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故》 第01章 分手 安然总想着,爱情的普遍现状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没有激情没有惊喜,平淡如水。因为她的男朋友是一个除了长相有点优势,其他并没有什么长处的学生会副主席。 为什么要特地点出来这个学生会副主席的职位,其实就是因为肖一浩目前就是个临毕业,却还在为工作四处奔走,挑肥拣瘦的普通大学生。 安然不止一次的对肖一浩的工作追求提出过自己的看法,不要想着初入社会就有一个部门经理给你当升职台阶,姿态放低,从普通职员做起,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然而,肖一浩却总是自诩名牌大学毕业生,学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去天天打字传文件的。 好吧,说不通。安然决定放弃,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能让他吃点教训学会什么叫自知之明,那也不见得是坏事,于是两个人为了这件事,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冷战持续着,谁都不肯先低头。 可现在,安然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盒,站在亚辉酒店的四层包间门口,亲眼见证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男友,正搂着今天生日宴会的女主角林琳,笑容谄媚狗腿,林琳则是小鸟依人,笑容明媚得意,两个人黏糊在一起的画面,真是相当刺眼。 安然收紧的右手将蛋糕盒的粉色丝带揪得变形,讲道理,此时此刻,她就是把这一盒蛋糕糊满这两个贱人的脸,她都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可是,现实是,她正在接受着所有人嘲笑的注视,身体却在僵硬着,什么都没做。 “安然。”肖一浩虽然有些尴尬,却没有安然意想之内的惊慌失措,他甚至在等着林琳松开他后才慢慢从林琳身边站起身走向了她。 “你想说什么？”安然故作镇定,冷面看着肖一浩,即便理智告诉自己,肖一浩很有可能会当场给自己难堪,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要幻想一下,或许,他还会给自己一个不像样子的解释,求自己原谅他。 “安然,你看到了。”肖一浩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挺着身板说道:“我爱的是林琳,本来我也想和你说的,又怕你太难过,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好聚好散吧。” 安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洪荒之力,再差一点儿,就能喷薄而出,直接给他打出个降龙十八掌再附送一记断子绝孙脚。可她还是做不出这种事,她好面子,极其好面子,今天的她已经足够落魄了,不需要再用歇斯底里来毁掉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了。 冷笑一声,安然将自己手里沉重的生日蛋糕直接塞进了肖一浩的怀中,然后转头就走。 方程程此时才刚刚赶来,匆匆忙忙的,老远看到安然,笑着迎上去,却发现安然的脸色很不好看,于是方程程也顾不上什么林大小姐的生日宴会,赶紧折过头追上了安然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们谁欺负你了不成？” 安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身后却传来了林琳的声音:“安然,这就走了？不是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吗,还什么都没吃呢,里面的同学都在等你的呀。” 安然忽然停住自己的脚步,方程程一回头就看到肖一浩站在林琳身边,亲昵地拉扯着林琳的手臂,却被林琳非常不耐烦地甩开了手,然后继续着她的笑脸,看着安然的背影。 方程程瞬间就明了了,也一下子就火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理论,却被安然用力拉住,然后小声说:“别闹,为了这对狗男女,不值得。” 方程程虽然替安然感到心有不甘,却不能不顾及安然的想法,于是她只好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一脸得意的样子。 “安然,我可是真心实意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不给大家面子了？”林琳还在那虚情假意地说着。 安然背对着他们,简单收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过身,面色自如地拉着方程程走了过去。 站定在林琳和肖一浩面前,安然忽然扬起一抹笑意,说道:“是啊,你生日,我想我也不用给你什么生日礼物了,毕竟,我已经把肖一浩送给你了,不用客气,收下就行。” “你！”林琳被安然的话怼得说不出话,安然又接了话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应该进去和同学聚聚,不然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多不好？程程,饿了吧,进去吃东西去。” “好啊。”方程程平时虽然看上去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但是对于自己闺蜜今天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就是圣人都忍无可忍,于是安然和方程程两个人都是满脸的轻松自在,走进了包间,选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是一点儿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里,不时还和周围的同学聊上两句。 笑话,门口那对狗男女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一个被害方,有什么可羞耻的。安然暗暗愤然,吃东西的时候,更像在磨牙。 林琳转过头,对着那正在喝着鸡尾酒的安然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肖一浩骂道:“还不进去,难不成你也要我请吗？” 肖一浩被她骂的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跟着走了进去。 包间里的人虽然一开始都抱着看戏的心态观望安然和肖一浩林琳的事情发展,或许气氛还有些尴尬,但是后来进来的安然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和他们喝酒聊天,时间一久,倒也没几个人还记挂着之前的事,都是同学,倒是有不少聊得来的话题。 林琳全程冷着脸看着安然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身上也散播着低气压,别人感受不到,可坐在她身边的肖一浩,却成了直接“受害者”。就在刚才,她自己给林琳端上一杯柠檬水的时候,还被林琳骂了一句:“都在一起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我最讨厌柠檬,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肖一浩被骂,又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却又不知道应该再拿什么去讨好林琳。他的目光在游走之间,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正对面,正和身旁的男同学聊得火热,这么一对比,肖一浩心里又更加不痛快起来。 “哎,今天是林琳的生日,又是林琳和肖一浩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不如,那你们两个,亲一个？”同学之中倒也不缺和林琳关系不错的,所以有心要帮着林琳让安然难堪。 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反而是方程程抿了嘴,露出了非常不痛快的表情,暗地里想:什么鬼纪念日,还按月过,作戏还找这么烂借口。 林琳断定安然这就是在硬撑,笑着打了一下作这个提议的朋友,然后似乎挺含羞带臊地扭捏着被肖一浩一把搂进怀中,接着就在起哄声中送上一记深吻。 安然冷眼旁观着这出“好戏”,眼神中隐含着讽刺和凉薄,这让肖一浩莫名在心中更是烧起一股无名的火来。 就在安然在那心不在焉的和身边的人开玩笑时,忽然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肖一浩发来的。 出来,我们谈谈。 谈谈？安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于是十分钟后,安然来到了肖一浩约她谈谈的酒店顶楼,视野开阔,夜风正凉。 刚刚没注意到,这会顶楼就只有安然和肖一浩两个人的时候,安然才注意到,今天为了参加林琳的生日宴会,肖一浩可真说得上是精心打扮过的,只不过穿得再好,都掩盖不了他是个渣男的本质。 “你想谈什么,说吧。”安然用手捂着自己的两条光溜溜的胳膊,顶楼的夜风实在是大,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肖一浩一转身,看着安然,张口就是:“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别的,主要责任在你。” 安然瞪大双眼,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你不用摆出那种表情对我,我说的有错吗？我们两个谈恋爱多久了？你永远是那么霸道,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你永远都有你自己的那套道理,却非要我也遵循你的想法,我不懂,我到底是你男朋友还是你儿子？”肖一浩原本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分手的理所应当的借口,却没料到自己说着说着倒还觉得十分有道理,“你不许我跟这个女生接触,不许我跟那个学姐联系,到你自己身上却是双重标准,就说刚才吧,你和那个男的认识吗你就和他聊那么高兴？说到底,就算我不跟你分手,迟早你也会因为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吧。” 安然被他说的这些听上去已经不能用可笑来形容的话搞得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情绪和他继续谈下去。 “贱人总喜欢给自己的下贱找理由,如果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东西,那么我已经听到了,我也大度点,祝你和林琳,天长地久好了。”安然冷漠地说完这些话,掉头就要走,却被肖一浩拖住手腕拽得反过了身,两个人四目相对,肖一浩是满满的怒火,安然却是冰冷以对。 “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吗？我告诉你,就你这种性冷淡的怪癖,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正常男人,我甩了你,你就好好回家哭去吧！”肖一浩咬牙切齿地说完这最后一句,用力甩开了安然的手臂,一个趔趄,安然差点跌到地上去,等到安然稳住身体再回头时,肖一浩已经扬长而去。 眼见着肖一浩消失在顶楼,安然实在是憋气不过,脑子里就很后悔,想回到过去好好骂醒当年傻叉的自己,你他妈是不是瞎了没长眼,这种烂人,你竟然还留着过了两个年？最后实在是愤怒到极点,抬脚猛地踹向了水泥墙面,墙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反而踹得脚疼,蹲下身体捂着脚,龇牙咧嘴的。 安然原以为顶楼是没人的,不想自己正蹲在地上正为自己身心皆受伤害而难过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看,还以为是肖一浩又折回身来的,却发现是另一张熟悉的脸。 “你,你怎么在这儿？”安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再问下去,就感觉眼前发黑,脚下的重心也不稳。 第02章 有钱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安然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再问下去,就感觉眼前发黑,脚下的重心也不稳,歪了两下幸好被眼前的这个人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林故楠在扶稳安然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安然这一脸的伤情愤郁的样子,和刚刚在酒店大门口遇到时的欢快愉悦完全是两种面孔。 安然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知是自己被那对狗男女气到的,还是刚刚喝的那点酒有点上头,总之是有些晕头转向的,背靠着墙面站稳后,对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说道:“也是,这里是全市最高档的酒店,有钱就能进,里面全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你能来这儿吃饭,也挺有钱的吧？” 林故楠倒是很少听到有人这么直白地说他是个有钱人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挺新鲜的。 “还行吧。那你不也来这儿吃饭了,你也是个有钱人？”林故楠其实从观察她的穿衣打扮上就能大概才出来她的经济条件,只不过是存了点心思逗她玩儿,算是为自己刚刚在楼下扶了她一把收的报酬。 安然自嘲地笑了笑,指着自己说道:“我？有钱？我要是有钱,又何必去亲自取蛋糕？我啊,充其量就算个炮灰,给人家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跑跑腿,回头还得双手奉上自己的男朋友。切不说那个男朋友渣不渣吧,那好歹也谈了两年了吧,你就是养只猫养只狗,跟人家有钱人跑了,也总会伤心一下吧,可偏偏还被反咬了一口,你说气人不气人？哎我说,你们有钱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明明要什么有什么,还非得去抢别人的,你就说是不是挺恶心的？” 林故楠看她这会儿脸上有些泛红,身上还带着点酒气,估摸着是刚刚喝了点酒,这会接着酒劲儿撒酒疯才跟他这么一个才两面之缘的人说这么多话的,还真把他当成什么知心大姐姐了。 “那被抢了男朋友,你准备怎么办？”林故楠不喜欢看人撒酒疯,但是安然这种酒疯,也不知怎么地,就看在他眼里,反而多了点可爱出来,和别人都不一样,所以他也有点耐心继续听下去。 “我啊准备大干一场,就很简单,那女的不是仗着有钱有势抢我男朋友吗,那我就要变得比她更有钱！那个渣男不是吃软饭傍小富婆吗,那我就去找个贼有钱的干爹,一劳永逸的！这种事,你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谁比谁没种？”安然这会也不算喝醉,就是趁着酒劲儿把自己心里想的那些“龌龊”心思都给说出来,逞逞能,痛快下嘴,却没想到这话还被跟前这个有钱人听进去了,直接问她:“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干爹？” 安然也没把这话当真,歪着头打量了林故楠几眼,手随意一指:“就差不多你这样的呗,长得不赖,又有钱,年纪看着也不大,只要是单身,能给钱让我呼风唤雨任性妄为的就行呗。” 林故楠听了安然的话,笑了,然后说道:“既然看中我这样的了,那也别找雷同的,就我了,你看怎么样？” 安然听了这话怎么都觉得自己像被调戏了,抬眼又打量了他一遍然后嘲笑道:“你难道没听清我说的事要单身的,你这无名指上的戒指印都还在呢,以为偷摘了戒指就能冒充黄金单身汉呢,骗鬼啊？” 林故楠这回倒是收敛了点自己找乐子的心态,对安然这种观察入微的本事有点刮目相看了。于是林故楠抬起手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然后说道:“这时候怎么精得跟猴儿似的,你说的没错,我是结过婚,不过,已经离了,目前正单身,怎么样,你可不能说离异的不算单身吧？” 安然眼神有些深地看着林故楠,林故楠也大大方方的仍由她看,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最后,安然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说是被林故楠那一副好皮相迷惑了,竟然直接扑到了林故楠怀中,借着惯性力量,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压在了林故楠的嘴唇上,不偏不倚,压得刚刚好。 安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当场是醉还没醉,总之对于她自己亲上的这个男人的嘴唇,她只觉得是微凉柔软的。自己还在错愕之中,腰上已经多出了一只手掌,压着她的身体,更加靠近了他。 安然惊慌失措之下,忽然发力,一把推开了林故楠,站在那儿,瞪着眼睛看着他,而林故楠则是还未放下自己刚刚单手环腰的动作,目光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变态。”安然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是胡乱骂了一句就仓皇而逃。 林故楠站在原地,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溜走,一句放下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抬起,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她牙齿磕到的嘴唇,哼出一声,心里只想,也就是这么大的胆子了。 安然从酒店楼顶跑出来,那速度简直比得过她高中在学校参加八百米长跑的速度,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从安全通道下去,直冲林琳开生日派对的包厢里去。 肖一浩站在门口偷偷摸摸抽根烟,老远就看到了安然神色不对劲地跑过来,路过他时,是一点眼角风都没飘一下,径直推开门进了包厢。 正纳闷着,这安然到底对于他们的感情破裂,是个什么心情,回头就看到林琳那名义上的爸爸面无表情地从楼梯上下来,转角进了电梯。肖一浩被自己脑海中突然炸来的一个想法惊吓到,但是再看林故楠一派冷漠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异样,又让肖一浩不免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他掐了烟刚准备进包厢,迎面便看到安然领着包从小门偷偷溜出来。 安然,林故楠,这两个八竿子达不到一起去的人,怎么会有什么交集。 和肖一浩分手的第一天,安然在宿舍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舍友卢芳菲正抱着一杯热腾腾的立顿奶茶在她床边打量她,见到她醒后,抱着自己的马克杯走回了自己的书桌那儿,然后说:“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了,昨天晚上回来什么话都不说,倒头就睡,从天黑睡到天黑,再不醒,我都要给你打120了。” 安然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蚊帐上的黑白条纹,没有说话。 “要吃东西吗？食堂已经关门了,我还有点零食。”卢芳菲说。 安然呼出一口气说:“我饿了,想吃全家桶,点份外卖,我请你。” 卢芳菲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安然,严重怀疑她是不是一觉睡得脑瓜子坏了。 方程程和安然并不在一个宿舍,她们不同系,但吃饭逛街却总要约在一起。白天方程程来看过安然,知道她因为失恋心情非常受影响,所以也没有叫醒她,这会儿快九点了,方程程再来时,安然已经穿着厚绒睡衣盘着腿坐在书桌旁啃原味鸡了。 “嗯！吃过没有？快来吃！”安然招呼着方程程一起。 “你没事了？”方程程睁圆了双眼走近了她,一手撩开她细碎的刘海摸上了她的额头。 安然满手油腻的竖在空中,还在那儿招呼着方程程一起吃。和她同宿舍的卢芳菲早早地就敷上了面膜躺在了床上,拉紧窗帘,隔断这罪恶的炸鸡香气。 “你不减肥了？”方程程坐到旁边看着安然大吃大喝,却没有动手去拿鸡翅。 “过了今吧,我都失恋了,就这么吃点垃圾食品我舒坦。”安然大口咬着鸡肉,脆皮嘎吱嘎吱地响。 方程程叹了口气说:“你昨天出去的那会儿,我就坐那儿听林琳跟其他人吹嘘她和肖一浩之间的那点龌龊事,还好你不在。” “什么什么？”卢芳菲这时突然掀开了蚊帐探出头叫喊了起来。“肖一浩和林琳公开他们的事了？这么无耻？” 方程程转过头傻看着卢芳菲白脸鬼一样的造型,微张着嘴巴,然后就听到安然质问她的声音:“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奸情了？” 卢芳菲用手压着自己差点掉下来的面膜讪讪地把头缩了回去。 “大概全校,也就是你和你这个傻闺蜜不知道了。要我说你们俩还真是俩傻子凑到一块儿去了。”卢芳菲的声音隔着蚊帐传出来,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唏嘘和讽刺。 安然听到这些话,一口将鸡翅里的骨头就给嚼碎了。 她可不就是傻？简直傻透顶。 “不说这些了,对了,要交稿子你准备好了？” “对了,你睡觉的时候,陈教授打电话让你明天十点记得交稿子。”卢芳菲在帐子后面闷闷地说了句。 方程程的问题问的安然非常不以为然:“都准备好了,之前电脑坏了去图书馆弄的,都拷贝在U盘里了……”安然抽出餐巾纸擦了擦手就去掏自己的外套口袋,摸了半天,“去哪儿了！” 安然四处翻找着自己的衣服,越找眉头越紧锁,到后来,干脆把吃到一半的鸡给扔到了桌上。 “我的U盘呢！！！” 第03章 再次遇到 安然大半夜不顾门卫保安的警告,裹着外套头发都没怎么梳理就冲到校门口打车,杀到了亚辉酒店。头一脚就奔了酒店顶楼,拿着自己的手机开了手电筒,找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都没找着,赶着下楼时,才发现,原来肖一浩从昨天陪林琳过生日,直到现在,都还没离开,想必林琳也还在这里。安然靠着昏天暗地的一觉,再加上卢芳菲的那一顿讥讽,面对肖一浩时,已经是丁点儿好感都没有了,什么狗屁美好回忆,那就是过去的污点！ 安然用自己的外套裹紧了自己,埋头就往酒店前台走,心里直嘀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冷不防,还是被肖一浩给伸手拦下了。 “安然,有意思没意思？”肖一浩的话让安然甚是不解,停住了脚步,抬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能说人话就说人话！” “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真当别人都是瞎子呢？”肖一浩的话说得安然已经到了临界点,站直了身体两眼冷冰冰地直视着他:“别给我打哑谜,谁特么有时间陪你玩儿文字游戏,趁早麻溜儿地滚。” “我看到了。” “敢情你之前都是瞎子看不到啊？” 安然这嘴皮子利索起来,是个肖一浩都扛不过她。 “我是说我看到你和林故楠在一块儿了！”肖一浩其实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安然和林故楠到底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真真假假地诈一下,以此确保自己以后平步青云的日子。 安然根本就不知道林故楠是谁,不过听肖一浩这语气,倒让她起了报复心,管他说什么,认了就是,就是只能给他添堵也值了。 想到这里,安然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嚣张的笑意:“我跟谁在一块儿,是我的自由,你算老几还管得着我这个？” 肖一浩脸色一沉,难看的不止一点,心里依旧笃定安然和林故楠昨天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可不想以后要生活在一种危机四伏的狗血情节中,所以嗓门一下子拔高,似乎就靠着大嗓门儿就能威吓住安然:“想不到你也是个见异思迁的,还好我早一步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一个中年老男人你也愿意倒贴。你不要以为你能利用林故楠,他是个什么人物,你大概是一点儿都不清楚,小心玩火自焚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然听到这儿,也算是对肖一浩的人品彻底死了心,什么狗屁校草学霸,渣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的教育体制简直失败到了极点。怒极反笑,安然梗着脖子,对他冷笑:“肖一浩,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小心我豁出去了以后让你给我敬茶。” 肖一浩的脸色瞬间变出几个颜色来,可以说是相当“好看”,安然一个白眼翻给他,直接从肖一浩身旁绕走,也不管身后那个渣男会不会当场气绝身亡。 “那个美女,我请问一下,昨天你们服务生打扫卫生什么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一个U盘呢？”安然两手压着酒店前台的柜子上问。 “您稍等。”前台小姐微笑着,然后拉开抽屉,安然心中一喜,还以为拿出的会是自己的U盘,可等她看到时才发现,竟然只是一张白底黑字的名片。 “这是捡到东西先生留下的,您的东西好像是在他那边,您可以打这个电话问下呢。” 安然接过那张名片,一眼就看到了“林故楠”三个字,这不就是刚刚肖一浩张口闭口的那个人吗？安然不傻,按照她对肖一浩的了解,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说出那种话的人,林故楠这个人一定有些什么？是什么呢？ 她在心中默念着林故楠的名字,林故楠,林故楠,林…… 她顿时睁大双眼,脑子里蹦出一个诡异的想法。稍微联想一下,林琳姓林,林故楠也姓林,还真是巧呀！想不到林故楠,还这么阴魂不散的,也不知自己最近水逆这么严重,是不是要去城东那边找个瞎子帮忙算个命。 站在酒店大堂,安然徘徊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拨通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响了片刻,才听到了手机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喂。” 安然猛地一怔,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所以手机里空白了接近半分钟,除了不时传来酒店门外的汽车鸣笛声。 “那个——”安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手机那头的人打断了:“明天上午十点,我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不要迟到,地址名片上有。” 接着,就是一阵“嘟——嘟——”的忙音,果断结束了通话。 安然傻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回忆到了昨天那个稀里糊涂的吻,忽然浑身一阵寒颤,才发现,酒店门被前来的客人推开,灌进了一阵风。 林故楠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安然不知道,但是就从他对于自己那个“意外”表现出的来者不拒,就足够让安然反感。正经人有几个会这样？ 想起自己老师那边限定的今早上午十点就要交的面试稿,安然只能认命听从林故楠的安排去他的公司找他,心里只希望,这个老变态能有点残存的人性,把她的U盘交还给她,并且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你好,我找林故楠先生,请问——” “您有预约吗？”前台的秘书笑容温和地问她。 “额,算,算有吧,他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让我早上十点过来找他,我来拿东西的。”在安然作为无产阶级的这二十多年中,她还真没遇到过什么需要预约的事,除了网上预订火车票。 秘书小姐听了她说的,直接对她说:“那您可以直接上去了,林总昨天已经跟我们交代过了。您从左边的电梯上去,顶楼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了。” 安然深呼吸,硬着头皮上了电梯,做好了去面对这个传说中的娱乐业新鳄。 林故楠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指中捏着一根钢笔不时轻敲着办公桌面,当办公室门敲响时,他的目光才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来,投向了来人的脸上。 “林总,她来了。”王秘书先一步进来,身后跟着的就是一脸正经的安然。 “你先出去吧。”林故楠食指动了动,王秘书就会意离开,并且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林先生,请你把东西还给我。”安然往前一步,什么客套的话都没有,直接要自己的东西。 林故楠却说:“现在的小孩子,这么没礼貌吗？进门问好都不会,来就要东西,什么东西,你不好好说,我怎么知道你要的什么。” 安然站在那儿,这时的她是清醒的,外面的阳光也是很好的,所以给了她可以好好看清林故楠长相的机会。 光看脸,他还真看不出已经人入中年还有妻有女的样子,五官端正立体,那鼻子是真挺直,雕刻大师亲手雕刻的一般。也别说安然花痴,从小她就喜欢看别人的鼻子,觉得人的五官样貌,第一重要的就是鼻子。 就这脸,安然给他打个九十九分,少那一分省得他骄傲。 “礼貌？林叔叔,我也没见着您把您女儿林琳教的有多好嘛。”安然是欣赏归欣赏,讽刺归讽刺,自己这最倒霉的事,全跟他们姓林的有关,所以态度不好,安然第一个可以原谅自己。 林故楠面对安然接二连三的无礼,表现得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他甚至有闲心去问问安然吃过早饭没有。 安然腹诽:黄鼠狼给鸡拜年,嘴上却装乖起来:“吃过了林叔叔,您能把我的东西还来了吗？” “不急,放我这儿,少不了。”林故楠有心去逗她,对于安然的软硬兼施毫无反应,“我今天早上可是特意等着你一起吃早饭的,既然你吃了,不如就陪我去公司楼下吃早饭。” “林叔叔,没这个必要了吧,我还有课呢。”安然干笑了两声。 林故楠表情很是烦恼,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安然非常尴尬:“今天周末,你们哪个课程的老师还给你们额外补课？” 关你屁事！安然一口牙差点咬自己舌头上,表情也有些绷不住,笑容就更干巴了。“我们老师真有事找我呢,十点之前我还要回去,林叔叔,你看,我这不是还提早来了吗？” 这话说的倒有点儿真的样子了,林故楠也不好拖着影响她学业,于是“大发慈悲”地说:“那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我送你回学校。” 安然很想说别送,但是看着林故楠那样子,自己不做小伏低点儿,今儿这U盘想必是拿不回来了,于是只能佯装高兴地跟上了林故楠,坐他的车回学校。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安然在副驾驶上也是坐如针毡,恨不得林故楠这车,开出个航母的速度来,快到学校时,林故楠才从自己的口袋中将一根银制项链扔给了她。 “什么？怎么是这个东西？”安然两指捏着这根项链放到眼前像不认识这东西一般。 林故楠挑高了左边的浓眉问:“你要找的不是这个？” 第04章 争吵 “U盘,我的U盘！”安然小声叫了起来,“谁要这个了？你捡到我U盘没有？” 林故楠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U盘还给了她。“这个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安然一看到自己的那个小U盘,整个人情绪都不一样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要不是当着林故楠的面,她是恨不得直接亲上去才好。 “看你这样,要不是我捡到还给你,你估计也记不起自己还丢了这么根项链了。”林故楠说。 安然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因为他说的还真对。 “好了,东西我还给你了,人我也给你送到学校了,你说我帮你这么多,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才算是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林故楠转头看着安然嘴里打趣。 “叔叔,我是正经人。”安然装出一副良民的样子回看林故楠,倒是把林故楠逗笑了。 “那正经人,你想怎么正经地回报我呢？” “我先想想,等我想好了,我再联系你。”安然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对着林故楠挥手,摆明了哄他走。林故楠带着点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驱车离开了校门口。 安然还在想林故楠刚刚那个眼神到底几个意思,抬起手腕一看表,直喊了“我的妈”就赶紧往办公楼跑去。赶着最后几分钟,安然是有惊无险地交掉了自己的面试稿。从办公楼下来就遇到了方程程。 “哎,安然,社里组织活动,选在了学校后面的‘迟归’咖啡馆,我还想等会去宿舍找你,正好一起去。”方程程见着安然就把自己手中的一摞文件一齐交到了自己同学怀里:“季怀明,麻烦你帮我送过去啦。” 季怀明腾出一只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方程程就拖着安然往校门口跑去。 等到了咖啡馆时,安然才发现,社员基本都来齐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现在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大家。就在昨天,我们的前任社长,也就是路晋同志,将自己潜心创作的剧本《那几年》正式签约给影视公司了！”社里最欢脱的成员作为这次活动的主持,倒是非常尽职尽责,表现得非常情绪高涨。 安然惊喜地看着这个跟自己一个系的学长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是被社员夸奖后的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咳嗽了两声,受社员邀请在那儿说了两句谦虚鼓励的话。 也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有这样的一天。安然一边替学长高兴,一边又忧愁起自己也是要毕业的人了,还不知道前途在哪儿。 就在所有人举杯同庆的时候,路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位置挪近了安然一些,看出她今天气色不是很好,便问起了她的近况。 “就被前男友劈腿甩了呗,这人生还真是有起有落,落落落落……”安然右手撑着下巴无限感慨,但还是举起自己手中的葡萄汁敬了路晋学长一杯:“不过学长你现在可真是有看得见的大好未来了,恭喜呢。” 路晋看着安然从未见过的颓然模样,心头涌起些许滋味。他不敢告诉安然,自己曾经也喜欢过她,偷偷的,无人知晓,只是那时候自己并不具备和肖一浩争一争的资本,所以他决定将这种喜欢,化成心底的一颗痣,永远在那儿,不用剔除,无关痛痒,却真实存在。 “其实……”路晋想说些心里话去安慰安然,却被她一句“壮志豪言”打断:“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也要睁大了眼去搜寻高富帅,傍上后,什么事都可以不做,但就是得带到那对狗男女面前,我要气死他们！” “安然,你这喝的又不是酒,怎么净说胡话,快吃点东西解解醉。”方程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捂住了安然的嘴巴,按着她的头给她递上一堆零食。 路晋看着安然和方程程滑稽的动作和表情,短暂惊愕后,笑了。安然果然还是那个打不倒的安然。 可这些话虽然没在社团成员中造成多大反应,却被正在咖啡馆里买咖啡的“有心人”听见了,当即取了自己的咖啡就跑了出去。 “喂,林琳,我在校门口的咖啡馆看见安然了……” 临近毕业季,这交完了面试稿,毕业论文也忙得七七八八,安然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尸体一样的生活后,决定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奔波一番。人都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自己这完蛋了爱情,可不能完蛋了未来。 “你这是要出门了？”卢芳菲对着镜子画着眼线,眼皮子都快翻折过去了。 安然站在窗口梳着自己的辫子嘴里咬着皮筋,含糊不清地说:“出去找找工作,万一就碰着运气了呢。” 卢芳菲放下自己手中的镜子,转头打量了安然一眼,讥笑道:“你就这么干巴巴一张脸去求职啊？” “怎么了？” “大姐,现在你就是去应聘个保洁大姐,都要求一个不影响公司形象的。你这去人家公司单位求职面试,不捯饬一下,摆明了就是去给他们降低就业率的。” 安然被她说的一吓,双手捂脸,然后嬉皮笑脸地凑到了卢芳菲面前。 “菲菲,就靠你了,化腐朽为神奇吧。” 折腾了一会儿,临了要出门了,卢芳菲又叫住了她:“你这项链不收好,等会丢了,别赖给我。” 安然离开的脚步一顿,然后淡淡地说:“无所谓了,谁爱要谁拿走。” 卢芳菲回头再看,安然已经离开了宿舍,视线再次落回那放在书桌上的项链,撇嘴摇了摇头。 安然下楼后,接过了方程程给她买的早饭,两个人边走边吃,方程程说什么不放心非要陪安然去找工作,美其名曰自己也正好一起参考参考。 俩姑娘说说笑笑地走到了教学楼下,冤家路窄的又见到了回学校搬东西的林琳,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安然不欲和她多做纠缠,绕了路走,但林琳却偏不,安然走哪儿她堵哪儿,一副随时要扑上来咬断安然的架势。 “你有什么事？”安然虽然避着她,但是不代表自己怕她,如果她非要来找事,安然也只能把手中所剩不多的小面包糊她脸上去。 “没什么事,就是没见识过什么叫‘弃妇脸’就像来看看。”林琳偏过头,歪着嘴角冷笑。 安然瞄了她一眼拉着方程程试图再次绕过这个神经病。 “下次在背后说人长短的时候,也请你带点儿脑子,再被我听到了,小心我告你诽谤。”林琳转身对着安然的背影叫喊起来:“自己没本事管住自己男朋友,就会像个怨妇一样怪别人,你知道我男朋友是怎么评价你的吗？外表矜持得像个尼姑,内里就是个——” “你还敢乱说？”方程程忍不了,挣脱了安然拽住自己的手几步冲了上去,那样子,就跟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我只不过是把她前男友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再说了,我说她,关你什么事？”林琳一点儿都没有被方程程这种虚张声势吓到,反而因为被搭理而更加来了劲头。“你这么着急,难不成你也是这样？闷,骚。” 安然可以忍下林琳对于自己的各种谩骂和诋毁,却不能容忍方程程被牵连。 “那你是明着骚吗？也对,你不明骚,怎么搭得上肖一浩那种渣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安然将方程程拉到身后,直接怼上了林琳。 林琳咬牙瞪眼,扬手就要打,安然眼快,向后闪躲过去,只是让林琳的指甲擦着脸皮过去,划开了一道红印。 “林琳你是不是有病？”方程程叫了一声,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生到底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林琳呢,虽然没有打到安然,但是看着被自己的指甲划伤的脸后,又感到非常解气,白了安然和方程程一眼,得意的转身离开。 安然脸颊火辣辣的疼,可心里的屈辱远高过脸颊上的痛。 欺负人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真当她安然是个软柿子吗？ “安然你没事吧？我们去医务室,你脸上都有点儿出血了。”方程程紧张地看着安然脸上那道细细的伤口中流出一丝血,就觉得安然今年真是倒霉,遇到林琳这种奇葩。 “没事,就是有点疼。”安然不想让方程程担心,所以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但是她知道,今天她所想的出门去面试找工作,等于是泡汤了。 等到自己败兴回了宿舍,脸上还多了一块创可贴时,卢芳菲才把自己打扮好正准备出门。 “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找工作吗？” 安然泄气地坐到床上拿过一只抱枕放到膝盖上用力捶打了两下骂道:“别提了,出门没看黄历,衰到死。” 赶着最近安然养着脸上的小伤口,愁着自己这白白耽误的几天时间,导师却给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家娱乐公司对她这次的面试稿感兴趣,想约她下午见一面,谈谈合作的相关事宜。 第05章 贵人 安然这心情,瞬间就好到爆表,从床上一下子跃起身,吓了躺在对面床铺的卢芳菲一跳,瞪着眼睛看她又发什么神经。 “菲菲,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吧？”安然转头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舍友,脸上是绷不住的笑意。 卢芳菲用一种见鬼的神情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语气古怪地说:“吃错药了吧你。” 安然全然不在意卢芳菲的话,穿上拖鞋就去拉卢芳菲的手,兴奋得像个神经病:“菲菲,我可能要赚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了！略略略……” 卢芳菲虽然心里还算有点为她高兴,但也受不了她这么毫无形象的嘚瑟,笑骂一句:“滚滚滚！别影响老娘看书。” 安然浑身都跟过电似的,半分都看不见是最近刚失恋的样子,对着窗台,用力撕掉自己脸上的创可贴,以一种气吞山河之势叉腰大喊:“我要发财了！”震得周围上下一阵寂静。 卢芳菲默默把头缩进了被子里,太丢人了。 “哎,先不和你细说了,我这准备去校门口打车呢,等事情谈得差不多,我再跟你——”安然一边往校门口跑,一边给方程程报喜,就快到校门口时,却因为遇到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而缓下了脚步。 “安然,安然？”方程程叫了两声。 “出门见鬼了,回头再说。”安然挂断通话,毫不退怯地直视着肖一浩,然后顺着自己原本要走的路继续往前。 而肖一浩也是不出意料地拦住了她。 安然心里觉得可笑,这两个人还真应该在一起,属性都是程咬金。可心里再怎么想的轻松可笑,面对肖一浩她也笑不出来。 “好狗不挡道。”安然冷冷地说。 “……”肖一浩语塞片刻,然后脸色也不好看地质问她:“你前两天到底对林琳说什么了？安然,你能不能不要再继续纠缠我们两个了？我和你已经是翻篇过去的事了,不会再有什么发展的可能。你这么闹,能有什么好结果？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是这么无赖的一个人？彼此留下一点过去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肖一浩这一连串的话,就跟那机关枪似的,半点儿没给安然留下插嘴的余地。 安然全程阴沉着脸,原本高高兴兴去见签约人的,被肖一浩这么一闹,再高兴的事都能被搅成一地碎渣。“我不找你们俩麻烦的时候,请你们也别来找我的晦气。想知道说了什么,你不会直接去问林琳,别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说完,安然就要继续走,却被肖一浩纠缠不休地跟上,期间几次都试图用手去拉扯安然。 “你别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你就可以装的自己很无辜,林琳嘴笨了点,当然不会是你这个学校二辩的对手,你要是真有什么怨气,你撒到我身上就行,别对林琳,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肖一浩的喋喋不休引来了不少路过校门的学生的关注,他们甚至有不少驻足下来看这对在学校还颇为出名的小情侣闹出的一系列狗血剧情,。 安然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自己YY出这么多剧情的傻叉,但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难看,也只能是忍,一边推搡着不断靠近的肖一浩,一边走到校门口的马路边。 “我说你烦不烦？”安然的表情已经是那种挥赶苍蝇的感觉了,不是夸张,现在她是由衷的感觉,肖一浩就是个招人厌烦的苍蝇,虽然已经对她不再产生任何的伤害,但就是很恶心。 肖一浩还想说什么,安然却已经被一辆熟悉的车给吸引过去了目光。 那车不急不缓地行驶,慢慢停在了学校马路的对面。安然只多看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就看到车里从驾驶座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着马路上的来往车辆然后穿越马路走了过来。 “安小姐,先生说请您上车。”中年司机样貌慈祥和蔼。 安然瞄了车子一眼,已然清楚那个车是谁的了。 “安然,你都勾搭上别人了,还来烦我们干什么？”肖一浩故意大声迎来周围围观的人群。 “安小姐。” 安然皱眉,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与其在这里和这个渣男纠缠不休,她倒还不如上了林故楠的车,至少,林故楠并不算一个会让她讨厌的人。 她大踏步的朝车子边走,肖一浩不依不饶地追上来,被司机挡在后面。 进了车里,安然松了口气,不时的朝窗外张望。 等车子开了一段她才发现,车里的林故楠这次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气质。不得不说,林故楠这个人,长得是真不赖,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会儿安静坐在车里,安然隐约还能闻见林故楠身上的淡淡的男士香水的气味。 “看来安小姐蛮有市场的,到哪里都有追随者。”林故楠合上了自己膝盖上正在看的文件,抬头看着她说。 安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很恶心好嘛,他纠缠不休才对。” “看来,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啊。” 安然愕然地看着林故楠微笑的样子,也笑了,说:“是啊,托你的福。不过,这事儿要是真说起前因后果,其实……算了,不说了。还是要谢谢你的。” 林故楠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安然,直把安然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安然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将自己散落下来的鬓角发丝别到了耳后,她微红的耳朵实在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脸怎么了？”林故楠状似随意地问。 “啊。”安然短促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又摸了摸自己脸颊上那道已经淡了下去的伤口说:“没什么,就跟别人打架的。” 林故楠挑起眉毛,似乎很意外:“你还会和别人打架？” 安然心里嘀咕:还不就是你女儿弄得。 “那个你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还有事,这里已经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安然实在是不适应和林故楠这么一个成熟男人独处,好像整个车内的气氛都会染上一股暧昧不清的意味,再待下去,她非要死于心律不齐。 林故楠笑骂她没良心,却还是顺了她的心意让她下车了。 安然一下车就一溜烟跑了,林故楠坐在车里,也不吩咐司机继续开车,就看着她像个兔子似的一下子跑没影。 安然这一路跑,直到拐了角,觉得林故楠应该看不见了,摸着心口深呼一口气,再闻闻自己的胳膊衣领,总觉得自己身上都沾上了林故楠的男士香水味。 所以说,他怎么会去学校的？安然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但又很快被自己挥去了这个想法,关她什么事,她还是抓紧时间去见自己未来的老板为正经。 好在那个约见的地方也不远,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这么一个高档咖啡厅,安然平日里还真的是很少来,今天也是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才有了这个机会。 “美女几位？”服务生小帅哥穿着工作制服,也是异常养眼,说话声音很是很悦耳,安然含羞带臊地说有人约的,应该是两位。然后服务生小帅哥就问:“是安然小姐吗？” 安然点头,这地方竟然连她的名字都记下了,服务还真对得起他这里的消费。 “您跟我来。” 在服务生的引路下,安然顺利找到了约她见面的老板,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白白净净,却很干练的样子。 “你好,是安然小姐吧？”年轻男子伸出手对她打招呼。 安然也同样伸出手回握,礼仪上做的还是挺到位的。“你好,请问你怎么称呼？” “安小姐叫我大卫就行。”戴眼镜的男人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连带着安然都不得不跟着微笑。 两个人坐下后,安然也是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谈事。 “那个……” “安小姐还是在校大学生吧,什么时候毕业呢？”大卫问。 “下个月,下个月就是毕业季了。”安然回答。 “我从于老师那边看了你的简历,你在学校参加过不少活动比赛,也得了些名次,学生会里也担任干部,学校的任课老师都对你褒奖不已,看来你在校期间,学习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大卫的话很是恭维,让安然更加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尬笑说:“是是是,毕竟学费也不便宜。” 大卫倒是没料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好话,到最后就得了一句“学费不便宜”这样的答复,这个姑娘至于这么简单粗暴吗。 “额,是这样的,我们老总看了你的面试稿,觉得你在创作剧本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所以特地叮嘱我,让我来跟你谈这个剧本签约的同时,希望,你可要考虑考虑,和我们公司有一个更长远的合作关系。”鉴于安然这种有点“神经兮兮”的性格,大卫决定还是直白一点讲自己的来意说明。 安然被这样的好事砸得有点脑袋发懵,于是再次追问:“什么什么？你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大卫好脾气地解释:“就是我们老总想跟你签约,邀你做我们公司的签约编剧,再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如果愿意,可以一毕业就直接到我们公司来任职。” 第06章 投其所好 安然四指捂住嘴巴,两眼瞪着老大,甚至用另一只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想不到她这职场得意竟然还能得意到这种地步！真的假的？ 安然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却突然闪现出自己老爸给自己说的一句话:一夜暴富,那都是骗人的。 “那个,你们公司,不是什么传销组织吧？”安然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动作表情有些猥琐。 大卫被这样的问题问得很是哭笑不得,他这么斯文干净有气质,怎么就能被她看成什么传销组织的头头,简直侮辱人。 “不是,你放心,我和你的导师认识有两年了,公司里也有一个你的学姐正在我们公司任职,不放心,你可以尽管去问。”大卫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有其他问题,你可以再来咨询我,如果你想通了,想来我们公司试试,也可以联系我。” 安然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这个大卫还真的是姓卫,叫卫陆。名字怪怪的,职位倒是蛮高,是兴荣传媒有限公司的人事部总监。 这公司,她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安然刚过了那阵子被天上的馅饼砸到的晕眩后,终于开始智商回归,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馅饼到底是好是坏了。 “先生,请问还要续杯吗？”服务生走到咖啡厅的一处角落询问着已经静坐了一会儿的林故楠,而林故楠也只是微动了一下手,就让服务生离开了。 他是尾随着安然来到这里的,这小丫头片子以为只要走些偏僻小道,他就不会发现她要去哪里,耍着小聪明,还不是被他给找到了。只不过看她的神情,对面坐着的男人明显和她只是初见面,但是她这心情浮动倒是很大,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时一个样。林故楠觉得好笑,都要怀疑,安然这么鬼马,到底是怎么有耐性学做编剧这一行的。 等到大卫离开后,安然终于放松下来,可以拿出手机好好去搜索一下这个兴荣传媒,到底是个什么公司了。 正搜着,自己身前的光线一暗,等到安然抬头看时,林故楠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偏着头对着她笑。 “怎么,遇到什么好事了？” 安然惊讶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巧了,我是这里的常客,想不到喝杯咖啡的时间都能遇到你。”林故楠说话的语气很自然,让人无法想象得到他这是随口扯的谎。 此刻安然正在为自己以后的前途兴奋着,想都没想就对林故楠说:“你还真算是我的福星,遇到你后总能有好事。” “哦？怎么个好事,说来听听。”林故饶有兴趣的样子。 “有一家传媒公司愿意让我去他们公司做一个签约编剧,就在今天之前我还在为我自己毕业后的出路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得到了一分工作保障,你说是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安然的笑容很明媚,两眼弯成月牙状,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也是深深陷了下去,模样甜美得很,比之林故楠公司里的那些女艺人,少了一分妩媚,多了几分纯真。 林故楠心下有些悸动,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是这么丧心病狂,年纪不小,却对一个年轻小姑娘产生了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低下头,缓了缓自己的表情,却被安然错认为:“你在笑话我吗？” “没有。只是替你高兴。”林故楠为自己解释,“这么好的事,你不需要庆祝一下？上次说欠我一个人情,想好怎么还了吗？” 安然现在心情很好,也不去计较林故楠和林琳之间的关系,总之她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说请他吃顿饭。林故楠也是欣然同意。 等到两个人站在了水上餐厅门口,安然心里就开始悔恨为什么因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就豪迈地让林故楠选地方吃饭,这水上餐厅,是她能来的地方吗？这种消费水平,完全就是拿来让她仰望的,更何况还要她进去请客,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怎么了？不喜欢这里？”林故楠下了车后问。 安然要面子,怎么会当着面说因为穷所以不喜欢,当然是硬撑着脸皮说:“当然不是。” 林故楠看出她的那点窘迫,只是暗自笑了笑,便大步利落地走了进去,安然临了要进水上餐厅之前,又苦着脸看了一眼水上餐厅门口的那座巨大的假山瀑布,心一横,硬扯出笑脸走了进去。 “林先生,请问今天您是几位呢？”餐厅的服务生显然已经认识林故楠这个人,看到他进来就立即迎了上来。 林故楠竖起两指,然后服务生就将视线从林故楠身上,转移到了安然身上,然后微笑着,带领林故楠和安然走到了电梯处,接待他们去了三楼,可以转头就看到瀑布水帘的地方落座。 这里的视野极好,耳边是瀑布流动的声音,周围的光线偏暗,最前方的舞台上还有人在拉小提琴,这里的气氛,哪是安然这种成天混迹于校门口砂锅米线摊的无产阶级感受过的。所以就不提点菜了,安然的注意力已经直接被整个餐厅的装修风格所吸引了。 “西餐,怎么样？”林故楠并没有拿起菜单,而是让服务生给安然先看。 安然睁着一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看着林故楠,老老实实地说:“你点吧,还是别让我看到菜单了,我怕我还没吃饭就吓晕过去了。” 服务生被安然的话逗笑,手里拿着的菜单又重新交到了林故楠手中。 林故楠这次倒是没再谦让,只问她:“有什么不吃的吗？” “我不挑食,只要别太腥。”安然回答。 林故楠翻看了两眼菜单,便对服务生说:“照着我之前在这里吃的上,主餐双份,外加一份……喜欢什么水果？” 安然脱口而出:“芒果！” “再来一份芒果慕斯。” 服务生点着头,收起菜单离开。 整个三楼吃饭的人相较于一楼简直是少之又少,你能听到的声音,除了小声的交谈,就只有瀑布轻缓的水声和悠扬的琴声了。 他们坐的这个位置的上方有一盏非常复古的壁灯,橘色的灯光,在两个人之间照出一方温暖的色泽。林故楠依旧的黑色的衬衫,但英俊立体的五官也在这种气氛光线的烘托下,显得要温柔了许多。 “你在看什么？”林故楠轻声问。 “没,没什么,只是没来过这种地方,觉得很新鲜。”安然有点慌忙地为自己辩解,怎么能承认自己刚刚是看他那张好看的脸看得有点出神？ 林故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安然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和林故楠来这种氛围很暧昧的地方来吃饭,早知道刚刚他问去哪里吃的时候,她就该带他去吃重庆火锅,就那种吃的热火朝天的地方,没人能讲究到什么气氛环境,也不至于现在两个人这么干坐着尴尬。 “你还记得上次在亚辉酒店的顶楼,你说过什么话吗？”林故楠问。 “什么话？”这话一出口,安然又后悔了,自己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你直接说不记得不就行了吗？怎么遇到林故楠,智商都欠费了。 “就是你说的,想要找个像我这样的人做男朋友。真不记得了？” 就在安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之时,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准备上菜。 “啊,吃的来了,我好饿,我先尝尝……”安然无比庆幸这里的菜上得如此及时,正好给了她一个打马虎眼的机会,于是招呼着林故楠,赶紧吃,不要浪费。 林故楠的身体向后靠去,眼神淡淡地锁定这安然的脸,最后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逼得紧了,没什么好结果。 一顿饭吃得是各有心思,最后到结账了,安然也正好将最后一口芒果慕斯吃进嘴里,然后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钱,可是林故楠却抢在她前面把卡压到了服务生的手中。 安然惊讶地看着服务生娴熟地刷了林故楠的卡。 “不是说好了……”安然还维持着自己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不解地问。 “没错,你请客,我付账,不矛盾吧。”林故楠说。 安然抿着嘴,什么话都没说,要起身的时候还是林故楠给她绅士地拉开了椅子。 “谢谢。”安然小声说。 林故楠也不知听见没有,只是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手臂上,带着安然走出去。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两个人缓慢地往水上餐厅外走去,一路上的霓虹灯在路两边,他们经过了一条曲折的木桥,脚踩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听着还挺舒服。 安然这次不敢再随口说话了,想了一会儿回答:“要回学校了,太晚学校不让进。” 林故楠惋惜地说:“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猫》的音乐剧门票,本来想带你去的,既然你要急着回去,我也只能浪费了。” 第07章 倒霉 安然猛地抬头,“《猫》？那个门票不是已经卖光了吗？你买了？” 林故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默认了这件事。 “要去吗？”林故楠从衬衣口袋中抽出两张对折起来的门票在她面前晃了晃,简直就是在诱惑安然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 《猫》是安然最喜欢的音乐剧,这样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她实在是很难抗拒。但是对方是林故楠,怎么说都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这不好吧,我跟林先生也不过就是见过几次面,就这么平白无故占你便宜,这不行的。”安然矜持了两句,林故楠却像是听了进去,收起自己的两张门票,拔腿就走。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看,那我也不勉强,不过是两张门票而已。” “哎哎哎！别啊,扔了多浪费？我去我去。”安然连忙追上,唯恐林故楠真给扔了,但是介于此事的蹊跷性,安然还是多嘴问他:“林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看这部音乐剧的？还是说你其实,调查过我？” 林故楠看安然一脸的防备,却只给了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听说过一句话吗？君子投其所好。” 安然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故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她看不透的那种人。你觉得他好像很随和,但是太多事情他都掌控着,安然有种自己被他捏在手心窜不出去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剧同安然想象中的一样精彩。从剧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现在就回去吗？我送你。”林故楠站在她的身边,说的话很是体贴。 安然觉得这句话很不像林故楠的风格,于是回答:“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带我去一个豪华游艇上吹夜风看夜景吗？” “你想看吗？”林故楠一本正经地问。 安然还真没想到他会同意自己的这个说法,原来有钱人家里会买私人游艇还真不是偶像剧拿来骗人的。 “不不不,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哪能啊,这都多晚了,十一点门禁,我得回去了……”安然就差仓皇而逃了,说话都显得不利索,唯恐林故楠真的脑子抽风把自己硬拐去坐游艇。可就在安然说话的同时,林故楠却欺近了身体,用手撩开了她的薄薄的刘海,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安然光洁的额头上。 安然也已经是直接僵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了。 周围川流的人群和车辆都似乎一时没了声响,安然的脸迅速发烫,似乎是被林故楠嘴唇上的温热过上的。 林故楠身上的气味,弥漫在安然整个鼻息之间,强烈印刻进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抹之不尽。 “你上次亲了我,这次我亲回来,合理吧？”林故楠的吻并没有维持很久,只是带给安然的冲击却是极富力度的,就连他现在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磁性,让安然不知自己要如何反应。 是羞臊默认,还是愤而还击。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安然决定原谅自己的那点懦弱。但凡林故楠是一个肥头大耳形色猥琐的中年大叔,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暴揍林故楠一顿并且报警告他性骚扰,但林故楠偏偏不是。 他不但长得好看,气质更是上佳,更遑论他还那么有钱有势。安然觉得,自己就算是去报了警,多半别人也会那她当神经病。 以上其实都是托词,真正因为什么,安然说不清。总之她就是那么脑袋糊涂地回了学校,躺在自己的床上怎么样都睡不着,林故楠这个人,太妖孽了,简直祸害得她都要彻夜失眠。 隔天一大早方程程就来敲安然宿舍的门了,卢芳菲要和男友约会,也是很早就出去了,安然裹着自己的被子挪着步子走到宿舍大门那儿开门。 “我的天啊,你怎么还在睡觉？”方程程一进门就叫了一声。 “这才几点啊,今天又没什么事,我还准备睡到中午直接吃午饭呢。”安然毫不在意地裹着被子,准备继续躺到床上去却被方程程一把拉住。“你又要去睡？” “这两天好累的,我现在就想在宿舍里躺尸。”安然说话的声音都是没精打采的,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方程程只想着安然是经历过这次的失恋受到了打击,所以对她还是挺体谅的,但是拉扯她的动作却一点没留情:“回来再睡,我跟你说,学长给你找了一家公司去面试,这么好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啊,你还不快点起来。” 安然整个人都是松散的,就差把自己拆分成各种零件部位,然后歪着脖子看方程程,不紧不慢地说:“我昨天就是去面试工作的,喏,你看,桌上那张名片就是。” 方程程拿起书桌上的那张白色名片仔细看了一遍,表示了深刻的怀疑:“这个兴荣传媒靠谱吗？” “我问过了,是导师认识的人,不至于说骗我一个应届大学生的了。” “可是学长那边也帮你找了一家公司,那边招聘编剧助理呢,正好也和你的专业对口,那你去看看嘛。” “不用了吧,兴荣那边直接找我做编剧呢,那我还去做助理干什么呢。” “可是……”方程程还想劝说些什么,也被安然打断,然后安然也把话题从这件事上转到了林故楠身上。 “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安然说起这件事倒是精神头更足了,两腿盘坐在床上,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让方程程坐下。 方程程坐下后说:“我又没接触过,我怎么会知道。就是知道的,不还是从那些八卦新闻上看来的,就说他这个人做事低调不张扬,做了不少慈善,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企业人了。不过,这些都是别人报纸杂志上写的,谁知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样。不对,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人了？”方程程不解地看着安然,看出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神情,于是开起了她的玩笑:“喂喂喂,林故楠可是林琳的爸爸,你可别告诉我你真想做她后妈哦,为了报复那两个人至于吗？” “去去去,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就是问问而已,怎么还那么多心。”安然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又给糊弄了过去,好在方程程也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所以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上午方程程刚来和她说面试的事,到了下午,路晋学长竟然还特地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她为什么不去试试编剧助理的工作也被安然给委婉谢绝了。 兴荣传媒的事在安然慎重考虑了两天后,最终不出意外地,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那份剧本以及自己未来的工作机会一同签过去,可就在她满心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却被大卫委婉告知,她的剧本在公司内部再三考虑下,还是觉得不太符合市场化需求而被退回。 “我可以修改,市场化不够你们可以告诉我要求,要求是死的,剧本是活的。”安然急切地说。 “还是不了吧,你可以试试别家公司的,毕竟我们公司也是刚起步,暂时不需要签约那么多编剧的。安小姐很有才气,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公司,也会有其他公司抢着要的……”大卫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可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只有一个:我们公司不要你和你的剧本。 安然的心情瞬间就有些崩溃,就这几天的功夫,自己就从天上掉馅饼砸得喜不自胜到了瞬间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这种巨大的心情上的落差并不是大卫这么轻描淡写就能应付过去的,所以安然并不死心地还是要问:“为什么？我觉得这并不是你们真实的原因,就算是死,我也希望死得明明白白的。” 大卫显然对于安然这忽然的坚持感到有些太不识好歹,于是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一些:“公司里已经找到了顶替你职位的人,毕竟双方都有选择权,顶替你职位的那个人来头不小,我们没必要为了你得罪他,我想这种道理你懂吧？” 安然并不知道那个顶替了她职位的人是谁,只是心中不免要去迁怒到那个她素未谋面的人。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的,有钱有势,为所欲为。 通话结束后,安然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低迷的状态,这种状态远比知道肖一浩劈腿甩了自己要来的更加让她觉得难受。 方程程接到安然的电话并不意外,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程程,你说是不是？老子哪里比她们差？” 方程程漫不经心地咬着手指,提出一个更荒唐的想法:“不如再去问问学长有没有机会。” 安然在电话那头顿时拉长脸,她可拉不下这个脸去,自尊心备受打击的情况下,她都能想象出,这件事在别人眼中,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笑话。 所以方程程打来电话说约了路晋的时候,她还颇有些惊讶,可是转念又想见一面说不定还有机会的。 “所以我们家安然还是能去那边面试的是吧？”方程程坐在安然身边,比安然表现的还要更兴奋一点,直拉着安然的手臂晃着。 路晋举起咖啡杯喝着,脸上带着默认的微笑。 第08章 打击 安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但是更多的还是一些庆幸,事情还没有到她所想的那么糟糕。就这件事上,她不得不对路晋学长怀有感激之情,所以安然在酝酿片刻后,非常真诚地对路说:“谢谢学长还愿意这么帮我。”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路晋对安然的好感一直没有消失过。从大二的时候他在校辩论赛上看到她的时候开始,就被她脸上充满自信的光彩所吸引,不过一次辩论赛,就注定了这段暗恋将会贯穿他整个的大学生涯。 安然神经大条对路晋的种种示好都只当成是同学情分,可方程程这个局外人却看得很清楚。路晋虽然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友善,但是对安然的特别也是很明显的,否则,这样好的一个工作机会,全校那么多人求之不得,他凭什么偏偏只给了安然。在方程程的隐晦目光下,路晋生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于是稍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就听到了方程程说自己和男友约好了要去看电影,不得不先行离开。安然挽留不及,看着方程程开溜,也只能尴尬对路晋开玩笑自己闺蜜有点见色忘义。 “没关系,谈恋爱的人都这样。”路晋也顺着她的话说,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表提议:“那,我送你回学校吧？” “额,不用了,不麻烦学长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再说了你现在都工作了,回学校也不顺路,不过就是坐几站公交,也不远……”安然觉得自己是在是不太会和男生相处,自己受了学长这么大的照顾,人情都不知道怎么还,怎么可能还厚着脸皮蹭车。 “没事,我今天休息,正好也可以回学校去看看。”路晋坚持,虽然他这个回去看看实在是找了一个太敷衍的借口,但也成功的让安然不能再拒绝下去。 坐在车里,安然手脚都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就只能是硬着脖子看着车子前方的路,心里盼望着早点到学校,可这车一路上开的很缓慢,缓慢到安然都要以为这车是不是油门踩不下去。路晋途中问了两句安然在学校的事,问题都很日常随意,安然在简单回应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终于是慢慢正常了。 等到了学校门口时,他们也刚好结束了一个,关于学校一直紧闭大门不开的宿舍传说,各自说着自己在校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具是一笑而过。车停下后,安然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却被学长叫住。 “安然,我有话想跟你说。” 安然一回头,脸上还留着刚刚的话题带出来笑容,没心没肺地样子。“怎么了学长？” 路晋没有对谁表白过,这种事他不拿手,完全没有信心是否能一次成功,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次的机会,只在心底给自己鼓劲,然后深呼一口气说:“安然,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合适。” 安然不明所以地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路晋。 “我其实从你第一次参加校园辩论赛的时候就——” “叩叩叩”车窗敲响,打断了路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说的话。 安然也很自然地被车窗上的声音吸引去了目光,看到卢芳菲站在车门外,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粉猪的娃娃。路晋刚刚酝酿出的所有情绪,瞬间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飘飘忽忽落了地。 安然打开车门下去,然后问卢芳菲:“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卢芳菲塌下肩膀,无奈地说:“本来约好了还要去唱歌的,可是我男朋友公司临时有时把他叫走了,别提了,简直气死人。你怎么在路学长车上的？”卢芳菲说着,弯下身体对着车内的路晋挥了挥手,笑着打了招呼:“路学长好！” 路晋在学校有些知名度,但是对于卢芳菲实在是不熟,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也说了声好。 “就……嗨,我拜托路学长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的,就出去了一趟。行了,快回去吧。”安然还不想让路学长因为帮自己的忙而招来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候还给他添麻烦,所以就把这件事说成了是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的,两手推着卢芳菲的肩膀就往校门内走。 “学长再见,今天谢谢你了。”安然一边走一边回头向路晋摆手,然后从卢芳菲怀里抢过小粉猪两个人追逐了一会儿消失在了学校大门内。 路晋坐在车里无奈苦笑,开车离开。 路学长果然靠谱,安然等了几天那家公司便通知她参加面试。约见的地址直接在那家公司的大楼。安然觉得面试过程很顺利,从人事部出来时,路晋正在门外等着。 “怎么样？”路晋笑着问。 安然略微腼腆地笑,然后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回答:“额,还不知道呢,希望能成功吧。” “肯定会的。”路晋说着,就看到从人事部里出来了一位部门领导,和路晋打了招呼,看了看安然,又对路晋微笑点头。 安然从刚刚面试进去就一直在尬笑,脸颊上的肌肉都开始酸痛,这会应付走了面试的领导,就感觉用双肉挤压揉捏着自己的双颊,动作就像一只只在往嘴里储存食物的仓鼠。 “你这是干嘛？”路晋好笑地看着她问。 “笑得太久,麻了。”安然苦哈哈地回答。 “……”路晋一阵无语,却也觉得这样的安然,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走吧,我送你出去。” 安然看着路晋只觉得自己是想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安心,这工作没有十分把握也有九分了。 原以为有路晋作为介绍人,自己的面试也顺利,她的工作机会就能得到一个相对的保障,却没想到,一如之前的兴荣传媒,她再等了数日都没有等到答复的情况下,只能给路晋打电话,问问情况,而路晋的支支吾吾,也让安然心沉到了最低端。 “是不是,公司那边不满意我？”安然在心情已经低到最低的时候,已经表现不出自己的情绪了,所以显得格外的冷静。 路晋自从听到了消息说安然不会被聘用后,一直在考虑用什么样比较不伤人的方式告诉她,今天她打电话过来问,反而让他措手不及。 “不是的,我听说了的,公司那边都还是挺满意你的,说你的作品虽然还有一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是作为一个新手,能创作出那样的作品,说明你已经很有天赋,也具备了一定可挖掘的商业价值……” 路晋的话不管说得如何漂亮好听,都没有说到了点上,安然自从经历了上次的挫折后,已经不再耐烦听这些根本无用的好话,所以她当即打断了路晋的话,直切重点:“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吗？就算是没有成功,也总有个失败的理由,好让我尽早修正。” 听着安然的话,路晋那边安静了许久,手机里只有不时的宿舍楼女生的怪叫声,让他们之间的通话显得不那么尴尬。 “安然,现实就是这样,公司里原本安排给你的助理职位,被公司一个高层亲戚给定了,基层的人,并没有最终决定权。”路晋说话的意思其实跟那个大卫是一样的,不过就是语音稍微好一些,但结果相同。 安然闭上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样一而再的事情,已经让她无法预料,是否还会再而三。不得不说,这条路的最终堵塞,给她一次不亚于兴荣的打击,可她还能说什么？ “你别泄气,这件事是我没做到位,让你白高兴一场,我会再给你看看别家的,找工作都是这个样子……”路晋慌张的安慰只让安然觉得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需要靠别人的怜悯来谋取工作地步,简直不像样子。 “不用啦路学长,我没事。工作嘛,以后总会有的,本来就是让你多费心思帮我的忙的,已经很感谢了,先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去忙,下次有时间再谢谢你哈。” 安然等不到路晋再和她说什么,就急忙挂断了电话。她怕自己会一时委屈涌上来,做出更丢人的事。 “妈。”接二连三遭遇的事,让安然非常想念自己在老家的父母,即便这个电话打了,未必能得到什么安慰,更不可能对自己以后的工作带来什么好处,可她还是打了,哪怕只是听听自己父母的声音。 安妈妈此时正在家里洗菜,准备午饭,突然听到自己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甩了甩手上的水,擦到了抹布上,然后接起了手机:“哎,然然。” 安然在听到安妈妈温和声音的那一刻,差点掉下眼泪。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钢筋水泥铸造的,她也一样会受伤,会难受,会委屈,会想哭。可是她不能哭,所以只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好半天都不能说出话,唯恐出了什么哭腔让父母听着担心。 “然然？”安妈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于是关掉了抽油烟机,有些紧张地再叫了一声。 “啊,妈。”安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和平时无异,甚至强迫自己装出很轻松的状态。“我爸呢？” 第09章 偶遇 安妈妈敏锐地察觉到安然的不对劲,但还是没有再追问,只是关心道:“你爸今天在学校开会,你呢,吃早饭了吗？” “吃了。” “你别骗我哦,我是知道你的,一懒起来,饭都能少一顿是一顿。”安妈妈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所以对于她说的“吃了”这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是要怀疑一下的。 “真吃了,早上泡的麦片。”安然随口糊弄了,然后很快转了话题:“我爸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啊？” “哎,说到你爸,我就气,一肚子的气。”安妈妈很快就被安然的话引得转移了注意力,“老顽固,上个月商场电器打折,降价幅度那么大,我让他去买台大电视机回来,也省得天天眯着眼恨不得把脸贴到电视屏幕上,家里那电视机都多少年没换了,他非不肯,说什么没坏,换什么,哦,还指责我,说我腐败,不勤俭持家。昨天电视机彻底坏了,他再去看,人家商场早过活动了,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你说他是不是老年痴呆？” 安然听着安妈妈这絮絮叨叨的声音,心里半点都生不出以前的那种不耐烦感,只觉得,在这种时候,只有自己妈这样熟悉又温暖的啰嗦,才让自己觉得,她还有依靠。 “我是不是说太多,耽误你学习和休息了？”安妈妈这次没有听到自己女儿急着要挂手机的话,倒是自己说的太多,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不会。”安然低下头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跟一浩闹矛盾了？”安妈妈试探性地问。 安然眼皮子一条,生笑着说:“没呢,没有的事,妈你就别瞎猜了,我这边也准备去图书馆了,下次再给你打电话,你也别跟我爸置气了,电视机嘛,现在买了也不会贵到哪里去,跟人家店员再讲讲价,没什么办不了的。” 安妈妈应着声还要嘱咐:“那你自己也在学校注意安全,下次带一浩回家吃饭啊。” 挂断手机后,安然深呼一口气,原本强装出来的坚强乐观,也一下子被抽走了气力,瘫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片浆糊。 宿舍里很安静,就连卢芳菲放在书桌上,用来提醒她到点睡觉的闹钟,秒针走动的“嘀嘀”响动,都格外清晰,周末的日子里,整个宿舍楼,不是出去约会的,就是还在睡懒觉的,部分回了家,方程程就属于那一类。原本一开始安然是想给方程程打电话,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倒给她听,可又怕自己耽误了方程程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独自体会这份失败的辛酸苦辣了。 可安然现在,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所以决定,去一个人多的地方,不让自己在一个冷清的角落里,孤寂可怜。 在情场事业双失意的状态下,天气再美丽,安然的心情都无法美丽,散漫在大街上,看着各种各样匆匆忙忙的人。安然低着头,掩埋在茫茫人海,无人察觉,也无人有这个闲心去多看一眼。 途经德跃广场,安然揣着自己兜里的几十块钱就进去了,就当是吹吹免费空调都算好的。 看着商场二楼整层的精辟服装,琳琅满目地展现在店铺橱窗内,隔着玻璃,安然就在玻璃窗外立着,欣赏着。虽然这些衣服安然都很想进去试一试,可她实在是劝说不来自己。往常和方程程嬉皮笑脸地在这里闲逛,两个人还总撺掇推搡着,满嘴的“大道理”,什么“试穿又不用钱”“回头挑了毛病不要了也没人逼着买”这类的话,没脸没皮地试穿臭美了很多次,又一次都被店员认出来,问她们一句:“又来看衣服啦？”尽管店员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成功让她们两个闹了个大红脸,傻笑着溜了出来。 果然,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啊。安然在心里感慨着,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想买干嘛不进去？” 安然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真是一丁点儿转头去看的想法都没有,于是拔腿就走,根本不搭理那个人。 “哎,我说,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追赶上来的朱佳怡一把拉住安然的手臂,语气也格外命令式,安然翻着白眼,只觉得这个朱佳怡真是和那个林琳一丘之貉,永远不会让她觉得舒服了。 “我跟你熟吗？”安然冷脸看着朱佳怡问,不管她现在的情绪如何,境遇如何,总之,她不会向存心要来找她麻烦的人示弱。 朱佳怡倒是没想到安然到现在还能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所以被她的话噎住,竟然差点忘了怎么挖苦她。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还有什么熟不熟的,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教养？”朱佳怡瞪着自己那双假期里割完双眼皮的大眼睛,简直就像恐怖片海报封面里的惊悚女鬼似的。 安然只是冷淡又迅速地瞟了她一眼,说:“明知道自己不受别人待见还非要凑上来找不痛快的你,还真是教养好的很,就你拉住我手臂的动作,也是教养太好的缘故？” 朱佳怡气结,看着安然那张让她嫉妒又讨厌的脸,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对着安然冷笑:“你不要得意,谁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境遇,都已经down到最底端了吧,还跟我这儿装什么装？” “你什么意思？”安然的直觉告诉她,她求职被拒的事,似乎是另有隐情。 “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兴荣传媒可是我舅舅开的公司,你说作为林琳好闺蜜的我,又怎么会让你这么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进去,那不是给别人添堵吗？所以啊,我就拜托我舅舅,随便找个借口把你打发走就行,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哦,不对,是还不如叫花子,要饭的最起码还能乞讨到钱,而你,找不到工作,以后这里的衣服,你也不过就是能多看两眼罢了。” 朱佳怡冷嘲热讽,嬉笑连连,好像看到安然倒霉,就是一件非常能让她愉快的事。而安然,却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就只剩下冷漠了。 “你说完了？”安然语气如常,“非要把自己的那点龌龊都说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小人吗？”一贯的牙尖嘴利,好像半点没有因为朱佳怡说的这什么真相而难受,反而更加挺直了身板,直接从朱佳怡身边绕了过去。 “喂！”朱佳怡笑道一半,却见到安然已经走出去了几步,留她一个人还在那儿笑,便有些突兀,也由此吸引了一些目光。 安然根本没有转身的意思,继续向前走。 “土鳖,你记着我送给你的这句话,你现在还能有时间来这里闲逛,看看这些衣服,等以后失业了,就连站在门口看,都没机会了！”朱佳怡不肯轻易放过让她丢脸的安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大叫,直至吸引来更多的顾客关注,但他很快就散开了。 她不确定安然是否听见了她的话,但她已经嘲讽够了,便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扬起下巴一步跨进了精品女装店。 而安然呢,是一点儿都没有再把之情的事放在心上了。刚刚还觉得,自己今年倒霉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倒是回给了她一小部分的自信。 静下来靠着安全出口的门,安然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放下了肖一浩和林琳的那件事,面对林琳闺蜜的极尽羞辱,她都能像从前一样应对自如,看来这段感情就连给她带来的后遗症都已经在消失了。安然自嘲地笑了笑,从安全通道下去,脑子里只想着去一楼的快餐店买一支自己想了很久的冰淇淋,这虽然人穷,但是吃个冰淇淋的钱,还是有的。 穷开心,也是开心,不是吗？安然乐观地想。 买好了自己喜欢的草莓圣代,安然就不想再去二楼看衣服了,万一再碰到朱佳怡,难保她不会一气之下把圣代直接糊她脸上去,毕竟这圣代也花了她十几大洋,浪费可惜。 于是,安然一边吃着自己的草莓圣代,一边走出了德跃广场,不进去,就围着一楼外围的玻璃橱窗看。走着走着,安然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以前她和肖一浩看过的一家珠宝店。 透着橱窗,安然发现,这家店的木制模特,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了,可身上为了配合珠宝项链搭配的那件白色婚纱,却依旧是那件。 闪亮透明的钻石正在夕阳余晖下,散发出自己点点的晶光,就像是阳光洒在海面上的那种感觉。 曾经,肖一浩就是站在她现在停留下的位置上,指着橱窗内的钻石项链,对安然信誓旦旦地保证,等以后挣钱了,一定给她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到时候也穿上婚纱,一定好看过所有模特。 那时候正在热恋中的,安然也有点陷入爱河毫无智商的感觉,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那条钻石项链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好让肖一浩知道,自己有多么信任他的承诺,可现在再回想,那时候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忘记了一句“至理名言”: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千万别相信男人的那张破嘴。 安然就这么傻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已经半化了的草莓圣代,看着橱窗内的珠宝首饰发呆,样子是要多蠢有多蠢。还没等到她自己察觉到呢,从公司出来,准备下班回家的林故楠倒是老远就瞧见了她,像个看中某样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样,一边舔冰淇淋,一边痴痴看着橱窗内东西的。 林故楠的车慢慢地停靠带了路边,对着安然鸣了两声喇叭,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 竟然看得这么入神？林故楠有些好笑地想,于是降下车窗,探出头,对安然叫了一声:“哎！这么巧？” 安然这时才收起了自己呆呆的表情,回头一看,林故楠正坐在车内,对着自己笑得非常斯文。 第10章 强迫 “是巧,林先生怎么到这里的？”安然这就展现出了自己过人的社交能力,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怎么今天出门就没看黄历,从出门到现在,遇上俩有点钱就臭显摆的人,欺负她一个穷光蛋啥都没有是吗？ 林故楠多精明一个人当然看得出安然的言不由衷,所以他也实在是很好奇,他自认不算什么绝世帅哥,可也算得上一个看得顺眼的人,身价不低,唯一欠缺的也就只有在年纪上稍微……可男人向来在他这个年龄段,都是最具魅力的,所以究竟他哪里不中安然的意,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不是吗？”林故楠的话说得似有他意,安然耳根一红,更是说不出的抗拒感。 “我不要,喜欢,那也是靠自己得到的,我用不着你给我,林先生,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安然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格沉稳不惊,只是她通红的耳朵已经明显出卖了她自己。 “试试,试了就松开。”林故楠说话永远是那么客客气气,却半点可以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安然不甘心又挣扎了两下,却依旧没有用处,反而得来了林故楠 把车停靠在路边,林故楠拿上手机下了车,走到了安然面前,偏过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橱窗,然后说:“喜欢就进去看,站在门口照镜子吗？” 说完,林故楠就伸手拉住安然的手带着她进了这家珠宝店。 “喂,林先生,林故楠！你松开我,你想干什么？”安然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可奈何林故楠的力气就是大得可怕,她是一点儿都撼动不了,只能被他几乎是拽紧珠宝店的。 服务员倒是很少见到这种情况,以往,如果说哪位男性顾客愿意给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买珠宝,没有一个进来的女客户不是挽着自己先生的手,满脸笑容的进来的,可这位年轻女孩儿明显的不乐意。 “额,先生女士你好,请问,需要买点什么呢？”珠宝店的导购员礼貌客气地上前询问。 “把你们店里放在橱窗里的首饰拿过来,给她试试。”林故楠的手拉着总想离开的安然,身体微微晃动,但依旧淡定从容,就好像只是带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女导购眼前一亮,放在橱窗里的那套珠宝,价格高,相对给她们的提成也高,正常是没有哪个顾客会选择那套,毕竟价格摆在那,但这位顾客,一身的高定西装,显然会出售阔绰,于是满脸堆笑地让其他人安排他们两个坐下倒水喝,然后自己带上白手套,去取橱窗内的首饰。 安然可一点儿都坐不下去,手被林故楠拉着半点找不到机会溜,大庭广众,她也不想做什么撒泼打滚的事,到最后丢人丢得只有她。于是,她就站在林故楠身边,咬着牙小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故楠倒是一如既往的姿态悠闲:“看你那么喜欢,不如试试。” “试试,然后呢？”安然眼色清冷地问。 “试试,喜欢,就买。”林故楠一副理所当然地说。 安然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凝结在了脸上,眼看着导购员小姐已经取下了模特身上的首饰笑意盎然地走了过来,安然就有一种自己再次被羞辱的感觉。 她喜欢的东西,需要靠一个或许一时兴起对她有点企图的男人来满足吗？ 导购员拿着那套首饰依旧站在一边有一会儿了,林故楠就是不说让导购员放到一边的事,以这种形式逼迫她就范,安然转过脸,不看他,可就是这样,都无法将眼前的事都当做没有发生。 “试吗？试试看,不合适就不要,对吧？”林故楠偏过头去看她,也算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导购员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几个围站在她身边,纷纷说:“是啊,美女,您看看嘛,合适就买,不合适就看看别的款式,这款是国外的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的,几乎进店的女顾客都无法抗拒的,这位先生都这么诚心诚意了,您就算是满足一下他的愿望,也试戴一下看看呢……” 安然皱起眉,却也不好把脾气撒到那些无辜的导购员身上,只能转回头,小声说:“试试吧。”反正她也一定会说不合适。 导购员小姐立即上前为她撩开披散着的长发,为她戴上那款镶满碎钻的宝石项链。 导购员小姐指尖的微热和宝石项链上的冰凉触感,让安然分外不自在地伸了伸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抬头,林故楠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惊艳神色。 “我觉得,还是不合适的。”安然敷衍地照了一下镜子说。 林故楠挑起一边的眉毛,有些好笑,然后就听着导购员小姐赶紧接上话:“怎么会呢,美女,你的皮肤很白皙呀,气质也好,这款钻石项链真的很衬你的,只是这身衣服不是很合适,我们店里还有几套礼服,你可要一起试试的,小文,你去里间拿一套适合这位美女的,纯色的那款小礼裙应该适合。” 安然来不及拒绝,那个叫小文的导购员已经颠颠跑进去了。 “都说不合适了。”安然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黑色帆布鞋,只想,自己皮肤白倒是真,可哪有什么气质,又不是什么贵族千金,说好听点是个女大学生,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连工作都没着落的女diao丝,气质？估计跟她八辈子都沾不上边。 “你换了去,试试看,反正都已经试了项链了,不多再试一件礼服,要是还不喜欢,就算了。”林故楠这下倒是松开了她的手,不过站在旁边的导购员小姐倒像是怕她溜了一下直接挽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去了里间的更衣室换衣服。 林故楠在外面候着,拿起玻璃橱柜上的一次性水杯,喝着水,拿起珠宝店放置的珠宝杂志,无聊翻看。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安然才别别扭扭地从里面出来了。一手捂着胸前的大片白皙皮肤,一手又顾着屁股后面压着裙子,满脸地尴尬。 “这不合适,不合适的。”安然啰啰嗦嗦说着,不情不愿地站到了等身镜面前,可就在她自己看到镜面中的自己时,却也不由自主地要感叹一声,原来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一句那么实在的话。身上的这件白色抹胸小礼服,虽然看得出并不是崭新的,但是剪裁巧妙,倒是把她的身形给完美展现了出来,光洁裸露的细长脖颈因为有了钻石项链的陪衬,也更加华优雅迷人。蓬松的裙摆直到膝盖,也把她匀称笔直的小腿展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这一身,简直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林故楠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缓步走到她身后:“很好。” 安然原本还在对着镜子发呆,被林故楠的声音一惊,条件反射地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吞了一口唾沫,边说不合适边往里跑去。 这次换衣服的时间比之刚才要缓慢了一些,安然虽然很喜欢这条项链,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该她现在拥有的。假使哪一天她自己赚到足够的钱,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但绝对不是靠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整理好情绪,安然保持着自己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状态走出去,手上的衣服和钻石项链也带出来交还到了导购员手中。 “把这条项链……”林故楠张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然大声打断:“不需要！不适合我,林先生,首饰我已经试过了,现在我要离开,没有问题了吧？“说完,安然也不等林故楠回话,拔腿就走。 林故楠根本来不及去买下那套首饰,只能暂时撇下,大步追了出去。 “安然,安然！”林故楠追上去,拉住她,“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 安然冷笑一声斜视着林故楠:“高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的？” 林故楠被她的反问搞得一头雾水:“就算是我想多事买一件东西让你开心,初衷总是好的吧,我不觉得你的不高兴主要来自我,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安然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心虚,底气也没了那么足,抿着嘴,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情绪不好,所以你别找不痛快了。” 林故楠想了想,松开你了安然的手,然后说:“你上次说想去游艇看夜景,还想去吗？” 安然随口就说:“别闹了,那是偶像剧里演的好像很浪漫,实际上现在这种早晚温差大的时节,大晚上面对那么黑漆漆的海面,吓都要吓死了。” 林故楠觉得安然身上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一股子朴实的傻劲儿实在是可爱,于是点头当做是赞同了她的观点,转而提议:“那晚上去天台看风景怎么样？星耀大厦顶楼,怎么样？那里还要一台望远镜,你可以更清晰地看到星星。” “那里看一次要多少钱？”安然被他说得很是心动,她长这么大还没用过望远镜看星星呢。 第11章 差距 林故楠哼笑:“不要钱,那里有我认识人的。” 不要钱,那可以去。 星耀大厦顶楼并不是全空的一个天台,顶上是全玻璃天窗,你可要走出去看,也可以在玻璃房内休息。之前安然不过是听一些同学提起过,说星耀大厦顶楼看星星看月亮,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也很浪漫,经常会有一些喜欢小资小情调的人,会在这里进行表白甚至是求婚,所以这里就被誉为了“爱情天台”。 这件事是安然到达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于是她又在心里暗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给答应了,这地方是该她和林故楠这种关系的人来的吗？这什么跟什么啊。 站在玻璃房外面的林故楠此时正在用望远镜看星星,安然坐在那儿,想着要不就偷偷溜走算了,可刚从沙发上起身,就听见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你好林先生,夏总让我们送了点吃的和酒饮上来。” 安然僵持着自己背对着林故楠要走的样子,当场被转过身的林故楠抓包,但她非常“机智”的站直了身板,假装自己很自然地走到了门边打开门,让服务生进来。 “我,我开门的。”安然尴尬的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也不看林故楠的眼睛,因为她知道,林故楠这个人太会“看”人了。 “放那儿吧,替我谢谢你们夏总。”林故楠说着,从外面走进玻璃房,然后坐到沙发上,对安然说:“吃点东西吧,这都晚上了,也该饿了。” 安然刚刚想说自己不饿的话被林故楠彻底堵死了,于是她老老实实拿起一杯果汁放到嘴边,没喝,只是一直打量着林故楠。 而林故楠呢,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前倾,穿着黑色衬衫,长袖已经解开扣子翻折到了臂弯处,领口也解开了,表现出一种极其放松休闲地姿态,喝水的那一瞬间,喉结也因为吞咽而上下蠕动,拿着杯子的手也是漂亮得很,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和肖一浩还有路晋学长完全不同的一种气场。 自己这喝的是果汁不是酒啊,怎么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安然用力眨了下眼睛,好让自己别被眼前这样的“美景”所迷惑,他不过就是比别人有钱点,怎么就能不一样了,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真是的。 安然这种交替不断的矛盾心理,简直差点要让她精神分裂,于是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两口果汁,好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 “喜欢这里吗？”林故楠问。 “这里是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喜欢的地方。”安然的回答非常模棱两可,林故楠发现自己可能欣赏她的不止是下午的那股“傻气”,时而狡黠的她,也让他觉得非常适宜。 “寸土寸金的地方,的确吸引人。” 安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林故楠那张非常有男人味的脸,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太愿意和你有什么接触吗？” 林故楠觉得这个问题很直接,但也很值得他去探寻一下,所以他点着头:“为什么呢？” 安然深呼吸,然后回答:“因为我和你是两类人。” “怎么说？就因为——我有钱？” “是,就因为你有钱。因为你有钱,所以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别人说话,以及你自己做事,都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种金钱即是一切的感觉。不管是吃饭去最贵的水上餐厅,还是通过珠宝首饰对一个女生表现诚意,还是说带我去你的私人游艇看夜景,最后没有去成,就带我来星耀大厦顶楼看星星,总之这一切的一切,你都给人一种,你的生活永远过得那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安然说着话,目光也锁定在林故楠脸上,以防止他觉得哪里不中听,到时候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这就是我不愿意跟你接触的原因,我只是个穷学生,我过不上你的这种生活。” “所以,”林故楠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有些奇怪地问:“你不喜欢钱？” “谁说的？钱是万恶的源泉,但是我真他妈的爱他,虽然这只是我的单相思。”安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说:“其实我知道这里看一次星星要多少钱,在这里看夜景两个小时,一个人就要999,没有学生价,毕竟谁会放弃长长久久这样吉利的寓意,只是你告诉我说可以免费,我才动了占个便宜的心思。现在想想,还是不能随便占你的便宜,毕竟出来混迟早要还。” “这不算,这一晚上的确不用花钱。”林故楠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 “我知道你认识这里的老总所以包下这里一整晚根本不是问题。可对于我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安然看着林故楠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温柔,她淡淡地笑,在微弱的月色灯光中显得格外好看:“以前我和我男朋友,哦,不对,是前男友,也曾经计划过来这里看一次夜景,只不过999的售价,实在不是我们这类学生党能轻易支付的,那几乎是我大半的生活费。如果仗着年轻冲动一下,我就得面对接下来一整个月的泡面,就连卤蛋都吃不上。后来我和他就折中,降低了要求,去了一人门票50块,拿了学生证还能半价的萧山公园,爬到山顶上看夜景,缆车都舍不得坐,就为了晚点回去没地铁了还能打车。为了看个夜景,两个人冻得鼻涕直流,结果那天阴天什么都没看到,隔天我就发烧了输液还多去了几百块。这种生活可能我这么讲,你理解不了。” 林故楠单手搁在沙发扶手上,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倒是真有认真听她说。 “你不一样,你只要知会一声,星耀大厦顶楼就能为你一个人服务,别的客人想来,都要改天。你有钱有势,所以你的女儿也可以任性妄为。她可以抢了我的男朋友还能趾高气昂地羞辱我,我呢,没背景没后台,也就剩下耍嘴皮子的力气了。”说到这里,安然倒真有点自暴自弃地感觉,说着也委屈上了:“你说我,就我这样的,外地求学,还学了个特别要人脉关系的专业,我上大学,不说多勤奋刻苦吧,我也能说自己是努力过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再这座城市站稳脚跟,以后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你说过分吗？就这么点梦想,我过分吗？” 林故楠撇了撇嘴,闭了一下眼睛,以此表示赞同。 “可是呢,日子哪有那么痛快。前几天,那个找我签约的兴荣传媒公司,说得好好的,真的,一切都谈得很妥当,最后,说是公司那边哪个高层安排了人顶替了我的职位,就不要我了。行,你们家不用我,那我去别家,学长好心给我在他签约的公司找了个编剧助理的工作让我跟着后面学习,我也接受,毕竟我离真正成为编剧还有一段距离,我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去好好学习,可是呢？又被一个有钱有势的人捷足先登,黄了。你说,搁谁谁乐意？”说了这么多,安然又摇着头笑了,举起杯子喝了两口果汁润喉:“所以啊,现在这个社会,哪是拼实力,就他妈是一个拼爹的时代,谁老子有头有脸有钱有势,那他就能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管你付出多少努力,从起跑线上就输了人家那么一大截,你还玩儿什么呀？趁早回家买彩票,指望着那点一夜暴富的可能性。” “这么悲观？”林故楠终于问了一句话,却引起了安然叹息:“这不叫悲观,这叫现实,现实告诉我,像林琳这样的,有你这么个爹,什么事儿做不成啊,我这种,没指望了。” 林故楠却说:“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啊？我愿意,我老爸老妈都不愿意,林先生,林大老板,别逗了好吗,我对于认亲戚,真不感兴趣。”安然呵呵地笑笑,没多会儿又低下头小声说:“我啊,现在就这么点不值钱的自尊了,真不想弄丢了。” 她转头看向林故楠,又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林叔叔,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你这种泡妞的手段没几个妞能受得了,可惜我这人自尊心太重了,有些事情做不了。” 林故楠看着她欲言又止,刚认识的时候听她说话觉得是个拜金的小姑娘,可是认识久了却又发现她似乎有很多面。 夜里大约十点的时候,林故楠亲自送安然回学校了。回到宿舍还以为会是空荡荡的只她一个人,进门前看到门缝下的黄色灯光,安然还有一丝惊讶,难得卢芳菲还能在她男朋友休息日的时候回来住。打开门进去,卢芳菲正看着手机视频喝酸奶。看到她回来,直接就问:“去哪儿快活了,这么晚才回来,差点就门禁了。” 安然随口应付着说出去逛街的,然后问她:“你怎么今天还回来的？” 第12章 阴魂不散 卢芳菲喝酸奶的动作一停,然后情绪不高地回答:“宿舍住着不也收费,我不能白白浪费吧？” 安然听出了卢芳菲现在的不痛快,猜测估计是和男友闹别扭了,于是撇了撇嘴,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哎,路晋学长下午来找过你。”卢芳菲头也不回地说。 安然沉默了片刻,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他找我干什么的？” 卢芳菲当即就回答:“这我哪知道,好像是为了什么工作的事吧？我也不清楚。哎,你之前不是让他帮你找工作的吗,怎么说啊？” “不怎么说,就那样呗。”安然忽然想起卢芳菲不也跟自己一样的境况吗,于是又从卫生间那儿走出来,坐到了她旁边问:“你毕业了什么打算啊？” 卢芳菲一转头看她,毫不在意地回答:“能怎么办,就回去找份稳当的工作,我爸说托人让我进一个事业单位去,然后想办法考编制。” “可是这跟你的专业有关系吗？”安然问。 卢芳菲立即摆出一副看破红尘的世故样子,拍着她的肩膀,装起了深沉:“哎,小朋友,认清点现实吧,就我们这专业,能干嘛啊？当编剧？那也得有这个机遇有这个命,每年多少学这个专业的,又有多少真的从事了编剧这一行,又有多少编剧真的能靠着写稿子衣食无忧甚至功成名就的？老老实实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已经很好了。” 安然听着卢芳菲的这番话,倒不似从前还会和她据理力争,反而是认认真真考虑起这些问题。 难道她真的要认命,回老家看自己爹妈安排,然后做一份在别人眼中差不多的工作,就此放弃自己入学之前壮志踌躇的梦想？尽管她不想,但眼前的现实就是这样,由不得她再白日做梦。临近毕业,她已经不怎么好意思再和父母要生活费,那么她要怎么在这座冰冷奢侈的城市中立足,已经成了她目前最大的问题。 要是自己当初听了父母的话,学了会计或者教育,没有信誓旦旦跟父母立誓会成为一个一流编剧,也许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境尴尬了。 “喂,安然,想什么呢？”卢芳菲用手指头推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我接了个兼职的活,明天给人家一个活动展当礼仪,日结,一天一百块,你要不要一起去？” 安然眼前一亮,这算得上是她这段时间遇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卢芳菲简直就是一个雪中送炭的典型。 隔天一早,安然就和卢芳菲在宿舍化了一个淡妆出了门,为了让安然的形象更好一点,卢芳菲还特地给她用卷发棒烫了一个发型出来,等到了展会现场,面试的工作人员见她们两个长相上佳,当场就同意让她们参与这次的展会。可当礼仪小姐这件事安然实在是没经验,所以当她拿到那件开叉恨不得开到大腿根处的红色旗袍时,就萌生了一种要临场退出的冲动。 “这怎么穿？”安然两手提着那件红色旗袍表情似便秘。 卢芳菲也不是很情愿穿这件衣服,可她要比安然更老练一些,两手一摊然后拿着衣服就去试衣间,拉上门帘说:“不是有安全裤吗,你就当穿了条超短裤好了,来都来了不拿工钱回去,多不划算,顶多等会儿少走动。” 安然无奈叹气,拿着旗袍走到卢芳菲在的那个试衣间门口,靠着门框,只能认命。 展会开始后,安然和卢芳菲两个人穿着一身正红的旗袍站在展会厅边上,刚刚在展会开始之前,她们就已经把茶水之类的倒好,接下来的工作,就剩下当人体“花瓶”和倒茶小妹。 什么礼仪小姐,就是个穿得性感点的服务生罢了,还不知道这点“豆腐”都便宜哪个人了。 安然想着,头就一点一点儿地低了下来。 “安然,安然。”卢芳菲站在安然旁边不远处,小声叫着。 安然转过头:“什么？” “我说,你也别总低着头啊,我打听过了,这个展会来的都是些有钱人,里面也有不少和娱乐圈搭边的,你也趁机好好表现一下,让别人对你有个印象,这万一被哪个老总青睐了,保不齐你以后就真能在编剧这一行一步登天了！” 卢芳菲的话让安然很是受惊吓,连忙说:“我不出卖色相的！” 卢芳菲对着她一翻白眼,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你以为别人的眼睛都是金刚钻啊,能一眼划开你胸前的那对C看到你的内质啊？拜托,这是一个拼爹看脸的时代,你拼不了爹,好在老天爷还给了你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你就上去勤快点给人家倒倒水,唠唠嗑,再透露一下自己是哪个学校哪个专业的,人家要是真欣赏你了,你不是以后工作也可以走走捷径吗,又不是让你上去坐大腿,别搞那套老八股的思想了。” 安然心里还是膈应,但是又被卢芳菲的话说的有些动摇。就在一个客户要求倒茶时,卢芳菲一把接过水壶就塞到了安然手中:“记住多展现一下自己的专业和文化,是让你去‘卖艺’,不是‘卖身’,我在身后看着你。” 踌躇了几步,安然接过了水壶,深呼吸,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走了过去。 “先生,您要茶是吗？”安然勉强自己笑出来,表情就不免有些僵硬,身体也是,她总担心自己会走光,所以动作就很拘谨小心。 就在这种过于紧张的情况下,安然还是不小心将水壶中的一点热茶泼了一点到桌上,差点弄湿桌上的宣传表。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实在是对不起。”安然连忙道歉,弯了身体,就怕造成太大影响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 好在这个要求加茶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嘲笑了一句:“我是老虎吗,倒个茶都要抖一下？” 安然脸瞬间就红了一下,尴尬地笑。 “自己工作小心点。” 被客户批评了一声,安然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虽然工作出了点小差错,但也好在没有遇到什么刁钻难搞的客户。 卢芳菲是老远就看到安然和客户之间进行的对话,于是还有点小激动和小期待地走到了刚刚回来的安然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跟刚刚那个客户说话了？说什么了你们？” 安然肩膀一瘫,整个人都有点垮:“我把茶水倒到桌子上了。刚刚给人家客户道歉的,还说话呢,人家不觉得我笨手笨脚的就谢天谢地了。” 卢芳菲嘴巴微张,然后抿上嘴后,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整个展会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眼前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看着装就很有格调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有钱有势的大老板。所以在这样一群服务对象中,猛然看到肖一浩穿得体面光彩地出现时,安然很是意外,可短暂意外之后,安然心里又免不了嘲笑,是啊,他都已经有了那么有钱有势的女朋友了,当然也会有机会来这里参加展会。这句话,她已经分不清是在嘲笑肖一浩,还是她自己了。总之是,她在这边角落站着,却还是被进门的肖一浩看到了,那脸上错愕的表情来不及收回,眼中就已经是充满了嫌恶。 安然的眼神冷冷扫过他,然后正视前方,站直了身体,就好像刚刚因为拘谨过头而工作失误的绝对不是她一样。 肖一浩并没有装作没看到她,反而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了洗手间那边的过道里。 “肖一浩,你够了吧？我跟你现在什么关系你还要这么大庭广众和我拉拉扯扯？”安然脚上穿着高跟鞋,长时间站立,脚趾和前脚掌已经很痛了,现在又被他疾步拉走,差点摔倒,她就在这一刻,确定自己真的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否则,她早就一脚踢到他断子绝孙了。 “安然,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怎么样,你玩儿够了吧？”肖一浩似乎是气得不轻,站在那儿一手指着安然,脸都青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谁现在还有空跟你玩儿？对,你是有时间玩儿,自从攀上了林琳,你就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了,来这种地方闲逛,也不知你是以什么身份？”安然双手环胸,冷笑着。 “我自然是以客户的身份！” “哦——原来,你靠着林琳,找到工作啦？那恭喜恭喜了。”安然阴阳怪气地说。 “你别跟我在这儿装！你要不是跟踪我,怎么会来这里？”肖一浩一挥手臂,差点打到安然的鼻子,好在安然向后躲得快,才不至于脸上又挂彩。 站稳脚后,安然心里的火气就被他刚刚的动作和现在的语气点燃,出言嘲讽:“我在这里工作,靠自己,你有什么话说吗？” “你……你别以为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已经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好聚好散,别再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让别人看不起好吗？” 第13章 重新开始 肖一浩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一个设想中,对安然这种“死皮赖脸”的纠缠已经很是不满意,所以心里就有了一种安然如同狗皮膏药一样粘人难甩的定论。 安然堵着一口恶气,简直分分钟濒临爆炸点,可她今天还有工作要完成,闹大了,自己这一身衣服不方便,回头工钱还没了,得不偿失。于是安然顶着肖一浩的厌恶脸,毫无怯色地说:“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不过就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吃着软饭还以为自己是香馍馍人人都想要,简直笑掉别人大牙。” “你！” “你什么？让开点,我还要去工作,没时间跟你聊这些无聊可笑的话题。”安然用力推开肖一浩的肩膀,从窄小的过道上绕走,就连和他近距离站在一起,她都感到难受透顶。 刚到大厅,安然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就被负责人给拦下,直接下达了任务:“你去展会前台那一圈服务去,人手不够,那边都是今天的重要来宾,你服务的时候小心着点儿。” 安然抬头看着已经火急火燎走远的负责人,根本叫不住,自己这种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去服务那些重要客户,可以看出,这展会,真是缺人手。 于是安然只能抛开刚刚那块相比而言清闲一些的角落,硬着头皮去服务那边的重要客户。只是没想到,这些重要客户中,竟然也有肖一浩。安然站在一个较不起眼的位置暗中观察着这些有说有笑的贵客,当然也跑不了看见肖一浩围在一个中年女人身旁,脸色竟然比她还要小心谨慎。不是她想得恶毒,就面对这种场面,肖一浩的神态举止,相当有大内总管的潜质。只是她怎么都没想明白,肖一浩都已经有了林琳这么大哥靠山了,怎么出席这种场合,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讨好一个中年富婆。 就心态这么好？安然低着头,越想越可笑,所以实在忍不住,只能用手当着嘴巴,假装咳嗽地笑了一声。 “哎,袁总,袁总！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啊！”一个中年秃顶男人上前一把握住那个富婆的手,显然对那个富婆还是有几分敬重的,那个被称呼为袁总的女人也是从善如流地和他进行着客套寒暄,显然已经对这种行业礼节熟练在手。 “哎,那边那个谁,过来给袁总倒茶,还愣在那儿干什么？”中年秃顶男人一转脸就对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安然指使起来。 安然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还是强迫自己挤出笑容走上前去服务。 那个叫袁总的只和身边的几个同行谈事,根本连眼角风都没给安然一下,倒是肖一浩看着她倒茶的样子,讥笑一句:“这展会里的服务生,选的时候都这么随意吗？光靠身材就能赢得工作？” 安然的脸色瞬间青红交加,肖一浩的话致使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穿着开叉旗袍的身材,有些人都明目张胆地看着她两侧露出的大白腿瞧,笑容猥琐得一点不遮掩。 他是故意羞辱她的,安然心里清楚,可就现在这种局面,她又能怎么样。两手握着茶壶把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水壶中的水都在里面晃动,可就是展会里的声音再嘈杂,她都能清楚听见一些人不坏好意的笑声。 就此,原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袁总,也终于是看向了她,却什么都没说,冷眼旁观,甚至抽出一根烟抿到嘴上,正欲点火,从安然身后伸出的一只手就已经给她点上了。 安然猛地转头,就看到林故楠站在她身边,神色依旧是冷淡地,只是不同以往,他似乎是不认识自己了,竟然都没有看她一眼,直给袁总点上烟后,就把自己的金属打火机收回了西裤口袋里,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坐在那边的袁总问:“你也来了？” 安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来这里的,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但总之,林故楠的到来,的的确确是将她从这样难堪的处境中解救了出来。林故楠是业内的精英,是国内富豪榜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有他在,谁还能把注意力放到她这么一个普通服务生的身上,于是安然低着头,赶紧从那些人之中逃了出来,慌不择路。 太狼狈了。安然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面,用水泼了两下,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红色还未全褪,因为过于气氛和羞臊,心脏的跳动声都比平时要重,哪怕是深呼吸都没能缓解多少。也由此,安然对肖一浩的心态几乎是到了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地步。 人渣！安然一口唾沫吐到了水池中,然后用水冲掉。再出卫生间门时,正巧遇到正在找她的卢芳菲。 “你怎么躲厕所了？负责人刚刚还找你的,说是有事找你,你快跟我来。”卢芳菲说着就往回跑,那么高的高跟鞋,安然佩服卢芳菲的身怀绝技。 “负责人,我已经把安然找来了,您找我们什么事啊？” 两个女孩儿穿着旗袍立在一间不过三四平米的办公室里,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 “哦,你们坐,先坐下再说。”负责人脸色苍白过头,戴着眼镜,往上推了一下镜框,灯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了一下,透出一股精明。干瘦的身体,也只让看到的人联想到一个字——虚。 卢芳菲毫无心机的就要坐,被安然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好在卢芳菲还算脑子灵活,突然记起她们今天穿的可是高开叉的旗袍,一坐下来,那不就……于是卢芳菲瞬间反应后笑着对负责人说:“嗨,邓建先生,我们俩就不坐了吧,外面还忙,您有事儿就先说吧。” 邓建好似完全不在意她们两个刚刚的那点小动作,依旧笑容满面地对她们说:“我们公司呢,现在正在招人,你也看到了,就我们这个公司,专门给人家策划举办展会晚宴的,平时接触的也都是一些高端人士,工资待遇也很不错,你们大学也快毕业了吧？要是有兴趣,可以考虑留在我们公司继续干。” “你的意思是……”卢芳菲问。 “就是我啊,看你们两个表现都不错,想着给你们一次实习的机会,看你们两个愿意不愿意。机会很难得哦,一定要好好把握。”邓建笑得两只小眼睛更是只留一条缝。 安然虽然心里有些膈应这个负责人从最开始面试她的时候,两只眼睛就一直在她身上不停打转,到现在了,还是那副色眯眯的鬼样子,但他提出的工作机会,的确很吸引此时一穷二白又不好意思向父母伸手的安然。 就要毕业了,自己还没有稳定下工作,要她放弃自己坚持这么多年的梦想回老家,千思万想她还是舍不得。如今她只要能找到一份其他工作先顶着,不至于在这座城市活不下去,剩下的,她觉得自己都可以走一步算一步,哪怕眼前这个负责人的目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额我……” “我们先回去考虑一下可以吧邓建先生。”卢芳菲傻笑着,然后推着安然就出门,关上办公室门前,还听见邓建在她们身后说:“好好考虑啊,毕竟机会难得,你们不过是两个普通大学生,工作更不好找……” “等会儿回去再说。”卢芳菲凑在安然耳边小声说。 收到了这一天的工钱后,卢芳菲豪气冲天地请安然去吃学校后面的石锅拌饭,俩姑娘就着冰可乐吃着热腾腾的石锅拌饭,都是饥肠辘辘的,也顾不上说话,等吃了个七八分饱后,卢芳菲才问安然:“你是不是想去那边实习？” 安然往嘴里塞米饭的动作减缓了下来,等到她嚼了两口咽下,又喝了一口可乐后,才回答:“是有这个打算。” “什么打算,你没注意到那个贱人一脸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的样子啊？仗着自己那双细眯眼别人注意不到就一直用自己的目光吃你豆腐,就这种的你还愿意去他那儿工作？”卢芳菲声音不大,但问题很尖锐,安然听了后,也是想了很久才回答:“我都要毕业了,明明应该已经决定好自己去哪里工作的,到现在都没找到一家合适的,我现在身上就剩一千块不到了。再跟我父母要钱,我拉不下来脸。只能先答应了呗。勉强安慰自己怎么说还能接触一些跟自己专业有关系的人,或许就能走运了呢,你说是吧？” 卢芳菲对着她一翻白眼又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豁的出去的。” 安然苦笑,用勺子不停戳着自己石锅里的泡菜,样子无措又可怜。 “改天赚钱了请我吃海鲜自助啊。”卢芳菲忽然说,安然睁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姐姐就仗义一回,陪你去实习两个月看看情况,是不是很感动啊？”卢芳菲抖着自己的身体吊儿郎当地问。 安然大呼太感动,然后叫来服务员给她再加一勺酱料。“你多吃点！” 卢芳菲恨不得一巴掌呼她脸上去:“你想齁死我啊？感激我你也有点诚意给我加份炒年糕吧,这酱又不要钱！” 安然伸着脖子傻笑,然后点了一份炒年糕,补上一句:小份的就行。 “抠死你得了。”卢芳菲简直无语到想死。 第14章 工作 安然对于去那个色鬼负责人公司那边实习的事的确再三考虑了,直到四五天后才联系了那个负责人表示自己愿意去那边实习。 负责人对于她这种不积极认真的态度表示出了自己的不认同,并且对她“谆谆教诲”了足有五分钟才相当“勉强”地对她说:“明天来公司报道,不要迟到了。” 按掉电话,安然便不太高兴了。 这样一个不是她想要的工作,面对一个你明知对你有点意图的领导,实在是让她无法高兴得起来。生活向现实低头,谁让她就是个普通家庭出生,在这里无权无势无背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安然坐在自己的床边望着宿舍窗外发呆,宿舍楼下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梧桐树正在沙沙作响,此时的校园内还依旧有些学生谈笑之中的高低声,充满了一种对整个世界的希望和欢喜,好像只有她一个如今毫无缘由的下场惨淡了。 用力拍打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安然深呼一口气为自己鼓劲。安然！人生就是这么有起有落的,怕什么！ 于是带着这种强行鼓起的信心和勇气,安然和卢芳菲一起去了开来会展策划公司。 这家公司规模倒是有点样子,位处开发区的一栋中档写字楼十三层。整一层就是这家公司的格局。安然和卢芳菲刚进这层的时候,还嘀咕:到底是给有钱人办事儿的,怪不得那个负责人对她们还挺拿腔拿调。 “你们俩找谁？”一个怀里抱着文件的黑长直女人路过她们身边,扬着下巴,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吊着眼皮上下打量她们两个,神色实在是难以让人觉得舒服。 “我们找邓建先生,请问他在吗？”安然不卑不亢地说。 “找邓主管,你们是来面试实习的？”那女人眼神之中忽然夹杂起一丝嘲讽,“他人去了亚辉酒店,你们直接去他办公室等好了。” 说完这个女人就要走,被安然叫了一声“美女”后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还有事？” “请问邓主管办公室在哪里？”安然问。 “自己没长眼睛,不会找啊？”女人撩完这句话就踩着恨天高,扭着腰肢“哒哒”地离开了。 卢芳菲对着那个女人妖娆的背影翻着白眼小声骂:“什么玩意儿。” 安然撇嘴,拉着已经面露不愉的卢芳菲就往里面走,看着每个办公室的门牌,直到看到“主管办公室”五个字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是这儿吗？”卢芳菲一手搭着门把,却又没有开门,再三看着门牌确认。安然不确定地回答:“应该是吧。” “再问问。”卢芳菲催促着,安然便回头去找了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微胖的女孩儿问:“请问这是邓建主管的办公室吗？” 女孩儿不啃声,推了一下自己厚厚的眼镜点了几下头。 得到确切回答后,卢芳菲一把打开,入眼的竟然就是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亲的忘乎所以的画面,吓得卢芳菲差点叫出声,连忙捂着眼睛推着还没看着什么的安然出去。 “什么人！要死吗？进来不敲门,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里面人气急败坏的吼叫声就算是关上门都没能隔绝,安然还茫然地看着卢芳菲,却见卢芳菲涨红了脸,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怎么了？”安然拉着卢芳菲不解地问,办公室里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异常刺耳。 “长针眼了要。”卢芳菲闭着眼,说话有点咬牙切齿的。 没多会儿,一个栗色卷发的女人就从里面出来了,恨恨地瞪了她们俩一眼,一甩头走了。 “门口的,给我进来！”邓建粗吼的声音让安然不由得伸了伸脖子,就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她也猜出了个七八分来了。 卢芳菲也是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两个人一脚跨进办公室的门,然后听着邓建语气不佳地命令关门,安然又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刚才谁让你们两个进来的？”邓建厉声质问,以前看着挺苍白的脸上,这会儿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异常的潮红。 “我们不知道你在办公室里,刚遇到一个女的说你去亚辉酒店了,让我们直接进来等……” “你还有理由了是吧？”邓建一声吼断了卢芳菲的话,手也一下子拍到办公桌上,震天的响,安然和卢芳菲两个人都微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默契地问:手不疼？ 你要说紧张,她们两个还真不紧张,就邓建这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顶多就是让她们当场滚蛋,还能怎么样？ 于是两个人低着头,装出一副此羞愧难堪的样子,神色都是淡然又讽刺的。 “下次进门,不管有没有人,一律给我敲门,听见没有？”骂够了,邓建平息了一下火气,才算是从她们身上找回了自己作为“领导”的那些尊严。 “嗯,我们下次注意。”安然应着声。 “刚才——”邓建的话音拉得很长,很快就被卢芳菲接走了话:“我们两个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邓建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招手让她们两个过来坐。 “老实说,我们公司还是很少招你们这些应届生的,要不是我那天看你们两个工作还算勤快认真,我也不会让你们来试试的。既然来了,你们两个也看到了,这栋写字楼,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单位企业就能进来的,我们开来展会策划公司是全市,规模和能力都数的上号的,你们就是出去打听打听都知道。我看你们两个之前对这件事都不放心上,谁要是有这个机会来我们公司上班,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你们俩倒好……” 邓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们公司”的优势和发展前景,又连带着教训了一顿她们的“不识好歹”,安然坐在他对面,听的时候还要不停地应和着,给他捧场,等他这洋洋洒洒说完了这一大篇幅的话,已经是快二十分钟了,卢芳菲单手放在办公桌下面,已经开始逛某宝看化妆品了,偶尔抬头对着的邓建敷衍笑笑当做回应。 “好了,这好坏我都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需要提问的就尽管问我。” 卢芳菲就是来陪安然适应环境的,对于这里的细节问题根本不上心,所以也只剩安然自己去问了。 “邓主管,我想问问这里实习具体是要我们做什么呢？” “会有人带你们实习的,不过公司现在展会工作安排是缺人手的,你们暂时,先跟着布置展会活动的人后面熟悉展会的一般流。” “那薪资待遇和假期呢？” 邓建笑了:“你也知道,实习的员工工资都不会高,所以,实习的这三个月里,你们两个人的工资,就是一千八一个月,假期一个月休息两天,需要跟我报备。” “节假日呢？”卢芳菲抬起眼皮问了一句。 “做我们这行的,除了春节,哪有什么节假日。你要是想要什么双休节假日,不如回家做梦更快。”邓建已然对刚刚进门撞破他“好事”的卢芳菲有了意见,所以说话也格外不客气,安然察觉到了,卢芳菲这样一个心眼子比安然更多一点的,当然更是察觉到了。 只见卢芳菲嘴角烈动了一下,继续问:“吃饭住宿呢？” “当然是自己准备,不然给你们工资是拿来干什么的？”邓建语气已经有些冲了,卢芳菲冷哼一声,最后还是忍下了这一口气。 从开来会展策划公司回来的路上,卢芳菲就一直生着闷气,不说话,就一直埋头看手机,安然还是有些自责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卢芳菲其实根本就受不到这种气。 “菲菲,那个,你要不然,就不去那边了吧,我自己注意点,应该不会有事。”安然小心地对卢芳菲说。 卢芳菲划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不去？我都面试通过了。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家公司,不单单是那个邓贱人是个贱人,就是其他员工,都没几个好货,我要是不去那儿给你掌掌眼,你这没心没肺的,迟早吃大亏。” 安然就这一刻,觉得,自己以前还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她闹矛盾,真是太小心眼了。 就这样仗义的舍友,你就是找遍全校都未必找得出几个。于是安然非常感动地对她说:“回去请你吃学校后门的老王鸭血粉丝汤。” 卢芳菲放下手机,对着她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晚上我男朋友来接我去看电影,你就乖乖自己去食堂吧。” 安然悻悻收回自己的那点小感激,老老实实自己回了宿舍。 方程程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安然已经找了一家策划公司实习,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可又不免想到安然的专业和那个根本没有关联,所以手里提着安然妈妈托她带到学校的红烧肉放到安然宿舍里,然后替安然感到些许惋惜。 第15章 好意 “我都想死这个味道了,走走走,去食堂打点儿饭回来我们一起吃。”安然面对这满满一大饭盒的红烧肉差点口水都要流进去,于是赶紧拉着方程程就要去食堂,路上两个人又聊起了安然实习的那个地方。 “那个邓主管要是真对你有点儿什么企图,你怎么办啊？”方程程不管安然怎么对她说自己如何小心谨慎,都不放心安然面对那样一个好色都写在脸上的领导。 “没事的,我都注意不跟他单独在一起,而且,卢芳菲还陪着我呢。”安然说着安慰方程程的话,但其实那个邓建早就对卢芳菲看不顺眼,总是找理由和借口将她支开,根本不常和她在一块儿。安然不想给别人造成什么烦扰,便只说邓建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但其实那个人已经不止一次的试图让自己留下加班,都被自己以学校门禁不能回去为由拒绝了。 多半那个邓建也是察觉出安然并不是一定要保住这个工作的心态,所以也一直没有能达成他想要和她一起留下加班的想法。可是这种事,其实千防万防你都不一定能防得住,所以安然就在开来公司实习期间,也在继续寻找着其他合适的工作。 “然然,我听程程说你找到工作了？”安妈妈打电话过来关心起这件事,安然也是说的非常简洁美好。 “工作环境还不错,额,同事领导都可以的。”安然说这话还是有些亏心的,她也担心方程程会不会过于担心自己而直接把邓建的事说给自己妈妈听,好在方程程还是有点数,没有透露太多。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在人家公司实习工作,可要勤快点,手脚麻利,眼里都要看得见要做的事,现在公司可不养好吃懒做的,你自己又是实习期间,更要……”安妈妈已经有了更年期的前兆,说一件事都要反复叮嘱你很多,更是恨不得把她这些年的人生经验全部塞给她才好。 “嗯嗯嗯,妈,你就别担心了,你在家好好的,啊,我……”安然拎着水壶准备去打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水房走去,正好再路上碰见了林故楠和林琳。 安然心里“咯噔”一声,但表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继续拎着水壶打着自己的电话。 三个人错身而过,安然都感觉在经过林故楠身边时,又闻见了他身上惯用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她的鼻息间,还有点挥之不去的意思。 “靠。”安然底底地咒骂一声,只觉得最近水逆太厉害,越不想见的人越是要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 安妈妈没听清她的话问了一声,安然胡乱搪塞了几句便挂了手机。 林琳也在和安然经过后,微侧过脸,听着她打着电话说的话,眼神中有一丝精明一闪而过。 “你看什么？”林故楠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沉声问。 “没什么呢,爸,那我先去宿舍找我朋友,你现在就去办公楼找秦叔叔了？”林琳扬起脸,表情分外娇憨天真,还真像跟爸爸撒娇的孩子。 林故楠点了下头,看着林琳进了宿舍楼,转身就往原路回去。 安然打完水,还真没想到会在水房门口看到林故楠。那一身裁剪合体的灰色西装,完全将他的身材和气质展现了出来。也将他跟周围路过的一些大学男生区别开来,可那又怎么样？他再好,再优秀,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安然握紧水壶的把手,特意踩着草坪绕过了他,装作根本不认识的样子,可林故楠却依旧绕到了她面前,张口就问:“你去上次那个展会的策划公司上班了？” 你要是说不提上次展会的事,安然还能继续冷漠一下,可上次那个展会实在是给她带来了一个非常差的体验,而林故楠又在无意之中帮了她一把,所以,针对一个做人的基本准则上,安然还是让自己尽量看上去礼貌友好一点,抬头对林故楠说:“上次谢谢你了林先生。” 林故楠默认下了她的这份谢,也让安然瞬间就确定了,上次那件事,并不是她所猜想的,而是他有心去帮的。 “林先生找我还有事？”安然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随便问问。你在那家公司是做什么职位？”林故楠侧身让开路,让安然得以继续向前走,他就在她身边不近不远地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维持了一个相对生疏的尺度,不至于让什么八卦爱好者生出什么想法。 “这个好像不是林先生的管辖范围内吧？”安然虽然感谢他再三的帮助,但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定位和关系,她还是头脑很清醒的。 虽然之前一时气话说了什么傍大款找金主认干爹,可那也就是气话,真到要做,她又做不出这种事。所以安然也一直觉得,自己这种的,注定在歪路上发不了财了。 “还是像上次那样？”林故楠挑眉,眼神很是讽刺。 安然抬头就看着他用那种轻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下子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什么像上次那样？我上次哪样了？我是正常打工好吗？为什么你们这些有钱的,就喜欢鄙视别人的工作？”安然忽然叫声有点大,引来了几个人的回头注视。 林故楠倒没有叫起来,还是那副斯文礼貌的模样,然后不轻不重,不缓不慢地说:“那个工作不适合你,最主要的,还是那件衣服更不适合你。” 安然被林故楠的话说得脸皮一红。 林故楠这是在关心她？安然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浑身就开始不自在起来。林故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要说他就现在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安然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种有钱人,哪会真的去关心对待一个女的,更何况,就连安然,现在都不相信有什么爱情存在,不过就是图着对方的条件正好满足自己的需求罢了。就像肖一浩发现她不能满足他一步登天的需求,所以转而找了林琳一样。 那么自己身上有什么事林故楠所“需求”的？安然想不明白。 “林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上次不过就是一次兼职帮忙,我现在正在那家公司学习会展布置,已经不参与之前那类工作了,你就别担心我了。再见。”安然说完拎着水瓶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 身后的林故楠终于还是没有追上来,安然很庆幸。 卢芳菲最近时不时的请假,有时一天,有时半天,也有的时候请个一两个小时的。 邓建早就不想让卢芳菲继续做下去,于是对她进行了一次最严厉的警告后,威胁她再这么请假下去,直接就走人。 卢芳菲撇嘴,对着邓建离开的背影做鬼脸,然后躲到一边去给自己的男朋友煲电话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随时准备好挂点手机不被抓包。 “我说,要实在不行,你就回去吧,反正我看我在这里,他应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前两天我还看见凯特坐他的车上下班,应该已经有新欢了吧。”安然见不得卢芳菲在这里受气,于是走到她身边劝她回去,卢芳菲却一摆手说:“不行,我都做了这么久了,不做满一个月,他也不给我工钱,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家伙。你放心,接下来我一定不旷工了,拿了这个月的工钱我就走了。不过说真的,我打听过了,邓建这个人,也算是行业里出了名的色鬼,刚入公司的好多新员工都被他打过心思,你现在还在‘危险期’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安然用力点着头,然后眼睛余光又见到邓建急匆匆往这边赶,于是拉了一下卢芳菲,示意她收回手机,两个人互相拉扯着然后散开各自去忙各自的去了。 再说邓建,天天眼瞧着安然这么一个年轻的,富有活力又漂亮得不行的女大学生,就好比是放了一块新鲜奶酪在自己跟前,你都闻着味儿了,愣就是一口不让吃,甚至上不了手。现在自己每天出了上班得应付凯特那个越来越刁钻泼辣的货,回家还得面对自家那个蜡黄脸的老婆娘,实在是力不从心又烦闷不已。于是对于要把安然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骗到手的心愿,简直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日思夜想,百爪挠心的。 安然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得自己后背发凉,于是转身去看,也不过只有邓建一个人,站在宴会厅外,毫不躲避地直视她,甚至对她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半分没有林故楠的那种斯文迷人,反而让安然觉得猥琐至极。 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有话说,笑话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句简直就是用来描述安然今天听到的事了。 昔日小三如今上位,一心求和愿与原配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这种狗血戏码,安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总之,她是看不下去。 所以当林琳特意带着自己的朋友朱佳怡找到安然宿舍,态度温和地说要见安然的时候,安然简直要用自己手里的西瓜勺去撬开她的头盖骨看看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第16章 不怀好意 “麻烦你离开好吗？不然我要叫宿管了。”安然忍着脾气双手环胸就堵在门口不让林琳和朱佳怡进门。 “安然,我是来跟你和好的,你能让我进去说吗？”林琳言辞恳切,表情楚楚,远比安然这种光从样貌五官上就英气,并且现在还横鼻子竖眼的要惹人可怜的多。 学校里知道肖一浩劈腿甩了安然转恋上林琳的人不在少数,这基本等于是一个公开的八卦。所有当有人从宿舍门口经过时,都不免用探究好奇的目光去多看几眼。 安然不愿意退让,就堵在门口,林琳和朱佳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三个人僵持在那儿,直到卢芳菲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见着这情况,也是一愣一愣的。 “让一让,有什么事,别堵门口,要么出去说,要么进来说。”卢芳菲拎着一大袋子生活日用品从林琳和朱佳怡让开的一条道上走进去。 得了卢芳菲的话,林琳和朱佳怡便看准时机一步跨进了大门里。 “哎！”安然叫不住她们,只能眼看着她们两个堂而皇之地走进自己的宿舍,那里的书桌上还有半个她还没吃完的西瓜。 林琳进门后并没有接收到安然和卢芳菲的招待,但是她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倒是占了安然的位子,导致安然只能坐到自己床边。朱佳怡倒是也想拿张椅子坐,可惜,卢芳菲早就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一点儿要跟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于是朱佳怡也只好站在了林琳身旁,倒是很有富家千金身边的小丫鬟的样子。 安然冷眼看着她们两个,不知道她们又想打什么主意。 “安然,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和好的。”林琳的这句话的意思从她敲门起到现在,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安然听着觉得很厌烦,所以一抬手只对她说:“可我不想跟你和好,并且,我和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算不上什么和好。” 林琳被安然的话噎住,一时失语,倒是卢芳菲在那儿喝着酸奶,呛了一口,直捂着嘴,掩饰着自己刚刚差点笑场的尴尬。 “安然,你别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好吗,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骂我两句出出气。我们俩大一的时候还做过一段时间同桌,你忘了吗？那时候你总帮我从食堂里带早饭,我也会给你带音乐会的门票,那时候的好你都忘了吗？”林琳试图用过去两个人还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亲密交往来打动安然,说话的时候,格外动情,要不是知道她做过说什么,安然都差点心软了。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上门讨骂的。”安然讥讽一笑,微扬着下巴,半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林琳从小到大,都是天之娇女,谁给她这样的脸色过,安然是头一个,可在计划中,她还不能和安然翻脸,所以,只能装出无辜可怜的样子,继续说:“我知道,因为我和肖一浩给你带来了一些伤害,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肖一浩来找我的时候,我跟他说过的,不想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可是他……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我以前怎么说,怎么做,对你已经造成了伤害。” 安然不知道林琳到底想做什么,光是听她的这番陈词,倒是像充满诚意,可她又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转过头,安然重新抱起了自己那半个没有吃完的西瓜放到盘起的腿中,没有半点淑女的形象,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淑女,所以,也不会注意到这时候,林琳和朱佳怡对视一眼,都有些嘲弄的神色。 “林琳,我觉得,我没有当场和你摔凳子拍桌子,叫嚣着让你滚蛋,已经是家教很好了。你不要来跟我装可怜说什么想和好。你哪需要我的原谅,从你自己心里出发,你就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你多痛快啊,让我去给你跑腿取蛋糕,你在酒店包厢里抱着我男友,我是面子里子都被你挖空了,你还想怎么样？作戏吗？但是我不愿意看。”安然低着眼皮只看自己的西瓜,完全免疫林琳的苦情戏码,虽然说肖一浩如今在她眼里已经狗屎不如,但最起码,曾经,她还是对他付出过感情的。她不是无敌女金刚,她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爹有妈有人疼。 “安然,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林琳已经这么低声下气地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是像个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朱佳怡见不得林琳被指责,非常仗义地揽住弱风扶柳的林琳,替她阻挡住安然的恶言恶语。 安然看着朱佳怡那副心疼又气氛的样子,讥笑一声,转头看向卢芳菲:“我说,人是你请进来的,也麻烦你送吧,不然我明天就给你的香水里注入六神花露水。” 卢芳菲本来是完全的看戏心态,一边喝酸奶,一边又拆开了一包蔬菜干吃得嘎嘣脆的。 “给我一块香菇干。”安然伸手从卢芳菲的零食袋里掏,然后又很资产阶级主义地对卢芳菲说:“快去啊,难不成你还想留她们吃饭啊？” 卢芳菲叹了一口气,忍住把蔬菜干倒她头上的冲动,起身走到门口,一开门,然后倚着门框,对着林琳和朱佳怡示意了一下:“请吧。” 这样轰走的结果,虽然也在林琳的考虑之中,但是当安然真的这么油盐不进地发出逐客令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抿了嘴,显然是被堵得胸闷。 “那,我先走了。安然你再想想吧,其实我们没必要闹成这样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林琳最后撂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朱佳怡随后跟上,,两个人在路过卢芳菲的时候友好地笑了一下,倒是让很少和她们接触的卢芳菲有点儿尴尬起来。 等到那两个人走了后,卢芳菲关上门,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问:“她怎么想的还来找你和好？” 安然将后背靠在了叠好的被子上,翻着白眼说:“我哪知道,有病一样。” “不过我觉得啊,她要是真来找你冰释前嫌的,你不如就应付着答应好了。”卢芳菲提议道:“你先别跟我着急啊,先听我说。” 安然黑着脸,想听听看卢芳菲到底能怎么把这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说出个一二三的道理来。 “你想想看,她最后那句话,总是对的,这个社会上,你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就算不成朋友,那你怎么说也别树敌。她既然有心跟你和好,你就晾着别回绝了,怎么说她爹妈还是有权有势的,你以后想在编剧这行做下去,人际关系,不能全堵死了,你说是不是？”卢芳菲的话虽然听着像有些道理,可安然并不认为自己原谅了林琳就能让她不要再堵自己求职的路。真要和好,早干嘛让她求职无门了？只是这些话说了,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和价值？所以安然干脆也不说,只让卢芳菲不要再说了。 “我就跟你说说的,主要还是看你自己。”卢芳菲对于安然的这点坚持还是挺不理解的,现实会慢慢告诉你如何世故的活下去,只是她懂的早了点,安然懂的会晚一点。 安然背过身,负气不看卢芳菲,觉得她在这一秒,已经不是自己那个好舍友了。 连着工作了半个多月,安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无比渴望着一次懒觉。于是如何请假,成了安然的一个心病。 邓建那个人,最近对她开始越来越殷勤,安然是躲闪不及。公司里已经开始对她有些风言风语,只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对邓建有什么过于惹眼亲密的举动,所以那些话还不至于有多难听,可安然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和邓建扯上关系,所以还是很忌讳并且恶心这些传闻的。但是并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过,所以她也没有机会去解释这样的事。 “小安啊,你今天早上坐公交来的？”邓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又开始了每日一次的嘘寒问暖。 “啊,是啊。”安然不想撕破脸只能坐在那,脚抵着地面,随时做好准备移动椅子,不动声色的离他远点。 “怎么今天坐公交了？”邓建的话实在是问的很废,安然又不想跟他解释说是因为自己太懒,所以不想走到地铁站,只能含糊地回答:“就突然想坐公交了呗。” “公交挤着多难受呀,我家也和你学校顺路,实在不行,下次就我去接你,也不耽误时间……” “不用了邓主管,我习惯了,就不麻烦你了。”安然笑得脸都发僵,这种假笑,都快要把她脸颊上的肌肉给练出来了。 “哎,不麻烦,都说了顺路了,从明天起,我就去接你上下班,你还可以跟我多交流交流你在工作上的事嘛。”邓建等这样一个接近安然的机会和借口已经等了很久,所以当他今天来公司时看到安然从公交上下来的时候,就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这些语言,现在说出来,简直顺溜得不行。 第17章 羊入虎口 安然眼睛的余光已经扫到了很多探究八卦的眼神,不管那些眼神对于邓建的这些言行举止到底有多司空见惯,她都非常不高兴。但是这种不高兴,她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于是在邓建妄图用手去摸她的手时,安然就已经拿开了手去拿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了。 “不了邓主管,我坐公交搭地铁很方便,谢谢你的好意。”安然的回答声音有点大,不单单是说给邓建一个人听得,她希望,在座的这些好事围观者,都能听进去。如果不是临近毕业差钱在这座城市立足,她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再这种工作环境里待的。 这个公司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就是住着一批的牛鬼蛇神。不单单是邓建这个主管,就连一些部分小组长什么,还有同事,都是各有各的小算盘,每天都打招呼的人,指不定第二天都能给你去领导那边告个黑状,安然实在是好奇,就这样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公司,竟然也能存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呵呵。小安啊,你怎么总是这么跟我客气,算了,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也不好强迫你,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下午跟我出去一趟。”邓建笑眯眯地说着话,走之前还是把手搭在了安然的肩膀上,隔着白衬衫的不料,不轻不重地捏了她肩膀一下。 安然手里握着的笔,差点有冲动插他鼻孔里去。 老色胚,竟然都开始公然跟她耍流氓了。 可心里憎恶归憎恶,到了下午,安然还是如他所说,陪他去了一趟泰华酒厂。那里最近要搞一个酒会,为了自家酒厂里的酒进行一个地方性宣传,请了一些相关部门的人去参观,美其名曰:保护地方品牌。 酒会规模不大,但来宾都很重要,所以为了这次酒会能顺利美满地出现在地方电视台上,邓建亲自盯着这个酒会,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和安然一起来的还有临时加塞非要掺和进来的卢芳菲,她不放心安然一个人和这个邓建在一块儿,当然,这也是安然拜托的卢芳菲。搞得原本还在休假中的卢芳菲硬是开着自己男友的车跟在了后面。 邓建那脸从他见到卢芳菲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是铁青的,没有再好过。 “小安,你什么意思？卢芳菲为什么还跟过来了？” 安然装作无辜地睁着双眼说:“她男朋友家里和这个酒厂老板有点关系,她就想来看看凑个热闹,事前我可没有一点消息,跟您一样,刚知道。” 邓建当然不会相信安然说的话,知道她这是在提防着自己,于是冷哼一声,再没在车里跟她说过一句话。 安然也在心里冷笑,然后看着前方的路,等到车开到了泰华酒厂,安然便立即下了车,和卢芳菲两个人跟在了邓建身后,看着泰华酒厂的老板正好和别人谈完事送人家出门,也正巧碰见了他们。 “邓主管,你们来的可真早,还以为要到下午三四点才来,吃过饭没有？”酒厂老板微胖,人看上去还算顺眼。 邓建老练的和他打着招呼,然后握手,两个人就开始往酒厂里走了。 “安然,这酒厂,好大。”卢芳菲之前没来过这里,今天头一次来,看着整个酒厂的规模,还是挺惊叹的。安然却只闻着整个酒厂里的酒味,还真是香醇得很。 “你别说话声音这么大,免得邓贱人又看你不顺眼把你撵出去。”安然小声提醒着还在四处张望的卢芳菲,却听卢芳菲说:“我现在可是休息时间,他有什么理由赶我走？真把我惹急了,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想怎么让他兜着走？”安然好奇问。 卢芳菲笑一笑,满脸纯良地说:“就闹得他丢了这单生意,到时候我看看他怎么跟大老板交代,这可是相关部门参与的,他不敢的。” 安然又想起刚刚她找的那个跟过来的理由继续问:“那你说你男朋友家里人认识这个酒厂老板……” “屁,认识个什么,我随口胡诌的。” “你都不怕邓贱人识破你？他现在可正和酒厂老板说话呢。” “哎呦,我的天啊,安然,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这种情况下,邓建会主动提我的事吗,万一这酒厂老板说不认识我男朋友,那不就等于是说他公司员工乱攀亲戚,说话全跑风,那他还能信任邓贱人的公司吗？我料定了他不敢问我才敢吹这个牛的。”卢芳菲笃定地回答。 听着卢芳菲的话,安然瞬间觉得,自己这些年读书,还真是读傻了,就工作生活中的这点小算计她都是一窍不通的,卢芳菲却偏偏什么都懂,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酒厂老板领着邓贱人和安然他们去了厂里准备好的大会议室,足有半个厂房那么大,说话时都有回音。 “邓主管要不尝尝看我们厂里出的酒,好喝得很。”酒厂老板从酒缸里用长柄竹篓给邓建舀了半碗酒,邓建犹豫了一下,边喝边说:“这可怎么好呢,等会我们还得开车回去呢。” 那你倒是别喝啊。安然在心里腹诽,但表面上,还是那么礼貌地笑着。 “哎呀,你看看你,还自己开车呢,这不是有两位美女同事吗,等会让她们开车送你回去不就可以了？”酒厂老板劝酒,对安然和卢芳菲的存在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目光。 安然原本计划参观完酒厂她也正好坐卢芳菲的车回去,没成想邓贱人这会儿喝了酒,等会儿开车的也就只能是她了。于是面对酒厂老板,她也带上了一点笑容,却不能怨怪他。 从酒厂出来,邓建身上已经满是酒气了,眼睛都喝得有点发红,安然很想避开邓建,但没有办法,她得开车送邓建回家。 “小安啊,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人生地不熟的,多辛苦啊,这人在外,总是要靠关系的,你没有关系,怎么能升职,怎么有好的前程。“邓建借着酒意,车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连动作也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安然忍着邓建将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隔着牛仔裤的布料传来的温度,简直让安然恶心的下一秒就能就地爆炸。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紧到手指关节都似乎要冲破一层薄薄的手皮,凸露出来。 “邓主管,我想,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很多不公平,但也总有公平的时候,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了。”安然这次的脸上再没有虚假的笑容,冷冷直视前方,然后腾出一只手将邓建的手拿开了自己的大腿。 邓建靠着车座后背,倒是一点不觉得尴尬,仍旧维持着自己的笑意收回手,然后看着安然有些冷冽的侧脸,完全的不以为然。 不是没有一开始矜持得拒人于千里的女下属这种款式,可到最后认清现实的,不是离职就是听话了。所以,像安然这种大学还没毕业,涉世未深的,对于这个社会多少还抱有希冀的,对于他来讲,这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小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迟早会懂。” 安然眼神一凛,没有再说话。 不过那天之后邓建倒是也没把她怎么样,反而是公司里的小道消息愈演愈烈。 学校安排拍摄毕业照的那天,安然从公司里请了两个小时假,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卢芳菲正在花坛边和林琳聊天。 安然皱眉看着那两个人聊得有声有色,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便没有去和卢芳菲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另一边的花坛边坐下,等着拍毕业照。 林琳比卢芳菲早看到安然,努着嘴跟卢芳菲示意,卢芳菲回头一看,然后觉得有些为难地说:“那我试试,只是她脾气倔,你别抱太大希望。” 林琳用力点着头,很是感激的样子。 等到卢芳菲走到安然身旁打了招呼后,安然抬头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应了她。 “都看到我了,怎么都不去和我说话,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卢芳菲凑到她身边坐下,说话的一起也带着点埋怨。 安然淡笑着回答:“我不是看到你在跟别人说话吗,就先不打扰你了。” 卢芳菲面对安然这样的话有些许尴尬,但也很快接上茬:“我就是和林琳遇到说了两句,都是同班的,她来找我,我不好不搭理。” “我知道,毕竟她有个有钱有势的爹不好得罪,我理解。” “安然,你别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我知道她在你和肖一浩的事上做的有点缺德,不过她也是来找你道歉的,你就是为自己以后打算,也别这么决绝嘛。” 安然心里觉得可笑,这个林琳到底是有什么魅惑人心的手段,不说肖一浩那个本来就没什么志气的渣男,就连卢芳菲这么一个心眼多,又比任何同龄人都老沉有算计的,都能被她说动,怎么她就学不来这个本事。 第18章 和好 “她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积极地帮她说话？”安然看着她,语气不冷不热。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就是听不懂我是为你好的。”卢芳菲并不会当着安然的面承认自己帮着林琳说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男朋友公司里最近要谈的一笔大生意,是和林琳爸爸那边的公司挂钩的,而且林琳答应她,只要她从中调和,就会劝林故楠以后类似的项目都与男友公司合作。 不过这些卢芳菲自然都不会说,因为以安然的脾气,很有可能直接跟自己翻脸。 安然不愿意把自己的舍友想得那么龌龊,毕竟她之前在邓建面前那么保护自己,所以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能更加平和,然后对卢芳菲说:“我自己知道好坏,你不用来劝我什么,我也知道你这是为我好,可是有些事,不是道歉就有用的。” 卢芳菲抿了下嘴,视线飘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林琳,然后又收回了目光。正好这时摄影师已经让所有人集合准备牌照了,卢芳菲就和安然一起走向了其他同学。 就在安排站位的时候,不知是怎么安排的,最后林琳从最左边,一个同学一个同学挪位子,直到站在了安然身旁。 “安然,我能站在你身边吗？”林琳的问话很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而站在安然左手边的卢芳菲也暗地里用手指怂恿了一下安然。 安然想拒绝,想绕到旁边去,可这时的摄影师已经让所有人不要再乱动了。 “一,二,三！” 相机拍摄的声音响起,安然却肢体都是僵硬的,因为林琳竟然得寸进尺揽住了她的手臂。等到安然抽出自己手臂的时候,毕业照已经拍完了。 等到周围的人都四散开了,安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冷着脸对林琳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麻烦你稍微有点人性,别来烦我,可以吧？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前段时间在我脸上挠出的伤口吧？虽然不在你脸上,但是不代表别人都是记打不记疼的。” 说完安然就推开了林琳离开了,她是一秒都不愿意跟林琳多待,所以也没有和卢芳菲打招呼,安然很快就走出了学校后门准备离开。 卢芳菲站在原地看着安然决然的样子,叹气,然后拍着林琳的肩膀说:“等下次吧,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 林琳笑了笑,然后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对卢芳菲进行着安慰:“没关系的,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不过她现在工作的地方有没有什么麻烦的事啊,如果有,我想,我可以帮她,也算一种补偿吧。” “额,你要是真的想帮她,还真有帮她的地方。” 安然实在是不耐烦林琳这样坚持不懈地找自己“和好”这样的行为,因为她根本就不信。只是一直不明白,林琳这么做,到底目的在什么。趁着午休时间,安然被卢芳菲约上一起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川菜饭店吃饭,等她到了那边后,才发现,原来,卢芳菲又是在给林琳牵线搭桥。 安然很不想走过去,但是卢芳菲在她进门就注意到她了,挥手就让她过来。安然无奈走过去,面对着一桌子的菜肴,她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知道了今天中午,多半是要饿肚子了。 “安然,你来啦？快吃吧,今天这顿饭是林琳请的。”卢芳菲一脸无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说。 “林琳你到底想干什么？”安然单刀直入,不想跟林琳再继续玩这种猜猜猜的游戏,只想挑明了就此不相往来。 卢芳菲还想掺在里面稍微缓和一下突然紧张的气氛,可安然抬手就打断了她想要说下去的话。“这是我跟林琳的事,你不要掺和。”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还做回朋友而已。”林琳笑着回答。 “大家连毕业照都拍了,没必要再继续维持什么虚假的关系吧,毕竟对你来说,我这种一穷二白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花费这么多心思,你不如摊开了说,省点力气别跟我玩这套。你应该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安然讽刺一笑。 林琳原本还算客套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然后慢慢冷下脸色来后,说:“安然,我这样好意跟你求和,你还是非要这样不知好歹吗？” 安然面对着这样恢复出本来嘴脸的林琳后,反而心里安定下来,“做不下去戏了？” 林琳松下身体,将自己的身体靠向座椅后背,双手环胸:“看来是不给机会了,我林琳从小到大就没向谁低过头,你是特例,而且是唯一一个毫不领情的,知道会有什么代价吗？” “不好意思,没兴趣知道。不要以为自己有钱有势,谁都会怕你,你抢走的,都是我不在乎的,你以为你彻底伤害了我,但我只能遗憾告诉你,你伤不到我,不管你是以什么方式。”安然半点对林琳的惧怕感都没有,在她眼中,林琳就是一个典型的小三,成功转正后还要来耀武扬威的蠢货。 林琳坐在那儿看着安然对自己的不屑,怒火中烧。她就是见不得安然这样,明明被男朋友抛弃,工作又四处碰壁,却半点不见她的颓废和挫败,而自己所做所为,竟然都似无用功,半点拿捏不住她。 她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那种勇气和坚持,真是让林琳看得非常讨厌,无时无刻不想毁掉她。林琳想看她哭,而不是看她在自己面前笑！ “没什么其他话说,我就去上班了,很忙,所以以后,卢芳菲,你就别再来喊我吃饭了。”安然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事不过三,卢芳菲这样接二连三的站在林琳那边,简直已经是把自己卖出去的感觉了,所以这次,她连卢芳菲的脸面都没有给。 眼看着安然离去的背影,卢芳菲也觉得自己最近做的一些事,的确是对不住安然,再看林琳的脸色,自己也觉得再待下去,恐怕就太不合时宜了。于是打了声招呼,卢芳菲赶紧拿上包就溜了。 林琳坐在位子上,看着那满桌的菜,一筷子没动,气恼之下,直接推开了自己面前的餐具,碰撞之中发出了尖锐的响动。“安然,你给我等着！” 和林琳不欢而散,安然的糟心事真的是一件接一件。 没过几天邓建忽然找到她。 “小安啊,你看看你这总不加班,其他同事也是会有怨言的,你看我作为你的领导,做事也是要公平严谨的,为了免除你们同事之间存在的这些矛盾,这样,你也看情况适当留下加个班吧。”邓建在上次和安然的车内谈话后,最近总是要提起让她留下加班的事,安然不是不清楚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又不好直接说自己一个搞外勤的,事情做完了,还有什么班可加,这话如果说了,一定是会引起公愤的,所以安然在推脱数次后,终于还是没有经得住邓建的劝说,留下来,和同事一起加了人生第一次班。 好在留下的也不止她一个人,从邓建那边领到的厚厚一摞资料,要她今晚全部核对正确,这样的工作量,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于是她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邓建的意思,就是要一晚上完成。 所以,之前白天为什么不交给她？安然心中有太多不忿,却也只能熬下去,抱着那一摞资料,坐到自己的额位置上开始一行一行的核对资料。就这么认真仔细的看着,身边一起加班的同事也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公司,公司里的灯也慢慢开始熄灭,等到安然核对到一半的时候,公司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种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公司里,只点着一盏台灯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害怕。于是安然在恐惧之下,给邓建打去了电话,没想到手机铃声竟然从邓建的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没多会儿,邓建就从电梯下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小安啊,还没核对好啊,都不早了哦。你学校宿舍的门该是禁了吧？”邓建笑呵呵的声音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阴森,安然心里警龄大作,暗怪自己为什么不提前下班,可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对。 “今天的这些资料我想我是核对不完了,邓主管看要是可以,我明天再看？”安然小心地拿起自己的水杯抓在手中,目光一直盯在邓建不断靠近自己的黑影上,直到邓建走近自己的办公桌边站住脚,她脑子灵光一现:“邓主管,你的手机在你的办公室,你要去拿吧。” 哪知邓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还是一步一步逼近了安然,突然伸出手,摸上了安然的脸,“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额头上出这么多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这样吧,我看今天晚上你宿舍也不让进了,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先住一晚上,明天你再来上班……” 第19章 被撞 安然向后躲开,语气里已经有些慌乱地应答:“不用的,我可以回去,和宿管说一声就行,不麻烦邓主管了……”正说着,邓建又向她逼近几步,上手就揽过了她的腰,然后就欺身向她,不顾安然的尖叫和阻挠,就要亲上去:“你看看你,身上都这么凉,肯定是吹空调吹冷了,我抱着,抱着就不冷了,小安啊,你看你,我对你什么意思你还能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刚毕业,要想日子好过点,怎么能不靠男人,我都已经对你表现出这么大的诚意了,你怎么就是半点都没有表示呢,我喜欢你,真是喜欢死你了！” 邓建的“深情告白”和说话鼻息间呼出的热气,以及他的肢体触碰,没有哪一样不让安然觉得无比恶心,安然剧烈地挣扎着,试图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可他到底是个男的,看上去再虚,力气也都是在的,安然挣脱不开,心里依旧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尖叫着:“邓建,你放开我！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也不想因为我身败名裂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定会要你的命！” “要吧要吧,从我第一眼在展会那边看到你,你就是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命什么的,你喜欢拿去就好,只要你能跟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小安,你听话,让我亲亲——”邓建这是四下无人,公司监控也被他提前关闭了,现在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根本是肆无忌惮,手都拉起了安然塞在裤腰里的衬衣,安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脑子一热,一手摸到同事办公桌上的一只玻璃杯,用力砸到了邓建的头上,只听得邓建哀嚎了一声蹲了下去,安然趁机绕过了他就拼了命的往外跑,就在她打开玻璃门的同时,办公室的灯亮了！ 安然以为是自己同事过来了,没看情人,迎面就被人扇了一耳光,力道之大,竟然直接将她打得侧摔到了地上,头也撞到了门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好啊你邓建,今天被我抓到了吧！竟然敢背着我偷腥还偷到自己公司里来了！你还要不要脸？要不是今天有人来告密,我还不知道你在公司里养了这么一个小狐狸精,来让我看看这个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子,你们几个都给我好好拍着,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什么女人这么不要脸,敢勾引我老公！”刚刚那个上手打了安然的女人此时不等安然反应蹲下去扯开安然的头发,逼迫安然仰着已经青红的脸直面所有人。 安然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心惊肉跳地看着两边竖起的手机,安然不由自主地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为自己辩解:“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邓建在那儿,请你直接去找邓建,不要随口污蔑别人！我没有勾引你老公,但是我会保留起诉你老公性骚扰的罪名还有你无辜殴打我的事！” 邓建此时正缩在桌下捂着头,哪里敢露脸,只一个劲儿喊自己错了,都是安然勾引的他。 安然被邓建如此红口白牙地泼脏水,已经急得脸色涨红,面对自己跟前这张无限放大的可怕脸孔,安然知道自己再怎么辩解都没有用,只因为她没有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安然只能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拍她,但就连这样的意图都不被允许,邓建的老婆来这里抓奸,就是为了好好羞辱一番自己老公身边的那些狐狸精,于是她用力扯下安然的脸,力气甚至都比邓建要大上许多,嘴里还指使着自己的两个朋友给她来个“特写”。 安然闭着眼,忍受着这样的羞辱,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心里瞬间死了一片。 带着一脸的伤回到学校,宿管大姨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开门,看到她这一副惨状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进来,然后追着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安然没有说话,只是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就低着头直往自己宿舍走去。等到她关上门后,才发现,今天的卢芳菲并没有回宿舍,黑漆漆的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她竟然就连一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安然转头看向卫生间,按开灯,一下子冲进去,接着就听到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伴随着隐隐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安然感冒了。因为头一天她在凉水中冲得太久,第二天起来就已经发烧鼻塞,病势汹汹。方程程特意从校医务室那儿买了些药回来,喂了她吃下去,并且在她宿舍待了一整天,就怕她身边没个人。安然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自己身边,嘴里只不停地喊不是她。方程程从她脸上的伤开始就有所怀疑,现在有听见她的这些胡话,更是担心不已。可现在,安然发高烧不退,她根本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摆脱了路晋学长过来,背着她去医院输液,烧才渐渐退下去了一点。 “谢谢你啊路学长,那个改天我再和安然一起请你吃饭。”方程程送路晋到了输液厅门口,不断感激着路晋这次的仗义相助,路晋叮嘱着有事一定要联系他,然后才在掐着上班的点的时间离开了。 回到输液大厅,方程程就看到安然有气无力地坐在那儿,垂着头,半分精神都没有,却好在已经醒了。 “怎么样了？还难受吗？”方程程走到她面前蹲下,紧张地关心道。 安然力气不足,眼睛也是睁睁闭闭,说话轻飘飘的:“我没事。” 方程程知道安然这是有事瞒着自己,但她又不是那么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所以对于安然的不愿提及,她很体贴的没有追问,只是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就这一句话,就足够将安然昨天受的那些委屈全部勾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方程程看得傻眼,却除了递给她纸巾,其他什么都不敢多问。 连续输液四天,已经将安然所有的存款花光,她甚至借了方程程几百块,如今她是工作丢了,钱也花光了,山穷水尽的日子逼迫着她不得不再次向父母要钱。 安妈妈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经历了什么,只对她说自己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要钱直接跟家里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安然忍着哭意,匆忙挂了电话,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心生绝望。 可现实告诉你,真正绝望的事情,永远都在后面。感冒将好之时,安然决定去找一趟自己的老师,寻找一些可行的出路,一路走到办公楼,安然已经察觉到不少目光向自己探究过来,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当她看到办公楼下方的公告栏上出现的那数张自己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照片时,她几乎是有一瞬间的晕眩的。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安然咬着嘴唇,已经是满嘴的铁锈味。这都是哪里来的照片？而公告栏下面标注的那些“小三”“情妇”的字眼,又是谁贴上去的？安然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竟然已经被搅和成这样的一团乱糟,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没有人能告诉她。 她发了疯一样地去撕扯那些照片和字眼,而她这样的举动也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关注,他们都纷纷驻足在她的身后,亲眼见证着她的“疯狂”,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进行着拍摄,安然猛地转过身,两眼通红地看着那些人,直把他们看得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用力推开了那些人,落荒而逃。 就在她逃跑的路上,安然又再次碰见了林琳。 这次的林琳,终于带上了胜利者般的微笑,看她的眼神,也如同上位者俯视蝼蚁。安然僵硬地直起背,还是不肯在林琳面前落魄,哪怕她现在已经沦为了别人八卦嘲笑的对象,她也不肯轻易对林琳认输。 而林琳则是悠闲悠哉地走向了她,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林琳笑了:“那些照片,好看吗？我想全校都未必有人敢想到,我们学校的校花才女,竟然会为了一点点工作上的便利,甘心做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妇。被别人正房老婆当场捉奸,还给拍了视频,啧啧啧,那视频,还真是刺激得很呐。只是可惜这学校公告栏播不了视频,否则我想,一定会更加精彩吧？” 安然浑身的血液就在她说完话的那一秒凝结成冰。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安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致使她转身追上,拦下了林琳:“你怎么知道有视频的？这件事是你指使的？” 林琳摇着头,很是不赞同地轻笑:“这怎么可能,你自己当小三还能是我指使得不成？我啊,顶多算是那个看不惯某些人破坏别人家庭,于是就给人家合法老婆透露了点小线索,就无意之中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而已。怎么了,敢做还不敢认了吗？” 安然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这根本就是林琳预谋好的！ 第20章 绝望 安然对于林琳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她,致使她这么接二连三地坑害自己。 抢了自己男朋友,围堵羞辱自己,联合自己的朋友一起截胡自己的工作,现在又故意设计陷害自己成了这么大的一个笑柄,安然心里有一股怨气恨意,在迅速的成长积攒,却还是依旧只能隐忍,但是她已经快要崩溃。 安然脸部的肌肉难以控制地拧结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意志去支撑自己,没有扑上去咬死眼前那个得意洋洋的女孩子。 年纪不大,手段却狠。 回到宿舍里,安然心有无数憎恶,无处发泄,最终也只是把火气转嫁到了自己床上一只用旧的无辜抱枕上。 她拿林琳,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林琳又逼人太甚。 下午接到班主任电话,安然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到办公楼,班主任只是看了她那么一眼,就一眼,安然就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透顶的凉意。 安然抿着嘴,一步一步挪到办公桌旁,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自己反而像个小丑。 班主任随手一指办公桌前面的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安然听着那声叹息,双手拧得像个麻花,预感到班主任会说什么,却又怀着侥幸无比希望班主任能什么都不说。 “安然,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班主任的声音是安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冷淡,“本来呢,这些都是你的个人问题,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我呢作为你的班主任,也不是父母,无权过问你这些的,只是这些事如果已经在学校散播,并且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就不是我能袖手旁观的了。” 安然随着班主任的话,头越来越低,“老师……”开口的声音时沙哑的,安然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我没做那些事,不管您信不信,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那只是个误会。” “安然,不是老师不信你,是这件事实在是闹的太难看了。我是你的班主任,当然是信你这个学生的品行的,但是单单只有我信你,其他人不信,也是没用的。”班主任料想到安然会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做他们这行,她所遇到见到的那些表面上看着品学兼优的学生,转过头还没出学校大门,就已经被社会染黑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类话,她也已经说的是非常顺口和麻木了。 安然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班主任已经不想再听,所以她也只是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太憋屈了,憋屈到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之前学校有意向要给你安排的去《朝华如夕》剧组的实习机会已经被取消了,另外就是作为优秀毕业生的资格,院校里再三考虑,也是给你取消了,希望你可以理解。”班主任的话尤其客气,也特别伤人。 安然听完班主任的话,嘴巴里淡淡弥漫开一股血腥味,等到她回过神感觉到疼的时候,嘴皮已经被咬破了。 “老师,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安然的声音已经几乎要靠气音来维持了,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镇定,可充血通红的眼睛,完全出卖了她。 “抱歉,你想开点。”班主任回答的很平静。 安然察觉到什么,于是抬起头,追问:“那代替我去实习的,是谁呢？” 班主任的眉头轻跳,却很是不以为然地告诉她:“林琳。” 安然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漫无目的又心不在焉地走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安然抬头看天,竟然有些觉得可笑,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倒霉到家了,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方程程给自己打电话自己没接,她现在谁都不想面对,就算是自己的好友。也恰恰因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更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面对她,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她从未如此颜面尽失过。她更担心自己的爸妈会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现在就需要一个完全安静孤独的环境。 她要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到底要怎么样。 最后,安然搭上了公交车,一路让公交车把自己带去了市区。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上课,上班族工作的时间点,整个繁华忙碌的城市,在正午的阳光的灼烧下,人迹寥寥。 明明都已经快到秋季了,却还不时会升温,安然感冒未全好,现在额头还有点低烧,在毫无遮挡的马路边,晒得有些脚步虚浮。眼看着绿灯通行,安然一脚跨出,竟在台阶上踩空,眼看着就要直接在马路上摔出一个无比狼狈可笑的姿势,安然闭上眼,等待着身体撞向地面的疼痛感。可身体并没有和水泥地来一次激烈撞击,相反,她整个人被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拥抱着,胸膛上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那股她已经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安然睁开眼,还未抬起头,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好似带着磨砂质感的男声:“走路看着点,摔着怎么办？” 只这一句话,安然忍了一路的委屈忽然决堤,完全控制不住地将林故楠的黑色衬衫上染上一片深色。 “跟我先去咖啡店里休息下再说。” 林故楠和安然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Costa咖啡店里,店里浓郁的咖啡香气和温度适宜的冷气,都在慢慢地舒缓着安然的神经,让她渐渐清醒也渐渐放松下来。 安然没有开口,林故楠也什么都没问。甚至林故楠只是捏着一只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半点没有催促着急的样子。 她不知道林故楠到底知不知道林琳对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他又帮了自己一把,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明明上次在星耀大厦她已经对他说的很清楚明白,难道他真的就只是出于绅士风度？安然很佩服自己,在已经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去考虑林故楠做事的理由。 可就是在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林故楠放下咖啡杯时碰到杯托上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接着才问:“身体不舒服还在大马路上瞎逛,怎么不去医院？” 安然声音小得像只蚊子,导致林故楠根本没听清,只能再问一遍。 “我去过医院了,快好了。”安然不知道自己面对林故楠到底是什么心态,就是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别扭怪异的矛盾感。她很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说话都是尽量简单利索。 林故楠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这次安然倒是无法再继续忍下去,提起一口气,有些冲动地质问:“你不问我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还是你并不感兴趣？” 林故楠顿了两秒后才说:“你是希望我回答我已经知道了,还是我不感兴趣？” 这球又被林故楠踢了回来,安然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心里也已经彻底断定,自己这种愣头青,黄毛丫头,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娱乐圈巨鳄的对手。他的圆滑世故,会让他轻易化解她所有的尖锐刻薄,老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对父女的对手,为什么还是不甘心要去硬碰硬,安然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愚蠢,没有再接下这个已经被踢回来的球。 林故楠坐在那儿,目光一直打量着安然的表情,丝毫没有错过。单单是从她脸色的苍白上可以知晓,最近这两天的事,很明显对她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也可以说是具有摧毁性的。 他可以理解,一个还没真正步入社会的小姑娘,并不能从书本作业中学会,怎么在这样一个吃人的世界更好地活下去。那个视频他看到过了,安然在视频里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他也同样看进了眼中。说实话,他是一点都不相信那个视频里说的她给开来展会策划公司的一个小小主管当情妇的,毕竟,安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份信任,不源自安然,而是他自己。只是林琳后来把这些东西传播得学校里人尽皆知,的确是让他很不愉快,现在面对安然,他多少都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林琳是他的女儿,也因为,林琳是他的女儿。 “你早就从林琳那里听说我最近的遭遇了吧？”安然在这样的沉默中变得有些自暴自弃,无谓般地直面着林故楠,就像是随时准备去赴死一样决然,然后露出一种恨极的冷笑:“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竟然会做那样的事。” 林故楠表情还是淡淡的,向前坐直了些身体,然后回答:“不会,我知道你不会和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呵,果然是知道的。”安然浸着泪水的目光迸发出一种极度厌恶的情绪,然后接着说:“你怎么知道不会有？或许我就是那种为了工作,愿意给一个中年老男人当情妇的贱人呢？你都不了解我,凭什么信我……” 第21章 告白 “安然。”林故楠颇为不赞同地出声制止了她再继续对自己的贬低,然后轻叹:“你不用这么说你自己,错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安然突然暴躁起来,一下子扫开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瞬间打破了整个咖啡店里的静谧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举动和大声吸引过来,服务生拿上了托盘走了过来,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林故楠对他淡定地吩咐:“把这些碎片都收拾了,然后给她倒一杯水过来。” 服务生看了看整个脸都因为情绪影响而潮红起来的安然,咽了咽口水,蹲下身就去收拾地上的咖啡杯残骸,然后迅速离开。 安然也知道自己刚刚一时失控,做了一件很没有脸面的事,但是她也不得不自嘲,都已经丢脸到那种地步了,自己哪里还有脸可丢的。 “你先坐下来,别激动,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林故楠好像半点没有因为她的激动愤怒而有什么情绪变动,他的话语节奏还是那么舒缓而冷静,就像是在安抚自己正在成长叛逆期的孩子一样。 安然忽然摇晃着脑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砸在桌面上,似乎还有几滴溅到了林故楠的手背上,导致林故楠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的食指微动,然后从桌上抽出面巾纸递到了她面前。 安然拒绝这样的好意,抬手粗鲁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痕,故作坚强地直视林故楠:“我惹不起你女儿,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哪怕她抢了我男朋友,哪怕她在学校羞辱我打我,我都忍让着她,因为我知道,我一无所有,她有的又足够她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因为她,没有男朋友,没有工作,现在,就连毕业都成了问题,你告诉我,我错在哪儿？错在你女儿想要男朋友的时候我没有双手送上？错在我竟然还和她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一个班？还是错在我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爸爸吗？你告诉我这些是错吗？林故楠,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你女儿才能不要这么整我？” 安然双手掩面,用力压着自己的眼珠,拿开手时,也抹走了所有的泪水。 林故楠听着安然倾诉的所有委屈,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只是那个“元凶”是林琳,他不知道自己又能拿一个前妻的女儿怎么样。林琳既然叫了他爸爸,他就不能真的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手段用到林琳身上去讨好安然,在这件事上,他多少还是有些无能为力的。 “我会给你摆平这件事的,林琳那边,你不要怪她,她也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林故楠不会哄女人,不会哄孩子,更加不会哄一个女孩子,他能做的,不过就是给她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让她不要被伤太深,但这些话,在已经对林琳恨之入骨的安然耳中,已经是一句笑话。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挽回弥补的。 “我希望林琳遭到报应,一定得是报应！”安然无所畏惧地瞪着眼,死死看着林故楠,从他脸上,她读出了一种颇为无奈和不赞同的表情,这让安然觉得林故楠偏私虚伪得很。 “先不说这些了,我看你身体还没好,还在发烧,现在是我送你去医院还是回宿舍休息？”林故楠知道安然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不适合跟她说,于是就想先暂停这些话,起身就送安然出去,安然倒真不至于在公共场合胡搅蛮缠,所以她没有犹豫,跟着林故楠去结账,然后走出了咖啡店的门。 “刚刚的咖啡杯和咖啡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安然经历过刚刚的发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对林故楠的私心很失望,所以更加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坚持不会占他一点便宜。 林故楠也没有说好或者不好,只是带着她往车边走,刚打开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爸爸”。 安然就在这个熟悉的声音中,浑身的每一根经脉和寒毛都绷紧了起来,眼神也忽然凌厉无比。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谁啊……”林琳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显然刚刚从对面的百货商场里出来,转到林故楠身边,等看清是谁后,表情瞬间讽刺起来,原本勾着购物袋的两只手臂也放松下来,哼笑一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哎呦,这不是安然吗,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出来逛街呀,往常来看,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要去开来公司上班吗？哦,对对对,我忘了,你啊,被别人老婆抓奸了,现在去,可不是找死吗,嗯,过几天,过几天你再去上班,我想,那个邓主管,一定非常想念你……” “林琳,你不要欺人太甚！”安然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口才到底去了哪里,如今要用了,站在这样的地方被她继续羞辱,当着她爸爸的面羞辱,自己竟然半句犀利的话都没有,只是憋出这么一句毫无力度的话。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怎么了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还真当别人都不知道你那点龌龊事吗？怎么,现在邓主管那边靠不住了,就想来勾引我爸妈？也不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是什么名声,还想来……” “够了,林琳,你是最近日子太舒服了是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你妈来把你带走？”林故楠实在是不懂,林琳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平时面对自己的时候是半点都看不出来,今天还真算是让他见识到了。 林琳被林故楠当着安然的面训,就觉得有点丢脸,噘着嘴,低着头,用手去拉扯林故楠的衬衫衣袖晃了晃:“爸——你怎么当着这种女人的面说我。” “她是你同学,你做不到和睦相处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随便找人查一查就知道了,我不好讲你什么,但是我也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任性妄为。现在就给我回家去,今天的事,我会如实跟你妈说清楚,现在我要送安然回去……”林故楠沉着脸话没说完,林琳就想插嘴,被林故楠发现了她的意图又补上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家！” 林琳愤然咬牙,把林故楠今天对自己发脾气的缘由全部归结到安然头上,松开了拉扯林故楠衣袖的手,狠狠瞪着眼看着林故楠载着安然扬长而去。 “安然你等着！” 安然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表情麻木。刚刚林琳羞辱自己的话,仍旧字字清晰,林故楠开着车,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她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跟她计较。总之这件事,我会给你解决掉,你不用担心你以后的工作和前程问题,那个视频,我也会找人删除干净。” 到了这种时候了,林故楠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保证,安然已经分不清自己应该是恨还是谢了,她只觉得乱,太乱了。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活得这么乱,又这么累。 “你之前,是因为喜欢我吗？”安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但总之她是问了,不管她再怎么想反悔,林故楠都有已经听见了。 林故楠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转动着方向盘,转过一条马路后,林故楠才不急不缓地告诉她:“我觉得我表明的已经很明显了。” 你看,这样的人,你怎么玩的过他啊安然。安然的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在警醒着她,在每一次即将被林故楠动摇的时刻。 林故楠这个人太高深了,根本不是她能玩的。这点她很清楚,所以,等到林故楠把车开到她的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安然就立即下车,根本不去听林故楠在她背后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往宿舍楼跑。这一路的目光,都快能压垮她了,她受不了。 “许校长,我是林故楠。”坐在车里,林故楠看着安然逐渐消失的背影,拨通了一个电话。 半夜十二点半,林故楠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躺床上,被子还没沾身,忽然就接到了安然的来电。 这是安然从拿到他的名片后,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预感让林故楠觉得,应该是出事了,所以他打起精神,接了电话,可半天,那边都没有能传出人声来,这就使得林故楠更加疑惑不安起来。 “安然？” 还是没有声音,但是林故楠已经能从手机听筒里听到安然有些深沉急促的呼吸声。 “安然你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故楠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等着安然的答复。 “林故楠。”安然的嗓子有些沙哑,有气无力的。 “你说。” “林故楠,你喜欢我对吗？”安然的这句话问的很淡定,完全不似上次那样的不确定。“我希望你能直接回答我,不要继续反问我。” 林故楠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却还是听从了安然的话,如实回答:“是有一点。” “只有一点啊,没关系,那也足够了。林故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还愿意要我吗？”安然轻飘飘的嗓音,透过手机,晃晃悠悠地传进了林故楠的耳中,充分地占据着他的思绪,让他半点想不到别的。 第22章 厌恶 但这样的占据,只持续了半分钟,紧接着,安然就在手机那头,听到了林故楠轻笑的声音:“我不能答应。” 手机里寂静了很久,知道里面传来一声金属打火机弹开的声音,安然听着只觉得浑身有些冰冷。 “这样啊,那算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林故楠对着黑漆漆又空荡荡的房间,忽明忽暗的烟头偶尔将他的平静冷淡的神色照得晦阴不明。 安然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缩在杯子里,除了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脚踝上高高肿起的扭伤,还在警醒着她,今天晚上遭遇的那些事。 她后怕不已,如果今天不是学校保安正在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尿墙角,自己是不是就要被那些混混带到什么地方,然后发生一个会让她铭记终生的灾难。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其中两个混混对她说的话,就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所以只能吃些教训长长记性。 安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听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林琳,可现在想,除了林琳,又能有谁这么肆意妄为又对她满心恶毒。 自己到底对林琳做了什么,以至于要这样让自己活不下去才好。 给林故楠打过去的电话,她其实已经有了不会成的准备,只是被林故楠这样直接拒绝,多少还是伤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的。 眼下,最糟糕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也没什么需要再继续害怕的了。 这样浑浑噩噩的再宿舍过着没日没夜的生活,安然发现,卢芳菲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回宿舍了,安然虽然已经自顾不暇,但还是会腾出一点心思关心室友。发出去的微信,卢芳菲并没有回复,只是在中午吃饭的时间里,安然接到了一个外卖员的电话,说是提醒她下楼去取外卖。 安然已经连着几天都是每天在宿舍吃泡面度日,不肯出去露面,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迅速下楼取东西再赶紧回来。 只是她再三向外卖员确认订单,的确是她安然没错,电话也是她的,正是她疑惑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卢芳菲的微信回复。 安然,实在是对不起,你记得好好吃饭。 寥寥几个字,安然就明白了卢芳菲为什么最近不回宿舍,也明白了那份外卖,是她订过来的了。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关卢芳菲的事,安然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也是能分清关系,不回迁怒到别人身上。于是苦笑一下,收起了手机,拢了拢脸颊两侧的头发,遮挡住自己一些脸,去宿舍门口拿外卖。 “是安然吗？这是你的外卖,祝你用餐愉快。”外卖小哥确认了一声取餐的人后,笑容满面地送上了午餐。 可就这一句话,已经足够吸引来周围路过所有人的目光。 安然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不应该畏缩,可太多的目光,或直白或遮掩地投向自己,她感觉自己浑身就像是被扒开了衣服示众。没人能替她挡开这一切或许是讥笑,或许是探究,又或者是嫌恶的目光,她只能低着头,拿起自己的外卖,一个劲儿地往楼上跑。途经之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时发出的偷笑,都让安然脸皮越来越烫,她的脚步也更加迅速起来,直至回到宿舍,用力关上门,她才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窒息的鱼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想不到她现在竟然都沦落到一个街头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如此可笑又可悲。 倒霉的事情永远只有更倒霉,而没有最倒霉,安然深刻体会着这样一句“真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在肿起多日后都完全没有要好的迹象,而且隐隐严重的趋势,于是安然决定,拿着前几天向父母要来的钱去看一下医生。想不到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前几日在学校后门巷子里围堵她的那三个混混。 “小美女,又见面了？”为首的那个提着寸头短发,手臂上纹着青龙的混混冲上来就堵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对着安然就是一顿毛手毛脚。 安然的脚疼得厉害,根本逃不开,只能又气又怕地浑身发抖,厉声说:“现在是白天,只要我喊一声,有的是人来抓你们！” “哎呦,白天怎么了,晚上又怎么了,你信不信现在你就是扯着嗓子喊救命,都不一定有人敢来拦我们,要不你试试？”寸头混混料准了现在这个社会的人心冷淡,所以根本有恃无恐。 安然被他说的心里更慌了,一边推开不停向自己伸来的手,一边叫着救命。可那些人说的对,所有路过的人,根本就不敢靠近这里,就算是想来劝阻也会被其他两个混混骂走。 “你说你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陪谁玩儿不是玩儿,都给别人当情、妇了,还把自己想得那么纯洁呢？你不配合我们,就不能怪我们动粗了,这要是伤着你了,反正钱我们是没少拿,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寸头男“苦口婆心”地劝解着拼命挣扎的安然,觉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就让自己的两个兄弟控制住了安然,强行要拖走。 就在安然急切又绝望的时候,路晋的一声叫喊让安然整个人都似看到了生路,仰着脖子就回答:“路学长救我！” 路晋立即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寸头混混,拉过安然护在了身后,指着正在他对面的三个社会青年就喊:“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寸头混混倒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个女的就这么有命,回回都有人来救她,上次是学校保安,手里拿着砖头又叫来了另外一个保安,他们不得不撒手离开,现在,就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他们三个还能怕了他不成？ 于是寸头混混是一点不把路晋放在眼里,叉着腿站着,哼笑一声说:“别他妈自找麻烦啊,我们不找你,找的是她,关你屁事！” 安然躲在路晋身后,看着他单薄的后背,也害怕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了路晋,偷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却被另一个混混眼尖看到,上前一步抢夺过去直接扔到了地上摔成两半。 安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路晋也更加紧张起来,护着她慢慢向后退。 “识相的麻利儿的离开,你是她谁啊,就这么护着她？” “我是她男朋友！”路晋情急之下喊出一句,不说别人什么反应,总之安然是彻底傻在那儿,一时竟然也忘了作任何反应。 而就在路晋都快直接上去和他们动手的时候,学校后门的保安从不远处杀了过来,一手指着他们喊:“干什么的？好啊,又是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安然心中大喜,而此刻,一辆黑色私家车不急不缓地停在了他们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辆车吸引过去,接着,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竟然是安然已经决定再不见面的那个男人——林故楠。 “遇到麻烦了？”林故楠的问话并没有任何主语,但站在那边的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问的安然。 安然在看到林故楠的第一时间,脑子里竟然头一个想法就是,他刚刚到底听见多少了？她苍白着脸,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独立更潇洒一些,可现在事实就是如果拒绝了林故楠的帮助,那么今天她和路晋学长,一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于是权衡之下,安然还是点了头,说:“他们想强行带我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林故楠的气质斯文却半点没有好说话的样子,缓步走到安然身边,微微偏头,就发现了安然脚部的异常,转过头看着那几个混混混混,淡淡地问:“你们想带她去哪儿？说给我听听看。” 寸头混混个子不过一米七出头,此时面对林故楠,还要微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只是林故楠微微皱眉的表情,眼神冷淡却锐利,一眼,寸头混混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如今的形势摆在这儿,如果自己再想强行带走这个女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再硬碰硬,一定没自己好果子吃,可就这么走了,那头又是少不了被“雇主”一顿纠缠。就在他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走的时候,那边边叫边跑来的保安已经接近了他们。 这下是半点好处都不能捞到了,寸头混混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勉强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我们走着瞧！”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赶紧离开了现场。 等到危险解除后,安然才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刚要向路晋学长道谢,就被林故楠打横抱起,直接走向了自己的车。 “你干什么？”安然一时惊吓过度,声音也有些高,刺得林故楠不适应地闭紧了眼睛,睁开后,说:“送你去医院。” 说话间,林故楠就已经把车门打开了,接着就把安然送进了副驾驶座,甚至贴心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安然不肯这么听话,挣扎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去,被林故楠一手握住她放在安全带上的手,弯着腰和她对视,目光无比认真:“乖,别闹。” 这样的话,安然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就在她愣神的那片刻,林故楠已经抽身出去,给她关上了车门。 可路晋学长却还在车外看着她,安然连忙降下车窗,对着正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路晋说:“路学长,今天谢谢你,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只是我脚扭伤了,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没事,我的车还在学校里,你先去,我等会就去医院看看你。”说完路晋甚至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 安然想说不用了,可路晋学长的表情和眼神,让她怎么都说不出这句话。自己明明是只是不想再麻烦别人,怎么倒好像拒绝了,就成了不知好歹。 这样的情绪让安然坐在林故楠车里,一直没说话,安静地纠结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到了医院,安然准备下车,可林故楠却连让她自己走去挂号的机会都没有给,仍旧是抱着她,一直送到了一个医生面前,说:“脚可能是崴了,你看下。” 那医生一见林故楠就笑了:“林老板亲自送来啊,谁这么大派头？” 安然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林故楠相仿的男医生,猜到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医生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架,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慈眉善目了。 “陈烨,你好好看下她的脚行不行？”林故楠面对这个叫陈烨的医生显然没那么大耐心,不过安然就从他对陈烨的态度上可以看出,这两个人不单单是认识,而且关系还很亲。 陈烨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一咧嘴,就让安然把脚抬起来,放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安然看着看着陈烨那张白皙俊俏的脸,实在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多大岁数,但还是信任了他的职业水准和素养,抬起了自己崴到的右脚放到椅子上。 没想到陈烨脱了她的鞋袜,把她的脚握在手上看了几眼,又压了压,听见她因为疼痛难忍而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后,便从桌上取了药油给她揉起了脚。 这不是西医吗？怎么还有这中医手法？安然心里觉得有点不靠谱,被陈烨揉着的脚也传来阵阵的灼热感,疼痛感也从最开始的几乎要忍不住叫出声到后来慢慢的不再像之前那么痛了。 揉脚揉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到陈烨医生放下她的脚的时候,安然才发现,好像,真的感觉不到什么疼了。 “真不疼了哎？陈医生你好厉害！”安然不吝赞美,一边夸奖这陈烨医术高明一边给自己穿上袜子。 “好说。”陈烨倒是不谦虚,站起来走到水池边开始挤洗手液洗手。 林故楠却一点不意外,陈烨是他多年好友,祖传的手艺他是见识过的。 “还疼吗？”林故楠问。 安然穿好鞋,从椅子上站起来,稍微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差点就想原地蹦起来,被林故楠险险拉住,没让她这么嘚瑟。 “刚好的脚,又不想要了？” 安然白了他一眼,忍住没回嘴,她的心里还惦记着刚刚保安到底是怎么会发现他们那边出事的,还有就是刚刚路学长喊的那一嗓子是她男朋友的话,到底有没有被林故楠听见。尽管她已经被林故楠拒绝了一次,可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她“表白”过的吧,这才没几天的事呢,自己就这么生生冒出来一个男朋友,林故楠会怎么想她？把她当成一个广撒网多敛鱼的花痴女,还是一个彻彻底底只能依靠男人的额捞女？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在林故楠心里跌了份,掉了价。安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现在这么想她的人那么多,偏偏她特别在意林故楠的想法。 “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女医生站在外面朝里面说:“陈医生,住院部那边来了一个病人需要现在手术,人手不够,你方便就去看一下吧。” 陈烨答应着,从桌上拿起一支自来水笔插到自己的白大褂的胸前口袋里就要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按着我开的单子去开药,每天擦两次,每次自己揉五分钟,保证你五天之内就能满地跑。” 安然点着头,拿着药单子就准备去拿药,林故楠却接过了她手中的药单说:“我去拿,你先坐着休息会儿。你这脚伤到底怎么来的？” 安然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故楠,冷笑一声:“你觉得还能有谁？你女儿找混混来骚扰我,绑架我,这是两次我命好,都能逃脱,就是不知道下次我是不是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想我就是被你女儿林琳弄死,你也不过就是教训她两句,回头照样给她找关系摆平一切麻烦吧？” 林故楠听着安然犀利的讽刺,眉头紧皱,最后留下一句:“不会的。”就捏着药单去开药了。 安然心里有气,怨愤难平,只是刚刚那样的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挖苦,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脚踝那边现在还不时有一些痛麻,安然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抬起脚又给放回了椅子上,路晋学长找过来的时候,林故楠还没拿药回来。 “安然,你没事吧？医生有给你看吗？”路晋学长显然是急着找她的,所以到她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和坐在那儿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安然形成了鲜明对比,路晋还没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傻,安然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 “路学长,对不起啊,害你担心了。”安然充满歉意地对路晋说,“刚刚一声给我揉过脚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等会儿拿了药我就直接回去了,我都耽误你这么久了,也很不好意思……” 这样啰啰嗦嗦的话,安然似乎是不想停下,她还记得刚刚在学校后门,路晋情况紧急之下说的话,她怕自己停下后,让路晋开口向自己解释,那只会让他们两个之间很尴尬,只要都当没有的发生过,就行。 可安然的话并没有说完,路晋便开口打断了她:“安然。” 安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真严肃的路晋以至于她都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才是最正确的。 “安然,你好好听我说。”路晋低着头,看着安然有些无措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心疼,慢慢地半蹲下、身,以一种比较低微的姿势,仰视着安然,然后说:“其实我对你,真的不是那么单纯的,校友,学长对学妹的关心,我一直以为自己表达得含蓄些,你一定会明白,可是看来并不是这样。” 安然忽然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害怕路晋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可她无权制止,只能傻傻架着右腿坐在那儿,听着路晋继续说出来的话。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学校辩论赛上。那时候,你是反方二辩,你就穿着一身白衬衫,留着齐肩的短发,一脸青涩却又无比自信,那次的论题,明明反方就是不占优势的,可是你依旧侃侃而谈,你说得正方辩手完全的哑口无言,我那时候就在想,什么样的男生会敢于和你在一起,一定是勇士。”路晋目光澄澈,语气轻缓,使得安然不得不收起所有插科打诨的心情,认真严肃的面的他。 “我想成为那个勇士,所以我想要制造机会和你认识,巧的是你竟然也加入了话剧社,我很庆幸,很窃喜,以为自己已经比别人都有机会捷足先登,却没有刻意去打听一下,你已经有了男朋友。”说到这里,路晋不由得自我嘲笑,再接着说:“我放弃了,我以为你和我注定是没缘分,但是后来,当我知道你和肖一浩分手了,我除了心疼你之外,就剩下那一丝窃喜了。你可能会觉得我卑劣了些,但是我是真的克制不住窃喜,你单身了,我就有机会追求你了。” “路学长……” “看到你,为了学业,为了工作奔波劳累,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我现在无能为力,你在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帮不到你,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你或许会笑话我吧,明明什么都办不到却还要对你继续死缠烂打,可我更怕,又因为自己慢了那一步,错过了你。” 安然从来没想过路晋会对自己怀揣着这样的感情,听他说起过去和回忆,她自己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想不到从来都是内敛斯文的路晋学长,心里还能装下这么多的事。 “没有,路学长,其实你人真的很好,我们话剧社里好多人都很喜欢你的,你为人仗义又善良,人长得也不错……”安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应急想出这点干巴巴的赞美,就连自己都知道,效果差强人意,可路晋还是微笑地看着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安然,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一直喜欢着。”路晋忽如其来的表白,让安然彻底僵化在现场,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蹲在她身旁的路晋,嘴巴微张,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留下眼巴巴等着她回复的路晋,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两个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气氛,在林故楠的突然走进来的脚步声中,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安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给路晋一个答复,就见着林故楠手里拿着药单和一管红色药膏进来,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林故楠把手里的东西交到了安然手中后,就潇洒地走了,一句话没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留。 安然嘴巴微张,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然而路晋倒是先发问了:“他是林故楠吧？” 安然面对路晋的疑问,一开始还想,怎么路晋也认识他,可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可笑了。林故楠是什么人,路晋从事的这一行业里,又有几个人是不认识林故楠的呢？ 勉强笑了笑,安然说:“是啊,路学长,你要是方便,能送我回学校吗？” 对于这样的事,路晋自然是乐意之至,可是安然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认的态度让他知道,安然并不想向他提起或者说是解释林故楠为什么会和她认识的,路晋识相,知道还在追求阶段,不要随便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高兴。于是搀扶着还有一点走路不自然的安然往医院外走去。 “这几个混混,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在学校一定要多注意安全,还有啊,要是出门,一定得有人陪着你,这样好些,晚上就别出去了……”路晋送安然到了宿舍楼下,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她,安然坐在车里,安全带都已经解开了,可她就是不愿意下车去面对那些对她带着恶意,带着耻笑的目光,所以她宁可坐在车里等着路晋说完这些话,才下车。 “好的路学长,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今天谢谢你了。”安然打开车门预备下去,被路晋情急之下拉住手,安然疑惑地转头,路晋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没什么,如果有时间,你考虑考虑我今天在医院跟你说的事啊。”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觉得原本就一团乱的大脑,现在突然补进来这样一件事,更是乱上加乱。 “嗯。”安然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赶紧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楼。 太意外了,实在是太意外了。路学长竟然对她……安然关上门,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根本还不能够相信今天在医院的事。 路学长竟然说暗恋自己三四年了,这,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难道真的是她神经太粗。 安然忽然想起卢芳菲点评自己的一句话:你的神经就像学校点心店卖的特粗麻花,咬都咬不动。 “这怎么可能？”安然还是不那么相信,一下子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的。 就在安然以为那天在医院只是一场太过刺激的“误会”之后,路晋每日的准时到宿舍楼下报道就成了一遍又一遍的证明,证明那天他是怀揣着无比认真的态度对待她表白的。 安然想不到怎么去面的他,所以总是不肯下楼去见,而路晋也知道女生宿舍是进不去的,于是他说通了正在准备读研的方程程来给他当传递员,让她把自己每天给安然准备的饭菜给送上去,当然,情商不低的路晋同样给方程程带上了一份,就冲这些饭菜,方程程都觉得自己不尽力撮合安然和路晋都对不起他。 所以方程程已经不止一次的劝导着安然,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对你这么细心,早点收入囊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这么帮着他说好话,难不成,你喜欢啊？”安然喝着那碗豆腐羹,看着方程程这么积极地夸奖路学长,就有种自己去超市,面对一个促销导购的感觉。 如果方程程拿出这样的精神去做销售,那还读什么研究生,直接入职就是销售精英。 方程程被她说的脸皮一红,没好气地说:“我这是替你担心为你着想的,你怎么就还能这么想,真是服了你了。” 安然连连点头,知道方程程脸皮薄,经不起自己这么开她玩笑,想想其实像方程程这样的,未必不是好事,没有恋爱史,就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烦恼,更没有这些爱恨纠葛,搞得自己的生活狗血得像电视剧。 那就是电视剧,也该到了自己这个倒霉催的翻身的时候了吧？可现在,她就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在吃一份已经凉了的饭菜,还得考虑到底怎么应对路学长的好意。 “也不知道这些饭多少钱,人家来回油费我黑心占了便宜,饭钱总要给的,而且我看这些饭菜价格肯定不便宜,程程,你明天问问他,我把钱算给他。”安然穷啊,可再穷,也知道不能平白占别人便宜。 自己跟路学长的事,她还真没想好。 “你还有钱吗,穷得连去水房打水你都要掐着水表吧？”方程程觉得这件事其实再简单不过了,路学长真心实意地对安然好,也不像别的男生光看着安然长得好看,出了事,一个个的避她跟避病毒似的,就是自己这个没谈过恋爱的,都看得出来路学长就是那种人品才华和长相齐飞的,真成了,多个人照顾,这饭钱哪儿还用还？ “那也得还,什么关系啊我就吃人家喝人家的。”安然一翻白眼,表情有些不屑。 方程程倒是聪明,就从安然这些表现上来看,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凑近了安然问:“你,不会是还喜欢肖一浩那个渣男吧？” “我脑子又没病,崴的是脚不是头！”安然又翻了一个白眼,这下连饭都没胃口吃下去了。 “那你都空窗期了,还不能考虑路学长啊,不都是说,女性就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跟谁好的吗？”方程程疑惑地打量着安然,看到她的神色有一丝闪躲,便像发现了重大疑点一样,立即就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快点坦白从宽！” 安然虽然不觉得自己又再喜欢上谁了,可当方程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竟然闪现出林故楠那张斯文英俊的脸。 疯了吗？安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挥手,好像可以在空气中打散那个人的脸,然后拿起筷子疯狂地扒起了饭,不管方程程再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这样怪异的举动使得方程程心里更加怀疑了。 在校学生谁会莫名其妙接到校长电话？有,安然。 当她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并且张口就是:“你是安然同学吗？” “我是,你是？” “我是许文严。” 安然脑子忽然当机了一下,许文严？怎么这么熟悉？ “我是你的校长,现在在校长办公室里,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 通话就这样短暂的结束了,可安然的心却更忐忑了。 难道她的事已经严重到,要直接去校长室交代清楚来由了吗？于是安然怀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情,她站到了校长室门口,准备好了接下来面临的‘双规’。 “许校长。”安然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等着传唤。 “进来。”年过半百的许校长一直是学校的传奇人物,据说当老师的那会儿就是风靡全校的风云人物,就是现在,那也是个风、流倜傥的老帅哥。就连声音都带着一股播音腔,听起来非常舒服。 安然拘谨地走进去,然后拘谨地站在办公桌前面,看着许校长拿着水壶站在窗台浇花,等浇完了长势甚好的一株君子兰后,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对她微笑:“坐,不要这么紧张。” 安然心说:能不紧张吗？这都关系到她学业的生死了。可身体还是听话地坐到了一旁的实木沙发上了。 “是这样的,之前传得满校都是的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这也算是校方这边做得不够妥当,才让你面对了这些流言蜚语,现在学校这边已经查实了,根本就是一场误会,你也是受害者,但是之前给你定的优秀毕业生的名额已经的确是没有了。”许校长坐到了办公椅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揭开杯盖,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然后抿了两口,才继续说:“但是我作为校长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毕业,并且为了补偿你因为这种没凭没据的事受到的伤害和损失,校方会给你提供一些实习面试的机会,如果机遇抓得住,或许你一直尽力寻找的工作,也就能有着落了。” 安然愕然地张着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这才一天的功夫,自己就水逆结束转运了？ 原本对事业前程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许校长这样一番话,无意于救她于水火之中啊,哪里有矫情拒绝的理由？安然双手捂着嘴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可再怎么克制,都无法掩饰她此刻的兴奋和喜悦,于是,她再三地向许校长说了谢谢之后,走出校长室的那一刹那,她简直就要蹦起来了。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yes！安然阴郁了这么多天都要变抑郁的心情,就从这一秒开始,瞬间转为晴朗,甚至都有心思去给方程程买一份牛奶小方作为庆祝,可在往宿舍回去的路上,安然又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么快就有转机的,学校安排的实习机会哎,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得来的,天上掉这么大一块馅饼,还是许校长亲自扔下来的,砸得她都快飘飘然了,就算是误会导致她毕业都岌岌可危,那也不至于许校长亲自出马跟她解释吧？ 安然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事儿,应该是有人从中周旋了,只是她哪里认识什么能和许校长说得上话的人啊……还真有。 想到这里,安然突然刹住脚步,转身就往学校外面跑,她要找他问清楚！ “小姐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林故楠的公司前台换了人了,但依旧是个美女。 安然老实摇头。 “那不好意思,不能让你上去呢,要不你现在这里等会儿,我给林总打个电话问一下？”美女前台礼貌地说,一点不像小说里那些势利眼的样子,别说,林故楠这公司里员工素质都挺高,自己这身穷酸的打扮,还能这么受尊重,安然都要忍不住给他们好评点赞了。 “那麻烦你了,谢谢啊。”安然点着头,等美女前台打电话问,不过几句,就等到了答复:”林总正在开会,你稍微等下,大概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我这边给你倒杯水。” “好的呀。”安然现如今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也是一直都在,耐心坐在休息室,等了快一个小时,水都续了无数杯了,才接到前台的召唤:“林总说,让你直接去顶楼找他。” 安然得了令,立即就往电梯里跑,到达顶楼后,她又有些踌躇了。 自己这前两天刚给他表白,还被拒绝,现在去,怎么问啊？不得尴尬死吗？ 就在安然纠结的时候,一个穿着铁灰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说:“林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 走吧,总得把所有事问清楚才行。安然鼓起勇气,大步向前,一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二次进入这里了。 安然仍记得那次自己是如何的雄赳赳气昂昂,可现在呢？自己早没了那时候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面对林故楠,她已经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林故楠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注意力基本还是在自己手中的文件资料上。 安然深呼一口气,就把自己来时的疑问都给问出来了,原以为林故楠会隐瞒一下,但他只是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说过会给你摆平这件事,所以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林故楠冷淡的态度,和当初那个强吻自己,又变着法的用钱带来的浪漫奢侈去砸晕她的男人判若两人,就好像在和她进行着一场伤害和补偿的等价交易,这让安然心里莫名的就是一刺,并且刺入过深,阵阵发疼。 安然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学生,还是个孩子,气性当然不够沉稳,面对林故楠如此冷漠的对待,心中不平,沉不住气,脱口而出:“林故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第23章 步步 “讨厌？”林故楠的声音很疑惑的感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安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干站在原地,想着自己是立即离开还是继续跟他硬耗下去,总之这两种都是很丢脸的事。 他的办公室很安静安静得安然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等到林故楠看完了手中的材料后,他才慢慢开口:“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的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而已。站着不累？你可以坐下听。” 安然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等着他说。 “前几天你打电话跟我说,要和我在一起,我没答应,你是不是也很意外？不是因为什么不喜欢或者讨厌,只是单纯的我比你年纪大,不会像你那种冲动,你说什么想和我在一起,其实就是你一时的情绪过激,你觉得我有点喜欢你,就会答应和你在一起,而没有想过我回绝你也是在替你考虑。”林故楠说话慢慢悠悠,和以往一样,似乎很难会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你还小,没有到我这个年纪,所以需求的也不同。我要的,你没有考虑清楚,就想一头栽进去。可我不是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去浪费在恋爱和分手的事上。” 林故楠的话不是很直白,他就轻描淡写地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挑出来,让安然也忽然陷入了沉思,无法立刻作出回答。 “时间不早了,让我的助理送你回学校,我和你之间的事,你可以再慎重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我随时等你。”林故楠说完,就通过内线电话叫来了助理,安然感觉自己其实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说不出来,看到林故楠的助理出现在面前,也就顺势离开了林故楠的公司。 林故楠的助理年纪看着也不大,走路很迅速利落,安然都不得不小跑着去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地下停车场取车,安然站在一边看着林故楠的助理开了车,刚准备上车林故楠的助理就从车里又下来了。 “元助理,这会儿要出去了？” 安然转头就看到了手臂上提着包,穿着米色丝质衬衫和黑色阔腿裤的女人一步一步优雅地走了过来。 举止,言谈,神态,无一不透露着一股上流社会的姿态。 这女人,她见过。安然当然不会忘了那天她在展会里被肖一浩羞辱时的场面,这个女人就是那天所有人口中的邓总,也是肖一浩极尽讨好的女人。 “邓总,你好。”元助理态度不卑不亢,只是礼貌微笑,简直让安然几乎要当场给他鼓掌,林故楠的这个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的素质和心态,都不是一般的好。 “老林在上面吧？”邓明莉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安然的脸,并没有提及她,只是问关于林故楠的事。 “董事长正在办公室。”元助理回答。 两个人彼此微笑算是告别,然后邓明莉就坐上了电梯,离开了地下车库。 安然看着邓明莉的背影,回忆起她刚才的举手投足,只能感慨,有些人,真是气质好得你都羡慕不来。 周末安然去了一趟书店,学校那边既然已经承诺会给她联系实习工作的地方,她便安下心来,专心搞好自己的专业,以免去了丢自己的脸,也丢学校的脸。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今天书店里的人尤其的多。一半是来买书的,一半,就是坐在地上或者台阶上,翻看而已。书店店员已经脸色不愉地来回几趟试图让这些看“免费书”的顾客有所自觉,但成效微弱。 安然站在书架前看着这些半大的孩子专心看着书的样子,想起来自己也曾经这样过。什么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玄幻小说,那时候书店简直就像她的儿童乐园,逢有空就过来,以至于书店店员都认识她了,为了不被驱赶,她也会偶尔买一本阅读杂志在手上,那样她就可以一直看到傍晚书店关门,都不用心虚。 正翻着专业书呢,耳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嗯,好,我知道,晚上在亚辉酒店吃饭,你别迟到。” 安然转过头,就和邓明莉视线交汇了,两个人都不免惊讶。 “好巧。”邓明莉微笑的样子把她原本有些冷艳的脸软化了力度,也平易近人了许多。 安然虽然不觉得邓明莉长得有多惊艳,可贵在人家气质好,学都学不来。面对她的主动打招呼,安然也不得不展现一下自己的教养,回以微笑,说:“你好,你也来买书的？” 邓明莉张望了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啊,就是不知道买哪本。”低头一看安然手里的书,便问:“你也是学编剧的？” 安然老实回答:“是啊。” “那能麻烦你帮我推荐两本这样的书吗,我家小孩儿也是学这个的,让我路过帮她带两本书回去,又不跟我说书名,万一买错了,又得发脾气了。”邓明莉不好意思地笑笑,非常亲切的样子,和她的身份倒是有些反差。 安然不由得想起自己最开始看到邓明莉时的情景,第一眼的感觉只有高冷疏远,和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两面的,看来,人还是要接触一些才能知道是好是坏,不能单单靠面相来判定。 于是,安然也很热情地给她推荐几本书,把她当成一个普通认识的长辈来对待。在言谈之中,安然发现,邓明莉倒是很能放低姿态,一点没有长辈的架子,甚至都能帮她多拿了几本书。还兴致勃勃地用手机自拍,就跟小孩儿似的。 “来来来,一起啊！”邓明莉小声招呼着安然,心情很好的要安然一起拍,安然摇头拒绝了一下,还是被她拖着一起拍了一张。都是笑魇如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姐妹俩呢,想到这里,安然才发觉,邓明莉保养得极好,看着远不是一个孩子都上大学的年纪,跟电视上那些已经年纪成迷的女明星一样。 结了账,安然便和邓明莉在书店门口分开了,邓明莉也邀请过安然坐她的车回去,可安然还是觉得不妥当,指着公交站台说公交快来了。邓明莉也不勉强,和她说了再见后便上了车,而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那几本书,随手扔到了车后座去,戴上墨镜,嘴角刚刚还扬起的弧度,瞬间就消失了。 通过后视镜,邓明莉再次多看了正站在公交站台等车的安然一眼,然后绝尘而去。 林故楠记着邓明莉约他去亚辉吃家宴,于是退掉了一个会议后,开车前往酒店。到的时候,林琳也正好坐车赶到,看见他就立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手臂也缠了上来,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爸！” 林故楠原本对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没什么意见,除了有点被惯坏了以外,也没发现什么其他的缺点,如今看着因为看不顺眼而处处针对安然的林琳,她做的那些事,实在是缺德都不能描述,所以对林琳的态度,也稍显冷淡了。 “什么时候去剧组实习？”林故楠不好抽出手臂,只能由着林琳抱着。 “就最近这两天啦,爸,妈说给我找的那个编剧是国内最好的,我有点担心他太凶呢。”林琳撒着娇,眼巴巴地看着林故楠,意思不言而喻,要他去和那个编剧知会一声,不要太严厉。 林故楠很不赞同她的这种想法,严师出高徒,既然想学,当然是越严苛越好了,如果想偷懒,不如不去学。 “你这话问你妈就行。”林故楠直接把这件事甩出去,不准备插手,林琳见撒娇没用,也只能作罢,反正就是看着她父母的面子上,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要是真让她不高兴了,还不知道谁混不下去呢。 这么一想林琳就又高兴了。 一家子坐在酒店包厢里,说是家宴,其实也就三个人,林故楠坐在那儿并没有怎么动筷子,邓明莉也没有。林琳倒是吃得还挺开心,只是一双眼睛也一直在两个人身上不停地转悠。 “不喝点酒吗？”邓明莉笑着问。 “等会儿开车,不喝了。上次跟你说的离婚协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林故楠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接说正事。 邓明莉却表现得不是很想聊这件事,所以反问:“不过是吃顿饭,非得聊这些不高兴的事吗？” 林故楠眉头微皱,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邓明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离婚协议的事,很是让他不喜欢。 当着林琳的面,他们两个婚姻破裂的事。从没有隐瞒,而林琳也似乎已经当成了常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想,你可能需要先看看这个东西,再考虑,要不要现在跟我谈离婚协议的事,又或者是,谈,又得怎么谈。”邓明莉拿起放在她酒杯旁边的手机,解开屏幕锁,推到了林故楠面前,“看看。” 林故楠拿起手机,一眼便认出了照片里合影的那个女孩儿——安然。 第24章 查岗 林故楠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以至于邓明莉都要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是不是有些无稽之谈。 “你给我看这个照片,是什么意思？”林故楠放下手中的手机,语气冷漠。 邓明莉试图再仔细点从林故楠的脸上找到破绽,但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抓住林故楠心虚的地方。 “没什么,不过就是让你看看,我和这个小姑娘,是不是看上去就像姐妹一样。”邓明莉意有所指,还在试探。 林故楠听后,不过一笑:“你保养的一直很好。” 邓明莉听了后才算是有了笑意,收起手机之时,却被坐在一边伸着脖子试图看清手机屏幕的林琳看到了。 那个女人,怎么好像是安然？林琳还想再多看两眼,但是自己的妈妈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她再想让自己妈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的时候,邓明莉已经开口:“好好吃饭,吃完我还要送你回去。” 林琳噘着嘴不满意地说:“吃完就回去,才八点多呢,晚上回去我又得无聊了。” 邓明莉却对林琳的这种撒娇毫无反应,转过头看她:“你回去,不是正好跟你那个小男友谈情说爱,还会嫌时间早？” 林琳一翻白眼,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然后说:“谁要跟他聊天啊,天天就知道傻笑,再说了,我就是不花时间在他身上,他也不敢说我什么,连工作都是我让你帮他安排的,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对了妈,下周我想和朋友一起去看李洛川的演唱会,你帮我安排两张最前排的门票嘛。” 邓明莉轻笑,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故楠,说:“这你可得问你爸爸,这事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我最近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哪有心思去管你这种小事。” 林琳轻易地就忘记了刚刚那个照片的事,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故楠,样子像只小狗。 “爸,你帮我弄两张门票呗？” 林故楠倒也没把这种事当回事,直接了当地告诉她,打电话给助理就行。 林琳欢喜地叫了一声,又继续吃饭了。 本来这顿饭,林故楠就是奔着能尽早把离婚协议的事情处理掉,自己也算卸下重负,乐得自在,可显然邓明莉并不像尽早把这样的关系处理干净,最近这几次见面,每当他提起离婚协议的事,邓明莉都总有办法推脱掉。林故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是离婚协议不够让她满意,可具体怎么样才能满意,她又不肯明说,拖着两个人都已经连形势夫妻都装不下去,法律上倒还牵扯着关系,让他十分不舒服。 “今天——”林故楠试图再次提及,也被邓明莉一句话打断:“今天吃的还可以,最近忙得不行,难得能坐下来好好吃个饭。有些事,等以后有空了再说。来,”邓明莉伸出手招了招:“琳琳,快上车吧,我现在送你回家。” 琳琳这时又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口酒拒绝了:“妈,我今天晚上想回学校住。” 邓明莉很不理解自己这个从来回家,都要对学校宿舍千种万种不满意的女儿,怎么会今天主动提出回学校住宿的。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邓明莉冷艳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明明已经年过四十,却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女。 “哪有？”林琳立即为自己辩解,转身就去勾住林故楠的手臂说:“我不要你送我回学校,我要我爸送。我就是想以后毕业了,也不怎么睡得到学校宿舍,万一我就不舍得了,是不是？好歹,也让我再体会体会嘛。” 这话邓明莉不信,林故楠是懒得去怀疑。林琳这个女孩子,从来都不爱听话,娇惯坏了,爱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心血来潮说大半夜要订机票飞出国,林故楠都不会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只是邓明莉误以为,林琳就是想和林故楠多待一会儿,回学校也不过是个装乖的幌子,再想到自己等会儿还得赶回公司开一个小型的视频会议,于是邓明莉也就点头同意了。 林故楠不好拒绝,只能接下了这个任务。 “爸,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林琳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玩手机一边问。 林故楠觉得这句话很别扭,从林琳口中问出来更别扭,于是打开了车内的音响,听起了音乐,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可林琳不肯就此作罢,故意把音量调小后,再问一遍:“爸,你就告诉我嘛,这万一我就认识一种你喜欢的类型的,我还能介绍给你认识呀。” “林琳,你记住你自己的位置和身份,别问一些你作为孩子不应该问的事。更何况,这是我的私事。”林故楠不客气地回答。 林琳倒是少有被谁这么训斥,一下子气氛就尴尬了起来,咬着下嘴唇,听着耳中声音又再次调响的音乐,兀自生起了闷气。 林故楠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路平稳地开着车,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不用开进去了,就在这里下。”林琳说着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林故楠不想跟她计较这种事,便停了车。 下车后,林琳还在生气,抿着嘴也没有告别就直接进学校了。 林故楠看着林琳渐渐消失的背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车开走了。 安然最近因为工作实习的地方有了保障,学校公告栏上也有了为她澄清事情原委的说明,心情上也终于是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躲在宿舍里不见人。 洗完澡,把衣服洗了,刚晾到阳台上,手机就响了。 安然手上还有点湿,随手擦在了牛仔裤上,接起桌上的手机。 “喂？”安然也没看是谁打的,接起来才听出来声音。 林故楠的声音是低沉的,带着点烟腔,却意外的很好听,用卢芳菲的话来说,那就是性感。 如果不说其他,只是听林故楠的声音,安然觉得,这一定是一种享受。 “在忙吗？” “额,没有,刚洗完衣服,林先生有事？”安然问。 “出来一下,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马路拐弯的那家已经关门的书店门口。”说完林故楠就把手机挂了,一如既往,连选择权都没给她。 “什么人呐？”安然有点生气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嘀咕了两声,觉得林故楠这样对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尊重,可忍不住,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脸盆,穿了件薄外套就准备出门。临行前又听见几声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折回头取了把充话费抽奖送的伞就出去了。 按着林故楠说的位置,安然也是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林故楠的车。撑着伞走近后,安然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只见林故楠抬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副驾驶位置,要她上车。 安然一撇嘴,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收起伞上了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安然看着车窗外的雨水,有点担心自己等会儿回去会不会淋湿,毕竟自己刚洗过澡,可不想再洗一遍。 “什么味道,这么香？”林故楠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 安然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扭着头在自己身上左闻闻,右闻闻,然后想了想才回答:“洗发水和护发素的味道吧。” “好香。” “别寒碜我了,我这洗发水和护发素,加起来都顶不上你一瓶男士香水零头的价格,还是你香。” 安然的牙尖嘴利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又恨又爱的,林故楠不由得想笑,摇了摇头,这才说起了正事:“最近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托你的福,马马虎虎。”安然这话倒是说的实话,要是没有他,她现在估计还在宿舍里惆怅悲愤着呢,现在能这样平静等待实习剧组通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她这个人惜福得很,也知足的很。 “马马虎虎就是还行了？你今天去哪里了？”林故楠忽然转了话题问。 安然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还傻了一秒,然后才回答:“就出去买了两本书,怎么了,你还要查岗？不是你谁啊,我去哪儿还得跟你说呗？” 林故楠举着手揉着自己的两边的太阳穴继续问:“遇到我前妻了？” “你前妻？谁？”安然这话问完,脑海里就把今天出门遇到的所有人都给过了一遍,就连街边跪着乞讨的都没放过,最后锁定在书店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这一想,直接让她从车座上蹦了起来,也不出意外的发出“咚”一声,头撞上了车顶,疼的她整个人都抱着头蜷缩了起来。 林故楠被她这激动的架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揉她的头顶,一边揉,还一边说:“怎么回事,在车里你蹦什么？头疼不疼？有没有怎么样？” 安然只觉得头有点晕,不过晕了一小会儿也就好了,疼倒也不碍大事,只是林故楠这么靠近着她,给她揉着头,举动亲密自然,气氛也显得暧昧了起来。 林故楠身上的那股男士香水味,慢慢地和安然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混合起来,闻着都让人不由得安静温顺下来。 第25章 前妻 “我不知道那是你前妻。”安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林故楠以为自己是故意接近他前妻,搞得好像她就那么阴暗猥琐。 “我知道。”林故楠揉着她的头,后来又慢慢拿开手,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安然也觉得头不晕了,于是单手捂着头又揉了两下,目视着前方,不敢随便开口,也不敢随便看其他地方。 外头的雨稀里哗啦的下,车窗人烟稀少,就算是有,也是冒着雨匆忙往回家的方向赶。车内很安静,安静的好像彼此之间呼吸的节奏,都能听清,而渐渐重合到一起。 “如果以后再遇到,尽量离她远点。”林故楠说。 安然虽然在知道那个中年美女是林琳的妈之后就已经打算不接触了,可这话从林故楠嘴里说出来,就是很让她不舒服。 “干嘛,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躲着她？” 林故楠轻叹了一声气,说:“你不了解她,我让你离她远点,是为你好,你也不要因为林琳的事去跟她争执什么,她这个人,并不算一个讲道理的人。” 这话说的安然心里舒服多了,也没有想继续顶嘴的想法,话音含在嘴里,只说:“我知道了。” “乖。”林故楠夸奖了安然一句,接着就再次没了话。 安然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林故楠的话总是能轻易的让她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以至于自己对林故楠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安然自己都要摸不清了,感觉就是一个字,乱。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安然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声音听着很闷。 “差不多吧。”林故楠回答。 “这种事你在手机里说也是一样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安然说着就要开车门,被林故楠忽然拉住手臂,转过头问:“还有事？” 林故楠探过身靠近,目光深邃,安然有点缩着身体向后靠,而这样的动作,也被站在车窗外不远处的林琳看在了眼里,从她这个方向,也只能看到安然贴在车窗上的背影,以及林故楠欺近后几乎重合的身体。 他们竟然…… 林琳猛地咬住下嘴唇,站在街对面的米粉店的屋檐下,脑子都有些空白了。 安然屏气凝神地看着林故楠那张英俊的脸距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距离,她以为,林故楠还是会想之前那样亲吻自己,等到他的手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后,再从自己面前拉开距离,才听到他笑着说:“头发乱糟糟的,等会儿出去多丑。” 安然脸颊滚烫,感觉自己像是被戏弄了,可林故楠就是能摆出那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面对你的抓狂情绪,自知斗不过林故楠,安然果断拿起自己的雨伞,开了车门后撑开伞准备离开。 “自己回去小心点,要是再遇到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林故楠的话被安然一下子拍闷进车里,安然龇了下牙醉了个鬼脸就走了。 “小孩子样儿。”林故楠坐在车里笑着摇摇头。 回到宿舍,安然仍旧按捺不住刚刚被林故楠撩起的心情,刚回宿舍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她宿舍里,对着镜子梳着头,阴天暗乎乎的宿舍里,也不开灯,实在是吓人得很。 “你回来啦？” 听了声音,安然才神经放松下来,原来是卢芳菲回来了。 “你好好的不开灯摸黑干什么？”安然一下子打开了宿舍的灯,没好气地问。 卢芳菲一转头,看着安然脸上还没褪去的红色,问:“怎么了这是,脾气这么大？” 安然也没及时理她只是拿着伞撑开送到阳台上。 卢芳菲觉得怪异,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走过来,偏头看了一眼安然的脸,调侃起来:“呦,这怎么回事啊,脸这么红,外头下的雨还带染色的啊？是不是去偷看男生洗澡了？” “你才去偷看男生洗澡,什么话。”安然郁闷地回了她一句。 “不是还脸红红的,难不成是林妹妹,淋了雨就发烧？老实交代啊。”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烦死了,我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刚才爬楼太快,喘着了呗。别说我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的？” 这话题扯到了卢芳菲身上,自然也就跳过了安然这脸红的问题了。 卢芳菲瘪嘴,“跟他吵架了呗,还能怎么样。不想说,我给你带了一份甜甜圈,你快去吃吧。” 卢芳菲和她男友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成家常便饭了,安然也是没兴趣再多问,转头就去吃卢芳菲给她带的甜甜圈了。 隔天,林琳就赶早去了邓明莉的公司,她知道自己妈最近公司里事情多,邓明莉都在公司住了两天了,为了不影响邓明莉做事,林琳是八点不到就到了。 邓明莉还奇了怪了,自己这个女儿可是个不睡到自然醒是绝对不愿意起的,这大清早的过来,急匆匆的,神色还很严肃,倒是让她猛一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怎么了？”邓明莉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午八点半她得赶去郊区看一块地皮,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给,所以动作上就已经算的上是催促了。 “妈,我看到我爸亲了别的女人了！”林琳以为邓明莉会很在意这件事,所以就连语气都是格外的沉重。 可没想到邓明莉只是微微怔愕了一下,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说:“怎么了？你爸他已这样的男人,身边围绕的女人那么多,有几个讨他喜欢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林琳就奇了怪了,自己这么一大早慌忙给她妈说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妈轻描淡写地安抚自己的。现在自己还在跳脚的情绪中,可说了这件事后,自己妈竟然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根本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什么啊,妈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你知道我爸他亲的是谁吗你就这么淡定？” “谁？”邓明莉已经从座位上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并且接了内线跟自己的秘书吩咐:“把车停到楼下,五分钟后我下楼。” 林琳看着自己妈干练地给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就准备出门,以至于她不得不跟了上去:“那是我同学,是肖一浩的前女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现在这么主动的接近我爸,分明就是要算计我,妈,你怎么还是这么无动于衷？你明明很在意我爸的呀。” 邓明莉一步都没有停下,直接按开电梯走了进去,而林琳也跟了进去。 “妈,你真的不在乎吗？那可是我爸啊,那个女人真的很……” “琳琳。”邓明莉左手抬起握拳,表示让她收声,然后不耐烦地说:“琳琳,你太聒噪了,作为一个淑女,这不是你该有的行为。我现在要去工作,没有时间再继续听你说这些废话,你现在要么给我回学校待着,要么就回家,需要司机自己打电话给我的秘书,OK？” 林琳才不理会,就算是电梯门开了,邓明莉踩着九公分高的高跟鞋疾步往前走,她也不肯放弃。 “妈,我都已经换了一个爸了,我不想变。我现在这个爸爸很好,对我也不错,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我不想失去他,我知道妈你迟迟不签那份离婚协议,不单单是利益问题,你也很喜欢我爸,不想离婚的,是不是？”林琳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凄惨一些,出发点更站在自己妈那边,好让自己的妈有所感触。 果然这个方法很奏效,邓明莉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差点和只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她停下的林琳撞上。等到林琳站稳了脚后,邓明莉才深呼一口气,双手握住林琳的肩膀,说:“林故楠永远都会是你爸爸,这不会有所改变,你相信我,妈妈是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的。” 林琳当然相信自己这个手段向来强势高明的妈,所以有了她妈的保证后,林琳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安然这种小菜鸟,连她都斗不过,更何况是她的亲妈。林琳看着邓明莉回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而她站在门口,目送着邓明莉离开,心中只是冷笑,安然,你等着吧。 安然其实能感受到林故楠对自己依旧存着好感,甚至是喜欢的,不然他不会特意过来告诫自己离他的前妻远一点,更不会时不时就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和接近。 只是这个林故楠这个男人实在是多变又让人捉摸不定。总是在给你一些希望之后,又突然收回,不去打扰你的生活,导致安然总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像现在,自从上次雨天两个人在车里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林故楠又等于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了。而自己,没有缘故,也不会自降身价去主动联系他,所以这些天,安然也不过是兀自等待,不时多看一眼手机的消息提示。 第26章 请客 等了几天,林故楠虽然没给她再联系,可的确也有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学校之前承诺给她的一个工作实习的事情,终于是敲定下来了,通知她下午去学校体育馆那儿参加公司面试。 着倒是目前比林故楠到底什么想法要来的重要,毕竟事关她以后的生存大计不是？于是安然难得出门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上自己干净整洁的衣服,束起自己的头发,就走去了体育馆。 这次的面试虽然是公司来校面试招聘,但是能参与的人并不是很多,安然本来是被驱之门外的了,只是因为中间林故楠的周旋,自己才再次获得了这样的机会,所以,失而复得,让安然格外珍惜和重视这次的面试招聘。 安静坐在篮球场外的休息椅上,同二十几个同系的学生一起紧张等待着,这让安然既期待又有些害怕。转头去看看别的同学,也是一样不安地抖动着自己的双腿。 照理说,学校现在是不给安排工作的,所以能进学校来直招的,必然是业内一流的公司,多少人要争取。 安然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闭着眼等候着面试官叫名字。忽然耳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安然好奇地睁开眼,却发现,林故楠的前妻竟然也来到了这里,并且面带微笑地走到了她面前来。 “哎？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好巧啊。”邓明莉似乎很是惊讶,脸上的笑容也明显了,“上次还没谢谢你陪我买书呢。你今天也是来面试招聘的？” 安然犹记得上次林故楠对自己说过的话,让她尽量避开他的前妻,可现在,他的前妻不单遇到了,还直接走到自己面前,非常礼貌地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似乎再想避开,就有了心虚和没教养的嫌疑了,于是安然不得不挠了挠头发,勉强报以微笑地回应:“是啊,好巧,你来是……” 邓明莉伸出手给她别了一下刚刚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动作迅速且出人意料,安然躲都来不及。 “我们公司也是来招聘的,我就先进去了,你好好表现,要是真的有才华,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推荐。”邓明莉说话非常客气亲和,安然甚至都找不到让自己不高兴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应付着邓明莉的话,点点头,目送她进了舞蹈房。 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安然都没能意识到,邓明莉对自己这样亲密热情的举动,放在别人眼中,又成了什么样子。 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安然颇有成见的同学,看了刚刚她和那个明显是招聘公司高层人员的女人交谈,多数都是把安然当成了是有后台的,还没入社会的学生,心里还是有一把所谓公平的称,所以他们看着这样的情景,自然就把这种“不公平”的想法先入为主了。于是在安然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收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白眼。 整个面试的过程其实还算是顺利,因为有了之前面试的经历,所以针对于这次的两场面试,她都算是得心应手,只是这样的顺利,也不免让安然回想起之前的那两次不成功的经历,简直是太难忘了。 从体育馆出来,安然也就有了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步伐轻松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口袋里手机倒是响了起来。 一看,竟然是林故楠。 “喂？” “面试好了？” “啊,是啊。你有事？” “我刚刚来你们学校办事的,现在想着时间差不多到饭点,要不,一起吃个饭？” 安然第一个反应就是上次去的星耀大厦和水上餐厅,当即就说:“我请你吧,但是我没那么多钱,就不去那种星级大酒店了吧。” 林故楠只说一个字,“好”。 于是两个人约在了学校门口见面,上了车,安然又不放心地向校门里看了看,林故楠问:“怎么了？跟做贼一样。” “那个,你前妻也在学校里,你来这儿她知道吗？” 林故楠淡淡回答:“知道。” 然后就开车离开了,半点不带犹豫的。 安然隐约感觉到林故楠和他的这个前妻可能并不是什么和平分手,甚至从行为言语上,还带了点疏远,不像是一对感情到了尽头的夫妻,因为至少这样的夫妻就算是恨也算是感情的转变,但是林故楠并没有。 可再多的,安然也不好问,毕竟自己跟林故楠,顶多算是个认识的人,远不到可以提及别人私事的地步。 按着安然的指示,林故楠最后把车开到了市区小吃一条街外面,这里聚集着一大片的小吃摊和小饭馆,每日都是繁忙嘈杂的,大学生极其喜爱这里,东西便宜好吃。安然以前倒也常来,就是最近太忙,没空,现在得了空,便拉着林故楠来尝尝这里一家牛肉面馆里的招牌牛肉面。 林故楠虽然知道这里,但是就没进来过几次,第一是没时间,第二是没兴趣,第三就是车开不进来。所以跟着安然来这里吃饭,林故楠是头一次,倒也还新鲜。 本来以为林故楠这样的人会很嫌弃这种小吃街的卫生环境,但整体走下来,安然是一点没看出他的嫌弃,反倒是不时提醒她两声注意前面的行人。 “就是这里了！”安然双手举着,好像是向他展示多好的宝贝一样,笑容满面的。“这家的牛肉面特别好吃,牛肉汤又香又浓,牛肉给的也多,没吃过吧？” 林故楠一挑眉,看着这家牛肉店的店招,已经沾染上了些许油污,看得出也是一家老店了,里面坐着的人真不少,味道也从里面飘出来,非常勾得起食欲。 在安然的带领下,林故楠和她走进了面馆,找了一个靠里的桌子坐下,安然伸手叫了下服务员过来把桌子收拾了,然后又抽出餐巾纸把整个桌子又擦了一遍才肯把手放上去。 “这家店的牛肉面真的超棒,等会儿你试试就知道了。”安然信心满满地介绍。 林故楠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小得意的表情,只是觉得有趣,比平日里见着的那些成熟女人要活泼许多,可明明之前都要倒霉到家了,现在只是解决了一部分问题,都已经高兴得跟没烦恼的孩子似的,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她乐观积极还是没心没肺了。 “你经常来吃？”林故楠看着安然从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用桌上茶壶里的水冲洗了一遍放了一双到他手中,然后才回答:“也没有,这里牛肉面不是很便宜,不过分量很实在,有时候跟朋友来吃一顿,好在也算有点油水嘛,不然等着食堂里的阿姨给我打的土豆块烧肉丁,我马上就能出家了。” “不便宜你还请我吃？”林故楠好笑地问。 “那是对于我来说啦,但是对于你来说,不过就是三十几块的一碗面条,你们这些人,根本不会瞧得上的。” “我们这些人？我是什么人,你倒是说说看？”林故楠问。 安然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太得意忘形,说话竟然有点没过脑子,于是憨笑着说:“当然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大富豪啦,不会理解我这种吃顿饭还要斤斤计较的穷人生活的。” 林故楠对于此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不过是没必要说出来而已。 说话间,牛肉面就已经好了,端上来的时候,还飘着一股掺杂着葱香的牛肉汤味,的确很让人食指大开。 “你要辣椒的话,可以自己弄的,他们家的辣椒油都是自己家熬制的,特别香。”安然说着就给自己挑了一勺子倒进了碗中,不过搅拌了两下,辣油香味就已经出来了。 原本安然以为,林故楠会吃不惯这里,还得挑三拣四一番,没想到林故楠倒是很会适应环境,解开自己衬衣的袖扣,翻过了袖口,上手就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汤。 “怎么样怎么样？”安然满怀期待的等待他的评价。 “还不错。”林故楠觉得自己这个评价意见很高了,但安然却不理解,只当他是故作姿态,嗤了一声,继续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面条。 “你和林琳的事,我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的了。”林故楠忽然开口提起林琳,让安然猝不及防,差点吃噎着。 看着安然咳嗽的样子,林故楠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等到安然停止了咳嗽后说:“知道又怎么样,她是你女儿,你当然不会为了我这个外人对她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暂时不想提。” 只是暂时,说明这件事并没有让安然完全踏过去,可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是能轻易翻篇的。 抢男友,挤走工作,设计圈套毁坏名誉,后来还找人……林故楠自己都不想继续想下去。 “好,不提。”林故楠好说话地回答。 剩下的就是两个人埋头吃的事,安然甚至偷偷用眼睛瞄了林故楠几眼,原本以为他这种极其讲究的人会不会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看着他毫不介意地大口吃面,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介于他这么捧场的表现,安然几不可察地笑了笑。 第27章 天上掉馅饼 吃饱饭,林故楠就开车送安然回学校了。 “安然,”林故楠在安然下车之前叫住她,安然转头,看着林故楠,等着他说话。 “没什么,你自己回宿舍,什么都别想,等着工作安排就行。”林故楠有那么一点冲动,想要像上次那样,亲吻一下她,哪怕只是脸颊或者额头,但目前两个人的关系情况似乎又复杂了些,所以他没有这么做。 安然有点疑惑地看了他几眼,点了点头。林故楠再次坐在车里,目送着安然离开,直到车窗被邓明莉敲响,他才收回了视线。 “司机先走了,载我回公司,不会那么小气吧？”邓明莉的笑容很淡,林故楠看惯了她这样意味深长的笑意,直到刚刚她看到了安然,虽然有些后悔没有注意这种事,但是他并不会有那种天真的想法可以把安然和他有接触的事情瞒上多久。 “小女朋友？”邓明莉坐上副驾驶关上门问。 林故楠启动了汽车,开上了马路。 “不能提啊？这么保密呢,真喜欢？”邓明莉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继续说着话,也不管林故楠会有什么反应。 “明莉,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谈这种私人话题。”林故楠两眼直视着车前方,还是不作回答。 邓明莉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随手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后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林琳跟我说,她很喜欢你做她的父亲,不想改变。” “我说过,我可以照顾你们,所以,只要她愿意,我永远都可以是她的父亲,不管我跟你的婚姻存不存在。”林故楠对于林琳是一种特殊的感情,不单单是父女,他知道自己亏欠给林琳的,只能慢慢弥补,所以才会对林琳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此时,邓明莉竟然也拿住他这么一个“弱点”来说事,虽然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这样。只是他总以为,林琳是她亲生的,总该会特殊,但现在来看,已经是大明集团董事长的邓明莉,已经到了在自己利益面前,利用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真是好感人啊。”邓明莉夹着烟的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笑得身体都在颤抖,正在林故楠听得已经不舒服的时候,又突然收起了笑声,讥讽地说:“不过我是不会感激涕零的,毕竟这是你欠我们娘俩的,你难道忘了？如果不是你当初那件事,你我他还有林琳,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这是你自找的,你怨不了任何人。” 林故楠猛地刹车,闭着眼,很是忍耐,他忍耐了很多年,他以为自己能一直忍耐下去,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邓明莉不是一个,你想忍,就能罢休的人。 “好了,现在先不聊这件事了,你继续开车。”邓明莉也很会看人脸色,林故楠这个人平时看上去还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但是在针对有些触及到他底线和原则的事,可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和林故楠相处这么多年,邓明莉早就明了于心了。 又缓了会儿,林故楠才重新启动了车子。 车在路灯下行驶,路边的灯光不停地在他的脸上像走马灯似的闪过,邓明莉歪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林故楠好看的侧脸,若有所思。 “你喜欢了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真的觉得自在？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不再年轻了,现在还要跟这种天真幼稚的孩子玩恋爱游戏,亏你自己有这个兴致。”邓明莉抽完了手中的烟,降下车窗,一指弹飞了出去,然后继续说:“不管什么感情,最后都会变淡,你不要激情过后,反被那种黄毛丫头耍了。” 林故楠对于邓明莉的任何讽刺都没有放在心里,看着前方好似无边无际的路,只知道,他现在,只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再为任何人。 “离婚协议我给你向我提要求的权力,那份协议我自认没有亏待你,你抽空可以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跟我的律师联系,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你。”林故楠平静地说,一点不想跟邓明莉在这里聊他现在的感情生活。如果没有那件意外,他本来就不会和邓明莉有这样剪不断的牵扯,现在他只想理清楚。 这次却轮到邓明莉不予应答了。 两个人坐在车里,气氛算不上融洽,关于婚姻,每次提及都像在会议桌上谈生意,林故楠提出他能给的利益,邓明莉还在观望思考。 送到邓明莉公司楼下,她忽然留给他一句话:“她是叫安然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让她来我的公司实习的。” 林故楠看着邓明莉的眼神,深了许多,而邓明莉也终于看到林故楠不淡定的样子,心中有些愤然又有些得意。 “我先走了,再见。”邓明莉淡淡一笑,转身走得倒是爽快,但留在车里的林故楠,却不是那么痛快了。 心情好,安然就连敷面膜的心情都有了,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她也不知什么时候买回来的面膜,躺在床上敷着面膜刷着微博。 刷到两个比较搞笑的段子还不敢笑得太夸张,正高兴着,手机屏幕顿了一下,接着就是林故楠三个字显示闪烁着了。 “喂？”安然按下接听键,开启扩音器放在胸口,双手空出来不停用手指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我听说,邓明莉今天去学校面试了你,是吗？”林故楠的声音还是和平常一样,但是安然听着就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额,是,我也是今天面试的时候听到别人这么称呼她的时候才知道的。怎么了吗？”安然不以为意地问。 “她向你透露了要招你进她公司实习的意思了？” 安然听了这话,倒是认真回忆起今天下午面试的事。 邓明莉作为大明娱乐公司的老总对于公司人员录用当然有直接决定权,所以当安然知道她的身份和名字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大明这边的工作时不想了,林琳可是她女儿！但是真到了提问的时候,邓明莉又不让人事部经理问太多,只是拿过她交上的简历还有她创作的剧本粗虐看了两眼,便熟络地和她交谈起来。 “听说你在学校之前一直是优等生,带你的付教授一直夸你是个有天分的学生。”邓明莉对她的客气让安然也会生出一些不自在的感觉,她和邓明莉没这么熟悉吧？难道她没从她女儿那边听过她的一些事？不然怎么还能这么愉快的和自己聊这些,当着别人的面夸自己,把她的优势讲出来,摆明了给她“打广告”。 安然按捺下自己心中的疑虑,撑起礼貌又略不好意思的笑容回答:“付教授抬举了。” “不骄不躁的,挺好。”邓明莉只不过是一句话,安然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人事部经理就了然地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对她说:“可以了,既然是邓总看中的,一定是有你的过人之处,面试可以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啊？”安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要说她学习好又天分,那也不是系里第一的,这么轻松就通过面试,实在是像天上掉馅饼,“随时都可以。” “那就下周一吧。欢迎你加入我们。” 从开始到结束安然都处于有点懵的状态,她最后也没说答应,毕竟对方是林琳的妈妈,林故楠的前妻,如果是林故楠安排好的,岂不是更尴尬。她只说考虑一下。 现在林故楠又跟她提起了这块“馅饼”的事,倒是让她顾虑了起来。 “额,也不算吧,我说会考虑一下。” “安然你有脑子的话,就别答应去。”林故楠语气已经开始不大好了,安然是个刺头,你要是好好跟她说,很多事都是可以说好的,但是你要是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就会让她触底反弹。 “什么叫我有脑子,我一直就有,不劳你操心了。”安然没好气地回应。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动心思去她公司工作？”林故楠有些话不合适说出来,所以只能用一种比较强硬的态度,让她死了去大明工作的心。“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盲目找工作吃的亏了？还没吃够？” 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影响也不如当时那么恶劣了,也算给她证明了清白了,但是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别人没有亲眼看到,你就是一百张嘴去澄清,都一样有人怀疑你,所以,安然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已经把这件事看破,翻了篇,但其实那就是一根极其尖利的刺,扎在她心里,碰了就会疼,就会出血,更何况是林故楠这么一个如今对她来说有些特别的人。 所以安然瞬间就不淡定了,猛地坐起身,一手掀掉了自己脸上敷到一半的面膜,哼笑两声,说:“是啊,那件事本来就应该是我自认倒霉吃的亏,我能怪谁？我不但不能怨怪你女儿对我做的这些过分事,还要对你施舍的那点恩惠感恩戴德到可以让你对我的生活和工作指手画脚吗？我就是没脑子,用得着你来提醒我？有这些时间教训我,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教你女儿做个人！” 第28章 小鲜肉 林故楠原本也是担心她真去了大明,到了邓明莉手下,多半是捏扁搓圆的命,不过他有自己不能说的理由,所以致使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除了冲突就没别的了。 深呼一口气,林故楠决定结束这通不愉快的通话,临了挂手机前,他还是忍不住嘱咐:“我说的,你最好还是放心上。” 安然直接挂断了,骂了一句:“神经病。” 本来挺好的心情,在林故楠的这通电话后,消散的一干二净,郁闷非常地坐在床上,都气地拿起一本专业书看了起来。 卢芳菲最近跟男朋友吵架,又开始回宿舍住了,下午跑去市里逛街,又是一袋的化妆品回来,进门就看到安然跟和书有仇一样直瞪眼。 “又怎么了？谁惹你了？”卢芳菲放下自己手中拎着的购物袋,凑到安然床边坐下问。 安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事让我不舒服。” 卢芳菲还当她在为之前工作传出来的八卦丑闻伤心难过,吐了吐舌头,自认这件事上自己也有责任,于是离开了她的床边,开始收拾自己今天血拼来的东西。 “买什么了？”安然随口一问。 “买了点化妆品。”卢芳菲回答。 “你原本的那些不是还没用完吗？又买？” “这次可不一样,化妆品保质期正常都有五年,可我不能保证我会喜欢一个偶像歌手超过五年呀。” 安然没听懂,就是傻看着卢芳菲。 “哎呀,就这个品牌的化妆品,是这两年特别火的一个男歌手,李洛川代言的,这不是最近搞品牌促销活动嘛,买一整套这个品牌的化妆品,就有机会得到两张演唱会票,我想着反正也要买化妆品,不如就屯点货,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手气能抽到两张门票呗。”卢芳菲说的很是兴奋,就好像她已经得到了这两张门票一样。 安然学的是编剧,对于那些电影电视剧的演员明星倒是熟悉,就是对这种小鲜肉歌手没多少了解,平日里听歌也多是随机播放,真不会去特地注意最近火的是哪个歌手,所以当卢芳菲说的时候,她也是非常客观地说:“你其实就是想买化妆品而已,少拿这种概率性问题说事哦。” 卢芳菲被她识破,也不气,还是高高兴兴地收拾着自己入手的这些瓶瓶罐罐,丝毫没被安然的低气压影响到。 和林故楠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后的冷战吧,安然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林故楠,也没有听到林故楠的声音了,而距离大明娱乐公司和她约定的入职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安然自认不是个不听人劝的,只是林故楠那种或许霸权主义的说话方式还有他不说清楚前因后果的行为,实在是让她觉得气愤,于是这件事就使得安然心中纠结难平,到底去还是不去大明公司,到邓明莉手底下做事,简直就像生存还是毁灭一样难以抉择了。 这天吃了午饭,安然躺在床上看着一本电影剧本的经典范例,日子还颇有点悠闲,卢芳菲就那么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宿舍里,关上门就激动地大叫了一声:“啊！我中奖啦！” 安然被她喊的耳朵都像是要聋了,赶紧从床上抽出一个枕头扔到了卢芳菲脸上,“神经病啊？” 卢芳菲抱着安然扔过来的抱枕,一点儿没有不高兴,还是照样兴奋的表情,手里捏着两张门票,冲到安然床边,在她眼前用力晃了好几下。 “噔噔蹬蹬！”卢芳菲真是高兴,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一手抽出安然手里的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晃:“中奖了中奖了,我真中奖了啊！” 安然被她晃的头晕,赶紧两手握紧她的手臂就说:“到底什么奖,汽车还是洋房,值得你这么激动？” 卢芳菲笑骂安然一声世俗,然后得意地仰起下巴,说:“前两天买的化妆品,我真的中了两张演唱会门票,你说是不是很幸运,很值得庆祝？” 安然还真没想到,送演唱会门票这件事还是真的,于是在一边错愕,一边又感到新奇。“还真送啊？我还以为就是商家做的一个噱头呢。” “我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会中奖,可是我还真就是中了,感觉像在做梦,我真的可以免费去现场看李俊洛川演唱会啦,你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演唱会门票有多难得呀？” 安然听着卢芳菲的语气,到还真有了点卢芳菲走大运的感觉。 “几号啊？跟你男朋友？” 说起男朋友,卢芳菲的脸就有点不高兴起来。 “谁要跟他一起看,我跟他,都准备分手了,看什么演唱会。”卢芳菲赌气地说。 安然也是了解自己这唯一的舍友的,每次和男朋友吵架,都说要分手,两个人从大一,摇一摇认识,直到现在,恋爱谈的是鸡飞狗跳的,也没见真的分手。 “那你两张票准备跟谁看？”安然好笑地问。 卢芳菲眼珠子一转,瞄到了她身上。 “你明天晚上有空吧？”卢芳菲喜滋滋地问。 安然一想,自己还真有空,介于自己也已经很久没去过什么演唱会,于是她就爽快答应了。 两个人大晚上买了两瓶水和几个荧光棒就进去了,那人多的,恨不得贴着别人后背走,根本也不用你自主,后边的人会把你拥挤到前面。 安然被这阵势也吓了一跳,于是嘈杂声中,贴着卢芳菲的耳朵问:“这李洛川就这么红啊？” 卢芳菲那表情瞬间就跟卖瓜的王婆似的,极其得意:“那是！我们家川川可是新声代人气最旺男歌手第一名！你看到没有,他的应援色就是浅蓝色,等会儿场馆内灯光一暗,你看着满场像沙砾一样的蓝光,还有全场一起高呼李洛川名字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壮观了！” 安然对此不以为意,只是撇嘴摇了摇头。 等到找到她们俩的位置后,安然屁股刚碰着座椅,场内就暗了下来,周围有各种欣喜的谈话声,很嘈杂,但是当中央舞台顶上的屏幕开始播放李洛川送给粉丝的贴心小视频后,整个现场就跟油锅炸了一样,安然看着身边的人,包括卢芳菲都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应援呼唤起李洛川的名字,对比一下她自己,捂着耳朵安静坐在那儿,简直就成了一个异类。 当舞台响起极具节奏感的架子鼓的敲击声时,李洛川终于从升降台上出现在所有观众的面前,一身黑色的朋克风格的服装,撩起定型的头发,安然和卢芳菲落坐的距离有点远,所以安然最后还是只能通过中央屏幕才看清了李洛川的长相。 嗯——还真是挺好看的。安然忽然就明白了他这备受欢迎的缘故了,占的这看脸时代的便宜啊。 开嗓,声音也不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啊。安然坐在那儿理智分析,但现场的气氛还是很棒的,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被这场盛大又热闹的演唱会暂时性地带走了心中的烦忧。 演唱会中途休息,安然喝了半瓶矿泉水,有些尿急,于是向卢芳菲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寻找厕所了。 但是这个场馆实在是大,她之前也没来过,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看着前面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于是她也跟了上去。 跟着跑了大概三分钟,前面的那些人一拐角就推门进去了,安然也是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安然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人谁都顾不上搭理谁,还当演唱会就要继续了,于是也加快了寻找厕所的脚步。 “……在这行做事,你还能指望谁是干净的,纯粹的？”一个女人愤然的声音从一扇没有关紧的门里传了出来。 安然一听这话,就知道有八卦了,于是好奇心作祟,便放慢了脚步,一边找厕所,一边装作无意路过这里听一些劲爆话题。 “我能怎么办？你就是个歌手,是个唱歌的,还是个新人,人气再高又能怎么样？我是个演员,我要接戏,要一个好角色,我没有人脉没有关系背景,除了靠我自己我还能怎么样？”门内的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控诉着娱乐圈的不公平。 就当安然都要以为里面的女人是在给谁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所以很简单,你觉得我帮不了你,直接分手,我给你去追求自己梦想和事业的自由。” 这声音,耳熟啊。正在安然还在怀疑中的时候,就听着那个女人尖叫了一声:“李洛川！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跟我分手是不是？” 还,还真是李洛川啊。安然听到这里,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李洛川怎么会出现在公共厕所附近？安然一抬头,就看到门上贴着的化妆间三个字,旁边插着李洛川的名牌,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句:“你谁啊？怎么在后台？你的工作证呢？” 第29章 承认 安然心里一慌,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闭着眼,一咬牙,转过身,对着那个叫她的人说:“我迷路了。” 可那个脖子里戴着工作证的女人明显是不相信的:“迷路？演唱会迷路还能迷路到后台？你到底是想干嘛？这里不是歌迷能进的,请你出去。” 安然也是尴尬,只能生硬地笑着,然后就准备走。身后的门却打开了。 “谁？”李洛川的声音就这么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安然一下子站住脚,脸上更是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是谁？狗仔还是私生饭？”李洛川因为刚刚和女友闹分手大戏,心情极差,所以对于安然这种偷窥者,更是没有半点好脸色。“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还能让非工作人员闯进来？个个都像你们做事这么不小心,我这演唱会也不用开了吧？好好问清楚她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是拍了什么不该拍的照片,你们明天就都等着砸饭碗好了。” 被骂了的工作人员也是委屈的不行,自己这一不留神,被人偷溜进来,也不能全怪她,可现在李洛川生气了,自己又倒霉站在这儿,也只能是她一个人挨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马上就让她离开……”工作人员连连道歉,上手就要把安然拉走。 “我既不是狗仔,也不是私生饭,真是想太多。不用你提醒我,不过就是走错了路,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都知道你是大牌,呵呵。”安然转头对着李洛川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白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洛川站在她身后,表情也是难看得不行。 从后台那边出来,安然是气得不行,于是对李洛川这个人就有了脾气差又喜欢把火气撒到别人身上的坏印象。 “什么人气偶像小鲜肉,一天到晚电视新闻上还鼓吹他脾气好有气质,都是假的！”安然自言自语地嘀咕,却不想自己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才绕了不过两分钟就在前方看到了厕所的标志。 “什么鬼,就这么近啊。”安然真是想一巴掌拍到自己头上,让自己也清醒清醒,刚刚晕头转向的,就这么明显的地方都没找到,傻不拉几的。 上完厕所,安然再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时,演唱会已经继续了。 原本只是来听演唱会的,对李洛川的长相和嗓音还是蛮有好感的安然,经历了刚才那一闹,安然现在再看李洛川这个人,就瞬间充满了一种嫌弃感,还什么才子歌手,穿了一身白衬衫,唱一首校园歌曲,还引得那么多无知少女的崇拜,真是被外表蒙蔽双眼了。 接下来的歌,安然就没之前那么有兴致了,听得是意兴阑珊,好不容易熬到了演唱会结束,临散场,卢芳菲说要去一趟厕所,又没说在哪里汇合,于是安然就站在门口,耐心等待着卢芳菲出来。 这一等不要紧,要紧的是,没等来卢芳菲,倒是意外等到了安然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林琳。 安然不想见林琳,更不想在这种公共场所见到她,于是避开目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林琳却偏不如她的意,但凡见到她,就一定要让她不痛快。 几步上前,林琳和朱佳怡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她面前,林琳哼笑一声,双手交叉抱胸,上下打量着安然,说:“怎么,靠着我爸,你也有脸来这里看演唱会？” 安然眉头一皱,觉得林琳这个人真的是会随时随地发神经,不想在人这么多的地方闹出什么难看的事,安然抬脚就往远处走了两步,当做不认识林琳。 可林琳看着她这样,也只是觉得,她不过就是心虚才这样,所以更加不依不饶起来。跟上去,一把拉住安然的手臂就骂:“当小三没脸见人了是吧？知道我爸有妻有女你还要倒贴,真把自己当万人迷,是个男人就要喜欢你了？不过就是一个靠勾引有妇之夫的贱货狐狸精,你还觉得自己特别高贵了是吗？明码标价的货色,真是下贱得可以。” 安然觉得林琳现在还真是要去医院看看精神问题了,没边的事还能想出这么多,这么几年学的专业课,都用在这种假想狗血剧情中了。 “你有病没病？”安然忍不住回骂了一句。“你现在是发病状态逮着我咬了不放是吗？” “你说什么？”林琳两眼睁大,不敢相信安然竟然敢讽刺自己是条疯狗,朱佳怡也是“仗义执言”:“安然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好意思厚脸皮骂受害者是吗？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谁不要脸？真要算起不要脸,还是你林琳最杰出,当小三,你是前辈,谁还能胜过你？”安然眼神中有嘲讽和鄙视,刺激着林琳的神经。 “我都看到你在车里勾引我爸的事实了,你还敢否认？”林琳尖声叫了起来。 “我勾引你爸？”安然反问一句,而后,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这小三狐狸精的名头,林琳是一定会给她坐实,与其在这里跟她争论这些事,倒不如认下了,气死她才好。于是安然冷冷一笑,说:“既然看到了,就应该知道你爸爸是喜欢我的吧,不妨告诉你,你爸爸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对比起来,肖一浩那种人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倒是还要谢谢你间接的撮合了,不然,我怎么会在亚辉酒店遇到你爸爸,而你又刚好让我恢复单身,真是巧得不能再巧。” “你！” “我什么？你现在,找我麻烦之前,好好过过脑子,你爸爸现在可是爱我爱得要死,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上次被你爸爸训得还不够？”安然故作得意地偏头对她笑:“哦,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呢,已经决定去你妈妈的大明娱乐工作了,我现在也没别的志向,就知道攀住你爸爸这个大金主,等我当了你后妈,又到了你妈公司工作,有了和你爸的这层关系,我未必不能从你妈那边得到不少东西,你说你这最后,万一什么都没了,是不是很可怜？” 林琳怒极,当下就要扇安然耳光,被安然躲过后还要再打,被安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甩到了一边,两个人肢体交锋都很快,以至于朱佳怡根本反应不过来去帮林琳,只能在林琳倒向一边时上前去扶住。 “安然！”林琳嘴里喊着安然的名字,却像是要嚼碎了一样。 安然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笑话,她们可是两个人,敌众我寡的,等她们两个反应过来,还不得揪着她按在地上打,她菜才不吃这个亏。 可这个地方安然并不熟悉,人挤人的出来,自己又离开了场馆门口,现在也不知是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打了几个电话给卢芳菲也没人接,估计也是太嘈杂根本听不见。没办法,安然只能游在在场馆外围等散场的人都走了,再想办法联系卢芳菲。 这游走着没啥关系,可就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走哪儿都能遇到不想见的人,前脚跑开了林琳,后脚又遇到了李洛川。只是这会,并没有什么可以听的八卦,所以安然还是挺坦然的。 明星嘛,对她而言就是份看着光鲜亮丽的工作,倒是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安然就站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随意看了看,想找到一个可以给她领路的人。 “嗯,就这样,明天有几个通告？帮我推了吧,今天心情不好,嗯……再说……”李洛川正打着电话,手里还捏着燃了半根的烟,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身上是黑色棒球服,破洞牛仔裤和一双黑色休闲鞋。 怎么现在男的都喜欢穿这么深色的衣服,还以为林故楠那种年纪偏大的,才会喜欢,李洛川可是才二十多岁的小鲜肉,也这么喜欢深色,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就这么深沉。 安然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刚想收回视线,就被李洛川转头的时候逮了个正着。 安然正想着自己刚刚在演唱会的时候还跟他起了点冲突,现在再遇见,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纠缠不休的脑残粉呢。 于是安然想走,才提起步伐,就被李洛川叫住。 “演唱会都结束了,别在后门堵了,要签名的话我可以现在签给你。”李洛川还真把安然当成了来纠缠的私生饭,脾气倒是比刚刚在后台稍微好一些,但脸色也没多好,两手插在棒球服口袋里走过来,“笔和纸在哪儿？” 安然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自恋程度。 “我不是……” “别说那么多解释的废话,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快点儿！” 果然,自己还真不该对一个人有这么快的改观,李洛川的脾气,估计,真不是讨人喜欢的那种,最起码,很不讨安然喜欢。 “别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啊大兄弟,我就是走错路,谁还会特地为了一个签名,大晚上等这么久。” “你不就是？”李洛川挑起眉,语气有些嘲笑。“难道等这么久,你还想要点别的福利？” 安然察觉到李洛川含着兴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浑身的毛都炸了,两手捂住自己胸口骂了一句:“流氓！”然后落荒而逃。 李洛川站在她身后感觉自己像遇到了个神经病,但是大晚上又怕那她继续纠缠在这里,所以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 “你去看看她,要是真迷路了,送她出去就行了。” 第30章 前奏 原本计划要和朱佳怡一起回学校的林琳脑子里一直回忆着刚刚安然和自己说的话。 她不会去想这是安然说的气话,只记着安然说的,不仅要当她的后妈,还要去她妈妈的公司抢占她的财产。 这样恶毒的计划,简直让林琳分分钟要用最恶毒的手段去对付她,找十个八个男弄死她都不为过。 拦下一辆车,林琳上了车,朱佳怡自然而然地要跟进去,却被林琳一下子用力推开,朱佳怡踉跄了几步,险险稳住脚步,脸上充满了不解。 “林琳,你怎么了？” “我要去我妈那儿,你自己回去。”说完,一点不给朱佳怡反应的余地,直接关上门对司机说:“去洛阳路的大明娱乐。” 朱佳怡被林琳抛弃在车后面,看着林琳远去,只留下了一车尾气对着自己,心中有些痛恨,林琳这个仗着势大权大的人,从来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哪怕是她这个所谓的好朋友,只因为她是天之娇女,所以根本不需要去迁就任何人。不管她怎么做小伏低地和她做朋友,也是随时都可以丢弃的。 可除了在原地跺脚咒骂两句,朱佳怡没有别的办法,更不可能和林琳决裂,因为,这就是她的利益关系,她分的很清楚。 而坐在计程车里的林琳才不会考虑被她扔下的朱佳怡会怎么样,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过拆穿安然诡计更加重要的事。 “妈！”如林琳所料,邓明莉最近在和一个外国公司合作,手头上要处理的策划案太多了,所以并没有回家,近期都是在公司。 邓明莉正全然不顾形象,穿着一件已经有三天没换的职业套装,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整理的一丝不苟,而是有些乱糟糟的,正和几个公司股东还有部分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地奋斗在办公室里。 林琳对于自己妈妈这样的工作状态感到担心,但她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现在这样的家庭被威胁和伤害,于是她还是用力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叫了一声:“妈！” 其他工作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了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手头的工作,而邓明莉却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继续埋头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得到的一份成本预算报告。 “妈！”林琳不死心,再喊一次。 邓明莉还是没有反应,倒是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小声提醒:“邓总……” “你很闲吗现在？大家都不用做事了是吗？不用下班回去休息了是吗？都对明天的合作很有信心了是吗？”邓明莉厉声质问了几句,直把刚刚还在看林琳的那些人全部问的心虚,赶紧低下头继续自己手头上还未完成的工作。 “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林琳觉得脸上有点没光,自己妈妈这样的态度对那些人,其实就是摆明了不给自己好脸色,她脾气恶劣,却只怕邓明莉一个。 邓明莉这时才微微转动了一下头,斜视了她一眼,然后冷冷地说:“出去。” 林琳嘴巴蠕动了两下,咬了咬牙齿,心有不甘,却不敢再造次,于是乖乖退了出去。 就在林琳都以为邓明莉不会再见她的时候,又被后脚出来的邓明莉叫住了。 “什么事,快说。”邓明莉趁着出来的时间从金属烟盒中抽出了一根香烟抿在嘴边点燃。 林琳一看就知道,邓明莉根本特地为了见她才出来的,而仅仅是太过疲惫而需要出来抽一根烟当做休息。 可不管怎么样,林琳还是愿意把今天的事告诉邓明莉的。 “妈,你好几天没回去了吧？你这么工作,身体吃得消……” “这些废话就不要跟我说了。”邓明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林琳被自己妈妈的话堵得暂时性失语,心里也有些气了起来,于是犹豫了片刻,赌气是否要说今天的事的时候,邓明莉已经大口狠抽了两口烟,然后把还有一半的烟碾灭在金属烟盒上,然后扔进垃圾桶中准备进办公室。 “妈！你是不是要把安然招进你的公司工作？”林琳情急之下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邓明莉一转身,定睛看着自己女儿那一脸的焦急,淡淡地回答:“是。”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选择她？她不是什么好人,我很讨厌她！”林琳一点不掩饰自己对于安然的厌恶,所以这话说的很是用力。 邓明莉的情绪被刚刚那半根烟安抚,所以也有那么一点耐心去跟林琳解释:“我知道,所以你认为妈妈会让她在这个公司里安安稳稳的工作？” “她心术不正的,我不希望妈妈你把她弄进公司,最后落得一个引狼入室的结果。” “你妈妈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还需要你来提醒吗？”邓明莉多少还是换回感动于自己女儿对自己的关心,所以语气也难得温柔了许多。 林琳虽然觉得自己的妈说的这句话很对,但是还是有点担忧。 “好了,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我会自己看着办,这两天我已经给你找了剧组实习,会有国内最专业的编剧老师,你给我用点心,别都到这个年纪了,还成天就知道到这儿玩到那儿疯的,正经事一件没干,就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邓明莉在教育女儿这件事上,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严肃性的,所以林琳每次被邓明莉这样训话,还是挺有威严的,但是也仅仅是当着邓明莉的面试一副乖巧的样子。 “听到了就赶紧给我回家去！”邓明莉嘱咐完自己作为母亲的那点职责,便立即要赶回办公室,也不管林琳是否还有话要说。 再说安然,被场馆工作人员带出了场馆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算打通了卢芳菲的电话。 “你在哪儿啊？”安然等了她很久,现在外面已经开始降温,自己是有点冷还有点饿,说话的情绪也激动了几分。 “你好,我是卢芳菲的男友,她现在正在洗澡,你有事的话可以跟我说。” 安然“啪”地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卢芳菲,跟自己男友和好走了,说都不说一声,简直丧心病狂！ 可再气她都没别的办法,只能自己回去,只是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早就门禁了,她回去了还能怎么样？ 去宾馆？一晚上一百几的,她舍不得花这个钱最后走了十几分钟,看到前方有家还在营业的网吧,也没多想,就进去了。 熬了个通宵,网吧这种地方连一个能躺的沙发都没有,自己坐在软椅上,打开电脑,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可再开心,都没有能消磨掉多少时间,不过半个小时,体力还有体力瓶就都用光了。剩下那将近六个多小时的时间,自己是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 戴上耳机,安然在不时传出叫骂声的网吧里,听起了音乐,听着听着,也渐渐泛起了困意,于是把手机压在手臂下,头也枕在手臂上,开始打盹。 趴着睡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姿势,更何况不时还有人从她背后走过,撞到她的椅子,或者是高喊:“网管,来瓶饮料。”安然这一晚睡的极其不安稳的。 迷迷瞪瞪到了早上六点多,天也微微亮了,安然拿上自己已经所剩电量不多的手机就走出了网吧大门。 准备回学校的,可是安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现在这种又饿又冷的时候想到林故楠。 之前自己跟他有些不欢而散的通话,也算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不行。于是转念就让司机开车去了武汉路。 林故楠今天还是按着以往上班的时间,准时到达公司门口,刚准备进去,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叫了一声,等到人转身,发现,自己果然没看错。 “你怎么这么早在这里？”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林故楠在西装的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看着安然还是衣着单薄的样子,就追问了一句:“穿这么少不怕感冒？” 安然看着林故楠表情有些与以往不同,手也伸出又放了下去,知道,他刚刚是想握她的手,于是她笑了笑,好像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说:“我就在这附近的,来看看能不能蹭到你的车回学校,我一晚上都在外面没有回的去,林先生有兴趣施善吗？” 林故楠在听到她一晚上都在外面晃悠没回学校的事后,立马拉着她上了车。 “现在的天多冷,你还一晚上不会宿舍,去哪儿了？” 安然缩在他的副驾驶上,车内开了暖气,虽然这样的时节开暖气为时过早,但安然也是在是冷,所以不客气的享受着这样的优质待遇。 “我在网吧凑合了一夜,昨天晚上太晚,不想挨宿管骂。” “就因为这个破理由？”林故楠非常不赞同她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夜不归宿。“冻出病来有你受的。” “其实我来还是有件事想跟你说的。”安然淡淡地说。 “什么事？”林故楠问。 “我准备去大明娱乐公司上班了。” 第31章 形同陌路 车里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很久,才听到林故楠长叹一口气,问:“为什么？” 安然抿嘴,犹豫了片刻来整理语言,然后才学着林故楠,长叹一口气说:“我思来想去,就我现在这样的情况,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又想照着自己的专业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大明娱乐给了我一次机会,虽然这个机会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不知道是馅饼还是铁饼,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就是要砸在我头上,不去大明娱乐,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林故楠想说可以去他的公司工作,可是以安然之前拒绝他好意的那些经验,他觉得自己说了也是废话,回头还以为自己是轻视了她,于是默不作声,只是继续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不让我去大明,也是有你自己的原因,但是,那毕竟是你和你前妻的事,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儿什么手段的,即便是邓明莉真的有心要整我,就算不是在大明,只要我想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她都是有能力弄我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安然坐在那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说话也不看林故楠,即便她知道这样的行为不算礼貌。 林故楠还是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却变得深沉。 “再有就是……”安然又深呼了一口气,说:“你说的对,上次我糊里糊涂给你打电话,就说要跟你在一起,的确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只因为自己那天晚上差点被上次那三个流氓强暴,就脑子发晕让你也为难。” 林故楠倒是不知道有这一茬,现在听了安然这么说,才心有余悸起安然能在那几个流氓手中逃脱两次,也真的是福大命大。 林琳这丫头,现在真的是被教养的,无法无天了。 思及此,林故楠不由得又更加顾及起比林琳的段位要高出太多的邓明莉。 安然不是林琳的对手,更不可能是邓明莉的对手,她想凭着自己在邓明莉的公司安稳做事,说死了他都不会信。 “安然,大明的情况,很复杂,不适合你。”林故楠试图用最委婉的方式给她说清利害关系。 却不料安然还是坚持,甚至不以为意地对着自己笑:“谢谢你关心我,不管怎么说,我都相信你有你的理由,只是我不可能靠着你的提醒和保护生活,在遇到你之前的那二十多年,我也照样好好生活着,是不是？” 林故楠听了安然这些话,就是还想说些什么,都找不到切入点了。 又是一阵沉默,林故楠才说:“那好吧,既然你自己坚持,我也劝不了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大明不好混,邓明莉的手段你也没见识过,如果哪天你在那边工作,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不好的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再有,我也已经给你找好编剧老师,做这一行,还是要有老师带着学习的,剧组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进组学习。” 安然微微一笑,林故楠这个人,还真是个喜欢操心的。自己已经说的那么直白,甚至说是不客气了,他还是一贯坚持把他的好强加给自己。 点点头,安然又说:“那个林先生。” 林故楠预感她要说什么不太好的事,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但凡是安然叫他“林先生”,那么接下来那句,一定能让他非常不痛快。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和关心,在这座城市里,你毫无缘由的帮我,我感激也不安。既然之前的事我们都说清楚了,那以后,我们没事,就不要再见面了。” “原因。”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误会,也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对你、对我,都是没好处的。” 安然说完这句话,林故楠的脸色更淡了,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就好像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到了形同陌路。 下车后,安然也没有再和林故楠说再见,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安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自己说了该说的话,做了该潇洒的事,如今这心里反而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顺心,甚至有些烦躁。 到了宿舍,手机响起来,安然看是一个座机号码,带着疑虑地接了起来。 “喂？” “是安然小姐吧,请务必在今天六点下班之前来财务部支取你上个月的工资。” 这个电话,一瞬间就把安然拽回了之前那个非常糟糕切羞辱的工作经历,她也很想帅气地,泄愤般地说一句:老娘不稀罕！ 可现实就是,父母给她的钱也已经不多,自己工作得来的辛苦钱,又为什么要放弃,至少,可以支撑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于是忍下心中的恶心,安然还是给方程程打了电话,让她陪自己一起去那个公司拿工资。 方程程也是仗义,自己明明没多久就要考研了,却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是来的时候,还带着路晋学长。 安然在看到校门口站着的路晋学长之时,还愣了一会儿,不知他怎么在学校的。 可当方程程拉着她飞快地跑到路晋学长的汽车旁,开口一句:“我们走吧。”安然就知道,只是方程程刻意安排的了。 这事儿,要怎么说才好呢。安然觉得,自己原本就已经欠了路晋学长很多的人情了,一个都还没还,现在方程程这么积极地帮自己欠人情,自己是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安然最近怎么样了？听说找到工作了？”路晋开着车,状似无意地问。 “是啊,学校安排的公司面试,就有幸面试上了。”安然这话说的心虚,其实自己说什么不靠林故楠,可找工作这件事上,和林故楠根本就是脱不开关系的。 邓明莉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青睐”自己还是存疑的。 “大明是个有发展前景的大公司,看来好事还真的是挺多磨的,也总算是柳暗花明了。”路晋笑着说。 “额,是啊。”安然干笑着,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 方程程倒是挺热衷于给他们两个调节气氛的,不时问两句路晋的近况,再调侃两句安然的事情,其实就是拐弯抹角让两个人彼此再熟悉熟悉。 方程程的好意,路晋是心领身受的,只是安然却不是那么自在,私底下已经拉扯了方程程好几下,让她不要乱说话,可方程程却没理会她,还是很积极。 一路上,就听着路晋和方程程的笑声,还有安然偶尔的尬笑,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安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等会儿上去,你就去拿工资,谁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也不要怕,我们又不是没理的一方,是那个老色鬼做错事,我们是受害一方,拿出点气势来,就跟你以前在辩论赛上的表现一样。”方程程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看书看傻了,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但是大致给她加油鼓劲的意思是达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我可是带了两个‘保镖’来的,我不心虚,也不怕。”安然这话是说给方程程听的,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路晋跟在她们两个后面,真把自己当成了护花使者,格外留心这个公司里的人。 当安然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她,却又显得有些冷漠,这个公司里的人,向来如此,哪怕是一个艳闻八卦的女主角都换不来他们多大的激情。 “你怎么还来？”曾经那个对着她和卢芳菲趾高气昂的女人,如今换了个发型,然了酒红色的头发,却依旧妖艳高傲,看到安然的出现,语气中不乏讥讽。 “接到电话通知拿工资,你有疑问？”安然已经不在这里做事,对她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礼让。 女人翻了个白眼,几乎都要把美瞳翻进眼皮子里,然后扯嘴讥笑:“还有脸来拿工资哦。” “你这种从来不认真工作的,不也有脸在这里白拿薪水？”安然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是这个公司里的一个关系户,经常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推给别人,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去茶水间玩各种交友软件还有化妆自拍。 “你！”女人手一指安然的脸,哼了一声,扭着腰走到路晋跟前,多看了两眼,又扭走了。 方程程也是捕捉到了那个女人的举动,骂了一句:“什么东西。”对于路晋显然已经当成了自己好友的男友,所以格外护着短。 安然挺直着身板往财务部走去,到了那儿,却听说她的工资由主管亲自发,于是她心里又是一阵恶心,阴沉着脸,推开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邓建这次倒没在办公室“办事”,看到安然过来,倒是露出了他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安来了啊,坐啊。” 安然走过去,就站在办公桌前面,没有二话直接要工资。 “哎呦,我们都好些日子没见了,你不来公司上班,也不提前说,我为了你惹下的麻烦,处理得是焦头烂额,怎么说,你也对我有点感激之情吧。”邓建此人相当不要脸,这点安然从最开始见识到他的为人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倒是格外深刻。 第32章 帮忙 “要点脸,行吧？”安然看着邓建实在是有冲动,要冲上去,撕了他那张猥琐又虚伪的脸,但是她忍住了。 “这话怎么说的,安然,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邓建恬不知耻,天下无敌。 “哼,废话少说,我今天就是来拿工资的,拿了钱我就走人,以后,见了最好当不认识。”安然双手抱胸,站在那儿,脸色从一开始进门就没好过。 邓建死性不改,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靠近了安然,抬手又想握安然的手臂,被安然警惕地退后几步,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你如果再敢靠近半步,我就喊人。”安然眯了眯眼,眼神还是很凶悍的,也具有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可邓建此人仗着现在在公司,又是他的办公室,对于安然的举动并不太在意,不过是顿了一下,上前,逼得安然步步后退。 “你要想拿到工资,怎么说,也得付出点什么,这什么都没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说是不是？” 安然觉得这世界真他妈可笑,她凭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到头来拿自己应得的薪水都还要看人脸色被人威胁。 “你想怎么样？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安然大声警告着邓建,而邓建也是有恃无恐,上手就去拖拽安然的手臂。就在安然意图反手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邓建“好事”被打扰,语气极其不痛快。 “邓主管,林氏集团的郑秘书来了。”门外的人回答。 邓建那脸变色如同染色那样轻易,当即就笑容满面地回答:“快请郑秘书进来,快。” 安然见状,就知道,自己拿工资的时机到了。 郑秘书很快就开门进来了,进门对于安然的存在,并不意外,甚至两个人都对彼此礼貌微笑了一下。 “安小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的？”郑秘书倒是一点儿不急着和邓建打招呼,就站在安然面前问。 “我来拿工资的,不过,邓主管好像不是很愿意把工资给我。”安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竟然会仗着郑秘书的势去逼邓建给工资。 “是吗,林总这两天还总叮嘱我看着点儿你,你总爱闯祸,估计跟邓主管也是闹矛盾了,这样,”郑秘书转身看着站在办公桌那儿僵着笑脸的邓建说:“看在林总的面子上,邓主管不如就把安小姐应得的,还给安小姐如何？” 邓建是怎么都没想到,安然竟然还和林故楠有关系,林氏集团,就连自己的老总都不敢招惹,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主管,万一惹毛了林故楠,自己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个安然,还真是小看了她了。邓建心中虽对于没有吃到这到嘴的肥肉感到万分可惜,可相比这种事,保住饭碗才是真。于是,再没有二话,邓建立即打电话让财务部把工资拿过来,当着郑秘书的面,交给了安然。 安然也不客气,大庭广众之下点清了钱,哼笑一声说:“邓主管真是麻烦,来回让我绕着拿工资,从财务部到主管办公室,到头来还是让财务部把工资拿给我,多此一举是想跟我叙旧？可我跟你又有什么旧可叙？上次那件事到底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其实整个公司里的人大概也都知晓,不过是同事一场,帮着你这个色欲熏心的领导,总好过偏袒我这个没钱没势的实习生好,你今天让我拿工资,句句话都是想占我便宜,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们公司拿工资都是这个程序？那我可真不敢想,行了,临了我也要走了,祝你这个公司,早日关门大吉。” 安然一顿噼里啪啦的话,明着是羞辱邓建的,暗地里也等于是讽刺了这个公司里麻木不仁的员工,可邓建是有气难说,员工是装聋作哑。 安然最后再环视看了这个公司一眼,讽刺一笑,潇洒走人。 郑秘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回头对邓主管说:“看来林总要和你们公司的老板,开个会才能决定之后的事了。” 郑秘书说完,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就走,半点不给邓建挽留他的机会。 而邓建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郑秘书离开,而郑秘书留给他的那句话,也着实掐住了他的痛脚,让他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拍桌子摔椅子,却都无济于事。 郑秘书出来后取车,却看到安然和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看到他后立即跑了上来。 “谢谢你啊郑秘书。”安然真心感激这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却帮了她好大一个忙的人。 郑秘书微笑:“安小姐客气了,您要感谢的是林总,我只是听章办事而已。” “什么？”安然不理解。 “我刚刚在楼上办公室说的都是真的,是林总让我看着你点儿,说你最近可能会麻烦不少。”郑秘书解释。 “他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来拿工资的？”安然是更奇怪了。 “这您要问林总了,但是这公司的老总跟林总是旧相识。” 所以,她这工资如果不是林故楠的面子,可能还拿不到手。安然很自然的就往下面猜,而郑秘书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也向她证实了这一点。 安然抿着嘴,低头想,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林故楠说要划清界限,到头来,如果不是他,自己连应得的工资都拿不到,自己那话,说的实在是太扯淡了。 欠林故楠的,她要怎么还得清呦,真是伤脑筋。 送走了郑秘书,安好才慢慢往方程程那边走去,安然倒是没注意方程程和路晋的表情,还在兀自苦恼自己到底要怎么谢林故楠,方程程一直在仔细打量安然的表情,却往歪处想了去,两个人是想得行差千里,路晋也是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那,我这会儿要回公司一趟,你们两个能自己打车回去吗,我给你们报销。” 安然听了这话立即抬头,摆着手连忙说:“没事没事。路学长你有事就先走吧,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 这次方程程倒是没再拉着路晋留下,只说了一句:“谢谢路学长了。” 等到路晋也离开了,方程程才扯着安然“逼问”:“怎么回事啊,那个男人是谁,你快点从实招来啊！” “什么跟什么啊,那就是一个认识的朋友。”安然含糊回答,可方程程多了解自己这个闺蜜啊,当即就拆穿她:“只是朋友你心虚什么,跟人家说了两句话,你看你到现在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 安然这还真是难以解释清楚,自己总不能告诉方程程,自己和林琳的爸爸有关系,那是林琳的爸爸派过来帮她的吧？以方程程的脑回路,铁定能构思出一整部伦理大戏。 “真的,我就是认识而已,刚刚去要工资,人家正好来这里办事,就顺便帮了我一下,我就是去谢谢他的,你就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安然叹气,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赶紧就往这附近的公交站台跑,方程程对于她的话是半信半疑,却没有那么追根究底,总觉得真有什么事,安然迟早还是得告诉她。 郑秘书在车里看着不远处的安然和朋友正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拨通了林故楠的电话:“林总。” “嗯。” “已经办好了,安小姐现在应该回去了。” “好,你先回来。” 挂断通话,林故楠坐在办公室里,手里刚准备点根烟,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手拎黑色公文包的男人就进来了。 “林总,忙啊？” “我说忙你现在就会出去？”林故楠好笑地问。 “当然不。”来人是林故楠的好友兼离婚代理律师许亚舟,两个人也是从开裆裤的时候开始玩起的,彼此之间熟悉到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的,所以平日私底下说话也是很少有正经时候。 “我说,你这日子过得也太清闲了吧,资本主义真是万恶。”许亚舟放下自己手中的公文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到办公桌上的烟盒,随手拿起来就抽出一根放到嘴边,又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燃,长呼出一口白烟,感慨:“太万恶了这种日子。” “来找我什么事？”林故楠从许亚舟手中拿回自己的打火机也给自己点燃。 “我来找你联络联络感情,行不行？”许亚舟说话不着调,很难想象他是国内最一流的律师,多数人第一眼看了只会当他是个纨绔二世祖。 “少嘴欠啊,有事说事。” “你这个人,真是没情商,活该你要离婚。” 林故楠听了这话但是来了兴趣:“是不是离婚协议书的事？” “嗯,你现在不就这么点事了吗？邓明莉今天给我打电话确认了修改离婚协议书的事了,是不是很开心？” 林故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还行。” 第33章 狂欢 “你就装,可劲儿地装,我还能不了解你？”许亚舟哼笑两声,接着说:“你这离婚离的可真是难如登天,光是离婚协议书,就能扯皮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多难舍难分呢。对了,这离婚协议里的要求你是说尽量按着邓明莉的要求来,我想问问,你这要求,是有多少容忍度？” “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接受。”林故楠淡淡地说。 “怎么个法算是不过分？”许亚舟再问。 “就是没到杀人放火违法乱纪,都可以考虑。” 许亚舟一开口就是:“如果她是要你净身出户呢？” 林故楠眼色深了几分,看向许亚舟,然后回答:“那就只能让你去打官司了。” “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许亚舟倒不担心给林故楠打官司,反正他有信心胜诉,只是这种婚姻问题对于别人来讲,可能无伤大雅,但是对于林故楠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来说,就是一件随时能让人唾沫淹死的事。 “这样的婚姻关系,才是我的枷锁。” “你啊,也是自讨苦吃的。”许亚舟清楚这之间的曲折关系,当然也知道林故楠和邓明莉之间不可能挽回的婚姻,所以只能稍微有点良心替林故楠感慨一下,剩下的,就是替他尽量在损失和影响最低的情况下办成这件事。 相对于林故楠的心烦,安然今天可是大喜,那一千多的工资拿到手,安然都要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有钱人那一行列了。 一回学校就喊着要请客。 “你就这么点钱,省着点花不行啊？”方程程宛如一个老妈子,替安然盘算着如何精细勤俭地过日子,可安然却告诉她,今天必须请客,一来是庆祝她拿到工资,这是她人生的第一笔工资,即使过程很不尽如人意,可怎么说也是有纪念意义的,再有就是今天在公司里耀武扬威了一把,挤兑得那个公司里的人没一个敢说话的,心情好,当然也要吃的好。 “你再等下,我也叫上卢芳菲,之前答应了拿工资就请她吃饭的。”也不等方程程说话就给卢芳菲打了电话。 “喂,在哪儿呢？”安然心情好,语气也比之前那段时间轻松很多,卢芳菲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男朋友上班去了,我得回宿舍过一夜。” “那正好啊,我今天拿工资了,请你吃饭！”安然兴奋地说。 “行啊！去哪儿去哪儿？我跟你说市里有家新开的日料很不错哎！”卢芳菲没有方程程那种替安然操心生活的烦恼,只想着把自己喜欢的饭店推荐给安然,方程程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一把夺过了安然的手机说:“就一千多块钱工资,够花什么呀,市里的日料那么贵,一顿这工资就见底了,你也太心黑了吧,不如请你去学校后面吃紫菜包饭好了。” 卢芳菲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噼里啪啦地教训她,等她听出声音来准备怼回去时,安然又拿回了手机打起了圆场。 “哎呀别闹了你们两个,我今天难得心情好,别在我面前斗起来。之前不是说理院后面有家火锅店很不错吗,价格也合适,我们就去那儿怎么样？”安然提议。 卢芳菲也知道安然站在的经济状况,于是痛快答应了,方程程是纯属怕安然日子过得太紧巴,听见她说就在学校后面吃火锅,倒也没有再继续反对。 于是,三个女孩子去约去了理院后面的小吃一条街上找到了那家价廉物美的火锅店,围着一个鸳鸯锅底,三个人吃的是满头大汗,脸色微红。 喝了点啤酒的卢芳菲比平时话多了许多。 “嗝,你们知道我跟我男朋友这一年吵了多少次架吗？” 安然心说不老少,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倒是方程程随口一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本事天天吵。” 卢芳菲白了方程程一眼讥笑:“小童女,你这初吻都还没送出去吧？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方程程一句话被堵,只能用目光刮她。 安然连忙打圆场说:“今天可是好日子别说这些不开心的。” “我算过,基本上每周,我们俩都要吵一吵,嚷着要分手也说了好多次,我是心累,身体也累。谈恋爱真他妈累人。”卢芳菲双臂撑着桌面,被方程程不小心夹起来的一块牛肉丸掉回锅里,溅出滚烫的汤汁烫了一下脸,于是尖叫一声坐正了身体。 “你故意的是不是？”卢芳菲微醺着脸怒瞪着一脸无辜的方程程。 “我才没那么小人,再说了,谁让你趴在桌上的,怪谁？”方程程也想说对不起,可卢芳菲那样子实在看着可恶,于是到嘴的道歉就变成了争锋相对。 “嗨,你跟我作对是吧？”卢芳菲看着就要撒酒疯,被安然赶紧拦下,在两个人之间含糊了几句总算是救回了场,而那两个总是不对盘的人也是看在安然的份儿上也就是拌个嘴,没谁真要闹。 一顿饭也算吃得尽兴,出来时,个个都在摸着肚皮。 “吃饱喝足,今天太罪恶了,安然,我要是明天起来胖几斤,那都要怪你。”卢芳菲一叹气说。 “好好好,怪我就怪我,反正你都已经吃了。”安然也不当真,笑着回答。 身后忽然响起爆竹声,她们三个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夜空中升起四散又落下的烟花,绚烂无比。一声接一声的,一串又一串的,没有人催促着要回学校,都是站在那儿静静地观赏着这一场免费的烟花盛宴。 “你说,我们毕业了后,就各奔东西了,像这样还能聚在一起吃饭看烟花的机会,还有多少？”安然忽然在这样热闹的烟花之下,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淡淡忧愁。 “毕业了,我估计就回老家了,其实,我也想就在这座城市,可是这里又不适合我。”卢芳菲淡淡地说。 “为什么？”安然问。 “我啊,不像你,怕吃苦,怕劳累,一辈子窝窝囊囊在老家才是适合我的生活。” “那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男人就算个屁！现在跟他谈恋爱还磕磕绊绊的,难以想象结婚后是什么样子,以后,以后再说吧,大不了,哭一场就分道扬镳了,感情,就那么回事。”卢芳菲说得格外豁达,可被烟花照亮的眼中,隐藏着一种可以轻易看出的伤感。 “对,男人就算个屁！”安然用力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都算好的了,看看我,被男友劈腿,被小三围追堵截,全校估计就我最悲催啦。” 卢芳菲轻笑一声,然后看向了还在那儿专注看烟花的方程程说:“还是我们这小童女好,没感情困扰,日子潇洒！” 方程程“切”了一声,不理会方程程的调侃。 “走吧,回宿舍,走一步算一步吧。”安然两手揽上她们两个的肩膀,一起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这次,卢芳菲和方程程倒是默契的都没有挣开安然的手臂。 回到宿舍,安然赶紧冲洗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林故楠那张成熟好看的脸。 怎么会有男人竟然能“老”得这么迷人性感,真是个堪比生存还是死亡的大疑问。想着林故楠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深夜的黑暗中,安然不由自主地想笑。可想着想着,却又想到了今天自己对林故楠说过的话。 自己信誓旦旦和林故楠说了以后不再见面,不再联系,可这件事真正实施起来有多难,难到她都犯愁。就好比自己刚说要独立,下一秒自己就受了他的照顾拿到了工资还狠狠出了口恶气,如果不是仗着林故楠的威势,自己哪来这么痛快。 哎,烦。安然一个翻身,脸就对着墙面侧躺着了。 这种烦心事无人可说,才是最让她痛苦不堪的。她都能想象到,如果方程程知道这件事了会是什么表情和反应,卢芳菲更是不说。 跟插足自己感情的小三的爸爸牵扯不清,说给谁听都是一桩极其狗血艳俗的事。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得了。 林故楠难得休息,约了几个好友一起搓麻将。 “二饼。” “碰！” “东风。” …… “胡了。”这已经是林故楠第三次叫胡了,打了还没多久,他面前的毛爷爷已经多到堆不起了。 “你这出老千吧？”陈烨不信他手气这么旺,伸着头,不死心地看清他的牌,还要钻到桌底看看他有没有小动作,可一无所获,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钱。 “老林,你总这样,下次该没人和你玩儿了。”坐在林故楠右手边的那个寸头男人捏着烟看玩笑。 “就是就是,陆生安说的对！你这家伙太没人性,这病难治啊！”陈烨立即应和。 “滚蛋！”林故楠笑骂一声。 “他这算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许亚舟说。 “啥失意,我前两天还看到他抱着一黄花大闺女来我医院看脚伤的,哇,你们都不知道,那姑娘,典型的大学生样子,水嫩水嫩的,我看他都得意到不知何处了。”陈烨表情夸张地说。 第34章 相见 “张嘴就是胡诌,陈烨,你干脆辞了工作去当八卦记者好了。”林故楠哼了一声说, “什么我胡诌,你这个人怎么敢做不敢当了,那姑娘的名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病历本上,安然。”陈烨不肯轻易放过林故楠,就很病历本上没有写出安然的家庭住址了生活状况了。 “安然？这名字起的随和,一听就知道是家里人盼着她这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许亚舟随口说着,然后手一推,招呼着几个人重新开一局。 “哦,你又知道了？文化人啊。”陆生安讥笑。 许亚舟一眼瞟了陆生安,然后说:“是啊,不过名字都是起反了的,你叫生安,却偏偏喜欢惹是生非。” “呦,许大律师现在都会看相了？”陆生安一咧嘴说。 “那姑娘,要是真和老林在一块了,估计这名字,也跟老六一样,得倒着写了。”许亚舟不过是闲来开个玩笑,其他两个人是呵呵一笑,而林故楠,倒是真的听进去了,眉头微皱,然后双手搓上了麻将,说:“打牌打牌,那么多事儿呢。” 预定好去大明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安然这天特地化了淡妆去大明报道,接待她的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出头的女人,对她不冷不热地,问清楚了她的名字后就直接带她去见了人事部主管。 站在人事部办公室里,那里人人都在忙,安然一个人站在那儿面对正在打电话的人事部主管,尴尬地等着。 等到人事部主管打完电话,安然已经站在那儿足足有五分多钟了。 本就不适应穿高跟鞋的安然,拖出自己根本就很少穿的细高跟鞋,光是站着那几分钟小腿肌肉就已经有些酸痛。 “安然是吧,之前邓总已经跟我们说过了,简历我也在你的学校的时候看过了,你的专业是编剧,不过目前公司影视编剧那边还没有适合你的位置空出来,所以你目前被安排在栏目组那边。等会儿让沈瑜带你去栏目组那边报道,你看看你有什么疑问的,可以现在问出来的。”人事部主管坐在那儿微笑客气地说。 “额,栏目组那边我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呢？再有就是想问问关于实习期是多久呢？工资和假期是怎么算呢？”安然问。 “栏目组那边的工作会比较杂,但是也的确是很磨炼人的,你到了后就跟在沈瑜后面学习,实习期是半年,假期都是按着法定节假日放,但是你也知道,娱乐行业的时间是没有固定的,我们的工作就是随叫随到,也许你会在周末睡大觉的时候就被电话吵醒,但你也得立即赶过来。实习期工资是两千六,转正了工资会再确定。” “那,有员工宿舍吗？”安然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毕业,离开了学校后,自己的住宿问题就成了一件老大难问题。 人事部主管“额”了一声,然后说:“公司的员工宿舍是给正式员工提供的,实习期的话,可能比较难申请了。你认识邓总的话,可以跟邓总说一下的。” 安然虽然听着感觉这话没什么问题,可这个人事部主管话里话外的意思,总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他就一直是那样微笑着,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和想法。 这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邓建能相提并论的人物。 安然有些忧虑,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怎么样,也得好好走下去。 “沈瑜,这是新来的安然,以后跟着你后面学习做事,你好好带带她。”人事部主管指派了带安然做事的人后就让他们两个离开了。 安然跟在那个叫沈瑜的女人身后,听着她对自己说:“我知道你是邓总认识的人,不过,我们大明可不吃这套。除非你是邓总的亲生女,否则,在大明一律是没有特殊对待的,你记住了？” 安然点着头说自己知道的。 “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栏目组集合,我们要去电视台那边组织艺人的综艺活动,你虽然暂时不跟节目,但是也不要迟到,公司里面的事还很多,你一个人迟到,就是全组人等你。”沈瑜继续说。 安然仔细听着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再有,你身上这套衣服简直丑出天际,请你自己去重新买一套,带你出去工作,大明的形象都要被你丢光。”正说着,忽然沈瑜站住了脚,安然没有来得及刹住脚,撞上了沈瑜的后背,又赶紧退后两步站好,看着沈瑜转过脸,那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是严肃道冰冷的表情:“在大明做事,要记住眼疾手快,还有反应灵敏,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站不稳撞到人的事,这不是偶像剧,以为撞一下,摔一跤还能有个白马王子钻石王老五对你另眼相看。” 这话说的极其尖酸,安然心里有一丝不舒服,却知道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跟她顶撞,于是应声后,提高了自己的精神。 可安然原以为,沈瑜说的那么多挖苦刻薄的话后,自己一定是要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对待工作,但其实来了这里快一周了,她都没能遇到什么实际正经的事。每天不是给这个同事倒水,就是给那个同事打印文件,就连坐在粉碎机旁边不远处的同事懒得起身去粉碎文件都要使唤安然去做,明明她那时候手上还有几份文件要打印出来。 “安然,你过来！”沈瑜用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手微微一抬。 安然怀里还抱着文件,也只能暂时抱着进了沈瑜的办公室。 “你现在去给我买一杯拿铁。”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接过还是让她跑腿干杂事。安然心里有点泄气,但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去买咖啡。 就在这种打杂工作中,安然终于有机会去一趟录制现场看一下。沈瑜大晚上给她发消息说早六点就要去,要不是她晚上起夜上了趟厕所看到了短消息,她还照样睡到个七点才起,真是险之又险。于是在这种事情发生后,安然果断把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给开到了最大,大半夜睡得不管如何死,都能听到短消息。 “我来了我来了。”安然好不容易搭上公交到了目的地,早上六点多,根本天都还没大亮,冷飕飕的,还没吃早饭,安然裹着一件厚风衣在那儿瑟瑟发抖。 “你这穿得什么？等会儿进去给我脱掉外套。”沈瑜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安然一眼就开始嫌弃。 “好。”安然答应了,因为看着沈瑜这一身单薄时尚的穿着,自己的确是很像逃荒的。这人和人真不能比,站在冷风中自己穿得像个熊还抖,沈瑜穿个薄外套就跟一丁点没感受到寒风一样,也不知那外套是不是真那么抗寒。安然偷偷观察着沈瑜的表情和姿势,要不是她微抖的嘴唇出卖了她此时的感受,安然还真要信了她是个寒风中的铿锵玫瑰了。 “人都差不多到了,进去吧。”沈瑜一转身,脚上那双九公分又细又长的鞋跟踩在地上滴滴哒哒的甚是锋利。 安然用手竖起自己的厚风衣衣领跟着走进去,好在电视台里还是开着暖气的,等到了节目录制现场,安然也就脱下了自己那件中用不中看的外套了。 “你给所有人看好东西,有点眼力见的给别人打打下手,这就是你今天主要的任务。”沈瑜的话让安然知道,今天她又是个来打杂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换了个地点。 哎,认命。安然轻叹一声,然后就真的给所有人打起了下手。 起这么早,安然还以为这节目会很早就录,结果一直耗到快十点,才看到一个所谓的大牌明星不紧不慢地过来了。 这样的大牌范儿,还真是让人有点牙痒痒。 可安然就是个小小的实习生,实在是不够资格可以去议论这样的一个知名艺人,于是看着他们录制节目,觉得相当无聊。 节目录制没多久,安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林总！”节目总导演在一看到林故楠进来就赶紧挂着笑脸迎了上去。 林故楠也是世故圆滑的和总导演周旋着,目光似是无意地扫了安然一眼,只那一眼,看得安然浑身一顿。 好在林故楠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安然身上,和总导演闲谈了几句,跟着没多久就看到了邓明莉提着黑色手提包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进来了,和林故楠的黑色风衣,倒像是情侣装一般。 “邓总,你也来了！”总导演没想到今天这个节目竟然还能等来两个大老板,自然是尽心攀谈。 邓明莉不像林故楠那样冷淡,她甚至在人群之中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到安然身上,对着她笑意盎然的。 林故楠也是注意到她看的方向,于是跟总导演打了声招呼后,就拉着邓明莉走到了另一边。 “故意的？” 邓明莉好似不明白,无辜地看着他说:“怎么会。” 可这语气太轻松了,实在是连遮掩的意思都少有。 林故楠想起今天邓明莉坚持不肯见许亚舟,坚持要他来当面谈,坚持一定要在电视说的事情,目前看来,都是有预谋的。 第35章 不如不见 邓明莉宛如没事人一样,站在林故楠身边笑,看在别人眼中,都当这对夫妻关系和睦。安然看在眼中,虽然不至于这样误会,但又不得不承认,林故楠和邓明莉,的确很相配,不管是从长相还是地位。反观自己,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应届毕业生。 “安然,过来一下。”邓明莉对着安然招手,安然虽然心里很不想去凑热闹,可她现在是在邓明莉手底下做事,公司老总指名道姓要不要找她,她又怎么能拒绝,她不过去,才会更显得自己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邓总。”安然走过去,礼貌叫了一声,目光却没有看向林故楠。 林故楠也是无意要把她推到什么目光焦点的位置,所以对于安然的到来,也是淡然处之,两个人之间默契的谁都不提他们之间其实认识的事。 “哎呦,别这样啊,搞的这么严肃,弄得话都不敢讲了,老林,你应该认识安然的啊,如果不是因为你认识,我怎么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把她招进公司,难得见一面,倒好像互不相识,干嘛,难矛盾啦？”邓明莉笑眯眯地给他们两个“打圆场”,然后一手搭在安然的肩膀上半开玩笑地说:“难道我听错了,你们俩真不认识？要是不认识,那我只能让安然收拾东西走人了啊。” 这话,周围听到的人都当是个玩笑,可话语中提到的两个“主角”却没一个笑得出来。 这算什么？当众给她出糗？安然站在那儿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套笑容,说:“林总帮过我几次,邓总也是帮过我的。” 林故楠站在那儿,看了安然几眼,但是有点赞赏安然的泰然处之,一点都不慌乱。于是林故楠也淡笑着说:“举手之劳而已,你在大明工作挺好,大明现在发展的很好。” 嘴上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林故楠却还是忍不住要替安然担心一下,毕竟,这才安然去大明工作第一个月,邓明莉已经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让安然下不来台,可以想象得到以后在大明,安然还会遇到哪些不舒坦的事。 邓明莉明面上还是在笑,可目光里并没有多少笑意,只是不断在安然和林故楠脸上流转,看得安然很不自在。 好在沈瑜那边看不到她,开始叫她的名字要她去帮忙了。 “那邓总,林总,我就先过去忙了。”安然借机离开这里,邓明莉倒是再没什么理由去拉着她不让她走,只是看着不远处安然被当成杂工不停使唤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 “真是个好孩子,你说是不是？”邓明莉转头去看林故楠冷漠地侧脸问。 林故楠并没有和她目光交汇,只是抬脚往电梯那边走,而邓明莉也赶紧追了上去。 晚上收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安然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栏目制作,忙到晚上中午也只是吃了两个小面包,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正准备和同事们打招呼回去,就被一个同事拉住手臂说:“别走啊,今天都忙到这么晚了,你还准备回家吃泡面啊？跟我们走吧,去吃点好的。” 安然很是奇怪,自己来这里不久,同事们经常下班了后一起约了去吃饭,从来也没叫过她,今天这遭倒是很积极热情。 “那个……”安然想拒绝,天这么冷,她想早点回去洗个澡随便吃点东西就睡觉,哪有精力去happy。可其他几个同事都不让她说完,拉扯着她就走。 “哎呀走了走了,吃完回家,正好热乎热乎。”同事们热情地和她勾肩搭背的,实在是安然困惑,自己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熟络了？ 可安然再觉得不熟络,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厅。 安然不爱吃西餐,又贵量又少,可自己的同事们一致决定在这里,她也无话可说。 西餐厅的一件长形餐桌,上面吊着光线不明的灯,桌上点着两盏蜡烛,餐盘刀叉都摆的一应俱全。安然落坐在最末尾,只希望早点吃完早点走。 上菜后,几个同事便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开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桌子七八个人,加上安然有五个女的,男的要想和她们凑上话题,就必须聊一些女人爱聊的事。 安然只安安静静地喝自己的罗宋汤,偶尔他们之中谁看向自己,她就笑笑,当做认真聆听了,可聊着聊着,这话题就落到了安然身上。 “哎,安然,你和邓总什么关系啊,我看她今天还特地叫你过去说话呢。”同事小吴是个非常会见风使舵的人,之前在公司,也是她使唤自己起来最得心应手的。现在倒关心起她来,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沈瑜坐的理她有点远,看着她的眼神没那么好奇,显然从最开始就知道安然是个“关系户”。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安然时,安然手脚都有些局促了,好在她很快稳定下来,只是笑了笑说:“也,也没什么,就是和邓总的女儿认识,是大学同学,邓总可能是看在她女儿的面子上对我熟悉了一点。” “哦,这样啊,还以为你跟邓总是亲戚呢。”小吴随口就把所有人心里想的事就给说出来了。 安然还是保持着微笑,不和他们多说什么,这吃饭的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这个公司里的员工,也是现实势利的,安然既然和邓明莉没什么太密切的关系,自然也没什么可利用讨好的价值,于是吃过饭后,并没有会如一开始那样积极拉她来吃饭那样,再热情地开车去捎安然一路。 安然也不意外,肚子吃了个半饱,裹好自己的厚外套就往车站的方向走,如果她没记错,这里应该是还有一班公交的。 站在公交站台,安然忽然闻见附近有一股烤红薯的香味,于是回头,就看到一个准备收摊回家的大爷骑着车推着红薯烤炉往前走。 “大爷,买个红薯啊。” 安然红着鼻头说。 大爷说了一声“好嘞。”便停下车,给她捡了个最大的给她。 “多少钱啊？”安然接过塑料袋问。 “最后一个了,算你五块就好了。”大爷豪气挥手。安然得了便宜,心情也不错,于是给了钱乐滋滋地回了公交站台,剥着烤红薯的皮,一边吃一边上了末班车。 林故楠原本也是从酒店出来透透气,却没料到碰见等公交的安然。林故楠记得她说的不见面,所以他只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安然上了公交车。直到公交开远了,林故楠才扔掉了手中的烟头,碾灭在脚下,拿出手机拨通了安然的号码。 安然正坐在空荡荡的公交车里专心享受她的红薯,突然手机响起,才不耐烦地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接听。 “烤地瓜好吃吗？”林故楠揶揄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得安然非常不放心地转着身体查看了一下四周围,整个车里除了司机和她,就剩一个中年妇女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吃烤红薯？”安然问。 “你说呢？” “反正肯定不是神仙,你刚才看到我了吧？”安然断定地说。 “聪明。”林故楠赞赏一说。 看到也不知道说道带我回学校,没人性。安然心里想着这句话,可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当然还记得自己之前对林故楠说,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联系,可遇到事,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想到他,简直就像中毒了一样。 “你找我什么事啊？”安然也不吃红薯了,拿着红薯的手放到了膝盖上,想知道林故楠打电话的来意。 “这两天在大明工作感觉怎么样？” 林故楠自己问了这话都觉得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安然可以说自己在那边工作的不好,那他就有合适的理由让她离开大明,一方面又希望安然可以说自己在大明工作一切都很顺利,那最起码,她目前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额,还行吧,反正都是去做杂工,工作的事我也急不来,就当积累工作经验吧。”安然平淡地回答。 “今天在电视台。” “邓总知道我跟你认识,所以有点介意吧。”安然抢先一步说出来。 安然的说法还是很委婉的,她也不愿意用那么强烈的字眼去说一个她还不熟悉的人。可林故楠知道,他太熟悉邓明莉这个人了,自私自利,又不择手段,不单单是事业上,他不喜欢邓明莉的行事作风,就是生活里,他也很烦厌。 “她不是好相处的,你在大明,尽量避开她,不要和她多接触,今天的你表现很好。” 林故楠难得夸奖她一句,安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比这寒冬的烤红薯都要甜上几分。 “能得林总夸奖,我简直受宠若惊。”安然孩子气地笑了笑,比今天一整天的笑,都要真心。 “早点回宿舍休息。”林故楠说完这句话,就掐断了通话,安然看着自己黑掉的屏幕,心里似有些惆怅。 第36章 吃饭 同样为此惆怅的,还有林故楠。 他其实不太相信什么爱情,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多数是为了钱,满嘴说着“林总,我真的是好喜欢你呀。”这种话隔天就能对另外一个男人岔开腿。邓明莉更是不用说,她说不出什么爱不爱的话,对于他,更多的是利用。利用自己帮她创业,利用自己帮她做大事业,利用自己和她的婚姻,获取一切她能获取的利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最开始存着都弄安然的心思,怎么就忽然变成了现在这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感觉。可明显。他现在根本还没有得到安然,而且,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很跟随自己的心意,和安然纠缠到一起。毕竟许亚舟说的对,如果和他牵扯上关系,那么安然以后的日子,就别想着能安安稳稳平静顺利了。 他会给安然带来什么,带来的又是不是安然能接受的,这都是一件非常需要林故楠深思熟虑的。 就在林故楠还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时候,许亚舟开着车,匆匆赶来了。 “老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许亚舟问。 林故楠倒是很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问:“怎么,你晚上还约了朋友来这儿吃饭？” 许亚舟回答:“要真是朋友约了来吃饭,倒是好了,可惜啊,约我来的是你太太,邓明莉。” 林故楠眉头微皱,对于许亚舟故意这样的称呼有些不太顺耳,可又无法反驳什么,只是问:“她找你来干什么？” “她打电话给我,说你吃饭吃到一半突然人没了,给你打电话又没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给找回来,你说你们夫妻两个要离婚,我就给你们准备好离婚协议,或者直接打官司好了,还得兼职给你们当私家侦探啊？”许亚舟说。 “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这种事都管？”林故楠自嘲地说。 “你最近是在离婚阶段,为了确保我的当事人不会因为一些‘意外’而导致离婚损失过多,你就忍耐一下吧。”许亚舟说的话很正经,可是表情还是很随意的,显然这样的警告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林故楠无语。 “我知道一点经济损失对于你来说可有可无,不过,如果你想早点离婚,把这件事处理的尽快切干净,我联系你,还是老实点。”说起这样的话,许亚舟才正经起来。“毕竟邓明莉也是个机会主义者,抓住把柄就不好处理了,别给自己添麻烦,也别给我添麻烦。” 林故楠听着许亚舟的话,忽然心里更加坚定起自己不要把安然牵扯进自己的生活圈里来的想法,最起码,现在不能。 “吃饭了吗？”林故楠一边往酒店走,一边问。 “怎么,听你这意思,你还不准备让我进去吃顿饭啊？你看你小气那样！我来都来了,还问我这句话,这几年朋友都白做了,我算是看清你这个人了,哎……”许亚舟一路上碎碎念,跟着林故楠进了酒店大门。 回到包厢坐到餐桌后,邓明莉看着他们两个落坐,笑眯眯地问:“去哪儿啦,去那么久。我还不放心让许亚舟去找你去了。” “没去哪儿,酒店房间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林故楠没什么表情地回答。 “哦——,给你打电话也一直在通话中,跟哪个新宠通电话呢？”邓明莉这话说的好像很是打趣,可眼睛却精明得很,一直打量在林故楠脸上,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可惜林故楠并没有出现任何破绽。 林故楠不准备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所以面对邓明莉的追问,他就是沉默以对。 整个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邓明莉微笑的脸有些僵硬,许亚舟作为在场唯一的一个“外人”更是尴尬得不行。 “嗨,你想哪儿去了,老林是个什么人,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吗？”许亚舟圆场打哈哈,算是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是吗,可能,我还真的是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邓明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林故楠讽刺一笑,许亚舟则是干巴巴地陪笑。 饭吃到一半,无人说话,眼见着饭都要吃完了,邓明莉都没有要说离婚的事,林故楠不得不先开口。 “关于离婚协议……”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林琳去游乐园的事吗？”邓明莉用餐巾擦了擦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问。 “……你想聊什么？”林故楠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那天林琳很是高兴,回来抱着那么多玩具和娃娃告诉我,妈妈,爸爸今天帮我赢得了好多奖品,我下次还能和爸爸去游乐园吗？”邓明莉说着,目光染上了一股回忆的淡淡伤感。“我工作忙,没时间陪她,你空闲下来就会带她去玩,甚至连家长会都会陪她去开,我不算一个尽职的母亲,你却是个尽职的父亲,林琳很喜欢你。” “她那时候还是很乖的。”林故楠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意思很明显,现在不是以前了。 可邓明莉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那时候你跟我结婚,告诉我你会尽力照顾我,帮我,我信你,你也做到了你在结婚的时候给我的承诺。帮我创办大明,帮我把事业做大,为了让我的公司尽快步入正轨,你让梁宇跳槽到我的公司帮我撑台,这么多年,大明能做这么成功,很大一部分还是靠你。” “不,我只能说是帮你前期,后来大明怎么发展到现在的,那得问问你自己。”林故楠并不会因为邓明莉的这几句话就变得优柔寡断,该认的认,该划清的关系要划清。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上我用的这些手段,是不是？”邓明莉自嘲似的笑了笑,举起放在自己手边的酒杯,饮下一口,像是回味着过去。 “林琳喜欢你这个爸爸,远远超过我这个妈,你会不会觉得很好笑？她总是怕这样美好的日子忽然就到头,跟我说,妈妈你一定要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林故楠虽然对邓明莉没有情爱,可这些年,对邓明莉,即使再不喜欢,也都挂着一份责任,对自己从小真心疼爱的女儿,感情也不掺假,所以邓明莉说的这些事,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 “我记得她过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明明那时候人在东欧,就为了给琳琳过生日,特地放下公事赶回来给她庆生,买了一套少女系列的珠宝首饰,那是你让珠宝大师专门定制的,世上绝无仅有。林琳很喜欢那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她很开心,而我站在一边看着你对琳琳的心意感到高兴,又感觉有些心酸,因为你当天晚上就坐飞机飞回东欧,你自己的身体能吃得消这样来回奔波吗？可是你上飞机的时候,一眼都没看向我,我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看着飞机飞远,心里竟然也有点嫉妒,嫉妒自己的女儿,这听上去,真是很可笑。” 今天的邓明莉格外感性,总是对着林故楠聊起曾经的那些事,可这些都不是林故楠现在想听的,他今天来的目的明确并且不会改变,只是邓明莉说话过快,又很连续,致使他根本毫无插嘴的余地。 包厢的门此时忽然响起,服务员端着今天这桌菜的最后一道甜点上来,然后对着他们说了一句“慢用”然后退了出去。 “来尝尝吧,点都点了。”邓明莉招呼着他们吃东西,林故楠原本想聊关于离婚的事,也被邓明莉再次打断。 许亚舟抿了抿嘴,率先拿起碗盛起了甜汤。 林故楠作为意思,也盛了半碗,吃了一口,却不觉得香甜,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安然刚刚在公交站台那儿买的一个大红薯,看她吃的那样着急又开心的样子,估计那个烤红薯要比之他这碗甜汤好吃上许多。 最后一道菜吃过了,饭就等于吃完了。林故楠拿起烟盒抽了出一根烟,递给许亚舟一根,听着邓明莉说了一句:“给我一根。”后,林故楠便把烟盒放到了桌上的转盘上转给了邓明莉。 邓明莉熟练地抽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口白烟。三个人在包厢里,就这么吞云吐雾,当做谈判前的征兆。 许亚舟抬起手看了看手边,时间已经不早,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反正自己已经是吃饱喝足,再待下去,律师费可一点不会多,于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许亚舟还是暗地里推了林故楠一下。 “邓明莉……”林故楠刚要开口,邓明莉又开口了:“现在几点了？” 林故楠的脸色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但为了维持风度,还是看了一下手表:“十点三刻。” “都这会儿啦。”邓明莉笑了笑说。 “时间已经不早,饭也吃了,家常也谈过了,接下来,我们该聊聊正题了。”林故楠这次再没给她岔开话题的机会,可这时,包厢门又再次敲响了。 “进来。”邓明莉说着,就看见门被推开,林琳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爸,妈,许叔叔。” 第37章 利用 林琳的到来显然不是林故楠想看到的,毕竟他和邓明莉之间的关系,没别要当着孩子的面闹得太难看。顾及于林琳的感受,林故楠到嘴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哎呀,爸,妈,你们在一起聚餐,吃好吃的都不叫我,真是的,都是亲生的才干得出来呀。”林琳这话说的,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玩笑,可就拿来形容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说实在的,还真是有些讽刺。 林故楠不会当着面说什么,只是目光停留在坐在自己对面的邓明莉脸上,不满的情绪,表现得很清楚。 “是妈妈忘记给你打电话了,跟你爸爸吃饭吃到一半才想起来给你联系,让你过来的。你也别跟我在这儿哭惨,我还能不了解你呀,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早就吃上了吧？”邓明莉坦然应对着林故楠的质疑和不满,这事儿是她做的又如何,没人能指责一个母亲叫女儿来吃“团圆饭”的事,就是林故楠也不行。 林故楠冷眼看着邓明莉在人前说话做事半点把柄不露,堂而皇之又理所当然地逃避了饭桌上要谈的离婚协议,心中郁闷上了几分。 “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吃饭了,怎么啦,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林琳的目光中含着喜悦,从邓明莉的脸上扫到了林故楠脸上,笑着说:“是不是你们两个冰释前嫌,又决定重新在一起啦？” “林琳！”邓明莉忽然大声斥责起来:“这是你能问你的事吗？” 林琳不知道自己妈妈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大发雷霆,木讷地站在那儿,张了张嘴,忍不下那口气,还是叫了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我连问问都不行了吗？” 邓明莉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林琳没有台阶下,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于是默默地把头转向了坐在那里抽着烟的林故楠。 “爸,爸。”林琳喊了林故楠两声,试图让林故楠出声帮助自己,可林故楠呢,不过是从嘴唇上拿出那根烟,在手边的烟灰缸中点了点烟身,抖落了一层烟灰,然后说:“你妈说的也没错,这是我跟你妈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问太多。” “怎么可能不问！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两个离婚了,对我就没有伤害了吗？请你们做这件事的时候考虑考虑我,好吗？”林琳气氛不已,自己明明一心为了他们两个好,两个当事人却半点不领情。 “林琳,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难道还要告诉我为了父母的婚姻问题,你能失去生活的希望和支撑吗？”林故楠实在是很厌恶邓明莉为了拖延离婚问题而利用自己的女儿,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常见于她在公司的利益谈判上,却没想到就是对待自己的亲情也一样。 “我！”林琳还想再说什么,可邓明莉却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说:“好了,不要再闹了！你爸爸说的对,你都多大了,还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这种小事哭一场吗？” 林故楠听着这话觉得分外刺耳,到了林琳耳中更是让她大为无光,许亚舟坐在那儿,连着口的抽烟,这种家庭矛盾可不属于他的业务范畴。 林琳见无人帮她说话,恼羞成怒,摔门而去,留下三个人坐在那儿,皆是一脸尴尬。 “那个,要不我去追下她,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安全。”许亚舟干巴巴地说。 邓明莉直接起身追了出去,包厢里剩下林故楠和许亚舟两个人,抽着烟,一起叹了口气。 “老林,你这婚,是难办结束。”许亚舟摇摇头说:“律师费我要加的。” 林故楠两指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没多久,林琳就被邓明莉揪着衣领给领回来了。 一回来,邓明莉就把林琳给推了进来,顺道关上了门。 “什么脾气现在？这么大的人,说话做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身臭脾气？”邓明莉当着许亚舟的面训斥林琳,听得许亚舟格外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就要走,林故楠也没有多留他,等到许亚舟走了没多久,林故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到许亚舟的一条提示短信:记住,一切以好聚好散为目的,别留把柄给她。 林故楠收起手机,面色如常地听着邓明莉教育女儿,手中的烟抽完了,准备再拿一根抽的时候,意识到林琳还在场,便收起了这个意图。 “听清楚我说的了没有？”邓明莉一番长篇大论的教育说的很是严苛,林琳低低地应了一声,邓明莉听不清,更是对林琳的反应不满意,于是厉声又问了一遍:“听清楚没有？声音大点。” “听到了！”林琳不耐烦地叫喊起来。 邓明莉似乎是顺了些气,转头对林故楠也发起难:“你也是,你都多少天没见着女儿了,难得见一面,就不能宠着点,我脾气不好说话难听,你脾气不是一直挺好吗,当着许亚舟的面就那么说她,她能不尥蹶子走吗？” 林故楠听着这话实在是觉得可笑,自己对林琳可说不上严厉,整场戏的始作俑者就是邓明莉,可她现在却还能装的好像自己无辜。 “爸,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林琳也似乎是相信了自己妈妈的话,问起林故楠。 “……”林故楠忍不住冷笑一声,淡淡回答:“没有。” 林琳的情绪安慰的差不多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要离席了,林琳缠在林故楠身边撒娇要林故楠送她和邓明莉回家,而邓明莉也摸着林琳的头发说:“今天就随你愿了,我啊今天还真没开车来,车送去保养,只能麻烦你爸当一回司机了。” 林故楠对于邓明莉所说的车送去保养没有开来的事表示很怀疑,可又没有更合适的理由拒绝,想起许亚舟给自己左一句右一句的提示,一定不能落了把柄,要坚持到离婚协议顺利签署,于是,林故楠微微一笑说:“好。” 坐在车里,林琳倒是像早忘了之前在酒店里的不愉快,坐在后车座那儿也不安分,生生向前倾着身体凑到林故楠和邓明莉之间,歪着头对着林故楠说:“爸,你最近这么忙呀,我都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你下次抽空跟我还有妈一起吃饭啊,这次算你们俩欠我的,不许耍赖啊。” 邓明莉面带微笑地看着林故楠,看他怎么回应。 林故楠开着车,目光一直看着车的前方,不看邓明莉,也不看林故楠,只回答:“有时间再说。” 林琳不依不饶,缠了林故楠一路,最后快到邓明莉的公寓门口了,林琳也没能缠出一个结果,邓明莉才说:“好了林琳,你爸爸公司里的事也多,你不要总这么缠着你爸爸,有什么事,你多给你爸爸打电话就行,今天一天也累了,让你爸爸就安静安静吧。” 邓明莉这番话一说,林琳安分了。 到了楼下,邓明莉准备和林琳一起下车,却被林故楠出声叫住。 “有点事要跟你说。”林故楠眼神偏冷地看着邓明莉,把她欲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 林琳回头看了看车内,邓明莉对着林琳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上去,林琳知道他们俩有事要谈,所以也没有再继续不识趣,万一真把林故楠惹火了,自己也没好处。 直到林琳进了公寓大门,林故楠才开口:“林琳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工具,我希望你不要把你在商场上用的那套,再用在你自己女儿的身上。” 林故楠的话很直白,也不管邓明莉会不会因此感到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为了能让我们俩和好如初,林琳会很乐意做这个中间的和事老,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邓明莉笑着说。 “不是每一次,你用林琳来做挡箭牌,都是可以这么有用的额。”林故楠沉声警告。 “林琳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对她有多疼爱,这是做不了假的。林琳很爱你,希望你能永远做她的爸爸。” “我说过的,不管我跟你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子,林琳始终都会是我的女儿。” “哪怕那个人出来了？” “哪怕他出来了,只要林琳愿意,我就还可以是那个疼爱她的爸爸。” “我可真是羡慕林琳啊,你对她的感情,倒是挺从一而终的。”邓明莉有些嘲讽地说,只是这句话,她自己都不明白是自嘲还是嘲讽林故楠。 林故楠看着邓明莉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这么多年,她好像并未老去多少,面具戴在脸上久了,林故楠已经很难分清邓明莉到底是在想什么,或者说她想干什么。 由此林故楠就想起了安然之前差点被强暴的那件事,虽然事情不是邓明莉做的,但林琳如今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邓明莉了,不计一切,无法无天。 他不想跟邓明莉说这件事,因为他自己知道,说了,也是无用的,反而把安然在大明的境地搞得更加难堪,邓明莉到时候想整安然,手段必然比林琳更残忍。 到底是母女。林故楠心中一寒,脸上的神情更是寒了三分。 第38章 相亲 “如果有时间,你多管管林琳,就算你不管,也别让她学出什么坏来。”林故楠实在是难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指责邓明莉放纵女儿的无法无天,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是全无责任。 “我向来对她管教严厉,你不知道？”邓明莉反问林故楠,显然对于林故楠的话有些不满。 “你是指你故意做给别人看的那种严母姿态？”林故楠嘲弄地说。 “别人？”邓明莉敏感地抓住林故楠说话时的漏洞问；“你是说你自己是那个‘别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把我和林琳当成自己人是吗？” 林故楠鲜少会被女人这样胡搅蛮缠,所以对于邓明莉现在这种说话做事的方式感到很是不痛快,于是指着车门说:“你走吧。” 邓明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林故楠不愉的脸色还想再说两句,却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下车离开了。 林故楠毫不犹豫地开车离开,留下邓明莉站在路灯下,吹了片刻的冷风。 难得休息,安然都有一种关机不看消息和来电的冲动,可是这就是做梦。最近去实习工作,简直像去工地搬砖,那工地搬砖还有时有点的吧,自己就跟那宫里的宫女太监似的随传随到。大早上睡觉,到了七点多就醒了,习惯性地起床,刷牙,洗脸,躺在床上的卢芳菲还迷迷瞪瞪的,听见动静了,挣扎起半个身体,朝卫生间里喊:“休息日你大清早的还要出门啊？” 安然刚还在那儿哆嗦着刷牙洗脸,一听卢芳菲的话,瞬间就石化在洗手池前面了。 也对啊,今天是休息日啊！她干嘛起床起这么早？于是安然赶紧刷完牙洗了脸,又脱了衣服钻回了被窝,努力补回自己刚刚脑子当机的损失。 “我也是服了你了,休息你都能忘,上班上傻了吗？”卢芳菲被她的动静吵得半醒,一翻身,用被子把自己的头都给盖住了。 安然心虚不敢再开口打扰卢芳菲,自己闭着眼安安静静享受着被窝里的残余温度。 这一个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安然才算是彻彻底底地醒了,由此也不得不感慨起,只有工作了,你才知道上大学是多么轻松又自在。 “我说你也真是厉害的,要么起早贪黑,要么睡得昏天黑地的,你再不起,今天你一天都不用吃饭了。”卢芳菲坐在桌子前面精细化妆,安然支着胳膊看,然后问:“这是要跟男朋友出去玩儿啊？” “分手了！”卢芳菲气呼呼地说。 “分手了？！”安然蹭一下从被子里坐起身:“开玩笑吧？也是,你们俩这分手频率也太高了吧。”想起过去,安然又一下子缩回了被子里。 “谁跟之前一样,之前那是闹着玩儿,这次是真分手。”卢芳菲一翻白眼,那表情,和之前跟男朋友赌气要分手是一样一样的,所以安然并不相信。 “反正你是过不了多久就好了,用不着我安慰你。”安然摇了摇头感慨。 卢芳菲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拿着粉饼盒凑着挤到安然的床边说:“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出什么大事了？”安然看着卢芳菲那化到一半的妆问。 听卢芳菲这口气,显然是和男朋友闹了大矛盾了。 “他竟然背着我大半夜去背喝醉的前女友回家,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卢芳菲说起这件事简直是气愤到几点,手里拿着的粉饼盒都“啪”的一下关上了。 “这么厉害？”安然也同样觉得这件事很难理解同样难原谅,所以面对卢芳菲这次发这么大脾气的样子,表示很谅解。 “是吧？怎么就没把他给厉害坏了。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卢芳菲为了显示自己的机智精明,所以双眼瞪大,语气上扬。 安然的兴趣其实并不太大,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于是只能压着被子侧过头去听卢芳菲接下来的话。 “我那天跟他为了以后结婚到底到哪儿生活的事吵了几句,那我不就回来了吗,然后晚上我没搭理他,接过大半夜看到他前女友发朋友圈说在酒吧买醉,我也没当回事,早上我看到她又拍了一张自拍照,吃早饭的,那家店就在我男朋友家附近！” “就凭这点你就判断出你男朋友去接她了？”安然奇怪地问。 “我那是怀疑,然后我就去他家找他,果不其然,我就在他家卫生间里看到一张擦口红的餐巾纸。”卢芳菲这一声说的咬牙切齿。 哇,你这样,还学什么编剧啊,你转行去做私家侦探啊。”安然来了点劲头,挪动了一下身体准备起床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午饭。 卢芳菲也让开了位置给她起床,自己又坐回了桌子旁边去化妆,忽然转头看着正在梳头发的安然问:“你今天有事吗？” 安然问:“没有,怎么了？” “你没事今天就陪我去逛逛呗。” “你还有心情去逛街？这不是刚失恋吗？”安然好笑地说。 “就是因为失恋,所以才要去败一败财,不然我这满腹的怨气怎么办？憋肚子里会憋坏的。” “我……” “走了走了,反正你也没事,我今天请你吃饭！” 安然一听可以蹭饭,想想自己昨晚A的那份吃不饱的西餐费用,于是果断地跟了上去。 可到了饭店里才发现,原来,卢芳菲根本不是逛街,而是……自己给自己相亲。 安然坐在一边,眼珠子不停地在卢芳菲和坐在卢芳菲对面的休闲装男的身上转悠,这都好几分钟了,两个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就是那个‘尸体的芬芳’吗？”休闲装男身材有些臃肿,戴了一副眼镜,说话动作都有些拘谨。 尸体的芬芳？尸体？芬芳？谁？卢芳菲？我的妈呀,卢芳菲这取名字的本事,安然给她一百零一分,多出那一分就给她拿去骄傲。 “你是‘极地企鹅’？怎么跟照片上不一样？”卢芳菲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照片欺诈的嫌恶,对,她就是个外貌主义者,而且病情严重。 “呵呵,那是我以前的照片。”“企鹅”先生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两声,擦了擦脸上的汗。 “以前？”卢芳菲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嗤笑一声:“你怎么不拿你出生证明的照片来告诉我你小时候还是个很卡哇伊的婴儿？” 安然虽然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可还是知道这样很不礼貌,所以她抿着嘴忍了两秒,然后戳了卢芳菲两下说:“你怎么说话的。” “什么我怎么说话的,他怎么办事的？我给你看看他发在网上的照片,P得跟都教授在身边似的,你现在在看看,简直……”卢芳菲非常不爽地翻出“极地企鹅”的社交博客找到他的自拍照,递给安然看。 安然随眼一瞟,还真是,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那真是我照片,我也没P,就是……” “企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卢芳菲直接打断:“有什么可辩解的,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欺诈！妥妥的欺诈！” 安然尴尬地坐在那儿,看着“企鹅”先生似乎很是受打击,脸色都涨红了,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很明显卢芳菲并不预备去听。 “本来还想着要是真长得好,那个男的分了就分了,拉倒,现在看来,这好男人哪儿那么容易遇到。”卢芳菲嘀咕了两声,说自己要去上厕所就离开了。 留下安然坐在那儿看着“企鹅”先生原本还挺积极的情绪,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在那儿,有心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犹豫了一会儿,安然还是强撑起微笑说:“那个,她刚失恋,心情不好,你别跟她计较。” “其实我本来真的长这样。”“企鹅”先生对于自己的那张网骗照倒是很执着。 这下安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我以前身体不好,后来医生给开了药,药里有激素,吃多了,病好的差不多,身材和长相就开始走样,我也不想这样,所有见到我的人都人前人后地喊我胖子,她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就是还是会伤心,谢谢你安慰我。”“企鹅”先生情绪非常低落,低着头在那儿谁也不看,就跟在幼儿园被孤立的孩子一样,说话腔调都似乎又要哭的意思。 安然是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了,这种事她没经历过,当然不能给他说些什么感同身受的话,但是就针对他这样的说法,安然还是没理由就去相信了。 毕竟,被误解,然后百口莫辩的事,她前不久刚刚体会。 “其实,你现在也不丑,好在吃药副作用没缩个子不是？”安然觉得自己这时候是一点辩手的实力都没有,说的话简直傻到家了。 可“企鹅”先生还是像受到了鼓舞似的,抬起头,两眼好像看到了人生的伯乐,都快要哭出来了。 安然可不习惯被人用这么崇敬又感激的目光看着,当即就打了个嗝,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好在也打断了这样的尴尬气氛。 “你真可爱。”“企鹅”先生忽然笑了。 第39章 转项目 安然这么被一个不相识的人夸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就显现了出来,对这个“企鹅”先生也显得精神放松了很多。 两个人就这么尬坐着,没多久卢芳菲就回来了,可她连看“企鹅”先生一眼都懒得看,拿起自己的包,拽着安然就走。 安然被她拉着,也只能匆忙拿上自己的手机,转头对“企鹅”先生充满歉意地说了声“拜拜”,就离开了餐厅。 “我说你是不是还不觉得辣眼睛啊,都给你看他拿来骗人的照片了,你还能有心情去跟他说再见,安然,你现在什么审美啊？”卢芳菲都出餐厅门看不到“企鹅”先生了,还在那儿一股劲儿地埋汰人家,安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了一句:“谁照片发网上不挑好看的发,你喝醉酒撒酒疯的照片我还留着呢,你要看吗？” 卢芳菲一把卡住安然的脖子不停地甩:“你说什么？快给我交出来！” 安然其实哪里还存着那个照片,早就删除了,只不过看不惯卢芳菲这总是对别人的长相评头论足的样子,所以故意说出来吓唬她的。 两个姑娘闹了一阵儿,嘻嘻哈哈的去吃了一碗酸辣粉,接过半道上,卢芳菲男友给她打来了电话。 就这种情况,安然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上次去看演唱会就是这样的,自己被丢在外面一整晚,她也不是一点不生气的,只是面对这样重色轻友的卢芳菲,她又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人家丢了男朋友来找自己吧？于是当卢芳菲开口就恶声恶气地问:“干嘛？”的时候,安然就已经知道,卢芳菲差不多要把她甩半路上了。 “什么我发脾气？你才莫名其妙！你全家都莫名其妙！” “你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清楚楚吗？怎么,和前女友旧梦重温了,觉得过瘾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你现女友了？” “我不,见你个屁的面！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错,咱们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你就去和你那个心机婊前女友在一起好了！渣男配三,与世同欢！” …… 不得不说,卢芳菲这个人平时看着冷言冷语的,骂起人吵起架来简直就是地表最强,安然细想自己还真没跟肖一浩闹得这样过,她虽然嘴皮子在吵架上从不输阵,但面对卢芳菲,她还是甘拜下风的。 听着卢芳菲和男友大吵一架然后果断电话,安然闭紧了嘴,不知道接下来她是该走还是该留。 “王八蛋,犯了错还好意思来跟我讲道理,那么喜欢讲道理,怎么不去传道？傻叉！”卢芳菲骂骂咧咧的,然后一挽安然的手臂,说:“走,继续逛我们的,不理那个神经病！” 安然心想,你还不如去理那个神经病,正好让她回家歇歇。 两个人在外面玩到晚上九点多回学校,卢芳菲在学校门口就被她男朋友逮住了。 “芳菲！” 这是安然头一次见到卢芳菲的男友,一个标准的职业小白领,戴了副眼镜,看上去倒是挺斯文的,就是从长相上看得出有一股世故圆滑。 卢芳菲白了她男友一眼,扭头就走,被男友拉住,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吸引了不少目光。 安然不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于是和卢芳菲说了声就自己回了宿舍。 刚到宿舍没多久,卢芳菲就发短信来了,说自己今天不回宿舍了。安然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这种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宿舍,考研逼近的日子里,安然完全不敢去打扰方程程,所以她就开始习惯在宿舍泡面看电视剧了。 周六也就这样闲闲散散地过了,周日还有一天休息,正准备继续睡个天昏地暗的安然,大清早就被沈瑜的电话叫醒,说公司给她重新做了工作安排,今天要加班。 加班。安然对这个字眼简直是深恶痛绝,倒不是对于加班这件事有什么抵触,而是那次邓建让她留下加班的事,实在是对她产生了非常大的阴影,可好在这是大白天。于是在压下各种情绪哀叹下,安然老老实实收拾了一番去了公司。 沈瑜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都没看安然一眼,说:“你今天开始跟真人秀那边的项目组。” “额,今天开始就去？” “嗯,怎么？还对这儿留恋了？”沈瑜看着电脑,手正在键盘上敲击,显然现在正忙。 “额……” “我就这么说吧,真人秀栏目组那边要比跟着我们现在这个项目组轻松一点,至于为什么忽然就安排你去,你又不是心理不清楚,别跟我在这儿装腔作势,我还忙,你快走。”沈瑜从来就不喜欢安然,从安然第一次跟着她来这个部门的时候,安然就清楚。 没再说什么,安然就自己寻着路,去了真人秀栏目组那边。 “你好。”安然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探身身体进去看,那里现在正在忙,并没有什么人有时间来管她,不过在敲了门后,安然才走了进去,找了一个正靠着墙边玩着手机的男人问:“我是今天刚调过来的安然,想问下我来这里要跟在谁后面实习呢？” 男人远比女人要好说话一些,手指了指前面一个黑直发的女人说:“去找琴姐。” 安然点头谢过了那个男同事走了过去。 而那个男同事口中的琴姐正在和几个员工交代今天的工作日程安排,安然识相地站在一边听,注意看着别人是怎么记下自己的工作的。 “今天这个是这次《旅人之宿》节目的开拍日,事情很多,我希望你们都能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因为是真人秀,很容易会引起一些观众的骚动,安保问题一定要做好,今天那个要到我们部门实习的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了？” 安然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小声说:“那个,琴姐,我就是那个实习生。” 安然这话说出来,倒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琴姐看着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随手指挥了一下周围的人赶紧去忙自己的,然后就对安然说:“以后不要迟到,我说的是不要,不是尽量,你记住。” 安然点头,这个琴姐的脾气似乎不大好,和沈瑜比,简直就是沈瑜的浓缩双倍版,所以她也就更加谨慎提着小心了。 “跟在我后面做事,我是没有容错率的。你之前在沈瑜那边不管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管你,但是到我手底下,就要干实事。”琴姐一边快步利落地向前走,一边教训着安然。“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工作同事,第一,你大学专业跟我这个完全不对口,这就要我浪费很多时间去教你。第二就是因为你是走后门进来的。我不知道邓总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在乎,但是她让你来我这里,OK,她是老板,听她的,但你不是老板,你得听我的。” 安然原本心里还挺怀疑自己这工作的调动到底是为什么,会不会是邓明莉说了什么,现在琴姐这话一说,安然原本的怀疑就得到了解答。 “我知道的。”安然虚心回答。 “我不喜欢听别人跟我承诺什么,我只看现实。”琴姐一手推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份文件“啪”一下,直接甩到了安然胸前。“拿好,这是节目组里要邀约的艺人明星,里面一共五十多个明星艺人他们经纪人的电话,我要的,就是你现在就去挨个去联系,确定一下出场明星。这里面你最少要联系确定好十八位。” 五十个人里确定十八个,这其实,听上去,还好啊。安然天真地安慰自己。 琴姐靠着办公桌,歪着头看安然接过文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轻松,于是冷笑着,就继续往办公室外走,安然抱紧自己怀中的文件快步跟了上去。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刘家豪,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琴姐这话刚说完,就高声喊了一句:“家豪！” 老远的还没看着人,安然就听见一个稍微偏女气的男声穿了过来:“琴姐,我在这儿！我来了！” 等人站到自己面前了,安然看清了他的穿衣打扮,总算是认识到,什么样的人叫娘娘腔,简直比电视剧里形容的还要更生动一些。 消瘦的身板,穿着一件花夹克和黑色铅笔裤,脚上是一双锃光瓦亮的漆皮尖头鞋。 长得,白白净净,细眉小眼的,对着琴姐完全就是一副狗腿样。 “站好了！”琴姐也是受不了他这娘里娘气的样子,一声呵斥,就把刘家豪给吼的直起了身板。 “从今天开始,这个叫安然的实习生就跟着你学做事,联系艺人参加节目的事,主要就由你们负责了,别拖节目后腿。”琴姐吩咐完这句就走了。 安然抱着自己怀里的文件资料,抬起眼皮朝他看了看,那个刘家豪一转头,瞟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就是那新来的啊,长得倒是不错,希望可千万别和之前的两个实习生一样,就是没用的花瓶。” 安然抿嘴,摸了摸鼻子说:“一定,一定。” 第40章 成功约见 只初次见刘家豪,安然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有点小算计的,人未必坏到哪里去,不过你也不能把他当成一个爷们儿看,就当是个女人差不多。 “这些资料上的电话号码,你就挨个的打,注意你是请人家来参加节目,语气一定要好,就跟那给淘宝卖家电话改中差评一样,你要是语气差了,人二话不说直接摔你电话。”刘家豪掐着兰花指对跟在他身后的安然指导着:“等会儿你跟着我去了真人秀节目录制现场给,在那儿好好看看人家其他人怎么工作的,到时候,你也得能什么都能帮的上手。” 安然点着头,眼看着刘家豪和几个认识的人笑眯眯地打了招呼,转脸就变成了一副傲娇脸,她也是实在佩服这个小娘炮的变脸速度。 “死三八,跟琴姐告黑状,好在我机灵。”刘家豪对着刚刚走过去的一个短发女人笑着说了哈喽,紧接着扭头就骂了一句。 安然听着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心里有丢丢好笑,这人可真是被赋予了一切女人该有的优缺点。 这一上午就跟着刘家豪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的跑,到了下午才说要去录制现场,安然感到庆幸,好在自己今天知道要去节目现场换了一双球鞋过来,不然这一顿跑,还不得断了腿。 中午在公司员工餐厅吃了饭,安然就和刘家豪的车去了现场。 这是一档真人体验类节目,带着帐篷在户外进行生活,其实这几年这种类似的节目也是层出不穷的,只不过从来都不缺少观众和收视率,所以做这种照葫芦画瓢的工作,很多人都算是得心应手。安然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节目,自然只对这种节目有个片面的了解,不会知道具体流程,所以去了后,就站在一群摄影后面看着。 “你,别在这儿给我发呆,你的事情多的很,我告诉你琴姐给你的名单上的人,化红线的就是要你不管如何都要约上的,有时间发呆不如多想想怎么搞定那些艺人,怎么安排出档期来。”刘家豪看不惯安然站在后面看别人工作,说了她两句。“你自己去找张椅子给人家联系,还有,你手里的这份艺人经纪人名单是不允许弄丢的,弄丢了,你的麻烦就大了我跟你说。” 安然愣了愣,就赶紧点头去找椅子去了。 刘家豪对着安然匆忙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哎呦,可辛苦死我了,自己工作都忙,还要带实习生。”然后立在了刚刚安然的位置开始看那些明星做游戏,笑得前仰后翻的。 安然孤零零坐在一个石头上,椅子没找到,又不好打扰别人工作,她也只能这样应付一下了。 刚刚刘家豪只跟他说了要她去联系人家经纪人,可具体怎么联系,他也没示范一下,提点都没有,这全然不知道从何做起的安然一手拿着电话名单,一手拿着手机,心里还在踌躇着。 心里惴惴不安地拨通了第一个手机号码,没想到正在通话中,安然等了一会儿,然后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挂掉了电话。 这算是出师不利吗？她真的不会“身先死”吧？ 吐了吐舌头,安然拨了第二个电话。 这次的倒是响了,但是还是无人接听。 安然怀疑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折叠资料,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嘀咕起来:“怎么回事,这些电话不会是假的吧？” 但转念一想,没可能,于是安然再次拨打了第三个电话。 在安然都快绝望之际,电话接通了。 “喂。” “哪位？” “我是大明娱乐的真人秀栏目组员工,这边就是想跟您——” “嘟——嘟——嘟——” 安然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等到她拿下手机看着屏幕时,真的是恨不得再打一个过去,直接骂死对面才好,什么人啊,话都不让说完,有没有礼貌了还？ 刘家豪站在一边不时向安然这边看,见到她接二连三的吃瘪,抿着嘴坏笑了一下,然后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打几个电话了？” 安然抬头,尴尬地回答:“三个。” “都打通了？”刘家豪明知故问。 安然摇摇头说:“一个电话占线,一个不接,一个接了,话还没说到两句就挂了。” “你说什么了？”刘家豪问。 “就实话实说呗,我是大明娱乐真人秀栏目组的员工……” “你是不是傻？”刘家豪又好气又好笑地问。 “怎么了？”安然茫然地问。 “当然不对,你跟人家说你是大明娱乐的员工,第一,人家经纪人把你当成挖墙角的,再有,什么员工啊,你说自己是员工,那满场这些打杂的,你看,就那个专门送盒饭的,都能说自己是栏目组员工了,是不是傻？” 刘家豪虽然说的话语气不好,但怎么说,也都说在点子上,于是安然也是虚心接受的。 刘家豪看安然跟好学生一样坐在石头墩上乖乖听自己说话,于是心里也渐渐充斥上一股满足感,所以对于安然的教导就一时情绪激昂,说了许多的话。 安然不停地听着,也不停地记在心里,直到刘家豪拿过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示范给她看。 “你好,我是《旅人之宿》栏目组的策划组,您是康家意小姐的经纪人吧？哎,你好你好……” 安然抬着头看着刘家豪工作时认真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刘家豪看着挺不靠谱的样子,没想到工作起来还挺像回事的。 “……对,是的是的,我们这个节目是一个真人秀的体验类节目,只需要康小姐抽出一天时间来……对,我们这个节目也是一早就造了声势的,对,不累,真的,就是几个圈内同行玩一玩游戏,没那么麻烦的,是是是……” 就听着刘家豪嘻嘻哈哈跟那边打着交道,没多久就敲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然后刘家豪也是豁的出去的,直接拍胸脯书说:“只要康小姐能有时间,我就是半夜睡到太平洋都得去见的,怎么能让康小姐麻烦呢。” 安然觉得自己未必说的出口这些话,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刘家豪笑呵呵地说:“那就说定了？好的好的,那就谢谢康小姐也谢谢沈小姐了！到时候见！” 说完,刘家豪就把手机一甩,安然双手接回,双手鼓掌。“师父果然是江湖中的前辈,厉害厉害！” 刘家豪一扭头,得意洋洋地说:“好好学着,做我们这行,经验就是本事。” 安然连连点头,然后拿起手机,吞了吞口水,继续下面一个电话号码拨出去。 无人接听。 “没人接的,你就记着,待会儿要是人数还没定满,就再打一遍。”刘家豪叮嘱了一句,就被其他人叫了过去。 “我先去忙,你自己也速度着点,今天就要有个大致名单的。” 安然束起一个“OK”的姿势给他。 深呼一口气,然后对着号码的顺序继续看。 “李洛川？？？”安然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眼睛都瞪大了。“怎么会有他的？” 可细想,怎么会没有他,现在他可是当红新生代创作歌手,长得还挺来事儿的,喜欢他的女孩子一定是不会少,节目组会考虑到他也是一件很情理之中的事,于是安然只能叹息一声,认命给他的经纪人打电话,但是,安然这次的电话心境就是:千万别接,接了也要挂掉我的电话！ 然而,天不遂人愿,李洛川的经纪人唐纳不但接了,还很好脾气的耐心听完了她说的磕磕巴巴的话。 “你是刚做这行的？”唐纳好笑地问。 “啊,是,是啊。”安然没想到唐纳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心里还有点受宠若惊。 “你的意思是要李洛川抽时间能在下周三参加一期《旅人之宿》的节目录制是吧？” “嗯,是的唐先生,如果李洛……额,李先生能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详细的面谈的。”安然说这话实在是违心,她可不想去见李洛川,上次演唱会那事,她还没完全忘掉,李洛川虽然事情多,见的人也多,但是难保不记着上次那个事。 “嗯,我来看看,你等下。”手机那头忽然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唐纳斯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刚才我问过了,李洛川明天中午十二点有大概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要是有时间就来银地大厦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可以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详细说明,别忘了把节目流程资料带过来。”在知道安然是个新入行的之后,唐纳就对她很是照顾了,尽量避免她做出一些耽误事的事情,毕竟,这也会耽误李洛川的时间。 “哦,哦,好的好的,那,谢谢您了唐先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安然挂掉了唐纳的电话,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这算是约见,成功了？可为什么第一次成功的电话,就约来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啊？安然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第41章 失败 一个下午都在打电话,安然头一次知道这种电话是有多难打,亏得她一开始还沾沾自喜,这打电话的工作能有多麻烦,五十个人约成功十八个,到底有多难。 想当初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这样的工作交给她,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年轻了,不知道这社会的艰辛。可本着尽一切努力达成目标的精神,安然还是在约定了二十个人后,全部罗列到自己的日常行程中,而那些明星艺人选的时间又全部都不是日常工作时间,有半夜三更的,有早上五点多的,有午休十二点,而这些人中最令人担心的,无非就是——李洛川。 这个别人眼中分外懂礼貌又善良可亲的偶像小鲜肉,在她这儿的分值可是一点都不高。 惴惴不安中,安然还是熬到了第二天和李洛川约定的时间了。 安然早早就到了那个咖啡店,坐在靠在里面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那儿,耐心等待着李洛川出现。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咖啡店的门被推开,门口的一只风铃也被门外的风吹得叮当脆响,安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看到李洛川来,总之她是抬起了头,朝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这次来的就是李洛川,尽管李洛川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全副武装了,一件黑色皮衣,黑色高领毛衣,黑色休闲裤,深棕色马丁。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安然还是注意到他左边耳朵上别了一颗钻石耳钉。 很奇怪,男生戴耳钉多数会有些女气,但是李洛川也不知是身材甚高很占便宜,整个修长匀称身形,除了显得有些雅痞外,倒是半点看不出娘。 和刘家豪还真是天差地别。 安然可不想人还没见面,说也没说上一句就把事情搞砸,于是安然故意低着头,一手抬起挥了挥:“唐先生,这里！” 站在李洛川身边穿着一身深蓝色毛呢风衣的男人很快就把视线转向了安然所在的位置方向,然后带着李洛川很快就走了过去。 “你好。”唐纳这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和善的,对安然也是一如在电话里说话时的语气一样,很客气有礼,这点让安然很是意外,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节目组员工,被一个大明星的经纪人这么尊重,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你好唐先生,李,李先生。”安然心里只怨念,为什么不是李洛川的经纪人一个人单独过来谈,要是只有唐纳,安然还是有点信心可以谈成这次的节目合作的,如今李洛川本人也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个唐先生,这是我们的节目流程你要不要先看下呢？”安然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手中的资料,唯恐被李洛川听出自己的声音。 唐纳微笑了一下,接过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交给了坐在自己身边,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完全没什么兴趣的李洛川。 李洛川倒也没有回绝,接过资料,随便翻了两下,就小声说:“随便吧,无所谓。” 安然心里一听就觉得有自己运气好,怎么就那么好,只要自己再低点头,再低点头…… “你怎么总低着头,我很丑？”李洛川看着安然从头到尾没朝自己看一眼的样子,倒是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自己这长相,不说帅到人神共愤,这大多数女生还是能接受的,怎么到这个人面前反而跟被嫌弃了一样,实在是颇为打击李洛川信心。 “喂,你把头抬起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吗？”李洛川说。 安然抿着着,死撑着不肯抬头,只说:“我最近脸上起疹子,不能见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李先生。” “起疹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抬头,是心虚吧？那你不会是假的吧？冒充人家节目组,到底什么居心？”李洛川还是机敏的,这种时候,安然越是不肯抬头,他越是觉得这件事很怪异。 “不,不是的。”安然咬牙,只怕自己真的要搞砸这次的见面。 “不是你就抬头！”李洛川脾气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说话声音不大,还是力度倒是很足。 安然只想着完了完了,于是在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抬起了头。 “是你？！”李洛川这一声倒是大了些,被他的经纪人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于是整个人才强行淡定下来。 安然抬着头苦笑,干巴巴地恭维李洛川:“那个,李先生真的是记性很好呢。” “废话！”李洛川冷笑一声:“我出道这么久,还真是少见到像你这样的私生饭,你就这么想见到,想到你都要千方百计搞到我经纪人的电话来冒充节目组来邀约？” 安然知道李洛川是误会了,于是赶紧为自己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是《旅人之宿》的工作人员,我真的不是私生饭！” “我不信。”李洛川故意说着,然后起身就要走。 “李先生！”安然一下子叫了起来,倒是把李洛川给唬住了,恶狠狠地看着她说:“你鬼叫什么？” 安然知道李洛川身份特殊了点,自己这一嗓子很有可能会喊出一些人的关注,于是自知现在有事求人,于是只能软下态度讨好地说:“李先生,我这个真的是为了工作来的。” 唐纳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和动作倒是疑惑了:“怎么了？你们俩还认识？” 安然勉强微笑想说不是,李洛川倒是更早说了:“就那个上次在演唱会上私闯后台又在会场门口等着我的一个粉丝。” 安然现在是信了李洛川这个人对粉丝还是挺有包容度的,要是放在别的艺人嘴里,估计自己早就是“脑残粉”的定义了,但是直到现在,李洛川都只是说她是个粉丝,没用脑残去定义。 “你这个小姑娘骗人的招数倒是新颖的很。”唐纳一改刚刚客气的样子,表情瞬间很是冰冷,直把安然看得心里一怂,可转瞬,安然就有了点底气了,自己又没骗人,干嘛怕他们？ “唐先生,李先生,我真的不是骗子,也不是什么私生饭,之前的事情的确是误会,我是《旅人之宿》的节目组策划组员工也是不假,你们可以随时打电话去大明娱乐问,这是我的工作证,你们可以看下的。”安然的工作证现在都是随身携带,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把工作证送到了唐纳手中。 唐纳半信半疑地看了一下她的工作证,然后眼神中还是有着一些谨慎的怀疑。 “她真是《旅人之宿》的工作人员？”李洛川问。 唐纳随手把安然的工作证拿给了李洛川看,李洛川对着她的工作证念出了她的名字:“安然？” “对,就是我。”安然回答。 然后,就看着李洛川把安然的工作证“啪”一声甩到了安然面前说:“就算你是,我也不去参加那档节目了。” “为什么？李先生,我们这个节目整个流程还是很安全也很轻松的,如果是价格问题,我们还是能再详谈的,毕竟这都是有商量的余地……”安然立即就说。 李洛川却竖着食指晃了晃,抬起一边的眉毛说:“没得商量。” “为什么呢李先生？” “因为——”李洛川歪着头哼笑一声:“你是负责那个节目的员工,所以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李洛川就站起身,潇洒走人。 安然看着李洛川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把目光和期待投注到唐纳身上,可唐纳也只是耸耸肩,有点歉意地对她说:“抱歉,他的脾气就这样,我劝不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眼看着唐纳也离开了咖啡店,安然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想不到自己千小心,万仔细的,到最后,还是得到了最凄惨的结果。 蔫吧唧唧的回到公司,刘家豪正靠着一个同事的办公桌那儿和别人聊着八卦,什么今天公司的谁谁谁没换衣服肯定跟谁谁谁过夜了,什么昨天看到哪个明星在哪儿哪儿哪儿搂着两个美女逛夜店,总之是滔滔不绝,兴致勃勃。看到安然颓然地走进公司,一下子停了自己的话题,叫住了她:“去哪儿了？” 安然抬头看了眼刘家豪,小声说:“去见艺人的经纪人了。” 听到这话,刘家豪有了点兴趣,赶紧凑上来问:“见到了吗？见的哪个？” “见到了。”安然这下子声音更小了,走回自己的办公桌那儿,放下了包,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恨不得瘫在那儿。 “看你这样是没成功啊,你见谁了？”刘家豪才不管她什么心情,继续自己的八卦精神。 “李洛川。” “什么什么？？？”刘家豪像是耳背,尖声问。 安然被刘家豪的反应刺激得整个人都激灵了,然后小心地重复了一遍:”李洛川。“ “我靠！你竟然真约上了李洛川啊？你约上李洛川你怎么不叫我？”刘家豪对此很是恼火的样子。 “不是你说让我自己去见的吗？”安然不理解地问。 “我让你去……我是让你去见那些不是特别重要的,我的天啊,李洛川哎,他现在那么红,要是能约上他,整个节目的收视率一定是爆高的,这么重要的人,你怎么能自己去处理？”刘家豪一手按着心口好像要喘不上气了。 第42章 折腾 安然看着刘家豪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心里嘀咕,自己这是要完,于是就更没有勇气说自己把这件事办砸了,而且李洛川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她。真要这么说,自己的工作,估计也要不保了,所以她耐心听着刘家豪的话,半点不插话也不准备主动坦白。 “你怎么那么安静？”刘家豪奇了怪了,看着她的眼神格外诡异。“哎哎哎。”他用手背敲了两下安然的背问:“看你这样子,这事儿是没办成功吧,看你这丧气样子就知道了,等会儿我再给唐纳打个电话,你也给我学着点怎么和这些大牌明星的经纪人说话。” ……其实,这还真不是语言组织问题呀。安然在心里说着,可看刘家豪那样子,自己也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这可怎么说呦。 “以后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而且,这李洛川啊,可不是名单上那些艺人能比的,那可是流量大户,我就这么说吧,就是求,你也得把李洛川求过来上节目,就这十二期节目,节目日程随他挑,节目组那边对李洛川可是势在必得的。”刘家豪似乎是怕安然还不知道轻重,所以对安然说起李洛川的重要性,简直是用上了前所未有的重语气。 安然对李洛川的当红程度还不甚了解,单就从李洛川的演唱会和刘家豪的语气中,也能得知这个李洛川就是流量代表,这对于他的粉丝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欣喜的事,但是对于安然来讲,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事。 自己要是这会儿再坦诚因为自己,所以李洛川很有可能不会同意来参加节目,安然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被公司毫不犹豫地踢走。 毕竟,一个实习生,一个当红艺人,谁重要？有脑子的都知道。 思及此,刘家豪后来又说了什么,安然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想着,自己怕是又得丢工作。 刘家豪呢,也不管安然到底是为什么受挫,总之,他是扭着自己的小腰走了。 因为这件事,安然一整天工作都心不在焉的,回到学校,自己也是焦虑的不行,都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跟卢芳菲去看了李洛川那什么破演唱会,懊恼之余,安然还是决定,放下自尊,再去求一求李洛川。 这电话打过去,一开始没接通,后来安然等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又打了一个过去,接通了。 “那个,唐先生……我是《旅人之宿》的策划组的安然……” “谁？”手机那头有个模糊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李洛川的,接着就是唐纳离远了手机对李洛川说的:“中午那个小姑娘,真人秀节目组的。” “给我,”李洛川出声,然后接过手机直接说:“不是已经说了我不参加那个节目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李先生,李先生,我们这个节目真的很不错的,你可以体验一下野外生存,也可以跟很多同行交流联络联络关系和感情,你的条件我们节目组都是可以商量的,你看,你总不能因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就影响了你自己的工作不是,我们之间存在的那点误会,其实都很好解决的,我当时迷路,情绪不好,对你可能言语上有些冲突,你不满意,我理解,我给你道歉,你看我这么诚心诚意,你看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们节目的邀约呢？”安然这么一长段的话说出来连大气中间都没带喘过,说完脑子都觉得有些缺氧,心跳的贼快,唯恐那头又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工作,讲那么好听,可你说的那些好处我都不在乎,你又要怎么办呢？”李洛川语气轻松,显然是没把安然此时焦灼的心情放在心上,甚至都开始戏弄起了安然。 “额,李先生,你看,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之前的冒失呢？”安然咬牙狠了一把。 “这个啊,我这个人平时很少原谅人的。” 安然听在耳朵里,恨不得当即把手从手里里伸过去一把掐死他得了,可是不行,她还是得继续向“黑恶势力”低头。“那你看看能不能破例一下呢？”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了,那我就大发慈悲一下吧,我呢最近助理产假离职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个合适的,不如你就临时顶班几天,好让我有时间去慢慢的,找一个合适的吧。”李洛川悠闲悠哉地说着,安然都能听到手机里他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的声音。 “可是我还有工作……”安然为难地说。 “这不要紧,今天你的领导那个叫,叫,叫什么的唐纳……” “刘家豪。” “哦对,刘家豪,他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可以提任何要求,我想不过是借你应急几天,应该没问题吧,反正你也不过就是个实习生,你们公司有你没你都一样。”李洛川毫不客气地把安然贬低得一文不值。 安然这时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在咖啡馆还在心里认同了他一句,说他还是有礼貌有涵养的,现在想想,自己简直就是天真到家了！ 现在的情景已经不容许安然再有其他选择,挂了电话后,没多久,刘家豪的电话就打来了。 “人家李洛川说了,让你去帮几天忙就可以来参加节目,明天开始,你直接去李洛川的公寓报道,地址等会儿我发给你,好好表现,节目收视率就看你了。” 刘家豪这时说话做事多直接简洁,说完就掐断电话,紧接着一个地址就发了过来,整个过程都容不得安然说一个“不”字。 就这样,安然莫名其妙从一个栏目组实习生,变成了李洛川的助理——临时的。 安然觉得自己不单没转正成功,反而降级成了临时工,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哭,总之她还是认命准备上楼,却被唐纳一个电话叫住了脚。 “现在去星巴克买一杯拿铁过来,少糖少奶,但是你要从那里拿两包糖回来,另外再带一份早餐三明治,现在,快,上午九点之前带过来。” 安然茫然听着唐纳的吩咐,低头抬手,一看手表,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安然是一只脚还没跨进公寓大楼,另一只脚就要准备转方向了。 星巴克离李洛川住的这个公寓打车过去至少十分钟,再加上星巴克现磨制作,来回时间还不算上堵车的,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卡在这个时候说,安然保证,他一定是故意的！可安然又能怎么办,只能拼了命地跑,跑到门外手都要挥断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星巴克去。 旅途中遇到红灯停留,安然不安地跺着脚,看着表,时间掐到每分每秒,然后不停催促着司机师傅,等到了星巴克,甩了钱就往星巴克里跑,那边还在排队买咖啡。安然焦急地抬头去看墙面上的钟,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安然急,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她,那嘴快得跟华少似的,说完还要一句:“快点快点,我赶时间。” 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就开始着手做她的那份咖啡,等咖啡的时间,安然自己绕到后面拿了两包糖放进了包里,再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一了,咖啡其实并没有做多久,可安然就是觉得时间太快,等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五了,安然心里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她还是拿上咖啡和三明治就往外冲,强行寄上了一辆出租车,也不管后面的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让司机开车。 这火急火燎地买完了咖啡和三明治,到了楼下给唐纳打电话,那头唐纳却告诉她:“你迟到了八分钟,我和李洛川已经去了公司录音,你直接过来。” 妈的！安然心里直骂娘,转头拿着咖啡和三明治又拦了车去了李洛川的公司。 “你好,请问你有预约吗？”李洛川所在的创星公司进出人员要求严苛,安然这种什么证明都没有的人,自然进不去。 “是李洛川让我过来的,你要是方便,可以给他打电话问问的。”安然气喘吁吁地说。 “可是李洛川刚刚已经出门了。”前台小姐礼貌地回应。 “什么？！”安然这一嗓子喊得尖锐,简直刺穿整个公司一楼大厅。 “哦,忘了跟你说了,这会儿李洛川要给《流行风》杂志拍封面,你过来吧,地址我发给你。”唐纳似乎是有些歉意地对她说,可安然半点不相信他还有歉意,因为隔着手机,她已经听到了李洛川在那头哈哈笑的声音,幸灾乐祸好不快活。 就这么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她跑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打的费？李洛川竟然还有脸笑？ 安然愤然挂断电话,牙都要咬碎在嘴里了。 终于,安然千辛万苦,历经磨难,在《流行风》杂志的一号影棚里,找到了刚拍完封面,坐在一边休息喝茶的李洛川。 “呦,这次来早了,我还想着等会儿我要去赶一个通告,可能又要你白跑一趟呢。”李洛川坏笑,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安然在心里比了个中指给他,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可不是,还好来得及。” 第43章 冤家路窄 “趁着休息,要不,你先吃一下早餐？”安然试探性地问,因为她觉得,让李洛川并不会就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嗯——我这会儿不饿,你送的太晚了,等着吃你的早饭,我还不得饿死。”李洛川没什么力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安然风尘仆仆的样子,没心没肺地说。 安然提起一口气,差点憋过去。如果她把手里的咖啡直接泼他脸上会怎么样？李洛川会需要重新换衣服化妆,不过是浪费一个多小时,自己呢,则是立马卷铺盖走人,没人可怜她,更不会有人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好的,那我先给你放在一边,等你想吃了你再吃。”安然极力忍耐让自己看上去很是和善可欺。 李洛川一撇嘴,什么话都没说,转过头和唐纳说起了等会儿要去哪哪哪做通告。 安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傻傻站在旁边,也不知道等会儿李洛川又要给自己安排个什么事来。 “喂,你过来。”李洛川一手对着安然勾了一下,就跟唤来一只猫一只狗似的,安然这会儿也已经对他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开启了自动屏蔽模式,一切就当是看开了,陪一个大了点的熊孩子嘛,能怎么着。 “干嘛？”安然问。 “你等会儿就去洗衣店给我把我前两天送去洗的衣服拿过来,我要换。”李洛川毫不客气地使唤着安然。 安然怀疑这之中有阴谋,所以并没有当即就答应下来,而是反问:“你确定是送到这里来？” 李洛川翻着眼皮似乎很是不以为然:“当然。” “可是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赶通告吗？我送过来你还在这里？”安然当即就说。 “我说送到这里来就是送到这里来,我不换衣服我怎么去赶通告？”李洛川比安然说得更理直气壮,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是怎么让安然四处赶着找他的了。 “哪家干洗店？”安然也不跟他再废话,总之她现在就是个“丫鬟”命,李洛川让她向东,他都不能向西的。 “地址让唐纳发给你,对了,这些地址你最好都记着,我只给你说一遍,记不住,我也不会说第二遍,到时候要是你在我这儿工作不好,我也会如实反映给你们公司,到时候,可就不是我毁约,而是你们不够诚恳了。”李洛川那双迷倒万千少女的桃花眼此时正带着恶意的威胁。 安然一翻白眼,看着手机刚刚收到的消息,拔腿就往外走。 唐纳看着安然那匆匆忙忙没能多喘一口气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你这故意折腾人家小姑娘,都不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啊？” 李洛川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敞着腿,跟小流氓没什么差别,此时他心情不算好,因为等会儿要赶的那个通告,那个女人也会去,所以心情一郁闷,对着安然就有点撒火的意思,根本不会觉得自己过分。 “谁让她看着我那天那么丢脸的时候了,还跟我顶嘴,还给我甩脸,不教训教训她,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李洛川试图让自己折腾安然折腾得更加心安理得,说的话,像是去说服唐纳的,却更是用来说服自己的。 “你可别玩太过,把人家小姑娘逼急了,回头给你这德性和你的住址电话全部曝光到网上去,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整谁。”唐纳提前给他敲着警钟。 “她？借她十个胆子她现在都不敢,我顶多是换个房子换个手机号码,她可就是丢了一分赖以为生的工作,我比她划算多了。”李洛川信誓旦旦地说。 “你自己有点底就行,等会儿去参加综艺节目,要是遇到孟丹雨,你给我绷住了,别给漏了陷。”唐纳提醒道。 “知道了,都演一年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李洛川不耐烦地一挥手,那边摄影师又开始叫他了。 “洛川,继续把没拍完的拍掉啊？” “来了。”李洛川放下自己翘在另一张椅子上的脚起身就往摄影师那边跑,唐纳看着他在镜头下收放自如的样子,心里只感慨,有李洛川这副王牌在手,还真是让人有喜有忧。 安然这次坐的地铁去找那个李洛川洗衣服的那家店,坐了几站路,中途还得换车,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店,手里拿着干洗的单子送过去,干洗店女老板转身就去给她拿衣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一跳,这是拿几件衣服吗？这成山堆积的,要她怎么带过去啊？ 一手撑着那些放在柜台上洗干净的衣服不能倒下,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去给李洛川打电话。 “喂？” “洛川正在拍摄,你说。”一听声音,安然就知道,是唐纳了。 “唐先生,这个李先生说要拿衣服,可是现在我看了一下,至少得二十多件呀,我拿哪几件过去呢？”安然顶着那些衣服不能落地,所以语气也显得格外艰难。 “你都拿过来。”唐纳也不高兴在电话里跟她吩咐这些事,挂电话之前补上一句:“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赶到摄影棚来,等会儿他就要去台里录节目了。” 安然这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安然简直能原地抓狂到尖叫,两手抱着那些衣服,路都看不清,出门的时候还是干洗店老板娘帮她开的门,出去后,她这种抱了一大堆衣服,整个人像个眼瞎的熊,还差点撞到别人,好不容易站在路边等来一辆车,安然钻进去就说:“师傅,去汤山北路。” “那地方可远了。”司机师傅还是挺负责任的,提醒她坐公交或者地铁更划算,但安然此时已经要来不及了,所以对司机师傅说:“没事,就这么去吧,东西太多,挤不上公车和地铁了。” 司机师傅朝后面看了一眼,启动了车子后说:“小姑娘,你这衣服挺多啊。” “我哪有这钱啊,这是那……是我老板的衣服,让我赶着送过去呢。”安然差点就要暴露了李洛川的身份,好在她还没气到头发昏。 “哎,这些有钱人,可真是花起钱来跟流水似的。” “可不是,都是些人渣。”安然趁机骂了李洛川一句。 “阿嚏。”李洛川穿着一身白色修身毛衣,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唐纳赶紧拿着外套给他裹上:“怎么了,是不是衣服换太多着凉了？” “别扯了,就这室温还能着凉,铁定有人背后骂我了。”李洛川没好气地说。“你说那骂我的人是不是缺心眼,就我这种五好青年她都能找出个由头骂我,那人是不是挺不长眼的？” 唐纳背着李洛川一撇嘴,那只能是人家就是长了眼的才骂呢。 好不容易把这衣服送到了摄影棚,果不其然,李洛川一句走了。 安然像个傻子一样面对着空荡荡的摄影棚,心里恨得都快把衣服直接当场扔地上踩上两脚才解气。拿出手机又给李洛川打去了电话:“你人呢！” “在xx电视台三号演播厅,你现在立马把衣服送过来,我现在就要换了。速度,马上！”李洛川任性地说。 “啊！！！”安然在摄影棚里大喊一嗓子,勒紧了怀里的衣服,怒气冲冲地开始往下一个地点跑去。 李洛川因为衣服还没换好的缘故,拖延了一会儿拍摄,坐在化妆间里,正和另一个男艺人聊天。 没多久,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李洛川一撇头,就看到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孟丹雨。 “哎？孟丹雨,你是来,找李洛川的吧。” 这李洛川和孟丹雨的恋爱关系虽然对粉丝对媒体是保密的,但是在圈内却是个公开的秘密,只是所有圈内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谈恋爱,却除了两个当事人和两位经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分手的事,所以面对前来的孟丹雨,同行贺铭还是很识相地起身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等化妆间的门都关上了,整个化妆间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孟丹雨才缓缓走到李洛川身边,就着刚刚贺铭的位置坐了下来。 “洛川。”孟丹雨不轻不重地叫了他一声。 李洛川态度很是冷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孟丹雨抿了抿嘴唇,然后咽了下唾沫,说:“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来这个节目的。” “这是之前就定下来的工作日程,不在我们两个事之后,签约了,违约要给赔偿金的,更何况,同样都是工作,我没有理由不来。”李洛川对着孟丹雨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凉意,和面对其他人时都要不同。 “你能别用这种态度对我吗？我很难受。”孟丹雨试图去握李洛川的手,却被李洛川毫不犹豫地抽开。 “你是嫌弃我了,所以连碰一下都不行了？”孟丹雨把话说的很是尖酸刻薄,因为她料定了李洛川根本不会接她这个话茬,因为李洛川这个人,本身的教养还是很好的。 “有意思吗你这样？”李洛川眼神中是极度的不耐烦,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早就不是能翻篇继续的了,如果不是工作早就定下了,他是一定不会答应来上这个节目的。 第44章 前女友 “洛川,我们俩在一起两年了,难道发生一点什么事情就不能原谅了吗？”孟丹雨神色凄哀,眼中的追悔和乞求是浓重的,任谁看到现在的她都要心软几分,更是要说李洛川的冷心绝情。 李洛川看着孟丹雨声情并茂的样子,只是避开眼不去看,就像避开她摸上自己手的不留余地一样。 “洛川……” 这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不识相的人给打断了。 “李先生,你的衣服来了,要现在换吗？”安然还没进门,但是工作人员跟她说了李洛川在这里,所以她就站在门外叫了一声。 安然的这一声,或许对孟丹雨的简直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她瞬间酝酿好的情绪,彻底死了一滩,可对于李洛川来讲,无疑是最好的“救命良药”,只见李洛川歪着脖子,坏笑地说:“你看,我得准备上场了,没什么事,你就请回吧。”然后仰着脖子朝门外喊:“进来吧。” 安然得了指令,打开了门抱着衣服就往里走,看不清人,被用力撞了一下,怀里的衣服就散落了一地。 “哎？”安然惊叫了一声,回头去看,撞她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也只能蹲下去急急忙忙地捡回她好不容易送过来的衣服。 李洛川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安然捡衣服,情绪也因为刚刚孟丹雨的出现而显得格外不好,嘴里便唠叨起:“送个衣服都这么慢,要你有什么用。” 安然这臭脾气忍了他一整天了,本来自己的脾气也不算好,现在被他被一顿说,是在是有点压不住了,抱起那一大摞的衣服,直接扔到了李洛川身上,双手叉腰,抬着下巴冷冷地望着李洛川。 “你干什么？”李洛川被她扔来的衣服砸得一脸懵,瞪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直勾勾望着面色不善的安然。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安然心里有气,这胸口就起起伏伏的,那样子,分外难招惹,倒是把李洛川看得有了那么一丁点心虚起来,但也只是那么一丁点,很快就心安理得起来了。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哦,不是我求你,你对我的态度要注意,万一我不高兴起来,你小心丢饭碗。”李洛川警告着安然。 “……”能怎么办,安然气得翻白眼,可缓了一阵子,还是老老实实给他把衣服挨个地挂到了旁边的衣架子上问:“李先生,你是要穿哪件呢？” 李洛川看着安然那一脸看他不爽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样子,心里大为感到舒爽,就连刚刚孟丹雨跑过来膈应他的那些不痛快,也消失了大半。 “咳咳。”李洛川清了清嗓子,人模狗样地走过去,装模作样地挑着衣服,让安然来来回回给自己拿了每一套。 其实安然觉得,他本来就是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第一件就已经很不错了,他非得鸡蛋里面挑骨头,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认命给他拿了一套一套又一套,他总是能说出个好坏来再让她去换。在化妆间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似乎是看出了李洛川故意整安然的,全都避让开,只让安然一个人去伺候这位大少爷。 好不容易所有衣服都试过了,才见着李洛川理着自己的衣领,晃晃悠悠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再慢慢悠悠地说:“我觉得,还是第一件好。” 安然那手拿捏着衣服,恨不得直接给他抠出个洞来才好。 什么优质偶像,简直就是幼稚偶像,退货差评好吗？ 好不容易给李洛川这个大龄熊孩子把上节目前的事情弄好,把李洛川给送上了节目舞台,安然也没闲着,就立在导演组后边看着整个流程。 其实这种综艺节目真正地参与到录制中,根本没有电视上的那种效果好,笑点也有,但是不够紧促,整个谈话和游戏都有着一点冗长的感觉。中途休息,李洛川就让黯然给他拿了水去喝。 “你这水不够冰。”李洛川嫌弃地喝了一口就让安然拿去换,可安然一点儿都不吃他这套,对他说:“你别忘了你这嗓子是用来唱歌的,冰的,酸的,辣的等一系列刺激性口味的东西,你是一概不能吃,要不我给你去跟唐先生说一说？”安然记着唐纳刚才先提前回公司的时候给她嘱咐的话,现在拿来呛李洛川,刚刚好。 李洛川被安然一句话堵了,心里有点憋屈又撒不起泼来,唐纳看着是个好好先生,什么话都好商量,但是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还是有非常可怕的执着的。 “算了算了,你在这儿就除了给我添堵,也没别的用处了,真是的。”李洛川负气地说了一句,安然却全然不当回事的对着他睨了一眼。 孟丹雨正在另一边休息,助理给她带上了温温的柠檬水,此时喝了一杯,目光正锁定在李洛川身上,也没有错过正站在李洛川身边那个穿着老土,却长了一张姣好的脸的女生。 两个人之间虽然看上去没有说说笑笑,但是一举一动倒是显示出两个人熟络的样子,孟丹雨没见过安然,自然不知道安然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不顾助理的阻拦,孟丹雨大步走了过去。 “洛川,这是谁？”孟丹雨一手勾过李洛川的手臂歪着头笑眯眯地问。 李洛川没想到孟丹雨还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纠缠,曾经自己也想过要和她公开关系,可是孟丹雨却死活不肯,说他们两个都处在事业上升期,不能因为恋情问题造成脱粉意外,更何况,现在女友粉那么厉害,自己也怕受到伤害。那时候李洛川是真的替她想过,现在想想,孟丹雨至少那时候关心自己还是有几分真的,只是后来她也逐渐有名后,自己再提出公开关系,她又推拒了说就现在这种模糊的关系,反而有利于炒作。 就这么简单直接的利用了两个人的感情,李洛川也无话可说,现在两个人分手了,她倒好像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还要做出这些姿态来让别人误会两个人还是甜蜜如初,就让他很是恶心,他李洛川看上去就是那么没脑子好利用的吗？ 冷着脸,李洛川把自己的手臂从孟丹雨怀中抽出来,然后把自己手中的水杯塞到了安然怀中说:“我有点饿了,你等会儿去给我买一份水果沙拉来。” “你午饭就吃这个？”安然不确定地问。 “哪儿那么多废话。”李洛川做不出来利用安然去气走孟丹雨的事,毕竟这不关安然,没必要牵扯一个无辜的人,所以对安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不给别人会造成误会的机会。 可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孟丹雨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她了解李洛川,所以对着安然的眼神闪烁着一丝不友好。 安然瞟了李洛川一眼,再问:“现在就去买？” “动作快点！”李洛川不耐烦地催促着,然后转身直接上了舞台和导演说可以继续录制了。 安然察觉到孟丹雨不善的目光,也没有多在意,拉起自己刚刚因为室温高而敞开的风衣拉链,带上帽子就去给大少爷买午餐了。 可当她再次回到演播室的时候,李洛川又一次放了她的鸽子。 “李洛川！你又去哪儿了？” “我回公寓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你可要回去了。”说完,李洛川就果断掐断通话,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安然,致使她如今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经过垃圾桶时,忍了又忍,还是没下得去手浪费食物,认命把沙拉带回了宿舍,这一天的保姆工作,也算是暂时结束了。 可一想到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安然就开始头大,伺候这么一个大龄熊孩子,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晚上,安然洗了个澡,浑身都是酸痛的,看一看手机上的计步器,豁,还真是要了老命。 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的夜景,安然就着一盏台灯开始享用她今天这唯一的一顿餐,今天一天气都要气糊涂了,回来才发现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 正咔咔吃着绿叶蔬菜,手机振动了一下,安然一看,林故楠的短信:今天工作怎么样？我听说你去给李洛川当临时助理了。 安然想都没想就给林故楠拨去了电话。 “喂？”林故楠深沉的声音极具磁性,很好的安抚了安然燥郁了一整天的心情。 “林先生,我是安然。” “我知道,吃饭了吗？” 安然差点因为这句话哭出来,这世上除了爹妈估计也就林故楠还能关心一句她有没有吃饭。 整理了一下自己忽然多愁善感的情绪,安然说:“吃啦。” 林故楠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疲惫,只是他还有心情去问她吃了什么东西。 “生菜,紫甘蓝,玉米粒,苹果。”安然翻了翻自己碗里的东西说。 “你是兔子吗？”林故楠笑了一声。 第45章 时尚宴会 “林先生……”安然因为林故楠这忽然喊她的这声昵称而心跳快了半拍,但也好在隔着手机,谁都不会发现她此刻微微发烫的耳朵。 “嗯？”林故楠已经习惯了安然对他的称呼,尽管他想,如果安然直接叫他的名字或许会更让他高兴,但他知道,即便这时候硬是让安然改口,只会造成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和尴尬。 安然只是听着林故楠的声音,都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想象到他此时一定整个人都是慵懒放松,表情也一定是疲劳却放松的淡然,或许还会带着一丝笑容。 “哎,我要是现在跟你抱怨工作的问题,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很没志气？”安然故作轻松地问,可心里到底多忐忑,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故楠淡淡地告诉她:“不会。” 只得了这么一句回答,安然就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对着林故楠念念叨叨,把所有事情的起因和今天一天被李洛川呼来喝去,满世界地跑,然后又如何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鸽子的事,是一字一句给抱怨了个详细。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实在是太多了的时候,林故楠已经静静听着她说话很久了。 安然闹了个大红脸,闭了嘴,不敢再多说话。 林故楠却问:“怎么不说了呢？我还听着。” 安然笑了笑说:“我说这么久,你都不觉得烦哦？” 林故楠动了动身体,轻笑:“怎么会烦？” 安然心里倏的一紧,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这个林故楠,怎么这么会撩,明明自己都已经无数遍地劝诫了自己,这个男人不适合她,她和林故楠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应该连认识都不应该认识,但林故楠每次的出现还有他说话的声音,都会给她带来异样的悸动。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诫自己这是不行的,这是不应该的,可她克制不了。她会不自觉地去感受,去想念,她不能确定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因为如果是从林琳身上考虑,她应该对林故楠更多的是反感,可所有事情都已经不在她能控制发展的轨道上了。 林故楠,就是她现在正在上瘾边缘试探的“毒品”。 “那个,林先生,要不你也说两句？”安然问。 “我啊,我说什么呢。”林故楠陷入沉思。“你想听听我对于你工作上的一些建议吗？” “可以呀,你肯定比我这个职场菜鸟要高出不止一个等级。”安然毫不吝啬自己对林故楠的夸奖。 林故楠听过无数的好话,拍马屁的话,各种各样,半真半假,他也听得不认真,可安然这样的好听话他却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刚入行,不要脾气太大,被欺负都是常事,你脾气不好,又要因为生计问题忍耐,每天都过得度日如年吧？” 安然拼命点头,突然想起林故楠此时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赶紧回答:“对啊。” “习惯,你就只需要习惯就好,其实不单单是你这种刚入行的新人需要忍耐很多,就是职场老鸟,就哪怕是我,都会遇到很多不得不忍的事,自己想开点,把工作上的困难都当成磨砺,你积累到的经验,就会变成你以后工作的优势。你觉得李洛川故意整你,但是你要考虑到他工作的特殊性,就算是他故意整你,只要没有触及到人格侮辱这种原则性的事,你想成功就只能忍,你想少受气,就把每一件事做到尽善尽美,对一些可能发生的事进行预判和二手准备,就可以减少你走冤枉路的几率。” 安然一边认真听着林故楠的话,一边用叉子戳着一颗小番茄。 “听懂了吗？其实,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份工作,我也说过,最好你可以知难而退不要再继续做下去,毕竟……” “不,我都已经开了这件事的头,当然就要做到有始有终。你说得对,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优势,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大学生,我凭什么不去忍,今天这些事也是我自己没做好准备,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让李洛川那个大龄熊孩子乖乖闭嘴！”安然突然充满斗志,一扫之前因为李洛川故意刁难自己后的沮丧愤慨,说话跟宣誓似的。 林故楠笑了笑,对于安然这简单直率的性格还是挺欣赏的。 聊了好半天,到了最后说再见时反而尴尬了起来,安然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今天听我抱怨,还,还开导我,也谢谢你关心我。” 林故楠只说了一句“不客气”,两个人这长达半个多小时的通话才算结束。 陈烨是从林故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在包厢里等了好久,走出去找他,发现他才刚把手机放下。 “哎呦喂,电话费不要钱呢？你这跟谁情意绵绵恩爱不绝地通电话呢,这都多久了？”陈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故意惊讶地喊了一嗓子:“三十八分钟呢！” “我看你就是三八。”林故楠一点不自然都没有,还坐在大厅那边的沙发上,一点要起身进去玩儿的意思都没有,陈烨凑过去坐下,左右打量着林故楠。 “啧啧啧,你这是枯木逢春还是铁树开花？瞧你那一脸春情荡漾的样子,还搞什么小年轻谈恋爱煲电话粥那套呢？” “滚蛋。”林故楠讥笑道:“我听说你最近惹的桃花都足够让你从骨科转去妇科了？” 陈烨被林故楠踩了一脚短处,脸色大变,当即就不乐意跟他再继续聊下去,然后满脸嫌弃地说:“你这个人,真是不会聊天,就没有情商！” 林故楠哼笑,半点不在意。 两个人各自点了根烟就坐在大厅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多时,林故楠的手机就又响了。 林故楠掏出手机时,陈烨还很狗腿三八地凑上了脸去偷瞄。 林故楠一翻手机,把来电显示一直贴到陈烨的脸上,被陈烨一手挥开。 “干嘛呢？” 林故楠有时候就喜欢逗陈烨玩儿,陈烨也是从不当真。 “你不是想看吗？那就看个够啊。”林故楠坏笑,然后接起手机。 “林总,明天你要跟巨锐公司老总开一个合作意向会议,下午要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苏秘书的声音很清晰地从手里里传出来。 “知道了。”正准备挂电话,苏秘书又说了一句:“林总,过几天有个时尚峰会的邀请,您老您要不要去呢？” 林故楠其实很不喜欢参加这些时尚圈的聚会,自己说白了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偶尔参加个什么慈善活动也是为了公司形象,这种时尚峰会什么的,他没兴趣,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只不过林故楠忽然想起这种时尚峰会应该会有大把的当红艺人过去,于是随口就多问了一句:“有哪些人去参加？” 苏秘书很显然是被林故楠这样的问话惊到了,自己这个老板,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可这种疑问他也只敢放在心里,嘴里还是老老实实报出了参会人员。 林故楠耐着性子听着,等听到李洛川这个名字的时候,才终于是说了一个字:“好。” “什么？”苏秘书一时反应不过来问了一句。 “我说我去参加,你做下准备。”林故楠不想再重复一遍,以免让别人看穿他的意图,所以立即就挂了电话。 苏秘书那头拿着手机,懵懵地看着手机,还在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安然自从被林故楠点醒了后,就一下子看开了,面对李洛川各种的刁难整治,也是渐入佳境,因为对李洛川生活习惯和脾气越来越了解,安然犯的错也是越来越少,有时候李洛川看着她做事挑不出个错开还要在心里嘀咕埋怨两句。 就这么快,安然适应了跟在李洛川身后工作的节奏,李洛川也很快从助理离职的不方便中渐渐熟悉习惯了安然的做事方式。 因为互相接触了,安然和李洛川斗嘴的次数越来越多,可也互相看得顺眼了点。 只是安然至今都不明白,孟丹雨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次见着她都是那种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眼神。 安然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事惹到了孟丹雨,可她知道自己正在被孟丹雨这个女明星讨厌着。 因为是同行,李洛川和孟丹雨没有公开过两个人的关系,于是不少节目都打着擦边球把他们两个凑一起。于是,就这些日子,安然倒是真见了孟丹雨几面,虽然次次都是安然被扎眼刀子。 她受李洛川的气也就算了,毕竟是工作,是她参与的综艺节目的收视率小福星,可这孟丹雨又算怎么会事？安然很是不解和气愤,于是伸手去戳了戳李洛川的肩膀,李洛川正在化妆,头也没转,看着镜子里安然的脸,瞟了一下,没好气地问:“干嘛？” “那个孟丹雨是不是又斜眼病还是眼神不好？”安然问。 “哼。”李洛川嗤笑一声说:“她的确是眼神相当不好。” 第46章 序曲 安然听了李洛川的附和,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孟丹雨确实是眼睛有问题,不然怎么会看上李洛川这种幼稚偶像,不禁跟他纠缠不清,还总给旁人一种爱得死去活的既视感。 除了眼神不好,安然还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喂。”李洛川从镜子里看到安然脸上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她一定又在动什么小心思了,“你想什么呢？” “啊？”安然被抓包,立刻做出一副狗腿子的表情,竖起大拇指:“我在想李老师真是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真相。” 李洛川听她这么说,十分受用,却还是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别拍马屁。” 安然摆了摆手:“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洛川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去给我倒杯水,要不冷不热的那种。” 安然听了这话转身撇了下嘴,刚才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了,其实还是老样子。有句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那啥,用在李洛川身上也算是妙用了。 安然拿着李洛川的水杯笑盈盈地出了他专门的化妆间,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孟丹雨。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个都是大忙人,最近这些日子李洛川和孟丹雨一起出现的频率却出奇的高。安然以前经常听卢芳菲八卦娱乐圈的情侣,说是他们工作都很忙,大部分聚少离多。 可是她看就照着孟丹雨遇到李洛川的几率,那些聚少离多分手的都是借口吧。 “你看什么？”孟丹雨被安然盯着发毛。 安然握紧手里的水杯,笑道:“就是觉得孟小姐越来越好看了。” “你……”安然这话听着没什么,在孟丹雨耳朵里却怎么听都像是安然在讽刺她。 安然见她脸色微变,立刻握紧杯子,转身就跑。 她倒不是怕了孟丹雨,只是现在她做事,怎么做都是顶着李洛川助理的身份,都是李洛川的脸面,好听一点她只是个代理的,难听一点影响到李洛川,估计李洛川的粉丝头一个不会放过她。她可不想合同没拿到,就身先士卒了。 安然买了水回来,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就听到了房间里李洛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房间里传出来:“工作是你安排的,我想跟她保持一点距离,我现在什么位置你不清楚吗？如果曝光了,对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好处。” 李洛川的话刚说完,安然便开门进来:“你要的水。” 显然她来的不是时候,李洛川和唐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可是现在她在退出去也显得有些奇怪。 她放下水,后退了两步:“刚才好像跟拍PD找我,我出去看看。”她转身要走,却被唐纳叫住。 “等等。”唐纳说道,“本身不应该在麻烦安小姐的。可是过几天我有事要外出一趟,洛川这边有个很重要的晚宴要参加,能麻烦你陪他去一趟吗？” 安然有些犹豫,她已经许久没有回大明向上级汇报进度,而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扑倒李洛川一个人身上,在这样下去,她不用辞职,可能就会被大明提前开除。但是她拿不到李洛川的合约,估计最后也是走人的下场。 “好吧。”安然勉强答应下来。 唐纳脸上的表情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李洛川一眼,他黑着一张脸,坐在镜子前,手中握着的瓶子发出咔咔地响声。 唐纳跟安然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提前离开。安然倒是觉得奇怪,她在李洛川身边时间不久,可是李洛川对唐纳也算是言听计从,至少从来没有在安然面前翻过脸。 安然也明白,不该问的事情不能多问,便闭了嘴。 直到节目录制结束,安然送李洛川回到住处,他依然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任谁看都能看得出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找,熟人勿扰的信息。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李洛川怒火之下的炮灰,安然也明知的选择了快速开溜,随便找了个理由就跑路了。 刚上了公交车,就接到了林故楠的信息。他倒是很会卡时间,每次都在她休息的事情才会出现,就像是他在她身上装了个闹铃,只要她一有空闹铃就会提示林故楠,不管几时几刻都会来报道。 安然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佩服林故楠的撩妹功力,就照着他的段位,秋名山车神当之无愧。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了一句,安然的心却忍不住怦怦乱跳了一阵。 她快速回复了句:“一切如常,林先生早点休息。” 林故楠看着她的回复,不知为何就笑到嘴边,他能想想手机那天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安然靠在车窗上,捧着手机给他回复的这么一句,可能此刻已经开始打瞌睡。 李洛川破天荒的给安然放了两天假,不过前提是她还是要伺候他去参加那个什么时尚宴会。 安然坐在宿舍里,闲来无聊,用手机翻看着唐纳发来了的宴会资料,不过是一些品牌简史,然后往年参加的人员名单之类的东西,最后才是她要准备和注意的事项。 安然有种预感,她能不能顺利拿下李洛川就在此一举。 “看什么呢？”卢芳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手机:“林莎慈善晚宴。安然你不是去大明实习吗？你们大明跟林莎还有合作？” “快还给我,我还没看完呢。”安然从她手里把手机抢回来,“这个林莎很有名吗？” 卢芳菲一脸见怪不怪地表情:“当然有名了,这可是我国最火的时尚杂志,每个月只出一本期刊,刊登本季最流行的时尚潮流,可以说是时尚界的风向标。能去拍封面的已经全部都是顶级流量,更何况是去参加晚宴,那可都是上流成功人士,娱乐圈顶级大佬。以前林琳不久吹嘘过她爸被邀请过,但是没去,说是她爸看不上这样的宴会,不喜欢凑热闹。” 卢芳菲这么一说,安然的眼前木然出现了林故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副老气横修的样子,确实跟这种时尚宴会搭不上边。反而李洛川倒是挺合适,年轻时尚又朝气蓬勃的。 “哎。”卢芳菲叹了口气,“我家洛川都只上过一会儿杂志不知道今年的宴会会不会邀请他,网上最近流传的名单里也没看到他的影子,此刻他应该很苦恼吧。” 安然看着舍友黯然神伤的样子,脱口而出:“李洛川他……”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立刻闭嘴。 “李洛川什么？”一提李洛川,卢芳菲简直比提她男朋友还激动,立刻擦亮了眼睛,“他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没有,没有。”安然说,“就是最近公司的新项目想邀请他,一直没联系上。” 卢芳菲撇了撇嘴,掏出自己的手机:“无趣。我还是去找我的好好先生聊天吧,跟你聊天真没意思。” 安然耸了耸肩,转过身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差点就说漏嘴了,真是危险。 卢芳菲抱着手机上了床,安然又看了会儿文档觉得差不多,打开电脑的文档,准备把没写完的稿子收个尾投出去。 她虽然在大明工作,可是自己的理想还是记着的,所以不管多难还是要努力一把才行。 等她把稿件打印好,刚装进包里,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起来,李洛川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顺着无线电波一直传过来:“喂,是我,我饿了,楼下有蹲守的狗仔,你帮我买点吃的过来。” 安然听了这话不禁翻了个白眼,他是唤起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没空,正在忙。”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安然可不想再到李洛川那边受气了。 “你能忙什么？忙着怎么做狗仔吗？”李洛川的话尖锐又刻薄,如果不是为了合同,安然早就一巴掌,把他拍到南太平洋了。 她在电话这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郑重其事地说道:“李先生,是你自己昨给我放假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安然,我就要饿死了,如果我饿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的粉丝也不会放过你,你放心别提什么梦想了,你以后肯定会比狗都忙。”李洛川笑嘻嘻地说道。 安然心里咒骂了一句,但是不得不承认,李洛川的话确实有效果。她最后还是在李先生的指示下乖乖的跑了两个区买了健康餐给他送过去。 可是刚进门,安然就闻到了一股子幽幽的饭香喂,李洛川从外卖里抬起头,一脸不愉快地表情:“来的那么慢,外卖小哥都比你快。” 安然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的饭盒,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只感觉就像李洛川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几巴掌,她还不能生气。她微笑着将自己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你吃的些什么？唐先生要是知道又要生气了。” 李洛川显然没想到安然居然不接招,脸上愣了下,转而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安然,你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第47章 甩手走人 安然愣了一下,她不明白李洛川这时候跟自己提什么尊严不尊严的想干什么,良心发现？还是想找个更尖锐更深层的方式羞辱自己？不管哪种,她都不需要。 所以,安然扬起一抹毫无情绪的笑意,说:“李先生,我的自尊对你来说,其实毫无意义,如果你还有那么点良心,就别在刁难我的时候,提这件事,好吗？” 李洛川显然不会被安然的这些话所打动,不过是坐在那儿的姿势厌倦了,换了个方向,依旧我行我素,肆意妄为。 “来都来了,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乱的很,打扫了吧。”李洛川说。 安然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打扫卫生,这四个字听得懂吗？还大学生呢,怎么像学傻了,脑子不好使。”李洛川一翻白眼,拎起桌上的一杯冰可乐就开始喝。 “你似乎不该喝冰的。”安然冷淡却负责地告诉他。 “你烦不烦？有闲情来管我,不如收拾一下把我家里打扫干净,或许,因为你做得够好,我就冷不丁地答应去参加那什么？那个叫什么的……” “《旅人之宿》。” “哎对,管他什么宿,总之,你想我去参加你们那没什劳子的节目,你就得把我伺候好了,这就是你来我这儿的目的,我现在就缺一个保姆,你不爱干,尽管甩手走人。”李洛川似乎是有心要激怒安然,言语神态之中,尽是对安然的一股轻视。 安然当然有自己的尊严,并且是个自尊心极高的人不过在这短短的两三个月中,已经磨砺的逐渐适应起这个不公平的社会,人还真是个很有韧性的动物。 自嘲地笑了一下,安然抬起头再问:“我给你请钟点工阿姨好了。” “你请钟点工？万一我的隐私被曝光了,你要怎么负责？”李洛川胡搅蛮缠,根本不给她其他选择。 安然双手握拳,忍着,开始弯腰给他拾起沙发,桌椅和地面上散落的杂志,李洛川两腿架在茶几上,就跟旧社会里的地主老爷似的,模样格外欠揍。 安然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自己要是现在把这些杂志都砸他头上,把他砸傻了才好。 “你看你那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喂,敬岗爱业才是好员工,面带笑容啊。”李洛川逗她上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姿态更是纨绔。 安然低着头,翻着白眼,扯出一个尤其假的笑容,转瞬即逝。李洛川得意,手随意往旁边一放,好巧不巧地打到了安然的包,致使安然的包摇晃了一下,直接翻倒在地,里面的东西也是撒了一地。 李洛川嘴一撇,伸长脖子看了看正在厨房里收拾残余的安然,忙就弯下腰去给她捡东西,看到一叠厚厚的材料,李洛川一时好奇,翻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安然自己写的一本剧本。 李洛川平时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只不过看到是安然自己写的剧本,存着点看戏的心情便翻了起来。 安然好不容易把厨房里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洗干净手,出来时,就看到李洛川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资料再看,原本还以为是李洛川自己的东西,想着这东西能让李洛川闭嘴安静下去,真是功德无量,可再看,才觉得,这文件的封面名字,怎么那么眼熟？ 那不是她随身携带,自己创作的剧本吗？！安然大不上前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去抢回自己的剧本时,差点直接捂李洛川脸上。 李洛川面对这忽来的飞扑,差点吓得摔到地上去。 “你干什么？神经病啊？”李洛川慌张得脸都变色了,对于安然手上那用来擦桌子的抹布,分外的抗拒。 “你给我！你还给我！”安然也不跟他客气,非常严肃大声地跟他要自己的剧本,手举高,却怎么都够不到,李洛川利用身高优势,站在那儿,剧本随着他的手臂举高而更高,就算安然跳起来都不能抢回自己的剧本。 “你干什么！”安然真的很生气,脸色涨红,就差骂出口了。 李洛川则是得意洋洋地说:“怎么了？你急什么,我又不不是不还给你,借来看看不行啊？还是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个大学生创作的剧本？” 安然一脚踩上他的沙发,借着高度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剧本,然后从沙发上下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剧本,死死地盯着李洛川的脸,那样子,像是马上就能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一样。 “你什么表情？”李洛川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视线也有些闪躲,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用起自己惯常的死德行对安然,“干嘛,不就看了两眼你的剧本吗？真把自己那个剧本当成什么国宝了？” 安然气的胸口大起大伏,咬着牙,说:“这对于你来说,的确什么都不算,可是,这是我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你应该拿吗？你有什么权利随意动别人的东西？你觉得我是狗仔是脑残粉,所以你就报复我,觉得我偷窥了你的隐私,那你现在,又是什么行为？你不是和那些狗仔一样吗？” 李洛川就没想过自己还会被安然这么理直气壮地教训,刚刚升起的那点愧疚一下子就被激怒,转眼就冷笑了起来:“哼,怎么,还真把自己这些东西当成宝贝了？不过是看一眼而已,谁故意动你的包？你自己放的不小心,占地方,掉了我给你检的,好不好？搞清楚啊。” “你不动,它会掉吗？掉地上的东西,你就应该拿吗？难道我跟你解释了,你就能不把我当初迷路的事当成意外,不会再故意刁难我吗？”安然怒极反笑,对于李洛川这样毫不羞愧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也十分可恶。 李洛川平时被很多人惯着,也是一身臭脾气,面对安然的诘问,依旧面不改色地嘲讽回去:“你这个女人才真实可笑,那种地方迷路,你是白痴吗？谁会信？” “所以你说我的包会自己掉下来,我会信？”安然同样反驳回去。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不过是捡起来看了一眼,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吗？更何况,哼,我还没有说,你这个剧本,写得什么鬼东西？真以为自己能靠着这个剧本,就变一流编剧了？白日梦做的也太天真了吧？是因为不要钱吗？嗯？因为不要钱,所以白日梦就能随便做了是吗？”李洛川讽刺的话,配上他那吊儿郎当的表情,真是让人分分钟想掐死他。 李洛川一手推开安然的身体,走到冰箱那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接着说:“真当这个社会是学校啊？只要自己功课做满了就能成功？你知道你这个剧本叫什么？就你这种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典型三无,凭什么让别人对你另眼相看？当编剧？可笑。” 安然心中原本就没有消散过的许多的抱怨和不愤,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她不管不顾,拿着那个抹布,冲到了李洛川面前,一下子把抹布扔到了李洛川身上,咽了一口唾沫,盯着李洛川,眼眶子都红了。 “你从入行起,就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娱乐圈就是顺风顺水,没人对你用过什么手段,你当然可以站在你原本就和别人不一样的起点去嘲笑挖苦别人,没人告诉你,这是不对的,没人告诉你,那些拼命想要熬出头,能够赶得上你一开始就具备好的优势,到底要多辛苦。你享受着你的家庭,你的父母给你创造的所有成果,然后去鄙视其他努力的人,谁给你的勇气？” “既然知道这个社会的现实和不公平,那你就不要白日做梦好了,家世好,有钱有势,凭什么不能利用？”李洛川仰着下巴,面对安然的指责,依旧虚张声势。 “是,因为我知道认清现实和所有不公平,所以,你不管怎么刁难我,折磨我,戏弄我,我都忍着,可是,我忍你,不代表我要用我的梦想去忍你。你可以嘲笑我,你凭什么嘲笑我用心去创作的东西？要是哪天,有人对你费尽心血创作的歌曲,毫无缘故的否定并且加以嘲笑,你才会明白,今时今日,我的感受,是什么样子了。” “怎么可能……”李洛川看着安然愤怒中又夹杂着些许难受的样子,心里就更慌了,说话底气一下子就抽空。 “不要说这么绝对的话,世事难料,你不知道吗？如果真的没有,那我也祝福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受挫,否则,哼。”安然撂下最后一句狠话,转身就往沙发那边走。 李洛川手里握着的矿泉水瓶也渐渐变形,他抿着嘴,眼看着安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他心里不是不内疚,想要说出道歉的话,却在嘴里转了转,最后变成了小孩子似的胡搅蛮缠:“喂,你房间还没收拾好,你要去哪儿？” 安然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脚步,然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48章 故意为之 李洛川没想到安然就这么离开,站在原地看着关上的大门,心里一团窝火,愤愤的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 安然从李洛川的公寓出来时,外头正是下课下班的高峰期,车难打,安然就只能一步一步自己往学校走,途径一个高中,几个高中生相约在一起买冰淇淋吃,安然就站在那几个高中生后面,看着人家几个学生从小卖部里出来,这么冷的天还吃着冰淇淋,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自己此时很需要冰淇淋,一方面可以降降她现在的火气,一方面可以利用甜食,来改善一下她现在的心情,总之,安然也如那几个学生一样,进了小卖部,买了一根大布丁,一边咬,一边往前走。 只是没走多远,就被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安然疑惑抬头,这个人,有几分面熟啊。 而那个安然觉得面熟的男人也在安然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时,及时出声:“我是陈烨,市医院的骨科医生,你忘了？我还给你揉过脚。” 安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看着陈烨就变成了有些尴尬的微笑。 “陈医生,是你啊,不好意思啊,我一时没认得出来,上次在医院,还是麻烦你帮我看了脚伤,你揉过了之后,我的脚很快就好了,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陈烨也是经常听这些恭维话的,只不过介于安然和林故楠之间那点朦朦胧胧的关系,陈烨还是很乐意去接触一下安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让林故楠那个多少年都只走肾不走心的男人动心的。 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者,他觉得,安然这个“异类”很值得探究。 “你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淇淋？”陈烨笑着问,眼睛却不停的在安然身上打转,毫不避讳自己对她兴趣。 安然又再次尴尬起来,看了看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掩了下嘴咳嗽了两声说:“就突然想吃了。陈医生医院不忙吗？” “医生也是人,也有休息的时候呀。你不也是在休息嘛？”陈烨看着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的脸色询问道:“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让陈烨看出自己有心事的。虽然他猜的很准,可毕竟和陈烨不是那么熟悉,所以对于陈烨自己也不可能像面对林故楠那样,还能诉诉苦,说说委屈。 “没,没呢,陈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其实安然更想问,你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可是安然知道这么问,实在算不上礼貌。 “我啊,路过,刚好和朋友谈了点事,就正巧遇到你了。大冷天吃冰淇淋,这么反常,我刚才就看到你心情很低沉的样子,你才多大年纪啊,都好像经历了很多苦似的。”陈烨开导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分外轻松。试图带动她一样。 安然知道陈烨是出于好心,于是出于礼貌,安然也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没什么的,都是小事,我就是想吃冰淇淋而已,刚才那些学生吃的,我就馋了。陈医生,你这改行去做心理医生,应该也会很出色吧？” “我觉得我改行去看相,可能生意更兴隆。”陈烨打趣地说。 安然也随着他的话笑了,这个陈医生还真是幽默得很,在医院的时候就发现了,跟林故楠完全的两种人。不过虽然他们两个都是会让人感觉轻松的,但是安然却还是倾向于和林故楠倾诉,陈烨,实在不是一个她能大吐苦水的人。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作为医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你小心要伤风感冒哦,我是骨科医生,可治不了头疼脑热的。”陈烨临走前还是叮嘱了安然两句,安然被他的幽默感染,笑容也真挚了几分,和陈烨互相告别后,安然又继续往前走了。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公交站台,站台那里等车的学生还是不少的,自己拿着一根冰淇淋站在里面,的确是有点惹人眼目,于是安然又大口咬下一口,瞬间整个嘴巴里,牙齿牙龈都冻得直发颤,两腮缩在一起,尖嘴猴腮的样子,闭紧了嘴巴,然后赶紧走到旁边的垃圾桶,直接扔掉了最后所剩无几的冰淇淋。 陈烨开着车,路过公交站台,看着安然刚才贪心咬了那么一大口,因为受不了冷冻而做出的怪表情,实在是可笑又有点可爱,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就找到了那么一点林故楠中意安然的缘故,笑着摇了摇头,陈烨踩下油门,直接开走了自己的车。 “阿烨,你刚刚看什么呢？”车里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缠着他的手臂装乖卖痴。 陈烨转身拍了拍女人嫩滑的脸蛋:“看什么都没有你好看。” 女人娇嗔着哼了一声,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牛排店,我小姐妹说牛排都是日本空运过来的正宗神户牛肉。” 陈烨摸了摸女人的小手,发动车子:“今天可能不行了,一会儿我送你去那家店,你叫几个小姐妹一起,我买单。” “你这是约了别的女人？”女人撅了撅嘴,显得不开高兴。 陈烨一边开车一边神秘莫测的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原本下午的时候他还觉得晚上的约会很是无聊,遇到安然之后,他就越发的期待晚上的见面了。 女人见陈烨没回话,也不多纠缠:“那你要先送我去牛排店才能走。” 陈烨赶到会所的时候,林故楠还没到。陆生安看着提前出线的陈烨一脸惊悚:“你不是陪美女约会去了吗？怎么来了？” “你们三少我不就三缺一了,我是怕你们寂寞。”陆生安白了他一眼,“那你在这儿等着吧,刚才老许打电话来说来不了了。” “老许来不了？”陈烨心里想着,那他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刚想着,门被从外面打开,林故楠单手拿着大衣走进来。 他见到陈烨也不免愣了下:“你今儿个倒是来得早。” 陈烨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也不能总迟到。” 酒过三巡,陈烨见也差不多倒时候,忽然站起来:“老林,你今天可要谢谢我。” 林故楠端着酒杯,视线转向旁边的陆生安,陆生安也一脸不知所以然的摇了摇头。“谢你什么？” 陈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今天可是碰到你的心上人了。”他边说边观察着林故楠的脸色,只见他声色未变便继续说道:“这小姑娘我是越看越喜欢,第一次见虽然长得一般般,多见几次还真是耐看,比我以往那些女朋友都好太多了。” 林故楠挑了挑眉毛,抬眼望着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这口味的？” “你这口味还真是多变。”陆生安在一旁附和道,“怎么你也跟老林一样打算修身养性退隐山林了？” “这倒也不是,只是我今天看小姑娘心情不好,安慰了她几句,她倒是也很受用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的,哪里像是老林说的那么冷淡,挺热情的。” 林故楠依然不为所动,陈烨见状接着说:“这大冬天的吃冰棍倒也是特别,她倒是说自己特别不开心,好像是工作上被为难了,不过我看她在大明也干不久,那毕竟是邓明丽的地盘,老林你怎么放心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到邓明丽手下,那可是只千年的狐狸精。” 林故楠咳嗽了两声:“说话注意点,她怎么说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林琳的母亲。” “是是是,您说的是。”陈烨作势拍了两下嘴,“不过我看安然这小姑娘着实是不错,你要是吃不下,倒可以考虑让给兄弟,那邓明丽自然就不会在打她的主意了。” 林故楠也不傻,这话就是陈烨故意说来给他听得,而他听着却也不怎么记,不过心,只是当是个玩笑。 陈烨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酒,再看林故楠就如同一座雕像似得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变化。 他叹了口气败下阵来,这在商场里漂浮过得人就是不一样,不动声色的本事大得去了。 他笑着指着林故楠的脸:“你看老林这张脸,石雕都比他表情丰富。” “去去。”陆生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便是压根都气不到他,不然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陈烨捧着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要是安然看到老林这副表情,早晚被吓跑。这一天天对着一块木头能舒坦到哪里去？” 陆生安难得点头:“你小子难得说句正经话。” 陈烨看起不到林故楠,也就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饭后三人下了两盘棋,也就散了去。林故楠等到陆生安和陈烨都离开了才起身。 他没有离开包间,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迷迷糊糊地声音:“喂。” 第49章 生怕 安然白天和李洛川吵了一架,回到宿舍一沾床就再也起不了身。林故楠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梦里暴揍李洛川,听到手机铃声才从梦中被吵醒过来。 “喂,谁呀？”被人吵醒,安然的脾气有些大。 林故楠咳嗽了两声:“在睡觉？”他的声音低沉,从电波里传过来,咋一听不禁有种酥麻感。 安然惊了一下,脑袋立刻清醒过来,压抑着脱口而出的脏话,挣扎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清了下嗓子:“林先生？” 自从上次之后,林故楠几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每次都是他发信息过来,她打过去。安然虽然知道这样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可是有时却又仰仗着林故楠带来的一点点安慰。 “醒了吗？要是困就再睡会儿。”林故楠夹着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着她此刻穿着睡衣,从床上爬坐起来,接他电话时一定是一脸严肃又认真的表情。 林故楠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对她的脸,她的人都甚是想念,这种想念是他以往都没有的。这种感觉不禁让他有些害怕。 “醒了,醒了。”安然坐起来,“林先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刚才见了几个朋友才结束。”林故楠并不避讳跟安然讲自己的现状:“你呢？今天休息这么早,不是说现在的九零后都喜欢熬夜的吗？” 安然伸了个懒腰:“熬夜也分时候,再怎么说我也是祖国娇嫩的花朵,适当的睡眠有利于长身体。” 林故楠听到她还有力气跟自己开玩笑,心里便知道是陈烨的描述肯定有一大部分是添油加醋的。 “那看来是我这个老年人打扰你休息了？”林故楠笑着说,“听你的声音似乎下午刚跟别人吵过一架。” “你怎么知道？” “我？”林故楠神神秘秘地,自然不能直说是从陈烨那里听到的,转头开口道,“可能是心灵感应吧。” 安然呵呵地笑了两声:“那您这也太准了,不过我们俩心灵感应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呀。我可能快撑不下去了。” 从安然进大明的第一天开始,这还是林故楠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如此丧气的话。上次她那么难过,都没说一句不想干了,自己安慰了她之后,反而后悔了很久,如果当时就让她那样下去,她或许就能照着他的安排进剧组,也就生不出那么多事端来。 “撑不下去就别干了,我可以让人安排你进剧组实习,那里能学到的东西,比你在大明学到的多得多。”林故楠顺水推舟。 安然听了也不由地叹了口气,想起今天李洛川说自己的话。其实也不全对,至少目前看来,她还有林故楠这么一个靠山在,可是如果真的走林故楠给她安排好的一切,就是她想要的了吗？ 安然心里不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你今天到底为什么生气？”林故楠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主动打破僵局。 “也没什么,就是被人嘲笑了我写的东西一文不值,可能踩到痛处了。”安然自嘲道。 “嗯,那那个人可能也不知道你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是痛点,但是你自己却十分清楚。你心里的那杆秤歪了多少？”林故楠说话仿佛总是能一针见血。 安然冷静地思考了下:“其实他可能也是心情不好,今天一开始就想找茬,后来真被他得逞了。” 林故楠笑道:“那他倒是有些欠揍了,不如你下次见面打他一顿,解解气。” 安然听了这话,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梦,噗嗤一下笑出来:“林先生,我觉得你改行做算命的好了？你摆摊我肯定第一个光顾。”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我退休了,就去支个摊给人算卦,到时候你来帮我收钱。”林故楠自然的将安然带到自己的规划里,一根烟早已经抽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安然轻松地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安然的心情忽然舒畅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林故楠的声音有一种魔力,她倒是沉沉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是唐纳的电话把她叫了起来。 “唐先生。”安然有些惊讶,看来李洛川并没有将昨天两个人吵架的事情告诉唐纳,不然按照唐纳的性格应该不会再给她打电话麻烦她。 “安小姐,今天还麻烦你跟洛川到店里,帮他确认一下明晚宴会的礼服,并把礼服拿到公司这边的车上。”唐纳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子客气劲儿,听得安然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 安然咽了下口水,皱着眉头,思考着要不要直接了当的告诉唐纳她不干了,或是说出昨天吵架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反而有种小孩子吵架告状的嫌疑。 “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地址,和衣服的型号,我会发到你手机上,洛川身份特殊,应该会走其他通道,还麻烦你先去确认一下有没有粉丝在旁边,不要引起骚动。”唐纳嘱咐了一些日常的事宜。 这些事情安然这几天也都有接触,说不上得心应手,却也并不陌生。只是一想到一会儿可能要见到李洛川,这心中还是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愤。 或许就像林故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一个点,如果踩到了,就是不可挽回,那李洛川呢？ 安然想着只感觉脑子里仿佛抹了一团浆糊,乱糟糟的。她不安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拉扯了几下。 卢芳菲敷着面膜从外面简历,见到这一幕立刻笑道:“你可别再扯了,人家那是三千秀发,你这再扯下去就要变三百了。” 安然撇了撇嘴,嗷嚎了一声:“我的不是三千秀发,是三千烦恼丝,苍天呀大地呀,谁来救救我呀,就收了那妖孽吧。” 卢芳菲看着哀嚎的安然翻了个白眼:“我发现你自从分手之后,就越来越男人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直男气息,你这样子是不会有蓝孩子喜欢你的。” 安然从床上爬下来:“我最近也不喜欢蓝孩子,我喜欢大叔。”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安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心里一阵后怕,小心翼翼地看着卢芳菲的脸色,生怕她从自己的话里察觉出什么。 “大叔？”卢芳菲冷哼了一句:“你不是工作时间太久脑子瓦特了吧,就你这加班频率,能嫁出去才有鬼。” 安然挤着笑容,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 等她按照唐纳给的地址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三圈,她才给唐纳发了条确认的信息。 安然走进店里,报了唐纳的名字,便有柜姐出来亲自将她带到后面的贵宾室等待。 说是贵宾室,其实就是个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私密的空间,正店里有的没的衣服,这边的大堂都摆了个遍,试衣间也一间间独立开来的,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柜姐服务。这种排场和架势安然也是头一回见到。 安然也不算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店铺,上一次来,还是林故楠带着进来,试了一件珠宝一套衣服,不过那天心情不好,也没怎么看就走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还是会有些尴尬。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李洛川,百无聊赖之际掏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关于李洛川的搜索总是排在前几位。 今天话题榜第一的竟然是,“李洛川很委屈”。 安然好奇地点进去一看,第一条竟然是李洛川自己的微博,大概是他被别人丢下了,很委屈,很难过,配图是一张他坐在沙发上的自拍。安然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昨天下午她走之后发的。 她抽了抽嘴角,心里想着,这丫要是把着戏精的劲儿用到演戏上,也不至于年年题名金酸梅。 网页再往下翻,竟然一水的都是粉丝发的各种美图。 安然觉得没兴趣,关掉了页面,刚准备点别的只听有人叫她的名字。 “安小姐。” “元助理。”安然见到元助理不免很尴尬,目光扫到他手上的袋子,心里忽然明白了很多。林故楠的身家能在这家店买衣服也不算稀奇吧,却还是礼貌地问道:“你这是？” 元助理笑了笑:“董事长定做的衣服到了,我过来拿一下。” 安然看着袋子里的衣角露出的灰色布料,脑海里禁不住刻画着林故楠穿西装的样子,他总是穿的一丝不苟,每个细节都打点得当。安然这二十年见过穿西装的男人掰着手指都能数完,以前总以为男人穿西装不是像她爸那样肚子大得纽扣都扣不上,就是像肖一浩那样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后来见了林故楠才知道原来男人穿西装可以这么好看。 “安小姐这是？” “我？”安然笑了笑:“公事,公事。”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阵充满嘲讽的笑声。 第50章 诬陷 “哎呦喂,你倒是人脉很广的嘛。”这声音原本应该是很好听的,可就因为话语和情绪的原因,导致她的语气让人听着格外的不舒服。 安然转身,就看到从不远处,提着一条礼服裙下摆往她这里款款走来的孟丹雨。 今天的她,妆容格外的精致,以至于安然作为一个见过她几面的女生,都要赞叹一句,美。但如果孟丹雨不是怀着猜忌和不友善的心态的话,安然觉得,她会赞美的更加真诚一点。 元助理倒是听说过孟丹雨,一个年轻的新人演员,接了几部剧,反响倒是还马马虎虎,他对孟丹雨的认识很多都是来源于媒体和同行的传闻,所以对于孟丹雨,他也没什么感觉,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注意。 “你朋友？”元助理随口一问。 安然嘴巴都张开了,却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就被孟丹雨抢断了。 “朋友？我怎么敢和她这种女人当朋友。”孟丹雨哼笑一声,走到了安然身边,慢慢踱步,围着他们两个看了一圈。 “要我帮你吗？”元助理问。 安然无所谓地扯出一抹笑,说:“不用,元助理忙吧,她,我还算是认识,说几句话就行。” 元助理为了这句话,才又多看了满脸倨傲和不愤的孟丹雨,然后对着安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元助理一走,安然就变了脸色,瞬间从刚刚那种隐忍的温和,转成了冷然的颜色。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重要角色了？”孟丹雨嗤笑,双手抱胸,对着安然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安然并没有因为孟丹雨的话有什么情绪波动,孟丹雨针对自己并不是什么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能尽量去习惯李洛川对自己的折磨,只是孟丹雨的这些言语上的攻击,她也是能忍则忍,不能忍就不忍。 “我是个小人物,就是个小角色,不过,我可没什么义务来忍耐你。不知道孟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适可而止,就这种脾气,也难怪李洛川跟你,好不到一起去。” 戳人痛处嘛,她不是做不出来,只是不想。而现在,她都能对李洛川翻脸,又忌讳孟丹雨什么呢。 孟丹雨脸色大变,嘴唇抿得死紧,原本化完妆莹白的脸色,也隐隐偷着一股异常的红。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立马就要丢工作？”孟丹雨瞪着双眼,目光凶狠。 安然全然无所畏惧的回视着孟丹雨,神色淡定地说:“那又如何？” “你！”孟丹雨一时冲动,手都举到了半空,却又因为周围有人路过而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动作,然后背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等路过的人离开了,她才又转回身,对安然放出狠话:“你给我等着,贱人。” 安然皱着眉看着孟丹雨迅速离开的背影,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痛快,她到底跟李洛川这个人有多冲？李洛川本人刁难羞辱她就算了,连他这个前女友也要来掺一脚,她是长了一副憋屈小媳妇样子了吗？ 正想着,安然就看到店员过来跟自己说礼服马上拿来,让她先坐下休息一下。安然礼貌地回应,然后坐在店内的沙发上等待,等了大概几分钟,安然有点不耐烦,站起身就在店里随便看了看,满目玲琅的,安然看着这些好看又昂贵的礼服,只想着,自己以后要是赚钱了,一定也要给自己买一套这样的礼服,过过瘾。自己想得美好,于是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正幻想着,忽然孟丹雨就走了出来,样子分外愤然,环视四周,大步冲到了安然面前,扯开她就质问:“是你吧？” 安然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再说什么。 “孟小姐,你真的找不到了吗？”店员慌慌张张跟过来问。 “当然是找不到了,能找到,我还用得着现在在这里跟你们废话什么？我告诉你,那套首饰,是赞助商提供的,价值多少你们知道吗？”孟丹雨很是生气,呼吸都粗重了一点。 安然还是听不懂,她一手甩开孟丹雨拉扯自己的手,皱着眉说:“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你别装了,整个店里就这几个人,刚刚我已经查看了监视器,整个过程只有你一个人进去了我的试衣室,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这个贼,把我的首饰还回来,不然,我就报警了！”孟丹雨大声叫喊起来,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很快,安然和孟丹雨周围,就围起了人。 安然大致是听懂了,孟丹雨自己今天出席晚宴是要佩戴赞助商提供的一套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但是刚刚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首饰就不见了,但是孟丹雨去厕所的那段时间,只有她一个人路过了那边,监视器录下了她经过试衣室,却拍不到试衣室门口和室内的情况,于是,安然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安然反问。 “你还不承认是吧？刚刚经过试衣间的只有你,我的珠宝丢了,不是你,还能是谁？”孟丹雨再次握紧安然的手腕,这次紧紧的,把安然抓得手腕都红了,不容她再次挣脱。 “你放开我。”安然这次是真的怒了,这里围观的人多是店员和一部分在娱乐圈有点关系的,自己这平白无故被诬陷,如果不说清楚,自己以后,估计就真的很难混了。“我没拿你的东西。” “你还敢说你没有？你怎么这么无耻！”孟丹雨直接给她定罪,分明是半点不让安然辩解。 安然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觉得可气又可笑。就孟丹雨这样急于让她坐实罪名的状态,只会让她越发肯定孟丹雨的心虚。 “你不要展现着你这么急不可耐给我扣帽子的丑态,淡定点,你可是个大明星呀。”安然经过了刚刚那一瞬间的急躁后,已经慢慢淡定下来了。 孟丹雨被安然的这句话狠狠刺得脸上一热,倒是没再说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翻着白眼。 “你说我偷了你的首饰,你有证据吗？”安然轻飘飘一问。 “证据？监控摄像头的记录就是证据！”孟丹雨大声宣告,好让所有围着的人都听到。 “摄像头拍到我偷了？”安然再问。 “……你别给我狡辩。”孟丹雨被安然的话再次堵了,但她还是断定安然就是贼。 “狡辩？就事论事啊大明星。你说我偷了,就只有一个我经过试衣间那个视频,可有什么其他确凿证据？那我要是说你是监守自盗,证据就是你自己出入试衣室的视频记录,那你就要承认你是自己偷拿了然后栽赃给我的嘛？”安然再接再厉,不准备给孟丹雨留后路。 “我监守自盗？笑话,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孟丹雨问。 “好处？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栽赃给我有什么好处。”安然知道,自己这种要啥啥没有的小人物,就算是被人诬陷了,都不会有人来帮自己,所以她不指望能在这里洗清嫌疑,但至少,不能让别人真的把她当贼。 孟丹雨侧过脸,似乎是在想什么,这时,因为这边有了动静,元助理注意到这里,从两个围观的人中间挤了过来,问:“安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安然听到元助理的问话,心里不由得一暖,于是表情也柔和了一些,说:“一点麻烦,不太好处理。孟小姐说丢了一套珠宝首饰,说是我拿的。” 元助理走到安然身旁,这样明显的站位,导致安然瞬间得到了一点助力,这让她内心的烦忧少了几分。 “有监视器作证,你还要抵赖,真是不要脸。”孟丹雨因为元助理的到来,心里更是恼火,眼前这个男的她虽然没见过,但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这位,孟小姐,没有实证的话,你这番话,属于污蔑,毁谤,要是不行,那就直接报警吧。我想,如果真是谁偷了,现在那套珠宝应该还没有离开这个店,搜一搜,就行了。”元助理淡淡地扫了孟丹雨一眼,然后运势就要用手机报警。 孟丹雨一句话含在嘴里要说却没说,脸色已经有些虚,手也慢慢松开了,安然手腕一得自由就赶紧拿到眼前看了看,估计着是要青一块。 “这是,怎么了？”突然,李洛川的声音就从人群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安然也看了一眼,但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严重怀疑,像李洛川这个本身就讨厌排斥自己的人,会不会为了前女友也帮着咬死她的罪名,到时候,她可就真的很麻烦了。 “洛川,你怎么也来了？”孟丹雨对着李洛川尴尬地笑了笑问。 “我？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让助理来拿礼服,半天等不到人,就特意过来看看。怎么了这是？”李洛川有眼睛,看这情况就知道安然是被孟丹雨找麻烦了,但很意外的,李洛川走到了安然身旁,直视对面的孟丹雨。 第51章 和好 “洛川,你的助理偷了我的首饰,你还管不管了？”孟丹雨吃惊于李洛川的突然到来,也很愤慨于李洛川竟然不是站在她这边,而是选择了像安然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助理旁边。自己和他的恋情虽然从来没有正面回应曝光过,可是,这也算是不少人眼中默认的事,现在李洛川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地站在和她对立的那一面,还要她怎么自处？ 李洛川露出很是讶异的表情看了看安然,而安然却还是冷冰冰着一张脸对他,哪怕李洛川也加入了元助理的那一方帮着自己的样子,她也做不来那种瞬间就感动到变脸的事。 “你拿了？”李洛川问。 安然没好气地说:“我说我没拿,你相信吗？” 李洛川想都没想就回答:“我相信。”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是要再心里重重地打上一个问号了,怎么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 “洛川,我看你是被她给迷惑得失去正常思维了吧？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那么好骗吗？”孟丹雨心中已然是被李洛川的话火上浇油,越烧越旺了,她的语气开始尖刻,身体都似乎要承受不住,也在隐隐颤抖。 “我是好骗,不过也不会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之前,你说什么,我不也是信什么吗？只不过是吃一亏长一智,现在不信了。我自己的助理,我当然比你要清楚她的为人,她要是想偷东西,偷我的,也不比偷你的便宜,我的还方便,可我家里,工作的地方,从来也没少过一丁点,所以,我不觉得她会偷拿你的。”李洛川耸着肩,说的话也有理有据,理所当然的。 “那可是一整套的珠宝首饰,她或许就动了歪念呢？李洛川,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孟丹雨急得都用手去拉李洛川的手臂了,却被李洛川不露痕迹地退开一步躲掉了,就那一瞬间的反应,让孟丹雨整个人血液都似乎要凝固在一起了。 “珠宝首饰又怎么了,如果她偷了,还得找地方转手卖掉,还不如直接偷我的钱。再说了,现在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偷拿,就连她进试衣室的镜头你都没有,你就算是找警察来,也不过就是例行询问,不能就捕风捉影地定罪,真丢了,我赔你一套就是了。”李洛川说的话,句句都是向着安然,半点没有给孟丹雨留情面,这种栽赃诬陷的手段,他在娱乐圈混得久了,自然就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旦今天他对安然表现出一丁点的怀疑,安然这个人的人品,基本就是被否定了,他不想这么做,更何况,他的确不相信安然回偷东西。 孟丹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狠狠剐了安然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就走了。 “都散了都散了,聚在一块儿干什么呢？”这时店长出面,把围在一起的人都给散开了,然后凑上前,对李洛川笑意满满地问:“李先生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让这位小姐给带走了。” “早干嘛去了,这么慢,要不是你们拖着事,我还用特地来啊？”李洛川这少爷脾气还是没改,白了店长一眼,看向安然的脸时,又有一点尴尬,吞咽了一口唾沫,等着安然能跟自己说些什么。 可安然,只是看着元助理,对他说:“今天谢谢你了,你是来办事的,我还给你添麻烦了。” 元助理淡淡一笑说:“没有,举手之劳而已,安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林总那边还在等我。” 安然用力点头,目送着元助理离开店里,正满怀感激地送人呢,李洛川冷不丁插上一句:“人都没影了,还看呢？你男朋友啊？” 安然觉得这话甚是无聊,理都不想理,反正她就是来做事的,把她该做的她都做完,剩下的,她一概不管,以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消极心态,安然是一点都不把李洛川放在眼里了,扭头就去取衣服。 “喂,我跟你说话呢。”李洛川不死心,还要凑上来跟她说话,非得让她和自己交流不可。 安然还是不理会,接过店长亲自送到她手中的礼服,直接就要往外走。 “安然！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好歹吱一声啊。”李洛川情急之下拉住了安然,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最终还是泄了气,软着语气说:“不就是说错两句话惹你不高兴了吗,我跟你道歉还不行？我又不是故意的,就话赶话,到那儿了,我也不是个喜欢服软的,你还非要跟我顶,那不就会说几句伤人的气话吗,你别跟我当真了。” 安然歪着扬起下巴看着面色不自然的李洛川,直接问:“你说的那是伤人的话吗？你那是直接扎心的好吗？我是个人,不是听不懂人话,麻烦你也稍微把别人当人看看,行吧？” “是是是,我的错,我就脾气有时候不能很好的管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别跟我生气了呗。” 李洛川这低声下气地样子安然还真是没见过,之前哪次看到李洛川不得被他的少爷病气出血,今天这一遭下来,安然心里的那些气,竟然也就被慢慢舒缓过去了。深呼一口气,安然再去看李洛川时,眼神也终于带了点温度。 “你保证下次不说这些话了？” 李洛川立即竖起三指表情严肃地说:“我保证。” “你衣服现在要换吗？”安然话锋一转,李洛川还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傻傻问:“什么？” “我问你,这衣服,你是要现在就换了,还是去活动现场了再换？”安然看着李洛川难得表现出的呆呆的样子,心里还有点好笑,只是脸上还是维持着一点强装的严肃。 “还是回活动现场换吧。”李洛川回答。 “为什么？这里也有试衣室,你到时候直接上妆了就闪亮登场啊。” “你啊,还是太年轻,这衣服啊,不上妆之前,怎么能穿？再说了,我要是现在就穿上,出门肯定就是迷倒万千,就是你,估计都要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我这个人,平时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低调。”李洛川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折磨了他好久的心病终于是好了,心里就轻松得意起来。 安然受不了他的翻了翻白眼,然后问他:“你来的时候坐的保姆车吗？” “坐保姆车不就暴露了我的行踪了吗？我开唐纳的车来的。” “那赶紧走呗？唐纳知道你出来嘛？”安然抱着李洛川的礼服就往外走,李洛川也是紧跟在后面去开车。 “告诉他我还能出的来？当然是跑出来的,你等会别给我说露嘴。” 李洛川开着车,又看了看手表,确保自己不会迟到。 安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在李洛川身边晃了晃,说:“恐怕,你已经露馅了。” 李洛川不接手机,直接挂断了扔到了后面的车座上,安然瞪了他一眼,翻身就要去拿,被李洛川一把按住说:“别乱动,开车呢。” 安然也是无语,只能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方的路。 忽然李洛川提起一句:“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学编剧的啊。” “不像吗？” “嗯,还行。” 还行？安然倒是被这两个字给逗着了,这学什么的,还能从面相上看出个好歹来？ “嗯,我觉得吧,你要真想以后当编剧,还是尽早从大明出来的好。”李洛川随口一说。 “为什么？出来干什么？给你当助理,继续被你奴役,我就能成编剧了？”安然好笑地问。 “其实你要是真给我当助理,我倒真能给你找几个认识的编剧学习学习。大明那边,主要是走节目制作,就这种电视剧电影的投资制作,大明发展的还不够,至少有林氏集团那么大一座山在那儿,大明很难有大制作投资的。” “呦,看你这样子,你一个唱歌的还对演戏这行有不少了解啊。”安然笑问。 “小瞧啊这句话,我也是演过戏的好吗？” “你还演戏？你演什么？花瓶？” “男一号好吗,我可是自带流量的,不少导演要找我合作的,我就是没太放心上,要是我真有心,改天我就把各种国内国际的大奖都给拿个遍。”李洛川吹着牛,完全也不当真地样子。 “哪个导演投资方这么瞎眼啊,还找你演男一号。” “一看你就不懂市场,这下我是真信你当初是走迷路进的后台了。” “这话怎么说？”安然有了点兴趣了。 “我,这么红一个小鲜肉,又有创作才华,喜欢我的粉丝那么多,哪个不痴迷我在电视剧里的表现,你就是傻,什么都不了解,连我有哪些作品都不知道,我收你当助理,也是委屈我自己了,哎,可委屈是宝宝我了。” 李洛川这个人一下子转变太大,安然还有些不能接受,之前看他对孟丹雨那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那刻薄的态度,对唐纳的那种孩子气的举动,再看如今说话满是乐子的,她觉得,就这一刻,李洛川这个人,也不算是多讨厌了。 “等你哪天真当上编剧了,真的,看在你给我当过助理的情分上,我就给你演个男一号好了。”李洛川得意地扬着嘴角,笑得很是灿烂。 第52章 八卦 安然倒吸一口气说:“就你那演技,还是算了吧。” “小瞧啊。”李洛川也不生气,只是嘴上不肯认输。 两个人也是掺和着一点尴尬的气氛开着玩笑,倒也慢慢融洽起来。 等到了晚会现场,安然跟着李洛川身后进了后台,准备化妆,这时安然才得了空闲去看一看周围一起来化妆参加晚会的人,放眼望去,全是当红明星。安然对新生代歌手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只是看到了几个自己非常喜欢的演员,情绪一下子就有了调动,变成了小粉丝,不停地窃喜。 李洛川坐在一旁看着安然那躁动不安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偏过头问:“怎么这会倒好像很高兴很兴奋的样子？” “哎哎哎,你看到没有,那是周雅非哎！还有那个,陈果,还有还有,影帝图岚！”安然心情激动双手握紧在自己的下巴上,那神情,才真正是有了粉丝见到喜爱的爱豆该有的样子。 “哎,少见多怪,同一个圈子里的,你以后会经常见到的,见多了,你就不会有这么没见识的状态了。真是的,那个图岚都快五十了吧,你还能喜欢,我这么大一个年轻又帅气的小鲜肉你不看,倒是对老腊肉情有独钟哦。”李洛川说话又变成了一股子的阴阳怪气,惹得安然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你不懂,人家图岚是长得没你帅,年纪也比你大,但是人家有内涵有演技,再说了,谁还没个老的时候呢,等你到了他那个年纪,还能依旧这么有气质也能有相应的实力的时候,你再说话吧。”眼见李洛川又要跟自己斗嘴,安然赶紧说:“你好好化妆,不然,等会儿我就给唐纳打一个长途电话,告诉他,你刚刚偷偷开他的车了。” “哎哎哎,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义气了,我好歹也是出于关心你的心态去帮你解了围,你不感激我,还用这招来对付我,你也太损了吧？”李洛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安然才不和他计较,对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继续看自己喜欢的那些演员。 “等会儿啊我就出去参加晚会了,你就坐这里玩玩手机打发打发时间,等晚会结束了,指不定我心情好,就给你要个图岚的签名。”李洛川说。 “真的假的？”安然一下子来了劲头,探着脑袋问。 “你猜喽。”李洛川不给她一个准话,就让安然在那种高兴和期待中揣摩着,自己还十分得意。 等李洛川化完妆,就站起身,套上了今天的那件做工精致的西装外套,理着自己的领结和衬衫衣领,面带微笑,瞬间就吸引了无数工作人员和别的艺人的助理的关注,而且,基本都是女性。 “李洛川好帅！”这是安然从那些人中听来的最长听见的话。 安然忍不住歪着脖子仰头去看,帅吗？李洛川转头对着安然自信一笑,然后伸手揉乱了安然的头发,眨了下眼睛,潇洒走了。 安然受不了地哆嗦着自己的肩膀,就勉强算是有一点帅吧。 安然坐在刚刚的位置那儿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便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就喝,忽然听到一边发出一声巨大的重物掉地的声音,吓得安然差点把水呛进鼻子里,赶紧放下水瓶,拧紧瓶盖去看,好家伙,几个女的扭打在了一起,那一边也很快就围上了许多人,有看热闹的,又拉架的,安然心里也是有些八卦的,赶紧凑过去,看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 “……刚才我就看不惯你了,怎么了,怎么了,就今年得了个最佳新人奖,你们家艺人还了不得了是怎么了？还给我们摆谱？也不看看自己在这行混了才多久,一个愣头青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耍什么横？”其中一个个子矮小又偏胖的短发女人力气极大,一把拽住一个长发女人就跟甩绳子似的在那儿揪过来扯过去的。 被拉住头发的女人身材纤瘦,明显不是那个胖女人的对手,其他拉架的人也是敌不过她的力气,怎么都拉不开两个人。 “你干什？我说错什么了？本来这地方就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就过来占？是不是抢别人东西抢上瘾了,连个化妆的位置都要抢？”但方便被吊打的长发女人一边尖叫一边顶嘴,半点不肯服输。 安然看着那姑娘被扯的头发,恨不得连头皮都要揭下来了,脸涨的通红,她都替那女人疼。 “自己家艺人没本事还不准别人往高处爬了？再说了,是我们于姐抢吗？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不介意今天好好教教你！”正说着,那个胖女人就一个耳刮子扇到了长发女人的脸上,声音极响,安然听着那声音,都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何姐,何姐,你别跟她一个新来的助理计较了,这么多人呢,这万一被谁拍了,还不是于姐吃亏,你就放过她吧？小芙,你就跟何姐认个错吧,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拉架的人也是有点偏帮着那个胖女人的,怎么说都是数落那个被打的女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人。 安然突然就很厌烦看这种戏码,自己之前,不也是被这样当众羞辱,却又无处申辩吗？可这事儿她看不过去,又不能妄下定论,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跑出去,喊了保安进来。 保安冲进来的时候,长发女人已经被胖女人按在地上打了好几下,哭着却还是不肯认错。 “都干什么呢？当这儿菜市场啊？前面在举行慈善晚会,你们在后台闹什么？”保安一声呵斥下去,倒是比那几个假意拉架的人要有效的多,胖女人又捶了一下那个躺在地上捂着脸的长发女人,才慢吞吞地从她身上起来,期间保安上手要去拉开胖女人,也被胖女人厉声呵斥:“你敢碰我今天就让你进警察局喝一晚上茶！” 这声唬得,就连保安都不动了,僵在那儿看着她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了一边,喝了一口水,旁边又围上了几个人跟她聊了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警告,保安是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扶那个躺在地上哭的姑娘,而旁边也没人帮,安然虽然不想惹事,但还是出去人道主义蹲下去扶了她一把,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长发的女人用手背摸了一把脸,坐起身,看了安然一眼,还是满怀感激的。毕竟,整个后台,没有一个人真的帮她,她孤立无援,原本自己家的艺人在的时候,还能帮着自己不至于被欺负的这么惨,自己家艺人出去了,她这么一个刚入行的小助理,当然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偏她替自己家艺人不忿,和那个霸道惯了的何姐顶撞上了,本来她多少以为还是有人能帮自己几句,到头来却发现,帮自己的,还是个她见都没见过的人。 “谢谢你。”长发女人揉着自己被打的膀子对安然说。 “你没事就好,要我陪你去洗一下脸吗？”安然再问。 长发女人对安然更是充满了感激,这种情况下,还能为自己的尴尬处境考虑,实在是难得,毕竟自己和她并不相识。 安然能感觉到自己背后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可她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她就是个临时助理,以后碰不碰得上那个何姐,都两说。 长发女人站在洗手池面前狠狠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对递给她餐巾纸的安然说:“谢谢你帮我,我叫柳芙,是汤艳艳的助理,你叫什么？” “我是安然,是,额,李洛川的临时助理。”安然进行着一个奇怪的自我介绍,此时她的身份,的确也只有临时助理这一个了。 “第一次见你呢。” “是啊,就临时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跟那个何姐打起来的？” “额……我觉得,你好像只是被打的那一方,不存在互殴。”安然直白地说。 柳芙倒也不生气,自嘲式地笑了笑说:“那个女的仗势欺人,她仗着自己家艺人于思兰是一线女星,就在圈内横行霸道惯了。” 其实这事儿,她也不是很在意啦,安然暗地里想,只不过于思兰的确很出名,也是安然比较欣赏的一类实力派女星,就冲这点,她还能有点兴趣听下去。 “你知道于思兰和王蔚好了吗？”柳芙用餐巾纸擦着自己脸上的水问。 王蔚？“谁？”安然傻傻地问。 “王蔚啊,这你都不知道？就是最近很火的《陪你四季如春》那个校园剧的男主角啊。”柳芙觉得自己好像跟一个完全不了解这行的同行说话,交谈都产生阻碍了。 “王家卫我倒是知道,王蔚,真不了解。”安然摇头回答。 “哎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蔚本来是跟我们家艺人汤艳艳好的,两个人大学就在一起了,后来出道了,红了没多久,王蔚就劈腿了。”柳芙说到这里也是愤慨不已,字字句句都是咬牙切齿的。“于思兰她就是个小三！” 第53章 离他远点 安然愣着脸看着柳芙忽然就有点凶狠的样子,然后安慰了她两句:“哎,这个感情的事,说不准的。” 柳芙对于安然的这句话很是不满意,晲了她一眼说:“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没经历过。” 安然哑然,她可不习惯把自己的那些坏事说给别人听,只是难免要因为她的这句话感到心头有点苦涩。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今天帮我,我会记着的。”柳芙这会儿整理好了仪容,安然也算是看清了她的长相,还是挺清秀的一个小姑娘,眉目中还是挺孩子气的。 安然不置可否地瞥了下嘴。 “你别不信,真的,都是一个圈里混得,谁都保不准会怎么样。”柳芙误以为安然是不相信自己能对她有什么帮助,于是就把自己当成前辈一样拍了拍安然的肩膀,洗了下手,拉着安然的手臂就出去了。 安然不适应她这样的亲热却也不好推开她,只能这么不自然地跟着她回了化妆室。 门一推开,安然就感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盯在了她和柳芙身上,这迎面而上的感觉,实在是太差。 两个人都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坐到了一边,不时说上两句话,也不算太扎眼。 正耐心等着呢,已经许久不见的刘家豪竟然也破天荒地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安然,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李洛川有没有答应签合同呢？”刘家豪的话很直接,一点嘘寒问暖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打招呼惯常用的“最近好吗？”这样的问话,都没有。 安然老实回答:“额,应该是快了吧。” “什么叫应该？能成就是能成,不能成就赶紧给我回来,我看你是在李洛川那边日子过得太轻松,忘乎所以不想回来工作了吧？”刘家豪没好气地问。 电话那头很是嘈杂,刘家豪和她说话的同时还要不时抽空指挥一下现场活动。 “你行不行啊,怎么搞的,笨手笨脚的……哎哎哎,说你呢！蠢死算了！” 安然听着刘家豪一如既往尖锐的声音,深深叹了一口气,回答:“没呢,李洛川又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我也是今天刚刚有点希望,你这不就赶着打电话过来了吗？” “嗯,所以呢,你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刘家豪也没什么耐心再去听她说什么前因后果,他只在乎结果。 “成功了吧,我再找时间跟他商量一下,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给你答复。”安然回答。 “哼,我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合同我先发给你,你自己看情况,让李洛川早点签掉合同,你就可以撤回来了,别在外面偷懒。”刘家豪说话的语气让安然很轻易的就想象到了他此时掐着腰,翻着白眼的表情,简直活灵活现。 “知道了知道了。”安然被刘家豪这么耳提面命地叮嘱,再好的脾气都要搞出不耐烦来。 “记好了,别忘了。”刘家豪说完了挂了电话,安然整个人都是泄了气的。 “怎么了？”柳芙问。 “没什么,一点工作的事。”安然模糊了一句,不准备说的再详细。 借口出去透透气,安然独自走了出去,没成想经过大厅时,竟然遇到了姗姗来迟的林故楠。 安然以为,在这种场合,林故楠一定会避讳着她,和以前一样,装作不认识她,结果就在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林故楠脸上时,安然才惊觉,林故楠那忽然出现在脸上的温润笑容,竟是对着自己这个方向的。 安然感觉这件事很不真实,所以她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前后左右,试图找到林故楠所关注的人到底是谁,但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个人。 难道,真是对着自己的？安然不确定地看向林故楠,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睁着一双大眼,询问性地看向了林故楠。 林故楠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 安然心中一时悸动,带着点羞意地回视一笑,只是这一眼,两个人便似心灵相通,不用更多的言语和动作,林故楠就向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就此别过。 安然还站在原地,看着林故楠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大厅人群中,心里暗暗呼了一口气。 虽然和林故楠已经前前后后见了很多次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安然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抬起手狠狠拍打了自己脸颊两侧,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李洛川和,孟丹雨。 安然有些好奇,他们俩不是关系不太好吗,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站一起,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守在外面的那些狗仔队捉摸不定吗？ 安然看着李洛川对自己投来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没由来地虚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刚要走过去说些什么,就见李洛川对自己说:“我先去现场见几个人,你别又在这里走丢了。” 安然点头,忽然又觉得自己可笑,她跟李洛川什么关系,又跟林故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李洛川说什么,搞的欲盖弥彰的,反而招人怀疑。 这么一想,安然就放松多了,不过就是认识林故楠,又不是什么丑事,怕啥？ 只是没想到,李洛川离开了,这孟丹雨却没跟上李洛川的脚步离开,反而迈着步子向她走来了,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安然退开一步,和她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不是安然怕她跟自己动手,在这种公众场所,安然还是有把握孟丹雨不敢这么猖狂,只是,她不得不防备着孟丹雨出什么阴招损招等着自己,刚刚在礼服店里不就是这样,她可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没看出来,你倒是挺有手段的。”孟丹雨双手抱胸,看着安然频频冷笑。 安然也不搭话,只是淡淡地回视她,用以表达自己对她的不屑。 “小小年纪,花招还挺多,前面勾引着洛川,中间还有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处处维护你,现在,还能跟林氏集团老总在这种公众场合眉目传情的,你可真厉害,我都不得不佩服你,手段高明得不行。”孟丹雨阴阳怪调地说。 安然不知道孟丹雨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跟李洛川勾勾搭搭的,元助理那是看在林故楠的面子上照顾了一下自己,她说的那一大段话里,她顶多算占了个和林故楠有点说不清的牵扯,其他,她可不认。 “孟小姐这么清闲？有权有势的人都在大厅里,你这会儿不上赶着去巴结他们好为自己以后的前途做打算,跑来跟我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掰扯,还真是让我觉得太有意思了。”安然语气淡淡的,但是嘲讽的也很戳人痛处。 孟丹雨被安然激怒,又碍于场合不对,不敢张牙舞爪,只能愤恨地看着她,怒气汹汹地警告她:“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目的接近洛川的,总之,你给我离他远一点！像你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的！” 安然被她这话气到笑:“不干净？说谁？你自己吗？看来你也很有自知之明啊。” 安然本不想对孟丹雨这么刻薄,可她既然要这么刻薄地羞辱别人,自然也要有心里准备会被这么对待。 “你！”孟丹雨瞪着眼,一步上前,似乎是要动手,却还是在一些人的注视下,收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放弃他的,我和他都有两年的感情了,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这话你应该去和李洛川说,跟我说有什么用？”安然厌烦不已,今天她自己听够了这些狗血的爱情故事,真没兴趣改行当什么深夜情感顾问。绕过孟丹雨正准备走,又听得孟丹雨说:“我不过是太伤心了才犯了点小错,他要是当初对我能再多关心和真心一点,我不至于糊涂。” 安然虽然不知道李洛川和孟丹雨到底是个什么感情问题,不过从孟丹雨这样颓废的语气中,她也不难判断,估计着,就是一个爱的更多的人,总要多受点折磨罢了。 自己选的,说出来指望谁替她鸣冤吗？安然从来不抱这种幻想,所以,她对孟丹雨也半点可怜不起来。 “但是,如果你想趁此机会接近他,我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卖惨结束,孟丹雨还是那个趾高气昂又咄咄逼人的女演员,本性,真是难琢磨。 安然摇着头,不知是替谁可惜,离开了大厅门口。 晚会原本是定的晚上十一点结束,可因为唐纳不在身边,安然又不好干涉他太多的缘故,李洛川提早就偷偷离开了现场,带着安然一溜烟跑进了唐纳的那辆私家车里。 安然原本以为李洛川会问些什么,可事实上,他全程都是沉默的,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李洛川……”安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改了对李洛川的称呼,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但她就是叫的非常自然而然。 “我送你回家,这几天,你就不用来了。” “可是唐先生……” “是我不要你来的,跟你没关系。”李洛川说。 第54章 坐实恋情 安然有些摸不准李洛川到底什么意思了,但是眼下他已经给她下了两次的驱逐令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要坚持留下来。 “那那个合同……” “你发我邮箱里,我会看的。”李洛川淡淡地回答。 安然有点怀疑这个李洛川是不是双子座的,这么多重的人格实在是太让人应接不暇了。 “那我是能回公司,等你的好消息了吗？”安然问。 李洛川这时侧过了脸,带着一丝揶揄地说:“看情况。” 安然见他状态也没什么大的不对劲,就在李洛川送她回家后,直接下了车。 既然李洛川给她放了假,那她就好好休息一天,再看李洛川的下一步行动。 回宿舍的时候,宿舍里不出所料的是空荡荡的,安然觉得一边捶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往卫生间走。 洗了把手,安然决定,给自己点一份外卖。 坐在桌子旁边,安然无聊的用手机玩着消消乐,体力都用光了,才等来了自己的外卖。就这么简单应付着自己的生活,安然也算睡了个好觉。 不过她是没想到自己大清早醒过来,就看能看到卢芳菲一脸愁容,分分钟要哭死在安然床边的架势。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又跟你男朋友吵架闹分手了？”安然觉还没醒足,就赶紧坐起身,连忙拉住卢芳菲的手臂就问:“还是被谁欺负了？” “没,没,不是我男朋友的事。”卢芳菲苦着脸,不停摇着手,十分受伤的样子,安然看着卢芳菲坐在她床边忍了一会儿,转身双手握住安然的肩膀带着哭腔地说:“李洛川和孟丹雨公布恋情了！” 安然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幻听了,当即就反问:“你说什么？谁和谁在一起了？” “就李洛川啊！现在能让我这么伤心的,除了我男友父母,也就是一个李洛川了,我心中的男神！就这么被别人盖了戳,以后再也不能是梦中情郎的原型了！”卢芳菲的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多少还是挺浮夸的,只不过是用来刻画自己对李洛川的喜爱有多深,安然对着卢芳菲大清早给自己作戏,抿着嘴,翻了个白眼,然后裹上被子,翻身就又躺下了。 “哎,你怎么能感受到我的心情,你这个平日里就只盯那些中老年演员的老阿姨。”卢芳菲看到安然对自己的这番“陈情”并无大的反应,更说不上一个共鸣,对着安然也是调侃嘲讽了一句。 安然毫不在意,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哎哎哎,我跟你说,这都是有石锤的,今天早上先是被狗仔拍到他们两个出入公寓的视频,后来孟丹雨就公开了他们两个的恋情,坐实了这段绯闻。其实以前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他们两个有点关系,不过实在是没有狗仔拍到石锤,两个当事人也是含糊其辞的,现在有了证据,真是再想说大家只是朋友,都没人信了。”卢芳菲也不管安然有没有兴趣,趴在她身上,硬是把手机递到了安然眼皮子底下。“你看,这视频老清楚了！” 安然感觉李洛川和自己还算是认识,这件事也不算小,于是睁开眼,看了一下那个短暂却清晰的视频,视频里的两个人,衣着都还是昨晚在晚会上的那身,只不过孟丹雨套上了一件黑色的超长风衣,和李洛川一起步入了一栋高档公寓。 之后就是狗仔在外面蹲点,看到孟丹雨所住的那层楼里亮着灯,紧接着就在窗口看到了孟丹雨和李洛川的身影,再然后,就是孟丹雨拉上了窗帘,避嫌的举动。 这种视频,放出来简直比你长一百张嘴都要有效。 “看吧,就这么要锤得锤的,厉害得不行,从今天一大早爆出这个视频开始,整个微博热搜全部都是他们两个的恋情,孟丹雨也是及时作出了回应,我照给你看。”卢芳菲翻动着自己的微博,找出了孟丹雨最新的那条微博,底下的评论,转发和点赞,也是远远超过了她以前发的那些微博的热度了。 “世界那么大,我只看着你。” 就这么一句话,配上她和李洛川以前的一张合照,彻底将两个人的绯闻拍案定论了。 安然回想起昨晚孟丹雨信誓旦旦和自己说她不会轻易放弃李洛川的话,心里就不免更加疑惑。 她不觉得像李洛川那样骄傲又有点自负的人会愿意不介怀孟丹雨之前犯的错,就以她看到的李洛川对孟丹雨的态度,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地,可怎么就一个晚上后,两个人就奇迹般地复合了？ 还真是世界真奇妙。安然对孟丹雨并不存在多大敌意,反正她也不会长时间和李洛川接触,他们两个人好还是不好,都跟她关系不大。 “我简直要伤心死了,什么都别说了,让我独自伤感,悼念一下我逝去的青春,午饭也别叫我吃了。”卢芳菲唉声叹气着,转头就趴到了自己的床上。 安然扭着头去看卢芳菲,那样子还真有点颓废的意思,再转回头,她就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哎,这年头,追星把自己追成一个女友粉,也是不容易,动不动就要经历一次“失恋”似的波折。 躺在被窝里,安然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奇怪,自己心里疑惑颇多,于是也不睡了,掀开被子起床刷牙,趁着去买点早点的机会,安然拿着手机出了宿舍楼。 在路上,安然给李洛川打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如果自己再给他打个一个,或者是发消息询问,安然觉得,自己就有点过于八卦和殷勤,也会给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的李洛川带去很多困扰,于是她只能怀揣着一种急于想知道内情的八卦之心,老老实实去食堂吃饭。 回宿舍的时候,安然给卢芳菲带了一份米粉放在了桌上,卢芳菲还维持着她出门前趴在床上的姿势,但是手却捧着手机,又没精打采地刷起了微博。 安然走过去,一把拿开了她的手机放到了桌面上,说:“别看了,这种事,越看越伤心,起来吃点东西,我陪你去逛街啊。” 卢芳菲这个人,顶喜欢逛街,所以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吃了一点米粉就拉着安然出了学校大门。 正和卢芳菲逛着街,安然又接到了刘家豪打来的电弧。这次的语气,明显比上次还要激动:“怎么样怎么样,李洛川答应了没有？我跟你讲,今天一整天都是他的头版头条,新恋情公布,热度高涨不下,就趁着这个势头,我们节目组要是能一举拿下李洛川这次参加节目的合同,就录这最新的一期,不是我吹,同期节目里收视率冠军,铁打不动的是我们的了！你那边搞定了没有啊？” 安然并不觉得李洛川现在情绪好到哪里去,就冲她给李洛川打电话无人接听这件事上,就不难判断出,李洛川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见人。所以,相比刘家豪这么精于算计的说法,安然显得格外冷静和理智。 “合同我已经给他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签,毕竟也出了这么一件不小的事,曝光出来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这么心理准备,我有点不好意思去找他,想让他缓缓……” “缓缓？时间不等人热度也不等人的啊我的个大小姐,你当这娱乐圈是做慈善啊,还要个个的照顾情绪？什么时候的商业价值最高,就什么时候用,你别跟我这时候发你那没用的善心,你要是办不好这件事,你就等着琴姐不放过你。到底是不放过李洛川,还是不放过自己,你要好好掂量掂量。就这两天,等你好消息。”刘家豪教训了安然一顿,又不等安然回话就挂断了电话,安然是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一阵郁闷。 “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了？”卢芳菲正试着一条连衣裙,站在镜子面前看了好半天,从镜子里看到安然接了电话回来,神情不太对的样子便问。 “工作上的一些事,有点棘手。你怎么说,这裙子要吗？”安然不想聊太多,收起手机,就看卢芳菲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的。“你快点哦,这天可不暖和,小心感冒。” “你急什么啦,这商场里都有空调的,又不冷。”卢芳菲爱美,不怕被冻,只多看两眼去问导购员:“这是春季新款？” “是啊,这是新款的,美女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的,哪哪儿都合适,就跟给你度身定制的似的。”导购员笑容满面,安然琢磨着,这条裙子一定是不便宜的,那个导购员能拿到的提成也一定不低。 “那行,帮我包起来,就这件了,刷卡……” 安然走过去翻了一下吊牌,那个数字,可真是又吉利又好看,简直吓她一跳,再看卢芳菲从包里拿出来的那张卡,一张银行信用卡。 “这卡你自己办的？”安然随口一问。 “傻不傻,当然是拿我男朋友的喽。花钱把女朋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本来就是他作为男朋友的义务,我不过是给了他实行义务的权力。”卢芳菲对于男女关系总是有自己的那套理论是别人学不来的。 安然也不说什么意见,跟着卢芳菲后面去结账,躺在包里的手机就在此时又响了。 第55章 功劳被抢 是唐纳的。安然很是意外现在接到唐纳的电话,一来,唐纳现在不在本市,二来,他现在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正在为了李洛川绯闻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怎么还会有时间来管她？ 同卢芳菲说了一声,安然就走到了一边接了唐纳的电话。 “安然,你好,我是唐纳。”唐纳依旧对她客气得很疏远,只不过安然也习惯了,于是回应他:“你好唐先生。”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洛川打电话跟我联系了,说,你之前交给他的那份关于参加真人秀的那份合同,他决定签约了。”唐纳说这话的时候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就好像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根本就和李洛川没有关系一样。 “额,今天就可以签约了？”安然还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今天接到刘家豪的催促的时候,她还在忧心怎么和李洛川开口,就这一时半会儿的唐纳就给自己解了烦忧,让她去签约？ “嗯,怎么了,你不想签？”唐纳反问。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意外太高兴了。”安然赶紧回答,唯恐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好让唐纳收回“成名”不给自己签了,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那些“非人”折磨,岂不是又要重新来一遭？ 唐纳不阴不阳地哼笑了一声,然后说:“心里高兴吧？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句,李洛川是公众人物,你做过他几天助理,虽然是临时的,但是也请你不该开口的就把嘴巴闭紧了。不要给洛川找麻烦,也别给自己惹祸,你懂这个道理吧？” 安然自然知道关于李洛川的事自己都是要保密的,所以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卢芳菲就凑了上来问:“什么事,看你刚刚接了个电话还表情那么难看,这会儿是问题解决了？眼睛都要笑得看不见了。” 安然抿着嘴,晃着脑袋,什么话都不给卢芳菲讲,任凭她怎么猜,就是一个字都不透露,可把卢芳菲给气坏了。 合同送到公司后,安然就算是完成了这一次的“外派”任务,刘家豪对安然的脸色也好了几分,但仍旧是那样爱答不理的,安然也不生气,反正,她也没指望做一件事就能让公司里的同事对她友善一些的。 这次的野外露营真人秀节目是大明今年格外重视的一个部分,所以邀请的嘉宾也是尽量都找的大牌和流量小生。李洛川这个人并不常参与什么综艺真人秀节目,所以这次能请到李洛川,而且是卡在了他地下恋情曝光的这个节骨眼上,以至于公司里的一个高层领导特地为此开了个会议,用于策划李洛川参与的那期节目的流程还有表彰为这件事出心出力的员工。 安然原来都没指望这件事能有这样大的影响,直到项目会议开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李洛川的加入对于公司这次的节目策划到底是起了多大的助益。 只是,她也没想到,原本应该是她的功劳,最终都归结到了刘家豪身上。 安然呆愣地看着刘家豪在会议上侃侃而谈,把自己这次为了说服李洛川究竟是如何如何做到的,又为此付出了如何如何的努力,最终,结合这个节目的趣味性和生活意义以及节目制作组是多么多么高水平,最终,才说服了李洛川在这种情况下,还同意了参加节目。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安然心里这么想的,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管不住的显露了出来。 她的视线一直投注在刘家豪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直到刘家豪在不经意的时候和她目光交汇,那一丝的闪躲,让安然心中更是一沉。 这样的把戏和说辞,他是怎么说的出口做得出来的？安然心中有些不忿,又有太多怀疑,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同事则是纷纷统一了鼓掌的姿势,都是一致的默认。 呵,这个社会,可真是人心险恶。安然心中讥讽,却也知道,自己就算跳出来把这件事说出来,得到的结果,顶多是刘家豪被批评一下,自己这个实习生,反而会被直接辞退。 她能怎么办,唯有忍了。 从会议室出来,安然就漠然着一张脸,直接往茶水间那边走去,刘家豪笑眯眯地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安然。”刘家豪出声叫住了她。 安然驻足,她心里多少还是期待,刘家豪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是一个郑重地道歉,毕竟,表彰记功已经没有指望,至少得让她心里平衡些不是？ “你跟我来。”刘家豪抬脚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安然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把门关起来。”刘家豪说。 安然照办,然后走到刘家豪跟前站定,等着刘家豪开口。 “这件事,闭紧嘴巴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你也别指望跑到琴姐那边去告状,她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来找我的麻烦的。”刘家豪的语气里半点没有内疚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地警告着安然。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安然抬着眼皮看着刘家豪,眼中有着因为隐藏不够而宣泄出来的讥讽。 “不然你以为？小年轻,一个刚入行的大学生,说破天也就是个实习的,留不留都两说,你现在是跟着我做事,我高兴了,当然能让你的日子好过,再说了,最后能不能留在公司转正,我这个带你的人的意见也是占了一些比重的。得罪我,对你来说划不来,我跟你说这些,你最好都能记着,毕竟,这种免费的职场课程,不是谁都有耐心来教的。”刘家豪说的好像自己很为安然着想一般,可看在安然眼中,也不过就是他用来向自己施威的话,他自己也是心虚的吧,否则,没事跟自己说这些。 安然虽然刚入行,但是也知道会有这些冒名顶替的职场潜规则存在,不过之前她自己就没想过,让李洛川签合同参加节目还能得到额外表彰,所以现在这件事,也不过就是喜从天降,却没有降到她头上,被眼前这个娘娘腔抢去了。 抢去就抢去,她也不是特别在意,唯独是觉得有点憋屈,现在被刘家豪这么连威胁带哄骗的态度反而搞得她烦躁了。 “我知道,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本来也是我歪打正着的。”安然语气平静地回答了刘家豪,她这冷静淡定的样子,倒是让刘家豪意外。 这么一个职场新人还能有这种忍下的气性,看来还不是太蠢。 “行了,没别的事你就去忙你自己的吧。”刘家豪警告安然不要无事生非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没有再留她说话的必要。 安然听话地走出了办公室,关上门后,深呼了一口气,部门同事倒是有几个对她投来了类似同情和嘲笑的眼神。不过,她都不是很在意了。目前对安然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在大明站稳脚跟。 回到大明,工作便又开始繁重了起来,天天跟着节目组跑,别人安然是不知道,总之回了宿舍,安然特意称了一下体重,又轻了四斤,这下,她那原本就瘦小的脸,更是比巴掌还笑了,因为瘦了,脸上肉一少,眉眼之间,就显得更利落了。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立志减肥这么久,就瘦了300克,就300克,你这一瘦,就是四斤,四斤啊！简直丧心病狂！”卢芳菲盯着宿舍里的那台电子秤嚎叫着,郁闷着,然后两手握住安然的肩膀就问:“你怎么减的！你是不是工作都不吃饭了？” 安然觉得好笑,挣开自己的肩膀拍了拍卢芳菲的脸,非常欠扁地说:“你呢,找份工作一天轮轴转,我保证,你这一个月下来一定能瘦十斤,去上什么瑜伽课程啊,浪费钱还瘦不了多少。” 卢芳菲气得直接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床上,然后看了看安然的脸,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稍微胖点好。” “干嘛,羡慕不成改嫉妒了？”安然笑着说。 “以前你脸上还有点肉吧,看着也就是属于那种慢热型的美女,现在瘦了,脸上没肉,五官都更凌厉了,整个一个冷美人,估计,全校那么多男生,又得死一批不敢表白的了。”卢芳菲说。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什么死一批,哪有那些男生,要真有,我怎么见不到？” “都说是暗恋了,说出来,那不就是明恋了吗？你自己不知道,我这出门打个水,都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的。” “那我怎么没见着你带？” “废话,你那时不是跟那姓肖的好一块儿吗,我干嘛做这个坏人分裂你和那个姓肖的好事,后来吧……后来你不是出意外了么,就好多人……你懂的吧。”卢芳菲话不说全了,反正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安然只哼了一声说:“那我还不稀罕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嘞。” “是是是,你不稀罕,安大美女。哎,我现在还在失恋期,最近这个孟丹雨在微博上是狂撒狗粮,看得我分分钟想卸载微博,恶心死我了,捆着李洛川炒作得都要上天了,迟早炒糊了！”卢芳菲有点恶意地说,安然看着她那痴迷李洛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丫头没救了。 第56章 离婚协议 林故楠最近有些忙,没有空闲时间去想安然在干什么,之前听元助理说了一点关于她的事,似乎一切都还算顺利,自己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到她的工作和生活。 这天下午三点,林故楠公司举行了一次例会,坐在为首的位置上,林故楠听着各个部门的高层领导复述着上个月各部门的职务完成度的时候,这都是一切如常的报告。林故楠听得有点不甚在意。 “这个月开始,《旅人之宿》这个节目,大明那边就开始筹备制作了。前两天我这儿还听说,为了争取收视率,那边已经和李洛川签约,参与近期的节目录制。”公关部经理把他认为目前还说最重点的事情给点了出来。 “李洛川在这个节骨眼上答应他们节目的邀请,无疑是给他们的这档节目带来了必火的一个坚实保障啊。”营销部的经历说。 “哎,李洛川不是不太参与这种真人秀节目,说是过于频繁地出现在屏幕上,会失去艺人这个职业原本就应该带有的一种稀罕感么,怎么就这么答应了？我们之前也有过不少节目邀请他的,可他都是给回绝掉的啊。” “看来还是我们努力的不够,大明现在哪里有林氏的基础坚实实力雄厚,我们反倒是被那边摆了一道。” …… 公司里的人虽然都知道林故楠和邓明莉是夫妻关系,可公司里的公事从来都是不掺私人感情的,这一向是林故楠做事的风格,也从上到下,一直延续秉持着,所以他们讨论起这些事来,并不避讳林故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而且,近期大明的不少动向都有针对林氏的意思,虽然两家公司合作比较多,但实际上,还是会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取得不可开交,所以在对大明的发展合作上,还是有不少竞争强压的趋势的。 林故楠就坐在首席位子上听着自己的下属争论不休,他却依旧不是很放在心上。 只是听到李洛川答应加入大明策划的真人秀节目的原因时,说是被一个叫刘家豪的策划人给说通的时候,才眉头轻挑了一下。 为了让李洛川签约参加节目,不惜放下在大明的实习工作,去给李洛川做临时助理的,不是安然吗？那丫头为了这件事还跟自己诉苦过,怎么一转脸,这功劳就归别人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林故楠还是能一目了然的,这种一朝辛劳皆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在各行各业都是常见的事,林故楠也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只是轮到安然了,他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好了好了,今天的会议没什么其他事情要汇报的就散了吧,王宇,你等会去把大明那边策划部的刘家豪的资料找给我看看。”林故楠对人事部经理吩咐。 被点了名的人事部经理听了后点了点头,所有人都以为林故楠这是看中大明那个“会办事”的刘家豪,正准备挖墙脚,于是都把一种“自求多福”的目光投向了策划部经理。 策划部经理也是心里忐忑,却又不好直接问林故楠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人都走干净了,会议室一下子就清净了下来,林故楠坐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感觉最近工作量大,少了点锻炼的机会,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低头,看了一眼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林故楠想着这个时间点,安然应该还在工作,手机应该是不方便接了。 “林总。“元助理站在会议室门外敲了敲门说。 “进来。” 元助理打开门走了进来,对林故楠说:“徐律师过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你让他进来……”这话音刚落,许亚舟就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要见你都还要看准时间来。”许亚舟笑着不用人请坐到了林故楠身边的位置上。 “是那边有消息了？”林故楠问。 “哪边？”许亚舟装傻。 “少来,是不是邓明莉把要求提出来了？说来听听。”林故楠说。 许亚舟也不忙着回答,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纸的拟定协议递给林故楠。 “她的要求已经都写到里面了,你可以自己看看。”许亚舟说着,用手指点了点那几张协议合同。“夫妻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故楠神色未变,他一早就有准备自己的这个婚姻不是那么容易离的,之前给邓明莉提出的那么多补偿她都没有接受,憋着劲儿总是要为难他一下的,所以他还是平静地拿起桌面上的协议认真看了起来。 可当林故楠真的从头到尾看清楚她的要求后,才知道,邓明莉是真的不想和他离婚。 “看清楚了吧,她可是真的狮子大开口,林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大的数目,她都能想的出来,实在不行,就起诉离婚吧,这种官司我也打过不少,夫妻双方感情不和,你们从结婚到现在都没有同居过吧？这种婚姻,不难离。”许亚舟认真给林故楠分析,“你也不是婚姻过错方,你的财产也是婚前财产,你完全可以把她现在经营的大明公司从初期的投资和资产赠与拿出来说,到时候法院都不会让你补偿她多少,这一开口就是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现在对林氏的资产拥有是百分之五十九,她拿走你的后,基本就是要你放弃林氏,这婚离的代价太高了。” 林故楠当然已经想到了这些,百分之十,邓明莉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正好掐着这个股份数,料准他不会放弃林氏。 “我毕竟对不起她们母女两个,要是真的把这个离婚的事情公开了上庭,对她们两个来说,实在是影响太大,更何况,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女,我总不能因为这种事让她们以后不好做人。”林故楠不肯听许亚舟的劝,不同意他的那个建议。 “我说你就是太过仁慈了,你一心为那对母女着想,可邓明莉这些年只不过把你当成了一块肥肉,尽情地吸血,要我说,她就是个水蛭,不把你吸光血,她不会轻易松口的。”许亚舟对邓明莉没什么好感,从她利用那个人的事情要求林故楠娶她开始,就算是反感到骨子里了。 “我欠她们母女的而已。”林故楠呼出一口气回答。 “欠？就算是欠,这么多年你为她们母女做的还不够多？早还清了,她邓明莉现在是还没吸够血,你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她耗着呢？你怎么不想想,那个人关进去,也是要放出来的,到时候人家夫妻重聚,父女相认,你是让还是不让？你到时候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什么都捞不着,白给人家养老婆孩子了。再说了,你不给自己考虑。你也得考虑考虑你老妈吧？阿姨都多大岁数了,还没抱上孙子呢。”许亚舟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想让林故楠早日看清现实,别总被那件事困住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走出来似的。 “你别说了,这件事我自己有自己的处理办法的。这样,你把她提出的这件事另起一份协议,答应给她百分之十的股份……” “什么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吧？你还真答应给她啊？”许亚舟瞪大眼,恨不得把他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还是不是长着脑仁。 “你激动什么,我话还没说完,我说的事给她,但是又不是给她。” “你什么意思？”林故楠的话说得许亚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写进我的遗嘱中,等我死了后,给林琳。”林故楠淡定地说着和他现在还要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话。 “遗产？大哥,我说你老大不小,也没说你这都半个身子埋进土里啊,你这么早就立遗嘱,也不怕不吉利？”许亚舟简直要被林故楠气笑了。“我要是再说个不吉利的,你这林氏万一还活不过你,你这遗嘱还有什么用啊？”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就不用再为了离婚的事发愁了,岂不是快哉？”林故楠一点不当真,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也是服了你了,真是的,明明有捷径你不走,非要搞这么麻烦。”许亚舟唉声叹气地,就好像林氏也有他参股一样。 “别叹气了,写吧,写完帮我好好跟邓明莉商量,尽早帮我把这婚离了,我估计还能长命百岁。” 许亚舟对着林故楠狠狠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还想祸害遗千年吗？” 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于《旅人之宿》这档节目来说。 安然还以为这个节目早就把开机仪式开启了,后来才发现,那是为了赶着虫鸣岛最美的风光时节拍完第一期,这件事还是安然倒了开机仪式当场才知道的。 可更让她意外的是,这次的开机仪式上,她不单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李洛川,还见到了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不停对各路记者微笑的孟丹雨。 那一脸小女人的幸福表情,实在是羡煞旁人。安然站在那些记者后面,看着李洛川偶尔对着记者微笑的样子,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不到李洛川的喜悦,一点都没有。 第57章 伺候 李洛川的注意力其实并不是很集中,他就站在站台上目光游移着,孟丹雨还是那样亲热地搂着他,好像台下的那些记者观众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来见证了他们两个人公开的恋情如此甜蜜。 安然看着他们那么一对俊男美女的画面,心中只是替卢芳菲感慨,之前她还不服气地叫嚣说李洛川根本没有再微博上承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恋情,全部都是孟丹雨一个人热烈的蹦跶,现在这石锤都拍到了,人家两个人都手挽手参加节目宣传了,还能怎么自欺欺人呢？ 摇了摇头,安然没什么意义地扯出一抹笑,再看时,却刚好和不远处的李洛川目光交错,安然愣了半秒,然后友好地笑了一下,可李洛川却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冷漠生疏地挪开了目光。 安然确定李洛川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过为什么要搞得好像两个人完全陌生的样子？好吧好吧,她承认,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至于这样小气吗？安然有点气到好笑,再去看站台上的李洛川和孟丹雨的时候,却又觉得了然了。 这种场合,李洛川身边又站着孟丹雨,怎么想,他都是要避嫌的,怎么能跟自己这么一个小喽啰搞得好像很熟稔,再说了,自己和李洛川现在的身份地位,大明星,哪里是她能当成普通朋友看待的。 自己想开了,她也就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了。 开机仪式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节目组宴请今天所有来参加节目开机仪式的明星艺人还有主创工作人员一起吃饭。 安然有自知之明,她不过就是借调到这个项目组的一个实习生,别说那些正式员工,不挂着一个主创的身份进不去,她就更不可能了。借了今天的开机仪式的光,安然终于在连续繁忙工作的日子里,遇到了至今为止最为清闲的一天。 收拾了东西,她就准备离开现场了。 到了卫生间,安然站在洗手池那儿洗手,忽然听到厕所里忽然传来两个女人的交谈声。 “你看到李洛川了没啊？” “当然看到了！他本人可比在电视上还帅！” “你这把年纪了还追星呀？哈哈哈。” “什么我这把年纪,我年纪还小着呢,再说了,李洛川今年是26岁,跟我一样大！” “人家年纪跟你是一样大没错了,可是人家可是有女朋友了,你就别再做梦啦。” “他那个女朋友,我可不看好。” “为啥？” “我姐夫之前和孟丹雨一个剧组的,是他们剧组里的摄影师之一,我跟你讲,她说她跟李洛川是为了保护双方才隐瞒了恋情,谈了两年了,拍那个剧的时候,不少人在现场都知道孟丹雨和当时那个剧的导演有点暧昧关系。” “暧昧关系能算什么？她拍的那个剧的尺度本来也不小,不也传过和男主演的绯闻吗？” “你懂什么,我姐夫可是亲眼看到她和导演一起从保姆车里出来的。那里面,可没别人,说是探讨剧情,谁不知道里面乱七八糟的事……” 安然的手就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着,直到那两个女人从卫生间冲了水出来,看到安然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但也互相不认识,所以只是自然地站在了安然两边,洗了手,又理了理头发就手挽着手走了。 安然看着那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娱乐圈还真是关不住个八卦消息,你就是上个厕所都能有点“意外惊喜”。 从卫生间出来,安然背着自己的包就准备走,路过大厅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也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李洛川。 安然原想去跟他打声招呼,但是一想之前在开机仪式上,李洛川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就放下了手,既然知道李洛川这么不待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厚着脸皮还去装什么熟络。于是,颠了颠自己背的包,她就低着头,准备从李洛川背后离开,就此别过。 但神奇的事就是,李洛川竟然一改之前在站台上表现的那么冷漠疏远,反而叫了一声:“安然！” 他这声喊得,酒店里的几个工作人员还特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安然猛地刹住脚,头也抬起了一些,皱着眉,不知道李洛川这时候叫自己是要干什么。 “走这么急干什么？那边叫了一起吃饭,你不去？”李洛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主动走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走吧,一起去吃个饭,我们俩也好几天没见到了,怎么说我也是帮你完成了工作任务,总不至于这么翻脸无情吧？” 安然腹诽:到底是谁翻脸无情？身体僵硬地在李洛川的臂弯里动了动,试图挣脱,却被他用力压制住了,还笑眯眯地对她说:“这儿人多呢,留点面子吧。” 安然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也只能暂时配合他,被他硬是带到了节目组安排吃饭的包厢里,一进去,就看到了琴姐,刘家豪他们,当然还有几个她认识和不认识的明星艺人。 安然的出现当然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不说刘家豪那不好看的脸色,就是孟丹雨,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时一个变,安然想着李洛川都和孟丹雨是公开情侣关系了,自己还和李洛川用这么扯不清的姿势进来,实在是难看,于是她一使劲儿从李洛川的臂弯里挣脱,而李洛川也借机松开了手,这一个用力过猛,安然差点扑到一个女同事身上。 “这……”琴姐话还没说出来,孟丹雨倒是率先打断了:“洛川,你干什么去的呀,怎么还带了个实习生过来？” 李洛川则是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对所有人说:“你们不熟悉她,我可熟悉,她好歹也给我做了几天助理,怎么说,也要聚聚,叙叙旧,怎么样琴姐,我没经过你们同意,就把安然带过来吃饭,你们不会怪罪我吧？” 琴姐是人精,做任何事都要处变不惊已经融入她的骨血,所以只是暂时的惊讶之后,她便露出了非常亲热和自然的笑容:“当然不会,这也是我们部门的员工,让她一起来吃饭,也没什么不妥的,只要其他帅哥美女不介意就行。” 在场的人,除了刘家豪和孟丹雨,谁还会在意安然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所以纷纷笑着说没关系,就让服务员又加了一把椅子安插在了李洛川身旁。 安然可一点都不想坐李洛川身边,和他一对比,安然宁可和琴姐坐一块儿。 不是她敏感,而是就刚刚李洛川松手的那一下,安然就已经猜到了,李洛川铁定是没按什么好心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了他。安然坐下后,低着头,用余光瞥了李洛川一眼,看他还是神色如常的样子,便琢磨着,难道是因为自己跟孟丹雨之前有点矛盾,现在他们两个旧情复燃了,李洛川就想着给自己女朋友讨公道？ 有了这个想法后,安然就慢慢定下心来,也在心里狠狠鄙视了李洛川一把,活该你戴绿帽子,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 晚饭开席后,安然拿着一双筷子在那儿吃的是坐立不安,那么多她平时见不到的大明星现在跟她坐一桌吃饭,她能吃得下才有鬼咧。正心里煎熬着,忽然李洛川出声对她说:“去,给我倒杯水来。” 安然还以为这是对旁边的服务生说的,所以也没有理会,没成想李洛川竟然忽然发作,用手推了她一下声音提高了重复了一遍:“我说去给我倒杯水,你是聋了还是装听不见？” 这下一起在饭桌上吃饭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安然身上,安然脸上一时间通红,更是不懂李洛川现在发的什么疯,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李洛川。 “怎么了,使唤不动你？你之前给我当助理的时候,这些事不都是你每天要做的吗？怎么,合约忽悠我签了,现在让你倒杯水都成难事了？”李洛川语气很不客气,倘若他是说:“安然,麻烦你帮我倒杯水。”这样的话,安然还能接受,去给他倒一杯,可他现在这样理所当然命令她的态度,安然是怎么都忍不了的。更何况,刚刚还对安然一脸嫉恨的孟丹雨,此时就在一旁冷眼看好戏,那种讥讽的神态,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安然的脸上不停的摩擦,让她心里火气大涨。 “李洛川,你这个人……” “安然,洛川不就是要你帮忙倒杯水吗,你就去倒呗,也不会少块肉。”刘家豪及时做着和事老,劝说了安然两句,要她听李洛川的话去倒水。安然心中当然是委屈不忿地,转过头去看刘家豪,他还在拼命给自己使眼色,而琴姐,则是低垂着眉眼,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而这样的举动,无疑是默认了刘家豪的说法。 这么多人在场,安然深呼几口气,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玻璃茶壶给李洛川倒了一杯水。 “我也要。”孟丹雨一脸倨傲地点了点自己的空杯子,意思很明显,等着安然去伺候她。 第58章 走一步看一步 安然拿着水壶的手停了停,眼神轻飘飘地甩过去,孟丹雨也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儿等着她伺候。 这世道,可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可她又无可奈何。安然如今步入社会,体会着各种滋味,酸甜苦辣咸,尽管她知道,人迟早都是要经历这些的,可她还是不能不委屈。 情绪这么负面堆积着,安然拿着水壶的手就隐隐发抖起来。 李洛川坐在那儿,冷眼旁观。事到如今,安然是对他彻底死心,这人哪有什么正常人的道理可讲,简直就是个随心所欲的变态。亏得还能靠着一张脸欺骗那么多女粉丝,天天为了他喊着要死要活。真该把他的这副嘴脸拍下来放到网上去,让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女生好好认清这个人的面目。 忍气吞声,安然给李洛川和孟丹雨倒了水后,放下水壶,坐了下来,然后拨着椅子坐的离李洛川远了点。 这样嫌弃远离的动作,等于是当场不给李洛川面子,刘家豪看在眼中脸都要青了,李洛川也是眼中闪过不痛快。 席间,李洛川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真把安然当成了服务生一样,使唤了个十足,安然也是像没脾气似的泥人随他怎么折腾,折腾到最后,倒是李洛川觉得没意思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顿饭,安然总算是从酒店里出来,为了避免李洛川再想出什么损招来羞辱自己,她是看准了时机就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虽然这种遁逃的行为非常不可取也非常没礼貌,可安然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合适的办法,再说了,再待下去,她非得里子面子全被李洛川踩在脚底。 从酒店出来,跑了一段路,安然才喘着气停了下来,接着就是往就近的公交站台走。 边走,安然还边腹诽着李洛川那个人迟早崩人设,到时候也让他知道一下被别人莫名其妙羞辱的感觉到底有多糟糕。 这么想着,安然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看着地上有一个小石子,便抬起脚,用力踢开了,这一踢,小石子竟然飞起,砸到了一辆从她身边经过的一辆车上,“当”的一声又给反弹了回来。 安然立刻就瞪大了双眼,傻看着那辆车缓缓停了下来,那道歉的话就含在嘴里,随时准备等车主下来对车主说。 没想到这车停下后,走出来的,竟然是已经许久未见的唐纳。 眼看着唐纳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说:“安小姐,好久不见了。” “唐先生,你出差回来了？”安然问。 “是啊,毕竟洛川还在这儿,之前闹的事也不小,不回来不行,都是劳碌命。”唐纳笑呵呵地说。 安然对唐纳还不会有那种迁怒的情绪,所以对于唐纳,她还能勉强自己表现的很自然。 “你是要回学校？”唐纳问。 “嗯,前面有一个公交站台,走不远就到了。唐先生也是回家吧？”安然随口说。 “既然这样,我有车,我送你回学校吧。” “额,太麻烦了,我走几步就可以的。” “唔。”唐纳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说:“现在这个点,刚刚最晚的一班车应该已经走了。” “额……”安然语塞,最后尴尬地对唐纳笑了笑,然后看着唐纳对自己摆出邀请的姿势后,她也就不好再拒绝了,于是对唐纳说了声“谢谢”就上了唐纳的车。 坐在车上,安然就一直沉默着,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能和唐纳有些什么聊得来的话题,所以就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 “之前我出去,多麻烦你帮李洛川处理那些通告了。”唐纳忽然说。 “额,也还好,都是我应该的。”安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只能用非常万能的说辞来应付。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谢谢你,毕竟,李洛川实在不是什么好伺候的,年少成名,总是有点怪脾气,你也别跟他计较。”唐纳说这些话的时候反而让安然有点疑惑了。 他是知道今天李洛川为难自己的事了？ “那个……” “他这两天心情不好,做事就有些出格,刚刚我也听说了晚上他为难你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唐纳很快就为她解开了谜题。 不管唐纳是真心的,还是表面功夫,总之,这句道歉,总归能让安然心绪平衡一些,所以整个人也松弛了些许。 “算了,我不跟他计较,再说了,我跟他计较得来嘛,那么大一个明星,我不过是个小人物,看他脸色和心情才把自己的工作任务完成了,再怎么样,也得谢谢李洛川。”安然淡淡地回答。 “安小姐太客气了。”唐纳也没什么真心地说。 安然想着今天被李洛川和孟丹雨联合起来羞辱的事,忽然就问起:“他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你说洛川和孟丹雨？” “嗯,之前看微博头条,我还以为是炒作,今天看他们两个在活动现场互动,还有吃晚饭的时候,都挺亲密的,看着不像是炒假新闻。李洛川这么倔强又骄傲的脾气,能忍下之前的事？可能性太小了,就忍不了想八卦一下,唐先生要是觉得不方便透露,也可以不说的。” “这种事,的确不好说,不过就如你所言的,洛川这个孩子,性格倔强又骄傲,怎么会平白原谅一个背叛了他的人,现实是,他似乎真的原谅了。可能真的是他也认清了,现实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唐纳说的话很模棱两可,安然听着,觉得有些怪异,却又不好再追根究底的文,毕竟唐纳没有直接拒绝回答,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老实闭上嘴,不再提李洛川的事,这车也很快开到了学校门口。 “唐先生再见。”安然站在校门口对唐纳说。 “再见。” 目送走了唐纳的车,安然转身就往学校走去。大门口的保安看了她一眼,问清了她的宿舍楼还有专业,就放她进去了。 夜里很冷,安然裹紧身上的外套拼命地往宿舍楼跑。 大半夜的,经过了保安的查问后,又被宿管阿姨说教了一通,她才得意回到宿舍。 卢芳菲男友最近回家住了,于是她也住回了宿舍。深更半夜,安然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进门才发现,卢芳菲的蚊帐里还隐约有着光亮。 “哇,这么晚,你还没睡呢？”安然开了灯问。 卢芳菲一下子撩开蚊帐,看着她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跟谁出去约会了？” 安然一翻白眼,脸上全是受不了的表情,然后说:“什么约会,加班,真是约会倒好了。” “还以为你上班了就有了桃花运,想不到你只是和工作‘谈恋爱’去了,没劲。”卢芳菲兴致缺缺地放下蚊帐。 “和工作谈恋爱？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你呢,你怎么样？今天跟你男朋友煲电话粥结束了？”安然放下自己的包,然后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澡。 热水从水龙头里出来,有些微微的烫,刺得安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没得到卢芳菲的回应,安然也不甚在意,迅速冲了个澡就从卫生间出来钻了被我。 “他回家了,今天他大姐二婚,搞得那么热闹,大晚上还不让回家,估计这会儿也喝的醉醺醺的。”卢芳菲语气不太好,显然对于这件事很是不喜欢。 “他姐二婚你搞得这么不开心干嘛。”安然觉得好笑,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地捂着冰凉的被窝,想着明天要晒被子了。 “他大姐不喜欢我呗,觉得我是个外地的,配不上他们家。”卢芳菲回答。 “这还能有地域歧视呢？”安然问。 “呵,你可不知道,他那大姐,眼界高着呢,之前找了个老公是个大学老师,结婚两年都没生孩子,原因说是老公工作没前途,她想要的东西都不能满足,孩子生出来还得操心生计问题,就离婚了。没过半年,找了个丧偶的大老板,两人二婚都要风风光光的。神经病似的,还特地给前夫寄邀请函,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卢芳菲对于男友的大姐是格外反感,所以对于这些话,安然也是听一半信一半的。 “你不是也没准备跟你男友以后怎么着么,他大姐你更不用在意了。”安然劝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吗,就他大姐每次看到我,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不得看她鼻孔说话。” “那你就少接触呗,你这离毕业也近了,回老家不就散了么。” “这事儿我还没想好呢。”卢芳菲忽然又反悔了之前说的话,变得犹犹豫豫的。 “真准备跟你男友长久在一起了？”安然追问。 “哎呀,再说吧,烦死了,反正是不想提这件事。”卢芳菲发了一下脾气,结束了这样的深夜谈话,一翻身,关掉了手机,就在安然准备睡了的时候,她又冒出来一句:“安然,你说我要是真的跟他结婚了,这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安然哪里能解答这样深刻的问题,于是回答了一句:“睡吧,走一步看一步。” 生活艰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59章 看望 “安然,后天组里要组织出去节目踩点,你收拾点简单的换洗衣服跟同事一起出差几天。”刘家豪一大清早就给她带了个噩耗,目前来说,安然工作这么久,几乎是没什么放松的时候,自己还没缓过气,紧接着就是出差,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跟那么多不熟悉的人一起吃住一起,想想也是抵触得,可工作就是工作,哪里容得下你推三阻四,于是安然老老实实地回了宿舍,拿下一个她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旅行包,装起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卢芳菲从外面吃饭回来,正好看见安然在那儿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心里一跳,走过去问:“干嘛,你要搬家啊？公司给你安排住所了？” 安然也没顾得上看卢芳菲,走到衣橱前面,拉开衣橱门,拿出了两件外套,然后回答:“不是,是公司里安排了事情,要出差几天,你自己一个人在宿舍要是觉得闷,就赶紧去找你男朋友吧。” 卢芳菲听了这话,心下忽然就安定了下来,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说:“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种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孤独可怜的啦,我男友明天白天就来找我了。” “那你自己玩开心点啊。”安然随口说着,将自己手中的一块干毛巾放进了旅行包里。 “嗨,我还用得着你担心,我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出差到陌生的地方,自己多留点心眼的好。”卢芳菲作为一个经常和男友出去旅行的人,给予她一个最实用也最寻常的叮嘱。 “知道了。” “哎,我们家洛洛！”卢芳菲趴在桌上,对着手机又是一阵哀叹。 安然扭头看了一眼她手机屏幕上高清的李洛川写真照,笑了一声说:“人家都和孟丹雨这个女友当众秀恩爱了,你还在那儿惦记什么呢？再怎么唉声叹气,人家也是名草有主啦。” “虽然洛洛被一个谁都不看好的女人霸占了,但是我们川粉可都坚信,他们,长不了的！”卢芳菲像是给自己加油鼓劲一样,握着拳,跟那些准备百日奋战高考的学生似的。 川粉,我还凉皮嘞！安然在心里嘲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再提李洛川的事。 可她不提,脑子却忍不住想起前几天晚上,唐纳送自己回来时,说的那番话。 虽然他没有否认李洛川和孟丹雨的恋情,但安然总是觉得,那些话,未必就是有唐纳说的那么简单,再加上李洛川对自己那骤变的态度,虽然他平时也不是个能用正常人脾气性格去衡量的,但,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逻辑都说不通。这样的问题,缠绕在安然心中也有了几日,虽然并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但也的确是挺烦心的。 收拾完东西,安然隔天就去公司和自己的同事汇合准备上车去隔壁省的一个山林里踩点。 那地方安然曾经听说过。那是一个经常出现在科技新闻中的一块山林地,绿树环绕,空气清新,不少喜欢一些没什么危险系数的野外探险的人都极其喜欢这里。 都没什么危险系数了,还有什么野外探险的价值。安然很不理解这些人的心态,直到一个坐在她前面座位地同事和另外一个同事对话,她才知道缘由。 “听说那山上有个很灵验的姻缘石,上面只要刻上姓名就能三生三世不离不散。” “真的假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往那山上爬,我还想着就一个山林,有什么好玩儿的,原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那里之前还有一对情侣在那儿……” 详细的安然听不见,只是听到几声气音,接着那个凑着耳朵听的同事脸色一红,抬手就不痛不痒地打了同事一下,笑骂:“流氓,你这个人真的是,烦死了！” 接下来的话,安然也差不多猜到个一二三来了。 这么香艳的山林,噫！安然对于之前的疑惑也是“豁然开朗”。这么有名的山林,节目组还特地来这儿踩点,估摸着,也是上头安排,要给这座山头去去“晦气”。 靠着车背,安然闭上眼,挪动出一个舒适的姿势,休息了起来,长途汽车一路颠婆的像在摇篮里,安然渐渐也有了点迷迷瞪瞪要睡着的意思。 好不容易到了站,安然起了点晕车反应,下了车就弯下腰扶着一棵树作势要呕吐,自己还在那儿干呕着,转头一看一个同事已经呕得胆汁都出来的,看了这情形,安然这还准备忍下呕吐欲望的,一时也是再忍不下去,直接吐了一地。 刘家豪掐着鼻子皱着眉,满脸嫌恶地走过来,站的老远,伸长胳膊戳了安然肩膀一下,说:“你行不行？组里事情多,可没时间让你休息。” 安然也是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口那一阵阵翻上来堵塞感,单手压着心口,另一只手对刘家豪挥了挥,吓得刘家豪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没事,我喝点水就行了。” 正说着,一个同事就给她递上了一瓶,安然看了一眼,记住了那张脸,对她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就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一口漱口吐掉,一口咽下去清喉。 “哎,这味道真是……算了算了,等会儿你先跟着我后面,暂时还不用你做什么就权当是休息,爬山这段路,你就好好缓缓,等到了山顶,可就没时间让你偷懒了。”刘家豪说完扭头就走了。 安然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上的水渍,背好包,就跟了上去。 这一路爬山,安然也是边走边看风景,这里已经是秋冬季了,却还是有不少四季春的树木在绿油油地生长在山路两边,空气中带着一股子冷冽清新的味道。 多闻了几下,安然也觉得头没之前那么晕,胃里也不翻腾了。 爬山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算见到了山头的影子,然后就听见导演组那边发话:“马上就到了,大家加把劲,想晚上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还能吃上一碗热饭的,就速度着点。” 没谁愿意大晚上还站在山顶上吹冷风,最起码,在录制节目之前,不要,所以拼了命,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逼不得已地勤快了起来。 安然上山后就跟在刘家豪后面,各种被指派,有时候其他地方却人手了,也会叫她过去帮忙,于是,安然莫名其妙就成了整个制作团队的那个“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等到天都快黑了,才听得导演组那边喊了一声集合,终于是要下山了。 安然有点害怕这大晚上的山林,冷风阵阵,树枝都被吹得沙沙作响,于是有点小心机地走到了一个摄影师跟前,誓死不当最末尾的人。 到了山脚下一个村名自己建的旅馆里,几个人拿出身份证开房间,分配一下后,安然成了唯一的那个单出来的人,虽然颇有点排挤的意味,但是这也是不容质疑的现实,所以安然也坦然接受,本来,自己就是个新人,没有啥可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有利条件。 “那就这么决定了,各自回房放东西,半个小时后到一楼吃饭。” “导演,我们吃什么啊？” “吃什么,还用问？” “当然是盒饭啊！” …… 那边闹做了一团,安然站在人群之中也是不得不合群的去笑。 回到房间里,安然就把门给锁紧,放下自己的包,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连续多日的踩点工作终于有了收尾的意思,距离那些艺人明星过来录制节目,还多出了一天,同事们聚在一起正准备商定着改善一下伙食,那边刘家豪就接到了琴姐的电话,说是今晚有人请吃大餐。 一瞬间,整个旅馆里都是欢呼声。安然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莫名也激动和期待了起来。 跟随大部队坐上公交,去了临近的镇上的一家酒店,所有人都落了座,都在窃窃私语是谁这么大方请吃饭,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了那姗姗来迟的人。 竟然是林故楠和邓明莉！ 安然瞪大眼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刘家豪是最先站起来,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点头哈腰地请林故楠和邓明莉入座。 安然坐在另一桌和其他同事一起,看着那桌上的人物,除了导演就是公司领导,也是一瞬间就不那么散漫了。 “别拘谨啊,我们来就是来看看你们,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天天吃盒饭跑山头的,估计回来了小姑娘们都要黑一圈哦。”邓明莉站着视线围绕四周,最后在安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仍旧笑意盎然的。 林故楠也是还没坐下,同样站在那儿,他倒是一眼都没给安然留。这样冷漠疏远的神态和举动,安然理解,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哪里哪里,邓总和林总大老远地过来关心我们,我们就已经很知足了,对不对啊？”刘家豪是个会来事的,就他这一嗓子吆喝下去,谁敢说个“不对”？都是举着杯子,有喝酒的,有喝果汁的,也有喝白开水的,比如安然。 林故楠也是随意地举着杯子和大伙一起共饮了一杯,然后坐下,邓明莉随之坐下后让刘家豪去叫服务生开席。 安然低着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菜,咂咂嘴,很想吃。 第60章 刁难 自从跟着节目组来这么一个兔不拉屎鸟不生蛋只有一片树林子的地方出差工作,接连几天三餐都是匆忙的快餐解决,她才发现,自己以前还埋怨说什么学校食堂都是瞎炒乱炖的话,简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那工作餐,就连青菜,都跟霜打了似的,青色不足,蔫黄有余。饶是安然这么一个不挑食又容易在吃食上应付的人,都忍不了这么亏待自己的胃。所以,今天这顿丰盛的大餐,摆在她面前,她才没那么多复杂的念头,还去膈应一下在一个包厢里吃饭的人够不够顺眼,这些都比不上让她能饱餐一顿的想法。 邓明莉和林故楠坐在安然背后的餐桌上,刘家豪不停地给邓明莉还有林故楠倒酒套近乎,邓明莉对于自己公司的这个员工还是有点印象的,但是林故楠是不认识的,还是从邓明莉口中得知这个行为谄媚的娘娘腔叫刘家豪。 刘家豪,原来,这就是刘家豪。林故楠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喝酒的时候,并不接刘家豪的敬酒。 刘家豪被林故楠的熟视无睹搞得很下不来台,干笑着,缩回了自己还捧着酒杯的手。 于是乎,那一桌的人精,基本都看出来,林故楠对于这个刘家豪,是不太理会的。 邓明莉也看出来了,只是还不太清楚缘由,所以只能暂且当做林故楠就是简单的不喜欢刘家豪的风格,毕竟,刘家豪也算是比较“独特”的了。 “哎,怎么就忽然不说话了,我可是听说这山上的那颗三生石是远近闻名的,我这个孤陋寡闻的,还没见过呢。”邓明莉坐在一干员工之中,从来都是很会做人的,以至于员工里大多数都是喜欢她的,觉得她一点儿没有领导的架子,反而好说话,平易近人的很。 “是啊是啊,邓总,我们还看到了,上面刻了不少情侣的名字,想来还是真的挺灵验的吧！”一个女同事笑着回答。 然后一桌子的人就都把目光放到了林故楠和邓明莉身上。 “哎！邓总和林总是夫妻,虽然都是老夫老妻,感情也一直好,但是去那个三生石上求个来世还能好合,寓意也是很不错的呀。”另一个女同事也不甘落后的提议,她的提议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符合,唯独没有安然,因为此时,她的心思只扑在了那一盘红烧肉上。至于身边的人为什么忽然起哄,她还真没注意,扭过头,嘴巴里还嚼着肉,一脸茫然的。 林故楠还是那样不动声色,喝了点酒,又喝了点汤,什么话都没说,倒是邓明莉忽然有些羞臊似的,隐隐带着笑容,抬手就示意所有人安静。 “我和老林都多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年轻,怎么可能还像你们这些小孩儿似的,去相信这个。” “那又怎么了,爱情可不分年龄的！”刘家豪发声,劝说着邓明莉,半点没注意到举着酒杯喝酒的林故楠,此时隐藏在酒杯后面,那微微扯起的嘴脸透露着一股子寒意和讽刺。 “去吧去吧……” 一群人在那儿催促劝说,就连一向沉稳的导演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邓明莉看时机成熟,刚要开口,就被林故楠也截下了话:“封建迷信要不得。” 就这么一句,但是真像老年人说的话,其他人倒不好调侃林故楠什么,只是邓明莉听得出来这句话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直接拒绝了去看三生石的事情。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一瞬间安静得没了声音,就听见安然拿着汤勺喝汤的声音,倒是吸引来不少关注,其中一个就有邓明莉。 邓明莉也是很会绕开话题,直接站起身,拿着酒杯走到安然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把安然拍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扭过头去看,接着就要站起来。 “别站了,本来就是吃饭的,还搞得那么严肃,这汤这么好喝呢？”邓明莉面上笑意满满,可安然听着这语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邓总,这汤是挺好喝的。” “我刚才也喝了,怎么都没觉得特别,难道是——刘家豪,你是不是苛待下属了？人家可是个姑娘,你别让人家跟着你辛苦,饭都吃不好哦。”邓明莉笑呵呵地说。 刘家豪极其委屈地说:“我冤啊邓总,我可从来都是最怜香惜玉的,都是让她挑着最轻松的活儿,半点吃力的都没有,伙食,伙食都大家伙儿一样呢。” 邓明莉也不搭理刘家豪的喊冤,只是低着头问安然:“要是跟着他不好,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刘家豪听了这话,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汗。 安然吞了一下唾沫,余光瞥了心虚的刘家豪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语言,对邓明莉说:“没呢,邓总说笑了,刘家豪对我挺好的,该学习的都还是会提点我几句的,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嘛。吃饭的问题,嗨,就是我自己嘴馋,跟别人没关系,跟刘家豪更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同吃同住,不存在哪儿偏心亏待的,谢谢邓总关心！” “你呀,就还是个小孩子性情,受了委屈,也是要告诉我的。”邓明莉亲热地用手指头点了一下安然的脑门,不重,但是那长而尖的指甲还是刮得安然额头有些痛。 安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的,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只能当邓明莉是无心的。 “来,喝一杯,你怎么喝的水？不会喝酒？”邓明莉惊讶地问道。 安然点头,然后拿起自己的那杯水就要回敬邓明莉,却被同事强行另倒了半杯白酒让她陪邓明莉喝。 安然不会喝酒,推拒了几句,却都被同事劝酒的声音掩盖掉,眼看着邓明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安然也逼不得已,喝了一小口。 这白酒很烈,安然皱着眉头,掩着嘴巴,忍着喉咙里呛人的感觉还有嘴巴里辣辣的味道,以为这样就行了,却又被其他同事催促:“邓总都干了,你这一小口,说不过去呀！” “快喝快喝！” …… 这样催促的声音让安然很是头疼,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又不能当众发飙摆脸色,于是心里就很着急,一着急,原本因为白酒下肚而泛红的脸,也更加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故楠忽然发声:“这姑娘酒喝了,明天她的工作都做完了？就可以躺在床上懒一整天干等着时间录制节目了？附近居民还有当地相关部门那边工作都做得万无一失了？你们这么闹腾,可一点工作时的态度都没有,不如早点撤头回去,节目也别录了。” 林故楠的一番话,教训得所有人都是闭了嘴也就没了劝酒的人。 邓明莉背对着林故楠挑了挑眉,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接着便拿着自己的空酒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这忽然发这么大脾气,真是的,吓坏了人。”邓明莉的话说得有些娇嗔的意思,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其他人也就讪笑着老老实实吃饭。 安然心里清楚,林故楠这是帮她挡了酒,所以暗暗感激了林故楠。 借口上厕所,安然出了包厢,站在洗手间里,用手接着凉水往脸上扑,降低了脸上的热度,也不那么红了。 心里刚刚还跳动得厉害,唯恐真被灌了酒,惹出大的麻烦来,要不是林故楠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躲过这一劫。 站在没了人,自己也头脑冷静了一些,细想刚刚发生的事,就发觉出,邓明莉,似乎,有些针对了她。 看来,万事,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些。 从卫生间出来,安然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故楠,正守在一边抽着烟。 “林先生,你怎么出来了？”安然脸上还有些许霞红,添了几分可爱,林故楠看得有些心动,咳嗽了一声,掩盖掉了自己那一时的不自然。 “出来抽根烟。” 安然点头,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说了声谢谢。 “谢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你？”林故楠故意说得好像自己刚刚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先生真是别扭。”安然也是微笑,觉得这样的林故楠还是挺可爱的。 “你跟着节目组真是吃苦了,我刚才看你吃饭那样子,真是丑得不行,哪里像个女孩子。” “林先生怕是仙女似的人物。”安然歪着头打趣。 “什么意思？” “不吃饭,抽烟就能饱,仙女可不就是喝露水就能饱的嘛。” 林故楠愣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两个人都没有逗留很久,便一前一后进去了。 在洗手间清醒了一会儿,安然又回了包厢里,这次,里面吃饭的人也没有之前那么闹腾了。 出了刚刚那回事,安然也不敢再肆意吃吃喝喝。 一顿饭就这么气氛诡异地吃完了,也算是没什么大事发生。 “邓总这就回去了？”导演问。 “怎么,还有活动？”邓明莉笑着反问。 “我看这附近有一家KTV,不如我们去唱歌吧？”刘家豪提议道。 “好啊好啊,终于有机会可以宰邓总一次,不要放过呀！” 安然还以为可以直接回旅馆睡觉,这一听他们还要找地方续摊,她也是一时头大,却不好那么不识好歹,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第61章 不识好歹 “林总也一起啊？”刘家豪好像忘记了之前林故楠在饭桌上不给他好脸的事,照样能谄媚着,讨好着,这种事安然做不出来,所以分外的对刘家豪“刮目相看”。 脸皮层面上来讲,安然觉得,自己还没有修炼到刘家豪的这种层次,也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修炼不到了,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说“佩服,佩服”。 林故楠呢,照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舍给刘家豪,只是淡淡着声儿对邓明莉说:“我先回酒店,晚上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去唱歌了,账记到我身上就行,你们玩的尽兴。” 邓明莉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温和,眼神也不过是借由着路边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接着就非常理解地说:“知道你忙,真是的,就出来这一天两天的,公司都离不开你哦。” 林故楠对此并不做解释,反正这也不过是他用来搪塞的理由,邓明莉知晓他的脾气,自然不会和他正面对上,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邓明莉可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此时便是她心里正酝酿着大火,估计表面上都是能做出一片泰然的样子。 “好啦好啦,你去吧,回了酒店忙完自己的事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邓明莉说着这样暧昧的话,倒是让别人看在眼中直觉得,这对老夫老妻,感情实在是恩爱非常。 “哎呦,林总,邓总,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都在一起这么多年,女儿都那么大了,还能这么腻歪,真是羡慕死人啦！”女同事多喝了点酒,歪靠着另一个女同事身上,拿自己的两个领导开涮。 “是啊,我们也要好好向林总和邓总学习,能把爱情经营的像事业一样成功,也是圈内少有的呀。”员工之中,永远不缺乏那些溜须拍马的人。 安然听着那些人吹捧着邓明莉和林故楠的感情,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溜向了林故楠和邓明莉脸上。 刚刚那阵名不副实的夸奖,听在邓明莉和林故楠耳中,也是各种滋味,但是好在两个人都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的,所以就是安然再怎么仔细看,林故楠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样子,邓明莉也还是挂着和善的微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喝多了的女同事,然后招呼着所有人一起去就近的一家歌厅唱歌。 安然走在最末尾,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紧紧簇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安然故意放慢了脚步,看着自己和大部队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才看准时机,转过了头,才发现,林故楠也站在原地,目光正好和她交错。 安然一下子就像被抓住的窃贼,心虚慌乱地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赶紧跟上了大部队,行为十分搞笑。 林故楠眼看着安然落荒而逃,眼中也显现出一抹笑意。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胆子再大,也不过就是个鼠胆。 进了KTV,安然整个人就安静了下来,虽然在饭桌上她也没说几句话,但是,和自己身边那些霸着麦克风就开始“昨夜星辰”“像风像雾又像雨”的同事们比,她就像是整个大集体中的异类。安安静静捧着一罐子可乐坐在角落。 没有人招呼她唱歌,她也不习惯在这些人面前唱歌,所以接连几轮下来,都没有人还能记起,有安然这么个人存在了。 这也好。安然暗暗地想,也省得自己又像在饭桌上那样,被邓明莉挑出来针对,她可不相信这里还会有什么能出声帮她一把的大无畏的勇者,所以,她宁可把自己缩得最好谁都看不见才好。 碍于邓明莉的身份,在场的人倒是会经常把麦克风送到她面前让她点歌,而作为公司老板的她,自然也不需要自己去点,只要说个歌名,必然就有人会殷勤地去给她点歌并且插队置顶。 安然的脸掩藏在昏暗的光线里,听着邓明莉在那儿唱着一首和她明显不是一个时代的旧情歌,怀旧,缓慢,伤感,就是她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多半还是年代不同,没有足够的回忆和代入感。 一曲歌罢,满室的掌声,叫好的人十之八九。安然就是那个十之一二,冷眼看着那些人谄媚献好,一点都不觉得疲倦。 反而是她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就是觉得,比平时工作都还要累一些。正是无聊,忽然被刘家豪点名:“哎,那谁,不是还有个人一直都没唱歌吗？那谁,那谁来着的……” 安然头皮发麻,心里直叫不好,紧接着就听到刘家豪喊出了她的名字:“安然,对,安然,你也来唱一首助助兴！” 这时,所有人才把目光放到了安然身上,也总算是记得,还有个叫安然的实习生,也在他们之中。 “对啊,安然还没唱,上去唱一首,别总在那儿喝可乐,多不合群啊！”同事跟着起哄。 安然本来想笑着拒绝,但是被好多同事催促了,也只能接过麦克风上去了。 “我唱歌不好,你们别笑我就行了。”安然拿着麦克风说了一句。 “不怪不怪！就是唱了玩玩儿的！” 安然随口点了一首陈奕迅的《红玫瑰》。 起了几声稀疏的鼓励掌声后,所有人就开始嗑瓜子的嗑瓜子,掷骰子的掷骰子,聊天的聊天。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所有刺激剩下的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这一嗓子出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安然手拿着麦克风,神态忽然在昏暗迷蒙的包厢光线中,显得尤其的迷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 她故意的！这就是邓明莉脑子里唯一闪现出的想法。她的脸色终于有那么一丝的龟裂,但那也是稍纵即逝。 可安然此时如果知道邓明莉的想法,心中必然要大喊一声“冤枉”。她可以对天发誓,这首歌,不过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听了那么多年,歌词烂熟于心,去KTV都是必唱曲目,怎么会知道还能被别人听出个什么其他意思来。 歌才唱到一半,安然忽然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机正在振动,安然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一看来电者,心跳就莫名快了半拍,匆忙让人切掉自己唱了一半的歌后,就趁着别人唱歌的声音,接起了手机。 “喂？” “还在那儿唱歌呢？时间不早了。”林故楠的声音是可以放大了,好方便安然听见。 安然捂着自己的手机缩在一边回答:“嗯,大家都还正嗨,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说着,安然抬眼看了一下邓明莉,发现她忽然转过脸,对自己笑了笑。 安然心中感到非常不安,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接人家老公的电话,自己成什么了？于是语气一下子冷了,对林故楠匆忙输了一句:“没事我就先挂电话了,拜拜。” 这电话挂得尤其的果决和迅速。看她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同事问:“怎么了？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安然摇头,就说:“我没有男朋友,一个朋友而已。” “安然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邓明莉忽然发声,话语又是直对安然的,让她心中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坐在那儿的身体也僵硬了几分,回答:“没有呢邓总,我这刚毕业,不急着谈恋爱。” “哎呦,在学校的时候就应该谈了,你可是影视学院出来的,这学校里帅哥是一抓一大把,长的这么好看的,怎么没在学校稳定一个？”邓明莉“关切”地问。 “对啊,安然,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好多男孩子追求你吧？女孩子不能眼界太高的,这出了学校大门,男生就跟打了催熟剂似的,都往那种肥肚子秃顶上面发展,你看我们公司的这些男的,也就刘家豪身材还不错,可惜啊……” “说什么呢？”刚刚唏嘘的女同事一下子成了男同事的攻击对象,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意思。 安然脸色冷淡,却挂着笑容。心中不免哼笑,我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你女儿不是最清楚的吗？但是这话,她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只能借着同事之间的嬉闹而逐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让邓明莉再有机会找上她。 邓明莉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个会公私分明,并且,有容人肚量的。 想到这里,安然就忽然回忆起之前林故楠怎么都不同意她进大明的事,现在想想,可能林故楠,也是非常了解邓明莉这个人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吧。 这么一个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刚刚可是被她挂断电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安然两相对比后,就能深刻感觉到林故楠对自己的那份照顾。明明人家就是打个电话来关心自己有没有安全到旅馆,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了？ 第62章 惊吓 心里越想越愧疚,安然就很魔怔似的想要给林故楠回个电话,最起码,道个歉也是好的。可手机放在自己口袋中,明明拿手里不过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可真的要做起来,却是很难得。 就从口袋里拿手机那件事上就非常难实现,因为,邓明莉虽然被众人簇拥着,但是她的目光也总是不时地溜向了自己,安然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做起这样的事,她还是很心虚的。所以找了个出去给他们买点饮料的借口,安然跑出去,给林故楠打了电话。 “喂？林先生。” 安然开口还是有些局促不安,毕竟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很好,如果林故楠也这么对他,她或许会有些难看,却也知道这是有因有果的事,所以即便真的这样,她也不会怨怪林故楠。 “嗯？怎么了？”林故楠的声音没有什么异常,依旧是淡淡的,却透露出一股温温暖暖的感觉。 安然听了后耳朵莫名的就开始发烫,抿着嘴,安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身边不时有服务生走过,说笑声也是不绝于耳,可林故楠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没什么,他们在唱歌,我出来透透气,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哦,嗯。”林故楠没什么大的反应,安然猜测,应该是自己之前那么不好的态度,让林故楠觉得自己不耐烦他的关心了。 “我刚刚对你说话,态度不好。”安然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小,就快和蚊子吟差不多了,但是林故楠还是听见了。 “没关系。”林故楠并没有多在意,反而因为安然这种曲线道歉而感到有些可爱。“不跟你计较。” 安然心里有些莫名的甜,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无所适从的手,抿着嘴笑了。 “要是那边还不结束,你可以找个借口早退的。”林故楠说:“还是算了吧,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你还是等着他们一起回去的好。” 安然“嗯”了一声,同意了他的说法。正在安然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刘家豪忽然出来,老远就掐着嗓子喊起了安然的名字:“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安然,所有人都等你呢,你买个饮料怎么那么久？” 安然慌乱说了声“回头再说”就赶紧挂了电话,然后站起身,跑到前台那儿要了一扎雪碧就拎到了刘家豪面前。 “磨磨蹭蹭的,跟谁打电话呢？鬼鬼祟祟,真是的……”刘家豪对着安然翻了个白眼,也不说看着安然手中提着的那一扎雪碧较为沉重,能发挥一下自己的男人气概去给安然拿一下。 安然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打了个嗝,什么话也没回答就跟着刘家豪进了包厢。 邓明莉笑看着安然说:“这饮料是跑市里买了吗？” 安然听出来邓明莉这句话是在讽刺自己,她不吱声,唯恐刘家豪说出什么话来引来怀疑。好在刘家豪没有多这个嘴,也让她惊险过了那一关。 等到歌唱到后半夜,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安然已经是有些半迷糊了,跟着大家一起回旅馆,邓明莉也是叫好了车送她回酒店。 站在寒风中,安然和所有人一样,目送走了似乎今天非常开怀的邓明莉,心中有些复杂的感触。 回到旅馆,安然到头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有一块黑色的蚊虫印记,就盯着那一点,发着呆,脑袋里一片空白。 忽然,房间门被敲响,安然觉得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会有人来,于是起身,谨慎地问:“谁？” “叩叩！”敲门声又起,就是没有人声出来。 “到底谁啊？”安然这次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想靠着这个声音吓唬住门外那个“歹徒”。 “快开门,我是马逊飞的助理。” “马逊飞的助理？谁？”隔着门,安然不放心再问。 “怎么回事？这里住的到底是不是《旅人之宿》的节目组员工？”门外的人问着,安然正考虑着要不要回答,门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刘家豪！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房间了让我跟你们节目组的员工凑合一间的,怎么那里面的人死活不肯开门？” 安然走近了门边,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来就是刘家豪不客气地拍门声:“安然你怎么回事？人家马逊飞的助理过来跟你住一间房,你锁着门不开干什么？” 听了这些话后,安然才缓缓开了门,见着门外一个正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过来的胖女生站在那儿,满脸的不高兴,而站在她身边的刘家豪,也是双手叉腰,还是那副娘娘腔的样子,就跟雪姨擂门是一模一样。 “我又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你刚刚在饭桌上,在KTV不都没跟我提过有人要来跟我同一间房。”安然翻了个白眼,扭头进去了。 刘家豪“嗨”了一声,极其尖锐,可那个胖女生也不管多少,推着箱子就进去,行李箱的轮子压着他的脚尖过去,疼的刘家豪立马抱着自己的脚就要嚎叫,却被胖女生毫不留情地甩上了们,完全没人搭理。 “这两张床你睡的哪张？”胖女生吧行李箱推到房间角落就问。 安然靠着床背坐在床上,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胖女生转头看了安然一眼,忽然不明所以地笑了:“你这个人脾气倒不小。” “彼此彼此。” “我是马逊飞的助理,之前在晚宴的后台那儿见过你,你不是李洛川的助理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旅人之宿》的节目组员工了？兼职啊？”胖女生一边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问。 “这才是我的主要工作,给李洛川当助理,不过就是应急,临时而已。”安然回答。 “是吗。”胖女生明显并不在意她到底工作是什么,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卫生间走。 安然听着卫生间里响起的水滴声,让她知道,那个胖女生准备洗澡了。 她很累,连洗澡都懒,可不洗又不行,今天这一天下来,她不止身体累,心也累,整个人都是疲倦的。 但是看准机会那个女人正在洗澡,于是安然就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对那个女人说:“我出去一下,房卡我就不拿了,等会麻烦你帮我开门。” 胖女人透着卫生间的门问:“什么？” 安然觉得烦,一把拧开卫生间门的门把,探进去半个身体说:“我说我出去一趟,房卡还插在上面,等会儿麻烦你帮我开门。” “可以,你去。”胖女人倒是挺好说话的,反倒是自己刚刚的态度不那么好,为了赔罪,安然说:“我之前备了点零食在桌上,你要是饿,可以拿了吃,不用客气。” “好啊,正好我刚刚在飞机上也没吃饱。”胖女生说。 安然呼了一口气,开门出去了。 拿着手机,安然徘徊在了旅馆楼下,安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还适不适合给林故楠打电话,但是她的本心催促着自己拨了林故楠的电话。 没响到第二声,林故楠就接了。 “哇,你接这么快,你是守在手机旁边？”安然脑抽开口就去调侃林故楠。 而林故楠也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守在手机旁边等着你的电话,到旅馆了？” 安然被他的话撩得脸皮发烫,但还是回答:“是啊,已经到了,还让你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你了？”林故楠反问。 安然这下是闹了个彻底的大红脸,话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明明她从来在嘴皮子上没有不利索的时候,却在遇到林故楠后,经常会显现出一种嘴笨的感觉。 “好好好,我承认,我就是担心你。”林故楠也似乎隔着手机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笑着说。 “怎么就没人发现你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稳重,还挺油嘴滑舌的？”安然咬着嘴唇问。 “那只是对你。”林故楠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安然还听不大清,不过也没有追问。 “过来。”林故楠忽然发话,安然不懂他的意思,茫然地回问:“什么？” “我说,你往你住的旅馆西边的那个小巷子里走。”林故楠说。 安然起步往西边走过去,看着那里有些昏暗的小巷子,有点不放心,再问:“干嘛？那边有点暗,我……” “别怕,你放心往里走,我看着你。” 这句话其实说出来还是挺渗人的,不过从林故楠那深沉的声音里发出来,就是莫名的很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好,那我……”安然抬脚往里走了不过几步,半个身体刚入巷子口,就被一个人拖住手腕用力拽紧了巷子里。 安然失声想要尖叫,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就听见林故楠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别乱叫,小心引来警察,那我就真成歹徒了。” 安然在听清是林故楠声音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一转身,看到林故楠背靠着砖墙,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震动的样子,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发火,却看到他笑得那样开怀,就是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发了,于是只能哭笑不得地问:“笑笑笑,吓人还能笑这么开心,林先生,你是三岁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