着你出林子啊！”秋水理所当然道，顺便拿出一件厚衣服塞在林落背后，这样靠着会舒服一些。 “我可以自己下来走，怎么能劳累秋水姐姐呢。”林落要往外爬。 “老实待着吧你！”秋水一个手指就将林落按回了背篓。 伴着鸟鸣，大家集体出发了。早上的空气格外潮湿，没办法，南方别的可能缺，但是从来不缺雨水。 但是潮湿的环境也挡不住大家火热的心，一想到以后可以正大光明进出县城，大家就昂首挺胸起来。 经过长时间的跋涉，众人终于钻出了山林，许明生回头望，此刻产生了和林落一样的想法：不就是想卖个药材吗，咋就这么难？还得先修路…… 其余人可没这叔侄俩考虑的多，因此乐呵呵在下岗村转了转。嗯，以后咱可能就是这个村子的人了呢。弄得人家村民以为他们成伙下山要打劫呢，每到一个地方，总有一大群人跟着他们。 老者看不过眼了，“赶紧走，今天先办正事！”真是的，兔崽子，咱们就是山林中落生的，肯定要守护着山林，现在居然要搬出来？真以为外面的日子那么好过呢？也不想想，真那么好过，为啥头领下面的好几十号大小伙子都成了部落的“赘婿”。老人家不知道许明生手下那批人是阴谋诡计下的牺牲品。 大家收起恋恋不舍的视线，一路到了县衙门口。县丞、书吏一起出来见这个稀奇，还真有人将部落众人领出来了！这对于县衙来说绝对是好事儿，人口增加，那里的地方官都会很高兴。 因为有兵部和边防军的特批，户籍拿的很容易，办完之后，许明生递给县丞一个竹篓，“辛苦这位大人了，你也知道山林中没啥东西，这点菌子、野味就当给兄弟们添个菜。” 众人一看里面有好些蘑菇和猎物，县丞很是高兴：这人现在还是白身，以后很可能是自己的上官，收好处费肯定不合适，但是人家给的土特产添菜，双方都有面子，想来以后成为同僚关系也不会错。 县丞就是个举人，直接谋的外放。放到别人身上，如果在许明生这样一个武夫下面任职，或许认为太跌份。但是，南水县的张县丞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是当地人，深知没有这帮武夫，南水有不了现如今的太平环境。正是这些武夫在前面拼命，才能有文人读书的安定环境。 许明生和张县丞彼此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通力合作之意，很是痛快作揖告别。之后，许明生领着这一大群人出城走向了南边军驻地。 部落中人捧着这简简单单几张纸，几乎要落下泪来。从此以后，他们就有了根，有了家，有了责任，有了任务…… 很多年轻的小伙子抓着自己的名帖左看右看，啥也看不懂！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都笑了林落。 她问道，“想不想认识自己的名字？” “想！”年轻人围了上来，“落儿，要不你帮我们看看，这个还真有认识的必要，毕竟咱们和它们也不是很熟悉。” 阿火这话真没错，部落中的名字和中原还是差很多。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众人昨天仿照中原给自己取名字取到了很晚，现在街头一喊，他们保准不知道喊自己呢。 林落偷笑道，“我给你们看有啥用？求人不如靠自己。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让顾先生、吴夫子每人轮一天，教会你们认识自己的名字。” “真的吗？”阿火很激动，但依旧和林落小心翼翼确认着，“你能做主？不用回去和两位先生商量一下吗？” “不，呃，必须商议啊！你们平时学习勤快些，不能今天学了，明天就忘，让先生省些心就好了。”林落本想想一口答应，后来反应过来，觉得还是给这帮大，大，大“学生”们打打预防针，免得将来先生过于费心。 众人说着笑着来到了南边军的驻军处。 巍峨的山峦，上面布满了大军的营帐。除了站岗的兵丁，就是零零散散兵丁或牵马，或拎着桶的兵丁，没有见到大部队。但是却能听见兵丁震天的喊声，想来应该是在训练。 许明生上前，抱拳上前和兵士打招呼。小兵恰好认识他，即使不认识，将军也曾交代过许明生这个名字。因此，见到他人，就有人进去通报了。 许明生认为最多来个副将和大家说两句安安人心就罢了。没想到肖将军和黎将军一起出来了，许明生急忙带领众人跪下了。 “参见将军！” “参见将军！” 林落还在秋水的背篓中呢，秋水单膝下跪，却没弯腰，得护着身后的小主子。林落两条小胖胳膊搂住了秋水的脖子，眨巴着大眼，仗着年龄小直接看向对面走来的两位将军。 肖将军自不必说，在洪安庄待过一段时间，强壮如初，精明如初。旁边的黎将军四十岁上下，一双剑目精光频现，但周身气势却收敛的如常人一般，有种洗尽铅华的质朴。 这种人惹不得！林落在心中下了定论，一看此人就属于“扫地僧”那派的，平日不出手，一出手必定震撼四周。 第九十六章 连环弩 “快快请起！”肖将军一马当先扶起了部落中的长者，黎将军则扶起了许明生，二人相视一笑。 “老人家，以后咱们在山林中建隘口守护，您这地形通可得出力啊！”肖将军哈哈笑道。 “这么说，南边军真的要将我们都守护起来？”老爷子说话都哆嗦了。 肖将军虎目一立，“这事儿谁敢撒谎？不要命了？放心，老人家必须是真的，咱大泽干不出来忽悠百姓的那一套。” 老爷子激动的非要跪下再给二位将军磕个头。弄得肖将军和黎将军哭笑不得，急忙一人一边拉住了老人家。 “老人家，既然入了大泽的户籍，明天我就派人进山林找合适的地点去了，您可得多指导。”黎将军爽快说道。 “好嘞，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出最后一份力。”老人家笑呵呵道。 “这可不是最后一份力，咱们得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劝过去，那片大山林都要纳入咱们大泽的版图，您老出力的时候多着呢。”黎将军哈哈笑道。 老人家一拍胸脯，“没问题，相信用不了几天，其他部落也会过来落户，头领给的优惠条件非常不错，没几个人会犯傻。到时候，我这老头子也出面和大家聊聊。” 许明生在一旁搭腔，“阿爷，那是朝廷的恩惠，咱们好好干，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对圣上的最大回报了。” 林落听着许叔这拍马屁的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肖将军一把将她从秋水的背篓中抱了出来，关切的问道，“腿麻了吗？傻丫头，怎么不知道自己下来缓缓。” 林落笑呵呵答道，“肖将军风采依旧，落儿这不被吸引的一时忘了下来了么。” 许明生在一旁听见林落这番言语同样被逗笑了。这叔侄俩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个赛一个的嘴甜。 肖将军听到林落的话，哈哈大笑，扭头对黎将军说，“看吧，我就说了这是个机灵鬼，咱们刚刚研究的那个东西就是她拿出来的。” “真的吗？”黎将军一下子重视起来。本来他看林落就是长辈眼中的一个可爱小姑娘，现在一下子感觉就不一样了。总感觉，可爱中透露着几分机灵劲儿。 “行了，落儿进军营一趟，其余人回去吧，赶紧收复部落，筹建隘口建设。”肖将军大手一挥，就要将人拐走。 许明生一下子就急了，也顾不得尊卑了，“肖将军，我也跟进去开开眼吧！”这自己回去，落儿留在军营，娘子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你去干嘛？”肖将军嫌弃道，“滚回去好好和你媳妇儿说，过两天我让护卫将落儿送回去，现在是军中找她有事儿，你以后是文官，离军营越远越好。” “是！”许明生蔫头耷脑的，啥兴奋劲都没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落儿带着秋水跟着两位将军进了军营。这下完了，自己在妻儿、两位先生、孩子们面前咋交代啊？ 林落可不知道许叔的纠结，她此刻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兵营。 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简陋的房子，中间是一座大帐。两位将军带着林落进了大帐，拿出袖箭，“落儿，这是你拿出来的？” 林落点头，“我三四岁的时候在京城看到的，那时候不太认字，就看人家画的图特别详细，记住了，这才做出来。” 两位将军相视一看，完了！人太小，即使是本弓箭秘籍，这丫头也不记得了吧？肖将军还是有些不死心，“丫头，还记得别的吗？袖箭虽好，可是更适用于个人战。有没有射程远，威力大的兵器？” 林落眼睛一转，“我一共看了两种，还有一种，我给你们画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啥，你们自己做做看。” “快！我给你磨墨！”黎将军直接将小林落放到了大帐的书桌前，拿起墨条就要磨。 “黎将军，我用这个！”林落从怀中掏出炭条，开始画。她画的是零件，很多，有点零乱的感觉。 刚开始，两位将军没看出啥门道来，等林落画着画着，两位将军眼睛就离不开桌子上那张纸了…… 等林落画完，嘟囔道，“时间太久了，实在是记不得了。得劳烦你们请军中的器械营进行研究一下，两位将军？” 肖将军和黎将军指着最后一张模型图说道，“这是连环弩吧？” “嗯，还是大型连环弩，咱们必须制作出来，走！找人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起身找人去了，林落不得不喊住两人，“两位将军！” 肖将军一回头，“呀，小林落啊！你先在这儿玩会儿啊，我们去找人。” 黎将军醒悟过来后有不同意见，“肖将军，带上落儿吧，万一器械营有看不懂的地方呢？” 肖将军反应过来，“走！一起去！落儿啊，以后有好主意首先要记得西北军和南边军。我们试验过之后，没问题的话就会上交朝廷，让兵部推广。” 两只狐狸笑眯眯的，林落点头答应，心中吐槽道，好家伙！这试用新武器的理由竟然可以如此冠冕堂皇。 算了，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再说，谁家主将不往自己军中搂好东西才有问题吧？几人一起去了器械营看人家制作、组装连环弩。 山林中，众人终于回到了部落。 长者是靠小伙子们背回来的，身体没问题，情绪很激动，“快！给各个部落传信，三天后来咱们这儿有要事相商。”倒不是他不想把日子定的更靠前一些，可是很多部落挺远的，一来一回不得要时间吗？ 许明生则磨磨蹭蹭回了家，方娘子见他第一句话，“落儿呢？” “那个落儿做出来的袖箭被将军留下了。”许明生讪讪笑道。 “所以，你把她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和秋水一个大姑娘留在了兵营？”方娘子已经在挽袖子了。 许明生忙过去抓住她的手，“两位大将军一左一右陪着呢，没事儿哈。” 方娘子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索性放弃了，微微一笑，“行，自然夫君说啥是啥。” 许明生感觉后背发凉。 第九十七章 一起走 林落在器械营中看到了南边军制造大神——邱师傅。 来器械营的路上，肖将军一边走一边和黎将军、林落介绍着兵营的各种情况和各色人物。没办法，黎将军其实也是昨天刚到，就被他鼓捣的袖箭吸引了，今天又一起见了营中兵士，别的还没插手。 林落嘟囔着嘴，“我的肖将军，黎将军，话说，我这个娃娃还在，你们不怕我泄露秘密？能不能我走了再说啊！” “这个机灵鬼，我们说的这些话除了百姓不关注，剩下的都是大家能打听到的消息。在你眼中，我和黎将军是会泄露军机的人？”肖将军停下脚步严肃问道。 林落摇头，“那肯定不会。我只是怕你们随口说的话就是秘密，，人家要是逮住我，我可保守不了秘密。” 黎将军惊奇道，“咱先不说人家抓你个小不点干啥，就是逮住你，不应该抵死不交代吗？” “那是我一个娃娃该做的事儿嘛？”林落更惊奇，“不说人家打我，没准一块糖就将实话骗出来了。” 黎将军摇头，“错，我不相信你会出卖我和肖将军，倒是那些想一块糖就收买你的人很容易被你反卖了。” 肖将军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这个丫头鬼精灵着呢。” 林落没搭理他们，而是看向了邱师傅手中的袖箭，“好精巧！” 邱师傅转头，“咦，军营里哪儿来的娃娃？” 肖将军笑道，“你手里那个东西就是人家娃娃画出来的。” “啊？神娃娃！”邱师傅惊讶道，搓着手讨好道，“小娃娃，是不是又有好东西了？” “真让你猜到了，看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做出来？”黎将军问道。 “什么东西？”邱师傅接过来一看就入迷了，“行了，我要忙了，你们请回吧。”要找手边材料制作零件的邱师傅根本没看路，差点撞到肖将军，抬头看到几人还在，不客气轰人。 “过河拆桥！”肖将军嘟囔道，伸手将林落和黎将军带出了大帐，等在门口的外面秋水迅速跟上。 “今天，你俩就睡在旁边那个小帐篷吧。除了大帐，前面的训练场你们可以去转转，其余的地方还是不要去了，这帮小子不怎么讲究。”肖将军嘱咐道。 林落点头，“我哪儿也不去，休息之后下午就在营帐中练字，先生留了好多的课业。” 肖将军想了想还是说道，“丫头，我先去和黎将军交接，明天一起去部落看看，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一起回北边。” “啊？这不好吧？”林落迟疑了，人家是个大将军，一路快马疾驰的，带上自己，别的不说，行程肯定会拖下来。 “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许明生也算是被我坑的。”肖将军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连累你们一大家子南来北往，我再不尽点力，以后怕是连洪安庄的门都登不了了。” “怎么会？将军你为朝廷做事儿，忠心更是为全大泽所知，洪安庄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林落拍着小胸脯道。 “哈哈！那劳烦你等我半天，明天一早我就卸任了，你收拾两天咱们北上。”肖将军和黎将军携手走了。 “秋水！快！想想，咱们就还能在这待两天，还有什么事情没完成呢？”林落托着腮帮子思考着，本来想安顿好一切再回家接人，但是现在要提前了。 “好，我想，小姐先写字吧。先生明天要检查的。”秋水提醒道。 林落托着腮帮子的手一歪，头差点没磕到桌子上，她委屈道，“秋水姐姐，你用先生的名义吓唬我。” “好，我错了！”秋水给她研墨笑着道歉。 “神娃娃！” 林落刚刚写完课业，正伸懒腰呢，结果就听到了邱师傅的声音。她跳下椅子，跑到门口，“邱师傅，我在这儿！” “来！”邱师傅二话不说拽着人就走，秋水连课业都没收，赶紧跟着走了。 “邱师傅，我可声明，我只是看过图画，因为好奇记住了，解决不了太大的问题。”林落边走边说道。 “我知道，只是你那么小就这么聪明，咱们一起研究一下，绝对有新的思路。”邱师傅有很强的直觉，这个小家伙能帮自己大忙。 二人在器械营一研究就到了晚上，等肖将军派小兵给林落送饭，才知道人没在。寻信而来的两位将军看着一大一小嘴里讨论着，手里忙碌着，又悄悄出来了。这些技术活儿他们干不来，掌握技术的人在专心做事儿的时候也惹不起。 秋水在心中测算了一下他们的研究程度，晚上睡觉的时候和林落说道，“小姐，看样子明天也回不了部落，传个信回去吧，否则方娘子不会放心的。” 林落笑道，“是，让进部落的兵丁传个口信，把我的课业也带回去给先生。不知道今天没回去，许叔的脸花没花？” 许明生的脸没花，但是他被赶出了家。方娘子口口声声，“要你干吗？带着孩子出去，自己回来了，孩子扔给别人了。你不是忙部落事儿嘛？那就做完再回家！” 许明生很是郁闷，林落的弓弩又不是他研制的，将军扣下她自己敢说个“不”字？不过一想弓弩是自己和吴夫子交出去的，又气短起来。将军也是，扣下小姑娘干嘛？就不能等等嘛？等自己将部落都融合了，肯定会搬到县城任职，到时候再请落儿去军营不就好了吗？好歹可以早上去晚上归啊！ 算了，让人抓紧时间干活吧，他召集人手继续盖竹楼，三天后各部落的头领来了，至少有地方待吧。 他自己领着人将周围的地形都考察了一番，虽然说让部落众人搬下去生活很苦难，但是，让那些偏远部落搬的近一些应该没问题，这个就需要细细的选址了。 轰走许明生，方娘子正在查看林落让人捎回的各种布头。嬷嬷劝她，“夫人，还没出月子呢，你最好躺着休息。” 方娘子摇头，“我整理一下，明天就找几个女人代表过来，我教她们开始前期的准备工作。赶紧行动起来吧，总感觉落儿在部落待不了两天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第九十八章 踏上归程 林落是第五天才回到了部落，这时候，军营中第一架连环弩已经研制出来了。效果很是惊人，反正，肖将军现在一扑心就想走人。 所以，林落只来得及看了看药材苗，从先生那儿领了一堆课业，交代了一下方娘子和许明生很多事情，又收获了很多的嘱咐。然后，带上虎妞、秋水、春华以及护卫就踏上归程了。 是的，虎妞也要回去。肖将军见到虎妞就不撒手了，虎妞也不想和春华分开，反正小姑娘身体棒棒哒，尤其喜欢在路上东奔西跑，闹着回家找爹娘，一起打包带走就好了。 至于那些没良心的男孩子？呵呵，天天在部落都玩疯了。洪安庄的演武场哪里有外面的山林有意思？打猎、摘果、追鸟、撵兔……要不是上面有文武师父压着，有方娘子把控着，他们能翻天。 林落就纳闷，虎子和豹子不想爹娘吗？一问，嘴上说着想，身子却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这叫想？分明就是想……个屁！ 林落已经懒得吐槽那两个没良心的家伙了，还是虎妞好。白天即使和部落小朋友上山下河，晚上必定要带着春华找落姐姐叽叽喳喳聊一会儿的。有啥新鲜的果子也会给林落带一份，更多的时候，追着林落要美食。 所以，这次抛弃两个哥哥跟着林落回家，虎妞那是半分留恋都没有。哥哥一次没想，倒是路上经常念叨部落中的小伙伴及山林中的小动物。也就是念叨一下，剩下不多的休息时间，还要接受肖将军的“加课”。 肖将军真心喜欢这个倔强、直爽的小姑娘。他考察过了，自己离开洪安庄的这几个月，小姑娘习武一直没偷懒，现在四五岁的一个小家伙，拎上她的短棍对付一两个成人都没问题。越看越喜欢，因此，肖将军一有时间就指导虎妞练武，恨不能将自己一身能耐一下子传给小姑娘。 林落坐在茶馆的座位上写着字，偶尔抬起头看看前面扎马步的虎妞。她摇摇头，感叹自己姐妹俩都不容易，虎妞练武，她练字，老将军和春华、秋水在一旁喝着茶水，吃着点心。护卫们则忙着喂马，灌水等。 这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官道上疾驰而来，周围还围绕着几匹高头大马。到了茶摊前，小厮扔出两粒银子到林落她们桌上，嚣张道，“这座茶馆我们少爷包了！” 林落几人同时惊诧的望着他，哪里来的憨憨？ 小厮却很是享受他人惊愕的目光，抬起脑袋高傲的问道，“没听过别人包场？” 林落诚实的摇头，“我年纪小，见识少，真没见过包茶摊的。你出多少钱包？” 看着小姑娘好奇的眼神，小厮直接掏出来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扔给了摆摊的老两口，问道，“够了吧？” 老两口有些迟疑，“我们不……” 林落插话道，“老人家，我们这就腾地方，银子你收好，如此人…帅心善的少爷轻易碰不上。一定要珍惜！” 说着，连忙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秋水低声问道，“小姐，你刚刚分明是想说人傻钱多吧？” 林落笑道，“嘘，瞎说什么大实话。” 肖将军乐呵呵拿起桌上的银子也跟着林落起身了。 人将地方腾出来了，但是马却依旧在喝水吃料，暂时走不了，林落干脆上了马车继续写字，虎妞也继续在马车旁扎着马步。丝毫不受外面阔少爷那群人闹闹哄哄呵斥老两口不知礼仪，居然上粗茶，后来又呵斥他们退下，只需要上一壶滚烫的水，别的都不需要…… 肖将军掂量着手中的两粒银子，感叹道，“之前，你写信过来告状，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老五如何在京城充大尾巴狼当纨绔，现在看到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此掉价的行为，不行回去我得好好操练一下老五。再不抽打，他们还不得以为自己有翅膀能飞啊！” 林落暗笑，心中默默为西北的肖五爷点了一根蜡。 等马吃完草料，喝好水，护卫往外牵的时候，随手扔银子的小厮将人马拦住了，“你们这马不错，说个价，我们买了！” 这就是挑战底线了。护卫手中的那匹马油光锃亮，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好马，引人注意没啥，有啥的是它归肖将军。 “不卖！”护卫冷酷的开口。 “天下就没有不卖的东西！”小厮语气很是猖狂，“不就是担心价钱么，你就大胆说！你看小爷能眨一下眼不！” 肖将军淡然道，“十万！” 小厮扭头，“老头儿，你耍我呢？谁家十万买匹马？都够我打十匹银马了！” “奥，我就是想说，你看我的时候眨眼了！”肖将军一边给虎妞调整姿势，一边风轻云淡说道。 “噗~”林落笑喷，即将完成的一篇大字也废了，她颇为委屈的看向外面。 “小心！”声音都变了声调。 肖将军挥手用刚刚的碎银子直接将迎面扔来的茶壶打碎了，老将军怒了，“谁给你的胆子抢夺他人财物？谁给你的胆子横行霸道？谁给你的胆子欺负百姓？” 边走边问的肖将军气势放开，小厮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后退着差点被后面的板凳绊倒。 周围传来大家的笑声，小厮恼羞成怒，举起板凳就要砸过来。 “啊！”旁边牵马的护卫早就看此人不顺眼了，按捺了半天，算了，何苦为难自己，揍吧！一脚将人踹出，将马的缰绳一甩，直接过去将小厮拎到了华丽的马车前，“阁下还不露面？” 车帘挑开，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阴鸷的面容上挂着冰冷的笑容，“放开他！” “待下去！”肖将军走了过来，“如此张狂的东西既然不会看路，只会看天，那就帮他正正脖子，学学如何做下人！” 护卫一拱手，直接走远了点就开始揍！ “你怎么敢？”阴鸷的面容变得癫狂起来，“我让你们住手！” 说着，抽过马车旁边护卫的剑，就要砍下。 “秋水！”林落生气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神经病？！ 秋水蹬了一下马车，借力将阴鸷公子踹飞了。 肖将军扭头，林落笑呵呵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您老出手，那也太给他面子了。” 肖将军一挥手，“全部捆起来！” 立刻，护卫集体上前，将对方连主子带奴仆抹肩头拢二臂全部捆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装逼装大了 “放开我！”阴鸷青年喊道，和林落同时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只不过一道冰冷的男声，一道是明显打趣的童音。 “你找死！”阴鸷青年转头瞪向了林落。 林落在心中数落自己，怎么就嘴快了呢？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我不找那玩意儿，和它不亲，掐指一算，你已经找到它了。” “我要劈了你！”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阴鸷男青年使劲挣扎着，秋水过去踢了次“人球”，“老实了嘛？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威胁一个娃娃，你还算个男人？！” “我爹可是江黎郡刺史……”阴鸷青年喊着，但是面前的人没有像以前的人一样下跪或者低头，他不甘心的轻声续上了后半句，“的幕僚。” 如此轻的声音，要不是周围这群人没把刺史府的身份放在眼中，全部静谧无声，都没人听见他后半句话。 “江黎郡刺史的幕僚之子？”春华掰着手指头捋顺了这个青年的身份，之后吃惊道，“你这排场应该是江黎郡刺史本人才对啊！” 言语过于诛心，阴鸷男青年和他的走狗们终于彻底安静了。看来，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可是真正的铁板会在如此简陋的茶摊休息？阴鸷青年表示不信！ 其实，他不知道，铁板不“铁”的原因是肖将军亲兵没在身边！ 这边，林落也在埋怨将军，“您说说，您非留下一半的亲军逼着邱师傅赶制连环弩，另一半亲军和黎将军的人一起进京。现在就剩下一个人，要不人家看不见咱？” 肖将军笑眯眯的，“这样多好，能开眼，老夫处处带着亲卫，走到哪里都清场，哪里能见到如此有趣的人？还是跟着你好，能蹭护卫不说，还能看遍人和事儿？” 林落嘴角一抽，“您真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肖将军笑道，“我这身手杀十来个人不成问题，加上你带的这些人，对付几十号人没问题。咱们就是太太平平走路，不招惹是非，哪里能碰上几十上百号人的围堵？” 林落抚着额头叹气，“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那个——”她一努嘴，“幕僚之子要真是刺史本人，或者京中权贵之子呢？咱们刚刚说不定人已经被送入大牢，甚至人头掉地了！” 听完这话，肖将军身上那股已经收敛沉息的气势一下子席卷而来，“落儿、妞妞，我今天教你们一个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碰到过分嚣张的人，又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即使知道他是高官，那么也要……”说着，他阴森森就看着那边跪成一排的人，“直接干死！” 林落和虎妞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虎妞抬头，“那样不就没命了吗？” 肖将军摸着小姑娘的头，“问题你服软也没命啊！人家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没理搅三分，就是要玩弄弱者，那为啥不拼命？我教你武术不是让你恃强凌弱的，但也不是让你站那儿挨欺负的！你仗势欺人我抽你，你站着挨揍我更抽你！” 林落此刻从肖将军身上看到了一种将军身上的杀伐果决，她点头，“对，实在不行那就全部杀了，谁知道？” 冰冷的话中透露着嗜血的味道，肖将军皱眉，“不准伤及无辜！” “自然！伤人者人才恒伤之！” 虎妞新奇的大门打开了。 “将那什么幕僚之子拎下去，还有那些护卫，分着审审！”肖将军一挥手，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了。 很快护卫过来汇报，“仇清水，江黎郡冯刺史幕僚仇奇的儿子。仇奇，冯刺史的幕僚，帮助冯刺史处理了很多事务，颇受重视。只是，在冯刺史不知道的情况下，仇幕僚的手段有些见不得光，所以，仇清水只是学了个皮毛没学到骨髓。” 肖将军点头，很多身在职位的高官都有这样的幕僚，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仇奇应该也是一位能人，只是儿子纨绔了一些，这事儿他熟啊！ “带走！这是我西北军的好儿郎！”肖将军挥手。 “不！我不参军！我有这个资历！”阴鸷青年仇清水喊道。 “你有功名在身了嘛？”肖将军回头问道。 “有！我可是秀才！”仇清水之前多烦母亲逼着自己读书，现在内心就多感谢亲娘的咄咄相逼，否则自己就要被这个疯老头带进军营了。 “哦，中举了嘛？”肖将军起了兴趣。 仇清水恨恨道，“没有，没考中，所以，才出来散心。” 事实上，可不单单是出来散心这么简单，仇清水以前没这么嚣张，更和阴鸷沾不上边。但是科举的失利，让他积攒多年的不甘、苦闷全部爆发，开始嚣张起来，到处生事儿。 今天肖将军又提这事儿，此刻身上的怨气都压不住了。 肖将军似没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只是点点头，“知道好学还是不错的，既然这样，那就弃笔从戎吧！”是的，肖将军的决定就是这么武断。 “疯老头……呃，不是，大爷，我不能去！家中母亲盼我读书考取功名，每日逼我苦读，我不能辜负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啊！”仇清水终于毁了，这人这是疯子！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疯老头？”肖将军点点头，“行吧，冲着你这句话，我带走你没问题。对了，我叫肖玉钤，西北军的。” “肖将军？！”仇清水欲哭无泪，阴鸷的气息全部凝化成了实质的哀怨。 “您一个大将军不带兵、不前呼后佣也就算了，干嘛装成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仇清水这下真的哭了，自己被逼着读书，整整十几年，考场失利不说，现在居然被逼着入伍？！ “你既然说我应该有摆场，那么平时欺负的都是不起眼的百姓，行了，带路！给人家赔礼去！”肖将军指挥着。 林落看着哆哆嗦嗦的仇清水，心中替他感慨：这下装逼装大了！人设砸了不说，还要被拎到军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等众人上了马车，林落问肖将军，“您不是要赶回西北军处理军务吗？” 肖将军摆手，“哎呀，连环弩有人盯着，到时候运送到西北他们仿着做就好了！现在那边无战事，我要看看纨绔都做过哪些事儿，掂量着如何训练他们。” 林落在心中叹息：完了，“老顽童”上身大将军，希望纨绔们未来在西北过得精彩！ 第一百章 抢人入伍 因为这些人分着审的，所以，大大小小的恶事儿交代了个七七八八，加起来一汇总：好家伙！这群人真是小错不断，大错不犯。 肖将军决定换个策略，直奔江黎郡，自己家儿子犯的错，老子得露面啊！那些小错，太琐碎了，而且大多数都是仇清水狗腿子干的，跟着去得讲求些技巧。嗯，有了！ 于是，一行人就出发了：前面打头的是华丽马车，赶车的是个漂亮姑娘——秋水；后面赶车的还是个漂亮姑娘——春华；后面几匹马，有的空着，有的上面却坐着两个人…… 路上众人纷纷看向这奇怪的一行人，怎么这么奇怪？再仔细一看华丽的马车，后面马匹上那些蔫头耷脑的狗腿子，呼啦啦就都跑的跑，走的走，一会儿路上的人就跑光了…… 唯一单独骑着一匹马的肖将军摸着下巴，“纨绔威力这么大？有点意思。” 前面马车中的仇清水也撩开了车帘，以前见到这种场景，他只会冷漠的笑笑，现在只能接受别人的嘲笑，还不知道将军攒起来如何惩罚自己，想到这里，身上就皮子发紧…… 进府城之前，路过的每个村子，几乎都有被狗腿欺负过的人家。这第一户家中儿子颇多，人家以打柴为生，每天轮着出去卖柴，小厮欺负人家老实巴交，要求每天给他送一捆柴火，免费的那种。 到了门前，等卖柴的人家哆哆嗦嗦看着这一行人的时候，护卫将小厮拎过来，一脚踹跪下，“道歉！掏钱！” 小厮从怀中摸出两粒碎银子，冲着人家磕头道，“以前是小人狗仗人势，今天将所有柴钱都送来了。” 护卫对这家人说道，“老丈放心，这钱踏踏实实收着，这小子我们带去西北参军了，以后也不会再白占你们便宜了。”说完，拎人就走。 就这样，谁得罪的人谁下来认罪，谁犯的错谁下来赔钱，反正进了府城，小厮的膝盖上全是尘土，腰上的荷包一点儿钱都没了。 “将军，咱们是去府衙，还是去仇清水家？”护卫过来问道。 “先去府衙，这帮小子说的事儿和人还是要过一遍官路的，之后再去他家，过个明路，如果都同意也就罢了，不同意那就过暗路，直接带走。反正，人我肯定是扣下不还了。”肖将军霸气道。 护卫嘴角直抽抽，还是西北兵直爽胆大，咱们南边军都是坑蒙拐骗来着，人家明抢！真是西北狼，惹不起，惹不起！ 来到府衙门口，护卫接过肖将军的名帖递给了守门的衙役，言称肖将军。衙役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一行人，还是进去通报了。 很快，江黎郡刺史就率众出来迎接将军。肖将军严肃着一张脸进了府衙，让护卫将仇清水及一帮狗腿押了上来，将他们做过的事儿讲述了一遍。他瞅着仇奇说道，“你儿子骂我疯老头，所以，我就疯到底了，这个人我要了。” 仇奇虽然恨铁不成钢，也还有两个儿子，可这个儿子也不多余啊！ “噗通”一声，仇奇跪地求饶，“将军，日后我定当严于管教此子，还望您高抬贵手，留他一命！” 肖将军很吃惊，“哪个要他命了？” 刺史大人搭话了，“将军不是要了清水吗？” 肖将军很无辜，“对，我要了他。带到西北，担任文职，你不知道西北缺人啊！” 刺史大人心中暗骂：缺人你也不能跑府衙抢人啊！自己护不住手下的妻儿，如何管理这一方事务？！ “咱们大泽这么一心向上的举人，大人可以和朝廷申调，必定有无数仁人志士奔赴前线！” “刺史大人不要再劝了，谁让仇家小公子用茶壶砸我了呢，这就是缘分！还有，疯老头现在只是稍微计较一下，不然我可是连他爹一起抢回西北了？”肖将军捋着胡须道。 刺史大人和仇奇醒悟了：这就是土匪！兵匪头子——肖玉钤。打不过，骂不了，人家位高权重，真是欺人太甚！ 看着众人哑然的样子，肖将军很是满意，顺便提了一句，“仇小公子还交代了不少一起取乐的好朋友，那些是家中独子的就算了，剩下的我也要带走。” 这下府衙真的炸锅了，纷纷指责肖将军，将领不得插手地方事务！这是陛下的严令。此举有违圣意，不怕失了圣心吗？ 肖将军冷笑道，“陛下不允许军政一体是怕养大了某些人的心和胃，但这不是你们纵容家中子孙犯错甚至犯罪的理由！怎么？不同意？本将乃是西北统帅，开口让几个纨绔入伍是恩泽，如果还不珍惜，那我只好上书陛下，直接要人了！你们要不怕自家光辉事迹传遍大泽，我更喜闻乐见。” 一番恐吓之下，肖将军真就带走了不少小公子和奴仆，加一起有一百多人。胡队长这下名副其实了，领着一群公子哥上路，那真是苦不堪言。 林落在胡队长骂骂咧咧指挥众人搭建帐篷回来的时候，偷偷告诉他，“肖将军调来的人很快就到了，胡叔，你加油！” 胡队长蔫头耷脑的和自家小姐吐槽道，“我怀疑肖将军就是因为我们不想再次当兵报复我！这一百多号人，每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天天想半路逃跑或者出幺蛾子，哪里是当兵的料？” “胡叔此言差矣。”林落吃着点心，装模做样的摇着小脑袋问道，“我不信你在南边军没调教过刺头儿。” 胡队长笑了，“还没出江黎郡，后面不少人跟着呢，手段现在拿出来不好，不好！” “哼，都是狐狸！”林落气呼呼道，“肖将军是坏蛋！我和虎妞跟着他回家本来想危险见了能绕路走，谁知道他就是危险制造者！如果人家现在过来抢人伤及无辜咋办？” “小姐，我们护住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是可以的！”胡队长结结巴巴道。 “哼！要是人家一起跑呢？没听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林落鄙视道。 “没人敢光明正大跑，要不早走光了！”肖将军踱步过来，“那等同于谋反！” “您想没想过我日后贩卖药材要走江黎郡？”林落真生气了，“您得罪人的时候能别带我吗？或者咱们分道扬镳？” 第一百零一章 连锁反应 肖将军久久未语。 林落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伤心了？” “没有，不至于。”肖将军拍着旁边的土地，“坐！丫头，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怪我管闲事惹麻烦的人。” “您把我看得太高尚了，怪还是怪的。”林落笑道，“只是估计人家没注意我，记仇也记不到我这么个娃娃身上吧。我只是很烦躁，为什么当官的孩子没个约束？从京城您家的肖五爷，到现在仇清水，只要不是惹权贵，他们可以纨绔一辈子，这其中能坑多少普通百姓？ 你们或许认为无所谓，反正处处都有坏人，可是坏人如果都出自朝中官员的亲朋好友，那大泽存在不……呜呜呜。”林落那张差点随心吐露的知心话被秋水捂住了。其实，在此之前，她自己也发觉不妥，吞下了后面的话。 “好丫头！保护好你主子！”肖将军赞赏秋水道。 “给！”林落掏出十两银子塞到了秋水手中，“谢谢秋水姐姐，我刚刚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这番举动让肖将军脸红了，要不是老五惹了她，人家这么小的娃娃怎么会有如此深刻的认知。这次他真的懂了，养一个纨绔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什么滋味。 肖将军摸摸鼻子，“我知道，陛下也知道，所以，我才能如此嚣张带走仇清水一众人。” “陛下？”林落吃惊了，“这事儿怎么还惊动陛下了？” “你想想，你这么小都知道现在不管，将来就成大患了。陛下能看着？”肖将军反问道，“事实上，在第一天我就往京城飞鸽传书了，陛下坚决支持我清理这帮蛀虫。” 事实上，远在京城的皇上收到肖将军的传书，不仅支持他清理蛀虫。而且，他也下令着手调教京城的纨绔了，肯定不能像肖将军一样送入西北边防军，那就直接送入京师营。 刚开始集中训练三个月，之后十天可以回家一次。陛下也不管这帮纨绔有没有危害百姓，都扔进军营练练去。不说让他们练出啥来，但是可以圈住他们，灌输一些不得踩踏百姓青苗、不得残害百姓的观念还是可以的。至于要不要闯出来，给家中挣一些功名那就要看个人决心和能力了。 反正，皇上的政令一出，京城环境焕然一新。很多整日晃悠的权贵子弟，要么进了学堂，要么进了军营，路面上没有多少成气候的“街溜子”了。 消息从京城传到各地，各地府衙纷纷响应，即使不将家中爱子送到军营，那就送进学堂呗。反正闲逛的人少了，狐假虎威的人也找不到“真虎”了，环境自然消停许多。 林落万万没想到江黎郡的一件小事儿，居然有这么大反应。只能说现如今陛下政治清明，臣子尽心。 等一行人出了江黎郡，一支在外采买的西北小支队过来了，直接将一百多号人接手了。那真是边走边训练，别说那帮纨绔了，小厮和狗腿子们也没有过这遭遇啊！ 他们闹着不想走了，那好，马后面牵着，一匹马牵七八个人。这，这……根本就是囚犯的待遇，无奈屈服了，开始跑着去西北军，抗议计划失败！ 他们吃不惯家中猪都不吃的餐食，好啊！少吃还节省粮食呢！饿上一两顿之后，别说难吃的餐食了，现在就是煮熟的石头，他们恨不能都啃下两口，绝食计划失败！ 中间偶然遭遇疾风暴雨的天气，总该休息了……吧？答案：不！直接原地训练，有人抗议，被老兵以“切磋”的名义差点没揍的见了太祖，躲懒计划失败！ …… 凡此种种，说起来都是血泪史，心痛泪。纨绔们一次次在呼喊父母：你们派人派点儿靠谱的人来啊！怎么就跟到江黎郡边境就不继续跟了？知不知道人前脚走，后脚我们就被磋磨了？这个将军太凶残，西北军肯定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落第无数次后悔怎么没带虎子、豹子、方云瑞回来，这是多好的现实教育。反正现在到时辰，她都会规规矩矩练字，虎妞定时定点练武。对比新兵的遭遇，两个小姑娘觉得之前的折磨就是身在天堂！ 吓死宝宝了！对于纨绔惨绝人寰的遭遇，林落和虎妞决定自己卷起来，这样将来降低被人收拾的几率。这不，小姐妹俩正跟着马车跑，为了练轻功，努力再努力！ 力是相互的，林落和虎妞看到纨绔新兵遭遇开始奋发了，她俩的刻苦学习更是成为了老兵鞭策纨绔最佳的理由——看看人家两个小姑娘加起来还不到十岁，就这么努力了，你们呢？天天偷奸耍滑，拉练都做不好！今天再负重五斤！ …… 反正两边就彼此伤害，彼此对比，对比进步着。 等看到山南县城门的时候，林落颇是想哭：太难了！这一路太难了！过得必高考、考研的学生还拼命呢！她还是个宝宝。 因此，对于肖将军的告辞，她一点儿都没留恋，抱拳将人赶紧送走。 肖将军被逗笑了，“行了，知道你们辛苦，日后不用如此拼命，但也不可懈怠。对了，不用担心日后江黎郡对你们刁难，我早已经将你们的身份告之。” 林落好奇，“我们什么身份，不就是肖将军的朋友吗？人家不对我们横眉立目就谢天谢地了。” 肖将军摇头，“你忘了许明生为啥留在南边了？给你们当靠山就是原因之一吧，现在可以提了，如果不够还有南边军、西北军呢。” 林落吃惊，“我已经有这么强大的靠山了吗？” “对，我已经和江黎郡说了，你是于南边部落有功，更是南水县县令的侄女，还和南边军、西北军有交情。丫头，你够强大的话，无论哪个人不能从明面上动你。至于私下，多带点护卫。”肖将军翻身上马。 “嗯。将军一路顺风！”林落受教。 虎妞问林落，“姐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第一百零二章 送信去 林落看了看远处的山南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先回家。外祖母恐怕早就着急了，至于店铺啊，李叔啊，还是回头再见吧！ 洪安庄朗朗的读书声依旧让人心神一静。 终于回来了！ 门卫早就进去通报了，郭老太太快步甩下了嬷嬷，直奔门口。嗯，比老太太跑得更快的是李娘子，她在书房处理事务，离得近。 许久不见自家那三个猴孩子了，想吗？肯定想！特别想吗？不！没时间！方娘子将所有的事务给了她，她从天亮忙到中午，下午陪陪娘亲，晚上再和李风聊聊天，探讨一下事务的解决方法，就该睡觉了。 一天天的，没太多时间悲春伤月，况且李娘子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娘！”虎妞如风一样扑进了李娘子怀里。 “李姨，最近还好吧？”林落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这一句，正当她犹豫怎么往回圆话的时候，身子已经被李娘子抱了起来。 嗯，左手虎妞，右手林落，左蹭蹭，右蹭蹭，李娘子瞬间感觉圆满了。 “祖母！” “外祖母！” 李娘子扭头，连忙放下孩子跑过去扶住了老太太，“娘！伺候你的人呢？” 郭老太太搂着两个娃娃，“她们腿脚太慢了，我跑得快！” 林落贪婪的抱着外祖母，啥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待在老人家身边，心安之处即是家。 众人一起往回走，郭老太太觉得有点不对，“落儿，我那几个孙子呢？” 李娘子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我那两个皮猴子呢？” 林落一言难尽的看着李娘子，这什么娘？这么半天都没发现孩子数儿不对？她叹了一口气，“您也说是皮猴子了，猴子自然放归山林了！” 李娘子眨巴着眼睛，“什么意思？” 郭老太太叹气道，“留在南边了！” “啊？不回来了啊？”李娘子吃惊道。 “嗯，我这次回来就是接你们的，咱们一起去。”林落接话。 “啊？！”李娘子感觉自己是接连受到三连击，“为什么？” 林落很自然的反应，“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嗯，许叔回不来，咱们就去。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家里扔了？”李娘子喃喃道。 “李姨，我这才走了几个月，你怎么成了败家媳妇儿了？什么叫家扔了？一点儿都不能扔！都是咱们的！”林落凶残道，“谁敢抢咱家东西，灭了他！” 李娘子恍恍惚惚跟到了屋中。 郭老太太含笑吩咐下人去备好热水和食物，嘱咐林落和虎妞，“下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咱们好好吃顿饭。” 林落点头，拉着虎妞就下去了。 看着依旧有些迷茫的李娘子，郭老太太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阿方的孩子？” “想啊！可是离得那么远！对了，落儿要带咱们去！”李娘子又美了，“我不管，让落儿安排吧，反正这次我必须要出去，再在家理账，我会疯的！” 饭桌上，两个小家伙埋头苦吃，旁边两个家长一个劲儿给夹菜、添饭。 “撑死宝宝了！”林落摸着肚子道。 “妞妞吃不下了！”虎妞也摇头道。 “太好了，终于吃饱了！那咱们聊聊吧！”李娘子很是欢快的放下了筷子。 郭老太太则吩咐人上漱口水，之后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杯蜂蜜水，“说吧，不是过去送阿方的嘛，怎么好好的又要举家南迁？” 林落便从开始讲了起来，说到了许明生的处境，讲了部落融合的进程，提了南边军的守护，说了方娘子娘俩的状况…… 虎妞也在中间穿插了哥哥们的生活，先生们的日常，小朋友的可爱，山林的趣味…… 李风也早就回来了，见两个小姑娘正在绘声绘色描绘着南边的生活，悄咪咪坐下旁听着。 林落讲完一个段落后，问李风，“李叔，想不想过去看看？顺便谋个饭辙，扩大一下咱家的生意。” “爹爹！和妞妞一起去南边好不好，你带我去爬树摘果子，哥哥们有时候不带我。”虎妞抱着李风的大腿说道。 “嗯，爹爹去，揍你的两个哥哥，在外还不好好照顾妹妹！”李风将女儿抱起来说道，臭小子一点儿都不靠谱。 “李叔，家里的生意能托付给张生掌柜吗？”林落问李风。 “可以，没问题。本来最近我也不是天天进县城了，铺子的掌柜都很好，庄子目前也是庄头负责，主要是之前太忙，所以就让庄头负责洪安庄的相关事宜。正好我刚闲来来，还没接过来呢。”李风笑道。 “那正好，不用接了，以后如果做上药材生意，这边也就查查账就好了。” 林落转头对郭老太太说道，“外祖母，那边环境不错，住着很是怡人，能养身子。咱们过去看看，落儿是想趁着您还能走动，咱们一路过去看看。如果不习惯，到时候再回来，洪安庄永远是咱家。还有，这次，咱们不着急赶路，就我和虎妞，又不用科举，咱走一个地方就转转。好不好？” 郭老太太含笑道，“这是落儿的孝心，我怎会不答应？你走过一趟了，将路上禁忌和风俗细细说来，咱们也提前熟悉熟悉。” “落儿，”李风叫住小家伙，“之前你不是带过辆车货物吗？回头有时间和叔说说哪个地方缺啥，咱们一路卖过去，至少路费得挣出来啊！” “好，我知道了，等我回来一一和你们说啊！”林落挥手。 “你要干嘛去？”郭老太太问道。 “去许家村，给许家爷爷奶奶报声喜，方姨的二儿子姓许了！还有许叔的信呢，我去亲口说说他们在南边的情况，顺便混顿饭吃。”林落调皮道，“虎妞，咱们走！” “好呀，许家奶奶做的红豆饼可好吃了！”虎妞很欢乐。 郭老太太哭笑不得，“送了信就回来，咱家缺你们一口饼了？” 林落点头，“咱家不缺饼，但是听到方姨生孩子不激动，我得去许家村找感觉。” 虎妞还在一旁帮腔，“就是，连红皮鸡蛋都没煮。” 李娘子手指头戳着她们的脑袋，“少冤枉我们，之前你们就写信送过来了，那时候家里就庆祝过了。两个小没良心的，早去早回。” 姐妹两个领着春华秋水高高兴兴去许家村送信了。 第一百零三章 安排 林落、虎妞在许家村许家爷爷奶奶家果然得到了热情的招待。 许家奶奶给两个小姑娘做红豆饼，许家爷爷则在兄长的牌位前老泪纵横。老爷子很激动，将许明生和方娘子的信件烧给了兄长，“大哥，你这一脉终于有咱们许家的后人了！呜呜！” 林落、虎妞正和许家孙女许二妞玩耍，听着许家爷爷从侧房传来的呜咽，虎妞偷偷问二妞，“许家爷爷真的没事儿吗？都哭了，要不要我给他两块糖？” 许二妞摇头，小声回道，“爷爷肯定是对着大爷爷哭呢，这时候进去他会不好意思的。所以，每次我们都跑的远远的。” 林落追问，“每次？许家爷爷经常哭？” “嗯，伯伯来信的时候经常躲在那个小屋和大爷爷哭诉。”二妞挪了挪地方，“全家人都知道。” 这时候，许家奶奶端着香香的红豆饼过来了，一听侧房的动静，翻了个大白眼。之后，热情的招呼孩子们，“快来，趁热吃最香了。” 几个小姑娘洗了手，每人拿着一块红豆饼啃了起来。 许家奶奶则推开侧房门，对老头子说道，“得了，你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就别没事儿打扰大哥大嫂了。收拾两样明生捎回来的特产，供在牌位前，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老两口出了屋，许家奶奶才埋怨道，“你说说你，纯属没事儿找事儿。人家明生自己供着亲爹娘的牌位呢，你还非另供一块。这也就罢了，每逢大事儿小情儿，大哥大嫂肯定先从明生那儿得到消息，等你知道后再哭鸡鸟嚎给人家重复一遍。真不怕大哥大嫂烦了你？” 许家爷爷任凭老伴磨磨唧唧，只粗声粗气回了一句，“那是我的心意，你少管！”说完，自己拿了两块红豆饼进屋平复情绪去了。 院子里三个孩子见到这一幕，只感觉忍俊不禁，在一旁偷偷笑了。 一连三天，林落都没出洪安庄，不是和李风商量沿途各色货物，就是在和郭老太太、李娘子讲一路的气候和风俗。 至于庄子如何打理，店铺如何托付那些是李风的事情。路上带谁，家中留谁；房屋如何照顾，让谁照顾；带什么货物，确定行动路线等这些才是林落该做的。 经过几人商议，家中的嬷嬷大部分都留下，并且做了明确分工：有负责卫生清洁的，有负责照料房屋的，有负责掌管仓库的，有负责传达信息的…… 护卫也同样做了安排。不过对于护卫来说，林落要先做一件好事，帮留下来的人成亲！否则，大小伙子在庄子上、县城店铺、学堂轮流驻守，其余的时间就是打打猎，成了家就将他们的根安在这儿了。守着庄子和守着家完全是两种概念。 当然，“被”成亲的护卫们都已经有了对象了，林落可不是强制人家成家的那类人。她专门在庄子后面靠近村庄的地方建了一座小庄子，里面就是简简单单的十几座住宅。就是许明生和大家商量后专门为他的兄弟们盖的，成亲了就直接搬进去。 现如今，就有八处住宅挂着大红灯笼。八个留守在家的护卫要分四天成亲，一天两对，洪安庄好事连办四天！ 很快，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原因无他，护卫们娶的正是村中的姑娘。于是，一帮大婶、大嫂主动登门，帮着布置新房；一群大叔、大哥更是搬来了很多柴火等杂物，大家齐努力，热热闹闹将喜事办了下来。 热闹了四天之后，郭老太太将八家新人叫到了庄子上，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份地契，笑着对护卫们说道，“这个算是你们成家的彩头，就二亩地，以后就靠你们自己挣了。在这里安家了，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心疼媳妇儿。” 又对小媳妇儿们说，“他们在外面跑的地方多，县城、庄子、学堂都要照顾到，会很辛苦，也要体谅他们点儿。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八对小夫妻羞涩的点了点头，郭老太太又交代道，“另外，留在庄子里的老嬷嬷们，没事儿要常来常往。我们这一走，或许三五个月就回来了，或许两三年，中间有啥问题，都可以去找嬷嬷。万一再有啥洪灾啥的，你们立刻搬回庄子，仓库中有一些粮食，立刻投入救灾。这事儿，明天我也会和各村里正提一嘴。” 既然将洪安庄作为家，那就要做好万全准备。郭老太太重点和护卫们交代，看护好粮库。如果倘若有人来抢粮，打的过就不用客气，如果对付不了，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粮食可以丢弃。 护卫听到此很是感动，不为别的，你自己是护卫，肯定是做好本职工作为第一要务。不要认为给了你两亩地，咱就以种地为生了。守护，才是护卫的使命，为了守护，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性命。但是，现在老太太竟然许他们先保存自己，众护卫如何不感激？ 郭老太太见状，含笑道，“你们忘了自己不是普通的护卫，而是和明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物品皆可抛，手足不可断。洪安庄，就拜托诸位了！” “是！请老太太放心！”众人一起喊道。 之后，洪安庄又邀请了各村的里正来，将粮仓一事告之，并且言明，对外要保密，毕竟这笔粮食算是几个村子最后的退路。 人老成精，里正、村长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纷纷点头赞许。 林落叫来了庄子“内务”负责人李嬷嬷，给了她一笔银子，负责庄子日常开支，其中的大项就是文武先生的月俸及节假日贺礼费用等；之后，又喊来了洪安庄“外务”负责人刑庄头，给了他今年的庄子费用，明年就靠庄子里的产出支付了。 庄子上一切安排好之后，李风才将许明生的名帖、肖将军的信物放到县城的宅子中，万一店铺有急事，张生掌柜可以让护卫拿出来撑腰。万一，碰上不开眼或者仗势欺人的，总得有个后招不是？ 一切都安排妥当，众人开始整理物品，准备南下。 第一百零四章 乐宝 “落儿，将你的夹袄脱下来吧！”郭老太太嘱咐道。 “好的，外祖母。” 秋水将林落抱上了马车，郭老太太帮小家伙脱了夹袄，顺便递给她一个装满点心的大荷包，“下去玩吧，和小伙伴分一下。” “嗯，谢谢外祖母。”林落利落跳下马车，跑向了自己的小伙伴。 除了虎妞还有另外一个来历有点问题的小姑娘，呃，半路捡的。三个人在玩跳皮筋，真正意义上的皮筋，真真兽皮做的。 李娘子看着一起玩闹的三个小姑娘，上马车将郭老太太扶了下来，问道，“娘，这小姑娘什么来历？咱们可在这里等着半天了，都没人来找。” 郭老太太摇头，“不知道啊，胡队长带人搜遍了这个地方，都没找到有马车通过的痕迹。这孩子就像凭空掉下来一样，而且，她根本不理咱们，要不是落儿有办法，拉着虎妞和她玩儿，现在还跟一头警觉的狼崽一样。” “所以，娘你怀疑——” 大家都在大家族中混过，其中勾心斗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郭老太太点头，“应该是被人故意扔下的。” “那就不等了！”李娘子拍案而起，“咱们直接带走！多好看的小姑娘，居然狠心丢下，这样的虎狼之家不回也罢！” 郭老太太一把拉住了这个暴躁的干女儿，“再等等！再虎狼的家有她牵挂的人，或者牵挂她的人都是栖身之所。我们真要不打招呼带走了，肯定会有人伤心的。” 李娘子气呼呼道，“连孩子安危都护不住的委曲求全要来何用？老太太您想，当时在李府假如有人能轻易将小姐扔到这荒郊野外，您的心理……” 郭老太太一拍旁边大树，怒喝道，“哪个敢？我和他玩命！” 李娘子一摊手，“您看，所以干脆将娃娃带走得了，反正送回去，人家再扔回来咋办？到时候有没有第二家好心人捡到不知道，但是绝对碰不到落儿这种聪明的小朋友，能有耐心慢慢引导她。” 郭老太太点头，“再等等，看看胡队长几个回来，周围有什么情况。也看看一会儿小姑娘能不能开口说些啥。你放心，如果小姑娘自己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就送她过去；如果没有，就留下当成自家孩子吧，给虎妞和落儿当个玩伴。” 林落在撑着皮筋的同时，看着那个和虎妞一起欢快跳皮筋的小姑娘陷入了思考：小姑娘的云锦服饰以及自身的礼仪都说明她出身不凡，有很好的教养。但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娃娃可以三缄其口，沉默不言？大的变故？身边人的背叛？ 正胡思乱想着，小姑娘过来替她撑皮筋了，也不说话，只是双脚放在了林落的位置上，然后指了指皮筋中央。 小姑娘拥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林落感觉自己多看一眼，心中就痛斥一番那些将其丢下的人：如此可爱、甜美的娃娃都舍得放弃，诅咒你们吃饭只能用手抓！ 林落笑的眉眼弯弯，反问她道，“该我跳啦？” 小姑娘点点头。 林落跳出来，让小姑娘撑着皮筋，自己边跳边教小姑娘和虎妞新的跳法。三个小姑娘玩的很是开心。 等大家轮完一轮之后，林落将秋水手中的荷包拿了过来，三个小姑娘一起吃起香喷喷的点心来。 又玩了一会儿后，郭老太太让几个孩子休息一下，要吃饭了。林落这才问小姑娘，“小妹妹，现在能说一下你叫啥了嘛？” 虎妞在一旁点头，“对呀对呀，你都不说自己的名字，不说自己年纪大了，我都不知道叫你小姐姐还是小妹妹。” 小姑娘的笑容隐去，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林落和虎妞见状，一左一右抱住了她，“乖啊，现在没事儿了。” 良久，小姑娘平复下来，“叫我乐宝吧，今年六岁了。” 林落眼睛一亮，有门！她又问道，“你几月生日？我是端午节，五月初五；虎妞是中秋节，八月十五！” 乐宝依旧在低着头，“我是元宵节，正月十五。” “哇！”林落和虎妞惊讶道，“咱们三个的生辰都是过节的时候，太好了！那你就是姐姐了，你比我大几个月，比妞妞大两岁！” 小姑娘这才抬起头，有些自豪的问道，“啊，那我就是姐姐了？” 林落很是会顺坡下驴，“对啊，姐姐，你要回家还是跟我们走？我们要南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情绪低落下来的乐宝重复道，“那里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娘亲了？是不是就没人赶我走了？我要跟你们去！” “你这一走，会有你想的人嘛？或者想你的人？”林落轻声问道。 “没了，都让管家伯伯赶走了。”乐宝很不开心的说道。 “那就和我们一起走！”林落很是果断道，“我去给你找娘去！” 秋水站在几个孩子背后暗暗翻白眼，小姐真是越来越牛了，还能给人家找娘了，听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娘亲根本就是去世了，你去哪里给人家变个娘出来？ 此刻的秋水还不知道日后自己会被打脸…… 林落很是果断，决定带着人家走了，吃完饭就上路了。 车里，郭老太太看着睡着的乐宝，小声问林落，“咱真就这么走了？” 林落点头，悄悄说道，“乐宝说家中没有可惦念的了，她也不想回去。” 虎妞也凑过来，“刚刚我问小姐姐了，她昨天自己从马车上溜下来的，找了个草坑藏起来了，然后今天才被发现。”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待了一夜？！”李娘子出奇愤怒了，“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上心？” “嘘！”虎妞小声说道，“娘，宝姐姐在睡觉。” 林落在一旁嘴角直抽，神特么的宝姐姐，前世倒是经常听到宝哥哥…… 李娘子闻言，抱着虎妞坐一边生气去了。自从当娘开始，真看不惯那些偏心虐待孩子的，别让她知道乐宝家人是谁，否则她定要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 第一百零五章 教子 李风卖货回来，才知道自家添人进口了。只是这个“添、进”的方法让人一言难尽，他瞅着家中三代女眷无辜的眼神，摸了摸脑袋，和胡队长商量事情去了。 胡队长看着三个可爱的女娃娃，和李风开玩笑道，“东家，幸好车上还跟着老太太和李娘子，否则这一路买买卖卖，咱们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上这三个可爱的女娃娃，非常容易让人当成人贩子啊！” 李风听得满头黑线，“不许胡说八道！幸好是个娃娃，要是个大人，咱们哪里去给她弄户籍和名帖？到时候衙役来了，你先上！” “哎呀！东家，二东家，你咋能让我上呢，我忙着呢，下一个府城不是要买丝绸吗？我这就去收拾车辆去！”胡队长笑着就跑了。 “狡猾的狐狸！”李风笑骂道，开始翻看手中的账本。 乐宝就这样加入了大家庭，每天她都跟着林落一起识字、练字，这也是让大家感到惊奇的地方，大家女娃居然不识字？跟虎妞一起练武，陪着郭老太太下车溜达散步，帮着李娘子带着嬷嬷给大家做饭。 郭老太太数次和林落偷偷夸乐宝，“哎呀，这孩子是谁家的啊？上进、勤快、聪明，除了不咋爱说话，处处都是优点。” “完了，咱俩被比没了。”林落对一旁啃点心的虎妞说道、 虎妞晃着小脑袋，“不怕，咱以后跟着宝姐姐不就好了？姐姐你不是说过谁的腿粗就一定要上去抱大腿嘛。” 一路前行，一路欢乐，乐宝终于融进了这个大家庭，性子也慢慢放开些了。 在离南水县还有两三百里的府城，李风终于将手中的货物出清了，只剩下带给许明生一家及两位先生的礼物了。 “落儿，咱们在哪儿落脚？”李风问道。 “南水县应该买好宅子了，走之前我拜托留在这边的护卫选个宅子买下了。”林落点头道。 “买宅子？”李风很吃惊，“落儿啊，咱们要在南水县生根嘛？” “生根不至于，但是得做好呆几年的准备。”林落呲着牙笑道，“南边选出一个让人认可的头领不容易，在没安顿好这边之前，朝廷不会将许叔调走的。” “行吧。”李风点头，“大哥为国付出，我们全力支持就行。反正，我以后就是跑来跑去，不是你安排我做的行商嘛，我挺喜欢干这个了。”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辛苦了？叔，这一路上很是辛苦，还会隐藏着各种危险。” 李风一挥手，“这有啥？干啥不危险？你就老老实实在家扛着锄头种地也不是很安全啊，天灾人祸的。咱行商，好歹挣得还多，能养家糊口，没啥。叔还得谢谢你，给咱指了一条明路。” 其实，大家也一路行来，都已经到了腊月了，可是南边很是暖和。林落、虎妞、乐宝穿着单衣跑来跑去，郭老太太也就比孩子们多了件外衣而已。 老人家笑着对李风说，“怪不得这边没皮毛生意，这也用不到啊。” 李风在一旁点头，“人家单衣能穿十来个月，给一件皮毛估计能做被子。不过以后我收皮毛，倒腾到北边去，怎么也能挣出两件棉衣钱来。” 郭老太太挥手，“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管理个店铺我还能磨叽两句，行商就算了，眼光不行，跟不上潮流。” 李风凑趣，“娘分明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群青瓜蛋子交手，给我们留条活路而已。” 郭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少贫嘴，还不准备礼物去，虎子豹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风很是心大，“你放心娘，他们肯定好好的。两个缺心少肺的玩意儿，落儿回家了，这俩人一封信都没有，人家指不定都把祖母、爹、娘扔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说到这里，李风就愤愤不平，“我去嘱咐嬷嬷做些好吃的，我一琢磨儿子都不想我，就不用上赶着了。挣的银子还是自己吃了喝了的好，总算捞着点儿实惠不成？我刚刚听旁边小贩说，山菇下来了，我去买点，给您回来熬汤。” 郭老太太一把拉住他，“我已经让嬷嬷去了，风儿，坐下，咱俩说说话。” “哎，娘，怎么了？我一直瞎忙，还没真和您好好说过几次话，您说啥我都听着。”李风很是顺从的坐下了。 “我本来想等到了南水县再想和明生，和你兄弟俩一起说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一路的货都卖完了，也见识到了，你对回程路上的货物是不是有了成算？”郭老太太问道。 李风点点头，“初步有了打算，怎么，娘，您有什么要买或者想卖的货物？” “去你的，刚刚我说了，你们做生意，做官的事情我不懂，我现在就负责看护这群孩子。”郭老太太拍着李风的手说道，“所以，我今天和你说的也是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这一来一回挣多少银子，但我知道会消耗不少时间。所以，孩子，这次来了，咱们先安顿安顿家，在家中过个年。” 看着李风想要说话，郭老太太制止了他，“你先听我说，你也说了虎子豹子自己在外都没记得给家里写一封信。那是他们知道咱们全家要过来，还有男孩本身就比女孩心粗。只有长大了为人父母了，或许才能体谅上一辈人的辛苦。譬如你现在不就在听我的絮叨之言。 孩子有师父，有先生，但是咱们做父母的，最好也要抽时间将孩子放在身边言传身教。如果现在虎子和豹子在身边，他们看到你对我尚且如此孝顺，何尝不会抽时间和你聊聊部落的见识，南边的风采？养孩子不是给银子就好了，咱们又不是需要你玩命挣钱养家，有这个条件，你可以缓着前行，照顾好自己，带带孩子。” 李风陷入了思考，自己原来的梦想是啥来着？奥，就是做个小地主。现在自己家在洪安庄多多少少有五百亩地，一两个小铺子，说白了，吃喝不愁。但是这一路南行下来，见过的东西多了，就想多折腾折腾，倒一倒手就能挣到银子，干嘛不去做？ 可是娘说的有道理，自己一走几个月，孩子还能不能认识自己都是问题，更甭说听话了。银子肯定要挣，但是孩子也得管，毕竟将他们管好，未来才有希望。 想通了之后，李风恍然大悟，“哎，娘，我知道了，今年就在南水县过年，陪陪孩子，更陪陪您。” 第一百零六章 抢娘 到了南水县，林落一行人才知道，许明生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正式成了南水县县令。现如今，方娘子、方云瑞、许云雷已经入住县衙了。 这个消息的来源是——阿火，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南水县衙役了。 林落一行人走进南水县，发现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县城明显热闹多了，人也多了。看着穿着一身公衣的阿火，林落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小小声的喊了句，“阿火哥？” 正在和摊贩说话的阿火扭头，发现他们一行人，欢快的跑了过来，“哎呀！你们终于到了。许大人天天让我们上街巡察的时候注意你们，可算是来了！走，我带你们回家！” “回哪个家？”林落有点懵。 “县衙啊！”阿火理所当然，“现在许大人家就主宰县衙，他已经是县令了。不过，人进去没问题，但是马车得放在外面，县衙后院没那么大。” 林落点头，“赵叔在不在？我走之前让他给我买了处宅子，你知道吗？” “知道！”阿火眼睛亮了，“不光我知道，所有衙役都知道，赵哥那处宅子是给你买的啊？当时我们还笑话他来着，房子少，院子大。那里放马车肯定没问题。” 乐宝这时候问虎妞，“你们叫外面这个人哥，叫买房子人为叔，他们之间互称兄弟，这是谁给排的辈儿？” 虎妞挠头，“不知道啊！护卫我们一直都叫叔叔，阿火哥那么小，比虎子哥大几岁，怎么可能叫叔叔，只能叫哥啊！” 乐宝点头，明白了，就是各论各的呗。 阿火将大家逮到了赵护卫买的房子中，众人进去发现不怪阿火吐槽，这院子真的大啊，光院子就占地两三亩了。房子在后面显得那么小，距离太远了嘛。胡队长一看这里就喜欢上了，让大家卸车，之后赶紧收拾院子，鼓捣出一个训练场。 “这帮训练狂魔！”林落边吐槽边往后走去，先去看看房子怎么样。 房子实打实讲，非常不错，不精巧却大气，大大的窗子，很结实的石头房体，屋顶是竹子的。 郭老太太沉思，“这屋顶是不是三五个月就得换？” 林落也不知道啊，“回头问问当地人，反正换起来也很简单，山上竹林多的是。” 还没等大家卸完车，方娘子抱着许云雷过来了。 进门就嗔怪道，“娘，哪有您这样的？到了南水县还不回家，在这待着干嘛，赶紧跟我走！” 郭老太太都无语了，“你怎么跑来了？身体恢复的如何？这不就是家吗？我可不去县衙住，不自在。” “就咱家这么几口人，有啥不自在的？”方娘子掰着手指头要把老太太“骗”回去，“明生比李风大吧？我比阿李大吧？老人都得跟着长子长女，无论从哪边论，您今天都得跟我回家！” 李娘子抱着方娘子，“姐姐啊！您是县令夫人，每天不得维护关系？忙忙叨叨的哪来的时间照顾娘？我就不一样了，这不也有后门啊，直通街市，每天和娘出去转转，见见不一样的异族风土人情，多好！乖啊！回去吧！” 方娘子一瞪她，“一边去！知道我姐姐，就得听话。娘去了县衙，我也可以每天陪她出门。南水县不同于别的地方，官和民的距离那是进的不能再进了，明生现在就没在县城，带着孩子们去部落了。” “奥，我还说呢，咋没看见我家那两个臭小子呢。”李娘子嘟嘟囔囔道，“许大哥这官当的多少有些随意了吧，怎么出去还能带孩子？” “不光带着孩子，顾先生和吴夫子都去了，说是难得见世面的机会，不能错过。”方娘子笑答。同时，从嬷嬷怀里接过许云雷，往郭老太太怀里一塞，“娘，你得跟我回去，给我带孩子！” 李娘子嘴上啧啧叹息，“县令夫人居然强制老母亲带孩子，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手上却一直逗着许云雷，胖乎乎的小孩子，咯咯的笑着。 郭老太太根本没搭理两个女儿的针锋相对，满眼都是这个可爱的小孙儿。看着小家伙的笑容，感觉心都化了，“这小子可比他哥欢快多了。” 方娘子点头，“这孩子的确不像老大那么心思重。很好哄的，谁逗都爱笑，娘，不想每天都看到他？” 郭老太太点头，“想。” “那就走吧，房子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方娘子立马顺杆爬道。 “娘，那我呢？你不要我们了？”李娘子立马可怜巴巴道。 “一边去，刚刚拱火的劲儿呢？”方娘子翻着白眼，“你也收拾行李去，咱们一起搬，将护卫留在这边就行了。” 李娘子扭捏道，“是不是不方便？” 方娘子没好气道，“自家人不方便？你小心我揍你！我院子都收拾了两个，你们跑自己买的院子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少招我，麻溜的收拾东西。” 这时候，李风进来了，李娘子假装哭哭啼啼凑上前，“相公啊，县令夫人来咱家，不让老太太跟着咱，呜呜！” 李风脑袋一时半会没转过来，县令夫人是谁？怎么还掺和别人家事儿了？头脑一热，愤怒道，“咱去找县令，凭啥让我们母子分离，我……嫂子？” 方娘子扶额，“我说李风，这都半辈子了，你怎么还能被阿李忽悠呢？我就是县令夫人，这不过来接娘了嘛？你找县令没用，你许大哥早就嘟囔，对不起咱娘，到了一定放在身边好好尽孝。劳累老人家抛家舍业，千里迢迢到了南边。” 李风断然拒绝，“那不行！我还想守着咱娘呢，嫂子不知道，我和阿李都粗心，很多事情想不到，还得娘帮着咱思虑。远的不提了，就说要不是娘，可能我过两天就出去继续跑商了，还是咱娘劝我要常回家，照看照看孩子。” 方娘子点头，“对，我们也不会放手，所以，你们收拾东西搬家吧，咱一起回县衙。家里都准备好院子了，非跑这儿来。你们要直接去县衙，咱们用的着抢娘？” 李风憨厚一笑，“这不县衙放不下这么多马车嘛。搬！马上搬！” 第一百零七章 说不通 众人到了南水县，一天时间搬了两次家，幸好去县衙不用带很多东西，毕竟护卫、车马都在这边。而且两处离得很近，穿过一条街就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南水县也不大。 林落看着县衙后院，不大却很精致，问方娘子，“方姨下山多久了，这园子养出点儿模样来了。” 方娘子笑道，“下来有两个月了，还是这边天热，植物长得快，很多东西都是之前种的，还好移栽也容易活。现在这里是个跨院，我们住外面，你们住里面。” 林落问道，“里面有后门？” 方娘子笑着点头，“外面也有侧门。咱们可以做到各走各的，互不打扰。落儿，我知道你们还是想外面去住，但是将来你李叔行商，家里就你们几个，我可不放心。所以，踏踏实实在这边住着，那边可以当做歇脚、放货的地方。” 林落点头，“行，我们暂时住后面，至于要不要长住，以后再说。” 等到下午的时候，许明生带着文武两位先生以及孩子们回来了。大家分别好久之后，终于聚到了一起。 首先是彼此问候，其次大家开始认人。主要是将乐宝介绍给大家。许明生和方娘子瞅着这个小姑娘两眼放光，两个人盯着人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乐宝被吓得躲在了郭老太太后面。 “好孩子，甭搭理对面这俩失礼的家伙。”郭老太太将乐宝拉出来搂在了怀中，“他俩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结果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只要是看着小姑娘，总是恨不得领回家自己养。” 乐宝这时候探出头，怯生生问道，“真的吗？” 众人一起点头。 乐宝自言自语道，“不是说女孩就是男孩上升的台阶嘛？” 在座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哪个混账父母这么干的？看小姑娘的穿着谈吐，不像是等着卖了女儿给儿子换口饭吃的穷人家庭啊，再说她这个年纪，也不到换了婚姻给家中男子铺路的时候啊？ 众人心思百转，但面上都没带出来，只是慢慢引导孩子自己讲出来。郭老太太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傻丫头，谁给你这样说的？这样是不对的，你看咱们一路走过来，我和你叔、你姨是不是对你们特别好？” 乐宝嗫嚅着说道，“可是那时候没有男孩子。” 众人明了，可不是嘛？那时候虎子、豹子、云瑞、云雷都没在，就三个小姑娘。现在人家看到男孩子了，就瞬间找回原来的记忆了。 正在大人们想办法劝孩子的时候，虎子站出来了，“乐宝妹妹你别怕，咱家都是女子当家，不存在你说的问题。” “女子当家？”乐宝的吃惊真不是装出来的，摇头道，“我不相信。” 虎子急了，直接将豹子和云瑞拉了过来，“真的，你问问他俩，咱家真的女子当家。”旁边两个兄弟点头，但是乐宝依旧摇头。 虎子的虎劲儿上来了，非得说服对方，他直接坐在地上给乐宝摆事实，“咱家辈分最高的人是祖母，她说话特别好使，谁都得听。” 乐宝惆怅了一下，“可是祖母也许是苦水中泡大的。” 一旁的郭老太太身子一顿，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机敏？林落则上前，抱住了；外祖母的胳膊，眼神传达了一个意思：您有我！ 老太太含笑摸了摸林落的脑袋，是啊！有这个外孙女，足以扫平前半生所有的不幸。不说别的，就是南下的这一路，林落完全是按照老太太的进程来的。甚至，走到某一处郭老太太感觉特别美的地方，林落让整队人马在那里住了十天。 就这样，千里迢迢的路，一行人在有车有马的情况下，走了小半年。李风的货物几经倒进倒出。乐宝也是在这段时间和大家相处出感情来，否则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直爽表达自己的疑问。 虎子让乐宝一句话整的不会了，小男子汉挠挠头，接着给乐宝讲道理，这么漂亮的妹妹不能被错误的认知所左右。 “那个不说祖母了，就说咱们这几小家一个整体的大家庭，当家作主的就是我干娘，云瑞的亲娘。” 乐宝在这一路上，早就知道了谁是谁，他们彼此的称呼，因此倒是知道谁是谁。她想了想，有些小声的怀疑道，“那不是因为许叔是招赘的吗？” 方云瑞很是痛快的点了头，没错，爹爹特别像招赘——吃软饭嘛。 县令大人看着大儿子毫不犹豫的点头，脚有些痒痒，想踢他。方娘子压住了他，孩子一会儿再打，看看他们还能聊出什么来。 虎子目瞪口呆，“不是，你怎么能说堂堂县令大人，我干爹是招赘的呢？” 乐宝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偷偷听护卫叔叔开玩笑说的。” 许明生明了，看来那帮兄弟又胡说八道了，看看回头自己怎么修理他们。 虎子摇头，“这个真不是，算了，我们这辈人都听落儿的。甚至，祖母、爹娘、干爹娘很多的事情都和落儿商量，先生也给了落儿极大的自由，除了练字，从来都不对她的功课有所要求。” “那不因为落儿妹妹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吗？”乐宝歪着脑袋反问道。 “呜呜，”虎子委屈了，问李风，“爹啊，你这是从哪儿捡的妹妹，怎么就说不通呢？而且对咱们了解的一知半解。” 李风闷头在笑，李娘子则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乐宝，这小姑娘厉害啊！有二两拨千斤的智慧，她更喜欢了！ 乐宝这时候笑了，真诚对虎子道，“谢谢虎子哥，我知道了。落妹妹的确厉害，这一路上也真是她在操心，她在指挥，你们的确和我家不一样。祖母、姨姨、妹妹们都很厉害，虎妞也特别厉害，她现在能踹倒一棵树！” 这话简直石破天惊，虎子本来还是顺着乐宝的话问一句“你们家什么样的”，结果一听妹妹这么厉害了，直接转头问虎妞，“你能踹倒树？” 啃着点心的虎妞小手一挥，“不是啦，那是一棵枯树，很简单的，哥哥你也行！” 虎子刚松一口气，林落幽幽来了一句，“未必，护卫叔叔推半天没动，虎妞等着吃烤肉，结果他们砍柴不成功，一生气，冲过去一脚拿树就折了。你们以后都小心点，反正那天我单独给她烤了一条羊小腿。” 为啥？讨好呗！这么厉害的妹妹必须巴结好了，以后带出去多有面子！ 第一百零八章 棘手的人 虎妞不知道自己的神力带给家人的震撼，她吃完手上的点心，将碎渣拍干净，跑到乐宝面前，“姐姐，你刚刚说你家和我家不同，什么意思呀？” 众人反应过来，心说：对啊！赶紧说，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一家生活了几个月了，咱们还不知道人家的大名，家是哪儿的呢？ “我家啊！”乐宝陷入一阵回忆，也真是奇了怪了，一群人看着几岁的娃娃回顾前尘往事。 “他们不许女孩子认字，教导男子为尊。”乐宝深吸一口气，“这都不算啥，毕竟奶娘说过，外面的人不仅仅女子，即使男子也不能认字读书。” 这点大家都认可，尤其是在乡下，一百个人有一个人能识字就了不得了。所以，在修建洪安庄的学堂时，大家才那么激动。 “可是，”乐宝咬牙道，“我家极其推崇男子为尊的观念，哪怕是个几岁的孩子，说的话大家都得听。” 林落思索了一下，问道，“就是虎子和祖母出去，他说的话祖母要听？” 乐宝摇头，“祖母那辈就算了，但是姨姨这辈要听。” “在家从夫，夫死从子？”林落简直无语了，“那也得分年龄吧？这也太奇葩了。” 乐宝继续道，“我很早母亲过世，因为是女孩子家中不是很受重视，于是就从外面给我找了一位奶娘。奶娘乃是犯官家出来的奴仆，后来生了孩子，相公又遭遇横祸身体不好，于是陪伴了我六年。很多东西都是奶娘教我的。” 虎妞跑过去，安慰伤心的乐宝，“宝姐姐不伤心，你的奶娘在哪儿呢？我帮你找回来。” 乐宝摇头，“被家中的世仆赶走了，回了老家。原本家中的世仆都是留给男子的，可是最近两年，世仆越来越多，主子不够分的，他们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神特么主子不够分？这形容绝对精准！ “那天，我们全家归乡祭祖，路上，我五岁的堂弟说把我放下马车，让我比比人和马谁跑得快，于是，那些仆从就将我推下了马车。马走的很快，我追不上，听着他们的笑声，我心一横干脆不走了。直接找了坑坑就躲了起来，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找我。”说到这里，乐宝小脸上带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众人沉默，这是什么家庭？丢条狗也得回来喊两声吧？何况是个人？ “你家是谁家啊？”林落眨巴着眼睛，“我想认识一下。”以后想尽办法坑死他们，总感觉这一家子已经误入歧途出不来了…… “青阳刺史吴天成，哦，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乐宝淡淡回答。 “青阳郡，离咱们这儿多远？”李娘子问道，主要是这一路行来，他们也没按照正常的脚程赶路，所以实在不清楚有多远。 “千里之遥。”林落给出了答案。 “吴天成，自诩礼派第一人，言称家中行事皆有礼可循，怎么会如此从荒唐？”顾先生疑惑不解。 “师父，您知道他家？”方云瑞好奇。 “听同窗提起过，说他的上官吴刺史一言一行都号称有礼度。”顾先生含笑道。 林落疑惑，“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顾先生微微一笑，“我同窗乃是吴刺史的下属，只是说到上官礼教于表。但是，为师没想到表有礼，其里如此不堪！一个四五岁的娃娃一句话居然敢将姐姐半途丢下。也幸好你们征求了乐宝的意见，也幸好乐宝明智没选择让你们送她回家。否则一个夜不归宿的罪名压下，这条命怕是就没了。” 林落气愤不已，“我呸！他们敢？乐宝才多大？六岁能干嘛？” 顾先生一哂，“吴家是讲理的地方？” 众人哑然，虎妞直接起身跑过去抱住吴夫子的大腿，“师父，咱们去帮宝姐姐报仇吧！将她那个弟弟打一顿。” 吴夫子含笑抱起小弟子，“不行呦，直接闯入别人家是犯法的，而且吴家官很大。” 虎妞有些抓狂，“那怎么办？不揍他，妞妞不开心！” 吴夫子很是喜欢小弟子这身江湖气，偷偷说道，“咱们可以等他出来，再拿着麻袋偷着揍他一顿，不能使大劲儿，不然就打死了，坚决不能沾惹上人命。知道了吗？” 虎妞重重点头，“我回头就跟爹爹去跑生意，然后专门在青阳等他。哼！”说着，又像想起来什么，对乐宝道，“宝姐姐，将你那个坏弟弟画出来，我去揍他。” 许明生清了清嗓子，“咳咳，不用去了。” 虎妞感到不可思议，“为啥？干爹都不喜欢妞妞了嘛？” 许明生一把抱起这个小胖妞，“怎么可能？干爹最喜欢你了！只是，”说着，他将视线转向了乐宝，“你爹被调到咱们郡当刺史了。” “啊？”众人吃惊，这么凑巧？ 许明生苦笑道，“而且理由就是被参面对劫匪，刺史不仅没胆正面迎敌，更是使得嫡幼女在混战中丧生。乐宝，那个嫡幼女？” “就是我！”乐宝点头。 众人抖手：完了，自家绝对是救了一名棘手之人。 “这事儿怎么翻出来的？”方娘子吃惊，“按理说，吴家那么严格，乐宝的消息不能传到外面啊！” 许明生冷笑道，“哼！这样善于伪装的人，估计早有政敌看他不顺眼了吧。猜想，吴天成当时是想借机表达一下自己的隐忍和牺牲，连小女儿丧生匪盗手中都没屈服。但是，政敌却抨击他无颜见父老，毕竟匪徒没剿灭是事实，乐宝人消失了也是事实。” “大哥，哪儿来的匪徒啊？”李风都迷茫了，自家可在那儿待了一整天，哪儿来的匪徒？自己怎么一根匪徒毛都没看到？ 许明生脸上带着迷一般的微笑，“空口白牙编造出来的。” 众人都懵了，这样可以吗？ 只有顾先生和吴夫子皱了皱眉，不管是什么时候听到这样的事情，总是令人心中不舒服。 第一百零九章 郭南欢 林落看着房间中三个面色不好的男人：许明生、顾先生、吴夫子。她小心问了一句，“许叔，两位师父，我们不能知道吗？” 许明生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几个孩子也不是胆小的，我们就给你们解释一番，防止以后你们被人坑了。无论什么时候，无中生有、空口白牙都存在，无论是为名为利，你们要提防此类陷阱。” 众人继续迷茫：你这是啥都没说啊！ 吴夫子先开口了，“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杀良冒功。”望着一群孩子不解的目光，吴夫子残忍的解释了事情的真相，“就是杀害老百姓，砍下他们的人头充当敌人的头颅当成自己的战功。” “畜生！”虎子怒喝道。 “是，所以，这项罪名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重罪，一经查出，必定严惩。”吴夫子说道，“师父只是告诉你们，疆场很残酷，官场很黑暗，江湖更是诡计多端，什么时候都要提高警惕。” 顾先生也一语道破吴家的骗局，“乐宝被堂弟半路扔下，也就意味着吴家那位小公子将人命当乐子，传出来，能教出如此残暴不仁的东西，吴家的遵礼之名可就坠落深渊了。” “所以，他们就编出一个莫须有的匪徒，说路遇匪徒，小女儿在对战中身亡？”林落觉得自己顺着先生提示给出的答案很荒唐，却见到许叔和两位师父都点头了。还真是这样？！真是哔了狗了！ 林落怒气冲冲问乐宝，“你家女娃娃都活不到成年？” 乐宝摇头，看看她穿的衣服，举止礼仪，就知道他家一直拿女儿当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典范来教的，可是很受相亲市场欢迎的。她们每一个都有用，可以为了家族前途、兄弟未来拿出去交换，怎么会活不到成年？ 乐宝弱弱表达，“或许是因为我爹不亲娘不在？没人在乎？” 方娘子忽然开口了，“你娘的嫁妆怎么处理的？” “啊？”乐宝回神，“锁在库房当中，说是将来给我当嫁妆。外祖家是商户，娘亲是也是外祖用过联姻的女子，带过来大笔嫁妆，吴家让外祖家成了盐商。娘亲生我去世之时，外祖家怕失去盐商资格，在灵堂之上可伤心可伤心了，具体怎么操作的不知道，反正我爹为了面子将我娘嫁妆的库房锁了自己保存，我外祖家也一直是盐商。” “那这些年，你外祖家没派人去看过你？”虎子很是好奇，他们家和云瑞家没有外祖，每年初二可羡慕别人去外祖母家拜年了。 “来了。”乐宝很痛快的点头，“每次都给我爹送好多礼物，但没人看过我。” 这操作骚的呦！光看见银子了吧？看一眼外孙女能长针眼咋滴？ 众人再看乐宝，真是个可怜的娃娃，这么多年亲人一个都靠不住，还好奶娘疼她，啥都说，啥都教。之所以她能知道这些事儿，也是奶娘来了四处打听拼凑出来的事情真相。 “行了，来说说吧，这事儿怎么处理。”方娘子拍板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人，落儿也捡回来了。” 郭老太太先问乐宝，“孩子，还想回那个家吗？只有确定了你的想法，我们才能做不同的应对。” “我不是都‘死’了吗？”乐宝苦笑摇头，“不回了。奶娘说过如果我有机会脱离吴家，千万不能再回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祖母，我给你做个小丫鬟好不好？” “傻孩子，不至于。”郭老太太摸着乐宝的小脑袋瓜，“这孩子，我做主，留下了！剩下的你们商量着来吧。” 闻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顾先生捋着胡须笑道，“那就有劳县令大人给孩子办个户籍了，她出身就是南水县人。” 许明生笑道，“这好说，只是孩子落在谁的名下？” 方娘子和李娘子一起站起来，“我！” 郭老太太问乐宝，“你还想姓吴吗？或者改为母姓？” 乐宝摇头，“都不想，祖母你给我找个姓吧？” 郭老太太爽快点头道，“你就记在我名下吧，跟我一样姓郭。至于名字，那就有劳顾先生了。” 顾先生问乐宝，“孩子，你自己有中意的名字吗？” 乐宝摇头，给顾先生行了个礼，“劳烦先生给我取个新名字。” “郭南欢，可以吗？郭为老太太的姓氏，南代表你落脚之地，欢则希望你一生欢颜。”顾先生轻声问道。 “南欢谢过先生！”乐宝，呃，不，郭南欢给先生行礼拜谢。 方娘子随之递过来一杯茶，“来，拜一下祖母，明天你的户籍就能落下来。” 郭南欢跪下端茶道，“祖母请喝茶！” 郭老太太含笑饮下，拉起小姑娘，将自己的镯子摘下戴在她的胳膊上，“孩子，遇上就是缘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祖母了。” 林落在一旁围着祖孙俩转了两圈，摸着小下巴，“合着我这是给自己捡了一个表姐？”众人哄堂大笑。 “行了！既然是自家人，那欢儿表姐的娘亲就是我小姨了啊！嫁妆应该属于欢儿表姐的，我们得想法拿回来。”林落已经暗戳戳准备搞大动作了。 “落儿啊！那是叔的上官啊！你悠着点！”许明生诉苦道，“叔还想在南水县干出一番成绩呢。” “所以，这事儿还真用不上您。”林落鄙视的看了一眼许明生，乐陶陶对顾先生说，“师父，想想办法，咱们家的嫁妆还是拿回来的好，那可是欢儿表姐未来的保障。” 顾先生故意逗她，“要是没有这笔嫁妆，你就不要这个表姐了嘛？” 林落丝毫不怵，正面回击，“我捡到她的时候，可没想着她能有一大笔嫁妆，不还是千里迢迢带回了家。我看中的是表姐这个人，但是却不能将好东西便宜了那一府的豺狼虎豹。” 顾先生道歉，“师父知道，师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回头咱们计划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 整下台 众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团圆饭。 方娘子和李娘子扶着老夫人下去休息了。剩下这些人大眼瞪小眼，林落问许明生，“叔，你刚巡察回来，肯定有好多事儿要安排，赶紧忙去吧。” 许明生拍了拍她的脑袋，嘱咐道，“别太过分。”然后，就去了前面，南水县相当于重组扩建，县衙好多事情都在等着处理。所以，林落也不想让他再因为郭南欢这事儿再操心。 等许明生走了，林落亮出了她的“獠牙”，“我们不仅要拿回小姨的嫁妆，还要给表姐报仇，至少尽可能扒掉吴家伪善、伪礼的面皮。” 吴夫子点头，“我赞同！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干尽了坏事，这种人必须一整到底！” 方云瑞点头道，“可是如果想把他从刺史位上拉下来挺难的。你看即使南欢姐的事情曝光了，为了保全自己，他居然无中生有一群匪徒，即使被人参了，也只是调任到咱们这个荒凉的州郡当刺史。” 林落很惊奇，“可以啊！云瑞，你在南水县这几个月进步也太大了吧？” 方云瑞很是腼腆，“我这不当兄长了嘛，得给弟弟做好榜样。后来，每逢爹爹外出，只要允许，两位师父都带我们去见识。” 林落转头看向顾先生和吴夫子，两位师父很是无辜，“你回家了，我们带不了你。” “哼！咱们接着想怎么灭了吴家的嚣张气焰吧。”林落坏水冒上来了，“师父，我这有个损主意，你听完不生气，我就原谅你不带我出去长见识去了。” 顾先生笑着摇头，“先说来听听。”徒弟不讲理怎么办，自己收的自己宠呗。 “他们不是对表姐无中生有捏造土匪嘛，我们以土匪的名义写一封恐吓信，让吴家交出嫁妆，否则就将他们的事迹宣扬出去。”林落眨巴着眼睛，“让恶魔打败恶魔。” “不行！”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落歪着脑袋看向顾先生、方云瑞和郭南欢，“给我一个理由。” 郭南欢深吸一口气，“落儿，我谢谢你和祖母给我一个家，一个真正能让人快乐的地方。我不希望自己带给家里灾难，你这种行为要是被人抓住了呢？” 方云瑞点头，“对，我们没到那一步呢，刚刚开始谋划，不能直奔阴谋诡计去，那是最后没招的招数。” 顾先生伸手拍了方云瑞后背一下，严肃道，“混小子，说啥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用不了阳谋，可以用阴谋，但是永远不能违法，让人家抓到把柄。” “师父，”虎妞直接抱上顾先生的大腿，“啥是阳谋？啥是阴谋？妞妞不懂。” “没事儿，师父给你解释。”顾先生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徒弟，“阳谋就是咱们带着南欢去刺史府直接要嫁妆。” 虎妞摇头，“那不行，落姐姐说了吴家是龙啥虎窝来着。反正不能去，会吃人！” 顾先生笑了，“那叫龙潭虎穴。嗯，听妞妞的，咱不去，不用阳谋了。咱们可以用阴谋，借力打力。” 林落灵机一动，“师父是想让其政敌出面，咱们只是放个风，透露消息？” 顾先生赞许的点点头，“至于这风怎么放，消息透露到哪一步，你们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吧。” 林落惊讶，“师父要出面？” 方云瑞劝道，“师父还是我们来吧，您的人脉留着就谈谈见识，聊聊见解就好。” 郭南欢抱歉，“先生，麻烦您了。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放弃。” 顾先生看着这群孩子，笑答，“你们是我的弟子，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我这些操作需要时间，所以不要着急。南欢，可有你娘的嫁妆单子？” 郭南欢点头，从脖子上掏出一条绳，下面挂着一个铁牌，不知道动了一下哪儿，铁牌打开了，里面有两张纸，递过去，“这是奶娘偷偷出去给我打造的，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嫁妆单子。” 林落和虎妞直接奔南欢去了，小姑娘转过头来看两个姐妹，“你们看银票还是单子？” “看铁牌！好巧妙！” 三个小姑娘将单子和银票塞给顾先生，就拿着铁牌嘀嘀咕咕起来。 林落问道，“任何铺子都能打吗？虎妞，咱们去多做几个吧？” 顾先生笑着摇摇头，拿着银票和单子领着男孩子们走了。这群小姑娘啊！一个最简单的机关牌就都吸引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孩子开开心心玩就好，剩下的事情就让自己这当师父的来吧。 路上，方云瑞问顾先生，“师父，咱们不能搞死吴刺史嘛？” 顾先生很吃惊，这家伙自从来了南边，开了窍，就拼命努力学习，啥都学，这是和谁学的斩草除根？顾先生怀疑的眼光看向吴夫子：你教的？ 吴夫子摇头，虽然他很喜欢斩草除根，可是自己没那个本事儿，能扳倒一个刺史，那可是正四品的官员。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从来没教过弟子斩草除根，没那个本事，费那个劲干嘛。 顾先生问道，“为啥非要将吴刺史整下台？” 方云瑞有板有眼道，“一则为了南欢姐报仇，二则为我干爹县令大人铺路。我可不相信这么伪善的一个刺史能喜欢我干爹这种实干型的官员。” 吴夫子起了兴趣，“那你猜他喜欢哪种类型的下属？” 方云瑞翻了个白眼，“肯定是那种又会拍马屁，还能暗戳戳送他昂贵礼物的人呗。” 吴夫子哈哈大笑，“小子，够直爽！行了，顾兄，用用你的人脉，最好能将人拉下马。” 顾先生摸索着下巴，“如果要整倒刺史，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封奏章就能办到的。得找事儿，找证据啊，找证人，行了，我写信去了。” 吴夫子拎着几个孩子，“走吧，我再教你们几个招式，到时候你们遇到这种情况，避无可避，那就正面硬刚！” 豹子问道，“师父，那虎妞和落儿不教了嘛？” 吴夫子的话很扎心，“虎妞不用，人家天分在那儿，不练也比你们强，可谓一力降十会。落儿不用，她翻墙能跑，不能跑也能动脑子将别人吓跑。” 三个男孩一听，蔫了，跟着师父去学武。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药 第二天，林落被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吵醒，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回前世到了异国他乡，咋语言还不通了呢？ 她迷瞪的表情逗笑了过来伺候她的秋水，用湿帕子擦了擦她的脸，笑着说道，“之前部落中的小伙伴来找你们玩儿了，怡小姐和表小姐将人都带到院子里来了，您还不快起？” 林落这才想起来，她和虎妞、表姐郭南欢都住在老太太院里，出于热闹，三个人昨天就睡在了一起。刚刚听到的“外语”应该是部落孩子兴奋了说的方言，所以才听不懂。 不对啊！林落问道，“秋水姐姐，难不成我睡了一夜半天？现在下午了嘛？” 秋水含笑，“怎么可能，这才辰时末。部落中的小姑娘们是昨天下的山，在下岗村住了一夜。” “他们搬下来啦？那我的药材谁种？”林落吃惊道。 “没有，但是众人合伙在下岗村搭建了几处竹楼，留做部落中人的中转休息地方。毕竟从山林到部落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秋水帮林落收拾干净，将孩子推出了屋门，“我给小姐端早饭去，你先去和小姑娘们玩会儿。” 秋水“老妈子”走了，林落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今早不练武了吗？总感觉从早上起来就各种不对劲儿，是不是昨天睡觉的姿势不对？ 摇摇脑袋，将胡思乱想的念头都晃走，林落出了院子，见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正在追来跑去。 “落落！”莫西跑过来，说着拗口的官话，“你醒啦？妞妞说你很累，要好好睡觉。快看，我们这些彩色衣服是不是很漂亮？这是县令夫人带领嬷嬷阿母做的，我可喜欢了！” 小姑娘脸蛋上有这边独特的红色，笑容格外灿烂。林落一下子就被感染了，她跑过去拥抱大家，“莫西、阿美、铃铛，好高兴又见到你们啦！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山玩耍啦！你们怎么下山啦？” 莫西这才想起来正事儿，急忙将自己的背篓拿来，“落落，你看看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啥？呀，山药？！”林落看着眼前这粗大的山药已经被砍成一段一段的了，“这是好东西，从哪儿找到的？” “能吃？”阿美挤了上来。 “当然，而且相当好吃！”林落肯定道。 “太好了！”铃铛也很高兴，“这是我们几个发现的，挖的时候不小心弄折了，碰到的时候，手上好痒，部落人说有毒，我们不信背下来准备让人看看。到了县城听说你们回来了，就先来县衙了。” “神医呢？”如果神医在，哪里需要几个孩子跑下山？ “去采药了，好几天没看见人了。”莫西回答道。 “嗯，山药放这儿，我一会儿让厨房嬷嬷教你们制作方法。还有一点很重要，我要提醒你们。”林落严肃说道。 “什么？”几个女孩子一脸好奇道。 “这个山药在挖的时候，不要挖的太干净，最好留下一段，这样明年它还能继续生长。”林落说着，又想了一下，“明天吧，我和你们一起回山林看一眼，最好找一片合适的地方，我们能够单独种植它。这样，就又多一种食材。” “好啊！好啊！”阿美高兴道，“我要和妞妞比爬树！” 虎妞也很高兴，对郭南欢道，“表姐，明天我带你去部落玩儿，那里可好玩可好玩啦！我最喜欢那里了！” 林落在一旁吐槽，“可不最喜欢了么，在山林里，谁都比不上你，无论是爬树还是采摘，更甭提负重了，你处处第一。” 也真是奇怪了，明明自己轻功比虎妞要好，但是爬树怎么也比不过这个小肉墩。虎子曾经看着亲妹妹爬树的身影感叹，“这手脚有劲儿的遭人恨！要是换到猪身上，那猪肘子上面应该全是瘦肉了。”吐槽完，立马挨了吴夫子一顿削。 等中午的时候，厨房端上了用山药做的菜、甜品、汤，众人一尝，大呼好吃。知道女孩子们第二天要进山林，李风和李娘子也颇为心动，他们转头看向郭老太太。 老太太摆手，“你们去吧。明生说正在修路，我等路修好了再上去。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就在家逗逗云雷就很好。当缓缓身子，歇歇劲儿。” 方娘子也说，“山里真的非常不错，如果可以，你们多住几天也行。家里有我呢，娘这儿你们就放心。倒是你们，照顾好这几个皮猴子，上了山，她们就不是她们了。” 这话说得李娘子都摸不到头脑，她们不是一直是她们。结果等到第二天，李娘子气喘吁吁的听着虎妞喊她快点，怀疑的看着李风，，“咱当时真没抱错孩子，她根本就是只猴儿！” 李风苦笑道，“在家里生的，哪里抱错去。娘子，怀着她的时候，你是不是吃错了兔腿儿了，不然咋跑得那么快？” 一旁的胡队长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是当人父母的？怎么能如此吐槽孩子呢，小孩子跑跑跳跳说明身体好。他清了清嗓子，“东家，虎子、豹子进山比虎妞跑得还快。” 李娘子幽幽开口，“胡队长，你是想说我生了三只猴子？” 胡队长跑了，自己还是前面看孩子去吧，这届父母太难哄！ 等到了部落，李娘子再也不喊累了，惊讶的看着一座座竹楼和泥巴房，好一个世外桃源！怪不得姐姐说来了就不想走。抛开那些蛇虫鼠蚁，毒蜂猛兽，在这里生活真的挺好。 可惜不能抛开，所以，部落的人也在慢慢转移，才有了大泽融合他们的机会。 “落落，走，我带你们去看山药！”莫西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林路答应着，带着郭南欢和虎妞犹如一阵风从李娘子面前刮过去了。 “慢点跑！别摔着！”李娘子对着她们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李姨你们快回家休息，我们一会儿就回来！”林落声音远远飘过来。 看着后面的护卫，李风和李娘子相互看了看，一个去找部落淘“宝贝”去了，一个去竹楼收拾房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商机 林落到了地方才知道为啥阿美几个小姑娘能挖到山药了，这处是一个土坡，山药根茎从泥土中露出来了，这才被人看到。像树根一样的东西，断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肉，这才引起了阿美几人的注意。 这里有很大一片山药，林落就采了几根，带回去给大家晚上当个添菜，再商量这批山药怎么办。 得知山上有大片山药，李风很感兴趣，“这东西能当主粮能当菜，非常不错。可以试着去周边卖卖，不过这进山的路，要不算了吧。” 李娘子瞅着自家相公自言自语，问道，“放弃了？” 李风点头，“放弃了，这咋弄出去？你再看看这地方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是给他们留下当做粮食好了，总不会过年还出去吧？” 这时候，林落笑了，她招手让阿美几个过来，问道，“你们过年还出去找食物吗？” 阿美想了想，“不会，我们要庆贺，歇三天，之后才继续出去觅食。” 林落点头，“提前将食物准备好？” 阿美点头，林落就有了一个主意。 等晚上外出打猎的都回来，林落的野兽肉炖山药已经做好了，等大家都吃完。林落也没忙着跟大家叙旧，直接问道，“各位，刚刚炖肉中那个白白的东西好吃吗？” “好吃！很糯！很饱腹！男女老少都可以吃！落落，这是啥宝贝？”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是莫西、阿美、铃铛发现的，”林落故意抻了一下才说道，“你们瞧不上的那个把人弄得痒痒的树根！” “啊？那玩意儿不是有毒吗？”有人质疑道。 林落无语道，“谁告诉你们山药有毒的？” “没毒，让人用手一拿就又痒又痛？” 这话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林落翻了个白眼，“用树叶子垫着将外面那层皮削去就没事了啊！你们不知道山药在外面都快被吃出花来了，你们居然放着宝山啃野果！” 听到林落这么说，部落中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哎，我们这不是不知道嘛，也是为了保护咱们部落中的幼崽，这才呵斥了她们一顿。没想到，三个小丫头也不听话啊，直接背起东西说下去让县令大人看看。” “刚刚我去挖山药的地方看了，有好大一片，这东西能当主粮能当菜，注意挖的时候留下一截，这样明年还能继续生长。”林落一摆手，“这个挖的时候我会再强调一下，现在就想问你们，这山药怎么办？” 部落人迷茫了，还能咋办？不就是挖出来吃掉吗？让老人和孩子多吃些，肚子能吃得再饱一点儿。哦，忘了，还可以多给落落一些，要不是她，部落还将这东西当做有毒的树根呢。 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林落摇头，“我不要，但是这东西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用途。” 见他们不解，林落又开始解释，“这东西可以拿出去卖钱，或者可以换一些别的东西。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嘛？可以换回一些米面。” 部落中人面带苦笑，愁的直挠头，“可是我们不懂啊，平常下去换米面都可能被人骗，甭说卖山药了。” 林落一指旁边的李风道，“这是我李叔，他可是行商。你们练手吧，可是现在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要素，，这么多山药如何运出去？” 部落中的人一听这事儿，咣咣拍胸脯说道，“这等小事有何烦忧？我们背出去就好。山林里的路对你们外边人来说非常艰难，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那叫啥来着，落落说过的，哦，就是跟在平地上一样。” 林落接话，“如履平地，你们真没问题？” 部落中人点头，“我们可以借助树藤，放心，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是我能弄出去，真的能卖出去吗？” “当然，你们能弄出去，我保证能卖出去。”李风自信的回答道，“你们不知道这样品相的山药，在外边很难得的。” 于是，众人约定明天不出去打猎觅食了，一起去挖山药出去卖。 第二天，部落中的人热热闹闹去挖山药，林落昨天已经将注意事情说明了，阿美几个也跟着去了。她今天就留在部落中和长者聊天。 “要致富，先修路，部落的路还是要修一修的。不然，就把我李叔这样的行商之人吓跑了。阿爷，你不知道，昨天李叔一看林中的丰富物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譬如山菇，晒干了出去卖可值钱呢。可是后来一想来时的路，立马闭口不提了。”林落先开口道。 部落长者笑了，“是，你说的对，我们是走习惯了，甚至很多年轻人嫌下面的路难走，干脆学猴子，抓着树藤从这边跳到那边。我们一贯想着树林就是这样，好好顺应它就能活下去。没想过改变，这点儿，外面的人真的比我们强太多。” 林落笑道，“各有所长。可是，阿爷，最好还是定时派点年轻人出去看看吧。咱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山药就长在那里，部落中人来来回回多少次了，都没发现这种宝贝。要知道，如果知道它能吃，能多养活不少人呢。 如果一直在部落中，拒绝交流，你们会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会不知道很多外面熟悉的东西，空守着宝物，自己却不知道，根本都不认识，更别说卖银子了。” 老人家笑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先积累一段时间吧，等有能力了，年轻人如果愿意走出去我们就不强留了，外人来的话，我们以后也不阻拦了。” “坏人必须阻拦！”林落正色道，“只要是好人，就不要阻拦了。还有一点，山药可以种植，等过了年，适合种的时候，我再上来一趟，多种点，这样部落粮食也有点保证。至于种粮食的地方，阿爷要多留心，能自给自足最好，咱们以后腰杆也直不是？还能攒下点银子，多好。” 长者点点头，抬头看着林中有限的天空，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容，这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防骗 林落和部落长者正在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前两天，外敌又来了。”长者淡淡的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 “啊？”林落很吃惊，“什么时候？部落中我看不缺人，也没人受伤啊！抢的东西多吗？大家都平安无事吧？” 这实在不怪林落，根据部落中人的说法，每一次外敌来，即使不死也有人伤，东西更是一点儿都留不下。所以，她才急急忙忙问这次的损失。 长者笑了，“抢的是那些还没投奔大泽的部落，这边被隘口的兵丁挡住了，反倒杀了不少外敌，没人闯过来。” 部落长者拉着林落的手很是激动，“孩子啊，幸好遇见了你和头领，否则我们这群人很可能被他们灭掉了。你不知道啊，这次他们来势汹汹，兵器很是厉害。估计是大军都被南边军灭了，武器库归了这群散兵了，恨不得每人三把刀。 事实上，他们这几个月发动了几次袭击，逼得很多部落已经慢慢在开始往外迁了。大家都加入了大泽，上了户籍，南边军的保护范围一直在扩大，否则，头领怎么能短短几个月就当上县令了呢。” 林落还真不了解相关内幕，毕竟她刚回来，然后就紧接着上山来了。没想到外敌袭击推动了部落融合的步伐，不知道外敌了解了情况后会不会被气死。她在心中暗戳戳的想着，神情更加自得起来。 等大家嘻嘻哈哈回来，发现这一老一小悠闲的样子，很是羡慕，纷纷挤到他们旁边坐了下来。 “我李叔呢？部落中的男人呢？”林落见回来的都是女人和孩子。 “下去卖山药了啊！”众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落恍然大悟，“好家伙，说干就干彻底，这动作神速啊！佩服！”伸出大拇哥称赞大家。 “就是不知道行情如何？”人群中还是有人担忧。林落偷笑，毕竟他们没做过生意，不懂流程，等回头人回来他们就知道了。 果然，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候，人就回来了。部落中的人都傻了，迎上去问道，“这是人家没要？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在下面待个两三天吗？” “就是，这东西是不是下面的人不吃？你们多跑两家啊，要不做给他们吃一下，或许人家是因为没见过呢。” …… 不管是老人、女人、孩子都围上去了，七嘴八舌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落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停！”众人一起望向了她。 她问大家，“我介绍我李叔时，说他是什么人？” “商人啊！”众人回答道。 “对啊！商人！”林落拍着手，“他要收购货物，之后再卖出去。现在不就是从你们手里收购的山药嘛，然后由他卖出去。你们问问这些叔叔哥哥的，有没有拿到铜钱？” 部落中的男人点头，“拿到了又给了他们了。” “为什么啊？”这下林落都吃惊了。 “帮我们买粮食啊！”部落中的男人理所当然道。 这理直气壮的都给林落气笑了，“你们就不怕他拿着钱跑路了？” 呃，大家都没想到这点儿。不过，还是有人强硬着找理由，“可是，落落你在这儿啊，你又不会骗我们！” 林落郁闷道，“我是在这儿，万一我俩合伙骗你们呢。万一晚上或者白天趁你们不注意，我们这群人下山了呢。”说到这里，林落特别想喊一句，“长点心吧！”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没遇到这种事情。说实话，即使是外地过来，也是明抢，没和人玩过心眼儿，这咋整？ 于是，一群人围着几岁的娃娃，给他们普及外面的“防骗”知识。越说，众人越懵，外面的世界这么复杂？还下去吗？ 林落见状，一摆手，“得了，你们就记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有，尽量别让别人给你们捎东西，万一人家说多了、说少了影响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等阿火哥他们休沐了，给你们讲一下就好了。现在，他们不也在下面过得好好的嘛。” 部落中的人都是乐天派，一想，对啊！阿火他们不也过得好好的嘛，咱们也没问题，个个又开心起来。 第二天大家回归正常生活，林落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一天。李娘子也在山林中转悠了一天，对毒虫蛇蚁的警觉提升了好几个度，当然，美景更是动人心。 第三天中午，李风就领着两个人上来，气喘吁吁道，“好难走的路，这我还没背粮食呢，真是走不惯。部落男人能召回来不？接粮食去！” 部落中人一听，集体出动，从半路上接了粮食。嗯，许明生的护卫们送来的，倒不是护卫们体力不行，而是不习惯山林环境，实在大受影响。 众人在一旁休息，李风拎过来一背篓铜钱，“这是剩下的钱，你们点一点。” “这就是铜钱啊！”部落中好多人没下去过，没见过铜钱呢。 林落一看，还点什么点，直接现场教他们数数，教他们一百个串一个串。嗯，教数数教的崩溃了，才会了几个。 第二天，林落就闹着回家，实在受不了！认字很难她承认，数数很难嘛，让学会的那些头疼去吧，她要回家好好练字！太崩溃了，尤其是看他们数钱，多了少了的都有，就是没对的。 大家挥手告别，对于这次上山入林，林落很高兴。因为山药的效应，消除了部落很多归顺大泽的顾虑。自己这边的人也得了实惠，李叔虽然没明说赚了多少银子，但是满面笑容掩藏不住。这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呦！舍得回来了？”方娘子见到这一群人调侃道。 “哎呀，方姨，我好想你！”林落扑过去，嗯，正在哺乳的人奶香奶香的。 方娘子搂着这个可人的小姑娘，“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否则一去好几天。” “哎呀，这不中间做了个生意嘛。”林落撒娇道，“去的时候没想到啊。” “你可真行，离着过年没两天了，居然还能给你李叔整出个生意。”方娘子笑道，“昨天娘还说呢，好容易留下你李叔陪孩子，结果跟你去了部落，就又看不见人影了。她老人家都不知道留下人对不对了。” “必须对，我们几天就做完一笔买卖了，要是出去至少几个月，放心！我有数！” 林落拍胸脯保证的模样逗笑了大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未来的路 这是林落穿过来的第二个春节了。 除夕夜，反正这边也不冷，干脆就在院子中拼了四张方桌，一大家人围坐一起。 郭老太太率先举起了杯，“我先祝大家未来健康、平安。这一年咱们家从北边来到了南边，还好都在一起，对于我这个老人家来说，这是最欣慰的事情。未来的路，我们也要一起走！干杯！” “干杯！”众人齐喊。 等放下杯，郭老太太一句，“开动，咱们等吃过一轮再聊，不能让热饭都凉了啊！” 众人笑哈哈开始吃饭，林落调教出来的大厨手艺可好可好了。真要吃冷的，大家会心痛的。 等众人几近吃饱的时候，大家才重新开始热烈起来。许明生先说道，“我这个县令走的不是寻常路，某种程度上，我算为大泽开疆拓土了，民族融合也算为朝廷添人进口了。所以，才有了我这个搀着极大水分的县令走马上任。这之后的事儿，我先谢落儿。” “啊？这里还有我的事儿？”林落纳闷，自己没那么高的觉悟能掺和政治啊！ “对，就是谢谢你。谢谢你将顾先生和吴夫子带到我身边来。”许明生含笑答道。 “师父？”林落左转看看顾先生，右转看看吴夫子，“你们干什么事儿啦？” “奥，我成了大人的幕僚。”顾先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只不过这是兼职而已，主要任务还是要教你们几个娃娃。” 吴夫子也点头，“我这不负责调教出了第一批南水县成规模的捕快嘛。” 林落很吃惊，“好家伙，我就回去了半年多，你们都有第二职业了。肯定还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了，否则许叔能如此器重两位师父？” 许明生笑道，“落儿，不得胡说，那是我借助你们几个孩子的关系，两位先生肯指导我，在下感激不尽，敬二位先生一杯。” 喝罢这轮酒，顾先生对许明生说道，“大人，现在家人陪伴在侧，您也再无后顾之忧。请全力发展南水县，这是您唯一能出头的地方。否则想要给我那么几个小弟子出头，除非您现在有军营接纳你，您去拼命换功名。” 许明生摇头，“算了，年纪不小了，人脉也没了，我必竭尽全力发展南水，对得起部落中的父老乡亲。还望两位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顾先生和吴夫子相互看了看，抱拳道，“愿效犬马之力。” 李风摇头道，“大哥，咱家未来就靠你们，兄弟没本事儿，就是多跑点地方，倒腾倒腾货物，别的不敢说，有一点儿可以确定，咱家不会缺银子。所以，大哥不用为了家用操心，您只要洁身自好，想必能定全力出击，百战百胜。” 许明生明白李风的意思，要说最恨贪官的绝对是百姓，商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严肃起来，端起酒杯，“风弟，哥哥向你保证，必定不做那贪官。娘这么大岁数在这儿，云雷这么小也来了，哪怕我啥都不做，至少不能让一老一小跟着我担心。你如果不相信我的保证，这不还有顾先生和吴夫子嘛，他们可以监视我。” 李风抬手，“大哥，有你这句话，弟弟敬你。” 二人喝下这杯酒，许明生动情道，“风弟，咱们哥俩相处好几年了。这次我真的很抱歉，甭说别人，单单说你，在咱们山南县做买卖做的好好的，当个大掌柜的，没事儿就去店铺转转，多自在。可是现在受我连累，却成了行商，餐风露宿的，前两天不是还往隔壁卖山药了嘛。娘生怕货物不好卖，你赶不回来过年。” “打住！大哥，不用你在这儿忽悠我，行商我乐意干，否则你在哪儿我都可以守着家不动不是？”李风一点儿面子不给县令大人留，“别日后压力大了，说有我因素，我胆小力弱背不动锅。” 郭老太太和方娘子、李娘子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兄弟言语相互“推搡”，反正不关她们的事情。 就这么点儿事儿磨叽来磨叽去，林落生气了，插话道，“许叔，李叔对你爱的深沉，所以，抛弃北边安逸的生活，追随你来到南边了。” 又对李风说道，“许叔对你的感情心知肚明，，保证自己坚守官员操守，绝对乱来，肯定不做贪官，以后在南水县，除了违反大泽律的事情，你可以横着走。” 两个大男人终于被自家“亲”侄女整恶心了…… 顾先生捂着脸，对林落说道，“丫头啊，你们姐妹三个明年开学了，记得来学堂上课啊！” 林落不满了，“为啥啊？师父您不是说不用我去学堂进学了嘛，只需要好好练字。” 顾先生严肃道，“你听听你刚刚说的话，哪里像姑娘说出来的话？不对，大小伙子也不能这么说，太直白，太糙了，我得让你真正懂得语言的美，不能继续胡说八道。” 林落辨无可辨，瞪着两位叔叔很生气，“都怪两位叔叔，害我说出心里话，先生让我读书，怎么办？” 许叔和李风一起坏笑道，“嗯，绝对该送学堂，敢拿着两位叔叔的兄弟情调侃，你的那份诉衷肠言论，我们实在难以入耳。” 林路很惊奇，“你们没和方姨、李姨说过？” 两人一起摇头。 林落啧啧称奇，“花言巧语都不会，看来媳妇儿不是哄来的，绝对是骗来的！” “林落！”郭老太太出声了，“不许胡说八道！” “是！”林落站起来答应，转身搂着南欢、虎妞假装大哭，“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我对不起你们啊！明年你们就得跟我去学堂吃苦受累了！” 郭南欢很高兴，“真的啊！我早就想好好学了！哼！以前家里不让学，我就学，我还要比哥哥弟弟都学得好！” “说的好！”顾先生对林落说道，“看看人家，这才是求学的态度，看看你那惫懒的态度，还不好好跟人家学学！” 林落和虎妞控诉，“表姐和咱们心不在一处了！” 虎妞笑着拥抱林落，“我也要去学堂了，已经和阿美的妹妹阿西约好了要读书。年后，他们一家决定下来修路，送孩子们来学习。” 林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还有这等事儿呢？” 虎妞点头确认。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水县学 林落转头看向许明生，“县令叔叔，部落中的孩子能上学是真的？” 许明生颔首，“真的，这是顾先生的提议，想让他们彻底融合的，必须先进行文化融合。” 林落点头，后又感觉不对，“他们哪里来的束修？” “免费的啊！”许明生说道，“顾先生说了，想让他们对朝廷有认同感和归属感，要先施恩，这代人不算，读书的这批孩子肯定就会彻头彻尾成为大泽人。” “高！实在是高！”林落称赞道，同时转向许明生，“恭喜县令大人得高人相助！” “打住！再油嘴滑舌我揍你！”顾先生呵斥这个言语直白的弟子，“落儿，你去了县学，不光学习，还得负责一些事情知道吧？” 林落翻了个白眼，“师父，您不怕累到弟子啊？况且，万一不同民族小孩起冲突，您不怕伤到我？” 顾先生摇头，，“所以，虎妞和你一处啊！虽然秋水和春华进不去学堂，虎妞一个可以打五个，况且，谁让你打架了？你自己轻功好，出去告先生多简单！” “您不觉得这对妞妞来说，不太合适嘛？她才几岁？”林落发自真心问道。 顾先生没理她，问虎妞，“虎妞，回头在学堂保护好两位姐姐好不好？谁要欺负她们，你就上去一脚给踢一边去，但是保证自己别受伤好不好？” 虎妞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吴师父教我功夫的时候，就说了要守护好自己的家人！我不仅要保护好姐姐，也会照顾哥哥！” 吴夫子一摆手，“哥哥不用你保护，他们保护你。要真是打架都打不过，回来我修理他们！” 虎子几个感觉后背发凉，家中这种“重男轻女”的方式，真是让人习惯不来。 这边天气暖和，也没“猫冬”一说，事实上，刚过了初五，县学就开始紧张筹备了。 南水县学绝对不同于大泽朝任何一所县学，或者说，以前这地方的县学就是名存实亡：一没先生，二没学生，可不就是空有一个名头嘛。 现如今，在县里极其困难的时候，县学重开，并且免费，许明生顶着巨大的压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下一代，这件事情必须要做。为了筹备银子，许县令更是走遍县里的大户，然后夫人和李风又各自支持了一部分，终于敲定了。 顾先生和吴夫子的教学说好是免费的，房子是林落提供的地方。县学的开销在于孩子们，这些部落中的孩子总不能让人家来回跑，只能住宿，管吃住，踏踏实实学半年到一年，到时候再回去换下一批孩子来。 等一切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李风捶着自己的腰抱怨道，“年夜饭的时候，我还怕兄长贪污银子，话里话外说银子不用他操心，他就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没想到啊，这才两个月，我生意都跑了一趟了，回来发现他倒是没贪污，反而要往里面搭银子。顾先生，能不能给个准信儿，咱们要补贴多久？” 委屈的表情，痛心疾首的话语让顾先生笑了。 “先生，您还笑？您也是一直在做白工呢！”李风提醒道，“咱们现在干的都是赔本买卖，我就感觉这生意亏了，您咋还能乐呵呵的？” “你付出的不多。”顾先生依旧带着笑容真心说道，“你过了年就直接出去行商了，掏银子的事情是李娘子回来告诉你的对吧？” 李风点头，“对，这不前两天刚回来就被你们拉着给房子刷大白去了。” 顾先生掰着手指头给李风算，“从年后决定县学免费之后，我就开始跟着县令大人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统计，他们能有多少孩子下山来读书。县学随着数量的增加，变换了很多地方。最后落儿实在看不过眼去，买了一处地方，自己盖的房子。你回来房子都盖完了，就差最后一道工序——刷大白了。” 李风目瞪口呆，“你们还抽空盖了个房？我以为那是买的现成的房子呢。” “我还在编写适合他们的书本。”顾先生又放出了一个大雷。 “不是《千字文》《百家姓》那些吗？”李风很怀疑，“怎么还用您自己来写？” “半年到一年的课呢，总不能一直教那些，教教算术，教教生活常识。也可以带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顾先生含笑道，“毕竟让他们下山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爱上下面的生活。” “高！”李风称赞，同时问道，“吴夫子呢？” “画舆图去了。”顾先生风轻云淡道。 “啊？”李风晃了晃脑袋，“我的先生啊，这是我能听的嘛？舆图可是机密。” “知道你也拿不到，南边军有人跟着他一起去的，你前脚走，后脚吴夫子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顾先生也叹息一声，“大家都很辛苦，付出也很多。老夫人领着县令夫人和你夫人教人织布、做衣服，也忙的不得了。” “男孩子读书的同时，还要选学堂的地址。落儿她们三个小姑娘，教会了很多女孩子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说到这里，顾先生卡壳了。 “啥生活技能是三个女娃娃会的？”李风好奇问道。 “呃，教下山的部落人说官话，要是人家来不及，几个小姑娘就带着那些胆怯或者胆大的部落人做个翻译。”顾先生说道，“现在部落中人都知道县令家三个侄女特别厉害，特别亲民，变得爱出山林了，彼此的交流也越来越多了。” “没出什么事儿吧？”李风追问道。 “有，还不少，有部落中人或者县城人想欺负别人，都被虎妞踹飞了！”顾先生不好意思说道，“虎妞现在有个绰号——飞虎神女。” “让别人飞的神力之女，还虎不拉几？嗯，够形象。”李风的解释差点让顾先生失态，这是亲闺女，能这么吐槽？虽然很准确。 算了，这天没法聊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围堵 “哎！顾先生留步！”李风看顾先生真要走，急忙问道，“您刚刚和我聊了半天大家的付出，这啥时候有个结果？” “你想要什么结果？”顾先生止住脚步问道。 “我没啥大愿望，”李风诚实道，“就是别往里搭钱了就行。我不指望大哥能够升到什么地位，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嗯，以后就是孩子们的伙食费了这一项花用了。应该可以担负的起，许大人想做事儿，而且干的是实实在在的好事儿，咱们该支持。”顾先生道。 “支持，必须支持！只是好说不好听啊！当官还赔钱，啧啧，还是主动赔的。”李风晃着脑袋，“我去山林中看看有没有好货，接着干活去吧，碰上这么一个为民服务的大哥，努力挣银子吧！” “不生气了？”顾先生问道。 “哎，我就那么一说，事实上，身为百姓，我最想要大哥这种为民劳心劳力的官员了。哎，也不知道他这个县令当到几时，我现在希望他下来给家里省点银子，但同时更希望他能一直做下去，即使贴钱也行，毕竟百姓受惠不是？反正家中有俩银子，努力花完，就不信这南水县还治理不出个样子来！”李风起身走了。 顾先生笑笑，这一大家人都很善良，包括护卫，现在轮流带衙役呢。还有春华秋水两个女护卫，一直在山林中帮助部落女子学习功夫。事实上，这边很多的部落首领都是女子，所以增强自身的战斗力非常重要。所以，踹那些狂妄自大的人才用虎妞自己动脚。 南水县要开学了！ 这点倒不是谁通知的，事实上也用不到通知。一个个穿着风格不同、颜色不同服装的各部落小孩子扛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县城北边的一所大院子，这里正是南水县学。 当然不仅仅是部落中的孩子，所有南水县的孩子可以按照年龄段分批过来，他们只免费三个月，而且还是只管中午一顿饭。没办法，孩子太多，承担不起。 许明生和县衙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样的做法却引得南水县百姓很是生气。等到部落孩子入学这天彻底爆发了，大家直接将县衙围了，和县令大人要个说法。 林落一听这事儿急忙带着表姐和虎妞往这里赶，实在怕许叔有个好歹。她们三个也不想想，三个小豆丁能干啥。 等到了县衙大门，发现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虎妞回头问林落，“姐姐，怎么进去？走后门？” 林落抽了抽嘴角，还是赞扬道，“妞妞说的对，走后门！” 后门也有人围堵，不过人不是那么多，几个人发现门关着。虎妞一皱眉，“这一开门，他们不就进去了嘛，要不爬树进吧。” 林落抓住她，悄悄在其耳边说了两句话。 围堵后门的人没吵没闹，就是看着别让县衙的人出来就行。于是，一群人就眼看着林落这个几岁娃娃后退，助跑，然后很快跳上了墙，翻了过去。 众人眼前一亮，跃跃欲试，这方法好像很简单。 虎妞这时候牵着郭南欢的手走到墙边的树旁，哈哈两声，一个侧身，那株三年左右的树被踢折了。 众人呼啦啦后退，看着这个残暴的小姑娘，感觉后背发凉。 虎妞看着众人大摇大摆走到后门处，林落已经打开了门，外面两个娃娃一溜烟就钻进去了，接着又把门闩插上了。 林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擅闯县衙者，罪同谋反。你们三族脑袋够硬就试试！反正南边军离着很近！” 众人闻言又退了两步，算了，守着吧，有事儿让前面的人出头。 林落几人快步进了县衙，她们最担心的是郭老太太，怕老人家受刺激。没想到，外面闹得惊天动地，郭老太太却依旧带着嬷嬷在忙活自己的小菜园，丝毫没将外面的动静放在心上。 “外祖母！” “祖母！” 三个娃娃齐齐喊道，郭老太太扭头，“呀，你们咋回的家？侧门和后门都堵着呢。”前门就甭说了，蚂蚁都没空进来吧。 “外祖母忘了我早上练的功夫了？”林落很自得，“何况虎妞一脚过去，将后门那棵树直接踹折了，现在那群人还围着树看呢。” “你们啊！”郭老太太叹息道，“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看到家中有难就跑，可以搬救兵，或者就单纯跑，能走一个是一个。” “那不可能！”三个孩子同时摇头，“您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逃是对的，但是要带着您逃。否则，即使救兵来了，您若不在，我定会疯狂。” 林落将头贴住郭老太太的胳膊，“您在，我的心就安宁，纵然外面天塌地陷，我都不在乎。” 郭老太太心一沉，这孩子，心思过重了，自己这把年纪还能陪她几年，得多给她找点事儿干啊！不过，这些是后话了，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别闹，这种场景还吓不到我，你忘了我经历过多少事儿了？”郭老太太淡然一笑，“何况外面只是一些普通百姓，你许叔已经带着护卫去解决了。” “那外祖母咱们去看看！”林落和郭南欢一边一个搀着老太太就往前门赶。 郭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去的话，她们肯定不放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大门口，许明生在护卫的保护下，双手往下一压，“乡亲们！我们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现在县学没银子支持，我们只能可着最需要的人群来。为什么让部落的孩子多学一段时间，因为他们现在还不会说官话！” 人群有一霎那的寂静，很多人疑惑，“不对吧？大人，他们会说官话啊！虽然磕磕巴巴的，但是最近大家经常见到他们啊！” 许明生手又往下压了压，一回头看见了一老三小，笑了，“那是有人现场教的，来！”后面那个字对林落说的。 小家伙痛快的跑了过来，“叔！” 许明生将她抱起来，问大家，“这个孩子大家都熟悉吧？经常在城西和部落那边的人嘀嘀咕咕，就是在教他们现学官话，那些磕磕巴巴的人都是她教的。” “对！我认识她！还带着部落那边的人上我铺子来，小姐还做过翻译呢！”人群中不少人都认识林落。 人群变得热闹了，但是戾气少了很多，许明生暗中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药种子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许明生快步将郭老太太接到了门口。之后清了清嗓子，和大家介绍道，“这位老太太是我娘，旁边这三位是我的侄女。” 大家有一瞬间的迷茫：县令大人这是要干嘛？被咱们围堵吓怕了？好好的将家人介绍给咱们干啥？ 干啥？许明生要卖惨，哦，不是，说实话。 “各位乡亲，这是我的老娘！老人家从北方千里迢迢来找我，你们或许不理解千里究竟多远，就是我的家乡归肖将军那边管，咱们这边归南边军管。”许明生解释道。 “哦，那可远了，听说那边时常下雪，大风吹得呜呜响，我听那边的行商说过。”一个老汉声音很大的和众人说道，“人家那边可是穿皮袄的，可冷可冷了。” 许明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娘是从北边来的，结果却没跟我享上福。大家都知道咱们南水县之前因为战争不断，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根本没发展。承认吗？” “承认！”百姓喊道，不承认也不行啊，以前这县城东西一条街，南北一条路，站在路口能纵览整个县城。现在这个县城还是后来战争少些了，慢慢发展起来的。虽然说发展了，可是相对于别的县城来说，南水还是太太太落后了。 “所以啊！”许明生长叹一声，让大家止住了议论，“我娘一个老人家将自己的体己银子拿了出来给了我，办了这所学堂。” 众人一听，脸上有些讪讪，这原来是人家县令大人的私产啊！ “这不是我的私产！”许明生仿佛知道大家想什么，继续说道，“虽然是我娘掏的银子，可是将来咱们县里有银子了，我会还的！” “那个县令大人啊！”刚刚说话的老汉开口了，“虽然老太太是你亲娘，她的银子将来是你的。可是咱们做人得讲良心，你不能坑了老人家的棺材本啊！咱们县穷的全大泽都知道，你拿什么还？要不是这么穷，咱们早就自己供孩子读书了，哪里有胆子因为白上两天学，围了你这县衙？还不是想让孩子们多混两顿饱饭嘛。”完了，把实话秃噜出来了。 老汉想往别人后面钻，这场景逗笑了台阶上县衙府的人。 这时候，护卫从里面搬了一把椅子，郭老太太坐下了，和大家叙家常，“乡亲们，我们家在北边算是个小地主，也没见过啥世面。原来想着儿子在军中挣命，好容易抓住机会成为了县令大人，咱们也想过来开开眼，就全家过来了。眼也确实开了，你们这儿的树、花、小动物和咱们那边真一样。可是终归还有一样是大家相同的——那就是想过好日子的心！” 老百姓听到这里，立马响应，“对！老太太说的对！大家谁都想过好日子，也不想算计县衙这两顿饭，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会有办法的！”老太太斩钉截铁道，“刚刚我儿也说了，我们的确是千里迢迢来到的这里，这一路从北到南，走过了很多的地方，也算有了些见识。我想说，只要咱们想过好日子，踏实肯干就可以！乡亲们，现在南边军给咱们打出了几十年的安定，咱们不好好发展对不起这些戍边的将士啊！” “可是，我们干嘛？”老百姓疑惑了。 “种山药吧！”许明生发话了，“这是部落人找到的一种既可以当做主粮又能当菜的作物。” “山药！我知道！”家境生活还可以的人的确知道，有人便喊了出来，“可那东西不是野生的嘛？” “野生的也能种！”许明生笑了，“我这个小侄女从小认字，她从书上找到的种植方法。” 许明生一推二六五，直接一指林落。众人目光唰的集中到了那个奶娃娃身上。 林落能怎么办？只能故作微笑面对大家。偏偏背后还站着一个傻姐，一个傻妹，二人齐齐点头，“对，落儿/落儿姐姐会种！部落已经种了一大片，都出苗了！” 林落这下在众人眼中成了一个金娃娃，大家越看越喜欢。 许县令这下乘胜追击，“我知道众位不满县衙对部落的优待。虽然他们刚刚被收融进来，可以有优待，但是不能过分，是不是？” “对！”大家喊道，“大人英明，他们不会说官话，可以多上一个月就好了嘛，可是还能住宿，还管吃。我们不服！” 许明生让大家安静下来，“那如果部落给你们提供山药种子呢？” “真的吗？”人群中大多数是不相信的声音。 “真的。”许明生点头道，“本来县衙也要选一部分先种山药，已经将挖好了。后来等县学这件事情出来，我决定补偿咱们南水县家中进学堂的人家每家每户一些山药种子，如果没地，可以卖出去，但是价格得由县衙定。之后，轮到下一批读书的，也提供种子。就相当于用山药种子补偿部落孩子多读的那几个月。好不好？” “好！”别说百姓见识短，读书不比弄几根山药种子好嘛？实在是多吃碗饱饭才是大家的心愿。 “行！咱们也不用贴公告了，我就在这儿宣布一下，大家回去帮忙宣传一下，明天在县学门外，给各位发山药种子，讲解种植方法，大家今天就先散了吧。”许明生道。 “等一下！”郭老太太喊了一句，“众位留步，我这老婆子再啰嗦一句，家里的孩子读书虽然是为了那一顿饭去的，但是大家还是要嘱咐一句，得好好读书，至少将来看个告示啥的，不用找人念不是？现在不抓住这几个月的时间，以后县衙可没这么大方了。” “好！我们听老太太的，有这机会还不好好读书，我打断他们的腿！”大家乐呵呵说道，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县令大人，我们围堵县衙没别的意思。” “下次可不行了！”许明生的脸拉了下来，“围攻县衙，罪同谋反，就和外敌的罪名一样。今天不知者不怪，我就原谅你们了，不然你们连她都打不过！” 这次许明生指的是虎妞，小家伙很自得，“我刚刚在县衙后门踹倒了一棵树，你们可以去看看！欢迎大家来和我打架……呜呜！”嘴巴被郭南欢捂住了，这傻丫头，真来了高手吃亏咋办？ 众人一看，“飞虎神女来了！快跑啊！” 许明生看着刚刚拥堵的人群眨眼间就都跑光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郭老太太，“娘，下次我直接让虎妞亮亮功夫是不是就没这事了？” 郭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送他两个字：“出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发作 县衙前门没人了，后门涌进来一大帮人，看着横在路中间的树，一波人走了又来一波…… 老嬷嬷带着搬树的护卫等啊等，落小姐吩咐了，把树搬进来晒干当柴，可是这人怎么没完没了呢？ 不提老嬷嬷和护卫的烦恼，等大家晚上都回来之后，郭老太太将人都叫到了她的院子。正好，出去好久的吴夫子和春华、秋水也都回来了。 人太多，干脆也没进屋，众人找地方坐下，等老太太说话。 郭老太太先和吴夫子说了句，“打扰先生休息了！” 吴夫子摇手，“老太太别这么客气，我乃行武出身，一点儿都不累。我听说，今天虎妞几个从后门翻进来没见护卫？” 许明生讪笑，“这个是我没考虑到，家中就两名护卫了，娘都让给我了，当时跟我出去了，实在没想到后门有人能进来。” 吴夫子呵呵冷笑了两句没接茬。 郭老太太笑道，“先生不用生气，的确是我让他把人都带走的，后门的人一直围着不让家里人出去而已，就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没那个胆子和力气撞开县衙后门。不用担心。” 说着，她转向了许明生，“只是明生，这个官不能再这样当下去了，家中的护卫抽调成了衙役，孩子们的师父都成了别人的先生，甚至你夫人、弟妹都去帮你干活了，你弟弟李风跑来跑去，却成了县衙的钱袋子。这不合规，你也甭惭愧的表情。之前，我们包容你是因为你有一颗爱民的心，没通过科举的历练。 而今，基础打好，剩下的你自己来吧！再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居然将落儿和虎妞推了出去。实话告诉你，我生气了。所以，我决定除了护卫和先生，剩下的人我都收回来了，反正该教的也差不多了。好了，你们下去吧。” 许明生蔫头耷脑的走了，众人也满心疲惫的散了。只有林落和郭南欢一左一右陪着郭老太太坐着。 “外祖母，你放心，秋水我一直带着，另外我也给肖将军去信了，再要一名女护卫给表姐。”林落劝解道。 “我不要！我没事儿！”郭南欢摆手，“我以后除了上学就陪着祖母在家就好了。” “不，你需要！”林落肯定道，“你忘了，我们还要夺回小姨的家产。至于表姐担心的肖将军那边人情，我还把山药种子和种植方法一起送过去了，换一个护卫。” 郭老太太拍着南欢的手，“你妹妹给你的就收着，以后你们姐妹二人要齐心齐力。” “是。”二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见外祖母心情好了，林落才问道，“外祖母，平常你挺支持许叔的，今天怎么发作了？这不像您一贯支持孩子的风格啊！” 郭老太太哀叹一声，“这不我怕他因为你们在，有了底气，摊子铺的太大，将来无法收拾嘛。趁着现在刚刚起步，给他醒醒神。大泽分为上、中、下县，根据人口、地域规模制定的，税也不同。咱们南水县算是下下县了，他得适应这个环境。” 林落明白了，外祖母就担心许叔步子迈得太大，扯到那啥。 既然是好心，那必须让别人知道。陪外祖母吃完饭后，林落借口去休息拉着郭南欢就去了许明生的院中。没想到的是，除了几个孩子，大家都在这儿。 林落笑嘻嘻上前，“这是吃完饭都散步到主院来了？” 许明生还是蔫头耷脑，见到林落瞬间眼睛亮了，“那个，我娘，你外祖母如何了？” “已经吃完饭休息了，许叔放心！”林落笑答。 “我放啥心啊？”许明生皱着眉，抹了一把自己的苦瓜脸，“我和你们说实话吧，以前我是把老太太看成丈母娘的，毕竟没和老人家相处过。这次，娘肯千里迢迢到南水县，你们不知道我那种心情——这就是我亲娘！ 那天，顾先生念了一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我觉得特别适合自己，一封家书都弥足珍贵，更甭说一大家子亲人都过来了。从那之后，我在心中发誓，老太太就是我的亲娘。可是，亲娘我都没护好，居然让人溜了进来。幸好是自家三个小姑娘，这要是三个大汉，我得追悔莫及。” 许明生只顾伤心了，没想过他家这三个小姑娘胜过县中多一半的大汉。 三个小姑娘彼此望了望，虎妞问，“干爹咋要哭了？因为我踹倒后门那棵树了吗？” “对！这个县令可穷可穷了，连祖母给咱们买糖的铜钱都给了他了。你踹倒他一棵树，他心疼坏了。”林落在一旁起哄道。 南欢也算看明白了，落儿这分明是给祖母出气来了，估计气出的差不多才告诉许叔事实，要不，自己也添一把火？ “妞妞，你不知道，许叔是县令，管着好多人，要以身作则，弄坏了县衙的东西要赔钱。县衙后面的树那么显眼，人家一看树没了，一问县令侄女踹倒的，没赔钱，他是不是没面子？所以，，伤心的哭了。”郭南欢坏笑道。 “干爹不用哭，我回去拿钱！”虎妞一溜烟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许叔别郁闷了，我刚刚问外祖母了，她今天之所以当场发作主要是怕你摊子铺的太大，将来收拾不过来。”林落说了实话，“外祖母说南水县基本算是下下县了，你就是全家人都跟着你玩命干，也需要长久的时间来发展，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她怕你过于急躁，将整个家都折里面。” 说到这里，林落收了笑脸，真诚说道，“许叔，我知道外祖母的想法有些保守，但是她想让你稳扎稳打的来，这个观念没错，所以，也请你体谅老人家的一片心。” 许明生哭了，眼泪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这就是有娘关爱的滋味吗？”县令大人喃喃道，“我想让娘管我三十年！” “那你可得保护好了！亏你还百夫长、千夫长出身呢，就这布防水平？”吴夫子忍了一天的气终于还是爆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学 吴夫子发火的时候，虎妞正好抱着自己的钱匣子过来，看见许明生面红耳赤的，急忙上前，将钱匣子塞到他手里，“干爹，都给你，别着急了，看不光哭了，还满头汗。” 许明生抱着钱匣子彻底卡壳了，他刚刚悲伤啥来着？为什么孩子要给自己钱？ 林落见状摇摇头对旁边的顾先生说道，“师父，许叔真的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去学堂进修一下吗？你看现在他都晕了，已经不知道该干嘛了。” 顾先生在一边笑道，“我看行，反正县令大人现在这么重视县学，没事儿可以常去常听，老夫很是欢迎。” 许明生抱着钱匣子回神了，“好了，说事儿，以后家中的护卫重新安排，每天不管什么事情家中都要留足人手。另外，买点人手自己培养吧，培养一部分自己的女护卫。 还有，风弟踏踏实实做生意去吧，以后家中银钱除了危难时刻再也不会拿出来了。所以，在外面也不用担心家用银子还够不够了。娘子和阿李也在家休息吧，日后可以随你们心愿是否出来做事儿。” “我是要出去的，不去不行，许云雷这个坏小子不出门就一个劲儿折腾。愁死我了，以前他哥云瑞是不爱出门，现在弟弟是不爱在家。”方娘子和李娘子叹息道，“怎么就生不出一个适度的孩子来呢。” 李娘子鼓励自己的方姐姐，“下次就好了，再生一个就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了。” 方娘子斜睨她，“这话你信？” “不信！”李娘子摇头，“我也得出去做事儿，和人家约好了。姐姐，咱俩轮流去，留一个在家陪娘。另一个去的时候一定带好云雷。” 方娘子很是同意，点头道，“行，分工明确，这样也能节省下护卫。” 李娘子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其实她们两人才是对郭老太太白天的遭遇有着浓烈的愧疚之感。但是，老太太发作的时候没提她们姐妹，只是出手制止了整件事情的畸形发展。 二人事后反思自己，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忽视了娘。二人决定立即就改，也不用表达决心，自家母女，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就好。这不已经定好每天留家一个人陪着娘亲嘛。 当然，坚持了两天就被老太太轰走了，打扰她老人家种菜不是？只是后话了。 等叔叔姨姨说完，林落拍了定板，“明天发山药种子，后天开学！完美！”众人一想，对啊！明天还得忙呢，赶紧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县学门口就挤满了人，大家都拿着户籍，领了山药种，有衙役在名单上一个一个核对，无误之后就按手印。林落带着虎妞在给大家讲解种子种植的注意事项。 等好容易发完山药种，又开始给大家办理入学事宜。一人一根笔，两人一个贝壳，里面装水，就在课桌上用水练字。 至于书？一天八句，先用笔蘸水练好，五天后再统一写到纸上，自己写的自己看。嗯，至于纸张和墨，五天后才发呢，定量的。写错了、写大了，自己负责，再换就自己花钱了。 学生们在校园，卫生自己负责，这方面直接让嬷嬷给他们简单“培训”了一下。后来，林落想到了现代学校的“军训”方式，干脆将其引进县学。 于是，护卫们又多了一项工作——“军训”孩子们一旬。也因此，女孩子们多了十天假，军训没带女孩子，毕竟这个朝代的束缚还是存在的。 这天，领了“监视任务”的护卫匆匆回来了，“落小姐，部落中的孩子已经约好南水县孩子们打架了。” “为啥？”虎妞问道，“不都说是同窗吗？师父允许吗？” “肯定是彼此看不上眼，随便找了个由头。”林落解释道，“咱师父肯定不同意，但是如果一直压制，也解决不了还不如让他们公开比一下呢。” 林落吩咐道，“和同窗们说，打架可以。只是需要公开打，或者说公开大比，但是时间要往后挪，要等真正开学的时候。 开学第一堂课嘛，让他们当女孩子的面直接大比。只是有两个要求。第一，不得使用器械，只能使用身体自身力量，毕竟不是仇人；第二，在女孩子面前打架不能过于血腥，所以点到为止就好，不得危害人身安全。 同时要讲明，最重要的一点是，此次，打完架之后，以后任何人也不准私自发生斗争，否则一律开除。” 护卫领命下去了。 郭南欢问林落，“落儿，这个法子可行吗？你要不要问问两位师父？” 林落点头，“虽然是先斩后奏，但是我总觉得与其私下勾心斗角，还不如明枪明棒来得痛快。我觉得师父应该不会管这事儿。” 果不其然，林落等晚上回来去找了文武师傅。他们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但是也明确和县令大人提了一个额外的条件：要求充足的衙役护卫到场，万一情况不对，及时把他们分开，避免人员伤亡。 “军训”结束之后，南水县学出现了奇葩的一景：部落孩子和县城孩子，两帮人各自选出五个代表，开打！ 别的县学开学第一天要么敬夫子，要么拜先生。只有南水县开局第一课就是活动筋骨——打架！ 当然，最后的结果在或多或少人为干预下，双方各赢两局，最后一局是平局。 大家各自握手言和之后，吴夫子上了台，“你们现在还没敬夫子、拜先生，所以还算不上县学的学子。既然刚刚经过一旬的军训，那么你们暂时算新兵。架打了，处罚也要做，来吧，围着县城跑三圈，给你们长长教训，毛都没长齐呢，先学会和自家人动手了！争论什么部落、县里？你们同为大泽人，学的同一种文字，不知道吗？” 于是，南水县百姓有幸见到了一群少年齐刷刷围着县城跑步，前面是护卫骑马开道。后来，县学学子表示，对学堂第一课印象过于深刻，终身难忘。 第一百二十章 谋生 等大家跑步归来，顾先生已经站在了学堂大门口。 台阶下面，十几名女孩子在等着他们。这群女孩子除了县令家三个，剩下的都是部落中的女孩子，南水县没有一个女孩子进学堂。 倒不是这边的人思想过于保守，实在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懂事多了，已经能帮家里不少忙了，直接将家中淘气又能吃的男孩送过来，家里人能吃的更饱一些。 男孩子们热气腾腾的来了，浑身汗水，看见女孩子们干干净净等在那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顾先生一步向前，指着门里挂着的孔夫子像，让大家参拜。之后才继续讲话，“从此刻起，你们就是同窗了，要遵守仁、义、礼等规则，这些规范会润泽我们的生命，让每个人离君子近一点，再近一点。” 讲完了话，之后就是分班了，反正都是“融合班”，部落孩子和县城孩子都有，男孩子五个班，女孩子单 独一个班，一共六个班。 除了顾先生，许明生还请了一名老秀才，一名老账房，一名绣女，一名嬷嬷分别教男女班，偶尔还要请老农、牲畜好手过来客串。当然，他自己偶尔也过来客串给大家讲一些要务。 不同地域的人在一起相处难免有矛盾，有了两次小摩擦，被虎妞教训一顿，再被林落一顿洗脑基本就平息了。倒不是说林落本事太大，主要是被虎妞打了太丢人，都是小少年了，正要面子呢。 孩子们在上学，许明生在搞税收。养孩子不需要银子啊？何况全县的孩子。赶紧都忙起来，以前那种“饿了就上树下河”的生活方式彻底改掉！打猎的，多打点，不换银子么？真不准备下山？你不下山，儿孙辈也得出山林吧？ 反正你干得多，挣得多，税也就能多一些嘛。所以，许明生鼓励各行各业的人才。当然，这些都是小钱儿，可是只有大家都忙起来，整个南水县才能“活”起来，有了人气儿，那么做买卖的还会远吗？ 事实上，这仅仅是许明生恢复民生的第一步。之后，他让李风再行商的时候，多收集全大泽各种农作物，适不适合的种种再说，反正成了，百姓受益，不成，也没啥损失。 对了，他拿出很多实在的政策奖励开荒！对了，吃饱了，就开荒去，最好南水县都成为地主，这样才更有成就感。 许明生在处处为南水县谋“生路”。到了春天耕种季节，县令大人彻底没影了。一问，下乡催种去了。 一个多月后回来了，人变的奇黑无比，晒得。身材似乎缩水了好多，不光是从壮汉到了干巴瘦的程度，好像个子也矮了很多。 郭老太太心疼的问道，“咱当个县令还得玩命啊？你可知道你身后还有三口人呢，你要是倒下了，他们娘仨怎么办？” “这不是有娘您也呢嘛。”许明生一笑，大白牙晃得的老太太眼晕。 “呸！我是你娘，指望你养老呢，你倒好，还让你管你娘子和儿子，还要脸不？”郭老太太简直服了，这个儿子自从上次说完他，好像就羞愧了一天，然后就越来越脸皮厚了。 许明生委屈的指着自己的黑脸，“这么黑，不要了吧？” “知道黑，你倒是躲着点太阳，或者打把伞。”郭老太太没好气道。 许明生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男子汉大丈夫打伞成什么样子，我不干，那是小白脸才干的事情！” “嗯，看你这张脸，这辈子是没希望做小白脸了。”郭老太太郁闷道。 这时候，嬷嬷端着一大碗肉酱面进来了，老太太嘴上说着“赶紧吃，吃完回自己的院子去洗漱，真是不嫌磕碜，看看一会儿媳妇儿孩子来了笑不笑话你”，一边早就将筷子递上了。 许明生也不贫嘴了，一大碗面下肚，长舒一口气，“娘，这碗面真是救了命啊！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该！让你不知道心疼自己！回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阿方被云雷带着去寺庙了，得傍晚才能到家，彻底缓过来了再过来。”郭老太太嘱咐道。 “哎！我听娘的。”许明生先下去休息了。 等下午大家都回来了，许明生也起来了。 林落惊叹，“我的黑叔！” 虎妞跟上，“我的黑干爹！” 方云瑞喃喃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分到一个好地方。我爹多强壮的人晒成这样了！” 许云雷大哭，“哇！哇！哇！” 许明生见状，急忙上前，问道，“这孩子怎么了？”结果，小家伙哭的更凶了。 方娘子推开他，“还能怎么了？你吓得！” 许明生怎么可能相信，“胡说！我才出去一个月，他怎么能不认识自己的爹呢？” 方娘子手忙脚乱哄儿子，没好气道，“他认爹，但是不认黑猴子！” “噗嗤~”众人实在忍不住了。 许明生异常尴尬，嘴里一个劲儿嘟囔，“臭小子，等大了再这样看我打不打你屁股，真是的，自己的爹都认不出来。” 林落问道，“许叔真是辛苦，肉眼可见的，大家都种完地啦？” 许明生坐下，自得道，“都种完了，反正能种的，不能种的，都种下去了。回头夏秋我再去看看收获如何。你们说我被晒的没人样了，那些人种地用锄头翻地才辛苦呢，我这个就是走得多。” 林落听到锄头翻地，总感觉哪里不对。以前在部落种山药就用的锄头，可是部落那个地方，能有把锄头就非常不容易了。 可是许叔为啥说现在外面的人为啥播种和开荒都用锄头，那效率太低了吧？没有犁吗？不可能吧。 林落已经听不到大家在说什么了，只是托着腮帮子回想洪安庄的农具都有哪些。只是想了半天，发现没啥记忆，嗯，可以说真没接触过。一天到晚不是学习就是玩儿，剩下点时间全用来做生意了。 来来回回的路上好像没咋看见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改犁 犁地的工具还是有的，林落看着护卫专门扛过来的工具沉默了，这还是直辕犁呢。怪不得部落人没用过过呢，一则道路不通，工具太少；二则克服千难万险上去了，也用不了，这玩意儿适合中原用的。 大家散去各自休息后，林落开始研究自己听说的曲辕犁。后来，又在此基础上改成双面犁、三面犁……根据现代记忆改呗，林落就沉浸在一张一张的图纸中。 她沉浸其中的时候，秋水也不敢打扰她，不仅是她，全家上下都知道这个默契的约定。 等林落感觉到累伸懒腰的时候，秋水才端着水上前，“我的小姐，你现在就是一只小花猫知不知道？” “猫？”林落挠头，“什么意思？” 秋水将盆放好，将人领了过来，一指盆中，“自己看！” “呀！这这因为现在半夜了！天太黑！”林落看着水盆中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炭黑狡辩道。 “行，您爱咋说就咋说，下次不用炭笔不行吗？”秋水纳闷道。 林落摇头，“不行，我不会用毛笔作画，只能将纸晕染成黑色，你要看吗？” 这下轮到秋水摇头了，“算了吧，赶紧睡觉吧。明天请假？” 林落点点头，“嗯，先来三天吧，最近我鼓捣个东西，先不去学堂了。” 先来三天，不知道的以为你买东西呢。秋水嘴角抽抽的帮小家伙洗漱好，塞进被窝中，“那小姐早点休息，明早我就不喊你起床了。” “好！秋水晚安！”林落说完就闭上眼睛，秒睡！秋水摇摇头，轻手轻脚端着盆出去了。 等林落醒来，已经天光大亮，边吃早饭边对秋水说道，“给我找个木匠和铁匠，一起忙活点活儿。” 秋水笑了，“不用外面找了，胡队长带的人有人专门去学了好久了，就等你发话呢。” “啊？啊！”林落咽下嘴里的包子，“什么时候去的？我咋不知道？” “早就有人去了，并且不止一两个，很多轮流学的。”秋水笑道，“自从你鼓捣出袖箭，大家猜测以后这种事情少不了，就都去学了。要不是之前两年，你总钻厨房，鼓捣伙食了，大家估计早就去学了。这都是让你逼得啊！顺便混门手艺，多好！” 行吧，自己人更方便，以后想做个啥自己在家偷偷做了就好。 于是，秋水只是去前院让胡队长调了两个手艺不错的护卫来，所有轮休的或者未上值的护卫都来了。 大家围着林落拿出来的一张图纸看啊看，想一睹为快是啥兵器。结果，居然是一把犁！护卫该说不说的有点失望，小姐啊！你最近都不咋钻厨房了，不是应该提升一下刀匠棍棒嘛，怎么又钻研犁了？ 林落看着好笑，“有些失望？各位叔叔以为我要改进啥？” 秋水在一旁好笑道，“他们以为你改进了新式武器呢，这才眼巴巴跑来。” 林落故作吃惊，“众位叔叔，武器不能私动，即使改进了，也归为兵部和朝廷。你们想啥呢？” 胡队长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他们想即使兵器是朝廷的，自己也能开开眼不是？” “胡叔，你们不是从兵营中出来，也不想回去嘛，咋还对兵器情有独钟呢？”林落问道。 胡队长笑道，“男人对兵器可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啊！再说即使不入兵营，咱们做护卫和衙役哪个用不到，连环弩就算了，那东西私人不让弄，袖箭可是人手一套。” 林落哭笑不得，“那也得机缘巧合之下吧，我现在忙着种地呢，只能先鼓捣些农具。赶紧忙起来吧，这玩意儿对战场没用，但是对百姓却有大作用。” 一时间，木屑翻飞，打铁的去了前面，琢磨那些零部件了。当然，打铁也在偏院，不然火星遇到木屑，啧啧，那可真是干柴烈火了。 这一忙碌就是三天，县衙后院的人这三天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经麻木了。 此刻，林落也在苦恼，别的都做好了，可是犁铲还是有些不尽人意。自己实在琢磨不出来了，大家商讨也没效果。一咬牙，一跺脚，林落让人将即将完成的犁装上了牛车，直奔南边军驻扎地而去。 “邱师傅，救命啊！”林落的声音出现在器械营外。 “落儿？”邱师傅依旧是不修边幅的样子，疑惑的出来了，“你咋又来了？又有好点子了吗？” “打住！这玩意儿和兵器没关系！”林落怕再看到一个失落的人，自己先出面说明了，“这是种地开荒的，和战场无关！” “只要有用，就是好点子！”邱师傅想的很开，“谁说只能发明兵器，打打杀杀的不好，不好。还是太太平平过日子的好。” 大家将东西卸了下来，林落掏出图纸，“邱师傅给把把关，这个犁铲咋改进？” 邱师傅仔细看着图纸，问了问林落想要的效果。然后，大手一挥，东西留下了，人都赶跑了。 林落在回去的路上嘟囔道，“真是的，咋还给我赶出来了？以前做兵器的时候，不是留我住了好几天呢嘛。嘴上说一切新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但一见是农具，还不是直接赶我出门了。” 秋水笑了，低低说道，“小姐快走吧，能让你进来就不错了。你没发现现在的兵营和以前不同吗？” “啊？没有吧，这不一通报，也让我直接进去找人了嘛。”林落回神想了想，真没发现啥不一样啊？ 秋水悄悄说道，“小姐，如果是以前，你有个新点子，按理来说南边军是不是跟咱家护卫一样得很惊喜，以为又有啥新兵器了，直接跑过来围观？即使兵丁不知道，但是小头目也得很热情。可是今天，就让人通报了一下，然后直接放任咱们自己进去，而且营帐中似乎没啥人……” 她这么一说，林落也发现不对了，南边军出啥事儿了吗？千万别又要打仗，不然许叔那一身黑就白晒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推广 南边军将领黎将军带着大军在布防。 之前说是已经把主力消除了，外敌几十年之内都难以聚集大规模军队来侵犯大泽了。可是从前两天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外部远处就烟雾腾腾的，时常还晃动两下。 黎将军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为了自家安全，直接将大军布防到了边疆，防止意外。同时，还派出了很多探子，去外面查看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派过去的人一直没把消息传过来。 林落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才收到邱师傅传来的信息，做好了！她马不停蹄赶紧带人过去了。 “喏，改好了，看看还行不？”邱师傅正让人赶着马拉着犁，耕地呢。 “堂堂战马，你居然用来拉犁？”林落捂着小胸脯，跺脚喊道，“暴殄天物啊！” 邱师傅都被小丫头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整得不好意思了，“这不身边没牛啥的嘛，用用咋了，我看马挺高兴的！” 林落没搭理他，只是下地看耕出来的地深度、速度等，回头问护卫，“这比家中的犁好用嘛？我说的洪安庄的那个家。” 护卫亲自下田试了试，或牲畜拉，或人工拉，都很好用。痛快点头道，“好用多了，这个犁拉的省力，推的省劲儿，而且犁地也深。小姐，和邱师傅套套关系，多来两套。”说到后面就话，声音小了很多。 这时候，二人中间插进颗脑袋来，“不用套关系，我给你们做。” “哎呀！”护卫吓了一大跳，“您什么时候过来的？”邱师傅还是高手，咋走路没声？ “小伙子，我一直在这儿，你眼里只有犁和你们小姐，哪有我这糟老头呦！”邱师傅叹息道，“现在年轻人都是这么冤枉老人家的？” “您哪里老了？正当年呢，别欺负我家老实孩子。”林落终于无奈开口了，“您给我们做的条件。” 啧啧叹息了两声，邱师傅也不吐槽一个娃娃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是老实孩子了，笑眯眯道，“给你们做，也给军队做，你这张图纸就当贡献给南边军了，成不？” “这附近还种地啊？”林落吃惊道。 “不种地，吃啥？”邱师傅更吃惊，“这边有专门的军户种地，我给他们做。” “好嘞。完善后的图纸给我一份呗，邱师傅也知道，我就是县令家的小姐，怎么也得给我叔业绩上添点彩不是？”林落搓着手讪笑道。 “早就准备好了，给你！”邱师傅递给她一张纸，“南边军记你一份功劳。” 林落摆手，“攒着吧，指不定回头我能想起来做点啥呢，等有了大功劳，让黎将军给我一个大的奖赏。” “会的。”邱师傅很是相信这个小娃娃。 “得嘞，那就借您吉言了！”林落很是爽快道，“您做着，我这边也研究做一下，如果能成功，我这边就不用您操心了。” 一行人赶着牛车欢快的回了县城。 “落儿！犁成功了？！”许明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郭老太太扶额，问方娘子，“你看咱家嬷嬷能教教县令大人基本礼仪吗？这声音前可以传到衙门口，后可以吓倒后门的树。” 李娘子笑道，“娘，你忘了，那树被虎妞踹倒烧火了。” 郭老太太恍然大悟道，“我说最近出门总感觉后门少点什么呢。” 众人说笑的时候，许明生已经跑到了后院，一看满院子人，“大家都在？” 方娘子吐槽道，“不在也得被你吓出来！你好歹是个县令，哪怕是个里正是不是得注意点礼仪，你这一嗓子能喝退外敌。” “那感情好。”许明生厚着脸皮道，“娘？吓到您了？我这不激动嘛，落儿此举倘若成功，百姓就有福了。” “别贫了，你自己下地试试吧。”郭老太太指着自己的小菜园，“随便你们嚯嚯吧，反正我的菜肯定是吃不上了。” 看着被翻出来的菜苗，许明生很是感兴趣，亲自丈量了一下耕出来的深度。然后，直接拉起绳子亲自试验，忙得够呛。 “真是个好县令！”郭老太太摆手，“算了，他又不是礼部官员，礼仪就这样吧。只是还是免了大喊这一项吧，家里有点啥秘密都得抖落出去。别人当官，恨不得造密室藏秘密，他当县令只需要管住嘴，这个要求不难吧？” 老太太的调侃都笑了此刻扶犁的许明生，他连连点头，“不难！绝对不难！但是娘我有点小小的建议，该喊的时候就喊，譬如现在，你们五号耳朵！” “张县丞！有好事儿！让众位里正来衙门！” 一席话喊完，方娘子扶着郭老太太早就躲第二层院去了，倒不是不能见外男，主要是这货越说越上扬，丢不起这人！ 张县丞正在衙门靠后的档案屋忙活，一听县令这大嗓门就一笑，估计又逗老太太呢。不过话说回来，县令大人自从上次巡视完部落后，嗓门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在山林中喊人练的。 等县丞和其他人赶到后院看了新犁的效果，急忙下令衙役去通知各个里正和部落长者，好东西一定要大力推广。 护卫里那些会技术的这下子忙起来了，开始集体打造犁。要求每个里正和部落长者先提走一架样本犁，等秋收让大家用粮食换，现在先欠着。之后，等大家感觉到好处了，再自行打造。 大泽的新犁就是从南水县这个小城开始推广的。 林落准备去学堂了，她这一段时间都没去。结果头一天晚上，顾先生和吴夫子将她叫了过去。 “二位师父，怎么了？”林落问道，肯定有事儿，不然明天大家在学堂就见面了啊！ “你这次去南边军营，人还那么少？”顾先生率先问道。不是他们窥探军机，实在是如果边境不安定，很多事情要早做准备，筹粮备战这是最基本的。 林落回忆了一下，“哎，您这么一问，好像人多了不少，但是没达到以前的水平。” 吴夫子问道，“邱师傅没和你们说啥？你好好回忆。” “踏踏实实种地，算不算？”林落说道，“这是我出门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嘱咐了我一句。” “那就是边境无事。”顾先生和吴夫子长吐一口气，放心了，挥手让林落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蛮横 林落在路上问秋水，“打仗还能遇上乌龙事件啊！黎将军明显是被人坑了，或者被某种现象吓到了。” 秋水肯定道，“那是肯定的，战场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学会甄别才是将领的第一要务。不过，黎将军肯定有了确切的消息，或者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现象，才能调动大军。如果邱师傅说我们能踏踏实实种地，那就是没恩替，即使有问题，南边军也能解决。所以，不用过于担心。” 林落点点头，“问题是担心也帮不了啥，咱们还是做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好。” “落落！你再不来学堂，我都要回部落了！”阿美几个部落中的孩子围了上来。 “哪有那么夸张？”林落哭笑不得，“再说你们只是一个月放三天假，不是害得回来嘛。怎么受欺负了？虎妞不是一直在嘛。” “没有受欺负，虎妞一直在偷偷教我们一些实用的功夫，比夫子教的基础实用多了。”阿美偷偷吐槽道，“男孩子欺负不了我们。” “那你们也得坚持基础，等男孩子长大，力气可比咱们大，不好对付啊！”林落鼓励道，“真是拉开距离的，还就是基础。” “好了，小小的人，比夫子还啰嗦。”阿美直接上手抱起了林落，快步朝课堂走去。嗯，整个县学都知道，县令家两个还需要被人抱着的娃娃来读书，一个嘴皮子很厉害，一个功夫很厉害，都是惹不起的主儿。 “站住！”一个身材很壮、态度很狂的部落男孩挡住了大家的路。 “鲁山！你要干嘛？”阿美眼神不善的看向对方，这是要打架，自己这边就三个小姑娘，拼尽全力，应该有一战之力。 “我不找你！我找她！”鲁山态度蛮横的指着林落，“就是你叔叔是县令大人？那你今天回去和他说，让他把给我们部落的东西再多三倍，包括新犁！” “为什么呀？”林落故意用小孩子的声调奶唧唧问道。 “看到老子的力气了嘛？”鲁山弓起粗壮的胳膊，并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部落中都是我这样的人，凭实力说话，我们力气大！” 林落依旧笑眯眯的，“鲁山同窗真是厉害！你们部落也很厉害！现在你们有多少人？是不是谁都可以打得过？”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鲁山根本没想到林落话中有套，他得意洋洋道，“有三百多人呢！当然是谁都能打得过！你们是不是听说部落在面对外敌的时候，没一个地方能抵抗得住？” 林落下面的话会有大秘密，连连点头道，“他们说外敌太可怕了！长着三颗头，四条胳膊，没有人打得过他们！” 听着林落这种童言童语，鲁山轻蔑的笑了，“屁话！他们就是普通的人，那帮无能的人才夸大了事实！一群窝窝囊囊的东西！” 阿美和莫西生气了，鲁山口中的“窝囊废”就是她们的部落，但是自己部落中大多数都是女性，大家倒是不畏生死，问题是外敌不是人，经常凌辱女性，在打不过的情况下，自己跑就成了无能？ 林落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伙伴，让她们不要冲动，而是甜甜笑道，“那你们部落应该很厉害很厉害！是不是也很富有？” 鲁山自得回答道，“当然，周边的部落知道我们厉害，都要给我们上供的，如果不给，我们就直接将他们的位置告诉外敌！” “你！”阿美和莫西简直气炸了，“你们无耻！大家都住在山林中，你们就是叛徒！你们可以在外敌来的时候不管他们，但是怎么能给他们指路？” “谁让他们不识好歹！”鲁山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要的东西只是比大泽赋税多了一点点，这都凑不齐，真是白活，还不如让外敌虐杀呢！” 林落此刻的眼神都变了，“所以，如果我叔叔这次不给你们合适的良种和新犁，你们也会召唤外敌吗？哇哇哇哇，我不要！我害怕！” “对啊！”鲁山恶狠狠道，“我说的真的！”说着，贴到林落耳边道，“小东西，别以为我说笑呢，我可是有一次在沟里睡着了，醒了偷听到部落头领的话，他们真知道外敌的聚集地，只不过我们一句话的事情。别的不说，就县衙那三两只护卫可啥事儿都管不了啊！” “我知道了！”林落眼神一暗，唯唯诺诺道，“我这就回家找叔叔，给你们发东西。你们部落有人在县城吗？” “不用！”鲁山一挥手，蛮横道，“再过五天就休沐了，你现在赶紧回去让县令大人准备好该给我们的东西，到时候我直接带回去！” “好嘞！阿美，帮我和先生说一声，我要回家办点事儿。”林落声音低低的说道。 “赶紧的！中途不得替我！否则我揍你们！”鲁山扬起大拳头示威道。 林落也在一旁连连点头，“你就说我要找县令商量事情，先生一定不会说什么的。放心，先生不敢批评我。” 阿美和莫西后来也看明白了，这鬼精灵的丫头纯属涮鲁山玩儿呢，不知道想什么主意呢。二人点头答应快步离去。 林落也乖乖巧巧道，“那鲁山哥哥，我先去县令那里要东西啦！”说完，朝大门口走去。 鲁山满意的去了课堂。 林落出门就被人发现了。 秋水赶了过来，“小姐是忘带东西了吗？” 林落吃惊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秋水憨笑道，“我和春华一般会留下一个人等你们开始上课再走，不然怕中途有啥事情。” “啊？一直这么做的？你们早说啊！以后别这么干了，多辛苦！”林落心疼道。 “不辛苦，就是多等一会儿罢了，你看今天不就有事儿了吗？” “还是算了，这都马上一个月了，我才出来一回。”林落不赞同道。 “小姐要去哪儿？不是回县衙？”秋水根本不接林落的话茬。 “不回。”林落轻快道，“去南边军驻地找黎将军去。你要是不在，我得回县衙找护卫，秋水在就免了！” “行！”秋水从学堂护卫手中借了一匹马，二人直奔兵营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敌灭 营门口，小兵看到林落，笑道，“又来找邱师傅的？老规矩，我先通传一下，落小姐稍等。” “哎！兵丁大哥！”林落拦住人，“我找黎将军，不找邱师傅。将军回来了嘛？我这儿有个小情报。” “还真凑巧，将军刚回来没多久，稍等。”兵丁进去通传。 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落小姐，将军请你进去，就在那处中间大帐。” “好嘞，谢谢兵丁大哥！”林落甜甜道谢，带着秋水就进去了。 “黎将军这是去哪儿巡视了？怎么造的和我许叔差不多了？”林落吃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原来的黎将军就是一名儒将，不看眼睛的话，你无法感受到其人的深邃和收敛的气势，站在那里，就是一名温文尔雅的美大叔。 现在，呵呵，美大叔没了，成了朴实的大爷。干巴瘦黑，但是一看眼睛，依旧精明如故，沉稳如昔。 “奥？”黎将军眼中染上了笑意，“许县令怎么了？” “没啥，就是用脚丫子丈量了一下南水有人的地方，巡视春种去来着。”林落一挥手，“就是一个好好的强壮汉子，回来差点变成黑猩猩，吓哭了小儿子，吓坏了老娘。现在我能不看他就不看，太伤眼！” 黎将军被逗得捧腹大笑，“哈哈，有意思的小丫头，你这么吐槽县令大人，回头小心治你个大不敬！” “哎，说实话都不行了！”林落摇着头，“将军，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将鲁山所说的话和黎将军说了一遍。黎将军眼睛越听越亮，“哈哈，小丫头，本将要出去两天，如果是真的，回来给你记功！对了，这事儿和许县令说一声，只是不用他插手了。最好还是让他查查那些部落还有没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 林落就这样被懵懵的送出了军营，看着已经动起来的兵丁，林落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县衙，看看是不是许叔也是听我得啦一顿，就赶我走。” 秋水忍住笑，将林落放在马前面，她随即骑在后面，二人快马加鞭到了县衙。 许明生看着从前面进来的林落，揉了揉眼睛，开玩笑道，“学堂出事儿了？这是多大的案子，先生都解决不了，还需要我这个县令审案子？” “拜托！不要用大家凑在一起抢糖块的眼神看向我！”林落真是服了许明生了，自己是那种因为幼稚的游戏逃课的人？ “哎呀，开个玩笑，我生怕你来了再给我加活儿！”许明生郁闷道，“再这么忙下去，我这肤色和身材就恢复不了吧？” “那很不幸，接下来对县令大人来说，可能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接着，将鲁山、黎将军的话都告诉了许明生。 “我就知道！”许明生出离愤怒了，“肯定有叛徒！不然那么大的山林，怎么每次外敌都能准确摸到部落的位置！居然还敢威胁本县？好啊！真是好啊！我这就带着衙役去将他们逮回来！” “叔，不用你！”林落幸灾乐祸道，“黎将军应该是率军去了，另外，人家部落说你的衙役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看着许明生气鼓鼓的表情，林落领着秋水就跑了。 到了学堂，嘱咐秋水立马回家后，林落进了学堂。 “落落！鲁山被一群兵丁拎走了！”阿美兴奋的说道，“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林落坏笑道，“他让我去找县令大人要东西，我年纪小，走错路了，去了南边军营。听说他们能联系到外敌，兵丁估计找他带个路，和我没关系。” 莫西、阿美、铃铛哑口无言，三人决定以后万万不可招惹这个带刺的小丫头。 十天后，黎将军派人来接林落。 “丫头！这次你可立了大功！”黎将军笑眯眯道，“想要什么奖励？” “我什么功劳？能麻烦将军解惑嘛，总不能因为改进了一下犁，您给我奖励吧？那个应该归工部吧？”林落疑惑了。 黎将军哈哈大笑，“对，那是工部的事情，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前段时间，边境不稳，异象频出，我实在过于担心，就将大军陈列到了边境之上。” 林落点头，前段时间大军的确不在军营之中。 “哎！可到最后没想到不是人祸，而是天灾！”黎将军语出惊人。 “天灾？！”林落惊讶。 是的，那段时间，南水县在外面，不属于大泽的地方，突发地动，进而引发山上雪崩、山体滑坡等叠加的自然灾害。灾害埋了很多的人，断了很多的路，这也是黎将军迟迟得不到信息的原因。 本来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危险警报。同时，前去探路的兵丁说那边发生了地动，路都断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管，黎将军干脆就撤回了大部分军队。 等林落将鲁山的部落供出来之后，这一段时间感觉很是憋屈的黎将军干脆亲自带人去了他们的部落。一个照面，兵丁上前，直接将鲁山嘴中那些牛气冲天的男子就逮住了。一审问，发现他们的第二种身份——外敌逃兵落地部落。 许明生之前的那些部下也是落地部落，这本无可厚非。可是外敌那些落地部落的家伙，也就是鲁山的父辈们，他们到了部落自诩为首领。将不服从的人全部杀了，之后就开始了为所欲为的生活。仗着人多势众，动不动就给外敌通信，从而谋取私利。他们在这里横行霸道惯了。 只不过后来大家都投靠了大泽，他们干脆就随了大流了，大不了生活不好，就再通敌呗，又不是没干过，多大事儿。他们这帮人的恶行还真没透露出去过，这次只不过是鲁山这个没脑子的自己往外说，被林落警觉套出来的。 黎将军本来就忧心外面的情况，一听他们能联系外敌。直接让人带路，过去发现，外敌残部被自然灾害灭的还剩一小部分，正好被黎将军一锅端了。其余的大部分，也不知道真的被灭了，还是四散而逃，反正边境危机解除了。 外敌危机就是件乌龙事件，彻底调查清楚后，黎将军这才完全召回大军。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极简望远镜 林落听完整件事情，摸着小下巴疑惑，“地动咱们这边没动静吗？” 黎将军摇头，“有动静，但是很短暂，所以，大家恍惚一下，发现没有动静就全扔脑后了。我是将军，自然要比旁人谨慎些。” 林落点头，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开始和黎将军要奖赏，“我想要一块透明度极高的白水晶。”眨巴着大眼看着将军，“就要这个，越多越好，越透明越好。” “就要这个东西？”黎将军认为白水晶没啥用，既不能当金银，也不能当首饰的。 “就要这个。”林落肯定道。 别说，黎将军手里还真有，当时还在东南当将军的时候，从敌人手中获得的战利品，那里有很多水晶。那些红的、粉的等带颜色的，全部送给了夫人，就剩了两块白水晶，自己感觉寓意不好，颜色不漂亮干脆就压箱底了。 黎将军让小厮直接从杂物箱底翻出了那两块白水晶，林落捧着，这东西对于她来说，此刻就是无价之宝。 “谢谢将军！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我走了，回见！”林落纯属见利忘人，只想回去做自己的实验，都不知道嘴上说的什么，反正告完辞就跑了。 黎将军哭笑不得，明显这小东西要白水晶不是做首饰，也不是拿来送礼。而是要做些什么事情，这种眼神他经常在邱师傅身上看到。本想问问小东西要做什么，结果人家拿到就跑了。算了，有手艺的人惹不起。 林落回到家，让秋水去找顾先生请假，嗯，上学的日期不定。另外，和大家说一声，以后她有点忙，就在自己屋里吃了。以后每天出去溜达一趟，看看外祖母或者逗逗小云雷，然后全身心去磨水晶！ 没办法，林落是个文科生，还真不懂望远镜的制作方法，反正就是凹凸镜组合吧，自己先整出个样子来，剩下的就交给专业的或者感兴趣的人去做。至于烧玻璃，呵呵，还是免了吧，那更是大神才能做出来的，反正不是自己这种菜鸟能鼓捣出来的。不过方子到时候干脆一块给工部得了，梦想让高人去实现吧。 林落没出去，倒是派秋水出去了两趟，去首饰店让师父将白水晶切开了，之后她就开始打磨，用心用力的打磨。 当然，林落很快被护卫抱起来放一边去了，主要是看她磨的太费劲。于是，就成了林落指导，护卫操作了。 这一打磨就是七天，林落找了一个合适的竹筒，安上两个薄水晶片，一试，成了！得了，收拾东西直奔南边军驻地。 “黎将军，我来归还你的礼物了。”林落进入营帐说道。 黎将军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和你要礼物了？” “真的不要？”林落坏笑道，“我前脚走，你后脚喊，那我可不回来了。” “坏丫头！”黎将军打开盒子，拿出那个简易版的望远镜，“这是啥？” “劳动将军出来一下。”林落走到大帐门口邀请道。 黎将军走出来，南边军驻地就在高地之上，反正视线非常不错。黎将军按照林落的示意，将竹筒放在了眼睛前面，一瞧，“咦？！” 林落在一旁笑道，“有意思吧？” 黎将军哪有心情和精力回答林落的问题，他四处观察着，兴奋的问道，“这东西可以啊？军中必备，从哪儿弄得？怎么弄得？” “您送给我的呗。”林落笑道，“这不就是两块白水晶么。” “什么？好孩子，仔细说说！”黎将军干脆将小林落一把拎进了营帐，放到了自己的案首之上。 “这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林落扭了扭身子问道。 “非常合适！”黎将军不想俯视，只想和这个小家伙对视，研究一下人家这么小，咋这么厉害？ 这时候，副将、军师等一大群人直接进入门户敞开的营帐，“大将军，我们……” “大将军，你不能欺负落小姐，不然老邱咱们惹不起！”一个副将冲了上来，他管理器械，经常和邱师傅打交道，知道这个娃娃对于邱师傅来说，可是真的忘年交了。 “大将军，你不能吓唬落小姐。”这次军师也站在黎将军这边了，“欺负一个女娃娃也不太合适啊！” 黎将军懒得理这群下属，直接将竹筒按在了副将的眼上，“一边去！哪只眼看见我欺负这个小祖宗了？” “嗯？”副将被吓了一跳，“将军你离这么近干嘛？吓死我了。”随之，想回头退一步，结果又被吓了一跳，“我怎么退到大帐边上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旁边另一个副将直接将竹筒抢了过来，放在右眼上一看，啥话也没说，直奔大帐门口，用竹筒看着远方，东西南北四处查看。 “拿来我试试！”军师过去，也是一看一个不吱声。 大家都试了一遍，军师直接问道，“将军，落小姐鼓捣出来的？” “嗯，否则我营帐的书案是啥人都能坐的？”黎将军淡淡发问道。 林落早就自己蹦下来了，抗议道，“不是我要坐的，您一只手给我拎上去的！得了，就是白水晶磨得。我现在能说吗？” 眼神看着黎将军，大将军点头后，副将命令兵丁守在四周，大家围站在书案边上。 “就是白水晶磨得，只不过一个里面厚，一个外面厚。”林落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然后直接掏出白水晶的切片，“具体原理我不知道，至于能达到什么效果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给大家找到了一个方法，以后想得到看的更远的工具，还得军中能人出面。” “这就可以了！”黎将军摸着手上的竹筒，“至少你让我们知道了千里眼的可能性。” “顺风耳我可不会！”林落警惕性极高。 “哈哈！这个可说不准！”黎将军拍着小家伙的脑袋，“以前不也没想到自己做出千里眼吗？我相信你，努力！” 林落嘟着嘴，“你少忽悠我！我都好多天没进过学堂了，先生会打手板的！” 黎将军哈哈一笑，“读书不就是为了黄金屋和颜如玉吗？颜如玉给不了，黄金屋给不了，但是给你百金还是可以的。” 说着让人端上来十个金锭子，“好孩子，顺风耳有空还是要试一试的。” 林落抱着金子点头，“一定一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温馨 “外祖母，落儿挣的养家钱！”林落跑到郭老太太的屋子，挥手将秋水将金子拿了上来，“开心不？” 郭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名副其实的“金娃娃”，实心实意点了点头，“必须开心！我以为咱们在这儿只能啃老本了。我们落儿真是优秀！” “必须滴！这些金子就留给外祖母好不好？等日后落儿再挣。”说到这里，林落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离洪安庄太远，咱们那边的银子没要求他们往这边运。这些金子是大将军赏的，我给他们做了个好玩儿有用的东西。但是，这种机会估计不会常有，所以……” “外祖母会好好珍惜，也会省着花。”郭老太太摸着这孩子的头，“做这些东西不像做生意，有人帮你，辛苦落儿了！” 林落摇摇头，“落儿不辛苦！只是我精力有限，没有时间做生意，不能按时给外祖母养家银子了。” 郭老太太摇头道，“傻丫头，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情就成了，咱们有这个底气。养家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而且，咱们这个家也一直在往前走，忘了京城你那两个翠姨了？每年都以你的名义存下金银。还有洪安庄的银钱，虽然没运过来，但这不因为用不到嘛。如果真的没银子了，你外祖母也不是吃干饭的。” “那不行！外祖母只需要每天从侧门出去买买菜，玩耍一下就好了。”林落摇头道，“我替娘亲把她那份孝顺一起给到您。” “如果我真的喜欢做生意呢？”郭老太太逗孩子。 “那就买店铺送伙计呗。”林落双手往外一翻。 “哈哈！好了，最近还有什么要做的东西吗？”郭老太太问道。 “嗯，有，但是不会那么紧张了。”林落脸上刮起了狡黠的表情，“做个好玩儿的东西吓吓将军大人。” “好了，忙去吧。我要去茶馆听评书了！”郭老太太指着金子，不客气道，“收回去，让我知道家里有银子，我要去踏实传出去玩了！” “金子是给您的！” “我不要！否则担心人偷了还怎么踏实玩儿？你只需要每个月给我二十两银子月例就好了！对了，我带的银子都给你！”说着，老太太就让嬷嬷将银子匣拿了出来。 “外祖母，我是来给你送金子的！这么温馨的时刻，您不应该抱着我享受片刻安宁嘛？为啥反过来要给我银子？”林落都无奈了，“再说，搞搞清楚好不好，谁家不是老人给小孩儿发月例，咱俩咋反过来了？金银您收着，要不今天我不忙，陪您去听评书？” “不要你！奥，也不要金银！之前刚来的时候，之所以带上银子，只是怕路上有个万一，现在赶紧给你！反正有你这么好的外孙女了，我就负责吃喝玩乐就好了。”郭老太太带着嬷嬷出门，扭头说道，“不带你去！你才几岁，听什么评书？赶紧忙你的去！” “将军还说我调皮呢。”林落长叹一声，“这不有个调皮的外祖母，随根了嘛。这老太太，心多大，门不关就带着嬷嬷跑出去玩耍了。” “金银给小姐你了，老太太认为这屋也没啥要留人了吧？不过，家里应该两个嬷嬷啊？”秋水不解道。 “奥，另一个派到方姨那儿了，云雷太好动了，那边的人已经被折腾的人仰马翻了。外祖母让嬷嬷过去管理他们那边的杂务去了。”林落想起许云雷那个顽皮小子就心底发怵，几个月的娃娃愣是让淡定了二十多年的方娘子破了功。 秋水也不能想象，轻描淡写道，“几个月的娃娃能干嘛？小姐你在开玩笑，一根手指就按住他了。” 林落一脸坏笑，“走，我带你去开开眼！你啊！就是经历的太少，你想想，要是一个老实的主儿，外祖母能跑出去听评书？在家逗逗孩子多好！” 秋水还是不信，“我一个月前还见过雷少爷呢，挺好带的啊！” 林落幽幽长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来到二进院主院，一切都静悄悄的。林落“嘘”了一声，运用起轻功悄声走进院子。秋水在后面也提起一口气，院子有情况？ 她一个箭步上前，将林落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双眼死盯着周围，查看环境，找寻哪里藏着坏人。 林落心中叹气，我的秋水姐啊！没坏人，咱们防的是屋里的“小魔王”啊！不过她也不敢出声提醒。只是悄悄指了一下主屋，秋水点头明白了。 悄悄推开屋门，发现里面的人除了没声音，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做刺绣的，有看书的，有纳鞋底的，三四个人交流全靠眼神和手势。 秋水不解的看向身后：她们这是咋了？ 林落看着屋中这幅场景，想想外祖母扔下自己去听评书，忽然感觉来了：本宝宝要吃醋！ 于是，坏丫头重重咳嗽了一声！平地惊雷啊，里面那个“雷”宝宝，眼睛都没睁，张开嘴就哇哇大哭，那音量，绝对是许明亲生的！ 方娘子便咬牙切齿喊林落，，“小祖宗，谁惹你了？你跑来召唤这个小魔王？” 林落看着已经被抱起来仍不住嘴的许云雷，嘴角抽了抽，“外祖母啊！出去不带我！方姨，你抱着云雷找她去！想好好听评书，做梦！”主打一个相互伤害。 许云雷的胖胳膊指着外面，就是不在县衙待，只要醒着，一定要出去！要是身边长时间没熟悉的长辈，必定吵闹不止。这个熟悉长辈的范围就是方娘子、李娘子、郭老太太三个人。 自己生的造孽娃，自从有了这个毛病之后，方娘子只能风雨无阻带着孩子出去转。至于李娘子，已经去选址了，嗯，在外面找个孩子不哭的房子。郭老太太也去茶馆打听了，这县衙是有啥不好的事情嘛？咋孩子哭哭啼啼呢？ 结果，大家后来发现，孩子不管进啥宅子都哭，只要在人多的地方，或者在街上就很高兴，归根结底就一个毛病：喜欢看热闹！ 于是，郭老太太将嬷嬷派了过来接手杂务，至于方娘子带着你家不省心的小子出去看吧！反正自己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至于李娘子，含着一口血，没事儿就和方娘子换班带孩子出去做事儿。 秋水惊讶的看着很快主屋的人就集体出去了，毕竟那个小混蛋经常在外一待就好久，人少了根本不够用。家里只留下了两个小丫鬟和嬷嬷看家做事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号 整蛊成功，林落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鼓捣自己这次要做的东西。这次，她要做的不是“顺风耳”，而是音量最高的跃起——小号！这玩意儿冲锋的时候用，绝对好使！ 当然，此事儿不着急，她让秋水将前段时间磨的另外一副简易望远镜给肖将军送过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还有，林落交代道，“拿些银子吩咐厨房，晚上做些好吃的，大家一起吃。我给他们出个主意，解决一下那个小魔王的事情。”又让秋水附耳过来，交代了两句。 秋水想想刚刚看到的场景，似乎现在耳边还回荡着雷少爷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份感染力真的无比强，让人特别心疼，你会不自觉带着孩子出去，不能再让他哭下去了，否则真怕他呛着一口气上不来。 秋水出去做事了，林落开始画小号的结构图。这玩意儿本来是工业时代的产物，在这个纯手工时代，科技技术可能相对落后的时候，要做出来，相当不容易，慢慢来吧！ 晚上，饭菜相当丰富，大家吃的很是满足。 许明生问林落，“落儿，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都吃撑了。” 林洛问道，“帮你解决云雷的事情，高不高兴？” “真的？”许明生激动了，抓着旁边方云瑞的手，“儿子，以前都是爹错了！自从有了你弟弟，我发现你真的很不错！” 林落在一旁沉默了，该说不说，好孩子都是比较出来的，这个规则已经古今通用了吗？ 方云瑞很是嫌弃的抽出自己的手，“云雷只是好动了一些，你再坚持坚持！” “坚持啥啊？”许明生大吐苦水，“要不是现在处于县令的位置，我高低去请个大神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冲到什么了？怎么一睁眼就要往外走？这才十天，家里已经人仰马翻了。你们说是不是姓氏的原因，你看云瑞多乖，因为姓方。云雷要不别姓许了吧？” “你前脚给云雷改姓，后脚许家爷爷就从北边扛着大刀来了。”林落接话道，“我发现云雷不仅喜欢热闹，好像更喜欢外面的色彩。所以，我让秋水备下了一些东西，给你们看看小家伙喜不喜欢。” 众人一看就是前段时间林落给虎妞做的大积木，因为虎妞力气大嘛，所以玩具也很大。现在，大大的玩具被蒙上了各种色彩的布，让人眼前一亮。 “秋水姐姐，将云雷接回来。”林落吩咐道。是的，这么晚了，丫鬟和嬷嬷、护卫还陪着那个小东西在县衙门口玩儿呢。 “噢噢噢噢，哦哦……”许云雷看见方娘子就开始絮絮叨叨，仿佛指责他娘居然扔下他自己回家了。众人被小家伙的表现逗笑了，这小子真皮啊！ “臭小子，看这边！”林落拿起一个红色的大木块给许云雷看。 果然，色彩对小孩子哪怕是小婴儿有着致命的诱惑。许云雷扭头视线一直追着颜色，身体更是往那个方向前倾。当看到那一堆色彩各异的大块头的时候，小家伙在别人怀中直蹦跶。 “得了！能新鲜两天，等回头再买点风筝啥的，或者把小风车涂上别的颜色，让他看去吧！要是想找人多的地方，给他扔到学堂去，看着大家练武。许叔，这点儿小事儿能办到吧？”林落问道。 许明生就差念阿弥陀佛了，但还是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么好的方法怎么不早说，家里老人被这臭小子欺负出去了，大人更是累到吐血。昨天你方姨还说要给嬷嬷丫鬟发双月例呢。太折磨人了！” 林落无奈摊手，“我前段时间太忙，只是偶尔听到外祖母说了两句，今天带着秋水长见识才发现传言都是真的。你是云雷的爹，都没想到好方法，还说我，呜呜……” “我的小祖宗！我什么时候说你了？你别哭啊！”许明生手忙脚乱，“一会儿你方姨又让我睡书房了！来人！将我书案上的那块原矿玉石给落小姐送过来！” “外祖母，又有进账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林落放下了手，脸上不仅没泪，还挂满了笑容。 方娘子也吩咐嬷嬷给林落取回来了二十两银子。将两个银锭子塞给林落，“拿着，买糖。你这就救了我和阿李，你看看这混小子把我们俩溜的，这几天都感觉衣服松了，身体瘦了一圈。你李叔回来，肯定认为我没照顾好他的家人，我都没脸说原因。” 小崽子的威力可见一斑！ 林落要走，方娘子问道，“你明天去县学吗？” 许明生在一旁抢话，“别去了吧？她上次去了一次，好家伙，南边军都出动了。我听虎子说，现在部落中的孩子非常怕她去学堂，怕她找理由端了人家整个部落。都有人暗中往不好的地方想了，说大泽有诱惑他们的嫌疑，融合了要消灭他们。” 林落一个趔趄，好悬没摔倒，“传言到这个地步了？那许叔你赶紧澄清啊！还等啥呢？” “终于你着急了。”许明生有些幸灾乐祸，“我也想公布，但是黎将军有吩咐，怕外敌还有残余力量，他们正在仔细核对。所以，事情真相暂时不得外传，这锅你多背会儿。学堂也暂时别去了，出门从后门和侧门走，我已经对外宣布，已经将你禁足了。” 林落无语了，终于知道黎将军为啥今天这么大方了，肯定有一部分是“委屈费”。不过她喜欢！有人用金子来堵她的嘴，她很乐意，不就不出门嘛。她就在屋中研究小号，造出来让云雷欢喜欢喜。正好那小子喜欢热闹，这玩意儿绝对热热闹闹的。 回去之后，林落又奋战了好久了，抓秃了头发都要，才将将把图画完。瞅着这张图，林落发愁了：这玩意儿咋弄？ 当时光想到打仗吹响冲锋号是一件激奋人心的事情，却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难！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然的消息 林落这时候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个视频，她先用纸折了一个小号模型。又喊来研究过木工的护卫，两个人用竹子和木头做了一个。嗯，模型齐备，图纸有了，咋做？谁又能做出来？ 本来想找专业的铸铜师傅去做，毕竟人家能做出个形状来。但后来，林落想到前世有冲压床，很多东西能一次成型，在这儿，如果做出一个四面漏风的东西，该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吧？ 而且，一旦成型需要弯曲的时候得用到冰。现在身处南部，在古代找冰？呵呵，真是敢想，冬天都没有！林落在想是回北方好一些，还是上雪山之上更轻松一点。 林落几乎没抱希望又想到了邱师傅。抬脚要走，还是秋水一把抓住她人，“忘了？大人说你在禁足，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即使做个样子，也请你做做表面功夫。” 听着这拗口的话，林落转身，去和方姨要了两件方云瑞的衣服。套上男袍，扎上头发，随便在脸上涂涂抹抹，之后带着变身成护卫的秋水，大摇大摆出了县衙，直奔南边军驻地。 “你个没良心的！”邱师傅看见这个淘气的孩子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上次那样的好东西，怎么不来和我一起研究？大将军说你一个娃娃在屋中鼓捣了好多天才弄出那么一个千里眼。要是来找我，咱俩肯定能节省点儿时间，还能多弄两个。” 林落在心中嘀咕，没您老的帮忙，我也弄了两个，一南一北驻防军都有，多好！不过这话还是不要明说了，她嘿嘿笑道，“谁能想到您对那个还感兴趣？我以为只有兵器才能吸引你。” 邱师傅闻言严肃道，“所有新奇的东西我都好奇！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不？” “知道了！这不也做到了嘛！”林落诚恳说道，“我今天就是来和您探讨新玩意儿的。”说着将图纸、纸模型、竹子模型都拿了出来。 “这是啥？”邱师傅看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问道，“做出来干什么的？” “小号，乐器的一种。”林落小心将模型组合好，“不过，这种乐器不单单能用在歌舞之中。它有着更重要的作用，我只能先告诉您一点，这种乐器一旦能成功，将是高音的代表。” “听起来不错，行，研究一下。这种乐器需要什么特殊材质嘛？或者特殊工序？否则，你个小东西早就自己做出来了，说吧，需要什么帮助？”邱师傅一副了然的样子。 “嘿嘿，真让您说着了。”林落说小号要用铜来做，材料还好说。主要是中间工艺很复杂，中间弯曲的时候要用冰，还有那几个活塞才是重点和难点。 邱师傅问了问其中的细节，发现这东西很难，但是很好玩！他必须全程参与进去，可是现在面临一个难题：他要回京一趟！ 舍不得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更舍不得面前这个机灵的小鬼，所以，带走吧！带她去看看京城的繁华，看看京城的高人，嗯，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林落看到邱师傅犹如一只诱骗小绵羊的大灰狼一样，在她面前绽开了笑容，“你今天这幅模样出来为啥？怎么还变成一个男娃娃了？” 邱师傅声音忽然和蔼起来，林落不自觉抖了抖，将自己被“禁足”的事情说了出来。 邱师傅一拍手掌，“这不巧了吗？老夫最近有事儿要进京，带你一起耍耍，路上咱们还能研究一下各种新奇的东西。” “进京？您不是属于南边军吗？”林落吃惊。 “严格算起来，我应该属于兵部，只是借调到南边军。最近京城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召我回去。正好，也把连环弩、千里眼带回去献给朝廷，你就和我一起走，这东西本来就是你鼓捣出来的。” 邱师傅越说感觉理由越充分。直接让身边的兵丁去和大将军请示了，黎将军动作相当利索，让兵丁带了一个令牌给林落。有了这样的令牌，没人再查林落的户籍和路引。甚至，在危难时刻，可以凭借此令牌去当地借点人手。 林落迷迷瞪瞪就要把令牌收起来，秋水提醒了一声，“小姐，去的是京城，京城！” 林落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对，自己倒是想过进京，可是这不没权没势力吗？再被人给嫌弃的“扔”出来咋办？不能去！ 于是，林落和邱师傅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历，作为被家族放弃的弃子，她目前不想回京，想生意做大一些，想再有点势力或者靠山再回去。 邱师傅一听笑了，“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重呢？那个林家都两三年了，早就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吧？你不想回去看看你母亲吗？” 林落沉默了，这个世界的娘啊！她实在是忽略了，以为自己照顾好外祖母，带着牌位，就心安了。实在是没回去上坟，邱师傅这一提，她该回去给娘磕个头了。总不能指望林家那帮人，只有两个翠姨每年去给娘扫墓。 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林落站起身，“图纸和模型就留在您这儿，我回家商量一下。去不去京城，我回头都派人和您说一声。” 邱师傅摸了摸孩子的头，“好。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我回去很安全，要带着几十名兵丁一起回去。而且，南边军在京城或许没影响，但是我背后站的是兵部尚书，朝廷高官之一，足可以护卫你的安全。” 林落点点头，作揖谢过。高高兴兴的来，装着心事回去了。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去了郭老太太的院子。 老人家一看就发现外孙女神情不对，将小人儿搂过来，问道，“孩子，怎么了？进展不顺利，那就放一放，你才几岁，不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林落摇摇头，轻声问外祖母，“您想京城吗？” 郭老太太愣住了。 林落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郭老太太，犹豫道，“我想有实力再回去，但是又想去看看娘亲，按理说，守孝期结束，我得回去和娘亲告个别。还有，去看看两个翠姨，置办一些产业。” 郭老太太笑了，“孩子，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其实也没那么想去，可是有顺风车，总想着有机会还是抓住。”林落有些不好意思。 “按你心中所愿，去吧！我在南水等你！”郭老太太搂着孩子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要委屈自己 林落想自己只是要做个小号，怎么就变成了要进京城？ 听到外祖母让自己去，她抬头问道，“您不和我去吗？” 郭老太太摇头，“不去，我每天在南水听听评书，买买菜很自由。这里民风迥异，我很喜欢这里，人过得轻松。再说，你一路上要做事儿，要赶路，哪能陪我游山玩水？” 林落有些不舍问道，“您不怕我去了京城不回来了嘛？之前来南水，我也没想留在这儿，但最后把全家都搬来了。” “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我是跟着你走，你长期落脚的地方，就是外祖母的家了。”郭老太太很是爽快说道。 “劳动您跟着我跑来跑去了。”林落很内疚，“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以为是家，想踏踏实实陪您过日子，可是总是连累您跟我走南闯北。” “家在人，不在地方。傻孩子，你跑来跑去正是有本事的表现，我很高兴你没忘了我，去哪里都带着，否则我也到不了这个有趣的地方。” 这次进京，本想就带秋水一个人，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任凭林落磨破嘴皮子，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包括许云雷都举着胳膊“哦哦”抗议，就是不同意！ “我和秋水都是女子，住驿站也就一个房间，坐马车一辆车就好，很方便。再带俩护卫没必要，邱师傅带着几十号上百人的兵丁呢，也没必要啊！”林落这个无奈啊，“你们说，我再带谁？嬷嬷吗？夫子吗？” 虎妞将春华让了出来，“让春华姐姐跟你去！” “那谁搂你睡觉？谁给你讲故事？谁给你撑腰？谁给你……”林落的问话还没结束，虎妞已经撅起嘴能挂油瓶了。 “你这傻孩子，我们是担心你。怎么还吓唬起妞妞来？她不放心你啊！下了好大决心才让春华跟着你。昨天，她可自己不高兴了半天呢。”李娘子戳着林落的额头说道，“小妹良心的！” 林落拉过虎妞来，“对啊！我就是想告诉她这事儿不可以！不用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春华是她的伙伴，不舍得就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妹妹的心意，姐姐收到了，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你要啥？” “不委屈自己吗？”虎妞疑惑道。 “当然，你是咱家最小的女娃娃，不能说大家都该让着你，但是肯定不能委屈你，你自己也是啊！”林落怕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有啥好东西都给了别人，成了真正的“傻大方”，必须在走之前给她树立正确的观念。 “妞妞，前段时间，咱俩在学堂，那些人说不过我的时候，要直接上来揍我。你是不是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人踢一边去了？”林落问道。 “嗯！”虎妞重重点头，“他们欺负姐姐，我自然要保护你。” “如果是我惹到了吴夫子呢，你打不过的人怎么办？或者另外一个你惹不起的人呢？”林落问道。 全家人也都静静看着这两个孩子，看着大的忽悠小的，呃，不是，大的教育小的。很多时候，父母的话孩子未必听，当然父母也未必能及时知道孩子在想什么，做什么。反而是林落这种“嫩壳老心”的小伙伴能及时察觉。 “惹不起的人？硬着头皮打？还是跑？”虎妞有些疑惑。 “跑！”林落帮她做了决定，“去请有本事的人！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赔上自己！但是，对于那些为了国赔上自己的人，我们要尊敬；对于那些为了他人性命赔上自己性命的人，我们要远离。懂了吗？” 虎妞摇摇头，很诚实回答，“为国奋战的人是英雄，后面的没懂。” “哦，就是杀人犯！”林落直白的解释，“杀人犯要远离，之后报官！” “杀人犯不应该抓起来吗？”虎妞不理解了。 “打得过就抓起来，打不过要跑！反正不能为了救别人，把自己赔进去！也不能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发现话题越来越歪楼，林落干脆一锤定音，“记住没？” “记住了！”虎妞响亮回答，“那春华姐姐我就留下啦，我不想跟着娘亲睡，她总嫌弃我话多，讲两个故事就不耐烦了，直接捂着我的嘴巴让我睡觉！” 嗯，这是叙事的时候还告了个状，林落也是吃惊，你每天晚上听两个故事还不睡觉？话说春华这么会讲故事的吗？转头去看春华，人家眉毛一挑，你当我平时听得八卦都白听的？当我在军营中经历、听过的故事都白记的？统统都用来给怡小姐（虎妞）编故事了！ 好吧，这是一个主子欢脱、护卫更欢脱的组合。 因为这次跟着军队进京，轻装上路，林落就准备了一辆马车，两匹马。一匹拉车，一匹备用，两匹轮着来。 至于银钱，给外祖母留下足够的花用外，她全部带走了，准备在京城买处房子，租出去，也当个细水长流。等回头外祖母到了京城，这处的租金就当给老人家的月例，多好！ 是的，林落有种直觉，过不了多久，自己恐怕就要在京城落脚了，虽然是种莫名的感觉，但她决定跟着直觉走，开始打算以后住京城的事情了。 住的地方不用找，娘亲留给自己两处宅子，两处店铺。宅子租出去了一处，另一处很精致，林落没舍得，只是让两个翠姨偶尔去打扫一下，以后她们进了京直接住就好。 林路这边在做着进京的准备，家里人在准备她们路上要用的东西。衣食住行都要准备，但是要精简再精简，只能准备两个箱子，不然马车上还坐人，实在没地方了。万一露宿在荒郊野外，这辆马车还是那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睡觉“房间”。 所以，林落带的都是实在物品：肉干、皮袄、三身衣物、药品、零散银子加上一些调料等，之后就是两份轻巧的小礼物，带给两个翠的。 郭老太太总感觉不放心，认为东西太少，可是马车实在塞不下了。林落指着马车外面挂的那两天腊肉，肚子都笑疼了，“哎呦，带上这东西干嘛？让跟着的兵丁一边骑马一边看肉止馋啊！到吃饭的时候，就这么两块肉，我给人家，还不够人家塞牙缝，不给人家不合适吧？” 的确不合适，方娘子思索了一下，让人多挂了几串，这下就够了，一人两片肉多好！ 林落瞬间笑不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动身进京 等到了出行的日子，林落看着骏马拉着车子，诚心诚意感慨道，“对不起啊！真是辛苦你了！没能驰骋在路上，反而成了运货的脚力。” 秋水在前面赶着马车哭笑不得，“小姐，咱们拉的东西不多，咱俩也不沉，马就是运力，咱又没虐待它，怎么好好的开始心疼马了？” “我这不看别的马都是一匹马驮着一个人吗？”林落眨巴着眼睛。 “要不你还是去后面那趟马车吧，专门给你和邱师傅带的空车，做研究用的。去做你的东西吧。”秋水已经不想安慰这个没事儿找事儿的小孩了。 “行吧，你要是无聊了，就和这些兵丁大哥聊聊天，早知道应该给你带个人聊天了。”林落边下车边絮叨。 秋水将其抱上后面的马车，简直哭笑不得，这小主子心眼太好了，谁家给护卫或者丫鬟还带个玩伴？ “落落来啦！”邱师傅欢快喊道，“来，一起研究一下这个活塞吧！咱们研究一下用什么做？” 林落摆手，“那个我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我又给您找了一个更大的难题，您要不要挑战一下？” “什么难题？比小号好新奇？”邱师傅盯着图纸，头也没抬。 “做好了，比小号有趣多了，这么说吧，如果做好了，千里眼你想望多远就看多远。”林落侃侃而谈，“还有，那些年纪老的可以用这个看清东西，那些读书读的快瞎的学子也能看清字迹。” “真的？”邱师傅还是被小丫头画的“大饼”吸引了，“说的是啥？” “玻璃。”林落吐出两个字。 “玻璃是啥？”邱师傅不解。 “琉璃的一种，或者说透明的琉璃。”林落说道，“非常有用，如果成功了，生活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你想一下，现在的屋子要不就是黑咕隆咚，要不就是糊的窗纸，风一刮就破了。” “能用？”邱师傅眼前一亮。 “能用。”林落确定回答。 “方子拿来！”邱师傅很了解这个小姑娘，知道她说话靠谱，肯定有了方子才过来给自己“画饼”。 林落交出去的正是“威尼斯制法”，里面有玻璃的原料配方：硅砂、碳酸钠、石灰石和铅。这些原料经过高温融化，才能制作出透明玻璃。 邱师傅看到方子，问道，“这些原料琉璃厂都有吗？” 林落点头解释道，“或许没有铅？不过有方铅矿，可以开采。至于中间的制作方法，就需要和琉璃师傅们一起探讨了。” 邱师傅点头，有点小好奇，“这么多方子你咋知道的？” 又来了！林落只得将以前的借口搬了出来，“您也知道，我这人比较聪明，所以对听过的话，看过的书还断断续续记着，哪怕那时候才几岁。哦，我说的那时候就是年纪小在京城的时候。家里有很多杂书，我没事儿瞎翻，记不住文字记得住图画啊，还有溜出去玩儿，听到奇闻轶事，导致我现在很厉害！” 邱师傅听完只有一个感受：聪不聪明的，厉不厉害的，反正你脸皮挺厚的。不过小姑娘需要表扬，说不定能提供出来多少点子呢。必须赞同！ 邱师傅开始了不走心的夸奖，“真是厉害！你要是男娃娃，过目不忘，准能给你外祖母挣回个诰命。” 林落扶额，“邱师傅，不想夸就别夸了。多不现实！你都说了是外祖母，礼部和吏部能批下来？”实在不是吐槽，可以给祖母、母亲、妻子请诰命，没人能给外祖母请诰命的。当然，有一些极特殊的，那得需要御批的，得做多大贡献。 一路之上，除了没有那些没有材料或者没有办法的，这一老一小还讨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包括鲁班锁、七巧板、学步车……都是林落看着许云雷一点点长大，以后要玩或者要用的东西。 看着这些设计图，林落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问邱师傅，“您上次说兵部尚书是咱们的靠山，您和他关系如何？” “怎么？这还没到京城就想惹事儿了？”邱师傅道，“关系很好，他是我师弟。” “师弟？”林落这下真吃惊了，“你们一个文，一个武；一个是大泽权利中心京城高官，一个是边关纯技术人员，实在想不到中间还有这等缘分。” 邱师傅淡然一笑，“个人追求不同。说是师弟，也就是在少年时一起在师父处习武罢了，师弟聪慧无比，人家走了科举之路，后因文武双全，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我剑走偏门，只喜欢做自己想干的，师弟后来得知我在江湖上漂着，干脆举荐我进了兵部的器械营，后来南边局势紧张，我就到了南边军。 这不中间一直没断了联系嘛，这次回去也是朝廷得知了连环弩，让我回去监制，再加上千里眼，估计一时半会儿我还回不来了呢。” “啊？”林落出离愤怒了，“来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只是有事进京一趟！这会儿又说归程遥遥无期了！您，骗小孩儿！” “哎呦！打住！”邱师傅赶忙喊道，“我不回来也不耽误啥事儿！这些兵丁得回来啊！他们留京一段时间，有了准确消息肯定要回来的！到时候，你自己就可以带着这群人回来了，是不是很威风？” 林落心中想的是另一点，如果自己独自回来，可能路上更自由，甚至可以北上去洪安庄看看。因此也就点了点头，这事儿就翻篇了。 她直接问道，“兵部尚书此人如何？家人如何？” 邱师傅看她，“怎么问这个？我师弟为人端方，人品很正。弟妹人也很好，管家的一把好手。之前我在兵部任职，就住他家前院，给我配备的小厮很是不错，生活方方面面在主母的示意下，管家安排的很是妥当。不过后来我进军营，小厮带不过来。” 林落点头，“能照顾好您这个师兄，说明兵部尚书夫妻真的不错。我想找尚书夫人做个生意，您给牵个线。” “做啥生意？”邱师傅一头雾水。 林落指了指马车里的鲁班锁、拼板、积木、学步车等。 “能行吗？”邱师傅疑惑道。 当然了！林落肯定的点头，任何时候，孩子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邱师傅点头，反正这些事情自己不懂，介绍她们认识一下就好，这点儿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进京 风尘仆仆一段时间后，终于见到了京城厚重的高墙。 离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林落就感受到了一种厚重，她搂着前面赶车的秋水后背，就那样静静看着城墙。 “威严吧？”邱师傅的马车从一边跑了上来问道。 “嗯！”林落点头，“果然是京城气派，不同凡响！” “是啊！我许久未回京，也真想念京城的气派。即使身在边关，想到守护京城的繁华自己出了一份力，也很骄傲呢。”邱师傅幽幽叹道。 “这的确是每一个兵士心中该有的想法！”林落一挺小胸脯，“我也替您骄傲！” “你不觉得我的想法是不对的嘛？一个鼓捣兵器的敢如此大言不惭？”邱师傅逗着孩子。 “怎么可能？您说的是事实！”林落站起身子，严肃说道，“没有边关将士的守护，京城如何安居乐业？！” 虽然京城城门口每天进出很多人，但这么多兵丁一起出现也不常见。百姓一看这些兵士纷纷往旁边躲，林落见状叹道，“你们不用躲啊！我和邱师傅就是两名底层的技术人员！” 邱师傅不仅不拦着，还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我们还真不值得大家让路！” 不过二人的嘟囔，百姓听不到，早就跑开了，大家进了城，就要分开走了。邱师傅直奔兵部，林落去了自家米粮店。 秋水按照林落的指引来到米粮店，小伙计很热情，一看是个小娃娃，立马蹲下身子问她，“是不是找不到家里人了？住在哪里？” 秋水这时候将马拴好进来了，将林落拉过来，问道，“掌柜的在哪里？我们来自伏阳郡洪安庄，这位小姑娘应该是……” “小东家！”小伙计激动了，“您是小东家是不是？” 林落点头，好奇问道，“你知道我？” 小伙计兴奋了，“当然知道！上个为了小东家奔赴疆场的人就是我哥！” 奥，原来是上次被救小伙计的弟弟，只是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林落摆手，“你哥不是为了我参军的，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他志在疆场。” 小伙计摇头，“我不信！我哥亲口和我说的，小东家救了他，他要去闯个未来给小东家撑腰！” 算了，也不纠正了，林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仼西，我哥叫任东。”小伙计回答。 “你们家中还有任南和任北吗？”林落很好奇。 “有，小南是妹妹，小北是弟弟。”任西回答，“我娘就是按照东西南北来给我们取名字的。” “你们家很有趣吧？”林落问道，“你娘给你们取的名字都很有意思。” 任西挠着头，“是，除了穷点，我们家很好。” 林落闻言，小大人一般安慰道，“一家子心在一起，往一处使劲儿，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放心吧。” “多谢小东家！”任西从后面搬了两个凳子，使劲擦了又擦，然后说道，“小东家稍坐，没想到你今天来，两个掌柜去给您买土鸡去了，说您这两天要到，要回家给您炖鸡汤喝。” “翠姨亲自去买鸡？”林落吃惊了，“现在家里都没个丫鬟或嬷嬷吗？” 小伙计笑道，“有啊，但两个掌柜的都说她们才知道你想吃什么样的鸡，就自己去了。” 秋水笑了，知道这两个人和方娘子、李娘子一样对林落好，连食材都是亲自去选的。 正在想着，就听外面有人爽朗笑道，“这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难不成落儿到了？” 林落噌的一下跑到门口，“翠姨，我的鸡呢？” 翠荷和翠花笑道，“鸡送家里去了，难不成拿到两铺吃米吗？真是的，谁家孩子这么顽皮，见面不想我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惦记一只鸡？” 林落过来抱着二人的胳膊，“哎呀，当然先想翠姨啦！你们看我要不想二位，能不回家直接来店铺吗？” 翠荷笑着揉着小孩儿的脑袋，“那是你没带那边的钥匙。我猜的对不对？” “嘿嘿，翠姨英明！”林落拍着两位翠姨的马屁，将秋水介绍给了二位，大家一起上了马车回了家。 这是一处京城三进的院子，还是林落的娘亲进京购置的，非常精致。翠荷和翠花这两天早就让嬷嬷过来候着了，顺便将家收拾了一下，整洁干净。 翠荷和翠花一面让人去做饭，一面安排林落和秋水下去梳洗，一会儿好了正好过来吃饭。 一切收拾利落，两个翠安排上来的正是鸡汤面，当然，盘中还有撕好的鸡肉。林落一路之上，吃多了肉干和干粮，现在热腾的汤面下肚。 漱完口就干脆给两个翠姨一人一口，林落摸着小肚子，“哎呀，舒服啦！到家啦！终于吃到热汤热面啦！爱死翠姨啦！” 翠花笑道，“那你还是别爱了，我们这副小身板承受不起！” 这时候，大家才能真正安心坐下来聊聊相互的情况。两个翠先问道，“老夫人如何？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了。” 林落笑道，“外祖母很好，现在天天出去买菜。哦，方姨又生了一位小公子，那小子太淘，在家就嗷嗷嚎，外祖母为了躲避这位小冤家，已经去茶馆听评书听上瘾了。” “阿方那么稳重，孩子那么闹腾吗？她夫君性子很活泼？”两个翠疑惑道。 “许叔很稳重，属于内心调皮的那种。他们家一共四口人，三口都算稳重人，就后面这个小子爱热闹，爱看色彩鲜明的东西，全家就出了这么一个另类。”林落笑道，“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已经给小云雷鼓捣出些东西，将他安抚住了。后面，家里人有了思路，估计这个小娃娃也翻不出浪花来了。” “呦！你个小娃娃这么能干，都能收拾另外一个奶娃娃了？”翠花搂着林落这个稀罕啊！ 她们知道林落能干，但终归没陪着她成长，实在是欣喜她的成长。 第一百三十二章 登门拜见 第二天，林落很早就起床了，和秋水吃完早餐去外面买了两包点心、布匹等，加上自己从南边带过来的礼物去登门拜访两个翠姨。 虽然昨天大家在一起畅聊了许久，甚至，自己家中也是两位翠姨帮自己打理的。但是，礼不可废物，带着四样礼，林落就登门了。 昨天已经说好，两个翠本身就是邻居，林落先去年纪大一个月的翠荷家拜访。当然，翠花家的人此刻也在翠荷家。 翠荷嫁的京城普通人家，相公原来是小贩。翠荷经常出来买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天长日久便彼此喜欢上了。倒不是小贩油嘴滑舌引诱的翠荷，相反他很有些笨嘴拙舌。只是因为小贩的爹爹突然出事，身为长子，要养家糊口，不得不子承父业，磕磕巴巴走上这条路。 别的小贩靠的口齿伶俐，翠荷相公姓禾，禾小贩却靠的沉默寡言。大家挑选合适的东西，禾小贩只负责告诉别人此物的价格，至于来回砍价不存在的，禾小贩说的价格，真的最低价格了，你不买，人家挑着担子就走。 刚开始，禾小贩的这种态度的确没卖出去多少货，后来大家经过比较，发现自己砍完的价和禾小贩的报价差不多，而且，人家还不乱给你搭配，极力撺掇你买这个或者买那个，反而更省心。就这样，禾小贩生存了下来，也养大了弟弟妹妹。 当时李晴为自己的丫鬟把关的时候，曾经亲口问过禾小贩，会不会介意翠荷曾经为仆为婢。禾小贩摇头，他自己家中父母双亡，只能风里来雨里去跑个小买卖混口饭吃，养大弟弟妹妹就不错了。自己家正缺一个见过世面的当家娘子，何况自己不善言辞，娘子若是有本事，那这个家就交给她当了。 后来的后来，证明禾小贩不仅仅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翠荷嫁过去，家里家外都她做主，禾小贩和弟弟妹妹就负责按照娘子/嫂嫂的指示干活、攒钱就好了。 事实也证明这一条路是对的，翠荷当了米粮店掌柜的，当然她只负责指挥，真正负责干活、调度的是禾小贩；禾小贩的弟弟接过了那个杂货担，现在已经成了杂货铺；禾小贩的妹妹在翠荷的调理下也成了一名优秀的绣娘，工钱也不低。 而今，禾小贩的弟弟、妹妹也已经成亲分家，大家也时常抽空相互串门来往，过得都很不错。 翠花其实主管的另一家店铺，也是李晴留给林落的。两个放出去的丫鬟一人一个店铺，互不干涉，但是真有事情的时候，二人可以相互借力，互帮互助。很多时候，普通百姓单独无法对抗的事情，大家抱成团的时候，往往可以成功。 另一家店铺是做冰炭的，夏天卖冰，冬天卖炭。翠花嫁的是田二哥，也不务农，只是手中有二十来亩地，租赁给别人，靠着收租过活。田二哥出身的田家乃是一个小地主，但家产大部分分给了长子和幼子，像田二哥这种不上不下的次子，只分的一处小宅子，外加二十来亩地就分出来过活了。 田二哥成亲三天田家就分家了，规定他们将来也不用伺候父母，人家跟着长子过活，他们只要每月提供一两银子的养老钱就好。 田二哥和翠花很自由，翠花管理冰炭店，田二哥多半时间都陪着娘子。只有在夏收和秋收的时候，才去地里转转，问问佃户的情况，给人家一些肉和菜当做节礼，维护一下关系。 翠荷和翠花家各有一个男孩了，这两三年虽然很忙，但大家还是忙中抽闲，各自生了娃娃，取名为：梦和、梦风。 “和风细雨？”林落默念道。 “嗯，我们是这么想的，这不先生两个看看，好养就继续生，要是费心，也咬牙再生一个，至少让他们彼此有个伴儿，能够互帮互助。”翠花直爽说道，“下面两个没影的孩子，名字就是梦溪、梦雨了！” 好家伙，下面两个小娃娃还没影呢，名字先有了。林落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两位翠姨了，“弟弟们呢？” “让嬷嬷抱出去了，叽叽喳喳的，一天小嘴儿叭叭不停歇，咱也不知道人家说的啥，还挺能说。” 翠花吐槽道，“实在是没生好，这么小，家里已经困不住了，我现在宁愿去铺子里看一天店，也不想在家带孩子，主要是看不住！真羡慕阿李，居然有香香柔柔的虎妞。” 林落笑出了声，虎妞香香的没错，可不是柔柔的，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够不够虎妞一个手指戳一下。 禾小贩和田二哥总是听家中娘子说起这位“小小姐”，甚至现在两个铺子的东家都是人家，心中早就充满了好奇。 其实，在李晴病重、办理丧事的时候，两位家中男主人就想看看林落，甚至还想要不两家一起将孩子收养了得了。可是当时自己这边实在没有力量，惹不起林家；再有，小小姐的外祖母还在外面，听娘子说洪安庄那边一切安顿好了，这才罢了。 现在终于见到了这位神奇的小人儿，圆脸、大眼睛，挺机灵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不谙世事。实在难以想象，就是眼前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一封书信，将百姓惧怕肖五爷送到了边疆。 啧啧，真看不出来，两位叔叔和林落初次见面，不是很熟悉，要是许明生或者李风早就顶着她满院子疯跑了。 林落看着稍显腼腆的两位青年，逗他们，“叔叔，想不想要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两人愣愣点头，林落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见面礼呢？如果见面礼深得我心，我就和你们玩过家家，当你们的女儿。你们想要闺女，现生也来不及……呜呜！” 秋水捂着破孩子的嘴，实在有些尴尬，“我今天回去就给她加课训练，帮大家教训她。” 两个翠一左一右轻轻掐着小东西脸蛋，“少调皮，乖乖在这里理理账，比什么不强。让你两个叔去店铺看看，顺便给你挑份见面礼。” “嘿嘿，我开玩笑的。”林落讪笑道。 “给！”一只大手上一朵精致的头花，一只大手上一个唯美的鸡血镯。 两位叔叔挠头，“这是昨天我们知道你来了去买的，别的小孩儿买的最多，就给你们买了一份。” “啊！绝世好男人！我的两个翠姨从哪儿找到的你们……” 不用想，嘴又被捂住了。 禾小贩和田二哥一看，这个小小姐一点儿也不难处，反而有些调皮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任南：我要跟着你！ 在翠姨家看了大半天的账本，林落晕头耷脑的往外走，气鼓鼓道，“我都说了不用看账本，非将我按在凳子上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还是让我审！你们这是欺负人！我明天就去兵部尚书家告状去！” 两个翠有些讪讪，“咱们也是好心啊！亲兄弟明算账，万一我们有疏忽，你也能查漏补缺不是。阿方说你看账的本事可厉害了，我们这不想着对于你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嘛。别生气，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在家吃！我要出去吃！”林落愤怒道，“你们和方姨都是坏蛋！欺负小孩子！我来京城都没逛过呢。对了，翠姨，林家可还好？” 实在不怪林落心大，她真没把自己当成林家人，想不起来他们很正常。只是刚刚想到，自己万一出去逛街碰上以前不喜欢的人多恶心！那自己还吃不吃东西了？ 两个翠明显愣了一下，犹豫道，“我们没过多关注他们。只是知道他们都散了，各奔东西，反正以前租的房子两个月就人去屋空了。周围邻居说他们每天因为一点点铜板就打来打去，让他们连连感叹原来官吏落败了也是这样斤斤计较。反正那地方只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后来投亲奔友，就陆陆续续都搬走了。” 林落点头，“没事儿，我那时候还是小不点，现在估计亲爹站在我面前，也是君不识我，我不识君罢了。走！小的们！跟着我这老大出去抢饭吃！” 一群大人在背后忍俊不禁，如此活泼的小小姐真的第一次见到。大家直奔京城的夜市而去。 夜市上好吃的很多，林落左手拿着烧饼，右手举着肉串，吃着吃着，噎着了。干脆顺势坐在了路边的馄饨摊上，喊摊主，“劳烦来六碗馄饨。” 馄饨上来的很快，就着汤，将手里烧饼和肉串吃完。林落摸着小肚子，“啊！走不动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土老帽！没出息！没吃过好东西啊！”一个小胖子路过摊子听到林落的话反驳道。 嘿，这是谁家的小胖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的？ 林落不甘示弱回道，“你不喜欢吃好吃的食物嘛？那么你的肚肚怎么是突出来的？” “你再想想！重新说一次！”小胖子有些着急，小脸通红。 “再说一次？”林落忽然就福至心灵了，“我又没吃你家大米，你算哪根葱，家住大海，你管这么宽干嘛？” 小胖子默默念了两遍，跑走了。 “落落，这谁啊？”翠荷问道，“你刚刚为啥不让我们说话？” 林落笑着摇头，“估计是谁这么奚落他来了，居然和我讨下句来了！” “那你要是回答不上来呢？”翠花好奇道。 “那就哇哇哭，让大家指责他欺负我。”林落呵呵笑着，不达眼底，“我要在这儿休息会儿，如果小胖子不来和我道歉，以后别再让我碰到他！无缘无故的，我招他了？” “小东家！”一道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林落扭头，原来是任西。 等小伙计拉着身边的妹妹弟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位掌柜的都在，急忙喊人。 林落问道，“你这是带着弟弟妹妹逛街来了？” 任西笑道，“爹娘在前面摆个了小摊，我送弟弟妹妹回去休息。” 任南在后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落，小女孩等了半天，二哥只顾自己啰嗦，一点都没帮自己介绍的意思。于是，人家勇敢向前，问道，“小东家这次来，二哥说你身边就带着一位姐姐，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林落哑然，任西吃惊道，“小南，你说什么呢？” “小东海，我要跟着你学本事！”任楠又重复了一遍。 见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林落将大家领到了夜市外面，问道，“这位，呃，你多大？” “我九岁，肯定比小东家大！” 七八岁的林落林落点头道，“那我叫你南姐姐，你为啥想跟着我？你哥哥现在虽然是个小伙计，但是接人待物真的不错，你和他学就行；还有，我虽然不知道你爹娘摆的什么摊子，但是却知道，做买卖也最锻炼人。” 任南俏生生回答，“可是我就是想跟着小东家，您身边都没有同龄丫鬟，我想给你当个小丫鬟跟着您。” 任西这下生气了，“小妹，谁跟你说啥了吗？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咱家没穷到卖儿卖女为奴的地步！再说，即使真到了那步，也轮不到你，还有我呢。” 任南哭笑不得，“二哥说什么呢？咱爹娘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我目的不是卖身为奴，只是想跟在小东家身边。” 一众人静静不说话，听着这个有主见的小姑娘诉说着心里话，“二哥，人往高处走，这样才能见世面。这是大哥和我说的，如果他没有机缘巧合进入将军府，就不会发现投身军营才是他的梦想。我不想按部就班的生活，想找自己的梦想。小东家是咱们家的贵人，大哥因为她去了军营，二哥才能当上伙计，我也想试试！” 林落听罢哭笑不得，这个小姑娘扣给自己一顶如此大的帽子，感觉承受不起啊！ 她拉着任南的手，“你大哥那是纯属是倒霉，这就是肖五爷本性不错，没有打杀了他。换另外的纨绔地痞可就不敢说了。还有，你或许看我从南跑到北见过世面，其实大家都一样。我没啥本事儿，就是比你吃的灰多。一路之上，尘土飞扬的哪里有守着爹娘，守着家好！” “哎呀，小东家，我真的想跟着你，一则跟着你学本事，这是赖上你了；二则，你对我家恩情太大，还不了，你别听我大哥的，他指不定啥时候才能回来呢，不靠谱，还是我卖身给你，这样你比较划算。你放心，我啥都会，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女娃娃，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绝对没问题！” “那你跟着本少爷吧！”小胖子又跑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倒打一耙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在馄饨摊了？”小胖子见到林落很不高兴，“出了那口恶气，我就去谢谢你了，结果你不在那儿。” 林落感觉这小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于是，凉凉地说道，“我这个来自乡下没出息的土老帽，当然是去找别的好玩、好吃的东西了！” “哎呀，当时我那不是被人噎的无处撒气，正好看见你吃饱喝足就眼气了嘛。”小胖子越说声音越低，“我姐姐已经说过我了，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不然我姐姐要给我加十下板子。” 看着小胖子可怜巴巴的眼神，林落很好奇，“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好人了，刚刚可不是这样的，我以为谁家惹不起的小公子出来了！” 小胖子很郁闷，“我昨天才到京城，随娘亲和姐姐来舅舅家。结果表兄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就是那么说我的，我一生气就跑出来了！然后跟你学了之后，我回去骂了他一顿，姐姐现在带人去收拾我们自己的房子了！” “你娘呢？”林落问道，“还在你舅舅家？” “没有，被姐姐扶着去收拾房子去了！姐姐说让我问问你家住哪儿？明天带我去谢谢你。今晚是道歉，明天是道谢。”小胖子强调道。 “谢我什么？没让你占到便宜？”林落捂嘴偷笑。 “谢谢你帮姐姐摆脱了大表兄的亲事。”小胖子蔫头耷脑，“这次本来是两家议亲，结果出了这事儿，姐姐说二表兄既然看不起我，那只能说明这是她和大表兄没缘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他们的婚事才不成的？” “不是。”林落摇头，心中暗道，近亲成婚可要不得，怎么也得给他搅黄了。不过还是明天先看看小胖子姐姐意思，如果人家真不同意就夯实了；如果只是抻抻对方，那就摆事实讲道理争取给拆散了。生在红旗下，绝对不支持近亲成婚！ “我家在西城通阳大街最里面那家，郭宅。”林落直接报上了家庭住宅。 “哦，好，我记住了。我叫郝天成，你叫什么名字啊？”小胖子问道。、 “林落。” “你也不是住自己家啊？”小胖子转换成话痨了。 “郭宅就是我家，目前家人没在，就我一个主人，放心吧。”林落笑道，之所以用外祖母的姓氏定义自家，这不之前怕姓林的登门嘛。 “好，明天上午我们就登门，你一定要在家等我们啊！”小胖子跑远了。 “落儿，怎么会让人登门道谢呢？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两个翠在一旁疑惑。 “或许是我看小胖子家世不错，贪图人家那一份谢礼呢。”林落故意逗笑道。 任南摇头，“小东家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哪样的人？”林落顿时来了兴趣。 “不图名利，尽力保护好自己人，聪慧，勇敢……” “打住！你说的是圣人！不是我！”林落摇头道，“也不知道哪个给你洗的脑。乖，回家睡觉去吧。” “嗯，明天上午我带着父母去拜访小小姐！”任南平静说道。 秋水都感叹这小丫头的执着了，“你还没死心啊？” 任南道，“当然！我必追随小东家！” 林落抚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好，明天我在家等你。” 赶紧回家，这都叫啥事儿啊？娘亲没祭拜呢，尚书府没去呢，倒是碰上两个倒打一耙的。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林落所处的郭宅处于京城富人区，所以治安很是不错。虽然是这样，但是两个翠姨还是将她送到了家。 林落到家就睡了，这一天累心累神的。 第二天，先登门的是任家人。这一家人一大早就来了，除了去了西北边境的任东，全家人都来了。 任父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任母属于外柔内刚的当家女性，夫妻二人很是互补。见到小东家很是欢喜，诉说着家中的感激，拿来了很多朴实的谢礼。 林落让嬷嬷收下，回礼昨天秋水亲自出去采买的，都是家中实用的东西。 任父和任母很直接，“昨天小南回家说了她的想法，我们该说的也说了，她依旧坚持，所以，今天来就是恳请小东家收下她。我们家的孩子别的优点没有，但是肯定忠心，这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林落昨天也想了，她还挺喜欢任南身上这股韧劲的，人家都敢认准自己，何不一起努力一把？ 因此也没推辞，点头道，“收下可以，但不是卖身，签个合约吧，和你二哥一样，在我身边就当个小伙计。能让你去的地方，我带你去见世面；可以让你知道的事情，我也不会隐瞒。” 任南要下跪，林落扶住了，“不用，我这儿没这规矩。你今日要回家吗？以后晚上没事儿你可以回家。” “不，我爹娘他们回去就得了。”任南很高兴，“晚上我再回去。” 送走任家，郝家人就到了。柔柔弱弱的郝夫人，精明内敛的郝佳姐姐，大大咧咧的郝天成。真是奇怪的组合！ 郝夫人拉着林落道谢，“多谢昨晚你没和我们天成计较，不然惹到权贵，我可怎么活？担心死我了。” 一席话让林落手足无措，她真没见过如此水做的美妇人啊！ 郝佳走上来，“娘，落落还小，我看她家风景不错，您和嬷嬷一起去看看花。” 林落会意，让嬷嬷带着郝夫人去赏花了。之后疑惑的眼光看向郝佳，意思很明确：你们姐弟来不就好了？干嘛带郝夫人过来？都说了就自己一个小主子在家。 郝佳苦笑道，“昨天天成回来一说，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姑娘。我若不带着娘来，舅舅他们怕是会趁虚而入，鼓动我和大表兄继续联姻。” 林落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让秋水去厨房端茶点给郝夫人送到花园去，一定要好好招待。 这边，郝佳已经将家中情况交代了，父亲早逝，伯父是一名小官。郝佳很是不错，但是架不住舅舅想和自家联姻，将母亲的嫁妆坑回他们家。 郝夫人看不清楚形势，郝佳不是吃素的，借昨天的事情，直接搬回了郝家。人家说了，“父亡，只能从弟。但弟弟竟然受辱，肯定不能嫁入欺负郝家当家人之家。”可谓直接撕破了脸。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祭奠爹娘 林落不解，“既然从一开始你不同意，那郝家伯父为何不拦着？何苦还上京走一趟呢？” “我父成亲之后就和伯父分家，母亲耳根子软，一味孤行，伯父伯母总不能直接挑明母亲的娘家没安好意。只能我见机行事了，反正只要我心存心思，这桩婚事就成不了，大不了给寺庙大师塞些银钱，说我们八字不合。只是定要走一趟，让母亲看清舅舅的真面目。” 郝佳看着林落吃惊的眼神，笑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无意拖大师下水。现在借助妹妹的手，能够脱离这场婚事，于我乃是幸事。” 郝天成站起身来，看样子想奔回舅家理论。林落一个眼神过去：不许动！ 林落点头，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还是说道，“郝姐姐，令弟还是要及时点悟才好。惯子如杀子，你既是当家人，又乃长姐，当明白。” 郝佳点头，“这个呆瓜昨天生怕搅了我的婚事，今天还蔫哒哒的。不过今天回家，我是该让他擦亮眼睛了。以前爹爹刚故去，我心疼他年纪小就没了靠山，所以总想不自觉补偿他。” 林落建议道，“教一些道理，如果可以送你伯父身边学个眉眼高低。你狠不下心，你伯父该知道如何保住郝家的根。” 郝佳站起来，深施一礼，“多谢林小姐的提醒！郝家没齿难忘！” 满脸通红的郝天成跟着施礼，他从来不知道姐姐的担子这么重，不知道伯父看自己是不是满眼失望？更不知道自己没成为郝家的靠山，反而成了累赘，和娘一样。 林落摆手，干脆送佛送到西，“还有一点，不光是你，还是郝天成，以后都不要和表亲成亲，近亲通婚，很多孩子生下来要么傻，要么畸形。这是我家老嬷嬷观察出来的，你可以让郝夫人多打听打听，给她找一些事情。” 郝佳愣了，“这是真的？” 林落点头，“你就说这是从权贵家流出来的消息，让郝夫人打听，一则给她找些事情，二则再不会提及表亲成家。不要将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该扛的时候扛，该推的时候推。郝家的未来让你弟弟去打拼，郝家的后宅之事多给你娘分析分析，难不成你成亲了也要管娘家？” 和任家开开心心走不通，郝家是满心思虑的告辞。但是，两个家庭对林落满心感激，内心发誓有机会定要报答。 林落可没管这些，她收拾利落，直奔扎纸铺，定制了一些上坟所需要用的东西。之后回家沐浴，素食三天，之后闭门谢客，准备三天后的祭奠。 三日后，林落身着白衣，带着秋水和任南去了李晴的坟上。烧了很多的纸，说了很多的话，重点是汇报了一下郭老太太和几个姨的情况，并且保证会好好照顾她们。 最后，日头升高，林落在心中默念着：希望您已经和小林落、林爹全家团聚，无所惦念，来生幸福美满。 恍惚之间，林落感觉身上一轻，不知道是不是李晴的回应。她心中感觉轻快不少，扬起嘴角笑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这家伙又嘴欠和林爹嘟囔道，“我现在户籍已经落到伏阳郡洪安庄了，和林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我也不想和他们有啥关系，宅子我都改换名字了。您若泉下有知，保佑我和林家人永不碰面。” 念叨完之后，林落转身一个趔趄，她挠挠头，利落跪下圆场道，“哎呀，走之前打个招呼，得保佑我愿望都实现啊！” 清风吹来，似拂面点头。林落感觉林爹答应了，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去给兵部尚书夫人递帖子吧！”林落吩咐秋水道，“该干的都干了，要忙活正事儿了。对了，领着任南去吧。” “谢谢小姐！”任南虽然不是签的卖身契，她把自己定位在了贴身丫鬟身上。小姐好厉害，连郝家这种萍水相逢的人家都能帮人家排忧解难，果然心好！ 林落可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脑补有点多，她在画草稿，儿童作坊的设计图，以及里面产品的样式。 秋水和任南带回了兵部尚书夫人的回帖，邀请林落明日登门。 次日，林落不光见到了兵部尚书夫人石夫人，还见到了休沐在家的刘尚书，以及看见她就想拎走的邱师傅。 给众人见完礼，邱师傅就火力全开，“你这孩子，都好几天了才来，一贯躲懒，小号雏形都出来了，玻璃也去寻找原料了，要开始试验，为啥不过来帮我？” 刘尚书在一旁喝着茶，石夫人品着点心，一起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师兄和人家几岁的娃娃发牢骚。 林落不慌不忙，“我问您，这些活计您在哪儿忙活？工部还是兵部？” “兵部啊！”邱师傅有些小自得，“别小瞧兵部作坊，里面能制作的东西不少呢。” 林落点头，“女子能进？” “啊？”邱师傅愣了，那地方貌似没有女子。 “所以，我偷懒不是应该的么。”林落一摊手，“一则我是女子；二则我还是个孩子，又不是朝廷的工匠；三则给您方子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们去研究，我不会！” 看着理直气壮的林落，邱师傅哑然，蔫蔫道，“好吧，我找别人研究去。”走到门口，才发觉哪里不对，“你个坏丫头！我差点让你骗了！你是提供方子不错，可是你不仅仅只会描述方子，很多时候你特别灵光，能解决很多问题！” 咦，这么不好忽悠了？林落笑吟吟道，“邱师傅，在南边的时候，咱们那是没办法，一共没几个人，谁有主意谁说呗，试试，万一成功了呢？但是，这里是哪儿？这里是京城啊！天子脚下，人才济济，没准咱们的方子没出来，人家早就做出来了。邱师傅多去和别人交流一下，定有大收获。” 邱师傅晕晕乎乎出了门。刘尚书捋着胡须问道，“之前，你们还在南水县那边改造了一下犁？” 林落点头，“最关键的地方是邱师傅做出来的，您问他就好。” 刘尚书笑道，“等我师兄遇到难题的时候，还望小友不要吝啬。” 林落点头，刘尚书出去追师兄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伙做生意 石夫人笑吟吟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越看越喜欢，知进退，不贪功劳，还能忽悠师兄。嗯，这点最重要，师兄那种死倔的脾气都能搞定，不得不说小姑娘很厉害。 “石夫人，我有有啥地方不妥吗？”林落惴惴不安的问道。 “没有，非常好！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别人把师兄忽悠晕的，以前经常看他气的人家蹦高。”石夫人拉着林落的手，“你太厉害了！听说你想咱们合伙做生意？” “嗯。”林落点头，招呼秋水和任南将东西拿过来，大多数都是儿童玩具，石夫人很是感兴趣，让人把孙子孙女喊了过来，然后，林落看着祖孙三人玩了整整半天。要不是该吃饭了，还能继续玩下去。 吃饭的时候，林落问石夫人意下如何，如果可以，她去找店铺和作坊。 石夫人沉吟着，“这东西，别人一仿就出来了。我们要囤积一批的量，冲入市场。这样吧，我这边有个闲置的庄子可以当做作坊，如果你信得过，我还可以提供一批人手。” “当然信得过！”林落快速答道，“只是还有几点咱们需要敲定。一是玩具品质一定要有所保障，给孩子的东西一定要对得起良心；二是咱们多创新，始终走在前沿，这个前期靠我，后期可以培养有灵感的师傅；三是打造咱们的品牌效应，每个玩具上都刻上咱们的店名，让别人一看就知道真伪。” 石夫人点头，“行，前期就这么干。我先选人和定作坊，等回头咱们一起过来查看哪有合不合适的地方。” 林落吃惊道，“夫人，咱们还没谈分成和责任呢。” 石夫人笑道，“叫伯母吧，分成三七，我三你七，作坊我负责，店铺你负责，点子也你负责。” 林落点头又摇头，“责任可以这么划分，但是分成四六，我四您六。您是尚书夫人，就是店铺最大的靠山。要不是有邱师傅这层关系，我即使想开店也得二十年之后，我家中那几位哥哥考出来。不然，纵然有好点子不是被抄，就是被抢。” 石夫人笑了，“看你这小丫头说的，才几岁倒是通晓人情世故。到不了那地步，说的咱们京城和豺狼虎豹窝一样，倒是跟风做也少不了。得了，咱们也别谦让了，五五分成吧。但是，店铺和作坊由你负责。” “不！我拒绝！”林落不干，“伯母啊，您看我才几岁，担不了这样的重担，咱们还是选两个信任的管家吧，一方出一个。作坊您这边的人主管，我这边的人把控质量检查；店铺我这边的主管，您这边的负责监察，如何？” “听你的！” 二人又坐在一起敲定了很多细节，林落的留下了几张图纸，就去牙行了。来之前是想买房子来着，现在不用了，直接买铺子，有尚书府做背书，可以做生意了！ 林落选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没在城中心，反而开在一家着名的学堂附近。利用小孩子的攀比，达到卖玩具的目的，完美！ 当然，林落要卖的都是拼图、拼版、积木、鲁班锁、华容道等益智玩具，不会真正的毁人子弟。 林落又找到了两个翠，这不给两个“翠姨夫”也就是禾小贩禾叔、田二哥田叔找事儿了嘛。必须将二人忽悠出来帮自己做事儿，男子汉大丈夫不光要照顾好妻子，更好出来发展一番事业，就这样没错。 “落儿，啥事儿？你叔不来还不说，整的神神秘秘的。”翠荷还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又琢磨啥呢。 “那个，我看两家小店不是很忙，两位翠姨完全可以应付，所以想借两位叔叔。”林落搓着小手说道。 翠花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借什么？” “借两位叔叔去给我当个主管。”林落重复道，“这不，我要和兵部尚书夫人做个买卖。所以缺一个作坊的主管和店铺的掌柜的。” “兵部尚书夫人？”翠荷感觉说出这个官位，舌头都想打结。 禾小贩和田二哥小心翼翼问道，“落儿啊！你和叔叔们说一声，你啥时候认识的兵部尚书夫人？” 林落很是正经的回答，“昨天认识的，不信你问秋水和任南，她俩昨天和我一起去的。” 四个人的目光瞅向了秋水和任南。秋水面无表情，任南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四人这下终于相信了。 秋水心中嗤笑，别说兵部尚书，南边军大将军、西北军大将军哪个不和小姐交好？只不过她为人低调，不想仗势欺人罢了。 翠荷围着林落转了两圈，纳闷道，“你是怎么在就见了一面的情况下，就让三品大员的夫人和你合作做生意了？” 林落挺着小胸脯，“那是因为落儿人好，大家都喜欢！” “对！小东家最好了！”任南在一旁喊道。 林落有些羞涩了，“在南水，大家都直接回我一句脸皮厚！在京城，处处有人捧我，不适应啊！” “想家了？”翠荷摸着林落的头问道。 “嗯，可想外祖母他们了。”林落闷声回答道。不过，很快就调节了过来，“我要赶紧让京城这边步入正轨，回去接外祖母！” “来，两位叔叔，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要做什么，之后你们自己选一下谁去作坊，谁留店铺。” 林落将店铺和作坊的情况细细给几位介绍了一下，之后让他们几位商量一下，可以过两天再给自己信就可以。 四人凑头商量了一下，一下子就敲定了。 禾小贩先说道，“我去工坊，那边多是检查质量，这事儿我干的来，放心，这关我一定把住。而且，一旦有问题，我直接和作坊负责人聊。” 田小二笑呵呵道，“那我就看店了。放心，我这张笑脸永远不变，不管对面是多调皮的孩子，我都忽悠的来。” 两人的选择和林落心中的想象很契合，直接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开个店 虽然石夫人身为尚书夫人，有不少产业和店铺，但是她对林落和这个“益趣店”的玩具铺有极大的兴趣。也乐得给小家伙一些指导，于是林落成为了尚书府的常客。 虽然后来到了登门即入的地步，还是感觉不是很方便，因为无论从哪个门进入都要走半天。可是石夫人也不能去郭宅找林落，长辈去见小辈，有悖常理。 这天，二人商量玩具颜色的时候，中间数度被人打扰，没办法，石夫人的孙女今天有个赏花会。大家怎么也该过来拜见一下老夫人，可是作坊马上就要开工了，需要提前敲定各种颜色，这样才会调配合适的色彩。 石夫人苦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对了，你也去宴会上玩会吧？我让小孙女过来接你，过去将你介绍给大家。” 林落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夫人，咱们开个‘避风塘’吧？” 对不起了，前世的连锁店铺，我搬来用在异世，可以吧？不可以，就来拎我回去，林落在心中祈祷着。 石夫人眼皮直跳，“什么叫避风塘？主要做什么的？咱们这家店还没敲定呢？” 林落问道，“夫人，如果您不在家，对这场赏花会是不是全无影响？” 石夫人点头，“自然，有她们母亲呢，再说，如果家中长辈皆外出，想必孩子们玩儿的更开心吧。她们都大了，自小习得理家的本事儿，遇事儿也没问题。当然，有问题最好，能锻炼她们的理事能力。” 林落点头，内心赞叹，这就是大家的气度，根本不怕事儿！恨不能生事教育孩子，多经历，可不就经验多了吗。 她说回上一个话题，“我们选一处店铺，要大点，做很多单间，里面可以玩儿，可以休息，可以谈事儿，按时间长短收费。只要你进来就要收钱，里面提供琴棋诗画，可以随便耍，只要不弄坏就成。嗯，咱家玩具也能随时供应，让熊孩子们去玩儿，不能带走，到时候孩子们一哭闹，咱们益智店生意也能好。正好现在作坊刚开始制作玩具，还来得及。” 石夫人目瞪口呆，直接领着人就走。正碰上小孙女带着另一批人过来拜见她，见状问道，“祖母要出门？” 石夫人点头，“和我的小友出门办点事儿，下回让你们在一起聊聊。” 刘水荷和自己的小伙伴吃惊的看着一行人走远。半晌，小伙伴中有人发声，“水荷，老夫人说的小友是她身旁的那个小姑娘吗？” 刘水荷木木的点头，“应该是，后面那一大一小应该是护卫和丫鬟。” “女护卫啊！”小伙伴们惊讶，“很少见！这小姑娘来历不凡啊！” 刘水荷无语，“你们不该惊讶，忘年交相差的距离太大嘛？” “对啊！”大家方才醒悟过来，“这小姑娘有啥本事？居然让尚书夫人屈尊和其相交？太牛了吧？” 刘水荷点头，“不能说我祖母屈尊，只能说人家小姑娘肯定有过人的本事，希望下次和她的见面。” “我们也想来！”众人强烈表达了愿望，都是大家族的姑娘，肯定慕强，不光对男人是这样，对女性更有这样的羡慕。 “好！”刘水荷点头，“回头我让祖母和小姑娘说一声，如果可以，下次咱们再开一场宴会就好了。” “太好了！你晚上就问问老夫人，希望小姑娘尽快答应。”不是京城姑娘八卦，实在是生活有些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吸引力的小姑娘，大家肯定感兴趣啊！ 林落可不知道很多人在惦念自己，一路之上，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有些疑惑，“我在京城和人结仇了嘛？有人在骂我？” 任南嘴快道，“两声是骂，小姐你一口气打了这么多喷嚏，应该是有人在说你。” 秋水没理二人，赶着马车说道，“这是内城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了。” 前面石夫人下了车，站在了一座楼阁之前，招呼林落上前，“走，进去看看这座店铺如何？” 林落看着这座三层楼的店铺，吃惊的问道，“这是夫人您的？” “嗯。”石夫人领着大家进去，“本来想做酒楼的，但听完你的主意，就把这座楼改为你所说的那样的店铺如何？” “会暴殄天物吧？”林落喃喃自语道。 “不会！”石夫人道，“按照你的设想，这三层楼未必够。” “啊？怎么会？”这回轮到林落吃惊了。 “你看，下面一层作为普通厅堂，就跟茶馆、饭铺差不多，大家歇歇脚，喝个茶，聊聊天，下下棋可以吧？”石夫人问道。 林落点头，“非常不错，不过游戏种类可以多一些，回头我多罗列一些。还有多备一些雨伞、外伤药等常用的物品，因为我们终归不是主打吃饭，而是让人遇上风浪，可以休息躲避一下。” 石夫人点头，“二楼给孩子们，该玩就玩，该闹就闹。不过，还是一二楼互换吧，让孩子们在下面，大人在上面，一目了然，便于看孩子。三楼就是女性的天下了，别人就不能上去了。门也从别的地方开。” “分开？”林落吃惊道。 “嗯，三楼的门从后面进，不让男人上去。不过女人可以站在三楼看到下面的场景，这是我这个尚书府人给来店女人的独特好处。大家可以在上面喝喝茶，谈谈事儿，放松一下。” 石夫人越说，林落的眼睛越亮，“夫人的主意太好了！甚至，我们可以和衣服铺、胭脂店合作，万一客人需要补个妆，遇上不方便的时候换个衣服呢？夫人，您真厉害！” 石夫人拍了她一下，“与其说我厉害，不如夸夸你自己。这不是你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我能有这份冲动？” “夫人，后悔了？”林落笑道，“我就随便想一下，您厉害，立马付之行动。当时您拉我出来，我以为咱们要去医馆，您让大夫给我看失心疯呢。” “后悔？不可能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家中儿孙不成才也不惹事儿，都各自能管一摊事儿了，万事儿不用我操心。现在，我就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一共还剩下多少年呢。”石夫人语气感慨起来。 “必须一百年！”林路抢答道，“伯母有这个心态，保证长命百岁！” “那是老妖精！”石夫人笑答，“就这么定了，就在这里开一家歇脚的店铺！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秋水这个无语啊，这一老一小，开店这般急脾气，真不怕赔？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避风塘 这个疑问，兵部尚书刘大人也在疑惑。 下值回来，还没坐稳，老妻就到了书房，刘尚书还以为家里出什么大事儿了呢。一般夫人很少来前面，他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儿呢，夫人来了一句，“给我提个字。” “啊？”刘尚书疑惑，“用来干嘛？镇宅啊？夫人您不是说我的字锋芒过盛，容易伤害到别人的眼睛和心灵吗？” “胡说八道什么？你的字要能镇宅，还要人家僧道干什么？”石夫人哭笑不得道，“我要开个店，让你给我写个牌匾。” “店铺名字是啥来着？益智店？”刘尚书研墨，就要提笔。 “哦，不是，避风塘。益智店那个不用你写。”石夫人回答道。 “凭啥我不能写？”刘尚书不干了，“我的字可是得到圣上夸赞的。” “怕吓到孩子。”石夫人回答很直接，“赶紧给我写牌匾，这个我要挂在东大街那家店面之上。” “一家酒楼取的这是什么名儿？”刘尚书低声吐槽道，“你这店名很像躲避什么，真的不像吃饭的地方。” 石夫人惊奇，“我没说这是吃饭的地方啊！” 刘尚书更惊奇，“那你要干什么？” 石夫人干脆将今天的事情仔仔细细和自家夫君说了一遍。 刘尚书被雷的一愣一愣的，“人家孩子就算了，小孩子嘛，一会儿一个念头很正常。要命的是你啊！夫人，你咋也跟着胡闹呢？” 石夫人不解，“我怎么了？我感觉这个主意很好，关键是我很需要。” 刘尚书摇头，“我感觉很鸡肋，但是我还真不了解后院女人们是否需要这样的地方。你们真不怕这个避风塘如此仓促开店，到时候赔了？” 石夫人一摆手，“赔了就赔了！我喜欢林落这个小丫头，愿意用这座店铺赌一把。” “这孩子让我感觉到危机了啊！”刘尚书也不说别的了，刷刷写下“避风塘”三个大字。 “什么危机？”石夫人欣赏着字随口问道。 “你为个小姑娘，能拿出一家京城大酒楼来，对我可没这么大方过。”刘尚书的话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甭说现在了，刚成亲那会儿，我也不记得你对我这么上过心，难不成这几十年，我没伺候好你？” 石夫人脸红了，“啊呸！你个老不修！你个老棒子，怎么还意思和人家奶娃娃争宠？人家随便一个念头就能带动一片生意，你有这个能耐？” 刘尚书摇头，“这孩子的确没的说，足够优秀。若为男儿身，肯定能成为我大泽的栋梁之才。” 闻听此言，石夫人似笑非笑看着自家夫君，“所以，我问了落儿为何要开这样一间避风塘，你猜她如何回答的？” 刘尚书以目示意：说！ “她说天下女子立足不易，处处规矩，条条框框都是束缚。所以，她才要开这个店，给女人一点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还有，这个店她也多数招女伙计，给女人们一口饭吃。所以，还好落儿不是男人，眼里看得见我们内宅女性的不容易。”石夫人庆幸道。 刘尚书一看，自己还是闭嘴吧，越说，夫人就越喜欢小林落了，越发衬的自己啥都不是了。堂堂三品大员，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石夫人拿着夫君的题字风风火火让人去做匾额了。 林落站在避风塘店内没走，石夫人给她留了一把钥匙。她围着店铺转啊转，拿出纸笔现场开始构思装修图，一呆就呆到了晚上。 “小姐，咱们先回家吧，这都天黑了。”秋水劝道。 林落这才抬头，看向外面，“哎呀，这么晚了啊！快走！快走！一会宵禁了咱回不了家了。” “不会这么早宵禁的，小姐忙碌的时候最帅了！”任南在一旁解释加拍马屁。 “走！咱们今天不回家吃饭了，我请你们下馆子去！”林落拍着荷包豪气的说道。 任南边锁门边问秋水，“小姐，来京城赚钱了吗？” 秋水憋笑，“只出不进！” “哦，我以为小姐大赚了一笔呢。”任南嘟囔道。 “我庆祝又要开一家店铺不行啊？”林落的声音阴森森传过来。 “必须行！小姐，我带路，听人家说天香楼的饭菜一绝，京城有名！要不咱们去见识一下吧！”任南本身就不是拧巴的性子，否则也不能和林落自荐，现在熟悉起来，更是大大方方起来。 “走！就去天香楼，今天不饱不归！”林落挥着小胳膊道。 “小姐，秋水姐姐教我的是不醉不归！”最近秋水在教任南识字。 “你能喝酒还是我能喝酒？”林落斜睨着小丫头，“秋水是高手，喝了酒，万一耍酒疯，一手一个，咱俩被扔出去？” 秋水一头黑线，“小姐！我酒品没那么差！再说，我也不可能喝酒！” “嗯，我可以给你买一坛回去，晚上在家喝！”林落点头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喝酒了？”秋水这般淡定的人都要抓狂了。 几个人说笑着，很快就来到了天香楼，毕竟和避风塘也就隔着一条街而已。 酒楼同样是三层，上面的隔断间没有空位，林落三人就在一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点了几个招牌菜，几人喝茶等着上菜。 看着忙飞了小二，任南和秋水说，“我当时应该建议小姐去吃碗面，现在估计都吃上了。” “慢工出好饭嘛。不是你一直想来这尝尝？”林落笑着说道，“想吃好吃的，这点耐心都没有？” 任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怕饿着您。” 林落摆手，“太夸张了，咱们静等美味。” 等茶足饭饱出来，林落逗任南，“值得等吧？” 任南抱着荷叶里的烧鸡和包子连连点头，“太好吃了！我能回味三年。” 林落笑喷了，指着任西道，“快回去吧！你二哥接你来了！回去让家人趁热吃！” “好哒，明天见！”任南欢快道，“二哥，赶紧回家，小姐给咱们买了烧鸡和豹子，天香楼！快回家和爹娘、小弟一起吃！” “看任家一家人多好！我也想家人了，走，回家写信！”林落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信件 “外祖母，来京城吧！这里，我已经给你打造了一个避风塘！” 这是林落信件开头的第一句话。郭老太太和方娘子道，“这回好了，落儿一时半会还真回不来了。” 方娘子笑道，“走之前，就哼哼唧唧恨不能带您一起去，果然小家伙的感觉很准啊！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南边，也去不了北边，娘，您要进京吗？” 郭老太太摇头道，“暂时不去。一则落儿那边刚刚开始，两个店铺，那么大的摊子，她得忙个一年半载的，我去了只能让她分心；二则咱家在南水也刚刚步入正轨，哪有时间和精力去送我？我要真去京城，家里至少得跟我走一半吧？三则我喜欢南水，在这更自由，更热闹，咱家云雷一个顶八个，多好！” 方娘子双手合十，“说到云雷，我真得谢谢落儿，要不是她出的主意，我现在估计还在街上溜达呢。” “云雷又去县学了？”郭老太太问道。 “嗯，怕他万一吵到别人学武，带着风车去的。”方娘子说到这儿，感觉好笑，“估计明天学堂该都是风车了。前两天嬷嬷带去的彩色背包，听说孩子们央求吴夫子带他们上山采花要染色，要求被否之后，他们开始将花直接插在书袋上。” 郭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我说从茶馆回来的时候，见学堂很多小儿郎都别着花，我还以为学堂搞什么诗会了呢。”说到这里，老太太玩心大起，“让老嬷嬷们过来，赶紧做风车，越多越好。” 方娘子不解，“娘，你要干嘛？” “你别管了，对了，顾先生和吴夫子呢？哎，我问你干嘛？县令夫人赶紧去忙吧，我去一趟学堂找两位夫子有事儿。”说着，带着嬷嬷匆匆忙忙走了。 方娘子现在就一个感觉：娘自从去茶馆听书之后，越来越活泼了。真是好事儿吧？已经贪玩到忘了给落儿回信了…… 下午等家里的孩子们回来，方娘子问道，“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纸张和剪子做风车？” 虎子摆手，“我不要！那些都是小孩子和小姑娘喜欢的，我最喜欢耍刀，豹子耍枪，云瑞练剑，都不喜欢那个。” 方娘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谢天谢地，你没说我儿子耍“贱”，真是阿弥陀佛了！ “不过，那些小孩子和小姑娘也不用自己做。”虎子继续说道，“先生说县令母亲也就是祖母，根据大家的表现明天会给大家一个小奖赏，就是各种颜色的风车。干娘，祖母究竟有多少风车？” “多少风车我不知道，但知道明天老人家要去哪儿玩了。”方娘子喃喃道。算了，还是不指望娘了，自己去给落儿写回信吧。 事实上，林落现在很兴奋，倒不是因为益智作坊走上了正轨，也不是因为避风塘装修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是因为她手中的信件，这算是一封密信，来自顾先生好友的密信。 林落这次进京，身上还带着一项特殊的任务：帮郭南欢拿回小姨的嫁妆。这件事情想要成功有个前提——扳倒吴家。 之前顾先生虽然将吴家虐待嫡女、伪造土匪杀害其人的事情告知对方，但是时机不对，证据不足，吴天成已经被调到了最南边的南河郡，说是平调实则被贬。所以，政敌迟迟未动手，主要也是吴刺史现在也威胁不到任何人了。 但是林落岂能甘心？好几个月过去了，岂是一句“无果”能打发的。顾先生也不甘心，不提家中弟子对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单单现在身为郭南欢的先生，就不能对弟子的遭遇束手旁观。 这样的父亲，不能成为天下父母的楷模；这样的官员，如何能做百姓的护身符？心如豺狼，对骨肉都这般狠辣，对百姓还能好？这样的人腹有草莽，实在不该占着官员的位置。 于是，顾先生开始暗搓搓搞事情，他开始私下收集吴刺史的证据，直接让林落带入京城，隐秘交给自己身在朝堂的好友。 密信来来往往，都是秋水带进带出的。此刻，她看着林落脸上的笑容，问道，“事情办妥了？” “妥了，现在得让表姐去南河郡一趟。”林落拍着小手道，“不去认亲，如何领回嫁妆？到时候真抄了家，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这件事情必须要快！” “明白，我用飞鸽传书，另外，陆路也传信，两条线有保障。不过，小姐别担心，朝廷宣判，圣旨下达，咱们应该有时间。” “嗯，嘱咐一下家中人，带上将军令牌去给表姐撑腰。”林落不放心道，“两位夫子都得辛苦跟着，毕竟狗急跳墙，顾师父会文，吴师父懂武。” 秋水含笑应下，又说了一个消息，“表小姐也有自己的护卫了。” 林落大喜过望，“肖将军的人到了？” “嗯。”秋水掏出了一封信，“这次将军一次给了四名，说三个姑娘一个人两个，直接到位。” 林落乐不可支，“肖将军这是看咱们这么烦，干脆一次性打发了咱们。一人两个，一个随身保护，一个用来培养人才，多好！” 秋水道，“小姐别胡说，肖将军只是感觉姑娘的分量很重，应该有足够的人手照顾，哪里能嫌弃咱们烦？说到这里，小姐要不要拜访将军府？” “哎！我一直拖着不想去，怕将军夫人把我打出门来，毕竟我将人家小儿子鼓捣去了边疆。可是，现在护卫都到了南水县，我还是去拜谢一下吧，拖不了了。你准备一份拜贴，明日投递到将军府。看看老夫人会不会给面子吧？”林落叹气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秋水收好信件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拜访将军府 肖夫人的动作很快，回帖很快就送了过来，邀请林落翌日去将军府坐坐。 林落带上了秋水和任南一大一小初登将军府的大门。 和上次去尚书府憧憬的心情不同，林落这次心里挺忐忑，毕竟咱也不知道肖夫人的态度啊！都说“老儿子大孙女“是心头肉， 秋水在一旁笑道，“小姐别紧张，我虽然没见过肖夫人，但是听说她颇为通情达理。肖五爷那事儿估计是瞒着她老人家的，谁敢将事情捅到她老人家面前？” 林落长叹一声，“但愿吧。” 到了将军府，早有大丫鬟候在门口了，非常周到的将人带进了后院。 进屋看到一个五六旬的夫人端坐在屋中，面带笑容，脸上虽然有些严肃，但一看就是平时的样子，而不是故意端出来的。 “林落见过肖夫人。”林落施礼道。 “好孩子，快过来！”肖夫人急忙起身将林落拉到了自己身边，“吓坏了吧？怕我报复？来京城多久了都不来看我？” 林落讪笑着，“怎么会？我只是怕打扰夫人。” “不说实话，要不是将军传回信来，我真不知道你来了京城。”肖夫人诚恳道，“好孩子，别有心理负担。当时将军直接将老五绑去边疆，我的确很有意见。但是，孙女们回家之后，和我讲起了边疆的不易，我知道自己真的错了。” 听到这话，林落顿时坐不住了，“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您只是喜欢儿子。” 肖夫人按着人没让她起来，说道，“这话说的，天下哪个当娘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我错了就是错了，幸好你及时出手，让将军将人带去了边境历练。将军后来不是带走了一大帮纨绔嘛，写信都告诉我了。我更后悔自己昔日教儿不严，也愈加感激你。感谢你及时出手，没让我培养出一个败家子来，真正破家亡国的那种败家子。” “夫人您这话过于严重了。”林落反倒是宽慰起将军夫人来，“您没见过真正的败家子呢，肖五爷真算不上，他应该是淘气。” “噗呲”，肖夫人笑弯了腰，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居然从一个六七岁娃娃嘴里听见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淘气。乖，下次你想这么美化这些坏东西，可以用玩略不堪来形容。” 肖夫人把岁数一对比，林落也笑了。 “来人，将小姐们都请出来，跟她们说，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小朋友，今天不用上课了。”肖夫人对外吩咐道。 “姐姐们还在上课？”林落好奇。 “上午习文，下午学些管家和礼仪。”提及孙女，肖夫人一边欣慰一边头疼，“落儿，你不知道，我这几个孙女刚进京的时候，就人的几个字罢了。这倒无所谓，毕竟也不指望她们去考科举。家中事务也没管过，这也还好，反正还有几年，我再调教也来得及。只是姑娘家家的，那一个个功夫，比府中护卫还好。也不知道将军和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教的。” “祖母又在说我们拿不出手？”几道清脆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们不是拿不出手，是拿得出手啦！”肖夫人直接呛回道，“你们说说，是谁回来和护卫一交手，打击的人家集体回炉重造去了？人家直说自己这三脚猫功夫留在将军府太丢人了！要不是我出面，说没有让姑娘看家护院的，咱家现在连看门的都得去军营学本事去了！” 一旁的林落咯咯笑出了声，拉着肖夫人抱怨，“哎呀！夫人，不要用问，几位姐姐的功夫肯定是将军教的。您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叫虎妞的妹妹，将军一眼就看上了，说人家是练武奇才，天天带着三岁的豆丁习武，看的我家几个兄弟直眼热。可是没办法，虎妞天生有神力，现在四岁，一脚能踹倒一棵树，三个护卫没推到的那种树。” 肖夫人拍着胸脯，“天啊！这么厉害？人在京城吗？带过来给我看看。” “没有，她们都在南水，等回头到了京城，一定来拜访您。”林落笑道，“到时候让她给您表演‘大力神功’，肯定让您大吃一惊！” 几位肖小姐也很吃惊，“真的会有这般大力气的小姑娘？” 林落点头，鼓动道，“你们写信问问将军，顺便问问他虎妞除了神力还有哪儿入他的眼了。姐姐们不知道，虎妞的亲大哥特别幽怨自己拼命习武，但是将军还是最喜欢小妹。” 小姐们笑了，“这点不用写信了，祖父就喜欢小姑娘习武，对我们比对哥哥弟弟们好太多了。练武累了的时候，祖父会让我们坚持一下，回头请我们吃好吃的。哥哥弟弟们练武不合格或者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祖父会加罚。” “完了，虎子这辈子比不上虎妞了。他总不能由男变女吧？” 一席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因为之前的话题，大家很快说到了一起去。 肖夫人问来京城这么久了，她在忙什么。林落就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一遍。肖夫人和肖小姐们一起惊讶不已。 “我的乖乖！难怪将军对你夸了又夸！好个能耐的小人儿！不行，我得占个名额，你以后再有好点子，得和我合作。你和我们将军可是认识的最早了。”肖夫人搂着小娃娃，“你啊！就别想回南边了，踏踏实实在京城做买卖吧！放心，有将军府呢，我们给你撑腰！” “那我就提前谢谢您了！”林落站起来深施礼道，“回头避风塘真的开业了，您可得赏面子去看看。” “必须的！”肖夫人很是畅快道，“落儿你是不知道咱们女眷想见个面，都不知道去哪儿的痛苦。这京城外面的寺庙，门槛快被踩烂了。” 肖小姐们围着林落，“落落啊，以后需要啥护卫不？咱们去保护你，只要能跟你天天长见识，不要月钱也行啊！” 林落哭笑不得，“姐姐们别逗我，您哪一位出嫁的时候没田地和铺子的陪嫁，和我长什么见识？我还想和你们学习呢。” “那就说定了。”肖家大小姐拍板道，“以后咱们常来常往！我们学习你白手起店的本事，你和我们学内宅的来往。咱们常聚，你的避风塘赶紧的，地点就定在那里了。” 就这样，林落在店铺没开的情况下，先揽到了一笔生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直奔南河郡 南河郡，南水县，县衙后院。 一群人在院中看着那只扑棱棱的鸽子，“这是落儿带走的信鸽吧？” “应该是。赶紧拿小米和水来。”许明生吩咐道。 看见小米和水，鸽子咕咕叫着过来了，喝了点水，吃了不少小米。许明生这才将其抓住，掏出两张小纸条。嗯，别人都是一只鸽子就绑一个小竹筒，林落绑了俩，一只腿一个。 许明生看着鸽子，“咱们好好养着它，太辛苦了，落儿这算虐待人家吗？” “少贫嘴，还不是因为鸽子太少，给落儿逼的没办法了嘛。”方娘子推了自家夫君一下，“赶紧看看落儿说啥？” 打开纸条的许明生看完直接说道，“先生！你们得出门一趟，落儿让你们带南欢去南河郡要嫁妆去。” 纸条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顾先生道，“我和吴夫子走一趟，你们要去吗？” 郭老太太颔首，“不光你们，我也要去。”说着，摸着郭南欢的头，“这孩子可是记在我的名下，乃我郭家的孩子，我是她最大的依靠。必须要去给她出头撑腰。” “祖母！”郭南欢抬起头，眼中一片孺慕之情。 “乖！孩子，别怕，祖母在！叔叔姨姨都在！”郭老太太拍着孩子的肩膀，鼓励道，“大胆去做，你看先生和你表妹一直都在忙这事儿。几个月的努力，才有了结果，不用胆怯。” “嗯！”郭南欢重重点头，拿回自己的东西，必须抬头挺胸！ “那就全去吧！”李娘子拍板道，“除了许大哥和方姐姐在家看家，孩子们读书，其余人都去。反正我得去，照顾娘。” 正好走商回来的李风也赶紧站在娘子后面，“我去替大家打点一切，当个跑腿的，再加上掏银子，这很必要。” 郭老太太摆手，“银子我来出，这是我孙女。” 李风在一旁翻白眼，“娘这话说的，跟不是我侄女一样。” 老太太不服气，“她姓郭！” 李风有心逗老太太，“只要她想姓李，我马上改户籍去！” 郭老太太一生气，将许云雷正在玩的风车抢了过来，塞到了李风手里。于是，那小子嘟嘟囔囔用婴儿语骂了李风半天。 家里人看到老太太的操作，那叫一个无语，只能双手挑起大拇哥。 扬眉吐气的郭老太太问道，“要带什么过去？欢儿只有嫁妆单子了吧，别的还有啥吗？” 顾先生点头道，“我让人去青阳郡调取南欢的户籍资料了，有这个证据在手，再加上许大人给她开个半路收养的证明。郡守府的下人应该不会全换，咱们要提前去找一两个证人。” 许明生在一旁道，“本县也去，我是南欢最大的靠山。” “不可！”顾先生制止了，“即使吴刺史这次倒下，县令也不可在场，否则下任刺史会防备你，甚至暗搓搓整你。”上官的笑话是好看的？ 许明生摸了摸鼻子，“我发现县令这个官职对咱家来说真的很鸡肋，哪里都不能去，还不能舍弃。” “这叫什么话？你见过哪家的县令不在县衙好好任职，满世界溜达的？”郭老太太义正言辞道，“还说官职没用？要不是你是县令，有权利指挥全县民生？我们能从北边踏踏实实来南边？是不是最近感觉自己了不起了，落儿那话怎么说的——要飘？” “没有！”徐名声头摇的和小儿子的拨浪鼓一样，“有您老在后面看着，我哪儿存在那个心思？就是抱怨一下每次出事儿不能在你们身边。” “你是我们最大的后盾，要是没你这个县令，南欢即使要回了嫁妆，一个小姑娘走不了三步就得让人坑了或者抢了。去开户籍证明去！踏踏实实看家，照顾好云雷，家里人少了，他肯定要闹一会儿。”郭老太太看着李风怀中的小儿说道。 “娘，要不我跟着去吧？”许明生一提这个小儿子就头皮发麻，“给您当个小厮也行，哄孩子不在行啊！” “儿子是你的，乖乖哄着吧，大不了你穿点多彩衣服，没准那小子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郭老太太笑弯了腰。 周围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一哄而散。 许明生看着拍着双手跟随众人大笑的小儿子，掐了掐他的小脸蛋，“你小子现在成了人见人烦了！” 南河郡，刺史府门房看着眼前这个自称那种七姑娘的小人儿，眼神飘忽不定。他虽是刺史调任到此，从本地买来看门的，却在和家仆喝酒的时候，知道府中的确有个七小姐，听说是被劫匪杀了啊！ 这，这人是哪来的？现在晴天白日的，倒是有影子，应该不是鬼。 “你等着！我进去给你通报！”门房撒腿就跑。，“ “这是见鬼了吗？”虎妞在一旁问道。哥哥们都没来，虎妞却能跟着来，可见小家伙很得师傅欢心。 “在吴府人眼中，我可不就是个鬼嘛？”郭南欢苦笑道。 郭老太太一巴掌拍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大活人，长命百岁的那种！” 正说着，里面的人出来了，一个老嬷嬷带着明显审视的眼神。看到郭南欢之后，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震惊到了了然。 老嬷嬷非常高傲的说道，“还真是七小姐，请吧，家中老太爷、老夫人在里面呢。” 郭老太太一把拉住孙女，“既然肯认，那就可以了。这道门，我们就不进了，对了，这封信，转交你们那什么老太爷吧。当然，他要是做不得主，不是还有刺史大人嘛。今日戌时初，我们在飘香楼恭迎大驾。对了，我姓郭，到时候自有人领你们到包间。” 说罢，直接走人。 老嬷嬷拿着信，皱着眉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开，很是不解这群人究竟是来干嘛的？七小姐不是回家来的吗？按照老太爷在屋中的盘算，此刻那群走了的人应该哭着闹着要赏钱啊？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对啊！ 不过，这就是主家的事情了，自己就是个递信的工具人，还是赶紧将信件交给老太爷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要回嫁妆 吴老太爷看见老嬷嬷自己回来，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丫头？太好了，我就说一个毛丫头咋那么命大。听说那地方没人没村的，好一点睡一觉冻死了，运气不好得让野兽叼走。她一个小丫头居然敢和小八闹脾气，活该有如此下场！” 老嬷嬷有些尴尬的上前，“回禀老太爷和老夫人，外面的人的确是七小姐，她让我把信交给您。” 将信递交给老太爷，老嬷嬷赶紧下去到门口候着，屋里估计一会儿该有争执了。 果不其然，她刚站到门口，就听里面有摔杯子的声音，同时伴随老太爷的怒吼声，“这丫头居然是回来要她娘那份嫁妆的？！” “什么？！”一直端坐的老夫人闻言也激动了，“她敢！那份嫁妆我们费心费力从青阳拉到这里可不是给她搬家的！” 老太爷把信件递给老夫人，“你看！” 老夫人一看，顿时拍桌子吼道，“不理她！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小姑娘手上能有什么把柄？她敢拿出来吗？天成可是她爹！她要真那么干，就是不孝！吐沫星子都得淹死这个丫头片子！还想要嫁妆，命都保不住！” “真到那个地步，那也意味着天成不慈的名声传出去了！”老太爷低声吼道，“此事耽误不得，赶紧叫天成回来！” “老头子，咱们可不能耽搁儿子的差事，这是当初说好的！”老夫人急了，家里就儿子地位高，这可是全家的靠山，实在是耽误不得。 “你懂什么？”老太爷生气了，“如果咱家谋害小七的名声传开，那他这刺史就当不成了！” “谁说我们谋害那个小丫头了？还不怪她自己不知道回来！”老夫人愤愤不平，“当时小八说等了她半天，小七说啥都不上车，非要自己下车背她，当时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才赶车走掉的。” 老太爷简直无力争吵，事到如此，恐怕孙子的说法很有问题。但是，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还是喊人去将吴天成喊回家，解决眼前事儿要紧。 客栈内的小院中，郭老太太问道，“飘香楼的包间可定好了？” 李娘子拍着胸脯，“娘，李风出马还能有错？定下了两间，到时候，护卫在另一间随时待命，您放心好了。只是咱们为啥不去刺史府？我们带着吴夫子和那么多护卫，他们即使想留住咱们，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实力。直接去刺史府，解决完事情，就一气呵成将嫁妆搬出来。” 李风摇头，真诚说道，“娘子啊，那可是刺史府！官宅！不说咱们能不能带这么多人进去，真的到了人家的地盘就失去了主动性。虽然拼尽全力，可以闯出来，可你忘了，现在那家伙还是刺史呢，没被撸呢。到时候，那狗东西不认南欢，私闯刺史府的罪名可不小，等于谋反，有可能三族全灭，咱们担不起啊！” 虎妞抬头，萌萌问道，“爹爹，狗东西是谁？谁家有狗狗吗？” 吴夫子在一旁冷冷回答小徒弟的问题，“郭南欢他亲爹，晦气，居然和我一个姓！这个狗东西！” 看着郭南欢红起来的小脸，他粗声粗气道，“你脸红什么？你现在姓郭，老太太才是你的亲祖母！至于吴家，他们那里，早就没了你的容身之地。户籍都注销了，幸好这次去找到了底件，要不咱们连证据都没了！” 郭南欢有些不好意思，“是，夫子，我记住了，我永远都是郭家人。” 顾先生说道，“对了，证据多准备几份，看今天那嬷嬷的做派，吴家怕是蛮横惯了。到时候，或抢，或烧的，随他们便。对于吴刺史来说，咱们最多是一帮讹人的，人家可能跟会让人出手教训咱们，所以，明天真得安排好。” “只要他敢动手，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实力的差距。”要不是拖家带口，吴夫子早就去教训那个狗东西一家了。 吴天成拎着袍子，匆匆跑回家，问道，“父亲，母亲，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他十分关心父母的身体，生怕有个好歹，自己得丁忧，到时候，自己所谋划的一切都得停滞。 吴老爷子也没卖关子，将信递给了儿子，说道，“小七找回来了，要她娘那份嫁妆。如果不给，就将咱们吴家的恶名传出去。儿子，小七失踪的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咱们真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吗？” 吴天成捏着信，问道，“今天去见她的人呢？” 老嬷嬷听传进来，低头说道，“七小姐被一个姓郭的老太太领着，说今日戌时初，在飘香楼等着大人。去了直接报她的姓氏就可以了，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个小娃娃和三四名护卫。” “护卫？姓郭的老太太？”吴刺史沉吟着，“对方像是乡下人吗？” 老嬷嬷摇头，“那名老太太很有气势，不像是乡下婆子。”她没说的是，对方那个郭老太太可比自家老夫人更像官家太太。 吴刺史安慰了父亲母亲两句，说这件事情自己会解决，就起身去书房了。刚刚父亲问他小七的失踪真相，他当然知道！可是不能明说，反正当时小八已经将小七扔出去了，自己惦记亡妻的嫁妆很久了…… 想着自己离开青阳郡的时候，亡妻那一车车嫁妆让人眼热不已。当时自己怎么说的，“匪徒一日未除，这份嫁妆就留给自己当警钟！” 当时想的就是自己都被发配到南河郡了，天高皇帝远，好感已经刷了，谁还会惦记那份嫁妆，到时候直接取用就好！正好自己属于被贬，有了这份嫁妆，往上活动一下，应该没太大问题。 这段时间，自己刚好在南河郡安定下来，正想处理了这批嫁妆，没想到，小七居然“死而复生”了？这里面太多疑点，这些人什么时候救的小七？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单单要嫁妆来了？何人指使？这些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种种疑问，还是得去飘香楼一探究竟才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打起来了 飘香楼在南河郡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吴天成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天”字好包间，一推门，发现人真不少。但当看清里面都是什么人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松了一口气，带着自己的护卫呼啦啦进了包厢。 郭老太太笑道，“刺史大人，屋子太小，您看屋里就我们一家子，这是我的儿子媳妇，两个孙女，外加两位先生而已。您这边留下对等人数就可以了吧？” 吴天成一摆手，“不用，留下两个人就好。”就留下了两个随从，其余人去门口候着。 只是一家人在此，吴刺史还真不怵，总不能一家人是强盗，带着孩子来打劫自己？想到这里，他笑了，“刚刚您说这是家中的两个孙女，可是我有一点儿疑问，这位小姑娘该是我家小七吧？现在连爹都不认了？” “父亲！”郭南欢行了一个万福礼。 “好！吴刺史就是爽快！既然肯认女儿，那就谈一谈她娘嫁妆的归属问题吧！”郭老太太直接开门见山。 坏了！自己只顾一时嘴快，怎么先自行认下这个丫头片子了？那份嫁妆确实是要留给她的。 吴刺史轻咳了一声，“郭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既然救了我家小七。救命之恩，我们自然会报答，可是抢嫁妆多少不合适吧？何况现在小七既然人回来了，就要跟着回刺史府的，嫁妆自然是要留给她的。” 郭老太太摇头，“刺史大人，我和你说的两个孙女一点儿都没造假，户籍可以证明，这是我正儿八经收养的孙女。你在青阳郡已经将她的户籍消了，你们家已经查无此人了。” “那又如何？”吴刺史笑了，“我们家的小七虽然没了，但我可以以干女儿、养女、养在寺庙中的女儿，哪个借口接不回小七？只是换个身份而已，您能做到的，本官自然手到擒来。” “刺史大人，没发现我对小七的称呼一直都是‘她’吗？说真的，我到现在只知道她姓吴，仍不知道她叫啥。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郭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吴天成坐不住了，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小七，这位老太太说的可是真的？你是还生家里的气吗？跟我回家吧，我一定严惩小八。” “这位老太太是我祖母，名义上虽然是领养的，但实际上是嫡亲的。”郭南欢淡淡说道。 “你真的不认吴家了？”吴刺史听懂了她的意思，冷冷问道。 郭南欢心中一痛，“这个还真怪不到我身上，是吴家先不要我的。” “好啊！你既然不认我这个爹了，今日以何面目要嫁妆？是不是别人威胁你？告诉爹！”吴刺史气的眼睛有些红了。 “这位老伯伯，表姐只是不认爹了，又不是不认娘了。那可是小姨留给表姐的嫁妆，您占了干嘛？是自己要改嫁吗？”虎妞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问道。 “你！”吴刺史怒喝道，“岂有此理！” “童言无忌，刺史见谅！”郭老太太拉着南欢的手说道，“这孩子在吴府有一些不开心的遭遇，肯定不会回去了。身为孩子的父亲，您如果还心疼孩子，就交出她娘的嫁妆，让孩子未来生活的轻松一些。刺史大人，您日后可以挣金山银山，可是她一个女娃娃需要那些嫁妆作为生活保障。” “不可能！”吴刺史当场翻脸，“想都不要想！都不是我吴家的子女了，我也就没有养她的义务！” 在吴刺史想要愤然而去的时候，一旁一直在品酒的顾先生淡淡说了一句，“刺史大人的守礼之名也不想要了吗？” “你是谁？你说的什么意思？”吴刺史咬牙问道。 “在下就是一名小小的秀才，却依旧对吴天成大人一言一行皆有礼度之名有所耳闻。”顾先生喝了一口酒，细细品咂。 吴刺史感觉后背有些凉，总感觉自己出来有些鲁莽了，“你想说什么？” “没啥，就希望吴大人做到人如其名，言行一致罢了。” “我要是不呢？”吴刺史也不和对方虚以委蛇了，直接问道。 “那贵府五岁小童不顾血亲，罔顾人伦，谋杀手足的美名得以宣扬。”顾先生吃着肉，慢吞吞说道，“刺史大人你凭空造匪的本事也将天下皆知。” “你找死！”吴刺史一个抬手，两枚暗器直奔吴夫子而来。 “铛”“铛”两声，两枚暗器直接掉在了桌子正中间。 顾先生终于舍得看一眼吴刺史了，摇摇头，“您这暗器乃是精铁练就，在下吃了下酒，消化不了。不过既然是刺史相赠，那只能笑纳了。” 吴夫子黑着脸将两枚暗器收了，一只眼阴森森瞪着对面的人，“真是人才！对着妇孺动用暗器，真是好样的！” 吴刺史眯着眼看着吴夫子，了然道，“原来是有高手在这儿，难怪呢。”说着，手拍了几下，站在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如何？还要肖想嫁妆吗？本官不想给的东西，想要拿走，得先有命吧？”吴刺史干脆图穷匕见了。 “啊！我害怕！”虎妞明显兴奋起来，直接站在了椅子上，紧紧守护郭老太太。 顾先生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和酒杯，用目光示意李风，将肉端起来。李风嘴角抽动，真的就和李娘子一人端起两盘菜。 吴刺史看着自己这边的人，笑道，“还要吗？” 郭老太太端着两盘点心，很干脆的说道，“要！只要是我们的，必须亲手拿回来！” 吴刺史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挥手，数枚暗器齐发。 虎妞眼神一变，小腿往上一踢，整面桌子直接砸向了对面。不仅挡住了全部的暗器，更是直接将那一堆人吓退到了门口。 之所以没退到门口之外，因为外面好几个护卫拔刀相向，硬逼着这群人退到屋内。现在吴刺史相当于腹背受敌，后面是几个护卫，前面是一个大力娃娃举着桌面冲着他们笑。 一个软萌萌的娃娃嘴上喊着胆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手脚时刻准备着揍人。这究竟是谁家的妖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功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吧？”郭老太太问吴刺史，之后，又说道，“算了，换个地方吧，这地方没法待了，去隔壁吧。” 于是护卫用刀押着吴刺史一行人换了包厢，李风起身去和店家谈赔偿的事情了。 吴刺史脸色铁青的坐在屋子最里面，这次郭老太太一行人坐在了外面。桌子上泾渭分明，吴刺史那边桌上空空荡荡的，郭老太太这边桌子上有酒有菜有点心的，嗯，刚刚从隔壁包间上拿过来的。 “刺史大人，咱们只是想要回本该属于孩子的嫁妆，您怎么还喊打喊杀的？这样不好。”郭老太太塞了一块点心给虎妞，又将郭南欢拉到自己身边，“我可以向您保证，嫁妆真的是给这孩子的，可以交接的时候在官府登记，而且她自己保管。” 吴刺史冷漠开口，“你们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我们啊，就是你家小七的亲人，为的自然是她以后的日子好过。您要问图什么？啥都不图，就是纯属过来帮孩子要点傍身之物。”郭老太太淡然道。 吴刺史看了看吴夫子和那些护卫，冷笑道，“这么大排场就单为了孩子？“ “嗯。“郭老太太点头，”真的就为了孩子，我们家就是平民老百姓，没啥大抱负，只顾老婆孩子热炕头，所以，对孩子的事情比较重视。不像刺史大人，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家里的孩子没空管教，只顾写两条所谓圣言贴在墙上，让孩子们自己照着长。” “你！讽刺我？”吴刺史目眦欲裂。 “嗯。”郭老太太丝毫不怵，“您要不交出嫁妆，现在您可能走不出去这间房，未来吴家的故事将会流传到我这种内宅之人耳目之间。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一时间屋中没了声音，除了外面的喧嚣，就剩下了顾先生品酒的声音。啧啧的，听的人口齿生津，吴夫子干脆也端起酒来，大口喝下，又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开始品味。 顾先生急了，“你喝口小点儿，我就拿过来一壶！” 吴夫子哈哈一笑，“你这文人喝的太斯文，我们这些人行伍出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惯了。甭说我，你去看看我们将军，那更是一碗一碗的往嘴里倒！” 吴刺史眼神一闪，将军？罢了，嫁妆不要了，不管这些了，如果自己硬要走，不仅丢面子，还可能受伤。这帮人来路不明，还是先把他们打发走吧，日后查清楚再算总账。但服软也是讲技巧的，最好还是探探底。 想到此，吴刺史问道，“本官如果硬要出去，你们难不成还能杀害朝廷命官？” 郭老太太摇头，“怎么可能？甭说您是堂堂朝廷四品高官，即使是普通百姓，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和胆量。但是，小老百姓总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譬如，放您走，您不给嫁妆，或者在我们搬运嫁妆的时候扣押我们，那么某些消息就会飞向朝堂。” “还是快刀斩乱麻吧！刺史大人！”顾先生从你的怀中掏出了很多纸张递了过去，“咱们真是做了万全准备，大人过目吧。” 吴天成拿过来一看，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从小七在青阳的户籍记录、“病故”方式到以前府里下人的佐证、收养记录等都说明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刺史府的七姑娘；之后，就是劫匪伪造的证据了，这个证据来自周边的百姓，人家说自己这边太太平平，根本没有强盗；最后，就是当年青阳郡的“捕匪”记录…… 这其中很多证据两相印合，就将他编造匪徒的罪证夯实了。吴刺史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不同于别人靠着政绩立身，他对名誉的重视程度超乎常人，因为他本身就是靠名声起家的。这样的罪证如果往上一递，自己真是好不了。 吴刺史哆嗦着嘴唇问道，“几位，究竟是何人？” “大泽普通百姓。”郭老太太摸着两个孙女的头顶，“其实，刺史大人如果刚刚没亮兵器，咱们也不敢这样紧紧相逼。可是面对你的亲闺女，您那手都能毫不留情挥下来，老婆子不想等了。这些证据，我手中还有几份，所以，大人自己衡量一下吧。” “让我将嫁妆教给你们也行，但是就像你们说的，得去官府登记，你们的家庭住址和成员也要写上，否则将来你们虐待小七，我去哪里找你们？”吴刺史换了种说法，反正嫁妆留不住了，自己的哑巴亏不能白吃。摸清了底，以后直接报复回来，就先让他们得意两天！ “没问题，那咱们现在就动身！”郭老太太站起身来，“也不用舍近求远，咱们直接去府衙，反正我们户籍啥的都在身上。” 吴刺史感觉再拖下去也无用，主要忌惮他们手中证据，只能今日先割肉，报仇来日方长罢了。想到此，起身一声不吭的走在了前面。郭老太太一行人跟在了身后。 出了店门，吴刺史那边的人先走了两个，明显是去办刺史大人交代的事情去了。郭老太太这边也出去了两个人，嗯，拉马车去了，嫁妆不得找地方装吗？ 刺史府后门处，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抬了出来，放在了马车上。 吴夫子等车装完了，才将手中的人放走，是的，刺史大人一直在他们这边“聊天”来着。放走之前，顾先生将怀中的资料给了吴刺史一份，提醒了一句，“好好收尾，明哲保身。” 刚刚看着他们登记过的吴刺史恶狠狠咬着牙，“伏阳郡山南县洪安庄？你一个最北边的人不在自己的地盘好好待着，居然跑到最南边来，简直是岂有此理！等等，领养手续居然是在南水县办理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人家把嫁妆给抢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许明生！你给我等着！” “儿子啊！怎么将嫁妆都送去了啊？那可是咱家的东西！”刺史府内，吴老太爷和吴老夫人在抢天抢地的哭喊着。 “别哭了！”吴刺史本来就心烦，还碰上如此糟心的场景，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装不了孝子贤孙了，本性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看着吴老太爷和吴老夫人呆愣愣的神情，吴刺史瓮声瓮气的说道，“三五天就拿回来了，你们不用太操心。” 看到儿子真的动了怒，吴老太爷和吴老夫人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吭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抄家 吴刺史拿着顾先生提供的资料，当前是如何扫清尾巴。譬如，那些村民作证周边没有匪徒，自己总不能将百姓全部灭口，只能想个不出格的理由，将事情遮掩过去。至于小七的户籍记录，这个可以直接让人替换，抹掉痕迹…… 林林总总，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三天之后。吴刺史终于腾出手来要处理小七的户籍事件。伏阳郡太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熟人帮忙，哼！那个许明生居然敢办收养证明，看来是不想混了！自己先处理他！ 这就纯属不说理了，吴刺史根本不知道郭南欢生活在南水县衙，真是以为许明生给人家办了个收养证明就要收拾下官。他也不想想，这事儿哪个县衙不办理？或者说人家讲规矩，还正儿八经办了个户口，要是直接让小七签个卖身契，拿捏他一下，不是更窝火。 只能说当官久了，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稍微不顺人意就想欺负别人，只是给自己欺软怕硬找的借口罢了。 不过，这次没等到吴刺史大行官威，就接到了圣旨：吴天成任职青阳刺史的时候，谎报匪情，欺上瞒下，犯下欺君之罪；更是教育后辈不严，为父不贤，漠视亲女受到伤害，助长子侄恶习，管家不严……数罪并罚，官职一撸到底，成为白身百姓，家产充公。 吴刺史听到此消息，当时就晕了。不是他遭受不住挫折，对于一个重视名誉胜于性命的人来说，今日圣旨的可以说扒下了他的脸皮，这如何能忍受得住？ 等吴天成醒过来，家里除了母亲的嫁妆一无所有了。对了，这座刺史府也勒令他们三天后搬走，搬去哪里？当然是回老家了！已经成了白板之身，还能回道哪里？ 提及吴老太太的嫁妆，还是当时老人家看着儿媳一个个有自己的私房，她自己也想有。于是，吴天成这个儿子当时正好收了一些别人送的礼物，便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当成了她的嫁妆。 这次被贬道南河郡，弟弟一家没有带来，自己亡妻去世，为了维护美名，也没再娶，身边只有几名妾室。 正是因为如此，吴老太太的嫁妆成了他们一家的救命稻草。否则，这一家人如何能够赶回老家？ 变卖了下人和一些物品，吴天成坐在骡车之上，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喊道，“停车！去南水县！我被那个郭老太婆坑了！” “儿啊！怎么了？”吴老太爷和吴老太太问道。 “没事儿，父亲母亲你们先回老家，就和族长说我御下不严，放纵下属才有了今日祸端，回去之后，我自愿入族学教导族中子弟。”吴天成斟酌了一下才说出以上的话。 “你要去哪儿？去多久？”吴老太太感觉儿子不在身边，心不安。 “去找个人，顶多比你们晚两三天！”吴天成带着两个随从走远了。 南水县已经热闹太多太多了。多亏许明生“休养生息，注重民生”的朴实治理理念。哪里有能吃的东西，他一定派人去买或者要点过来种种；县衙但凡有点银子，不是修路就是修水渠；山林中啥东西都卖出去，只要能换银子就行…… 反正吴天成来到这里，很是疑惑，“南水县不是一个连赋税都收不到的地方吗？这也不像啊！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在欺瞒上官？” 吴天成兴奋起来，如果自己真的抓住了这个把柄，说不定可以东山再起呢。他兴奋起来，开始在大街上走走看看，问问价格，询问一下收成…… “人啊，不失去永远不知道珍惜。他以前当官的时候只顾端着了，从来没想过去下面转转，做些实际的吧？他那个礼已经歪掉了，远离了圣人的意思，成了一种伪装。”顾先生指着吴天成教育自己的学生道，“你们将来万万不可这样，为官者脱离民生，真不如回家种山药。” “谨记先生教诲！”众学生拱手行礼道。 声音大的一下子将吴天成吸引了过来，他眼睛一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走过来和顾先生打招呼，“我正找你们呢，一起喝一杯？上次见你很是喜欢喝酒。” 顾先生先是询问道，“谁请？” “什么？”吴天成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问谁请这顿酒，要是我请，那就算了，在下就是一名教书匠，请不起。要是你请，请先掏出银子来，听说您已经不是吴大人了，我怕最后被坑。”顾先生丝毫不避讳直接说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吴天成咬牙切齿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先生又问道，“请吗？不请我就带着学生走了？” “请！”吴天成咬牙道，“但只请你一个人！” “三个人吧，正好咱们双方对等，我怕你动不动挥手，暗器飞来飞去的。”顾先生不客气道，同时，对着远处挥了挥手，虎妞领着春华过来了。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虎妞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记得你们女学生应该在学织布吧？你怎么在这儿？”顾先生眯着眼问道。 “哎呀，师父，池嬷嬷给我放假了，以后织布课我不用上了，就来街上逛逛。”虎妞有些得意的挥手道。 顾先生没理解，转头看向春华。春华捂着嘴，“小姐已经弄坏三次织布机了，池嬷嬷下令禁止小姐再去织布房，让我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好吧，你厉害！”顾先生无言，这个神力看来也不是全是优点，“走，跟师父走，有人请咱们吃饭。” “呀，老伯伯又见面了！你给我送小刀刀来了嘛？上次送的太少，这次可以多给点儿。”虎妞这才看见吴天成，连忙凑上前和人打招呼。只是这招呼内容属实不中听。 “别闹，人家要请咱们吃饭。”顾先生将傻孩子拎了回来。 “走，老伯伯，我知道哪家饭馆好吃，我带你们去！”虎妞一听和吴天成吃饭，感觉自己又要有小刀刀进账了，非常热心的为大家引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吓跑 南水县就一处酒楼，一行六人占了一间包厢。 吴天成问道，“郭老太太可在？在下想见见她。” “老太太在家含饴弄孙呢，有啥话和我说一样。”顾先生又品上酒了。 “那好，我问你，我被抄家是不是你们的手笔？”吴天成攥着刚刚提前掏出来的银子问道。 “哎呦，这可是饭钱，拿来！拿来！”顾先生抢过那块银子，扔给春华，“一会儿结账！” “好的，先生。” 看春华收好了银子，顾先生才淡淡说道，“不是，我们如果可以手眼通天，就不会直接找到刺史府了。” “不是？”吴天成根本不信，“那圣上给我定的罪名如何和你们拿出来的证据一致？” “只能说明这些事情你做了，随便被大家一查就是事实。”顾先生淡淡说道，“所以说为人为官还是要心正！” “够了！”吴天成拍案而起，“用不着你教训我！喊出小七来，让她交出一半嫁妆给我这个生父！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老伯伯，表姐才六岁，不能给您养老送终。”虎妞吃完了一碗饭，等春华添饭的空隙说道，“你现在应该养表姐，怎么能跟她要钱呢。” “胡说八道！”顾先生拍着小弟子的肩头，“你表姐现在是老太太的孙女，和他没关系了，不用他养。” “对不起，老伯伯，我说错话了，你们是陌生人，不可以随便和人要银子的，没人给。”虎妞很是听话，知错就改。 “你真的不怕？”吴天成这次沉住气了。 “说一下你的筹码，我再想是不是将老太太请出来和你谈。”顾先生循循善诱，“我说给你一半嫁妆，那也顶事儿，做不了主。” “好。”吴天成点头道，“我曾经是这里的刺史，”说到这里，狠狠瞪向对面的人，要是没他们，自己能被撸下来？ “真不是我们干的。”顾先生无奈道，“你们看我们那群人谁能进朝堂？” 吴天成听罢虽然认同，但并未提及，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现象，“南水县，一个边陲小县城，一个久经战争的县城。” 顾先生在他提及南水县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人要用许明生来威胁大家！ 果不其然，吴天成继续说道，“同时也是赋税都收不上来的县城，现在如此繁华，如此热闹，只能说明这里的县令欺上瞒下。要么为了买老百姓的好没收税；要么就是县令私收了赋税没有上交。无论哪一种，本官需要做的就是讲道理，摆事实。到时候本官这个‘本官‘可就名副其实了！” “你想凭借此事拿捏县令好重新翻身？” 顾先生感觉离了个大谱，这位刺史在想屁吃！许明生为发展南水县都快疯魔了，小鬼路过他的地盘，都恨不得让其买些东西再走。到了耕种的时候，一两个月都不着急跟在百姓后面催，你不会？好啊！有人教？工具不全？有人改造？ 为了这片土地，他一个七尺汉子哄着落儿，后来是落儿带出来的护卫天天鼓捣新农具。方娘子吐槽，要不是当了个县令，还不知道许明生如此油嘴滑舌。 吴天成直爽的承认了，“对，我现在有了翻身的资本。所以，你们最好将嫁妆交出来一半，这样在我活动官职的时候，可以记你们一功，将来咱们苟富贵勿相忘。” “狗子富贵了，为什么不能看？”虎妞在一旁搭话了。 “我说的是苟富贵勿相忘！不是相望！”吴天成怒喝道。 “啊，师父！”虎妞吓得一下子钻到顾先生怀里，要是打架她不怕，但是大人吼叫，小孩儿都怕好嘛？谁在家不淘气，谁在家没被父母吼过？天性使然而已。 顾先生无奈了，“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这下出丑了吧？” 虎妞抬起头来，“老伯伯说的啥意思？狗狗还能富贵吗？那我现在养一只来不来得及？” “你就这样容忍一个无知小儿搅扰咱们的谈话？”吴天成简直恨死了，要不是为了小七手里的嫁妆，才懒得搭理这帮蠢货。 “虽是无知小儿，但是说的很有道理。”顾先生淡淡说道，“我们是人，狗狗古贵了，还真沾不上光。” “你在羞辱我？”吴天成恶狠狠问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顾先生摆手，“道不同不以为谋。” “这么说，你们一点儿也不怕县令的为难？”吴天成不解道，“还是你们有实力和县衙一决高下？” 顾先生笑了，喝下一口酒才道，“你来的路上，只看到县城的热闹，没发现周围的店铺、房子都是新建的吗？” “那又如何？这里时常发生战争，损坏重建不是很正常吗？”吴天成不以为然。 “战争？呵呵，你之前做吴大人也有一段时间吧？就没想过下来走走？没和军营通个气？没了解一下现在的战场形式？没有出门关心过民生？就你这样一心只求上，不为下的蠢猪，居然敢跑这里来威胁一个为民做实事的好官？你怕是怀疑朝廷对你的惩罚太轻，不想要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了？”顾先生最终还是爆发了。 “你敢辱骂我？” “春华，扇他一顿，让他的脸胖一些，我看着尖嘴猴腮的伤眼。”顾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吩咐道、 “好嘞，先生。”春华早就看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不顺眼了。直接跳到了吴天成身前，举起了白皙的手掌。 “你要干嘛？”吴天成都被吓傻了，根本就忘了反击。还好他身边的两个人的跳出来拦住了春华。 可惜，两个大男人加在一起也没打过一个春华，吴天成生恨：要不是有人举报，自己丢了官，那些身手好的护卫也不会丢下自己一家，直接走了。 “啪啪啪”，一顿耳光下去，吴天成的脸肿得和大苹果一样。 “果然好看多了。”顾先生点头道，“你别怪我嘴下不留情，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好刺史，就知道南水县未来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现在的发展都是新县令来了之后做的举措。还有，由于部落刚刚下来，未来三五年都是免税的，这是朝廷的政策。蠢货，还想用这些威胁县令吗？信不信我现在站在街上一吼，说你要陷害许大人，外面的人能一拥而上打死你？别想着有人给你报仇，你现在就是一个破坏官民关系的坏人！” 吴天成最后被顾先生吓跑了，一口气跑回老家，折腾子侄去了，要不是他们，自己的官职能丢？ 第一百四十七章 玩具店开张 在南水县赶跑吴天成的时候，林落的玩具店终于要开张了。作坊日赶夜赶，终于造出了一大批玩具：华容道、拼版、鲁班锁等，每样都有很多件，可以一次将市场打开。 作坊那边也培养了一批好手，继续加工。不用担心销量，林落已经和肖夫人谈过了，直接让肖府那边的人出马，运送到外地销售。毕竟等赝品再打造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哪有带着成品去销售来的快？ 肖夫人很高兴林落找到自己，她笑着说道，“果然是你，才回去就想到好点子了。我们家亲兵多的是，天天在家闲的已经发毛了，赶紧派出去溜溜吧。奥，还做生意？那行啊，一队人马带上一个幕僚，都是玩心计，练练就通了。” “幕僚去谈生意和做账房是不是太浪费了？亲兵去做护卫是不是不合适？”林落真诚发问道，“人家都是战场上的雄鹰，您这一把薅下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肖夫人摇头，直接命人将亲兵和幕僚叫了过来，讲了一下事情，说道，“林小姐为你们打抱不平，说你们应该属于疆场，不是生意场，你们自己说吧，我解释的怕人家不信。” “林小姐，我们的确应该出现在疆场之上。”杨幕僚说道，“可是这部由于种种原因必须离开疆场嘛，咱们也得吃饭不是？林小姐就赏咱们口吃的，让我们即使没有战利品，也有可能娶媳妇不是？” 林落被杨幕僚的话惊呆了，“幕僚不仅熟悉疆场，更通晓人情世故吗？” “对！就是这样，我就是里面的佼佼者！”杨幕僚挺胸抬头道。 “噗嗤~”林落笑了，点头道，“我绝对相信杨叔叔能做好这件事情。” 接下来就是杨幕僚等人去作坊提货，定路线等事情了。这一系列事情都是禾小贩及作坊头目跟进，谈条件。 林落和肖夫人已经说好了，他们只是提供货物，杨幕僚等人从作坊进货，自己负责跑商和销售，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然，本钱是肖夫人出的，至于人家以后如何分，那就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了。 等人都走光后，林落才问道，“夫人，杨幕僚等人为何要离开疆场？有什么事情吗？”或者说犯了什么错吗？当然，最后这一句肯定没问出来。 肖夫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担心什么。“放心，没事儿。只是在京城享享清福，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而已。” 林落一下子就懂了，不就是在京的人质吗？ 她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夫人！”有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历朝历代都有这个先例，将在外，朝廷肯定要防着。谁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肖夫人拍了拍林落的手，这孩子如此通透，她笑道，“其实这也是将军的意思，留下一批种子在后方，万一大军有个不测，这就是后备力量。” 林落明白了，预备役嘛。 选了个良辰吉日，益智店开张了，田二哥打扮的温文尔雅（主要是长的也还行，有这个资本），鞭炮声过后，他对外拱手道，“今日益智玩具开业，南来的北往的，希望孩子成才的，都过来看看，咱们这可是给孩子开智的！” 林落看着田叔口若悬河，叹息道，“总感觉光做个掌柜屈才了。” 翠花笑道，“真不屈才，他就是一张好嘴。上有长兄，下有幼弟，在家不受重视，在外面练就了这花言巧语的本事。” 林落笑道，“这本事相当厉害了，翠姨就享福吧。” 众人对于能开智的玩具还是非常有兴趣的，一进去就沉迷其中了。大多数男人对这种游戏总是欲罢不能，或者说不服气，总是想较劲战胜游戏。 于是，还没等到放学的时候，玩具先卖给了大人一批。 等到孩子们放学，先有一个孩子好奇的试了试，周围的小伙伴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走这边！”“走这个！”“应该动这一个！”…… 一阵争吵之后，大家将书袋放下，开始相互较量起来。等家中父母、下人找过来的时候，一群孩子围在一起，一人一个拼板，相互较量。 不出意外的又卖出去一批。 益智店很快走上了正轨，大家送礼的时候，总是捎带上一两件玩具当礼物送给别人的孩子，渐渐成了京城的一种风气。 在卖的最好的时候，林落去了作坊，让一批工匠开始做婴儿车、学步车等婴幼儿用品，又占得先机趁机赚了一笔。 杨幕僚已经回来过两次了，每次都是带上货就走。 肖夫人和林落抱怨，“以前家里都是人，恨不得出一趟门配八个护卫，现在，我们祖孙都是打着拢一起出门，没有护卫了，就是孙女和丫鬟照顾我。” 林落惊奇，“这京城还有人敢招惹将军府的人？” 肖夫人生气的拍了这孩子一下，“我说的是这个吗？是家里人都跑外面做生意去了！” 林落甩锅，“那是您让的！您说家里人多放不下了。而且杨叔叔也说要挣老婆本，要不您叫他们回来？或者我不批发给他们货了？” 肖夫人“哼”了一声，“然后，让他们一起回来接着数将军府一共有多少只蚂蚁？再说，现在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跑商，你找得到？就在外忙，一直忙，最好别回来！家里人少，我们也清静惯了！“ 正说着，出去跑商的有回来的，行礼之后，问林落，“那啥婴儿车、学步车啥的，卖我们不？“ 林落点头，“卖！哪有将生意外推的，不过你们现在已经不满足卖玩具了吗？” 来人打着马虎眼，“这不捎带手的事情吗？” 林落还给人出主意呢，“既然捎带手，就把你们去的地方有啥特色，京城人会喜欢的买回来再卖掉，多好！” 来人眼睛大睁，“我们商量商量！等下次回来请林小姐喝…吃饭！”本来想说喝酒，后来一看岁数，算了，不清糖葫芦就不错了。 肖夫人在一旁眼热，“好家伙，在外面挣的第一笔钱，不是请我这个出银子的，而是请作坊那边的人，哎！” 林落开玩笑保证道，“我带您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避风塘试水 玩具店开业一个月后，避风塘也开业了。一共三层楼，一楼为儿童；二楼招待普通顾客；三楼从侧门上楼，只招待女客。 相对于益智店，避风塘很是低调的开业了。 有好奇的人看到这里的门开了，走到门口看到了贴着的告示——上面写明了避风塘是个什么地方。来人摇摇头走了，只是提供吃喝玩乐的地方，去青楼不好吗？去茶馆不好吗？去赌坊也行，去诗会，去跑马，哪里玩不了？这里还要钱。 事实上，他如果想今天进去，里面的人也会拦着，因为今天根本就不对外营业。兵部尚书石夫人在这里为大孙女举办了及笄礼。 仪式是在一楼举办的，那些参加小姐、夫人在三楼围观的，男性？那就在一二楼待着就好。 等仪式举行完，女性都去了三楼，剩下二楼男人在那里玩投壶、吟诗作对，孩子们在一楼玩玩具已经沉迷其中了…… 三楼，有人好奇，“石夫人怎么选择了一家店铺为大小姐办及笄礼？不怕别人说你忽视孙女？糊弄了事？” 听这话的内容就知道和石夫人关系不错，而且地位不低，否则也不会这么直接说话了。 石夫人爽朗一笑，“哎呦，刘姐姐，咱们到了这个年纪，上面没人管着，咱们只管怎么舒服怎么来。在这边办事儿特别简单，我只需要交代店家多少人就可以了，剩下一切都是人家操持。你看有吃有喝有玩儿的，多周到。 不瞒各位，这地方我也掺和了一脚，为的就是咱们女子累了、烦了有地方躲躲。你们也看到了，男人上不来，但是咱们可以看到一二楼的场景。以后可以带着孩子们过来看看，真就是在眼皮子底下放着。希望大家以后多捧场，有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直接提出，咱们的地盘咱说了算。” 礼部尚书狄 夫人也就是刚刚问问题的人更惊奇了，“你还有这好点子呢？怎么不早拿出来，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咱们都老了，还能玩儿多少年？” 两位老夫人在少女时期就是闺中密友，彼此关系很是不错，因此说话很是直接。 “你还不了解我？”石夫人翻了个白眼儿，“我要有这本事，还用你说，早就开了。可惜啊！点子是别人出的。咱们虽说没多少年了，但是能玩一天赚一天。以后常来，一来就呆半天，咱们年纪大了，还有人能限制咱？” “那倒是，以后咱们就常来这里聚了，省得客气来客气去，见礼就得浪费半天。”狄夫人拍板道。 “伯母！”林落过来和石夫人打招呼。 “喏，刚刚你说的出点子的人。”石夫人将林落往狄夫人身前一推。 “你别逗我！”狄夫人顺势将人拉到眼前，细细打量着，“这孩子才几岁？谁家的孩子，辈不小啊，叫你伯母。” “她今年七岁多吧？落儿，这是狄夫人，我多年的老伙伴。”石夫人向林落介绍道。 “见过狄夫人，我也叫您一声伯母可好？”林落顺杆子就爬。 “哎呦，这要没人点明，以前我还没发现问题，你叫我伯母，这是从哪儿排的辈分？你看看今天可是我大孙女的及笄日，你才多大，就一口一个伯母叫着，不应该喊我祖母吗？”石夫人不解道。 狄夫人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林落挠挠头，“事到如今，我也不敢瞒您，这不我家一直和肖将军有往来，我们兄弟姐妹都喊老将军伯父。我自认为，老尚书肯定不想矮老将军一辈，所以就喊大家一样的了。伯母，落儿错了吗？” 石夫人搂过她，“你这个鬼精灵，哪能有错。” 正说着，肖夫人带人来了，笑问，“说啥呢？这么热闹？“ “哎呦，老姐姐，说你呢。“石夫人迎过去，”这不沾你和肖将军的光，这个丫头喊咱们伯母呢嘛，年轻一回多好！“ 肖夫人一下子就懂了，“哎，我也没办法，人家喊我们将军伯父，咱们就借着小丫头嘴甜年轻一把。” 狄夫人这时候问林落了，“来，小丫头，和我说说你是谁家的人，本事挺大啊，认识我两个老伙伴罢了，还能想到如此奇妙的点子？我刚刚可是仔细的转了一圈，就没听到谁对这地方不满意的。你这本事比很多主母还厉害呢。” 她是真的好奇，如此小人儿，竟有这般本事！ “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开心果，专门逗各位夫人开心的。”林落贫嘴道。 “还是我来说吧。”肖夫人说道，讲述了林落以几岁之龄献出粮食，将肖五爷一状扭送到了边疆。 狄夫人和石夫人一起感叹，“现在说这话，妹妹别生气，我们还纳闷，肖将军如何就得知消息，直接带走了肖五呢。” 肖夫人叹气道，“都是我太娇惯老五了。幸好落儿及时出手，才没让他犯下大错。” 林落在一旁道，“我当年太年少，还是冲动了些。” “嗯，你现在也挺年少。”狄夫人点头道，“哎呀，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我都想抢回家了。” “那不行！”林落一本正经道，“我还要在此看店呢，各位伯母想要看我，就多来避风塘吧。” “挺会做生意。”狄夫人问道，“怎么想起来建这么一处店铺？” “还不是因为谈事情没地方去。”说着，林落叹了一口气，“还有另外一点儿，我嫡亲外祖母在南边已经玩疯了，我就这么一个血亲了，想让她来京城陪我。但是老人家说她在南水可以随便买菜、听评书。在京城多少有些不便，还没地方玩儿，人家都快不要我了。” 林落委屈的表情引得几位夫人很是心疼，“乖啊！外祖母肯定惦记你，只是怕你忙，不想过来打扰你。我们以后多给你带人过来，生意走上正轨了，你亲自回去接老人家。” 林落非常高兴，带着夫人们去了麻将桌，“这个是我赶做出来的，夫人们先玩着。已经各自给你们备好了一份，到时候带回家。” 狄夫人问她，“这么肯定我们会喜欢？要是不好玩，我可不干！” “必须的！我很有信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获成功 安顿好老夫人，林落奔着小姐们那堆去了，将军府的小姐以及尚书府的小姐们在一起叽叽喳喳。 林落到了大家面前，带着各位姐姐看各种游戏。是的，她管人家叫姐姐。刚刚夫人们那边的谈话，大家都听到了。 肖二小姐笑着问道，“你这是什么辈分？叫我祖母为伯母，喊我姐姐？” 林落一抱拳，“江湖之人，行走在外，自然不拘小节，咱们各论各的。难不成众位姐姐真想喊我小姑姑？” 众人齐齐摇头，开什么玩笑，好好的天上掉下个小姑姑，谁要？谁也不要！ “所以，众位姐姐跟我来。”林落笑着带着大家来到了摆放各种游戏的地方，这里琴棋诗画都有，甚至投壶、皮筋啥的都有。 “这里唯一差的地方是没有美景，但是周边挂的都是仿画，可以看一看。”林落介绍道。 “你怎么不说是真迹？”尚书府小姐问道。 “哎呀！那怎么可能？”林落摇头，”一则很穷，买不起；二则买不到，名画不都被人收藏着吗？我这些都是从学子手中收集过来的，便宜实惠还美观，多好！” 看着洋洋自得的林落，众位小姐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得了，说得这么通俗，不就是为了省钱嘛？” 林落挣扎逃离了魔爪，问刚刚及笄的女主角刘小姐道，“要不要带着你的伙伴们玩点新奇的游戏？” “什么游戏？”众人好奇心起来了。 林落卖了个关子，“你们发现了吗？一二楼安静下来了。” 大家低头往下看，真的呀，孩子们都在玩玩具，很专心，所以没啥声音了。但是二楼的男同胞呢？刚刚还在一起吟诗作对，勾肩搭背呢，人哪儿去了？ 当然是去单间中玩剧本杀了！ 林落掏出背后藏着的纸张，带着大家分别去了三个包间，门一关，开始给大家讲剧本杀的规则。 于是，三楼除了打麻将的夫人们，小姐们都去玩游戏了。桌子上的围棋、诗画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各个年龄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游戏，林落安顿好大家出来，开始让厨房上餐。林落看着男伙计、女伙计一个个忙着往上端食物，客人们一个都没从游戏桌上下来，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店开成这样真没谁了！ 一二三楼的食物不一样，一楼给孩子们准备的是改良版的汉堡、炸鸡；二楼给男人们准备的火锅；三楼给小姐们准备的是奶茶、精致菜肴。 林落认为自己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但是没想到后来的饭局变了味。 等饭准备好了，男伙计、女伙计们去请人，一个都没请来。 林落无语了，去找自己的合作方——石夫人。 几位贵夫人此刻打麻将正上瘾，听见林落请她们吃饭，一翻白眼，“饭什么时候吃不行？刚玩上瘾，又没在家，不吃了！” 林落感觉好笑，直接问石夫人，“人家来参加刘小姐的及笄宴，怎么也得给口饭吃吧？打麻将又不管饱！” “管高兴就行！”一旁的狄夫人说道，“你快给我一边去，没看到我盘里的豆子都快没了，人家那儿都五颜六色了，我能甘心？必须将场子赢回来！” 林落哽住，豆子是自己准备的，避风塘肯定不让堵，所以给每人准备一盘豆子，还是颜色不同的，就是看看最后谁输的多。没想到，这还刺激了客人的好胜心。 林落也不在三楼较真了，下了楼，从正门进的一楼，轻声轻语对玩游戏的孩子们道，“各位，先把手里的玩具放下好不好？午饭来了，咱们先吃饭！” 孩子们一抬头，发现是个小姑娘，一撇嘴，“这位小朋友，骗人不对！不要想着把我们骗走，你来玩！” “就是！就是！你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可以这样欺负我们！”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 林落无语了，直接喊来伙计问道，“我是谁？” “东家啊！这家店就是您开的。”小伙计很是上道。 “呀！你是小东家啊！那这里的玩具我们能带走吗？”小朋友们又兴奋了。 “不可以，不过你们可以去益智店去买，我们就是从他们店铺拿的。”林落笑眯眯道。 “好，谢谢你，我这就让人买去！”大家都去找小厮买东西去了，没人理林落了。 林落到了二楼，被大人推了出来，“嘘！不准打扰我们玩游戏，还没找到杀手呢，你会扰乱大家的思路。” 被推出来的林落这个无语啊！不过，自己的地盘还治不了客人？笑话，不就是惊动大家嘛，简单！林落非常有信心，大家一旦吃上了饭菜就想不起继续玩了！ 林落叫来伙计，“让你们准备的着火时候敲的锣呢？拿过来。” 林落拎着锣站在大厅中间一顿敲，所有人都出来了，往下一看，“落儿！你干嘛？” “请众位吃饭！”林落理直气壮，“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你们就这么沉迷游戏？这里的饭菜可是经过大厨改进的。” “罢了，难为这孩子如此着急。”石夫人开口道，“今日怠慢大家了，还请入席吧。” 等大家坐到了桌子前，惊讶道，“这是啥？” 孩子们一吃，“好吃！” 男人们一吃，“好爽！” 女同胞们，“好喝！” 林落笑眯眯的，“这回还说我耽误你们吃饭吗？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客人，吃饭还得我这掌柜的追着你们！” 石夫人笑道，“问题是这店里都是以前没见过，没玩过的！再说哪里有你这样的掌柜的？客人不吃饭，居然敲锣打鼓的，幸好饭菜好吃，要不大家还不得急？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你鼓捣了这么多新玩意儿？” 一提这个，林落就气不打一处来，“您好意思说？咱俩合伙开店，您给我了一家酒楼，一批人手，前期参与了两天，就再也不见了！” 石夫人有些讪讪的，“这能怪我啊？这不忙着给孩子办及笄礼呢吗？” 林落气结，“您忙什么了？不就是发个请帖，剩下的都是我安排的。” 石夫人低头看楼下男人吃的，“那是啥？好香！我想吃！” 第一百五十章 汉堡配火锅 这时候，大家已经发现食物的不同了，纷纷开始好奇起来。 孩子们在下面蹦高高，“啊，馋死我们了，三楼的喝的啥？好喝不？” 狄夫人探出头来，“那是非常相当好喝，问题是你们手中的那个饼包肉好吃吗？还有那鸡肉，闻着就想流口水。” 林落在一旁解释，“那叫汉堡包。” “为什么叫这么拗口的名字？” 林落耸肩，“为了拗口。” 石夫人一摊手，“我想吃！还有二楼的那个，太香了，你为啥不给我们上？欺负我们？” 小孩子也起哄，“就是，小东家欺负人，为啥我们没喝的？” 林落看着大家，“别胡说，这不有果茶吗？” 孩子们不干，“三楼的有奶香。” 二楼男同胞也不干了，“一楼的那个炸鸡太吸引人了，咱们男人才应该大口吃肉啊！小东家不能搞歧视啊！” 林落还没说啥，小孩子们已经通过楼梯跑到了二楼，“我们给你们烧鸡和汉堡，你们让我们吃火锅，馋死了！” 于是，林落惊愕的看着大家用汉堡配火锅。三楼女同胞不能直接下二楼，直接让林落上两个火锅，再来一些汉堡和炸鸡。 林落无奈，只能吩咐男伙计们看好孩子，不许烫了，摔了，还给他们上了奶茶。走之前，看着大家喝着奶茶，吃着汉堡炸鸡配火锅，林落摇了摇头，这“大杂烩”她真是享受不来。 到了三楼，将一二楼的食物各自端了上来，林落整个人都佛了：爱咋咋地吧，反正都是吃的喝的。 大家还一个劲儿的和林落建议，“落儿啊！你看怎么还弄的不一样呢？来到店中都是公平的，不能让咱望着下面咽口水，下面闻着上面的香味也于是欲哭无泪啊。” 林落蔫蔫的问道，“我的菜单独吃不好吃吗？” “好吃！随便一样推出来，都极其好吃！”众人给了肯定回答，“可是人都是这样，一下子有了多种好吃的，肯定不能单一的吃一种，谁还不会贪心了？” “哎呀！我配的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成混搭了。”林落很是郁闷。 “哎呀，这样更好啊，大家自由选择多好！”众人纷纷响应。 林落内心抓狂：可是这不是能混搭的玩意儿啊！又不是吃自助！哎，我干脆弄成自助算了。 眼睛一亮，林落和众人告罪，进了里面的书房，这是为自己和石夫人留的。 “是不是我们说话太重了，打击了人家小姑娘。”狄夫人见林落下了桌问石夫人、 “不会，落儿不是小气的人。”石夫人摇头，说道，“你没看她刚刚眼前一亮，指不定咱们哪句她听进去了，又有新点子了。这孩子脑筋极其活泛，不得不服。” 众位夫人和小姐吃惊，“这就有新点子了？这也太快了吧？” 石夫人感叹，“每个人都要念头一闪的时刻，最重要的是她能将其转化成现实，你们等着，回头避风塘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这才厉害！” 狄夫人在一旁念叨，“完了，越来越想抢回家了。” 这次兵部尚书小姐的及笄宴很是成功，众人玩了一天才依依不舍告辞。中间虽然有“汉堡胚火锅”的混搭，但每个人都心满意足。拎着林落准备的礼物，纷纷表示有时间就来。 避风塘的名声在京城权贵一下子就打开了。 林落也吸取经验，将食物、游戏都分了类别，记在单子上，大家想吃啥，玩啥可以自己点。主打一个自由，随便怎么混搭。 狄夫人又来了，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改变，“真是鬼精灵的丫头，只不过这上面怎么没火锅了？” 林落笑笑，“那个香味太霸道了，久久无法消散，那天吃完之后，我总觉玩具上都有那个味道了，所以，等哪天开饭馆的时候再说吧。” “你要开饭馆？”狄夫人很吃惊，这小丫头的事业版图发展的太快了吧？ “没有啊！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林落笑道，“现在这两个店铺，我都手忙脚乱了，不开了。” “可是那天吃完很多人惦记着，要不咱们合伙做生意？”狄夫人有了更好的法子。 “啊？”林落吃惊，“您有现成的饭馆？” “当然！”狄夫人点头，“要不怎么好意思和你开口，只不过一直半死不活，确实很久没新菜推出来了，所以，这不就想借力打力一下。” “火锅有啥新颖的？”林落不解道，“不是很多地方都会做拨霞供吗？” “可是香味没你这个霸道啊！”狄夫人笑道，“你这个又是底料，又是蘸料的，口感很丰富。” 林落摇头，“合伙就算了，咱们换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狄夫人很感兴趣。 “您刚刚也说了，我这个火锅新颖在料上面。那咱们就合作个作坊，只生产火锅底料，可以销往外地，您的饭馆当然可以用，按成本价。”林落建议道。 “可以。正好我有个小庄子，咱们利用起来。”狄夫人麻将也不打了，饭也不吃了，直接和林落去书房商议买卖去了。 最终，二人敲定方案：狄夫人出场所，林落出方子，原料一起买，成品一起卖，人员一起雇，五五分成。 期间，林落给李风写了一封信，让其来京城一趟。同时也通知了肖府，可能有新玩意儿了，等杨幕僚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可以等一等。 等作坊开始准备原料的时候，林落才知道自己和狄夫人合作究竟沾了多大的光。首先，大量的牛油就很不好找，更甭提香料了。幸好狄大人掌管礼部，总是要祭祀用到牲畜，人家有特定的渠道。 林落她们干脆就直接和对方谈了，让定期提供一定量的牛油，并且捎带将香料从西边一起帮忙买过来，当然该给的银子肯定不能少。 因为这事儿，林落非要多给狄夫人一分利，毕竟这原料通路是人家打开的。狄夫人不干，毕竟第一批火锅料，林落都没往外卖，只给自己的店铺提供了，同时还贡献了很多火锅食材搭配的技巧。咱能好意思白白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最后的最后，大家扯平，还是五五分账。 狄夫人的火锅店迅速火遍京城，热辣辣的感觉，吃了一次又一次，让人欲罢不能。随之，火锅底料也迅速推广开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鲁莽了 肖将军府的杨幕僚很快就来了。他来作坊之前，先去火锅店吃了一顿，连将军府都没回，直奔这里来了。 见面很激动，“林小姐，这次的货能过给我一些吗？我要送到边疆去，我的兄弟们太需要了！” 林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边疆有兄弟？” “哎呀，就是肖将军他们啊！”杨幕僚急了，“你想想，这么刺激的食物，无论煮上一锅什么，哪怕是野菜叶子和烂菜帮子，大家肯定也能吃下去。” 林落嘴角抽抽，“我们的边关将士只能吃烂菜帮子和野菜？” “哎，西北缺菜啊！”杨幕僚感叹道，“那地方水少，没菜，能有烂菜吃就不错了。” 林落一下子就沉默了。 杨幕僚见小姑娘不说话了，小心翼翼问道，“这批货给我们一些吧？能让他们尝尝鲜，有个念想也好。” 林落小手一挥，“这批货不给别人了，全部给你！但即使这样，估计也不够几万大军品尝啊！“ “奥，那没问题，我知道外面的人讲究卫生，肯定不吃别人剩下的。我们就先用汤料煮了一批再煮一批，然后混着拌拌，全当给菜加个味儿罢了。“杨幕僚轻松的说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火锅店一锅一扔太浪费了，这要在边疆，肯定汤都没了。” 这话表面他说的轻松，实际上听着让人格外心酸。林落小手一挥，“本来我还叫了我叔过来，去跑南边那条线，现在全部给杨叔你，这几天我再加班加点干一些出来。” 杨幕僚谢过，径直去了将军府，找到肖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能给咱一些银子不？” 肖夫人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做生意赔了啊？赔了多少钱？怎么赔的？”一边问，一边让人找账房过来。 “没赔，没赔。”杨幕僚转念一想，“不对，马上要赔钱。” 肖夫人更吃惊了，“啥买卖知道赔钱还非做不可？”这时候，账房也赶到了，在一旁也好奇的准备听答案。 杨幕僚就将自己想给边疆将士送一批火锅底料的想法说了。同时苦涩道，“这买卖估计得赔了，夫人，您说将军会给我钱吗？” 肖夫人先是暗中咂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火锅的味道，叹气道，“银子没有，但是给你点战利品当成回本的本钱还是没问题的。好小子！有魄力，我第一次吃火锅都没想到给大军，主要是送不起！还是你有担当！” 杨幕僚无奈了，“夫人，我有啥担当，这不还是从您这儿取银子来了吗？” “那不一样，你有这个心和能力就非常不错了，银子是将军赚的，给他花也是应该的。”肖夫人吩咐账房取家中一半的银子过来，交给杨幕僚，“去吧。路上多带人，不能让人家抢了去。” “敢？这是我拼着脸皮不要和夫人、林小姐要来的，有人敢冲撞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杨幕僚剑眉立目道。 “好了！我只是提醒你多注意，快去吧！”肖夫人哭笑不得道。 杨幕僚拱手退下。 “林小姐，我带了银子来，看看能给我多少货？”杨幕僚很兴奋。 “你这是打劫了将军府？”林落吃惊道，“我感觉这里一大半银子不是你赚的，之前那些玩具没这么多利润。” 杨幕僚挑起大拇哥，“好眼力！这是刚刚我去将军府和夫人要的。夫人可是把将军府一半银子都给我了。” 林落点头道，“你先休息几天，这边制作火锅也需要时间。等回头货物备好，我让人通知你。” “好，那我就在将军府静候佳音了。”杨幕僚告辞。 林落收拾收拾也走了，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礼部尚书府。 狄夫人得知她来了，笑着问道，“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是作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落最甜道，“就不能是我想您了吗？”看着狄夫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破罐子破摔道，“哎呀，刚来就让人说实话。对，我今天来确实有事儿，而且是让您破财的事情。”随之，将杨幕僚的事情讲了一遍。 “夫人，我想降低三成价格给边疆将士，只是这第一笔买卖几乎没怎么赚钱，我实在有些抱歉，这才过来和您商量一下。”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肖夫人虽然备足了银子，但是我想用剩下的那些银子买些草药一起带到边疆，反正有杨幕僚去一趟，安全肯定没问题。” 狄夫人的笑意收了起来，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林落有些心慌：是不是京城做好事不能跨越文武边界？自己确实打听到每逢冬季，这些贵夫人会施舍棉衣和米粮啊！ 狄夫人一言不发，拉着林落上了马车，带着忐忑不安的孩子直奔将军府。 肖夫人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怎么了这是？你们两位不是忙着做生意呢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嗯，和狄夫人一模一样的话。 狄夫人这才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林落随之拍了拍胸脯，嗔怪道，“夫人，伯母，落儿哪里得罪你了？居然这么吓我？你要是不同意直接说！吓死宝宝了！” 狄夫人翻了个白眼，“早就该有人吓你了！没理由没名头，你还想大张旗鼓给边疆送药材，你是怕自己脑袋长的结实！” “啊？我办好事啊！”林落懵逼了。 狄夫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将林落的计划和肖夫人说了。 肖夫人捋了捋，然后一脸惊讶的问道，“落儿的意思是你们不赚钱出货，我多给杨幕僚的钱拿去买草药？” 狄夫人坏笑着点头，问道，“看着别人用自己的银子做好事是什么感觉？” 林落抗议道，“我是准备用肖夫人的名义捐的，没想花人家的银子留自己的名，我没那么没品！最多，最多也就是帮肖夫人花花银子嘛……”声音越来越低，底气越来越不足，咳咳。 肖夫人真是服了这小东西了，“现在没有大的战争，你好好的捐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傻孩子，这事儿交给我吧，以将军府的名义办，就当我心疼疆场上的儿孙了。” 林落转头问道，“狄伯母？” “傻瓜，我要不同意，能领你过来？这是好事儿，只是你不该沾手，这是京城，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这种小事儿上面的人不管，反而会表扬你。你就权当是我们的私心吧，我们不想让你的名头被吵响。 因为名头后面往往跟着层出不穷的陷阱，我们怕的是那些小人惦记上你的生意，找出各种理由碰瓷于你。”狄夫人摸着小姑娘的头说道，“我们能护住你，但未必都惹得起。” 林落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权贵的狗腿子，轻易惹不得，只能叹息道，“嗯，以后我再也不鲁莽了，做个好事儿还得偷偷摸摸。” 肖夫人笑着说道，“也不全是坏事，这样能够让你更小心谨慎不是吗？” 几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李风的到来 林落让秋水将多余的银子又给了将军夫人，就告辞了，后面的事情没再管，只是回去加紧了作坊的进度。 经过几天的忙活，终于将货物交出去了。看了最后一车货物装好，林落还是好奇道，“杨叔，药材也备好了？” 杨幕僚点头，“都是我带着府里的家丁亲自去买的，林小姐放心。” 林落点头，拱手道，“那就祝各位一路顺风了！” 杨幕僚笑着回礼，“我定会转告将军，小姐的善举。” 林落摇头，“那是夫人心善，允许我胡闹。” 杨幕僚笑笑不言，直接走了。 三天后，林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风，“李叔！我想死你了！你们都不来看我！” 李风看着眼前这个“倒打一耙”的小家伙，实在没忍住，还是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也十分惦念你！前段时间，处理了一下南欢的事情，后来黎将军为了抓内鬼，又封了半个月的县城。所以，我才来晚了。” “抓内鬼？找到了吗？”林落好奇。 李风点头，“抓到了，还不少，南边可谓肃之一清。而且你身上的‘禁足令’也解除了，主要是你做的事情也可以对外公开了。大家赞扬你有勇有谋，本来还想在县学给你搞个仪式。还是顾先生说来父亲这边读书了，大家才不闹着请你回去了呢。不过，大家很惦念你，经常问你什么时候再回去看看。“ 林落眼中充满了思念，“我也想回去啊！不过几率不大了，所以李叔你回去告诉大家，好好学习，早日学成出来见见世面，我在京城等着大家。” 随即，林落叉着小腰问李风，“叔啊，你们啥时候搬过来？我现在好忙，手忙脚乱的，你们忍心？我现在忙的都半个月没去看两个翠姨了！当然，两个姨和两个叔也被我指使的忙个不停！我这缺人啊！你们还不过来帮我！” 李风后退的咽咽吐沫，“落儿啊！我们也忙啊！现在你许叔担着一县之责，就不必说了；你李叔我走南跑北的，家都没回几次；你家中的两个姨管理家宅，也实在腾不出空；就是你外祖母现在逛街都带着云雷，就是几个孩子能忙的不得了。” “云雷肯跟着外祖母，不闹腾了？”林落很惊讶。 “提及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李风喝了口茶，才说道，“虎子几个带着云雷去了一趟部落。那地方你知道，蝉鸣鸟叫的，很是热闹。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回了山林，实在是玩疯了，就把小云雷丢了……” “丢了？没人跟着？”林落吃惊道。 李风笑道，“怎么可能没人跟着？只是你方姨交代了，不遇到生命危险，护卫不准出手罢了。于是，小云雷被迫听了半天的各种声音，等虎子几人回来找他的时候，小家伙对声音和热闹一点儿都不执着了，现在就一个念头，只要身边有熟人就好，随便干啥都行。” “完了，这么小就受到心灵伤害了。”林落轻声问道，“虎子哥没事儿吧？“ 李风挥手，“没事儿，大家联手揍了他们一顿，顺便加了加课，所以，孩子们也没空闲时间。只有虎妞和南欢自由一些，不过虎妞拼命习武，南欢拼命补课，所以，你懂的。” 林落这下懂了，就是谁都没空的意思呗。哼！都是坏人！ 她小手一挥，“这次让李叔过来，就是为了运送火锅底料的，就是按照您常跑的路线卖吧。” 李风惊讶，“可以啊！这才来京城就已经将火锅底料做出来了。” “那是必须的！所以，赶紧让外祖母过来帮我！”林落又重新之前的话题。 李风呵呵笑着，当没听到，从怀里掏出信来，“这是大家给你写的信，都好好的，可以回头再看。现在你需要看看先生的信。” “师父有事儿？”林落疑惑道。 “反正出来之前，先生交代我必须亲手交到你手里，盯着你看了信件。”李凤挠挠头说道。 林落撕开信，上面就两句话，“好好练字？可还记得洪安庄的活字印刷？” 揉了揉眼睛，林落只感觉一股怨妇气息扑面而来，这不和“皇上还记得大明湖的夏雨荷”是一致的吗？ 憋住笑，林落方才想起来活字印刷。其实已经成功了，但是只是洪安庄自己用用，但是无权无势也不好推广。 现在，的确是时候将其推广开来了。 林落正想安顿好李风，自己好去找人，没成想人家转身从门口叫过来一个干净利落的姑娘。 “李叔，这是谁？”林落的声调中有些小质疑，“我姨可在南水辛苦操劳着家。” “想什么呢？”李风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背上，“这是肖将军给你的另一个女护卫，可怜我千里迢迢给你领过来，还让你质疑，真是个小白眼狼！要不是家里人知道你每天忙忙叨叨，主意一个接着一个，怕经常招猫逗狗，出门有可能被人家套麻袋，我用得着带个姑娘上路？” “哎呀，我这不怕你犯错误吗？”林落讨好的将人按在椅子上，敲敲肩膀。 “打住！”李风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我真是服了，你们下手没个轻重吗？我这肩膀出门前刚让虎妞给捶伤了，还没彻底好利落，你又来了！”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想着你大男子汉的，我用点力让你感受我的真心吗？” “真心没感受到，力气体验到了。早知道不让你们练武了，真是的，我去休息了，给我送点跌打损伤的药来。”李风呲牙咧嘴走了。 林落捂着嘴笑了，让你带着美人吓唬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上交活字印刷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林落问面前的美人。真的很美，往那里一站，柔柔弱弱的，不看你还则罢了，一看你似眉目传情，否则林落也不能误会李风。 “冷言。”简短冰冷的回答。完了，一开口不友好了，这是要往“冻美人”发展的节奏？ “那个冷言啊！你乐意跟着我吗？我就是一个百姓，而且可能还时常出点麻烦。”林落看着对方这样子，看着不像乐意的样子啊！ “愿意。” 肖将军这是从哪儿给自己找的护卫，有点冷啊！ 秋水这时候站了出来，“冷言是吧？来，和我走两招，给小姐看看你的本事！” 冷言这时候望着林落，看对方点头，才一个闪身到了院中，和秋水战斗到了一处。看着二人斗得你来我往，林落摸着小下巴：好身手！这属于深藏不露的人才啊！ 二人过了七八十招，秋水一个叫停，二人齐齐退出战圈。秋水赞扬道，“不错，身手很俊！” 冷言点头，“你也不错。我轻功不如你，但手上功夫尚有一战之力。” 林落笑哈哈上来，“走着，咱们去礼部尚书家坐坐，带着二位出去，小姐我甚有面子！” 都出了家门，林落才反应过来，“冷言，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刚刚太兴奋忘了你刚刚到。” “不用，不累。”冷言直接道。 林落点头，同时当面和秋水吐槽，“秋水姐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冷酷了，冷言姐比你还冷呢。两个字两个字的说，这不更显得我是话唠了吗？” 秋水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没事儿，待两天就好了，就会让你影响的有说有笑的了，我不就是个例子吗？” 林落举手，“对，这就是我以后努力的方向！” 到了礼部尚书家，狄夫人取笑道，“怎么又要做好事儿？做赔本买卖？” 林落摇头，“好事是好事儿，只是这次我来找伯父。” 狄夫人吃惊，“孩子，你要干啥啊？太大的篓子咱兜不住啊！” “不用出钱，不用出力，咱就出个主意，至于以后咋办，那是朝廷的事情。”林落笑道，“绝对和咱没一文钱的关系。” “打住！还涉及朝廷了！你给我闭嘴，等你伯父来，我啥都不想听，就想天天去避风塘玩耍。”狄夫人直接一推三六五。 礼部尚书狄大人很好奇，夫人这时候请自己去后院干嘛？不是招待她的小朋友呢嘛。虽然没见过林落，狄大人对她可不陌生，毕竟夫人最近早出晚归说要去看店，实则去玩儿，以为自己不知道呢。那个店铺的主意就是这位小朋友想到的。 对于此人，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能够见一面，狄大人很快就到了。呀！一个软软香香的小娃娃，还没自己孙女大呢，就这么厉害了。现在的小朋友真是不得了啊！ “狄大人，这是活字印刷，请您献给朝廷，看看有用没用。”林落直接开门见山，并且从秋水怀中拿过一个盒子，里面是活字印刷的小模板和字块。将印刷原理讲清楚后，林落认为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狄大人将匣子放到一旁问道，“你怎么不送到将军府或者兵部尚书家。” “将军没在家，而且是武将；兵部尚书也算是半个武将吧，别人我也不认识了。所以，就您了。”林落一摆手，“这实在算不上啥，我们只是人太少，印的书少，才偷懒研究了这么个法子。后来走南闯北没看到大家用，所以，拿给朝廷看看。” “行，小友既然干脆，我也爽快，明天就将此物上呈，到时候有好消息告诉你。”狄大人哈哈一笑。 林落摇头，“别提我，一会儿夫人告诉您答案。”说完，起身告辞，家中李叔还等着呢。 狄大人和狄夫人看人家来的利落，走得干脆。不禁面面相觑，狄大人把着茶盏说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如此干脆利落，看来真是不恋名，不贪功。” 狄夫人瞥了他一眼，“没权没势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带来实权就是灾祸。” “青史留名，多大的诱惑！”·狄大人不服气道。 “那是对于你们男人！”狄夫人直接道，“这孩子虽说和朝中权臣夫人来往不少，可是从来没让大家做过为难的事情。即使我们在一起做生意，那也是丁是丁，卯是卯，从来不占我们便宜。” “哎呀，人家那些好点子拿出来不容易，要不要明天我据理力争一下？真要放人朝堂上那帮家伙，真的就没谱了。没自己亲眼见到成果前，肯定不会有人撑腰，谁不想保住自己的清名？等有了结果，大家翻出来再看一个普通百姓，很可能没人提就忘记了。”狄大人严肃起来。 “不用。”狄夫人依旧摇头，还和夫君说了之前林落往西北捐粮、捐药的事情。她颇有深意的说道，“真不是我和肖夫人藏着孩子的功劳，是怕有人过来利用她或者干脆直接夺了她的名气。你别忘了，她是个姑娘，人家硬是强取豪夺抢了她，这孩子一辈子就会了。” “夫人，这种担心太早了吧？”狄大人吃惊道。 “童养媳，娃娃亲，哪个不行？”狄夫人冷笑，“想要做坏事，总能找到借口。放心，落儿和我说了，不要提她的名，就说她师父顾先生的名字就好。一个秀才醉心教书，去小山村发现没课本，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哎呀，夫人你们对她够好的，才几岁都已经考虑婚嫁的事情了。”狄大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孩子值得！”狄夫人很是肯定道，“不然我们也不能天天去避风塘看着店啊！” “你们不是玩儿吗？”狄大人揭老底道。 “哎呀，说实话多不合适。准备明天上朝的奏折吧，我去准备饭菜。”狄夫人起身走人，真是的，自己这把年纪，享受一下怎么了？夫君肯定是嫉妒！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偶遇风行 林落将活字印刷上交之后，就再也不管了，也和她没啥关系了。 好容易家里来人了，她决定带着李叔去天香楼吃一顿，庆祝一下团聚。 一行人慢慢溜达在京城的大街上。 李风感慨，“还是京城热闹，很多地方大家这时候都各回各家了，基本街上已经没啥人了。” 几人也不着急，属于边玩儿边走的状态。 忽然一个黑影迎面而来，后面有人喊，“抓小偷！” 林落一个闪身就要上前，被冷言一个错手直接拎了起来，“不许冒险！”林落悬空，手脚一动，感觉自己像王八，“我不去了，放我下来！” 这时候，秋水已经将黑影按住了。 林落看着人凶狠的吼着，“放开我，小心我弄死你！” 秋水不发一言，只是用脚踩着他，跑不了，随便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真有人认识小贼，“这不前面王二麻子嘛，上个月刚被衙门放出来，怎么又偷了？” “哎！手痒了呗，上次偷了东西，不是很值钱，苦主根本没出面，衙门就圈了他半个月。这次应该不会很快就放出来了吧？对了，苦主呢？”大家相互看看问道。 “我在这儿！”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闪开了一条缝，让人进来。嗯，进不来，其人太胖了，无奈众人躲闪出了一个大缺口，大胖子才进来。胖子的年龄一般成迷，从外貌不太能看得出来。 其人进到“包围圈”，很是气愤的喊道，“你好好的偷什么东西？偷你倒是偷银钱啊！你偷的是我的信物！”说着，从小偷怀中拿出一块玉牌，“真是个混账！” 之后，看着秋水一个劲儿感谢，“多谢你及时出手，否则我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了！” 秋水早已经将人捆了起来，低头问林落，“咱们走？” 林落点头，“贼已经抓住，你们等官差过来就好，我们赶着吃饭去呢。” 胖子拦住了他们，“别走，再等一下下，马上就来人了，请你们去王府吃饭。“ 林落摇头，“你自己都说了，没准进不去王府大门，还要请我们吃饭？您是哪位？去王府有谱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饿了，我先跟你们吃完饭再去王府，饭馆远吗？”胖子很高兴。 林落怀疑这哥们儿故意的，否则自己那么多问题，怎么就回答了一个最实惠的，选择的是对他最有利的。望着前方的天香楼，她郁闷道，“喏，就在那里。” “稍等！”胖子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尖耳！我在这儿！“ 众人纳闷的看向四周，这是叫谁呢？这位胖公子好大的声音！ 忽然，一道身影踩着大家的肩膀过来了，冷言和秋水立刻将林落、李风挡在了身后。人影落下，问胖子，“公子，有事？” “这个被绑的是小偷，偷走了我的认亲玉佩，这几位大侠帮我抢回来的。我要和她们去吃饭，你留在此，将小偷交给衙役，之后去前面那个饭馆找我。”胖子干脆利落的将事情交代清楚，“前面的天香楼，看见了吧，一会儿去那儿找我！” “行，多点好菜。”尖耳嘱咐道。 林落心说，完了，碰上吃大户的了。但话都说出去了，带着人走吧。 一进天香楼大门，胖子直接坐在了对着门的那桌，“就这儿吧，不然尖耳找不到我。” 林落真就主随客便了，坐下点菜，胖子很是不客气的点了一堆，问道，“你们还要加什么吗？” 大家摇头，加啥啊？你一个人点了十二道菜，吃得完吗？算了，林落已经做好今晚出血的准备了，惩罚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胡乱说话了。 等小二下去“，林落才问道，“尖耳功夫那么好，你怎么能被小偷偷了呢。” 胖子叹气，“他功夫好是好，就是极度路痴，已经到了有个拐弯就能迷路的地步。这不刚刚他去问路，我就追了小偷一个弯儿，他就追错了方向。哎，我这大嗓门都是喊他练出来的！” “你边追小偷边喊尖耳不得了！“林落鄙视了他一眼。 胖子有些羞愧，“我这大体格子，跑两步，气儿都出不匀实，你还让我喊？” 林落无语，“在下林落，您贵姓？“ “在下风行，多谢各位出手相救，这顿饭算是一点点心意。“胖子拱手道。 “啊？不是我们请你吗？”林落感觉自己犯傻了，刚刚可是在心中嘟囔人家半天了。 “那我不成黑心肝了？”风行笑道，“你这小娃娃也挺有意思，我话都没说明白，还带着我来天香楼。真不怕我是个赖子？” “哎，那就当教训呗，以后说话得小心。”林落叹气道。 风行哈哈大笑，“看来刚刚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了。” 林落不乐意他一个劲儿调侃自己，问道，“你姓风？我听先生说当今圣上也是此姓。” “嗯，我就是明王府的小儿子，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被一个老道士带走去学艺。”风行挠着脑袋说道。 “您学的啥艺？”林落都要抓狂了，人家不都说学艺的人身材修长、五官轮廓分明、眼神深邃，整个人显得邪魅性感。那些或美好或狂野的词语，眼前这个胖子沾一点边吗？ 风行憨憨一笑，“观察星象。” “你要去司天监任职？”林落好奇，“观察星象、查看水文地理、推算天文历法，不是需要跋山涉水吗？” 风行摆手，“我就学了个观察星象，一般情况下，都是躺在摇椅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大家一阵无语，算了，人家王府出身，不需要有一技之长。 这时候，小二将饭菜上齐了，大家开动。 林落边吃边问道，“既然是王府公子，怎么还需要信物？” 风行摸着自己的肚子叹气，“我五岁之前因病瘦的跟麻杆一样，现在胖成了这样。八来年没见，甭说下人不认识，家里人估计也不敢认我。” “你们师门不让探望？”李风好奇道。 “嗯，说是怕扰了清修之心。我怀疑是怕我父王看到我现在这样子，得砸了道馆。”风行吐槽道。 “所以，你现在也是不敢回王府？”林落还纳闷，这人一点儿也看不出着急认亲的样子，根本就是害怕吧。 “嘿嘿，近乡情怯，生病的时候不能吃，后来好了就开始猛吃，这不有些发福了嘛。”风行憨憨笑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见百里云 “尖耳！这里！”风行喊道，“小偷被官差带走了？” “嗯，周围都是证人，而且我掏出了明王府的令牌，官差说会好好办理这个案子。”尖耳回道。 “赶紧坐下吃饭，之后去王府，再不去等宵禁了……” “林落！” 风行的话没说完呢，就看到一道身影迅速扑到了林落身前，被那个柔弱的丫鬟用剑柄抵住了。 “百里云？”林落吃惊道，按下冷言手中的剑，直接将人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怎么跑京城来了？”百里云很惊讶，目光在大厅转来转去，“家里其他人呢？” “没来！”林落嘟着嘴，“他们都不陪我来！” 李风抬头，“我走？” 林落瘪嘴，“你拿了货，不就走了？有本事陪我一个月？” 李风低下头扒拉饭，装没听见。 林落指着李叔和百里云告状，“你看看，可怜我一个几岁的娃娃，孤孤单单在京城，可怜的我啊！” 百里云看到这一幕哧哧笑，好久都没这种轻松的感觉了，还是在洪安庄的日子轻松啊！ “对了，你来这里是要吃饭吗？你一个人？”林落问道。 “我路过，一转头看见你了。整个酒楼，就你们这桌最显眼。”百里云说道，“我刚守孝一年，从老家回来。回到京城就见到你，真是高兴。” 笑着笑着，百里云忽然掉下泪来。 此举吓了风行一跳，“哎，你这人，怎么好好的就哭了？你可是堂堂男子汉，不能哭！” 林落却有些理解百里云，她小心问道，“百里大人和百里夫人可还好？” 百里云点头，“家父家母还在老家守孝，我和哥哥们过来是想为祖母报仇！” 林落惊讶，“百里老大人没报仇？” 百里云点了点头，“能报的报了，祖父尽力了。” “那你是要跟不能报的玩命？”林落不客气道，“百里老大人可是朝堂二品高官，他都不能报仇，肯定是权贵之家。你一个文弱书生能干嘛？” 风行抬起了头，“你的仇家是谁？说出来小爷听听？” 百里云疑惑的眼光看向他，之后又看向林落，这人是谁？谁的小爷？ 林落叹气，别说，这人还真能算得上你的小爷，人家正儿八经算得上凤子龙孙。要知道，现如今大泽就封了三两个王爷，其中明王的地位是最稳固的。 当年，陛下打天下，明王出人出钱还出谋划，那是有大功之人。等天下安定，明王基本退居王府，从来不参与到朝廷事务当中，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自在养老的闲王。 作为明王的儿子，让百里云称呼一声小爷，真就不为过。 林落点头，“这人担得起如此称呼，你的仇人是谁？” “清平王——暮野。”百里云吐出整个名字。 “完了，我收回刚刚的话，帮不了啊！”风行摇头。 暮野，大泽最有权势的异姓王，实打实的大权在握。和明王功成名就后不同，暮野，清平王一直大权在握。甚至，守护京城的重担也在此人身上。当然，清平王甚得圣心，否则也不能手掌京师。 “你确定是清平王吗？“林落小声说道，“没有确定的证据，这话可说不得！你要知道仅仅是诬陷当朝权贵，都会要了你的命！” 百里云的目光变得游移不定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祖父手中有多少证据。只是他听见祖父偶尔会骂一句“暮野这匹夫，害我百里家至此！“ 林落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我拜托你，就你这莽撞的样子，很像上去送死的样子。“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直接说道，”而且，百里老大人身在高位，有个把政敌很正常吧？你敢保证你的祖父不是随口在泄私愤？” 看着百里云茫然的样子，林落干脆掰开了问他，“你什么时候从老家回来的？” “昨天。”百里云回答道。 林落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听到的百里老大人说此话？” “昨天晚上，吃完饭后，我想问一下祖父究竟是谁害了祖母？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百里云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武断了。 “那你可曾继续进去问你祖父答案？”看着对方羞红的脸，林落丝毫没留情面。这个莽夫差点闯下大祸！她要是没猜错，这货口中所说的有事，就是要去清平王府踩点！不客气的说，人家一个军功堆积起来的王爷，能给他剁成肉泥！ “没，没问，我以为有答案了……”百里云这才知道自己有莽撞。 “守孝一年，百里大人没好好教你？”林落好奇，“你从洪安庄走的时候，脑袋没这么一根筋了啊！” “爹娘和哥哥都劝过我，可我听不进去！那是我祖母，从小一手将我带大的祖母！本来说好，以后我儿子要让老人家带的！可是现在，她居然没能安享晚年！我恨死在京城的家人了，他们守护着祖母，就是让老人家落得被人谋害的地步？！”百里云低吼着。幸好，这时候，店中的客人几乎都吃完走了。 “所以，昨晚你是迫不得已才去问你祖父，自以为听到答案后，你根本不屑于理屋里的人，根本没确认，直接走人了？”林落冷静的剖析，“你太冲动了，想没想过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无论是你祖母还是你自己，更或者是清平王？” 看了看无人的四周，林落喝了口水道，“倘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清平王府被冤枉，或者人家没能力点儿被你伤害，你们三族是不是得有所交代？那样的话，你所怨恨的祖父还有其他亲人，倒是可以给你祖母陪葬。只是可惜了温柔善良的百里夫人，聪慧的百里大哥和二哥，还有那个惯子如杀子的百里县令。” 林落风轻云淡的话语却犹如重锤敲打着百里云的内心，好疼，好废物…… 看着一下子萎靡的百里云，风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和尖耳吐槽道，“这小丫头好厉害！杀人诛心啊！” 林落扭头，“别胡说，这叫回头是岸！”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行有毒 吃罢饭，风行问林落，“你家在哪里？明天，估计没时间，后天我要去找你！” 林落警觉道，“你找我干嘛？我只是个平头百姓，和你这位小爷没啥交往的。对你的登门，敬谢不敏。” “你要不告诉我，我就让尖耳跟着你们，你知道的，他能办到。”风行颇为无赖的说道。 “咦！这次不怕他迷路，丢人，呃，将人丢了？”林落打趣道。 尖耳听到“丢人”两个字，抬起头，幽幽说道，“林小姐，我会做记号！我也会打听，虽然中途迷路，但总会找到王府。还有，之前遇到小偷只是突发情况，而且，人家偷个东西而已，我没咋用力，就是想让公子长个教训，谁让他大咧咧把玉牌明目张胆挂在腰间。以为还在道馆呢，如此不长心……” 林落第一次听到尖耳说这么多话，好笑的看向风行，“你啥感觉？人家如此嫌弃于你，长点心吧！”随之，将郭宅的地址告诉了风行，笑着起身。 “等进了王府收拾你！”风行先“恐吓”了一下尖耳。之后，和林落交代道，“等着我！后天去找你！” 大家一起出来后，就要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小弟！”百里大公子百里辙和二公子百里清分别带人从南北两个方向跑了过来，两个人都满头大汗的。 林落和风行说白了骨子里是一类人，也不着急回家了，直接抱着肩膀看起热闹来。 “大哥二哥，我……”百里云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偷听了你祖父的话，想凭着一腔孤勇去清平王府找死！”林落轻轻脆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这等莽夫劳烦二位看好了，否则百里夫人回京后得心疼死！” “落儿！”百里清大踏步过来，“你怎么也在京城？” “我要不在京城，你小弟此时不知还有没有命在！”林落吐槽道，“我说百里二哥，你知道他缺心眼，一根筋，扔老家得了，带出来干嘛？闯祸吗？” 说着说着，她将百里云拽过来，生气道，“就这个傻子，只是在窗外听你祖父念叨了一句，‘若没清平王，百里家何至于此？’就中二的认为是人家清平王坑了你祖母，非要去找人家拼命，来，你告诉你亲弟，他的骨头有没有二两重？够不够人家凑一盘？” “小弟，这位小姑娘说的是真的？”百里辙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寒意。 “是！“百里云低着头承认道。 林落有点害怕这种面色平静腹黑的文人，连忙道，“百里大哥，我是山南县洪安庄的林落。之前就和百里二公子和小公子有些交情，今日将其心思和行为戳破，实在是不想看着昔日故友误入歧途，还请见谅。告辞！” 之后，和风行挥了挥手，带着两个护卫和一脸尴尬的李风迅速跑回了家。 百里辙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问百里云，“可知道人家的住址？“ 百里云点头，刚刚风行死缠烂打，林落说地址的时候，他自然记住了。 “回家！”百里辙吸了一口气，和风行两人拱了拱手就带着人走了。 “咱们也回王府了。这京城还是很有意思的！”风行装模作样的说道，带着尖耳朝明王府走去。 “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热心。”秋水说道，”但是，以后抓小偷这种事情不要再做了，否则要我和冷言干嘛？还有，今晚和百里云的谈话只能私下说，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否则，真将自己搭进去了，我和冷言功夫再好，也不能将你从大理寺劫出来。” 冷言跟上，“赞同。” “哎呀，我知错了！”林落真的不是嘴上说说，她现在就在回想，哪里出错了？倒不是后悔和百里云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后悔和百里大哥、二哥告状。而是不该在风行面前说这么多话，甚至是机密。 为什么呢？ 林落反思了半天，实在无果。最后，实在无果，只能归结于胖子由于天天看着星象睡觉，看着一副无害的样子，让人很容易放下防备心。 “风行有毒啊！”林落喊道。 冷言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秋水和李风却懂了。 秋水没说话，李风直接拍了林落一巴掌，“少推到别人身上，还不是你自己管不住嘴！处处烂好心！” 林落不敢有异议，讪笑着缩了缩脖子。 第二天开始，李风就将林落扔到了作坊，用他的话说，“只要在外面，落儿就会招猫逗狗，还是去作坊干活去的好。”他自己则去了玩具作坊和店铺，找禾小贩和田二哥去了。 李风和两个翠本都是以前李刺史家的奴仆，现在依旧选择跟着旧主，情谊肯定不一般。来了京城肯定要打招呼，只是李风毕竟是男子，肯定不能直接找两个翠，所以就找到了她们的夫君。 两个翠见到李风很高兴，问道，“阿李呢？阿方呢？”得知李风一人过来，顿感失望，“老太太过不来，你下次把阿李带过来，我们好几年没见到了。” 李风笑着应下，随即问禾小贩和田二哥，作坊和店铺生意如何？越聊眼神越亮，越聊越投机，当然他直接和田二哥、禾小贩睡在了作坊里。 翠花和翠荷简直无语了，“家里这么大地方盛不下他们了，说到高兴的地方，从家里带上饭菜，路上买了熟食，拎着酒去作坊找商机去了。” 她们这般和林落说道，林落哧哧笑，猜到了李风肯定是想把东西鼓捣出去。这事儿她不掺合，而是鼓动两个翠姨，“对，让李叔下次带着李姨过来，京城这么一大摊事儿，只要人来了，就别想跑。” 两个翠眼神一下子亮了，齐齐点头，是这个道理，坑过来一个是一个！之后，三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各种办法。最后定下来，先带着李风去各个作坊转转，之后慢慢将这边的靠山亮出来，让李风自己把李娘子送过来。 就这么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劝解 就这样，等李风第二天刚和禾小贩、田二哥商量好玩具的销售方案后，林落便领着李风将火锅作坊、火锅店、避风塘、玩具店、玩具作坊转了个遍。同时，看着作坊专门为避风塘的游戏、玩具停了脚步，入了心。 李风也终于知道林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做了多少事儿，还没等两个翠以及禾小贩、田二哥劝呢，他自己就想着将李娘子带过来帮帮林落的忙。或者帮不上啥忙，就给小丫头管理一下内院也可以。 林落还不知道李风的想法，要是知道肯定一蹦三尺高。现在她在招待客人，先来的是百里辙、百里清、百里云三兄弟。 那天回去之后，兄弟三人同榻而眠，谈了好久的心。百里辙和百里清才知道自己这个小弟有多重情，甚至已经到了钻牛角尖的地步。 无论百里辙和百里清如何说明，所有伤害祖母的坏人都被一网打尽了。百里云始终不相信，人都魔怔了。 甚至，连那位已经故去户部侍郎刘大人犯事的亲眷都被流放了。洪安庄都因此再没人敢招惹去了，因为大家都说刘家还是官身呢，结果欺负平日行善的洪安庄，得了报应吧？你看，刘家在刘家村都抬不起头了。 当然，山南县也重获安定。 百里辙和百里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结果小弟就是不听。后来，守孝结束，他闹着回京城。上面两个哥哥还以为他想着京城的繁华，没想到他竟然想报仇。真真是让人无奈了。 幸好孩子出来闯祸，碰上了年纪小但心思正的林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百里辙和百里清备好礼物，拎着孩子登上了郭宅大门，感谢救命、救族的恩人。 林落将兄弟三人迎进来，被后面的人晃花了眼，“各位百里哥哥，这是打劫了哪家店铺？怎么？和店家有仇？” “这是给你的谢礼。”百里辙笑道，“谢谢你拦下了小弟，挽救了他，也挽救了我们的家族。” “那也不能如此多礼啊！”林落都眼晕了，“这么多东西放在家中，我是不是得请两个护卫？我的天，你们拉这么多东西，没人拦着你们？好家伙，不知道的会以为你们来我们家提亲，我们拒绝啊！” 听着林落跟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诉说，百里辙摇头，“放心，淡定，小林落，放心，我们不讹上你们家。” 林落笑道，“实在是我们家没有根基，抵抗不了风雨。而且，我们还不想做菟丝花，做不到全心全意的依靠。” 百里辙和百里清相互看看，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百里云看着有些云山雾罩的，不明白大哥和林落在打什么谜语。 三兄弟都进屋喝茶了，礼物还没搬完呢。 林落站在门口看了看前门的情况，实在有些挠头，“你看事情我们也没答应，要不别搬了，直接带回你家吧？这也太多了，百里老大人同意？对了，你们和百里老大人沟通过吗？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子？” 百里清摇着扇子，“答不答应，这次都是单单谢你的。放心，你对百里家的恩情，百里家上下都知道。” 林落站起来摆手，“没那么严重，只是见不得朋友犯浑罢了。” 百里云听到此低下了头，自己回去好好了解了一下清平王，那是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估计睡梦中都能一手指头按死自己，当时想的太简单了！ 百里清收起扇子，严肃起来，“不光因为小弟，还有上次在山南县，我们赶紧回京，你让人送过来的证据，很有用。多谢了！”说到这里，三兄弟齐齐一躬而下。吓得林落运用轻功，一下子蹦到了门口。 “好俊的功夫！”百里辙称赞道。 秋水在一旁喃喃道，“原来小姐竟有如此潜力！”冷言在一旁眼睛闪了闪，现在自己教小姐手上功夫，要不也逼一逼？ 林落忽然感觉后背一凉，谁算计自己？小丫头欲哭无泪的走过来，“你们确定是来感谢的？不是来吓唬我的？一波一波的，我这小心脏受不住！你们是兄长，如此客气，怕是要折我寿。” 百里辙将小丫头放在椅子上，“下次不会了。我们想告诉你，有了这些证据，刘家彻底倒了，当初主张逼迫洪安庄的刘家人被流放了，洪安庄这下安全无虞了。” 这件事情林落已经知道了，一则洪安庄有信件过来，二则李风曾经回去过。她真诚道，“谢谢各位！多余的话不说，今天中午在这吃饭！” “哈哈！好。”百里辙一口答应。 “回去和你祖父聊过了吗？”林落扭头问百里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 百里云有些苦涩道，“祖父知道我做的事情后，除了这次来拜谢你，回去我要禁足三个月。” “啊，这么严重？”林落吃惊道，“真相如何？” “祖父只是明确告诉我，祖母的事情一切都结束了。至于别的没提，只是说我该多读书，凡事多考虑，多过脑子。”百里云抹了一把脸，“这是好事儿吧？以前没踏下心来读书，这次好好收收心，痛改前非。” 林落摇头，“不至于，你太消沉了。你祖母那件事情，真的没敌人了。百里老大人和百里老夫人几十年的夫妻情，他身在高位，不会不为爱妻报仇。不过，从好的一方面讲，你祖父知道你如此维护祖母，内心肯定是大有触动的。你只看到他压着你在家读书，却没想过这是他在保护你？” 百里云怔怔抬起头，林落点点头，“真的，百里老大人久经宦海沉浮，到最后感觉最为珍贵的就是你的这份赤子之心了。所以，别消沉，好好读书，好好照顾你祖父，回头能出来了，咱们一起出去踏青。” 百里云最快接了下句，“快过年了！踏青？” 林落感慨道，“啊！我又老一岁！那就踏雪算了！” 正在听林落劝解小弟听的上瘾的百里辙、百里清听到破孩子的这般感慨，不自觉指着面前的小人儿，“你老了，我们呢？” 林落翻着白眼，“你们更老了啊！” 百里辙听到这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百里清用扇子挡着脸，颤颤巍巍问道，“我还没中举呢，未到弱冠之年，你居然说我老了？” 百里云的心情在林落的絮絮叨叨中奇异的好了许多，这时候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大哥，二哥，和落儿比，你们真老了。” 百里清叹气，“终究是错付了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接踵来访 几人正在说说笑笑，有人进来禀告，“小姐，明王府来人了。” 林落告罪“失陪”出去迎接客人了。 这时候，百里云才问道，“大哥、二哥，刚刚进门的时候，落儿说你们要迎娶秋水？这是真的吗？她说不答应，真的是拒绝了？” 百里清摇头，百里辙给弟弟解释，“傻子，我们是想为你提亲林落，但是人家小姑娘拒绝了。人家也明确表示了，自己家没有根基，不想卷入咱家的权力游戏当中，人家不愿意将注押在咱家，不想捆绑到一起，依附咱家而活。”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能这样？”百里云挠头道，“落儿是我的师长！” “啊？我们看你如此听她的话，以为你……”百里清看着小弟气鼓鼓的表情说不下去了。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龌龊？落儿才多大？我才多大？”百里云脸红了，“而且，落儿虽说年纪小，但是在我心中，就是师长，她告诉了很多道理，我怎能冒犯她？” 百里清更不解了，“我们也告诉你了啊！你咋不这么崇拜我们？我和大哥和你说了一年！”小弟是白眼狼？ 百里云翻个白眼，“你们说的太高深，动不动家族未来，我当时想痛快的报仇！你们口中都是为了家族忍辱负重，没人告诉我祖父会对祖母情谊深长，没人明确说祖父的某些行为是在保护我。落儿说的多明白，我一听就懂了。“ 百里辙和百里清面面相觑：这么笨的弟弟，捡来的吧？ 林落带着风行进来了，“你还真来了？” 风行更吃惊，“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林落无辜的道，“我就前两天和你吃了顿饭，我哪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风行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这样还不让人放心？” “放心不了，中午请你吃饭，我得多做几盘菜。”林落一脸正经的说道。 “哈哈，多做！多做！吃不饱我可得找你！”风行哈哈大笑。 百里家的几位兄弟早就站在了前院门口，一起将人迎进了书房，这位毕竟是明王府的小爷不是？ “呀，你们几兄弟也在啊？”风行说道，“我问清平王叔了，他说你们的祖母不是他杀的。” 百里辙和百里清汗都下来了，这家伙咋还传话呢？这不尴尬了吗？以后百里家的人怎么见清平王？ 林落也牙碜起来，“你这怎么还对王爷说了？我那天当你面问，只是看你面容憨厚就被骗了，你这让我咋办？” 风行挠挠头，“没事儿，清平王还问我哪儿听来的，听说是这小子偷听他祖父的话，哈哈大笑，说百里老大人真是气量小，不光在朝堂上骂他，在家里还惦念他。还说他真是不谨慎，书房那地方都没防备，难怪在朝堂上被自己气的跳脚。” 林落听到这话，问百里辙和百里清，“百里老大人和清平王是啥关系？怎么感觉听完这话，一下子从生死仇人变成相爱相杀了？” 百里辙和百里清嘴角直抽，虽然林落这词儿用的不太合适，可是意思很对啊！他们在家一门心思读书、做事儿，祖父从来不和他们分析朝堂格局。即使偶尔和家人吐槽两句政敌，也的确没听过清平王的名字。 所以，兄弟几个不光百里云受到了忽悠，百里辙和百里清也真以为清平王是对头来着。结果现在一听，不是这么回事儿啊？不行！今晚必须回家问清楚，他们自己去问！不用小弟转达了，经过小弟加工的话实在是信不得。 百里云更是呆住了，他委屈和林落说，“我是不是特别傻？” “不是你的错，和老狐狸比起来，咱们哪一个不是赤子之心？”林落安慰道，“咱们只是天真的相信了他们的打打闹闹。” 百里云对风行道，“这些小爷，我误会你了，一会儿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酒。” 百里辙闻言摇了摇头，百里云问道，“大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不能喝酒呢。”百里清拍了他一下，“不过，今天高兴，喝一杯也就罢了，回去好好读书。” 林落问风行，“回去就认亲了？很顺利？” 风行一挥手，“我刚开始真没亮玉佩，果然没人认识我。估计是看我太胖跑不动，守门的护卫还好声好气给我指了一下客栈。我发现明王府人还行，这才拿出玉佩，结果人家更不信了！” “因为身材？”林落好笑。 “嗯，我都听见他们去禀告的时候，转头自我催眠，一定不是府中公子！一定不是！王爷和王妃那么瘦，小公子也那么瘦！”风行好笑道，“反正全家就是我一个异类，可能全家的肉都长我身上了。” 林落好奇，“你真是吃胖的？我感觉那天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你吃得也没比我们多多少。” 风行笑道，“观察力不错，一则我懒，几乎从来不动；二则身体有心疾，当时吃完药反正就跟催肥一样。” 林落明白了，这孩子吃得药中要么含有天然激素，要么就是营养过剩了。而且，心疾不能运动，所以日积月累就胖了。 “现在身体如何？”林落问道。 风行疑惑，“你不是该问我，认亲过程吗？” “作为一个见了两面的朋友，我想关心你的身体是第一要务。”林落很严肃。 风行忽然道，“我知道为啥朋友都会接踵来访了，你的确是一个可交的人。”旁边，百里家三兄弟齐齐点头。 林落一摆手，“哎呀，夸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可以多说两句让我开心！哈哈！” “噗嗤”一声大家都笑了，这个活宝。 “身体没问题了，只要不是太大的运动。师父让我打太极，我没干。结果昨天父母见到我这样，直接让弟弟每天陪我打太极，说一定要把这身肉慢慢熬下去。”风行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难怪人家嫌弃我，他们一个个玉树临风的。唉！有的磨了！” “那就提前预祝你减重成功，毕竟现在太招人眼了，小偷一看你身上有银子，还追不动，所以……”林落真诚建议。 “好了，知道了。”风行挥手，“快再让我痛快吃一顿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要当世子 送走李风之后，林落开始想着家里什么时候来人。憧憬饿了一下后，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这边风行回到明王府，家中父母正等着他，倒不是有急事儿，而是纯好奇。 明王不解，“尖耳说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躺椅上望星星玩儿吗？这刚刚到了京城才几天，居然就有朋友了？而且，居然将昨天你娘给你的两个古董花瓶拿走了。送给谁了？小姑娘吗？” 风行真是服了自己这位活泼的父王，“嗯，是个姑娘，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对方大概有个五六七岁？人家的护卫可是帮我拿住了小偷，否则玉牌丢了，我可就回不了王府了。” 明王根本就不搭理这个故作委屈的儿子，他能回不了王府？表面憨厚，一肚子心眼，即使没了信物，多的是方法可以认亲。 他直接带歪话题，“小姑娘的护卫是男是女？” “女子，功夫可高了！”身为一个动手废物，秋水脚踩小偷的样子还是给风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奥，看上人家女护卫了！”明王反应道。 “我的亲爹，我可是刚回来，不应该有点生疏感吗？”风行无奈道，“你怎么一上来就要把儿子给赶出家门的架势？” 看着一旁明王妃虎视眈眈的眼神，明王叫苦不迭，“我哪儿有？” 风行反问道，“既然不要把我赶出家门，那怎么我去谢谢恩人都不成？非要说我看上谁了？父王，你认为人家能看上我？”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明王横眉立目，“怎么？堂堂明王府世子都看不上？” 明王妃和风行都愣住了。 明王看着呆愣住的娘俩道，“行儿，别怪父王，之前在你身体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我和你娘确实心中想过让你弟做世子。当然，做父母的只是心中想想，你弟弟不知道。可是现如今你回来了，我昨晚想了一夜，这个世子还是你来当吧。只是身体不好，可是生个继承人就算完成了任务，明王府也能延续下去。” 明王妃也是通情达理的女子，当即决定，“那就多备一些金银给老二，兄弟俩一个有权，一个有钱。” 明王点头，“都是我儿子，你放心，我有数。” 风行在一旁幽幽道，“不，你没数。家肯定要分，只不过我要金银，世子给弟弟。” 明王挥手，“胡说八道什么？哪家不是立嫡长子，怎么到了你这儿还推三阻四的？真当老子这个王爷是大风吹来的？那是老子用命拼杀出来的！你们敢不珍惜，敢把这个王位丢了，老子就是死也跟你们没完！” 这番气冲冲的话冲着风行和即将进门的风云说道，“即使你们有权有钱也不能胡作非为！明王府要伴着大泽到永远！” 风行招呼风云进来，坐在他身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咱父王的脾气一直这么暴躁？” 风云笑了，“没有，以前很是端方，自从大哥你回来这两天，父王越来越活泼了。之前惦记大哥，有些什么想法都自己憋在心里。” “当着老子议论你们爹，是想挨揍吗？”明王幽幽问道，“云儿，刚刚的话你可听到了？你大哥马上要做世子了。” 风云点头，“世子之位本来就是大哥的，父王说的没错，大哥是嫡长子，这是该得的。” 风行问他，“嫉妒吗？我听说外面的人为了家产都能打破头，何况这么大一个王位呢？” 风云点头，“嫉妒谈不上，羡慕吧。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晚上了好多年，这位置不是我的。人家能为家产打破头，那是因为无论怎么打，肉都烂在锅里。咱俩打一个试试？皇帝伯伯直接将咱们揍一顿，再将明王府撸到底。” 当今陛下最讨厌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的人了，甭说是亲侄子，即使是亲儿子不忠不孝他都能直接下令撸了。 “爹娘将弟弟教导的很懂事。”风行感觉很欣慰，“所以，我更不能当这个世子了。” 看着父母和弟弟都要说话，风行挥了挥手，意示大家先听自己说，“我身体不好，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不好，而是将来生了孩子，也会是一样的病。” 明王和明王妃怔住了，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是谁说的？有谱没谱？” 风行苦笑道，“我这条命都是师父和师伯们拼尽全力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的。按照师父的说法，我这辈子都不适合成亲。” 看着明王妃要落泪，风行急忙上去抱住了她，“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以后我碰上一个很喜欢的人，恰好她又不嫌弃我，我一定把她娶回家。但是，孩子就不要了。你们也别劝我过继弟弟的孩子，直接让他继承王府吧。” 风云摇头，“大哥，要按规矩来。” 风行摇头，“听我的，这么多年我都在外面，礼仪学识差好多。就说对父母的称呼，父王、母妃、爹、娘都是混搭着来的，还是别束缚我了。除了荣耀，更多的是明王府要承担的责任，这些统统都交给你了。如果不费神的情况下，我可以陪你们走完这一生，所以，这是上天注定的。” 明王抹了一把脸，“行，知道了。明天我去宫里和你伯父说明。你们兄弟和我一起去吧，上次回来，就是磕了个头就回来了。这次，咱们好好聊聊。” 明王妃站了起来，“我也去，和皇后嫂嫂说明一下这情况。” “行，咱们全家都去。”明王拍板道，“以后你们兄弟要相亲相爱，特别是云儿，我们不是将你哥交给你，而是今日的位置是他让给你的。行儿也是，以后万一反悔了，不得找你弟弟麻烦，今日是你自己主动让出来的。但是，将来，万一你们闹翻了，可以去和陛下告状，自有宗正寺来管理，不得手足相残。” “是，儿臣谨记。”风行和风行同时应下。 第一百六十章 改变主意 商定了一件大事，明王府上下都轻松起来。 明王问道，“上次你刚回来，咱们只是带你认识了一下几位王爷，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咱们办一场大的宴会吧？将你介绍给大家。” 风行摇头，“没必要，一则我不是明王府世子，用不到和大家人情往来；二来我算是半个道士，喜欢清静自在；三则以后我估计以后常在京城晃来晃去，大家都认识我，肯定玩不开心。大家都不认识我才好呢，万一有人故意找茬，踢到石头上呢。” “这个坏小子。”明王笑了，“罢了，就听你的意见吧。对了，上次你询问百里老大人和清平王的事情如何了？” 没了烦心事儿，明王很有兴趣的八卦起来。 “百里家那位小公子偏听偏信，被老大人禁足了。孩子只是想给祖母报仇，本身没啥错。”风行笑道，“只是，百里老大人已经明确告诉他百里老夫人的仇人都被送下去了。可怜孩子一场无妄之灾！” 明王摇头，“也不算，只能说百里家当有此一劫，不过也不能说是坏事。” 风行一听，立起耳朵，“父王，详细说说。” 明王看着两个儿子，“罢了，你们一个年纪不小了，一个要当世子，该了解一些朝局了。百里老大人和清平王之间的矛盾因为拥立太子。” “太子不是早就立下了吗？”风行挠着脑袋，“连我这种住在深山中的人都听说了，这消息不是假的吧？” “立下了。”明王点头，“陛下就是为了避免手足相残，所以早早立下了太子。但是，大泽的天下是太子和其他皇子一起出力打下来的。所以，有人不服很正常啊！” “那父王你？”风行和风云问道，“支持谁？” 明王笑道，“我支持陛下，或者说支持龙椅上的人。清平王也是这么想的，其他王爷也差不多。大家都是大浪淘沙剩下的，深知站队的危险。而且，都已经身居王位了，再站队也就是这个水平了，何苦多此一举，自找烦恼？” 风行点头，“就是，就是，天子之事不要掺合。” “可是百里老大人掺和了，他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派。”明王苦笑道，“皇权之争，不论父子兄弟的，椅子只有一把，能者居之。” “所以，陛下和太子有矛盾，太子和皇子有矛盾？”风云弱弱的问了一句。 “嗯。”明王点头，“我明王府一直深居简出，宁愿被人骂成胆小鬼，也不能掺和皇家之事儿。特别是你——云儿。” 风云点头。 风行摸着下巴，“百里老大人所谋不小啊！他助太子和其他皇子抗衡就罢了，还能对抗陛下？难不成太子的权势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 明王摇头，“这也是刚刚半年的事情，陛下之前中过风，所以，很多朝政就交给了太子。最近新旧势力之间有冲突，大臣们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那皇伯父身体如何？父王可知实情？”风行问道。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的父王是个蠢货，陛下不行了，直接和太子对上，这不是明王府的风格。 “扎针及时，已经没啥大问题了。”明王长叹一声，“只是对外说没恢复太好呢，陛下啊，想趁机收拾一批该收拾的人。而清平王，就是陛下手中的那把刀。” “看来林落是明智的。”风行喃喃道，“百里家本来想跟我那小恩人提亲来着，但她直接回绝了。说平头百姓一个，不想步入宦海沉浮的家庭，依附百里家存活。” “咦，你不是说她年纪不大嘛？”明王纳闷道，”这么小有这认识？” “不止。”风行笑了，“我让尖耳去打听了一下她的消息，小小年纪开了作坊和店铺。这就不必说了，而且相互来往的人都是高官夫人。店铺也是和那些夫人合作的。基本都是她出的主意，贵夫人提供地方和保护等。所以，父王？母妃？赏点银子吧，我去找人合作去！” 明王和风云说道，“好好努力吧！你哥回来没两天，这就找到事儿干了。以后小恩人的靠山就是你！“ 风云也不甘示弱，“以后才是我！现在是您！所以，父王努力吧！成为大哥最大的依靠！” “去你的，老子现在就努力藏拙。”明王没好气的骂道，“你们也多注意，凡事少出头。但是万一被欺负了，那就进宫告状，反正龙椅上无论是谁，只要咱们有理，都得维护皇家尊严。” 百里三兄弟回家，一起去见了百里老大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百里老大人望着三个孙子，自我怀疑道，“难不成我真错了？云儿也就算了，从小就傻，人家说啥信啥。辙儿和清儿你们居然会信你们祖母的仇我没报？” 这一席话说的兄弟三人都讪讪的，百里辙和百里清感觉在祖父这，他们兄弟太浅薄了；百里云则耳边回荡着一个声音“云儿从小就傻”，他扪心自问：我很傻？ 百里老大人直接询问，“你们今天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就敢直接问老夫了？之前不是偷偷去找人家麻烦都不告诉我吗？” 百里辙无奈，直接将事情讲述了一遍，甚至连清平王的说笑都直接说了。 百里老大人直接问道，“确定那位胖公子就是明王府的人？” 百里辙点头，“确实，否则也见不到清平王。祖父，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路可能走错了。“百里老大人喃喃自语，”你爹的孝期还有一年半呢。如果我现在退出，他还有起复的机会吗？” “祖父，太平日子连一年半都坚持不了了吗？”百里辙轻声问道。 “面上平静，但湖下波涛暗涌，我怕是会被牵连进去。”百里老大人忽然就泄气了，“我发现之前的判断错了，现在各个王爷都很淡定，证明之前的消息可能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尽管太子是正统，但是再正统还能有陛下正统？我再坚持下去，怕是百里家危矣。” “情况这么危急了？”百里清也站起了身。 “所以，我想改变主意了。”百里老大人挥手让兄弟几人退出去，他要好好想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富贵闲人 百里兄弟出来之后，百里云很担心，“祖父没事儿吧？大哥二哥，我只是偷着出了一趟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百里辙面上带笑安慰着小弟，“想啥呢？祖父本身就身在其中，只是很难抉择罢了。回自己的院中吧，禁足加读书，好好修身养性，总不能每次郁结于心，冲动行事还得靠一个小妹妹来救你，多少得有些羞臊之意吧？” 百里云默默回了院子，发誓外面的人都惹不起，自己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百里辙和百里清返回了书房。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百里老大人听到动静发现，兄弟二人进来了。 “不是让你们下去了吗？“ “祖父，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真就到了唇亡齿寒的地步？“百里辙开门见山，”您早该和我们说说实话的，我们一味傻读书，连咱家政敌是谁都不知道。甚至，小弟想给祖母报仇，都找不到仇人。” 百里老大人沉默无言。 在家里他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一般都是逼着儿孙们苦读，几乎从来不提外面的事情。除了不善于情感表达之外，更源自他内心真实的感想：他出身贫寒，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和勾心斗角才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甚至如今还在拼命筹划，赌注押宝。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这么累，他奋斗一生为了啥？不就是图个子孙舒心生活？ 不得不说，百里老大人的思想很超前，也很朴实——反正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老大人倒不是要让儿孙不学无术，否则也不会严格抓他们学业了。他只是希望孩子们年轻的时候可以轻松一些，不用像自己一样背负很多。 “祖父！我们是百里家的子孙！不能看着花甲之年的您在前面厮杀，我们在后面翘脚享受啊！”百里辙声音有了些悲痛之意。 “罢了！”百里老大人松口了，“我以前是想慢慢来，一代传一代。可如今，你爹因为他座师被牵连为县令，而后你祖母遇害，又守孝，实在指望不上了。只能你们来了，这样无论我是否可以脱身，最低的程度是保留下你们的举人、秀才身份，将来依旧可以科考，闯出一条路来。” “及时抽身抽不得了？”百里清喃喃问道。 百里老大人笑道，“抽不得了！如果是别人，上面的人仁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则罢了。我是保太子的主力，能留下一命就不错了。如果不是我蹦的高，清平王怎么可能记住我？虽然看似我身处二品高官，地位比清平王低不了多少。可实际上，京师在人家手上，还处于王位，咱们差远了。” 百里老大人在屋里踱着步，思索着自己抽身的办法。 百里辙和百里清抱拳道，“祖父，一切以您的安危为主，百里家的未来有孙儿们呢。即使您不在其位了，也有这么多年为官的经验，足够我们兄弟汲取了。这才是百里家最大的财富。” 百里老大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林落在接待风行，“什么？我带你做生意？我还想让你带我呢。” 风行奇怪，“你和将军夫人、礼部尚书、兵部尚书合伙做生意，怎么就不能和我做生意？” “大哥，我那是灵感到了，而且话赶话到那了。还有，几位夫人是女的，女的！我能天天一起进进出出，咱俩不合适吧？”林落抓狂，“你不想找媳妇儿啦？” “想，但是估计娶不成。”风行笑着将自己身体的情况说了。 林落一拍手，“那做什么生意啊？多劳心费神！咱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别的什么事情？”风行挠头，“其实什么都不干也行，反正我有钱，我爹和我弟有权。” “这是正儿八经的富贵闲人啊！”林落羡慕道。 “是啊！”风行悠哉道，“命好，没办法！” 实在看不惯风行这副得瑟的样子，林落决定给这匹“自由的马”上个嚼头，“我要举荐你去当官，省得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气死个人。” 风行正在喝茶，闻言直接喷了，“咳咳咳咳……” 尖耳迅速上去为其拍背，同时还埋怨道，“林小姐，你不能欺负我家公子！” 风行缓过来，挥手，“尖耳啊，她那是欺负我啊？分明是逗我。” 说完，逗林落，“在下就等着你赏官了。在下可得说明——我不能劳累，但是得能时不时出功绩。”脸上一副挂着看好戏的样子，好家伙，自己父王堂堂王爷都没想过给自己谋这个一个职位，看看这个几岁的娃娃怎么办到？ “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点。”风行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后才继续说道，“我得提醒一下小姐你，你之所以和那几位夫人合作，是想借助她们当靠山，没说错吧？” 林落眼睛亮亮的点头，“所以，如果有好主意，我肯定和你开店。但是，这不我现在就忙不过来了嘛，所以，给你找个官当当，你得承我的情啊！” “我承情，但是你得办得到啊！”风行哭笑不得，“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你还用和别人一起开店，狐假虎威吗？” “我这叫拉虎皮扯大旗！”林落严肃道，“这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真有一个合适的职位。你明天不是要和明王去拜见陛下吗？正好一起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什么官职？”风行真心好奇起来。 “负责烧制琉璃。”林落吐出几个字。 “那不是工部名下的事情吗？事情会相当繁琐。我倒不是推三阻四，实在是无法胜任。”风行苦着脸，“琉璃一般用作装饰，烧制的温度高，我身体遭不住。何况，我不做王府世子，却去工部当个管事？那我去司天监看星星好不好？” “不，我这个琉璃现在在兵部研制，特殊的宝贝。”林落笑道，“我保证，你会喜欢上的。你稍等，我去拿。”说完，带着冷言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透明琉璃 风行在屋里喝完一杯茶，秋水上前又为其满上。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林落的嘱咐声，“小心点，别摔了。” 冷言依旧是两个字，“不会。” 风行和尖耳好奇的看向门外，就看见林落在前，冷言自己在后面端着一面好平好平的透明琉璃？真的没见过这么透明的琉璃，这是哪里来的？ 林落脸上挂着得意的神情，“看，宝贝吧？有了这个，我给你提供好的方法，保证你以后经常立功。哦，不需要你去作坊盯着大家干活，人家做的都是技术活，你干不了。只需要你这个王府公子的身份，为他们撑腰。” 风行很是心善的建议，“我这无名无分，或者陛下开恩，给我一个郡王的身份，能撑起腰来？” 林落点头，“可以，必须可以。要的不管你是啥身份，只要你是皇家身份能够上达天听就好。而且，你和我有联系，这个方子基础是我提供的，却是邱师傅他们踏踏实实做出来的。” “懂了，我就是起一个承上启下的角色呗。”风行领悟了，“这活儿可以。不过这个透明琉璃有啥用？如何说服陛下能够单独将这个作坊单独拎出来，值得如此重视？” 林落笑了，指了指用窗户上贴的窗纸，笑问，“如果用这玩意儿做窗户呢？你想一下，阳光撒进来，光亮提升多少？而且这东西可不用一年一换，只要你不砸不撞它，能用很多年。” 风行眼睛亮了，“我看你们如此小心，以为碰不得呢。” 林落用手指敲了敲，“这东西是很容易碎，但是不怕水啊。至于以后研制不容易碎的透明琉璃，就靠你了！这可是大功绩！” 风行才不吃她这一套呢，“少来，指不定多费劲呢。仅仅是能做窗户吗？还有没有别的用途？” “那就需要改造了。”林落说的意味深长。 “我想看！”风行迫不及待。 “你有时间吗？” “有！” “有银子吗？” “有！” 一问一答之间，风行已经做好今天继续蹭饭、蹭见识到准备了。 林落继续问道，“你要看的可是作坊的机密，意味着你必须承担起此事来。明王府可一直很低调。” 风行迟疑了，“出门前，我父王还说不许我们出头呢。“ “那你可想要这样的生活？”林落问道。 风行坐在椅子上呆呆望向外面，“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这样一平如水的生活下去了。说真的，我现在多少理解了那些纨绔的做法，生活一直是这样，偶尔还是想来些刺激感吧。” “喂，我说，你可不能堕落至此，没事多读书！那些纨绔都是缺乏规矩礼仪的束缚，对于你们来说那是刺激，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天降之灾！明王可是不许你在外招灾惹祸！”林落生怕自己说的慢一点，这个人出去耍了。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倒了大霉。 “哎呀，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就我拖着如此肥胖的身子还偶尔想追求刺激呢，何况那些有钱有权有闲的人呢。”风行用扇子拍了一下手掌。 “所以，你去干活吧！和明王说一声，要是他不同意。嘿嘿。”林落坏笑着，“附耳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 “这也太损了！”风行笑道，“好！就这么干！”说着，掏出一块银子拍在了桌子上，“你要去干什么就去吧！我等着看新东西了！不过暂时我不过去看过程了，万一事儿不成呢。还是留条后路为好。” 林落拍了拍风行后背，“你这个人心很善良，所以纨绔的念头只是想一下而已。这才是我的朋友，才是权贵的榜样。” 风行拍手道，“你倒是好大的脸！不过说法倒是不错，怎么说我算是半个道士，虽然没有追求成仙长生的梦想，可是心存善良还是可以做到的。” 林落让秋水和冷言出去做事儿，吩咐厨房做好饭菜。同时，问风行，“你上次说家里让你打太极减肥，也不能乱吃了，可有忌口？” 风行摇头，“只有火锅、烤肉类的少吃些，其余的就是家常便饭，已经开始打太极了，急我我那个老成的小弟跳脚直蹦。”说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我懒得动，那小子推不动我，现在已经让武师父教他练力气了。” 林落眨巴眼睛，“为啥他不找助手，尖耳不帮他，护卫中挑个功夫高的啊！” 风行眼中带了一丝宠溺的笑，“这不我属于脆弱人士嘛，混小子怕别人一个不经心伤了我。所以，这小子心善，但是心思也重，不相信别人。” “你言语中充满了炫耀，如此谋划周全的人，却肯放心将心交给你，你就嘚瑟吧！”林落没好气道。 “啊？我弟对我太好了，不行，我现在就让我爹让位给他算了。”风行挠着脑袋，“我这身无长物的。” “我的天！为了弟弟，把爹豁出去了，不知道你这身皮肉打起来如何？明王真的应该体验一回。”林落真的感觉这孩子可以揍个七八顿，多损啊！不过，该提醒还是要提醒，“你还是干点儿正事，少给明王府惹祸，也就是回报你爹和你弟了。“ “知道，不知道都答应你了嘛。“ 等吃完饭，冷言又把那块透明琉端进来了。 风行无奈道，“不是说新制品吗？怎么又来了？我不看！” 林落让尖耳将琉璃竖起来，说道，“睁眼！看一眼再说！” 已经闭上眼的风行闻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呀！这是谁！” 尖耳手扶着琉璃也长大嘴，林落嘱咐他，“不许动，摔了得你赔我！” 尖耳连连点头，坚决不动，这玩意儿一看就赔不起！ “只是一面镜子而已，不至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林落好笑的看着风行。 风行呆呆点头，“太清楚了，要人命！我太胖太胖了，太可怕了，我不吃了，我要回家！对了，这活儿我接了！尖耳，抱着它，回家吓吓父王、母妃，明天去吓吓陛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的生意 “回来！”林落冷笑道，“怎么？想抢了我的东西就跑？” 风行扭头，意识尖耳轻手轻脚将镜子放下，才拍着心脏道，“你怎么还出尔反尔呢？不是你让我做靠山的吗？现在去要官，咋又反悔了？我可告诉你，我还真不是吓大的，因为心疾，真没人敢吓我。不对，刚刚你用镜子吓我了，太清晰了！幸好我现在好了，要不然你就摊上事儿了！” 林落叉腰拦住，“少讹我！你说了不能累，不能操心，又没说不能吓！再说，那是吓吗？我不信你没照过镜子！” “照过，但是没这么清楚啊！好家伙，这里面我没一两肉都看的清楚。不行，太胖了，我以为自己还挺可爱的，可现在看来，胖的实在出奇了。明天去拜见陛下，我都怕把店里的金砖磕碎了。”风行苦着脸说道。 “哈哈，那你就多打太极，多减肥。”林落幸灾乐祸道，“多照镜子，正好给你减肥当成动力。” 风行撇嘴。 “镜子好嘛？“林落问道，”你感觉销量会如何？“ “非常好！肯定没问题。”风行笑了。 “那这钱怎么算？”林落问道，“即使我找了你，也不能算我无偿捐给朝廷的吧？” “这倒是。”风行挠头，“肯定不能让你亏了，可是我确实没经验。你有什么想法？” 林落抓头，“我也没和朝廷做生意的经验。一般而言，要么朝廷一次性买了我的方子；要不给我分成，可是朝廷肯定不会选第二条路。” “这个透明琉璃的方子？”风行问道。 林落一拍脑门，“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邱师傅率领兵部小作坊研制出来的。而且，还用玻璃做出了千里眼，但是那个是朝廷的军事机密，肯定不能随便拿出来卖。但是，镜子拿出来卖没问题。这个方子目前是我的，可是生意是谁的？” 风行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来回围着镜子转了转，“我真没做过生意，等我回去问问我父王？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落明白了风行的意思，自己已经确定朝廷会要了方子，一次性买断镜子的方子，以后这门生意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要贩卖权。”林落眨巴着眼睛说道，“可以开店卖镜子，对了，咱们可以合作。” “那咱们就直接卖呗。”风行说道，“有我及明王府当靠山，你怕什么？” 林落很严肃说道，“我想让玻璃和盐、铁一样成为朝廷专卖的行业，它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多，还能造出不少宝贝。” “你舍得？”风行真的吃惊了。不说别的，就是刚刚那一块镜子，可是自己掏出去二两银子做的，这还没算透明琉璃的价格。一想，这东西头几批也不是给平头百姓准备的，价格肯定便宜不了。 林落看看尖耳，再看看秋水和冷言，三个人明了，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舍不得，等明日这桩生意爆火，你猜咱俩能保住它吗？”林落神秘问道。 “好，我知道了。等我的消息，我再卖卖惨，世子的位置我都不要了，就要开个店，应该没问题吧？而且，人家无父无母的小姑娘眼巴巴等着这钱给自己攒嫁妆呢。”风行点着头，让尖耳带上玻璃回家！ 秋水问林落，“你不是说不和风行公子一起做生意吗？这算是什么？” 冷言不说话也望着她。 林落捂着脸，“哎呀，说白了，我舍不得无缘无故交出方子，可是就凭个千里眼和玻璃，就是透明琉璃，外加镜子，这些生活玩意儿，朝廷也不能正儿八经奖赏咱吧？当拿不到权势的时候，总应该得到点银子吧。哪怕是朝廷吃肉，我们喝汤也行。毕竟我们以后就是背靠朝廷了，真的是无人敢惹。” 秋水忽然摸了摸林落的脑袋，“不累吗？” 林落摇头，“现在不累，以后忙起来估计该累了。啊！快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我要累死了！赶紧派人来救我！” 冷言抽着嘴角给她拿纸笔去了。 风行和尖耳回了家，明王和明王妃在正堂正在闲话家常，见到两人规规矩矩的样子，不禁调侃道，“哟，今天怎么这么乖，走着四方步进来了？” 别看这儿子回来没几天，而且患有心疾，身体肥胖，但是骨子里还是和五岁前那么淘气。那个尖耳就甭说了，说是老道士从山里捡的，也不知道和猴子什么关系，实在是太好动了！能翻墙绝对不走门，能上树很少在平地待着。 现在这两个人规规矩矩进来，他们还真不习惯。 “带回来宝贝了呗！”风行随口说道。 “啥宝贝？你不是去小恩人那里了吗？她有啥宝贝咱家没有？”倒不是明王狂妄，实在是古董字画，奇珍异宝，王府也有不少。 风行一个眼神，尖耳直接将镜子立了起来，揭开了上面的红布。 “哎呀！这是我啊？”明王妃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天啊！我这么多皱纹了，居然还有白发！好清楚的镜子，我要带回去，把我的衣服和胭脂都试试。” 这就是女人的天性，谁有了这么清晰的镜子，不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站住！”明王吼了一声，还一把抓住了明王妃。 “王爷？”明王妃很委屈，好好端端的干嘛吼人。 “哎呦，我的王妃啊！”明王讨好的上前，“这是个真正的宝贝，咱家怕是藏不下啊！” 明王妃也懂了，得送到宫里。这就是王府的悲哀，而且在这种敏感时刻，你有了珍宝，前所未见，下面的人给的，你不往上送？说真的，还不如商人或者官员家呢，毕竟自家私藏，你总不能抢。可明王是王爷，于国，上面有陛下；于家，上面有兄长。 虽然明白，可是明王妃还是委屈，她蔫蔫坐在椅子上。 “母妃，这是我要做的事情，放心，以后多的是，我给您一屋一块！”风行见情形不对，赶忙说道。 明王妃顿时起了兴趣，“仔细说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御赐 风行笑着安慰明王妃，“母妃，放心。您是儿子心中的珍宝，即使全天下就这么一块镜子，如果必须上交，儿子也砸成几块，给您留下来！” 明王妃先是白了明王一眼，之后拉着儿子的手，“还是儿子靠得住！不像你爹，见到宝贝的第一眼就是吼我！” 明王苦笑，“王妃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一家人嘛。” 明王妃肩膀塌了下来，垂头丧气道，“我知道，可是王爷，我们要如此委屈的过日子？” 明王抱着妻子，“不会，你忘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最多再过几年，新皇登基，无论是谁，我都是王叔。要的就是日常啥都不管，这才才能在某些时候，摆摆叔叔的谱。不为权，只为一颗心，他们就得供奉咱们。” 明王妃闻言，懂了。 风行一摆手，“父王的方法不错，可惜我等不了了！” 明王转头，“什么意思？你个臭小子要干嘛？” 风行委屈，“我这个臭小子只是早点让咱们明王府有力量！父王，我的亲爹，你刚刚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要做这件事情！以后就生产这种镜子！” 看着明王要说话，风行赶紧将话说在了前面，“父王，爹，我不是私自干，也没那个本事。明天咱不是进宫拜见皇帝伯伯吗？我带着镜子去，顺便讨个官，嘿嘿。” 明王听着儿子的笑声，心中毛毛的，“你好好说，什么意思？怎么还讨官了？” 风行将林落所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同时说道，“父王，我接手了这件事情，相当于皇家接受了透明琉璃和镜子的生意，以后咱家不惹货，不求人，无论谁登基了，咱们都一颗忠心对待，他们该求着咱们了。” 明王愣住了，“儿子权力的滋味沾上可不容易放手。父王以前意气风发过，带过兵，掌过权。后来，大泽成立，我那段时间心神俱疲，和你母妃商量过后，才交了兵权，递了辞呈。 后来，我特别庆幸自己的脾气那段时间阴晴不定，很是利落的请辞了。后来的那几年，大家从泥腿子、兵痞子变成了掌管一方大权的权贵。于是，很多人飘了，丧失了最初的想法——就想吃饱穿暖，大家开始要官要权，最后都被陛下要了命。 所以，儿子，你现在身边没个知心人，怕是没人劝得住你。你现在没沾染权力，多少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没熬过去。你再考虑考虑？” 风行摇头，“父王，亲爹，我没那么大的欲望。我知道现在说出来，您也不信，认为我这是无效的誓言。可是我对金钱没欲望，真正是想做点儿事情。今天我还和小恩人说呢，那些纨绔之所以去招猫逗狗，去欺凌弱小，怕是真的闲的，想找点乐子。我现在能做有意义的事情，分量一点点压上去。 而且，我没权力，只有靠山。银子绝大部分都给陛下，自己只留下一点点，相关系列的东西慢慢往外推出，一直给皇宫赚钱，招不来灾。谁不喜欢给自己赚银子的人？如果没啥意思了，我直接让位，谁想要谁来！” 明王妃劝夫君，“王爷，让孩子去闯闯吧。即使将来真到那时候了，咱们叫停他就好了。敢不听，腿打断。可是不能为了一份所谓的安定，断了孩子们的路。” 明王站起身来，“我明天带你面圣。” 明王妃也站了起来，吩咐尖耳，“抱着镜子到主院，我先照一天！”女人还是过不了美丽那一关，有机会不用白不用！她要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试试，看看真实效果！ “这玩意儿越看越喜欢啊！”圣上和明王妃发出了同样的感慨，“绝对是贵夫人们的大杀器！” 明王抽着嘴角，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陛下如何得知？贱内也是这么感慨的。” 圣上瞪了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朕后宫三千，还能不懂女人的心思？” 明王哑然，之后弱弱禀告，“陛下，您侄子还在这儿呢，别误导了孩子。” 圣上更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侄子在？干嘛引诱我乱说话？” 风行噗嗤一声笑了，“皇伯父，今天侄子来有件事情请您示下。”之后，将林落所说的事情一起说了。 圣上念叨道，“的确，前两天兵部小作坊送来了一块透明的琉璃，哦，他们叫玻璃。” 风行连连点头，“对，这镜子就是用玻璃制作的。” 圣上感慨，“小小年纪，如此厉害！之前我召见过邱师傅，他直接将林落这个名字报了上来，虽然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不让他说。怕给自己招灾惹祸，但是邱师傅感觉那样太委屈人家孩子了。我才知道连环弩、新犁、活字印刷、玻璃都是人家提供的雏形方子。” 说着，陛下走下了龙台，郑重问道，“风行，这样的人你可有勇气当靠山？或者说当个靠山和她之间的传话筒？” “敢不从命！”风行拜下。 “好孩子，那就将兵部的作坊单独拎出来，归你管！所有的新鲜玩意儿都让其制作，你负责给他们撑腰！朕给你撑腰！“圣上一码定乾坤。 “多谢皇伯父，还有，我们的店铺？“风行舔着脸上前，”皇伯父就答应了吧，人家小姑娘考虑的特别周全，说估计她的功劳不好赏，就想要个专卖权而已。而且，我们会给陛下五成收入。剩下的五成交了税款，再给人家作坊其他人分分，我俩能一人有个一成多点儿。“ “作坊不是给工人固定月例吗？“圣上很感兴趣，“你们要怎么办？” “也是固定月例。”风行点头，“但一旦有新品推出，或者新品做出来，会有极其丰厚的奖励。那就不是一星半点的月例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圣上点头，“好，我这边点头了，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独立出一个新作坊，直接归朕、归朝廷所有。有啥事儿直接找朕，有新东西也直接给朕。另外，关于店铺，朕这就为你们御赐一块牌匾。”说着，拿起笔，旁边的太监早就铺好了大张宣纸。 陛下泼墨挥毫写下三个大字——亮美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郡王 风行捧着到手的字，一个劲儿称赞，“皇伯父的字大气、气势磅礴！以后看谁敢欺负我们！” 圣上让他下去拜见皇后，留下了明王。 “真定下了风云为世子？”圣上问道，“这是全家人商定的？” “是。”明王躬身作答，“皇兄也看到了，风行身体不好，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成亲有后代，而且他志不在此。臣弟只希望他能够平安过一生，不给王府惹祸罢了。云儿心思缜密，做了世子，以后接手王府也能照顾他兄长一些。而且两个孩子很是谦让，行儿说他志不在此。” “朕知道了。”圣上默默看着桌上的奏折，不知道在想什么。明王在下面静静站立，也不敢打扰。 “这些年，有一些委屈吧？”忽然，圣上一句简单的问候打破了兄弟间的平静。 “啊？”明王有些疑惑，而后反应过来，一个劲儿摇头，“没有，臣弟自由自在，享受陛下的恩泽，怎么会有委屈之意？” “好了，这是咱们兄弟间的心里话。“圣上叹了一口气，”我懂你一直有兔死狗烹的忧虑，所以才一直游走在朝廷之外。本是正当年，却不得不远离政事。咱们是兄弟，朕怕是身体不太好了，所以，今天就提前将你们这府安排了。来人，拟旨！“ “陛下！您能护佑大泽千秋万代！”明王诚惶诚恐。 “去你的吧，自古七十古来稀，百岁都到不了，还千秋万代？你是不是忘了朕中风过？“ “可是得太医妙手，已经好了啊！”明王喃喃道，”皇兄，我真心希望您康健百年，可以护佑着没出息的弟弟。” 陛下很是动容，“朕知道，我们乃是手足至亲。所以，朕决定封风云为世子，封风行为行郡王，不得世袭。朕这样做，可以护佑风行一生平安。不至于叫后来者眼红，你懂朕的意思吧？” “臣弟代犬子谢陛下天恩！”明王跪伏在地，虽未嚎啕大哭，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看你这点出息！”圣人笑骂道，“我给风行这个郡王，也是为了日后我的私房钱。下去丢人去！亏你还领过兵，打过仗！” 明王此时哭的不能自已，“皇兄为臣弟考虑如此周全，该如何报答？臣弟知道您今日封了他们爵位，怕有人将来给臣弟委屈！陛下大恩，臣当结草衔环！” “滚！多你一个不多，好好替朕看着这江山！有人折腾随他们去！但真到了毁江山，灭人伦的地步！别忘了，你是他们的王叔！”圣人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悲凉。 “臣，遵旨！”明王躬身出了大殿。 明王走出大殿，阳光直射到了脸上，他眯了眯眼，睁开，望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明王府，管家将银票塞进了宣旨太监的手中，将人送了出去。 明王妃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圣旨，“咱们家一门双郡王了？” “理论上是。只是云儿为世子，还得等咱们作古之后，他才是郡王。行儿现在就是行郡王了，不过只有他这一代。”明王感慨道，“陛下这是他怕将来顾及，牵连到了云儿，可谓仁心了。” “嗯，皇伯父是好人！”风行点头，“以后我必定好好干活，充盈他的小私库。”然后，乐呵呵道，“我去找小恩人了，顺便在她那儿吃个饭。” 明王捂着额头，“行儿啊，你去送字画没什么，可是别在人家小姑娘那儿吃饭啊！” “为什么？”风行把字画往怀里一揣，“父王，你说清楚，皇伯父可是就封了我一代郡王，说明我不成亲的念头了！您能不能纯洁一些？” 明王气的脸都红了，“我哪里不纯洁了？我是听说火锅店就是那丫头想出来的，你每次回来都说她家的饭好吃！我问你，你还减不减重了？这么多天，天天打太极，瘦了吗？啊？还不是吃得太好了！“ 风行有些尴尬，还未说话，明王妃幽幽道，“还是瘦了的。“说着，将小儿子拽了过来，给那父子俩看，”云儿自从带着他兄长打太极，劳心劳力，真的瘦了。“ 风行更尴尬了，明王更生气了，风云，有点不好意思。 “我，去去就回。“风行跑了，只不过动静有点大。 “你们信吗？”明王问道。 那母子俩一起摇头，“不信！“ 明王妃劝解道，“王爷，要知足，至少小恩人没让他开个酒楼或者美食店。“ 明王捂着额头，“算了，我回屋歇歇。” 摊上这么一个儿子，真心是打不得、骂不得、苛责不得，随缘吧。 “亮美阁？”林落展开那幅大字，“好名字！好书法！御笔啊！” 风行在一旁得意，“那是！看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对了，我还封了郡王，行郡王！只不过就一代，不能世袭，最重要的是世袭没用。但是，你放心，给咱们店铺撑腰绝对够用了！” 林落这时候却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陛下身体如何？” 风行愣怔了一下，谨慎回答，“头发花白，精神不错，气力还算足。” 林落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赶紧去作坊看看进程，玻璃能生产多少？咱们的店铺赶紧开起来！” “好，我知道了。”风行装着心事走了。 “父王，皇伯父的身体？”风行想来想去，先回了一趟家，直接问答案。 “怎么这么问？”明王将书房的窗户、大门都关上了，防止被外人听到。 风行将林落的话说了一遍，明王点头，“跟你猜的差不多，小恩人还挺厉害，以后店铺的事情尽量让她出面，你少露面，要打别人一个出其不意。咱们不用很高调，但是要很有用。” “嗯，我重点在作坊那边，现在就去！我必须要让皇伯父拿到我挣的钱！为了尽早让亮美阁开业，我要努力干活了！” 明王看着那个虽然肥胖却生机勃勃的儿子欣慰的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新作坊成立 “行儿呢？”明王妃赶了过来，“不是说她回来了吗？” “去作坊干活去了，在其位谋其政。咱们儿子接手了工坊，就忙起来了。”明王笑道，“这多好！减肥有望啊！” 明王妃点头，接着说道，“可是得办个宴席啊！我得和行儿约个时间啊！正好把他那个小恩人请过来咱们瞧瞧。”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明王笑了，“恐怕你早就想见见那孩子了。” 明王妃点头，“其实行儿回来第一天，我就想见见那孩子。只是，人家护卫抓了个小偷，这分量我上门去不合适，把人家叫家里来感觉不尊重小姑娘。只能往后拖延了下来，可是你儿子这个嘴馋的去人家家里吃了这么多顿饭，也没想起来喊人家过来玩儿，真是郁闷。” 明王哈哈大笑，“王府虽然很大很美，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还是一种束缚吧。” 明王府的宴会没确定呢，风行已经领着邱师傅出了兵部去郭宅找林落来了一次小型聚会，看看作坊怎么运转，亮美阁怎么干。 林落在这两天已经将火锅料作坊交到了两个姨手里。对了，火锅作坊就叫做“初晴作坊”，火锅底料也被称为“火锅底料”，火锅店依旧叫做“初晴小店“。 未来大泽再提起火锅相关事情的时候，必定绕不开“初晴“两个字。虽然不能将娘亲的事情散发出去，但是必须传递娘亲火辣而温暖的风格。这是林落埋在心中的愿望，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懂。 邱师傅笑哈哈进来，“你这个娃娃了不得啊！这才来了多久？就有了这么大的产业！在下佩服佩服！“ 林落拱手谦让，“哪里能和您相比？好家伙，玻璃都做出来了，千里眼还远吗？您这是要青史留名啊!” 一老一小相互恭维了半天，才相互谦让着往里走。 风行砸吧砸吧嘴，难不成南边的人见面都要如此客气谦让？怎么感觉有哪儿不对呢？他挠挠头，也跟进去了。 林落和邱师傅见面太忘我了，聊的相当热烈，感觉忽略了点什么。眼光一扫，“呀，行郡王，见谅！我们这是老友相逢，忽略了您。” “一边去！“风行不客气道，”就你们还老友？老邱也就算了，你老在哪儿？“ 林落讪讪道，“心老？“ 邱师傅哈哈道，“我都感觉自己现在每天干劲儿十足，你个小娃娃心老了？” “听她胡说八道呢。“风行和邱师傅说道，“就像您说的，她来了京城闲着来嘛？老不老的，干活就好。” 林落惊奇，“你变了啊？刚回京城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风行道，“唉，我这不想让我母妃，哦，就是我娘太憋屈。” “王妃还憋屈啊！”林落惊叹，眼睛一转，“那是你父母对你们兄弟太重视了，否则明王府可以笑傲所有权贵。“ “对！就是你这种说法，我父母做到了！”风行眼中有着心疼，”我在外好多年，家中父母时常忧心，现在到了我保护他们的时候了。“ “行！为了父母，为了家人，咱们努力！“林落挥着小胳膊。随之，她问道，“对了，你们的作坊要如何处理？“ “皇伯父没说，只是说整个作坊交给我了。以后，作坊不归兵部管了，或者说，我们将贾师傅这批人调出来自己组建一个新作坊，只生产这些新奇玩意儿。以前的那些刀枪还归人家工部和兵部的旧作坊。 “那这个新作坊运转全部归你了？”林落一挑眉。 “嗯，必须的。”风行昂头得意道。 邱师傅不解了，“是不是我们还得搬家？” 风行问道，“现在跟您做玻璃、千里眼这些东西的多少人？你们占了多大地方？用的什么工具？” 邱师傅说道，“我带着十个人，因为是机密，所以就单独占了一个小院落。用的工具也都是普通的工具，搬出来很容易，只是兵部能放人？” 风行哑然，林落傻眼，对啊！你用了兵部的人和资源，现在有了功劳，就要跑，太狗了吧？ “对啊！我休沐的时候可是还得回尚书府呢，刘师弟要知道我带着他的人跑了，腿得给我打折了吧？“邱师傅弱弱的说道。 “不至于。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林落拍拍手，”玻璃肯定这支小队全部参与了，对吧？“眼睛看着邱师傅。 “嗯，如果不是做玻璃这么费力，我也不用挑选这么多师傅。“邱师傅点头。 “那千里眼呢？“林落追问。 “那就是我和两个师傅一直在研究，别人不知道。“邱师傅谨慎道。 风行问道，“镜子呢？” 林落回头，“那是我随手弄的，就那一块，被你拿走了。” “那就行。”风行点头，“兵部那里怎么让他们放咱们一把？” 林落将希望的眼神落在邱师傅身上了，“千里眼成了吗？” “再来几天就差不多了。”邱师傅摸着下巴，“得嘻嘻打磨一番。” “那劳驾您多做两个，送给兵部，换你们的自由身。”林落出主意。 “能行吗？”邱师傅怀疑，“要是不知道咱们的宝贝之处，人家肯定放人。现在这个时候，我师弟又不是不了解情况，肯定不轻易放人。” “那就加码！”林落拍板道。 “加什么码？”风行拦道，“我可告诉你，再有新东西可是归陛下的。” “想什么呢？”林落白了他一眼，“玻璃的分成给兵部一些，让他们当做作坊专用的运作经费。” “好家伙，没从陛下那里抢到新东西，直接抢银子了。”风行感慨道，“你厉害！就是我有点好奇，要是刘尚书再不放手呢？” “那我只好找石夫人吹枕头风了！”林落坏笑道。 “赶快去！”邱师傅喊道，“对我师弟用这招很好用！” 风行偷笑道，“您这是亲手把师弟往妻管严的道路上推啊！” 林落拍手道，“咱们两条腿走路吧，你们去兵部找刘尚书，我去找石夫人。” 三人匆匆而去，各去忙各自的事情。 中间多少扯皮就不说了，反正千里眼造出来的时候，刘尚书终于点头同意放人了！这也就意味着：新作坊成立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宴会在哪儿开？ “上次的镜子呢？”林落问道。 “送给皇伯父了。”风行理所当然，“否则能争取到一个新的独立的作坊？当时，陛下眼睛都直了，只是我和父王杵在那里，他表现的很淡定。我敢确定，等没人的时候，他肯定细细观察了。” “谁问你这个了！”林落抓狂，“让陛下将镜子送到后宫，召开个宴会啥的，给咱们亮美阁宣传一下啊！” “那还不引起夫人们的狂欢？”风行抱怨道，“我母妃，亲娘啊，现在天天追问我进度，跟我要镜子！我的天！之前那面镜子她瞅了一宿。家里的丫鬟全部去主院了，挤的我父王都没地方待了，去书房住了一夜。” “哈哈！那还不赶紧走走后门，套套关系，这个宴会搞好了，咱们的亮美阁保证一开门，立马货物就没了！“林落畅快大笑道。 风行被林落从郭宅“赶”走了，回家就抱怨，“这人咋说风就是雨啊？都不留我吃顿饭。” 明王妃眼睛亮了，“呀！镜子出来了？那咋不给我带回一块来？” 风行一拍额头，低声嘟囔道，“不说理的女人又多一个，我都没去作坊，怎么给您带镜子?” “啪！混小子说什么呢？“明王妃拍了儿子一下，”你老娘我听着呢！现在，立刻，马上去作坊给我抱一块镜子回来！” “我还要进宫找皇伯母办宴会呢。“风行道，”我让尖耳给您去取好不好？” “不好。”明王妃摇头，“一则你刚刚说我坏话了，尖耳又没有，必须你亲自给我拿回来；二来尖耳不能离开你，在给你配另外的护卫之前，都不准离开你，懂吗？” 懂了，母妃怕他危险，尤其是亮美阁即将开业，到时候金银滚滚而来，财帛动人心呐！ “母妃，给我选好护卫了吗？”风行这下真的重视起自身安全来，废话！能快活的活着，谁想找死？ “你父王去和陛下要暗卫去了，你皇伯父出手，想必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护卫。”明王妃笑道。 “多谢父王了！娘亲，我给您去取镜子去。”风行说着起身要走。 “不进宫了？”明王妃在后面问道。 “不了。”风行扬起手随便晃了两下，“爹娘对我这么好，我得回馈一下下啊！” “这个混小子。”明王妃笑嗔了一句，随即吩咐旁边的丫鬟，“更衣，进宫。” “王妃娘娘也是，您明明要替君王爷进宫办事儿，怎么不和他明说？”丫鬟笑道。 “那个混小子哪里知道宫里举办宴会的门道，如果成了再和他说，顺便可以多讨两块镜子当谢礼。”明王妃笑道。 丫鬟笑着给王妃打扮，“您啊，现在可比以前活泼多了，分明就是逗着大家玩儿。” “是的，行儿回来了，我放松了很多，而且王爷又给两个儿子求了爵位，我现在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好了。”明王妃闭着眼回答道。 明王妃见到了天下最尊贵的妯娌——皇后娘娘。 “真是的，什么时候举办宴会？儿子回来了不办，封郡王了也不办，请帖一张没见到，你是想砸实了‘京城第一哑巴王妃’的名声？”皇后不客气的对明王妃道。这个妯娌啊！这么多年基本都不出面，和明王一起深居简出的，也太过谨慎了！ “哎呀，我的皇嫂，你怎么还这么说我？”明王妃拿着帕子擦着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我可是三五不时就进宫看您，哪里是哑巴了？” “嗯，你一来，我基本都不接待别的命妇了，别人也不知道啊！”皇后真是无奈了。 “哎呀，咱们关系好，干嘛让别人知道。”在皇后面前明王妃很有些混不吝的劲头。 “一边去！”皇后不客气翻白眼，“明王真是出息的可以！这么多年就靠你和宫里拉进关系。你皇兄每每想找他办个什么事情，要不就身体不适，要么就去庄子过逍遥日子了。” “哎呀，那不是每次都不凑巧嘛，再说逢年过节的家宴上，我家王爷可是都来着。”明王妃帮着夫君开脱。 “是，反正总是你们夫妻有理。”皇后在后面的话中说出了自己抱怨的真正理由，“反正现在行儿回来了，你们再躲也没理由了，我和陛下也老了，你们该出来做事儿了。” “皇后娘娘说的太严重了，您和皇兄要好好保重。我这不就是找您帮忙来了嘛？”明王妃直接说道，她听不了陛下和皇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的话。 “什么事情？”皇后兴致勃勃。 “那个作坊已经步入正轨了，开始做镜子了。这不想借助宫里的地方，您的威望办个宴会，咱们把镜子退出去。”明王妃有些不好意思。 “这事儿我接了！”皇后很爽快。从来也没听说宫里替臣下办宴会的，最顶天的待遇不过是谁家办个宴会，皇家的人能露一面就不错了。但是明王府可不一样，人家安分了二十年，从来不惹事儿；同时，明王和陛下是亲手足，兄长照顾弟弟不应该吗？最重要的一点儿是镜子的收入大半都给了陛下的私库。 “提起镜子来，陛下可是照了一天才让人搬到了我那儿。唉，你说说那个林落怎么就如此聪明，宴会可得领来给我看看。我要看看让陛下赞不绝口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 “实话实说，我还没见过那孩子，行儿倒是经常去人家蹭饭吃。本来想借助陛下的恩泽，这两个孩子有了爵位，开个宴会。结果，行儿回来非说宴会要放在宫里，那样规格高，大家都会认为镜子是个宝。亮美阁开业能一下子就火爆起来。啧啧，真是跟他皇伯父和皇伯母不客气，我从来没听过臣下在宫里开宴会的！”明王妃夸张道，“好叫人知道，您还答应了！？我的天啊！宠孩子宠到这个份上！” “一边去！”皇后喷笑，“少逗我开心，我们是宠孩子，那不还是宠的弟弟和弟妹，刚开始可没说是行儿要办的。好了，我这边没问题了，就五天后吧，你赶紧回家写帖子去，宴会定在我这里。” 明王妃谢过之后，递过去一沓银票，“皇嫂费心，但是不能搭进去费用。” 皇后立眉，“我连给侄子办个宴会都不成？” 明王妃直接将银票塞给了皇后，“皇嫂！您在宫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用银子的地方也多，我和王爷要是没有也就算了。这不您说的我们夫妻在家呆着也没地方用嘛，大不了下次我让行儿从亮美阁的分红中扣了！” 皇后推辞不过收下了银票，没办法，新建的王朝，宫中现银真的很缺。这些年来，明王妃总会借着各种机会体贴她这个皇嫂。算了，不差这次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母亲故友 “我的乖乖！你这都要进宫了！真是太厉害了！走，我们去买衣服去！”两个翠本来是来汇报火锅作坊的情况，一听这种情况，将账本一放，拉着人就要走。 “哎呦，我的姨！不至于的！”林落还想挣扎，毕竟她这个年纪再打扮也是个娃娃吧？找件新衣服穿上就得了呗！ “你不收拾的华美一些，那可是藐视皇家！”翠荷严肃说道。 “不至于吧？姨啊！你可不能吓我！”林落瞪大眼睛吃惊道，“我收拾干净利落，穿着新衣服不就得了！怎么还扯到华美了？” “真的。人家都是先敬衣裳再敬人。”翠花也严肃道。 “好，好，我去不还行吗？”事实上，听了两个姨的话，林落就听劝了。听人劝，吃饱饭。以前那几家店都是借助几位伯母的情面。这次，可是借光借到王府和皇宫了，可不能给王妃和皇后丢人呐。 冷言手里抱着一匹嫩粉色、一匹薄荷绿的布匹进来了。 “好漂亮的布！”两个翠直接迎了上去，本来想用手摸摸，可是一看布匹的料子，立马将手放下了。 “这么珍贵的嘛？”林落也过来了，问道，“谁送来的？” “明王府。”冷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好了，翠姨这下不用去买布了，去找裁缝吧，给我赶制两身衣服。”林落嘱咐道。没办法，咱家不趁如此能耐的人，能将这般精美的丝绸做成漂亮的衣服。 两个翠彼此对看一眼，一个对冷言说道，“跟我们走！”一个直接拽着林落出了门。 “哎，干嘛啊？找个裁缝铺带我干嘛？”林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抗议道。 “你不去，给谁做？如何测量？”翠荷不解道。 “呵呵，领会错了。”林落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秋水，“往明王府递个帖子，明天去拜访一下王妃，顺便问问有啥禁忌。” 秋水准备帖子去了。 两个翠带着林落进了一家极其雅致的绣庄铺子。 “梦掌柜，来活了，着急。”翠荷熟稔的喊道。 “来了，小荷，哪阵风将你刮来了？”随着声音，出现在林落面前是一名极其优雅的女掌柜。 是的，优雅，就是这个词语。眼前这个掌柜的身上带有一种高贵的气质，缓步过来。要是不说，林落会认为她是一位权贵女子。 “翠姨，这是一位掌柜？”林落嗓子都干了，谁家掌柜的这么漂亮，就，就没人抢吗？ “呦！这位小姑娘是谁？”梦掌柜看着林落呆呆的样子，起了逗弄之心。 “那个梦掌柜啊，收了你的神通吧！孩子小，见识少！”翠荷将林落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这可是故人之女，按照身份算，她可是我的小小姐。” 梦掌柜的笑容放大了，“李晴的女儿？”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林落。 “是。”翠荷给了肯定的回答。 “孩子，来，让梦姨瞅瞅！”一个错手，林落就已经被拥入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初冬时节了，居然身上还有花香，这位究竟是谁啊？ “梦姨，您认识我娘？”林落小心问道。 “我可不认识那个没良心的！”梦掌柜一拍桌子，“没诚信的家伙，说好给我接风洗尘的，我回来之后，人都没了三个月了！” 面对这种迥异于常人的思念方式，林落弱弱的替母亲辩白，“梦姨啊，我娘失约会不会是因为身体坚持不住了？她可能和阎王没交情，所以没等到您回来看她一眼……” “不许替那个家伙解释！反正她失信了，得把你赔给我！”梦掌柜将人搂的更紧了。 林落艰难望向两个翠姨：你们死拉硬拽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替母还“债”？自古以来，都没听说过因为要裁剪两身衣服，把人搭出去啊！ 翠荷和翠花联合上前，“一会儿再叙旧，先让你这边的巧手给咱们落儿做两身衣裳，过两天要进宫参加宴会。” “进宫？”梦掌柜拍了拍林落的小肩膀，“小丫头挺能耐，你娘都没进去过。”一面说，一面喊了两个女伙计出来给林落量尺寸。 林落忙让冷言将布匹递给女伙计，梦掌柜瞄了一眼，“好料子，哪来的？” “明王妃送的。” 梦掌柜点头，“这料子应该是宫里赏下来的，放心，我这边的人很快，不会耽误你进宫。来，现在说说吧，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都能和王妃有交情了？为啥没人和我提一句？” 这下心虚的是翠荷、翠花了，她们在林落到京城的时候，忘了给梦掌柜送信了！林落也没想到母亲有故交，好几年过去依旧惦念着她。所以，来了之后，根本没问，怕翠姨伤心。毕竟亲人都靠不住，自己是林家亲手“丢”出去的！ 翠荷和翠花是一年前才见到梦掌柜的。当时，翠花和翠荷约着一起逛街，两个人从绣庄前经过，被梦掌柜喊住。 事实上，三人对视了一刻钟，梦掌柜才问道，“李晴的属下？” 两个翠回答，“是。” 梦掌柜说道，“我看像你们，就试着喊了一下，没想到真是你们。我听说林家倒了？李晴在那之前已经仙逝？” 两个翠回答，“是。” 之后，几人交谈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梦掌柜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所以两个翠以为她对小姐的感情淡淡的。尽管之后在这里做过两次衣服，但是也没有其他的交往。 两个翠不知道的是，那次碰面一转身，梦掌柜眼睛就红了，也不知道这家绣庄非权贵不接待，只是对她们两个破例了。 所以，面对梦掌柜的提问，她们有些心虚但是不气短，只是笑道，“落儿来了京城特别忙，我们俩都不是天天能见到她。 梦掌柜理解的笑了笑，随即邀请几人去后院谈。 第一百六十九章 缓缓吧 在精致的后院，梦掌柜第一次和人家郑重的自我介绍，“你们现在看到的梦掌柜，也就是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文乐县主。” 林落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翠和冷言立即站起身，“您居然是勇灭鸡山匪的文乐县主？” “灭匪？梦姨这么柔弱……”林落话没说完，便被冷言捂住了嘴，林落都惊讶坏了，要是秋水，她就没这么大的反应了。可是冷言，来了不多话、不多事，这次怎么出手了？ 冷言一字一句，“文乐县主，巾帼英雄，一把唐刀，天下无敌。” 林落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冷言这才松开了捂着的手，请罪道，“抱歉，小姐，但是文乐县主的威仪不容质疑。” 林落都懵了，梦姨都做了什么？能让冷言这个冰冷的家伙如此佩服，该是怎样的惊天功绩？不过，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了如此气质极佳的人为何敢开店，人家有背景！而且嘎嘎硬！文乐县主的这个背景就是人家打下来的！ 梦掌柜，哦，不，文乐县主笑了，“你是从兵营中出来的吧？” 冷言抱拳，“卑职来自西北军，后来退伍跟随了小姐。小姐年纪小，没听过您的事迹，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可以啊，落儿，能将肖将军麾下的兵收服了，了不起！”文乐县主笑吟吟道。 林落都拿起帕子擦汗了，“秋水和冷言心疼小妹妹，照顾我罢了，我没啥本事儿。梦姨啊，刚刚倘若有所冒犯，您看我娘的面子上原谅一下哈。” “小赖皮，比你娘强多了。她当年要有这股劲儿，我早就告诉她真实身份了，何至于让你如此狼狈的离开？她在人前过于坚强，以至于我没发现她一直身体不好，否则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林家吃了豹子胆敢把你卖了？！”文乐县主柳眉倒竖。 “那你们怎么相遇、相交的？”林落也是服了，文乐县主能姨“文”开头，绝对有大功于大泽，怎么还“改名换姓”和别人相交。 “哎呀，不就是在宴会上一见如故，我怕说出身份，吓跑了大家，所以一开始就只说我爹是个六品小官。和你爹品级一样，你娘和我非常合拍。事实上，我也就约她出去了玩了两次。后来，我有事出京，再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文乐县主哀叹一声，“当时，我回来发现林府被封，让人打听到了林家租住的大院，一问，这帮人居然让你给人家去冲喜？而且痕迹全无！我一生气，让人揍了林家上上下下一顿。听说三天后，他们便各奔东西了，啧啧！” “梦姨干得好！”林落拍手，“不过应该多打两顿，您不知道现在我都怕他们赖上我，宅子都挂的‘郭宅’的匾额。” 文乐县主也颇感惋惜，“可是人家都搬走了，投亲靠友的，我总不能去别人家将人拎出来打。我虽然霸道，却并不跋扈。不过，你真是像极了你娘，太过小心了。都不是林家人了，干嘛怕他们？放心，以后我给你撑腰，林家人不敢把你怎么样？看看他们哪个有胆子站到我面前？回去就把宅子匾额改了吧！” “梦姨霸气！只不过匾额就不用改了，那是我外祖母的姓氏，老人家现在跟我在一起，宅子就在她的名下。嘿嘿。”林落笑道。 “那我去拜访一下伯母。”文乐县主感慨，“以前听你娘提过伯母，但是从来没见过。” “你的伯母虽然和我一起生活，现在却离我几百里，哼！”林落怨气满满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梦姨，你评评理，我外祖母是不是不像话？在南边优哉游哉听评书，任凭我自己在京城忙成了狗。” 文乐县主惊叹，“初晴火锅店我去过，避风塘更是什么会员，原来是你的店铺啊！” 林落嘿嘿笑着，“不是我的，大家合作。我还没问呢，您堂堂县主，怎么还固定守着一家小店呢？虽然这家小店很精致，但是……” “这是我的爱好。”文乐直接回答了，“回京之后，我感觉没事儿干，干脆就开了一家小店，让自己能天天出来溜达溜达。” “您擅长绣艺和做衣服？”林落点头，毕竟这是古代大家女子的必备之术。 “哦，一窍不通，只是喜欢。我很喜欢看着一件件衣服或者一个个图案从别人手里出来。我自己就算了，被扎过一次，还是算了。”文乐县主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后来就蔫头耷脑了。 “这是开了一个最不擅长却最喜欢的店铺？还是您厉害！”林落在后院转着，绣庄里面的人都在干活，有做衣服的，有绣花的，甚至还有人在纺织布匹…… “怎么样？看到我这绣庄有想法？”文乐县主随口问道，刚刚听了这小家伙的事迹，她简直佩服极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嗯，有点想法。”林落点头道，“不过，不是在绣技和裁缝方面，这方面我的水平和您比，那叫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哈哈，可以啊！说话这么幽默，随了你爹了。”文乐县主说道。 “您认为我爹？”林落吃惊了，她都快把她爹忘了。一则年纪小，二来对林家一点儿好印象没有，无形中就淡化了。 “听你娘说过，那是一个疼媳妇儿的人，可惜英年早逝。算了，你刚刚说的哪方面的想法？”文乐县主问道。 两个翠一对视，二人上前，“县主，让这孩子缓缓吧。人家都是出口成章，她是出口成店或者成作坊，现在已经忙不过来了，您看她这么小……” 林落一想对啊，陛下钦赐的匾额可是还在王府放着呢，还没往店铺上挂呢，亮美阁还没开张呢。不能再揽活了，真得缓缓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眼大肚子小，您别跟我一般见识。等亮美阁找到合适的掌柜了，我能腾出手了，必须筹划您这个。” 文乐笑了，“行，为了防止你跑了，我现在就跟你回家。去看看郭宅在哪儿，衣服做好我让人给你送去。走吧，回家！” 第一百七十章 县主其人 路上，文乐县主和林落说了很多去王府和皇宫的规矩，等马车到了郭宅大门口，她没下车，而是郑重说道，“回去准备充足些，多带两身衣服，让身边人带一些碎银子，咱们过两天见。” 林落连连点头，甜甜的说道，“梦姨，下来喝杯茶，尝尝我家的饭，可好吃了！” 文乐县主摆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忙吧，我知道你家的位置了，也告诉你了我是谁，以后有啥摆不平的，或者好事儿，都要想到我。” “是！”林落像模像样的作揖深施礼，之后抬头，“您回家备好见面礼啊！等我从宫里回来就登门拜访！” “淘气！好了，回见！”文乐县主放下车帘就走了。 “好潇洒的梦姨啊！”林落在门口赞叹道，“居然在不知道的人，出手帮我，真是够侠义的。” 秋水出来见几人站在门口，“看什么呢？不回家？” “看文乐县主啊！”林落随口答道。 “哪儿呢？我给她磕个头去。”秋水激动了。 林落扭头，“你干嘛？磕头？我可记得你见到肖将军都行的军礼，现在要给县主磕头？” 秋水伸着脖子激动坏了，“将军那是我们的主将，文乐县主是我心中的英雄！” “走，走！回去给我讲讲县主的光辉事迹，好家伙，一个个都跟中毒一样！”林落招呼大家赶紧回家。 秋水恋恋不舍进了家门，路上，就开始兴致勃勃给林落讲述文乐县主的事迹。 文乐县主出身定安侯府，与别的权贵不一样的是定安侯是被追封的。当年，梦千回乃是平民出身，跟随陛下打天下，后来为了给陛下挡箭，当场死亡。大泽建立之后，梦千回被追封为定安侯，其女梦百彩被封为县主。 定安侯梦千回膝下无子，只有梦百彩一女。陛下当场许诺，县主的第一个儿子必须姓梦，准其接任梦千回的安定侯位置。所以，现在县主家中有一个九岁的侯爷。 陛下最初只是封梦百彩一个县主的虚职，后来能赢得文乐的封号，和她爹没关系，完全是她自己挣来的。 因为膝下就一个女儿，家族什么的也因为战争早已经没人了，所以，梦夫人很是娇惯这个女儿。想学啥全凭自愿，除了不许违反大泽律，其余基本都随孩子自己。可惜，梦百彩不同于凡人，人家从小跟着爹爹的幕僚学排兵布阵，跟随护卫学武艺。啧，这叫一个出色啊！ 并且，县主总感觉城里太憋屈，经常在庄子上住着，出门跑跑马、打打猎很是惬意。她还经常和护卫比赛，结果，出事了。 初春时节，人家踏青都是脚踩草地，吟诗作对品品点心。县主则不同，非和护卫比骑术，看看谁能先到山顶，去摘最上面的梨花。 梦百彩的功夫不是吹出来的，再加上她座下是一匹宝马，硬是自己遥遥领先。山路之上，两个人贩子带着一车女子路过这里回山寨。 这次出行很顺利，让六个强盗和人贩子得意忘形，他们一抬头看上了梦百彩和她的马。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车停下，直接围杀过来。然后，被梦百彩一个人反杀了。 梦百彩倒是没客气，刀刀有效，断了这些人的脚筋，等着自己的护卫上来。众人一起打开车门，好家伙，满满一车姑娘，居然有十六个！ 县主大人怒了，直接让幕僚出面，审问这六个人，得知他们的山寨之处。县主自己率领亲卫队伍，巧妙排兵布阵，暗中下药运作，六十个亲卫抓了六百山匪。除了已经死去的，前前后后救出了六十名姑娘，这个数据后来一直在增加。 此案轰动了整个京城。 山匪自然没有好下场，更难能可贵的是梦百彩之后做的事情。她将所有的姑娘都救了回来，也没把人送回家，因为知道送回去大家最好也是一个寺庙生活的下场。直接让她们学习武艺、绣花、厨艺等各种本事，安排好了她们之后的生活。譬如绣庄中懂的很多人就是县主救回来。 而且，梦百彩还根据山匪提供的细小线索，沿着他们所走过的买卖路线，那些有山匪“江湖朋友”的地方过筛：真正为生计所迫落草为寇的人，她劝其归善，要么去兵营投军，要么下山务农；凡是做过大奸大恶、小奸小恶的人，统统送到各处衙门。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蹚平，梦百彩也因此获得了“平匪巾帼”的称号。在这个过程中，她结识了自己后来的相公，中间停了一段时间生了娃。后来，官府接手了她的活计，天下也慢慢安定下来，她才回到京城安定下来。 梦百彩的事迹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赢得了无数英雄好汉的折服。固然她没有领兵征战疆场，但所做的贡献一点儿也不比将士们小，以一己之力护佑了大家的安定。陛下亲赐她“文乐”县主的称号，并且有了固定的封邑县城。 林落听得津津有味，“梦姨的生活很是精彩，灿烂的时候照亮整个星空，现在天下太平却收敛了所有光芒，守着曾经的姑娘们，平平淡淡过日子别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秋水颔首道，“小姐，不知道。现在文乐县主的第一场平匪战斗，依旧是大家口中盛赞不已的战斗案例。她真的是将士、正道江湖人士的楷模！” 林落点头，“嗯，这样的能人必须多接触，我得加快脚步，不知道梦姨手下的姑娘们能不能养活自己。”她现在脑海中有了东西，一旦能做出来，就能帮助到这些人了。 听着小姐嘟嘟囔囔的话语，秋水和冷言相视一笑：其实，她们根本不用羡慕文乐县主，她们现在的小主子不也正要做这样的事吗？真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梨嬷嬷 第二天，林落带着冷言、秋水去了明王府。 风行看着眼前穿的很是淑女的林落笑道，“这么久了，第一次看你这么乖。” 林落翻了个白眼，“去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我不乖。你有一点明王府公子的气质吗？现在更没发现你哪里像个郡王啊？” 风行笑了，“好了，不用相互捅刀子了，走吧，家里人都等你呢。” 林落随着风行去了花厅，发现对面两大一小正笑吟吟的等着她。刚想上去行礼，被明王妃一把扶住，“好了，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些虚礼。” 明王也点头。“好孩子，上次谢谢你们帮行儿抓小偷。”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王爷，当时行郡王就请我们吃饭道过谢了。” 明王鄙视道，“是不是他欠揍的语气让你以为他要白蹭饭？” 林落一呆，“王爷怎么知道？” 明王妃接话，“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亏得你大度。” 见完面，彼此介绍之后，明王父子三人就去了前面的书房。明王妃拉着林落进了后院，一指正在屋子中等待的中年嬷嬷说道，“落儿，这是梨嬷嬷，从宫中出来的，想找个合适的人托付后半生。这几天就让她教你礼仪好不好？” 林落明白了，如果这几天双方磨合的没问题，梨嬷嬷就留在郭宅了；如果双方有些小摩擦，直接再将人送回明王府。 她福身一礼，谢过明王妃。随即，和梨嬷嬷说道，“您也看到了，我家里无权无势，家里就我们几个孩子外加几个粗使嬷嬷，就怕委屈嬷嬷。” 梨嬷嬷笑道，“林小姐客气了，我也是普通人出身，在宫中更是伺候各位贵人，承蒙主子关照，才有幸出宫。倘若小姐有用到我的地方，必定竭尽全力。” “必须用的到啊！嬷嬷，我和你说，我这是从山里出来的娃娃，无论北边的洪安庄，还是南边的边境之地，我都去过。跑的太远了，规矩、礼仪就欠缺一些，急需要恶补一下。另外，家中长辈嫌弃京城束缚太多，都在边城逍遥过日子，所以京城家中就得麻烦嬷嬷照看了。” 梨嬷嬷扭头看明王妃：这家人好奇特呢，您知道吗？ 明王妃点头，笑道，“嬷嬷可是皇嫂托付给我的，她说你大半辈子都呆在后宫了，希望给你安置一个好点的人家，地位可以不高，但人必须好，想要你过一点有趣的日子。落儿，就是最符合条件的人了。以后，还得劳烦嬷嬷放心，照看和保护好找个孩子，她现在真的是大家的宝贝，在皇宫挂了号的那种。” “谨遵娘娘之命。”梨嬷嬷正色答应下来。 “哎呀！王妃，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林落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骄傲，多给我两面镜子就行。”明王妃不客气道，“我那个抠门儿子就给我拿了一面回来！” “可以！”林落拍着胸脯道，“不过得走账！亲兄弟明算账，等将来赚钱了，您直接和行郡王要他那份分红！” “能卖给我就不错了！我可没想不付钱！”明王妃笑着捂嘴，”相信我，前脚参加完宫宴，后脚亮美阁就得空了！我就怕那些关系特别好的求到我这儿，怎么也得个三两面应付那些推脱不了的人。” “明白！”林落点头，到了明王妃这个地步还不能推脱，整个大泽一共没几家，这些人家可是平时想搭关系都找不到方法的门户。 她吩咐冷言，“去作坊取五面镜子过来，走账，告诉作坊，每面镜子按照三十两银子定价。” 即使是明王妃和梨嬷嬷这等见过世面的人也吸了一口气，“这定价是不是高点了？” 林落摇头，“我用的大尺寸玻璃，成本就很多。而且头几批都是权贵人家买，低了被人看不起。以后卖给百姓的，就是小尺寸了，价格肯定要低很多很多，省得大家有意见。” “小滑头！来人，取一百五十两银票来！”明王妃吩咐道。 之后，拉着林落和梨嬷嬷解说过两天的进宫之行该注意的事情。 几天的时间好像倏忽而至。 一大早，林落就被梨嬷嬷挖了起来，开始为她打扮。 “嬷嬷，我的亲嬷嬷，这么早就起来啊？”林落半眯着眼睛，“这也太残忍了！我这么小，也不用涂抹胭脂啥的，穿好衣服就能出门，嬷嬷再让我睡一会吧。” 梨嬷嬷哭笑不得，来了郭宅生活这几天，她才看明白这个小主子：人美心善，更兼任聪慧果敢，却很有些随性。 挑了件亮黄的衣服给林落穿上，她方疑惑起来，“我记得咱们就送过去了两匹布啊？哪来的这种颜色？” 秋水笑道，“文乐县主可是一口气给您送来了六件衣服，颜色都不相同。” “这也太浪费了，我哪有那么多机会穿如此好的料子？”林落扭头，“给县主府送镜子了吗？” 不用问，林落就知道梦姨肯定没收银子，只能送一些自己这边的特色产品了。 “送了，镜子、火锅料和各种益智玩具都送过去了。”秋水含笑，“我和冷言去的，县主还亲自接见了我们一面呢。她果然和传闻一样，似神女下凡。” 正在梳头的林落对着镜子中的人影说道，“嬷嬷，看见没？咱家很可能让护卫将家底送出去，看到心中的偶像了，眼中再也没有我这个小姐了。” 梳头的梨嬷嬷手上动作未停，笑着道，“还不是她们知道小姐性子好，才能当家作主。” 收拾利落，吃了一些点心，四人就上了马车，直奔明王府。这是前两天明王妃特意嘱咐的，要亲自带着林落进宫，能省下不少事情。 刚到明王府，就看到一辆马车驶出来，一旁正是风行和风云骑马跟随。 “王妃，您这么早？我是来晚了吗？“林落要下车。 ”好了，跟着马车一起走。“明王妃挑起车窗帘，”我本来想顺路接上你，你出来的倒早。”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向皇宫。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宫 这场宫宴名义上就是为了风行归家、封郡王举办的。所以，明王府四口人全家出动，而且很早就动身了，毕竟今天他们“借”皇宫作主待客。 几人从侧门被太监接进去，林落刚刚已经惊讶过皇城的厚重，皇家的威仪。此刻，正跟在明王妃后面，正色的走着，对于周边的人和事儿只有耳朵在注意着。她一直践行梨嬷嬷的话：少看、多听，不惹事。 宴会的地点就在大花厅中，旁边就是御花园。虽然季节不对，但是御花园还是摆放上了很多温室培育出来的花朵。 花厅中也在桌案上摆满了鲜花，林落惊叹皇家的气魄，这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明王妃在左上座，林落则做到了最下面的座位之上。这种场合，皇后肯定是最后才出场的。 林落本来以为她们应该是最先到达的，主家嘛，结果不少人早就进宫来了。众人很好奇的看着林落，这人是谁？为啥能跟久不露面的明王妃一起进宫？ 明王妃悠悠然去了前面，林落就停在了门口，找了个最下面的位置。毕竟这里来的都是达官贵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碾压她的存在。 “你是谁？“一个骄傲的小公子上前，孩子不大，也就六岁左右，毕竟如果到了七岁，早就该去男人那边了。 “你是哪位？“林落不卑不亢的看着对面这位小公子。 “我是永胜侯世子！“小公子一挺胸脯，“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郭宅的林落，一个平民百姓。”林落回答道。 小公子吃惊了，“皇宫是平民百姓能进来的吗？来人！把这个不诚实的人压下去审问！“ 梨嬷嬷急了，要说话。林落拦住了她，自己出面，“我和明王妃一起进来的，你刚刚没看见？能进来，我肯定有请帖，你认为自己比门口查请帖的御林军还厉害吗？” 对面的小公子哑然，但是他后面跟随的丫鬟不干了，“你自己是谁？攀咬明王府干嘛？” 梨嬷嬷站出来，“主子说话的时候，怎么轮到你回话了？刚刚我们小姐说的还不明确吗？一则我们有请帖，乃是受皇后哦邀请过来的；二则我们能让明王妃带进来，肯定明王府认可我们。你现在狐假虎威，永胜侯是不服明王府吗？” 小丫鬟顿时气馁，“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梨嬷嬷冷哼道，“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同样身为下人，我劝你安分守己，别给主子招祸！” 小丫鬟面红耳赤的吭哧不出来了，小公子不干了，“你这个老货，谁让你这么说我家丫鬟了？” 林落拍案而起，“你说谁是老货？懂不懂得尊重人？我家嬷嬷好心教你家丫鬟规矩行事，你不感谢罢了，还教训别人。你不是问嘛，我告诉你，明王府行郡王是我大哥，明王府小世子是我二哥！今天是给我大哥、二哥摆的封赏宴，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 小公子有些毛躁了，“你胡说，明王府只有两位公子，哪里来的小姐？” 林落冷笑道，“没亲生的，不行人家有个义女吗？” “落儿，咋了？”轻柔的声音响起，明王妃居然直接从座上下来了。 “义母！永胜侯世子说我不该来参加哥哥的封赏宴。”林落顺坡下驴。 明王妃看了看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笑道，“看来我明王府沉寂太久了，我们以为的谦虚被人看成了软弱。林落，挺直脊梁，跟我去上面！身为我明王府的义女，你且记住，任何时候不许旁人挑衅明王府的颜面！否则，那就是对皇家的亵渎！” “是！落儿领命！”林落跟在明王妃身后昂首向上走去。 “哎呀，我的王嫂，请问，你要带我外甥女坐到第一排？”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那不是将孩子放到火上烤了吗？还是放到我这儿来吧。放心，有我这个小姨在，没人敢欺负落儿！” 众人回眸一看——嗯，要是你的外甥女，真没人敢吱声。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文乐县主梦百彩。这个百姓眼中的英雄、权贵眼神中的煞神，今天居然来参加一个郡王的封赏宴了？ “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明王妃停住脚步问道，“怎么舍得放下你的庄子和铺子，舍得进宫来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如此大的脸面。” “看王嫂说的，要是论你家那两个臭小子真没这个面子。可是，这不我外甥女来了嘛，怕她受欺负，总会有不长眼的冲撞上来，这不就来了嘛。喏，看她身上那身衣服，可是我送的。”文乐县主笑道。 “小姨！”林落顺杆就爬，反正以后自己就是文乐县主的亲外甥女了，她自己承认的！ “嗯，还行，没怂到底，让人家挤兑到没站脚的地方了！”梦百彩答应的很是有些不经心，“以后有人惹你，给我直接迎上去！手底下有肖将军培养出来的护卫，你要是敢输，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是！”林落双眼闪光，如此粗的大腿，必须抱紧！ 周围人懵了，这人是谁？明王妃的义女、文乐县主的外甥女、肖将军护着的人！京城几时来了这样一号人物？为啥大家都没听到风声？ 这时候，高官夫人也都来了。肖夫人、兵部尚书夫人、礼部尚书夫人三人携手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花厅当中的几人。和明王妃、文乐县主行礼之后，齐齐问道，“落儿什么时候来的？我们还想在门口等一等你来着。” 林落福身，“多谢几位伯母惦记，落儿跟随王妃义母进来的。” “你是明王府的义女？”几位夫人吃惊了，“怎么没摆酒？” “这不先顾着这边嘛。”明王妃笑吟吟道，“等封赏宴过去之后，就该正式进入认亲仪式了，你们到时候可记得来明王府见证。” “我呢？”文乐县主插嘴。 明王妃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小姨就是最最重要的见证人。不到场的话，小心我打进县主府。” “哈哈！那我等你！”文乐县主笑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敢闯我县主府了，我开中门欢迎！” …… 众人在嬉笑之间，永胜侯世子早就带着丫鬟溜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架 明王妃和文乐县主带着一众权贵夫人去了上面，当然林落也被“裹挟”在其中。身为明王府的义女，林落这次的座位被放在了明王妃后一排。 还没等坐下，就听得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皇婶，怎么想起认一个小姑娘为义女？莫非是给我那两个弟弟安排的小媳妇儿？” “还请二皇子慎言，落儿是我的义女，和行儿、云儿只有兄妹之谊，莫要坏了姑娘家的清誉。”明王妃正色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二皇子感觉自己没听到消息啊！ “刚刚决定的。”明王妃强势了一把，“我发现要不给这丫头一个身份，她处处挨欺负。” “皇婶莫赌气，您也知道小侄口无遮拦。可是这义女不能轻易认啊，否则他日后悔我可不担责！”二皇子拱了一下手，很是无所顾忌的说道。 “二皇子身为男子，居然如此早早到了女客这边，怎么，被皇子妃管教饭了？想借荒唐行为给她抹黑？”文乐县主不客气讥讽道。 二皇子脸色通红，愤怒的咬牙切齿道，“小姑姑这么说话过分了吧？” 文乐县主嗤笑一声，“你堂堂一个皇子欺负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都没事儿，我只是将众所周知的事实讲出来，有什么过分的？” 二皇子低声凑到梦百彩身边，问道，“小姑姑这是真的不怕将来我算后账？” 梦百彩很是耿直的摇头，“你在皇子位子上奈何不了我的，至于再高一步，我建议皇子殿下死一死重新投胎更直接！” 听到文乐左一句“死一死”，右一句“重新投胎”，反正都明说了皇位和他无缘。二皇子被戳中心事，一脚踢翻了文乐县主前面的矮桌。 桌子翻出去打了两个滚，酒水、果盘散落一地，整个花厅为之一静。 林落有些忐忑不安，她起身上前，要和文乐县主站在一起，本来事情算是以她为借口开始的。明王妃一把拉住了她，“跟你没关系，他们一直都是水火不容？“ 这下林落的忐忑直接化为了惊奇，眼睛亮亮的看着前面剑拔弩张的二人，皇家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如此火爆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并且还可以更火爆。 文乐县主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弱女子吗？谁要这么说，那一批批被她横扫的匪徒肯定不答应，被她救出来的大批人质肯定也不同意。 只是梦百彩几乎未在众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功夫，她的原话：我自幼习武，不是为了表演的，而是要实打实的除暴安良的，凭什么白给大家看？ 今天，来参加封赏宴的众人饱了眼福。 乐文县主看着自己面前被踢翻的桌子笑了，“好小子，没把桌子往我身上踢，冲这一点，我下手痛快点。” 东西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暴怒之中的二皇子，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些恍惚，“不怪我！谁让您扎我的心呢。” 这怨妇的口吻哟，让文乐有些恶心。她也不废话，直接撸袖子，上前，一脚将二皇子踢了出去，位置不多不少和矮桌齐平。 周围人除了深吸气再也没任何的声音了。林落无意识摩挲着手指，看着前面梦百彩大显神威，总感觉自己看到了虎妞长大后的样子。 招呼身边的宫女过来，她掏出一锭银子，“劳烦几位姐姐给我小姨，就是文乐县主换一桌吃食。” 本来就要上前的宫女颔首，招呼几个宫女上前将散落的东西收拾干净。 此时，文乐县主走到了二皇子面前，“起来！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吗？现在坐在地上，想讹我？我可没用多大力气。” 众人看着瘫坐在地的二皇子嘴角直抽，这还没多大力气？把人踹出一两米远了，要是用了大力气，您还是一脚把人踢出花厅不成？ 二皇子恨恨看着文乐县主，“梦百彩！你果然好胆量！”他用手支撑着，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奔向了刚刚被扶起的矮桌，直接举起扔向了文乐县主。 冷言和秋水一左一右挺身而出，接住了矮桌，轻轻放到了地上。文乐县主根本没管那张桌子，直接探身向前，和二皇子斗到一处。 三招！就三招！乐文就占据了上风，六招之后将人按在了矮桌之上，顺势抄起窗台旁边摆放的鸡毛毯子，抽了二皇子屁股一顿…… 二皇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悲愤的怒吼，“梦百彩！你敢？！” “大胆！这是朕的义妹！你的姑姑！谁给你的胆子直呼长辈的名字！”一道暴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急忙施礼，“恭迎陛下！” 皇上踏进花厅，见到众人的样子有些怔愣：怎么说呢？还未成亲的小姑娘们都是扭着身子，看来刚刚是背着花厅站着来着；那些夫人们脸上挂的痛快笑容还未收敛干净；最重要的是花厅当中，自己那个傻缺的二儿子被自家义妹压着用鸡毛毯子抽屁股？ 皇上感觉眼睛受到了冲击，发自真心的问道，“你们在干嘛？”好好的封赏宴为什么成了“教子”大会？看看把那些小姑娘羞涩的，纷纷躲避，不敢直视；看看把那些夫人们好奇的，围观皇子挨揍，个个激动异常！ 跟随陛下一起进来的皇后也傻眼了，“你们怎么闹到这地步的？我去请陛下的时候，人都没到齐呢。你们给我解释一下，就一刻钟的时间，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们还记得自己来干嘛的吗？” 听闻皇后的问话，众人沉默不言，林落有一瞬间的恍惚，脑中就回荡一个念头：自己进宫干嘛要干嘛来着？ 文乐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皇兄、皇嫂，我一时兴起……” “那也不该按着他打屁股啊！”皇上深吸一口气，“你就不会通过比试拳脚好好打一架？” 在一旁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二皇子听到这话，直接抬起来头，父皇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不知道梦百彩这个暴力女有多恐怖？要真是一拳一脚的打，自己这会儿早吐血了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该怼就怼 面对皇上的暴怒，迎着皇后不赞同的眼神，梦百彩反正豁出自己这脸皮不要，直接一左一右挎住二人的胳膊，“皇兄、皇嫂，这不二皇子早就说我野蛮不像个女人嘛，说我只知道打打杀杀，不懂柔情似水解决方式。说正是因为我这样的恶人带头，皇子妃才会那么强势。他自己对不起皇子妃，在外面招三惹四的，媳妇儿生气，却破坏我的名声，我心里一直窝着火，见到他就激了他两句，再然后就打起来了……” 皇上扒开她的胳膊，哼了一声直接去了上座，冷冷看向二皇子，“你怎么说？” 二皇子这时候已经忘了为什么打起来了，只顾着自己的掉在地上拼凑不起来的脸面。他委屈的都要哭了，“父皇，小姑姑恃强凌弱，欺辱儿臣至此，还请父皇严惩于文乐县主！” 皇上干脆不问他们了，直接招手，一个内侍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两位天下最尊贵的一听，这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一起罚吧。 “你们两个想公了还是私了？”皇上揉着额头问道。 “皇兄，公了如何？私了如何？”梦百彩小心翼翼问道。 “公了就将你们送到宗正寺，让官方去管你们的破事儿。”皇上没好气道。 文乐县主和二皇子齐声说道，“私了！”好家伙，因为打架被关进宗正寺，谁丢的起那个人？再说，碰上较真的宗正寺卿，人家给扣一个“搅扰皇家宴会”的罪名，甚至冲撞了陛下或皇后，那罪名就更大了。 皇上等着看镜子呢，懒得搭理他们，“文乐罚三个月俸禄，老二么，如此丢人现眼，回去自我反省三个月！” 二皇子心凉了，有了这个丢人现眼的认证，以后谁还会跟随自己！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大臣们还真没推其上位。莽撞无谋，居然也敢肖想那把椅子，真是痴人说梦！就该二皇子妃多修理他！ 圣上更不可能将皇位交给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封其为王，依旧是个光头皇子，还让他娶了那么厉害的皇子妃，就是压着他，别惹大祸，最终能保个平安罢了。 罚完了人，大家各自回到矮桌之前，皇上才下令让外面等着太子、王爷都进来。这次宴会的主角风行也在其内，他大礼谢过陛下，又拜谢父母，之后才是宴会的开始。 看着被人恭喜的风行，二皇子心中冷哼一声：哼！一个不能世袭的郡王罢了，看把明王府得意的。是的，因为刚才的事情，二皇子看明王府的人都不顺眼起来。其实他也应该和太子一行男客一起进来，可是为了显示皇上对自己的“看重”，还有对文乐县主的不满，让他自己先进了后院。 结果，惹了一身的是非。不行！这个仇他必须得报了！眼睛一动，二皇子高声问道，“行郡王，皇婶刚刚可是给你认下了一名妹妹！” 宴会静了下来，皇上捂着额头，对皇后道，“梓潼，太子妃、各皇子妃什么时候能从寺庙回来？赶紧让老二媳妇儿收拾一下这个缺打的东西！” 皇后也无奈，“这不几人带着孩子们去了三天了，说是要呆七天为我大泽祈福！行儿着急亮美阁开业，说下次直接开个家宴，到时候直接认认哥哥嫂嫂就行。如此，安排就错开了。” “就应该让老二陪她们去祈福！”圣上颇有怨气道。 “老二身上就担了一个虚职，太子和几个王爷可都担着其他事务呢。一走七天，也不现实啊！”皇后无奈了。 “朕为什么有这样一个愣头青的儿子？”皇上咬牙道。 皇后头看向了前方，对于陛下的话充耳不闻。 风行听到自己有个义妹，立马端着果酒出来了，“谁是我义妹？” “她！”二皇子不怀好意的指向林落，“皇婶亲口承认的！” “呀，落儿你是我妹妹了？”风行很高兴。 二皇子看到风行“傻缺”的样子，在一旁说风凉话，“对啊，她是你妹妹！长兄被封为郡王，得送点像样的礼物啊！否则以后怎么给她当靠山？” 林落福神一礼，“恭喜兄长被封为行郡王，小妹还真有礼物，不过这几面是送给宫里的娘娘的。给兄长的已经送到明王府了。”说着，一拍手，大镜子被抬了上来。这可是之前大宫女过来传话，让林落及时推出镜子。否则依着皇上和皇后的脾气，早就让老二这个傻小子回家思过了。 檀香木的边框，亮堂堂的镜子，照人那叫一个清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了。 “天啊！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镜子？” “对啊！这可比铜镜清晰百倍！” “这镜子哪儿来的？舶来品吗？” …… 明王妃在一旁高声道，“各位，这是我那刚收的义女进献的！如果众位夫人想要，可以去朝阳大街上亮美阁去买，除了价格贵点，怕磕碰，这面镜子再无任何问题！” 二皇子都要在一旁将鼻子气歪了，“皇婶真是好打算！” 文乐县主在一旁搭话了，“你都帮明王妃搭好台阶了，人家顺水推舟收了义女，再帮着自家宣传宣传生意，一举两得，这都得感谢二皇子啊！” 二皇子还想属什么，上面的太子开口了，“二弟，下去！欺负弟弟妹妹不嫌丢人？！” 二皇子一看是太子，收声坐下了，再也不敢说话。 林落感觉耳边终于安定了，正想品品宫廷美食呢，大宫女过来传唤她，皇后想见见她。 林落收拾利落跟着宫女上前，发现皇上也笑眯眯的看着她，急忙行礼。皇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太子等一众男宾客去了前面吃席，女眷就在花厅摆宴了。 皇后这才将林落喊上前，柔声说道，“二皇子还没长大，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遇上该怼怼。” 林落惊讶坏了，皇家教育这么随便吗？什么叫二十多岁的人没长大，让一个七八岁的人不和他一样的，后面又让自己使劲儿怼人，二皇子在皇家是个什么地位？ 面对林落质疑的眼神，皇后笑着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不用担心老二会报复，有他媳妇儿管着她呢。” 一席话让林落对二皇子妃充满了好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试营业 皇后也很是惊奇的瞅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听陛下说，很多方子都是她提供的想法，也不知道小脑袋为啥那么灵光。 越瞅这孩子越喜欢，皇后低声问道，“一会宴会结束后，亮美阁估计就有人陆续去了的。之前明王妃说你们最早要明天开业，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林落悄声回答，“我改策略了，正式开业三天后，今天有人去就开始卖，只允许一家买一面，这叫试营业。这三天，权贵应该差不多买完了，至少自家能用的买了。” 皇后笑了笑，表示赞许，又说道，“如果有人随便说个人家呢？” 林落狡黠一笑，“其实我的应对办法是一人买一面，但是不能对外这么说，不然哪个王府或者侯府派出几十号下人，一下子都买走，我就没办法了。一家一面只是个借口，基本来了都卖。皇后娘娘，我只是个商人，而且镜子的价格说起来够平民一年的吃喝了。可是对于权贵来说，他们几顿酒钱而已。” 皇后理解的点了点头。虽说大泽依旧延续“重农轻商”的政策，可是只有上面的人才懂，有了商人，整个大泽才能“活”过来。只要林落心中有数就好，别的就不干预了。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套精美的头面，直接赏赐给了林落。同时，还说道，“我肯定无法见证你们的认亲仪式，不过等过年的时候，明王妃得带着落儿过来，我这长辈怎么也得孩子包个认亲红包。” 一番话直接认下的林落明王府义女的身份。众人开始重新在心中掂量亮美阁的分量了，在她们还没见到御笔钦赐的匾额前，就决定好好保护这家店了。毕竟那么多有权势的人都是小东家的后盾呢。 有一点皇后娘娘没说错，宴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出了宫门，一辆辆马车直接将明王妃和林落的车围住，“明王妃，现在还不晚，咱们一起去亮美楼看看吧！” 明王妃笑了，“众位也太心急了，本来还得三天后开业的。今天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一来这镜子可是三十两银子一面，二则众位夫人一人一面，多了没有，再等两天，成不？” “行，只要先让我们买上一面就是恩赐了。王妃您肯定深有体会，如果有这么清楚的镜子，回家铜镜、水盆都要不得了。要是再等三天，估计得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有人说道，其余人纷纷附和。 明王妃点头，很有感触的想起了第一面镜子未送进宫之前，自己硬是将自己所有衣服试了一遍…… 到了亮美阁，秋水早就运用轻功到了店中，大门敞开。幸好昨天已经将镜子运了过来，外面的匾额已经被红绸蒙上了，里面那幅字画已经装裱好挂在了店内。有眼尖的夫人抬头看到了，喃喃道，“这笔迹好眼熟！” “这是御笔！”林落在一旁脆生生的回答道，“亮美阁这个名字还是陛下钦赐的呢。” “名字大气！书法飘逸！”夫人们纷纷夸奖起来。 明王妃带着大家到了库房，“你们看看，我们还没往架子上摆呢，这东西特别怕磕碰，你们有办法运输吗？如果让我们送，可得需要多等一会儿。我们这儿送货的伙计还没到位，就这几个丫鬟跑腿。还请大家见谅。” 众人一看见镜子眼睛立马亮了，连连挥手，“不用你们送，这不有小厮吗，两人抬着，走回家，我回去有赏！反正这里离咱们这儿都不远！” 夫人们一个个掏了银子，忙不迭回家照镜子去了。 明王妃看着空了一半的库房苦笑，“这帮家伙，我还想让她们看看隔壁的玻璃呢。跑的挺快！” 林落笑道，“王妃……” “王什么妃，喊义母！”明王妃笑嗔道。 “义母，让夫人们赶紧回去吧，估计也去试衣服了！”林落捂着嘴笑道。 “你大哥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什么都和你说？”明王妃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回去揍他！” 明王妃说完就要往外走，想起来回头道，“我回去选个最近的吉日，赶紧举办认亲仪式。你啥都不用准备，有义母呢。” 林落傻呆呆的，“来真的啊？” 明王妃看着这个傻姑娘，“出宫前刚收了皇后的头面，转头就要欺君？你这胆子比你大哥还大呢？” 一提风行，林落摆头，“不！我没兄长那个本事！听义母的！我就等着抱大腿了！” “抱大腿得有代价，好好给陛下赚钱，懂吗？”明王妃点到为止。 “明白！我让人找木工赶紧做适合安玻璃的窗框呢，很快就又多一项生意！”林落自得道。 明王妃点头，“相信你！早点回家休息，小心累过头了，不长个！” 送走明王妃，林落转头，“梨嬷嬷、秋水、冷言，让我们一起努力吧！这么多人支持我，可不能掉链子！” 三人也颇感觉干劲满满。 虽然现在和明王妃有了关系是因为利益，这点林落、梨嬷嬷三人都懂。可是这也说明了自己/小主子有能耐，有魅力，否则能让这么多权贵真心呵护？ 现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好好做好每一件事情，稳扎稳打。要知道，现在玻璃、镜子的生意，只有自家能卖，某种程度上算是皇商，根本不缺买家。此刻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防止自家的人变得狂妄自大。 想到这里，林落提笔写下了后来非常有名的“店铺准则”：不准店大欺客，不准以次充好，不准看人下菜碟…… 梨嬷嬷和秋水在一旁做账，偶尔补充两条，冷言倚门站立，注意周围的人和事儿。今天镜子卖出去了不少，就怕有人眼红要伤害小姐，容不得丝毫马虎。 大家各司其职，异常和谐……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皇子妃 等几人从店里出来，看见很多人围着店铺指指点点。 林落见状很是好奇，干脆直接带着秋水过来了，问周围的人，“伯伯、大娘，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哎！我们纯属闲的，有些好信儿。小丫头，我们问你，这店是干嘛的啊？”一个大娘开口了，“我们看到好多人从里面出来，一个个抬着蒙着红布的大方框，那是啥啊？” 林落笑了，“这家店铺就是一处卖镜子的地方，能照人影的那种。过三天就开业了，如果大家感兴趣，三天后可以过来看看。” 大家一听，就是个照人的镜子啊，再看到店铺已经锁门了，便相互议论着散开了。林落见状，颇感好笑，自古至今，爱热闹一直是人的本性。 上了马车，林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嬷嬷，之前皇后让我遇到二皇子不要怕，该怼就怼，不要害怕他，说二皇子妃能管住他，您知道吗？” 梨嬷嬷点头，脸上带着一种数不清道不清的表情，还没说话，先叹了一声，“既然皇后娘娘那么说了，小姐照做就是。二皇子啊，可能有些率真，他有想进一步的想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他这一步走不出去。” “噗嗤。”林落笑了，这是想当太子想的光明正大？偏偏蠢笨如斯，上至陛下，下至奴仆，都知道这货做不成事儿？真是一个神奇的皇子。 “不对啊！”林落发现哪儿不对了，“宴会之上，二皇子蹦的最高的时候，可是太子一句话就压制住了他，这么怂，他还想当太子？他有那个本事？” 梨嬷嬷叹气道，“还不是皇子当中有些人带动的风气不正，三皇子、四皇子等人都想上位，二皇子纯属闲着也是闲着，自己还是兄长呢，凭什么只看着弟弟们蹦跶？反正圣上、太子都不管。” 这时候还要争个长幼有别？怎么看怎么都像讨糖吃的小孩儿。林落笑了又很快收起，“他虽然是闲着没事儿干，可是到底是个皇子，也许他随心所欲的一句话，就能要了普通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皇上和皇后给他选了二皇子妃。出身将军府的虎女，身手很是不错，二皇子这种人说不听，劝不通，二皇子妃时常收拾他。因此，他在外也就是嘴不好，从来不敢真做什么，还真就没惹出过什么事儿来，都让皇子妃扼杀在摇篮里了。”梨嬷嬷笑道，“说起二皇子的梦想，恐怕问鼎大位的梦想还要排第二。” “那二皇子的第一梦想是？”林落问道。 “让二皇子妃变得柔情似水。”梨嬷嬷脸扭曲了一下，“实在是这梦想全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二皇子妃明明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娘子，他想把人变成柔情似水的。怎么可能？” “二皇子妃就任凭他胡来？”林落很是好奇。 “那怎么可能，二皇子一说，皇子妃就举鞭子……”梨嬷嬷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这很像胡说八道的话就是皇子府的真实场景。 秋水难得八卦一回，“如此姻亲是陛下促成的？”当然，后面一句没说出来——也太不讲究了，天天看儿子府上鸡飞狗跳的，圣上这是什么癖好？ 秋嬷嬷摇头又点头，“二皇子和皇子妃还真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从小就是欢喜冤家。二人感情很好，但是性格不和。这桩婚姻是二皇子妃自己同意的，他爹乃是大将军，本意就不愿选择站队，直接选了二皇子挺好，反正这位自己当不上，自己再看着点，也不让他跟着别人跑，大家都很安全。 二皇子妃从小就压制着二皇子，而且皇上和皇后都默许她这么做。毕竟看着儿子挨教训，总比看着他送死要好。二皇子嘴巴得罪了人，皇子妃总是在身后帮其收拾烂摊子。虽然二皇子现在未封王，但二皇子妃很得皇上和皇后的看重，每年的赏赐仅次于太子妃。” 冷言挠挠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当儿子养的地步？”她甩了甩手，表示难以理解。 梨嬷嬷笑了，“真是个傻丫头。二皇子和皇子妃从小的感情那不是只是说说。虽然在外面总是抱怨自己被管着，二皇子处处想着皇子妃，在外碰上好吃的好玩的，必定带着皇子妃，只是言语不好听，总是说‘只是想让你长长见识’，现在这句话都成了京城宠妻的言语了。而且，跟着二皇子至少家族无忧，皇子妃甘之如虞。” 林落喃喃道，“这么一说，我对二皇子妃更好奇了。”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亮的看着梨嬷嬷，“嬷嬷，不走了吧？” 梨嬷嬷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不走了，还得劳烦小姐到时候负责我的养老生活了。” 林落点头，“必须负责，只是嬷嬷，您才三十多岁，养老太早了点。所以，嘿嘿。” 梨嬷嬷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你先说说自己的主意，我可先声明，我只做我能做的。” 林落不解，“怎么这么说？” 梨嬷嬷一指秋水，“人家都说了，在你手下，刚开始就派一样活儿。可是你见啥就想做啥，身上的事情一件摞一件。老太太之所以不进京，就是因为在南边只负责喝茶逗孩子就好，来了京城，估计得让你请去避风塘坐镇。老太太尚且如此，我得有点自知之明。” 林落扭头看向秋水，人家好好的护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捂着胸口，林落装成伤心的样子，“秋水啊！你怎么能和梨嬷嬷说实话呢，万一人家被吓跑了，你赔我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啊？” 秋水一本正经道，“我这叫实话实说，免得嬷嬷将来后悔。” 林落狐疑道，“你后悔了？冷言是不是也后悔了？” 秋水简直哭笑不得，“后悔了，后悔让你说这么多话。我告诉嬷嬷，就是想让她亮亮本事，多多帮小姐承担。我不信嬷嬷只会教导礼仪，你看今天做的账水平多高！” 林落点头，“好秋水！” 梨嬷嬷，“好狡猾！” 冷言点头，“好算计！” 主仆几人说笑着回了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签约 到家第一件事情，林落就提笔写信，让外祖母赶紧进京，参加自己的认干亲仪式。让人飞鸽传书之后，林落问梨嬷嬷，“仪式很繁琐吗？我会不会做不好？”难得的，心有点虚，毕竟自己不是一知半解，而是完全不懂啊！ 梨嬷嬷笑着安慰道，“认亲，胜在心意，不在形式。小姐只要和我以前说的一样，基本礼仪不出错即可。我今晚先整理一下仪式流程，明天开始抽时间帮你补习一下就好。反倒是小姐，该细细考虑亮美阁开业的事情，总不能以后每天咱们几口人都盯店吧？” 林落哀叹一声，“哎呀，秋水算计您，我支持您算计回去！但是不能欺负我呀，我不想天天守着一家店！我要去找义母，她给了我那么大的一个店，不给人手怎么行？” “之前王妃就说了，店铺全部交给你处理，行君王负责作坊，您负责店铺，王妃出地方！”秋水在一旁解释道。 “那不管，让王妃和皇宫要人去，毕竟陛下拿大头，得派一个心腹来盯着店铺啊！否则，咱们少报账了咋办？”林落振振有词。 秋水转头看向梨嬷嬷，“这事儿要不促成，小姐估计就把您派出去了。” 林落伸手抱住梨嬷嬷，“那不行，嬷嬷还得帮咱理家呢。各处作坊和店铺的账册、银两都靠嬷嬷了！不过，嬷嬷帮我和义母说说好话成不？落儿真的有心无力啊，总不能真让我一个娃娃看店吧？” 梨嬷嬷点头，“咱们这就去明王府吧，和王妃说一声，赶紧要人，这不马上要开业了嘛。咱家出一个人，王府一个人，皇宫一个人，三方合作，以小姐为首。” 说到这里，梨嬷嬷停顿了一下，“我这几天和秋水聊的很多，认为亮美阁不同于小姐其他的作坊、店铺。它一边和朝廷的部门打交道，一边还要上交大部分利益，必须正规起来，让人挑不出毛病。明王府和宫里有关系，咱们可没有。” 林落正色道，“冷言，去明王府。” 明王妃见到林路很吃惊，“忙了一天了，怎么还没回家呢？”小丫头上午进宫的衣服还没换，莫非在亮美阁待到了现在？ “王妃，麻烦您喊行郡王进内院一趟吧，咱们签个合约。”林落端着小脸，同时接过梨嬷嬷手里的账本，放在了桌上。 “店铺出问题了？”明王妃摸了摸林落的小脑袋，“怎么连义母都不叫了？” “哎呀，这样显得正式些。”林落端不住了，“但是我好像装不下去了，义母啊，我们还没吃饭呢，能不能让厨房一人给端一碗面？” “你这孩子，多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吃饭呢？”明王妃赶紧让大丫鬟去大厨房端一些吃的过来，越快越好。 林落摸着脑袋，“这不忘了嘛。我回家了，只是听了梨嬷嬷一番话，实在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冒昧登门了。” “傻孩子，我是你义母，你这不叫登门，这叫回家。”明王妃越看越喜欢这个孩子。 “妹妹，你找我？”风行进来了。 “嗯，大哥，咱们签个合约，明天得劳烦您进宫，请陛下或者皇后派个代表，共同处理亮美阁事宜。之后，咱们去官府扣上官印，变成红契。”林落将梨嬷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风行挠头，“这么正式？” “嗯，必须的。等亮美阁开始步入正轨，我将把所有京城产业重新捋一遍。现在的我，可是明王府的义女，必须一切符合大泽律，不能让人钻空子。”说到这里，林落笑着说道，“大哥也是啊，那个作坊和店铺必须全力以赴。” 风行点头，“我明白了。” 明王妃更是支持了，和宫里打交道必须账目明确，职责清晰。她干脆对风行说道，“你去找你父王的幕僚，让他们出份合约，一起看过没问题之后，再带回来给我们看，还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去吧！” 风行答应了要出去，随口说了一句，“那落儿等着啊，今天这事儿还是真得敲定。” 明王妃笑道，“她走不了，饿的，喏，这不面来了，她在后面吃饭。” 风行竖了一个大拇指，直接去了。 林落这时候将亮美阁今天的账本拿出来，“义母猜猜，今天卖了多少钱？” “居然有三千两！“明王妃吃惊道，“今天只是试营业啊？” 林落笑道，“是，可能不如珍宝啥的值钱，但是镜子是必须品，我相信以后它定能取代铜镜！” 明王妃摆手，“这就挺好，丰厚的利润往往有大风险，现在这样就挺好。明天让行儿带进宫给陛下和皇后看看。” 林落吃完饭，又和明王妃商量，“义母，我想等等外祖母，想让我这唯一的亲人参加我的认亲仪式。” 明王妃很是高兴的点头，“老人家要来？” 林落摇头，“我刚传回信去，不知道她老人家那边怎么安排的。我现在既想她过来见证我的重要时刻，也想她在南边快快乐乐听听评书，看看杂耍，多惬意。” “真是好孩子！”明王妃肯定支持孩子的孝心，“等回信了和我说一声，我好让人选吉日。” “多谢义母体谅！”林落拜谢道。 风行拿着幕僚做出来的合约进来了，“来，看看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林落看后不得不叹服，“术业有专攻啊！这些人饱读诗书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精通大泽律。我感觉无懈可击，义母呢？” 明王妃看了一下，感觉没太大问题，但是还是给自家这边管家、账房看了一眼查查是否有疏忽。林落也让梨嬷嬷看了一遍，毕竟人多力量大。而且，大家出身不同，想到的条款肯定也有所不同。 别说，还真补充上了几条。经过大家共同认证没问题之后，誊写出三份来，明天让风行带进宫去给陛下看一眼。 将所有事情都交出去之后，林落这才轻松的出了明王府，回了郭宅。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亮美阁开业 风行第二天拿着合约进了宫，陛下对其称赞，“看来真是在外做事儿有长进了，知道未雨绸缪了。” 风行憨厚的笑了，“侄儿这也是一点点学呢，还得望皇伯父教我。店铺还好说，毕竟账目明确，皇伯父派一个代表去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刚刚成立的那个作坊，现在脱离了兵部，地方是皇伯父让京兆府批的，可是这个器械营算是什么品阶？经费从哪里来？” “真是长进了，朕就等着你把兵部带出来的老本吃完了碰一头灰呢。怎么这么早就想起来这回事儿了？”陛下真的是故意的，当时把他们研究新器械的作坊单独拎了出来，还没细细考证，那边就推出镜子来了。动作太快了，导致新器械作坊现在更像一家私人加工作坊。他正想看看侄子这个愣头青怎么办呢？结果人家反应了两天就找过自己来了。 “哎呀，这不今天我那义妹送走买镜子的人，就反应过来了嘛？趁着亮美阁没正式开业，赶紧将各种事情料理清楚，然后还想去官方敲定为红契。我这不一下子就联想到作坊了。皇伯父，您可得请有经验的人帮我疏通一下，给个正式的名头，上次我提的那种比喇叭还想的乐器已经有了基本模型，快成功了。”风行循循善诱。 “哦？”陛下兴趣一下子就被勾起了，“真的很方便携带？” 风行点头，“和喇叭大小差不多，挂在身上就可以了。” “好！如果真能运用到战场上，朕算你一功。”陛下命人将契约送到后宫给皇后看，同时对风行说道，“一会儿你去和你皇伯母要人，以后亮美阁打的事情归她管。” 对于那个作坊，陛下最后定为新的器械营，属于独立的小部门，风行以郡王之身担任器械营的负责官，官职六品。至于器械营的经费，就从陛下的私库出。 “行儿，你可不能让我一两银子都留不下啊！“陛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风行将镜子、千里眼和玻璃都摆了出来，“这些都是咱器械营做出来的，只是可惜千里眼不能对外卖，否则，侄儿保证让陛下的荷包鼓起来。” “对外售卖啊？还是有些危险，暂时算了吧。”圣上说道，“不过以后兵部和边疆想要，要么用功劳换，要么用军费换，当朕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呢。” 这些就不归风行管了，他去了后宫见了皇后娘娘，带好扣了私人印章的契书，领着一个太监出了宫。 是的，皇后派的负责人是一个太监。平时就是管理宫内事务的一把好手，皇后能将人派出来就是绝对的信任。 明王妃则是派出了一个精干的管家，一则负责和行儿那边的器械营之间的事务；二则男子可以在落儿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替她出面。 林落第二天过来签约的时候，就见到了自己未来的两个合作作伴——明公公、阳管家。 三人交流一番没有问题，定下了日后的各自负责事宜：林落是小东家，暂时担任掌柜的；阳管家负责进出货物，对外交涉事务；明公公的任务就是管账！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亮美阁正式开业了！ 因为里面有御赐的墨宝，加上镜子的神奇。今日开业，亮美阁外面的大街上挤满了各家的马车。 林落犹如一只小蜜蜂一样上下翻飞，招呼着各位客人。店铺中的一个账房已经不够用了，明公公亲自上阵，算盘珠子打的极响。阳管家在后院吩咐马车，“再去从器械营拉一车！不！两车！” 二楼之上，明王妃亲自带着大家看明亮的窗户，用玻璃装的。众位夫人啧啧称奇，“你的宝贝义女还有什么宝贝，一起拿出来给咱们看看。” 明王妃笑道，“你自己都说了她是个宝贝，这下真的掏空了，啥都没了！就这两样，以后她说还会有玻璃碗、玻璃杯等。现在这不还没做出来呢嘛。” “哦，大家还有机会，回去多攒银子，反正明王妃不会让咱们剩下一分一毫的！”刚刚说话的夫人又喊道，“这店铺太可怕了，每次来，荷包都得空！我原来想着，就买五面镜子，女儿、儿媳都有就行了，没想到人家又推出玻璃了！可怜我包里五百俩银子，本来还想给小东家凑个礼，这下都花了！” 一番话引起哄堂大笑，众位夫人纷纷凑趣，“就是！可得说好，不是咱们不给王妃面子，实在是带来的银子啥都没剩下。” 明王妃笑了，“你们少拿我打趣，所有的银子都加起来就是两幅头面的事儿。好家伙，不舍得出礼，一个个推我脑袋上来了。好叫你们知道，我这个义女别的不会，但是做新玩意儿，那是一做一个不知声，避风塘就是她的主意。你们啊，多去两趟那里，就已经把礼钱给了。” 兵部尚书夫人石夫人点头，“就是啊，众位，多多光顾避风塘和初晴火锅，就是对落儿最大的支持了。以后万一在里面遇到哪里有不合适的事情，或者需要改进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找正主，她肯定帮你们解决。” 林落对着各位夫人福身一礼，甜甜一笑，众位夫人感觉会心一击：这分明就是别人家的甜人小闺女啊，怎么看都不像生意场上的好手啊？可是京城那些最新奇的店铺偏偏都是人家的，比不了啊！比不了！ 随之，大家也根本不纠结了，直接问道，“玻璃订购了，装玻璃的师傅呢？”亮堂堂的玻璃摆在那里，大家都恨不得立刻装上，要是晚个几天还可以，要真拖到年后，大家这么早买玻璃不就没意义了吗？ 林落笑吟吟回答，“早就准备好了，各位府上应该有自己用惯的木匠，他们随便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装了。甚至，不用木匠，家里小厮、长工都可以做到。只是切割玻璃极具技术性，我们这边卖的都是切好的玻璃。如果窗户不合适，那就让木匠调整了。” 众位夫人一听，感觉难免有一种千篇一律的感觉，但是对光亮的向往，战胜了一切。急忙喊人过来参观一下玻璃的安装方法，谁都不想落后。 第一百八十章 靠山 南水县，县衙后院，许明生抱着脑袋，可怜巴巴道，“要不我这个县令不干了？跟你们一起走？” 郭老太太用手摸了摸耳朵，“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许明生刚想张口，方云瑞急忙捂住了他爹的嘴儿，笑道，“祖母，我爹说他要好好干，争取将南水县治理成功，改造好这个地方，然后尽快调入京城。” 郭老太太抓着茶杯盖的手慢慢松开了，“这还差不多！” 许明生气愤的将方云瑞的手扒拉下来，“好家伙！你更狠！你祖母只是不想让我去，你可好，还得让我升官调入北京。” 说着，他郑重起来，对方云瑞说道，“儿子啊！你爹我这个官和人家不一样，纯属就是早期的兄弟将我从部落抬进县衙的，整个大泽就这么一个。归根结底，我这个官只能在南水县当，出去了，咱连个秀才都不是，根本就是个笑话。所以，咱家就指望你读书了，你和其他家的县令公子不一样，咱没后台。 以前落儿拖家带口的过来，说让我当官给家里当靠山，我知道那仅仅是小丫头安慰我的话。让我不至于那么愧疚，让我真的治理好这片土地，帮着部落发展起来。就我这样的芝麻小官，去了京城，扔个砖头，估计都能压到三五个五品官。你爹啊，真不行啊！” 方云瑞看着许明生，小脑袋瓜不仅记住了他爹刚刚的话，更是在思考，他爹如此“卖惨”的原因。 等他爹说话告一段落，方云瑞才慢慢说道，“爹爹的意思就是我需要玩命读书对吧？”许明生点头。 接着，方云瑞又问道，“咱家没靠山，所以，以后我们不应该关注家长里短，更多的要努力读书，给家人创造一个有靠山的环境？”许明生重重点头。 方云瑞还有话呢，“所以，爹想将南水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辞官去找落儿？” 许明生照例去点头，点到半截，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方云瑞略带一些小鄙视：你表现的太明显了，就差写在脸上了！ 许明生第一反应去看郭老太太。发现母亲大人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娘，你同意吗？” 郭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你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好。但是，我就一个要求，以后再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得明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任何人。还有，之前你从南边军回家，就说要守着家不出去了。后来，遇上洪水，更是赖在庄子上了。 再之后，机缘巧合，你能过来过来弥补当年的遗憾。一则多亏肖将军的信任，二则阿方大气包容，是也不是？” 许明生连连点头，“不仅仅是阿方，还有全家人的支持，更要谢谢落儿和您。” 郭老太太摆手，“不提那个，所以，你做决定要深谋远虑。别的不说，你肯定要将南水打造出样子来，让后来人接手。至于以后就随你的便。另外，我要带着阿李一家去京城，顺便将云瑞带走。论读书，还是京城风气好，你可同意？” 许明生先是看了方云瑞，“你和祖母说的？” “嗯。”方云瑞点头，“咱们父子俩有一点想到一起了，我也认为该好好读书了，不说给家里做靠山，但是我是长兄，必须给弟弟做个榜样。” 许明生又看向方氏，“你同意？” 方氏点头，“我都恨不得跟着去，跟着娘一起去，有啥不同意的？” 许明生这才答应，“那就麻烦娘了。孩子还是放出去多闯闯多经历事情的好，看看我们云瑞，现在的想法我都猜不透了。” 他笑哈哈打着趣，又小心翼翼问道，“就在南边留我们一家三口啊？”眼巴巴的看着大家，颇有些可怜。 郭老太太摇头，“要不云雷我也带走吧？” “啊？不要！”许明生不干了，“那我这官还当着什么意思？媳妇儿现在比我还忙，家里连个孩子都不在家，得多可怜啊！娘，真就不可怜儿子？” “不可怜！”郭老太太憋着笑，“你也知道你家夫人很忙，就不能帮她处理一些事情？” “我没那个本事儿，人家和部落女子除了纺织就是缝补，我得会啊！”许明生一点儿也不觉得大男人不会这些有什么不妥，相反，要是会才不合适吧？ “行，云雷给你留下。”郭老太太点头道，“两位夫子？” 吴夫子先开口，“我留下，落儿那边有秋水和冷言，自保没问题。我留在这边陪着县令，也当个帮手。” 顾先生同样要留下，“这边县学刚步入正轨，我还是在这边看两年。老太太给落儿捎句话，两年后我进京投奔徒弟，务必给留一个糊口的位置。” 老太太笑了，“好，话我一定带到，明生和阿方就拜托两位先生了。” 聚散终有时。虎子叹息了一声，“我们这个大家到底还是要分开啊！之前为了能全家团圆，咱们从最北边到了最南边。现在又得去京城，哎，落儿可能属相弄错了，应该属猴子的。这也太能蹦跶了！” “闭嘴吧你！跑来跑去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去了京城，好好读书，你这做兄长的应该几个妹妹撑腰！”李娘子训斥道。 “咱家那几个妹妹？”虎子一脸无奈道，“娘，你多虑了。落儿聪明能干就甭说了，南欢学习越来越好了，虎妞谁打得过？她们真的可以给我们四兄弟当靠山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撑腰呢？文武都比不过，您这是打击儿子的自信心呢？” 全家人都被逗笑了，李娘子也无奈了，“那怎么办？你们兄弟被家中女孩子比下去了，只能努力。总不能让女娃娃一直给你们当靠山？” 几个男娃连连摇头，“那不行！太丢人了！”兄弟几人决定奋发图强，必须努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衍生事件 林落拉着文乐县主到了一旁，“梦姨，我这有个简单的小提议，您看看成不成？众位夫人都定了玻璃，肯定要装窗帘，您可以让姨姨和姐姐们忙起来了。” 文乐县主迷茫，“窗帘是什么？挡住窗户的帘子？” “对！”林落将人拉走，用笔画出了几种最普通的窗帘样式，“这是最基础的，之后你们就随即创新吧。反正我也不懂。” 文乐县主将那几张图纸递给了身旁的大丫鬟，“你带领一队护卫将此图交给阿琴，同时再让她明天来落儿的店里看看。先照着图纸开工，去吧！” “梦姨不怕赔本？不怕不合适？”林落在一旁暗戳戳给自己拆台。 “一边去，不用试探我。做生意没这点魄力，我怎么打的山匪？”文乐县主霸气道，只是您所说的这两件事情中间有关联吗？ 林落点头回答，“没错，您说的很对。正是您奋勇杀敌，所以贵店卖的丝绸才那么漂亮。” 各自说着风马牛不相及话题的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梦百彩拍着林落的小肩膀，“没想到，你娘逝去后，我还能遇到如此契合的朋友，尽管你岁数还没我儿子大。” 林落接了一句，“一见如故，白头如新。” 文乐县主环顾亮美阁，郑重邀请，“等店铺生意不需要你时刻盯着的时候，一定要去一趟我家。请帖我就不给了，但是可是亲自邀请的。我可不想让你娘的遗憾再次上演。” 林落点头，“您哪天累了，烦了，可以直接去我家。我们没什么拿出手的，但是避风塘的各种小吃、火锅一应管够。如果想喝酒，我找人陪您。” 梦百彩笑了，“快快长大，我等你长大陪我喝酒。” 等第一天拢完帐，明公公深吸一口气，“忙活一整天，又来五千两。这活计好啊，天天看着赚大笔银子，呵呵。” 看着坐那儿傻笑的明公公，在一旁捶着自己腰的阳管家也说道，“以前管过很多银子，都没这么激动。这五千两银子可是咱实打实自己赚的！真好！” 林落挥手，“我已经让人去火锅店端锅了，咱们去后院庆祝一番。让护卫们也轮流过快吃！吃完，大家都有红包！” “小东家威武！” “小东家善良！” “小东家，我饿！” 正高兴的人一起扭头找寻这个二货，谁啊？把心里话都喊出来了。 林落噗嗤笑了，“小风公公啊，这么着急？”吩咐秋水，“跑一趟避风塘，买一堆汉堡过来，先让大家垫垫肚子。” 明公公瞅着自己这个小徒弟，不禁尖着嗓子问道，“平时饿着你了吗？怎么就干一天活儿就坚持不住了？还喊出来，你这性子怎么去伺候主子？” 小风公公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干爹，我错了！大不了我就一直在外伺候您吗？咱们在店铺好好干，一直跟着小东家不就好了？” “我让你没出息！”明公公怒了，“伺候主子才能有出路，跟我在外面混，最后宫里还有你的站脚之地吗？” “为什么非要在宫里站脚？”小风公公边躲边说道，“咱们父子俩好好干活，在外面买个房子。以后和皇后娘娘求个特赦不就好了吗？” 明公公听到这话愣住了，“你这是在宫里就想好了？” 小风公公点头，“别人不乐意出宫，因为在外面没事儿干。可是干爹，咱们是皇后娘娘派出来的，只要好好干活，看好店铺，相信娘娘肯定能松口。” 明公公扭头，看着四周笑吟吟的众人，“我们父子的情况大家了解了，以后也就拜托各位了。这小子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我们好好干，期许后半辈子有个安定日子。所以，咱们一起努力，坚决开好这个店铺！” 林落拍手，“大家都有目标就好，反正我们就是多挣银子，过太平日子！“ 一番庆祝之后，除了当值的护卫，剩下的人各回各家了。小风公公拆开红包，眼睛瞪大了，“干爹，再多攒两年，咱们就够买一处小宅院了。” 明公公点了点头，没说话，回去写了一封信，让小风送到后宫去。 很快，皇后娘娘就收到了信，看过之后笑骂道，“老狐狸！”让人去之前明公公住的地方房屋角落中挖出来了一个小瓦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散碎的银子，加在一起有三百多两了。 皇后干脆让人给他送了出去，并且传话，“我不需要用银子绑住你们。既然你们想留在外面，那就好好干活，先用这笔钱买处小宅子安顿下来。” 明公公捧着自己积攒的银子激动的嚎啕大哭，不是他容易感动。而是在后宫当一个不是那么突出的公公，积攒下这些银子真的不容易。这些碎银子真的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小风公公在一旁悄悄问道，“干爹为啥要把碎银交给皇后娘娘？就不怕娘娘不给您了吗？” 明公公擦擦眼泪，“你懂什么？我就是想把银子交给娘娘做个抵押，换咱们出宫的特赦。现在娘娘没收银子，准许我买宅子，就是明说如果干得好，就会在合适的时候放咱们自由了。” 小风嘴欠的问了一句，“要是干不好呢？” 明公公抱着瓦罐阴森森说道，“你敢辜负娘娘的信任，我手中这个瓦罐就不用装银子了，直接装你就好！” 小风公公摇头，“我不敢！干爹放心，咱们又不同于普通人，真要敢做坏事，在外面还能落到一个好？我的心愿就是在亮美阁为娘娘效力一辈子！” 明公公知道天下人都歧视他们。对于如此信任自己的皇后娘娘，他心中格外感激，也点头道，“必须的！我们都要为娘娘好好效力！对了，今天的账本呢，再查一遍！绝对不能出错！” 林落和皇后不知道，因为一间亮美阁，因为一份信任，之后几十年中，这间店铺的账目一直都是明明白白的。明公公之后还有小风公公，忠诚守责的使命感一脉相承……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吹小号 郭老太太准备进京的时候，林落正在家里吹小号。贾师傅经过了好几个月才终于做出来。当然，外表粗糙。这是试验品，林落一点都不介意，鼓足气息，一吹，那真叫要命。 梨嬷嬷受到惊吓从西厢房跑了出来，见秋水站在门口捂着耳朵，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声音？” 秋水若无其事的说道，“没啥事儿，就是小姐新研制出了一种乐器。” 梨嬷嬷走过来说道，“不许说谎，什么乐器这种声音？阎王殿收命的时候用到的吗？” 冷言在屋中噗嗤一声笑了，别说，梨嬷嬷说的真对，别人摆弄乐器要钱，小姐摆弄乐器要命。 进屋之后发现小姐手中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梨嬷嬷很是好奇的看了看，“刚刚那声音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林落点头，随即好奇问道，“嬷嬷，声音响亮吗？“ “肯定响亮啊！就是两条街外都听得到。“梨嬷嬷和林落商量道，”您看下次再吹，要不去庄子上或者热闹的地方试试？咱们家西城，尤其是通阳大街上，住的都是品阶不上不下的官员。每一家不管内情如何，但是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万一小姐心血来潮，要吹个曲子……” “嬷嬷放心，我扛着小姐出去，很快的！”秋水进来说道，“放到最热闹的大街上去。坚决不能吵到大家，不能让邻居认为我们这所宅子闹妖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林落哭笑不得，“很难听？” 大家齐齐点头。这时候，厨娘拎着把菜刀从后院赶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有强盗吗？” 林落拎着小号去找贾师傅了，这和自己想要的东西出入有点大啊！ “贾师傅，我要的是乐器啊！”林落拎着小号走进来，“这玩意儿实在有些刺耳儿，您不知道我家嬷嬷听完，非说是阎王殿的召唤声。这差距太大了点啊，咱们要不找喇叭师傅给调调？” 贾师傅眼前一亮，决定一会儿就去琴行找两个老师傅一起研究一下。但此时能认输？必须不能？ “落儿，我问你，你的小号想用在什么地方？” “疆场上啊！准确的说运用到战场上，发布号令，鼓舞士气的呀！”理所当然的语气。 一道更理直气壮的声音传来，“哎呀，不就是弄点大的动静，让人时刻警醒嘛？我这个比你想的还要厉害。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林落总感觉自己被骗了，随即反应过来，“你就是欺负我年纪小！谁家给自己士兵鼓舞士气用这种音调？那还不把将士吹傻了？” “嗯，所以让细作带到地方去吹。”贾师傅摸着下巴，“行了，你赶紧走，我再琢磨琢磨。” 林落从器械营回来，写了封请帖让人递到了文乐县主府，或者也称为定安侯。人家一个府门上挂着两块匾额——上面是定安候府，下面为文乐县主府。 县主府直接回帖让林落明天就登门。其实，要不是今天晚了，文乐县主今天就想让林落来家里。 小定安候看着屋里准备菜单的母亲，问了一句，“娘，家里要举行什么宴会吗？什么时候还用您亲自看菜单了？” “对啊，夫人，我也想知道是谁让你如此费心？”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进来了，“咱自己家你都没这么上心，我吃醋了！” 梦百彩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刨根问底的男人，实在感觉好笑，“咱家侯府吃个饭需要主母天天吩咐，像话吗？你们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一大一小齐齐摸了摸鼻子，嗯，借口实在是找的不好。 “行了，是之前和你们提过的林落要来。”文乐县主无奈的说道，”那是我最好闺中密友所生的娃娃，我当然要多用点心。” “哦，让你名扬京城去砸林家的那个闺中密友？”男子笑道，“的确是密友，秘密的朋友。儿子，你不知道，你娘当时和人家相交，没吐露真实姓名，虽然只是相处几次，却意外投缘。经常甩下我，和人家出去。害的我以为当时你娘看不上我了。” “去你的，哪有经常甩下你，我只是和李晴出去玩过几次，后来又收到了山匪的线索，不就出去干活了嘛。”梦百彩翻了个白眼驳斥道。 “是啊，那次时间耗费的太长，加上咱还游山玩水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发现物是人非，李晴没了，林家倒了，小孩子被送人了。你还直接砸了他们住的地方，揍了他们一顿。”男子也叹息道，“明天要来的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文乐县主点头，“真算起来，小姑娘是被她亲娘送出去的。” “什么意思？”一句话让父子两人起了极大的好奇心。 文乐县主将林落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叹息道，“李晴真的是蕙质兰心，看得清形势，给女儿和母亲、忠仆都安排了一条非常不错的退路。这些人也很争气，硬是靠着李晴的基础，在京城、边境都闯出了一片天。” “如此仁义的人必须结识！”男子也就是文乐县主的夫君千川拍掌道，”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我去买！对了，夫人啊，咱们应该把他们全家都请过来，他们家主人和仆人都不错啊！”千川出身江湖，很是欣赏讲义气的人。 “我倒是想，可是他们家人暂时没在她身边啊！”文乐县主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她真的想看看林落的家人，尤其是她外祖母，自己闺蜜的母亲，那也算自己的长辈啊。好友离世，照顾她的家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林落不知道自己还没去县主府，就已经引起人家强烈的好奇心了。她在准备明天的礼物，县主可是母亲的故交，马虎不得。 “之前的东西都送过了，这次总不能空着手或者拎着两包点心？“林落问梨嬷嬷。 “随心就好，县主又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梨嬷嬷劝慰道。 “啊，对啊！我这是一叶障目了，行了，明天就拎两包点心就好。”林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突发状况 第二天一大早，林落就起床了，指挥着厨娘做了一锅蛋糕，对，就是简易版的蛋糕，蒸出来的那种。 刚想出门，一只鸽子迎面飞来，带来了外祖母一行人即将进京的消息。 “太好了！“林落一高兴差点没将蛋糕扔了，“家里终于来人了！” 梨嬷嬷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主动说道，“小姐，我留在家里，指挥着大家将屋子收拾一下，迎接老太太吧。” “不用嬷嬷，咱们回来再弄也来得及。先去看梦姨，顺便把整个消息告诉她。之前她就提过要拜访外祖母。走，去县主家吃饭！” 文乐县主的饭到底没在这个中午吃到嘴里，因为她们出门碰上冲突了，还不是一般的冲突。整条路都被堵了，前面一群人围着指指画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哎呀，走不走啊？”好容易休息的任南吐槽道，“耽误我看县主，真讨厌！我去看看是谁闹事儿！”小丫头气鼓鼓的出了马车。 林落顺道嘱咐车夫一句，“看着点这小丫头，别被人踩了。” 任南回头气鼓鼓的，“我是个人！个子没小到能绊倒人，小姐太坏了！” 秋水在一旁笑道，“小任南在避风塘历练的越来越火爆。” “所以，秋嬷嬷现在将账本分出去了，我让嬷嬷调教调教小丫头，该火爆的时候火爆，懂得示弱的时候要示弱。”林落向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这小丫头调教好了，将来能坐镇避风塘，嬷嬷您费点心。” 梨嬷嬷点头，秋水慨叹，“任南能遇到小姐，命真好。” 林落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任南气喘吁吁的声音，“小姐！前面郝天成要被打死了！” “秋水，冷言！救人！” 随着一声令下，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马车中闪了出来，踩着路两边的物什直接从众人头顶跳了进去。 林落拉着梨嬷嬷和任南也往里面挤去。 里面正在打人的两个家伙被秋水和冷言一脚一个全部踹了出去，正在围观的人见状纷纷躲闪，林落几人顺势从彼此拉开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看着秋水去扶小胖子，林落问道。 “没事儿，基本都是外伤。”秋水将人直接放平，“性命无忧。” 林落走到小胖子面前，“郝天成，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不？” 郝天成往外吐了一口血，林落被吓了一跳，“这是外伤吗？” 秋水点头，“应该是打的脸，牙把舌头划破了。” 林落看向了郝天成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打得你？” “他们……是我表兄派来的人！”郝天成抬起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表兄？”林落吃惊，“真是要命的表亲，话说你想怎么解决？” “报官！麻烦你帮我报官！”郝天成咬牙切齿道。 “冷言！辛苦！”林落扔给她一袋碎银子，“一会儿人来了，带走他们的时候，请大家喝个茶。” 冷言领命而去。 林落问郝天成，“你姐姐呢？你娘呢？你家在哪儿？我先把你送医馆吧？” 郝天成的脑袋被打了好几下，一直有些懵懵的，这才想起来，“姐姐！娘亲！快救他们！这帮人说已经派人去寺庙的路上埋伏了！” “什么寺庙！”林落根本没管郝天成的言语混乱，只是提取里面最关键的字眼。 “明禅寺！”郝天成想起来，一个激动碰到了伤处，嘶了一声又躺下了。 “嬷嬷！你和车夫留在此处安排一切，我带着秋水去看看！”林落就要起身。 “不行，他们人多，十来个呢。”郝天成躺在地上说道。 “任南，你带着咱们的请帖去县主求帮手！我和秋水先走一步，记住是明禅寺！”林落吩咐道。 “是，小姐！”任南撒腿就跑。 林落坐上了马车，秋水赶车出城，扭头和林落说道，“小姐，马车上有袖箭，你左右都装上。” “一盒袖箭里面就有十支箭，我还左右武装上。秋水，咱俩是去打土匪，不是抢兵营，用不着吧。何况我的身手比不上你们，自保也可以啊！”林落哭笑不得。 “装上！十支箭才能对付多少人？”秋水严喝道。 “得了，武艺先生气场全开，我装，我装。”林落嘴里嘟囔着，“你们要是都行使起先生的权力，我就是全家地位最低的人。哎！” 行至半途，后面几匹飞马奔来。 “落儿！”乐文县主一勒缰绳，马匹停在了马车前面，“你没事吧？” “小姨！”林落吃惊，“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实在不合适啊！我都没登门呢，劳驾您出来。这儿……” “得了，咱们还用说什么客气话。这是我夫君千川，你喊姨父吧。”梦百彩一直旁边的高大汉子。 “小姨父！”林落甜甜叫道，“一会儿劳驾您帮落儿多打几个坏人，救出我的朋友。” “好！答应你！抓完坏蛋跟着姨父回家吃饭，你小姨给你准备了一天呢。”千川很喜欢这个讲义气的女娃娃。 “多谢小姨！多谢姨父！” 冷言将任南共骑一匹马，林落见状问道，“冷言，那些人被带走啦？小南你来干嘛？多危险！“ “带走了。梨嬷嬷带着郝天成去了医馆。“冷言回答。 “长见识啊！”任南理所应当的说道，“而且这样还能多跟县主待一会儿，多好！如果有幸见到县主大杀四方的样子，那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梦百彩虽然很高兴小家伙这么崇拜自己，但是吧，这说法也太夸张了！她刚想张嘴说些什么。 林落就在一旁笑道，“那你一会儿躲在后面藏好，今天你不光能看到县主的威风，冷言和秋水都是兵士出身，你能见到将士的风采；我小姨父那是侠客出身，你还能见到大侠的英姿。你今天赚翻了！” 文乐县主高声说道，“人家孩子要一直看着咱们杀敌，所以，从现在起，多加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必须拿下劫匪！” “是！”众人回答。 第一百八十三章 获救 过了到明禅寺的最后一个村口，大家舍弃了马车，给马蹄包上布，再也不说话了，甚至呼吸都减轻了。 如此跑了一段路之后，已经跑到最前面的千川手臂一竖，全体停了下来。秋水和冷言腾空而起，去前面探听消息。 “不必隐藏！跟我走！”秋水很快返回来命令大家道。 “杀！”众人扬鞭向前。 冷言已经在和人对打了，她闪转腾挪很是受束缚，因为身后站着两个弱女子。林落一看，心立刻就放下了，郝佳姐姐和郝夫人全都无事。 千川和秋水同时冲进了人群，文乐县主也带着人从林落身边闪过，林落见状，忙喊，“小姨！回来！”好家伙，那是县主啊！万一有个不测，自己如何担当的起？ 别说冲锋在前，身先士卒，林落才不信，谁家将军没事儿一言不合就刀自己去剁了敌人呢？真要那样，我们汇集历代文明写出的兵法谁看？三十六计谁玩的？ “别喊了，我娘她最近憋疯了。”一道奶唧唧的声音传来。 “哦，我还说呢。按照小姨的功绩来说，应该不是一味的打打杀杀换来的啊！啊，不对，你，你是谁？哪儿来的？”林落盯着从县主马车中钻出来的小家伙。 “当然是县主家的！”小奶娃娃翻了个白眼，“而且我一直在马车上！” 林落笑呵呵拉着奶娃娃的小手，“乖！我的错！一会儿再聊。郝佳姐姐，这里！” 惊慌无助的郝佳拉着母亲，她们只是去寺庙烧个香而已，怎么就会遇到杀手？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还好，天成没跟着来，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弟弟比他惨多了。 郝佳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两方人马对峙。今天她和娘刚烧完香下山，坐着马车到了这个地方，就碰上一群迎面而来的杀手。 马车被横在路中央的大树拦住，无奈她拉着娘撒腿就跑。可两个弱女子哪是眼前这如狼似虎匪徒的对手？幸好，从天而降一个浑身杀气的姑娘，挡住了前面来势汹汹的恶人。但是姑娘还要顾及她和娘的性命，实在是施展不开。 就在郝佳绝望之际，又来了一批人，她忍着心中的害怕，对着前方的姑娘喊道，“姑娘！又来人了！你赶紧跑！今日相救之恩，来世郝佳必报！” 冷言只是冷冰冰吐出三个字，“自己人！” 郝佳的确看到那群后来的人直接和匪徒干了起来，她有些迷茫：这都是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时候，听到一声天籁之音，“郝佳姐姐，这里——” 郝佳看到了路边马车上的林落，忙拉着娘过去了。现在所有匪徒都有对手，再也没人能腾出手来对付她们。 “落儿，你怎么来了？”郝佳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来，喝点水。”林落从车里拿出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水，先递给了郝夫人一杯，又递给了郝佳一杯。 等二人稍稍平复下来，林落才斟酌着开口，“郝佳姐姐，我们就是过来救你的。” 郝佳愣了，“你如此得知……”说到这里，她眼睛立马睁大，“天成？” 林落点头，然后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你弟弟没事儿，我家有人陪着他。” 郝佳怎么相信？没事儿他没来？这孩子是单纯，但不是蠢。她吸了一口气，严肃问道，“他究竟如何了？你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林落这次很直爽的说明，“真的没啥问题，都是皮外伤，但是禁不起颠簸，我家嬷嬷已经将人送到医馆去了，你放心。围殴他的人也被衙役带走了，不过郝天成说是你表兄找人收拾你们家的。” “咕咚”一声，郝夫人倒下了。 “这，我吓得？”林落赶紧指挥车夫将人抬上马车。 “她自家兄弟吓得，哦，我舅舅吓得。”郝佳将娘放好后，试了试呼吸，“嗯，挺好，就这么躺着吧，让她休息一下，也让我缓口气。” 林落满头黑线，“这，详说一下？” “我们这次来烧香，应该是舅舅出的主意。”郝佳叹气，“我当时觉得有些古怪，好好的娘怎么会要来上香。但是，想到或许在家呆的闷了，本来娘想带天成，我怕耽误他读书，没告诉弟弟。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不！”林落摇头，“郝天成那边面对的人就是街头二流子，你们这边是杀手。郝天成被我们碰上的时候，就是受了一些外伤，你们这个——”说着，她指了指外面的杀手，“要是我不带有功夫的人来，一碰就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郝佳点点头，仔细思量了一下，“可是，我们除了一个似有似无的口头提亲，和舅舅家没啥大矛盾啊！要不然，我娘虽然柔弱，可是能分清好歹啊。也不能带着我和弟弟投奔狼窝啊？“ 这时候，打斗结束，一边倒的局势，那些杀手一个没跑了，全部被捆了。 林落很兴奋的跑上前，“小姨父，不需要卸掉他们的下巴吗？防止他们自杀？” 被捆住的杀手：这是哪里来的小魔女，你家自杀用下巴啊？ 千里感觉莫名其妙，“下巴有毒？” 林落疑惑，“话本子都说舌下藏毒，一咬就能死。” 千里很有些兴趣，“你见过？他们用什么方式保证口水不弄化毒药的？” 林落摇头，“没见过，不过，蜡丸？” “不许胡说，那玩意儿能放嘴里？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书。”乐文县主一身飒爽过来，一场激战，居然身上无尘无土，咋办到的？林落十分好奇。 “嗐，就是太兴奋了，冲过头了，杀出包围圈了。等调头回来，发现没我的份了，就在旁观战来着。我跑出来一趟，就砍了三个人。”文乐县主的话中充满遗憾。 砍三个人还少？那是人！不是猪！林落在心中呐喊，算了，人家是女英雄加女土匪，自己还是在一旁沉默着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神奇 十来个杀手，捆了放在十来匹马上，再加上文乐县主带来的人，这动静可不小。 不过，这些都不是林落操心的，她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郝佳母女，毕竟租来的马车，在看到那么多杀手后，直接掉头赶着马车跑了。林落干脆蹭坐文乐县主的马车，看着对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满心欢喜。 一把抱上去就再也不撒手了，“哎呀，小姨，这是谁啊？我好喜欢，能不能抱回家养两天？” “别说的和小狗一样，这是你妹妹，我家女儿。”文乐县主没好气道。 “我什么时候说妹妹是狗狗了？”林落抗议，“小姨不许污蔑我，这是我的宝贝，好可爱啊！带回家！一定带回家！我家有好多玩具，我就是做玩具的，你要是不喜欢家里的，我再给你重新设计！” 文乐县主眼看着林落要拐走她女儿也不着急，笑吟吟的看着。 “我家还有好吃的饭菜，想吃啥告诉姐姐，只要有材料的，都给你做出来！”面对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小人儿，林落感觉自己这颗“老母亲”的心都要化了。 “好家伙，你要当拐子，那是一拐一个准儿啊！”文乐县主在一旁啧啧叹道，“听得我都想去你家了。” 小奶娃娃瞥了母亲一眼，才说道，“看你这么心诚的份上，我明天就去你家。说好的，必须有玩具。” 林落得陇望蜀，“今天就去好不好？” “不好。”奶娃娃脆生生说道，“今天家里有好多的菜，给你准备的，不过进城后你得去衙门吧，还能吃上吗？” 这话说得文乐县主都笑了，“别胡说，你落姐姐只是去做个证，不是被扔进大牢了。”说完，轻轻拍了女儿脑袋一下。 “哎呀，娘，你不要总摸我的头发，一会儿乱了就不好了。”奶娃娃糯叽叽说道，“这不怪您吗？经常逮着别人去衙门，一进去，您出来了，人都留在里面了。” “那是坏人！”文乐县主理气直壮，“我抓的都是坏蛋。” 林落看着母女俩打趣，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小姨，我之前打听文乐县主府情况的时候，大家都说您家里只有定安候一位公子啊！这娃娃？” “这娃啊，也是亲生的，不是捡的、抢的、偷的。”文乐县主接着还放出一个炸弹消息，“哦，不止她一个，家里还有一个小娃娃，一般大，龙凤胎。” “啊？”林落代表京城百姓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生的？大家最喜欢您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这事儿说来好笑，文乐县主还真没想瞒着。毕竟自己怀孕生娃很正常，有啥可瞒的？可是她也没想大张旗鼓，人家只是安安生生过日子。只是这一胎怀的很不安生，反应非常大。文乐县主十个月都没出的了门，京城人对此习惯了，以为她又去哪儿抓土匪了。 即使小定安候和千川偶尔出来，也只是感叹一句，“县主居然又扔下这一大一下去剿匪了。”顺便再讲一遍文乐县主的事迹，选出一下她的名声。 百姓如何得知，她们口中大杀四方的县主在家里吐的稀里哗啦。好容易熬过孕期，县主平安生下龙凤胎。本该大办，宴请宾朋。万万没想到，不大点儿的奶娃娃只要看到府外之人就哭哭唧唧，闹个不停。 太医也请了，偏方用了，都不顶事儿。后来，从寺庙中请了一个佛法高深的大和尚，说两位小施主心、眼过于明亮，能看到一些不同寻常之物，不能安宁罢了。 “那为何在府里或者见到府中的人就没事儿？”文乐县主简直觉得这个原因过于荒谬。 “我的县主大人啊！您救了多少人，自己心中没数吗？您满身功德，又满身杀气，您夫君这些年帮您做事儿，也是如此。您的府邸，哪个鬼怪敢上前？所以府里安定。外来人总会带有一些污浊气息，孩子过于敏感，过了三岁就好了。”大师笑吟吟道。 千川和文乐县主面面相觑，他俩一身杀气，一身功德？算了，试试吧。事实果然如此，县主府不接待外人，可以将里面的人约出来。但是一般都不会提两个娃娃，小心无大过嘛。定安侯有弟弟妹妹的消息也就没传出来。 林落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神奇的故事，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奶娃娃，“现在你有没有不舒服？来的路上怎么那么乖，一声没吭呢。” 县主笑了，“吭啥啊？她一直在睡觉。” “那您还带她来，这么危险！”林落简直抓狂了。 “这不试试来到城外有没有问题吗？这么几个虾兵蟹将，担心啥？她是我文乐的女儿，见不得血可不行。”文乐县主一挥手。 “她才三岁！”林落不干了，“谁家让三岁宝宝，还吃奶的年纪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落姐姐淡定，我和小哥哥见的多了，家里杀鸡宰猪，我们在府里无聊都会去看。所以，放心啦，没事儿的。”小奶团子好心安慰着林落。 林落瞅着文乐县主：你这娘不靠谱啊！、 文乐县主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幽幽问道，“你也想看？”见林落摇头，才皱眉道，“外面怎么回事儿？如何招惹这么多杀手？” 林落摇头，“他们是我在街上认识的一对姐弟。”之后将郝天成和郝佳的事情一一讲述，最后才说道，“我当时以为也是一帮混混，本来想凭秋水、冷言两个就好。但是当时想的去不成您家了，怎么也得给个消息，顺便求点帮手，万一我们不行呢？没想到啊，对方这么厉害，要真是我们三个来，不死也得重伤。” 文乐县主郑重道，“我送你们去衙门，看看究竟何事儿惹出这么大阵仗。谁家因为点儿儿女亲事就雇佣杀手啊？好奇怪的事情，谁没事儿杀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至亲。” 林落更是一头雾水，她只是不忍心朋友被杀，拔刀相助了一下下，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了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荒谬 进了城，千川带着小奶娃先回府了。任南领着两个县主府的亲兵将郝夫人送到医馆，文乐县主带着林落和郝佳来到了衙门。 一路走过来，跟了好多好多的百姓，大家还是第一次看文乐县主抓山匪进京城呢。以前都是直接送到当地官府，这次怎么还带回来了？难不成这山匪是京城附近的？更兴奋了，怎么办？走，跟着！瞧瞧去！ 两个石狮子镇守的京兆府格外庄重肃穆。但是，很快这种肃穆下的安静就被外面的热闹打破了。 京兆府的衙役纷纷议论，“外面什么动静？”大家纷纷往外跑，大街上有啥动静都归京兆府管，总不能近在咫尺的地方出了事情，官府还没消息呢。 门口的衙役早就傻眼了，这是什么阵仗？文乐县主居然将山匪送到京兆府来了？想赶紧进去通报，正好看见大家都出来了，赶紧让人通知大人，准备升堂。 京兆府尹听到文乐县主押着山匪来了，心中破有些好奇：自己的管理境内真没听到山匪一丝一毫的消息，难不成现在山匪都不下山打劫了？只在深山开荒种地？否则自己这边肯定能听到一些动静，府尹对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文乐县主将人拎进大堂，对府尹道，“我就是个救人和跑腿的，因为是半途截杀，所以，没写诉状，主要是也不知道主犯是谁。劳烦你审审。” “当街抢劫？当街杀人？”京兆府尹腾的站起来了，“你们和谁借的胆子？” “哦，他们是在城外犯的事情。城内的那几个也是今天送进来的。一波杀手，一波地痞对付的是同一家人。这个小姑家就是那家的苦主，嗯，一无所知的苦主。”文乐县主对郝佳有些鄙视，都有人要灭其家了，结果问啥啥不知道。 郝佳更冤枉，自己就去寺庙烧了个香。总不能说拜佛还拜出错来了？ 望着文乐县主怒其不争的表情，再看看郝佳一脸迷茫的样子，京兆府尹这下兴趣真的来了，一般这种案子往往是别人无意中发现了什么要被灭口！绝对是大案！也是要案！ 再细细一问，得知受害人性命无忧，府尹更满意了。于是，衙役、百姓、原告、被告就眼看着府尹的气势不一样了，明明表面内敛沉住气了，但似乎内心更狂野了？ 府尹大人开始抽丝剥茧细致的对待案子，审问了一下郝佳，发现她的确啥也不知道。只能先让人去医馆将郝天成找来，等人到了再审问那些地痞流氓。 现在，他直奔杀手而去，“你们是受何人委托，前去杀害郝家母女？” 这届杀手一点为雇主保密的意识都没有，“就是有人给了我们五百两银子，截杀一下从寺庙下来的母女俩。” “是谁？” 杀手迷茫，“不知道啊！” “每天从寺庙进出那么多人，不怕认错了？” 杀手才反应过来，“有人指给我们看的。那名小厮身量不高，穿一身黑色圆领袍，说话就是京城口音。脸上……” 听着杀手交代的细节，林落偷偷和文乐县主说道，“这确定不是官府派出的山匪细作吗？怎么交代的如此快、如此详细？” 杀手功夫其实挺好，耳聪目明的，林落和文乐咬耳朵的时候，他听到了。扭头解释道，“那小子把我们坑了！我凭什么还要帮他们守秘密？大人也甭查了，他就是这位郝姑娘舅舅家的人！” 此话一出，如同巨石滚落平静的湖面，郝佳闻了闻心神，问道，“他如何骗你们了？” “他说你和你娘是他家签下死契的逃奴。后来，借助宴会的机会巴结上了一个官员，被人强要了去。没想到，你们想要从他家坑一份嫁妆，就逼着他们和你认下了姐弟的名头。但是，现在那个官员死了，你们进京又来抢夺他们的家产，所以就想除了你们。对了，之前你们为奴的卖身契还没销毁了，这次我们恍惚看了一眼。”杀手一口气交代清楚了。 郝佳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怒发冲冠，“畜生！居然敢如此诋毁亲姐名誉！” 林落真觉得开了眼了，原来，想要污蔑人的时候，居然可以找如此荒谬的理由，比话本子还敢写。她也算开了天眼了，这可不是简简单单毁人名声，这是将人家子子孙孙都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和县主感叹，“小姨，人心可以这么脏啊？” 梦百彩牵住了她的手，“你以为呢？放心吧，这背后必定有利益吸引着，财帛动人心啊！” 一句话提醒了郝佳，是了！外祖父、外祖母都已经过世，但他们在世的时候给娘亲准备的嫁妆占到了当时史家的三分之二。因为娘亲是嫡出姑娘，两个舅舅是庶出，且姨娘早逝，他们基本跟着娘一起长大的。娘性子柔弱，以为一家人只要对人家好就行了，没想到亲情的面纱下包藏着祸心。 郝佳将内情一讲，众人恍然大悟。 府尹继续审理案子，“行了，你们就直接交代了吧，你们是谁？来自于哪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这位郝姑娘不仅不是奴籍，而且人家算是官家小姐。你们的杀人罪跑不了了！所以，多交代一下，本府可以酌情减少你们的罪责。” 杀手愣住了，“可是我们看到卖身契了啊！” 林落噗嗤笑了，“你们是不是认识的字不多？” 杀手点了点头，但是又强调道，“可是卖身契这几个我还是认识的！” 林落笑道，“可是这玩意儿太好作假了，直接写个张三李四的，自己按个手印不就好了？” 杀手有些傻眼，这……该如何编？ “所以，交代你们的真实身份吧？为何要帮忙杀人？人家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搪塞你们，居然都不戳穿？我可不信各位老江湖能上这个当！”林落收敛笑容，直接拱手，“大人，在下无礼了，可是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这借口几岁的娃娃都知道是假的！” 府尹摆摆手，“实话实说吧，否则我上个刑罚帮你们热热身？对了，抓你们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文乐县主，你确定要以山匪的罪名被砍头？” “府尹大人少打着我的名号吓唬人。“文乐县主不紧不慢开口了，”我几时砍过山匪的头，顶多是把人送到矿石场一直干活，至死方休。“ 更吓人了好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天大瓜 杀手都懵了，转头问道，“您是文乐县主？” 文乐更惊奇，“你们没听见他们喊我县主？“ 所有杀手都摇头，领头的快哭了，“你一冲进来就连砍了我们三个兄弟，要不是后来你们扭送我们到官府，我们都怀疑你们是土匪了……” “哗——”一下，百姓轰动了，“你们居然敢文乐县主为土匪！打死他们！” 衙役急了，“冷静！认识文乐县主的人都被扔矿山里去了！”人家不认识什么县主不很正常嘛，京城有几个认识县主大人的？再说县主那威武霸气的作风比土匪强悍多了吧？没说她是强盗就不错了…… 府尹一敲惊堂木，两边衙役的水火棍一起敲在了地上，“威武——” 百姓安静了下来，对啊！人家不认识文乐县主很正常，咱们也不认识，那也不能将县主误认为土匪！外面百姓杀气腾腾的看着这些杀手们。 林洛抱着文乐县主的胳膊，这大腿必须抱好了，好家伙，在民间如此大的名声！ 府尹看看外面的百姓，对山匪道，“实话实说吧，不然，我就直接将你们一个个送到百姓当中去！” 杀手们浑身直发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还不被百姓给撕了？ “大人，我们的确接了史家的银子帮忙去追杀这母女俩，当时看了卖身契以为是逃奴，打杀了也不要紧，反正史家说了真有万一他们会出银子平息此事儿。本身主家打杀了奴才交一些罚银就好。小的只是贪图银子而已。”头领狡辩道。 “我问的你们是什么人？确定不说？“府尹不紧不慢道。 头领掏出了一块牌，府尹眼睛一眯，和乐文县主一对视，点了点头。 这时候，抬着郝天成的人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柔弱的郝夫人，任南和梨嬷嬷在她的两侧轻轻扶着。 “来人！先把这群杀手带下去！将那群地痞流氓带上来，审问一下史家杀人案！”府尹招呼捕头近身来，交代将杀手直接带到隐蔽的地牢中去，任何人不得接近。 呼啦啦下去了一批人，呼啦啦又换上来一批人。京城百姓感觉今天这个瓜绝对有分量，人越越多。 郝天成只是身子动不了，意识和嘴巴没问题，他在担架上向文乐县主道谢，“多谢县主施以援手救了家母和家姐，小子感激不尽。” 文乐县主摆手，“你要谢的话就谢林落，是她喊我过去帮忙。不过现在你最好直接和府尹大人说明为何你舅舅和你表兄要追杀你家。” 郝天成对府尹大人道，“大人，舅舅家一直想要娘亲的嫁妆。这是我躲在角落中亲耳听到的，表兄和舅舅他们谋划的时候，我正好想找表兄一起去书铺，结果……当时，我听完过于震惊，不小心打了个趔趄，结果被舅舅他们看到了。他们恶狠狠问我听到了什么？我说什么都没听到，然后就跑了。” “你还听到了什么？”府尹相信这小子必定有所得，否则谁敢在京城附近杀人，真是不要命了吗？真当京师子弟为摆设？ “他！”郝天成手比划着三，口中说到，“和舅舅私下有谋划。” 府尹身子一震，三皇子庆王要干什么？这是惊天大瓜啊！ 府尹摆了下手，随口答道，“赵三啊！那个京城有名的地痞流氓，你舅舅居然和他有联系？来人，速速分派人马去城外庄子上拿人！还有让史家附近蹲守的人，眼睛都放亮点！不许一个人、一只鸟出去报信！对了，还有那个赵三呢，赶紧去赵家抓人！”说完，又看了看天色，“今日天晚，择日再审。” 之后，府尹邀请文乐县主，“下官还有一些事情要请教县主，烦请县主移步。” 文乐县主明白府尹的意思，站起来说道，“下面这些原告，都跟我走，万一出去了又被什么人打杀了，我不白救他们了？” 一众人到了后院，府尹安排人房顶、地上、房前、房后都守好之后，才问郝天成，“你听到的原话是什么？” 郝天成回答，“我当时没听懂，舅舅说庆王要的东西就在之前的荒院中，让表兄过三天再给那边传信，晒一晒他们，让他们知道史家父子不可或缺。后来表兄感慨了一句，如果能把我娘我嫁妆尽早拿回来，就不用做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营生了。之后，他们开始谋划我娘的嫁妆如何拿回来。 再后来，我被他们发现了，说什么也没听到，以后就撒丫子就跑。其实，当时他们没追我，一则我跑的太快，抓不住；二则身边奴仆都安排做别的事情去了，我纯属是误打误撞从后门进去的；三则担心我家里知道我去史家，如果失踪，也就找上他们吧。” 府尹听完，和文乐县主交代道，“上午衙役见了这小子，他说史家父子俩弄的，我就让人去史家逮人了，可惜人家出城了，我只能让衙役在那儿蹲守，说下午就回来了。另外，那个地痞赵三也不冤枉，他的确有个案子在身，我传唤他合情合理。” 文乐县主知道府尹是在解释前堂的事情，点了点头，让人将郝家人带了下去，并把杀手头领拎了上来，“这次交代吧，你们和庆王府什么关系？“ 杀手很无奈，“刚有一点关系，就碰上县主了。我们还真是山匪，不过是从西边被庆王带出来的。去年郡西府不是遭洪灾了嘛，庆王奉旨赈灾。路过我们那里，见我们身手不错，就把我们领回来了，安排在了城外的庄子里。昨天来了一个人，带着史家的小厮领着我们去杀害逃跑的奴仆，说是有母子三人，结果到了只有两个。可是史家小厮说没错，指认了之后他就撤回庄子上了，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当然，史家给钱也是真的，我们虽然是庆王派过去的，可是费用还是要的。“ 文乐县主，“你们共有多少人？” “五六十人。”山匪挠头，“其余不知道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一批一批的安排走的，留在庄子里的就我们几个了。” “打草惊蛇了？”府尹抓头。 “不，狡兔三窟。”文乐县主，“一会儿你审完史家那两父子赶紧进宫吧。我现在就去和皇兄打个招呼，省得做老子的被儿子弄个措手不及。” 京兆府府尹感激不已。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所欲为 林落带着一行人回了自己家——郭宅。命人严密守护自家，现在郝家三位重要证人都在此，必须加强防备。 郝夫人现在还浑浑噩噩的，她从小一手带出来的弟弟居然惦记自己的嫁妆。这倒也罢了，居然因为自家外甥听到了一两言语，就要买凶杀人。甚至，已经嚣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自己去寺庙还是因为弟妹提及明禅寺的香火灵验，而且只有今天主持方丈给大家洒水赐福。幸好佳儿管得严，没让天成去寺庙，可惜他那狠心的舅舅和表兄居然盯着自家。居然召集了一帮地痞流氓差点围殴儿子至死！ 郝夫人心有多痛，就有多狠！她咬牙发誓，这次必须整倒史家。她宁愿再无娘家，也不能让史家成为京城一条毒蛇如此为所欲为。郝夫人在那里静静思考史家之前的破绽和漏洞，看看能从哪儿下手帮到府尹大人。 郝佳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她正吩咐下人，将贵重东西回家能搬的搬，能埋的埋，能藏的藏。反正一文钱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万一敌人丧心病狂要搜自己家呢。同时，她更庆幸，自家母子三人就一身轻松进京了，没有将家当拉上，否则，自家早就被抢了。 郝天成在心中鄙视自己，以前被舅舅那套“天下最亲的就是娘舅“的言论哄骗。即使姐姐想办法推辞表兄的婚事，自己也没长个心眼，吃个教训，居然还去找表兄玩儿，这下好了，身家性命差点就折进去了。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林落接到了两个特殊的客人，两名暗卫，文乐县主府里的小姨父——千川派来的。 林落将人安排在了前后院子的厢房，别的不管，只要敌人袭击的时候，出声预警就好。同时，翻出了家中所有的袖箭，每人佩戴一个，到时候玩命就好。 郝佳见状，眼睛湿润了，“落儿，让我们走吧。不能连累了你们一家，你不是说外祖母已经在路上了嘛？马上就和家人团聚了，万万不可在此时有任何意外。“ 林落摇头，“情况没坏到那个地步，你舅舅和表兄此刻没准已经被抓了。至于庆王应该看不到我们，此刻也无法顾及咱们这几只小蚂蚱。我做准备，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且我家中有护卫，没问题。如果真的那么凶险，我相信文乐县主早就把咱们转移走了。放心。” 史家父子的确被抓了，他们出城就是想给自己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 当时想的是如果郝天成万一没死，他们可以顺势给他安个诬告的罪名，将人扔进大牢，随便找点人整整他，直接让人死在狱中。到时候自己再打着郝夫人娘家人的名头去郝府要回嫁妆。反正自家和庆王府扯上关系后，做这种事儿那是手到擒来。 结果郝天成不仅没死，还找到帮手了，顺便将郝佳母女二人都救了。并且庆王的人手还栽了，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衙役们是在城门口碰上这父子二人的，当时他们得意洋洋，正在算计嫁妆怎么花，以后去哪儿安家的事情。结果，刚到城门，直接被连人带马赶到了府衙。连大牢都没进，直接被带到了府尹面前接受审问。 面对府尹大人，史家父子依旧很是混不吝。问啥都是“你等着，庆王殿下一定会救我们的！到时候就等着王爷的报复吧！” 对付这种张狂到极致的人，都不用府尹出手，捕头直接将人拎到刑讯的地方，当时就将人吓坏了。史家父子很是痛快的交代了自家想谋划嫁妆的事实，对于别的就三缄其口了。 那就不用客气了，直接两鞭子下去，就全招了。史家父子能够认识庆王府的人完全是机缘巧合。史家父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却对街面上的事情门儿清。由此，慢慢成了京城南城一片有名的掮客，当然，他们面对的人群属于京城一些有钱人家的生意。 某一天，他们发现自己做成的这单生意居然是庆王府的，找一间空院，要求一定要大，要距离近，什么鬼宅或者有人出事儿的宅子更好。虽然庆王府打的旗号是“王爷不惧鬼神，只是想节约一下国库的银子，才找这么一处地方做备用小粮仓”的借口。史家父子虽然心里一点儿都不信，却还是尽心尽力将事情办好了。找了一处大大的荒院，庆王府很满意。 之后，感觉自己摸到贵人门槛的史家父子几乎天天注意那处荒院，发现仅仅是来了几个工匠，先将四周高墙修葺好后，就只能听到动静，不知道里面在干嘛了。 史家父子决定借机抱上庆王的大腿，他们主动出击，每逢大院有啥动静都凑上前。帮他们将渣土铺在那些破路之上，收买人心；借机领着王府的人去买更便宜的砖石公料…… 反正在这边干活的人从上到下都很喜欢史家父子，庆王府慢慢也就将很多外围的事情交给了史家父子，譬如关于那个荒院里安置的东西等等。 史家父子感觉自己这下一飞冲天了，开始为所欲为，无所顾忌。欺行霸市，更是收获了一大帮地痞流氓当手下。庆王府倒是也帮过他们几次，反正狗腿子用的挺好，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但是，庆王千算万算没想到，很多时候，狗腿子比主子张狂，这次史家父子惹下了塌天大祸。史家父子想的是郝家没有强势靠山，就是一个外地的小官，惹了也就惹了，自己能多点收入，有了银子还能脱离庆王府。 之所以舍弃如此粗的大腿，因为史家父子发现庆王府在荒院中放的是兵器！这该是怎么样的熊心豹胆，敢往京城运兵器？ 不光史家父子这么想，府尹也傻了，他也想问个答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抓捕 京兆府尹调集境内所有的衙役和卫兵，要趁着天黑去围了这座荒院。但是他可不敢直接冲进去，那是王府的产业，得去请旨。 这时候，文乐县主回来了，她带了回来陛下的口谕——一查到底。 听到府尹的话，文乐县主惊讶，“在京城中放兵器？那是守城官兵受贿了，还是那里另有出口？” 府尹摇头，“这些未可知，下官听史家父子的意思是每次都是有车进去。” “他在哪儿发现那里私藏兵器的？”文乐县主问道。 “爬树看的。”府尹抽动着嘴角，“说院子中堆满了兵器，后来还装着提意见让人把树砍了。他本来想当一个把柄攥着，生怕日后想抽身的时候，庆王府不放人。结果，被咱们逮着了。” “幸好他没用这个威胁去，不然他真以为看着温文尔雅的庆王好欺负？还想抽身？被扒皮还差不多。”文乐县主摇头，“他只看到了进院子的车，没看到兵器就是车运进去的。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府尹点头，叫暗中的点子盯着那座荒院。衙役则躲在附近的人家中，万一庆王得到消息用车转移兵器，一定要及时拦截。 然后，府尹跟着文乐县主再度进宫。请旨调军，是的，只有出动京师才能平定这次危机。 得知小姑姑再度进了皇宫，庆王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本来，上午京兆府抓捕那些小地痞，他根本就不知道。庆王府的下人倒是知道，可是没人往心里放，就几个地痞，关庆王府什么事情？京城这么多事情，他们又不是京兆府，管的过来吗？ 等那批山匪变成的杀手被抓之后，毕竟文乐县主第一次逮山匪进京感到新奇，下人跑去围观，还拍手叫好来着。等人都审完了，府尹要抓史家父子，庆王府下人才知道这次吃瓜吃到了自己府上。 急急忙忙跑回王府和庆王说了这些事情。庆王觉得没啥大问题，毕竟史家父子帮自家王府办的事情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儿，一个外围的狗腿子而已，他能知道自己什么秘密？估计还等着自己去捞呢，就是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小姑姑文乐县主，这回有点棘手啊！实在不行就不承认认识他好了，不能因为一个破瓦坏了瓷器。 由于庆王粗心大意，这事儿没上心，拖到了晚上管家回来，一提醒，“王爷，那对父子可是知道荒院的地址，您忘了，当时还是他出面找的院子呢。” 庆王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知道些什么吗？” 管家摇头，“不知道，但是咱们得以防万一啊！” 庆王敲了敲桌子，“一时半会倒腾不完，这样吧，你们派人盯着宫门口，看看京兆府尹是否进宫，如果要动我，他肯定要请旨。” 结果，不仅京兆府尹进宫了，文乐县主还一起，庆王就知道荒院暴露了。他命人火速赶往那里，消灭证据。庆王不知道这里早被京兆府的人盯上了。 宫里的皇上听完京兆府尹的汇报，直接派出暗卫紧盯荒院，同时给了文乐县主一队京师，直接将庆王逮进宫来。 京兆府尹就等在宫中，心中暗自思忖，“庆王真是不要命了，在任何朝代，敢碰兵器，那真是怎么躲都逃不掉的罪名。三皇子这下真的完了。” 宫里的暗卫不是吹的，他们几乎和庆王同步到达荒院。这时候了，庆王真的急了，已经顾不得暴不暴露了，他必须亲自盯着那些证据被消灭。幸好，他防了一手，做了一个销毁装置，或者说转移装置，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但是皇家暗卫出手，半个时辰都没给他，直接将人按在了荒院前面。庆王心都凉了，只能大喊，“敲碎围墙！敲碎围墙！”院中的人倒是听到了，倒是没人理解什么意思，敲哪儿的围墙？难不成里面有金子？ 暗卫直接将庆王的嘴堵住了，监视的衙役跟过来，在暗卫的带领下将人擒拿住了。当时为了荒院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庆王在这边留的人并不多，这下可好，成了瓮中捉鳖了。 林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睡觉了。文乐县主亲自过来的，她笑吟吟道，“想不到我第一次登你家的门是在这个时间，，一没准备礼物，二来时辰不对，实在失礼了。“ 林落摆手让秋水去下一碗清汤面，拉着文乐县主道，“小姨，您说这话让我情何以堪。我今天过于慌乱将您拖下水，到现在一口热饭都没吃上呢。如果再有坏人惦记上，想要报仇，落儿得愧疚死，这不给人找麻烦嘛。” 文乐县主哈哈笑道，“不至于，没有那回事儿。我过来就是告诉你，庆王被扣押，但是你们还要提高警惕，毕竟他的党羽和手下如今不知道潜藏在哪里，有多少。” 林落点头，同时嘱咐道，“县主您得保护好自己，最近就别出门了，让弟弟妹妹们也在家安心呆着。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文乐县主感觉这个小棉袄就是贴心啊，“这正是我想嘱咐你的话，反倒是先被你交代了。我们都安心在家待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的血雨腥风。” 之后，安乐县主吃了一碗面，就回家了。 外面真的是血雨腥风，圣上派去了各种人才，终于发现了荒院的秘密。那里面地下通道，兵器就放在通道之中。而庆王被捕的时候，喊的那句“敲碎围墙”指的是推倒围墙，重物倒地之下，能够压垮地下的机关。这个机关连接着荒院旁边的一口极深极深的水井，随着重物到她，震碎深井和下斜隧道之间屏障，那几十箱兵器全部调入隔壁的深井。这口井伪装的特别好，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而隧道也会被倒下的高墙掩埋。 这之后，京兆府就忙碌开了，带着京师开始满京城抓人，京城真的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期间，避风塘、初晴火锅、益智店等地方都关门休息了。林落让大家全部回家安安分分待着，生怕自己的产业受到波及。只有亮美阁在继续开着，那里有风行镇店，背后更是皇帝撑腰，所以沾惹不了是非。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接人 在京城这种紧张的氛围中，郭老太太带着大家要到了！林落兴奋极了！外祖母要来了！虽然现在这个时机很紧张，但是和自家没关系。而且自己一个小娃娃，面对这么多事情，真的是心力交瘁。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家里来人了！自己有靠山了！ 带上梨嬷嬷、秋水、冷言，林落就去城外的五里亭去接人了。虽然是寒冬时节，可是抵挡不住林落那颗火热的心。 远远的来了一队人马，看不清马上人的模样，但是那个大大的“平安”二字还是看得清的。 平安镖局！外祖母的信上说他们就是让平安镖局护送的！外祖母到了！ 于是，林落让秋水骑马带上自己，向镖局跑去，“外祖母！落儿想死你了！” 郭老太太正在马车中闭目休息，年纪大了，即使坐车，还是很累。耳边似乎听到有人喊外祖母，不会是自家那个皮猴子吧？ 挑起窗帘，过老太太看到那个似乎长大了不少的小姑娘，“落儿！这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还骑马？” 车夫拉停马车，郭老太太刚要动身，林落已经钻进了马车，还吩咐车夫，“前面五里亭停一下，我的马车在那里。”自己已经搂着外祖母亲热去了。 等到了五里亭，秋水和冷言将准备好的点心、手炉等发给了大家，直接马不停蹄先回家。 到了地方，林落已经和外祖母腻歪半天了，郭老太太搂着这个小丫头也是满心喜悦。下车之后，望着“郭宅”二字愣了半天，林落很自得，“外祖母，这是咱家，真正的家。宅子就在您的名下，属于您的私产。” 郭老太太这辈子算得上起起落落过了，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在外孙女这里收获了自己的私产。她眨巴眨巴眼睛，擦拭了一下眼泪，“那外祖母就在这里颐养天年了，辛苦我家落儿了！” 虎妞这时候才看见林落，之前李娘子拘着她，不让她打扰祖孙团聚。虎妞嘴上喊着“姐姐”，一个激动已经将林落举了起来。 “虎妞，妞妞，妹儿啊！你先放下我！”林落被吓了一跳。 “我不！我想姐姐了！”虎妞直接扛着人进了院子。梨嬷嬷笑着摇了摇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姐要交代自己对来的怡小姐不能有过多要求了。如此率性的性子真的很难得，还有小姐妹之间的感情真好。 昨天晚上，林落和梨嬷嬷说了自家这个大家庭的来历。梨嬷嬷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忠仆很多，义主也不少，可是主仆这样“情投意合”的还真少见。而且，林落根本都不算少主子了，甚至从名义上算，她只是忠仆“买”的一个孩子。而林落更是尽心尽力，这么小，为大家谋划这么多出路，真是成年的主子也做不到的程度。 她们彼此相互依靠，相互成就，看来，自己真正找对地方了，可以安心养老了。 梨嬷嬷想到这里，扶着老太太进了宅了，边走边介绍，“这是一出三处院子，一家一处小院。现在客院住着郝家母子三人，他们是小姐救得，由此掀起了京城一场大的风波……” 梨嬷嬷的话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孩子做出来的？我的天，林落这是捅了天啊，难不成李晴生她的时候，多生了一副胆？ 孩子们在前面哇哇的跑着，后面的大人们则心中一阵阵发凉，思忖着来之前许明生“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要辞官的场景，齐齐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必须阻止许大人辞职！家中有这么一个”闯祸头子”，他必须在那个位置上待着！哪怕只是为了让林落名头好听一些，家里还有个芝麻大的官呢。林落就是仗着这点儿靠山，自己长成了这么大的胆子。 当然这种想法在晚上就改变了。林落在饭桌上和自家人介绍了一下自家现在的“后台”，听着众人饭没入口，心中已经饱饱的了，毕竟那么大的后台在哪儿，感觉什么事情都不怕了。 林落看着大家不说话，问郭老太太，“外祖母，你们怎么了？” 郭老太太有些艰难的说道，“落儿啊，你知不知道你许叔因为咱们要来京城，差一点就挂冠而去了。” 林落听了点点头，“虎妞都告诉我了，说许叔想来，但是为了南水县的发展还是留下了，方姨、云雷和两位师父都陪着他呢。怎么了？” 郭老太太叹息道，“虽说主要是为了南边的百姓，但是也有一部分你的原因，提起来咱们家好歹是个官身，就是想让你在外有个依靠。现在你这么厉害，我们感觉是不是让你许叔过来，咱们一家团圆。“ 林落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让许叔好好干！靠谁也不如靠咱们自己！” 说着，看向了几个哥哥，“我明天就让人去找书院，你们赶紧努力！解救我和许叔！” 李兴虎、李兴豹、方云瑞：莫名掉下来的大山…… 晚上，林落和梨嬷嬷在整理外祖母从那边带来的东西，顺便整理出一部分来当成礼物，送到京城自己各个“靠山”府里去。提前将年货送了，全当个新鲜。 于是，京城明王府、文乐县主府、礼部尚书府、兵部尚书府、肖将军府都收到了干菌、皮毛、南方独有的玉石等一堆土特产。 明王妃瞅着这堆东西疑惑，“这是落儿送来的年货？看来老太太到了，来人，给郭宅送请帖，拜亲宴可以准备起来了！” 这样的场景在每个府都上演了，林落瞅着众人带回的几张请帖，问梨嬷嬷，“咱家送年货，回礼就是请帖？” 梨嬷嬷捂着头，“您啊！有点好东西这么着急，离过年还一个多月呢，谁家这时候送年礼？咱们都呆在京城，又不是外地跑来跑去要提前走。” 林落有些不好意思，“哎，这不想让大家提前体会一下过年的感觉嘛。”说着，翻开请帖，嘟囔道，“幸好宴会日期不同，我们可以轮着来。” 第一百九十章 伴读 林落带着家人去的第一家是文乐县主府。 屋里，文乐县主正和郭老太太、李娘子、林落拉家常；屋外，郭南欢、虎妞已经和县主府的龙凤胎玩疯了；前院，虎子、豹子、云瑞和李风陪着千川练武。 得知文乐县主和女儿交好，更是在这次危急中对落儿施以援手，郭老太太感激不尽。林落看她们相互寒暄，直接打断了，“哎呀，说点儿真格的吧，小姨，前面的那些事儿落定了吗？我的铺子虽然重新开了，可是没大肆宣传呢，我可等着过年挣一笔呢。” 文乐县主用玉指戳了林落一下，“真是个鬼精灵，你什么时候开业的？我以为你还要躲一段时间呢。” 林落抿笑道，“我是个生意人，时刻注意着街上的动静。这次感觉平静下来了，五天前，店铺就悄悄开业了。” “那我问问小东家这个生意人，怎么刚开始舍得关闭这几个旺铺？”文乐县主笑问。 林落瞪大眼睛，拍拍胸脯，“那时候不是怕被报复吗？那是庆王！皇家第三子，谁知道他的跟随者会不会拿我这只小蚂蚱撒气？虽然我是个生意人，但是和命相比，还是要命的好。” “任何人的命？本来这事儿就和你没一点点关系，就因为你出面救人，才有了这一系列连锁反应？还有后来审完案子，你要是不把郝家人放到自己家中，人家就是刺杀也轮不到你。”文乐县主问的很认真，眼睛盯着林落，“后悔吗？” 林落摇头，“无悔。只是如果真的有危险，可能我就跑了。” “跑？”文乐县主问道。 “嗯，要么回北边的洪安庄，要么回南边的南水县。只是，到了那时候，也就顾及不了别人了。”林落苦笑道，“但是我不后悔。如果不救人，我这一生都寝食难安。” 说着，她又看向郭老太太，“真到了那一步，我就带着我家老太太进南边山林部落，保管谁都找不到。” 郭老太太笑着摸了摸外孙女的头，“那我只能天天看着上山下河喽！” 文乐县主对着门外的人群说道，“落儿这样子很有几分义气，不能小觑啊！” 林落扭头发现千川领着大大小小正在门口，赶紧招呼，“小姨父，李叔，快进来！”之后扭头和文乐县主道，“您和我一类人，不也因为我一句话，直接带着小妹妹出去剿匪了吗？对了，上次为啥没带小弟？” 文乐县主笑道，“谁让他睡回笼觉来着。对了，你那小妹上了车也睡了，双胞胎就是这么神奇，好像干啥都一样。之所以问你后不后悔，正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林落疑惑，“小姨？您说！” “你这几位兄弟，”文乐县主一指虎子几个，“读书了吧？找到学堂了吗？” 林落摇头，“没太合适的，正在找。” “啊？为啥？”林落抗议，“不读书，他们怎么成为我的靠山？” “好家伙！我第一次听找靠山如此理直气壮的！”文乐县主笑弯了腰，“我再给你添一个靠山兄长，让他们三个陪定安侯读书吧？” 天上掉馅饼啊！林落很高兴，“好啊！又多了一个侯爷兄长，我太高兴了！可是兄长之前的伴读呢？” “之前没有！”小定安候走了进来，“我看虎子几个不错，感觉应该多找几个伴儿，所以才让娘试探了你一下。你如果够义气，那么虎子几个就没问题了。” “为啥？”虎妞问道，“万一我哥哥是坏蛋呢？落姐姐肯定是好人。” 虎子咬牙切齿：这妹妹不能要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定安候走了进来，“你身正，围绕在你身边的人肯定歪不了。妹妹可能有所不知，他们无论男女老少，每一个提起你来，都是满心的赞扬。” “我这么好啊？”林落故意自得走了两步，“多谢大家认可，以后我会努力的！” 众人哈哈一笑，之后敲定了几个男孩明日就进侯府开始陪读。 这时候，千川和文乐县主带着林落去了书房，才说起明王一派的后续，“庆王被罢位庶民，他的党羽已经都被斩断了。你不用担心了，圣上对儿子都下了狠手，其余的人一个都别想跑！陛下这次真的怒了，以后还会牵连出一部分人，甚至别人的人也会有所牵涉。所以，你那几位靠山倒是没问题，但还是尽量少和几位大人打交道。” “落儿明白，多谢小姨。”林落明白县主这是在提点自己。 其实，文乐县主没法和林落明说，陛下这次将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一直到六皇子的人手都肃清了一遍，仿佛以前的放纵一口气全部打碎。现在的陛下犹如惹不得的猛火，谁上前都没好。三皇子庆王好像仅仅是个开头，哎！ 千川这时候也开口了，“那两个暗卫如何？” 林落忙回答，“很好。既然现在平安无事儿，今天我就让他们回来了。” 千川摆手，“你留下吧，万一有漏网之鱼呢。如果府里用不上，就放到避风塘去，那里毕竟都是权贵夫人去，这段时间不容轻视。” “是！“林落应下。 等从县主府回去的第二天，将军府、兵部尚书府和礼部尚书府派人送来了推迟宴会的帖子。林落就知道县主说的是真的了，而且这些“靠山“都处于高位，得到消息的时间都大差不差。 林落干脆亲自去了一趟明王府，将定亲宴推到了明年，这段时间就全心全意赚钱好了，万事儿不闻。明王妃也知道林落这么做的原因，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同意了。 在这样氛围中，郝佳一行人决定回家乡了。原本，郝佳想让郝天成在京城读书，可是却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回家安全。至于京城，以后万万不能轻易来了，太可怕了！ 于是，林落接到了自己的亲人，顺便送走了别人的亲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未来大管家 家中的男孩子们已经被赶走读书去了。剩下的就是人员安排了，来都来了，肯定要做事的！ 李娘子看着盯着自己笑眯眯的林落，左右手相互将自己的胳膊撸了一遍，和郭老太太告状，“娘，您管管落儿，我现在浑身发毛，来京城是不是被坑了？” 林落直接抱住了她的胳膊，“怎么可能呢？我这不在想，终于来人帮我了嘛，必须让李姨发光发亮！” “去你的！”李娘子一点儿都不上当受骗，“你少忽悠我。你那两个翠姨让你忽悠的都没空生孩子了！幸好我生娃生的早，要不让你天天支配着，没准生了虎子就算了。咦，那我现在能省下多少心？” 郭老太太被李娘子这话雷的手里的茶杯落了地，洒了自己一身茶水，“你，这是你一个当娘的该说的话？” “随口说说，您不要在意。”李娘子赶紧扶着老娘去换衣服。 郭老太太扭头和林落说道，“落儿，多给你李姨点儿事情做，让你那两个翠姨回家生娃娃去！反正某人现在三个孩子已经够了！” 林落笑弯了腰，连声答应，“好的，外祖母，我知道了。” 李娘子愤愤不平，“娘，你都变坏了。” 林落却在屋中思考另一个问题：自己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吗？两个翠姨虽然说是吐槽，可是真的忙坏了吧？ 林落找来李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叔，江湖救急，最近不要跑商了，先把我看着店铺吧，得让禾叔和田叔休息一下，好几个月，他们都没休息过呢。” 李风偷笑道，“你姨和你说的？” 林落点头，不禁好奇道，“你们几位见面聊啥了？是不是抱头痛哭来着？”实在不怪她好奇，头一天去接人，根本没和两个翠姨说。 等第二天，两个翠听说之后，直接跑到郭宅，见了老夫人和李娘子，就将林落直接打发出去干活了，他们足足聊了一天！ 林落回来的时候，四个女人开了桌麻将正在打牌，三个男人在交流信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就诉苦，“梨嬷嬷，饭做好没？” 梨嬷嬷很是心疼，“做好了，你这是做啥去了？” 林落指着屋里笑眯眯的七个人，“这七个坏蛋不帮我干活，就在这里玩耍，我一个人转了三家店啊！我的天！” 几位大人不好意思了，他们其实不是故意的，只是多年未见，聊的、玩的太投入了。要不是林落回家，他们都没发现天黑…… 想到这里，李风回答林落的问题，“没哭，现在的好日子哭什么？只是有很多感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马上要过年了，而且寒冬腊月的，我肯定不跑商。不过等明年春夏还是要跑两趟，回洪安庄看看，然后再去看看许大哥。” 林落点头，让李风暂时接管了亮美阁一些外面的业务。谈话间，林落看到了郭南欢和虎妞，忽然问道，“我听虎子哥他们说，现在表姐的成绩蹭蹭上涨。” 李风压低声音，“这是真的，你都不知道，她就是学的晚了点，要不你顾师父说咱家那三个男娃娃，只有开窍了的云瑞能和她有一拼之力。也不知道这聪明劲儿是不是随了她那个当官的爹。顾先生数次可惜她不是男娃娃，否则能考个二甲回来。” “不可惜！不可惜！”林路一拍手，“这说明此人不该属于朝廷，应该属于我，这就是我日后的大管家啊！” 李风看着两眼冒光的林落，抖了抖身子，赶紧跑了，有啥事儿回头再说，现在的落儿让南欢去对付吧！死道友不死贫道，赶紧跑！ 虎妞问林落，“我爹怎么了？” “有事儿要去忙，不说他了。”林落小小年纪带着一脸姨母笑拉着郭南欢的手，“表姐，住的习惯不？现在不上课是不是有些无聊？” 郭南欢往虎妞身后躲，“我很习惯，不上课也在自己看书，不无聊。”落儿的眼神太吓人了，就像她自己讲的故事里的狼外婆一样。 “哎呀！表姐，你躲什么？”林落一把将人拽了过来，扭头对虎妞说，“我要和表姐谈谈店铺的事情，你要听吗？” 虎妞连招呼都没打，带着春华和冷辛一溜烟跑了。冷辛，肖将军后来又给她的护卫。郭南欢也有两个护卫——冷清和冷梦，就在秋水和冷言对面站着。 两队护卫眼神交锋：最近练功了吗？是否出了军营就偷懒了？出去比试一番？一行人一起抱拳，“小姐，我们出去练练。” 林落摆手，“去吧，记得喊上怡小姐和春华、冷辛，一起比。” 几人领命就下去了，屋里就剩下了林落和郭南欢。 看着眼前这个精灵古怪的小表妹，郭南欢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的问道，“你需要我做啥？” “做我未来的大管家。”林落郑重回答道。 “嗯？”郭南欢没懂。 林落拉着她坐下，“表姐，你可能知道我现在有很多产业，现在急需要一个全面的大管家，将这摊子事情管理起来。你看，男人读书为了明理和做官，咱们读书为了做事。现在事情在眼前了，你做不做？” “你自己为啥不管？”郭南欢问道。 “啊？哈哈，那个……”林落抓着脑袋，“我一般都是管杀不管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也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男娃娃都要读书，虎妞又不擅长，方姨在外地，李姨和两个翠姨管不了这么大的摊子，咱们自家人只剩下你了。” 看着林落可怜兮兮的表情，明知道她是装的，郭南欢还是心疼了，“好，我答应你。从现在就开始学，日后你负责开疆拓土，我在后替你镇守四方。” “谢谢表姐！”林落一蹦三尺高，叫了梨嬷嬷过来，“日后，表小姐将是我全部产业的大管家，嬷嬷您费费心，从礼仪、做账全方位打造。如果缺人、缺钱，您都和我说，我要的是表姐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亮美阁、避风塘，气势一点儿都不能输。” 梨嬷嬷点头应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伴读风波 家里慢慢安定下来，一切步入正轨。但是这天，三个男孩身上带着水回来了。这可是冬天，一身水在寒冬腊月可是会要人命的。 梨嬷嬷赶紧吩咐大厨房将准备下面条的水送到每个人的房间，让护卫将男娃娃扒了，直接泡个热水澡。 护卫出来说没太大事儿，里衣还没湿透，估计是路上被泼水了。 “路上？”林落搔着自己的小下巴，“这谁啊？欺负几个外来的孩子。” 等三人收拾干净了，大家一起进了他们的院落。虎子开口说道，“没事儿，遇上了几个挑衅的人，我们没吃亏。” 林落很简短的问道，“姓甚名谁，哪家哪户的？因为何事？” 方云瑞回答了，“姓甚名谁不清楚，所以也就哪家哪户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家在哪里，长平街龙府。大概是因为给定安侯做伴读的事情，否则我们来了几天就去读书了，哪里有功夫去惹事儿？” 林落眼神落在梨嬷嬷身上，“嬷嬷？” “长平街龙府为兵部侍郎家。”梨嬷嬷回答道。 “不能吧？”林落感觉简直了，“兵部尚书家和我什么关系？他怎么敢？” 梨嬷嬷微笑道，“那仅仅是个孩子，还不知道嫡庶，能懂上层的交往？” 林落还是不能理解，“可是，能陪读说明虎子几个得到了定安候、文乐县主的认可，他们不怕？” “平民之子能陪读就不错了，如何敢在外惹是生非？即使受了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梨嬷嬷淡淡说出对方想法。 “这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林落不知道该如何叹息。转头问虎子几个，“对方几个人？情况如何？你们想怎么解决？” 虎子几个正呲牙咧嘴喝姜汤呢，闻言一口将汤闷了，缓了半天才说道，“对方加上小厮五六个人，让我们暴揍一顿，他们滚到了道边，结果碰上了水车。他们手脚麻利，直接泼了过来，我们躲闪不急。要是落儿你在，没准就蹦开了，我们的轻功还是差点。” 三人点头，“至于解决就不用了，他们更惨。” 林落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郭老太太、李风、李娘子，“外祖母、李叔、李姨意下如何？” 李风和李娘子有些迷茫，“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孩子们也没吃亏不是吗？” 郭老太太点头，“这次就这样吧，但是以后每天让护卫接送他们上学，一人俩个吧。” 虎子抗议，“祖母，我功夫很好，不用劳动护卫叔叔了。” 郭老太太正色道，“不行！乱拳打死老师傅！否则你们这一身水怎么来的？难不成想天天回来喝姜汤？” 虎子摇头，“不！就让护卫叔叔跟着，跟得紧紧的！” 方云瑞笑道，“三个护卫在明，三个护卫在暗吧。否则万一他们人多，咱们这边得有即时能请人的护卫。” 虎子挠头，“有必要吗？” 方云瑞淡淡一笑，“有备无患，人家是官，我们是民，后路多几条，这是必备的。” 林落点头，“就听云瑞的，我回头给你们几块牌子，放心，没人敢在咱们的靠山到之前为难你们。” 方云瑞笑了，“那就多谢落姐姐了。” “小伙子，懂事！知道该示弱的时候示弱，有发展。”林落点点头，“拿我的帖子送到将军府，明天我去找将军夫人聊聊。” “你要干嘛？”豹子问了一句。 “再给咱家靠山增加点筹码。”林落扭头，“不许挨欺负，再有下一次，我就去找石夫人找侍郎夫人聊天去。” 林落走了，豹子问了大家一句，“妹妹是我们的靠山吧？” 虎子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在靠妹妹吗？” 方云瑞捂脸，“所以，好好读书吧！打个架还得靠落姐姐摆平，太丢人了！” 郭老太太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这有什么丢人的？落儿如果遇到困难，你们肯定也会义无反顾。” 虎子拍着胸脯，“那肯定的！我的妹妹谁敢欺负？” 林落走的时候将虎妞也拽走了，嘱咐了她两句，小家伙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二天，林落真的去了将军府，见到了肖夫人，“不知道亮美阁的生意，夫人是否有兴趣？” 肖夫人坐直了，“你别逗我，不是和郡王合作的吗？行郡王和明王府那么大的靠山还不够你依靠的？我们一个将军府能做什么？” 林落笑道，“京城不行，杨幕僚他们的跑商队不是还能往外运吗？” “可以吗？”肖夫人很激动，那可是现在最赚钱的买卖。 “必须可以！”林落站起来走到肖夫人面前，“您看看我身后的护卫，姐姐妹妹都有，这可都是肖将军送过来的，这份情谊林落永不敢忘。另外，夫人，我建议这边先运一批到边境，让肖将军那边琢磨琢磨能做什么。我可跟您说，将碎玻璃放在墙头，一般的宵小之辈都能挡住，比铁蒺藜可省事儿好用。至于镜子，放在阳光下，用好了晃死对方。反正，您就让那边使劲儿研究，回头再上报朝廷，又是功劳。” 肖夫人真心服了，“你自己研究多好，功劳还往外推。” 林落点头，“我们自己也研究，可是将军那边实践的机会多，能人多，方法我告诉你们了，咱们谁研究出来谁上报。我总不能因为一点点功劳，干脆不对外推东西了。发明出来的用法越多，我这边卖的越多，一举多利，是不是很棒？” 肖夫人摸着孩子的脑袋，“的确很棒！我替将军谢谢你！”见小家伙要炸毛，忙又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咱们就当通家之好交往。过了这段时间，等过年的时候，我登门去拜访老太太。” “那如何使得？”林落站了起来，“回头我带着全家人过来登门拜访。” “使不得！”肖夫人拦住了林落，“听话，第一次一定要我们过去，老太太辈分在那儿呢。” 林落也就不争执了，反正心在一起就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找上门来 全家安排好了一切，就怕孩子们半路上再遇上事儿，结果，人家找上家门来了。 林落正在器械营和贾师傅商量小号的改进，商讨千里眼的改进，春华忽然进来了，“小姐，快回家吧！有人将咱家围了。” “啊？”林落迷茫了，“围咱家？谁啊？” 贾师傅好奇了，“你惹谁了？京城权贵这么多，在外面说话办事儿还是要小心些。不对啊，你有明王府、县主府、将军府和尚书府做靠山，谁招惹你了？皇亲国戚吗？你看着也不像惹事儿的人啊？来了京城，飘了？” 春华哭笑不得，“贾师傅，别闹，我们小姐怎么可能出去惹事儿？”说着，对林落说道，“昨天被三位公子打了的公子家围了咱家了。” 林落恍然大悟，对贾师傅道，“我家人不是来了吗？三位兄弟成了定安侯的伴读，昨天放学回家，人家拦着他们要找事儿，结果没打过我家那三个，这是小的打不过了请了老的？” “那你还不赶紧走？用不用我找人？”贾师傅挺激动。 “没事儿，只是围着我家，在京城他们不敢没事儿就往家闯，再说，我家能人可不少。”林落拍拍手，“我明天再来。” “别了，还是将事情解决完再来吧。”贾师傅挥手，“如果需要帮忙，说话！” “好嘞！”林落答应着出了器械营。 路上，林落问春华，“怎么不随便派个护卫过来，你在家保护她们？” 春华皱巴着一张脸，“外面那群人礼貌客气的要拜访咱家，老太太也请人进去，但是要求后面那些拎着棒子的家丁不许进门。结果那个夫人不干了，就在门前说，如果家丁不进门，她们不敢进门，怕挨揍。毕竟，咱家男女老少都会功夫。然后，人家就围着咱家了，看热闹的就上了。” “啊？那你不更应该保护老太太和虎妞、南欢吗？”林落道，“李姨和李叔都出门了吧。” “没事儿，家里还有冷辛、冷清、冷梦，还有明王府的两个暗卫，还有那么多护卫呢。怡小姐让我过来的，说别人来，万一有人拦截，怕应付不了。”春华虽然嘴上那么说，马车还是赶的很快。 “小姐，用不用我去请人？”秋水道。 “不用，咱们回家先看看什么情况，这是谁家的败家媳妇儿，不是给家里惹祸呢嘛。”林落嘟嘟囔囔，“你说说她们图啥，要是的到最后，真的有啥不好的地方，那些家中当家的男人肯定将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出门之前，也不知道问过家中当家之人没有。” “小姐，人家是来咱家找事儿，你还替对方操心？”秋水真心无奈了。 “对啊，我这不替他人担忧嘛，不好，不好！”林落摇头晃脑道。 到了通阳大街之上，就看到了一群人围着自家门口。林落纳闷，“大家没事儿干吗？这围了得有两刻钟了吧。” 秋水神情严肃，“小姐以为自己还住在山庄？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或许在上午正是下地的时候吵架，没人通知都不一定有时间去看热闹？现在可不是，大声在门口喊两句，哪个不好奇？” 林落抓抓脑袋，“那倒是。在村里吃饭的时候要是吵架，估计全村人都有下饭的热闹看了。如此看来，人性是通的。不过在京城这点好，主人一般不会出来，围着的大概是仆人和普通百姓。” “让一让，让一让，这家主人回来了！”护卫看到林落直接让人群开出一条道来。 众人齐齐转头，看到三个英姿飒爽的姑娘走过来，哇塞！这家的主人好利落！居然是几位姑娘。等大家上了台阶，三个姑娘闪开，中间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外祖母，您没事儿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大家都走眼了，这才是主人，好小的一个孩子。但是她称呼老太太为外祖母，刚刚老太太也说了自己跟着外孙女一起住，人家才是主人。所以，这个小姑娘肯定是郭宅的主人。 郭老太太摇头，“没事儿，你自己解决吧，我进去浇花了。” “行。温室温度高，最好能浇透。”林落嘱咐了一句。 “行了，忙你的吧，我知道。”郭老太太扶着老嬷嬷走了。 林落这才转身看向了为首的女人，“夫人，我是这家的主人，您口中那三位公子真是我的兄弟。这件事情您是否了解？我想再和您解释一遍过程。” 对面一个柔弱的女人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嬷嬷。林落眼睛一转，将视线放在了女人身上。女人身后的嬷嬷站出来，“不用了，我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只要说该怎么惩罚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林落颜色一沉，“秋水！” 秋水倏忽一下直接到了老嬷嬷面前，两个耳光下去，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梨嬷嬷随即出面，“你这老货！主子还没说话，轮得到你发号施令？你眼里还有你的主子吗？你家人养恶犬，别人可不怕你们！” 女人后面的丫鬟、嬷嬷不禁瑟缩了一下，梨嬷嬷气势好足！林落赞许的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又和女人说道，“夫人，看到贵府下仆如此做派，我觉得需要好好和你、和大家讲述一下昨天的事实。” “我家兄长和弟弟乃是定安侯的伴读。”林落就在大门口宣布了这个消息，周围围着的人瞬间热闹了，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交谈。 林落微微一笑道，“他们学习君子六艺，为了强身健体，所以每天上下学都是自己跑着去，一不骑马，二不坐车。所以，可能因此被贵府公子误认为是安定侯的小厮？然后，昨天路过您家门口的时候，贵府公子想打人，结果一群人没打过我家兄长和弟弟，最后，贵府公子抢了水车的水泼了我们这边人一身。那么，夫人，在这种情况下，您还要找我们的事儿吗？”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口舌之争 “你胡说！”柔弱夫人怒了，“明明是你家三个人合力欺负我们公子？” 林落问他，“那他身边的小厮、家丁身上有伤吗？” 对面的人点头，“有！那只能说明你家的公子凶残！” 林落眨巴着大眼睛无辜道，“我刚刚没和您说我兄长的年纪，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岁，中间那个八岁。就是这么三个男孩子，你们这边家丁、小厮一共七八个人没打过，怎么好意思找过来？” 众人一片哄笑。 “对了，你是谁啊？”林落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兵部侍郎家的人！”老嬷嬷又激动了，“你们敢如此对待我们？自己掂量一下后果吧！等我们大人回来，看看会不会狠狠打你们的脸！” “但是，现在你的脸肿着。”林落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着对面安个嬷嬷哑口无言的样子，林落忽然问了一句，“你们俩是真正的主仆吗？“ 旁人一听就纳闷了：有假扮夫妻的，有假扮父女的，难不成这是假扮主仆过来骗钱的？众人的耳朵支了起来。 林落不是这个意思，她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已经偏了很远了。她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您可是如夫人？”如夫人，小妾。 女人脸红了，林落看向嬷嬷，“这两个是贵府夫人的？” 如夫人摇头，“老夫人给的。” “哦。”林落直接问道，“请进，还是那个条件，家丁不许带进来。当然，你们要是想进来也行，得打进来。对了，我不会去京兆府告你们私闯民宅，只要你们能闯的进来。当然，你们要是继续围着，那咱们就在这儿聊聊你们老夫人的计划？” 对面的如夫人退缩了，两个嬷嬷迟疑起来。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起哄，“就在这儿聊，郭宅的人真的都会功夫！你们进去还得带伤出来，主子要不管你们呢？那你们就亏大了！”好家伙，多有料！一猜就是婆媳之争，妻妾之争，兵部侍郎家很热闹啊！ 两个嬷嬷的脚都动了，可是听到进门受伤主人有可能不管的时候，迟疑了。她们俩真算不上老夫人的心腹嬷嬷，主要是无论主仆都没把这个郭宅看在眼里，随便点了两个嬷嬷跟着如夫人来了。哦，也不对，夫人倒是拦着来着，可惜当不得家。 林落见状，也不强求，反正丢人的不是自己家，直接问道，“你们老夫人想提什么条件？” “让贵府小公子给我们家公子磕头道歉！“老嬷嬷有些讪讪，”另外，赔我们千两白银！” “你做梦！姐姐，我把她们打跑好不好？”虎妞真的炸了，这京城什么规矩？有人恶意找事儿就算了，打输了架居然要千两银子。他们究竟知不知道挣银子多难？她家爹爹风餐露宿、她家娘亲辛苦管事儿、她家姐姐更是一个人孤身进京，忙的整天整天都看不见人影，好久好久没给自己做过一顿好吃的了…… 春华抱住了一蹦三尺的虎妞，“小姐，淡定点儿！” “淡定不了！”虎妞大声喝道，“我昨天都问哥哥们了，对方就是脸青了一些，胳膊腿儿都没都断，看病最多五钱银子，他们居然要一千两！好家伙，拿回去是要把那个拦住抢劫的强盗埋在银子里吗？” 众人看着这个挣扎不已的小姑娘，除了感觉兵部侍郎家老夫人蛮不讲理外，就是感觉郭宅的小姑娘们一个也惹不起，好家伙，脾气爆、嘴皮子利落，没事儿万万不能惹，有事儿也得掂量一下有没有定安侯那般的靠山。 这时候，嘴皮子利落的小姑娘开口了，“你们也听到我妹妹说的了，我们不同意！第一，你们的小公子先带人无故围堵我家的人！怎么，长平街是你家开的路？别人走不得？还是你们能凌驾在大泽律之上，可以当街抢劫？我听说所谓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命财’是山匪的口号，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治家的理念了？” 林落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对面主仆几人脸色煞白。 当然，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第二，你们敢叫我家的人磕头赔罪？那么请问，贵府公子是到了耄耋之年还是身居二品高位？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如此霸道！请问，谁给他的底气如此肆意妄为，在家门口堵着打人？怎么，你家长平街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我们受害人都没生事儿，想的是孩子小打一顿就算了，不计较了，你们居然敢登门？这就是兵部侍郎家的家教？” 林落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向前，众人看着这孩子的气势慢无限增长，“怎么？听说我家做个小生意，就跑来讹人了？一千两，好家伙！想借此发家是怎么的？真是敢要！” 老嬷嬷急了，也怒了，自己的事情办砸了！她一挥手，“没看到她将如夫人吓坏了？打！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她胡说八道的地方！打！敢如此诋毁兵部侍郎府！打！” 一众家丁举着棒子围了下来，棒子落不下啊！这怎么打？众目睽睽之下，二十好几个汉子围攻小姑娘？ “打！”老嬷嬷状若疯子，大声呵斥道。 话音刚落，虎妞拎着自己的短棒，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砸向了对面家丁手中的棒子。噼里啪啦之后，所有家丁手中的棒子要么剩了半截，要么松手扔到了地上，这小姑娘力气太大了！现在胳膊还发麻呢，这家人天天给小姑娘吃的啥？怎么这么大力气？ 虎妞眼睛亮晶晶的过来，一指老嬷嬷，“姐姐，她，能砸不？“ 林落将人拽过来，给她擦汗，“不能砸！你真想往外掏医药费啊！你那一棍子下去，她得交代在这儿。” 众位围观之人闻言边后退边点头，万万不能砸！谁都不能砸！大家只是想出门看个热闹，没想搭进去一条命啊！ 林落对着兵部侍郎家的人喊道，“还不走？让你家能管事儿的来一个，你们来能干啥？看看把我妹妹累的！” 一群人仓皇而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告状 林落领人回府，问梨嬷嬷，“这事儿，我用主动吗？” 梨嬷嬷摇头，“不用，他们家要有明白人，自然会登门，要是再继续闹，咱们再找人出面应付。” 林落点头，“行吧，不过我需要和县主府通个气。正好虎妞刚刚已经亮相了，估计没人招惹咱家了，她一个女娃娃都这么厉害。请我小姨父派来的两个暗卫来，让他们回去和小姨、小姨父说一下这个事情，然后直接去避风塘守护。都有人来咱家门前闹事儿了，估计上面这层风声真的过去了。嬷嬷备下两份重礼给两位暗卫叔叔。” 梨嬷嬷小心问道，“小姐是说，兵部侍郎知道这次的事情？” 林落摇头，“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但是他家人如此堂而皇之的来我家闹事，肯定他能收到信儿。既然没阻止，那么证明咱家是安全的。否则真被皇子惦记上，甭说打了一个庶子，就是打了他，在这种时刻也得忍着。” “不能人家是马前卒吗？“秋水纳闷道。 “那就太没档次了。“梨嬷嬷笑了，“他也没这个胆子，除非阖族性命不要了。不过，估计侍郎大人想整顿家里，借咱们的手呢。” 林落道，“没事儿，咱们这不也扬名了吗？反正小偷小摸、小强小盗这下肯定不敢登门了。真去参加宴会，估计也没人敢对我们唧唧歪歪，虎妞的短棒哪个惹得起？” 秋水看着面前的人打哑谜，摇摇头，自己还是等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吧。 结果，林落没出击，兵部侍郎没反应的时候，定安侯出手了。他居然上朝了！ 依照爵位和地位，定安侯当然有上朝的资格。但是，孩子不是还小嘛，还读书呢。谁都没想到如此早的在朝堂上见到定安侯。于是，满朝文武一起看着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告状。 兵部侍郎都快吓尿了好嘛！自己家中庶子究竟是踢到了怎样的一块铁板？好家伙，侯爷出面了！此刻的兵部侍郎早就忘了是自己默认家里去郭宅闹一闹的。毕竟，文乐县主和定安侯那么有权势的府邸，谁不想进？可是没有正当理由，谁进得去？凭什么几个外地的平民却能自由进出？说真的，不光儿子嫉妒，他都嫉妒好嘛。 所以，当家丁跑来告诉自己老夫人鼓动如夫人去闹事了，他也没管。女人，还是一个小妾带着一堆人，能闹出多大事儿来？结果真的好好去，好好回来的。谁知道这都第三天了，定安侯上朝了！ 皇帝对这个外甥很是看重，毕竟这是老定安侯唯一的后代，承袭爵位的。小定安侯随母姓，梦泉飞。而龙凤胎的弟弟就跟随千川姓了，千泉逸。至于龙凤胎中的妹妹，那名字简单粗暴——梦千！ 当时林落听完这个名字，久久无语，只能挑起双手的大拇指连连称赞。 圣上问梦泉飞，“你不在家读书，有何状要告？” 梦泉飞躬身回答，“就因为读书，我选了三个小伴读。回家途中，几人无辜被打劫。臣就想问问兵部侍郎，我的三个伴读做了什么招惹到贵府公子了？他们几个只是从你家大门前路过回家，为什么贵府公子要领着七八个下人上来打人？” 兵部侍郎出列跪下，“陛下，这里面定有误会。” “误会？”梦泉飞故作天真的问道，“那昨天你的小妾带着婆子、家丁拎着棒子去围了他们家，是因为人家不听你解释，然后你们要拿着棒子强制人家听你们解释？” 正说着，内侍进来，“陛下，行郡王匆匆赶来，看起来像是有急事。” “宣！”又来一个八百年不用上朝的。 “拜见皇伯父。”行郡王参拜圣上。 “免礼，你来干什么？”皇上很不客气道，“不在作坊干活，跑到朝堂来干嘛？” “哦，臣的义妹被欺负了，我来告状啊！”行郡王很有些混不吝道。 “胡闹，朝堂是什么地方？探讨国家大事的地方，岂是你们小孩子打架告状的地方！”陛下被气够呛，这群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陛下，舅舅，我们说的是应该是同一家人。”梦泉飞讪讪的说道。 “哦？”陛下有了些兴趣。 “哎呀，皇伯父，我那义妹林落的三位兄弟真是泉弟的陪读。”风行解释道，“人家倒是没和我们告状，只是我今天去作坊，里面的师傅告诉我昨天义妹正在研究玻璃呢，结果因为有人上门找茬。” 梦泉飞也说道，“我的伴读也没和我告状，是下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和我说的。陛下，当时有很多人围在伴读家门前看尽了笑话。我今天就是想问问兵部侍郎大人，我家伴读做错什么事情了？值得一路从长平街追到通阳大街，就差私闯民宅了？” 兵部侍郎在那里辩无可辩，只能磕头认罪，“犬子管教无方，回家我定要好好收拾于他。” “龙大人，且慢！”风行继续道，“倘若真为这么点小事儿我就找到皇伯父，那也太小题大做了。”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封奏折，“臣有本上奏！” 公公接过来转呈给陛下。风行在下面陈述道，“兵部侍郎府上龙公子在年初骑马踏青的时候，踩踏了一片禾苗，他非但没有赔钱，反而将前来索赔的佃户打死了！之后兵部侍郎府赔了五两银子了事！” 五两银子，还买不来一块玻璃！风行不是不知道人命不值钱，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值钱！早上护卫送来消息，他直接就来到了御前告状！ 看来当年师父说的真没错，世上最毒不过人心，远胜一切妖魔鬼怪！佃户就指着那点儿地交租子，剩下一家人能混个水饱就不错。这些权贵踩踏了一家人的生计也就罢了，干脆连人命一起收了！ 看完奏折的陛下也是勃然大怒，“好一个恶徒！”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接二连三 天子一怒，群臣跪伏。 定安侯梦泉飞上前，“我状告兵部侍郎府上宠妾灭妻！其先夫人已经被磋磨至死，现任夫人也管不住人，据说昨天曾经夫人曾经想拦着不让人去闹事，结果没人听他们的。” 兵部侍郎此刻已经恼羞成怒，“定安侯还管下官的后院之事儿，管的太宽了吧？” 梦泉飞点头道，“我管的宽？那好吧，等京兆府找你来吧！” 京兆府尹不解：这怎么还有自己的事情？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京城的府尹，根本没资格上朝。平时除了京城事宜，自己很少出头。京城的事情一般在衙门就处理好了，现在事情怎么还追到朝堂上来了？ 他不解的看向梦泉飞，“小侯爷，府衙出什么事情了吗？” 定安侯一挥手，“哦，和府尹大人没关系，就是龙大人前岳父将他告到京兆府了。说其谋财害命，残忍不良。“ “胡说，我夫人是病死的？”兵部侍郎彻底疯狂，“我都给过她家五千两银子了！这时候又跳出来，那是几个意思？” “哦，你说她是病死的，请问她的骨头为啥是黑的？”梦泉飞摇着头，“你也说给了人家五千两银子，那么请问，如果贵夫人是病死的，你为啥要赔银子？还有，你自己夫人被害你给了五千两银子，那么你家公子抽死佃户，五两就好了？” “我和你们拼了！“兵部尚书直接扑了过来。 “噗~“兵部尚书吐着血飞出去了。 梦泉飞无辜的看着皇上，“陛下，臣下意识的反应，不怪臣！“ 风行啧啧称叹，“这是多想不开？用脚后跟想一下，文乐县主的儿子，老定安侯的孙子，能不懂武艺？敢自己扑上来，这是多想不开啊！这下好了，当不成官了，还没一个好身体，在牢里能不能熬过去都不知道。“ 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不满十岁的小伙子是个侯爷，大泽战将之后，听说他爹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同时，耳边听着行郡王的絮絮叨叨，感觉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又都在心中吐槽，“明王明明是一个寡言之人，怎么行郡王却如此跳脱？定安侯惹不得，行郡王更惹不起！“ 听着侄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皇上终于忍不住了，“够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多的话？京兆府尹将人带下去好好审审！不管是佃户，还是后院的夫人，必须查个明明白白！我大泽不是可以滥杀无辜的地方！“ “是！“京兆府尹下去了，同时来了两个御林军将兵部侍郎也抬走了。 “至于你们俩，“皇上瞅着风行和梦泉飞，”滚去御书房等我！“ “皇伯父，我们可是抓出了一个朝廷大蛀虫，没点奖励啊？“风行退下之前无赖的问道。 “奖励？等着一会儿领五板子回家！“皇上很生气，”明王府的话都让你一个人讲了吧？赶紧滚！“ “得嘞！“风行一看陛下真的怒了，连忙拽着梦泉飞跑了。 皇上这才对文武百官说道，“众卿忙碌朝廷事务，朕深感欣慰。但是，自家后院多多少少要梳理一下，儿孙更是要调教好。你说说，真碰上行郡王这样的混不吝，朕不得不挥泪正一正大泽的风气！日后，倘若有人再犯，朕会当堂宣判！朕的子民，朕都不敢虐杀，你们就如此拿人命不当回事儿？“ 文武百官鸦雀无声，除了低头劝解陛下不生气，反思儿孙教育的时候，更是在心中拉响了警铃——行郡王的义妹万万招惹不得，没看到兵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就放纵了一回。结果被明王府、县主府联合打压的得抄家吗？真不知道那小姑娘有何威力，回去得让家中的夫人打听一下。 御书房中，陛下瞅着这俩孩子和臣子一样纳闷，“你那个义妹，就如此惹不得？能值得你们俩同时出手，一下子就将兵部侍郎按在地下，再不得翻身？“ 风行不干了，“皇伯父，这等草菅人命的官员您留着干嘛？残害百姓吗？” “混账！朕什么时候说留着他了？”皇上怒了，“朕问的是为啥你们同时出手了？” 梦泉飞这时候说道，“舅舅，我们真不知道对方出手，不然联手能查出更多东西来。我在朝堂上没说假话，护卫回来之后，才知道整件事情。发现京城中居然那么多人惦记我的伴读位置，因为我选的人无权无势，这不就有人出头要教训人家一下。您说我身边有啥好的？夫子一样逼着背书，还没事儿拿着戒尺打手心。我不信心他们为了读书而来。” 行郡王也点头，“我真是去了作坊，问过贾师傅才知道的。本来林落在和贾师傅一起调试小号，研制千里眼，结果家里有事儿喊她。我让人一查才知道前因后果。就是那么凑巧，我派过去的护卫曾经见过那位小公子命人打佃户。我家护卫当时忙着击杀山匪，就没出手。等他回来，发现佃户死了，就给了十两银子。他想找人发现无处可查，这次居然给装上了。” 皇上面无表情问定安侯，“你呢？怎么还想起查人家后院了？出息！“ 梦泉飞不干了，“只许他们盯着我的前院和书房，不允许我看回去吗？我和你说舅舅，张狂的府邸，随便套套话，他们什么都往外说，这些事情都是下人议论的。找人一查证，居然都是真的，我就只能继续往下挖了。” “你们啊！”陛下不知道说啥好了，“知不知道因为之前庆王的事情闹的官场不安？现在的京城需要安定，安定！” “说道这个，皇伯父，我更得说了！”风行不怕死的插嘴，“之前因为三皇子的事情，您一口气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一起查了。现在咱们该查查文武百官了，凭什么皇子犯法尚且和庶民同罪，而那些大臣之子、之妻犯事儿就逍遥法外？陛下，咱们让他们看够了皇家笑话，不应该对他们那些不尊律法的不肖子孙出手吗？” 皇上长叹一声，“哎！大家为啥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续来啦 皇上纳闷的同时，大臣也在心中呐喊：就不能好好的吗？眼看都过年了，三皇子庆王风波好容易过去了，又来一个官员庶子找事儿的！好家伙，才平静下来的京城又轰动了！ 那些家中的有熊孩子的可倒了霉了，多少事情都被牵了出来。小打小闹的还好，大不了赔个礼道个歉，最多赔点钱。那些真是犯下恶行的人，全部被判了重罪。 众多官员在血雨腥风中想起来，上一次这么折腾还是西北大将军肖将军回来的时候，将京城折腾了个够，很多二世祖都被他整到西北边疆当了兵。虽然那些贵公子人没回来呢，但是从家书上看，现在个个都能浴血奋战了。毕竟那些不敢玩命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孩子是被肖将军带去当兵好，还是这次被查出来扔进大牢好了。 反正京城经过这么整顿，百姓得到了安定。之前就因为众位皇子的事件，清理了一帮附庸的臣子，现在又因为后院，又料理了一批官员。整个京城的风气都随之变好了，开始积极向上起来。 虎子、豹子和云瑞这天下学回家，说道，“兵部侍郎家被抄家了，庶子被流放，侍郎夫人和离归家。他们住的地方现在被前岳丈砸了，并且将地契收回去了。一家人被赶出京城，十几口子人挤在一辆破驴车上。” “你们看见了？”林落好奇的问道。 “嗯，先生带我们去看的。说既然事情的引子在我们这儿，而且还是侯爷亲自上朝告状，所以去看看结局也未尝不可。主要是教导我们不许仗势欺人，恣意妄为。”方云瑞接话道。 “你们的先生也是一个妙人。”林落点头道，“我这边也收到消息了，兵部侍郎总感觉男子汉大丈夫专注于外部，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哪怕已经打出狗脑子来，他还以为家里为京城最好的家庭呢。你们以后成家立业，要是处理不好娘亲和媳妇儿的关系，就别坑人家姑娘。要是不懂妻妾之分，没那个能力就别招三粘四。” 三人一起摇头，“婆媳关系我们不懂，但是妻妾就算了，咱家谁有胆子敢多娶媳妇儿？那不得被娘/干娘羞臊死？” “嗯？”林落好奇了，刚刚三个人一起说的，没听清谁的干娘，“李姨这么厉害？” “哪里是我娘？”这次说话的是虎子，“哦，对了，我娘也不遑多让，说我敢娶两个媳妇儿，腿给我打断。不然一个媳妇儿就足够了，两个多余，没事儿干。但是，上面的话是你方姨、我干娘、云瑞和云雷他们的娘说的。” “啊？”林落不信，扭头发现云瑞正在点头。 方云瑞开口，“我忘了第一次怎么提起来的了，但是我娘明确说了，想要三妻四妾可以，和离一个再娶一个，反正不能一起来。” “哦，那就多和离几个。”林落一摆手，“只要咱有一颗好色的心。” “可是，干娘说，如果我们不占理，和离之后人家要跟着儿媳妇儿住，至于我们就轰出去，自己爱娶就娶。”豹子幽幽道。 “这就是咱奋斗的动力啊！加油！努力！”林落在一旁起哄架秧子。 方云瑞瞪着她，“是，你方姨说了，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林落哦哦两声，“没事儿，家里还有云雷，你们就在外享受生活！”说完，发现三个男孩子都在瞪她，才反应过来，“家风不错，继续保持！呵呵。” “你们书读的怎么样？”林落转移了话题。 “定安侯很聪明，云瑞能跟上他的节拍，豹子也还行，中规中矩。你看我呢？”虎子笑着问道。 “我去和小姨说一声，单独给你找个武学师父，真的决定走武将这条路了？”林落又问了一句。 “你不会让我去考进士吧？”虎子惊悚了，“我最多考个秀才。” “行，先跟着学吧。到时候，实在不行，接手家里的一切，总不能都去外面闯世界，家里没人管了。”林落点了点头。 “家里有你和南欢呢。”虎子很是不客气，“这一切都是你打拼出来的，我们可不能接手，那也太不要脸了。”豹子和方云瑞点头。 “让你回来帮我干活！“林落白了他一眼，”美得你！还想接手！” “干活行。”虎子点头，“还有，明天我直接和定安侯说帮我找个武将，作为交换，我效忠定安侯？” “啪！”一声，林落毫不客气拍了虎子一下，“效忠个屁，你只能效忠陛下。算了，我去吧，我有报酬付给小姨。” “行，以后我这条命就算落儿你的了！”虎子很爽快就同意了。 “啊呸！我要你命干什么？“林落怒了，“你们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留着命好好干活！” “这不一样嘛。”虎子嘟囔道。 林落还没给县主府递帖子，风行先来了。 “兄长怎么来了？义母有何指示？”林落笑吟吟上前。 “尽早举办认亲宴吧。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也没必要避讳了。”风行道。 林落点头，“这几天我也再考虑这个问题，早日举办认亲宴，没准就没后面的事情了。上次实在麻烦兄长和定安侯了。” “行了，自家兄妹客气什么。我娘让我过来问问哪天合适，选个吉日，回头咱广发请帖。”风行拍拍手走了。 林落去找郭老太太，敲定一下日期。老太太很干脆，拉着她第二天去了明禅寺。 路上，林落和郭老太太逗趣，“您还敢去明禅寺？不知道上次我们就是在这条路上捉住了一窝山匪？掀起了朝中的血雨腥风？” “少胡说八道！”郭老太太拍了这孩子一下，“那是人心太坏，不关你们的事情，更不关佛祖的事情。恰恰相反，正是佛祖开眼，才能让这件事情被发现，得以解决。” 林落对这个结论目瞪口呆：行，您是长辈，您有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认亲 寺庙大师选出的日期很近很近——三天后。 林落只能呐喊“好家伙“，幸好自己要认亲的是王府，不愁吃不愁喝的，不用提前准备。要是普通百姓家，都来不及请人吧？ 林落让秋水带着大师批的纸条直接送到县主府，她也下请帖请朋友。她请的人不多，就是几位靠山夫人以及百里家。 几位夫人就不必提了，那是必须到场的。冷言从百里家抱回了一个礼盒，“人没办法到，礼到了。” “嗯？什么意思？”林落最近很忙，没顾上百里家。 “他家被收拾了。”冷言言简意赅。 “嗯？不是跟太子混的嘛？”林落纳闷。 冷言一语中的，“跟太子混又不是跟陛下混。” “哎呀，祖宗，不许说话！”梨嬷嬷插话道。 “哦。”冷言不说话了。 林落瞪她，说话说半截的人都缺德！好奇心不上不下的，让不让人活？ 梨嬷嬷无奈，对冷言道，“悠着点说。”少说让人胆小的话，真是一颗心天天操不完。 冷言冷冰冰，“不会！” 梨嬷嬷好悬没气个倒仰，林落连忙让嬷嬷坐下，送上一杯茶，对冷言道，“快说，说完快跑！” “百里老大人被撸了，在家指导大公子和二公子学业，百里云好好读书了。老大人让两家现在少来往，说你会懂。”说完真就走了。 梨嬷嬷指着她的背影，“都是你惯的！” “嗯，我的错！”林落一副不打算改的样子让梨嬷嬷无语。 “嬷嬷，百里老大人是不是怕相互牵连？” “那肯定的，百里家现在如果就和明王府、县主府打到一起，能不能保全自身就是问题了。”梨嬷嬷点头，“而且，百里老大人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你看现在他没归隐回乡，还在京城辅导孙子，不就是想自己不行，也得给孙子搏一条出路吗？所以，现在我们也要远离百里家。毕竟咱们现在有了明王府。” “会不会太现实了一些？”林落有些小犹豫。 “这叫理智，你看看百里老大人的做法还不懂吗？”梨嬷嬷摸着落儿的头，“有些人只能走一程，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保护。” 林落懂，只是分别的时候总是有些遗憾。但人终归要往前走，低落了一下，就开始准备去明王府的礼物。 第三天，郭宅的人集体出动，很早就到了明王府。 明王妃笑吟吟坐在主座，郭老太太坐在客座。其余人依次坐下，大家亲亲热热开始说话，毕竟以后真的就是通家之好了。而林落这个小家的小户主则是和明王府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明王妃的贴身大丫鬟陪着林落站在内院门口迎客，毕竟来的人都是身份不低的夫人。 人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明王妃带着众位夫人去逛明王府的温室；男客则在前面由行郡王和世子招待，至于明王？人家戴义女送过来的老花镜嘚瑟的欣赏字画，天啊！太清晰了！ 当然，林落将这东西研制出来，还有另外一种思路：请明王入宫送给陛下，顺便请示一下，这种东西是否能够用来买卖？ 等到了吉时，林落先是祭拜了天地告知自己要拜义父、义母；之后，为义父、义母磕头敬茶；最后，就是认亲，也就是两位兄长。 众位宾客面上都笑吟吟的，心中具体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其中很是有一些人将“这丫头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的念头盘旋在心中。 彼时，林落敬完茶，有人笑吟吟问道，“义女应该书画、女红、厨艺相当出色吧？总不能就这么干认吧，身为女儿怎么也得给父母作身衣服或者做道菜吧？不然手中这大礼拿着也烫手不是？” 郭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滞：外孙女认亲其实自己心中不赞成，就怕家世太差受欺负。你看，来了不是？但是，这人不得不认啊！外孙女做的事情太重要了，皇家不可能任其在外晃悠，被人收买了咋办？或者被某个皇子收编了更不行！哪个皇上不敏感多疑？明王，属于皇家的最佳选择了！ 风行这出世的脾气啊，当即要站起来，被弟弟风云按下了。明王世子站了起来，“别人家认亲为名为利我不知道，但落儿认明王府仅仅因为这个人优秀！岂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这位如此想问，想必家中是缺你吃？少你穿了？我们明王府今日认的是王府小姐，不是厨房和绣娘！” 四周一噎，这世子真心惹不得啊！以前只听说行郡王惹不得，现在发现明王世子也招惹不得！好家伙，以前的明王府深居简出的，大家以为是老好人呢，结果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明王不紧不慢道，“你们是在怀疑本王的眼光？” 下面的人纷纷摇头，“不敢不敢，想必林小姐必定有过人之处，岂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明王不紧不慢将眼镜摸出来戴上了，“喏，这就是义女送我的礼物，你们只能看着而已。” 明王妃也道，“落儿的礼物清早就给了我了，没想到还有人质疑她的失礼之处。落儿是我的女儿，这是在质疑王府的家教？”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狠，冒犯的人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汗一直没干过，大家都质疑，自己非要多什么嘴？ 林落没想过继续追究，自己走的路在外人眼中算是一步登天了，没必要解释，不遭人妒是庸才！她笑着命嬷嬷将明王、王妃、世子、郡王的礼物都打开，给大家看一看。 明王送自己的是两张纸，林落打开，居然是一处宅子的房契和地契！林落一看地址，居然离王府只有两条街！ “这太贵重了，义父，这……”林落感觉有些烫手。 “这什么这？收着！以后搬过来！我看哪个还敢围了你家！”明王霸气道。 林落心中暖洋洋的，事情发展到这步，认亲已经是不得不进行的事情了，宫里最尊贵的人都知道了。还好，自己遇到的明王府，还好，大家都是值得倾心相交的人。 郭老太太也满意了：外孙女遇上的是真疼她的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礼物 明王妃看着愣住的大家，抿嘴一笑，“这丫头，看了你义父的礼物，不看义母的？” 林落心颤巍巍的问道，“义母啊！您出手轻点啊，女儿可是来自小山村，遭不住贵重礼物的袭击啊！” 明王妃没好气的瞪了这孩子一眼，京城人不知道她的底细，自己还不了解啊？非得在这装的啥见识都没有，拿着大家寻开心。真是孩子脾气，越被人瞧不起，越装可怜！这是什么恶趣味？ 林落在心中悄悄吐了吐舌头，掀开了明王妃的盒子，“我的天啊！”一套令人惊艳首饰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一眼望过去，头面上的蝴蝶饰件似乎在扑腾着翅膀，太灵动了！这不是一套压箱底的首饰，特别适合现在的林落！ 明王妃很满意大家呆愣的神采，招呼丫鬟，“带小姐下去，换上这套首饰，给大家瞧瞧！“ 风行和风云不干了，“母妃，妹妹还没看我们的礼物呢？” “哎呀，你们一个送的平安符，一个送的文房四宝，有什么可看的？以为谁不知道？”明王妃挥挥手没好气道，“不是我说你们，谁家给小姑娘送这样的礼物？这幸好是妹妹，要是别的姑娘，人家不把盒子砸你们头上？就凭你们这送礼物的心思，我都怀疑将来能不能娶上媳妇儿？” 风行辩解道，“我送的可是师父亲手画的平安符！” 风云也强行辩解，“对啊！我送的可是真正的狼毫！“ “一边去！“明王妃瞪着他们，”不会送礼，还不会让嬷嬷给个参考？你们倒好，这是拿妹妹当同窗了？” 众人哈哈笑着，嘴上打趣着。“家里的男孩子都一样，他们哪有那个心思，没从书桌上随便拿一样就不错了。” 明王妃笑眯眯的听着，没说风行师父的平安符十分难求，更没提风云送的砚台是端砚，墨是徽州墨，都是不传世的宝贝。好东西自家人知道就好，反正是给女儿的传家宝，没必要让别人惦记。 此时，去打扮的林落没看兄长礼物，也不知道它们的贵重。她也没时间看，被嬷嬷拉着打扮去了。现在一走进屋中，众人啧啧称赞的声音传来，“好灵动的小姑娘！” “就是！之前还担心林小姐压不住这套首饰呢，没想到戴上却显得人格外灵动！“ “恭喜王妃喜得爱女！“ 明王妃眉眼舒展，招手让林落过来，拉着孩子得意道，“以后林落就是我的义女了！她的义父是明王！义兄是郡王和世子！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众人纷纷应下，心里话：谁照顾谁啊！这是认亲吗，这不是亮靠山呢嘛？今后再也没不长眼的欺负林落一家人了。 明王妃带着林落和文乐县主回了自己的院子，拿出林落送她的礼物，“这回能打开了吧？“ 文乐也起哄，“王嫂快打开，看看这里面有啥玄机，为啥这丫头不让当众打开。“ 林落捂脸，“我的义母大人，亲小姨啊，刚刚人多没法说，这是内衣，贴身穿的，如何当众打开？“ 明王妃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你这个坏丫头！谁家送这个？“ “哎呀，这个是生意！“林落直接上手，取出内衣，和明王妃、文乐县主嘀嘀咕咕起来。 然后，人家两人一个人一个房间换衣服去了，至于林落？被赶出来了。 站在院中感觉好心没好报的林落和嬷嬷嘟囔，“这算不算卸磨杀驴？明明她们那么感兴趣，我也是个女孩子，看一下怎么了？“ 梨嬷嬷哀叹一声，“小姐，今天回去，咱们把礼仪课捡起来吧。第一堂课就是三缄其口。“ “哎呀，我不说了，这不外面秋水和冷言，还有义母、小姨的人守着呢嘛，没外人。“林落撒娇道。 “有外人就揍你了！“文乐县主先出来了，有些自得道，”效果不错！王嫂呢？换衣服这么慢吗？“ “你还说落儿？你自己口无遮拦的毛病就不能改改？“明王妃一脸羞红的出来了，有些疑问，“这生意真能做？我还是算了吧。” “必须能做！王嫂不想掺合，我就独自来！”文乐县主拍板道，“我那绣庄又多了一门买卖！王嫂，您可以多给我介绍生意！” 林落惊讶，“这就宣传上了？真是厉害！”随后又和明王妃道，“我知道义母害羞，做了两手准备，还有一个东西要兄长下面的器械营和小姨手下的织布作坊一起努力，这中间就要义母以王妃的名义，小姨以县主的名义共同牵头了。” “什么事情？值得我和王嫂一起出面？你这娃娃脑袋都装的啥，就不能动静轻点？我这心都突突。”文乐县主拍着胸脯道。 “哎呦，还有你心突突的时候？”明王妃打趣着文乐县主，“不都是你县主大人让别人心突突吗？多少次剿匪归来，妹夫和陛下、王爷告状，说你总是在兴起之时，就自己拎刀上去了。皇后娘娘和我听你的故事才心突突吧？” “哎呀，王嫂，咱们这不说孩子呢嘛？现在应该步调一致。”文乐县主不明白，怎么话题冲自己来了？ “一致不了，赶紧走啊？出去待客，以后有多少主意说不得？非得在今天谈生意？今天是什么日子？外面还有好多夫人！咱们更衣多久了？”明王妃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是不是掉到钱眼里了？只想着做生意？” 都说温柔的人一旦发脾气很可怕，明王妃虽然没到发脾气的地步，但是两个人把客人忘了是事实。她们拿着客房当书房了，就想一心一意提想法，如何能够落实下去，成为一笔买卖。听到王妃的话，一下子心虚起来，尤其是林落，急急忙忙往外赶。外面可是还有好多夫人呢，太失礼了！ 真是难得看到大小女霸王如此怂的时候，梨嬷嬷一众下人看着文乐县主和林落跟鹌鹑一样跟在明王妃后面，不禁偷偷笑了。 第二百章 比划 认亲宴结束之后，林落第一时间将珍妮纺织机画了出来。上次看到文乐县主的绣庄，她就想到了工业革命的开端。可惜她只能画出一张草图，其余的零件啦，比例啦，用材啦，她基本都不知道。 明王妃、文乐县主、风行看着手中的图画，一起沉默了。这玩意儿真的能做出来？本能反应是不会，但是想想之前林落做的事情，好吧，几人分别去找人研究吧！ 林落很有种撒手不管的感觉，自己颠颠的去了器械营，小号还没整明白呢。上次一嗓子把自己送走，必须去催催贾师傅，乐器可以不动听，但是不能要命！ 县主府，前院，定安侯梦泉飞要出门，看着三个眼巴巴的小伙伴笑道，“一会儿你们又该习武了，真的去不了。” “侯爷，梦兄！咱们算不算朋友，你和先生说说晚上我们再补课好不好，就让我们跟你去打马球呗。”虎子拽着人不让走。 梦泉飞挣扎无果，难怪都说这小子是习武的好材料！看他只是轻轻松松拽着自己的胳膊，单凭力气居然挣脱不开。于是，他抬胳膊攻击过去，李兴虎松手也迎了过去，二人战斗到一起。 一旁的李兴豹问方云瑞，“谁能赢？” “短时间没结果，但时间长的话还得定安侯胜，虎子哥还得练。”方云瑞道。 “嗯，大哥只是力气足了一些，但是耐力不足，灵巧性也缺乏一些。”豹子在一旁点头道，“看来还得练。” “光靠先生不行。”方云瑞皱着眉，“实战才是提升的最好办法。” 豹子一听立刻提高警觉，“你又要出什么主意？” 方云瑞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喊停了正在比试的两人，对定安候说道，“以后我们的习武课抽插让护卫和我们对打吧！“ “发现问题了？”梦泉飞听到他们的称呼皱了皱眉，“喊梦兄！” “好！梦兄！”方云瑞好脾气的笑了，“发现问题了，我和豹子无所谓，我们的长兄非常需要练手。” “所以，回去赶紧让落儿搬家，搬倒新宅，明王送的那座，离我们这儿很近，每天早上过来跟着训练。对了，你能吃苦吗？”梦泉飞转头问虎子。 “必须吃苦！落儿说过训练多吃苦，战争少流血！”虎子大声回答道。 “这话说的不错，回头告诉皇帝舅舅贴到京师营中去!”梦泉飞真心觉得这话朴实直白。 他说着话就要走，方云瑞挡住了他，“梦兄，马球……” 这时候，豹子也上前了，“对啊！你和我哥没分出胜负来！得带我们去！” “去！”梦泉飞点头道，“那你们今天先看，可以试着练习一下，不许参加比赛。” 三人点头同意，“我们肯定不参加比赛，只是会骑马，根本都不会打球，怎么参赛。”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他。 梦泉飞招手让管家去告知将武艺课改在明天。吩咐完之后，他扭头对三人说道，“明天上两次课没问题吧？” “没问题！”三人点头，大家一起骑马去了西郊马场打马球。 路上，豹子鼻头被冻得红红的，问梦泉飞，“今天谁组的局？为啥要寒冬腊月打？这冷风嗖嗖的。” 梦泉飞笑道，“我让你们在家好好学武，你们偏偏不干，出来后悔了吧？今天组局的乃是京师中郎将家的公子，说在寒冬腊月更能锻炼武将的意志。其余人也纷纷响应，主要是最近京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都憋的够呛，好容易有人组织，甭说刮风，就是天上下冰碴也得出来。” “你们以前经常出来？”方云瑞好奇，“这在家憋了两个月就不行了？” 梦泉飞点头，“应该说他们经常出来，时常组织各种活动，文有诗会、各种宴会，武有各种活动。我是近一年或者半年才出来和他们玩，以前很少出来，现在也就混个脸熟。” “那也行了，一会儿得劳烦梦兄多给我兄长介绍几个人，至于我和豹子就算了。”反正大家都熟了，方云瑞也就直接开口了。 梦泉飞点头，随即看向虎子，“云瑞处处想着呢，不表示一下？“ 虎子哈哈一笑，“自家人，表示啥？以后陪我一起跟着护卫学武？” 方云瑞摇头，“我谢谢你！不用了，还是早上读书来的轻松！”一旁的豹子直点头，对比玩命练武，还是玩命读书轻松一些。 一行人到了西郊马场，已经有十几个少年等候在此了。估计大家骑了一路的马，此刻都在亭子上围着火盆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定安侯！快来！”一个少年眼尖，看过来发现了领头的梦泉飞。 “来了！赵四呢？你瞅瞅你挑的这日子，昨天风都没这么大！这一路上走来，都不用吃饭了，直接喝西北风就喝饱了！”梦泉飞边走边开玩笑道。 “众位作证，侯爷说的，他今天不吃饭了！”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今天的鹿肉可以省下了！” “鹿肉？那得吃点，多烤点儿。”安定侯占据了主位，指着虎子几个道，“李兴虎、李兴豹、方云瑞，我的三个伴读，今天过来开开眼。” “这就是你的伴读啊？在下赵玄，在家排行第四，所以他们都喊我赵四。”赵玄就是本次活动的组织者，主动自我介绍道。 别人也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人，这就是定安侯的伴读啊！ 虎子作为兄长，和大家打招呼，“我们兄弟几人没接触过马球，这才赖着侯爷过来开开眼，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哎呀，那个好说。”赵玄很激动，“听说你们功夫不错，上次三个人对付了七八个家丁，来，咱们比试一下。” “这不太好吧？”虎子挠头，自己可以和梦泉飞比划，因为彼此已经熟悉。 “去吧。”梦泉飞摆手，“省得你天天追着我练手，点到为止。” 于是，马球没打呢，虎子又和人交手了。这是今天第二场，梦泉飞和方云瑞对视，互相点点头，这样的聚会可以常来，方便虎子练手。 第二百零一章 诱赌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划之后，虎子已经和赵玄称兄道弟了，商量以后可以一起去哪个哪个镖局偷个艺，学个绝招。 众人看完精彩的比试就不搭理这二位了，这么缺心眼的主意听了容易影响智商不是？大家分好队，开始下场溜马热身。 虎子三个也下场了，他们只是拿着球杆，听人家讲了规则，然后自己试了几下就回到了亭子上。 马球场上，众位少年身影狡黠，娴熟的马术让人叹服。看着场上激烈的表演，方云瑞举着手说道，“必须学会打马球！等开春之后，可以请落儿、虎妞和表姐一起来看咱们打比赛！” 虎子和豹子在一旁点头认同，大家谁还不是个热血少年了？马球这种运动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 几人根本不执着于比分，不管哪个队进了球，都拼命鼓掌叫好。引得旁边的小厮、护卫频频看向他们，纯好奇，这年头看马球如此投入的人很少了。 这时候，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管事凑了过来，“几位小兄弟，第一次来？” 虎子扭头，“有事儿？” “哦，没多大事儿，球赛精彩吗？”来人问道。 “精彩。”虎子眼睛盯着球场，嘴上回答，“没事儿别说话，我要专心看比赛。” 来人一噎，随即又笑道，“看几位就是不差钱的，要不要下点赌注？这样才能更刺激，几位也能更尽兴不是？” 方云瑞听到这话，立马警觉起来，拉着豹子悄声道，“拖住他！”然后，自己悄悄引着远处来的定安侯小厮去了一旁。 虎子在专心看比赛，豹子凑过来，问尖嘴猴腮的男人，“怎么下注？” 这人一看有人上钩，眼睛一亮，“小兄弟也有兴趣？你和这些人熟悉吗？” 豹子摇头，“我们家刚从山里搬到京城，都没见过马球。今天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让人带我们过来开开眼，下注能干嘛？” “能让你买得起马！打得起马球！”男人一听就感觉这是大肥羊，能从乡下搬到京城，手中肯定有不少银子。这只肥羊得慢慢养，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反正总得给他放血。 小厮带着方云瑞到了角落，问道，“刚刚我就想出手了，方公子为何拦我？” 方云瑞问道，“你家侯爷来的时候，这样的人会往前凑吗？” 小厮眼睛一瞪，“他们敢！这也就是我刚刚去茅房来着，不然我往那儿一站，他都得躲着我走！” 方云瑞若有所思的问道，“这种人没人管吗？” “哎呀！我的公子，愿赌服输的事情，怎么管？除非家里有权势。”小厮偷着说道，“这帮人眼睛毒着呢，只要来过两趟，他们基本就能明白您是哪一位带来的，能不能惹得起。” 方云瑞点头，看到梦泉飞被替换下来了，他再回来看看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和豹子谈得火热。他悄悄找到了梦泉飞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提了一个建议，“这地方经常年纪不大的人来，和陛下提一下，赌坊不能最好不要对孩子开放吧。” 梦泉飞直接道，“找什么皇帝舅舅，回头再说。来人，现在就把那人给我按下！” 方云瑞目瞪口呆，“你以什么借口？” “诱赌啊！”梦泉飞道，“即使在朝堂上提，也需要个引子，就是他了！” 这是方云瑞第一次真正懂得有权有势的人光明正大的阳谋！那天的马球谁胜了，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开了眼界，心灵得到了升华。 几人打完马球回家，梦泉飞则让小厮去审问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方云瑞回家找到了林落，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两个聪明人一对视，就知道了。除了老太太，剩下的主子仆从都喊来了，定下家规：不许沾赌！任何形式的都不可以！ 虎子挠头，“为什么出去了一趟，我们就有家规了？” 豹子无语的看着兄长，“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好骗吗？我问你，今天如果不是在看马球，对方诱惑你下三十两的赌注就能赢回一匹良马，你下不下注？” 虎子先翻出随身的荷包，里面居然还有两个暗袋，他翻出来细细数了数，居然有三十五两银子！ “我原来真的有这么多银子！那我一定会全部押上，那可是良驹！”虎子很激动，“虽然未必能得到，但是有一半几率得到呢！我这银子也够！” “李叔，明年带他们三个出去跑跑商路，当成三个小伙计。”林落这般提议道。 李风盯着自己的大儿子叹了一口气，答应了。 方云瑞简直要挠头，“虎子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想法呢？你今天带着三十两掏了，下次人家说五十两可以赢一匹西域宝马，你肯定也得掏；回头说五百两能赢汗血宝马，你就该回家偷银了！” 豹子也摇头，“同一套师父，怎么这么天真？我不懂诱赌，我只知道天上掉不来馅饼。别人家和你称兄道弟你就掏心掏肺了，你的兄弟就三个：我，云瑞、云雷。” 虎子吃惊，“不至于吧！那我岂不是太傻了？” “算了，我去找一趟定安侯，这种事情还是从源头上控制吧。”方云瑞施施然走了。倒不是不信任虎子，而是骗子的嘴，一般人哪里遭受的住？ 梦泉飞听到虎子的话后，真心重视起这个问题来。李兴虎可不是单纯、义气，他是从北走到南，从南走到京城的少年，一路之上的见识可不少。这次他“自愿”中套，根本就是马匹戳中了他的将军梦，过于热爱了。虎子尚且如此，如果是京城中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官家子呢？ 提及文武学习能力，京城学子那绝对是个顶个的。但是他们对上街头小无赖，面对一些旁门左道，那绝对是秀才遇见兵，主打一个懵！ 梦泉飞拉着方云瑞坐下吃饭，期间两人商量了一下如何写奏折才能让朝廷重视起来，如此减少这种现象。当然，杜绝就别想了，毕竟，满大街都有赌坊。但是，能减少一个是一个。 第二百零二章 上朝告状 定安侯又上朝了！ 陛下看着下面的外甥，嘴角抽动着，和蔼的问道，“怎么？又有人欺负了你的伴读？” 文武百官也好奇的看着定安侯，耳朵集体竖起来听着。 “嗯，伴读挨欺负了，所以，我来告状了。”梦泉飞很干脆的承认道。 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谁家倒霉孩子又欺负安定侯的伴读了？上次明王府认亲，大家不都去了吗？怎么看到那几个孩子还不躲着点儿呢？ 真的，上次认亲宴为了让家里的孩子知道谁惹不得，基本家里的嫡子、庶子可都带上了。幸好那天举办宴会在明王府，地方足够大，王府实力足够强，要是换成三品高官之家都应付不来那么多人。 这帮不争气的玩意儿，自己厚着脸皮挤进去给他们认人的机会。居然在年底又去招惹人家了，这回查出来是谁家，大家决定一起往死里踩，坚决不放过，谁让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呢！ 坐在龙位上的皇上都感觉头疼了，这倒霉孩子，谁招惹了你的伴读，你自己去揍一顿不得了？带着你武艺高强的爹，实在不行让你娘出面！谁敢招惹文乐县主？这大年根的，我怎么好意思再折腾官员？谁家过年不想吃顿团圆饺子？有事儿明年再说不行吗？ 这时候，君臣一心：下次可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担任这么高的爵位了！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审时度势！ 梦泉飞不知道从皇上到百官都在心中腹诽自己。他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奏请上了。少年独特的嗓音抚平了大家心中的焦躁：原来只是个地皮无赖啊！那没事儿了，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平静下来的众人一听定安候的奏请内容，齐齐在心中警觉起来：自家那些不争气的子孙不会在暗中被人下套了吧？赌博可是自掘坟墓的事情，万万不能沾！ 待到梦泉飞讲述完整件事情，将其中的利弊说明白了，甚至将自己和方云瑞的担心都一一阐述完，朝堂上鸦雀无声。 定安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皇上，“陛下，舅舅？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件事情小题大做了？” 皇上一个恍神，“奥，没有！你很警觉，不愧是文乐的儿子！这回的奏报很及时，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刚刚只是想到了孟母三迁的故事，如果纵容这种诱赌的行为，那我大泽岂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赌徒？坚决制止这种行为！众位爱卿认为呢？” “很是，定安侯发现的很及时！” “对，坚决不能让孩子从小就沾上赌钱！” “圣上英明！定安侯乃是少年英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此时，君臣上下一起忘了刚刚骂定安侯年纪小不懂事、不懂的察言观色来着。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知道赌博的危害。家中那些不知愁的少年正是好奇心旺的时候，平时招猫逗狗找新鲜事儿，如果有人针对他们开个新奇的赌局，保证一套一个准儿。所以，这事儿真的轻视不得。 定安侯告完状就要走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不是吗？他就是过来禀报一声，回家还得上课呢。 躬身刚要告辞退下，圣上问道，“你想过这事儿怎么办吗？你抓的那个人想怎么办？” 梦泉飞抓抓头，“放了吧。不然，以什么借口送到府衙？京兆府会收吗？” 京兆府尹面皮跳了一下，“送过来吧。依据侯爷所说，他如此娴熟和你的伴读搭讪，就怕以前得手过，我们审审。” 梦泉飞点头，之后回答陛下刚刚的问题，“这事儿没别的办法吧？少开点赌坊，然后贴告示提醒百姓，最重要的是让说书人、乞丐宣传一下。” “也行，那就这么办吧。”皇上点头，“至于官员子弟，以朝廷的名义发政令，给各处官员提醒一声，看好后院，别到时候受骗了找朕主持公道。” 百官应下，定安侯想走，没想到皇上开始八卦，“飞儿，没事儿可以多带你的伴读出去转转，回来多提一些民生的建议。” 梦泉飞满头黑线，“舅舅，我们才十岁，还是一群孩子！我们能有什么民生建议？朝中这么多能人呢，但是，万一下次我再告状，您别生气啊！”对，未雨绸缪一下。 “滚吧！给你台阶就敢下，不怕摔着！”皇上其实还挺喜欢梦泉飞和风行这两个孩子，知道找自己主持公道，比自己那些暗搓搓搞事的儿子强多了！ 梦泉飞不知道自己上了一次朝，让陛下又给皇子们记了一笔。他出宫也没回府，而是先去了林宅。就是明王送给林落的那座宅子，这次直接定为了林宅。反正以林落现在的关系网，林家即使没倒也不敢招惹。 很多人都在忙碌着，这里面有明王府的人，有县主府的仆从，更多的是林家自己人，因为搬的太急了。所以，林落才找了这么多帮手过来，该规整的规整，该粉刷的粉刷。只要房顶不漏雨，房屋质量没问题，林落就要搬家。 梦泉飞瞅着空荡荡的屋子，“家具呢？” “这不有一张床吗？”林落说道。 “你不把我们男孩子当人吗？整个屋子就一张床！”梦泉飞真是服了这孩子了。 “多新鲜，就是一间卧室，有床不就好了？”林落吃惊，“一没让他们打地铺，二来这床还是新的，怎么就没把你们当人？” “椅子呢？桌子呢？”梦泉飞直接问道。 “明年再做！”看着对方瞪大的眼睛，林落怒了，“这能怪我吗？不是你们要搬的吗？做家具不要时间怎么滴？马上要过年，你让我从哪儿找工匠？” 梦泉飞发现这个妹妹惹不得，自己就质疑了一下，就将自家府里的桌椅板凳送过去了两套。在府里不住的哀叹，“哎，我干嘛要多走这一趟呢。” 文乐县主笑道，“至于嘛，就两套桌椅，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安定侯一抹脸，“我哪里是因为送点东西就这样，要不是行郡王说他要送几套，我就给林宅补齐了。我是暗恨自己不争气，聊了两句就败下阵来。我现在感觉百官的想法很对，那丫头真是惹不得啊！” 第二百零三章 报酬 反正经过两天的收拾，新宅子能住人了。现在下人们在熏屋子，林落决定明天就搬家了。反正并不是所有人都搬过来，主要是先将那三个上课的男孩子搬过来，剩下的人决定过完年再搬。也不算是搬吧，两处轮着住。 事实上，林落更倾向于自己和外祖母住在郭宅，毕竟那里是娘亲留给自己的房子。可是这处林宅乃是王爷送给义女的，倘若自己没住进来，只让其他人住，实在不怎么合理。所以，林落决定两处轮流住。 简简单单一辆车就将三位小少年的物品拉过去了。虎子回头看着郭宅笑呵呵冲他摆手的李娘子，“我总感觉咱们被扫地出门了。” 豹子和方云瑞齐齐点头，没看到人家连送都没送，直接商量中午要吃什么了。而他们几个将东西放到林宅之后，就要去文乐县主家上课。哎，人和人差距太大，羡慕不来啊！ 林落此刻看着吹的正响的小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交差了！之前那几把声音各异的也都收好了吧？那些可以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邱师傅点头，“其实我更喜欢那几把，声音特别。“ 林落对此不敢恭维，”那您多做两把，反正我们要正常的。“ 风行拎着小号进宫了。皇上现在见到他和梦泉飞，就想到了林落一家人。不禁揶揄道，“又有人欺负你义妹了？“ 风行很是有些混不吝的道，“我这次给皇伯父送报酬来了。” “什么报酬？”皇上没理解。 “小号，就是哪个可以当成冲锋信号的乐器，您看看！”说着，将手里的盒子递了上去。 皇上直接说道，“这东西怪模怪样的，有点像喇叭，你给朕吹吹，听一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风行倒也不客气，直接用力吹了起来，那刺耳的声音吵的皇上捂住了耳朵，吵的御林军头领甚至冲进了御书房，查看是不是陛下出事儿了。 “行儿啊！你切记切记君子六艺，你学五种就好，什么乐器都不要学，朕还想多活两年。”皇上真的掏心掏肺的劝道。 “之前他们吹挺好听的啊？我没发挥好，再试试！”风行感觉自己刚刚吹的毫无技巧，根本就没发挥好。 “打住！来人！给我把行郡王扔出去！”圣上终于怒了，轰走了这个破孩子。然后，下令，“从乐仪管宣两个人过来，让人家给我吹一下。” 等风行走出皇宫的时候，打了一长串喷嚏。不用想，肯定是陛下在骂他，哎，这是谁啊？一下子就摸到吹小号的窍门了，这样不越发衬得自己啥都不是了吗？ 皇上听了乐师的演奏，的确在吹胡子骂风行，“这个混小子，送东西放下就走不行吗？非得演示一下，差点没要了朕的命！吹的比乌鸦的叫声还难听！以后但凡出声的都让他离远点！” 风行不知道自己给皇上留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回家还和父王、母妃吐槽，“皇伯父真是的，多少得赏点啥啊？哪怕口头表扬咱们两声呢。结果，居然就这么把我轰出来了。” 明王妃在和明王商量，“你带点东西去看看皇兄吧？别真的吵坏了陛下。”其实，明王妃想说的是别吓坏了陛下，谁家好人冷不丁听到刺耳的声音，都得胆颤吧？ 明王点头，“东西我就不带了，先进宫看看皇兄去。明天你亲自进宫，将亮美阁的银子给皇后送过去。多给一成，当是咱们的赔偿。” 风行不解，“皇伯父没事儿，骂我滚的时候中气十足。“ 明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事儿。“然后，就先走了。 明王妃来着儿子坐下，“行儿，你皇伯父是天子。天家无私事，岂能让陛下受惊？不过，这怪不得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观里，对世俗的分寸没那么警觉罢了。放心，陛下没那么小气，否则不会如此纵容你。只是，这是君恩，我们必须感激。” 果然，皇上将明王数落了一通，“朕在你眼中就如此小气，自家侄子不能淘一下气？你还特意过来解释一通？” 明王赶紧解释，“哎呀，我这是替兔崽子讨赏来了嘛。那小子说您连句漂亮话都没赏他，正在家眼巴巴等着呢。” 皇上想起那刺耳的声音，只觉得耳朵嗡嗡的，“你问问他，板子要不要？” 明王点头，故意说道，“回去臣弟就揍他。” “滚吧！对了，马上要过年了，你多长一双眼，看着点儿皇族。”圣上又嘱咐了一句。 “臣弟遵旨。”明王躬身应下，又试探性的建议道，“陛下，这时候已经下过三次大雪了，今年祭拜……” 皇上抬头，“怎么？那群大臣都去鼓动你了？” “皇兄说的哪里话？”明王苦笑，“他们知道臣弟没多大本事，没人来做这个无用功。臣弟只是心疼皇兄的身体，趟风冒雪过于辛苦。” “哼！“皇上不满道，”一个个张狂到没边了，居然连朕的兄弟都看不上了！”这话不光说的是大臣们，还有那些跋扈的皇族。 “既然他们看不上王爷，那就准了你的奏折，让太子去吧。“皇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就定下来了？”明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如果让太子过年拜祖，这意义太重大了，基本就相当于宣布继位人了。虽然太子名分已定，可是这些年其他的皇子可是没轻了折腾。现在相当于要给太子放权。 ”怎么不相信？“圣上笑了笑。 ”臣弟谢过陛下！“明王大礼参拜，”多谢皇兄给臣弟撑腰！”陛下此举，就是要狠狠打那些看不起明王人的脸！朕的弟弟，你们都敢轻视？那就让你们几年没办成的事情，人家一句话就能做到！ 事实上，皇上不可能因为赌气搭上龙位，而是真的到了时候了。经过最近的清洗，皇子和大臣都老实了很多，该把太子扶得更高一些了。 第二百零四章 再次进献 太子祭祖的消息一出，举朝哗然！陛下终于松口了！太子一派喜气洋洋，其余皇子或不服、或动摇、或伤心…… 事到如今，无论他们真正的想法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动不了太子了。此刻，他们才真正懂，之前皇上的不管不顾，太子的淡然漠视，都是在“养狼“。等到了亮獠牙的时候，再合理合法的杀掉。 明王一脸郑重的回到家，和明王妃说道，“恐怕这个年咱们王府会很热闹，王妃多费些心。” 明王妃不解，“王爷做了什么事？” 明王将宫里的事情讲了，明王妃偷偷问道，“王爷，咱们会被放在火上烤吗？” 明王摇头，“人家来，咱们就招待，人家给什么东西，咱们就接着。至于里面万一有人不长眼塞一些超规格的东西，记在本上，交给皇兄。” “王爷够损的。”明王妃笑道，“估计过了今年，再也没人敢登门了。收礼不办事也就算了，还给捅出去。谁敢招惹啊？” “求之不得。”明王笑了。 林落一家人现在快忙飞了。马上就到春节了，各处需要的货量都很大，除了正在上学的三个人。林落全家都分批去作坊帮忙了，亲自当质量检测员。倒不是雇不起人手，实在是大家本来就在店铺、作坊做事，干脆身兼数职得了。反正就辛苦这些天，过了年，店铺和作坊都会有一个淡季。 虎妞扛着短棒成了全场最忙碌的人。 “怡小姐，这里一个能用残次品！”有人高喊道。 “来了！你们先记数！“虎妞颠颠跑过来，将那些能用的残次品拿了回去。 “怡小姐，这边有了一个！” …… 秋水和冷言叹息道，“是不是只有在小姐的带领下才能有点以前生活的场景？” 冷言点头，她明白秋水的意思，只有在落小姐这里，才有府里老太太、宫里嬷嬷、各大掌柜的、护卫凑到一起不分阶层的在一起忙活。 “所以说啊，我们和权贵不一样！”林落忽然冒头叹息道，“咱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做的就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大家努力拼搏，混个吃饱穿暖就好。” “小姐，你算完账了？”秋水笑问。 “没有，换换脑子，最重要的是安慰一下自己。”林落有些沮丧道。 秋水不解，“什么意思？“ 林落问道，“你们以前训练，有武功高出很多的那种吗？“ 二人点头。那必须有啊！军中有很多人才的！ “你们和高手一起过招什么感觉？或者说看高手练功什么感觉？”林落问道。 “过招就是一招被致命，看人家练那就是望尘莫及了。”秋水摇头，自愧不如啊！ 林落深有同感，“我现在就这感觉，我那妖孽表姐，做账跟玩儿一样。现在的做账方法是我研究出来的，人家学会了，用的特别熟练也就罢了。我现在看一本，人家能看五本，教会徒弟真的气死师父啊！” 秋水想笑，“那不正好吗？反正咱家的账早早晚晚不都是欢小姐接手嘛。” “可是太打击人了啊！”林落这颗心啊比现在的天气还凉，“她们这类人真的就不能参加科举考个状元回来吗？” “别胡说八道！”郭南欢过来了，“你自己能改造出那么多东西来，怎么不说呢？” “那也比你差远了啊！”林落不服气道，“我哪个多看看，多琢磨就能懂。你那本事我只能眼馋。表姐啊，这一辈子咱俩绑定了啊！谁要惹你不高兴了，你说，我让虎妞收拾谁！万万不能撂挑子，不然我得一口气找七八个账房！” “那你可得对我好点！”郭南欢笑了，“别耍嘴皮子了，接着看账本去！” 林落被拽走了，秋水和冷言活动了一下身子，接着去检查成品了。 风行就是在大家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来的，“好家伙！你们这儿真是没有一个闲人啊！” “大哥，有事儿？”林落现在喊风行为大哥，喊风云为二哥，长期喊义兄什么的太客气了，叫着拗口。 “恩，前两天我去进献小号，没要到奖励不说，反而被皇伯父赶出来了。”风行直白的说，“所以，这次千里眼得到提升，我准备带你去进献，看看皇伯父好意思扣下你一个小孩子的奖励。” “那个大哥，你做了什么让陛下生气了？”林落肯定要先问明白，做好应对啊！ “就鼓足气息吹了一下小号。”风行略有些心虚的说道。 “猛的一下？”林落不死心。 “嗯，反正把御林军召唤过去了。”风行看天看地，反正不看林落。 “奥。”林落瞬间就理解了皇上，没让人出来打一顿，已经看在亲侄子的面子上了。 林落收拾利落，嘱咐风行，“你只负责将我送进去，最好别说话！咱们过年的面子不能丢啊！” 风行点头，“父王和母妃也这么说，上次我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的，我就得去天牢看大哥了。”林落不客气说道。 兄妹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宫。 皇上一看到这组合，顿时警觉起来，指着风行，“你，可以说话，但是多余的动作不要做！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吹完小号，朕耳鸣了三天！” “噗嗤。“林落被皇上逗笑了，大哥真把陛下吓到了。意识到这是在御书房，连忙请罪，“陛下，臣女无状。” 皇上挥手表示无事，“进宫所为何事？” 林落将手中的盒子敬献上去，“陛下，这是改进后的千里眼，您试一下。” 皇上很有兴趣拿起来一看，房屋檐角上的脊兽铺面而来，“非常好！”看了半天之后，皇上才恋恋不舍收回来，扭头问道，“现在有几个这样的千里眼？” “就这一个，其余三个正在打磨。”林落回答道，“过年的时候能够完成。” “好！参加宫宴的时候带过来！”皇上甚是开怀。 “还是等打磨好之后，就让大哥提前送入宫中的好。”林落狡黠的说道。 皇上点头，“对，为了宫宴的顺利，提前送来的好。这次你二人有功，赏赐你们一人十颗东珠，要再接再厉！” “谨遵圣谕。” 第二百零五章 发奖金 林落带着赏赐归来，一家人很是好奇的观赏东珠这种新奇玩意儿。或许对于权贵来说，这种东西不值一提。但这一大家子基本都是生长在山脚之下，东珠真心见的不多。不说别人，就是李风走南闯北，他基本也不接这种贵重物品当做货款，因为不懂眼，生怕受骗。 林落不偏不倚，一人一颗，从郭老太太到四个姨，外加虎妞和郭南欢，加上自己。最后两颗她偷着给了秋水和冷言。毕竟虎妞和郭南欢各有两名女护卫，她的东珠不够了，还是留给自己人吧。 虎子三人正好回到这边看祖母，见状故意吸溜了一下口水，“好漂亮的东珠，没我们的份吗？” 林落摇头，“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娶媳妇儿，我用东珠给你们做聘礼。” 虎子哀叹，“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们怎么倒过来了？我娶媳妇儿那得哪年哪月去了？” 众人看虎子耍宝，皆开怀大笑起来。 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五，虎子几个终于休沐了，几人脚步都没停直接回了郭宅这边。这时候年味相当浓了，基本该准备的都备下了。郭宅是个例外，他们前段时间过于忙事业，此刻两处作坊才停工。 至于避风塘、火锅店等店铺要等大年三十才关门，初二再开门，也就歇两三天罢了。给不了假期，林落就将红包封的厚厚的，带着一大堆银子要去大家发奖金。 “慢着！“虎子赶过来，”我们送你去！你们三个小姑娘多不安全啊！“ 林落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秋水、冷言；看了看虎妞身后的春华、冷辛；表姐后面的冷清和冷梦，手指颤抖着划了一圈，“我们不安全？” 豹子和方云瑞噗嗤就笑了，恩，别看她们就是三个小姑娘带着六个护卫，对付三五十个人没问题。 方云瑞上前，抱拳道，“落姐姐，我们三兄弟整天读书，避风塘和火锅店都没什么机会去，能否带我们去玩耍放松一次？” 林落点头，“这个理由成立，走着！” 郭老太太嘱咐这群孩子，“好容易放假了，多玩会儿，宵禁前回家就好。对了，家里别的都好说，我们自己准备，你们带回一些干果回来！” “知道了！”一群孩子犹如重获自由的小鸟，撒腿就跑光了。 大家先去的避风塘，虎子几个给一二楼的主管和伙计发奖金。林落带着虎妞和表姐上了三楼，开始分发奖金。 每个人摸着大红包笑容都受不住。林落最后递给任南一个红包，问她，“你能不能吃得消？不光忙着这里的事情，还得抽时间学习认字、算术，要是太累，我多给你两天假！” “不用！”任南急了，眼睛亮晶晶道，“小姐，好厚好厚的红包！我特别喜欢避风塘，有事情做，更有好多人教我学东西！我要在这儿呆一辈子！” “好吧，你高兴就好！”看到下属如此勤快，林落没有不高兴的。 “小姐！”任南喊道。 “还有事儿？”林落收拾完东西要去火锅店了，那边还有一帮人在等着自己呢。 “我想把契约重新签一份。”任南有些扭捏的说道。 林落一时间没明白，“什么契约？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任南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周围的人。林落瞬间明白了，要带着她去自己的小屋单独聊。 任南拉住了她，“小姐，我是在看客人，能不能等所有客人都走了，您顺便将火锅店、玩具店、粮食铺的人也都带来，到时候我再说？“ 林落恍然大悟，人家不是嫌人多，而是嫌人少啊。 “那个，这个事情很重要？”林落小心翼翼问道。不是她不相信任南，而是这么大动静，万一孩子只是串个闲话，或者说一些她自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任南点点头，“我保证不会说一些不利于您的话，您放心。再说，我家人一直都很感激您。有啥问题，直接去找我爹娘和兄长。反正你知道我家住在哪儿，跑不了。” 林落笑喷，同时还有点担心，“妹儿啊！你家小姐我年纪小，承受力差，你说的时候悠着点。” 任南都被逗笑了，“小姐，放心吧！我和你的心是在一起的！” 林落有点忐忑的走了，倒不是说不信任南，而是感觉这小丫头搞事情，好家伙，把一家人都抵押在自己这儿了。 秋水在路上问林落，“小姐不放心？我回去问问任南。” 林落拉住了她，“不是不放心，我怕小丫头放大招，大过年的。我肯定相信她，那可是我未来的大掌柜。” 到了火锅店，林落又发了一遍红包。发完了，大家要出去忙活的时候，林落清了清嗓子，“诸位，今天下值后去避风塘一趟，我有个小妹妹有些话要说的。顺便我还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每人两个汉堡，带回家给亲人尝尝。” “多谢小姐！”众人齐声道。 “冷言，快去，吩咐避风塘多做一些汉堡；秋水，快马去家里取一些火锅底料，给避风塘、玩具店、粮铺等人当礼物。”林落吩咐道。 秋水和冷言一听小姐把她们俩都要派出去，不禁面面相觑，“小姐，我们得留一个人在您身边。” 林落笑了，“你们看看我身后的人，忘了今天我和谁出来的？”她身子一侧，后面吃火锅正欢的虎妞露了出来。 秋水一拍额头，“还真忘了！”冷言也笑了，真是不习惯将小姐交给别人守护。 林落吩咐完也上了桌，问虎妞，“你吃的清汤的还是辣汤的？多吃点清汤的，否则再次上火，过年那么多好东西都吃不了了。” 虎妞慢慢停下了筷子，气鼓鼓道，“为什么表姐就能吃！” 林落扶额，“咱比不了，她就是能吃啊，汗都不出，也没斯哈声。这是天性吧，羡慕不来。” 郭南欢，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吃起来相当残暴。虎妞和林落根本就属于又菜又爱吃。每每看着表姐吃的过于欢快，两人就想联手打她一顿。 看着两位妹妹“仇视”的目光，郭南欢打扫了战场，“走吧，去避风塘。” 第二百零六章 签长约 此刻的避风塘正是最忙碌的时候。虽然林落最初的目的是想给大家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但是，后来避风塘尤其是一楼和三楼，成了孩子和女子的专属乐园，一直处于火爆的局面。 林落直接带人帮着大家做事，虎妞则背着短棒去玩游戏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帮着处理了两起孩子的吵闹了。 冷辛问春华，“这样任凭小姐吓唬人家，真的好吗？” 是的，一般情况下，孩子们经常因为玩具、游戏争吵起来。林落早在最初的时候就定下了孩子之间争吵不参与，店铺只负责不让他们动手，别的要私下自己去解决。大人们也都认可，毕竟谁家孩子到了一起不吵闹啊。 今天虎妞下来看到两个孩子因为一套玩具吵了起来。虎妞放下刚刚拿到的汉堡，直接搬来了一个不用的凳子，一短棍下去，凳子没一分为二也差不多了，那缝隙比手指头粗多了。 孩子们都震惊坏了。这时候有个男孩子站起来，“喏，厉害的小姑娘，刚刚我和他也吵来着，你怎么解决？” 被男孩子指到的孩子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得意洋洋起来，“对，就是我们俩吵的，只不过被你们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厉害小姑娘，你要怎么解决？” 虎妞翻了个白眼，“你们现在这不不吵了吗？直接和好不行吗？” “不行！你要不拿点真功夫出来，我们现在就吵！”最开始的男孩眼里放光，周围一大群人点头，包括和男孩子对吵的孩子。 “真是幼稚！”虎妞随便抬了一下腿，啪的落在凳子上，凳子……碎了。周围瞬间安静，大家瞅着避风塘一楼最当中的凳子久久不语。 “各位，还吵吗？”虎妞问道。 众人一起摇头，开玩笑，你万一不高兴用脚劝架，随便来一脚，我们还不得残废了？虎妞很满意这个结果，这下总算可以安心吃汉堡了。 一楼解决争吵的场景不仅震惊了一楼的小朋友，二楼和三楼的大朋友也吓一跳好嘛？这是谁家的娃娃，这么厉害？家里的孩子千万别招惹人家啊！ 林落站在三楼扶手出爽朗笑出声，“众位不用担心，刚刚的小姑娘乃是我妹妹。她自小力气比别人大一些，且跟家里护卫学过两招。她在避风塘练练手脚，就是想告诉小朋友们强身健体很好，以后大家可以学学功夫……“ 所有大朋友小朋友或抬头，或扭头看向林落：你说的这是人话？接着编啊，编不下去了吧。 林落也很苦恼，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你们吵到我妹妹吃饭了，所以小丫头爆发了？那样你们更接收不了吧？ 这时候，虎妞已经啃完一个汉堡了，“你们来避风塘是玩的，不是来吵架的。干嘛非跟一套玩具较真？你们吵到别人了，如果真的协商不了，可以和我一样，比试一下，谁赢了那谁有理！” 最开始挑衅的那个男孩子咽了咽口水，“小姑娘，咱没你那么厉害，你自己比试就好。没事儿，以后我们不争吵了，即使看上同一套玩具，也能自己解决，你踏踏实实吃东西就好。” 上面两层的大朋友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嘛，刚刚这人碎了凳子就去吃东西了。如此震慑一番就是为了个汉堡，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争吵过于没意义了。 等避风塘打烊，将客人送走之后。火锅店、玩具店、粮食铺等各处的人员都到了，大家站在避风塘第一层，上百号人呢，人数绝对不少。 林落先把玩具店、粮铺等人的奖金发了，鼓励大家新的一年好好努力。大家纷纷表示未来一定要好好跟着东家干。 这时候，任南站了出来，“众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借助小姐的偏爱，请大家过来做个见证。”说着，小姑娘要跪下，林落一蹦三尺高，“虎妞！” 虎妞一个上前，用短棒拦住了任南，她的短棒一出，三个任南也跪不下去。任南傻呆呆的看着虎妞，小丫头呲牙一笑，“听落姐姐的话，直接说，谁欺负你了吗？我帮你揍他！” 任南噗嗤笑了，落落大方道，“好嘞，听怡小姐的。以后万一有人欺负我了，您给我撑腰啊！” 虎妞点头点到半截，“得你有理才是！” 大家一起笑了。 任南干脆跑到了楼梯上，对着下面的人扬了扬手中的纸，“这是我的契约，我想签约五十年！” 看着下面跃跃欲试的人群，任南说了一番话，让大家瞬间冷静下来—— “各位可能认为现在咱们的店铺这么红火，签的年限越多越好。我也有这个想法，甚至一度想签卖身契，可是小姐不同意。但是，我的出发点和你们有点点不同，我签约是因为小姐给了我二次生命，敢这么小就收下我，同时让人教我识字、教我算账，带我接触人情世故。如果不签约，万一有一天，有人想要避风塘的汉堡配方，给我好多好多的银子，或者拿我家人威胁我咋办？” 站在下面的任西回答，“那也不能给！” 任南看着自己的哥哥笑了，“哥你就现在嘴硬，如果有人真的绑架了父母和小弟，你会不会出卖东家？谁都不敢明确的说不会吧！所以，签约是给东家的一个保障。不能人家白白培养了我们，教会了我们本事，还不满足。” “这丫头的主意倒是一套一套的，嬷嬷是您教的吗？”林落问梨嬷嬷。 梨嬷嬷笑着点头，“这孩子聪慧，我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 林落对此只有感激的份儿，不止是梨嬷嬷，还有任南。她笑着过来，“行，咱们就签约四十年，你不辜负我，我也给你一份保障。我们彼此以诚相待，以后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面对下面的人，林落就当开个座谈会了，“我教你们本事，同样你们付出的是劳动。大家都是靠手艺吃饭，我们彼此帮助，共同进步！来，给大家准备点儿小礼物，带回去就当我这个东家给家里凑个点心。” 说着，把汉堡、火锅底料、玩具等拿出来，一人一份。每个人都喜气洋洋，任南的举动他们虽然没效仿，但也在心中下定决心：好好跟着东家干！毕竟人家小姑娘都懂得知恩图报，自己这么大了，不能不如孩子吧！ 第二百零七章 眼镜生意 大年二十八，风行和林落相互推脱，“你去问，那是你皇伯父！” “你去问，这是亮美阁不是你在主宰嘛？” 说着，两个人眼睛同时一亮，“明公公！” 两个人带着起身就要走，正好碰上从定安侯回来的方云瑞，他这是和梦泉飞讨论学问来着。一听他们要去明公公家，直接就跟上了，“带我去开开眼。” 风行有些不解，在马车上就问他，“你怎么会对公公家好奇？” 方云瑞反问，“那可是宦官，大家都好奇吧？” 风行打开车窗看了看四周，方说道，“可是一般的学子、士大夫都看不起宦官啊！我和落儿不一样，我在外面学道多年，虽然啥也没学成，但是在出家人眼中，世俗阶层没那么严重，所以我能用平常心对待。“ 林落接话，“我就是个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商人，不客气的说，所有我用得到的人都是贵人，更对别人没啥偏见。“ 方云瑞笑了，“郡王也说了那是士大夫。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子，靠着娘亲和落儿姐姐才能读上书，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学子。人家明公公在宫中这么多年，能够赢得圣人信任，身上必定有过人之处。郡王，不怕您笑话，我陪父亲在南水县理政，发现朝中缺的是能臣，不是家装清高的书呆子。” 林落呆呆的看着方云瑞，忽然感慨一句，“云瑞长大了！” 方云瑞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你才比我大几个月！不是好几十岁！不要摆出这副老气横秋的架势！” 风行被这俩活宝逗的噗嗤笑出声来。 几人到了地方，小风公公过来开的门。林落问道，“家里没下人吗？” 小风公公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有一个做饭打杂的老嬷嬷，这样很是清静。我和师父住在这里，除了亮美阁和宫里的人也没人知道，平时也不怎么和外面的人联系。” 林落点点头，估计是在宫中和店里迎来送往的事情做多了，厌烦了。到家了就想清清静静过日子，其实这样挺好。 明公公早就迎出来了，“行郡王见谅，刚刚老奴正在拔罐，起身慢了，请您恕罪。” “没事儿，也是本王来的唐突。”风行摆手，“事关亮美阁的未来，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冷言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林落拿出一副老花镜递给明公公，“来，试试，是否看的清楚？” 明公公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自己看清楚？他怀疑着将眼镜戴上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这是宝贝啊！我看清院子里那株毛竹了，深绿色的！“ 林落笑吟吟道，“公公认为这东西拿到亮美阁去会怎么样？“ “挤破门槛！“明公公一锤定音，”谁家没有老太爷、老封君，谁敢顶着不孝的名义不买？那官还要不要做？如何教育子孙？”说着说着，明公公激动了，“咱们一定得多做出一些来，第一天就打响名声，这样银子才能滚来！” 林落笑道，“公公别忙，这事儿还得商量一二！” “哎呀，林小姐，我出宫就是为了陛下赚钱的！现在如此好大一笔买卖放在眼前，你不让我卖，那就是在要老奴的命啊！”明公公急了。 “看看你这老东西，急什么？”风行笑骂道，“这东西要是真能敞开卖，我们还用来找你？” 林落也笑着从盒子中拿出另外一副眼镜，“这副眼镜和上面的镜子功效一样，但是却是给读书读的视力不好的学子准备的。” 明公公闻言，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随之又戴上试了试，“哎呀，更模糊了！” “不仅模糊，戴久了还头疼眼晕，这根本不适合公公。”林落忍笑道。 “那咱们找人试试？”明公公跃跃欲试。 “不急，公公需要进宫请示一下陛下，如此这般。”林落交代了一下，没办法，老花镜和近视镜放在一起，只要找到合适的距离，那妥妥就是望远镜啊！这玩意儿谁敢私自贩卖？不要命了吗？ 明公公听到此事儿如此重大，他一点儿都没推脱，急忙带着东西进宫了。事实上，人家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这就是他应该干的，负责宫内外的联系。挑战越大，他的价值也就越大。 皇上今天恰巧在皇后宫中，见到明公公，笑骂道，“怎么年底跑进宫来了？难不成是和朕要过年的封赏吗？” 明公公谄媚道，“要过年了，老奴进宫给陛下和皇后磕个头，沾沾喜气。顺便给陛下、皇后看一下咱们亮美阁最近要推出的新产品——眼镜。” 皇上和皇后极其感兴趣，拿起眼镜一一试过。明公公将林落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问道，“陛下，眼镜能卖吗？” 皇上没回答，而是让明公公拿着老花镜和近视镜比划起来。 “真的是千里眼！“皇上吃惊了，”虽然没那么清楚，但是的确是。朕要想一下，你出宫去吧，等初五进宫给娘娘拜年。” “是。”明公公明白，这是初五告诉自己答案了。 皇上摆弄着手里的眼镜，喊皇后，“梓潼。” 皇后温柔的笑笑，“陛下不是决定要放在亮美阁卖了嘛，为什么还要等年后？“ “年前推出来，那帮老东西还不得个个翻功劳要用这个作为过年奖赏。“皇上没好气道，”他们个个和朕不客气。哼！” 皇后说了句，“也没问清楚，眼镜现在做出多少了？陛下真的决定敞开卖？“ 皇上微微一笑，让人喊太子过来。皇后迟疑喊道，“陛下？” 皇上手放在皇后的手上，“梓潼，时间到了。太子该真正担起一些事情来了。朕给他的考验，这小子算是通过了。只不过，哼！” “陛下，太子他也是轻不得重不得。”皇后劝解道。 “哼！等着朕主动呢！”皇上生气道。 皇后简直不知道这父子俩是怎么办了，一样的犟脾气，自己堂堂皇后，就是阁和稀泥的。哎！ 第二百零八章 过大年 太子很快就到了。皇上将盒子里的眼镜给他看，并将当前的情况说了。同时问道，“这眼镜究竟是卖还是不卖？” “听父皇的意思。”太子淡淡回答道。 皇上又暴躁了，“老子要听你的意思！“ “卖！堂堂大泽不能因为一个小小镜片就被吓得止步于此。”太子道，“让明公公暗中登记好，万一其中有啥纰漏，正好连根拔起！” “好小子！”皇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当君王心狠手辣是必须的。 皇后真是无奈了，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冷清，一个比一个理智，君王都这样吗？ 在皇后怀疑君主的时候，林落在忙着拉菜单。她准备像现代人一样准备很多的菜，吃顿大团圆的年夜饭。 虎妞带着南欢左一趟厨房，右一趟厨房，吃点这个，尝点这个。生活不易，南欢叹气，“妞妞啊！咱晚饭都能吃到，为啥非要一趟又一趟的来？” 虎妞边吃边说，“那样就吃不到刚出锅的了。” 郭楠欢无奈了，换了一种说法，“那咱们就留在这个院子里好了，在亭子里待着，干嘛一趟一趟的。” 虎妞振振有词，“不走路，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郭南欢简直无语了，“你也知道吃不下啊！拜托你下次能不能不拉着我？” 虎妞直接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显得我多贪吃，显得你多不合群？” 郭南欢：我谢谢你为我考虑！ 年三十的饭桌之上，松鼠桂鱼、清闷大虾爱、红烧排骨……满满当当二十多道菜，让人垂涎欲滴。 郭老太太按照旧历，动了第一筷子，然后众人齐齐开动。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的差不多，才开始彼此拜年。毕竟，没有人能抵抗住林落出手做出来的美食，都是先吃为敬！ 大家在一起总结了这一年的收获，然后展望了一下来年的发展。最后，由郭老太太道，“咱们五家能够团圆在一起不容易，以后要彼此珍惜。没事儿的时候大家就各忙各的，有困难要及时提出，共同解决。尤其是是翠花和翠荷，前两年咱们联系的少，但是今年真是辛苦你们两家了。有了你们，落儿才能在前面安然无忧的闯天下。” 翠花笑道，“老太太真是折煞我们了。分明是落儿顾及旧情，带着我们开眼界。” 郭老太太摆手，“我来了京城，还没好好谢过你们呢。当初，谢过你们在林家对她的守护，谢谢你们将她送出去。不仅救了她，更救了我。” 翠花和翠荷急忙起身，“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这都是小姐安排的，我们只是听话行事。小姐才是最大功劳的那个，而且当初他给我们安排了住宅和店铺，让我们有饭吃。现在，落儿又带着我们发家。老太太别的不说，我们几家的好日子都是小姐、小小姐给的。否则，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哪里能想到有今天呢。” 林落打断她们的谈话，“外祖母，咱们不是回顾这些年的不容易，也不是算谁的恩情账。这不就是一群有心人聚在了娘亲的身边，在她的安排下，大家走向阳光大道嘛。我们未来会更好的，加油！” 大家纷纷响应，这顿饭吃的人人尽兴，个个开怀。 方云瑞低声问林落，“明年能让我爹娘进京吗？” 林落悄声问道，“你的想法呢？” 方云瑞摇头，“进不得，可是我想让云雷过来，京城这边还是文风浓郁一些。” 林落吃惊道，“过了年才两岁！你能带孩子？” 由于她的声音过大，刚将饭菜撤下去的众人望了过来，“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激动？” 林落和方云瑞帮着摆上果盘，回答道，“再说许叔、方姨和云雷的事。” 郭老太太拉过方云瑞，“想爹娘了？咱家现在就是缺你爹娘和云雷就大团圆了。“ 方云瑞摇头，“刚刚我和落姐姐商量要不要把云雷接过来？至于爹娘，好好在南水县奋斗吧！那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职责。” 郭老太太摇头，“云雷暂时别接过来，太小了，而且你爹娘身边还是有个孩子的好。不然，光剩他们俩了，有啥意思。你爹脾气一上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南水百姓咋办？” 方云瑞挠头，“这事儿他还真看得出来。好吧，原来我是想京城文风盛行，云雷来这边上学好一些。” 林落拍了拍他后背，“你忘了，家中的两位师父？等云雷识字了，两位师父教他一个，你放心，咱们的基础估计都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方云瑞也叹息，“顾师父的学识真的很夯实很夯实，吴师父的功夫更是从战场上一次次拼杀历练出来的。的确让人放心的不能再放心了。” 林落点头，“你明年回去一趟。” “啊？为啥？”方云瑞吃惊，“什么时候定下的？” “你忘了，我说让李叔带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识破各种骗子。”林落解释道。 “我忘了虎子哥那茬了。也行，读万卷书暂时做不到，行万里路倒是可以。”方云瑞笑道。 外面正在放炮仗的虎子、豹子还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长…… 等子时的梆子声一过，林落带头跪下，给外祖母、几位姨、几位叔磕头拜年。大人们给他们发了红包，才让大家回屋休息。 大年初一，林落直接去了文乐县主府拜年；初二，去了明王府拜年；初三，去了肖将军府；初四，去了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家拜年。 初五，亮美阁推出了老花镜和近视眼镜。刚开始，只是有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家中老夫人买了一副，没想到，效果惊人。这下子一传十，十传百，亮美阁的眼镜爆火了。 但这东西不是镜子，可以大批量做好放在那里等着人买。而是多少度的范围，一共多少幅，毕竟这是人工打磨出来的，相当不容易，不过价格也很美丽。反正订单排到三个月后，反正冬天还没过完，陛下已经攒够夏天水灾的救灾银子了。 第二百零九章 西北战事 感觉昨夜的酒还温着，菜的香味还留在口中，甚至孩子们的红包还没交到父母手里呢。 一匹快马从京城大街疾驰而过，“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驿兵一路高喊着，行人、车马急忙躲开，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很快，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西北大军来犯，肖将军率兵迎敌，身受重伤。虽强敌暂退，但边疆缺少大将和兵丁，急需朝廷支援。顿时，朝廷内外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林落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到了肖府，“夫人，大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肖夫人摇摇头，憔悴的说道，“不知道，今天皇后派太监过来说，西部所有的大夫都请过去了，让我再等一等消息，不准我赶赴边疆。娘娘的口谕中已经说明，怕我路上再有个万一，朝廷没办法和将军交代。” 林落无奈，只能安慰了夫人几句，随即从将军府出来了。 回到家中，家里人听到消息都回来了。林落面带难色看着秋水，“派别人回去，我不放心，恐怕辛苦你一趟了。回一趟洪安庄，将那里的粮食安排一下，送到前线去。” 越说林落的手越用力的拉着秋水，“无论何种情况，你要平安归来，我在京城等你。” 秋水笑着点头，“小姐，放心。我明白，家里人就认识我，肖家村也认识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会安排好家里的一切。或许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放心，我肯定回来，还要护你周全呢。说好的，得陪你一辈子的。” 林落眨巴了一下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泪水，重重点头，“嗯！” 冷言在一旁冷声冷气，“我也去！” 秋水扭头，“你回去干嘛？在京城好好保护小姐！” 冷言漠然回答，“作伴，帮手！” 林落要说些什么，虎妞后面的春华走了上来，“我去吧，我和秋水一起来的，现在一起回去。我们快马加鞭，请诸位放心。” “不行！” “不行！” “不行！” …… 异口同声的不同意让春华疑惑，“我说什么了吗？这是哪里招惹到你们了？” 林落摇头，“你照顾好虎妞，你要是去了，妞妞谁陪着睡觉？谁给她讲故事？” 冷言不同意道，“你是怡小姐的人，不能抢落小姐这边的活儿！这是我的！” 秋水也不同意，“你好好守着家，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春华没回答她们，而是看向了虎妞，“怡小姐，我想去！让冷辛陪小姐睡觉、讲故事好不好？咱们洪安庄的家里有粮食，边疆有我的兄弟姐妹，我去给她们送饭，可以吗？” 虎妞点头，“妞妞明白。你快去快回，回来继续和我对打。我不用人陪着睡觉啦，我长大了。”说着，虎妞从荷包里翻出几条肉干，“给你当干粮。”还要继续翻自己的荷包，拿出银子，要给人家当路费。 春花手忙脚乱的接过东西哭笑不得，但同时又很得意的看着大家，“这下妥了吧？” 林落见状也就同意了，其余冷言、冷辛、冷清、冷梦皆不服气，“小姐，我们也可以去！那也是我们的同僚！” “我明白。”林落回答道，“但是，诸位姐姐，你们从选择出来的那刻开始，不就是表明要脱离兵营吗？你们真的要为了昔日的情感回去吗？” 几位姑娘沉默了，冷辛弱弱开口，“我们没想回兵营中去，就是想帮秋水姐运送一下粮食。” 林落认真的问她们，“秋水和春华两个功夫如何？能一路平安到洪安庄吗？” 冷辛呆愣愣点头，“能啊！” 林落点头，“那就好，你们在家好好保护着我们，做好你们该做的。” “是，小姐！”几人应声道。 林落揉了揉额头，和秋水说道，“我在庄子里的地窖中，存了几百斤盐。你回到家看看兵营中是否缺盐，如果缺，给家里留下一部分，剩下的一起送走。” 秋水点头，“是。” “还有，从附近村子收集一批豆子，让军营的人自己发豆芽去！”林落道，“这东西就是菜，不然他们天天吃咸菜吗？” …… 反正，林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秋水和春华就记到哪儿。 家里的大人们早在她们为了谁能回洪安庄争执的时候就走开了。刚刚林落交代了，这两天让大人们盯着家中的作坊和店铺，她们几个小的暂时顾及不上了。 虎妞和郭南欢一看自己也帮不上啥忙，干脆带着冷辛她们直奔厨房，交代厨房多做干娘、肉干给春华秋水带着。之后，又转战到内宅，给她们俩准备皮毛，现在可是正月，真是冷的要死的时候，何况她们还要往北走！ 甚至，虎妞还去自己的兵器库，挑选了两把锋利的匕首，两套袖箭，都给她们带上了。之后，小姑娘抹了抹汗水，问道，“是不是周全了？” 郭南欢提醒道，“药！” “奥。”虎妞又行动起来了，直接让冷辛去药铺买外伤药和常见药备着。 就这样，在家里大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三个小姑娘已经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秋水和春华领命之后，回去只打包了几件衣服，然后带着虎妞和郭南欢准备的大包裹就要北上洪安庄了。 这时候，家里人才知道她们的行动如此迅速，在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就要动身了。至于捐粮，大家没啥大反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人们只是吃惊，“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准备的？” 虎妞点头，“必须的！妞妞和姐姐们是不是很能干！” “是！”大人们都笑吟吟道。 “这是银票！”林落掏出来两千两银子，“你们一人一千两，贴身带好。如果情况危急，就给庄子和村民留下，买些该买的，然后上山！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如果情况没那么危急，再带回来。” 春华秋水重重点头，快马加鞭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派谁去？ 林落这边的人马都动身了，朝廷却还没敲定大将人选呢。没办法，肖将军那个位置太过重要了，现在的朝廷将领很有一种“青黄不接”的局面。所以，就卡在这了。 现在朝廷需要用钱，所以，林落准备嘱咐作坊加派人手，增大眼镜、镜子的生产数量。等回家的时候，发现定安候跟着方云瑞回家了。 “兄长怎么过来了？”林落打招呼道。 “来找你，我娘要去西北。”梦泉飞道。 “啊？”林落吃惊，“小姨不是专门剿匪的吗？怎么还要上战场？” “她不是去当将军，而是想当先锋。嗯，就带着她的剿匪兵团去，一共两千人。”梦泉飞叹息道。 “小姨有两千的剿匪兵团呢？”林落吃惊道，“剿匪用过这么多人？” “这都是慢慢积累下来的。我们家就二三百人，剩下都是带着京师的人去的。”梦泉飞笑道，“京师很多时候轮流跟着我娘出去历练一下。” “所以，小姨要带走一部分有经验的京师？”林落问道。 梦泉飞有些迟疑的说道，“其实也不算，绝大部分有经验的京师都退下来了，我娘带走这批人对京师几乎没有影响。” 林落懂了，这就是带着预备役去战斗，还是打前锋，这活儿可不好干？不过，她对战争一点儿都不懂，只是问道，“确定要去了吗？朝廷确定下大将军了吗？” 定安候挠头，“在我娘那确定了，这事儿基本你就确定了。但是，我想去。” “啊？”林落吃惊了，扭头去看方云瑞。 方云瑞轻叹道，“你年纪太小，甭说朝廷，就是县主也不会让你去的。” 梦泉飞也唉声叹气，“可是我真的想去，机会难得！等我长大了，边境都平定下来了，我这个定安侯岂不是徒有虚名？” “那也不能为了这个虚名，让你这个小孩子上场。”方云瑞抽动着嘴角，“打仗不是儿戏。” “所以，我想接管运送粮草的任务。”梦泉飞微微一笑。 “啊？”林落和方云瑞傻眼了：还能这么玩儿？ “可行吗？”林落直白的问道，“有多大把握？” “我感觉没问题。”定安侯很自信，“现在境内安定，边疆守的很严实，最多就是一些山匪。谅他们也不敢动粮草，要是真敢，那我就子承母业了，顺手剿匪。” 方云瑞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眼睛亮了，扭头对林落说道，“你懂了吧？“ 林落苦笑了一下，“我不能做这个主，你们历练应该回南水去看看许叔和方姨，不应该去西北边疆。“ 定安候笑道，“他们是我的伴读，我可以带走，剩下的你们自己敲定。放心，我即使成不了朝廷押送粮草的运粮官，但是我可以成为母亲那支先锋队伍的运粮官。“ 林落忽然问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姨父跟你去还是跟小姨走？” “啊？“梦泉飞懵了，”肯定跟我娘啊！” 林落转头和方云瑞说道，“先和外祖母、李叔、李姨说吧。” 方云瑞点着头，用脚点着地，“我想先和虎子哥、豹子哥说。” 林落都被气笑了，“你这点儿心眼全用在我这儿了吧？借兄长之口表达自己想靠押送粮草达到历练的目的。方云瑞，你好大的出息！你忘了我让你们历练的目的是别被人傻傻骗了！你倒好，直接浴血奋战去了！不过，也好，都知道来忽悠套路我了，能骗你的估计除了心甘情愿被骗应该没别的了。” 方云瑞诧异的看着林落：落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火？自己真是猜中了开头，没想到结尾啊！他以为林落会极力支持他们。 定安候偷笑着走的，没办法，方云瑞太天真了！来郭宅之前，信誓旦旦和自己说，家里绝对没问题，一句话就能搞定！林落是一个特别开明的人，而且和咱们几乎同龄必定理解咱们的心情。只要将事情说清楚，搞定了林落，基本就搞定了家里人。没办法，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有，但是当家的就是林落。 结果，就这？事情说完了，林落生气了，方云瑞傻眼了，梦泉飞笑喷了。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这孩子分明就是读书读傻了。梦泉飞心想，林落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答应？虽然说只是押运粮草，那有一点儿倏忽就是掉脑袋的大事！要真是林落当即无脑答应下来，那才是大问题吧？ 眼看着今天没结果，也得给人家留下商量的实践，梦泉飞直接回家了。走之前留下话，“三天后动身，你们来不来给我个信。” 方云瑞送走定安侯回来开始围着林落转，“落姐姐，你不同意啊！” 林落没说话，示意冷言将房门关上，抽出鸡毛掸子，冲着方云瑞就打了上去—— “你个混蛋，许叔、方姨都不在，是不是感觉没人管得了你了？” “还我不同意啊？我特么同意啥？同意你送死去？” “平时看着你最乖，其实最不省心！一惹祸就惹这么大的！” “那是押送粮草，丢一袋两袋，人家就让你拿命填上，你懂不懂？” …… 方云瑞嗷嗷挨打，嗖嗖跑着躲避，还不忘回嘴—— “我爹娘就是在家，我也要去啊！” “我不是去送死，就是去开开眼啊！真没啥危险！哎呦！” “我这不是惹祸，就是给大家找个机会！” “押送粮草，我们只是附属，谁没事儿不长眼，弄丢粮草！那是定安候带队，都是自己人，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哎呦！哎呦！” …… 当郭老太太听说前面两个孩子打起来的时候，连忙带着李娘子、梨嬷嬷等人一起往前院赶。结果，就看见冷言一个人守着门，当时就急了，“哎呀，你这个傻丫头还在外守着干嘛？快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打坏了！” 冷言嘴角直抽抽，小姐根本就没放开手脚，否则以她的轻功，瑞公子绝对躲不掉。现在十下有八下落空，就知道小姐只是出出气，还是吓唬的成分居多。怎么会将人打坏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看着打吧 郭老太太进屋之后，发现是外孙女单方面在暴揍方云瑞，连连喊停，“落儿！住手！打不得！打不得啊！你想想你许叔，想想你方姨，咱们不能打人家孩子啊！” 林落抽空回嘴道，“许叔和方姨要在，打的更狠，打断了腿才好呢！” 方云瑞本来正跑着，一听林落想让爹娘打断自己的腿，一出溜就钻到了桌子底下，“落姐姐，别这么狠啊！断腿可要不得！” 林落冷笑，“我打断了，省得你去战场上被别人打断！” “战场上？”郭老太太好悬没晕了，颤巍巍对方云瑞道，“你爹是官员，咱家不用服役啊！谁让你上战场了？我去报官！” 林落扔掉鸡毛掸子对老太太说道，“外祖母，人家官府不管，他自己要去的！喏，让他说！” 方云瑞灰头土脸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看见祖母对他怒目而视，干爹干娘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他，虎子、豹子眼中带着惊诧和欣喜，虎妞则是懵懵懂懂的，郭南欢则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方云瑞头一次感觉头大，他讪讪道，“那个，这不是文乐县主要去前线保家卫国吗？” “所以，你就想跟着一起去闯闯？”郭老太太接话道。 “没有，祖母，你听我说啊！”方云瑞哄着老人家，“我这还没十岁，人家肯定不要我，别多想。” 郭老太太心放了下来，“这还差不多，文乐县主那是巾帼英雄，云瑞咱们不要和她比。你想要去边境，那就考个功名出来，和你爹一样安定后方，不也可以吗？“ “对，祖母说的对。”方云瑞附和道，“文乐县主要去当先锋，所以这两天就要动身。朝廷那边还没争论出个高低，所以，粮草需要县主府和定安候府自己负责。定安候已经决定亲自押送粮草了，我决定跟着侯爷去当个记账的。” 郭老太太睿智的眼神扫向了这个平时的“乖”孙，感觉自己刚刚那颗心放早了。这破孩子，里外里给自己下套呢，还什么侯爷，那不就是一个十岁的娃娃！ 郭老太太扭头看林落，感觉自己刚刚冤枉外孙女了，她真诚的问道，“孩子，你还有劲儿吗？你看着打吧！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孩不打不成器。” “祖母！亲祖母啊！”方云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许明生那套厚脸皮，直接扑过去抱住了老人的大腿，“您别让落姐姐抽我了，您看我胳膊都有檩子了！可疼可疼了！” 林落捂着脸瓮声瓮气说道，“你少卖惨博取老太太的同情！我一共就抽了你三四下，你不该抽吗？” “该！落姐姐，帮我说两句好话呗？”方云瑞嬉皮笑脸道。 翠花和翠荷在一旁有些吃惊，像是不认识方云瑞一般，稀奇的说道，“这是方姐姐的儿子？她那么一个冷清理智的性子，这儿子倒是个滑头。真不知道咱那素未谋面的姐夫究竟是何模样？” 李娘子在一旁木木说道，“就这个模样，当初娘要来京城找落儿，咱那姐夫就这副模样差点辞官跟着咱来。问题是，这几个孩子咋办，你们看看我那两个儿子，眼冒绿光，这是饿狼见到肉了，我肯定拦不住了！” 众人闻言扭头看向虎子和豹子。那兄弟俩还在刚刚听到的消息中没缓过来，豹子还好点，面无表情的看着方云瑞。虎子那对虎眼装满了喜悦和跳跃，腿做出了要冲刺的姿势，这一看就要跑啊！ “完了！”李风一拍额头，“这小子不让去，肯定自己偷着去！” 郭老太太走过来，直接踹了虎子两脚，“你给我冷静点！” “祖母！我要去边疆！”虎子看向老太太，搂着她的胳膊，“祖母，我不知道云瑞的打算。但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哪怕再大上两岁，我都可能偷着跑去西北看看。我就不信，凭借我这一身功夫，他们会不收我。”说着，这么大的孩子还蹭了蹭祖母的胳膊，“我一直很遗憾很遗憾，不能上战场，不能去实现自己的梦。” 郭老太太顺势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摸着孙子的头，“祖母知道你的努力，天天坚持不懈的习武，努力钻研兵书。祖母和家里人也都支持你的梦想。否则，落儿也不会让你们习文练武了，也不会准备让你们出去历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在战场、官场、生活中灵活运用，防止冷刀子，能够多长个心眼儿。” “嗯，孙儿知道。”虎子鼻子有些酸酸的，他声音有些闷，“可是，祖母现在机会到了眼前，只是押送粮草，孙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您看连云瑞这种平时只读书的人都跃跃欲试了，孙儿没法不去啊！” 郭老太太看着李风和李娘子，“你们做父母的意见呢？” 李风将虎子拽了出来，抹了一把脸，“小子，你真的决定了？” 虎子低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给我抬头挺胸！告诉我，你是不是决定好了？”李风忽然提高了声音。 虎子听话的站直了身子，大声回答，“是！” “好小子！保持住这口气，去给我赢回来，爹支持你！”李风说着，眼角却有了泪意。 “爹？”虎子惊讶了，豹子也挤了上来，“爹？您同意？” 李风拍了拍豹子的肩膀，“我不同意有用吗？或许你娘哭一场能够留下你，但你哥肯定拦不住。现在有了这个消息，他就是翻墙也得走。” 被猜中心思的虎子有些别扭的笑了笑。 李风透过两个儿子看向了远方，“爹娘没本事，就是普通人。未来的路，你们要自己闯，尤其你们走的还不是一条普通道路。爹只是希望你们记住，你们是咱们这个大家的男子汉，尤其是虎子，还是长子长孙。任何时候给我挺住了！你自己选择的路，咬牙坚持下去。但是万一，外面没饭吃了，回家来，爹娘永远管你！” 望着相拥的父子三人，方云瑞感觉自己很冤枉，“这就成功了？那我白挨揍了？” 郭老太太瞪他，“后悔了？落儿，来，看着再打他一顿。” “不要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路向西 三个男孩要去押送粮草，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但是，没办法，面对倔驴，我们还可以吊个胡萝卜引诱一下，面对几个倔小子，大家只能忍着心疼、苦痛，选择同意。 这家伙不光家里，连作坊都忙碌了起来。 林落去了器械营，想走后门让邱师傅给做三套甲胄。邱师傅一听马上要走，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你在开玩笑，一边去！不要打扰我做事儿！” 最后，实在没办法，给三个孩子找了六块大的护甲，前后心都可以护住。 林落拎着这些护甲回了家，直接扔给了三个男孩，转身就要走。 “落姐姐！你还生气呢？”方云瑞追了上来。 “我不该生气吗？”林落扭头问道，“你父母没在身边，自己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要去押送粮草，你告诉我，万一有事儿谁敢担整个责任？我外祖母？还是你干爹干娘？你要是不在家透露这个消息，虎子的参军之举是不是还得需要往后推两三年？” 方云瑞步步退，林落步步紧逼，“你记住，方云瑞，你鼓动的大家出去，你就要平安归来！否则，这辈子你就在许叔和方姨那里永远都是行踪不定！” 看着对方惨白的脸，林落有些不忍，但是没办法，这小子主意太大了。要是依着自己，肯定不会吐露定安侯要护送粮草的消息。她怕虎子一放出去，心大了再也不回来了。 方云瑞颤抖着嘴唇强撑着说道，“可是，干爹干娘都没说啥。” “是！那是人家善良！”林落犀利的眼神看过来，“或者说人家对你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从母亲身边带走她的孩子，人家要如何绝望？” “我只是帮虎子哥实现梦想，他一直想去！”方云瑞不服气道。 “那也得大一些，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刚刚能拿稳刀！”林落怒了，“你别说只是押送个粮草，你敢拍着胸脯说虎子不会冲动跑到战场上去吗？什么事情都没考虑清楚，却口口声声自己无错。方云瑞，你是公子哥当惯了？还是无知冲昏了头脑？你自诩稳重冷静，那么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一头冷汗出现在了林落面前，她还想说什么，转身走了。 门外，郭老太太静静等着她，“孩子，你说的太重了，他揣着心事儿上路，你不怕有啥万一。” “不带脑子上路才会出事儿！”林落不客气的吐槽道。 方云瑞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想的是如果娘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怎样？想了一下，他有了结论：娘会比落姐姐还狠。 自己真的错了，该如何弥补？方云瑞在思索着。 带好了衣服，带好了药，穿好护心甲，至于肉干啥的，肯定都备好了。甚至，林落还给他们准备了盐、糖，告诉他们没饭吃或者活动量太大的时候，用这些冲水喝。 临走前，李娘子带着的林落、郭南欢、虎妞过来了，递给他们三件衣服，说道，“这几件衣服里面缝进去了几张银票，你们穿好，不许丢了。这是你们最后一条退路了。”说着，还一人给了他们一人三张二十两的银票，“这个也带着，自己装好。万一路上有啥缺的，自己可以买。” 虎子和豹子早已经大了，也很少亲近李娘子，这时候却顾不得了，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娘亲。 林落递给方云瑞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一些碎银子，怕小地方没人兑的开银票。” 方云瑞接过，看着那边的娘三撒开了手，对李娘子道歉，“干娘，之前云瑞做事儿过于莽撞，请您见谅。我保证，将两个哥哥带回来！” 李娘子早就听说了林落教育云瑞的事情，她过来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干娘没在昨天就过来开解你，就是对你的惩罚。今天干娘告诉你，我不生气了。或许能瞒虎子三两天，能让他赶不上大队伍，但估计真这样对他也是一种遗憾。没办法，碰上你们三个皮猴子，干娘也没办法。只是你们孤身在外，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万万不可再让干娘担心了。” 方云瑞“嗯”了一声。 虎妞在林落的示意下，举着自己的短棒做了一个向前冲的造型，大声喊道，“哥哥们！一路向西，冲啊！你们一定会马到成功！功……功啥来着姐姐？” 林落笑着借口，“功成名就！” 郭南欢笑弯了腰，“你们两个坏妮子，不提前和我商量，我说啥？就正论道？” 林落笑道，“这个词儿好，你们出去，要处处和人家学习。” 虎妞插话，“不是就地成佛吗？“ 林落和郭南欢一起捂住了她的嘴，“这话别瞎说，否则你爹娘该伤心了。“ 走之前的笑话冲淡了表面的离愁，一家人到底还是将三个人送走了。 林落一挥手，“赶紧回家，搬家！” 众人都没理解，“什么意思？搬到哪里去？你不会想回洪安庄吧？那可不行，虽然咱们不惧怕危险，但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哎呦！我的外祖母啊！您这词儿一套一套的，都哪儿听来的？咱们搬家从郭宅搬到林宅。这次全家都过去，这边留人看门就好，李叔、田叔、禾叔或者谁从作坊回来晚了，可以住在这边。” “好好的为啥搬家？”李娘子问道，“我以为三个臭小子走了，咱们都留在郭宅呢。” “文乐县主和小姨父、定安侯都走了，我搬过去，每次去看看我那边的弟弟妹妹去。”林落道。 “哦，那对鬼精灵的龙凤胎啊！”大家恍然大悟，“应该的，家里没有长辈，虽然忠仆在家，但是必须常去。” 郭老太太拍手，“你现在就去！我们这儿用不到你！带着虎妞和南欢去吧！” “对，搬家用你们干嘛？碍手碍脚的，再说，他们押送粮草快则三个月，慢也就半年就回来了，也不用搬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是大件家具，你们回家也是碍手碍脚。记得晚上回家就行，回林宅啊！”有了事情干，李娘子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了。 郭南欢、林落、虎妞就这样被“轰”到了文乐县主府。 第二百一十三章 哄孩子 千泉逸牵着妹妹的手从屋中走了出来，“落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嗯，做陪玩来了。”林落直爽的回答道，“以后天天来。希望你们别烦我们，烦了可能也赶不走，毕竟，落姐姐属狗皮膏药的。” 梦千噗嗤一声笑了，“姐姐不是很忙吗？如何能天天来陪我们玩儿？” 林落一下子卡壳了，她眼睛一转，“这不还有虎妞和南欢呢吗？” 梦千很是有些执拗，“南环姐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要算账吗？” 林落拍着手，“你上次出去不是没问题吗？那就随我去各处转转，当然你要是不想转就想在家，就让虎妞当你的伴读。只是，我家妞妞要练武，你这有场地吗？还有，要找结实些的兵器，不要木剑啥的，还不够给我家妞妞劈柴玩的呢。” 千泉逸有些懵，“用木剑劈柴？什么意思？” “哎呀，就这个意思！“正好他们院子门口放着一根木桩，虎妞上去哈了一声，一脚踹了过去，那根木桩折了。 “这，快叫大夫！”千泉逸叫道。 虎妞挠头，“谁生病了吗？咱们几个不都好好的在这儿呢吗？“ 千泉逸看着蹦跳过来的虎妞，感觉自己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了那里。林落笑着拦住了要去喊大夫的小厮，“不用去，我家妞妞力气大，没问题的。小姨和小姨父不也练武吗？你们怎么如此惊讶？“ 千泉逸此刻才吐出一口气，“那能一样吗？虎妞才多大？这么大力气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天生神力！要什么常理！“林落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样，小弟弟小妹妹，以后就让虎妞姐姐陪你们读书、玩耍吧！“ 梦千重重点头，“好的！好的！虎妞姐姐好厉害，和娘亲一样厉害！” 林落转头对虎妞说道，“妞妞放心，我大多数也会在，也能带着你们出去玩耍。你在县主府也可以跟着弟弟妹妹学习，好不好？如果有什么不开心要和我说。” 虎妞摆手，表示知道了。然后问梦千她家有没有啥好吃的，表示自己留在这就这一个要求。郭南欢在几人身后实在撑不住笑了，这丫头从自己家吃到别人家，真怕将来被人一顿饭骗走了。 梦千带着虎妞快快乐乐去厨房找好吃的了，林落问千泉逸他们的生活怎么安排的。县主和小姨父走之前肯定有所交代，他们不能打乱了人家原本的规划。 “还能怎么打算，就和以前一样呗。”千泉逸无所谓的说道，“娘和爹经常出去，只不过以前有大哥照顾我们，带着我们学习玩耍。这次大哥也出去了，不过几个月大哥就能回来。” 林落一把抱住了这个嘴硬的小家伙，“没事儿，现在你大哥不在，可是三个姐姐在。我们也会带着你玩耍再玩耍。” 千泉逸本来有些伤感，听到林落的话不禁吃惊道，“什么叫玩耍再玩耍？” 林落两手一摊，“我们不会学习啊！” 郭南欢过来轻推了她一下，“别胡说，带坏了小孩子。” 林落一把将她拽过来，“喏，跟着她才能学习再学习。” 于是，虎妞见到了两个奶娃娃的武术师傅，郭南欢见到了两个奶娃娃的文化师傅。二位师傅对这两个贸然闯进来的“陪读”，很是喜欢。毕竟这两个正是好学的年纪，而且虎妞练武极有天赋，南欢习文也异常聪慧。相对而言，林落比起那两个有天赋的来就差点意思了。不过，论武功，她轻功出挑，论文化，她属于有歪才那一类的。 总而言之，三个女娃娃在县主府玩了一天，甚至吃完晚饭才回家。 林宅这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前院住着三个男孩子，当然现在是空的。想来去守护粮草的三个家伙现在正在荒郊野外露宿呢，可住不上这么舒服的院子。另外空着几处，被安排成了书房和客房。 中院就是几个院子留给李风、李娘子等人住的了；后院则是郭老太太带着三个姑娘住的。林落进出很方便，主要是后院旁边就是侧门，她无论去王府还是县主府，基本出侧门穿过一条街就到了。 虎妞喜欢上了县主府的美食，也给两位奶娃娃推荐了自家的美食。于是，这天中午，林落被虎妞扛走了，去当厨房指导。 “妞妞，咱们明天再吃不行吗？我得去清避风塘的账。”林落挣扎着，上午没做完，下午还需要半天。 “不用你了，南欢姐自己去了。”虎妞扛着姐姐，“我都和千妹妹说好了，你下午不去，我不就失言了吗？江湖中人，必须说话算话。”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跟着你去，你忘了我轻功比你还好呢。你扛着我干嘛？”林落无语的趴在她的小肩膀头上。 “不！我感觉这样好玩，我就想这么干，刚刚在路上看见有一个男人这么扛着他媳妇儿回家，周围人都笑了，肯定大家都喜欢。”虎妞感觉扛着落姐姐很不错。 眼看着马上就要出侧门了，林落说不动这个倔丫头，喊了一声，“冷言！” 冷言一个错手将她“抢”了回来。虎妞感觉肩头一轻，发现没人了，撅着嘴不高兴，她还没玩够呢。 林落拍着她的手，“好了，和我说一下那个扛媳妇儿的事情。” 虎妞眼睛亮亮的，“就是一个大姐姐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子，说是自己的媳妇儿，那个大姐姐似乎不会说话，比比划划没人看得懂。男人追上她，直接扛走了，周围人还说什么床头打架床尾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林落追问道。 “哦，就是咱们这条大街走到头，拐进了第二个小胡同，我感觉有趣盯着来着。”虎妞道。 “冷辛！你也看到了吧？去查一下！一会有结果直接去县主府。”林落下令道。 “是！”冷辛领命而去。 “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虎妞懵懵懂懂。 “没有，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林落笑道，这个朝代，男女大防，居然敢当街扛媳妇儿，实在少见。 第二百一十四章 贼窝 冷辛差点回不来了。 要不是将小姐送到县主府出来的冷言出来接应她，即使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冷言扶着胳膊腿都受伤的冷辛从墙头翻进了县主府。 护卫见状赶紧喊大夫和家中的小主子去了。 端着驴打滚的林落听到冷辛受伤直接拐弯来到了客房，后面的虎妞和两个奶娃娃也跟着进来了。 “冷辛姐姐！你怎么了？”虎妞刚开始并不知道是冷辛受伤了，她嚼着驴打滚看落姐姐变了方向，就自然跟着了。进屋之后才发现，居然是冷辛受伤了。 “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林落问刚诊完脉，看完伤的大夫。 “皮外伤，你们谁给她上个药，没内伤。放心，对付这种外伤，县主府的药最好用了。”老大夫笑呵呵道，毕竟出去剿匪，家中护卫亲兵不受伤才怪。 “我来吧。小姐，你们先出去一下。”冷言道。 “好。有需要说话。”林落带着几个人出了屋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包扎好之后，林落才问道。 “那里就是贼窝，专门偷人的贼窝！”冷辛咬牙切齿道。 “偷的什么人？孩子还是女人？”林落倒是很冷静。 冷辛开口道，“男女都有，就在怡小姐说的那个胡同里。估计是看中周边都是官员家，无人敢查吧。“ “布局如何？“冷言接话道，”得准备多少人手？“ 冷辛摇头，“具体不知道，那里面有高手。我是爬到树顶上看的，里面很多少男少女，手都被绑着，似乎都被灌了药，说不出来话。四周很多高手，我的伤是下来的时候，有人发现我在附近，追击而来。无奈，我只能翻进附近的院子，从里面偷了点东西出来，让人以为我是小偷。结果，目的达到了，可是却被那家护卫给追赶打伤了。” “辛苦了。对了，你偷了啥？偷的谁家？”林落问道。 冷辛慢吞吞从怀中掏出一套小姐的小衣，屋里人都呆了。好半天，林落才结结巴巴道，“采花贼啊！“ 冷辛红着脸，“这不能怪我的，那个晒衣杆上就有这个。再说，要是别的，那家人也不能闹起来，玩命追我……” 林落理解的拍了拍她没伤的地方，“好好养着，咱们先处理贼窝，之后，我们悄悄给人家送回去。没事儿，咱们这儿都是姑娘。” 之后，梦千让人将读书的哥哥请了过来，千泉逸纳闷，“你们不是做美食呢嘛，为此还请假了。你们不上课行，先生不管，怎么还把我叫走了。这要没正当理由，老先生不高兴了，还得哄。下回给我留一些美食就行，我晚上再吃。” 林落面无表情的解释，“你想多了。为了一口吃的，怎么可能将你叫出来？你想不想子承母业？” 千泉逸没明白什么意思，“这话怎么说？如何子承母业？” 林落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说道，“此事儿不得拖延，冷辛的举动万一引起那边的警觉呢。” 千泉逸点头，同时提出了一个关键点，“护卫和亲兵我这儿有，可是没权利。我娘是县主，她才能正大光明去剿匪。没县主封号之前，那是山匪招惹了她。咱们一没靠山，二没理由。” “你等等！我去借山！”林落带着冷言跑了。 “借啥山？”虎妞插话道。 “靠山吧！这么短的时间真能借来？”千泉逸喃喃道。 必须可以借来！风行、风云兄弟俩直接被林落请了过来。 “来，做个计划，看看怎么捅这个贼窝。”林落问大家。 风行沉吟着，对千泉逸说道，“先把咱们的人手拉出来看看，别着急，我让暗卫去查了。” 林落问道，“暗卫身手可靠吗？冷辛可是负伤归来了。” 风行淡笑一声，“皇伯父给我的，身手绝对没问题。” 大家很高兴，这样有了明确信息，包抄起来把握更大一些。 风云说道，“我去将王府的人喊过来，咱们兵合一处，集中武力。” 暗卫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在分派人手，哪些人围着前门，哪些人围着后门，哪些弓箭手盯着翻墙出来的人。之后，哪些人进去营救…… 等暗卫带回防卫守护的位置图，林落眨巴着眼睛问道，“逸儿，梦妹妹，你家大夫能做迷药吗？哪怕迷一时的那种，还有狗狗，用药泡两只烧鸡。” 风行、风云和千泉逸一听，对啊，这样能省人手，虽然损了点，上不了台面了点，坑了点，但是，这样安全！ 县主府的大夫匆匆而来，听完要求，看着这满屋的孩子，“你们要干嘛？小小年纪从哪儿学的如此招式，没有！” 风行拦住了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问道，“大夫真的没有吗？不然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咱们的弟兄！到时候，府里的药都得用光。据我所知，定安候几个月才能回来，难不成这段时间府里无药可用？” 老大夫抽着嘴角，“京城药铺还能缺药。不过，你们真的是打坏人去？” 风行笑问，“我是什么身份？” “行郡王。”老大夫回答道，心中嘟囔，就你们这种人才容易仗着权势地位做坏事，我不防着些，岂不是最后的背锅侠？ “嗯。我身边这位护卫乃是陛下所赐，一会儿也是当先锋的。老大夫不会以为我做坏事用陛下的人打头吧？难不成我活到头了？”风行反问道。 “不敢，不敢，实在是兹事体大，我这就回去取药。”老大夫看着暗卫手里的令牌，亲娘啊，居然是龙卫，那是贴身保护陛下的亲兵啊！ 老大夫很快就回来了，拿出几个药瓶一一介绍，“这瓶无色无味可以洒在烧鸡上，狗只要吃一口保证就能倒下，但是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种洒在屋子中才有效果，能让人闻了就倒下，需要一盏茶时间。至于这种，撒上就有效果，让人浑身发痒。至于你们找的洒在院子里，让人倒下的，老夫这儿没有。” 众人点头，“这就很好了，劳烦大夫备一些外伤药，就怕到时候我们用到。对了，这些药的解药？” 老大夫摊手，“没有，痒痒粉直接洗澡，其余的没有立竿见效的，还不如过一段时间自己缓过来呢。” 大家明白了，用的时候得小心些，不能害了自己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剿贼 贼窝在胡同的最里面，选择这个地址的因素：安静、隐蔽、安全。但是，一旦被围堵，这里也就成了“死窝”，不好逃。周围都是官家本来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哪个当官的家中没两个护卫，这里也就成为了捆住贼窝的死局。 风行先是派暗卫去这周围的人家亮出龙卫的牌子，告诉大家躲在屋中不许动。然后将亲兵放在墙下、房屋、树上隐藏。林落也在贼窝的邻居家，弄出了要搬家的动静，将隔壁人啊、狗啊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一起。那边的风云将烧鸡和带血的生鸡一起扔进了院中，都在隐蔽处。 果然，肉的香味对狗的吸引力蛮大的，它们叫唤了半天，之后就回来觅食了。等里面漫不经心的人发现的时候，鸡都要吃完了。 “滚开！这鸡哪来的？你们这群笨狗！谁让你们吃的？！”里面的人烦躁道，准备从狗嘴里抢下剩下的鸡。 但是，狗嘴里夺食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狗就是再通人性，面对时常对自己打骂的人要抢自己的食物，而且还是从自己的嘴里抢。狗终于怒了，开始追着人咬。 风云在墙这边叹道，“这些人真是狗脑子，里面那些少男少女该不会都是他们抢回来的吧？按照这个脑子，应该不是骗回来的。” 风行拍了弟弟一下，“别贫了，赶紧让人去撒痒痒粉，一会儿就该行动了。” 风云打了两个口哨，于是粉末同时出现，洒在了院中。里面的人看见了没着急还笑呢，“小的们，随我跳上墙头看看，哪来的缺心眼不知道蒙汗药在露天的场所没用吗。出去砍了他们，吓吓这顿不知死活的狗！” 其余的人也起哄，“就是！等这批货处理了，直接将狗炖了喝酒！“ 不得不说，这群人功夫真不错，一个个跳到墙上都无声无息，但是好可惜，外面四周的房子趴着好多无声无息的弓箭手。 “嗖！” “嗖！” “嗖！” 伴随着一声声响箭的声音，一声声哀嚎顿起。同时，四周埋伏的人各就其位，在暗卫的带领下，闯进了小院。 还好，院中能自由活动的人要么中了箭，要么痒痒粉已经发作。众人进去，一律捆绑起来，同时堵上了嘴。 暗卫慢慢摸进屋子，发现里面有一些被捆绑的少男少女，他也将人拎了出来，并未解绑，只是让人看着。然后，满处寻找机关消息。因为冷辛看的人数比这个多多了，就一两个时辰应该运不走。冷辛回去后，千泉逸就让人盯着胡同口了，根本没有车辆出入。 果然，在正堂八仙桌的桌角发现了一处机关，暗卫受过这方面特殊的训练，狠狠往里一按，地下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开口。 暗卫喊来其他人，然后下了地道，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处暗室。不大的屋子，居然塞来二十来个人。 将人全部赶上来之后，暗卫又开始细细摸索，一处也不放过。居然又找到两处暗室，分别挖到了隔壁院子的地下。这真是占地狂魔啊，地上没办法，干脆就地下扩展。 六十多个少男少女啊！在那里指着喉伊伊啊啊的喊着，哭着，闹着。林落站在院中的石桌上喊道，“哥哥姐姐们安静！你们现在被救出来了！被明王府和文乐县主府救出来了！” 说着，她将风云推到了前面，“这位就是明王府世子！”又将千泉逸和梦千抱上了石桌，“这两位就是文乐县主家的小公子和小姐！也是定安候的弟弟妹妹！” 众人安静下来，林落才指着风行说道，“这位是行郡王，陛下亲封的，明王府大公子！放心，他已经派人给你们请御医去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配合亲兵审问这些犯人，他们招人的不对的，或者干脆没招的罪行，你们就用笔写下来！听懂了吗？” 众人点头，行郡王就让陛下的暗卫上了，一个人拎三个人去角落审问，少男少女拿着纸笔也跟着去了。 “剩下的事情谁接手？”林落问道。 “大理寺和京兆府，我已经去请了。“千泉逸道，“论及查案和找人，还是他们更有本事。就是得要行王兄镇压一下，防止他们推脱。” “不会！”行郡王道，“我就在这等着！风云也不准走，你们兄妹俩也得在！我就不信如此重要的案件，有功劳不抢！还是有本事同时对抗明王府和县主府！” 林落点头道，“那我就带着我的人撤了！这种要案，我还是不参与了！” 风行点头，“我会嘱咐他们不准泄露你的信息，你赶紧走吧！这背后不仅是一条大鱼，怕是一直装满心思的老龟！你的功劳我亲自和皇伯父汇报，别人还是不要相信了！” 林落摆手，“救人而已，啥功劳不功劳的，只要没人找我报复就谢天谢地了！”说完，带着冷言、虎妞、郭南欢、冷清、冷梦就走了。 不过，她没回郭宅，而是先去县主府接了冷辛。看到冷辛，她想起了那套小衣。哎呦，我的冷面女护卫，你说说这事儿咋办？怎么送回去？ 就这样，回到家中的林落交代下去：今日起，除了每三天出去买一回菜，无事之人不准出门。要去店铺、作坊身边带足人手。命令各处人马提高警惕。 郭老太太真是服气了，怨不得自己在南边的时候，两个翠那信件三天一封，三天一封，主打一个宗旨：让自己赶紧来京！她们能熬一年说已经将前半辈子的胆都用上了。落儿真的是悄然无息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自己这积攒了几十年的胆量还不够她闯一回祸吓的呢。真是要了亲命了！这不，她还做好应对这件事情的心理准备，她那个大胆的外孙女就来告诉她，要去还人家姑娘的小衣！ 郭老太太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谁家姑娘的小衣被这破孩子拿到了！幸好是个女孩，要不她就先把腿给小丫头打断！至于怎么拿到的，怎么还回去，老太太不操心了，回来再问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送还小衣 林落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外祖母多大的震惊。她带着冷言要顺着冷辛的描述去找那户人家，冷辛不干，非要跟着，说得和人家姑娘当面道个歉。 林落无奈，让人牵来一头小毛驴，把冷辛放在上面，毕竟胡同进不去车。趁着现在处理贼窝的事情，大家注意力都围着那里，没人能看见这边的情况，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 走到一家雅致的住宅前，冷辛吸了一口气，“就是此家。” 林落命人进去送信，“麻烦众位进去通报一声，我们乃是文乐县主府的人，刚刚在旁边那条胡同剿匪，结果受伤了，走到这里坚持不住了。想借贵府包扎一下。”说着，递上了文乐县主府的名帖。 守门人赶紧进去了，怪不得旁边一直有动静，居然是文乐县主府在剿匪。很快的，里面一位温婉的夫人就过来接人了。 “几位小姐受惊了，请随我进来。”温婉夫人道。 “打扰夫人了。”林落指着冷辛说道，“我们三个孩子是诱饵，敲开贼窝门的引子，这个姐姐为了护着我们才浑身受伤的。现在府里的亲兵还在剿匪，我们先回府包扎伤口，结果到了您家门口实在坚持不住了。” 反正冷辛的伤口在衣服里，林落当着这家下人的面就胡诌，“还未请教夫人姓氏。“ “夫家姓龄，外子乃是国子监的夫子。“夫人回答道。 “实在是劳烦龄夫人了，麻烦身边的姐姐下去烧一些热水吧。“林落指着龄夫人身边的丫鬟道，”对了，再劳烦一位姐姐取一件旧衣回来。这衣服里面全是血，估计不能穿了。“ 等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支走后，林落才悄声问道，“府上姑娘可对了小衣。“ “你说什么？“龄夫人一直故作的镇定终究是破了功，”你怎么知道。“ 林落这才红着脸将小衣拿出来，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并且举起手发誓道，“夫人，您现在就派小厮去隔壁胡同看热闹，肯定会看到很多恶匪。” 龄夫人喊人将自家姑娘叫到客房来，林落忐忑的说道，“夫人别生气好不好，护卫当时真的是慌不择路，没办法，而且她手脚都有伤，经不起捶打的。您要生气，要不打我？” 虎妞站起来，“打我！我结实，而且冷辛姐姐是我的护卫！” 郭南欢已经在掏礼物了，“夫人，这是我们借路的一点儿心意。您放心，明天明王府和县主府的谢意就会到了。只不过不能光明正大送来，实在怕贵府受牵连。” 龄夫人看着几个懂事的孩子，笑了，“你们想什么呢？能帮上你们，乃是我们的荣幸。小女仰慕县主好久了，我想让她过来给县主做事的人。” 林落拍拍胸脯，“吓死我了，真以为夫人您要发落我们呢。主要是这事儿我们实在不占理，有些亏心，嘿嘿。” 龄夫人笑了，正想说什么呢。一个眼睛哭肿的姑娘进来了，“娘，什么事情非要我来？” 听着小姑娘嘶哑的声音，郭南欢默默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都赔给人家吧，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冷辛缩了缩自己受伤的身子，造孽啊！这怎么弥补？林落默默将心中赔偿的单子又拉长了一些。 虎妞则不一样，直接拎着短棒上前，“这位小姐姐，刚刚我姐姐们和夫人说明白了，你的事情要归咎到那帮贼身上。走，我带你去打他们出出气！” “妞妞!”林落和郭南欢直接拉住了她，”这事儿是咱们的错，人家姑娘救了咱们。和那件事情没关系，懂吗？“ 龄春懵了，这哪里来的这么多小姑娘，哦，不对，还有大姑娘。 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娘？”家中这么多人，怎么不直接说，自己这副样子多失礼。 龄夫人直接将事情讲了一遍，温温柔柔的龄春激动了，直接扑到了冷辛面前，“我的东西帮助了你？” 冷辛很是羞愧的点头，“实在抱歉，龄小姐，我当时只能拿到您的小衣才能让贵府上下怒火中烧，才能将我当成是贼。” 龄春摇头，“不！我不怪你！我爹曾经说过，不要被书本所束缚，不要被世俗逼死自己！我只是，只是……哎呀，谁家姑娘丢了小衣，不得恐惧、伤心、难过？” 冷辛赔罪，“小姐见谅，您说如何陪您，只要在下做的到，必定义不容辞！” 龄小姐挥手，“不用，你们都给我送回来了，也没拿出去耍。而且，还立了这么大的功。能帮上县主大人的忙，是我的荣幸。” 林落将小衣递给对方，“销毁了吧。这是我们带过来的一些赔礼。”将火锅料、玩具、镜子，甚至老花镜和近视镜都拿了出来。 “你们是？”龄夫人惊讶了。 “我乃明王府义女，避风塘、初晴火锅的小东家。”林落自我介绍道，“所以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物品，还望夫人小姐不要嫌弃，也莫要拒收。” 龄小姐惊讶，“这些都是买不到的东西，你真的都送给我？” 林落摇头，“这怎么够？明天和王府、县主府一起，我们再送一批。” 龄夫人和龄小姐同时摇头，“不必了，这些就足够多了。再要就贪心了，刚刚虎妞小姐说的很对，你们只是拿了我们一个物件，去做了一件事情。我们和整件事情没关系。” 尤其是龄夫人那句，“外子说是小官，其实就是一名夫子而已。他没在官场历练过，经不起风浪。” 林落一下子就懂了，人家这是根本不想掺和少男少女案，也不想受牵连。 于是，她点头道，“等春暖花开，江河平静了，我带龄小姐去县主府玩耍。” 龄夫人看这孩子明悟了，笑着答应了。之后，林落以时间不宜太晚归家为由告辞离开了。 这件事情就是整个案子中间的一个小插曲，没人在意的那种。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集体请饭 此时的皇宫，皇上盯着行郡王，脸上尽是无奈，“说吧，谁又招惹你了？还是欺负你义妹了？京城中的这些人也真是闲的，没事儿就不能换个人欺负？他们不知道有些时候，看着人畜无害的很多时候不是真的软柿子啊！” 风行此刻有了些不好意思，“那个皇伯父，这次不是别人主动招惹我家义妹，她自己主动招惹的。也不是，她这是好奇，也是好心，这回救了几十条人命。” “什么几十条人命？”皇上吃惊了。 风行将事情讲了一番，之后说道，“皇伯父，现在大理寺和京兆府已经接手这件案子，一定过能将幕后黑手抓出来。” 皇上摇头，喊了龙卫头领，命他暗中接触大理寺，提审犯人，然后在暗处审查此案，务必不能落网一人。 京城因为贼窝事件炸了。 大家都知道三四岁的孩子在外面很危险，会被人贩子拐走卖了给人家当儿子。从来没想过少男也有危险，少女倒是还罢了，这个世界对女性充满着恶意，处处是陷阱，每一步是刀枪棍棒。可是大小伙子抢他干什么？ 皇上盛怒，天子脚下，京城中心了，四周都是官员，居然有如此恶劣的案件，老皇帝真的生气了。 风行汇报完就走了，皇上越想越生气，将太子叫了过来，交代此事必须严查到底，“这件事情你负责跟进，严追到底。这件事情不能模棱两可，行小子过来说里面涉及几位官员的庶子庶女，不严查，官员们闹起来，未必顶得住。” 太子那张冷脸更严肃了，“此事如何发现的？现在人犯在哪儿？” 皇上眼角抽了抽，“行小子那个义妹家里人看见有人当街抱媳妇儿，回家跟她一学，这小丫头警觉性就提高了，让人一查。然后，联合文乐家那俩娃娃，叫上行小子兄弟俩就把人按住了。现在人犯在大理寺手里，我将龙卫也派过去了。” 太子点头，起身要走，忽然回头问了一句，“风行这个义妹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一次一次事儿大？好可惜是个小姑娘，否则将其放到朝堂之上……” 皇上翻白眼，“那你将再无可用之人。你是君王，当有容人之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太子呢？对了，没事儿可以让太子妃请行小子那个义妹多见见面。不能放在朝堂之上，多牵出一些大案来，正正朝堂的风气也不错。” 太子笑笑，告辞退下。 林落可不知道自己不光在皇上那挂上号了，还在太子那留名了，甚至马上要成为“引火”工具了。 她正在反省，自己带着两个奶娃娃去剿匪，文乐县主回来不会扒了自己的皮吧？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看着千泉逸和梦千两个小家伙很是兴高采烈，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想了。 梦千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落姐姐，咱们今天玩什么？还像昨天去抓贼吗？” 林落打了一个激灵，“打住！我现在正在担心你爹娘和兄长回来得抽我，还去？今天上完课跟我去避风塘玩半天吧。那里绝对安全，没有坏人。” “行，只要不在家就行。”梦千刚开始很高兴，后来就低落了下来，“娘亲曾说要带我去避风塘玩耍，可是说完没两天就又出去打仗了。” 林落很是心疼两个孩子，忙说道，“下午咱们一起去，喊上你二哥，该出去玩就玩，等回头大了去了国子监，就不好请假了。” “真的吗？”梦千很高兴。 “真的。”林落“嘶”了一声，原来是郭南欢拧她了。 “你少教坏孩子。”郭南欢咬牙道，面对梦千则又是笑容满面了。 林落抖了抖肩膀，偷着和虎妞说，“看见没，表姐这种淑女最不能惹，你看看我的胳膊是不是青了？” 郭南欢一个眼神过来，这两调皮的家伙立马坐好了，规规矩矩等人。林落在心中反省：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怕表姐了？好像用她来京城，被梨嬷嬷教导礼仪越来越规范了？呜呜，这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林落姐妹三个带着县主府的兄妹两个在避风塘玩了半天。梦千很高兴，“原来同样的玩具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儿如此快乐！明天咱们还来吧，二哥！” 千泉逸点头，“明天就只能玩一个时辰，等咱们上完课过来。” 梦千也不是啥都不知道的宝宝，也晓得学习的重要性，连连点头。 虎妞冲了进来，“姐姐，外面都乱了，好多好多人啊！” 一队队人马跑过来，高喊，“戒严！戒严！关闭城门，行人归家！店铺关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林落看向街道上奔跑的兵丁，下令道，“关闭店门！赶紧关闭店门！”避风塘中都是孩子和女子，男子较少，万一受到冲撞可就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三楼的夫人们纷纷往外看。 “冷言，往家里、明王府、县主府放鸽子，调一批护卫过来。”林落还在吩咐着。 “落姐姐，我们是走不了吗？”梦千外套都穿好了，疑惑的问道。 “对，梦妹妹继续在这里玩会儿吧，我已经让厨房给大家烤披萨去了。今晚我请大家吃，好不好？”林落和孩子们说道。 “好啊！我们还想吃炸鸡！”小朋友们齐齐喊道。 “好，那一会儿让小厮出去往府里送信，今天我请大家集体吃饭，好不好！”林落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是面上很是镇定。 孩子们继续玩了起来，本来就没玩够，这下能撒欢玩了，真好！ 林落上了三楼，“众位夫人别着急，和咱们没关系，咱们没那个分量。” 林落婉转的话让夫人们安静了下来，对啊！大家虽然都是官身，但哪个也没到能够禁街的分量。谁家真要犯了什么事情，皇上一个口谕不就办了？只要有了圣意，大理寺和京兆府，几品的官员拿不下？ 这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扔钱 林落悬着的心是各家护卫来了之后才放下的。 明王府的护卫带来一块特制木牌，让林落在遇到有人搜查的时候亮出来。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来砸门，要进店搜查。 孩子们此时已经吃上饭了，倒是没害怕。可是三楼的女眷有些慌乱，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她们从三楼都看到了，那些兵丁可是挨家挨户的查呢。他们在找什么？人还是物？ 林落打开门，亮出手中明王府的木牌，兵丁小头领看到转身就要走。旁边的护卫搭上手给小头领塞了一锭银子，问道，“兄弟，请各位喝喝茶，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小头领将银子收了，恶声恶气道，“今天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待着！你这边我们已经查过了，就没事儿了。不许出门！” 护卫点头，“好的！辛苦！” 一两个时辰之后，街上才恢复一片肃静。这时候，明王府有一支亲兵过来了，要护送店中早已经着急客人们回家。 林落让冷言多名女护卫或者女伙计，围着各位老夫人和孩子，将大家送回家。至于二楼的男子，直接跟着亲兵走就完了。将客人们都送到家，亲兵和护卫回来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翻开后厨，林落发现了几块火锅料，这是当时她给女伙计们准备的，干脆翻出所有的菜和肉，今天大家都吃一顿，然后在避风塘休息一夜。 第二天，街道上恢复了平静，但是大家依旧小心翼翼的，买些生活必需品就回家。店铺基本开一扇门关一扇门，小贩则是摆上一两件样品，也不全部亮出来了。 林落干脆让避风塘歇业，昨天的食材也基本都吃光了。等平复下来，再去采买吧。她们则回家去了，不知道郭老太太昨晚有没有睡觉。 刚到街上，就听见兵丁敲着锣，喊道，“四皇子和五皇子修葺皇陵不尽心、不尽孝顺、不尽忠，枉为人臣、人子！而今，皇陵出现塌陷，四皇子和五皇子被贬为庶民，圈进皇子府。”其余从犯要么立斩，要么流放，反正没个好下场。 这件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京城没被牵涉的官家和普通百姓都在掰着手指头算，“大皇子是太子；二皇子是个蠢的；三、四、五皇子都成了庶民，都被圈进了。这也太惨了点儿？” 其实，大家还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六皇子什么想法？ 六皇子快疯了好嘛？他也是想谋取皇位的人，本来认为自己最小，在后面捡个漏，现在怎么前面除了太子，没别人了？问题是太子住在东宫，宫内！能是自己这个毛头皇子能比的吗？ 现在父皇表明了支持太子，你有这个话倒是早说啊！之前兄弟们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您老人家就不开金口。任凭大家蹦上蹦下，我们都以为您对太子不满意了，故意纵容我们呢。所以，大家明面上不敢搞小动作，背地里可没少挖坑埋雷。 结果，老三的雷炸了，老四和老五的雷如今也找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哪里是因为修什么皇陵被撸的，根本就是他们给各种官员送小倌和美女的事情爆发了。 以前，大家还偷偷暗笑，以为自己有人送美人、小馆是好事儿，特别有面子。但是贼窝事情爆发以后，这些官员傻眼了，自己是收到美人了，可是那些丢失的官员庶子、庶女都是这些人贩卖的！ 这一下子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不能直接弄死，那些参与倒卖的官员、匪徒杀了一批又一批。那些曾经收到“礼物”的官员急急忙忙去大理寺领解药，给那些哑巴的美人和小馆灌下去。赶紧赔银子，疏通关系。 那些私下屁股干净的还则罢了，自己只想收好处，没想办事儿，顶多也就是降职、罚薪罢了。那些自己屁股上一屁股屎的官员，则倒霉了。哪里禁得起龙卫的调查？真是要了亲命了，最好的下场是当场撸职，被抄家。好几位官员直接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有人可能会想，不能杀人灭口吗？啊呸！你在说什么屁话，说真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真正就送出去了一批，十几个人。龙卫一查一个准，你只要敢杀人，这边就准备全家掉脑袋吧！ 林落真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之前第一批四皇子和五皇子就是想试试水，结果反响不错。这次准备了好几十号人，准备广撒网，遍捞鱼。结果半路被林落截胡了。他们“偷”的少男少女中有平民百姓，有官员家的庶子庶女，大家知道是明王府的义女救了他们。 所以，这几天林宅热闹起来了。 “小姐，这是人家扔进来的蔬菜！”护卫刚进来抱着五颗大白菜。 “小姐，我已经通知全府上下不准去围墙下面了！”秋水急匆匆进来，“太可怕了的，也不知道谁干的，扔进来一麻袋粮食！这要是砸到了，那得憋屈死！” 厨房嬷嬷也来了，“咱家门口贴个告示行吗？后院人家扔了半扇猪！” 梨嬷嬷也服了气，“这一看就是百姓为了感激小姐干的！贴告示咱们不管人家认不认字，主要是没人从那几道门经过啊！” 老嬷嬷不解，“为啥不敲门？” 梨嬷嬷扶额，“那咱们不就知道是谁了吗？人家孩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虎妞一脸惊悚的进来了，“姐姐，有人砸我，用银锭子，幸好我躲得快!” 林落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有没有砸到你？你去哪儿了？” 虎妞撅嘴，“墙角不是还有春梅吗？我想撸点花，让嬷嬷给我做梅花饼。好家伙，不知道是谁从外面扔进来好几锭银子，吓死妞妞了！银子我都没敢捡！一溜烟就跑了。我怕一会儿还有！“ 郭南欢这才拍头，“我说忘了什么事情了呢。你身边没护卫了，把冷清借你两天，等冷辛养好伤，你再还我。“ 说着，又扭头和林落说道，“赶紧解决，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林落点头，“就是，刮不动，根本就是别人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