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从织布机到钢铁洪流》 第1章 解难 夏日的傍晚,大梁安东县虎山村的一家农户内。 一个妇女正直着腿坐在地上。一边用腰机织布一边对在蹲在旁边鼻青脸肿的少年说到: “儿啊,不用害怕,娘再多织一些布,不光能把朱家的药钱赔上,以后公社学堂钱也能交上。” 看着眼前正在辛苦织布的老母亲,叶绩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个辛勤织布的妇人恐怕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两天,而占据这个肉体的人,是一个来着另外一个世界的外来者。 自己占据的这个肉体名字叫叶绩,父亲去世,母亲刘氏一个人靠织布将叶绩拉扯大,不仅如此,还将叶绩送往了乡里的公社学堂,想将叶绩培养成大梁的官员。 但是一年年的下来,叶绩丝毫没有能够晋升县里学堂的迹象,叶绩为此焦躁不已,母亲为了送礼,希望学堂能够多多照顾叶绩,每天愈加辛苦,织布织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但依然坚持。 一直到前天,公社学堂的杂役将昏迷叶绩抬了回来,说是与朱家的小子起了冲突,结果被打昏了。 不仅如此,学堂的人说是叶绩先动的手,还要叶绩赔偿医药费,更要命的公社学堂说叶绩品行不行,想取消叶绩在学堂学习的资格。 这下叶绩的母亲慌了神,先是到处借钱,买了礼品去公社学堂老先生那里求情,希望不要取消叶绩的资格,又去了朱家,希望朱家不要太过追究。 为了应对这次的突发事故,叶绩的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夜晚也要在星光下不停地织布。 这一切,穿越而来的叶绩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他发誓,要让自己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自己也要活出个样子来。 “母亲,要不我也织布吧,那个学堂,其实上了也没什么用的。” 不是叶绩安慰母亲,叶绩的前身和叶绩的母亲都没有发现这个学堂的猫腻,所有能够升入县里学堂的人都是家里有权或者有钱的人家子弟。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学堂的韭菜。 啪! 刘氏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叶绩的脖子上,豆大的眼泪从刘氏眼角滑落。 “我一个人从天亮织到天黑,连你上学堂的钱都难凑出来,单靠你织布,你还能养活你将来的一家老小吗! 家里的地早就没有了,当官就是你唯一的出路,不当官,你只能当奴隶!” 叶绩被母亲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 不等叶绩安抚自己的母亲,叶家的大门一下被人从外边踹开。 破门而入的三人一脸横肉,其中最小的正是和叶绩发生冲突的朱家小子朱犬。 “哥,就是他打的我!” 安然无恙的额朱犬指着鼻青脸肿的叶绩,说叶绩打的他,场面有些戏剧性 朱犬有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年,而且十分蛮横,这也是朱犬十分蛮横的原因。 刘氏见来人,连忙挣扎着起身,坐的太久了,刘氏的下半身早就没有了知觉。 “朱大郎,我不是已经去你们家赔礼道歉了,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刘氏的辈分比朱家这三个儿子大,这一刻却弓着腰讨好着说话。 朱大郎一把把刘氏推开,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 “我弟弟看郎中的前什么时候换,我告诉你,你不给钱,我们就不看郎中,等后边拖出病来,我让你们母子俩偿命!” 这就是家中没有男人的坏处,朱犬明明毫发无伤,叶绩鼻青脸肿,可是刘氏就是讲不出道理来。 话语权太小了,没人愿意听。 叶绩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朱家儿子,心中杀意弥漫。 真是该断子绝孙啊!自己一定要让他后悔自己决定。 可是杀人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自己和母亲陷入更大的麻烦,比起杀人,首先要做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 朱家的三个儿子也只是来耀武扬威的,对着叶绩和刘氏嘲讽了一顿后,便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放下一句话: “你们要是还不上钱,就干脆把自己买了算了,你儿子虽然晦气,多少还能卖个十两银子,你自己也能卖个二两银子,我看你模样还算不赖,不如卖到我朱家,给我当个仆人,哈哈哈哈哈。” 说罢便扬长而去。 刘氏呆了一会,便又木然回到原处织布。 她也知道如今织布已经无济于事了,但是她不想等死,只是木然地织布。 “儿啊,要是为娘后日不能挣出来五百文钱,你就跑吧,记住,永远不能卖自己,永远不能当奴隶!” 五百文铜钱,刘氏第一个月才能挣出来。 刘氏说完就赶紧织布,希望能够给自己的儿子多织一些跑路的盘缠。 叶绩也不想跑路,更不想刘氏被卖为奴隶,他看得出来,刘氏是一个十分自尊自强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守寡至今将叶绩拉扯大。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挣钱。 身为现代人,叶绩发财的思路有很多,但是叶绩还是将算盘打到了织布机上,叶绩看的出来,自己的母亲刘氏的织布速度很快,要不然也不能凭一人之力将叶绩拉扯大,还能供叶绩上学堂。 但是受限于织布机,刘氏用腰机织布,一年也就织四匹布左右。 要是将斜织机做出来,以刘氏的能力,织布速度恐怕能提升十倍以上。 叶绩想到就做,便走向对门木匠家。 对面的木匠家似乎是奴隶脱籍,原本没有姓氏,便自己以木为姓氏,自唤木生。 木生似乎对刘氏颇有爱慕,对叶绩一向不错。 “木叔,我找一些晒好的木头一用。” 精壮的木生见叶盛,叹了一口气,向角落一指。 “木头和工具都在那,自己玩吧。” 叶绩拿起一根小木条,先在地上画了一些草图,又在连接处做了一些考量,便开始做起斜织机。 实际上,不管多么复杂的织布机,都是基于织布的那几个动作制作的。 叶绩只不过是将有腰机斜放在自己制作的斜织机上上,再加上几个传动结构,将手上一些动作转化到踏板上,将简单地手上动作转化成脚踏的动作。 主要的草图完成,叶绩根据母亲腰机的一些尺寸,制作起斜织机的框架来。 不过半晌,随着叶绩的敲敲打打,斜织机的框架便被叶绩制作出来。 木生似乎也察觉到此物的不凡,忍不住问道: “阿绩,这是什么,怎么没见过?” 叶绩微微一笑: “木叔,帮我搬到我家吧,一会你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叶绩将斜织机的框架搬到家中,又央求母亲将腰机架在斜织机上。 “儿啊,这是什么啊?” “娘,你把腰机放上去试试!” 刘氏将腰机放上去,又按照叶绩的要求操作了一番,便发现了大不同! 第2章 打算 织机因为架子存在了高度,让刘氏可以坐在板凳上,直起身来织布,布匹的倾斜也让刘氏更好的观察布匹的质量。 刘氏有些激动地坐在凳子上,织了这么多年的布,她能感觉到面前的织布机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帮助。 “他叔啊,这个织布机怎么提线啊,你从哪弄的这个啊?” 木生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斜织机,对着图纸做出实物并不稀奇,但是他是亲眼看着叶绩自己草绘图纸,自己做出实物的。 这种能力,县城的大木匠也做不到吧。 “这织布机是阿绩自己做出来的,至于怎么用,你得问问阿绩了。” 刘氏有些迷茫地看着叶绩,自己的儿子还会做这个? “娘,你看你左脚下,往前踩是提线,往后踩是放线,右脚前后踩是打纬,右手边这个把手是调布匹的绷紧程度的,以后双手就光穿梭就行了。” 刘氏闻言呆了呆,便尝试着织了一下,双手双脚协同让刘氏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在场的三人都能看出来,只要稍加练习,刘氏的织布速度能够得到很大的提升。 刘氏自己感觉了一下,如果能够熟练的话,差不多十天就能织一匹布,而一匹布的价格,在一两到一两半银子之间。 还没来得及高兴,刘氏又想到自己三天后就要给朱家五百文钱,即便是有斜织机这样的利器也无济于事,悲喜交加之下,刘氏抱着叶绩大哭起来。 “儿啊,太晚了,三天为娘怎么也织不出来啊。” 叶绩明白刘氏身上背着多么大多么大的压力,轻轻拍着刘氏安慰道: “娘,放心,儿子有办法。” 木生也在旁边安慰道: “大姐就放心吧,就算织不出来,这个织布机也不只五百文钱了。” 叶绩闻言阻止了木生的这个念头: “木叔,这个织布机我有大用,万万不能卖,而且还不能做给别人。” 木生拍了拍木生的肩膀笑道: “我又不会做,怎么会把东西做给别人。” “木叔,稍后我就把图纸画给您,麻烦您再帮我做两台出来,至于工钱,只能等到三天后就给您了。” “这么珍贵的图纸都给我了,我还要什么工钱啊。” 对于木工来说,有了这个织布机的图纸,就等于有了一条新的发财路。 哪怕自己不做木工了,等娶了媳妇,做一套这样的织布机,说不定挣得比自己还多。 这个朝代纸还是稀罕物,叶绩家里没有能画图纸的东西,便去了木匠家中,用木匠的画板画图。 临走前他给刘氏说了自己的打算: “娘,我打算再让木叔做两套织布机,您找两个熟悉的婶娘来一块织布,咱们给开工钱,工钱肯定不比他们平时挣得少,三个人,很快就能把五百文挣出来! 注意,千万不能找那种见钱眼开,背后嚼舌根的,要不然看咱挣得多,肯定会趁火打劫的!” 刘氏这时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一把,着急忙慌地出门去找自己知心的好友。 叶绩已经发现了,在这个没有科举的年代,想要出人头地,简直难如登天。 县里的晋升渠道被县学把控,而晋升县学的渠道——公社乡学,则被乡里的恶霸、乡绅把持。 像叶绩这样的没有背景的穷苦人家,只能成为乡学的韭菜。 所以想要在乡学。县学之中想要得到晋升,首先就要成为乡里为富一方的人。 行商首先被排除在外,商人不得从政,这时大梁的铁律。 不想成为商人还想暴富,那就只能成为地主。 而叶绩的野望不仅是成为地主,他要给这个封建社会一点工业资本震撼。 他要成为大梁的厂长! 先从织布机开始,叶飞要现将五百文的债务还上,然后开一个三人小织布厂,再通过资本的积累,将织布厂扩展成其他一些列的工厂。 叶绩强压有些悸动的内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现将眼下的债务还上再说吧。 还有朱家三个儿子的性命。 断子绝孙,绝不是说说而已。 朱家对自家的欺压,可不仅仅这一次的殴打。 到了下午,两台新的斜织机已经做好,刘氏招来的两个帮手也已经等候多时。 这两个帮手是虎山村的两个妇女,平日里经常帮刘氏渡过难关,这次惹上朱家,两位妇道人家也当不了家说不上什么话,但是听说可以来叶绩家里织布,还有工钱拿,都非常乐意来帮忙。 这两老婶子个也是经常织布的,与刘氏的织布能力相差无几,刘氏只是先操作示意了一下,便都学会了基础的操作。 “唉呦你别说,刘妹子,这个织布机就是好使,干的又快还不累腰!” “刘妹子,这个织布机,能不能让老木给俺也做一个,工钱俺就不用要了!” 见织布机好用,两个老婶子希望能给自己家里也整一台。 这下刘氏有些犯难了,之前儿子已经说好不能让别人拥有织布机,可是自己的两个帮手上来就向自己索要,要是不给,这刚开始的合作,恐怕就要结束了。 这时叶绩走了过来: “两位婶婶,斜织机关系重大,暂时是不能给的,但是两位婶婶放心,过些日子,斜织机一定会送给两位婶婶,至于工钱,自然是照给不误的。” 两位妇女一听能得到斜织机,还能有工钱,自然是喜笑颜开。 正在院中几人相谈甚欢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拽着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孩在门口虚弱地叫到: “有没有好心人啊,给口吃的吧,给你们磕头了。” 一大一小就这么磕起头来。 众人面面相觑,刘氏叫来的两个帮手中有一个比较彪悍。 只见她一脸嫌弃的向门口大声嚷道: “快滚快滚,自己都吃不上了,哪有饭给你们吃啊!” 两个乞丐面无表情的起身,向村中走去。 叶绩看的出来,这两个乞丐是真的很虚弱了,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刘氏见状心中一软,又将两个乞丐叫了回来。 刘氏担心刚才撵人的老婶子埋怨自己,又连忙解释道: “阿姐啊,我看这个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乞讨,我就想起来我以前带着阿绩讨饭的时候了,我们娘俩也是被一个个的好心人给救的啊。” 将两个乞丐迎进屋子里,叶绩才发现面前两个乞丐真的是十分的落魄。 二人刚进过门口,微风便将二人身上的恶臭吹进院子,二人身上,头发上都是泥块,只有老乞丐还能看出来是个女人,小乞丐一身污泥,猛地一看甚至看不出是个人。 刘氏也是没忍住差点吐出来,连忙给烧了一大桶热水,好让二人洗洗澡。 老乞丐连忙拒绝: “好心人啊,可不能洗澡啊,越洗澡越饿,不先吃饭,俺们就饿死了。” 第3章 流民隐患 刘氏连忙上屋里拿出窝头给二人吃,老乞丐一见窝头想疯了一样将窝头抢到手上,摆了一大半给了小乞丐,就吭哧哼哧的吃了起来。 窝头是昨天早上蒸的,隔了近两天,已经干的有些粉化,吃着有些呛人,可是二人顾不上叶绩递上来的水,只是一边咳嗽一边吃窝头,甚至将咳出来的窝头渣混着泥土又舔了回去。 刘氏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又拿了一个窝头给了二人: “大妹子,你们是哪来的啊,没听说附近有饥荒啊?” 乞丐终于将窝头咽下,又猛吞了一大碗水,这才喘着粗气说道: “俺们是定东县的人,县里着了兵灾,地都被抢了,他们还在杀人,俺们就跑出来了。” “兵灾?” 原来这两个乞丐是躲避兵灾的流民。 大梁虽然时常对周围的国家发起战争,但是官兵待遇好,军队约束力也比较强,鲜少有军队作乱的情况,出现兵灾实属少见。 那乞丐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到: “就是兵灾,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官兵自己就打起来了,打完还要杀俺们,死了好些人!” 兵灾离谱,但是远在定东县,刘氏三人又忙着织布。 叶绩看着乞丐忍不住问道: “大婶,定东县有多少流民啊,都来虎山村了吗?” “乌泱泱一大片,来了得有一半!” 这下有点麻烦了,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一个山村,恐怕会有动乱发生啊。 叶家没有男丁,发生动乱根本拦不住啊。 这个世界的官府,可不会积极安置流民,自己境内的灾民可能会安置,一旦灾民外出变为流民,县级官府便不会再理会,甚至会禁止流民进城。 维护自己治下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而对于乡下的灾民,官府恐怕也不会多加理会。 仅凭虎山村的青壮,恐怕是抵挡不住暴动的流民。 “希望里正能够识趣,不要过分欺压流民啊。” 一群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好心人啊,你让俺们帮您干活吧,俺会种地,做饭,织布,不要工钱,俺睡猪圈,就是给俺两口饭吃就行。” 刘氏又有些为难,自己能不能还上债都难说,根本不可能再养活一个乞丐。 “娘,留下吧,再让木叔做一架织布机就行了。” 那乞丐一听连忙抓着小乞丐连连磕头: “多谢恩人啊,多谢恩人啊!” 乞丐比帮工好用多了,刘氏差不多一天能差不多挣十三文钱,为了能够拉拢住刘氏两个朋友,叶绩打算按照刘氏的五倍工资计算,一天开出了六十五文钱。 按照这种工钱干一年,能挣二十三两七钱银子! 这已经是一户四口之家,五亩地的全部产出了,一人顶四人! 而乞丐,工钱只需要两顿饭。 不再管院内的事情,叶绩独自走向村中,寻找一些专卖麻线团的人家,毕竟织布的产能上来了,上工序的原料需求也要跟上。 没有足够麻线,再先进的织布机也织不出布来 刚一出村,叶绩就发现了村子与往日的不同。 已经临近下午,原本是村中闲汉妇女出门吹风侃大山的时间。 可是现在街上全是游荡的流民。 似乎是发现了出门的叶绩,街上的流民竟然齐齐扭头看向叶绩。 无声地注视,竟然让叶绩感到心中发寒。 这些流民的眼神透露着压抑的疯狂和麻木。 远远的田边上的,一些男人站在地头上,拿着锄头。铁锨等站在地头,与流民对峙。 这是防止流民饿急了抢粮食。 叶绩摇摇头,便向经常卖麻线的人家走去。 或许是因为忌惮游荡的流民,麻线团的收购出奇的顺利,甚至一些人主动请求以后的麻线团也卖给叶绩,哪怕价格低一点。 回到家中,叶绩又将木叔,刘氏,乞丐叫到房中。 两个乞丐都已经洗完澡,老乞丐实际上并不老,看起来不过三十岁,比刘氏还年轻些,名字叫张翠花。 小乞丐又黑又瘦,是张翠花的女儿,名字叫陈青草。 “张姨,你们从定东县逃过来,是见了兵灾就直接过来的吗,你们都带干粮了吗。” 张翠花连忙摆手: “哪有粮食带啊,粮食都让官兵拿走了,地里没熟的麦也让官兵收走了。” “那你们这一路吃什么?” “哎,有什么吃什么,遇上果树吃果树,遇上野菜吃野菜,还好我们人不多,都还能够吃,就是我这可怜的孩子,吃不下树皮,吃一次吐一次。” 叶绩沉思了起来,这流民处置不好,可是大乱子。 一旦流民发狂,抢粮抢钱不说,还会杀人放火。 流民,向来是动乱的代名词。 看着不远处的斜织机,叶绩有了一点想法。 “娘,张姨你们继续织布吧,木叔,去你家,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两天里,刘氏与两个还有拼命了织布,六十五文钱工钱足以让人虎山村的人疯狂。 不仅如此,斜织机的产量也令众人惊叹,四台斜织机,两天时间织出接近一匹布的量,而且质量相当的好,质地十分匀称。 刘氏看着布匹,眼窝通红,不断地摩挲着布匹。 刘氏的两个好友也是十分眼红,这可是一两多的银子啊。 这哪是织布啊,这简直就是在造钱啊。 “阿绩啊,你答应婶婶的斜织机,可不能忘了啊!” “就是就是,大不了,我俩的工钱不要了。” 比起这堪比造钱的斜织机,两个婶子觉得六十五文的工钱不要也不碍事。 叶绩笑笑: “两位婶子放心,到时候您别嫌织布机太多就行。” “哈哈哈,这话说的,怎么会嫌多呢” “那就好。” 原本叶绩是打算将斜织机留在家中,开一个只属于自己家的织布厂,可是流民的出现让叶绩反应过来,仅仅是自己一家人,根本无法抵抗外界的干扰。 一旦有人对自家起了觊觎之心,村里的人恐怕不会帮助自己,甚至可能会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 想通这一点,叶绩也就没有了私藏斜织机的心思。不仅是两位婶子,还有其他的村民,叶绩也打算将他们划进自己的计划内。 “娘,我和木叔去县城了。” “去吧,老木,路上小心点!” 第4章 朱老三身死 去县城的路上也有零星的几个流民在游荡,在大梁,路边是没有行道树的,所有能烧的东西都被附近的村民砍了拿去烧或者卖钱,连草都被割去喂猪喂牛。 所以这些流民连树皮都没得吃。 木生看着路上流民发绿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毛,想起村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流民,木生这才发觉,村子里现在十分危险啊。 “阿绩啊,你确定要买粮食吗,这么多流民,咱买了就要被抢啊。” 叶绩心里也不是很有底,但是粮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已经有了织布机,只要将粮食送回家中,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木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木生驾着牛车有些着急道: “咱们得快一些,你娘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 县城里似乎不知道流民的事情,城门只有两个打瞌睡的兵卒守着,连过路费都不收。 进到城里,叶绩二人直奔刘氏经常卖布的布行里。 那柜台的小二也认识叶绩,直接迎了上来。 “哟,你小子来卖布,你娘怎么不来?” 叶绩也不废话,直接拿出来布让小二掌眼。 “你这布怎么这么织的啊,干嘛要分开织啊,急着用钱?这样会掉价的。” “这是四个人织的布,当然要分开了。” “四个人……嘶……这是四个人织的布?四个不同的人?” “废话,还能是四个相同的人不成。” 不是小二犯傻,而是这四匹布,质量密度都十分接近,而且品相相当不错,像是一个人织出来的一样。 对于布行来说,质地稳定的布匹也是十分重要的。 “我家里现在有办法,让不同的人织出相同的布来,我想和掌柜的商量一下,以后虎山村的布,都可以由你们的布行收购,而且价格可以商量。” 布行的掌柜还算好说话,与叶绩约好的以后的规矩: 这次按照一两二钱银子收购布匹,但是后续会按照一两银子一匹的价格收购布匹,作为补偿,布行会以更低的价格向叶绩出售麻线,而且这一次还白送了许多的麻线。 这样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卖完布,叶绩由直奔粮商。 去掉需要还朱家的五百文,以及其他需要还掉的债,再加上日常生活用的钱,叶绩将二钱银子换成了二百文铜钱,余下的一两银子,今天全都要花掉。 到了粮商那里,叶绩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粮食涨价了。 原本七钱银子一石米的粮价变成了七钱五,涨了五十文铜钱。 两斤涨了一文钱,这已经是相当大的涨幅了。 问粮商为什么,粮商都是闭口不答。 “你不买,有的人买,再过几天,七钱五你也买不到了!” 看来是粮商察觉到了流民的出现会给粮食的供应带来影响。 而粮价影响波动如此之大,也说明了流民的规模的庞大。 叶绩带着一石粮食,又买了许多需要制造斜织机的木料等,便匆匆回家。 刚回到村中,叶绩二人便看见一群流民围在自家门口。 叶绩慌忙挤进去,原来是朱家的三个崽子忍不住时间,前来要账。 “我说刘氏啊,你到底能不能把钱拿出来啊,这都晌午了,拖这半天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朱家老大。 朱家老二也紧随其后: “就是,你还不如赶紧跟着我大哥去官府签卖身契,这样我大哥还能对你好点。” 刘氏在院中对峙,脸色铁青,外边的流民都在看热闹。 “谁说我家不能还钱了,这才不过晌午,等到下午我自然会还钱!” “刘氏,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和我去我还能对你好点,你要是非要拖到明天,以后有你好受的!” 叶绩从人群中挤进来,冲着三人冷笑道: “谁家的裤裆没栓好把你们三个漏出来了。” “哈哈哈哈。” 围观的流民一阵乐。 这是他们成为流民以来最乐的一次。 朱家的三子一听气得牙痒痒,回头一看原来是叶绩,朱老三狞笑道: “原来是你个小杂种,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上次打的你不够爽是吧,这次老子好好教育你,等你成了老子的奴隶,老子让你天天吃屎!” 朱老三又觉得不解恨,直接向叶绩跑来,打算狠狠地给他一脚。 农村人打架,尤其是小孩子打架,无非就是掐挠踹摔,没有章法。 叶绩虽然穿越前没有练武,但是网络上各种格斗视频以及武术电影也没少看,像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叶绩微微一晃,便错身而过,稍一抬脚,朱老三直接在众流民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又是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 朱老三站起来冲着众乞丐怒吼道。 这下流民一下子闭嘴了。 朱老三顿时觉得自己很有威望,一下子给了面前的流民一巴掌。 啪! “我看就你笑得最欢!” 被打的流民懵了,然后心中猛地燃起一股火,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干什么啊? 而且我他娘的一路从定东跑到安东,不就是为了口吃的吗? 你们这群狗大户,有钱在这逼良为奴,却舍不得拿钱救救我们这群可怜的灾民。 “娘的,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个狗娘养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朱老三在愤怒的流民中如同一块破布被人扯来扯去,谁都想给上几拳。 朱老三惨叫几声便失去了声音。 “死人了!快跑!”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激愤的流民一哄而散,立下躺着毫无声息的朱老三。 院中不管是刘氏还是朱家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感到十分的震惊。 一个活生生的少年眨眼间就成了一具尸体,竟然死的如此草率。 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今天去这家,明天去那家,谁能拦得住? 木生这才了解叶绩说多做斜织机安抚流民的意义。 不让流民活下去,流民就不让你活下去。 “老三!” 朱家老大惨叫一声,连忙向朱老三破玩偶般的尸体跑去。 “老三,醒醒,醒醒!” 叶绩瞥了一眼,叶老三已经被开膛破肚,脑袋上还有一些惨白,裤裆部分也湿哒哒的,都失禁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有余辜。 叶绩在心中骂了一句。 叶家三兄弟仗着自己家产丰富,兄弟众多,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干。 “走吧,朱老二,你大哥在哭你三弟呢,你先别急着哭,去里正那里做个见证,我把五百文钱还你,这样我家就不欠你钱了,以后再说以后事情。” 说罢叶绩便推着失神的朱老二,向里正家里走去。 至于院子里的事情,就由刘氏和木生解决就好了。 第5章 虎山河实地观察 虎山村的里正叫朱宽厚,虽然同姓朱,但是与在公社学堂中欺凌叶绩的朱家没有血缘关系。 不过朱老三一家经常借着同姓朱的由头给朱宽厚送礼,借机谋取利益,所以两家也算交好。 这也导致朱宽厚认可公社学堂其余学生所言,是叶绩打了朱老三,而不是叶老三打了叶绩。 在里正稍显气派的的堂屋上,朱宽厚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强势的叶绩和失魂落魄的朱老二问道: “老二啊,发生啥事了啊,你哥和你爹呢?” 朱老二仍在自己弟弟被群殴致死的震撼中无法自拔,叶绩直接接话道: “里正,今天我来,是给朱老三偿还前些日子打闹的五百文药钱,需要里正做个见证,免得朱家又昧着良心,拿了钱却说我没还。” 说罢,叶绩便将准备好的半吊铜钱扔在朱老二脚下,转身就走。 朱老二仍然毫无反应,朱宽厚倒是脸色一耷拉。 朱宽厚怎么听不出来,叶绩一顿夹枪带炮,表面上说朱老三那个朱家昧着良心,实际上在说自己颠倒黑白啊。 住宽厚面色阴沉地张嘴呵斥道: “叶绩,你就是这么跟你长辈说话的?公社学堂的学问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你这五百文哪来的?是不是偷的?五百文这种大事,你娘怎么不来? 再说你给朱老三还药钱,为什么不见朱老三?你也好当面给人家赔个不是。” 此时叶绩的脸上仍然还有朱老三殴打的伤痕,但朱宽厚恍若未见。 “这五百文是我娘挣的,挣得光明正大,里正大人要是想过问,大可自己来我家盘问。” 叶绩说完便转头离去。 如果是平时,叶绩再怎么受委屈也得对里正恭恭敬敬、虚与委蛇,毕竟是掌管村中事务的一把手,尤其是掌管着公社学堂。 对他稍有不恭敬,就要被穿小鞋。 村里任何有上进心的人,都会受制于里正。 但是眼下村中流民动荡,搞不好哪天就会发生大暴动,里正自己都自身难保,说不准哪天还有求于自己。 “小兔崽子!谁教的你这么跟大人说话! 朱老二,你家大人哪!你杵在这跟二傻子似的干什么!” 朱老二终于绷不住,瘫软在地道: “朱大伯,三弟被流民打死了!呜呜呜。” “什么?” 朱宽厚赫然从椅子上坐起来,神色巨变,惊慌失措道: “什么?流民暴动了?打起来了?” 朱老二瘫在地上呜呜直哭不作答,气得朱宽厚给他两脚。 快要出门的叶绩给朱宽厚解释了一下。 “朱老三当中扇了一个流民一巴掌,流民群情激奋,几乎要把朱老三生撕了。 里正,现在流民对姓朱的意见很大啊。” 叶绩阴险的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看着叶绩的背影,朱宽厚脸色阴晴不定。 此时的叶家也陷入一片慌乱中,流民的暴动给了所有人极大的压力,大门前的鲜血还没干透,尸体已经被朱家收敛走了。 张翠花说前来敛尸的朱家人十分愤怒,嚷嚷着让流民偿命。 呵。 叶绩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死活,现在的流民就是一个火药桶,无地可耕,无事可做,没粮吃饭,没地睡觉。 现在流民只是习惯了过去老实巴交的生活状态,今天杀人已经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一旦流民再次暴动,就不只是杀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对于流民,叶绩也有自己的打算。 “张姨,流民中有你认识的人吗?你可以暗地里找几个你过去认识的人来这织布,管饭。” “什么人都要吗?” “要带着孩子的,最好是女人,孩子像青草这么大就行,不能再大了。” 有孩子才有羁绊,才更可控。 张翠花又是对着叶绩一顿跪拜感谢,连忙出去找人。 给刘氏交代了一下还钱的事情。 叶绩又去了木生家,还没等叶绩吩咐,木生已经提前在家做起了斜织机,有了技术理论的支持,木生做出的斜织机甚至比叶绩做的还要好一些。 “我差不多知道了你的想法,以前我做奴隶的时候那些老爷也这样,必须给我们找活干,要不然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招惹事端。” 木生比叶绩以为的还要聪明些,他还给叶绩支了个招,用于安置流民: “咱们村山下那条虎山河你去过吗,村子里一直想挖些水渠用来浇地,但是一直没挖,让这些流民去挖地,挖出来的泥还能给流民做房子,免得他们在村里游荡。也许是个好办法。” 叶绩捏了捏下巴,说起挖水渠,叶绩倒是自己想了很久的一个计划: 造水车、开织布机厂。 这些流民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三个: 没饭吃、没活干、没地住。 而一个建一个织布机厂,可以解决这三个问题。 织布机厂本身就解决了没活干,织布机厂的产出可以完全出的起工钱,哪怕粮食涨价也不在话下,工钱就可以解决没饭吃,而建厂房的时候可以顺便把宿舍建出来,解决流民居住问题。 而且将流民安置在厂区还能改善一下流民和虎山村村民的关系。 毕竟距离产生美。 他可不想因为流民而站在了村民的对立面。 建厂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挖水渠也说不定是个好办法,叶绩决定去虎山河看一看。 与村中冷清不同,虎山河比起平常要热闹的多。 因为担心流民偷粮,许多的村民在河边一边唠嗑,一边看地。 还有一些大胆的流民在河里抓鱼。 叶绩随便找了一个大伯便聊了起来: “大伯,有没有流民偷粮啊。” “是阿绩啊,还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但是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早晚会闹起来。” 虽然目前看起来是村民比流民强势,但是大部分村民都是忧心忡忡的。 “也不知道县里的老爷怎么解决流民,再拖几天啊,咱们也快成流民了!” “大伯,你说让流民给咱修渠,咱们管饭,能行吗?” 大伯摇摇头道: “哪这么容易,这百多口子人,谁能养活? 大家伙自己都吃不起了,那还能再养得起别人。 现在陈粮都快吃完了,新粮还没熟,城里粮价估计又涨了,哪能请得起流民修渠。 除非啊,村里的大户愿意出粮!” 没有足够的粮食才是最大的原因。 “而且,这水渠也没这么好用,水在下边,地在上边,水也上不去啊” “要我说啊,就是让大户出粮养着流民,流民能活,咱也舒坦!” 叶绩没想到,现在村里最嫌弃的不是流民,而是大户。 叶绩又问了几个人,有的人甚至都希望流民能主动冲击大户,免得吃不起饭来自己家闹事。 第6章 县尉强行分配流民 第二天一早,里正就在村中间的磨盘那摇起了铃铛,那里是村中开集体会议判案的地方。 村里出了事,只要不打算报县官,都可以在这里解决。 朱老三一家都身披孝衣,朱老三的爹朱大壮一脸阴狠地目视前方,其余的都或站或坐,在那里垂泪不语。 铃铛下边,一个带官帽的绿袍中男人坐在场上唯一的椅子上,身后一群身穿皮甲士卒。 虎山村的流民也远远地围在四周看着。 这是把县里的大人请来了? 里正先是谄媚地在大人面前说着话,然后直起身来对着虎山村的人喊道: “大家伙,定东县的村民糟了灾,都没了田地,成了流民,现在咱们村有差不多一百人的流民。 咱们同为安定郡的百姓,邻居糟了难,咱们都得帮衬一下,是不是啊!” 场下回应声寥寥无几。 里正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说到: “鉴于这个时间大家都青黄不接,而且都担心偷粮,我呢,特意把县里陈大人给请了过来,请他来主持流民的安置事宜,陈大人,您请吧!” 那位绿袍陈大人手里拿着剑,缓缓起身道: “吾乃陈延寿,乃是县尉,听闻虎山村内有近百流民,吾心中担心百姓安危,特来主持流民安置事宜。 吾打算让村中各户,按照能力收养流民,村民管流民饭食,流民给村民干活。 吾知道如今各户家中没有陈粮,所以从县城里拉来二十石粮食,大家按照认养的流民收购粮食,粮价嘛,如今粮价上涨,我给按照八钱银子一石,比县里还便宜一些! 朱里正,开始吧。” 这下村民议论纷纷,谁也不愿意开始买粮,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 陈延寿也不客气,锵的一声将佩剑拔出,身后的士卒配合的低喝一声,竟然把场面镇住了。 “朱里正,开始吧!” 朱宽厚有些冒汗,连忙拿出一个木板喊道: “我挨个点名,念到的说自己认养多少人,买多少米!朱大壮!” 一身孝衣的朱大壮一脸阴沉地答道: “陈大人,我朱家还有些余粮,不用买粮也能养活五个流民。” “不行,必须买粮,领的越多,买的就得越多!” 朱大壮无奈买了一石半的粮食,便带着朱老大一脸狞笑地朝流民中走去。 在朱老大的指认中,朱大壮挑走了五个神态有些慌张的流民。 “叶绩!” 朱宽厚又喊出了叶绩的名字。 叶绩也向陈延寿表达了自己家里穷,没钱买粮的想法,但是陈延寿依旧不允许。 “不行,没钱可以找老夫借贷,按照九出十三归的规矩签字,可以从老夫这里借钱。” 叶绩无奈,只能用卖布的余钱加上向老木借了一些钱,买了四十斤粮食。 本来陈延寿有些恼怒叶绩买粮太少,但是看见叶绩领了三个妇人流民,还都抱着孩子,便将叶绩放过。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近百名流民竟然被认领殆尽,粮食也被认购得所剩无几。 陈延寿见状高兴地直捋胡子,既解决了流民问题,还将县城中陈粮卖了个好价钱,简直一石二鸟啊! 陈延寿在心中佩服自己的才能。 陈延寿走后,在场的村民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认养的流民,也无声地散去。 叶绩认养的三个妇人本就是叶绩已经找好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张翠花。 刘氏也没有别人家认养流民那般痛苦,几个妇人在一起已经姐姐妹妹的叫开了。 就在刘氏与流民高兴的织布时,前两天帮叶绩织布的两个妇女一脸尴尬地扛着斜织机,各自领着一个流民走了进来: “大妹子,你看你家现在这么困难,我还非要问你家要织布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男人回家把我臭骂了一顿,你看,我现在就把织布机还给你。就是……就是这个流民……” 两个妇女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将话直说。 刘氏倒是念着二人的好,直接将二人的认领的流民给要了过来。 “两个姐姐见外了,当时倒不是你们两个帮我们娘俩,我们哪还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啊,织布机就放这吧。这两个老大哥我们养着就行了。” 两个妇女也有难处,听见刘氏这么说,自己反倒有些过不去: “妹妹啊,不是大姐太狠心,实在是家里还有个大女儿没出嫁,不敢往家里领男人啊!” 说罢还哭哭啼啼地拿来两袋小米说到: “大妹子,你别嫌少,等大妮子嫁出去,姐姐好好给你赔个不是。” 几人又是一阵掏心窝子的闲聊,然后便离开了。 看着干瘦的两个男人,叶绩也没有放在心上。 实际上,要不是担心太多的流民汇在一起容易出事,叶绩甚至想把全部的流民都收进来。 叶绩给刘氏算了一笔账: 叶家现在一共有十口人,目前饭量最大的是叶绩,大家差不多十天能吃下一石半的粮食,按照陈延寿的粮价,八个人十天花费一两四钱银子,当然叶绩买粮时实际花了七钱银子买了一石,又花了三百二十文在陈延寿那里买了四十斤,再加上两个大婶送来的小米。 十个人吃十天足矣 而这十天,四个妇人用斜织机能织出四匹布,价值四两银子。两个男人可能织的慢一些,但是起码也能挣到一两半的银子。 流民不用开工钱,麻线团目前用不完,几乎等于白送,这就是纯赚四两七钱银子。 搁以前,刘氏差不多一年才能挣这么多,现在十天就做到了。 这就是新的生产设备加上产业规模化带来的利润。 新来的额两个流民并没有让家里的气氛低落起来,反而更有了盼头。 这时木生领着一个浑身黢黑的男人走了进来。 “阿绩,这就是你要的窑匠。” “走,去河边!” 叶绩找窑工,主要还是想造厂,叶家院子太小了,十个人就已经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了,要想扩张,就必须要建厂。 而且光一个斜织机,还不能够将叶家变成一个乡绅,叶绩还需要拿出另外的东西。 水车动力,就是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而且这次陈延寿的安排还藏着许多的隐患,仅从两个推织布机的大婶身上就能看出来,贸然在别人家里插入流民可能会给村民带来极大的麻烦。 还有朱大壮,叶绩怀疑朱大壮不是冲着劳力去的,他挑的那几个人好像都是对朱老三动过手的人。朱家一旦发生血案,恐怕又会计划流民与村民之间的矛盾。 叶绩需要提前为流民找好退路。 还是那句话,你不让流民活,流民就不让你活。 第7章 水车 水车动力的利用难度远远超过的叶绩预料。 想让不算湍急的河流提供足够大的动力(扭矩)就需要将水车做的大一些,水车大了就会产生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如何将高处的转轴的动力传递到地面上。 没有金属加工的时代背景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还是经常上山砍树的木生提供了一个思路: 虎山河上游处有一个地方与虎山挨得近一些,可以将工厂做到山上,这样在水平高度上,可以让水车的转轴相对低一些。 而且那里不是耕地,在那里建厂开荒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只需要知会里正一声就行。 至于厂里的吃饭喝水问题,水车可以直接将水送到厂里,厂旁边就可以开垦荒田,粮食和苎麻都可以种。 一行人又到了虎山河上游。 到了上游的山上叶绩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开垦这里的荒田。 虎山头上书被砍掉了很多,土壤十分的干燥,要是按照人力挑水的速度来估计,一天也不能把一亩的地浇完。 而且山头上土壤也比较厚,上午浇完了一亩地,可能下午就干透了。 “这些都不要紧,把水车架上,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先造水车再造厂,这样水车不仅能提供动力,还能提供必须要的水。 “木叔,这地形能架水车吗?” “能,水流够深,而且河道两边平齐,架水车完全没问题。” “回去吧,赶早不赶晚,说干就干” 回到虎山村,村民收到一个好消息: 木匠木生家在全村的流民中找木匠,年纪小力气大的不是木匠也行,管吃管住,愿意在认养的村民家中原价收购原本从县尉大人那里买的粮食。 一时间家家的村民都在问自己家认养的流民是不是木匠,懂不懂木工,老木家一下多了十个人。 好在老木有在大户人家打工的经历,安排起来有条不紊。 而就在此时,朱大壮的家中。 “朱大哥,俺会一点木匠,你就让俺走吧!” 啪! 那木匠流民挨了一鞭子,脖子上被栓了一根绳子,身上也满是脚印。正向驴子一样围着磨盘转着拉磨。 朱家的驴子正在一旁低着脑袋吃草。 “想走?打我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提前走?”你不把我儿子的偿命钱拉出来,谁也别想走!” “俺没打你儿子啊,你儿子认错了!” 啪!朱大壮又抽了一鞭子。 旁边还有四个流民,或拉磨,或舂米。 他们的脖子上都拴着一根绳,身上都是脚印。 看着院中用期待的眼光看向自己的流民,木生难免也有些激动,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吼道: “诸位,我就是木生,一个木匠,以前还是一个奴隶,家里也没有地。 我知道大家很害怕,害怕自己没有挣不到钱,没饭吃,没地方住。 不用怕,我有活干,能挣钱,能吃饭! 等干完这一次,人人都有自己的房子住!” 下边都是一片叫好声,被撵来撵去的流民,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 大梁的科技水平接近三国,已经有了齿轮的应用,但是仅仅用在水磨上,而且传播不远,对于水力的应用并不广泛。 叶绩打算开大梁先河,在生产的各方面开始使用水力 叶绩将水车图纸优化成明朝时期的轮式水车,并且在水车滚轴两侧增加了传动结构,叶绩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图纸完善完成。 这可不是简单将印象中的图片画上就完事,叶绩需要保证在水流冲击下,水车既能完成旋转,还能抗住水的冲击力。 如果不计算,只是看着外形随便造,造出来的水车可能根本无法旋转,要么吃力方向不对造成锁死,要么吃力太小无法抵抗阻力而转不起来。 还有关于齿轮的设计,叶绩大学时课程设计作业就是减速箱的设计,里边的齿轮计算将叶绩烦得够呛,算来算去结果总是会超出常识,一度让叶绩十分苦恼。 不仅仅是水车,建成以后能不能连接后续的工厂,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不过工厂的图纸就需要再次去现场好好考察了。 不过好在甲方乙方都是自己,叶绩也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叶绩完善图纸的时候,木生先是领着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前往里正家知会水车计划,又浩浩荡荡的前往山头,安装水车的地方平土挖地基。 在里正家知会的时候,里正还拍了拍肩膀,让木生管教管教叶绩,让叶绩像木生一样多为村里着想。 木生笑笑,没有说话计划是叶绩提出来的,他知道木生和里正不对付。 挖土填地基的时候,窑匠的作用就出来了。 窑匠最擅长的就是烧砖烧瓦,第二擅长的就是建窑棚。 窑棚就是窑匠在起窑之前,给自己做的临时住所,用茅草或者稻草和泥,再从里边搭上一口锅,做一个简易的床铺,一个简单家就已经完成。 能够住数十人的窑棚,三天就能盖好,天这么热,差不多六天就能入住。 当流民们听说窑棚是盖给自己居住的时候,流民顿时炸开了锅,一阵阵的欢呼声在山间。 几个人很快就分工明确,上山砍树的、搂草的、下河挖沙和泥的,一群流民很有干劲地干着,毕竟为自己盖房子,比给别人当奴隶有干劲多了。 叶绩画完水车图便来到窑棚制作现场,叶绩与木生计划,先在安装水车的附近盖窑棚,等窑棚盖完还不能入住的空档期,再组织流民提前预备制作水车的所有物品,以及部分小零件的制作。 等窑棚的可以入住之后,水车的制作地点将转移到窑棚内,方便制作完成后后续的拼装以及整体安装。 叶绩画完图纸有些不放心又带着陈青草去窑棚看了一下。 陈青草现在是张翠花指定的叶绩的丫鬟,当叶绩决定教陈青草识字的时候,张翠花就下了这个决定。 原本叶绩只是习惯了放暑假寒假的时候教自己亲戚的小孩学习,没想到让张翠花反应这么大。 张翠花是这么说的: “俺要是到了别人家,指不定别人怎么欺负俺呢,在你们家有活干,有饭吃,不嫌弃俺们母女俩是女的,还教俺家丫头识字。您家肯定是有福气的人,丫头跟着少爷不吃亏!” 就这样,家里没有一点薄田的叶绩在虎山村成为了首个拥有丫鬟的少爷。 虽然这个留着鼻涕的小丫头在外观上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第8章 暴动 匆匆十天已过,家中人口激增为十人的叶家非但没有陷入困境,反倒是开始富裕起来。 与叶绩所计算的差不多,四名妇人加两个男人十天一共织布六匹,卖得银钱六两,比叶绩预估的产出多了一些,但是两个人流民的饭量也超出了叶绩的预计,尤其是两个男流民,饭量都超过了叶绩,叶绩不得已又去县城买了大量陈粮和一些便宜的肉。 因为木生家认养的流民实际上也是叶绩在供养,再加上制作水车所需的一些部件也需要进程购买,所以这十天的纯收入实际远低于预估的数值,大概只有二两。 当然水车的建造进度也十分喜人,木生家的流民早已经全部住到窑棚,水车的整体构造已经基本完成,等到加固地基的砖石烧制完成,水车基本就可以安装完成使用。 现在木生又招纳了几个被赶出来的流民,提前去虎山坡上预选的厂址挖地基。 从劳动强度上来看,叶绩与木生招纳的流民劳动强度是最累的,但是吃的也是最好的,一天偶尔可以吃上三餐,而且粥的浓度高,并不像村里其他的流民,只能混一个水饱,两家的流民的工作热情也是远远超过其余村民的流民,毕竟吃饱干活和饿着肚子干活还是不一样的。 两家的流民知道自己的将来有希望,叶家的流民知道自己能成产生多大的价值,叶绩已经告诉家里认养的流民,等到虎山上的厂建好,就会给流民发工资:一天三十文钱。 这让家里的流民欣喜若狂,尤其是四个女流民,一天三十文远远超过自己成为流民时的收入,要知道使用腰机的刘氏一天也就能挣十三文钱。 再加上叶绩愿意自家的孩子学问,虽然他们不知道数学、物理是什么学问,但是能带领叶绩致富,还能供养二十人口的吃住,肯定是大学问。 与叶、木两家的和谐不同,虎山村其余的村民与认养的流民之见矛盾人日益激化。 寻常虎山村的村民根本没有这么多活加需要一个成年人来干,大多数流民处于一个干得少、吃的也少的状态。 甚至一些强势的村民已经将流民赶出自己的家,部分流民重新恢复了流浪的状态,流民与村民再度恢复了敌对的状态。 就在朱大壮将自家认领的一个流民鞭挞致死时,流民与村民之间的矛盾再度陷入顶峰。 当天晚上,一群流民突然聚在一起,与之前相比,流民甚至比被认领之前还要凄惨,一些人不但面黄肌瘦,身上甚至布满鞭痕。 “哥几个,狗日的虎山村的庄户不拿咱当人看,吃三分饱干七分的活,把咱们当驴子使唤十天,现在麦子快收了,就把咱们撵出去!” “这群狗日的就是想饿死咱们。” “就是!反正咱们成流民了,县里的狗官也不管咱们,不如咱们就在虎山村放把火,抢了他们狗日的。” “窑匠,你不是在山上盖了窑棚,咱们哥几个烧了虎山村,就去你们那睡,你们那两个庄户人挺少,没想到这么有钱,能养活你们这么多人,不如先抢他们,反正他们人少。” 这窑匠就是木生找的那几个窑匠,他听说有流民找自己议事,他还想着自己能帮主家多找几个能干的流民,加快加一下主家的计划进度。 没想到这几个找自己商议事的流民,竟然是想然自己里应外合,抢劫主家。 窑匠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和自己说话的流民。 “说话啊窑匠,哑巴了?” 窑匠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一起在木生家干活的流民,发现他们也在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目光,像是期待、像是怂恿。 窑匠身为第一个跟着木生的流民,被叶绩任命为生产队队长,每天的具体进度都由他来制定,而且叶绩与木生也时常找他商量一些计划的可行性。 不仅如此,叶绩与木生也十分尊重窑匠,而且窑匠生产队队长这个职位,可是目前流民中唯一一个开工钱的职位 可是有很多流民眼馋这个位置的。 身后流民的鼓励与怂恿,恐怕不是期待与自己抢劫木匠与叶绩家,而是期待自己犯错,好取代自己的位置吧! 想到这,窑匠脸色一冷,沉声道: “老刘头,木匠家与叶绩家对俺们几个有恩,你们想抢劫就抢劫,想放火就放火,但是你要是想抢到俺们主家头上,想把火烧到木、叶两家头上,就得先问问俺手上的粪叉同不同意了!” 话音一落,窑匠身后的流民也是集体冷哼一声,那阵势或许不大,却将老刘头吓得够呛。 老刘头见窑匠不打算帮自己,还这么维护两家,气急败坏道: “窑匠,你在宁东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还愿意给人家当上狗了呢?” “老刘头,你在朱大壮家当狗,俺们在木匠家可是当人! 再说一句,你们几个要想对俺们主家动手,先问问俺们几个的粪叉!” 窑匠说罢便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用眼神威胁了一下老刘头。 回到木生家的窑匠没有隐瞒,回去便将此事告知了木生,木生又将此时告诉了叶绩。 “阿绩,你觉得怎么办,我觉的咱们最好是不用管,等这些流民自己抢够了自然就离开了。” 木生觉得不用干涉这件事,让老刘头他们抢,等他们抢够了自己就离开了。 叶绩觉得不对,应该主动向里正告诉这件事。 “木叔,咱们真要是这么办,等流民一走,咱们就成虎山村的眼中钉了,咱们应该赶紧找里正,给他们讲这回事,让他们做好防范,最好能阻止流民。 而且一旦流民放火上头,恐怕光咱们几个拦不住村里的流民啊。” 不仅如此,一旦流民在虎山村中犯下如此罪过,哪怕窑匠他们真的没有伤害村民的意思,恐怕也无法被虎山村接受了,甚至可能会被村民当成同党,移交官府。 木生一听叶绩说得有理,连忙让人把虎山上的流民叫下来,自己则打算赶紧去告诉里正。 新月的夜晚一片漆黑,乌云连星光也遮住,整个虎山村一片黑暗。 忽然,整个天空仿佛亮了一些,木生向亮光方向看去,朱大壮家方向传来亮黄色火光,浓烟在火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木生一脸惊骇。 流民已经开始放火烧村了! 第9章 平乱 虎山村东边烈火燃起,不仅仅是赶往里正家的木生看见了,全村的村民都发现了。 一些老实的村民还以为有哪家着火了,还着急忙慌地前往帮忙灭火,稍微有些见识的人早就将大门紧锁,家里所有人都拿上了菜刀、锄头等武器。 一些家中还有流民的村民更是将流民绑了起来,当然也有一些流民将原住村民绑起来,甚至杀了的情况。 这大火像是信号一般,虎山村顿时乱了起来,一场关于村民与流民之间的大逃杀就此展开,同一屋檐下村民与流民更是陷入猜疑链。 一切都晚了,这个时候就不能搞什么妥协绥靖了,必须立刻重拳出击! 叶绩将木、叶两家的流民召集到一起,喊话问道: “诸位,我叶绩自认没有辜负各位,想必二位也不会辜负了我和木叔吧!” 窑匠懂得流民的心思,这些流民有的是村中贫农,有的是无地的佃户,还有一些就是世代受到制约的匠户。 但是无论是哪种,都没有比木生家过的日子好,更何况自己已经沦落成流民,窑匠当即大声回应道: “是叶家救了俺们的命,那些狗日的要是敢打来,俺就要了他们的命!” “要了他们的命!”后边的流民跟随高喝。 不是受形势所迫,这几个流民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无论自己变成流民以前还是变成流民以后,他们都没有向今天这样有盼头过: 主家主动帮自己盖房子,每日三餐还都是稠饭,建造水车见什么工厂,村里的其他的村民都愿意接纳自己了,每天在田里遇见自己这些流民都说没见过这么勤快的流民。 眼看自己就要从流民变成村民了,狗日的老刘头,想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下边的一些流民甚至在心中埋怨窑匠,当时见面就应该直接杀了老刘头。 反正是一个流民而已。 在他们心中,自己早就和其他流民不是一个群体了。 叶绩见下方民心可用,又喊道: “诸位,那些流民烧了房子一走了之,留下你们,可是要被虎山村村民记恨的啊!等官府来了,也一定会将你们捉拿归案! 我知道你们和其他的流民不是一路人,可是其他村民知道吗?官府知道吗? 到时候你们不是沦为囚徒,就是再度成为流民! 你们想不想成为囚徒、成为流民?” “不想!” “好!现在,拿上你们干活的家什,杀出去!看见跑的流民就抓起来!看见放火的流民就杀!看见村民就救一把!” “杀!” 流民可不是普通的百姓,这群人在逃命的路上指不定经历了什么残酷的事情,让他们杀人,心里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二十个流民浩浩荡荡走出了家门,拿着粪叉锄头一路往东赶,连叶绩家中的两个妇女在其中。 叶绩将自己制作的小长毛绑在了自己的手上和手腕上,走在众人的最前边。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险,一寸短。 叶绩没有贴身搏斗的资本,只能将武器做的长一点,遇到突发事件好应对,而身后就是颤颤巍巍空手的陈青草。 陈青草其实十分害怕,但是她看见叶绩也跑了出来也非要跟着,但是不敢拿武器,怕误伤叶绩。 “我,我,可以用牙咬!” 看着掉了一颗门牙还死倔的陈青草,叶绩只能让窑匠帮忙多照看一下。 今晚的虎山村十分热闹,一下发现火光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发现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多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连滚带爬地跑回家。 叶绩看见了连忙阻拦,大声吼道: “朱大叔!那些流民正在烧咱们的房子,跟着我们去打他们吧!” 那朱大叔十分生气叶绩,一脸暴躁地吼道: “滚开小兔崽子!别拦着老子回家!” 叶绩脸色一沉: “朱大叔,你要是不跟着我们,我们可就先烧你家的房子了!” 朱大叔根本不是怕烧房子的人,房子烧了还能再建,人死了可不能复生啊! “滚你娘的蛋!” 朱大叔猛地一甩,连家也不回,直接去着火的反方向去了。 一连拦住了几个人,愿意加入的只有一个人。 “各位,情况危机,现在就只能靠我们了,一定要记住,我们不仅是在救虎山村的人,还是在救自己!” “走!” 最开始的被烧的之后村东头朱大壮家,仅仅是叶绩从村头走到村中这段时间,火焰就已经蔓延到了叶绩他们眼前了。 前方一群流民正在疯狂地砸门,他们有的人身上拿着火把,有的人后背背着东西,甚至还有的背着女人,而居中指挥的,正是老刘头。 老刘头正在叫嚣着,看着叶绩他们便走了过来。 “怎么,窑匠,你不帮我们罢了,你还要帮他来打我们,你看看你们多少人,我们多少人!” 老刘头的队伍中不但有作乱的流民,甚至有趁机作乱的虎山村村民。 窑匠走到跟前,将叶绩挡到身后。 “老刘头,你想跑我不拦你,但是你这么搞,我们怎么办! 虎山村的人再怎么虐待你,他还让你活着不是?” 老刘头一听便暴怒起来: “他妈的放屁!老子还不如当流民呢!老子像狗一样被拴着,他们还活生生地把我儿子打死了! 朱大壮他们一家都该死!” “你把他们的儿子打死了,你的儿子被他们的儿子打死了,这不就扯平了么。” “放你妈的屁,窑匠,你踏马哪头的? 你把你身后的小子给我,咱们一块走!” 叶绩推开窑匠,抬头问道: “你就是老刘头?” 看着矮小的叶绩,老刘头对着窑匠哂笑道: “窑匠,就跟着这个没毛的小子混有什么前途? 跟着我,能发财,还能上大陈当官玩一…呃…” 一柄小长毛,稳稳的刺穿了老刘头的脖子,是叶绩突发制人。 “喝…喝…” 老刘头一脸狰狞而又无力的双手握住长矛,想要拔出来,最终重重的倒下。 “等会把他的头剁下来,拿着他的头去找别的队伍,以作震慑,眼前这些估计是老刘头的心腹,全杀了!” 叶绩一脸阴狠的说道。 眼下局势混乱,容不得一丝的大意,留活口是以后的事,眼下需要先保住虎山村,保证自己家的流民能彻底与发起动乱的流民划清界限。 比起跟着老刘头到处放火、平时还吃不饱的流民,窑匠一行人每天都能吃饱,甚至偶尔还能吃肉,而且每天劳动拉满,身体远比在主家遭受虐待流民强壮得多,再加上人手武器,很快便将众人制服。 “都杀了,现在对错不重要,站稳立场最重要!” 就在给众人做下一步的命令时,西方一片火光突兀地出现。 那个方向,是自己的家! 叶绩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第10章 郡中来人 不单叶绩慌,身后的几个流民也十分的慌张。 这么好的主家可不能没了。 一行人立刻掉头,直奔叶绩家里而去。 兴许是火焰还没烧过来,也兴许是刘氏平日与邻居交好,等叶绩感到时,家里的火已经被扑灭,木生正带着邻居与窜过来的流民搏斗。 原来是木生看到火光,便没有去找里正,而是立刻返回家中,正巧碰见流民放火,这才止住了悲剧的发生。 随着叶绩一行人的加入,局势顿时一边倒,几个流民全部被抓住。 手里提着老刘头人头的窑匠,看着被捆起来的几个流民,向叶绩问道: “公子,这个要不要杀?” “留着吧,给官府几个活口,你们几个继续按计划行事,我在这边守着,一定注意安全。” “是,公子。” 看着众人远去,叶绩这才瘫倒在地。 叶绩觉得自己并没有害怕,但是身体依然在发抖,忍不住的犯恶心。 “阿绩,没事吧?” “没事,木叔,窑匠以前是干啥的啊?” “我以前在大户人家干活的时候见过窑匠,只记得以前当过兵,还是个官,好像是管军队驻扎的。” 叶绩点点头,一开始他只觉得窑匠很沉稳,今天才发现这人应该懂一些兵法,将二十个流民指挥的井井有条,进退有据。 不管过去怎么样,起码往后,窑匠一定会唯自己是尊。 流民的破坏能力虽然大了些,但是武力并不强,刚过午夜,窑匠便领着自己家的流民和几个帮忙的村民押着一群流民回到了叶绩家门口,手里还提着几个人头。 “平时我就说木生找的那几个流民好,人家今天还愿意帮咱们抓流民,我邻居都不愿意出来帮我!” 一个村民如是说道,手上还给窑匠和木生比了一个大拇指。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公子,木生,我顺道去朱宽厚家里看了一下,朱宽厚不见了,家里有翻动的痕迹,没有打斗的痕迹,我怀疑他跑了。” “不用管他,咱们几个先守好,等天亮就去县衙。” 流民暴动事发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睡觉,就在原地等着天黑。 一些没敢露头的街坊邻里发现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露头出来查看,一看叶绩家门前躺着一堆无头尸体,又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天色拂晓,叶绩正打算与木生一道去县城的时候,去县城的路上跑来了一群人马。 为首的是一个是一个貌似三十壮汉,身上穿着镶铁皮甲,背后背着一杆枪,身后也是四个一样披甲的士兵。 五名士兵正策马奔来,隔着老远便停下,其中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前方何人!可是虎山村村民,尔等里正何在!” 安东县不与邻国接壤,所以县中不设卫所,没有府兵,由县衙捕快负责城内外的治安,不配马,不披甲。 所以眼前到来的,应该就是郡中的府兵。 叶绩没想到大梁的效率如此之高,一晚上就能将郡中的府兵调来,虽然只有五个人。 叶绩连忙走过去,对方见叶绩一个少年人,也没有阻止。 “小子,你可是虎山村人?安东县县尉上报有大批定东县流民经过,已经被县尉解决,现在可有流民作乱!” 原来是县尉邀功,郡中前来核实功绩,又担心县尉处理不好,所以让府兵前来查看。 不过既然能被郡中派来核查县尉的功劳,恐怕他地位也不低。 “回大人,昨夜部分流民作案,杀人放火,我等与邻里街坊还有另外一些流民,合力将罪犯镇压逮捕。” 府兵们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怎么说话如此文雅,像是城里的大人一样。 府兵们以为叶绩是哪来的公子少爷,也拱手道: “公子,在下安定郡徐志忠,吾等是安定郡中府兵,如今虎山村遭遇此乱,敢问村中里正何在,已经遇难了吗?” 叶绩叹气摇头道: “吾等去里正家中看过,不过并未见到人,房子没有被烧,但是家中财物已经被洗劫一空。” 徐志忠一看村中还在冒的白烟,有些房子被烧得屋顶只剩大梁,足以看出遭遇流民作乱的结果,估计是逃跑了吧。 徐志忠顿时脸色一冷,对于士兵来说,畏战逃跑可是重罪。 “你,去里正家里看看。公子,能否让我等先看一下你们镇压的罪犯,给我们讲讲事情经过?” 府兵头子先是对身边的一个府兵吩咐,又对叶绩说道。 叶绩自无不可,便领着府兵头子到门口查看。 虎山村的村民没见过府兵,都连忙站起来。 徐志忠见到地上的一些尸体还有被砍下的头颅,以及旁边捆着留下的活口,也感到十分惊讶。 叶绩给他解释了一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下。 “公子如此果断,已经超过郡中许多大人了!” 面对平时还算和气相处的流民,知道流民要作乱后,见到火的第一时间就是集结人手率先出击,避免动乱扩大。而且敢下杀手,面对贼酋悍然出击,避免了流寇集结的可能。 “公子,这些首级还有这些俘虏,吾等一定如实上报,只是公子并未参军,而且流民首级没有那么值钱,所以奖赏并不会太过丰厚。” 叶绩连忙拱手致谢,说实话,他还没想到能有军功能拿,在没有科举的年代,军功可是一笔十分显眼的功绩。 二人聊了一会,那个去里正查看的士卒回来在徐志忠耳边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叶公子,村中不可无里正,眼下无法按照既定流程选拔,不能先由你暂代如何?” 叶绩连忙拒绝: “徐大人,在下不过童稚,如果突然成为里正,肯定不能服众,而我身边这位木生,是他最先将这些没有动乱的流民集中起来的,而且他早就有安置流民的办法,不如由他担任里正!” 徐志忠看了一眼木生便点头道: “可以,全凭公子决定,今日文书便能下来。 公子,吾等要事缠身,不能多聊,这些人证物证我先带走,公子放心,你们的功劳绝对无人能够贪墨! 在下告辞!” 说吧,几人将尸体和被捆起来的流民绑在马上,便火速离开 第11章 叶绩被抓 不知是徐志忠的效率快还是县衙的效率快,几乎没过一个时辰,县衙里的文书就发放下来,里边还有徐志忠的一封纸质的随笔信。 一封随笔信都愿意用纸,也说明的徐志忠家里的富贵。 县衙文书上指定由木生暂为里正,等流民事宜结束,再由村中村老举荐合适的里正人选,上报县里后,由县里下发确认文书。 也就是说,县里实际上没有指定里正的权利,只能是村里自己选举,县里只能选择是否确认,这是确保梁国各地方县乡联系紧密的重要手段。 直接任命,已经算是出格了,但是虎山村突逢大难,村里的人被杀死、烧死一半,村老还有没有都两说,特事特办,也不会被指摘什么。 县衙文书上还有一项内容,恐怕是徐志忠专门为叶绩要来的: 安东县虎山村叶绩年少聪慧,平乱有功,特许叶绩入学县学,时日自行定夺。 而随笔信则是说徐志忠与县令交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县令求助。 叶绩没想到自己自己放弃了公社学堂,却直接进入了县学。 木生更是借着里正的名头,将村里所有剩下没有参与叛乱的流民集中起来,男的全都放到虎山造水车,女的全部放到叶绩家织布。 其中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家都被烧光的朱大壮家,最终发现竟然一个没死,不得不说祸害遗千年。 虽然这和县尉的安排不同,但是事实已经说明了县尉那套说不通,村民和流民们也表示十分感谢木生的收留。 如此一来,水车的建造速度大大加快,二期建厂的日程也需要提前。 制造水车、建造织布机厂,已经属于是一个较大的工程,其中的全部耗费全部由刘氏在家中组织织布承担,平均下来,每天还能有二两银钱的剩余。 以往这种程度的工程,都是有县以上的官府牵头启动,其中消耗要么是摊派在每年的徭役中,要么是由郡、县财政分摊。 现在叶绩家中的几人紧靠织布,便将这个工程完全承接来下来,虽然这和不用支付流民有关,但织布机的盈利能力可见一斑。 第二天叶绩就被母亲催着前往了县学。 对于刘氏而言,当官才是立足的根本。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叶绩无权无势,虎山村的一切都可以轻易地被强权夺走。 所以叶绩也十分乐意前往县学,为参政做准备。 于是当天木生和另外几个流民就带着叶绩去了县城。 安东县是一个统治十三个乡的中型县,但是地处大梁国东疆的安定郡,是相当贫瘠的地方,能称得上是良田的田地寥寥无几。 因为最近的织布机,叶绩也算是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在木生的帮助下,叶绩在县学的边上买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这二进的院子十分的贵,虽然在县中心,属于学区房,旁边还有一个青楼,但是实际上交通十分不发达,院子的正门背对大路,想要去县学还要绕一段路,如果不熟悉的,恐怕还以为这是旁边的院子的别院。 就这,花掉了叶绩二十两银子。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荷包又瘪了下去。 “青草,你在家收拾收拾,我出去看看” 陈青草被安排来县城照顾叶绩。 叶绩也没想通一个小丫头能照顾什么。 叶绩四处乱逛,发现县里并不是十分热闹,比自己最初来卖布的那天冷清了许多。 远处城墙边上一群身穿囚服的罪犯正在大兴土木,叶绩有些疑惑。 都快要秋收了,怎么还让囚犯修筑城墙呢? 依照大梁的律令,非重犯可以在秋收期间回家收粮,若期间无作奸犯科且家中丰收,还能减刑。 就连死刑犯都是秋后问斩。 叶绩摇头,又向另一处走去,还没等叶绩反应过来,一群捕快便冲了过来: “你是谁家的小孩?为何在城中闲逛?抓起来!” 叶绩蒙圈,没听说安东县有宵禁,而且这也不到晚上啊。 要不是路上的其他人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叶绩都以为这是拍花子假扮。 叶绩连忙解释: “各位大人,我是虎山村人士,来县中入学县学,家中大人都在家中劳作,小子初来乍到,不知犯了哪条规矩,还望老哥通融一下。” 叶绩摸了摸已经干瘪的荷包,心中苦笑。 早知道就问青草要点铜钱,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这档子事。 捕快不听叶绩的说辞,强硬地将叶绩抓走。 一路上叶绩都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实在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到了县衙监狱,看守见捕快押着叶绩,随口笑道: “抓来了?怎么这一次抓的这么小,县太爷怕是不同意啊!” 叶绩这才明白,不是自己犯错了,而是捕快就是想要捉拿自己,来完成自己的任务目标。 什么情况,这是哪个公司的狗管理也穿越到这儿来了? 还搞KPI那一套? 叶绩想要说什么,却又被推搡了一下: “赶紧走,少废话,老宋你是不知道,这个小子是个泥腿子,还吹嘘自己要进县学,真特娘的笑死我了。” “呵,县学都是当官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上的,哪轮得着泥腿子,送进去吧,签上名。” 带上来叶绩的信息,那捕快哼着曲匆匆离去。 不出叶绩所料,安东县的县衙捕快按照任务目标抓人,只要能被捕快找到理由,无需审判,直接抓捕入狱,这样的后果就是监狱早就人满为患。 叶绩这才明白为什么都已经快秋收了,还有这么多的囚徒还在修城墙。 监狱里已经放不下了。 “你是虎山村的?这个房间里还有几个虎山村的,进这屋吧。” 叶绩进去一看,好家伙,今天来县城送叶绩的一伙人,除了木生,全在这了。 “木叔呢,你们怎么也来了?” 一看叶绩进来了,这个流民算是找到主心骨了,对着安东县的捕快一顿吐槽: “老木没被抓进来,他说回去想办法了。” “公子,这安东县的捕快真不讲究,还不如俺们县呢,要不是老木是里正,恐怕也在这了。” “公子,这可咋整,我看这像是抓徭役啊,有啥大事啊?” 叶绩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木生叔会想办法就咱们出去,如果他没办法,等过几天,就有人能找咱们出去。” 早先平乱时的军功还在郡中审核,等到军功下来找不到自己,着急的就不是自己,而应该是县令大人了。 第12章 赵平的苦恼 赵平是安东县的县令,此刻的他在县衙办案。 早些年他在安东县的县学表现优秀,早早地去了郡中的郡学进修,还在郡守身边做过事。 郡守十分看好赵平,对赵平鼓励道: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于是上报大梁朝廷,举荐赵平为安东县县令,于是年仅二十七岁的赵平,一举成为整个安定郡内最年轻的县令。 但是县令远没有赵平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在郡中得心应手的赵平在县里仿佛沉入泥沼,一举一动被人掣肘,下个政令推三阻四,自己的心思全部被浪费在钩心斗角上,令想要大干一场的赵平十分苦恼。 不仅如此,定东县发生的动乱,波及了安东县,这打了在安东县施展不开手脚的赵平一个措手不及。 政令不行,内忧外患。赵平起了一嘴的泡。 “又抓人,陈延寿他想干什么!” 赵平继续看着手上的各官吏的报告,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叶绩?怎么这么熟悉?” 赵平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那个草包县尉异想天开,强硬地将各乡的流民分配到农户中,还趁机高价售卖了一波陈粮。 不仅如此,他还有脸邀功,要求自己给郡上功曹表功。 自己担忧出乱子,在送报告的时候还向郡守护卫头子徐志忠写信求助,希望能够派兵来县中,以防不测。 结果果不其然,强行分流的五个乡村,仅有虎山村得以保存,其余四村皆被屠戮。 而虎山村没有发生意外的原因,就是这个叶绩! 赵平记得徐志忠亲自向自己为叶绩索要了一个县学名额,甚至说自己破局的可能性就在这个叶绩身上。 毕竟连县尉那种无脑政令都能破局的人,肯定不是无能之辈。 而且他才十四岁! “你们把叶绩抓来了?” 赵平猛地一拍桌子,叶绩可是有军功的人,而且还在郡中审计。 等郡里的人下来落实军功,发现流民之乱的唯一功臣竟然在牢狱中,那自己的脸,可真的就丢尽了。 “尔母婢也!这个废物陈延寿,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强行抓人的馊主意,也是县尉出的,可怜自己身为县令,竟然指挥不动县中的捕快。 “去大牢!” 此时牢中的叶绩正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坐牢他能忍受,可是这脚臭味、屎臭味、甚至饭臭味他是真的不能忍受。 虎山村的流民已经尽量的将牢房布置的干净整洁了,但是依然在叶绩忍耐的下限以下。 “公子,你真的不吃吗?” 看着早就馊掉的牢饭,叶绩挥挥手: “拿走拿走,别拿我面前烦我。” 叶绩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出去,自己这么久不回去,青草恐怕都急坏了。 还在乱想之际,前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接着就是囚犯的哭喊: “大人,冤枉呐,冤枉呐!” “大人,我老母还病在床榻,无人照料,快放我出去啊!” 甚至一些压根就没有看见县令的囚犯也跟着大叫起来,一时间监狱比大集还吵。 赵平理都没理,径直走到叶绩的牢房前问道: “就是这个房间?叶绩在哪?” 听见指名道姓地找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事迹了,叶绩也不托大,连忙起身向县令拱手道: “大人,在下就是叶绩,我在县中无缘无故被抓,敢问大人,是否有些误会?” 赵平没脸说自己掌控不了捕快,只是老脸一红,连忙解释: “误会,误会,快快给叶公子放了!” “大人,这些都是我的同乡,而且前些天与我平乱,是否…” “一并放了!” 放一只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更何况这也是有功之人。 几个流民又是感恩戴德地对着赵平一阵磕头。 对于叶绩,赵平有意结识一下这个徐志忠举荐的人,便相邀一起吃饭。 叶绩也有心结交权贵,他明白,所谓县学,也不过是人才储备库而已,没有人脉,就只能一直被储备了。 “你们先回去吧,走之前去我院子里给青草个平安。” 赵平的家族在安东县也算大家族,县里有大宅院,平日并不在县衙后院休息,但是赵平想让叶绩接触政事,便将约饭的地点放在了县衙后院。 “叶公子,可曾见到牢中模样?” 叶绩不知道赵平什么意思,但是愿意将自己和流民放出来,还请自己吃饭,应该不是很满意牢中的情况,于是含蓄的说到: “现在快到了秋收的时候,这么大规模地搞抓捕,县内百姓,恐怕会多有怨言。” 赵平闻言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的说到: “何止是心中有怨言,再这么下去,恐怕安东县就要步了定东县的后尘了!” 这…… 叶绩有些明白了,似乎这逮捕人的命令不是眼前县令下的。 而且这种命令,有种熟悉的智熄感。 “赵大人,莫非是县尉大人…” 赵平没想到叶绩还能猜出是县尉下的命令,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陈延寿的命令?” 叶绩苦笑道: “这命令,和前些日子将流民摊派到村民中有种相似的…额,粗犷感。” 高情商:粗犷感。 低情商:纯傻逼。 赵平听明白了叶绩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有种在孤立无援的县城中找到知己的感觉。 “但是,唉,我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赵大人,什么办法,县中是有什么问题吗,我看城中有多处正在修建城墙,是有战争吗?” 赵平点点头,给叶绩讲了一下事情的前前后后。 定东县位于安定郡的最东部,与大陈国接壤,作为与帝国接壤的县城,定东县设置了卫所,共八百士兵。 大陈国的奸细收买了卫所的小千户,带着一半士兵叛变,定东县形同失陷,这才是定东兵灾的真相。 定东县失陷以后,作为与定东的邻居,安东就成了直面大陈的县城,治下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官员却都一日三惊,生怕早上醒来,大陈的官兵就在城下,所以大臣的县尉才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强迫百姓修筑城墙,以备不测。 “大人没有想过让定东县的流民来修筑城墙吗,这样既能增加安东县的城防,也能安置灾民,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13章 新式踏碓 以工代赈,对于这个很常用的赈灾措施,赵平选择了拒绝。 “以工代赈我也曾想过,但是这一次定东县的兵变非同寻常,流民中极有可能混着大陈的奸细,如果贸然将流民放进来,后果难以预料。” “眼下城中需要壮丁修城墙,城外亦有流民游荡,为之奈何啊!” 在叶绩眼中,赵平的困难基本上全部是因为生产力过低,修建半片的城墙,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为了保证这部分脱离土地劳动力的生存,县里又需要加税,还要防备流民以及大陈士兵。 但是如果生产力足够,只需要更少的百姓就可以完成修城墙,而且常规的徭役也可以节省,一举多得。 “赵大人,我倒是有些办法,虽然不能根治赵大人的痛处,但是稍作缓解,还是能够做到的。” 等的就是这句! 赵平脸上泛起笑容: “我该怎么做?请公子教我!” 叶绩便将自己在虎山村用斜织机提高生产效率,不仅收拢流民,还借此发家致富的过程讲给了赵平。 “这…修建城墙与织布机有什么关系,难道叶公子的意思是还有一个类似织布机的东西,可以让城墙建的更快?” 叶绩点点头: “不仅如此,城中其他劳作,如舂米、书写、冶铁,都可更快!” 原本赵平还有所期待,听到这话反而有些迟疑了。 这小公子不会是在吹牛吧。 “这世间还有此物?能让这三种风马牛不相干的三种徭役加快?” “怎么可能,我说的是三种不同的东西,可以分别让这三种劳作加快。” 见赵平有些迟疑,叶绩也不打算废话: “赵大人,城中可有木匠?” 等到木匠赶来,叶绩便将自己要的东西画了出来。 叶绩第一个画的就是自己优化过的踏碓舂米。 安东县目前的舂米的办法仍然是手舂,这对徭役的身体要求很高,而且效率低。 有一种刑罚就是城旦舂,指的是让男的修筑城墙,女的舂米,这是能将人累死的一种刑罚性质的徭役。 近日秋收,一些早熟的地方已经将农税交上了,再加上安东县逮捕了许多百姓作为徭役,舂米产能缺口很大,许多罪行轻的男囚徒也已经被安排到舂米,这实际上就是对劳动力的浪费。 叶绩将踏碓与现代自行车脚踏轮相结合,将脚踏的往复运动转化为踏碓的舂米动作,可以实现一人控制两个踏碓。 而且不管是安东县的手舂米,还是别的地方的踏碓舂米,手上动作或者脚上动作都是上下往复运动,不管是人还是机器,在向上的这个运动中,都消耗了不少的时间与力气,也就是说,不舂米的预备动作比舂米的工作动作还要累,时间还要久。 但是脚踏轮的改装改变了这一现状,踏碓的所有动作都被脚踏轮掌控,无用动作可以通过人为调节结构来缩短复位时间,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叶绩记得这好像是大学学传动结构的知识,当年工作后一直没用上,没想到穿越后用上了。 赵平请来的老木匠似乎老眼昏花,看了半天图纸没明白叶绩的意思,反倒看向赵平,希望赵平给自己解释解释。 “哎呀,老木匠,别管它怎么用的,先把他做出来吧!” “哼!” 老木匠似乎不满意赵平不给自己解释,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拿着图纸晃晃悠悠出了县衙。 叶绩有些担忧这老木匠的能力: “赵大人,这木匠能行吗?” “放心吧,他要是做不了,那这安东县就没人能做了。” 叶绩这时候想到了木生,木生好像是是大户人家的家奴专门负责木匠制作的那种,不知道他的水平与这个老头相差如何。 叶绩先将舂米的利器拿了出来,至于活字印刷和冶铁,这两种不是懂得结构就能办出来了,叶绩也不打算在安东县将这个弄出来。 至于能加速修建城墙的东西,就需要等踏碓的结果出来才能让赵平信服,叶绩也打算暂时不拿出来。 到了郡中甚至京城,才能有更大的效果。 在赵平的盛情邀请之下,叶绩又对城中的几个问题指点了一番,赵平顿时惊为天人,恨不得立刻便将叶绩留下来当自己的师爷。 叶绩自然拒绝,然后推辞家中还有人等候,便告辞离开。 夜晚,在院中乘凉的叶绩漫无边际的想着未来的事情,不远处的青楼向着火一样亮,莺莺燕燕的笑声仿佛传遍了整个安东县。 青草正在院子绩纱,斜织机的出现将织布的门槛大大降低,连青草这种小女子也能绩纱、织布。 “青草,我来了县城,家里那几个怎么识字?” “识什么字?现在她们一天的织布比他们以前一家挣得都多,哪还有心情识字,再说都是女孩子,识字有什么用?” “识字怎么没用?我家原本穷的还不起债,要不是我识字,我恐怕早就成了流民,我娘恐怕就成了那朱大壮的奴隶了。” “那不一样,您是男人。” 叶绩哭笑不得: “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少爷,您看您认识的女的,识字的多么?” 叶绩想了想,凭借自己贫瘠的人际交往,还真没有认识字的女人。 陈青草又说到: “我娘倒是想让我识字,但是识字太难了,我记不住,这下我陪您到了县城,我娘就不能逼着我认字了,嘿嘿。” 叶绩闻言便走进屋里。 “公子,你干嘛去。” “教你识字。” “啊~” 第二天清早,叶绩早早的来到了县学学堂。 没有想象中的朗朗读书声,也没有预料中的吃喝打骂,县学一边寂静,只有一个老头在树荫下读书。 叶绩走了过去,恭敬的问道: “这位老伯,学生叶绩,虎山村人士,今日听命前来县学报道,怎么院中无人,难道这里不是县学吗?” 那老者又看了一会书本,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从书上挪开眼睛。 “你是县学的学生?” “正是。” “新来的?” “呃,正是,敢问老伯,县学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14章 县学的异常 叶绩这才知道,县学名额早就被县里的和各乡村的官员子弟霸占,而进入郡学的资格也基本上被瓜分殆尽,所以县学中没人愿意学习竞争,每天都下午才来。 所有县学子弟都把县学当成了交际场所,每天早晨玩耍,午睡之后在县学清醒一下,然后在县学中完成交际活动,等到下午放学,再去翠香楼耍一夜。 安东县富家子弟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不过叶绩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县学。 宰相起于州郡,将军发于卒伍。 这可不是简单对底层的勉励,而是实实在在的帝国政策。 所有侍郎及以上的中央官员,必须有在县级区域工作的经历。 而将军,不但要有在州郡地方参军的经历,还必须要有在北疆戍边的经历。 这些都是大梁写在明面上的硬性要求。 叶绩没有豪族子弟的资本,只能是在县学中好好表现,在安东县豪族编制的密网中,尽量的给自己搏一个出口。 看着眼前的教书先生,叶绩恭敬地拱手道; “先生,弟子出身贫寒,无意像贵族子弟一般生活,我若想每天正常来学,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老先生好好的端详了一下叶绩,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看你面相,不像是愿意认真读书的样子,不如我教你如何与那些家族子弟交好,如何?” “先生,弟子诚心求学,还望教我。” “唉…” 老头叹气起身: “老朽操劳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找了个轻快活,你又来麻烦老朽,唉,老朽就是劳碌命啊。” 老先生将叶绩领到一间学堂内,又给了以及一本书。 “小子,老朽在世上活了七十六载,看人还有些本事,你不是冲着学问来的,给你一本县志,一本梁国史,先了解一下安东县吧。” 说罢便在学堂的教课席上看起自己的书来。 叶绩无奈,只能翻看起两本书。 就这样,两个年龄差距接近六十的人就在房内各自看起书来。 这两本书让叶绩对虎山村外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这片大陆与自己穿越前的大陆基本类似,只是政治制度与历史文化略有不同。 自夏商周结束以后,天下分为西梁、中陈、东齐、北魏、南楚五国并立。 其中北魏最强、西梁最弱。 北魏作为北方霸主、不仅占据华夏北方绝大部分区域,还控制草原,号称控弦百万。 大梁作为最弱的国家,经常遭受来自东方大陈、北方大魏的袭扰。 大梁的最东边的边郡,就是安定郡,也就是叶绩所在的州郡,安定郡最东边的县叫做定东县,如今已经沦陷,处于混乱的状态。 而稍微往西一点的安东县,就成了大梁新的屏障。 这也是安东县的官员时常担心大陈军队会兵临城下的原因。 不仅如此,县学的人员构成也与叶绩想想的略微不同。 简单来说,县学的管理者主要分为两大阵营,一个阵营遵循州郡内的意志,一个阵营遵循县内的意志。 一般,一个县学会有:院长、院监、讲书、堂录、掌书、钱粮官、掌祠七个官员。 这个七个人共同掌管学院,将学子培养成县中或者郡中储备官员。 那么安东县县学集体摆烂,实际上是执行了县里的意志,还是执行了郡内的意志呢? 应该还是县里的意志吧,毕竟老先生说是县里的学子知道了读书无用,才放弃了努力。 那这老先生是谁呢?他代表了哪个方面的势力。 上午读书的时间过得飞快,中午吃过饭以后叶绩又回到了县学学堂,依然没有人。 “哪有这么准时,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来了。” 老讲书依然在学堂里边读书,叶绩知道了早上的老先生就是学院的讲书,也就是他们的讲课老师。 刚过半个时辰,学堂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嚣声,接着就是一群胖子夹杂着少量的瘦子相互簇拥着走进学堂。 “讲书先生好——” 老讲书头也不抬,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似乎没有人发现角落里多了一个叶绩,县城的公子哥们还在座位上小声地互相交流,可以看得出大家都十分尊重老讲书。 “咳咳,对了,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今天学堂里来了一位新学生,他是…呃,那个学生,你介绍有一下你自己吧。” 叶绩正看梁国史看得入迷,突然被叫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地站起身问道: “什么?先生叫我做什么?” 堂上顿时哄堂大笑,这种场景,他们已经太久没见了。 老讲书也有些无奈。又重复道: “你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叶绩也有些无语,怎么这个时代也有自我介绍,难道自我介绍也是我大华夏的传统文化吗? “诸位同窗,我叫叶绩,乃是虎山村人士。” 说罢,叶绩便坐了下去。 老讲师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叶绩坐下,便继续看书,但是坐在中间的诸多公子哥全部面色不善。 这个新来的,有些张狂啊。 刚到课间休息,一个身穿丝绸的胖子走到叶绩面前。 小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叶绩身上穿的麻布衣,心中便给叶绩打上了标签。 估计是那个村的泥腿子学得比较好,被公社学堂送到县学来了。 平日里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这下自己也能欺负欺负别人了,小胖子恶向胆边生,一下子将叶绩的桌子拉开,指着叶绩叫嚣道: “小子,没看见小爷我过来了么,不知道站起来迎接啊!” 小胖子身后的公子哥团伙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小怂蛋,你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啊?” 小胖子回头谄媚地笑了一下,脸上尴尬得通红,旋即转过头来,恶狠狠的拽着叶绩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老子都过来了你还坐着,看不起我啊!” 被拽起的叶绩一脸的无奈。 自己都毕业多久了,怎么还遇见校园霸凌了… 虽然自己被人拽着领子,但是自己有好几种办法脱困,比如用膝盖狠狠顶小胖子的裤裆。 但是叶绩并不是很喜欢动用武力,一个是担心会加深二人实际不存在的矛盾。 虽说是对方率先动手,但是自己无权无势,只能暂时向权贵低头。 还有一个是叶绩还不知道县学的态度,不敢贸然动手。 集体摆烂的县学、被架空的县令,这安东县实在是太怪了。 就在叶绩思考对局之时,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从外边传来: “叶绩公子!叶绩公子!” 第15章 冲突 “讲书大人,叶绩公子在哪?” 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进县学,这时学生中角落里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赵管家?” 那赵管家一看,原来是自家少爷,连忙问道: “少爷,叶绩公子在哪,大人有要事请叶绩公子商量。” “我爹请叶绩商量事??” 县令少爷一脸的不可置信。 其他的学子也是很惊讶: “县令大人来学堂请叶绩商量政事?” “叶绩?不就是小胖正在打的那个吗?”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小胖子也很尴尬,没想到自己随手挑的软柿子,竟然是个硬茬子。 县令的客人他可不敢动,虽然县学的公子哥都在集体孤立县令家的少爷,但那算是继承了父辈的态度,小儿辈们相互之间的态度大人们是不会轻易干涉的。 但是县令的宾客,就不是自己能动的了。 小胖子连忙将抓改为扶,一脸媚笑地向叶绩解释道: “哎呀叶兄,我早就看你这一身的麻布衣不顺眼了,你这种人中龙凤,怎么能穿麻布衣呢,等明天,小弟我给叶兄送上一套上好的丝绸,怎么样?” 叶绩看了看角落被孤立的赵平的儿子,若有所思。 “丝绸就不用了,等我回来,请我吃一顿饭吧,县城繁华,我还没吃过什么好的呢。” “好说好说,今晚翠香楼,我来买单!” 连着其余的学生也起哄叫好,唯有赵平的儿子坐在角落,冷眼旁观。 赵管家有些迫不及待,连忙走过来催促道: “叶公子,赶紧吧,大人已经等不及了!” 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眼光中,叶绩随着赵管家走出学堂,众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老讲师则是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书,一言不发。 县令找叶绩的原因就是踏碓造出来了,但是县令不会用。 实际上县令请来的老木匠说自己懂得怎么用的,但是县令似乎不是很相信。 将回转运动转化成往复运动,对于不了解机械的古代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来到县衙后院,叶绩看到两个穿着囚服的囚徒蹲在踏碓两边,一人把着一边的踏板在那在转,老木匠和县令还在一旁指指点点。 跳过新手教程的你.JPG 叶绩推开两个囚犯,搬来一个板凳,给二人展示了一下如何用蹬自行车的方式控制踏碓。 这下踏碓快速的敲打起来。 “快,去拿些陈米,试一试!” 老管家又带着囚犯去拿了一些米来实验。 一个囚犯将米放入踏碓的凹坑内,另一个坐在一旁像蹬自行车一样。 然后,二人便看见自己不敢想象的一幕的。 踏碓像打点计时器一样疯狂地捣米。 如果他们见过打点计时器的话。 那名囚犯也是第一件这种玩意,觉得很是新奇,兴奋卖力蹬,凹槽里的米都被带了出来,一些米都被砸烂了。 哗啦~ 一阵破碎的声音响起,新式踏碓竟然就这么散架了。 纯木质结构不能承受太大的转速,那老木匠生气的踹了囚徒一脚。 自己舍不得骑的踏碓,竟然被别人站起来蹬! “叶公子,这踏碓这么做,没错吧?” “没做错,麻烦老丈人能否多做两家送往虎山村木生家,好让家中舂米,也能请快些。” “好说好说。” 老木匠兴冲冲地走了,自从新式踏碓做出来,对县令都不怎么搭理的木匠,对叶绩反倒尊重得多。 “叶贤侄,今日去县学,感觉如何?” “呃…” 叶绩有些语塞,总不能说不怎么样吧。 “县学的学习氛围,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松得多。” “呵呵。” 赵平心知肚明地一笑: “县学里,恐怕没有人愿意学习了吧,要不是徐兄指定你去县学,我早就将你放到我身边办事了,免得在县学浪费时光。” 叶绩正想问县学的异常,便顺势问道: “赵大人,县学最为安东县官员最主要的来源,为什么如此松懈?” “还不是因为陈延寿! 我本来就是从县学提拔到郡中的学子,怎么会不知道县学的重要性,但是陈延寿,他偏偏与我作对,凭借自己资历老,带着安东县全部的县学子弟疏于学业! 连带着郡中也对安东县失望,去年大考,安东县连合格的人数都没有,如今郡中已经要求,五年内安东县学子不得进入郡中学习!” 县中弟子升学无望,县中的官职与县学无关,全看县中博弈与郡中选择。 县学一下子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无人愿意学习。 叶绩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心头还是有些疑惑。 既然县学的学子不愿意学习,那郡中的意见呢? 难道郡中觉得安东县无药可救,就放弃了吗? 叶绩觉得赵平可能也有所隐瞒,便不再追问。 “大人,踏碓没问题了,那在下就先去县学了。” “哎,不着急,反正县学已经那样了,不如在和我看一下,县城中诸多的囚犯、徭役,该怎么处理吧。” 踏碓的效果令赵平十分满意,舂米的徭役现在得到解决了,还是还有其他的问题还没解决,比如修城墙、铺路、冶铁等。 “先去看看城墙吧。” 叶绩对修建城墙的比较上心,自从知道大陈的兵锋可能在每一天的早晨抵达城下时,他的内心就惴惴不安。 不光是担心这不算牢固的城墙能不能保护自己,还担心虎山村中的母亲。 虎山村,可没有什么城墙驻军。 “贤侄,前方便是修筑城墙的地方,如今大陈军队随时可能到来,所以现在是前方夯土筑墙,后方正在烧砖。” “快入秋了,正是多雨的季节,现在夯土造墙,恐怕不是时候啊。” 赵平略微诧异地看着叶绩,不由得赞叹道: “贤侄连天时都懂,真是贤才。 下雨天确实不是夯土的好时候,甚至不是烧砖的好时候,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干,等着陈国大军到来吧? 哎,原本是秋收的季节,又是流民、又是兵变,县里还在大把地抓人,大灾之年那。” 叶绩想了一下有什么能加速城建,想来想去,除了钢筋水凝土有实质性的帮助之外,就只有动滑轮组能略微增加一些建成效率了 “大人,建城这一方面我并不了解,但是我可以画一个图,让木匠比着做一个,或许能稍微增加一下建城的速度,起码能够让上下起吊运输夯土的速度更快一些。” 赵平眼睛一亮,惊喜道: “贤侄还真有办法啊,老赵,快去叫木匠!” 第16章 滑轮组、炼钢与混凝土 木匠一听叶绩又有新玩意,立刻就屁颠屁颠地来到叶绩旁边,一脸渴望地望着叶绩,问道: “公子,又有什么玩意了,让老朽瞧瞧?” 叶绩看着老头满脸的褶子还一脸的渴求,叶绩一阵恶寒: “老伯,你找几块小圆木,按照这个形式组合吊起来,做好吊物的话,差不多能省七成的力。” 老头又一脸质疑地看着叶绩: “这就能省七成的力?我看着和绞盘差不多嘛” 不管是大梁还是古代的中国,都对吊装有了一定的研究,其中水井的井绳,就是绞盘的基本应用。 现在安东县修城墙的现场就有一架大绞盘,为了方便悬停,匠工还机智地将绞盘横放,改变了一下用力方向。 但是这样也有坏处,绞盘省力有限,一个绞盘需要三个人才能操作,而且绞盘变向,原本就臃肿的绞盘机构又要增加一个转向机构,占地面积增大,不利于现场的材料运输。 “这个东西比绞盘省力得多,而且东西小,只要够结实,能做多小就做多小,你看现在城墙上东西两头都要填夯土,但是只有东头有绞盘架,西头的人想要夯土,还要向下边要,还要等,还要再将土搬回去,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但是滑轮组小,甚至不用搭建木架,直接搭在原有的旧城墙上就行,有几处正在施工,就造几组滑轮组,每个小队都有滑轮组,就不用来回跑了。” 赵平越听越激动,猛地一锤掌道: “善!贤侄真绝世无双啊!” 老木匠也十分激动,但是他还是不理解滑轮组为什么能省这么大的力,于是带着兴奋与疑惑离开,他现在比赵平更想见到滑轮组问世。 叶绩看着修筑城墙上各处木材与夯土,觉得就算眼前的城墙建筑的再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抵抗力,不如先把混凝土造出来,虽然可能时间仓促之下无法做出高品质的混凝土,但是再怎么着,也比夯土,砖土强得多吧! “大人,请问哪里有…” “哎!”赵平一下子将叶绩打断“还叫什么大人啊,这么生分,叫伯父! 你在县学上学,我那儿子也在,以后可帮我多教育教育他。” “这…” 叶绩实在不愿意太过亲近赵平,他现在感觉赵平在县城一个官场上的朋友都没有,贸然与之亲近,怕不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 “贤侄,你家中还有母亲吧,如今天下不太平,你就将你母亲拉到县里吧,你伯母不喜走动,你母亲可与你伯母做个伴。” “那就谢过伯父了。” “哈哈哈,对了贤侄,刚才你要什么?” 赵平捋着短短的胡须,老怀甚慰。 “伯父,县城中能否找到石灰匠和铁匠?我有一些想法,想试一下能不能成功。” “石灰匠倒是有的,但是现在土砖还没烧出来,你找石灰匠干什么,他们都是只干大活的人,寻常的小实验,他们怕是不愿意做。 至于铁匠,我家中就有,等会让老赵给你带来就是。” 石灰的烧制过程比较漫长,作业量也比较大,而且有时效性,时间一长就会结块,所以都不愿意接小活。 叶绩一开始倒是没有考虑这一点。 但是混凝土的重要性远远超过成本,只需要将前置工作做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浪费成本的问题。 于是叶绩又问道: “伯父,城中可有挖河沙的行当,另外我还需要大量的黏土,伯父能否找到?” 赵平有些奇怪叶绩的需求: “安东县城太小,河沙、石灰的工匠我能给你找来,黏土恐怕就不行了,城中没有做陶瓷的,安东县穷,一般都用漆器。” 叶绩摇摇头道: “我不做陶瓷,我是要修城墙,需要黏土。” 一听是修城墙,赵平立刻打包票,拍着胸脯说道: “贤侄放心,全都能给你找到!” 在赵平的心中,修建城墙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其他的事情,不过半个时辰,铁匠和石灰匠就已经被叫来,黏土、河沙的工匠还在找,据说要去郡中请人。 铁匠是赵平家的铁匠,名字叫赵六,一脸的木讷,石灰匠没有固定的家,也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老石,好像是孤儿长大的。 石灰匠的要求好好提,主要烧出一炉石灰即可。 实际上,混凝土的前期的准备工作都比较简单,只有在后期配比的时候比较复杂,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就是钢筋。 叶绩将目光看向了铁匠。 “赵兄,我现在需要大量的铁,最好是钢,你冶铁锻钢,一天大概能做多少?” 铁匠一愣,没想到还有大人管自己叫赵兄,但是反应过来叶绩所说内容后,连忙摆手解释: “大人,我们铁匠不冶铁、不炼钢,您要是让我用铁打个什么玩意,只要给我铁,我就能打出来,但是想炼铁,这个就得问我家大人了,我是不能炼铁的。” 赵平给叶绩解释了一下国情,叶绩这才知道古代的这些所谓铁匠,基本上都不炼铁,或者偶尔才会给自己炼一块海绵铁。 而且,大梁身处整个华夏区域的西部,没有什么优质的铁矿,国家的钢铁用量十分紧张,去年整个梁国一年铁的产量才不过两百万斤,而大魏预计有六百万斤,大陈也差不多有四百万斤。 所以大梁实行盐铁专制,私人不得冶铁,铁矿都被掌握在国家手里。 而且县中不设冶铁单位,也就是说,想要发展冶铁,必须要通过郡中的流程。 从县学的状态来看,郡中恐怕是不会给通过了。 “没事,钢筋不是必需品,麻烦赵哥了,伯父,先烧石灰吧,不耽误,等黏土、河沙好了麻烦再叫我。” 天色已晚,叶绩便打算直接打道回府,不会县学了。 至于小胖子请客吃饭,等那天带着青草一起吃。 而县学放学之际,那小胖子见叶绩还没有回来,连忙溜走回家去也。 老讲书在屋里看书,看了看时辰,发觉叶绩没有回来,便微微一叹: 果然不是一个愿意学习的人啊。 说罢也转身离开。 第17章 成效显着,矛盾端倪 第二天一早,叶绩又被县令抓到了县衙,老木匠的动作很迅速,简易的滑轮组做出来三套,踏碓做出来十套。 因为结构简单,而且老木匠徒子徒孙中也有不少的能人,所以做得很快。 “公子,东西都在这了,这个滑轮组,您教教大家伙怎么用?” 滑轮组的框架结构远比绞盘的框架结构简单得多,叶绩让忙活的囚徒和徭役随便在城墙上找了个突起便将滑轮组挂住,然后找了一个人负责吊夯土。 一开始那人还很不愿意,嘴里不停地嘟囔: “原本三个人都忙不过来,现在一个人干,你是想把我累死么?” 叶绩也没辩解什么,便让下方吊上夯土,为了让大家信服,叶绩甚至让人先把夯土填实了再拉上来。 上边吊夯土的人咽了口唾沫,紧了紧绳子,面色为难地问道: “公子,万一没吊上来怎么办啊?” “放心吧。” 那人向手掌喷了两口口水,紧了紧绳子,用力一拉! “哎呀!” 那人吊土时用力过大,没想到这么轻,一下子将自己诓倒在地。 下边的人不知道上边便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大框夯土起来又落下,倒是把下边的吓得不轻。 “狗剩,没事吧?” “没事没事。” 狗剩发现这个小玩意好像确实能够省力,又重新试了一下,这下他知道了该用多大的力道,扎着马步便将夯土拉了起来。 看着狗剩将夯土拉起来,下边也是一阵欢呼: “好家伙,真让狗剩拉起来了。” “这狗日的劲真大啊,怪不得他老婆这么听话!” “跟狗剩有啥关系,全靠那个小孩用的这个什么滑轮,我上我也行!” “吹吧你就!” 上边的狗剩还是一脸疑惑,怎么就拉上来了? 以他胎教毕业的眼界,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动滑轮组有什么神奇之处。 “兴许这个小子会法术,用法术弄了这么个法器,能让人力气变大!” 狗剩愈加恭敬: “大人,吊完了,确实不用太大的力。” “嗯,你教一教别人怎么用的,以后吊东西这一块你就负责了。” 狗剩闻言一喜: “多谢大人!” 等叶绩下去,狗剩又悄悄地用手提了一下夯土,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 果然是法术! 三个滑轮组一上,整个场地立刻运转起来,负责夯土的囚徒则变得苦不堪言,以前还能借着吊土的时间喘喘气,现在夯土就在自己屁股后边催着自己,想停都难。 看着上边忙碌下边悠闲,叶绩又问向赵平: “赵大人,您可曾…” “叫伯父。” “伯父,您可曾听说过木桶理论?” “木桶理论?没听说过。” “木桶理论是说,一个桶能装多少水,不是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你看现在,使用滑轮组以后,原本运输吊装是最忙的,工地其他的地方都在等他们,可是他们的效率上来以后,整个筑墙的效率却没有提升,因为现在夯土成了最慢的了,夯土的速度限制了整个工地的效率。 所以我建议,将其他部分的一些人转移到夯土上,有助于整个城墙的修建进程。” 赵平点点头赞同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贤侄这木桶理论,暗合天道啊!” 调整完场地,赵平又带叶绩看了一眼踏碓。 以前舂米用的犯人都是壮妇人或者腿脚有伤的壮汉,而经过现在的改良,一些身体虚弱的犯人也能派上用场。 “你看,这些个犯人以前都是在大牢干吃饭的,什么活也干不了,也没犯死罪,只能在大牢里养着,现在他们也能使使劲了! 而且他们这些瘦弱的人,用这个踏碓舂米也快,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是以前的二十倍,依我看啊,以后舂米,就算不上是一种刑罚了! 贤弟这算是一己之力,改变了大梁律令啊!” “赵…伯父,以前那些强壮的犯人都去哪了?” “都给你挖沙、挖石灰、挖黏土去了!” 叶绩: “……” 叶绩在城墙头和县衙蹲了一上午,赵平越来越拿叶绩当自己人,一些正在处理的政事也开始征求叶绩的意见,同时他还告诉叶绩,今天下午,母亲刘氏就能来到县城,送到叶绩的小院子里。 同时赵平表示,希望叶绩能带着家人住进自己家里。 “你年纪轻轻,就是要多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犬子赵一鸣性情卑劣,正好由你来代替老夫好好教育教育他。 而且你伯母身体不好,不喜出门,正好让你母亲多陪你伯母说说话!” …… 下午回到县学,老讲书看了一眼叶绩,没有什么表示便继续看书。 讲什么爱好学习,全是胡吹大气! 其他的公子少爷见叶绩回到县学,吵闹的声音为之一静,赵平的儿子赵一鸣也好奇的盯着叶绩。 昨晚父亲给自己说了一些叶绩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竟然能受到父亲如此重视。 他曾在书房外,听见父亲喝骂县城的其余官员都是草包。 县学这边,叶绩回到县学完全就是为了学东西,大梁国史和县志让叶绩对这个世界和安东县有了更深的了解。 县志记载,原本安东县是一个算是富裕的县城,作为定东县后方的城市。安东县充当了前方与后方的枢纽,大梁其余地方的物资都会在安东县聚集,以集市的形式再次交换,定东县也会在此补充物资。 但是就在两年前,也就是大丰八年。 安东县内部出现了叛徒,竟然将大陈二百人的小队,绕过定东县,突袭集市。 县志记载: “有官间引陈兵二百,绕定东而入,袭市、夺民、杀官,无果。” 这就是说,有一个做官的间谍,带着两百陈兵小队,绕过了定东的防线,突袭了交易市场,俘虏了许多百姓,还杀了一些官员。 至于无果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个间谍至今没有找到,还在安东县内的官场潜伏。 嘶…… 前年间谍带路,而且还没有被发现,然后赵平就是前面从郡中调来安东。 这赵平,不会就是被郡中派来抓卧底的吧。 毕竟除了赵平是新来的,其他的人都是当地的老油子、老势力,极有可能因为相互之间的利益牵扯,而选择相互包庇。 那赵平拉拢自己,到底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还是看中了自己出身乡下,身世清白呢? 甚至是说,只是想让大家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好让他那边更容易突破呢? 还有县学,县学内部应该有一半的郡中势力,他们哪去了? 自从自己来到县学,就只见到了老讲书一个人,而这些学子,也不过是每天下午就来县学中坐一坐,和水课的大学生一模一样。 第18章 典史宋迁 一连几天,叶绩都是早晨去赵平那里视察工地现场,再与赵平讨论一下政务,下午再去学堂看书。 哪怕叶绩再怎么仔细观察,也没看出赵平有想要找出间谍的样子。 “这县令行不行啊,老家里藏着一个间谍,大军随时出现在城下,现在一点也不着急的?” 而且叶绩还发现一个问题,虽然自己没有搬进赵府居住,但是自己偶尔也会被赵平召进府中,自始至终自己就没见过有人要拜访赵平。 这何止是被安东县官场孤立了,这简直是被整个安东县给架空了。 要不是自己知道赵平是在间谍事件之后才来的安东县,叶绩都快认为他就是间谍了。 叶绩在学堂一边看大梁国史一边思考,到底谁才是间谍呢?为什么安东县官场要孤立赵平呢? 放学后,叶绩刚要起身离开时,一个小胖子起身拦住了叶绩的去路。 “那个,叶大哥,前些天咱们不是闹了一些误会嘛,想找您道歉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我看您有空。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醉香楼吃一顿,如何?” 叶绩看着之前想要打自己的小胖子,自己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走,也没见小胖子主动请自己,今天怎么突然又想起道歉这件事了。 怕是宴无好宴。 但是叶绩还真不怕有人针对自己,他也想找一些机会,和别人接触一下,找一下突破口。 叶绩人畜无害的一笑: “走吧!” 二人出门的背景,都被赵一鸣看在眼里。 翠香楼楼如其名,就是一个青楼。 只不过没有影视小说那种有风情,就是一群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在这帮酒楼拉销售额。 拉着客人点的多了,还能在酒楼这里拿回扣,而控制这些妓女的实际上也是这家酒馆的东家。 也就是说,妓女与酒店分开管理,却都为一个人盈利。 三楼雅间里,叶绩的对面坐着大小两位胖子,一个是请自己的小胖子,一个是胖子的父亲。 叶绩这才知道,眼前的小胖子叫宋助升,而它的父亲,则是安东县典史,宋迁。 这又是助升,又是迁的,老胖子升官的欲望不小啊。 叶绩不打算与对方针锋相对,率先举起一杯酒,向二人敬酒道: “宋叔父,宋兄弟,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前几日发生的矛盾就此揭过,都在酒里了,干!” 没等二人说什么,叶绩一口便将酒闷了下去。 酒非好酒,有些苦涩,而且度数十分低,叶绩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好的神态。 典史当即一拍桌子,喝彩道: “好酒量!好性情!干!” 小胖子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突然就干了起来,但是自己老子都说干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一道干了一碗酒,害得小胖子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碗酒下肚,典史与叶绩仿佛成了许久未见的兄弟,典史夸赞叶绩年少有为,叶绩夸赞典史后继有人,二人又是一阵互相吹捧。 典史首先按捺不住,率先向叶绩问道: “叶小侄,我听说现在县令大人时常与你一起处理政务,而且我看大多处理的很好啊,如今县城修建的飞速,而且大牢中许多滥抓的囚犯也已经放回去了,叶小侄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啊!” 叶绩心中一动,暗道来了。 便佯装微醺道: “哎,这县令大人啊,也不知道干啥事了,把县里上下得罪个遍,随便想一个政令都实行不下去啊,这里不行,那有阻碍的,想把安东县治好,难喽!” 看着叶绩醉眼惺忪的眼睛,典史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叶小侄,你可知县令大人因为什么得罪的县里的官场吗?” 叶绩微醺的脸上有些清醒样子,连忙装作摇晃的拱手问道: “哦,因为何事?” “因为贪权!” “因为贪权?” “不错,因为贪权!他身为县令,不好好呆在他县衙大堂里,到处下来揽权!你可知,刑狱诉讼,追捕缉拿,应该是我典史的权利? 但是县令大人一意孤行,想要将刑狱诉讼从我手中抢走! 他想让县中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意志运转,他甚至想将大权揽到他一个人手中,然后将我们替换成他的心腹!” 典史愤愤地讨伐着赵平,叶绩像是思考,又像是醉酒的低头不语,而后叶绩有悠悠的问道: “典史大人,您是因为县令大人抢夺了您刑狱诉讼的权利,才不忿县令大人的吗?” “正是如此,但绝对不仅仅如此,县令大人独断专横,早晚要毁了安东县! 所以我来,也是要劝一劝小侄,不要总是为县令大人出谋划策,这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 这时叶绩目光炯炯,一脸认真的看着典史问道: “典史大人,你因为县令抢夺您的权利便对他怀恨在心,可是据我所知,县尉陈大人不但夺走了您的追捕缉拿的权利,还要求您不能指挥县中捕快,甚至多次在县衙中要求将您的俸禄分一份给他,您难道就不对他怀恨在心吗?” 典史的脸色闪过一丝愤恨,看见叶绩没有醉酒,拂袖站起来指着叶绩骂道: “你这竖子!装醉耍我?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赵平远一些,要不然,在这个县里你绝对不会好过!” 叶绩有些无奈道: “典史大人,我绝对没有戏耍叔父之意,只是我与县令交好,确实想让县令大人与诸位大人重归于好,毕竟大敌当前,一致对外,你我才能更加安全不是?” 典史一脸阴沉: “臭小子,别给我一直强调你和赵平交好,你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官府的力量吗?” 话音刚落,几个浑身文身的流氓地痞走进房间,向典史鞠躬示意。 “小子,我告诉你,就算我不用官府的手段,我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几个青皮,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哼!” 典史宋迁拂袖而去,小胖子和地痞也跟着走出房间。 叶绩看着几人的背影又琢磨开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没有兵卒、捕快,自己可以组建地下势力啊,而且自己头上就是县令,组建起地下势力来更具有政治上的有优势。 而且自己还能挣钱,打造一批有优良装备的混混地痞,再容易不过了。 付出小收获大啊。 还有就是安东县官场与赵平的矛盾,好像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陈延年都这么欺负宋迁了,宋迁还帮着陈延年对付赵平,这太不合理了。 第19章 虎山村现状 夜晚,家中刘氏正和青草一起绩纱,二人相处极为融洽,一边绩纱一边说说笑笑。 “青草,那边再抹点米浆。” “好嘞。” 看着勤劳的青草,刘氏露出满意的笑容。 自从刘氏丈夫去世,刘氏已经很少露出笑容了,直到自己的儿子弄出来一个织布机,还清了债务,挣得钱还越来越多,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阿绩啊,明天你木叔来,你别忘了你的图啊。” “知道了,娘。”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木叔带着几个流民早早的来到院子。 “阿绩。” “公子。” 今天是木生向叶绩汇报工作进度和领取三期图纸的日子,二期的工厂已经建造完成,水车已经在运转了,村里的流民已经全部住到窑棚里,虽然比较简陋,但是都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接近五十名流民在叶家劳作,而这五十名的吃喝拉撒目前全部由叶家的十五名织布的妇人供养。 这五十个人,十天一共能干掉差不多七石七的粮食,按照现在县城七钱八的粮价,这十天光吃饭就花掉了整整六两银子。 而以前,刘氏一年才能挣五两银子。 家中十五名织布的妇人,扣除买麻团的钱,不算吃饭的钱,十天挣了十五两银子。 即便如此,叶家依然没有富起来,一个县中心二进的小院就花掉了二十两银子,再加上修建水车各种木料的花销,安置流民的花销。 十几天下来,木、叶两家非但没有挣钱,还赔上了许多,木生连自己的老婆本都拿出来了,自己作为两家的管理者,自己经常去现场帮工,更别提木生已经成了里正,还要负责虎山村里正原本的工作。 不过即便如此,任谁也知道这两家发达了,只要眼前的事情忙完,以后挣的钱,全都是利润。 木生直接坐在地上,一边捶腰一边抱怨: “阿绩啊,要我说,这里正咱就放弃算了,反正朱宽厚又跑回来了,还经常在我脸上烦我,我这两头忙,什么也干不好。” “不行,木叔,咱们现在挣钱,很多人都在眼红,你要是不干里正了,你就瞧着吧,朱宽厚肯定天天想着办法找咱们要钱。” 一听这话,木生当即一拍大腿,生气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别说等我不干了,就是现在他们也变着法找我要钱啊! 那个朱宽厚,说以前村里养过流民,现在让咱们的流民给他们收麦,而且还不管吃住,让流民自己想办法,这让流民想办法不就是咱们自己想办法吗? 还有那个朱大壮,看着咱们挣钱比他儿子死了还伤心,现在正号召全村的人,希望咱们高价收购他们的麻线团。 这两个狗日的弄得丧良心玩意儿都是对普通村民有利的,村里人不明说什么,但是心里愿意啊! 我现在出门都觉得那些人的眼睛冒绿光!” 站在全体村民的利益的角度上要求叶绩让步,而自己的利益也隐藏其中,这种人真的恶心。 “木叔,先答应他们,正好借此机会,咱们也要和虎山村的村民脱离关系,甚至要离开虎山村。” “离开虎山村?不行啊! 新建的工厂还没完的,那都是咱们的心血啊!” 木生对虎山村的工厂建设倾注了很多心血,就像是看自己逐步长大的孩子一样,不忍放弃。 叶绩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工厂是不用离开的,而且我也不会放弃,现在安东县还有一些事,等我解决了,我会请县令给把虎山划给我,咱们在虎山村做一个聚集地。” 这番话一出,木生便放心了。 没有人认为叶绩是在说大话,毕竟让县令亲自来大牢捞人的存在,谁敢质疑他的分量呢。 当然虎山村的人都不知道县令被孤立的现状就是了。 木生叶绩沟通良久,叶绩最终决定还是去虎山村再看一眼,毕竟实物无法做到与图纸完全一致,从水车到厂房之间的传动太过重要,可能一些环境因素可能会导致频繁的故障,甚至是毁坏。 几个流民跟着叶绩,坐上了木生的牛车,踏上回家的路。 相比于叶绩前两次进城,这次安县城比起以前明显热闹了很多,已经有不少人在闲逛,不怕被捕快以“无所事事”由头逮捕。 从这件事上,县令算是赢了县丞一手吧。 “让开!吁!” 牛车骤然停下,前方正有一个人倒在地上,还有一个正在一旁不停地呼喊: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是!” 呼喊几遍,躺在地上的人都毫无动静。 叶绩抬眼一看,这两个人还是熟人,正是典史宋迁带进翠香楼的青皮其中的两个。 “这是遇见碰瓷的了。” 木生有些慌张,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牛的走的和人差不多慢,怎么就撞死人了呢? 叶绩走上前直接拆穿道: “原来是你们两个,你这把戏也太拙劣了吧!” 此时已经有人群围了过来,对着圈里的人指指点点。 看着围过来的人,那青皮脸上闪过得意,这种讹人的事情他已经在行业里深耕多年,只要有人群围过来,哪怕人群里没有人说他,他也会迫于压力,接受自己的讹诈。 更何况自己的上头是专职刑狱审判的典史,哪怕打上公堂也不怕,也就是被臭骂一顿,顶多是挨一板子,打板子的兄弟自己也认得。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落入下风。 “什么演技拙劣,你这人,驾车不注意着点,竟然直接将我大哥压死,我要你们赔钱偿命!” 叶绩挠挠头问道: “你这借口也太不走心了,是不是没换过啊,你死了几个哥了?” 人群中闻言传来一阵哄笑,显然也知道这个文身青皮的尿性,但是碍于青皮的压力,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替叶绩说话。 青皮恼羞成怒,面色通红的怒道: “你压死我哥,还这么羞辱我!我一定要告官,让大人判你死罪!” “判我死罪?你小子昨天在翠香楼是不是没听清啊,不是告诉你了么,现在县里判案归县令,不归典史,你是不是没听明白啊?” 那青皮一惊,他确实昨天确实是偷听了,但是昨天叶绩动不动就敬酒,后边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以他胎教肄业的文化水平,昨天光惦记酒了,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光听懂县令和典史不和。 嘶~ 自己头上就是典史啊,县令和典史不和,那县令能向着自己吗? 青皮顿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一脸阴晴不定。 叶绩看着青皮怀中的另一个青皮一动不动,心想演技还挺好,便装模作样地走过去说道: “再说了,你这兄弟怎么就死了?我略懂医术,可以帮你看一看。” 说罢便向装死的青皮脚上用力一踩。 “嗷!” 第20章 朱宽厚的无耻 “吆喝,我还真是,妙手回春啊!”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被踩脚的青皮抱着脚小心的揉搓,无暇顾及自己的骗术被拆穿,另一个青皮恼羞成怒道: “哼,这次兄弟们认栽,等到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 “我说你,你以前帮你上边的人欺负欺负平头百姓,他还能解决,你现在想对付我? 你觉得你上边的人比我上边的人官大吗?你觉得他能保得住你吗?” 那青皮看了一眼叶绩,便转身离开,木生也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乱子,继续踏上回虎山村之行。 虎山村已经恢复了正常,路上有一些零散提前收麦的农人。 在安定郡,农人一般都会提前收麦,因为安定郡在秋收期间天气比较复杂,麦子熟了以后,不敢等在地里晒干以后再收,生怕一场大雨将麦子催发芽。 木生已经在虎山村树立了一些威望,一些路人看见木生,还会尊敬地叫一声里正。 刚到家门口,前里正朱宽厚早已经在木生家门口等着了,不知道他是预料到木生现在回村,还是一直在木生家门口等着。 看见木生到来,朱宽厚连忙迎了上去,还不停地念叨: “木生啊,当了里正,就不能老是出村了,村里正在秋收,你这老是出去,耽误了大事怎么办啊! 我以前啊,就不好出村,村里越是有事我越不出村,得有人在村里镇着不是?这样村里也有主心骨。” 叶绩从牛车上跳下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朱宽厚,那天老刘头杀人放火你咋跑了?” 朱宽厚脸色一冷,怒哼道: “毛都没扎齐的小子懂什么,我那是搬救兵去了,只是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们说。” 朱宽厚看着眼前厚颜无耻的老头简直都被气笑了: “朱老头,你有空把家里底朝天翻个遍拿走钱,没有空给邻居说个话是吧?再说你去搬救兵去了,你搬的救兵呢?” 听见叶绩问救兵的事,朱宽厚一抬头,傲慢地说到: “你个毛没扎齐的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老朽我去县里搬救兵,县里又去郡中搬救兵,派了三个披甲骑兵,才把流民镇住了,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真能把流民抓住赶跑? 原本郡里的老爷打算是让我继续当里正,不知道县里怎么搞的,把里正搞成了木生,不过也不碍事,木生你小子也不错,原本我就打算让你接我的位置,但不是现在。 现在啊,你就听我的,把虎山村搞好,搞得和我以前当里正一样好,比什么都强!” 叶绩被朱宽厚的无耻征服了,牛车上的流民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评价。 “行了老头,该说的你都说了,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宽厚对于叶绩老是插话感到十分不满: “毛都没扎齐的小子,大人说话,你小子插什么嘴!” 这时一直沉默的木生说话了: “朱大伯,现在木家都是听阿绩说话的,你说的那事儿,阿绩说行就行,阿绩说不行就不行。” 朱宽厚一听有些傻眼,怎么过去给自己当韭菜割傻学子,怎么就成了虎山村说一不二的人物了? 朱宽厚知道木生对叶绩的母亲有意思,便劝解道: “木生啊,我知道你对这小子的娘…” “朱宽厚!话不要乱讲!” 木生立刻打断朱宽厚,木生虽然喜欢叶绩的母亲,却从来没有说过,他本就不是喜欢趁火打劫的人,在叶家生活困顿的时候,木生总是尽可能的帮助叶家,希望在叶家走出泥潭之后再向刘氏提亲。 只是没想到叶家脱离泥潭发展得太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叶家就从借钱度日变成了能养活六十多口人的大户人家。 虽然现在看不出底蕴,但是经常和流民打交道的木生,是切切实实能感受到流民对于叶绩的感激之情。 就拿流民头子窑匠,只有自己的要求符合或者有助于叶绩图纸要求,窑匠和他的小班子才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还有叶家的造钱能力,虽然为了造水车织布机自己也搭上了许多钱,但是这六十多人的吃喝拉撒是千真万确仅由叶家那几个妇人保证的。 还有的就是县令的支持。 之前木生去县城,结果无缘无故被人抓起来,自己亮出来虎山村里正的身份被放了出来,但是跟着自己一起的流民却被抓起来,据说要修筑城墙。 结果不到半天就被县令亲自放了回来,甚至还给了一些盘缠,说是给道歉的。 这官本位的世界,哪有官员给流民道歉的?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现在木生,由原来的不想趁火打劫,变成了感觉自己配不上,一时间不敢提亲了。 更别说自己现在也算是叶绩的跟班。 朱宽厚没想到能招来木生这么大的反应,有些生气的说到: “你讲话这么大声干什么,他一个小屁孩又不懂你急什么。” 木生比他还生气,原本只是觉得老头有些烦人,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这个老头有些欠收拾了: “朱老头,现在虎山村的里正是我,不是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 朱宽厚没想到木生真的生气,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便一边走一边说道: “哎,你这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都是为了虎山村好啊,不识好歹!” 看着朱宽厚的转去的背影,叶绩忽然将其叫住: “朱老头,今天下午你敲铃铛吧,我们打算让流民帮忙收麦。” 老头一听一乐,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老菊花: “哈哈,这还差不多,还是小叶绩懂事啊,下午你们也去啊!” 说罢生怕有人后悔,急忙的转身离开。 身后的流民面色不变,对于他们来说,叶绩的命令听着就行了,有什么有由头他们是不会问的,就算问了也不一定懂。 木生倒是有些好奇: “真要答应他们啊,杀人放火的流民又不是咱们这一批,咱们又不欠他们的,这是图啥啊?” 叶绩摇头转身走进木家,边走边说道: “帮是一定要帮的,虽然实际上咱们不欠他们的,但是他们还有理由张嘴指责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彻底把他们的嘴堵死,而且这个朱宽厚太烦了,咱们得在大家面前狠狠地打他脸,让他不敢轻易在咱们面前出现。 还有这个朱大壮,他太能跳了,我觉得有必要打断他一条腿。” 第21章 处理麻烦 依旧是村中间开大会的老地方,朱宽厚还是把自己当做里正,在铃铛下边喋喋不休,最外圈的流民面无表情的看着里边,而叶绩和木生则是坐在朱宽厚的后边,一如往日的县尉。 朱宽厚将木生同意流民帮助村民收麦的功劳放在自己的头上,大言不惭地说到: “大家听我说,这个,咱们虎山村临近秋收,因为前些日子有流民作乱,咱们收麦都收不利索,我呢,就给这个木生说了一下,虽然人家木生家里的事情也很忙,但是我给他好好讲了一下,咱们村的收成比流民重要,他也就同意了我的要求,同意让流民给咱们收麦子,大家有要说的吗?” 下边的村民小声的议论起来,能让流民帮自己收麦当前是好事,但是自从朱宽厚在流民作乱时逃窜,大家就都不愿意再相信老头的鬼话。 这时一个婶子大声喊道: “木生,你站出来说说呗,咱这么多村民流民也不够用的啊,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安排啊。” “就是,你现在是里正,你站出来说说吧。” 一时间大家都打算让木生站出来讲一讲。 这是朱宽厚难受了,合着我讲了半天白讲了,我都说了木生不愿意让流民帮忙,是我让木生改变的主意的吗,怎么都跳过自己找木生了,不知道自己说话才好使吗? 朱宽厚刚站出来说话,背后便传出木生的声音: “朱宽厚,你下去吧,我来说说。” 朱宽厚一僵,虽然没有人关注自己,但是他还是觉得众人在用奇怪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木生站了出来,心里想着叶绩的要求,缓缓地将计划说了出来: “各位乡亲,前些日子,流民作乱,打伤了村民,但是那些伤人的村民都被我们抓了起来,现在剩下的流民,不但没有伤害村民,还帮咱们打跑了那一帮作恶的流民。 至于有人说自己认养了流民,花了银子,不说那些杀人的流民,就说现在剩下的流民,那都是我又从各位手中用县尉给的粮价换来的,本来就不欠各位的。 现在呢,老里正朱宽厚一直找我,说要让流民帮忙收麦,这是对咱们村来说是好事。 虽然那天晚上朱宽厚第一个就跑了,这件事确实是好事,所以,我同意让流民帮咱们收麦子。” 村民们一听当即一喜,连连叫好。 木生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流民也不是无条件帮忙的,像朱宽厚这种,既没有认养流民,又没有被流民烧家的,想让流民帮忙,就自己找流民谈条件,凡是过去认养过流民的,不管认养了多少天,流民都会无条件帮你把麦子收完,等这一次的收完,再帮被烧房子的收麦,收完这次,流民和咱虎山村互不相欠!” 朱宽厚脸色一黑,这怕不是来通知收麦安排的,这是来打自己脸的。 朱大壮猛地站起来吼道: “我不同意,那群流民吃我的喝我的,把我家房子烧了,还把我儿子杀了,收一次麦子就完事了?不行,我不同意!” 面对蛮横的朱大壮,木生分毫不让: “哼,你儿子打人在先,被人打死是技不如人,谁让你大儿子二儿子干看着不帮忙的。 而且流民暴动你朱大壮有一大半的责任,你买了粮喂给驴吃,让流民吃草,还当着人家面打死人家的儿子,没让你赔偿就算放过你了。” 朱大壮的性格就不允许自己吃亏,而且他看不起木生,觉得新的里正就应该归自己管。听见木生这么说话当即暴怒: “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呢?信不信老子打你!” 没等木生说话,周圈围观的流民都往里走了一步,窑匠更是指着朱大壮的叫嚣道; “怎么朱大壮,家里没烧干净,想再烧一回?” 周围的村民被流民的气势吓的一静,朱大壮也是强装镇定的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村民这才想起来,现在木匠可不是以前独自一人,他身后这些流民,可是都见过血的啊。 木生看了看众人没有反对,又说到: “既然如此,那收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叫大家来还有一件事。 朱大壮,我听说你找了几个人,打算让叶家按照高价收你们几家的麻线?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朱大壮也不怂,一脸的无赖的说到: “我听说叶家发财了啊,光靠叶家就把全部的流民的养起来了,刘家一整家都去县城买了房子。 我们几家眼馋啊,他家能发财我们也出力了,起码麻线是我们几家出的吧? 小叶崽子,都是虎山村的,不能光你家发财我们看着,对吧!” 叶绩托着腮看着朱大壮,连站起来也欠奉: “你要是不想看,也可以把眼珠子扣掉。” 朱大壮刚想骂回去,便被木生用手势制止: “叶家的确发了财,你们谁还和朱大壮有一样的想法,站起来吧,以后叶家收购麻线就归我管了,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场中几人隐晦对视了一下,没有人站出来。 朱大壮见没人站出来,有些急了,骂道; “我说你们几个怂卵子,昨天还说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哑巴了,老孙,说句话啊!” 被叫老孙的不耐烦的回道: “谁特么跟你商量好了,平时拉屎不擦腚啊,怎么说话和放屁一样?” 见他们内部起哄,木生又说到: “既然如此,以后叶家按照高价收购朱大壮家的,其余的按照原价收。” 原本愤怒的朱大壮一愣,然后冲着原本和自己打算一起涨价的那几家嘲笑道: “我就说你们几家都是怂卵子,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啊,活该你们挣不上钱!” 那几家不明白木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对着朱大壮家吐了几口唾沫便转身离开了。 朱大壮回了一口唾沫也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 “就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 在大家离开的背影中,无人理睬的朱宽厚的背影尤其孤单落寞。 最后走的木生还是不明白叶绩为什么要自己答应朱大壮: “阿绩啊,为什么要答应朱大壮啊?” “我要让朱大壮彻底被孤立,让他在虎山村寸步难行” 第22章 工厂进度 对叶绩来说,处理流民割麦和麻线涨价都是次要的,三期工程的制定才是最重要的。 叶绩陪同一众流民去现场查看,此刻接近十八米的水车已经在虎山河上运转,十八米的水车已经算是庞然大物,矗立在虎山河上给人一种突兀之感。 虎山河的南岸是硕大的窑棚,经过叶绩的图纸和窑匠的改造,整个窑棚像是宿舍平板房一般。 内部是六人宿舍,每个宿舍有两间房,按照内室和外室区分,内室纯睡觉只有通道和一个大炕,外室有木制桌椅,可进行娱乐活动,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已经提前做好了通热管道。 外部除了一个大院子,用来平时的劳作和休息,还有一排公共厕所,专门来收集粪便来做沼气,沼渣用来做肥料,辅助种植生产。 中国对于粪便利用从战国时期的桑基鱼塘就已经开始,但是不包括对沼气的使用。 叶绩提前将沼气拿出来注意为了防止冬天没有燃料可用。 光靠砍树是不行的,叶绩已经禁止在虎山上砍树。 之前上山查看地形就已经发现,虎山水土流失已经十分严重,山坡的土壤粉化严重,见水就瘫软,若是碰到暴雨,搞不好就有泥石流发生,而山脚下正是工厂住址。 叶绩可不想因为贪图一时的方便就将自己的心血和五十多条人命埋在这。 “之前让你们买树苗在山坡上种树,你们这种了没?” “种了种了!”窑匠连忙答道,“按照您的要求,先在正冲着工厂的那一面种树,正好现在水车已经运行了,浇水就用搭起来的水道浇水,方便得很。” 叶绩点点头,又指着厕所问: “沼气怎么样,有没有试过?” 窑匠挠挠头道: “我之前开管点了一些试了一试,没有爆炸!” 叶绩目光一凝: “谁让你直接点的?出了人命怎么办!” 窑匠憨厚有一笑: “公子放心,我早就先让人离开窑棚了,就我自己实验,伤不到别人!” 叶绩凝重的拍了拍窑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伤到你怎么办?窑匠,记住,这些东西早晚都能弄出来,但是你,对我很重要。” 窑匠收起憨厚的笑容,一脸严肃,一如那晚和老刘头对抗时的样子: “公子放心,窑匠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 沼气的测试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又不得不测试,要不然等沼气正式使用时再爆炸,恐怕这几个人都会被炸得渣都不剩。 叶绩又与窑匠商量了一下更改了一下沼气池结构,将沼气池分成生产池与使用池,两个池子之间模拟单向心脏脉瓣,用牛皮胶进行隔绝,避免沼气倒流。 叶绩又看了洗手池与厨房,如今窑棚有水车运转,根本不会缺水,叶绩给木生画了一个水道图,直接在窑棚屋顶盘了一条活水道,用水时将阀门打开,河水就顺着管道流下来,与现代自来水管一般无二,不管是洗漱还是做饭都十分方便。 “走,去对岸看看!” 虎山河没有太宽,夏天都是直接游到对岸,冬天就都是踏冰而过,只有其他时间才会用船摆渡。 几个流民大着胆子取笑叶绩: “公子,会不会游泳啊!” 如今刚入秋,下午还透着热意,洗个澡也不错。 叶绩微微一笑,自己虽然不能说是浪里白条,但是游泳速度也不是盖的,自己在穿越前经常去俱乐部游泳,自己也曾向一些运动员请教过游泳方面的知识。 而且据自己所知,定东县可没有什么大河,游泳还能强到哪里去。 “那咱们比一比怎么样,咱也不赌什么狠的,你们也不用让我,咱们过去以后,就让最后一名唱歌怎么样!” “好!” 流民们没有玩过这个游戏,纷纷摩拳擦掌。 众人一番准备,各个都脱掉上身,挑好自己的想要的位置。 “预备!”窑匠在中间当裁判,“跳!” 一瞬间,五十多人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下河,叶绩到底是身体年纪小了些,再加上许久不在河里游泳,只得了一个前十名,就这也让这些自认为是铁汉子的流民一阵佩服。 “谁是最后一名?” “小娃最后一名!” “噢!” “今晚小娃准备节目啊!” 一阵欢声笑语中,众人来到工厂。 因为叶绩现在还做不到大炼钢,传动结构全部由木头构成,所以工厂目前做的比较细长,而且靠近水车,尽量缩短传动路程。 工厂内部十分简单,就是有五十个人的座位,每个座位前方留有一片空地,是专门放织布机和纺纱机的地方。 叶绩特地要求将放织布机的地方做大了一些,目前的工作效率已经不能满足叶绩的要求,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盈利,归根结底是纺纱的数量不够,女工们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将麻线绩纱,然后才能织布。 “记住走廊做的宽一些,窗户开的大一些,出现什么急事一定要让人能安全跑出去。” “放心吧,都是兄弟。” 叶绩又四处看了看,基本上都十分满意,窑匠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不单单自己建房子本事厉害,对于自己的意图也能理解的非常透彻。 这次的水力应用不仅仅是用在织布机,还用在纺纱机上,宋代的水转大纺车自己觉得就很好,是完全适应这个时代的纺纱机。 根据叶绩的计算,有了高效率的纺织机,熟练的工人差不多五天就能织出来一匹布。 二十人纺纱,三十人织布,这还有剩下的十人,叶绩还有另外的打算。 当晚,叶绩带领着众人来了一次篝火晚会,一群糙老爷们在河边赤裸着上半身乱跳,没有喝酒却比喝了酒还疯狂,那游泳拿了最后一名的小娃还给众人演唱了一曲家乡男人求爱的山歌,惹人大笑。 叶绩在这个夜晚给这些流民许下承诺: “各位老哥,明天就要给村门割麦了,我在这里给诸位透个底,等割完麦,我们叶家,不单单管诸位的吃喝拉撒,以后各位的婚嫁丧娶,我们叶家也管着,而且照发工钱,一天三十文起步! 等秋后,我请县令给你们上县城里的户籍,以后你们不是匠人,而是有土地的农民,是叶家的工人!” 这个时代,匠人始终低人一等,而农人又异常辛苦,一年到头还挣不到几个钱。 叶绩为他们上了县里的户籍,还在名义上分配土地,农人享有的待遇自己也能享受,就比如匠人那苛刻的徭役,农人就不必遭受,而且还一天三十文钱。 这些未来的工人早就见过叶家那些妇人织布的样子,就在那坐上十天,一两银子就织出来了,这不比当匠人、庄稼人简单? “噢~” 虎山河边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第23章 对策 第二天一早,叶家的工人们便按照木生的分配,前往各家收麦,曾经收养过流民的人家和被烧家的家人都得到了帮助,心中的怨气也得以消解,没有和流民产生交集的农户虽然有些羡慕,但也不至于心存芥蒂。 接着,朱大壮和另外四个人背着一箩筐的麻线团走进木家。 “木生,你说要高价收我家的麻线,不是诓骗大家的吧?” 相比于成品的麻布,麻线则是便宜得多,比如县里的那家布行,以一两银子的价格收购叶家的布匹,而他反售给叶绩的麻线的价格几乎等于白送。 农户家的麻线贵一些,而且不走量,适合小批量的买卖,一匹布的量也就卖五十文左右,之前流民暴动,村里都愿意将麻线按照一匹布四十文的价格卖给叶家。 现在叶家发达了,而且流民的隐患去除了,大家又希望将麻线的价格提上去,不说高价,起码不要低于正常价五十文。 这也是朱大壮能撺掇众人抬价的原因。 木生面无表情的说到: “当众说的话,怎么会反悔呢,我又不是你朱大壮。” 朱大壮也不反驳,现在对他来说,价钱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是高价,到底是要多少,别给说就涨一文钱啊!” 木生也不愿意与他啰嗦,直接开口放价: “七十文一匹布的量。” 其余跟着朱大壮来的人面面相觑,七十文,价格几乎是他们的两倍。 朱大壮也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夺少?” “七十文,你们都带了多少麻线?” 得到满意的答复,朱大壮也很是配合: “我这是十匹布的麻线,他们几个,加起来也就是十五匹。” 木生点点头说道: “你们几家的麻线我全买了。朱大壮,你家的我只买五匹布的,剩下的你抬回去吧。” 朱大壮当即不服气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的全收,我的就只要一半?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木生面不改色: “我今天就只收二十匹布的量,他们的比你家的便宜,我当然是先收他们的,随后再收你朱大壮的。” “那我剩下的怎么办?” “卖给别家吧。” 朱大壮冷哼一声,当着木生的面向另外几个卖麻线的人嘲讽道: “当时让你们站起来跟我一起抬价,现在不肯,后悔了吧!” 说罢就背着剩余的麻线离开。 剩余的几人看着木生露出苦笑,那个曾经被朱大壮的点名的老孙说道: “木生啊,你这是图啥啊,我们不舒坦你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哎!” 木生道: “几个老哥,你们别生气。这都是我的计划,过段时间呢,我估计朱大壮就会找你们买麻线了,你们尽管卖,我建议啊,你们按照六十文的价钱卖给他。 然后呢,你们还能买别人家的麻线团,也卖给朱大壮,你们五十文从外边买,再六十文卖给朱大壮。 你们放心,从今天往后,你们卖不出去的麻线,我们会一直按照五十文价钱收。” 老孙几人听完更蒙圈了: “能行吗?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木生连连安抚: “放心吧孙哥,我们以后始终按照五十文的价钱收你们的麻线,至于朱大壮,你们就瞧好吧!” 此时的叶绩没有画三期的工程图或者新式的纺织机。 自从得知安东县县城内部存有间谍,叶绩就打算在虎山村增加一下武装力量,县里人多眼杂,不便行事,而虎山村,就是自己的大本营。 铁器是办不到了,大梁盐铁专制,县级以上才设有铁官,天下的铁矿也都被大梁的官员看管,除非是发现新的铁矿,炼铁是不用想了。 但是除了炼铁,还有别的凶器! 叶绩一边用湿布捂着鼻子,一边在工人们居住的厕所中刮着墙上的白霜: “火药相比于铁器,更是一个大杀器!” 厕所墙上的白霜,就是当前最容易获得的硝。 实际上,把厕所里的粪便取出来熬制,也能得到硝,但是这样自己的沼气计划就泡汤了。 而且把粪便拿出来煮,制作金汁的流程,贸然进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至于木炭,叶绩已经让窑匠前去制作,将树木放在地下闷烧,就可以获得质量较好的木炭。 这个时候叶绩不得不再次感叹,窑匠真的是全才,烧制木炭也会。 据说窑匠姓冯,但是窑匠自己却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名字,只希望大家叫他窑匠。 至于硫磺,叶绩就没有办法自己提取了,没有办法,叶绩只知道黄铁矿中有硫磺,知道火山附近有硫磺,其他的一概不知。 “买,直接去药店里买硫磺,不能单单买硫磺,其他一些便宜的药材也买一些,而且不要让别人知道咱们的底细吗,尽量的混淆他们的视线!” 叶绩又安排人前去购买硫磺。 如此,火药必须的硫磺、硝石、木炭就拥有了。 叶绩以前网上冲浪的时候记得一句话: 一硫二硝三木炭,放点白糖造核弹。 但是自己叶绩穿越到现在,叶绩还没见过白糖。 也不知道是白糖稀有还是目前还没有产生。 叶绩将刮下来的硝放到水盆里浸泡,用来提纯。 原以为还能制出冰来,却没想除了水稍微凉了些,连寒气都没冒出半点。 “哎,又少了一大发财利器。” 若能硝石制冰,那自己可真的就赚大发了。 趁着这个空挡,叶绩又连忙在脚下画起草图来。 一个是连城弩,一个是燕翅弩。 连城弩主要是用于攻防战。 数十驾连城弩放在城墙上,那就是大梁时代的加特林。 而燕翅弩则是用来防身用,简单来讲,自从典史宋迁让安东县的青皮针对自己那一刻开始,自己已经上了安东县黑白两道的黑名单。 “不单单自己要有燕翅弩,娘亲、青草也要有,甚至自己要培养几个青皮,也给装备上一些廉价的手弩。” 县城里的青皮还处于木棒时代的时候,自己青皮已经拥有燕翅弩了。 燕翅弩与连城弩的制作相对简单,尤其是连城弩,实际上就是优化后的床弩。 根据自己看到大梁国史,床弩已经属于这个时代常用的大杀器了,几十家床弩在战场上齐射,足以在战场中撕出一片真空区域。 但是床弩的缺点也十分明显。 由于是弩,弩箭没有箭羽,只能平射,不能仰射,而且床弩十分笨重,占地空间大,行进、上弦困难,一架床弩差不多需要八个人才能操纵。 所以只有大军作战时才会拿来使用,而且只在开战时或者守城时使用,以免误伤前方的队友,缺陷极大。 而叶绩即将制作的连城弩,则完全去掉了这几个缺点。 第24章 实验火药 叶绩所制作的连城弩,在宋朝叫做三弓床弩,也叫做八牛弩,是将三张巨弓合在一起的床弩,这种弩因为结构特殊,弩箭尾部可以插上箭翎,所以射程极远,如果蓄力够大,可以射出三发一千五百米远的箭矢,哪怕放到现代,也是射程极远的重武器。 八牛弩力道极大,需要至少五人才能完成操作,对于木材的要求也极大,短时间内难以制作完成。 为了保证连城弩能够一次制作完成,叶绩先是在地上推算多次,敲定零件数量和尺寸后才画到画板上。 至于燕翅弩,则是一种极为小巧,可以绑在手臂上,藏在袖子里的一种弩,这种弩力道并不会太大,但是弩箭小,所以弩箭的初速度极高,射程也极短,大约在五十米左右,不管是防身还是刺杀,都极为好用。 画完两种弩的图纸,硝石已经浸泡得差不多了,滤掉所有的不溶于水的杂质,叶绩将溶液倒进一个特制的壶里烧了起来。 加热硝酸钾溶液非常危险,一旦溶液结晶以后就要小心控制温度,还要注意搅拌液体不要粘在壶底,超过二百度硝酸钾就会释放氧气,对于有明火的炉子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因素。 在叶绩的小心谨慎操作下,一桶净化后的硝酸钾晶体摆放在自己的眼前。 不仅析出晶体需要小心,研磨也需要小心,这个过程中任何火花都有可能引起爆燃。 随着硝石的研磨完成,硫磺和木炭也被送到叶绩的房间。 看着手里的木炭,叶绩惊奇地向窑匠问道: “窑匠,不到一上午就把木炭捎来了?” 窑匠呲牙一笑: “哪能呢,我是看你急着用,就先买着应付一下,自己烧的木炭需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用。” 叶绩向窑匠竖了竖大拇指,在这方面,窑匠永远是最贴心的。 硫磺与木炭都是易燃物,粉化的过程也需要注意打磨时产生的火星以及静电。 “窑匠,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帮手,我来教你们一些东西,这个东西做出来,咱们就算是有了神仙手段了,碎石开山,不在话下。” “神仙手段?碎石开山?” 纵然窑匠一直无条件地信任叶绩,这时候也不得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带着不敢相信的想法,窑匠还是找到了四个信得过的工人,其中一个就是叫小娃的小伙子,就是游泳最后一名的那个,看起来年纪和叶绩差不太多。 “窑匠,你也过来听着,看,现在我桌子上,有三个东西,这三个东西使用前都需要提纯,提纯之后都要研磨成颗粒,这两个过程都需要注意防火,一旦烧起来,谁也救不了。 还有,把这个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放在一个密闭容器里点燃后,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像是打雷一样,从开始提纯到最后的装填点燃,都需要小心,明白吗?” 几个工人一脸茫然地摇头又点头。 叶绩也不计较,空口说谁也听不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示范一遍。 首先就是比例,所谓的一硫二硝三木炭,说的实际上是化学方程摩尔数量的比例,而实际上的硝酸钾、硫磺、木炭的比例应该是十五比二比三。 叶绩将三份材料按照比例放入一个黑碳罐中,又做了一个木塞堵在上边,而在木塞提前做的孔上坐上引线。 “走,去虎山里边,试试这个炸药的威力。” 虎山并不是简单的一座小山头,虎山的后边还有许多连着的山,据说在前朝发现山里有老虎,一群猎户为了猎杀老虎聚到山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虎山村。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据,但是虎山里确实有老虎是真的,一些村民进山砍柴的时候还见过老虎,说山里的老虎已经成了山君,身边还跟着伥鬼。 虎山的危险毋庸置疑,但是火药也不适合在虎山外围放。 “就这吧!” 这里接近虎山的内部,但是有村里农户来到这里砍柴,附近也没有树木。 “把杂草清一清,一会要见火,点起山火就要命了。” 众人又将场地清理了一遍,保证不会引发火灾。 “注意,这个东西十分危险,我现在先教你们一个最基本的技巧,你们在这等着我。” 叶绩走到场地中间,将火药埋在一下,露出引线来,用火折子一点。 叶绩立马跑回,压着众人赶紧趴下。 “趴下!卧倒!”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叶绩刻意将引线做的很长,再叶绩喊完两秒后,引线仍然没有点完。 小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叶绩将自己压到后没有没有任何动静,便好奇地抬了下头。 轰—— 一阵如打雷般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小娃眼中,方才埋东西的地方突然鼓起,大片的土块被掀飞轰至空中,随后就是一片暗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然后转瞬即逝,变成一团灰白色的烟雾不断升腾,继而消散。 接着周围树林里飞鸟全部逃窜,乌泱泱的一片仿佛末日般遮住了树林的上空,然后树林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有的像是小鹿,有的像是野猪,都在树林争先恐后的胡乱逃窜,有的甚至在慌乱之中撞断脖子。 地上的一些老鼠和蛇也在纷纷爬出洞,向四周急速逃窜。 这当真是百兽震惶。 除了叶绩有意识的捂着耳朵,其他的几位工人全部都被炸的一阵耳鸣,小娃更是像傻了一样,嘴巴都合不上。 “这什么东西一直再响?” 这是许多人第一次经历耳鸣。 “我的老天啊,公子,你这是弄了个什么啊!” 饶是窑匠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大动静。 “这就是我交给你们的武器。 记住,这个东西一定不能贴身使用,发现有这玩意快要爆炸之后,一定到跑到掩体后边卧倒! 现在时机不成熟,等到后边,可以吧这玩意放到一个铁盒子里,再把一些生锈的铁碎片放到里边,保证伤到一个就死一个。” 众人对视一眼,霎时间对叶绩敬若神明。 平时做织布机、水车,给大家搭窑棚,再怎么好心也是正常人的手段。 在动乱的夜晚,当着两拨流民的面,突然暴起将对方的头领老刘头刺死,下令将作乱的流民砍头,也只能说叶绩心狠手辣。 但是用一个小罐子,里边放上一些药面,就能把山炸个大窟窿,还山里的野兽吓跑,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这特么是神仙手段啊! 第25章 回安东县城 根据叶绩的要求,火药的原料提纯、粉化、装配,都需要独立完成,且必须要远离周围的一切有人的设施,于是叶绩又划了一块地,让窑匠新建一座窑棚,专门用来制作炸药。 炸药只是叶绩计划的一部分,是非常规的攻防手段,是暂时还不能拿到明面上的秘密。 连城弩和燕翅弩目前才是最重要的,它将是在大炼钢甚至蒸汽动力出现之前最强大的武器。 只要数量攒起来,足以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 连城弩的弩箭除却箭头必须用铁制作,其余的都可以用木头制作,至于弓弦,可以用牛筋和蚕丝制作,为了增加弩的威力,叶绩还增加了一些复合结构,增设了一些简单齿轮和拨片。 过了许久,叶绩才完成连城弩的图纸绘画,然后把木生叫了过来。 “木叔,你看看这个,有哪里不好做的地方吗,大概多少天能完成?” 看着连城弩庞大的尺寸,木生有些咂舌。 弩和织布机不同,织布机只要造出外形,基本上就算完成,运转通畅就是一架好的织布机,而弩的制作要求极高,对于木材强度、结构的合理性都有要求,否则就会出现弓弩在使用过程中蓄力极小或者弩臂断裂的情况。 “阿绩,这个属于武器啊,你不会…” 木生有些搞不懂叶绩想要干什么了,私造兵器可不是什么好事,定东县兵变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木生是真的不希望以往一起生活的邻居变成箭下亡魂或者流民。 叶绩也不想瞒着木生,让他提前知道一些事情,更方便提前做好准备: “木叔,我从县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我觉得定东县的兵灾没有这么简单,现在县城里正在修城墙,咱们村没有城墙可以防守,所以我打算先做一些防守用的弓弩,必要的时候或许有奇效。” “必要的时候?你说像前几年一样,大陈的士兵打过来?” 叶绩点点头道: “窑匠以前当过兵,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对策,我在县城帮不到你们,你们自己小心。” 木匠沉默不语,自己刚刚体验到好日子,没想到战争就这么逼近了。 沉默片刻,木匠缓缓低头道: “我知道了。” 燕翅弩的构造简单些而且所用金属较多,所以叶绩先让木生造了燕翅弩。 县城里的武装依靠燕翅弩,县城外的武装依靠连城弩,而黑火药,则是关键时刻的大杀器。 搞定武器,叶绩又完善了一下水转大纺车和水动力斜织机的图纸。 木生看着面前的一堆图纸犯了难: “阿绩啊,人手不够了,先不说现在工人都去收麦了,就算人都在这,这也干不完啊。” 燕翅弩、连城弩、水转大纺车、新式斜织机,更别提还有木生不知道的火药。 而且新式的纺车与织布机,都是按照五十人的量制作的,也就是说,等织布机做出来,所有的工人都要参与到生产当中。 这样后续的制造新设备又会缺少人员。 叶绩扶着额头,暗道失策,自己光顾着发展东西,却忘记生产力的限制。 人也是生产力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木叔,先做着弩吧,后边的我再想办法。” 安排完这边,叶绩又去了自己家。 如今刘氏已经到了县城居住,叶家的院子已经彻底成为了初代的织布机厂,张翠花成为了织布工人的领导人,院中工作,房中休息,为了避免下雨天干扰,还搭了一个硕大的棚子。 “呀,少爷来了!” 所有叶绩认识的人中,只有张翠花叫自己少爷。 “张婶,院里怎么样,还行吗?” 张翠花满脸笑意,自从自己来到叶家,小日子过得想做梦一样,十天能带着大家挣十两银子,帮着主家养活了五十多口人,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就算官府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吧。 “放心吧少爷,院里头都惦记着少爷的好呢,现在大家织布也越来越快了,现在九天就能织完一匹布,这还是因为绩纱太慢了。要不然啊,咱们五天能就能织完一匹布。” 叶绩听完又是一阵焦灼。 水转大纺车就是用来绩纱的,如果现在将它造出来,先不说后续的斜织机的改造还能加速织布速度,单单是张翠花许诺的五天一匹布,就足以让别人疯狂。 就仅仅院中的十个人,一天就能二两银子。 叶绩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少 但是现在苦于生产力不足,只能是先将弓弩投入到生产,等危机解决,起码等定东县收复,虎山村的重心才能转向生产。 叶绩将虎山村一些都安排完已经到了中午,叶绩又直接回到了县学。 县学的老讲书仍在学堂里看书,要不是叶绩见过他在外边的样子。叶绩简直以为他就长在这里。 叶绩刚坐下,门外又传来赵管家那熟悉的嗓音: “叶公子,叶公子,去一趟县衙吧,大人等着呢。” 得,座位还没焐热呢。 叶绩连忙起身跟上,他估计是混凝土需要的几个工人已经到了,便匆忙跟上。 学堂里的众学生面面相觑,不是从县学毕业才能去县里任职参政吗,怎么叶绩刚来,就要频繁参政了? 不单单那些和县令不对付的官员子弟,连县令的儿子赵一鸣也一脸的疑惑。 到底谁才是县令的儿子啊? 县衙中,几个匠人都已经发老老实实的站在院中,县令赵平则在一旁坐着喝茶,看见叶绩过来,赵平连忙起身迎接,眼睛好似能够放出光来: “哎呀贤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真是想死我了! 来,这就是你要的几个人,那个是取沙的,哪个是挖黏土的,这个是烧石灰的。” 看着几人身上破烂的衣服,叶绩心中大概有了数,向几位拱手道: “诸位,我叫叶绩,奉县令大人之名,实验一种新的建筑材料,诸位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你们只需要听懂一点,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该挖沙的挖沙,该挖黏土的挖黏土,我用我性命保证,在这几天,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一定能吃得饱!一定能穿上新衣服!” 听到叶绩的话,院子中几个原本有些呆滞的脑袋抬起头来。 他们确实听懂了最后有一句话,自己,包括自己的家人,能吃上饭,穿上衣。 这时,穿着最惨的那个忍不住开口道: “大人,能不能先让我们吃顿饭?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叶绩大手一挥道: “吃,把你们一家老小全部都请来,今天吃饱!” 第26章 徐志孝 赵平嫌弃这些匠人身上太脏,便打发他们出去吃,但是叶绩有些担心到了酒店小摊也会多生事端,便将众匠人带到自己的家中吃饭。 还好叶绩家中曾有同时居住十几人的记录,刘氏与青草做起饭来丝毫不慌,一转眼便将众人的饭菜准备齐全。 叶绩发现,那个两天没有吃饭的匠人竟然只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吃饭,便走过去问道: “老哥,你妻子父母不吃吗?一起带来吧。” 那匠人连忙将嘴里的饭咽下,连忙摆手道: “回大人,小人家中无父无母,贱内就不麻烦大人了,家里还有些吃的,先让孩子吃完,要不然老是哭。 等干完活有钱了,家里就能吃上饭了。” 那匠人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叶绩有些不忍,又让青草拿了一个大碗,把一些肉食和米盛进碗里,端给那匠人说道: “老哥,吃完先把这碗给你家里送去吧,别让家里饿着,心里挂牵。” 叶绩在穿越前,小的时候家里也很穷,也经历过吃完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那时候父亲与母亲相互安慰,母亲说不饿,父亲说马上就能挣到钱买吃的。 那匠人连忙站起来,弯着腰不停地点头,嘴里念叨着: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双手接过饭碗之后,匠人终于是忍不住,一边抹眼泪一边吃起来。 他身边的女儿见父亲哭,一只胳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父亲,另一只手用袖子不停地抹掉匠人的眼泪: “爹不哭,女儿吃饱了,爹不哭。” 匠人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一顿吃饱喝足之后,叶绩叫着众人在院中开起大会。 要是放在前世,这应该算是产前动员大会。 “你们都先说说自己吧,都是干什么的,都需要什么。” 那个被叶绩赠饭的匠人率先站了起来: “我其实是铁匠,乡里人都叫我老铁,因为炼铁需要用到石灰和木炭,所以也会烧石灰和烧木炭。” 叶绩心中一喜,这又是一个全才。 又一个衣衫褴褛的匠人站出来: “我是挖沙的沙匠。” 最后一个匠人穿的虽然脏,但是衣服很完整,身边还带了一个学徒: “在下徐志孝,陶匠,来挖黏土的,家住安定郡中。” 说罢,徐志孝还冲着叶绩隐晦的眨了眨眼。 徐志孝?徐志忠? 这是把徐志忠的兄弟派来了? 叶绩仔细看了一下,还真的和徐志忠长得很像,怪不得自己看到他有种熟悉感。 而且刚才徐志孝冲着自己眨眼的行为,这绝对不是认识自己这么简单。 如果认识自己,直接挑明了就好了,何必还要如此隐晦的提示呢? 想到这,叶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郡中终于来消息了! 叶绩实际上一直不明白,安东县没有一丝一毫的兵力,为什么郡中还不来支援。 是因为间谍还是因为什么,如果真的是因为官员之中存在间谍,直接将所有官员转移不就行了吗,来一个战时接管,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无论如何,郡中来了消息,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几位,我先给你们讲一下我们需要干什么。” 叶绩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自己关于混凝土的要求大致讲了一下。 但是叶绩前世是机械类专业的学生,对于混凝土中的各种比例记得并不准确,所以叶绩还要求他们自己进行配置实验,找出其中凝固后最结实的比例。 安排结束后,叶绩送几名匠人离开,只留下徐志孝和他的学徒。 徐志孝向业绩一拱手,微笑道: “叶兄弟,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安定郡督邮,徐志孝,徐志忠是我兄长。 我旁边这位,才是陶匠。” 叶绩没想到,徐志孝的官位这么大,竟然位于郡中官员的第一梯队。 在大梁,督邮的名义上地位并不高,俸禄低,而且需要经常与下辖的县区打交道,事务繁重。 但是督邮实际上的权利极大,不仅掌管刑狱监察,还负责地方的邮政系统,从中央到地方的文书,都要先经过督邮的手,而督邮也有自行向中央传递文书的权利,而不需要经过郡守。 在一定程度上,这位是与郡丞平起平坐的男人,而他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几岁。 叶绩连忙向徐志孝稽首: “小人见过督邮大人。” 然而叶绩头还没低下去,就被徐志孝强行抬了起来。 “叶兄弟,不可行此大礼,我来之前,我兄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叶兄弟面前故作姿态,免得日后我等有求着叶兄弟的地方,却张不开嘴。” 叶绩连忙摆手称不敢。 笑话,眼前这位相当于省监察厅厅长,当人在县区办公的时候,这位还等于是党委书记,专门负责传递中央以及郡中的指导思想,是实现思想统一的重要人物。 “叶兄弟不必客气,咱们言归正传,你可知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叶绩当然知道,刚开始徐志孝暴露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叶绩就大概猜到他的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安东县奸细而来,何必将自己隐藏在匠人之中。 而且一开始叶绩以为赵平知道徐志孝的身份,可是知道徐志孝的官职之后,叶绩就敢肯定,赵平绝对不知道徐志忠的真实身份,否则也不敢这么大剌剌的坐着喝水,让徐志孝站着等人。 难道赵平也可能是奸细? 叶绩打了个颤,连忙问道: “徐大人,为什么您不和县令赵大人沟通呢?难道…” 如果赵平真的是间谍的话,那自己真的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徐志孝摇摇头: “叶兄弟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来。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大人我还有个疑问,不知能否为我解答。” 徐志孝一脸和善: “叶兄弟尽管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大人,既然定东县已经失守,大陈的军队随时能兵临城下,怎么不见郡中派兵增援呢? 安东县本就没有卫所、府兵,城墙又年久失修。 一旦大陈派兵,安东县必定失陷啊。” 徐志孝又是微微一笑道: “叶兄弟,是谁告诉你大陈的士兵随时会兵临城下的呢? 据我所知,大陈至少一个月,都无法发兵大梁。” 叶绩有些疑惑: “一个月内都无法发兵?为什么?” 第27章 监察司 徐志孝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说道: “因为大陈的国君病重,大陈的太子正在和他的弟弟夺权,不见虎符,所有的边将都不敢出兵。” 在这种敏感时刻,谁知道你出兵是为了剿匪还是为了进京勤王? 不见虎符,按兵不动。 这是所有兵家在朝中政权交替时执行的铁律。 叶绩心中一轻,大陈随时犯边,着实给了叶绩不小的压力: “这么说,安东县实际上没有大陈士兵扣边的危险咯?” 徐志孝却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兵者,诡道也。谁知道大陈的守将会不会冒着事后被问责的风险突袭安东,我只是觉得大陈出兵的可能性比较小而已。” “……” 合着啥也没说。 “既然大陈无法出兵,那为什么不赶紧把定东县收复呢?如果定东县收复,那安东县有了屏障,必然不会有被大军突袭的风险。” 徐志孝看着叶绩,摊手道: “可是现在郡中也有原因不得出兵,所以现在就相当于是僵住了。” “郡中也不能出兵?难道当今陛下……” “嘘……”徐志孝忽然打断叶绩,“不可妄议圣上!” 好吧,搞了半天,敌人不出兵,自己也不出兵,那定东县叛变个毛啊,闲的? “非也,叶贤弟,让为兄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这安定郡的故事罢。” 这事情还得从两年前,一伙大陈士兵,绕过定东县,突袭安东集市说起。 两年前,安东县内的间谍告知了大陈士兵安东县集市开始的时间与地点,并且提供了从大梁境内绕过定东县,突袭安东的行进路线。 这伙兵卒屠杀了商户、百姓、县学的所有学官,也许是为了掩护县中的间谍,这伙兵卒没有杀害一个安东的官员。 安东县原本有二百披甲士卒,可是县尉陈延寿为了避免刺激大陈兵卒,导致安东县的官员被杀,他竟然要求安东士卒按兵不动,等对方屠杀完成后就这样安然离去。 后来郡中下来调查,安东的官员彼此打掩护,相互开脱罪名,甚至还想趁机将安东县的集市收为己有,要求由安东县县衙安置集市成行所并且进行收税管理。 再加上安东县的县学在历年的大考中都属于末位,郡中也没有学官愿意去安东县县学补充位置。 安定郡郡守这下被彻底惹恼,大骂安东县素质卑劣,因为安东县县学太过差劲,整个安定郡上的官场就没有几个安东县的人,就一个赵平还因为替安东县说了几句好话,就被郡守委以重任,下发到安东县整顿官场。 结果整顿了两年,把自己整成了光杆司令。 “你看安东县如此穷困,连青楼也就是三层的木头酒楼,定东县作为边塞上的县城,都有五楼的青楼,个个会吟诗赋词,不像这个什么翠香楼,就知道勾引你买东买西。 要知道,从一个青楼规模大小,就足以看出来一个地方富庶与否了。” 叶绩不知道徐志孝的狗屁理论在这个世界对不对,但是叶绩知道在他那个世界的确有着类似的经济理论。 “那…徐大人,既然打不起来,那您?” 反正两边的士兵都不敢动,那您自己偷偷摸摸跑到安东县,是为了什么呢? “叶兄弟,我听说你现在正在帮赵平做事?” 叶绩点点头道: “正是,自从我来到安东县,就一直与赵大人打交道,说实话,我来到县城这么久,还没见过其他的官呢。” “哦,据我所知,你之前还是和典史宋迁见过面的,而且好像是闹得不欢而散。” 叶绩猛然抬头,自己见过宋迁,连赵平都不知道这件事,徐志孝是怎么知道的? 徐志孝看懂了叶绩心中的想法,微笑解释道: “叶兄弟不必多想,我要是对安东县一概不知,又怎么敢直接来呢? 如今我来安东县,就是想要和叶兄弟一起,抓住安东县的间谍,你我二人合力,定能成功。” 叶绩在心中有些吐槽: 抓一个县城的间谍而已,犯得着一个督邮亲自下场吗,还要和自己一起…… 自己可连官身都不是呢。 似乎是察觉到心中所想,徐志孝又补充道: “对了,你绞杀流民、护卫家乡的军功已经下来了,这次是我单独代郡守大人行赏,等间谍事了,我请郡守大人为你摆一席庆功宴,邀请全郡的高官,如何?” 叶绩推辞: “大可不必,徐大人,您要与我合作抓出间谍,我该怎么做呢?” “不用管我,你继续按照你的计划走即可,我可以根据叶兄弟的计划,随时调整我的行动。” 不管你才怪嘞,要是让你看到连城弩、连城弩、火药,我还能当我的厂长的吗? 这个徐志孝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连自己和宋迁见面都知道,搞不好自己哪天就栽在他手里了。 “来吧,叶兄弟,这就是军功的赏赐。” 徐志孝拿出一身衣服,衣服上边还放着一个印章,一个腰牌。 腰牌和印章上都刻着两个字:辛卯。 就这? 叶绩接过衣服撇撇嘴,辛卯,自己不会进到什么间谍机构了吧? 因为要抓间谍,所以自己也加入了间谍机构? “徐大人,这是?” “辛卯,以后这就是你的代号了。” 果然…… 徐志孝向西方一拱手道: “我大梁建国之初,太尉奉皇命建立监察司,按照天干地支,在大梁六郡中设置细作六十,负责监察、反间,如今我将辛卯腰牌与印章赐予你,你便是我安定郡中监察司的一员了。 叶兄弟,以后我就是你的直系上官了,你我来往密信,必须以辛卯自称,而我,则称之为甲申。 还有这身衣服,除了我通知你,千万不要穿。” 叶绩有点头疼。 “那大人,咱们下一步?” 徐志孝大手一挥: “哎,不是说了么,你继续按照你的计划走,我自有对策。” 你不会压根就没有计划吧…还是不想告诉我? 也许自己并没有被徐志孝信任。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进入了徐志孝的视线。 混凝土还要继续,燕翅弩连城弩也不能停下,徐志孝也说自己只是猜测,陈国不会发兵,但是别忘了,安定县还沦陷着呢,万一安定县的叛军打过来怎么办。 至于火药,做出来以后就暂时屯在虎山村吧,现在拿出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28章 水泥进展 将徐志孝送走后,叶绩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据叶绩所知,间谍这个行业,自古以来就少有人有好下场。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叶绩就早早地就去到县学,自己实在是旷课太多了 此时城墙外的空地上,一片匠人正聚在一起,这是叶绩选的炼石灰的地方。 实际石灰石、河沙、黏土的挖掘早在叶绩上一次离开县城就已经开始,三个工匠的主要的作用就是对囚徒挖掘的原材料进行处理提纯,以及将三种原材料混合。 最为复杂的就是石灰的烧制,原本叶绩以为只要将石灰石加热烧制成氧化钙就可以了,没想到石灰匠完全否决了叶绩的想法。 原来烧制水泥在大梁早就有了,有钱人家建房子的时候会用水泥当粘合剂,将石砖粘结起来。 现在安东县城墙的主体实际上就是用水泥粘结的石砖。只不过年久失修,再加上情况紧急,县令赵平才用夯土进行增补维修。 实际上,水泥需要先将石灰石与黏土磨成粉,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后才能烧制,这还没完,烧制完成后的产物也不叫水泥,而是叫熟料。 熟料还要与铁粉混合,或者与铁矿渣混合,最终才能烧制成水泥。 所以说有钱人才能用得起水泥,砖块、烧制石灰、铁矿渣,无论哪种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原本铁矿渣在安东县难以弄到,但是有徐志孝在身边,叶绩只不过提了一嘴,源源不断的铁矿渣便从郡中运来。 除却原材料,原料的粉化,搅拌也是工作量十分巨大的地方,现场又在要求加人。 徐志孝自从来到安东县,就发现了服徭役人数上的不对劲。 如此大的工程量,再加上潜在的如舂米、运输等劳役的使用,怎么可能就这点人? 据自己所知,安东县县丞可是抓捕了大量的无辜百姓,将他们的身份变成囚徒,然后以惩罚的由头强制百姓参加徭役。 这可是私自扭曲律法,实施苛政,都是杀头的罪名。 可是如今看来县城的百姓生活还算安稳,城墙上的人虽然多,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看来还有一些事情自己是不知道的。 眼下水泥的制作出现问题,急需大量的人手,徐志孝倒是要看看,安东县是如何解决问题的。 徐志孝眼看着水泥匠将自己增加人数的要求提交给赵平,就看见赵平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但是又在情理之中的做法。 “老赵,快去县学请叶绩!” 不一会,一身麻衣的叶绩便来到现场,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木匠。 叶绩是一个木匠,堪比传说中墨家、公输家的木匠,这是县中一些认识叶绩的人心中的认知。 而一些下层百姓的认知就比较简单了,尤其是城墙上那些,他们认为叶绩是法师,会改变人力气大小。 叶绩只是简单了看了一下水泥匠打灰的动作,便根据动作制作了一个新机器。 只见叶绩看了两眼水泥浆的动作,叶绩就蹲下,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不一会,一个长得有点像踏碓的器具出现在地面上。 接受了叶绩长时间的熏陶,老木匠已经能够跟上叶绩的思路。 “叶公子,你是想再做一个踏碓,但是那头连着的不是棒槌而是这个长得像轮子一样的东西。” 叶绩拍拍手站起来点头道: “没错,水泥匠,你也过来一下,我给你讲讲这玩意怎么用。” 叶绩用了一段时间,告诉了现场的什么叫流水线作业,什么叫微小连续流作业。 “只要你做出来一点,就送到这里一点,你们现场谁都别停,这样你们干得省力,而且还快。” 水泥匠还在心中有些疑惑的时候,木匠已经拍手叫好了: “哎呀,不愧是叶公子,手到擒来啊!” 怀疑叶公子? 笑话,自己已经被打了无数次的脸了。 叶绩解决完便回到县学继续学习,对他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从各方面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城墙那边徐志孝还在跟着木匠看水泥踏碓的制作。 自己兄长如此推荐叶绩,战报上的战功也十分显眼,但是自己的属下从来没给自己说过安东县治下还有这样的人才。 安东县所有的表功都没有带着这个年轻人,是这个年轻人在隐藏自己,还是安东县埋没人才? 老木匠家里实际上还有很多踏碓,只需要根据叶绩的设计图略作改动便可以制作出来,东西很简单,但是老木匠还是不愿意身边这个陶匠偷学。 “哎你这个年轻人,我说你一个陶匠不好好挖你的黏土,跟在我屁股后边干什么?” 徐志孝不以为意,一脸讨好地笑着: “大爷,我听叶公子说,您是安东县最好的木匠,县里之所以能干这么多事,都是因为您做的工具好,我就心里好奇,想看看是哪里好了,能不能给我们陶匠也做一个,好让我们也干得轻松一点。” 见徐志孝态度算好,而且马屁也拍得稳当,老木匠便敞开了话匣子。 “不是我吹,虽然县里新出来的这些个工具都是叶公子画出来的,但是老头我说实话,没有我,这工具谁也做不出来! 你看看这画里边的内容,就我指的这个地方,除了我和叶公子,谁也不知这玩意咋弄出来! 上次我做了一个踏碓,让我徒弟做的,您猜怎么着,直接让人家踩散架了!还得是我出手。” 徐志孝一脸震惊和佩服的样子说道: “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徒弟什么的,手上还是没活。” “对喽!” “那大爷,这叶公子都做过啥啊?我看县令很信任他啊!” 老木匠聊得爽了,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徐志孝: “废话,你是外地的不知道,这安东县城,以前谁愿意听县令啊? 说好听的叫县令,说难听的叫泥菩萨,那就是摆在堂上的吉祥物! 你看现在,谁出去不得说声县令的好啊。 我告诉你,这里边啊,其实都是叶公子的功劳!” 徐志孝一脸的好奇: “叶公子的功劳?叶公子又不是官,他能有什么功劳?” 老木匠一拍大腿: “这就是叶公子厉害的地方啊,这叶公子不是当官的,但是他直接指挥着县令做事! 以前县尉欺负县令,让捕快到处抓人,这县令就找到叶公子,让他造了一个小玩意,结果这城墙上走了一半的人,干得比以前还快!” “小玩意?什么小玩意?” 老木匠直起头来斜视着徐志孝: “告诉你?我告诉你干什么?” 第29章 被绑架 老木匠不知道徐志孝的真实身份,只觉得这个长得不像个陶匠的陶匠十分烦。 哪有人使劲套别人家的底细的,自己连自己的徒弟都不露底,怎么可能把绝活告诉你一个外人呢? “去去去,你一个陶匠来我木匠家干啥,有问题自己去找叶公子去!” 徐志孝被木匠撵出家门却毫不在意,这种类似的事情自己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搞情报就是这样,既然装成了一个陶匠,就要有陶匠的样子。 只是叶绩的行为依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原本徐志孝觉得叶绩是一个在谋略上颇有建树的年轻人,毕竟一个年轻人带领一半的流民击败了另一伙流民,这种故事即使在郡中也是颇具传奇色彩的。 “没想到叶绩在工匠方面也有所成就。” 徐志孝不知道,叶绩在县中已经有墨家传人的谣传了。 对于叶绩来说,在县学被县令叫到现场画图,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匆匆跑到现场画完图之后,叶绩就又匆匆回到县学,监察司的出现让叶绩不得不重新审视梁国史与县志。也许一些看似古怪离谱的事情就有监察司的影子藏在其中。 自从自己改良各种器具以后,县城的捕快也不再乱抓人,甚至已经有捕头带着自己的捕快小弟转身投靠了赵平,毕竟三十多岁的县令比五十多岁的县尉有前途多了。 而且捕快同为安东县百姓的一份子,每天强行抓百姓,自己的心理压力也是很大的。 领导能不抓人就解决问题,这种有本事的领导谁不愿意跟着呢? 总比一边抓人,一边被街里邻坊戳脊梁骨,连自己的老母亲都不敢出门强吧。 叶绩为了快回到县学,抄了一条近道,刚转过一个小道,两个青皮大汉挡在了前方。 叶绩转身,背后也有两个青皮挡住了去路。 叶绩耸耸肩: “好吧,你们想做什么?” 四个青皮不言语,一步步的向叶绩紧逼过来。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呜!” 一个青皮直接将一个黑布盖在叶绩的头上,刺鼻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卧槽,这是多久没洗了! 叶绩感觉自己被架上马车,不知道饶了多少圈才停下。 被推搡到一个房间当中,头上的布被摘下,叶绩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堂中,这大堂比县衙华贵多了。 坐在大堂中间的是个老者,一身花白的银发包着头巾,右手里还盘着有一对核桃一样的东西,左手扶着刀柄,赤裸的胳膊上纹着奇异的图案。 那老者一脸阴翳的看着叶绩,阴森森的问道: “你,就是叶绩?” 原来是来到青皮老窝了。 “你就是他们的扛把子?” 老者眉头一挑,然有兴趣的问道: “你还知道扛把子?” 叶绩自顾自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既然让自己跟老大谈话,那就是有求于自己了。 叶绩根本不带怕的,这和流民动乱那天的动静比起来差远了。 “不知老大这么费劲心思把我叫来干什么,县令可是随时可能找我,万一找不到我,搜到你们这,可不好办啊。” 银发老者眉头一皱: “臭小子,拿县令压我?你觉得县令说的话谁听?嗯?” 叶绩摇摇头: “老大,你还是不明白啊,以前你们这些人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给典史大人干点脏活,事情捅不到县令大人那里去,你们当然可以安然无恙。 现在县令大人要夺了典史的权利,你们还想帮着典史对付县令? 你们觉得典史大人比县令大人强? 他怎么不自己整个县令当一当?” 银发老者闭眼微微摇头道: “叶公子,你想多了,我们不想帮着典史大人对付县令大人,我们只希望你能不要再帮助县令了,否则对你我都不好。” “对你我都不好?”叶绩有些好奇,“对我哪不好了?” 银发老者冷哼一笑: “哼,你家织布挺快的吧,你信不信,等县令知道县里最大的织布大户是你叶公子家,他必定让你将织布的办法献给县衙,你信是不信?” 叶绩不说话,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那老者又嘲笑道: “不信?你以为县里的这些大官是怎么与县令闹翻的?就是因为他想从这些官里虎口夺食! 叶公子,你也好好想想,你为县令出了多少计策,做过多少器件,大牢放出来这么多百姓不都是你的功劳? 可是县令给了你什么?你的功劳全部让县令私吞了!” 叶绩没有说话,功劳这事,县令确实说不过去,自己为了县令忙前忙后,就是为了保证安东县不被大陈军队突破,县令作为县城最高的执政官,他本身就背负着守卫县城的责任。 但是叶绩又觉得县令不是这样的人,通过这么长是时间的相处,叶绩觉得县令就是一个眼高手低、没有城府的普通县令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只有县令主张积极防守,如果不帮助县令,那县城的城防真的就废了。 “我帮助县令并不是把自己和县令绑在一起,我只是想修筑城墙,以防不测罢了。” 那银发扛把子仍然一脸的不屑: “以防不测?你说的是防备大陈的军队把,你以为修了一遍城墙就能防住大陈的士兵了,告诉你,大梁的弓箭连大陈的铠甲都穿不透!你就是把安东修成铁城,也防不住大陈!” “那又怎样?难道就束手就擒,坐着等死吗。” 银发老者又摇摇头: “等死?怎么会等死呢,县里通天的人物早就和大陈的将军说好了,只要我们不抵抗,大陈的军队进来就不会滥杀无辜,就会饶我们一命!” 叶绩都惊呆了,怎么还有人和别人打仗的时候,选择不抵抗,而将希望寄托到对方的仁慈上呢? “呵,你们还真是天然的汉奸啊,我的评价是鬼子见少了。” 白发老者没听懂叶绩什么意思: “汉奸?鬼子?什么玩意。” 虽然听不懂,但是能察觉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叶绩懒得解释: “老头,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想让我停止修城墙。你还不如趁早从安东县搬走。” 扛把子眼睛眯了眯: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绩丝毫不怕: “怎么,你敢杀了我?” 老头摸了摸手上的刀柄,一脸犹豫。 叶绩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不会真的想动手吧。 可惜燕翅弩还没有到手,要不然自己还能想办法出去。 就在老者纠结之际,其身旁的一个年轻的青皮侧身贴在老者耳边嘀咕了一阵。 老者看着叶绩脸色一沉,猛地向外挥手道: “把他送回去!” 第30章 庚寅 老者身边说话的那个青皮对着叶绩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绩说得没错,他不是普通的百姓,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县令,青皮与叶绩之间的对抗实际上就是典史与县令的博弈。 然而典史怎么可能斗得过县令,他连县尉都斗不过,身上的权利都快被县令和县尉夺完了。 那青皮又将一个头套套在叶绩头上,将叶绩送到车上。 看的出来,这伙青皮很在乎自己老巢的保密性。 叶绩被叉着送上车的时候,叶绩感觉手腕一痒,一个像是纸条一样的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叶绩一愣,连忙将纸条往袖子深处拨了一下。 这是啥?叛徒?弃暗投明? 叶绩现在蒙着眼,虽然感觉车厢里并没有人看着自己,但是叶绩还是打算让头套罩在自己的脑袋上,免得让他们发现自己偷偷摘头套以后,又要带自己转一圈。 不知转了多久,叶绩终于被客气的扶下车。 “呵,算你老实!” 青皮们一把将头罩扯下,然后便沿着不同的路走了。 原本叶绩还想着趁回来的时候记一下路线,和去时的路线对比一下,但是这伙青皮的警惕性很强,无论是去时的路还是来时的路,甚至刚才这伙青皮返回的路,都是三条不同的路线。 叶绩轻轻拍了拍袖中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向家中走去。 他才不会在这打开,谁知道有没有盯梢的。 回到家中,刘氏正在织布,陈青草正一边读书、一边写写画画。 嗯,这是叶绩要求陈青草做的,叶绩专门给陈青草编了一本简易数学教材。 嗯,是一本更适合大梁宝宝体质的教材。 陈青草一看就是学腻歪了,看见叶绩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现在还没放学呢吧,我给您做饭去。” “做什么饭,做你作业去!” “啊!” 陈青草一脸沮丧,但是她不会反抗叶绩的命令,只能愁眉苦脸地回去写自己鬼画符作业。 还不如在村里织布呢! 不理会纠结的陈青草。 叶绩直接走自己的卧房,这是他睡觉兼办公的地方,虎山村的一些图纸就是从卧房的书桌上诞生的。 叶绩从袖子中掏出那个青皮塞给自己的东西。 这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在大梁,纸张仍然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叶绩只在县学见过纸质书,县衙的文书多是竹简和木板,只有少部分才是纸质的。 将其展开,纸张的最上边就是路线示意图,以城墙和县衙为参照,标注了青皮帮派的老巢住址,这个帮派甚至有名字:蝎子帮。 县城还有两个小帮派也被标注出来了,一个叫大刀会,另一个叫耗子帮,单看地盘,这两个加起来也没有蝎子帮地盘的一半大。 看来只有蝎子帮得到了官府的支持,而且这个保护伞,应该就是典史宋迁。 再往下,是蝎子帮犯下的一些罪证,包括但不限于: 吃绝户、买卖人口、侵占良田、逼良为娼、杀人等。 叶绩甚至看到蝎子帮看到一家人的女儿好看,便设计让这一家人欠下巨款,然后逼迫他们卖女儿,然后蝎子帮再通过合法的途径将这个女儿低价卖给宋迁。 现在这个女孩可能不知道,每天压在自己身上的恩人,实际上就是害自己破家的凶手。 这上边不但有蝎子帮犯下的罪过,还有对应的证据,甚至一些已经报了案,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仍然被当时掌管刑狱审判的宋迁给翻了案。 甚至只要将案件重审,就能够拨乱反正。 管不得赵平和他们尿不到一壶去,赵平就像是没有见过世界黑暗面的意气风发的书生一样,从郡中年少有为,人人尊重的文书。 到了县中做一把手,反倒被实际执政中的各种陷阱折磨得疲惫不堪,他本身就对这种人充满了排斥。 这下叶绩更不愿相信赵平贪功了。说不准就是这家伙忘记向上申报了,或者他自己也没察觉这就是一种建功。 跟着这种人手底下干活,没有野心、贪心就会比较舒服,不用因为干了坏事而担心受怕。 但是也有一点不好,在这人手底下辛辛苦苦地干活,可能一点好处也捞不到。 属于比较正直但是不会来事的领导。 叶绩摇摇头,又看向纸张的最下方的几个字。 “初九与典史会面于翠香楼凤梧阁 庚寅” 嘶…… 看见庚寅两个字,叶绩心里一激灵。 这徐志孝,早就将手下安排到蝎子帮了? 实力这么强大? 那为什么还抓不到间谍啊,不应该吧? 叶绩开始对这个徐志孝有些怀疑,抓间谍,他能不知道间谍,恐怕他比间谍本人都更清楚谁是间谍。 这时,外边敲门声响起。 “来啦!”陈青草立刻屁颠屁颠地去开门,现在但凡有一个理由能中止作业,她就会屁颠屁颠地去做。 “木大叔?” 来人是木生。 “青草,刘姐,阿绩在不在?” “屋里呢。” 叶绩刚出房门,便看见木生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坏了阿绩,出事了,咱们以前常卖布的那家布行,要降价了,我去别的布行问了一下,他们都不收咱们的布啊,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官府中求和派的反击吧。 整个安东官场,除了赵平,所有的官都被打断了脊梁,将希望寄托于与大陈士兵约定的仁慈。 “不用担心,我想办法,不是前两天才卖完布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木生闻言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玩意: “第一个燕翅弩已经做好了,你看看吧,我试了一下,十五丈能稳稳扎进树里,再往外就不行了,箭矢就开始翻转了。” 十五丈,也就是五十米,完全吻合叶绩当初的设计要求,有了这个玩意,谁也别想再把自己绑架到蝎子帮。 “阿绩,布匹这事咋整啊,咱们还是缺钱啊,连城弩没钱根本造不出来啊!” 对策,叶绩一瞬间就想出了很多对策。 现在自己才是掌握生产力的那一方,而且自己背后还站着安东县名义上的大boss。 想和自己打经济战? 自己技术强权两把抓,他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敢的啊! 第31章 准备 “木叔,你先回去,把陶匠叫来,再叫上几个好手,这两天可能有事要发生,多来几个人防着点。” 木生一听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啊,要不报官吧,你和县令不是挺好的么。” 叶绩摇摇头,没和他说自己的对手就是官府的人。 将木生打发回去后,叶绩又看了看手上的燕翅弩,冰冷的铁质弩臂上泛着寒光,弩身一侧绑着六只短小的铁质弩箭,也不知道木生找谁打磨的。 叶绩自己实验了一下,五十米内,手腕粗的树干直接被贯穿,上弦并没有太过费力,而且装在袖口内十分隐蔽,将其放在身上也不会被人看出来,除非撸起袖子。 叶绩对燕翅弩很满意,这样自己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障。 叶绩又匆匆去县衙找赵平。 赵平对叶绩主动前来找自己感到很是惊奇。 在赵平的印象里,自从自己见到叶绩开始,他就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别人上县学都是为了当官,巴不得天天围着当官的转,再不济也要围着县学中官员的子弟转,哪有像叶绩这样的,天天呆在县学里谁也不愿意搭理。 叶绩在县学的表现,赵一鸣都给赵平说了,谁也不搭理,天天找老讲书要书看。 他当然不知道,在叶绩眼中,安东县的县学仅仅就是图书馆。 整个安东县都有被安定郡放弃的迹象,叶绩只想刷一个县学学历,后边好再去郡中的郡学发展,作为一个穿越者,不造反的话,怎么也要整一个封疆大吏当当吧。 简单来说,县学就是用来混文凭的。 “叶贤侄,稀客啊!” 此时的赵平正在县衙后院处理政务,将刑狱审案的权利拿过来以后,赵平的事情比以前多了很多,连城墙施工现场都不去了。 叶绩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赵大人,在下想和大人谈一笔生意,不知大人是否有兴趣?” “谈生意?” 赵平没有露出叶绩预料到的欣喜,反倒是皱着眉头反问叶绩: “叶贤侄?你不知道大梁官员不得经商吗?” 叶绩一愣,这赵平也不像是遵纪守法的人啊。 赵平看叶绩愣了一下,提醒道: “贤侄,大梁官员禁止经商,但是并不禁止大梁的家人经商,所以你要是有生意的话,可以同我内人交易,我倒是可以直接与你商议具体章程。 贤侄,你现在还不是官员,所以经商无碍,但是你早会成为大梁官员,不如放手,将生意交给家里人。” 靠,搞了半天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叶绩也不稀罕打机锋,直接将话挑明: “赵大人,我母亲家中有些人在一起织布,如今差不多是九天就能织出来十匹布,现在正…” “多少?”赵平连忙问道,“九天织出来十匹布?” 赵平被叶绩的产量惊到。 在安东县,最快的妇人织布也得二十天左右,而且麻布价钱低,普遍的布行按照一两一或者一两二银子的价钱收购,在按照一两四一两五银子的价格卖出去。 而且,安东县土壤本就较为贫瘠,普通农户只会种粮食,只有家中没有劳动力的寡妇才有更多的时间去织布、甚至以织布为生,而一般的农妇只有在农闲或者不下地的时候才会织布,她们更愿意种植一些苎麻,将麻线做出来直接卖给织布的人家或者直接卖给布行。 所以安东县布匹价格高一些,而且布匹数量少,一些布行甚至还要从外边购入布行,再卖到安东县。 “九天十匹布,等定东县收复,差不多能做到五天十匹布,甚至更多。” 叶绩暂时没有算上木生和陶匠手下的工人。 九天十匹布,这已经是足够大的买卖了,这也是当初那个布行掌柜好说话的原因。 “老赵!老赵!” 赵平连忙招来自己的管家。 “老赵,跟叶公子谈一笔生意!” 老赵屁颠屁颠的跑来: “叶公子,有什么生意?” “布匹上的生意。” …… 赵家的产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但也在情理之中,赵平看起来就不像是善于交际的人。 但是赵家的资产完全可以吞下叶绩家的当前产能,而且赵家也有扩大家业的想法。 老赵身为赵平的管家,替赵平掌管着赵家的大部分私人事务,二人合计了一下,为了狙击安东县最大的布行鸿升,也就是曾经收叶绩家麻布的布行,赵家愿意两头让利,用一两一的价格向叶绩收购布匹,以一两三的价格向外出售,打价格战。 而且为了保证自己的仓储充足,老赵打算先收购,后打价格战。 也就是先按照一两一的价格收购布匹,然后将布匹储存起来,等库存量足够的时候,再对外销售。 以往赵家和别人做生意,都是别人给赵家让利,唯独这次,赵家愿意给叶绩让利。 叶绩敲定布匹买卖的事情之后。便匆忙离开,又来到城墙修建的地方。 此时水泥已经到了烧料的阶段,巨大的火炉熊熊燃烧,叶绩制造的脚踏式搅拌机还在源源不断的产出水泥生料。 “陶匠呢?” 叶绩是来找徐志孝的,这庚寅将蝎子帮的底细透漏给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把内容移交给徐志孝,还是奉徐志孝的命令把东西给自己? 还有那个消息的最后一行字,初九晚上翠香楼会面。 这是徐志孝打算对宋迁动手? “陶匠?不知道啊,陶匠昨天就没回来,就只有他徒弟在这儿。” 叶绩有些纳闷,难道是他不知道蝎子帮监察司的细作已经把东西给自己了? “不行,不能光靠徐志孝,这里的官员做事都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 叶绩转身,又向县衙走去。 叶绩觉得,相比于生意,县令大人肯定对于对付典史更感兴趣。 …… “叶贤侄?怎么又回来了?生意还有问题?老赵已经走了。” 叶绩连忙摆手: “并不是,赵大人,我想问一下,您对典史宋大人,感官如何呢?” 一听宋迁,赵平脸色一变,手掌一拍桌子: “哼!” 第32章 抓个现行 “宋迁简直就是个小人!一个不知尊卑的畜生!” 赵平对宋迁的怨气很大,平日里说到县尉陈延寿都没这么生气,顶多怒骂陈延寿是个窝里横的无脑莽夫。 “当年我第一天上任,这宋迁,竟然借着给家中长辈祝寿的由头,不参加我的就任仪式。 不但如此,他还引诱其他官员,说我初来乍到,不适合将县令的权利收归到手中,竟然组织官员与我抢权!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当年我决定让城中捕快披甲训练以备大陈士兵,宋迁老匹夫竟然指责我越权,拱手将捕快的指挥权送给陈延寿! 目光短浅的鼠辈!” 看着唾沫星子四飞的赵平,叶绩没想到宋迁与典史之间的矛盾这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赵平越是生气,越有利于自己行事。 于是叶绩便将自己知道的一部分情报说给了赵平: “赵大人,你可知城中一伙青皮名字叫蝎子帮?” “当然知道!这伙青皮与宋迁暗中龌龊,行事隐蔽,老子早就想废了宋迁的这条大腿,只是他们行事隐蔽,老夫我一直没找到这个机会。” 叶绩向前一步: “大人,机会来了,宋迁明天晚上和蝎子帮见面,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明天,你怎么知道了?” 叶绩便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讲了一下,只不过将自己得到消息的方式改成自己离开时不小心听到的。 赵平果然信了,他一拍大腿怒道: “这群青皮竟敢当街挟持!简直无法无天!” 赵平不相信这群青皮不知道叶绩是自己的人,甚至有可能正是知道叶绩是赵平的人,才抓的叶绩。 简直无法无天,连青皮都敢与叶绩对着干了。 “明天我亲自带着这群捕快去抓他们,我这次倒要看看,宋迁还有什么话要说!” ……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此刻叶绩家前院中蹲着二十多个大汉。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根木棍,前院的最后边甚至还有一架连城弩,四发带着铁箭簇的弩箭泛着寒光、此刻已经被压在机关上,旁边还有二十多发的弩箭。 叶绩不放心赵平手下的捕快,打算让这群工人参与其中 “连城弩这就造出来了?怎么搬进来的?” 陶匠回头看向连城弩,他的手臂上赫然也绑着一架燕翅弩: “木生听你说有危急情况,直接让所有的兄弟都停下手里的活,全部来做这个家伙了。现在县城都不拦着咱们的人了,都知道是给你办事的” 陶匠拍了拍身后的这个大家伙惊叹道: “这家伙力气真大,到现在也没试出来能穿透多少层木板,放几层透几层啊。” “这是战场上的利器,就算是一身铁甲也能贯穿几层,没想到你们拿这里来了。”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叶绩一挥手: “时间差不多了,走!” 二十几人,在不设宵禁的安东县如同雨水融入大海一般,彻底融入人群,只有两三个人守在家中以备不测。 有连城弩在家中,就算小股军队也能有应付了。 “公子,县令什么时候来?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陶匠担心这群捕快会误伤自己的兄弟。 “放心吧,我和县令约好了。” 叶绩实际上也担心县令坏事,但是为了保证程序正义,又不得不请。 毕竟大梁律言: 为官者,不得刑之以私刑。 “来了!” 翠香楼门口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恭维声。 宋迁来了。 宋迁在青楼的地位真的很高,那欢呼声与恭维声一直随着宋迁变动,门口、一楼、二楼、三楼。 宋迁出现在哪里,欢呼声就出现在哪里。 所有人见了宋迁都要大声地恭维宋迁,以显示自己的尊重。 在平民眼中,这位可是主管刑狱的青天大老爷,还是县中最大的布行——鸿升布行的东家。 “公子?” “上!” 二十多个人突然从来往的人群中分离出来,门口揽客的龟公和老鸨子顿时一惊,连忙叱道: “你们是哪来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陶匠拿着赵平的腰牌向前一举: “我等奉安东县县令之命办案!还不滚开!” 说罢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看清,直接硬闯进去。 早在昨天叶绩已经明确要求: 不准让一个人出去,不准让任何人通风报信。 一伙人火速的向上爬楼梯,任何有往上走的迹象的人,都是需要阻拦的人。 陶匠的任务最重要,他的任务立刻控制住现场,保证县令到达的时候,宋迁和蝎子帮的青皮还在一起。 “快,找到房间,把房间围起来,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记得!” 陶匠手下的这些工人都不认识字,陶匠便将凤梧阁写出来,像看画一样把字记住。 “在这!” 凤梧阁三个大字竖着刻在墙上。紧闭的房内似乎还能传来阵阵的欢呼声。 宋迁是真的很放心翠香楼,连看门的都没有。 等到确认众人完全包围了凤梧阁,陶匠猛地踹门。 哐当! 房内奢侈的景象让陶匠头晕目眩。 整个房间的周边摆满蜡烛,将房间内照得亮亮堂堂 宋迁坐在房间的上首,身着一袭华贵的长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两侧的地上是四箱敞开的金锭与珍珠,在宋迁的两侧,各坐着一位罗裳轻解的美人,她们的面容娇媚,眼中含情,正小心翼翼地给宋迁夹菜吃。 再往两侧还有,两个熟妇,她们半跪在地上,昂头张嘴,随时准备承接宋迁可能吐出的骨头或者痰。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一种虔诚和恭敬。 窑匠突然的踹门而入,让场上的都吓了一跳。 一个青皮一脸恼怒的走了过来: “谁特么让你们…哬…” 青皮捂着脖子倒地,露出窑匠小臂上刚刚射出的燕翅弩。 “县衙办案!所有人抱头蹲下!”,接着后边的工人有呼啦啦的涌入房间。 听见县衙办案,房间内的蝎子帮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宋迁。 老大,你要把自己的小弟办了吗? 宋迁脸色一沉,怒斥道: “什么狗屁县衙办案,你们是哪来的青皮冒充捕快,还不拿下!” 房间内的青皮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县衙里的捕快自己都认识,眼前的这几个人一个都不是啊。 蝎子帮的青皮闻言一拥而上,房间顿时乱了起来,宋迁趁乱,猫着腰悄悄地往后门走去。 第33章 缉拿宋迁 宋迁刚偷摸出去,便被外边的人一脚踹了回来: “老东西,往哪跑呢?” 被踹的宋迁疼的在地上打滚,说不出话来。 蝎子帮的青皮一看自己老大的老大被踹了,连忙回身将宋迁搀扶起来,一脸担忧的问道: “宋大人,您没事吧?” 宋迁一脸的痛苦指着后门外的人,怒声喊道: “他妈的!给老子杀了他们!” 那青皮一拥而上,但是陶匠手下的工人早有准备,所有人手中拿有木棍,在衣服内还放了垫板。 有的青皮一拳轰向工人的肚子,却被藏在其中的木板硌断了手指,工人们拿着木棍,向青皮的头上挨个敲去,局势呈现一面倒。 等到尘埃落定,在场的青皮全部倒下,连宋迁身上都鼻青脸肿。 又被打在地上的宋迁气急败坏,指着陶匠连连骂道: “哪来的贱民,敢殴打朝廷命官!敢在我面前伤害无辜群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反抗吗?”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传来,一身官服的赵平出现在凤梧阁的门口,官袍上的鎏金图案在蜡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宋迁,你与蝎子帮青皮狼狈为奸,毒害百姓,你还不承认吗?” 随着赵平的话语落下,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宋迁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绝望。 怎么县令都惊动了,难道是针对自己的? “来人,拿下! 赵平一声怒吼,身后的捕快蜂拥而上,将宋迁与一众蝎子帮的青皮拿下。 宋迁犹如被擒住的家猪,即将被送往屠宰场一般。还在不停地吼叫挣扎着: “赵平!你这是动用私刑!我要求共审!公审!” 在大梁,审判一名官员,往往需要四名当地的官员,以及一名上级官员前来审判,需要包含上级官服的派来的官吏三人及以上同意才能判刑,如果判处死刑,不但需要所有的官员同意,还需要到郡中以及国都中经过两次重新审判才能确认死刑。 不过这样的官员往往撑不到国都,便在路上过度疲劳而死。 赵平这时候终于不再瞻前顾后,强硬地下了命令: “压入大牢!把赃物一并带走!” “慢着!”叶绩连忙制止。 捕快听见叶绩的声音连忙停下,看向叶绩。 他们都知道,叶绩才是抓捕计划的制定者。 可以不听县令的,县令大人大量,从不苛责捕快。 叶绩的话不能不听,违背了就会被县令痛骂蠢货。 “陶匠,找几个人搜搜这几个青皮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小心别被撕了。” 话音刚落,一个青皮突然挣脱束缚,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就往蜡烛上点燃。 “拦住他!保护物证!” 几个捕快与工人连忙抓住青皮,物证也被工人抢了过来。 “公子,请看。” 叶绩一看,好家伙! 《与宋迁清账》! 打开来看,这里边不单单是蝎子帮曾经给宋迁送过什么东西,蝎子帮替宋迁办的那些腌臜事也尽在其中。 其中赫然便有蝎子帮将一家人弄得妻离子散,然后将其女儿贱卖给宋迁的事情。 连着这个女人原本价值几何,卖了多少银子,甚至连这个女人谁在何处也记录在其中。 叶绩冷笑一声: “宋大人,你这罪行还真是罄竹难书啊,桩桩罪行,记录在册啊!”宋迁一愣,接着面色剧变: “老蝎子!你踏马敢做账本!” 那扔账本的老青皮如丧考妣: “宋大人,我也不想啊!我……” 宋迁不听解释: “你踏马做了账本还放在身上,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宋大人,蝎子帮里边出了叛徒,我怕账本被偷啊!” “蠢货!”宋迁快气晕过去,“你踏马不做账本不行吗?” 老蝎子重复: “宋大人,我也不想啊……” 不理会二人的对话,叶绩将账本收了起来,对着赵平耳语了一番。 赵平听毕皱了皱眉头。担忧道: “能行吗?小心另外几家狗急跳墙啊。” 叶绩漫不经心地回道: “放心吧,我还有大杀器没拿出来呢!” 赵平点点头,如果说以往只是对叶绩的创造力惊叹且依赖,经过这次的抓捕行动之后,那他真的是对叶绩十分的佩服了。 自己苦苦纠结了两年没能完成破局,叶绩今天一举就把典史给抓了。 要是搁以前,自己指不定犹豫再三,然后错失良机。 捕快与工人羁押着蝎子帮与典史一行人招摇过市的从翠香楼出来,然后浩浩荡荡地走向县衙大牢。 县令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声诉说着典史的罪行。 “前典史宋迁,与蝎子帮勾结,祸害百姓,凌辱妇女,致使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赵平一边押回大牢,一边控诉着宋迁的罪行。 所幸赵平之前大赦囚徒,城里的百姓大多愿意相信赵平说的话,都跟着赵平辱骂宋迁,甚至有些知道宋迁坏事做尽的百姓,都冲上来向宋迁扔石头,吐口水。 就在赵平招摇过市的时候,叶绩带着陶匠和几个工人,匆匆从后门赶回家中。 叶绩一边快跑,一边嘱咐道: “这次咱们肯定是以寡击众,注意一定要找好掩体,先把弩箭和火药用完了,再上去肉搏,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回道: “明白!” 众人先是回到叶家的小院子中,将连城弩合力抬起来,便走小道匆匆赶往宋迁家中。 而此时其他的官员正在享受自己的晚宴。 县尉陈延寿将自己的一只脚肆无忌惮地搭在一个跪坐在地上的侍女的胸脯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侍女也跪在陈延寿的另一侧,她手中捧着一盘鲜艳的水果,嘴唇微张,小心翼翼地用牙齿轻轻咬住一块水果,然后缓缓用舌头渡到陈延寿的嘴里。 陈延寿闭着双眼,眼睛漏出猥琐至极的表情,将手放到侍女的屁股上,表演轻拢慢捻抹复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沉寂。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惊恐和紧张的神色: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宋迁大人被抓了!” 陈延寿眼睛一睁,漫不经心地问道: “谁抓的?” “是县令大人!” 陈延寿又将眼睛闭上: “派几个人去宋迁家,把所有来往的证据全部拿回来烧了,如果有其他人在争抢,那就把宋家烧了吧。 另外派一伙人,堵住去郡中的路上,不能让他们把抓宋迁的消息带到郡中,明白吗?” “是!” 那侍从领命,匆忙退去。 此时别的官员中相似的事情正在发生。 “快去宋迁家,把所有的交往的证据找出来!” 第34章 混战 叶集匆忙来到宋迁家,如今已经亥时,相当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此时的宋府中已经没有烛光,周围一片安静。 “陶匠,大家搭人梯抬着你进去,进去先把狗弄死,注意别开大门!” 这个时代的大门都是那种一开就吱呀呀叫分那种,如果把大门开了,恐怕整个宋府都会醒来。 众人搭上人墙,陶匠用力一蹬便爬过高墙。 嗖! 一阵破风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微不可闻的狗的惨叫声。 叶集有些担心,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有危险吗?” “没事,一只狗,死了,进来吧!我先去把门房控制起来。” 听见里边安全,叶绩连同一众工人纷纷翻墙而入。 叶绩数了一下人数,确定没人掉队后吩咐道: “你们几个把连城弩架好,来几个杀几个。 注意你们几个去前院,把管家还有贴身侍从,都抓起来,其余的直接让他们从后门离开宋府,有反抗的就直接杀了。 你们几个,去后院,把宋迁的夫人小妾儿子等都抓起来,其余的让他们走。 我强调一遍,我不希望有奸淫妇女情况发生,听见了没有!” 众人低声喝道: “听明白了!”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有序地四散开来。 宋迁家的院子是个四进的院子,不知道比叶绩的家大了多少。 先是前院突然发出一阵骚乱,接着便是一阵呼喊声,打砸声,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 似乎是听见前院的骚乱,后院中一些烛光亮起,但是哪个房间先亮起烛光,陶匠手下的工人们便先去处理哪个房间。 此刻的叶绩正在书房搜寻。 宋迁真不愧对贪官的身份,书房的书架中没有多少竹简书籍,反倒是一堆的奇珍异宝。 叶集不停的翻动着宋迁的书房,忍不住吐槽: “玛德,把宝贝放库房就行了,放书房干什么?” 叶绩说完一愣,连忙又向库房走去。 叶绩刚出门,就碰见陶匠抓着一个老者走了过来: “公子,这是宋迁的大管家,他知道东西在哪。” 叶绩看了一眼陶匠,又在心中感叹: 这陶匠太聪明了,总是能解决当前最急的问题。 “走!” 二人刚抓着管家让管家带路,门外便响起一阵拍门声: “开门,开门!主簿大人要事请典史相商!” 控制门房的工人让门房前去开侧门: “诸位大人,我家老爷今日有约尚未回来,要不等……” 门房还没说完,外边的一行五个人便直接冲撞进去,嚣张的说道: “老子早就知道你们家老爷没回来,放心吧,你们家老爷再也回不来了!” “啊?”那门房一惊,顿时不知所措。 领头的那人一挥手道: “看来还没有别人来!给我搜,搜出来书信有赏,搜到的财宝都是大家自个儿的!” 说罢一群人便向库房方向走去。 搜什么书信,先把自己喂饱了再说。 操控连城弩的工人觉得这几个小虾米不值得动用连城弩,便向一旁做了一个手势。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下,主簿派来的五人便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把人拖走!绑起来!” 宋迁家的账本书信灯果然藏在库房中,在一堆财宝的下边,一个箱子里边放满了书信与账本。 叶绩连忙与陶匠合力将箱子带出。 “你也帮忙,不然杀了你!” 原本想要趁机逃跑的老管家顿时苦着脸帮着叶绩抬起箱子。 正在二人即将把箱子搬出的时候,外边突然乱了起来。 “快!放箭,剩下的人赶紧灭火!” 叶绩连忙出去,正看见连城弩的弩箭将三人贯穿。 可惜人员不够密集,无法将伤害最大化。 然而这一伙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好像是县尉陈延寿的手下,手上甚至有长矛。 这在没有府兵的安东县十分少见。 这一伙人与工人们厮杀到一起,不停地变换位置,连城弩不敢轻举妄动。 而院外还有人不停的往宋家投掷火把。 如果真的烧起来,恐怕会有不少人都被困死在里边。 而且等第二天仵作验尸,一旦发现叶绩一伙人的尸体,恐怕自己会比宋迁更早被砍头。 半夜闯入官员家中屠杀官员亲眷。 这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罪了。 这县尉的仆从是真狠啊,见已经有人闯进去,竟然直接放火,打算烧个一了百了。 不仅前院,后院也有人隔着墙将火把扔进来。 一众工人只能放弃控制宋迁的家眷,转而去扑灭火势。 宋迁的家眷们看着匆忙的身影,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是来杀自己的,还是来保护自己的? 此刻前院的战况愈加混乱,陈延寿家的仆从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外边那一群放火的仆从也全部被杀。 这是另一个官员的仆从,基本上所有与宋迁有关联的官员全部派自己的仆从前来销毁证据。 外边的两伙仆从纠缠了半天,才知道里边叶绩是第三伙人。 有些蒙圈的两伙仆停手,向里边问喊道: “兄弟,我们是县尉大人的手下,你们是谁的手下啊? 我们要做的事应该一样,不如一起,如何?” 这时叶绩走了过来,小声向跟着过来的陶匠说道: “答应他们,让他们到侧门门外商量。” 陶匠点点头,大声向外吼道: “可以!但是咱们必须到侧门外商量,等商量出个结果再放你们进来!” 陶匠故意提了自己的条件,就是防止门外的人起疑心。 陶匠吼完又低声向叶绩问道: “公子,真要出去?” 叶集摇摇头,将一个黑火药炸弹放到陶匠手里,低声说道: “等他们靠近后,点燃丢出去。” 陶匠掂了掂炸弹,忍不住向叶绩竖了一个大拇指。 够阴险! 院外的仆从们早就停手,他们一边靠近一边抱怨道: “咱们几家的大人都是好友,干嘛打起来啊,咱们的命也值钱啊。 对了,你们家大人到底是谁啊?” 侧门内没有说话,并丢出了一个黑球,上边还有火星子正在烧。 其中一个仆从直接用手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忍不住好奇道: “哥几个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又凑近了些。 轰!! 第35章 审判宋迁 一声巨响,黑夜中的宋府外发出一阵火红色光亮,火光过后,硝烟弥漫。 为了加强炸弹的伤害,叶绩特地让陶匠在里边增加了一些碎石与铁片。 门外的情况惨不忍睹,围起来的几个人都被炸成了几块,稍微远一些的人不是被炸的五脏俱裂就是被碎片扎的支离破碎。 一些将死未死的还在死亡的边缘喘息,露出痛苦迷茫的表情。 看着这一地的碎尸,叶绩莫名想起前世一些熊孩子将炮仗拿到手里点燃,结果炸掉手指的新闻。 黑火药炸弹第一次被使用便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即便是使用它的陶匠,也对这样的威力感到震惊。 “快,把这些人都搬进宋府,告诉宋府后院,就是这些人在宋府纵火,咱们快撤,注意不要在宋府留下咱们的痕迹。” 叶绩一声令下,众人又忙碌起来,库房搜出来的书信被紧急送往叶绩二进的小院中,院中的尸体则是被摆到宋迁夫人的面前: “典史夫人,这些人便是纵火嫌犯和他们的同伙,看起来,好像是县尉大人陈延寿的属下,是否要报案,夫人自行决断即可,我们这就告辞了。” 宋迁夫人还没有搞清什么状况,还以为这些人是前来帮助自己的,连连道谢: “今天多亏了诸位英雄好汉,不知好汉能否留名,我宋家日后必有重谢!” 叶绩与陶匠对视一眼,没有搞清眼前的情况,只能摆手拒绝。 到了第二天,那些往宋家派人的官员才收到噩耗,自己派出去的人全部折在了宋府。 陈延寿更是气急败坏,在他眼里,整个安东县就不该有人能破坏他的事: “给老子查!看看还有谁往宋家派人了!” 陈延寿相信绝对不止自己派人去宋家争夺书信了,一定是另一家的仆从去拿书信的时候与自己的属下起了冲突,然后自己的属下悉数被杀。 甚至这个人还可能掌握了自己与宋迁的书信来往。 “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现在还有人敢和我作对!” 陈延寿放狠话之余,门房匆匆赶来: “老爷,主簿大人前来拜访。” “放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一身黑色长衫,满头白发,略显文人气息模样的老年人匆匆赶来。 此人正是安东县主簿,梁成。 “陈大人,宋迁大人被县令拿进大牢,你可知晓?” 陈延寿不为所动,反倒质问起主簿梁成: “梁成,你昨天是不是往宋迁府上派人了啊?” 梁成脸色一沉,他当然往宋迁府上派人了,他不但派人了,他还知道自己派的人被别人杀了。 梁成猜测,杀害自己属下的人,就是陈延寿手下的人。 虽然自己猜测是陈延寿的手下动的手,但是自己还是不敢当面逼问,陈延寿飞扬跋扈已久,不是自己敢得罪的。 但是梁成没想到,自己不去追问陈延寿,却遭受陈延寿的逼问。 梁成面色涨红,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 “陈延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也是派人去了? 你不但派人去了,还把我手下的仆从给杀了,还把尸体留在宋府,害得我现在都拿不出尸体!” 陈延寿眼睛一瞪,怒斥道: “放屁,明明是你派的人把我的手下杀了,你还敢倒打一耙,真当我不敢打你不成!” “你!”梁成险些气得吐出血来,真不愧是莽夫。 梁成为自己辩解道: “我昨天只不过派了三个人,身上还没带武器,怎么可能杀掉你的手下?” 陈延寿依然怒骂梁成: “放屁,老子派了八个手下,各个带着武器,你只派三个都给杀了?吓唬谁呢。” 梁成强忍怒火,一边在心中怒骂蠢猪,一边劝道: “陈大人,这个地方不必深究,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和大人一起去县衙,让县令大人把宋迁交出来。 毕竟不请示郡中上官,形同动用死刑啊。 最重要的是,宋迁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不能落到县令手里啊!” 陈延寿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便同意了梁成的要求: “走,但是不能光我们两个,把县丞也叫上!” “已经叫上了。” 今日的县衙是这两年第一次这么繁忙,如此多的犯人集中突击盘查,每个人都要单独审讯、做笔录、核对笔录、复查,必要的时候还要行刑。 一晚下来,做笔录的书吏手都抽筋了,一些刑具使用的过于频繁,甚至都出现了损坏。 而且昨晚没有审讯完,今天早上还要继续审问,有书吏不停地在大牢和县衙之间穿梭,传递文书。 “大人,蝎子帮的青皮们供词都相差不多,有几个差距大的,三木之下,也都翻供。” 赵平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众人的供词问道: “宋迁怎么说?” 书吏一拱手道: “回大人,宋大人仍不配合,拒绝审讯,要求公审。” 赵平将供词放到桌子上,冷哼一声: “哼,这个宋迁,还不死心,去给他说,我连账本物证都有了,公审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是!” 那书吏刚退出县衙,一声粗犷的叫嚣声从门外传来: “赵平,赶紧把宋迁放了!” 赵平闻言面色一冷,敢这么大胆在县衙直呼自己姓名的,只有那个无脑莽夫陈延寿了。 随后,三人便缓步走进县衙,陈延寿身后的二人先对赵平拱手道: “属下参见赵大人!” 这二人正是县丞与主簿。 赵平没有搭理二人,只是盯着陈延寿问道: “陈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故?” 陈延寿身体后倾,歪着脑袋说道: “赵大人,宋迁身为朝廷命官,与诸位同僚共同担负安东县之治安,你为什么私自将宋大人抓进大牢?你这是违背朝廷律令!” 赵平身体前倾,毫不退让: “宋迁与臭名昭着的蝎子帮狼狈为奸,被现场逮捕,人证物证俱在,有何不可先抓进大牢? 还有你所说的朝廷律令,我已经派人前往郡中请求特使,差不多今天下午就能到达。” 陈延寿想起自己昨晚要求属下堵住去郡中的路,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 “赵平,你就别想了,郡里绝对不会同意你的,你先把宋迁给放了。” 赵平眯着双眼,正打算与陈延寿大吵一架时,县衙门口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接着洪亮的声音传来: “赵兄,在下来迟了!” 众人回头望去,便看见魁梧的徐志忠,身披铠甲,背负长剑,两只手各提着两个死人,走进县衙大堂。 赵平一看是徐志忠,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向下走去。 “徐兄,难道你就是郡中派来的特使?” 徐志忠笑着点点头: “正是,郡中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特意让我前来协助你破案。” 陈延寿三人一听徐志忠的说辞,顿时脸色一变。 坏了,这特使上来就偏向赵平啊。 陈延寿更是面色变换,地上躺着的两个死人,正是自己派去堵路的二人,没想竟然直接被杀了。 徐志忠用脚踢了两下地上的尸体,向赵平问道: “赵兄,你能否看出这二人的来路,我在来的路上竟然看见这二人拦路,说是为了防止县里给郡中通风报信,你可知是何故?” 赵平一瞅,光看衣服便看出来这是陈延寿的手下。 说防止县里给郡中报信,就是想拦住自己人、向郡中找特使。 赵平看着陈延寿,面色淡然的说到道: “此二人衣服我很是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但是现在此事不重要,先公审宋迁才是最重要的,是吧,陈大人?” 陈延寿冷哼一声,知道了赵平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正好人都到齐了。” 现场上有县令、县尉、县丞、主簿、徐志忠,正好是四个县级官员加一个郡中特使。 原本陈延寿三人是想打断甚至取消审判宋迁,却不想在阴差阳错之下加速了这个过程。 此时的宋迁披头散发,早就不见往日的嚣张与淡定。 每当想起自己的账本被赵平发现,他就忍不住地胆寒。 自己与蝎子帮做了多少惨绝人寰的交易,自己都数不清了,如果真的能一一落实,不仅自己必死无疑,恐怕全家都要被牵连啊。 宋迁在牢中刚刚听到自己被传唤出去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同僚要救自己出去。 是了,自己还掌握着他们沟通犯罪的证据,自己要是被处决判刑,他们也捞不着好。 只有把自己救出去,他们才能把自己的官帽性命保住。 然而等宋迁来到大堂,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县衙的堂上主位坐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县令县尉等四人分别坐在两侧,书吏与捕快更在下方。 这不是救自己出去,这是公审啊! 宋迁打了个激灵,连忙跪俯下去,大声哭喊道: “大人,冤枉啊,大人!” 徐志忠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沉声问道: “宋迁,你身为安兴县典史,却与青皮蝎子帮勾肩搭背,谋财害命,残害百姓,你可知罪?” 宋迁仍然不断地磕头: “大人,冤枉啊,大人!” 徐志忠扔下一张纸张,让书吏递给宋迁,上边写满了宋迁了罪证。 上到图财害命、下到欺负八十岁老太,一应俱全。 宋迁一看内容,顿时一呆。 这纸上的罪名可不是那种抽象的指责或者扣帽子。 而是一桩桩具体的案件的指证。 没有人证物证,断然不能写得这么详细。 完蛋了,这下彻底完了。 宋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仍只磕头: “大人冤枉啊,冤枉!还望大人和诸位同僚,还我一个公道。” 见宋迁仍不死心,徐志忠又让捕快抬上来四个箱子,打开一看,里边全是金银珠宝,阳光下正熠熠生辉。 “宋迁,物证在此,蝎子帮的青皮也都已经承认,这四箱宝箱也与账本相吻合,宋迁,你还不死心吗?” 宋迁跪伏,不再言语。 此时县衙外已经有了不少的百姓在县衙外聚集,有的百姓还在议论纷纷: “没听见有人敲冤鼓,怎么还审起案子来了。” “你看看跪着的是谁。” “他在那跪着,就只能看见个屁股,怎么你光看屁股就能看出来?” “嘶,你傻啊,人家堂上的大老爷不是说了么,那是宋迁!” “宋迁?不是那个老判冤案的黑官吗,他怎么被审了?真是苍天有眼啊。” 堂上徐志忠见宋迁不再答复,便问向堂下四人: “四位大人,典史宋迁在任期间,与蝎子帮狼狈为奸,致使十二户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直接杀人超过五十人,判决五十错案、冤案,贪污受贿接近十万两,在下认为宋迁理应判决死刑,诸位以为何?” 宋迁闻言吓得发抖,却不敢出口驳辩。 堂下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赵平率先出口道: “回徐大人,宋迁所作所为,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当诛!” 主簿当即跳出来反对: “徐大人,宋迁大人一向不善言辞,大人言辞激烈,宋迁大人不辩解并不能代表承认,大人不能仅凭蝎子帮一面之词,再加上大人的一纸控书,便将宋大人定位死罪啊。” 徐志孝点头表示同意: “不错,大梁律令,三证齐,可定死罪。如今没有宋迁的供词,没有物证,确实不能定为死罪,来人呐!给这位大人上证物!” 这下,蝎子帮的证词、宋迁府上搜出来的账本以及之前搜出来的账本,一些根据账本找出来写着宋迁名字的地契等,都被放到了主簿面前。 “大人,请看吧!” 主簿面色一红,没想到徐志忠还真有物证,不但有,还有很多。 真要是仔细看吧,有些不合时宜,还感觉像是在质疑上官。 不仔细看吧,好像自己提出来物证需求就是单纯的为难长官的,自己根本不在乎。 一时间主簿骑虎难下,直接尬住了。 徐志忠有也不管主簿了,直接将目光看向陈延寿。 他是认识陈延寿的,这么蠢货县尉自以为是地搞了一个村民认养流民的垃圾计划,还趁机高价外卖自己囤的陈粮,致使多个村庄惨遭屠戮。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一个让人才能让人惊艳的小子。 “陈大人,你怎么看呢?” 第36章 意外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陈延寿。 宋迁与陈延寿的关系远比与其他人的关系更加复杂。 宋迁,曾是陈延寿的得力助手,他们的关系一度如同手足,亲密无间。在陈延寿的扶持下,宋迁步步高升,宋迁为陈延寿马首是瞻,但是陈延寿贪得无厌,经常让宋迁借着自己的权利帮自己争夺权利。 但是陈延寿太过贪得无厌,连属于宋迁的利益也要占有。 宋迁忍无可忍,某天在酒馆里与自己的好友抱怨: “陈延寿是真他妈的贪得无厌,就像一只饿疯了的野狗,永远也填不满他那无底洞般的欲望。” 这话被陈延寿知道后将其大骂了一顿,而后更是将捕快的掌控权夺到自己的手中,甚至还时常侮辱宋迁,叫嚣宋迁应该把俸禄交给自己。 二人看似关系恶劣,但是宋迁又是陈延寿的忠实舔狗,凡是陈延寿提出的意见,无论赵平有没有通过,宋迁都积极执行,经常吹捧陈延寿英明神武。 最重要的是刚才陈延寿进县衙时的嚣张态度来看,他恐怕是要死保宋迁了。 陈延寿面无表情的看着宋迁,又看向堂下躺着的自己的属下。 “大人,国有国法,宋迁贪赃枉法,罄竹难书,当诛。”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不是还直接叫嚣要赵平吧陈延寿放出来吗,怎么态度大转弯了? 虽然陈延寿不喜欢宋迁,但是宋迁是实实在在的陈延寿一系的人,不替他做无罪辩护就罢了,连减刑都不愿意努力。 宋迁呆滞地看着陈延寿,安安捏起了拳头,又颓丧地松开。 如今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在嫉妒愤怒的情况下也只能愤怒一下了。 徐志忠、陈延寿、赵平,三人皆同意死刑,实际上已经不需要再问县丞和主簿了。 但是徐志忠有依然征求了二人的意见,并且书吏记录在册。 徐志忠看着公审记录,发现没有什么漏洞,便将记录收起来说道: “诸位此件事了,本官要将宋迁连同物证带往郡中,告辞!” 徐志忠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就已经开始收拾汇总各种物证。 一旁的主簿梁兴面色犹豫不决,突然一咬牙,一跺脚,拱手拜道: “徐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徐志忠回头问道: “何事?” 梁兴直接跪下,将自己的官帽拿下放在地上,挺直身子,身后跪伏道: “下官梁兴,弹劾县尉陈延寿,滥用职权,假公济私,致使安东县五村百姓皆被屠戮,其罪当诛!” 众人愣住,没有人会想到梁兴会突然选择弹劾陈延寿。 虽然梁兴不属于陈延寿的小弟,但是也同样选择抵抗赵平,属于能尿到一个壶里的同僚,怎么今天反目了? 陈延寿显然也很意外,不由得骂道: “梁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梁兴不为所动,只是回道: “请大人明鉴!” 县丞连忙反对,这个没有存在感的老头是第一次主动表态: “徐大人,万万不可,陈大人身为县尉,乃是要职,安东县治安、巡夜、城防,皆在陈大人一身,此事需从长计议啊!” “没错,安东县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县尉不可变动!” 连赵平都出来替陈延寿辩解。 尽管陈延寿在对抗大陈军队上主张不抵抗,但是对于城内的治安以及应对外来的危险仍然属于积极应对的态度。他依旧坚持不懈地训练着他统领的捕快队伍,每一个夜晚,他们都巡逻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关卡检查也从未有丝毫松懈。 而且陈延寿手中掌握的,不仅仅是那些勇猛的捕快,更有这座城市的城墙结构和布防图。这些图纸,如同城市的命脉,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要轻率地对陈延寿采取行动,那无疑是自找麻烦。一旦他受到威胁,城市的防御可能会瞬间崩溃,大陈的军队或者山贼都有可能趁机而入,城内的安宁和秩序将会瞬间崩溃,混乱将如同野火一般蔓延。 没了宋迁,就像自行车失去了鱼鳃,安东县除了变好没有别的变化。 没了陈延寿,整个安东县的治安水平下降一半多。 陈延寿不为所动,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但是对于梁兴,他是在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弹劾自己,于是对着梁兴怒骂道: “梁兴!你特么以为你就干净了吗?你干的好事不比我少!” 梁兴不为所动,好像要死磕陈延寿: “大人,下官请求严查陈延寿,还安东县一个太平!” 堂下诸位神色各异,徐志忠则仔细观察着每个人。 …… 此时的叶绩,正在带领着安东县中另一伙青皮大刀会,占领蝎子帮的地盘。 至于为什么大刀会为什么会听叶绩的,这就要从叶绩和陶匠等几人将大刀会首领射杀开始说起了。 “快搜,所有的金银珠宝,我和蝎子帮各分一半,所有的铁器铜器都送到虎山村!” 叶绩知道现在县中重要的官员都在审讯,所以趁着现在,自己吃下大刀会,并且将蝎子帮的地盘拿下,将里边的珍宝、铁器,都运回虎山村。 尤其是各种金银珍宝,最近各种异常事件频发,叶绩的三期三期工程迟迟无法完成,而仅靠那十名辛勤的织女,其微薄的收入已不足以支撑起所有工人的生计。木生那边更是陷入了资金短缺的困境,急需金钱的注入以维持运转。 “有了这些钱,木叔那边应该会轻松一下吧!” 叶绩在蝎子帮的老巢搜刮了半天,寻找着可能藏匿的秘密文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文件,叮嘱大刀会不要为非作歹,便回到了家中。 叶绩刚回到家中,便得到一个消息: 徐志忠在审判宋迁之后,顺便把陈延寿也给抓走了,赵平为了保证安东县的治安,去接收陈延寿的部下,却被拒绝。 陈延寿的手下不但拒绝被赵平接管,还放弃了日常巡逻,治安巡逻等任务。 总的来说,整个安东县乱成了一锅粥! 第37章 接手 第二天一早,叶绩就已经出现在虎山村老家。 大量的金银珠宝被带到虎山村工厂,叶绩的腰杆都挺直了。 工厂棚户的院子里,叶绩正巡视着工厂的每一处变化。 沼气的两池隔离,已经让棚户的工人们用上了沼气燃料。 虎山坡上已经种满了树苗。 叶绩用从蝎子帮那借来的金银珠宝,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军备竞赛。 “陶匠,现在火药制作,能制作多少?” 陶匠摸了摸脑袋估摸算道: “差不多半石左右,主要是硝石不够,大家伙拉得不够多,嘿嘿。” 最近这段时间叶绩因为各种原因向陶匠木生要了很多东西,再加上工人们还要帮农户收谷收麦,除了吃的穿的睡得能保证之外,其他一切的权益都无法保证,连说好的工资也没钱发,虽然还不到发工资的时候。 好在工人们都理解叶绩的难处,也知道叶绩的为人,一些人甚至还去县城帮忙作战,一个个不但没有怨言,还拼命干活,不希望自己的恩公在县城受到为难。 看着眼前这些憨厚的工人,叶绩忍不住,这群淳朴的人啊。 叶绩不会忘,这些人可是成为流民后,都快饿死也没有向村民挥出屠刀的人啊。 念及这些,叶绩大声喊道: “兄弟们,当初我说收麦之后,给兄弟们发工资,结果大家也知道,我在县城出了一些事情,手里不但没钱发给大家,还要让大家起早贪黑的工作。” 这时大家会心一笑,有些人还开起玩笑: “公子,钱不钱的不重要,要不你给俺找个媳妇吧!” “就是,公子,给媳妇不吃饭都行!” “哈哈哈哈!” 叶绩也是一笑,知道大家都是在表达自己不在意。 “各位,之前手里一直没钱,所以没有办法完成当年的豪言壮志,但是今天,我就要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叶绩将身边的箱子一掀开,箱子里的银锭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异常耀眼。 “嘶!” “卧槽!” 院子里的众人直接傻了,前些日子还是穷的叮当响,今天就搬出来一箱子的银子。 叶绩看着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诸位,这里是一百两白银,这些钱一部分会直接交给大家,供大家自己花销,还有一部分,要交给陶匠,采买一些火药和连城弩的原材料。 来,大家排队,一个个的上来拿银子,一人一两!”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预料中的哄抢,还是疑惑地问道: “公子,真拿啊?” “排队,拿!” 工人们沉默了片刻,仿佛被叶绩肯定所震撼,他们的脸色激动地通红,那是对即将到手报酬的渴望。 成为流民以后,他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劳有所得的报酬。 随着领头工人的领钱,其他工人们也依次上前,一个个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两银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银子,有人忍不住对着银子哈气,有人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银子,感受那光滑的触感。 整个场面充满了压抑的激动,所有人都想欢呼。 当最后一个工人接过银子后,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沧桑被幸福和满足所替代,仿佛这一刻,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而那剩下的五十两银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库房里 等到银钱到手,众工人互相对视一眼,忽然跪下,冲着叶绩磕了一个头,连陶匠也不例外。 叶绩看着跪着的众人,微微一笑。 “诸位,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如今安东县,典史、县尉无人当值,县里几乎乱了一片,我需要大家,全部与我进县城,知道新的县尉出现。” 在这个时代,与别人相比,他们精通火药与连城弩的制作与使用,这是他们将来赖以生存的技艺,也是他们骄傲的象征。 整个大梁,懂得火药配比的,也就这几个人。 在县尉无人的情况下,由这些人控制城防,再由大刀会那些人控制县里的治安。 当然,将所有的责任完全寄托在这些青皮工人身上,无疑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叶绩深思熟虑后,决定采取一种更为周详且有效的策略。 他计划让这些工人进行轮班制度,确保每个人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最大的作用。一部分人将被派遣至城墙之上,严密监视着外部的动静,为城内的安宁筑起第一道防线;另一部分人则会在城内进行巡逻,维护城市的秩序,及时发现并排除任何潜在的威胁。 此外,叶绩还特意安排了一拨技艺精湛的工匠,他们负责专门制作炸药,无需轮值。这些炸药将成为守城之战中的关键武器,为叶绩和他的士兵们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持。 原本叶绩打算火药在工人内部也要保密的,但是现在发现不需要保密了。 一个是产能不够,一个是他很相信这群可爱的工人。 当天下午,五十人架着几辆牛车浩浩荡荡的奔向县城。 到了县城,守门的看见叶绩,连拦都不拦,其中一个还恭敬地问好: “叶公子,探亲回来了?” 叶绩点点头,又是引得众人侧目。 叶绩将众人放在了靠近东城墙的一家大院子里,原本这是蝎子帮的豪宅,叶绩让大刀会占领之后,把他拿来当作工人们在县城的工作驻地。 “木叔,这连城弩的制作事宜还需多费心。此次购置木材的时候,提及我的名字,价格应该会会更为公道。 陶匠,现我有一批铁器,数量颇为可观。我急需将这些铁器锻造成锋利的箭簇与连城弩的关键部件,联系一些信得过的铁匠,务必保证质量上乘,不容有失。 至于火药,那是我们最为紧要的物资。硝石之事,不需要再费心在厕所里刮取,现在可直接前往药店采购。火药制作之事,务必加紧进行,一刻都不能耽误。它的威力大家都知道,将是我们抵御外敌的利器,万万不能轻视。” 第38章 叛军来袭 几天过去,窑匠带领的工人们终于算是了解了守城的要领。 什么窥视孔、勾拒、蹲女墙墙角防止被投石机砸到等,还有各种巡视要点,什么迹象可能有大批敌人进犯等。 “窑匠,以前当兵的?” 每次有人忍不住问陶匠是干什么的,陶匠都笑而不语。 有了资金的注入,连城弩的制作进程进一步加快,工人们制作起来更加的卖命,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或者外形比较简单的部件,叶绩直接让木生找别的木匠制作,比如那个把叶绩当做大匠的木匠。 他现在还没名字呢。 “窑匠,怎么样,还可以吗?” 叶绩登上城墙,看着正在演戏防守的众人。 窑匠左右看了看,偏着头向叶绩说道: “公子,这些捕快,防守十分消极,我担心到时候军队打来,他们会弃城逃走,扰乱军心啊! 而且连城弩、火药这种机密的东西,虽然不给他们用,但是也暴露在他们眼下了,真的不要紧吗?” 叶绩摇摇头: “不要紧,连城弩和火药的动静太大,即使现在瞒着他们,等真打起来的时候也会暴露,还有捕快弃城逃跑的事,你后边私下里提前跟大家伙说一下,别让他们误以为是咱们溃败了,捕快能退,咱们不能退!” “光靠咱几个,能行吗?” “差不多,咱们现在看起来是差点,没有披甲,没有趁手的武器,但是光看连城弩和火药,就比这个世界所有的军队强一大截!” 如今城墙上的工人每人身上挂着四斤的炸弹,六架连城弩,还有安东县城原本就有的城拒,总体来说已经有了不错的防御力。 而且城下密室内还储备着两百斤的火药,一旦战时进入白热化阶段,这些火药可以瞬间扭转战局。 此时的安东县比叶绩刚来的时候还要冷清,不但行人稀少,连商人都不多。 纵使街边上有几个商品贩子,也不叫卖,只是摆着摊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空荡荡的街上,整个安东县飘荡着一种充满混乱的压迫感。 一些人家已经举家搬离了安东县,去了其他的县城。 “看城外!” 城墙上突然出现骚动,叶绩远远望去,两队红色旌旗从远方缓缓靠近,接着,是下方正在举旗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皮甲,上边还勾连着一些铁甲增加防护,这是大梁的兵甲具样式,但是旌旗上绣着的是一个陈字。 这是定东县的叛军,那卫所两千府兵,他们怎么打来了? 不是说不会打来吗?而且现在安东县还没有县尉! 徐志孝、徐志忠,这哥俩没一个靠谱的! 叶绩连忙向城墙下喊道: “把下边的火药抬上来!敌人打过来了!” 一听敌人打过来了,整个安东县的城防立刻开始启动。 先是把关卡路障横在城门前,然后关闭城门,城门落锁。 然后又是一些加固城门的机关被打开,还有两门巨木顶在门上。 “城门处留下两个人看出城门,别让人从里边打开了!其余人全上来!” 方才只能看见几个人队伍,现在已经能够完整地看见整个大部队了。 两千人,听起来好像不够多。 换算成学校,五十人的班级需要四十个班,已经能够把四百米跑道操场填满。 两千之众,对于仅有不过两百人守城人来说,还是太多了。 两千叛军在城外列阵,仅一声喝,就让数位捕快悄然逃走。 可惜城墙上只有几十人是自己的工人,其余的百多人都是捕快,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敢过一把督战员的瘾,大喊一声怯战者杀,恐怕自己就先被这群捕快乱刀砍死了。 叶绩将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下的工人。 此刻的城外的两千大军已经集结,这两千卫所府兵不知道哪来的攻城车、投石车,而且还有一种没见过的怪异器械。 “公子,那是啥车,怎么和咱们得推车这么像?” 叶绩看着那个长着一个巨大盾牌的推车,脸色有些凝重。 “那个叫武刚车,防骑兵和弓箭的。” 没想到连武刚车都推来了,这不是北魏打草原部落用的车吗怎么用这里来了? 叶绩想起安东县还有间谍事情。 是了,这武刚车就是防连城弩的。 原以为安东县的间谍也就是在县内鼓吹不抵抗论,没想到还有传递情报的能力。 这是通过什么途径传递的? 叶绩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如果这些捕快中还有间谍的话…… 在黄昏的余晖下,两千名士兵整齐地列阵于城外,铠甲闪耀,长矛如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叶绩看了看源源不断搬上来炸药,心中安定。 咚咚咚! 城外阵阵鼓声想起,安东县的百姓听见鼓声都纷纷躲进家里。 战鼓声,多么遥远的声音啊,如今战争出现在。 远处的士兵开始整顿阵型,攻城车、武刚车推到了队伍最前面。 “杀!” 一声齐喝之后,二千名士兵在武刚车和攻城车后面慢慢推进。 城墙上的众人紧张起来,又有几个捕快悄悄的离开了城墙,屁滚尿流的回到家中。 叶绩仍然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在城墙上巡视,给众人打气: “诸位,过去你们就是因为他们变成流民,如今你们还愿意回到过去吗?” 工人们惊恐的面孔安定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仇恨。 城外的叛军仍在步步紧逼,刚推进了两百米,又停了下来。 城墙上的守军看见叛军停止前进,竟然凭生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感觉来。 看着城墙下的叛军,又有一大半的捕快选择了离开。 叶绩这时候想起自己学习曹刿论战时的一句话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但是这次逐渐气衰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对方现在就像是意志戏耍老鼠的狸猫,一次次的试探进攻,等待着老鼠的自我崩溃。 叶绩必须要找到破局的办法。 第39章 火药显威 不能光这么等下去了,对方掌握主动权,想进攻就进攻,想休息就休息,而自己这一方必须时刻严阵以待,不敢稍有松懈。 不用等日落,自己这一方恐怕就真的崩溃了。 “窑匠,这一批的弩箭装箭羽了吗?” “装了!” 叶绩看着众人神经绷紧的样子,给一个操纵连城弩的工人弩手说道: “标高二,试射一发!” “是!” 那弩手将其余两发弩箭拆了下来,只留下了一发。 “标高二,射!” 负责敲击机括的弩手面色狰狞地猛地一敲击。 嗡~ 弓弦震颤的声音过后,弓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弩箭尾部携带了箭羽,所以有了更好的方向性,箭矢一边往前飞一边下坠,最终携带着巨大的动能一下子戳进了叛军前方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 “哈哈哈!” 叛军先是沉默片刻,接着便是传来哄笑,连安东县这边的捕快有也感觉有些脸红和尴尬。 自己家守城用的箭根本打不中啊。 与这些人的反应不同,叶绩与众工人则是喜笑颜开: 对方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啊! 不等叶绩催促,众工人都装满弩箭,调整了连城弩的标高与拉弦力度。 “全体,上弦三发,标高五,拉满,射!” 嗖嗖嗖,阵阵破风声响起。 “别停!继续上箭,保持原标高拉满继续射!” 一波箭雨再次出现上空,一些叛军的排头兵开始猜测这些弩箭是还是折在地上,还是扎在武刚车上。 他们早就知道城内有强弩,所以才从陈国那里弄来武刚车。 叛军的排头抬头看着这些箭羽,和旁边的兵卒笑着说: “这次好像射的比之前高一些啊?” 然后他们便惊骇的看到,这些箭经竟然射到了后方! 自己已经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 在这个世界,两百丈的射程就已经足够远了,而八牛弩的射程远达一千五百米,是四百五十丈,比现实的一些枪械射程还远。 怎么把,要不要撤? 叛军士兵还没做出反应,第二波、第三波的功绩接踵而至。 “进攻!全速进攻!” 叛军后方传来命令,军队如同重启的机器一般,开始复苏运转。 这下叛军没有了之前的信心满满,而城墙上的守军也没有之前的恐慌。 随着连城弩的收割,叛军终于明白,躲在武刚车后边才有一线生机。 终于借着极多的武刚车,叛军终于逐渐接近了城墙。 “快躲,叛军的投石机投石头过来了!” 叛军的攻城手段十分老套,但是也十分有用。 先是用武刚车等防御性器械加上强堆人命,向前推进,进入投石机的射程的时候,再用投石机清理城墙上的守卫,一直到攻城器械到达城墙,才会集全军之力攻城门,爬城墙。 而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将会获得一个名为“先登”的功劳。 “冲啊!” 叛军一旦接近城墙,守城人数少的弊端立刻显现了出来。 各种云梯搭上了城墙,守城的人再怎么推也推不下去,而且密密麻麻的,仿佛墙上全是云梯,而此时守城人数还有堪堪一百人,而且还有捕快在不停地退出战场。 “扔炸弹!点燃直接往下边扔!” 守城的工人早就盼着这句话了,话音刚落,所有的工人都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黑球,用火折子点完就往下扔,扔完之后接着点下一个。 …… 刘成是定东县叛军的一员,他自小在定东县长大,对定东县却没有什么归属感。 自己自小就被抛弃,成长过程中还经常受到欺负,直到自己的队长出现,帮助了自己。 所以后来队长要叛变时自己义无反顾的参加了。 今天刘成来攻打安东县时,心情还是比较舒缓的,他听说两年前有陈国的士兵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城屠杀,杀完后安然回国,连追兵都没有。 可是今天自己到达安东县的时候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城墙比自己想想中的还要高,灰白色的墙体不知道实际上使用什么做的,他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建筑。 不但城墙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守城人的脾气也不一样。 将军说要先刷刷守城人,先泄一泄他们的锐气,要三击鼓再进攻。 结果自己才听见一遍击鼓,对方的弩箭就飞了过来,自己的一个朋友连同他后边的战友全部被一发弩箭贯穿。 “我的老天爷,咱们这距离城墙得三百丈吧?” 对面的弩箭射的太远了,将军改变了计划,说是现在就要进攻,用最快的速度逼近城墙。 刘成躲在武刚车的后边才得以接近城墙,虽然敌人的弩箭很猛,但是他已经发现,对方的人越来越少,现在都快不到百人了。 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安东县人胆小,不敢战。 “兄弟,冲上去,我给你稳固云梯!” 刘成不喜欢先登的功劳,他在下边搭把手就很满意了。 就在上边酣战之际,一个大黑铁蛋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又一个?” 刘成拿起两个黑铁蛋,一头还有阵阵草药的烟味飘出来。 轰轰轰轰! 阵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城墙根下竟然位置一空。地面上一些的人器官或者残肢都被炸到天上 不仅如此,有些炸弹丢的太过密集,一些用夯土做的城墙都被炸的稀烂。唯有石砖和混凝土的城墙还算坚挺。 攻城的人和守城的人都傻了,这是什么天威啊! 守城的一方有神仙啊! 攻城的人几乎就要逃跑。 “怯战者战!” 一声怒吼下,一个想要回头逃跑的叛军被当场斩杀! “怯战者斩,攻城者赏!” 原本进攻稍稍缓解的攻势又加剧起来。 随着双方不停地进攻,连火药都快所剩无几,对方也快只剩下一千人。 这时,一声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叶绩率先反应过来: “谁!谁他妈开的城门!” 与之相反的是叛军的欢呼声: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进城!” 这时叛军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登城墙,吸引火力,另一部分直接入城,选择从内部登入城墙。 这个时候,城墙早就只有工人了,战事稍稍激烈,所有的捕快全部已经逃窜,而工人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哎,难道要命丧于此了吗? 叶绩有些悲伤,自己这个穿越者,各种宏远还未实现,就要结束了,可惜自己老母亲。 叶绩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 “诸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 第40章 残胜 叶绩找到一把刀,那是已经登上城墙的叛军的武器,几十人根本受不住偌大的城墙,对面一旦爬云梯,城墙上敌人有时候比守军还多。 有时候连城弩都是贴着叛军的脑袋射出去的。 叶绩将刀柄绑在自己的手上,一如流民叛乱那一夜,叶绩将长矛绑在自己的胳膊上。 “兄弟们,杀!” 如今叶绩两面受敌,外边的城墙仍有人在攀爬,还有一部分叛军从城门进入,然后在城墙后边直接登上城墙。 更有一部分人,直接向城中跑去。 先是县尉被抓,安东县陷入半崩溃,叶绩费尽心思将安东县控制住,让青皮控制治安,让流民防卫城墙。 定东县的叛军一来,仅仅消灭了近半数的人。 “杀!” 叶绩刚把从墙上爬上来的一个叛军给解决掉,一个从城内爬上来的叛军狠狠地砍向叶绩。 铛! 窑匠一刀将叛军的刀劈歪,刀锋紧贴着叶绩的身躯划过。他一直在注意着叶绩的周边,一旦有危险就立即过来增援。 趁着那人脱离,窑匠又是一刀,将叛军一刀杀死。 “公子,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我觉得虎山村应该还没事,这些兵应该就是冲着县城来的。” 叶绩摇摇头: “县城必须守住,我看着城墙上的人不多了,咱们速战速决!然后去城里救我娘!” 叶绩心急如焚,刘氏要是有什么危险,自己可真的要发疯了。 此时外围已经没有人再继续登墙,里侧爬上城墙的也基本上就二十几人。 叶绩这边也没好哪去,原本五十人的工人队伍,如今站着的就还三十几人,另外十几人有的还在哀嚎,有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先把这些人都杀了,然后把躺着的兄弟们都安顿好,接着就进城!” 叶绩这边三个人,叛军有二十人,但实际上是叶绩这边打得更艰难,叛军人均披甲,而且这些都是还没有鏖战的士兵,叶绩这边早就已经劳累不堪。 所以叶绩这边三十多人,却被二十几人给拖延住了,而火药威力太大,贴脸肉搏的话还不敢使用,一些事大家都束手无策。 众人混战期间,一阵骚动又从叛军离开的地方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的叛军又鬼哭狼嚎地从城中跑了出来。 他们的后边便是徐志忠骑着高头大马率领着一众骑兵向前疾驰。 徐志忠手持一杆长枪,枪尖冲前,在马匹速度的加持下,徐志忠轻轻向前一贯,一个叛军士卒就像纸做的一样被洞穿。 “我乃安定郡越骑校尉,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在徐志忠骑兵的威胁下,连同城墙上的叛军全部缴械投降,这场战事,持续了不到一天,终于结束。 此时的城墙早就破败不堪,投石机和炸药给城墙造成的损害最大,一些女墙墙体直接坍塌,曾经修补、增高、加厚的城墙,除了混凝土浇筑的部分,其余的也全部坍塌。 连城弩被毁了三架,剩余的连城弩也因为高频率满负荷的时候,也在散架的边缘,所有士兵的火药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斤。 这次火药的利用率还是太低,对面人数太少,自己的人数更少,敌人到了城下才舍得放炸弹,炸弹一半的威力都被墙体吸收。 但是炸药的成效已经显而易见,从开战时的二百来人,一路减少到决战共五十人。 而这五十人使用炸药、连城弩,将两千披甲士兵斩至一千。 再加上后边徐志忠的支援。 两千人的叛军被这个不设卫所的安东县击溃,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叶绩看着倒地的众人,连忙喊道: “快!送兄弟们去看郎中!” 叶绩忙着招呼着众人将受伤的工人送往郎中医馆,徐志忠见状也连忙吩咐自己的手下去郡中请医和找一些上好的金疮药。 徐志忠找到叶绩,好像要说一些什么,但是叶绩忙着安顿工人们,也没有太过在意,然后便忘记了。 “青霉素,自己后边就要把青霉素做出来!” 可是制作青霉素对实验室环境以及实验器材要求苛刻还有各种需要制备的辅助材料,以当前的生产技术来看,是完全办不到的。 叶绩皱着眉头在药房巡视一些人皮开肉绽,没有酒精,自己连缝合都没法做。 这时徐志忠走了过来,附身贴耳在叶绩旁边说了句: “叶绩,郡守大人想要见你,已经在城墙上了。” 叶绩有些惊讶,歪头看了一眼徐志忠。 徐志忠点点头,表示这是真的。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见我干什么?” 徐志忠笑笑,似乎和郡守的关系不错: “见你怎么了,你如此有才能,他早就该见你了。” 叶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志忠,有些疑惑的问道: “徐大人,为什么……” “害,叫什么徐大人,叫我徐大哥就好了,志孝也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叶绩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个监察司的身份,可是这个身份除了得到了一份来自庚寅的情报,其他的好处是一点都没有啊,白白地占用了自己的一份军功。 不知道这个身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徐大哥,我想确认一下,你为什么要执意羁押县尉啊?” 如今安东县内忧外患,贸然抓走县尉,必然会引起动荡。 叶绩认为这次定东县的叛军进攻,就是安东县的间谍将本县的混乱情况通知给了定东县的叛军才招致了这次的灾祸。 徐志忠看出了叶绩心中还没有说出的话,微笑着拍了拍叶绩的后背: “叶兄弟,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一些事情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说,所以抱歉了。 但是现在郡守大人就在城墙上,叶兄弟的一切问题,或许可以问问郡守大人,郡守大人都一清二楚。” 叶绩又看了眼徐志孝,没有说话。 这郡守,怎么感觉是冲自己来的啊。 现在这城墙上,火药、水泥、连城弩,都摆着呢。 想起火药,叶绩脸色一变,慌忙向前跑去。 “叶兄弟,怎么了?” “快走,要出大事儿了!” 第41章 郡守唐子辰 叶绩刚赶到城墙上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正单手握着一个一颗点燃的炸弹,翻来覆去的观察,四周还有四个披甲护卫在守卫着他。 “卧槽!” 叶绩一惊,叶绩想来自己在宋迁家见到的那几个被炸烂了的仆从的画面。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郡守身上,叶绩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能活。 “快扔下!” 叶绩连忙大喊。 那人带着官帽,一身黑色官袍镶着金色的花纹,淡淡地瞥了一眼叶绩,连扔炸弹都显得很淡定。 嗯,气质吊吊的。 叶绩亲眼看着他随意地将炸弹脸前一丢,叶绩肺都要气炸了。 想死不要在自己脸上死啊! 叶绩赶紧加速那中年男人跑去,一个飞扑将炸弹拿起来反手丢向城下。 轰! 一阵巨响,将中年男人和他的护卫吓了一跳。 这次炸弹炸的很快,在下落的半空中就已经爆炸,爆炸区域正好在修补城墙时使用夯土的区域,一大片城墙都被炸掉,从上往下看,都能看到一片的裸露的空洞。 中年男子往下看了看被炸出来的空洞,有些惊讶地咂了咂舌。 怪不得能挡住两千人的攻击。 “本官是安定郡郡守唐子辰,你就是叶绩?” 那中年人果然是郡守。 叶绩连忙拱手回道: “见过大人,在下叶绩。” “免礼了,叶绩啊,对于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叶绩刚放下手又连忙抱起来: “岂敢岂敢。” 唐子辰挥挥手,似乎刚才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掺杂什么莫名其妙的感情。 唐子辰对火药的好奇心还是没有平息,又捡出来一颗细细观察。 “叶绩,这玩意是什么,为什么威力这么大?” “回大人,此物名为炸弹,顾名思义,会爆炸的铁蛋。”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就说来话长了,首先他……” “长话短说!” “里边有火药!” 唐子辰瞥了一眼叶绩,又掂了掂火药,总算将其放下。 不光是炸药,连城弩,水泥,也向叶绩问了个遍。 “这个连城弩射程多少?” “极限距离四百五十丈。” “多少?” 唐子辰有些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远距离的巨型弩? 这不是用来防守的,这是用来攻城的吧! “我听志忠说,你原本是虎山村人,家中只有寡母一人?” 叶绩尴尬一笑: “呃现在家里还养着十几号人,都以织布为生。” 唐子辰抬了抬眉: “十几号人?志孝倒是给我说过你家里养了一个丫鬟,怎么,打算养大娶媳妇用?” “呃……” 叶绩想了想陈青草那平板的身材还有那缺着牙的笑脸。 叶绩尬住了,唐子辰哈哈大笑,对于取笑道叶绩感觉很开心。 “志忠说你一个小孩子,敢带着自己手下的流民,去对抗另一伙杀人放火的流民,还当中击杀了叫老刘头的流民头子?” 叶绩挠挠头,这事不是赏完了么,怎么又提起来了呢?虽然给自己的奖励就是监察司职员的称号。 那个称号叫啥来着?叶绩有些遗忘了。 “我们抓住了安定郡内所有的间谍,根据我们审查出来的情报,他应该是陈国的间谍,虽然只是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头目,但你也算是立了功。 在加上这次,率领二百人,顶住了两千披甲士兵的进攻。” 唐子辰极为赞赏的拍了拍叶绩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被我父亲逼着读书,而我只想斗鸡走狗。 你看赵平,都已经成家立业,我当初想让他下来整顿安东县官场,还安东县一个朗朗乾坤,结果现在,自己都差点陷进去。 哼哼,自从前方出现定东县叛军士兵,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吧?” 叶绩沉默了,实际上,自从徐志孝将陈延寿抓起来,叶绩就再也没主动见过赵平。 去接收陈延寿旧部失败,反而需要叶绩通过控制日益成长的大刀会来控制城内治安。 不过赵平也不算失败,城墙的翻新保证了叶绩等人的输出环境,尤其是对方的投石车和自己的炸弹轰炸环节。 如果不是翻新的话,恐怕光丢炸弹那一波,就把脚下的城墙全炸塌了。 还有积极地减轻百姓的徭役负担,不管怎么说,赵平都已经超出安东县其他官员一大截了,起码良心上是这样的。 “当初陈国的两百人小队在安东县大肆屠戮,安东县的官员要求不抵抗,致使集市被毁,县学的学者被屠戮殆尽。 商人和学者都不再信任安东县,而我也因此在国都备受嘲讽,整整两年,我只给了安东县一个儒者,有意打压报复整个安东县。 没想到啊,叶绩,蛮荒之地,亦有梓材!虎山村竟然出了你这么个人才。” 赵平看了看身边一直不言语的徐志忠,忽然问道: “志忠,当日你是怎么给我夸的叶绩来着?” 徐志忠尴尬地看了一眼叶绩,有些不习惯当面夸别人: “当日我将记录交由大人,对大人说,叶小友虽然年纪小,行事却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危急时刻英勇果敢,他日必为人杰!” “叶绩,你在安东县可还有未竟的事业啊? 安东县太小了,来郡中吧,郡中的水够深,才有你辗转腾挪的空间。” 叶绩一听,这时郡守在拉拢自己啊,想让自己去郡中为他办事啊。 叶绩连忙拱手谢道: “多谢大人提点!” 唐子辰点点头,给徐志忠吩咐了几句,便策马离开。 唐子辰刚走,徐志忠便笑着给叶绩拱手恭贺道: “恭喜了叶兄弟,用不了几天,我就要口称叶大人了!” 叶绩回到: “不敢不敢。” 摸了摸怀中监察司的腰牌,叶绩有些思绪万千。 要是拿了好官,就把这个牌子给扔了。 算了还是还给徐志孝吧。 “徐大哥,你知道安东县的新县尉什么时候才会再选拔上吗?” 县尉不填补上,叶绩还真不太敢离开安东县。 徐志忠摇摇头道: “不知道,你问问志孝吧,实际上抓县尉就是他要求的,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你原本就打算抓走陈延寿?” 第42章 十月飞雪 徐志忠看了看叶绩,有些不确定道: “志孝什么也没给你说?” 叶绩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徐志忠拍了拍叶绩的肩膀说道: “我也不知道志孝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定东县是肯定可以收复了,你就不用再担心安东县县尉的问题了。 对了,过些时日郡中可能要举办庆功宴,你可一定,一定要来啊!” 叶绩摇头拒绝道: “我不是什么官,去参加你们的宴会算是什么事?” “你怎么会没有官身呢,上次你击杀老刘头,郡守大人就让志孝给你一个闲职,怎么,他没给你?” 叶绩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个监察司的牌子。 “给倒是给了,只是…” 徐志忠又拍了一下叶绩的肩膀: “没有什么可是的,让你来你就来,你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再加上你这守城的战绩。 我真要把你晾在这,郡守又要骂我有眼无珠了。” 堵不住徐志忠热情的邀请,叶绩只得答应。 “就这么说定了,我猜宴会会在入冬进行,或者就是今年第一场雪后,叶兄弟,愚兄先告辞了!” 二人告别后,叶绩又回到医馆,和这些工人们经历了这么多,叶绩是真的从心底里把这些人当成是自己的好兄弟。 “哥几个,挺住啊,我还打算把你们带到郡里过上好日子呢!” 一转眼十月已至,幸运的是,所有的工人无一伤亡,最惨的也不过是一个兄弟截掉了一条腿,这对于重获生命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叶绩也不会让兄弟们受苦,直接给截肢的伙计做了一架轮椅,还额外教了他有一些关于三期织布机厂工程制造的整体思路和可能出现的问题。 叶绩打算让这个人做三期工程的负责人,负责将三期工程的织布机与纺织机在虎山村工厂的安装,在整体提升诸位工人技术水平的同时,还能把木生、窑匠空闲出来。 而叶绩打算将这两人带到郡中,辅助叶绩完成郡中其他种类工业的生产资料的更新迭代。 一些伙计甚至表示十分羡慕截肢的兄弟,希望自己也能截肢,来换一个负责人的职位。 “我这是截肢换的吗,我这是那功劳换的!只不过我腿受伤了,需要截肢罢了!” “切~” 众人其乐融融,没有因截肢而感到伤心或者悲凉。 县令也在这几天找了叶绩几趟,现在他不再把自己当做叶绩的伯乐,而是把叶绩看作极有天赋的同僚,认真地听取叶绩的政治建议,认真地解决了叶绩想让自己帮忙的事情。 “叶兄弟,诸位兄弟的户籍和田地都已经做好了,田地大部分都在你那个工厂附近的平地上,至于户籍,我就把他们放到虎山村下边了。 叶兄弟,你打算去郡里?” 叶绩道了声谢,将众人的户口放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打算找个机会给兄弟们一个惊喜: “是的赵大人,县城的城墙,还是太矮了。” 赵平点点头赞同道: “的确,安定郡的城墙比县里的城墙高多了,据说连投石机都无法把石头投进城内,而且城外还有郭城。 想来在那种地方,叶兄弟定能一展自己的抱负。” 叶绩笑笑道: “大人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出身山村的小子而已,几个月前,我还差点因为五百文钱而做了流民呢!” 赵平却十分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叶兄弟,这次说明你能力非凡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谁能从连五百文都难以偿还变成连郡守大人都要邀请的人?现在你咳嗽一声,整个安东县一半的布行都震三震!” 叶绩笑着摇头,却不反驳。 等到三期工程结束,叶绩就能在安东县实行实际上的垄断,只不过叶绩志不在此。 通过生产水平的碾压来获得垄断,继而操控市场价格,这也太无趣了些,叶绩想要的更多一些。 “好像,下雪了?” “下雪了?!” 二人惊得连忙站起,向四周望了望,如绒毛一般的雪在空中飘扬,微微的秋风中似乎还残留着夏日的酷烈,空中却飘起了雪花。 “大寒之年啊!今年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 贤弟,我家中还有些虎皮子和狐裘,等会我叫下人给你送去,给你母亲做一些保暖的衣物。” “多谢大人了!” …… 叶绩回到院子中,刘氏正和青草正在房屋织布,二人一边织布,一边看天上的雪。 陈青草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接住了雪,可是雪化得太快了,她来不及看得清雪花到底长什么样子。 “少爷,今年下雪下得好早,是好事吗?” 叶绩摇摇头: “如果百姓能撑到明年,那自然是好事,今年雪大,虫子冻死的多一些,粮食能长的好一些。 可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百姓连吃都吃不起,更别提过冬的衣物了,极寒之下,必定冻死无数啊。 哎,大灾之年啊。” 即便是在自己的那个年代,大雪也是十分恐怖的事情,尤其是抗低温高压输电技术出现之前,一旦大雪压断了电线,人的生活就很难过,尤其是一些依赖电力取暖的人家。 “少爷,咱们织布这么快,要帮帮他们吗?” 青草的眼睛闪烁着天真,缺少的门牙已经长了出来,微笑时透漏着一丝的少年特有的狡黠。 “帮不了的,人太多了,咱们没有这个实力。 曾经有一位诗人许愿,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你和他倒是有一样的伟大愿景。” 陈青草有些害羞,她不懂得帮助别人有多难,只是想着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就像自己当初从定东逃窜到安东,是少爷把自己留下来的。 “不过,织布快……” 叶绩沉吟了一下,不知道大梁有没有棉花,或者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印度。 古代的印度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身毒来着,棉布好像也是叫身毒布。 安东县时不用想了,一个半封闭的小县城,要想找棉布,只能去郡里了。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一个声音: “叶公子!你的信!” 叶绩拆开一看,一个大红色鎏金邀请函躺在信中。 第43章 安定郡中 “安定郡的城墙真高啊!” “这还只是外城呢,里边的郭城城墙,肯定更高!” 叶绩给窑匠解释道。 为了保险,叶绩拉着窑匠一起来到了安定郡。前后排队进城的看着叶绩二人都拉开了两步距离,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对了窑匠,你以前没有经过安定郡?” 叶绩记得窑匠出身也不低来着,好像也是个大将军的护卫来着。 窑匠摇摇头道: “没有,我连定东县县城也没进过,要不是兵灾,我哪也不去。” 似乎是过去出了什么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情,窑匠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过去。 听见窑匠是流民,四周的人距离更远了些。 安定郡的不仅城墙高大,其内部贸易往来也十分的发达,清晨就往这里赶,快到晌午了也没有排到自己,倒是还没停雪,二人还不算热。 “这雪越来越大了。” “是啊,又要冻死不少人了。” 此刻的二人都只穿着三层麻衣,鞋子也不过是藤条编出来的鞋子多铺了两层布。 叶绩的家里除了县令送的狐裘、虎皮,还有从大刀会那里得到的羊皮,刘氏那里正忙着把它们做成叶绩的衣服。 终于排到了二人,两个检查的士兵似乎也很是不耐烦: “你俩哪的,进城干什么!” 叶绩与窑匠对视一眼,窑匠站出来说道: “家中长辈有喜事庆宴,我们这些小辈的,受邀前来赴宴。” “请柬书信我看看。” 这士卒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指天说道: “这都快天灾了,你们长辈还有信息庆宴,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叶绩与窑匠又是对视一眼。 看门的士卒打开请柬一看,便瞧见请柬上打头的三个字: “唐子辰”。 士卒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恐惧的表情,它先是一愣,然后轻笑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唉,你看,唐大人的请柬。” 旁边协助的士兵一看,也不由得乐出声: “哬,唐大人的请柬也敢伪造,你还别说,还挺像的。” 那士兵看了看叶绩和陶匠身上的麻布衣,将二人从排队的队伍中拉了出来。客气地说到: “二位,您二位先这边等,我这边需要拿着请柬向上级请示一下,您二人就先别在队伍中挡道了,能不能行?” 叶绩知道这是对方职责所在,没有阻拦便同意了。 叶绩心里甚至还在感叹郡中卫兵的素质之高,已经在心中认为自己是伪造的了,仍在客气的对待自己,认真地去核实请柬的正确与否。 这时排在叶绩的一个商贾忍不住说道: “两位军爷,好好查查啊,我刚才偷听到这两位一个是虎山村的泥腿子,一个是定东县的流民啊!” 两位士卒不耐烦地摆摆手: “快过去快过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耽误老子时间!” 两位士卒一边检查进城的百姓,一边用余光撇着叶绩二人。 “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校尉大人啊?” “校尉?哪个校尉?” “骁骑校尉,徐志忠徐大人。” 叶绩见徐志忠走过来,也是比较欣喜,自己从最开始步入县学、得到赵平的赏识、甚至进入郡守唐子辰的目光,都是徐志孝在背后帮助自己。 与赵平相比,这位才更像是自己的伯乐。 “徐大哥。” 徐志忠身上的铠甲已经脱下,换上了华贵的常服。 “叶老弟,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二人说说笑笑的样子,惊呆了正在守城的两位士卒。 看着二人相谈甚欢,两位士卒有心想解释什么却又不敢插嘴。 徐志忠看出二人的尴尬,以为两位士卒曾经刁难过叶绩,便冷着脸看向二人说道: “你二人,有没有对我叶兄弟不敬?” “没有没有,校尉大人,我们都什么都没说,就是例行公事呢。” 叶绩也不想耽误别人,便解释道: “叶大哥二位兵哥并没有为难我等,确实只是执行公务罢了。” 二人闻言舒了口气,对叶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此间事了,叶绩拿回自己的请柬,跟着叶绩走进了安定郡。 “徐大哥,你知不知道郡中是否有身毒布在卖,呃,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叫身毒布,是一种白色没有弹性的布料。” “身毒布?”徐志忠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你要身毒布干什么,倒是听说城里有葛布、麻布、丝绸什么的。” 叶绩弯腰捧起一捧雪,意味深长地说道: “因为这个。” 徐志忠也跟着捧起一捧雪,有些好奇地问道: “和雪有什么关系?” “身毒布是一种保暖效果极好的布料,若是将这种布缝补在平常的衣服当中,可以起到比肩羊裘的作用。” 徐志忠前进的步伐一下子停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叶绩: “此话当真?” “当真!” 徐志忠刚想拉着叶绩直接去郡守府,又想到今天就要开始酒宴,便索性打消了念头。 “晚上吧,晚上开完宴会,咱们俩找唐大人谈一谈,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 开宴还要等到晚上,饿了吧,咱们先下个馆子垫垫肚子” 说罢便转身将叶绩带进一家小酒馆。 刚坐下,一个小二便循声而来。 “来喽,三位爷,要点啥?” “看着上,三份硬菜,来两壶酒。” 叶绩连忙制止: “徐大哥,我不喝酒,你和窑匠喝就行了。” “窑匠喝酒?小二,来三壶酒!” “好嘞~” “……” “……” 等菜的间隙,三人又聊起雪来。 “徐大哥,往年遇到雪灾,郡里都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的?”徐志忠想了想摇头道: “基本上不处理,雪灾不想饥荒,往地上搭个棚子施粥就行了,雪灾太复杂了,根本救不了。” 叶绩没想到郡中竟然没有救灾的措施,连忙问道: “难道一点事也不做吗?” 这时候窑匠替徐志孝解释了一下: “不是不想做,确实是没法做。我以前被北方当兵,雪下大后根本分不清路,出了城就不知道乡下该怎么走,送物资更是不可能,刚到脚脖子的雪就不好走了,看似是平着的雪地,下边就是个深坑。” 徐志孝又跟着解释了一下: “而且也没得救,大雪灾,灾民缺的就是房子,郡里哪有钱给这么多人盖个房子。” 叶绩这时候想起了自己昨天念的那首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第44章 初入安定郡 等吃饱喝足,已经过了晌午,雪已经小了一些了,但是街上的人没有几张笑脸。 十月飞雪,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郡里的店就是黑啊,连茶水都要钱!” 窑匠对茶水收钱耿耿于怀。 “这有什么,一些住店的地方,只给一层薄被,天冷了想要暖和的被子,还得加钱!” “真特娘的黑!” 看着逐渐减少的雪量,叶绩有些感叹: “下雪不冷化雪冷,等到化雪的时候,穷困百姓有的受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还有这种说法?” 叶绩点点头解释道: “下雪的时候,老天爷要把天上的热量吐到地上,天上够冷了,才能把雪下下来,等下完雪开始化了,雪才会再把地上弄得很冷。所以下雪不冷化雪冷。” “那就是说,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等到化雪,才会变得更冷。”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直到靠近郭城。 与外城相比,郭城的城墙高度更高,墙体更厚,进城的时候像是在通过隧道。 “贤弟,我听说到你家掌控了安东县近一半的麻布生产,也许你可以用你的能力帮帮他们。” 叶绩无奈地摇摇头道: “徐大哥,安东县近一半的产量放到安定郡连个水花都看不见,而且就我那点实力,连安东县的人都救不了,更别提郡里的人了。” 徐志忠很想说能就一个是一个,但是他不是圣母婊,没有想着损害别人的利益来拯救第三人的想法,他也知道这不是某一个人就能改变的现状。 “天灾啊…” 徐志忠叹了一口气,便将事情抛在脑后,这种事情别说安定郡,就算是国都也是一种灾难,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操心。 徐志忠又带着叶绩逛了逛郡中其他的地方,其中就包含了郡学。 与县学不同,在郡学中学习的学子全部是官员,一些是各地县上提拔上来的官员,一些郡中即将下放到各县的官员,少数的还有豪强贵族子弟也在此学习。 总的来说,郡学只有一个地方与县学相同,那就是都开在了青楼对面。 “醉卧楼?” “那是郡中最大的青楼,贤弟还行及冠礼吧?那种场合不要常去,对身体不好。” 叶绩苦笑一声,徐志忠穿上铠甲倒是干练,脱了铠甲就像是一个有些啰嗦的老婆子,有点像刘氏。 徐志忠也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忍不住自嘲道: “平日里管志孝管得多了,有些习惯,贤弟勿怪。” 叶绩连忙拱手谢道: “徐大哥多虑了,等日后小子孤身一人在郡中,还需要徐大哥多多指点,免得我走了弯路。” “哈哈,不如贤弟就直接住到我徐府怎么样,正好我徐府房多人少,你住进来,还能给府上多一些人气。” “这…” 叶绩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怎么都希望自己住进他们家? “就这么定了,走,时间还早,先去我家看看。” 不由分说,徐志胜便把叶绩二人推向自己府上的方向。 “去看看吧,你们一定会喜欢的,那可是郡守大人专门赏赐的宅院,据说从京城来的工匠废了很大的心思,住着确实很舒服。” 徐府位于安定郡中心偏向东边一些,巨大而长的院墙十分显眼,徐志忠就近找了个侧门敲了敲门。 “大公子回来了啊。” “回来了徐叔,这是我的朋友,我先进去了啊。” “好的大公子。” 进入院中一看,一座小石桥便映入眼帘,潺潺的流水与之相映成趣,桥边几棵树随风摇曳,雪花给这古典幽静的场景披上了一层白纱,使其中意味更上一层楼。 这一个小偏院,就有如此景致。不愧是工匠费了心思的庭院。 “哥!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娇憨的声音响起,前边的那个月亮门,正有两个妙龄女子踱步而来。 一个一看就是徐志忠的妹妹,脸上兼具了徐志忠的身上的坚毅与徐志孝身上的狡猾,另一个样貌十分美好,只是看起来有些柔弱。 “我带朋友来家里看一下,这位是叶绩,你可以叫叶兄,这位是…呃,你可以叫他窑兄。” “叶兄?看上去还没我大呢?” 一旁柔柔弱弱的女子则是一个欠身问好: “见过徐兄,见过叶兄、窑兄。” 叶绩三人一拱手,表示回礼。 “我先走啦大哥!” 说罢徐志忠的妹妹便拉着另一个少女跳着离开。 “这么没礼貌。”徐志忠一边摇头一边向叶绩解释道: “刚才那位舍妹,叫徐悦然,从小就被惯坏了,旁边那个是郡守大人的小千金,叫唐子衿,现在也暂住我家。” 二人点点头,又跟着徐志忠继续往院子里走。 “你看这么多院子都没有人,在这放着也是十分浪费,不如你住到我家来。就算带几个仆人,也完全放得下。” 徐志忠再次向叶绩发出邀请。 徐志忠不但将叶绩带到家中,甚至带着叶绩去拜见了徐志忠的父亲与母亲,在他眼里,叶绩不仅仅是自己地看好的一个普通好友而已,更是一个值得投资、深交的青年俊杰。 “见过伯父、伯母。” 叶绩恭敬向二人拱手示意。 徐父微微点头,徐母对叶绩则是热情的许多: “你就是叶绩吧?快坐快坐。 志忠志孝在家经常提起你俩,我这说这次要不是你,他俩也拿不到功劳。” 这只是徐母的客气,叶绩连忙回道: “伯母可别再取笑小侄了,两位哥哥都是人中龙凤,如果真的只有靠我才能获得功劳,两位哥哥也不会做到如今的高位上,说到底,都是两位哥哥才智过人,才有如今的成就。” 徐母果然被夸得十分高兴,对叶绩的态度更加好上几分。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夸她的儿子有才能,可能比比夸她本身长得漂亮更令她开心。 在叶绩有意的奉承下,一家人明显聊得愈发投机。 “阿绩啊,既然你在郡中还没有房子,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反正空院子多,你在这住下,人气还能重一些,我们也舒服些,要不然我们也住得慌,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徐府连忙赞同道: “是极是极!” 第45章 拉拢 徐家一家人都对叶绩施以极大的热情,叶绩只能暂时表示自己愿意住到徐府,等到自己正式到郡中定居,自己就把行李搬到徐府中来。 徐母则表示不用带任何行李,只要叶绩打算在徐府住下,一切都有仆人来准备,这让叶绩再三感慨,土豪家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滋润了。 在徐府释放的极大热情之中,太阳终于落下,而叶绩也迎来自己第一次参加的庆功宴。 “徐大哥,这庆功宴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徐志孝: “……&你别闹,这庆功宴没有你都不一定能开起来。” 太阳刚刚落下,郡守府开始张灯结彩,往日过年才挂上的红灯笼也开始在墙上挂在郡守府大院的墙上。 从装扮上就能看出来唐子辰对于此次庆功宴的重视。 从郡守府大门开始,郡守府大门此刻有已经敞开来,以往只有迎亲胆子接旨等大事才会敞开。 红绸布在大门的两边按照特殊的图案摆好,大红灯笼也在大梁·大门两侧摆好,门房在门口一身大红,笑着在迎接各路来宾。 “哎吆,徐公子今天来这么早,十分罕见啊!” “唐大叔说笑了,这位是叶绩叶公子,这是他的请柬。” 门房好好地检查了一下请柬,发现无误后便向叶绩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位少爷看起来穿的不是很华贵,但却收到我家大人专门给的请柬,想来必定是人中龙凤,老头子我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勿怪!” 这门房子给了叶绩面子,又特意指出唐郡守赏识叶绩才给了单独的请柬,真不愧是封疆大吏的门房,连客套话都滴水不漏,生怕为主子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叶绩三人一边拱手一边向府内走去,此刻的郡守府已经聚集了一些达官贵人,看见有相识的人便凑过去,庆功宴俨然成为郡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交际会。 “呦,这不是徐大少嘛,这是在哪找的穷亲戚,专门来蹭郡守大人一顿饭吃?” 这妩媚的声音的主人,正是一个衣着火辣妖娆的少妇。 虽然已经下了两天的雪,但是这个少妇仍然穿着一身极其暴露的毛皮所做成的衣服,仿佛没有感受到下雪天气的寒冷。 徐志忠丝毫不怯,直接回怼道: “呵,赵坊主,我记得这是安定郡诸位大人的庆功宴啊,怎么赵坊主不过是一织布坊坊主,怎么也来参加官家的庆功宴了?” “嘻嘻嘻!”赵坊主拿着扇子遮住自己的嘴花枝乱颤地笑着说道,“徐大人啊,您还真以为这治理郡地,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治好的?” 徐志忠脸色一冷,看着赵坊主说道: “赵坊主,我说了多少遍,我乃骁骑校尉,只管理郡中骑兵,其余政事,与在下无关!” 赵坊主又捂着扇子笑道: “嘻嘻嘻,徐将军,小女子不过是戏言而已,何必当真呢?” 说罢便一边有摇曳的腰肢,欧一边摇着扇子走进庭院。 “这位是赵坊主,安定郡有十分之一的丝绸和狐裘都是此人带领制作,据说还是康乐坊的大东家。” 康乐坊是安定郡另一家妓院,据说比醉卧楼玩的更花一些。 叶绩看着对方摇摆的腰肢,忍不住问道: “徐大哥和赵坊主有仇?” 徐志忠微微摇头道: “也不算是有仇,只是赵坊主属于刘明一系,与我天然冲突,一些宴会上经常与我对着干,大多都是受到郡尉刘明的指使。” 郡尉刘明…… 叶绩在心中念叨这个名字,在很多地方,地方官服的一把手似乎都和当地掌管军事的一把手多有不合,比如安东县的县尉与县令,比如安定郡的郡守与郡尉。 到现在安定县的县尉还没有定下来呢。 随着叶绩三人往里走,徐志忠往日的还有与同党也纷纷围了上来。 “徐兄,吾等好生羡慕啊!” “是啊是啊,关键时刻立下大功,真的是时也运也!” “徐兄确实好运气啊!” 徐志忠仿佛没有没有听出来诸位同僚暗戳戳的潜台词,依然向自己的同僚推荐起叶绩: “诸位大哥,这位便是叶绩,想必大家早就有所耳闻了吧,我这次立功要不是有叶兄弟先在安东县磨掉一千多人,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下定东的叛军啊!” 原来徐志忠天大的功劳,就是率领三百骁骑校尉的手下,吃下了定东县两千的叛军袭击。 怪不得徐志忠一直说他的功劳离不开自己的付出,实际上,自己吃掉一千叛军时,叛军就已经发快要崩溃了,只不过他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进攻安东县。 大家对于徐志忠推荐的叶绩没有任何表示,就算叶绩在实际上起到了天大的作用,功劳簿上没有叶绩的名字,那也是白搭。 众人没有搭理叶绩,依然向徐志忠起哄道: “原来徐大人是遇到贵人了啊!” “那等会唐大人要敬酒的时候,徐兄可要多喝几杯。” 徐志忠又是一顿应付。 等应付完,徐志忠连忙向叶绩道歉: “叶贤弟,真是抱歉,我这些同僚,哎,他们没有恶意的。” 叶绩点点头表示理解: “来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们,非富即贵,他们来参加宴会本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人脉,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怎么可能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呢?我倒是可以理解。”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人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似娇小、面容却有些娇小的女子。 徐志忠小声的在叶绩身边说道: “这位便是郡尉刘明,今天的主角之一,他的功劳就是成功收复了定东县。 说实话,要不是你在安东县做出了骚乱,把定东的叛军吸引到安东县,他也没办法拿下来定东县。” 随着刘明的走进,庭院中的聊天声逐渐减小。 这时刘明向叶绩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徐志忠,又看向叶绩问道: “你就是叶绩?现在还没有官身?” 第46章 焦点 没有人想到刘明来到宴会最先对话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一身穷酸的小子,尤其是刚才徐志忠想刻意介绍,却被有意忽略的那几个人,此刻他们脸上惊疑不定,相互对视一眼。 “这小子谁啊?能得到郡尉大人的重视?” “我不知道啊?” 叶绩也没想到刘明会主动找自己,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为自己没有官身而感到不满,就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得到官身而感到不满,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官身就来参加宴会而感到不满。 叶绩觉得是前者,毕竟在场中没有官身的人也大有人在。 “小子叶绩,见过郡尉大人。” 刘明又看了一眼叶绩,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 对于郡尉来说,拉拢一个小子,刚才的姿态已经足够低了。 刘明身后的女子瞥了一眼,也跟着离开。 这时候一声娇笑传来: “嘻嘻嘻,原来徐兄身边这位才是深藏不漏的角啊,徐兄不介绍一下吗?” 这人正是方才嘲笑叶绩是徐志忠穷亲戚的赵坊主。 “是啊徐兄,不如介绍一下啊,好让我等与叶绩兄弟聊一聊!” 原本无人搭理的叶绩,被郡尉主动搭话聊了一次,便成了香饽饽。 徐志忠只能再次介绍了一下叶绩: “这位名字叫叶绩,你们都听见了,他就是在安东县,率领二百捕快和百姓,拖住定东县两千叛军的叶绩。” “原来叶少兄就是那位少年英才!” “叶少兄得到了郡尉大人的赏识,前途可谓是一片坦途啊!” “我等现在与叶少兄交好,日后免不得还要请叶兄替我们说一下好话啊!” “是极是极!” 即便徐志忠说出叶绩的功绩,众人依然还是觉的得到郡尉赏识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反倒是对叶绩徐志忠冷嘲热讽的赵坊主正了下神态,对叶绩欠了一下身说道: “原来是安东县的少年英雄,奴家方才失礼了。” “张坊主说笑了,只不过家母尚在县中,为了保护母亲,迫不得已出手罢了,算不得什么英雄。” 赵坊主看着叶绩,眼神中异彩连连,柔声问道: “叶小英雄可有婚配否?” “这…” 叶绩连忙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徐志忠。 徐志忠也是有些惊讶地问道: “赵坊主,我记得您早就过了桃李年华,叶贤弟才不过束发之年,你二人是不是……” 桃李年华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看样子赵坊主应该是二十三四的样子。 赵坊主一愣,旋即拿着团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咯咯笑说道: “呵呵,徐大人误会了,奴家残花败柳之身,怎么敢高攀叶小英雄,倒是吾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子,如今不过豆蔻年华,我看二人倒是很般配。” 徐志忠一愣,竟然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叶绩只能搬出来自己的母亲: “赵坊主,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子万万不敢独自拿主意。” 实际上大梁风气开放,极少有人会认真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甚至奉子成婚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叶绩此言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叶贤弟,赵坊主乃是布坊坊主,手里掌握安定郡近十分之一的丝绸与狐裘生意,就算你二人不联姻,或许也可以联手,身毒布之事,如果有赵坊主帮助,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事关身毒布,叶绩有些犹豫了,不过看徐志忠的态度来看,赵坊主应该也是一个可以值得信任之人。 赵坊主也有些茫然,合作? 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合作的? 看着赵坊主迷茫的样子,徐志忠解释了一下: “叶贤弟占据安东县一半多的麻布生意,你二人或许可以合作一下。” 赵坊主有些吃惊的看着叶绩身上的麻布衣,心中暗道: 难不成叶小哥的穿麻布衣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是在展示自家的布匹的吗。 叶绩不知道赵坊主想了这么多,直接拱手,将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赵坊主,在下听说郡中有来自身毒的商人在卖身毒布,如果赵坊主能帮在下找到身毒布商人,在下必有重谢!” 赵坊主刚要作答,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正是宴会的主角,郡守唐子辰。 赵坊主向叶绩眨了下眼睛,便向郡守走去。 不仅是赵坊主,庭院内的众人全部向唐子辰涌去,连刘明都站起来,向唐子辰的方向走了两步,以示尊敬。 庭院的众人虽然涌向唐子辰,却都不约而同地在唐子辰周围几尺范围外停下。 一郡的最高官员,还不是这人敢肆意近身的。 唐子辰身穿锦绣长袍,腰间佩戴着金玉相间的玉带,头上是大梁官员特有的高冠帽,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他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官员,一脸的漫不经心,正是徐志忠的弟弟,安定郡的督邮,徐志孝。 唐子辰一边与周边围过来的士绅商贾说话,一边向叶绩走去。 到了叶绩的脸上,唐子辰原本和善的笑容垮了下来,一脸严肃,略带愠怒的呵斥道: “胡闹!不知道下雪了天冷吗?不知道多穿一些吗,着凉了怎么办! 还有你,作为兄长,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弟吗?” 唐子辰一边呵斥二人,一边把握着叶绩的手,将叶绩拉着走向自己的主桌。 叶绩有些无奈,这政治作秀啊… 叶绩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用手指头偷偷扣唐子辰的手掌心,他会是什么反应。 叶绩一旁的人则是十分震惊: 这少年时什么来头,竟然让不怎么对付的两个人都来拉拢。 尤其是唐子辰的态度,哪怕是自家的子侄也不会这么关心吧。 唐子辰将叶绩领到主桌面前。 府邸的正厅,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居中摆放,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玉盘珍馐,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金银器皿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折射出柔和而华丽的光芒。 许多身穿华贵衣服的宾客纷纷向前,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天是今年第一天下雪。” 虽然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较真。 “为了庆祝定东县被收复,也为了庆祝定东县两千叛军被剿灭,老夫我,特意举办了这个宴会,来感谢我们的郡尉大人。 是郡尉大人替我们大梁国,夺回了领土,是郡尉大人,保证了我们能在这载歌载舞。 诸君,饮胜!” “饮胜!” 第47章 战争危机 饮胜之后,唐子辰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停下,又将叶绩拉到自己面前介绍到: “诸位,让我介绍一下我眼前这位少年俊杰。 他呢,叫叶绩,算是我的子侄辈,最近的大胜,我这子侄辈可是立了大功,若是日后我这子侄辈有求着大家的地方,还望大家给个薄面!” 刘明在一旁开玩笑道: “老唐啊,你这就不地道了,据我所知,叶贤侄立功很大啊,你要是舍不得给个一官半职,那就让他到我军营里面来,最低也是个校尉!” 这实际上是刘明在刻意把唐子辰架起来烤,按照大梁律令,郡守能允诺的官职很少,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书吏官,其余的一些重要的官职需要郡守向中央提报推荐,由中央圣旨正式任命,虽然中央一般都会直接同意郡守的举荐。 但是叶绩的年纪太小了,按照年纪来的话,叶绩什么官也做不上。 但是按照功劳来划定的话,叶绩能做的官又太大了,别的不说,以名义上的两百之众,阻挡了隔壁县的两千叛军,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仅此一项就能让徐志忠将骁骑校尉拱手相让。 唐子辰给不了大官,又不好给小官,无论怎么回答,唐子辰都不好看。 所以唐子辰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叶绩: “贤侄啊,县尉打算给你个校尉,你有没有想法啊?” 这也算是唐子辰在考验叶绩的立场,如果被一个校尉收买,叶绩也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价值了。 叶绩当然明白,这就是双方在逼迫自己站队。 那么,叶绩该如何选择呢? 叶绩向唐子辰一拱手道: “唐伯父,小子不过束发之年,经验尚有许多不足,还需要在唐伯父的手下多学习几年。”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滑头!” 唐子辰笑骂一句便打发叶绩去旁边的桌子坐着。 虽然唐子辰在开始宴会开始之前特地捧了一下叶绩,但是无论是地位还是宴会目的,叶绩都没有在主桌上入席的地位。 甚至一旁的桌子虽然都是唐子辰一系的人,但是也没有人刻意的讨好叶绩。 毕竟这一桌上本身也都算是一方人杰,他们能坐上这一桌靠的可不是吹捧唐子辰。 既然连唐子辰也不吹捧,那就更别想让别人吹捧叶绩了。 随着宴会的进行,宾客们开始相互敬酒、交谈,他们或谈论着时政要事,或分享着彼此的趣事,或品评着桌上的美食。整个宴会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热烈而融洽。 而叶绩这一桌,更是让叶绩明白了什么叫上层人物的眼界与信息差。 一桌人直接就这场大雪开始讨论起未来诸国之间的发展趋势起来。 “朱兄,这场大雪下来,动物皮子的生意肯定很好做吧!” 那名朱兄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沉闷道: “好做,也不好做,你看咱们这边的雪大,其实北方草原的雪更大,我们在里边的商队甚至都出不来。 而且我们在大魏的商队提供了一个消息,大魏被这场大雪搞疯了,恐怕要开拔军队进攻咱们大梁北边的郡城。” 这时候另一个人,开口说到: “按照大陈的尿性,大魏只要进攻了大梁,大陈一般就会趁机打劫,不是要求咱们进贡岁币就是要求咱们开战。” 这时候那名朱兄又开口道: “这样我们朱家的生意就更难做了,我们的大客户原本就是大陈的富贵人家,这一开战,我朱家命脉直接被拦腰斩断!” “我听说京城那边有问题啊,好像太子与陛下不和,陛下想要易储?” “易储不易储我不知道,我听说南边豫章郡新开了一家春楼,里边囊括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美妇,据说还有一些西域的城主的妃子、北方汗帐的牧羊女!” “曾兄你满脑子女人啊!” 叶绩只在桌子上吃了一顿饭,就从这上边听说了许多安定郡外甚至大梁国外的事情。 原来上次徐志忠说安定郡不好派兵,也是因为大梁国存在可能的政权更迭隐患,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这场大雪。 原来这场大雪并不是安定郡独有的,大魏甚至更北方的汗帐政权都经历了这场雪灾。 甚至北方的雪灾更为严重。 这不会是到了小冰河期了吧? 这时那位朱兄看了一眼叶绩,然后伏到桌面上,低声问道: “诸位,你们知道今天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重新利益分配加握手言和呗,这次郡守府立了两个大功,郡尉府立了一个大功,再加上这场大雪。 以郡守大人的胸襟,主动向郡尉求和是有可能的。” 朱兄故作神秘地摇摇头道: “非也非也,你还是太不了解郡守地为人了,他是那种为了求和一致向外,就邀请这么多人开个晚宴的人吗? 据我所知啊,唐大人是打算趁着大魏袭扰北疆,一鼓作气东征,拿下大陈的凤郡!” 大陈的凤郡位于安定郡的东侧,是大陈与大梁接壤的郡地。 “拿下凤郡?别想了,正常情况咱们都打不过,更别说如今这个境地。 如果大魏和大梁打起来,大梁的资源一定往北地倾斜,咱们无兵无将,难不成就靠郡中常备的府兵? 就算咱们兵力充足,咱们的军饷谁发?郡守发? 别说他没钱发,就算他有钱发,他也不敢发! 如果打赢了,奖赏谁出?军功朝廷认不认?打输了抚恤金谁出?军户免税朝廷认不认? 再说现在咱们这还有大雪灾,人家凤郡可是富庶之地啊。 所以说啊,别想了,没有朝廷的授意,谁也不敢擅自发动战争!” 朱兄摇摇头回道: “我不知道啊,反正这是郡守大人的意思,我已经传递到了,至于你们怎么想,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现在我朱家已经把所有往陈国售卖皮子的生意都停了,你们几个都注意着点,别让郡守大人捉出来就行。” 这时候有的人坐不住了,连忙出来问道: “朱兄,难道所有在陈国的生意都要停吗?我家的生意几乎全在陈国,真要是停了我家就断粮了啊!” 朱兄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捏着下巴说道; “这个嘛,我觉得都是可以商量的。” 战争还未开始,但是围绕战争的狩猎,已经在悄然进行。 第48章 产能 唐子辰晚宴相当成功,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匆匆离开,他们都在宴会上得到了最前沿的情报,需要借此来调整自己家族的前进策略。 叶绩朝院外走去,此前他已经和徐志忠窑匠说好,晚上他可能不回徐府歇息,让徐府的人不必挂念。 院外,赵坊主正俏丽地站在院外,仰头盯着正在下着小雪的天空一言不发。 “赵坊主在想什么?” 赵坊主看了一眼叶绩,又将目光投向天空: “叶绩公子,奴家叫赵玲儿,直接唤奴家玲儿就好了。 至于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这个世上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忍心让一个女子在雪天里等这么久?” 叶绩一挑眉说道: “如果我是这个男人,我一定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披到玲儿小姐的身上,再把玲儿小姐揽入怀中,好好道歉。” 赵玲儿好像这才认识叶绩,上下打量一番才回道: “想不到叶公子也是油嘴滑舌的人,可是我怎么不见你把衣服脱了披到我身上呢?” 叶绩双手一摊: “然而我只是一个不过束发之年的小子,怎么可能是那个欺负玲儿姐的那个男人呢?” 赵玲儿一愣,旋即用扇子遮挡着自己的脸弯腰轻笑道: “想不到叶公子看起来老实,原来还是个妙人儿?” 叶绩一摊手,什么话也没说。 二人走出郡守府,此时的街上已经没人,只有莹莹白雪铺满大地。 这个时代可没有路灯,街道上漆黑一片,不过星光很亮,倒也能勉强看清前路。 “叶公子不会趁着月黑风高,把奴家拖到角落,行那不轨之事吧?” 下了两天的雪,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叶绩不由地裹了裹身上的麻布衣道: “我不过束发之年,可能还没有玲儿姐力气大,只要玲儿姐别把我的衣服脱下来穿上御寒,我就多谢玲儿姐了。” 赵玲儿一撇嘴: “谁敢拿你当普通的束发少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之前你就带着一伙流民与另一伙流民在村中械斗,还当众把对方的首领戳死了。 前段时间还带着两百名捕快把定东县的两千叛军杀了一半,谁敢说你是平平无奇的束发少年?” 定东县的叛军,似乎就是陈国的间谍鼓动的来着。 叶绩又想起今天宴会上那名朱兄所说的,郡中想要主动向陈国开战的事情。 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叶绩也有些不敢相信。 “玲儿姐,你在宴会上有没有听说,一些关于和陈国开战的消息。” 赵玲儿点点头道: “听说过了,郡守大人想要集安定郡之力进攻大陈凤郡,首先要求的就是我们这些做皮子生意的不能再往陈国卖皮子,否则形同资敌。” 凤郡,甚至陈国,都是诸国皮子商人最喜欢的客户。 陈国物产丰富,百姓富裕,最爱好奢侈,有一些好东西诸国的商人首先会想到卖往陈国,那里市场体量大,价格高,深受各路商人欢迎。 如果强行禁止安定郡的商户往陈国出售商品,商户手里的物品就会降价,高价从别的地方收购的皮子需要按照低价销售,这对于低价买入高价卖出的商户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叶绩摸了摸身上的麻布衣,向赵玲儿问道: “玲儿姐有没有身毒布商人的消息,如果有的话,我能肯定,哪怕玲儿姐放弃了皮子生意,也能在安定郡、甚至大梁国东北部,有一席之地。” 赵玲儿有些怀疑道: “整个大梁东北部?就算郡守也不敢这么放话吧。” 不是赵玲儿不愿意帮助叶绩,只是叶绩说得实在是太大,一时间赵玲儿有些摸不清叶绩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觊觎自己的身体? 看着叶绩一脸坚定又略有些着急的脸,赵玲儿放下了这个有些可笑的念头。 眼前的小伙子可不是自己平日里见的那些精虫上脑的少年。 “玲儿姐还没见过身毒布的作用,自然是不认同我说的话,不如我给玲儿姐送上一些礼物,聊表诚意,如何?” “什么礼物?” “玲儿姐知道我在安东县有布行生意吧,我可以许诺将安东县所有销往安定郡的布匹,全部按照一两银子一匹的价格卖给玲儿姐,也就是说,玲儿姐可以成为整个安东县在安定郡的麻布代理人,处理安东县的麻布在安定郡的布匹。” 赵玲儿一愣。旋即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叶绩: “叶公子你这不是给我礼物,是向我索要礼物吧? 你真以为在安定郡做生意是手里有货就能做的? 再说了,你安东县一个整个县才不过几万人,这安定郡光内城就有五万之众,安东县一年的麻布产量在安定郡中根本溅不起来一点浪花,所谓安东县的麻布衣代理人,根本不值一提。” “一点浪花也溅不起来?”叶绩有些不信,盘算了一下当前虎山村一年的麻布产量。 虎山村三期工程已经快要结束,三期工程有五台水转纺纱机专门用来纺纱,留了四十五台的位置制作安置水力改良纺纱机,新式的织布机可以同时织四匹布,差不多不到七天就能完成一轮布匹的纺织。 就算给织布工人每年十五天的假期。 仅仅依靠虎山村当前三期工程的规模,三百五十天就能织出两千两百五十匹布。 嘶…… 在仅内城就五万之众的安定郡,好像确实翻不起什么浪花啊! 尴尬了,装逼装过头了。 叶绩还是过于高估了自己改良机器对于这个时代生产力的影响,尽管一个山村一个小厂一年产出两千两百五十匹布已经十分强大,但是在宏观层面还是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呃,安东县一年两千两百匹布的产量好像确实不能翻起什么浪花,但是玲儿姐,安东县麻布的产量绝对不会技止于此,而且两千多匹布对于您也应该不是小数目,据我所知,您在麻布行业并没有涉猎太多,我这也算是填补了您的行业空白不是?” 赵玲儿眉头微皱: “什么填补行业空白,你在哪学的黑话,你刚才说你安东县一年能生产多少麻布?” 第49章 内衣 “两千两百匹麻布?” 赵玲儿第一次觉得对掀不起什么浪花产生了什么误会。 两千两百匹布固然无法填满安定郡的麻布缺口,但这对于麻布市场来说绝对第一个不小的量。 “你确定安东县能每年产出两千两百匹布?” “当然!”叶绩点点头道,“绝对是只多不少” 以现在自己在安东县的威望,即便是在其他的村里再做几个和三期工程一样的织布机厂,也只会得到安东县鼎力支持。 要知道现在安东县还没有县尉和主簿呢,如今的安东县就是赵平的一言堂,而赵平对叶绩的信任就不必多说了。 赵玲儿闻言立刻抓着叶绩的手腕,加速向自家的布行走去。 能吞下这两千多匹布,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助力。 赵玲儿可还是记得,叶绩答应的价格是每匹布一两银子,而安定郡中麻布的价格大都在一两五钱银子,就算自己为了打开市场,用一两三钱的价格来出售麻布,这一年也是几乎纯赚六百七十多两银子。 身为商人,一年的流水或许远远超过了这个数,但是纯利润绝对不会比六百两银子更多。 这简直就是白捡钱! “叶公子,你要那身毒布干什么?我隐隐约约记得,这布不是什么好布来着,松垮,没有弹性,容易褶皱,哪怕是与麻布相比都没有什么长处啊。” 叶绩被赵玲儿牵着手,有些不赶趟。 毕竟叶绩才刚到十四岁,身体还未长成,但是赵玲儿已经二十多,一双大长腿迈开步子,还真够叶绩追赶的。 叶绩一边小跑一边回答道: “身毒布与丝绸相比,不够顺滑,容易起皱,与麻布相比,不够透气。 但是身毒布中和了丝绸与麻布的优缺点,不够顺滑,但是很软,更加吸汗,透气透湿,可以做男女的贴身衣物。 最最重要的是,它很保暖,与羊裘狐裘相比更加便宜,适合做普通百姓保暖的衣物。 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找身毒布的原因。” 赵玲儿一边走一边回头用惊奇的眼光看向叶绩: “我原以为叶公子是个会领兵打仗保卫家乡、会说好听的话讨女孩子欢心的少年英雄,没想到叶公子心里还惦记着我们这些穿不起过冬衣服的普通百姓。” 看着赵玲儿身上穿着的华丽狐裘衣物和暴露在空气中的姣好皮肤,叶绩在心中暗暗吐槽:你是不是对普通百姓有什么误会? “我想玲儿姐是误会我了。” “那咱们得私下里好好了解了解。” 叶绩原以为赵玲儿会把他带到布行去,却不想直接带到了一个二进院子里。 叶绩看着有些简陋的小院,有些疑惑道: “这是玲儿姐的家?” “不是,这是我自己在外边买的宅子,我时常到了半夜也没时间回家,索性在布行旁边买了个宅子,去布行也方便。” “奥,这是你的外宅。” 赵玲儿白了叶绩一眼道: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处临时住所罢了,我店里的丫鬟都知道我在这住着。” 外宅,就是自己家之外的宅院,往往男人在外养小三的时候才会置办外宅,以方便幽会。 至于为什么不纳妾,那就要问问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伦理关系了。 “你先在这呆着,我去换身衣服,不要偷看奥。” 叶绩耸耸肩,这赵玲儿看似放荡风骚,却处处在试探提防自己。 赵玲儿换了一身更加保守暖和的衣服,一身狐裘貂绒的大衣多了几分华贵端庄,少了一些妖娆妩媚。 “身毒布我收购了一些,保暖效果我确实没有试过,但是你说的男女贴身衣物,恕我不敢苟同,不管是亵衣还是抹胸,都还是丝绸更适合一些,贴身的衣物,如果不柔顺,就会将皮肤磨破,哪怕是穿麻衣多一些的农妇,也经常会买一些丝绸来给自己做里衣。 你叶少爷就算懂的再多,也不能比我这个女人更懂贴身衣物吧?” 叶绩没有反驳,而是将那一批身毒布拿了起来。 什么更适合做内衣,网络上的商城已经告诉了叶绩: 但凡鼓吹舒适的内衣,都会说自己是纯棉制作或者说自己棉料的占比。 叶绩最担心的还是保暖的问题。 叶绩用手压了压,那种柔软、厚实的熟悉感顺着手掌传来,叶绩笑了笑。 过冬的衣服,稳了。 “就是这种布,玲儿姐,还能不能找到身毒商人,如果能找到织出这种布的种子,不说收到后人供养,也差不多可以名垂青史了。” 赵玲儿有些惊讶,叶公子又吹牛了: “名垂青史?就这块布?” 叶绩没觉得找到棉花就名垂青史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等身毒布今年在冬天活人无数,就有人知道棉花有多么重要了。 “怎么样,这就是你要找的身毒布吧,咱们说好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现在或者明天一早咱们就签字画押,立下契约!” 赵玲儿看了看外边漆黑的天色,有些犹豫道: “明天吧,要不今晚你也住在这吧,免得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虽然夜晚星光灿烂,但道路依然十分黑,赵玲儿就是不敢一个人回家,才拉着叶绩回到自己这个独立的小院。 这小院连个仆人都没有,要是平时,赵玲儿光听开大门时的吱呀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慢着,我先给你画一样东西,你明天找店里的伙计做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从纸张的使用上就能看出来安定郡远比安东县富足,安定郡一个布行的女东家都能用得起纸张画图,而安东县县令还在用竹简发布政令。 造纸好像也是个好买卖啊。 叶绩有些想法,但是他知道这种打破只是垄断的东西的不能贸然拿出来,否则不但不会推进纸张的使用,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为垄断知识的阶层所忌惮。 内衣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是受限于得到以及想象力而已,叶绩三笔两笔便在图纸上在勾勒出现代内衣的模样。 “这是什么?” 赵玲儿手捧着墨砚,看着之上两三笔勾勒出来的图案。 “这个叫胸罩,这个叫内裤,至于怎么用,我想你一定看一眼就懂。” 烛光下,赵玲儿面色逐渐粉红,但是她见识颇多,常年在达官贵人之间游走,各种奇葩的传闻也都听说过,倒也没有像不经世事的小女生那样恼羞成怒,娇羞失态,只是对此有些感叹道: “叶公子,你要是把这画拿出去,说你不是好色之徒,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你的小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第50章 险象环生 叶绩满意地看着桌子上的话,调笑道: “有了这种衣物,恐怕明年安定郡的新生儿会多上一倍。” 赵玲儿面带惊讶地扭头看向叶绩: “你是说你打算把这种衣服卖给城里的良家妇女?” 叶绩不明白赵玲儿为什么有这一问: “对啊,怎么了,这种衣服穿着舒服,对人也好,为什么不卖给良家的妇女呢? 如果已经结了婚的妇女不愿意换的话,那就先卖给那些没有婚配的良家小姐,等她们结了婚,不就打开了妇女市场了吗。” 赵玲儿摇摇头道: “叶公子能想出这种衣物,却想不出女人买衣服的心思,真是怪哉。 这笔生意我做了,不过这衣服怎么卖,就得我说了算了,怎么样叶少爷,可以么?” 叶绩自然没有异议,内衣只不过是自己工业大计的一步闲棋而已,凭借自己几百T的知识储备,各种花式内衣信手拈来。 “当然可以,我没事了,要睡觉了,玲儿姐可不要耐不住寂寞,悄悄摸进我的房间啊。” 赵玲儿白了一眼,拿起叶绩画的内衣设计图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电的时代夜晚十分寂静,纸窗户挡住了外边的星光,叶绩平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屋顶暗暗胡思乱想。 叶绩有些认床,突然换了一个地方住,有些失眠。 要不要先把玻璃搞出来,整一个窗户或者整一个玻璃顶棚,电也要搞出来,但是电对于金属冶炼和金属加工的要求比较高,要想搞出可用的电来,还需要用到很多前置科技。 不过电灯应该很容易吧。 叶绩乱想着,忽然被一阵踩雪的声音惊醒。 有人! 叶绩半伏着身子仔细地听了听院外的动静,果然有翻墙落地的声音,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低声呵斥的声音。 果然有人来了,而且一定是冲着赵玲儿来的。 自己到了天黑以后才被赵玲儿决定带到这里并且过夜,别人绝对不知道自己也在这里。 叶绩摸了摸右手手臂,悄然下床走进赵玲儿的房间。 叶绩猫进赵玲儿的房间,跳到赵玲儿的房间,上来先是捂住了赵玲儿的嘴。 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在雪地的映射下,纱窗透着微白光芒,赵玲儿那异常冷静的大眼睛在房间内十分明亮。 叶绩也没想到赵玲儿如此冷静,丝毫不见挣扎的迹象。 叶绩缓缓松开手掌,用食指树在赵玲儿的嘴唇上,低声说道: “别说话,有人闯进来了。” 赵玲儿眨了眨眼睛,被子里捏着簪子的手握的更紧了。 叶绩听着外边的声音逐渐靠近,叶绩连忙躲进赵玲儿的被子里,燕翅弩金属制的结构划过赵玲儿穿着里衣的肩膀,令赵玲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心中一窒: 这家伙在别的女人家睡觉都带着武器的吗?? 叶绩觉得只有燕翅弩有些不保险,又压低声音向赵玲儿问道: “玲儿姐,你白天戴的簪子呢,给我用一下。” 赵玲儿也听见了有人正在闯入房中,她又握了握簪子,闭眼不动,装作没听见。 在她眼里,叶绩并不值得完全信任。 她甚至开始盘算万一叶绩和门外的是一伙的怎么办。 虽然赵玲儿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如此缜密地安排,但是多年在权贵之间游走的经验告诉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绝对地相信。 终于,一阵吱呀的推门声响起,门外的匪徒也不再掩饰自己,大声嚷嚷起来: “这娘们睡的这么死?是不是咱们在床上折腾他,她都不知道醒来啊?” “说不定她醒来了也装作没醒,在心里享受着呢!” “快点行动,别搞些乱七八糟,先把少爷的正事儿办了。” 一共三个人从院外走进赵玲儿的卧房。 这些人早就摸清了赵玲儿宅院布局,上来就直冲赵玲儿的卧房。 三个蒙面大汉闯了进来,一个堵在了门口,两个向赵玲儿的床上走来。 叶绩在床上拍了拍赵玲儿的腰,赵玲儿便起身佯装受到惊吓的喊道: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我要报官你们四处私闯民宅!” 两个走进来的劫匪根本不管赵玲儿说了什么,直接将赵玲儿从床上拉下来,自顾自的说道: “这死娘们睡得还挺死,走,把他绑给少爷!” 二人猛地将赵玲儿从床上拉了起来,就在这个众人都被赵玲儿吸引住的空挡,叶绩借着雪地映进房间的白光,对着守在房间的阴影一射,为了保险起见,叶绩又向那个方向补了两发。 原本燕翅弩一共储存了六只弩箭,现在还有三发。 扑通,门口那人倒地的动静吸引了左右人。 “老大?啊!草!” 看着另外两人被门口倒下的人吸引了注意力,赵玲儿也奋力将手中的簪子向对方其中一人的脖子划去。 只可惜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对方一向后撤,原本划在脖子上的簪子扎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找死!” 对方一掌又将赵玲儿拍回床上。 趁着这个空档,叶绩又向对方射出了两发弩箭,由于这次距离比较近,一发弩箭直接刺穿脖子,另一发直接射进眼眶,此人当场毙命。 第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一个人,竟然直接拿着刀冲了过来。 叶绩知道不能紧靠躲闪,必须主动出击,便直接脚下一蹬,一头撞进匪徒怀中。 慌乱时刻,及来不及瞄准,只能将右臂抵近对方的脖子。 噗。 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最后一发弩箭射进了匪徒锁骨上边。 匪徒吃痛之下,一把将叶绩掀翻,丢了大刀用力地捂住锁骨。 “你小子!” 匪徒愤怒之下,一把将弩箭拔了下来,丢在地上。 “找死!” 那匪徒掐住叶绩的脖子,狠狠地向地上掼去。 噗! 又是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最后一个匪徒瞪大眼睛,捂着脖子重重倒下。 匪徒背后,正是赵玲儿在举着簪子,狠狠地将其刺向了匪徒。 二人呆了良久,赵玲儿连忙将躺在地上的叶绩扶起来,晃着身子问道: “叶公子,没事吧叶公子?” 叶绩挣扎着起来,连连摆手道: “没事没事,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赵玲儿这会儿慢慢反应过来,失去肾上腺素的支持的她立刻瘫倒在地,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慌道: “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经过两次杀人洗礼的叶绩心中只是有些庆幸,亏得自己一直带着燕翅弩,亏得赵玲儿关键时刻还算给力,要不然自己真的成了史上死得最憋屈的穿越者了。 第51章 关系加深 看着此刻六神无主的赵玲儿,叶绩在心中也有些感慨,刚才的那一簪子真可谓是稳准狠啊,简直就像是一个职业刺客。 叶绩将慌神的赵玲儿搀扶起来坐到床上: “我估计不会再有人来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两个还是别睡了,这三个人先别动了,去我那屋休息,等天亮我去徐府问一下怎么处理。” 叶绩将赵玲儿搀扶到自己床上,又回来把匪徒身上的弩箭拔下来,没有木匠在自己身边,弩箭都是要回收再利用的。 为了防止被后来的可能出现的匪徒发现,二人回到叶绩房间都没有点蜡烛,摸着黑往往上爬,虽然二人会偶尔碰到彼此,但是刚才发生了流血事件,二人都没感觉到任何旖旎,只希望赶紧钻到被窝里暖和暖和。 两人一人趟在一头,都不敢睡觉,索性便小声聊了起来。 “叶公子难道出身布行世家?手里握着这么大批的麻布,还懂得女人贴身衣物的样式。” 叶绩一边给自己燕翅弩复位一边笑道: “玲儿姐说笑了,哪有什么世家,我家原本就是安东县虎山村农户而已,我父亲不幸去世,我母亲就靠织布把我养大,还供我进村里的公社学堂,之前还差点因为还不上五百文钱而被卖为奴隶。” “切!不愿意说就不说,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话干什么?” 叶绩不管他,继续给燕翅弩复位,因为威力需要,再加上燕翅弩结构简单,并没有什么机关能够助力。所以重复上弦很麻烦、很费力。 赵玲儿见叶绩不说话,以为叶绩睡着了,心中顿时感觉有些恐慌: “叶公子?叶公子!喂!” 赵玲儿以及,用脚踢了一下叶绩。 叶绩没有睡衣,只穿着自己制作的短裤,被赵玲儿的脚丫踹了一下小腹,心中感觉一团火升腾而起。 叶绩赶紧念咒: “我才十四岁,我才十四岁……” 听到叶绩有了动静,赵玲儿松了一口气,现在赵玲儿生怕又有匪徒潜入院子,而叶绩睡得毫无知觉。 “叶公子,你有没有听见外边有动静啊?” 叶绩凝神听了听,什么动静也没有,赵玲儿纯粹自己吓唬自己。 叶绩不回应,继续在心中默念自己十四岁。 赵玲儿见叶绩又不回应自己,有些气急的又踢了一下叶绩: “你个死人,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叶绩一下用手把住赵玲儿的脚丫,用自己的大腿压住赵玲儿乱动的小腿,嘴中威胁道: “玲儿小姐,我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有了生育能力,你最好不要玩火!” “切!”赵玲儿又嘟囔着骂了叶绩两句,腿上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赵玲儿心里破天荒的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算了,天塌下来有叶绩顶着,本小姐睡觉去也。 赵玲儿不再管外边有没有人,直接放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赵玲儿是被冷风吹醒的,躺在温暖的被窝突然一阵冷风袭来,睁眼望去,就看见叶绩正在打开窗户换气。 赵玲儿顿时气急: “你干什么?没看见还有人在睡觉吗?” 叶绩裹了裹身上的麻衣,今天温度比昨天低了很多,他找了一圈也没在赵玲儿的房间里找到一身男装,搞得现在想加厚一下衣服都做不到。 “赵小姐似乎在我的床上睡得很舒服,昨晚不是说好了不睡觉吗?” “这是我的房子,哪张床不是我的床?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叶绩歪了歪头: “你的衣服不是在那个房间吗?这个房间还有你的衣服?” 赵玲儿这才想起来,昨晚担心还有人闯入自己的卧房,便搬到了这个房间来睡觉。 赵玲儿微微红脸,又指着叶绩说道: “那你转过身去,我要换房间穿衣服。” 叶绩一动不动,又换了个方向歪着头盯着赵玲儿。 赵玲儿昨晚睡觉差点把叶绩的腿锁了个死扣。 见叶绩不躲,赵玲儿直接掀起被子走了出来,反正自己的睡衣捂得很严实。 叶绩撇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赵玲儿见状嘴角翘了翘。 “你在家守着,我去徐府叫人过来看看。” “不行!”已经穿戴好的赵玲儿一下子拉住叶绩的手腕,“万一他们又来了怎么办?” 叶绩想了想,赵玲儿的担忧不无道理。 “先把尸体藏一下,免得被人偷走,然后咱们两个一起去徐府。” 二人简单地把尸体一藏,便前往徐府。 此时的徐府正在集体铲雪,整个徐府的周围都能看见有人在铲雪。 “徐府人真多啊!”叶绩忍不住感叹。 “当然了,徐府的老爷曾经做过郡守,还去过国都当大官,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前途无量,尤其是他的二儿子徐志孝公子,才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安定郡的督邮,是真正的徐家麒麟儿。” 赵玲儿对郡中许多富贵人家都比较了解,这是一个人商人的本能。 叶绩想了想,自己好像现在还是无官无职,郡尉刘明倒是许诺过给自己一个校尉当当,直接和徐志孝平级,但是迫于站队的考量,被叶绩当面拒绝了。 “叶公子?叶公子!” 一个徐府的仆人认出了叶绩,连忙上前喊道: “叶公子,二公子有吩咐,说要是您到了,先到府上去找他,您看?” “带我去见他!” “好嘞,您你跟着我!” 徐府内部路上的雪都已经被清干净,穿过重重院子,叶绩看到徐志孝、徐志忠、窑匠和郡守唐子辰正围着一架连城弩指指点点。 叶绩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喊道: “拜见两位徐大人,拜见郡守大人。” 赵玲儿跟着叶绩一拜,窑匠则是躲开了叶绩这一拜。 见叶绩身后跟着赵玲儿,唐子辰眉头一皱道: “这位是?” 叶绩赶紧解释: “回郡守大人,这位是郡中的布坊的坊主赵玲儿,我与赵坊主发现了一种来自身毒的布料,这种布料保暖效果极好,可以用来给百姓和兵卒保暖过冬用!” 看这架势,告状什么的先靠边,先邀功再说。 赵玲儿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唐子辰,又看向叶绩,眼中有些焦急: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你怎么敢吹大话的! 赵玲儿觉得自己看明白了,叶绩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吹大话! 叶绩倒是一点也不怕,前世的历史已经确认了棉花的伟大用途,甚至叶绩可以说,无论是经济效益还是历史作用,棉花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连城弩。 可是现在看几人的态度,明显是对连城弩极为满意啊。 第52章 综合国力论 “保暖?可行吗?”唐子辰明显被吸引住了。 过冬,无论是作为一个将军还是作为地方父母官,这都是一个大难题。 “十分可行,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布料的植物种子在大梁区域也能种植,若能推广,必定能解决我大梁百姓军队,冬日难以御寒的问题。” 唐子辰听出了叶绩话中隐藏的意思,皱眉说道: “这种布料不是我大梁原有的布料?” “不是,这种布料来自一个叫做身毒的国家,在大梁的西南方向。” 唐子辰闻言一挥手: “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先给我讲讲你这个连城弩,如果我派大军用连城弩进攻大陈,效果如何?” 赵玲儿在旁边听得一愣,叶绩不是布行世家吗,怎么郡守大人还找叶绩询问武器使用呢? 哦对,叶绩还曾率兵固守安东县来着。 “不妥,连城弩适合守城而不适合进攻。” “为何,有什么区别吗?” 叶绩上前拍了拍连城弩说道: “首先连城弩结构连接要求高,必须要紧密连接才能有高伤害,如果带着连城弩长途跋涉,等到了开战时期还能不能继续用都是两码事。 还有一个就是连城弩太过笨重,当初我带着兄弟们守城,只有对方刚要攻城的时候才能多放几发连城弩,一旦对方突破防线,连城弩就成了没有用的木架子,等换完弩箭,对方都杀了两个来回了。 而进攻的话,需要我们的士兵先行冲锋,连城弩仰角太小,而且受限于功能构造,连城弩还没有办法抬高仰角,所以到了开战的时候,连城弩可能连开弓的机会都没有。” 唐子辰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生气道: “那怎么办,我已经胯下海口,今年年前就要做好战争准备,明年随时对陈国发起战争。连城弩必须要改成能上战场的样子!” 连城弩并不是发起进攻的最优选,叶绩连忙劝阻道: “郡守大人,连城弩并非进攻大陈的最佳武器,在下认为,要想提高我大梁士卒的战斗力,还有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唐子辰背起双手问道: “你是说你做的那个会爆炸的东西?” 叶绩继续摇头: “非也,炸弹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敌我不分,两军交战,一旦短兵相接,炸弹就失去了最大的作用。” 唐子辰眯着眼看着叶绩,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问道: “你还有什么武器没有拿出来?” 这是开始怀疑自己了,一个山村里蹦出来的小子,手里藏着这么多的奇怪的武器,难免让人怀疑叶绩的来历。 这一方面叶绩没有办法,就算自己没有拿出来新的武器,拿出来别的东西也是会以让人怀疑的。 叶绩摇摇头,反倒是从另一个角度问起了唐子辰关于战争的本质: “唐大人,您认为两军交战,打的是什么呢?” 唐子辰冷哼一声,这都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当然是比拼两军将帅的兵法,比拼的是两军士卒的勇气与血性 魏武卒何其勇猛也,却也比不过强秦由农民组成的虎狼之师!可见勇气与血性,才是致胜的关键。” 叶绩没敢摇头,只是站出来反驳: “在下倒是认为战争没有这么简单,我认为两军交战,比拼的是综合国力!” “综合国力?” 唐子辰在嘴中念叨了一句,徐志忠与徐志孝对视了一眼。 虽然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是仅从词面上大家就能感觉出来这词是什么意思。 “没错,综合国力,一只军队的强大与否,固然与将领的强弱有关,但是与综合国力更是密不可分,甚至可以说,将领的优劣多寡,也是综合国力的一部分。 军队中士卒的数量是不是够多,穿的衣服是否暖和,军中的吃食能否吃饱,铠甲够不够硬,武器够不够锋利,军饷能不能按时发放,军功奖赏能不能刺激士卒,军队的律令制度能不能有效地约束指挥士卒,国中的亲人能不能过得好,这些都是影响士卒战斗力的关键。 我们只要能够尽量满足这几点,我们的士兵就不可能比陈国的士兵差!” 唐子辰思索了片刻,而徐志忠则是猛地一拍大腿。 没错啊,这是一套衡量军队是否强大的标准指标啊,而且这也能说明为什么一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血性的国家,但是他们的军队却十分强大。 比如陈国。 陈国就是那种十分富庶,而且冶铁技术发达,但是国内男子普遍没有什么血性,甚至还有不少男人喜好男风。 但是大梁军队就是打不过大陈的军队。 国都的大臣们经常骂大梁的武将无能,但是从叶绩的理论上就能解释为什么大陈的军队这么强大。 大陈人多、武器强、铠甲硬、吃得饱、穿得暖,战斗力自然就比大梁的军队强。 那么如何强化大梁的军队呢,还是从上边那几条强化。 强化粮食、体格、纪律、武器。 徐志忠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为将之道。 但是唐子辰却有些不满道: “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那么你打算怎么提升我安定郡府兵的战斗力呢?” 唐子辰缺的可不是强化军队的指导思想,他是郡守,又不是郡尉,他要的是切实可以提升军队战斗力的措施。 “炼铁!” “炼铁?” “是的,郡守大人,自上古时代,我华夏先人用石头和木头战胜蛮族,夏商周时期,古人用青铜斧钺作战,到了春秋战国乃至现在,铁器就成为了武器的主流,所以增加炼铁,就成了强化我安定郡综合实力的最佳途径!” 唐子辰明白了叶绩的意思,用手指指了指叶绩: “你是说,你想炼铁?” “回大人,正是!” “呵!”唐子辰冷笑出声,“屁大点的孩子,连郡学都还没上,就想染指冶铁? 你先和你身后的这个姑娘把那个过冬的身毒布弄出来,还有那个会爆炸的炸弹,也多弄出来几个把这个连城弩也多造几个,把郡城还有定东县的城墙架满!下去吧!” 听见唐子辰撵人,叶绩连忙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 “大人,小人还有一事,请大人为小子做主!” 赵玲儿一听叶绩这么说,知道要说匪徒潜入的事情,连忙跟在后边一同跪下。 唐子辰一看这对男女一同跪在自己面前,请求自己做主,顿时就想歪了,咬着牙向叶绩问道: “你小子,不会是做了什么毁人姻缘的事吧?” 叶绩有些茫然的抬头,又将自己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回大人,昨晚我与赵小姐一同看身毒布能否作为百姓取暖布料之时,有三名匪徒闯入赵小姐府上,意图刺杀我等,后被我二人反杀,尸体现在还在赵小姐府上,我怀疑他们是想破坏我安定郡百姓身毒布保暖过冬的计划!请大人明察!” 第53章 再见庚寅 叶绩背后的赵玲儿撇了撇嘴,什么试图破坏安定郡百姓过冬计划,身毒布保暖适合过冬这一计划还是凌晨才确定下来的,除了宴会时徐志忠在旁边听见过,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而且昨晚一共就提了几嘴过冬的事情,其他的时间都用来讨论怎么做内衣了。 果然是个爱讲大话的家伙! 唐子辰眯了眯眼,扭头看向徐志孝说道: “志孝,这事儿你处理了,注意一定要把事情摸清楚。” “遵命!” 见徐志孝领命,唐子辰又看向眼前跪着的二人,有些嫌弃道: “起来吧,这么冷的天穿什么麻衣,下去换身衣服去!” 叶绩二人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唐子辰看着叶绩离开的背影,向身后的二人问道: “你们两个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徐志忠率先回答: “叶公子有勇有谋,曾经率领流民击溃另一伙流民,还率领这一伙流民消灭了半数定东县的叛军,他方才的综合国力论,绝非空穴来风。” 徐志孝则是讲起了自己在安东县调查的一些事情: “叶绩原本只是一个织女的儿子,之前叶绩被同村人打伤,叶绩家连药钱都付不起。 后来他制作了一种织布机,靠着这种新的织布机,再加上叶绩招募的几个流民,叶绩只靠十个人织布,就养活了六十多个人生活。 后来他又到了安东县内,发现县内正大肆抓人,用来完成县中劳役,叶绩又做出了几个工具,就让安东县释放了大量的无辜百姓,还把城墙修补得很结实,挡住了叛军的攻击。 关于方才叶绩说他会炼铁,下官倒是觉得,他或许真的有办法,能让郡中炼铁的产量,提升上很多倍。” 唐子辰捋了捋胡子说道: “织布机,拿一个来我看看。” 徐志孝苦笑一声说道: “叶绩还不曾将自己的新式织布机公之于众,恐怕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叶绩手中还有新式的织布机。” “你不是他的上司吗?连属下的织布机都没有?” “不是您三令五申,不得利用权力胁迫下属吗,再说当初将叶绩收入监察司,也不过是为了把抓住奸细的功劳全部拿到手中而已,哪真把他当成监察司的一员啊。” …… 徐府的仆人极多,而且训练有素。 叶绩刚从上一个院子走出来,仆人已经在月亮门旁边等着了: “叶少爷,请跟老奴来,您的衣服已经放在您的房间了。” 虽然叶绩昨晚没有在徐府过夜,但是徐府已经将叶绩的房间准备好,更换的衣物乃至丫鬟都已经分配好了。 如果说叶绩现在想要洗澡,那么热水和伺候叶绩洗澡的丫鬟就会立刻出现。 叶绩的房间很大,书房、卧房、侧室和客厅一应俱全,房中已经打扫得很干净,被褥都已经换好平铺在床上,甚至还有熏香已经点燃了有一会了。 “徐府上下对你这么好?” 赵玲儿跟着叶绩一路参观到卧房,忍不住惊叹道。 叶绩回头看着东张西望的赵玲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赵玲儿小姐,在下要换衣服了,您不回避一下吗?” 赵玲儿闻言一挑眉: “你都在我床上不穿衣服了,还怕我看你换衣服?” 叶绩一耸肩,直接转身脱衣服。 赵玲儿看着叶绩消瘦而光滑的背影,切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这么瘦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杀掉两个大汉的啊? 还好天气不是很冷,徐府的人也考虑到叶绩没有穿过太复杂的衣服,便找了一身穿着简单却暖和的衣服。 叶绩穿上后活动了一下,感慨徐府的生活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走,回去把尸体交给监察司!” “监察司?不是交给督邮吗?” 叶绩这才想起来,徐志孝的表面的身份是督邮来着。 “我好像透漏了什么不能透漏的东西,你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赵玲儿边走边看向叶绩的侧脸,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秉承了徐府的治家理念,叶绩刚出月亮门,一个略显高大的男人已经背着剑在等着了。 那人一看叶绩边拱手道: “叶大人,卑职奉督邮大人之名,与叶大人一同前往匪徒尸体,马车就在门外,请叶大人上车。” 叶绩没想到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刚才叶绩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学一学骑马,日后有什么意外也好逃命。 叶绩也回了个礼,便向徐府外走去。 叶绩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看这位大人有些面善,是不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那负剑男子微微一笑道: “我与公子曾经在安东县一处大院见过,当日我就觉得公子神采飞扬不同凡响,今日再见,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一说大院里见过叶绩当时就想起那个往自己袖子里塞东西的人,此刻回想起来,除了衣服不相同,五官什么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锐利的眼睛。 叶绩脱口而出: “你是庚寅?!” 庚寅微微一笑,没有作答。 这下叶绩放心了,叶绩记得自己当初带着大刀会接收蝎子帮的地盘的时候,蝎子帮的老巢就出现了被一击毙命的许多尸体,当时叶绩就感觉是这个庚寅杀的,现在看他身上背的剑,叶绩知道自己当初的猜测没有错。 徐府外只有一匹马和一辆马车,庚寅一个翻身便骑上马,叶绩与赵玲儿则是毫无压力地走向马车。 都睡一张床了,对于坐一辆马车自然是毫无心理压力。 “案发现场就在玲珑布行南边第二个小院子里。” 安定郡的铲雪效率还算高,从徐府到赵玲儿的小院这一路都没有雪,三人十分平稳地来到赵玲儿的小院子。 但是目的地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赵玲儿的小院大门都被踹开了,院中凌乱的鞋痕已经表明了有人来过,还搜索了一番。 叶绩与赵玲儿对视了一番,还真被赵玲儿说中了,如果留赵玲儿在这,只有叶绩前往徐府,此时的赵玲儿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庚寅站到门口,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后说道: “不用担心,院子里没有人了。” “去看看尸体还有没有,我们把他们藏起来了。” 赵玲儿急忙向自己的柴房走去,赵玲儿特地将尸体藏在了柴房。 庚寅没有跟着去,反倒是蹲在了一个鞋痕旁边。 叶绩跟着蹲下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是谁派的人了。” 第54章 打造人设 庚寅看完雪地上的鞋痕,又去房间看了尸体上穿的靴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开口道: “我已经知道这伙人是哪来的了,他们根本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想法。 只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直接问徐大人吧,怎么样?” 叶绩点点头,看样子对方来头挺大,庚寅不想得罪对方: “麻烦庚寅兄弟给徐大人说一下,让对方别派人来了,我们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庚寅看着三具尸体脸上和脖子上的坑洞,深以为然。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叶绩赵玲儿又赶往了布行,对于二人来说,棉花和内衣才是最重要的。 赵玲儿家的布行叫玲珑布行,就在赵玲儿小院的不远处。 赵玲儿一进布行,一个老头掌柜和两个丫鬟赶忙迎了上来。 “大小姐,都什么吩咐?” “去把绣娘叫来,找个人去康乐坊,把醉云叫来,让他们去二楼找我,还有,找人去四市,把所有的身毒布买下来!” 叶绩连忙探头补充道: “还有,一定要问问他们有没有织成身毒布花的种子,那种花应该叫白叠子,最好能再买个身毒奴隶,要会种这种花!” “按这位公子说的办,这位是叶绩叶公子,以后他就是布行的二东家了,我不在的时候,他说的话也算数。” 几人连忙抬起头来好好端详了一些叶绩的样貌,又赶紧低头称是。 “醉云是谁?” “康乐坊的当红小娘子,怎么,你有想法?” “你想让她试穿内衣?” 赵玲儿瞥了一眼叶绩,推开二楼的房门说道: “进来吧,想要快点打响内衣的名头,就只能从青楼开始,可能这不利于把内衣向良家推广,但是总好过咱们内衣还没卖出去,就被各路布行学去售卖了吧?” 一些布行店里养着裁缝,不光卖布匹,也卖成衣。 不过片刻,绣娘与醉云便来到二楼的房间。 绣娘不过是一普通的裁缝大娘,神色倒是神采飞扬,一副平安喜乐的样子。 醉云看样子不过豆蔻年华,面容清冷俊俏,带着一丝故作坚强的柔弱,身穿华丽妖娆的锦绣,兴许是白天的缘故,脸色上透露出些许的疲惫。 “见过大小姐。” 二人齐齐施礼。 赵玲儿拿出叶绩昨晚画的图案,她又在上边加了一些描述,防止织出来与具体的尺寸不对: “绣娘,你按照这张纸上的要求把这两件衣服做出来,醉云,等会你穿着这两件衣服让我看看效果。” 内衣所需的布料很少,而且构造相比于这个时代的衣物都很简单,很快,醉云便只穿着内衣走了出来。 见醉云出来,赵玲儿瞥了一眼叶绩。 作为拥有几百T资料的学子,叶绩丝毫没有眼前的美人吸引,反倒是皱起眉头捏起下巴。 “怎么感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看呢?玲儿姐,你感觉怎么样?” 赵玲儿也学着叶绩的样子,皱着眉头捏着下巴,有些迟疑的说道: “样式倒是挺新颖,但是好像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看。” 叶绩仔细看了看,猛地一拍桌子说道: “我知道了,颜色不对!” 现在的内衣用的白色的棉布做成,除了样式不够成熟美观外,白色也成了一大败笔。 夜店的妹子,哪有穿白色的。 除非为了搞反差! “换颜色,加图案!绣娘,你先用丝绸临时做出来一条,用紫色的绸缎。” 绣娘连忙回去赶工,醉云反倒是有些扭捏的说道: “大小姐,这一身能不能给我啊,我觉得挺好的。” 赵玲儿点点头,一件衣服而已。 叶绩倒是又想了一个点子: “玲儿姐,醉云的人设是什么?” “人设?” 赵玲儿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就是醉云在康乐坊风格怎么样,是属于风骚一点的,还是含蓄一点的?” 赵玲儿摇摇头道: “青楼哪有这么多花哨的东西,都是为了伺候男人脱衣服,整这些有什么用。” 叶绩摇摇头道: “大不同,大不同,你卖衣服都知道不一样的买家想买的衣服不一样,不同的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又怎么能一样呢? 我看醉云样貌清纯些,干脆就穿上这一身内衣,不过外边就不要穿之前衣服了,穿的素一点,打扮得憔悴一点。 你再给她编个凄惨一点的背景故事,让她做出强颜欢笑的姿态,我再给她整一句诗: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就这句了,以后让她没事就念叨这句诗了。” 赵玲儿愣了一下,没想到叶绩信手拈来两句诗,还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风格。 相比于赵玲儿,醉云的反应就大多了,她刚懂事就被卖到青楼,见识过人情冷暖,也见过窑姐儿年老色衰凄惨的未来。 自己也有过心上人,然而自己不过是窑姐儿,连吐露心思都不敢,只能刻意承欢来往客人。 醉云盈盈一拜道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千秋去。醉云多谢公子赐诗,公子真是才高八斗,令人钦佩。” 叶绩又摸了摸下巴,向赵玲儿问道: “玲儿姐,现在青楼还没有花魁这一说是吧?” 赵玲儿又迷惑了: “花魁是什么?” 叶绩一拍手,太好了,这个时代不仅仅是生产力匮乏,连娱乐活动也匮乏得要命啊! 自己要给这个时代一点娱乐震撼。 “花魁先放一边,内衣也就按这个样式让醉云先穿着,你就按我刚才的人设来悄悄地宣传醉云,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身毒布,那个东西是改变世界的东西。” 叶绩和赵玲儿刚走到楼下,一个小丫鬟赶忙跑了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刚才咱们的人出去买身毒布的时候,和郡尉家的少爷打起来了!” 第55章 刘亮 安定郡有东西南北四个集市,这四市是专门为没有入行的商人准备的。 比如赵玲儿的布行就属于已经入行,几乎整个安定郡的卖布的布行都在这一条街上。 还有一些没有钱布置布行,甚至只是偶尔卖东西的农户,都会选择交上一些摊位费,去四市中售卖自己货物。 当然也有一些人会选择直接将东西卖给各行。 此时的西市,一个身毒布摊位面前,一个面容枯槁,脚步虚浮的俊少年正耀武扬威地站在路中间。 他面前几个躺着翻滚的人,正是玲珑布行前来买身毒布的仆役。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那脚步虚浮的俊少年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大小姐什么时候到啊?一直让我站在着等着?老子要累死了! 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赵玲儿要是不来你们就直接死吧。” 话音刚落,一声妖娆中带着讽刺的声音从: “刘公子,你不回家照顾你那十几房小妾,就不怕你小妾再和别人跑了啊?” 郡尉的儿子叫刘亮,与他的父亲的名字刘明听起来像是兄弟而非父子。 刘亮的生活十分糜烂,据说和他父亲的小妾有染,而且据说他自己的小妾也曾经和刘亮的父亲滚过床单。 刘亮还有一个小妾与刘明的手下私奔,当时闹得满城风雨。 看着赵玲儿诱人的亲戚,刘亮眼中邪光大涨,一脸淫邪地笑道: “玲儿小姐若是可怜我,不如就嫁给我,正好我还少了一房小妾,如何?哈哈哈哈。” 赵玲儿可不是什么任人欺侮小丫头,她用手捂着小嘴,装作噗嗤一笑的样子说道: “刘公子,我听说你小妾跑了不少,有的还和你家马夫跑了,你说你小妾有一个水性杨花我勉强能信,总不能全都是水性杨花的破鞋吧? 莫不是刘公子不能行那周公之礼,只能让自家马夫代劳?” 说罢赵玲儿还佯装害怕后退了一步,面带恐惧地说道: “你家马夫长得难看,我可看不上他!”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笑,刘公子可是各种花边新闻的主角,一些家里穷,做不起菜只能吃干饭的人家都说,没有刘亮的轶事自己都吃不下去饭。 刘亮当时面色一黑,说自己不行,可是大忌。 刘亮用手一挥道: “把赵玲儿旁边的小屁孩腿打断,把赵玲儿抓住,老子要当街上演一副活春宫,让她知道什么叫男人!” 赵玲儿后退一步,他没想到刘亮这么不讲究,心中有些后悔没有带人。 叶绩则是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臂,六发燕翅弩,叶绩在考虑要不要擒贼先擒王。 刘亮的仆从刚走进燕翅弩的有效射程,叶绩直接射向其中一人的腹部。 那人吃痛跪下,刘亮的剩下的仆从们当即吓得不敢上前,但是碍于刘亮的威望,又不敢后退,双方就此僵持住。 刘亮见状指着叶绩吼道: “你敢当街杀人!上去拿下恶徒,人人重重有赏!” 仆从们对视一眼,又缓缓往前靠。 叶绩轻叹一口气,看来没有办法化解此事的办法了。 叶绩左手抬着自己的右手,将燕翅弩瞄准了刘亮。 刘亮见状狰狞一笑: “玛德,先把那个小子宰了,老子要把他剁成肉泥!” 其中一个=仆人悍然抽出大刀,嚎叫着向叶绩冲去。 噗! 一声弩箭入肉的声音,那仆人应声倒下,脖子上还插着一根弩箭。 “刘亮,你要是再不让你的仆人退下,下一次我杀的可就是你了!” 刘亮闻言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 “你算什么卵子敢威胁老子,上,杀了他!” 叶绩心中一沉,刘亮根本不在自己的有效射程之内。 一众仆从缓缓靠近,叶绩向自己的腰间摸去。 如果没有必要,叶绩真的不想当街用这玩意。 一旦爆炸,自己也可能受到重伤。 就在叶绩考虑要不要使用炸弹的时候,一声怒喝从叶绩背后传来。 “监察司办案!都住手!” 回头望去,原来是徐志孝策马赶来。 听见这话,先松了一口气的不是叶绩,而是刘亮的仆从们。 当街杀人他们实在是不敢,而且据说有几个兄弟已经折在对方手里了,刘亮的仆从们心里更加没底。 徐志孝策马走到两伙人中间,将叶绩挡在后边。 “刘亮,我听说你要当街奸污良家,还要将我监察司的人砍成肉泥?”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监察司的人砍成肉泥了?别以为你当了督邮就可以栽赃陷害啊!” 徐志孝冷哼一声,拿着马鞭指着刘亮说道: “叶绩原本就是我监察司的人,缉拿郡中陈国间谍、斩杀定东县叛军、收复定东县,皆有叶绩之功,你想当街斩杀功臣,究竟是活腻了还是想为陈国去除大患,嗯?” 刘亮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叶绩,没想到这个毛都没扎齐的小屁孩竟然就是前些日子父亲给自己说的那个叶绩。 只是当时自己忙于与新纳的小妾取乐,又对比自己年轻的人立功心中不服气,便没有参加宴会,更不认识叶绩长什么样子。 刘亮心中动了动,狡辩道: “我又不知道他就是叶绩,再说了,老子想买一些身毒布,结果赵玲儿的手下竟然当街和我竞价,老子打了他们不犯法吧? 现在他们两个又想过来群殴我,我让我的手下抵抗,这也不过分吧,啊?哈哈哈。” 刘亮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高,连这种借口都能想得到。 不管他合不合理,只要能说得过去,那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谁让他是郡尉的儿子呢。 徐志孝闻言一皱眉头,看向叶绩,又看向一旁的庚寅。 庚寅一点头,徐志孝当即脸色一沉。 “你是因为身毒布才和叶绩起了冲突?” 刘亮一仰头,理直气壮道: “是啊,怎么了?” “你昨天还派人潜入赵玲儿在布坊的院子中,意图绑架赵玲儿?” 刘亮一皱眉头,不耐烦道: “管你什么事啊?是监察司管这事儿还是督邮管这事儿啊?” 徐志孝面色一板,指着刘亮吼道: “拿下叛逆刘亮!” “是!” 庚寅向后拉了一下马,便径直策马向刘亮冲去。 刘亮前面的人立刻散开,刘亮本人更是吓得腿软不敢动弹,站在原地吼道: “徐志孝!你要是敢杀我,我爹绝对不放过你!” 庚寅悍然冲过,一把将刘亮抓起来横到马匹上,而刘亮原来站着的地方,有些淡黄色的液体留在了那里。 见刘亮被制服,叶绩才将放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 叶绩的衣摆上,赵玲儿的手正紧紧地攥着,关节发白。 第56章 救灾会议 徐志孝吩咐庚寅,将刘亮送到郡守上,然后便下马走到叶绩旁边。 “今天下边的县传来消息,连续三天严寒,许多人来不及准备过冬的衣物,已经有很多人冻死了,唐大人派我来找你,问你身毒布过冬的计划怎么样了。” 叶绩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就有人冻死了?” 徐志孝点点头道: “不过,今年下雪下的太早了,基本上没有人准备过冬的东西。 有钱人家还能靠狐裘、羊裘过冬,县里有钱的人家也能用得上丝绵保暖,郡里的一些穷人还能找到一些废纸做成纸衣取暖,县里连纸都少见,就只能靠夜里烧木头取暖。 有的人直接被烟火毒死,有的就直接在夜里被冻死。 现在下边县里一片人心惶惶,一些穷人被逼无奈,已经有杀人抢劫只为衣服的事情出现了。” 叶绩沉默了,没想到古代一场提前下的雪,就能给地方百姓造成这么大的危害。 以及看着周围的积雪,摇摇头道: “不行,现在能购买的身毒布太少了,当前恐怕连百户的保暖都做不到,我们还需要在后期不停地购买。 而且,身毒布主要的作用还是在严冬腊月给兵卒的保暖,如果现在就开始消耗身毒布,那么兵卒的保暖我就无计可施了。” 唐子辰打算在今年冬天或者明年初春进攻大陈,没有棉布的话是很难实现的。 徐志孝抿了抿嘴,思考片刻后说道: “叶绩,你和赵玲儿小姐先到郡守大人府上,我让郡下各县令赶到郡守府咱们一起商量个办法出来。” 赵玲儿微微欠身表示明白。 看着徐志孝离开,赵玲儿戳了一下叶绩的腰悄悄说道: “你还是监察司的?监察司是干什么的?” 监察司是针对地方官员和间谍的,一般的百姓并不知道郡中还有这个机构。 “监察司是大梁的秘密监察机构,专门用来监察地方官员是否通敌叛国,或者监察国内有没有其他国家的间谍。” “管不管地方官员贪污犯法?” “不管,那个归督邮管。” “啊?那督邮不还是徐二公子吗?” “你以为刘亮为什么这么忌惮徐志孝,要是一般的官员,就算被刘亮打了也不敢出声。” 作为边境的郡城,郡尉的权利与重要性十分之大,连唐子辰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郡守府不见那日开宴时的热闹,但是府上的人却比当初参加宴会的人地位高得多。 除了郡守、郡丞、功曹、主簿、督邮、三老等郡中高官,安定郡治下十二个县的县令或者县丞也都悉数抵达。 不仅如此,一些与过冬抗寒有关的官员或者牙行会长也都到达、比如石炭行、木炭行、布行等也都悉数抵达。 布行的行长是个老头,看见赵玲儿坐在会议上方,心中有些嘀咕,这是抱上谁的大腿了? 见人都悉数到齐,唐子辰站了起来,向众人拱手沉声说道: “今日叫诸位前来,是因为近几日突下大雪,郡县中冻死百姓无数,望大家都竭尽所能,想出一些能解决百姓无法过冬的问题,如果县中有所需求,郡中可以助一臂之力。” 各县县令对视一眼,定东县的县令率先站起诉苦: “回郡守大人,定东县卫所叛变不久,县中诸多百姓都被劫掠,现在不但没有过冬御寒的衣物,连粮食都所剩无几,还望大人多多帮助定东县的百姓啊!” 唐子辰微微点头,定东县的现在的情况他都了解过,现在定东的领导班子都是临时组建的,对于县中的势力统筹能力并不强。 再加上叛军对县内的劫掠,县中一些富户都被洗劫一空,县中以及其治下的村庄粮食也被叛军运回大陈国的凤郡。 现在的定东县缺人缺粮缺钱缺衣,可以说已经处于瘫痪状态。 “可以,定东县情况特殊,抗灾事宜皆由郡中负责,县里负责传话统计即可。” 定东县的县令连忙磕头致谢: “多谢郡守大人,定东县盼郡守大人天兵,如久旱盼甘霖啊!” 唐子辰挥手让安东县县令坐下,又复问道: “其余各县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一个老头东看西看,见没有人站起来,便起身说道: “郡守大人,安平县恐怕也难以自救啊,安平县县中多是妇孺老幼,县中壮年大多参军,恐怕……” 唐子辰脸色一冷,安平县位于安定郡旁边,是郡中府兵兵源主要来源县城之一,县中的人不好种田而喜好参军,就算无法参军,也会手提长剑,模仿齐地轻侠,去别的县里“劫富济贫”。 而且安平县是郡尉刘明的祖地,刘明十分仰仗安平县的兵源,安平县的县令又为刘明马首是瞻,二者狼狈为奸,经常吞并安平县交上来的税收或者上边下拨的一些款项。 比如这次,如果郡中向安平县拨款,恐怕一大部分就会被县令与郡尉分赃,剩下的一部分再由县中其余官员贪赃,剩下的才会流落到县中富户手里。 至于安平县中真正需要帮助的灾民,只会在寒冷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安平县因青壮参军,县中几乎不用交税,难道县中百姓连购置丝绵、木炭的钱都没有吗?” 安平县县令脸色一耷拉说道: “回郡守大人,安平县虽然交税少,但是县中能够耕织的人也少,平日里几乎没有进项,全靠当兵子弟的军饷或者,若是郡守大人愿意提高军饷,那安平县不用郡中拨款,也能自救。” 唐子辰心中怒火升起,什么耕织的人少,根本就是不愿意耕织,全都去参军或者当强盗去了。 这时叶绩突然站了起来,向唐子辰拱手道: “唐大人,安平县的灾民与定东县的灾民可以一同交给我,但是我有个要求,就是这些人都需要完全交由我处置,而且都要从他们原本的县里迁出来,到郡中生活。” 两县的县令一喜,安平县县令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向唐子辰谢道: “多谢郡守大人,若郡中能将灾民迁出,安平县无需郡中支援,也能自救!” 其余县令斜视一眼,没有灾民,谁不能过冬? 唐子辰则是面色复杂地看了叶绩一眼,将灾民异地迁往自己治下,是所有地方官的大忌。 当初虎山村就是因为当地迁入了太多的流民,导致冲突爆发,造成死伤。 难道当初收留流民,自己掌握了安置灾民的技巧了? 心思复杂之下,唐子辰点点头应允道: “好,你二县就按照这个方法办,明日我派人与叶绩前往你二县迁徙灾民。” 说啊唐子辰又环顾四周,其他县可还有问题? 第57章 众志成城 眼见定东县与安平县哭穷就可以不用安置灾民,其余各县的县令也蠢蠢欲动。 不管灾民,省下的可不仅仅是安置灾民的钱,把这些钱挪用到其他地方,又是一笔大进项。 在唐子辰充满威压的眼神下,安东县的县令赵平立刻站了出来: “回大人,安东县虽然先遭受定东流民侵袭,又被叛军进攻,但是安东县上下一心,即便不用郡中一分一毫,亦能挺过难关!” 唐子辰欣慰地点点头: “安东县连造两次大难,还能扛过灾情实属难得既然如此,除了定东、安平两县郡内负责,其余各县县内自行安置灾民,同时郡内拨款四万两,用来援助各县,诸位还有疑问否?” 见各县无异议,唐子辰便将诸位县令遣回。 下面各县的工作已经敲定,下面轮到郡中的灾民安置工作了。 这时主簿率先向唐子辰禀报了郡中受灾情况: “唐大人,安定郡内城五万人,外城三万人,其中内城灾民四千,外城灾民近一万。 下官提前与内外城富户沟通协商,让他们收治灾民,现在内城还有灾民两千,外城还有三千需郡内处理。” 唐子辰闭着眼思索了一番,又向主簿问道: “粮仓还有陈粮几何?” “账上还有一千八百五十六石陈粮,新粮总账还在计算,初步预计有七万两千石,其中军粮、商粮、郡中各处军饷还未计算,新粮不宜挪动。” 新粮实际就是郡中乃至各县的税收,郡中的开支都要仰仗这七万两千石粮食,在下一年开支预算结果算出之前,新粮都不宜挪用。 去年的粮食刚到十月就还有一千八百五十石,冬季的开支余额实际上已经相当紧缺。 唐子辰将目光看向叶绩,一脸严肃的说道: “叶绩,因为定东县叛乱一事,郡中的粮食已经十分紧缺,你那两县的灾民郡府无法给你支援,你能否做到?” 实际上唐子辰这时候已经不抱希望了。 各县令在有县府收入的前提下,还需要郡府的协助才能完成流民的安置,而叶绩独自一人安置两个县的灾民,唐子辰怎么想也觉得这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叶绩思考了一下问道: “我手里有钱的话,可以买到粮吗?” 主簿沉吟了一下说道: “可以,可以将商粮的份额划出来一部分交给叶公子一部分,这些本来就是用来换成钱用的。” 现在安定郡税收大头还是粮食,但是平时的开支主要还是银钱和铜钱,少数的才是粮食,所以新粮中还有一部分是商粮的份额,专门用来售卖粮食,来换取银钱铜钱。 “那就好,定东县和安平县的灾民我可以吃下,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冶铁权,还有开矿权,而且我要售卖铁器,当然,我所售卖的铁器都会经过郡府铁官的监察,只是售价由我制定,郡府不能干涉。 最后,我需要郡府给我钱,一千两银子用作起步开支,二十天后我会连本带息还给郡府。” 唐子辰捋了捋胡须道: “这些灾民你要养多久,我要提醒你,我是让你安置灾民,可不是让你把他们变成奴隶!” “郡守大人放心,等到来年开春,属下将全部的灾民全须全尾地送回老家!” 唐子辰闻言拍案而起: “两千两,不用还了,当然,乱世用重典,该杀鸡儆猴的,老夫不会怪罪你。” 两千两养活两个县的灾民,这比诸位县令便宜多了。 …… 中午,安定郡南山处,叶绩面前站着五十一名工人,除却木生因为里正的身份无法赶来,除却织布的工人,所有的原始工人都在这里了,甚至一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叶绩站在众人面前,开始了产前动员。 “诸位,上次我站在大家面前,旁边还有一百两银子,专门给大家发工钱,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大家过得怎么样?” 众人齐声回答: “好!” 叶绩点点头,看着工人狂热的眼神,叶绩觉得自己吃下两个县的灾民不是问题。 “各位,还记不记得咱们当初怎么过来的吗? 当初咱们五十几人,没有田地,没法挣钱,我让十几个人织布养活咱们,咱们就闷着头,盖了一个大水车,盖了一个工厂,做了五十个机器。 现在那个工厂,一天能挣三十二两银子。 看起来咱们还是一分钱没挣,但是没有咱们,那个工厂能做出来吗?” 众工人齐声回答: “不能!” 还有一些工人笑道: “公子,俺们也不是一分没挣啊,俺们现在吃穿住不花钱,一个月还将近一两银子呢!” 叶绩摇摇头道: “一个月才九百文,太少了,我给大家一个机会,这次大家会很累,大家可以选择退出,但是我保证,这次大家挣得钱,绝对比以前多得多!” 工人们立刻起哄道: “公子,你就是不给钱,俺们也干!” “就是,谁要是敢退出去,老子把他腿打断!” “就是就是!” “公子,你要是给俺找媳妇,俺给你钱干活都行!” “呵呵呵。” 民心可用,叶绩的心彻底放下了,这些老伙计,心里还是热的。 “兄弟们,今年下雪早,天气冷,都成了灾,安定郡出现了很多人没法过冬,一些人都被冻死了。 我就从郡守大人手里接了一个活,我把定东县、安平县的灾民接到手里,就像当初我养你们似的,咱们要一起养他们!一块干活!” 工人们丝毫不慌,齐声说好,甚至一些人问道: “公子,灾民里有没有娘们啊,俺能娶一个不?” “定东县的啊,俺那一片怪穷的,说不定还能遇见亲戚邻居啥的。” 叶绩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后说道: “兄弟们,灾民明天就来了,咱们任务很重,今天就要把房子做出来。” 窑匠有些迟疑道: “公子,一天干出来,就算做出来了,也干不了没法住啊,天冷,泥干得慢啊。” 叶绩淡定一笑: “这次我再教你们一招,这招叫做,一夜成城!” 第58章 城成 叶绩将这五十个工人分为五组,分别干挑水、挖土、挖沙、运布、造炉。 五十个人半天的时间来建造出两个县的灾民居所,确实有些困难,唐子辰还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叶绩许多的资源支持,比如各种铁锹、木桶,推车等等。 在各种泥沙到场之前,窑匠都无事可做,便走到叶绩面前问道: “公子,这窑棚咋做啊,当时咱们五十个人的窑棚,造了三天,还晒了三天,这才勉强住进去,两个县的灾民得几千吧,这怎么弄啊!” 叶绩拉着窑匠蹲下,在地上比划着画了两笔说道: “接下来窑棚的建筑工作就得你来做,我给你交个底: 两个县的灾民,主簿给我说的是差不多三千人,但是我觉得他估计得有点少,咱们得按照六千人造。 这样的话这一大片都得是窑棚住所,六千人的吃喝拉撒,还有雪化后的排水问题,光有窑棚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咱们要做的不仅仅是一个居所,而是一个城,一个将灾民们锁起来的一个城。” 叶绩可是听说过,安平县喜轻侠,好拔剑,而定东县更了不得,虽然人普遍比较老实,但是身处边疆,武德充沛,不喜欢忍声吞气,这两个县的灾民不管是互相之间起了冲突,还是流窜到郡中,都是极大的危害。 所以这次搞了个大的,不仅要在安定郡南山处搭建一个小镇,还要造城墙,将小镇围起来,叶绩还把放在虎山村以及安东县的连城弩给运了过来,一旦发生动乱,就用暴力压制。 “我给你画一下大概的分区,咱们按照六千人的规模来建,分成六片区域分开管理,每一片区域内部再细化分组,让他们形成内部竞争。 每一片生活区都要包含窑棚、公共厕所、休闲区,还有厨房区,所有的公共厕所都要配套沼气池,窑棚都是用冰封住的,就不用搭建暖气通道了。” 这下窑匠有些沉不住气了: “公子,这么大工程,就是五百人、五千人一天也干不完啊!” “谁说让你一天干完了,咱们还是按照工期分开干,这一次光盖好窑棚住宿和厕所,先把最基本的生活要求满足了,另外你再让人挖个大水池子,我得让这群灾民好好洗个澡。” 虽然平日里这群人不洗澡也没出问题,但是几千人混居在一起,交叉感染之下,难免会爆发大型传染病。 这点窑匠赞同,自从虎山村的窑棚建了浴室,还有沼气池烧水,工人们就爱上了洗澡。 “就算只建造窑棚,也造不出窑棚啊,光挖泥沙也挖不出来这么多。” 轮到叶绩挠头了,别的穿越小说主角一声令下,数千灾民一眨眼就能安置妥当,怎么自己连造个窑棚都这么困难。 “你们先造着,我去找人!” 叶绩这次找的不是郡守,而是骁骑校尉,徐志忠。 “让我的士兵去帮你给灾民建房子?不行,军中士卒每天的操练项目都是固定,士兵长久操练,不可中断!” 叶绩拍了拍徐志忠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到: “哪有建房子这么简单,只要一下午,我就能教会骁骑的兄弟们一夜建城的办法,等到入冬咱们进攻大陈,绝对能用到这个办法。” 徐志忠侧视着叶绩,狐疑地问道: “一夜就能建成?还有这种神迹?” “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能不能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在叶绩软磨硬泡之下,安定郡施工现场迎来了两千披甲士兵。 叶绩要求的工程量很大,即便是两千士卒也不够分的,叶绩只留下了造炉那一组工人和二十士兵站在窑匠面前。 窑匠对于指挥工程建造也有了经验,丝毫不慌,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简易木制的大喇叭在那喊道: “各位,看见你们背后的线框了吗,咱们先把沙子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差不多是两份沙子一份泥土的比例,混合后就像造城墙一样,把沙土垒起来,垒得高了就往沙土上浇水,一点点地浇,等沙土硬了再往上垒一层! 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众工人呐喊,骁骑的士卒们却有些迷茫。 啥就明白了? 一些工人走了过来对着士卒们说道: “几位军爷,您就跟着我们做就行了,这都是叶公子的主意,肯定能行!” 下边的工人十分自信,窑匠却有些担忧: “公子,浇水就能行?” “放心吧,肯定能行!” 为了保证现场的施工速度,安东县的滑轮组也被借了过来,安东县赵平甚至还找木匠多做了数十幅滑轮组,还送了几个之前建城墙的徭役过来。 一听叶绩要在一夜之内建出来一座城,徭役们更加相信叶绩就是一个会法术的仙人,干活都十分卖力。 没过一会,建窑棚的地方就传来阵阵惊呼: “我的天那,真的冻住了!” “法术啊,我就说叶公子会法术吧!你们就是不信!” “赶紧盖吧,这才刚开始呢!” 正在建窑棚的几人对眼前冻住的沙土墙惊呆了,不管是用砖砌墙还是夯土,都没这个快啊。 把沙土垒起来,用版筑框架固定住,泼上水一会就固定住了。 还有一个士卒用脚踢了一下,结果发现沙土墙十分坚硬,踢的自己脚生疼。 沙土运输那边,士卒们每天的操练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一个半时辰,南山的空地上就堆满了泥沙,一旁挖出来的水池里水也满了。 叶绩连忙调整分工,让原本负责建造窑棚的三十人又各自带着三十个徒弟,开始在各处建筑窑棚。 这样,九百人分成三十组开始修建窑棚,幸亏赵平提前做好了滑轮组,要不然材料的运输又成了短板。 源源不断的泥沙和水被不断地运来,又被三十组的建城组不断地拉走修筑窑棚,泥沙消耗的速度竟然已经快赶上了运来的速度。 天色渐晚,气温愈加寒冷,沙土被冻住的速度更快了。 若有人从天空俯瞰,就能看到如此大的一片区域,三十座面积巨大的窑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完成。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一座座空荡荡的窑棚竟然基本完成。 前来查看的徐志忠也十分惊讶: “这就建完了?” “运被子布料的刚回来,还在铺床呢,可能不够” 之前把叶绩领到南山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平原,日落时过来抽了一眼,竟然就已经出现了三十座硕大的窑棚。 “所有参与建造的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徐志忠嘱咐了一句,便连忙骑马向郡守府奔去。 士卒们的建造力十分强大,也许这是刻在华夏子民骨子里的天赋,窑棚不仅外边已经造好了,一边甚至还用沙土砌好了一张张床,每座窑棚刚好两百张床,场上都有简陋但是干净的薄被子。 虽然被子很薄,但是在床上铺上秋收后的杂草和秸秆,再加上薄被,在厚实的窑棚中已经能够做到冻不死人,甚至因为人多的情况,还能比较暖和。 “这是六千人的住所啊!” 一些士兵已经计算好了所有窑棚的容纳量。 “窑棚建完了,还有厕所呢!” 众人又赶紧挖起厕所,考虑到灾民有男有女,叶绩甚至把厕所都标注了男厕和女厕,这在这个世界也算是独一份了。 相比于窑棚,厕所就简单得多了,徐志忠刚把唐子辰叫来,所有的公厕已经建完,叶绩已经安排骁骑的士卒、工人们以及徭役们开始吃晚饭了。 第59章 御民之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两千骁骑士兵不服自己需要向来自虎山村的工人学习建窑棚,反手教起来工人如何才能最快地把两千人的饭做好,如何估算众人饭量。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现场没有准备餐具,叶绩又连忙安排采购。 两千多人的饭量极大,这一顿饭光米就吃掉十七石。 虽然才进入十月,郡中的税粮刚收上来不久,但是郡中的粮价已经到了九钱银子一石,据说到了一些时候粮价能涨到一两银子以上。 再加上为了犒劳众人,叶绩还买了二十头羊,还有刚才买的各种碗 这一顿饭成本基本在五十六两银子左右。 如果顿顿这样花,按照一天两顿来算,两千两银子只能撑不到十八天,连十月都撑不过去。 看着众人一边吃饭一边欢声笑语,叶绩一阵感慨,还好不用发工钱,把饭钱折算下来,一个人相当于花了二十七文钱,一个月才八钱银子,比自己带的工人还便宜。 “还好,赚了赚了。” 看着身边突然嘟囔赚了的叶绩,正在检验窑棚的唐子辰扭头问道: “什么赚了,盖这些东西还能赚钱?” “没有没有,我说这么快就把窑棚建好了,时间上我赚了,对,时间上赚了。” 唐子辰拍了拍冰凉的墙壁,看着窑棚内已经铺好的床感到十分惊讶,一下午就建好了六千人的住所,闻所未闻啊! “你这是六千人的住所?你想把郡中的灾民也接过来?” 叶绩连忙摇头否认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主簿大人的估算可能不是很准,就多造了一些,应对不测。” “那也不用翻倍预估吧?真不需要我再塞给你一些灾民?” “不需要不需要。” 唐子辰心中五味杂陈地在生活区逛着,心中有种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妖孽了? 一个徐志孝,一个叶绩,都是所作所为都超出唐子辰预料的人。 不过唐子辰又想到了还在自己府上关着的刘亮,唐子辰心中又是稍稍安定。 不是年轻人太强大,是这两个人太突出。 唐子辰一边逛着生活区,一边给叶绩传授自己管理百姓的经验: “安置百姓,不光是有地方住,有地方吃就行。 一个人的行为可以无拘无束,一群人你就要规范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也是圣贤为什么讲究礼。 因为礼,就是约束人一举一动的规范,统一了大家的一举一动,才不会有乱子发生。 有的人喜欢吃饭说话,有的人喜欢吃饭不说话。 这两个人在一起早晚会起冲突,那么是应该说话还是应该不说话,你要如何惩罚才能让百姓安静下来。 出了问题百姓应该找谁解决,你下了一个指令如何才能让每一个人知道? 出现了动乱如何平息?平息之后如何让大家继续相信你? 这都是对你的考验啊。” 叶绩点点头。 实际上,将两个县的灾民安置在一起,这种风险更容易出现,尤其是喜欢轻侠的安平县灾民和常年参加战争的定东县灾民。 回想自己手下的工人民,当初还是流民的时候,作为首领的叶绩下了杀头的命令,手下的工人就能面不改色地把作乱流民的脑袋一斧子一斧子的把首级砍下来。 执行力与对血腥的免疫力达到了极高的地步。 唐子辰走到一边,又对叶绩说道: “你要给这些灾民设置三个界限,而你只需要让灾民知道前两个界限。 第一个界限实际上无伤大雅,比如偷懒,浪费粮食,但是仍要严惩,你要让灾民知道你的威严,要让灾民知道界限的威力,不可逾越。 第二个界限就是用来观测是否有动乱倾向的界限,比如蔑视官员、斗殴、逃走,这些就隐藏着动乱即将发生的信息,必须要用雷霆手段镇压,不仅要消灭源头,还要禁止讨论,防止情绪传播。 第三种界限你不可以让灾民知道,但是你要时刻注意,比如是否有一些人突然团聚了起来,有一些人是否在收集武器,这种人实际上已经反叛,只是一直隐藏自己,这个时候无需审判,一旦发现,就要迅速镇压消灭! 否则,十几人的团伙就能煽动一千人跟着动乱,一千人就能煽动所有人暴动。 到了这个时候,那就不是灾民,而是敌人! 你面对过流民暴动,不会不知道吧。” 叶绩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防止暴动的准备,连城弩和火药都已经运来。 但是叶绩突然听到一个郡城的最高父母官要求自己在必要时刻需要绞杀灾民,心中还是感到一些阴翳。 尤其是在灾民还没有到来之前,唐子辰便下了这样的嘱咐。 有种唐子辰原本就打算让所有灾民死的错觉。 也许这就是政治吧。 叶绩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因为陪着唐子辰逛了一遍生活区,再加上被传授了一些御民经验,等叶绩把唐子辰和众士兵送走以后,天色已经很晚,全靠举着火把照明。 叶绩看着眼前的工人和安东县的徭役,叶绩沉声说道: “诸位,灾民安置的一期工程已经完成,剩下的工程需要各位监督明天到来的灾民完成,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 “放心吧公子,俺们定东的人都是好汉子,听管教!” “公子我想娶媳妇!” 众人哄堂大笑。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明天随我一起,准备迎接灾民!” “是!” 原本主簿打算让叶绩前往接收灾民。 但是灾民太多,必须要军队陪同,再加上叶绩一直忙于生活区建设,主簿便让叶绩在南山做好迎接即可。 在第二天的朝阳中,三十座窑棚上的冰,反射出阵阵光芒,一队长的看不到边的队伍,在骁骑士卒的看管下,缓缓向南山走来。 第60章 冯康娘(1) 冯康娘是定东县的冯家的媳妇,冯康娘前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和普通的定东县女人一样剽悍。 小时候和小男孩一起上山下河,会用弹弓打鸟,会下河捕鱼,还能爬树掏鸟窝,属于看见菜花蛇也要捉回家煮蛇羹吃的野丫头。 结果她嫁到冯家之后,定东县的一系列的灾难将她的家打得支离破碎,从还算富裕的猎户,变成了被强行迁徙到安定郡中的灾民。 从昨天上午就开始迁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这一路上不允许停下,一些人本来就虚弱,再加上这一整天的步行,一些人直接就死在了路上。 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身影,冯康娘一边麻木地前进,一边吃着自己提前准备的饼子,嘴中喃喃道: “老冯啊,这是来救咱们的,还是来杀咱们的啊。” 没有水,冯康娘就在路上抓把雪吃。 雪一点都不解渴,吃完嘴还被冻得发麻,牙冻得生疼。 但是多年在山林生活的冯康娘知道,人可以短时间不吃饭,但是不能没有水。 饼子硬得像是在啃石头,嚼碎后粉化的麦粉快速吸收着口腔里的水分,没有被嚼碎的饼块划的嗓子疼。 冯康娘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冰凉的雪水咽下去,说不清嗓子是更难受了还是舒服点了。 路上白花花的雪照得眼睛疼,冯康娘记得小的时候都会拿一块纱布挡在眼睛前,只是现在没有了。 家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缝起来给儿子当了被子,冯康娘甚至找了锅底下的还温暖的草木灰放进了被子里边。 可惜儿子还是死了。 “该死的大陈人!” 要不是大陈的奸细在安定的卫所发动叛变,让自己的丈夫死在反叛的混战中,冯家怎么着也不至于在十月就变得家徒四壁。 走着走着,冯康娘发现,又有一拨人混入了自己这支队伍。 那些人自己这些定东县的人不同,除了穿的单薄点,他们的神色都十分轻松,甚至一些人还提着剑,腰间挎着酒葫芦。 冯康娘看了两眼便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拿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将军大臣,他们的剑是礼器,虽然品质好,但是鲜少拔出。 还有一种就是轻侠,他们以剑为身份地位的象征,稍有冲突便拔剑而起,两眼突出,面红耳赤,誓与人挣个是非对错。 定东县不兴玩剑,因为战场上是没有人拿剑的,穷的人用矛、弋,有钱的人拿大刀,冯康娘的丈夫就拿大刀的。 因为两军交战的时候,拿大刀的要站在那长矛的人的后边,而且短兵相接的时候,大刀更好挥砍,也更好从敌人的盔甲或者骨头缝里拔出来。 “拿剑的肯定不如拿刀的厉害!” 冯康娘嘴里嘟囔。 太阳渐升高,气温却依然寒冷,身边又有人不断地倒下。 拿剑的那帮人在不断地嚷嚷: “大人什么时候到啊!” “咱这不是去南山吗,南山没有地方住啊!” “来南山还不如回我家呢,我家虽然屋顶漏了,好歹还有四面墙!” 冯康娘嘴唇发白没有说话,如果再不到的话,恐怕自己也要倒下了。 冯康娘觉得自己开始出现幻觉了,就像自己小时候吃错菌子一样。 她看见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城市。 就和自己小时候与邻居小孩一起撒尿和泥建的城一样。 黄沙掺着泥土建成的房屋,阳光下还反射着冰晶似的光芒。 “老冯啊,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时候,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高声喝道: “到了!所有人原地休息!” 然后冯康娘便看见那个将军下马,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说起话来。 说是年纪不大,实际上冯康娘自己最大的孩子也没有叶绩的年纪大。 徐志忠下马走到叶绩面前说道: “幸亏你提前多建了屋子,我看流民差不多有五千多人,在加上路上死的,我数了差不多有五千五百多人,好处是孩子和老人不多,身体弱的人在来之前就冻死了。” 叶绩点点头,逝者已矣,现在重要的是先把已经到的人收留下来。 冯康娘没想到这不是幻觉,郡里真的修建了一个新城,专门来收养他们这些灾民。 一直觉得世道艰难的冯康娘,突然有种心底堵得慌的感觉。 自从自己全家死了以后,还真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没想到远在天边的郡中,还有人愿意给自己盖个房子。 “各位,咱们先在原地坐一会,一会饭就做好了” 坐下的灾民一下子惊呆了,还有饭吃? 原本安静的灾民瞬间嚷嚷起来。 这是什么待遇啊,雪灾之前自己在家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这时一个大铜锣在一处高墙上敲了起来,敲锣声压住了灾民的议论声。 “所有人噤声,不准讨论!” 人群聚集起来的议论会让整个群体变得更加躁动,经常上课的叶绩深谙此道。 所以禁止人群聚集讨论,是减少冲突的重要手段之一。 这是昨晚唐子辰给叶绩的启迪。 失去家人的冯康娘没有讨论的欲望,她只觉得自己生活好像还有希望。 当初定东县叛乱,她没有做流民的原因之一,就是她觉得做流民没有希望。 做了流民,就只能一辈子做流民,还不如回到山里做猎户。 胡思乱想之中,一队士兵拿着鞭子整起队形来。 “所有人站成六列,快!” 士兵也不管人能不能听懂,有没有听清,只要有人不赶快站好,他就狠狠地用鞭子抽,即便是冯康娘也挨了两鞭子。 一些人想要反抗,却被列队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骑兵所震慑,不敢妄动。 站了没一会,人群中的冯康娘便看见一股股蒸气升腾至天空,然后便是一股香味慢慢弥漫开来。 人群中冯康娘看不到前方什么样子,只能听见前方阵阵欢呼,和天空中不断的蒸气。 冯康娘一步一步地跟着队伍往前挪,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面前一个大锅还在不断地翻涌,白色的油脂还在锅面上飘着,另一个大桶里放着一锅麦饭。 面前的男人塞给自己一个碗,然后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麦饭,又浇上了一勺肉汤,上边似乎还有一小片肉。 “端走,下一个!” 冯康娘端走时还仿佛听见了后边有人嚷嚷着要加块肉。 这一刻冯康娘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痛苦,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和碗里的饭较起劲来。 第61章 冯康娘(2) 冯康娘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热乎的饭了。 有盐有油有肉,这种饭一般过年才能吃得上。 冯康娘把碗舔得比洗得还干净,连过来收碗的人都十分惊讶。 “呀,碗这么干净?你拿了一个空碗?” 冯康娘摇摇头,表示自己吃完了。 那收碗的家伙看冯康还挺俊俏,扭捏了一下问道: “姑娘你就一个人吗?你男人呢?” 冯康娘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说话。 收碗的家伙登时觉得自己被迷住了,连收碗都收不利索了。 “所有人,按照男女分开站队!” 拿着鞭子的军官又走了过来,众人纷纷按照要求分开站队。 经过方才的站队经历,再加上都吃完饭,身上有了力气。所有人都很快的站好队。 这又是干啥? 冯康娘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人还能在自己身上夺走什么。 等站好之后,众人便被引导着向两个方向走去。 “叶公子,这里的女人真多啊!” 某个收碗的家伙兴奋地说到。 叶绩捏了捏下巴,这些灾民都是成年人,肯定是有生理需求的,如果不顾及这些的话,肯定也要生乱子。 管理一群人,还真是难啊。 冯康娘没有想到,吃完饭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洗澡。 在大水池前监督自己洗澡的不是将士,而是几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悍妇。 这都是叶绩从郡守府、徐府、赵玲儿那里借来的。 这都是大户人家后宅必备的人才。 大水池后边还有很多大棚样式的房子,有人说这是他们未来住的地方。 周围都是女人,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冯康娘很快就脱光衣服,跳进池子里。 烫!疼! 这是冯康娘跳进水池的第一反应。 这看起来有些泛白的水池,没想到这么烫,皮肤还有一种类似刀割的火烧感。 尤其是下体和一些有伤疤的地方。 “所有人,把自己身上好好洗洗,所有有毛发的地方,都使劲洗洗,这个水能洗去你们身上的毒,千万不要洗眼睛,洗瞎了没人管,害怕的话可以等洗完澡上来洗脸!” 没有去污杀毒的各种药剂,叶绩选择往水里撒一些生石灰,虽然可能对皮肤有些伤害,可是与发生大型传染病相比,这些伤害都算不了什么。 冯康娘强忍着疼痛,把自己洗了个痛快。 还好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要不然光凭自己吃的那几口饼子,恐怕洗个澡就能昏过去。 洗完澡的冯康娘在悍妇的指引下,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那个闪耀着冰晶的大房子里。 整个房间里光线偏暗,房间内部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几排棺材似的土床,上边是一些薄被还有一些衣服。 悍妇指着靠近门口的床说道: “那个床就是你的,你把衣服换上,你手里的衣服需要用石灰水再洗一遍,直接扔掉也行。” “我洗一洗。” 冯康娘洗完衣服才发现,安置她们的区域大的惊人,刚才的那个大房子竟然有好几十个,而且房子和房子之间还有很多奇特的建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响起,冯康娘又被引导着又回到刚才领饭的地方。 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指引,不能随意的干些什么。 干活,这是新的任务。 这下许多人就不乐意了,一些人叫嚣自己要回去,尤其是那些来时带着剑的家伙。 这里的大官没有强迫他们干活,只是说不想干可以自行离开,但是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细究。 灾民被分成了好几伙,冯康娘被分到了去南山里边的那一伙。 “听说是要去挖煤啊?” “就是挖煤,没有煤咱们这些人不得被冻死?” 就这样,吃完饭洗了个澡的冯康娘就这样去了矿山。 冯康娘是第一次挖煤,实际上自己周围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挖煤。 南山的煤基本上就是露天煤,量大,浅层杂质也多。 所有人都被分配了石镐和铁镐,为了防止有人暴动,还有一伙骑兵拿着弓箭在一旁看管。 采煤的劳动消耗比打猎种田耍剑累的多了,不过一天,就有人嚷嚷着回去,看管的官兵也没有阻拦。 冯康娘听说过采矿累,但是没想到这么累,从中午采到下午,好像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加上中午用石灰水洗过澡,身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石灰,汗流下来感觉浑身有虫子在咬。 冯康娘咬牙坚持。 “老冯啊,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给咱吃的喝的,不就是图咱能干活吗。” 冯康娘麻木地干着活,直到那个熟悉的锣声响起。 “开饭了!” 晚饭除了多了一盘咸菜,其余的和中午的饭一样。 冯康娘觉得咸菜特别香,她不知道什么叫重体力活之后需要盐分,她只是觉得咸菜好吃就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已经快要天黑了,大喇叭说了什么她没仔细听,心中对晚上居住的房子有些期待。 她冷了太久了,对温暖的房子有种天然的期盼。 “所有人,全部洗澡,全部换衣服!” 冯康娘又洗了一遍热水澡,还收到了一件新的衣服。 至于中午发的衣服,已经被强制送去洗了。 据说挖煤的分组要一天一洗澡,衣服也要一天一换。 郡里的大官真有钱啊。 这是冯康娘唯一的念头,他不知道叶绩唯一的官身就是监察司负责反间谍的一个小卒子,他甚至没有工位。 冯康娘回到她心心念念的窑棚。 窑棚的构造并不复杂,只不过是用泥沙做成了一个封闭的棚子,但是即便是很多年以后,冯康娘对窑棚的细节记得很清楚。 整个窑棚都是用泥沙做的,里边和外边的墙皮没有区别,也没有房梁等常见的结构,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泥沙组成的,看起来很不结实。 冯康娘摸了摸自己的泥沙床,惊讶地发现外边那层半透明的东西竟然是冰。 冯康娘觉得挖的煤不是给自己用,要是把冰烤化了,那房子不就塌了、 这是用冰给我们建了一座房子? 这晚上不得冻死人啊! 冯康心中有些隐忧。 要么是房间太凉,屋里的人都被冻死,要么就是房间太热,房子里的冰塌掉,然后都被埋在房子里边。 这能睡吗? 心中带着这样的怀疑,冯康娘逐渐睡去。 第62章 工业起点 在灾民吃饭的时候,叶绩正在和虎山村的工人确认当天的产出。 “所有的灾民分成了分成了十组,等铁矿石、织布机到了,还需要继续细分,光炼铁差不多就需要分为六个组。” “五千人看起来多,实际上把咱们计划任务分下去,也不是特别够。” 叶绩点点头,大工程就是这样,特别是叶绩这次安排的多种项目联合的大工程。 什么炼铁、锻造、挖煤、盖房、织布等,全部放在一起,构成灾民的产出循环。 叶绩看了看今天所有的项目,指着挖煤问道: “今天挖煤的进度怎么样?” 负责挖煤的工人摇头道: “挖煤的人一共有四百人,是所有分组中的大组,但是很多人都不懂挖煤的技巧,挖煤的产出很低,一下午才挖出来一千两百石煤。” 叶绩摇摇头,产出太低了,人均一下午才产出三石,用来做饭肯定是够了,但是后续还要用来炼铁、烧石灰石、烧砖,这点碳还不够炼铁用的。 “煤的质量怎么样?” “刚挖出来就试了一下,质量下乘,烧起来黄烟滚滚,味道呛人,有毒。” 得,含硫太高了,还需要焦化,而焦化本身就需要消耗碳。 “上炸药,炸药还有多少?” 那工人看向四周,确认没有外人才说道: “炸药还有很多,咱们一直没有停下,现在还在制作,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窑棚里,没人知道。” 叶绩点点头,平日里有窑匠指挥这些工人,叶绩很放心。 “把炸弹做成长筒的样子,咱们用炸药开矿! 水泥组怎么样了?” 负责水泥的工人连忙站出来说道: “石灰石的开采进度正常,但是做水泥需要铁粉或者矿渣,而且烧石灰也需要碳,现在暂时用柴烧的,现在卡在了这两个阶段。” 炼铁的工人又站了出来解释: “铁炉已经做好了,做了一个小炉,两个高炉,铁矿石明天才到,现在也是卡在铁矿石、生石灰和煤炭上。” 制作水泥需要炼铁,而炼铁也需要生石灰,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水泥、钢铁、煤炭,这三个是当前叶绩建设灾民区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叶绩最缺的东西。 工业初始阶段,什么都缺。 “建房子、打铁的工人到了吗?” “明天到,公子,咱们都把房子盖好了,为什么还要盖房子啊?” “这些房子都是冻土做的,等天一暖和就都塌了,现在就盖上,等到来年化冻,差不多刚刚好。 还有每天的巡逻做好,叫着骁骑的士兵一块。” 唐子辰认为冻土快速建房的作用十分重要,到了冬季不管是防守还是攻城都能让对手措手不及。 为了验证冻土速建的可行性,他专门把骁骑的操练校场转移到南山,而且要求士卒的住所等全部用冻土制作,而且要求士兵自己制作,骁骑的士兵务必掌握冻土速建的能力。 士卒的校场建设完成之前,就一直借住在灾民生活区,每晚帮工人们巡逻,防止动乱。 “先按照原计划继续干,明天用炸药开矿,织布和炼铁不能停下,都休息吧!” …… 第二天的灾民依然是被锣声敲醒,为了规范化灾民的生活习惯,叶绩将灾民每天早晨的洗漱也纳入灾民操典里边。 洗漱之后依然是吃早饭,上工地干活,这时候挖煤组的现场有了一些变化。 所有的灾民都被要求不要靠近南山,连在南山附近工作的其他组也要远离南山。 “这是在干什么?” 人群中的灾民有些疑惑道。 细心的冯康娘发现山上有个人正在往下跑,长得有点像之前收碗的那个怪人,手里还拿着一捆细绳。 “这是干什么,怎么感觉像是下陷阱?” 冯康娘觉得自己在山里下陷阱差不多就这样。 “难不成山里有大虫,熊瞎子?” 冯康娘看着那人点着了绳子,就呼呼地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地喊: “继续往后撤!这次量大!” 灾民们不知道发生了,只是听命令往后撤,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等跑了足够远的时候,灾民们慢慢停了下来,人群中不断有人议论: “这跑这么远干什么?一会还要回去。” “就是,就算有熊瞎子也不用跑这么远啊,咱们有这么多人呢!” 话音刚落,远处的山上突然冒起一阵黑烟,接着整个山像是蠕动了一下,然后许多大小不一的碳块、巨石被蹦飞在空中。 然后灾民们才听见轰隆的一声连绵的巨响。 轰隆隆! 灾民们立刻鸦雀无声,一些人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南山跪倒磕头,最终祈求道: “山神老爷息怒啊!” “山神老爷啊!是当官的让俺们在你身上采煤的,你要找就找当官的啊!” 冯康娘将目光投向那个收碗的,是这个人在山上点了一根绳子,山神就息怒了,难道他烧的是山神的头发? 这时叶绩骑着一匹小马走了过来,叶绩现在已经开始学习骑马了。 叶绩对点炸药的人问道: “怎么声音这么大,动静这么小,没把炸药埋进去?” 那人一脸愁苦的答道: “不是公子,是这几个炸药不是一块炸的。我按您的要求摆了那个什么矩阵,但是引线这个东西燃烧速度时快时慢,我引线做的又长,做不到一起爆炸啊!” 叶绩点点头表示明白,火药引线确实做不到同时爆炸,后世都是用雷管爆炸,电信号引爆。 用黑火药炸山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叶绩点点头: “不是你的错,先这么着吧。安排人继续挖煤吧。” 灾民在忐忑恐慌中,又爬上了南山。 这次采煤的灾民发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片的煤矿都被炸的千疮百孔,一些煤块甚至不用开采,把它敲一敲就能运到山下。 原来炸山神老爷是为了采煤更容易啊! 这下灾民对叶绩和这帮工人充满了敬畏之心。 为了采煤连山神都敢炸,真是狠人。 见采煤确实得到不少的加速,叶绩又赶往焦化煤区。 焦化煤是叶绩整个工业循环的开头一步,没有焦化煤一切只能免谈。 叶绩将所有工人都叫到焦化煤区域,告诉了他们焦化煤的原理: “咱们烧煤的时候,被烧的煤和冒出来的黄烟不是一个玩意,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黄烟烧出来,把煤留下,明白吗?” 要烧都烧了,哪能烧一种留一种啊。 众人摇摇头,倒是会烧木炭的工人有些想法: “公子,是不是就像烧木炭一样?这得闷烧啊” 叶绩大喜,没想到还真有人懂原理。 叶绩指着那个工人说道: “你过来好好听,以后你就负责炼焦化煤了!” 那人大喜,连忙凑到叶绩面前,还好奇地往炉子里瞅了两眼。 成了负责人,地位就不一样了,有钱还有地位,最重要的是能经常和叶绩说话。 看看窑匠,多威风啊。 叶绩不在的时候,大家就听窑匠的,连木生都听窑匠的。 “炼煤和烧木炭差不多,但是炼煤只能在炉子里烧,要不然不够热,注意炉内不能进气,不进气就能做到闷烧。 炼煤不光能烧出焦化煤来,还能烧出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就有你来摸索了。 注意,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断了我的焦化煤供应。” “明白!” 叶绩预备了五个焦化煤炉,用来暂时应对当前的需求,等后边需求量大了,叶绩打算再用钢铁优化所有的炼化炉。 什么都是泥沙做的,太原始了,叶绩印象中的工业明明是钢铁水泥来着。 第63章 查看棉花进度 炼铁区域算是当前生产进度最慢的区域了,虽然都知道这是焦化煤供应不上的原因,但是负责炼铁的工人还是感到着急,这也是他非要再开一个小炉的原因之一。 小炉只用木炭就能炼铁,但是产量极低,而且产铁的品质不好,是含炭量极高的海绵铁。 见叶绩向炼铁区走去,负责冶铁的工人连忙跟上去,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觉得炼铁进度慢了有自己的责任。 实际上,虎山村的工人都不会炼铁,当时做燕翅弩和连城弩的时候,铁制部分都是窑匠和木生找的铁匠做的。 于是叶绩在安东县给工人找了一个帮手。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老铁,就是叶绩当初在安东县赠饭的那个铁匠。 老铁见到叶绩直接下跪磕头,嘴中喊着恩人。 叶绩将老铁扶起来,指着高炉问道: “怎么样老铁,能懂这个炉子怎么用吗?” 老铁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炼铁嘛,都是一个道理,我就是感觉,这个炉子加上您说的那个什么焦炭,可能炉子能更热一点。” 叶绩拍拍老铁的肩膀: “没错,这个炉子的特点就是炉子热,铁炼的快,你得注意着点,别让炉子停火断料。 这个炉子能不停地进料出铁水,你得做好一直往里边放料,一直收铁水的准备。 这个炉子一旦开了,就尽量不要停下,你得多教徒弟几个徒弟出来,要不然有你忙的。” “恩人放心,等焦煤出来,咱肯定是进度最快的那个。” 叶绩骑着马轮番逛着各个区域,既能让自己更快地熟悉自己的马,也能知晓各个区域的生产进度。 就在叶绩打算前往新房区域的时候,一个骁骑士兵跑了过来。 “叶公子,郡守大人有事召见叶公子,请即刻前往。” “知道了。” 叶绩策马前往郡守府。 见到唐子辰,叶绩拱手道: “见过郡守大人。” “跟我客气什么,坐下吧。” 唐子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 “灾民安置得怎么样了?” 叶绩顺势坐下道: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预计后天灾民安置区开始有收入,我有点担心铁矿石不够用的。” “铁矿石不够用?”唐子辰摇摇头捋胡须道,“你知道我分给你多少铁矿石吗,就算是郡里要消化掉这些矿石,也需要十天多。 你那几个炉子,我估计足够你炼两个月了。” 叶绩低头喝茶。 如果是只有一个小炉子,叶绩估计能炼九个月左右,如果是高炉炼铁,叶绩觉得可能也就一两天的事儿。 高炉炼铁是现代仍在使用的炼铁法,冶铁的效率十分高效。 虽然以灾民安置区的条件肯定比不上现代化的冶铁条件,但是高炉炼铁仍然能甩开安定郡,乃至国都的冶铁速度几条街。 这是百分百跨时代的冶铁方式。 “身毒布弄的怎么样了,那玩意儿弄好了,又是大功一件啊,你上次守卫安东的功劳我还没有上报呢,等这个弄好了,我给你一块报上,整个安东县县男如何?” 安东县男,这四个字让叶绩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县男,就成爵爷了。 大梁律,县男享永业田五顷 在安定郡,有五顷田地已经是巨富了,根据大梁户部的认定,大梁最低级的自耕农理论上拥有五亩下等田地,亩产三石。 而一个县男就拥有五百亩。 即便是这五百亩全是下等田,在安东县也能做到年收入二百一十两银子,纯用粮食养人的话,可以养活接近五十七人。 然而永业田哪有下等田呢? “身毒布现在是玲珑布行的东家赵玲儿在做,等明天我可以去布行看看,回来给你说说进展。” 唐子辰一抬手道: “不用了,现在就去布行看看吧!” 唐子辰起身出府,轿子早已经在门外等着,两旁还有两位骁骑的士卒在跟着。 郡守府距离布行不近,倒是与之前叶绩和赵玲儿同屋住的地方很近。 此时的玲珑布行顾客很多,大多数都是家中有些资产的妇人或者大户人家的贴身奴婢前来置办暖和的狐裘或者丝绵衣物。 “啊,唐大人?拜见唐大人!” 不知谁家的奴仆认出了唐子辰,惊呼一声便跪倒在地。 接着便是周围跪倒一大片,一些有点身份的贵妇人,也都微微欠身。 “都起来吧,我来找赵玲儿小姐有事,你们继续就好。” 说罢便由着叶绩领到了二楼,那个曾经看醉云换衣服的房间里。 看着在房间内忙着端茶倒水的叶绩,唐子辰挑了挑眉说道: “你对这里很熟?” 叶绩给唐子辰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是特别熟,来过一次。” “你觉得这个身毒布,效果大吗?” 叶绩沉思了一下,问道: “现在急需了?” 唐子辰眉头一皱: “问你话你就直说,问东问西干什么?” 叶绩撇了撇嘴,然后正色说道: “身毒布的保温效果肯定不如身毒棉絮的,就像丝绵一样。 丝绵是将丝绸的丝团塞进布里,身毒棉花也是同理,棉絮里边包裹着空气,衣服就能保暖。但是现在只有身毒布,没有棉絮, 我让赵玲儿把棉布叠起来,然后用麻布包起来做成棉芯,然后再把棉芯塞进衣服夹层里边。 这样保温效果好一点,还能更耐穿。” 唐子辰捋了捋胡子,有些迟疑的说到: “你说的那个身毒棉,为什么不直接用棉絮,非要用棉布呢?” 叶绩一耸肩: “因为棉絮占空间,价格还便宜,身毒商人把棉絮运过来的话,恐怕挣不到多少钱。 不过唐大人放心,我在买身毒布的时候,特意让赵玲儿买了一个身毒奴隶,专门来种身毒棉花,等到来年,咱们就有自己的棉花了,到以后咱们的军队就成了不怕冬天的军队了。” 不怕冬天的军队,唐子辰心中想到这里,狠狠地颤了颤。 作为边境郡城的郡守,他也是有参军经历的,冬天对于士兵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之前你们和刘亮起冲突,就是因为棉布来着?” “刘亮派人夜闯赵玲儿的宅院,要不是我,赵玲儿说不定已经被糟蹋了。 上次起冲突是因为他想要和我们抢棉布,要不是老徐赶到,身毒布和身毒奴隶都被刘亮抢走了!” 唐子辰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回去我给刘明说说。” 这时,赵玲儿抱着一大坨衣服,匆忙走了进来。 第64章 棉马甲 “这就是身毒布做成的棉衣?” 唐子辰摸了摸衣服,点头表示满意。 赵玲儿把所有的衣服都散开摆放介绍道: “这一套棉服,我按照内外分开做的,外边是棉袍、棉裤,里边是棉里衣、棉里裤。” 唐子辰抱起来掂量了一下,诧异地问道: “怎么这么沉?” “棉花的保暖效果是越厚效果越好,越沉越保暖。这种程度的棉衣,差不多在大魏北部,也能暖和一些。” 唐子辰拿起棉衣里外看了看问道: “如果按照这样的程度做棉衣,大概能做多少套?” “三千套左右,差不多能满足灾民的过冬需求。” 唐子辰又好好摸了摸棉衣,放下后对叶绩赵玲儿认真的说到: “我要告诉你们两个人一件事,这件事不能千万外传。 因为天气严寒,大魏发动十万大军突袭我大梁,北地郡形同失守。 现在陛下正打算集结府兵北征,但是天气太过严寒,许多士兵刚接近北地就冻得生疮,战斗力急剧下降,更别提收复北地郡了。 如果大梁抵抗不住北方大魏的压力,那么大陈就会趁火打劫,将安定郡拖入战火。 所以我要把棉服全部送往北地,供北地士卒御寒,好收复北地郡。 现在棉服太少了,而且没有必要这么厚,你们两个想想办法,让棉服的重量轻一些,把棉服的数量提上来,能做到吗?” 叶绩与赵玲儿对视一眼,叶绩问道: “如果没有棉服的话,灾民不好过冬,而且咱们不是打算冬天进攻大陈吗,没有棉服,进攻大陈也无从谈起。” 唐子辰摇摇头。告诉了叶绩东征的意义: “进攻大陈,实际上陛下给我的命令。 大陈政权交接,本就是进攻的好机会,但是,进攻大陈的重要性远不如夺回北地郡的重要性。 大陈与大梁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是安定郡与凤郡的战争,而大梁与大魏的战争,实际上是护国战争。 大梁绝对不会止步于北地郡。 如果不把北地郡夺回来,我们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凤郡那么简单了。” 叶绩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魏就是华夏大地上诸国的风向标,大魏打哪国,就代表哪个国家快不行了。 诸国就要跟在后边混口汤喝。 叶绩看着厚实的棉服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三千套棉服的话,差不多可以改出来七千套棉军装。” 唐子辰有些忧虑的问道: “还能多做一些吗?这样做出来能保温吗?” 唐子辰是真的着急了,有想要数量多,有想要保暖。 “你那个连城弩能不能送到北地郡去,让你的木匠去北地郡,还有那个炸药,能不能送到北地一些?” 叶绩摇摇头: “不可以,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连城弩和火药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连城弩在弄冬天的作用很小,您在以前在军中也知道弓箭在冬天就是不好用。 天太冷了,弓弦太硬。 还有火药,这个东西需要用明火点,北地那种恶劣的环境,能不能点着火药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火药的使用必须经过培训才能用,您还记得您上次使用火药的样子吗? 贸然给一个没有经过培训的军队使用火药,恐怕不用和大魏军队战斗,自己就把自己给炸没了。” 唐子辰沉默片刻,便叹息一声,颓丧地坐下,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年轻的时候在北地郡戍守,因为表现好,还做过前将军的帐前护卫。 北地比安定冷得多,每年冬天都下大雪。 有一年,大魏用投石机向军营里投了一罐火油,我当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扑灭,而是上去烤烤火。 前将军看我可怜,就把自己的兔裘耳毡给我带,而他自己的耳朵冻出了冻疮。 他给我说,北地郡地势高,五万兵卒就能看住大魏十五万的戍卒。 可是如果北地郡被大魏夺去,大梁就要用二十万的兵卒,来防备北地郡五万的戍卒。 到时候大梁就永无安宁之日,要一辈子防备着大魏会不会兵锋南下。 就像当初安东县,要时刻防备着定东的叛军,会不会在下一天的凌晨兵临城下。 如今安定郡看着富足,实际上是陛下要求安定郡后方的郡需要给咱们物资支持。 如果安定郡失守,整个大陈的资源都会向北倾斜,但时候安定也会陷入困境。 所以帮助北地郡,就是帮助咱们自己。 叶绩,千万不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 叶绩站了起来,拿着赵玲儿设计的棉服说起自己的改制方案: “要想尽可能地让做出多而有效的棉军服,咱们就只需要两点,一,让最需要保暖的地方保暖,二,让最容易被冻伤的地方保暖。” 赵玲儿有些困惑: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咱们首先要知道兵卒是如何穿棉服的。 士兵需要穿戴铠甲,所以像这种棉袍是没有时间穿的,起码在穿着军装的时候没有办法穿的。” 赵玲儿忍不住反驳,因为这是她设计的军装: “所以我设计了棉里衣啊,将士在穿铠甲的时候只穿棉里衣,等到在军帐里休息的时候,脱了铠甲穿棉袍不正好吗?” 叶绩摇摇头: “分成里衣和外衣的想法确实不错,但是一个是这样消耗了太多的身毒棉布,还有一个结构过于复杂。” 赵玲儿本就是经常给贵妇设计衣服,对于里衣和外衣都有相应的要求,设计得相对复杂和过于美观了一些。 “为了保证士卒在穿了棉服后仍然能够舒适自在地活动,我认为棉军服可以这样调整一下: 一,所有的棉服只要里衣,而且不要裤子,只要上身; 二,将上身构造简化,做成马褂,用三个扣子取代缠腰; 三,去掉袖子,在两肩开一个洞用来穿胳膊。” 叶绩的想法,就是做一个棉马甲。 棉马甲本身的保暖效果就不错,再加上他的结构简单,更适合士卒穿着打仗。 “这……能行吗?” 马甲的造型与现在监狱中罪犯的囚服类似,赵玲儿有些担心将士们会不会觉得这是种侮辱。 “放心吧,人都快冻死了,哪还会考虑这么多。 不仅如此,咱们还要用一些布料,做耳毡、护膝、袜子,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士卒的体温不被流失。” 第65章 缝纫机 唐子辰走后,叶绩与赵玲儿又重新估算了一下。 按照叶绩的想法,赵玲儿估计所有的棉布差不多能做出来一万两千套棉马甲。 受限于生产力的限制,赵玲儿又想把制作棉马甲的任务甩给叶绩: “你那里有五千多人呢,还不如让你那些灾民做衣服。 而且这些衣服还不能卖,我店里的绣娘要是光干这些衣服,我就赔死了。” 在安东县,一件最普通的麻布短打差不多在一百文左右,而在安定郡,差不多要两百文。 而赵玲儿的店里主打狐裘、兔裘、丝绸、丝绵,一件成品的衣服能买到几十两到几百两不止。 这也是她自称掌握安定郡十分之一布行生意的底气。 让自己店里的绣娘去做廉价的棉服,本身就是一种亏本买卖。 原本因为自己与叶绩的关系,赵玲儿觉得三千件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要求一万两千件,还要快点干出来,赵玲儿顿时觉得自己吃不消了。 等一万两千件做出来,自己店也垮了,老主顾也都跑了。 “这可是参政的好机会啊,等你把这一万两千件做出来,不说唐大人拿你当座上宾,这安东县未来棉布的生意,恐怕就非你莫属了。” 赵玲儿有些心动,面露挣扎之色。 直接和郡守做生意,还涉及军国大事,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笔不得不做的好买卖。 至于钱,如果郡守大人愿意给,那就肯定少不了。 如果不给那就更好了,为了帮助郡守大人吃亏,那就是占便宜啊,自己后来肯定能得到更大的回报。 “哎,我也想啊,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了,一万两千套,我这些绣娘就是手都磨断了也做不出来啊!” 叶绩捏了捏下巴: “你可以找我借人啊。” “找你……那不还是你干的吗,再说我得借多少啊,借少了没有用,借多了我又养不起。” 叶绩摆摆手: “一万两千件棉马甲而已,我有办法,” 看着叶绩一脸自信的样子,赵玲儿有些牙痒痒。 这个家伙好欠揍啊,天天放大话。 不过那几千的灾民还真让他养起来了,赵玲儿对于叶绩这一点深感佩服。 这可是连郡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啊,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解决了。 叶绩拿起一张纸,又开始画了起来。 叶绩打算制作的是缝纫机。 相比于之前制作的纺织机或者斜织机,还有连城弩,这些器械的难处都在外形结构上,被人知道结构图之后,实际上比较容易仿制出来。 但是缝纫机不同。 缝纫机是一个联动的器械,而且对于连贯性要求极高,改良纺织机可以同时织五匹布,但还是飞梭性质的织布机,每一次穿纬都有停歇,机器出现错误,织布工人自己就知道改怎么修。 缝纫机不同,走线应该是个连贯动作,缝纫机一旦停歇针脚就会很难看,而且一旦出现故障,缝纫的工人肯定不会维修。 虽然缝军用棉马甲可能够用了,但是叶绩打算的是让缝纫机提升整个玲珑布行的效率,他要让织布机成为布行通用的设备。 毕竟他也是二股东,虽然只占有麻布生意的一部分收益。 赵玲儿走到叶绩身后,幽香飘进叶绩的鼻子。 叶绩使劲嗅了嗅。 “你掐我干什么?” “谁让你像狗一样乱闻的,这是什么?” 叶绩揉了揉腰上的软肉继续画道: “这是缝纫机,专门用来缝衣服的宝贝。 去,给我磨墨,这玩意复杂,得画好好长时间。” 见叶绩聚精会神地画画,赵玲儿信步走向一旁的书桌,专门为叶绩磨起墨来。 赵玲儿看着叶绩,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娇羞,时而咬牙切齿。 “你干什么?你要现原形啊?” 赵玲儿闻言轻轻踢了一下叶绩娇喝道: “画你的画!” 这赵玲儿怎么和现代的小女生越来越像了,叶绩有点怀疑这个赵玲儿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者。 叶绩忍不住问道: “奇变偶不变?” 赵玲儿撇了一眼叶绩,没有搭理。 “宫廷玉液酒?” “什么酒?” 行了,要么不是穿越者,要么是五十万。 叶绩没了试探的心思,专心画画。 缝纫机不光是设计图比较难画,制造上,安装上也有难处。 这个时代没有机床,没有金属加工工具,对铁锭的减材加工只能慢慢磨。 缝纫机确实复杂,而且一些具体的传动结构现在根本造不出来,只能结合现在的生产力稍作改动。 比如常用的带传动,受限于橡胶材料的影响,就让叶绩改成了曲轴连杆传动。 还有缝纫机用的专用针,所有的铁制工件只能靠铸造和打磨。 至于润滑,叶绩目前打算用植物油或者动物油润滑。 反正现在经手的各种食物很多,分出来一些润滑缝纫机还是很简单的。 太阳逐渐向西移动,赵灵儿多点了几颗蜡烛。 桌子下仅是一些废稿。 毛笔没法擦除,而且画图不好用。 “是时候把铅笔做出来了。” 赵玲儿正在点蜡烛,听见叶绩嘟囔看了一眼叶绩。 跳动的烛光照着赵玲儿半张俏脸,像极了从画中走出的美人,可惜叶绩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画上。 “还没画完吗?” “快了,我再备注点细节,尽量明天早晨开始动工。” “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叶绩突然抬头看向赵玲儿: “这么突然?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之前不是说你和妹妹挺合适吗,今天就去见见我妹妹,怎么样?” “你妹妹有你好看吗?” “油嘴滑舌!” 叶绩终于画完,将所有有效稿纸叠了叠,放在了桌子下面。 二人同坐一辆马车,赶往赵家。 赵家位于城东,那里是商贾聚集的住所。 天色已晚,随着这一片住着的都是商贾,却没有夜市在这里运营,四周漆黑寂静。 叶绩有些挠头: “这我怎么回去啊?” 赵玲儿在前面回了下头: “怎么,你还要回去,住这不行吗?” “住下不合适吧,我一个大男人的。” 赵玲儿闻言瞪大眼睛看向叶绩,上下打量两眼噗嗤一笑: “不是吧我说,叶大公子,虽然您平时经常和徐大少、唐郡守打交道,手下还管着五千多灾民。 但是你不会真觉得的自己是个大人了吧?” 叶绩面无表情: “我看你是不知道大人的含义哦。” “嗤!” 赵玲儿嘲笑地嗤笑一番,便继续扭头往里走。 在赵家见了赵家的母亲,也就是当家主母。 赵家主母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有种我见犹怜的虚弱感。 见面后,果然不出赵玲儿所料,叶绩被赵家主母当成小公子哥照料,吃饭时还特意放在了赵玲儿的妹妹,赵珑儿的旁边。 看着含苞待放,一脸娇羞的赵珑儿,叶绩嘴角微微抽搐。 这么小是违法的。 第66章 赵夫人的心思 晚宴上,赵夫人叶绩赞不绝口。 “叶公子自己可能不知道,您在我们这个布行圈子里可是名人啊,可能见了面认不出来,但是提到叶绩两个字,谁敢不竖起来大拇指,称一句好汉子。” 赵玲儿微微一笑,妹妹赵珑儿则是眼冒金星,一脸崇拜的看着叶绩。 叶绩的事迹,已经在各个商人圈子里传开了。 叶绩连忙摆手称不敢。 赵夫人依然不停地夸赞叶绩: “有什么不敢的,你是不知道,当初官府在安东县建立坊市,说是为了协助定东抵御大陈。 我赵家出动了多少人马,拿出了多少布匹,甚至还降价在定东卖货,就是想着咱们身为商贾,也能多为朝廷出把力。 结果安东的狗官,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放任大陈的士兵进来截杀百姓商贾。 致使我赵家元气大伤,连安东县的百姓也遭人屠杀,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 倒是叶公子你,还未及冠,就能带头积极对抗叛军,真是个猛汉子! 我听说实际上你一个就把叛军杀绝了,是徐志忠抢了你的功劳?” 怎么赵家上下好像都对徐志忠不爽呢? 叶绩连忙否认道: “没有没有,当时我也就带着兄弟们杀了接近一千人,而且当时城也被攻破了,要不是徐大哥,我恐怕就已经被杀了。” 赵夫人点点头,还是赞叹道: “带领着安东那帮人,杀了一千多卫所叛军,叶公子也是有大将之风啊,喝酒!” 赵夫人看着虚弱气衰,却猛然端起一杯酒,直接干了下去。 …… 叶绩算是明白赵玲儿骨子里彪悍的那股劲头是哪来的了。 叶绩连忙跟着喝下。 还好这里的酒都是低度酒,虽然这个身体酒量不算大,但叶绩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出丑。 赵夫人在酒宴上不停地夸奖叶绩,还指使二女儿赵珑儿服侍叶绩用餐,一副看好准女婿的样子。 整个晚宴其乐融融,赵夫人不停的灌酒。 叶绩觉得,和赵夫人相比,赵玲儿真的是委婉了很多。 虽然叶绩在穿越前很能喝酒,但是这具身体显然没有经过酒精的熏陶。 几碗下肚,叶绩就感觉自己掌控不住身体了。 见叶绩出现醉态,赵夫人又指使赵珑儿将叶绩搀到厢房,伺候叶绩入睡。 等叶绩的身影彻底离开大院,赵夫人放下筷子,有些感叹道: “这个叶绩果真是个人才,恐怕能和徐府徐志孝有一拼啊。” 赵玲儿吃了口菜说道: “徐志孝肯定没有办法用两千两银子安置六千灾民。”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六千灾民安置的怎么样,我听说安平县一些灾民说累,已经自己回县城了。” 赵玲儿又喝了口汤不屑的说到: “安平县都是些什么人,不知道生产,就知道拿一把破剑到处喝酒,连饭都吃不起,还吃不了苦。 叶绩向唐大人要了两千两银子,一下午就在南山建好了房子,现在整个骁骑都在南山给叶绩看灾民,就是为了学怎么样一夜内盖好能住六千人的房子。” 赵夫人顿时感到惊奇,将身子前倾,忍不住问道: “一夜之间就盖好了,怎么做到的,能住吗?” “怎么不能住?你有空过去看看就好了,就像是在南山又盖了个新县城,房子比下边县的茅草屋好多了,起码没有人冻死!” 没有人冻死,这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叶绩当初的任务。 赵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叶绩的出身不怎么好,但是能力真的强啊。 据自己女儿所说,这个叶绩去郡守府是徐志忠亲自带着去的,当时郡守和郡尉看见叶绩的时候,都主动去打招呼。 这说明两方实力都想拉拢叶绩啊。 赵夫人着看正在猛猛干饭的赵玲儿问道: “你觉得叶绩此人怎么样?” 赵玲儿停下筷子,歪着头,回想起自己与叶绩的过往,表情变幻。 从最初见面交谈时的局促,再到击杀匪徒的狠辣,还有对自己的那种看似亲密轻浮,却又恪守距离的神奇态度,最重要的是喜欢说大话,虽然好像都实现了。 “嗯…叶绩喜欢说大话。” 赵夫人仔细地看着赵玲儿的表情,冷不丁的问道: “我要你嫁给叶绩怎么样?” 赵玲儿当即一惊,吓得呛了一下: “咳咳…娘!你说什么呢!不是打算让妹妹嫁给他吗,怎么又扯上我了!” “叶绩此人,不能以年龄大小来揣摩,你妹妹太小了,根本拿捏不住叶绩,只能被叶绩乖乖拿捏。 而且叶绩虽然没有官身,但是与官府来往密切,等他一旦及冠,肯定能直接在郡里做官,那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而不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花瓶。 而且我在想,要不然你和你妹妹都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好好把他的心拴在赵府。” “娘!您说什么呢,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呢!” 赵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桌子道: “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下重注! 你以为宰相的娘子都是等他男人成了宰相的时候才嫁给他的吗! 叶绩十四岁就能带着两百人捕快打败两千披甲士兵,两千两银子就能养活五千人,这是什么? 这是大将军的苗子!你以为我是在恭维吗? 你以为这个天冷成这个样子,是只有咱们安定郡吗? 是这个天下!整个天下都造灾了,造灾了就要天下大乱! 跟在一个将军身边,是最安全的选择!” 赵玲儿突然愣住,有些震惊地看着赵夫人,失声道: “娘,你怎么知道?” “直到什么” “大魏向大陈开战了,北地郡都快丢了。” 赵夫人也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唐大人说的,今天唐大人找我和叶绩,让我们想办法给北地郡的士卒做供暖的衣服,就是之前叶绩找我做的身毒布的生意。” 赵夫人闻言连忙起身,直接坐到赵玲儿身边,急切的问道: “怎么样,你答应了没有?” “我在唐大人面前没说,但是唐大人走后,我给叶绩说我不想做了,娘,太多了,一万多套,没办法做出来的。” 赵夫人急的一拍大腿吼道: “糊涂!叶绩怎么说?” 赵玲儿有些愣了: “叶绩说他能帮我,让我去他那里借人,还说画了一种缝纫机,说是让缝衣服变快的机器。” 赵玲儿此话一出,赵夫人也有些愣了,许久之后才喃喃道: “他这是在帮你啊,玲儿,你给娘说心里话,你对叶公子有没有想法。” 赵玲儿连忙回应: “娘!他年纪太小了,我……我……” 那句反驳的话赵玲儿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我……我不知道。” 赵夫人欣慰地握着赵玲儿的手,不停地拍打着,微笑地说到: “那就好,那就好。” 第67章 高炉故障 第二天一早,赵玲儿就用奇怪眼神一直看自己。 叶绩好好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没发现什么问题。 酒的品质也不错,叶绩没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 “你老看我干嘛?” 赵玲儿不语,依然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叶绩。 叶绩有些迟疑地侧视着赵玲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吗?村里老人常说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嘭! …… “你打我干嘛!” …… 二人坐着马车,拿到图纸之后来到灾民安置区,现在的灾民安置区,已经成为了叶绩的专属工厂,建筑、燃料、钢铁,一系列的最新科技都将从此地流出。 叶绩刚到灾民安置区下车,负责冶铁的工人和老铁便围了上来。 “公子!大善啊,冶铁的速度太快了,差不多不到十天就能全部冶炼完啊!” 叶绩眉头一皱,向冶铁炉走去。 十天,这么长时间? 这些矿石,放到郡里也就是十多天才能炼完,唐子辰觉得叶绩两个月才能炼完。 但是叶绩的打算是一到两天就将这些矿石炼完,然后继续问唐子辰要。 看着叶绩皱眉的样子,赵玲儿知道冶铁的效果不满足叶绩的预期,便一声不吭地跟在叶绩后边。 “现场炼铁停了没,带我去看看。” “没有停,现场一直是按照您的要求,绝对不断料的” 众工人也是发现了叶绩不满意,有些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现场的冶铁炉正在工作,虽然现在已经十分寒冷,叶绩都穿上了徐府赠送的狐裘外衣。 但是冶铁炉附近的温度却十分高,二十米之内的人都光着膀子。 一伙人站在夯土做成的高台上,用滑轮组不停地将按比例混合好的原料,从地面拉到高台上,再逐渐地将原料粉撒入高炉上。 而高炉的下方也有一组人在不断地往里边加焦化炭粉,旁边也有人不停地往里鼓风。 因为鼓风太累,这个组的人大多是身体强壮的灾民或者工人。 高炉的两侧是出口,一侧流出来的是发着暗红光粘稠液体,这一部分就是矿渣,实际上是一些熔点更高的金属。 另一头流出的是亮红色的铁水。 相比于矿渣,流出的铁水多了一些,铁水出口下边是一个个的铁锭模子,等铁水装满,就有人将这个模子拖走,再换成另一个空模子。 被拿走的铁锭模子会被放置在一边,等铁稍稍冷却成型,就会夹出来反复锻打,继续敲掉其中的杂质。 冷却铁锭的这一侧温度也比较高,基本上都只穿着麻布衣。 叶绩看了看铁水出口,皱了皱眉。 出铁量量太少了,而且矿渣很多,这就是温度不够的原因。 “为什么放料这么慢?” “放快了就堵住了,矿石粉化不开!” 就是温度低了,叶绩又往进进碳口哪里和鼓风口那里看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原因。 进风口炉管没有提前围着炉身绕圈,吹进去的风都是冷风,而且进碳口和进风口不在一起,没有将碳粉吹起来,降低了燃料的燃烧效率。 “这个炉子是谁做的?为什么不按照图纸来?” 这时候老铁扭扭捏捏地过来了: “恩人,这个进气口的最好不要贴着炉子转圈啊,一个是没有用,还有一个是不好鼓风啊,这样鼓风可费劲了。” 叶绩一摆手,斩钉截铁的说到: “停料,改炉,然后把煤粉磨的再细一些!” 果然自己人才是最好用的,叶绩没想到老铁竟然不按照自己的图纸制作高炉。 老铁一脸尴尬,周围的工人也不在围着老铁,而是各自行动起来,按照图纸开始改造。 必须严格按照叶绩的图纸做事,这是所有工人的共识。 如果做炸弹的人不按照叶绩的要求来干,那么所有人都有可能因为这个人的错误而被炸死。 就连窑匠,也曾经因为没有按照叶绩的要求,提前测试沼气而被训斥。 后来叶绩专门找了个机会,给众工人演示了一次沼气爆炸的威力,吓得众人有一段时间连去公厕上厕所都不敢。 趁着众人改炉,叶绩又去看了一下铁锭。 才经过了半天一夜,两座高炉一共才生产了将近二十六斤生铁,放在其他地方已经是急速,平均下来差不多是安定郡产铁速度的两倍,但是叶绩依然嫌慢。 “老铁,过来!” 一脸尴尬的老铁连忙走了过来,报恩是他心中的执念。 他原以为是叶绩的图纸有问题,便自己私下改了,想着这也算是报恩的一种,没想到出了这种问题。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改正的机会。 叶绩将缝纫机铁质部分的图纸掏出来,递到老铁的手上: “看看图纸能不能做出来,记住,是严格按照图纸的样子制作,可不要自作聪明了。” 老铁尴尬地挠挠脸,对着图纸翻看着。 “这…这…” 叶绩看出了老铁脸上的为难,问道: “有难度?” 老铁一狠心,吼道: “有难度,但是我一定能干出来!” 叶绩拍拍老铁的肩膀叮嘱道: “不用急,你看看找一些小的件,长得和铁锭差不多的件先做着,其他外形复杂的件,你就等铁炉改好了,做个模子,用铁水浇筑出来就行。” “哎!” 老铁将图纸像个宝贝一样叠起来,放进一个盒子里,那是他放钱的地方。 叶绩也不担心图纸被人偷,图上的各种理念要求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就算是老铁,也必须时不时的找叶绩确认疑问,才能将里边的重要配合工件做出来。 叶绩估计等这个缝纫机做出来,老铁就成了一个合格的钳工了。 叶绩又找到窑匠,窑匠现在是整个安置区的负责人,叶绩不在,所有人都要听窑匠的。 “窑匠,咱们这里有没有木匠?” “木匠?木生的几个徒弟在这里,东西复杂吗,要不要把木生叫来?” “不用,一个简单玩意罢了。” 窑匠闻言便把木生的几个徒弟叫了过来。 叶绩将缝纫机的木制部分交给了木生大徒弟。 木质部分确实简单,叶绩都没怎么吩咐,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叶绩有了空,赵玲儿才问道: “这铁炉有什么问题吗,我看着铁炉不错啊?” 叶绩摇摇头解释道: “太慢了,我要求是冶炼速度是不能这么慢的,这么慢的话,水泥、炼煤、缝纫机、棉服、盔甲,都会慢下来。” 赵玲儿哦了一声,跟着叶绩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想在你这借点人,好用来缝棉服。” “想通了? 给唐子辰干活是不会吃亏的,而且如果这次的棉布效果好,说不定以后整个大梁的军用棉服,都会由你来供应呢。” 赵玲儿吃了一惊,心中简直不敢相信: “啊?怎么可能啊,你又说大话了,怎么可能让我提供整个国家的棉服啊。” “怎么不可能,如果你做的又快,价格还便宜,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就会落到你头上。” 第68章 裘皮生意 由于安置区高炉制作的错误,缝纫机等所有的耗铁项目全部延后,叶绩无事可做,便带着赵玲儿在安置区逛了起来。 “这么高的墙是干什么用的?上边的木架子是什么?” 赵玲儿指的是后来叶绩要求修建的高墙,也是用冻土制作的,差不多两丈高,将整个生活区围了起来。 “那是围墙,作用是把灾民安置区围起来,防止他们逃跑,至于墙上架着的木架子,那个叫连城弩,我当时就是用连城弩守的安东县城。 有连城弩在,就算六千灾民全部暴动也能很快平息。” 看着叶绩一脸平静的样子,赵玲儿心中颇感吃惊。 她想起昨晚母亲给自己说的话。 “这是大将军的苗子!” 一座围墙,数十驾连城弩,就自信能够控制住接近六千的灾民。 而且这六千的灾民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一个是争狠好斗、偏爱轻侠的安平县人,一个是身处帝国边缘,视战争如家常便饭的定东县人。 轰隆隆! 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把沉思中的赵玲儿惊醒。 “怎么了,地龙翻身了吗?” “不是,是在采煤。” “采煤?” 赵玲儿将目光移向南山,只见不远处山坡上白烟四起,碎石乱飞。 这是采煤的动静吗? 随着赵玲儿到处逛,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都壮了?” “当然会变强壮,天天吃干饭,大油大盐,顿顿吃肉,你来干几天你也壮。” 赵玲儿听见顿顿吃肉顿时惊呆了。 “顿顿吃肉?你疯了吗,你能养得起吗?” 叶绩摇摇头: “快养不起了,唐大人给的两千两,我本来就用一千两买了粮食,这些人差不多一天就能吃下一百石粮食,再加上其他的各种物品,两千两银子确实花的很快。” 赵玲儿急了: “那你咋么办,灾民们吃不上饭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算了,你多分一些人给我吧,反正我养得起,正好让他们缝衣服。” 叶绩一愣,侧头问道: “你要多少?” 赵玲儿有些纠结: “一……五……一千! 你给我一千!多了我也没办法了!” 叶绩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赵玲儿的后背: “慌什么,养活灾民我还是有办法的,至于棉军服也不用担心,缝纫机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你就吹吧!” 话虽这么说,赵玲儿确实感到有一些心安了。 这个家伙虽然总是吹大话,但是总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那是什么?在盖房子?” “是的,现在的房子只能在冬天住,所以我要抓紧时间盖房子,等冬天过去,灾民们就要搬到这个区域来住。” 赵玲儿看着现场忙着打地基的众人,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做这么大,这么深的地基啊。” “因为我要盖楼。” 赵玲儿还想再细问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叶公子,郡守大人请您和赵玲儿小姐前往郡守府议事!” 郡守府二人轻车熟路,不一会便双双赶到。 此时郡守正坐上首,和左手边两个人谈笑风生。 唐子辰一看二人已到,便亲切招手示意道: “阿绩啊,过来坐。” 叶绩一愣,什么时候二人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人情世故这一块,赵玲儿就比叶绩强上一些,只见她隐蔽的拍了一些叶绩的侧腰,向唐子辰拱手道: “见过唐伯父。” 叶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拜道: “见过唐伯父。” 唐子辰眯着眼笑道: “呵呵,客气什么,过来坐下,这两位你们都见过,这位是咱们安定郡的郡尉刘明,下面这位是刘明兄的公子,刘亮。” 叶绩二人一齐拱手道: “见过郡尉大人!” “见过郡尉大人!” 刘明身材魁梧,爽朗一笑,竟然震得让人感觉房屋都在共振。 刘亮则是脑袋一撇,冷哼一声。 唐子辰笑的眯了眯眼,让人看不见他的眼色: “今天将四位叫来,一来是为了将赵玲儿小姐与刘公子之见的矛盾解开。 二来嘛,我也是想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如何才能尽快的,把北地御寒的衣物送过去。” 刘明作为安定郡的郡尉,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北地郡开战的消息,甚至可能知道的比唐子辰还要早。 叶绩这时候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刘亮会突然对赵玲儿下手,原来是看上了赵家的玲珑布行。 那可都是狐裘、兔裘、羊裘等皮毛生意。 这是刘明率先出口道: “最为重要的还是支援北地的事情,我听说玲珑布行已经和唐兄商量好,承接了所有用身毒布制作军用衣服的生意吧。 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已经没有了多于的身毒布,甚至周边别的郡的身毒布都被你们买走了。 我现在就一个问题,玲珑布行能不能把身毒布军服做出来,做出来的话,还能不能兼顾裘皮生意?” 谈起生意,赵玲儿就变成了锋芒毕露的女商人,她挺起腰问到: “什么意思?难道郡守大人是想趁着玲珑布行制作军服,想吞掉我布行的裘皮生意?” 刘明闭上眼摇摇头,叹道: “女人啊,就是目光短浅,你把你布行的绣娘全部用在军服上,把裘皮生意放在一边,那安定郡想要裘皮过冬的人怎么办? 既然玲珑布行,执意想要为大梁做出贡献,就要做好放弃其他东西的准备。” 刘亮在一旁帮腔道: “就是,你把裘皮生意抓到手里不做,转头干身毒布的买卖,你这不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吗?” 这时候唐子辰出来打圆场道: “哎,不能这么说,赵小姐的玲珑布行能在裘皮生意里占据一席之地,说明她在裘皮的生意上,肯定有独到见解之处。 不如赵小姐现将店里现有的裘皮,悉数卖给刘大人,而赵小姐店里的绣娘全部用来制作棉军服。 等赵小姐将棉军服坐完,再重新制作裘皮,如何?” 这时刘明又补充道: “如果在赵小姐没有完成军服的情况下,我已经将裘皮销售殆尽,那怎么办呢? 我要求,如果赵小姐没有完成军服制作,而我又将裘皮用完了,那么赵小姐就要把裘皮进货渠道悉数告知我,由我直接继续购买裘皮才行。” 唐子辰觉得没有问题,便问向赵玲儿: “赵小姐,你觉得如何?” 赵玲儿咬咬牙,她已经发现了刘明的语言陷阱。 刘明说如果裘皮用完了,而军服没有做完,就要赵玲儿转让渠道。 虽然叶绩说他的缝纫机可以大大加速缝制军服,但是万一刘明并不遵守规矩,在拿到裘皮的第一天,就说自己卖完了,那自己怎么办呢,又拿不到刘明没有卖完的证据,只能乖乖转让渠道。 赵玲儿咬咬牙道: “绝对不行!” 刘明摇摇头,端起茶盅喝起茶来。 刘亮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赵玲儿,一脸猥琐的说到: “既然赵小姐说不行,那就拿出来了章程嘛,总不能真就把裘皮生意放你家闲着? 你心系北地的将士,不能拿咱安定郡的百姓生命开玩笑啊!” 第69章 赌约 章程? 赵玲儿还真想不出什么章程来。 玲珑布行的绣娘就这些,就算是把布行里所有的绣娘裁缝都拉去做棉布军服,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做不出来一万两千套军服。 可是把裘皮的生意丢了,赵玲儿又不甘心。 棉布军服算是一个崭新的赛道,前途如何,赵玲儿完全无法预料。 万一效果不好,以后没人没用呢,万一效果很好,官府决定把自己甩开,以后由兵部弄呢。 诸多可能存在的不利因素,让赵玲儿不敢放手一搏。 这时叶绩开口道: “郡尉大人,玲珑布行费尽心思为帝国着想,而你作为朝廷命官,却在此趁火打劫,企图吞并玲玲布行的产业,传出去,不怕让天下有识之士寒心吗?” 刘明在官场混迹多年,丝毫不怕叶绩扣帽子,他摇头说道: “叶贤侄,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恶毒的心思揣度我呢? 若是棉布军服生意能成,和裘皮生意相比,哪一个前途更加光明不用我多说吧。 是你玲珑布行想孤独一掷,把大宝压在棉布军服上,赌一个光明前途。 却还要将整个安定郡的裘皮买卖拖下水,这就不人道了吧。 我这是既不耽误你玲珑布行踏足棉布军服的买卖,还要拯救安定郡缺少裘皮大氅用来过冬的人啊。” 刘亮这时候在一帮腔: “你小子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玲儿在旁边气得牙痒痒,明明是觊觎自己的生意,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还反咬自己,说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绩摇摇头道: “绝对不行,这种事,玲珑布行不答应。” 这时郡尉收起笑容道: “不答应?不答应那就把手上的身毒布交出来,还有你们打算做的棉布军服样式,都交出来,军国大事,岂能容你们这些商贾当作儿戏!” 这话明着指责叶绩和赵玲儿,实际上在影射唐子辰。 毕竟唐子辰亲自前往玲珑布行谈生意,已经在安定郡传开了。 一些不知情的人甚至怀疑唐子辰就是玲珑布行实际的东家,赵家只不过是在给唐子辰打工而已。 唐子辰面露不虞,瞥了一眼刘明便沉声说道: “二位好好商量,不要闹了不愉快,但是诸位放心,大梁,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心系国家,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人。” 赵玲儿这才面色好看一些,有郡守做保证,无论如何,赵玲儿都有退路。 这时候叶绩捏了捏下巴,向刘明问道: “郡尉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玲珑布行能不能做完棉布军服,能不能兼顾裘皮生意,与大人有什么关系?” 刘明低眉喝茶,大义凌然地说道: “自然是老夫心系郡中,担心冻死人的惨案再次发生,所以才插手玲珑布行的生意。” 叶绩心中忍不住鄙视,前些日子灾民冻死,郡中开会也没见你到场,这时候看见有便宜可以占了,又向饿狗一样咬过来。 明明大梁律明文禁止官员经商,刘明担心自己下边的布行拿不下玲珑布行的裘皮生意,竟然亲自下场。 真是吃相难看! 叶绩强忍吐口水的欲望,向刘明问道: “郡尉大人,你担心玲珑布行因为做棉布而耽误了裘皮生意,所以才提出接手布行的裘皮生意,那如果玲珑布行不但按时完成了棉布军服,还没有耽误裘皮生意,那郡尉大人要怎么办呢?” 刘明挑挑眉道: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能干你就干,不能干你就把生意交给我。 我乃安定郡郡尉,心系安定郡乃是天经地义,怎么,你还想教老子做事?” 刘明此时一脸的阴翳,眼睛死死的盯住叶绩,仿佛要择人而噬。 叶绩却并不感到害怕。 连拿下一个定东县都要自己牵制住叛军才敢出手,这种废物点心有什么好害怕的。 如果自己能把接近六千的灾民训练好,在加上自己制作的武器。整个安定郡谁的实力最强还说不定呢。 “既然郡尉大人这么不讲道理,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十五天之内,玲珑布行能不能把一万两千套棉布军服做出来,如果做不出来,玲珑布行就把裘皮生意和身毒布生意悉数交给郡尉府。” 刘明大喜,连忙叫道: “好,就这么定了!” 唐子辰闻言呵呵笑道: “刘老弟这么急干什么,还没说玲珑布行做出来的条件呢,呵呵。” 刘明这才微微收敛笑容,十五天做完一万两千套军用棉服,算下来一天做八百套衣服。 在刘明的计算中,简易的丝绵服,一天能做五十套衣服都算得上是飞速了。 一天八百套,就算把叶绩那六千灾民全算上也不怕。 不会缝衣服的灾民,十天也做不出一来套衣服,更别提没有地方搞到这么多的针。 “呵呵,叶贤侄说说吧,要是我做出来,需要付出什么?” 叶绩,泯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 “如果刘伯父赌输了,那就把手里裘皮生意和丝绵生意全部交给我,怎么样?” 刘明微微一笑: “贤侄说笑了,大梁律严禁官员行商,我手里怎么会有裘皮生意呢?” “既然郡尉不经商,那玲珑布行赌输了,也不用把手里的生意交给郡尉府了?” “呵呵,本官虽然自己不做生意,但是将渠道介绍给一些朋友还是可以的。” 叶绩嘴角抽了抽,脸皮厚真的可以做到无敌。 见裘皮生意谈不成,叶绩又将目光转移到炼铁上: “那这样吧,我听说郡尉府还有几座铁矿,其中就有一个在南山不远的地方,还没有开采,不如将这座铁矿的开采权交给我,如何?” 刘明又摇摇头道: “看来贤侄对大梁律令不是很懂啊,大梁严禁铁矿私人开采,铁矿你就别想了。” 这时候唐子辰说明了叶绩的情况: “叶绩已经得到了郡中授权的采矿权,允许开采铁矿。” 刘明有些惊讶地看向唐子辰,随后沉思了一会道: “这样吧,南山那片地铁矿六年后计划开采,我只能给你五年的开采权,如何?” “成交!” 五年? 五年内,叶绩打算把整个山头挖平。 “既然商议完成,那老夫就告辞了。” 铁矿本来就不是刘明的资产,那是属于安定郡的官方资产,用官方资产为自己谋私利,不管输赢,自己都不心疼。 有郡守作保,也不用签下契约,剩下三人便看着刘明刘亮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唐子辰有些担心军用棉服,有些担忧地问道: “十五天能完成吗?那可是一万多套啊!” 叶绩无所谓地靠在椅子靠背上道: “肯定能啊,都用不了十五天,才一万多套而已,要不是安置区炼铁炉出了问题,十天就能干完了。” 唐子辰有些疑惑: “缝军服和炼铁炉有什么关系?” 叶绩不想解释: “到时候您瞧好吧,等军服做完,您可得给我和玲珑布行一些补偿。” 见叶绩敢要补偿,唐子辰心中便有底了,便一脸轻松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补偿?这两个军功过去,可能真就有了一个爵位了,一个爵位还不满足?” 爵位? 赵玲儿耳朵动了动。 叶绩摇摇头: “那不一样,爵位是陛下给的赏赐,是制作军服和杀叛军挣来的,我收养六千灾民还没奖励呢。” 唐子辰乐了,他还没遇见过敢和自己讨价还价的人,也就徐志孝偶尔抗命,但是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 唐子辰觉得有些新奇,笑着问道: “呵呵,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不行我把南山那块的铁矿直接划给你?让你永久开采?” 叶绩连忙拒绝道: “别,那个小铁矿五年就采完了,您给的这个补偿等于没给!” 第70章 高炉冶铁 叶绩到底是没有想好该让唐子辰该补偿些自己什么。 官职? 自己尚未及冠,别说当官,连郡学都不能进。 安定郡的郡学与县学不同,郡学只有官员才能进,而且郡中户籍的子弟也不必像县学的子弟一般,需要从县学开始才能当官。 郡中的子弟只要通过考核、选拔或者有人举荐,就可以在郡中当官。 这也是郡中户籍的优势。 至于田地,金钱,等到县男的爵位下来,自己也就都有了,甚至不用等爵位下来,自己就能用安置区的工厂赚来大量的金钱。 自己唯一需要的,恐怕就是领兵权。 等到大陈和大梁打起来,叶绩还真有点不敢,把自己后边制作的各种先进武器交给刘明。 就算刘明有脑子,不会得罪或者囚禁叶绩。 但是刘亮就不一样了,整天一副胎教肄业、精虫上脑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犯病,突然把自己抓起来。 过段时间问问徐志忠愿不愿意把骁骑的指挥权交给自己。 “你先回玲珑布行,直接开始制作棉服,注意,缝纫那一步先不要做,先把衣服的各个部分摞起来,走线的位置标记一下。” “好的!” 回到灾民安置区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五千多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样子还是很壮观。 叶绩考虑过要不要再生活区内分开做餐厅,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度的让众人分开生活不利于团结,很容易出现内部拉帮结伙的现象。 让大家一起吃饭,一起工作,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分开,这个节奏就挺不错。 叶绩巡视了一番,便去了炼铁区,见炼铁区只有一人还在不停地改装炉子,那人不是老铁又是谁。 叶绩拍了拍老铁的肩膀道: “老铁,该休息就休息啊,生活区的饭都是按时间提供的,中午不吃,就要等到下午了。” 老铁龇牙一笑: “没事,恩人,我不饿。” 叶绩拍了拍老铁的肩膀,转头向餐区走去。 叶绩能看出来,老铁确实是用心了,原本叶绩预计,需要等到明天或者后天才能改完,可是现在看,已经改完了。 老铁心里憋着一股劲,他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就一定要补回来,免得别人看不起自己。 老铁还在那和炉子较劲,又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叶绩正端着两碗饭。 “老铁,先别忙了,洗洗手,吃饭。” 老铁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自己刚和叶绩见面时的情形。 那天叶绩也是督促自己先让家里吃饭: 【老哥,吃完先把这碗给你家里送去吧,别让家里饿着,心里挂牵。】 “唉,这就去。” 老铁连忙扭头去洗手洗脸,自己都好几十了,老在恩公面前哭,挺丢人的。 洗漱回来,二人对坐着,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炉子怎么样?” “今天下午就能烧起来。” 还好改动的部分不是什么承重的结构,只是通风的管道,造出外形来,只要烧一会炉子,把水分烤干,就能使用。 吃完午饭,炼铁组的都赶到火炉旁,今天开始冶炼,是大家定下的目标。 如今高炉外形已经制作结束,众人开始烧炉。 这个时候烧炉只是为了加热,一个是先在炉子内部提升炉温,还有一个就是趁机加热通风炉管。 在大炼钢成功以前,现在的高炉仍然是用铁匠制作的泥炉。 随着煤块的添加,温度逐渐升高,众人又将上身衣服脱掉。 窑匠看了一会,用棍子戳了戳,看向叶绩说道: “恩人,差不多可以了。” 叶绩一挥手,大声喊道: “放料!鼓风!” 站在上方进料口的工人,放碳粉的工人,鼓风的工人,三波人同时喊了一声号子,便将料粉放了进去。 没过一会,亮得发白的铁水逐渐流出,另一边还有些许的液体矿渣跟着流出。 老铁在一旁看着已经出来的铁水,兴奋得险些跳起来,他有些癫狂的说到: “我的老天那,这就出来了?这就出来?而且铁水颜色这么白! 加料加料!别停!上重量!” 这下众人明白为什么叶绩一开始让加量了,这才是应该有的产量啊! 在众人的欢呼中,一块铁锭填满,送到了打铁工人的手里。 这打铁的工人实际上也是老铁的土徒弟。 老铁走了过去,将打铁的工人挤到一边: “起来,我砸,我看这品质,能锻出一块钢来!” 老铁的徒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锻钢哪有这么容易。 现在的钢除了天然的陨铁可能是钢,其余的都是百炼钢,需要炼铁工人一直锻打,才能锻打出一块好钢,俗称百炼钢。 据说锻钢技术最好的大陈国,又一种炒钢的方法,可惜大梁不会。 老铁等铁水定了型,便将铁锭敲出来,趁热开始锻打。 老铁的肌肉很是夸张,比郡尉刘明还要夸张。 老铁一手拿着钳子定住铁锭,一手拿着锤子哐哐猛敲。 没等老铁敲完,又一枚铁锭被送了过来,老铁的大徒弟赶紧上前守住铁锭。 第二枚他要敲。 老铁敲了一会,把锤子一扔,夹着铁锭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百炼钢!老子手里也出了一枚百炼钢!” 炼铁组其余众人纷纷为了过来。 “这就是百炼钢?和铁看不出差距啊?” “这还红着呢,就看出百炼钢来了?” “是百炼钢,还是品质比较好的那种。” 老铁如痴如醉的看着手里的百炼钢,要不是温度太高,他都想亲铁锭一口。 百炼钢啊,这都是国都里才舍得炼的玩意,没想到今天自己敲了几锤子就行了。 老铁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徒弟,说道: “你那块你敲,看看能不能敲成百炼钢!” 说话间,有一枚铁锭被送了上来。 老铁将目光投向炼铁炉,眼中满是震惊。 “这么快?” 老铁这才知道为什么叶绩非要改炉。 改炉和不改炉的速度天壤之别啊! 想起叶绩改炉,铁匠一拍脑子,坏了,还没做缝纫机的铸模。 “你们先干着,老大,你跟我过来!” 吩咐好自己的土地,老铁又走到叶绩旁边,有些犹豫的问道: “恩人,能不能让我这大徒弟也看看图纸,我看这铸的飞快,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完,我……” 叶绩一抬手制止了老铁,拍了拍老铁的肩膀说道: “放心,图纸可以给你的任何一个徒弟看,只要别把图纸带出去就行,我就一条,必须严格按照图纸的要求来做。 你徒弟独立做的所有的工件,你都需要按照图纸检查一遍。” “恩公放心!” “去吧。” 老铁赶紧拽着自己的大徒弟走向沙场说道: “老大啊,你算是赚到了!” 老铁的大徒弟还没回过味儿来,有些懵懂的问道: “师父,赚到什么了啊?” 老铁一拍大徒弟的脑子: “什么赚到什么?今天让你看见百炼钢长什么就是赚到了! 什么赚到了?以后咱们爷俩,就是你这个时间最厉害的铁匠!” 大徒弟还是不懂,挠着头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啊师父?” 老铁像是捧着宝贝一样将自己铁盒的图纸捧了出来,喃喃道: “等咱俩把恩公的这个东西做出来,你就知道咱们为什么是天下第一铁匠了。” 第71章 缝纫机的效率 不过一天,安置区传来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铁矿石不够用了。 大梁的铁矿石的含铁量普遍不高,安定郡距离大陈国近一些,铁矿石的质量也好一些,含铁量差不多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唐子辰实际才给了叶绩二百一十来斤矿石,这是安定郡铁官炼十天的量,叶绩一天就炼掉了一半,还加上了前期高炉有问题,再加上中间高炉停炉改制。 可能一些人觉得出铁量太少,实际上,大梁国之前做了一个统计,过去四年大梁一共产铁一百零七万斤,安定郡的产铁量在整个大梁算是高的了,去年一年的产量也才不到六千斤。 而高炉昨天一天产出了三十二斤铁,还都是高品质的生铁。 叶绩估算,两个小高炉火力全开,差不多一天能产铁四十斤。 日产四十斤是什么概念? 高炉昼夜不停,一年能产铁一万四千六百斤,是安定郡的一年产铁的两倍还多。 当然,这和叶绩的钢铁洪流计划比起来,还是差得很多。 但是叶绩不着急,高炉炼铁的最终形态还没出来,等到自己大炼钢的计划启动,叶绩要给这个世界一个震撼。 什么叫超级大国啊!年产量怎么能不过吨的? 叶绩又找到窑匠,要求再分一些人去开采新的铁矿,就是先前和刘明打赌的那个铁矿。 也许刘明会问,不是还没出结果吗,怎么就开采了? 害,这不是还没问吗,问了再说。 看刘明那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叶绩觉得他不会想着过来监督的,本来也不是他私人的资产。 窑匠有些挠头: “公子,开铁矿需要多少人啊,现在人不太够用了。” 叶绩有些惊奇,这就不够用了? 窑匠给叶绩大致数了一下人数。 现在光炼铁组就分三班倒,光把铁矿石粉化的就有五人,在加上原料配比、运输、送料、磨碳粉、鼓风、锻打,两个高炉,三班倒,竟然就用到了一百二十六人。 而这还属于是一个比较小的组了,当初挖煤组直接动用了四百人,还不算后来又加上的爆破小组。 现在实际上还有运水组、挖沙组、建房组、水泥组等大组,再刨除几十个不能工作的老弱妇幼,这是给棉布军服组准备的。 五千人已经快被瓜分殆尽了。 叶绩摇摇头道: “我不管,现在的炼铁组铁矿石快用完了,你想办法协调。 我计算炼铁组一天差不多能用一百三十三斤铁矿石,你看着办吧。” 对于安置区的安排,叶绩不能总是面面俱到了,人越来越多,一些琐碎或者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必须下放给窑匠。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引领方向和提供技术。 五十名虎山村工人的终点绝对不应该是普通工人,他们需要肩负更重要的任务。 叶绩心里在想,也许是时候给他们讲课了。 基础的数理化,叶绩还是有把握教授的。 又是三天匆匆而过,这三天叶绩几乎都把全部的时间都放到了缝纫机上。 一些外形奇特的工件的制作方法与检验方法也都悉数教给了老铁和他的大徒弟。 还有装配组装时的一些技巧与要点。 总共花费了三天的时间,叶绩一共组装出了二十台缝纫机。 玲珑布行有十名绣娘,安置区这边只需要提供十名绣娘裁缝,三十名辅助工,军服制作组就算是搭建完成了。 叶绩将二十台缝纫机带到了玲珑布行。 玲珑布行的十名绣娘和赵玲儿都围了过来,唐子辰、赵夫人和赵珑儿也分别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能让绣娘缝衣服更快的机器,任何一个和布行有关系的人都不会错过的。 叶绩拿着一个已经铺好,就差缝在一起的棉马甲,将它铺在缝纫机桌面上,开始教众人如何使用缝纫机。 “各位,先看好我脚上的动作,只要咱们用脚来回上下踩,这个针就会动,看到没?” 叶绩用脚踩了两下,缝纫机上的针疯狂地上下活动起来。 “现在给你们看看缝纫机的工作效果是怎么样的。” 叶绩将军用棉服放在了针口下边,瞄准棉服上已经做好的痕迹,便开始缝纫起来。 缝纫机的之所以远超人力,主要是突破了几点人力缝纫的缺点: 不用翻面、不用用力、缝纫速度极快。 只要人移动布料的速度和针上下穿插的间隔匹配,缝纫机十几秒的缝纫路径,有时能比得上人力缝纫两个小时。 众人看着叶绩缝纫衣服,脸上的惊讶越来越大。 尤其是绣娘们,他们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缝纫技术,竟然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 看着叶绩缝纫机上针线翻飞,众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打扰叶绩这么高的缝纫速度。 刚过两刻钟,叶绩起身,将已经缝好的军用棉服拿起来,给众人展示了一下。 “啊,这么快?平时这起码得一天吧?” “叶公子本来就懂缝纫吧?” 众人议论纷纷之中,一个急切声音从门口传来: “先拿给我看看!” 原来是唐子辰和赵夫人已经赶到。 唐子辰先是把胳膊放到棉服里边,感受了一下保温的效果,又用了扯了扯缝纫处,发现竟然非常结实。 “这么密的针脚?缝了多长时间?” 叶绩捏了捏下巴: “我对缝纫不太熟悉,差不多用了两刻钟的时间缝完了一件棉服。 如果是玲珑布行这些技艺高超的绣娘,差不多能做到一刻钟一件多吧。” 唐子辰像是摸宝贝一样来回抚摸着棉马甲,听见叶绩说的速度,顿时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多长时间?” “两刻钟,如果是绣娘的话,一刻钟都用不到。” 唐子辰看着房间内二十台缝纫机,唐子辰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同时又对郡尉刘明报以同情。 二十台缝纫机,一刻钟二十件棉服,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这时赵夫人又走了进来,对着唐子辰微微欠身道: “请唐大人放心,我玲珑布行,在叶公子的带领下,一定竭力制作棉服,为帝国的胜利,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唐子辰将赵夫人扶起: “赵夫人一心为国,本官铭记在心,我一定将此事上报陛下,让全国的布行,向赵夫人学习!” “唐大人谬赞了,老身不过是行本分而已。” 赵夫人要的就是这个。 一时的利益算什么,能争取在军功上添加上自己的名字,那才是最大的好处。 见缝纫机确实有作用,军服组的工人们便开始缝制,五十个人瞬间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现场一片紧张的气氛。 唐子辰欣慰地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充满了希望。 一万两千套军服啊,还真让这小子弄出来了。 唐子辰将目光看向缝纫机,看着黑色的机身,他愣了一下,心中突然产生一丝疑惑: 这玩意是用什么制作的? 唐子辰走上前,轻轻敲了敲。 “铁?这都是用铁做的?叶绩,你哪来这么多铁?” 第72章 叶绩的想法 唐子辰又来到了叶绩的灾民安置区,他现在对安置区的现状很是好奇。 刚才那些缝纫机,机体竟然都是用铁做的,他哪来的这么多铁,就算把自己给他的矿石全部炼了也绝不可能出这么多铁。 到了安置区,里边的场景与唐子辰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想象中一堆灾民堆在一起,面无表情等着下一顿饭的样子,也没有满地垃圾粪便,蝇虫乱飞的场景。 整个安置区井井有条,不同的区域的人都在干不同的活。 轰! 南山突然响起一片巨响,黑烟滚滚,唐子辰看着一群灾民冲向南山。 “这是在干什么?” “呃,这是在挖煤。” “这是挖煤的动静?你用了那个炸弹?一天能产多少斤煤?” “呃,可能一万斤吧…” 叶绩不敢把真实的数据爆出来,生怕唐子辰会抢。 一万斤,听起来多,实际上一点都不多。 煤和铁不同,煤开采出来就能用,不需要过多的处理。 而且安定郡人数众多,一万斤可能还不够全郡的人烧一会的。 以唐子辰掌握的煤量来看,一万斤,也就仅仅是数字上看起来有点多而已。 “我记得这里的煤品质不好,有黄烟,注意别把灾民毒死了。” “害,您放心吧,两县灾民现在一个都没死呢!” 唐子辰又沉默了。 如果是让自己来处置这些灾民的话,恐怕为了立威,光杀就要杀掉不少了。 “带我去看你的冶铁炉。” 冶铁区是整个安置区最热的区域,别的区域干活顶多是穿单衣,冶铁区不但需要脱衣服,甚至还需要从外边运一些冰用来降温。 冶铁区最显眼的应该就是那个两个接近三米的小高炉。 “你这个炼铁炉怎么和郡里的炼铁炉不一样?” “我这个叫高炉,容量大,最重要的温度高。 而且不用封炉,只要开炉就能一直烧,直到炉子出了问题,或者原料不够。” 唐子辰围着炉子转了几圈,有几次靠得太近了,衣服上的狐裘都烧焦了一部分。 唐子辰边走边叹息: “你这是用的南山上的煤?” 叶绩点点头道: “是的,南山上的煤。” “哎,可惜南山的煤有毒,炼出来的铁脆,容易崩断,要不然我就买下你的铁了。” 叶绩瞅了瞅唐子辰没有说话。 他才不会交代自己炼的铁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好的铁。 自己都不够用呢,怎么可能卖给唐子辰。 唐子辰环顾四周,对整个安置区的井然有序十分满意。 “叶绩啊,等你及冠,你是想进郡府办事?还是想进到军伍中历练?” 叶绩摇摇头: “不知道,急什么,我才十四,还没及冠呢。” 唐子辰摇摇头捋须道: “户籍是可以改的嘛。” 唐子辰有些按捺不住了,叶绩表现太佳,他现在就想把叶绩塞到自己手底下办事。 就像当初的徐志孝一样。 当初徐志孝表现太过抢眼,立功无数,但是徐志孝的父亲一直压着郡守府,不让徐志孝肩负大任。 唐子辰实在忍不住,直接上书陛下,向陛下为徐志孝表功。 当今陛下对徐志孝的父亲还有印象,没想到他的儿子也这么厉害,便直接将徐志孝任命为安定郡的督邮。 于是徐志孝成为了安定郡最年轻的地方大官。 而叶绩,等到军用棉服运到北地,或许也会成为整个大梁,因军功获封的,最年轻的勋贵。 叶绩想了想,试探地问道: “能不能把骁骑的指挥权交给我?” 唐子辰一听,顿时笑得咳嗽起来: “咳咳…我记得你现在是住在徐府吧,徐府几乎拿你当三公子伺候,你就这么在背后抢徐志忠的指挥权?” 叶绩挠挠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不是想要抢兵权,如果我拿到兵权,肯定还是要徐大哥实际指挥的…” 叶绩实际上不是想像徐志忠那样,实地指挥一支像骁骑那样的军队。 他是想像唐子辰那样,手里有一支效忠自己的军队。 如果自己愿意的话,等高炉产的铁累积起来,自己很快就能拉起一支重甲部队。 而且自己手底下这些灾民都是安平县、定东县这种喜欢参军的人。 但是自己没有合法的借口。 大梁律,匿弩者,罚金三百,匿甲者,弃市。 当初自己私自制作连城弩已经很危险了,制作的木生和窑匠都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连城弩,生怕自己要造反。 后来叛军来袭,而自己杀了一千叛军,唐子辰才将此事翻篇。 叶绩交上了连城弩的图纸后,唐子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许了叶绩继续制作使用连城弩。 毕竟连城弩体积大,造型特殊,不适合进攻,只适合防守。 但是制甲就不一样了,制甲的罪名比制武器的罪名大多了。 弃市,就是菜市场杀头。 这是和谋逆的罪名差不多。 和阿美莉卡能持枪,但是不能穿防弹衣,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子辰对于叶绩的选择则是比较好奇,他认为叶绩的强项在于统筹,当然他领军的能力似乎也不算差,毕竟两百人击杀了一千多人。 而且根据自己的调查,真正出力的实际上只有五十多人。 但是安置灾民这一项,叶绩做的非常突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唐子辰问道: “你怎么想要兵权了,是因为不放心刘明吗? 我与刘明共事多年,实际上在领军方面,刘明的实力是不错的。” 安定郡设有六个校尉,国都把骁骑校尉的名额判给了郡守,校尉人选由郡守制定,也就是郡守掌握这支骑兵。 其余五个校尉均由郡尉掌握,而且安定郡内所有卫所也由郡尉掌控,是名副其实的军队一把手。 在与大陈凤郡对抗的这些年,大梁从未吃过什么大亏,只是在反间谍方面有些欠缺。 在唐子辰看来,虽然刘明与自己不对付,但是能力和立场是可以信任的。 叶绩点点头,他还真是不放心刘明。 是各种意义上的不放心刘明。 比如带着自己的先进武器来打自己,比如把自己的先进武器送给大陈,再或者把先进武器雪藏,一旦自己吃了败仗,就把失败的原因扣在自己的头上。 叶绩思考了一下,问道: “能不能把郡里的一个校尉由我掌控,或者让我另起一个校尉,归属到您的名下?” “嘶…” 唐子辰捋了捋胡须,让自己名下多一个校尉,这事儿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第73章 异常 十天后,徐府。 早饭过后,徐家一家人六人和叶绩,在后院中的小亭子里下棋。 今天无事,叶绩就把象棋做出来供大家娱乐。 徐志忠的父亲徐满弓与徐志孝正在对弈,而徐志忠时不时地在一旁指指点点。 “观棋不语!观棋不语!你不会下就不要乱指挥!” 徐满弓气得直拍桌子,本来就下不过小儿子,大儿子还在这出昏招,这下子输的更快了。 徐母在一旁笑弯了腰,徐悦然则是在叶绩一旁,拿着汤婆子看来看去。 “小弟,这个汤婆子就是个铜壶,为什么卖这么贵啊?” 叶绩在挖铁矿时候发现旁边还有一个铜矿,给唐子辰知会了一声,叶绩便接着开采了。 大梁对于铜矿的管理并不严格,只要不铸币,允许民间开矿,制作器件。 叶绩发现铜矿以后,先用铜做了汤婆子,也就是古代版的暖水袋。 叶绩做出汤婆子后,先是送给了一些达官贵人,比如徐府上下、郡守府上下、郡尉、赵府上下,当然自己的母亲和木生那里也各送去了一个。 “因为汤婆子是铜的,如果卖便宜了,会有人买很多,然后熔了当钱花。” 徐悦然还是不理解,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我去外边问过,最便宜的也要四十多两银子呢,你这汤婆子也就几两!” 叶绩笑了笑,什么明星效应、工艺先进什么的,徐悦然应该是听不明白。 虽然徐悦然已经及笄,但心性还是小丫头,整天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有种说法叫做物依稀为贵,像这种很薄,装的水多又不漏水的汤婆子,只有我能做出来,自然就卖得贵了。” 徐悦然皱了皱鼻子,觉得叶绩在吹牛。 徐满弓见自己下不过徐志孝,便直接将位子让给了徐志忠,端起汤婆子,自己坐到一旁和叶绩交谈起来: “小叶,军服做的怎么样了?” “伯父,我昨天去玲珑布行看了一眼,已经干完了,今天在核对数量,准备一下包装,基本上就可以交给郡守府了。” 徐满弓点点头,赞赏的说到: “制作军服是一件大事,如果北地还能拿下来,你立大功。 我听说你和刘明打了个赌?” 叶绩点点头道: “我和刘明打赌,十五日做出军服,他将南山的铁矿交给我开采。” “你输了呢?” “将玲珑布行的裘皮生意悉数转让给刘亮。” 徐府一听冷哼一声: “哼,这个刘明,拿安定郡官服的资产做赌资,想去赢玲珑布行的生意,真是小人行径。 当初刘明来府上提亲,我就发觉此人心术不正,自私自利,目光短浅!” 提亲? 叶绩将目光转向徐悦然,刘明想让刘亮迎娶徐悦然? 徐悦然眼睛一瞪,怒道: “鬼才嫁给他!” 徐满弓看着正在下棋的两个儿子,有些感叹道: “皇权迭代,定东叛乱,十月飞雪,北地开战,这是大争之世的预兆啊。” 叶绩点点头,对徐满弓的话表示赞同: “天下大寒,北方政权会率先南下,我觉得大魏已经受到了草原汗帐的进攻,大魏进攻北地的目的可能不是为了扩地,而是为了补给,甚至是想和陛下签订新的条约,借此来给国内补给。” 徐满弓眼睛睁大,扭头将目光看向徐志孝。 徐志孝抬头说道: “草原汗帐确实在十月初就进攻了大魏,但是大魏进攻北地的目的还不确定。 大魏的政权结构与大梁不同,大魏仍然采用战国时期的体制,不同地域分别由大魏皇帝的卿掌控。 进攻北地究竟是大魏皇帝的决策还是单独一个卿大夫的决定,现在尚不明确。” 徐满弓用赞叹的眼神看向叶绩说道: “小叶年纪虽小,却目光长远,一个北地郡的传闻,竟然能直接猜到大魏以北发生的战事,当真厉害! 对了,你那五千灾民怎么样了?” 叶绩回道: “五千人没有出什么乱子,原本两千两银子快用完了,结果挖出了铜矿,现在光卖汤婆子就差不多能养活灾民了。 再加上灾民还在烧木炭,烧石灰,现在已经能盈利了。” “盈利?” 这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力了。 没听说过有人收养灾民还能挣钱的! 这时候徐满弓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 “那一万多套军用棉服,我听说是玲珑布行做的,你就没出力?” “出了一些力,我在灾民安置区做了二十个缝纫机,送给了玲珑布行,又送了几十个人给帮工。” …… 这哪是出了一些力,分明是玲珑布行出了一些力。 徐满弓突然有一种出去看看的冲动,遂向叶绩问道: “小叶,老夫想去玲珑布行看看那缝纫机为何物,然后再去灾民安置区看看,如何?” 叶绩自然答应: “伯父,缝纫机看不看都是可以的,安置区正在制作新的缝纫机,估计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就能送到府上。 灾民安置区也可以看,但是伯父可要做好做好心理准备,灾民安置区动静很大,扰人心烦。” 徐满弓一挥手: “无妨!” 徐志忠二人见父亲出门,自己也连忙跟上,徐伯母擅长女红,也想跟着去看看缝纫机,是如何做到十五天做完。 徐悦然一看家里没人了,连忙把汤婆子揣在怀里跟上道: “我也去我也去!” 如今已经接近十一月,安定郡内又下了一场雪,不过百姓都早已准备,没有出现太多百姓被冻死的事情。 徐满弓拉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街道上穿得厚厚的百姓,忍不住感叹道: “今年才十月就这么冷,等到腊月,不知道又要冻死几人,” 叶绩与徐满弓、徐志孝在一辆马车上。 叶绩的话令徐满弓和徐志孝有些惊讶: “这些百姓只要家里有不漏风的房子,今年就不会被冻死,我现在担心的是,战争会不会烧到安定郡里。” 徐满弓的注意力在前半句: “你有办法让郡里的人不被冻死?” 徐志孝的关注点则是在后半句: “你觉得年前就会有战事发生?” 叶绩点点头,两个人的话都是对的: “安置区现在正在做一种新式的铁炉,可以让人在家里烧劣质的煤炭,用来取暖做饭,但是房子里的人不会中毒。 至于战争,玲珑布行里的一些商人告诉我,凤郡那边的商行正在向安定郡高价收购大梁的丝绵、裘皮。 而且还是特意走了许多的弯路,生怕别人发现最终的买家是凤郡的商行,我觉得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商业行为,这里边肯定有凤郡官府的意思。” 徐志孝皱起了眉头,一脸严肃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郡守和郡尉?” 叶绩往后靠了靠,吸了一口气道: “出售裘皮的最多的布行,就是郡尉和郡守下边的布行!” 第74章 刘明提亲 马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徐志孝率先突出疑问: “不对,如果唐大人和郡尉通敌,那么唐大人没有必要把北地失陷的消息告诉你,其余郡支援北地的军用棉服基本上都没完成。 现在把军用棉服送到北地,士气大振之下,也许真能夺回北地。 这样的话,大陈想要进攻安定郡,就要多加考虑了,说不准大陈都会放弃对安定郡的经营,这对叛变的人有什么好处呢?” 徐满弓对此嗤之以鼻: “哼,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多了去了,也许他们原本打算的就是小叶做不完,然后借这次赌约,把裘皮、丝绵、棉衣的生意拿到手里,最后全部转卖到凤郡! 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小叶真的让布行把棉服做出来了! 小叶,你觉得呢?” 叶绩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唐大人不像是叛变的人。” 叶绩没有什么理由,不管是找叶绩做军用棉服,还是平时的一些交流,唐子辰都不像是一个要叛变的人。 虽然他做的很多事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解读,但是站在预设的立场上解读别人本来就不公正。 徐满弓对于唐子辰还是不放心,对着徐志孝嘱咐道: “回去给你哥说说,让他别什么都听唐子辰的,我才是他爹!” 徐志孝无奈,他老子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听他弟弟的呢。 一行人来到玲珑布行,刚进缝纫机的房间,便看见郡尉刘明一行人正在和赵玲儿几人对峙。 赵玲儿一脸愤怒地喊道: “刘大人,您身为郡尉,如此欺压一个小女子,是否有些过分了!” 刘明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好好欣赏了一些剑刃,又将佩剑锵的一声放了回去,一脸蔑视的说到: “欺压?这么多的棉服,我怎么可能一天检查得完?当然要先带回去再慢慢检查,至于你的衣服合格不合格,数量对不对,难道我身为郡尉,还能撒谎不成!” 原来郡尉刘明来到发现棉服很多,还发现有缝纫机这种利器,便起了贪婪之心,找了蹩脚的借口,要把棉服和缝纫机都带回郡尉府。 至于判定玲珑布行到底有没有完成赌约,那要等刘明在府上查明数量才行。 这种事情,赵玲儿才不会同意,自家的宝贝要被夺走,劳动成果被抢走,能不能完成还要让郡尉判定。 刘明既是选手又是裁判,这样自己怎么可能回会赢? 赵玲儿实在是没想到刘明这么无耻,早知道就把叶绩叫来了。 不知不觉间,赵玲儿越来越依赖叶绩了。 众人踏进裁缝间,看到这一幕,徐满弓率先发难: “郡尉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莫非是在军中就如此跋扈,到了这里脾气收不回来了?” 原本房间内对峙的郡尉和布行两伙人,见到有人进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噢,原来是徐大人啊,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老夫去尊府上提亲,可惜被大人拒绝了,不知徐大人给悦然找了哪家的良缘啊?要不要本官给把把关,毕竟有许多年轻俊杰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是个草包啊。” 徐满弓怫然不悦,一甩袖子呵斥道: “小女的婚配乃是老夫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刘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啊,原来是这个样子,那验收军用棉服乃是国家大事,又与徐大人何干呢!” 这给徐满弓气得够呛。徐满弓身为以前的郡守,又在国都中干过正二品的侍郎,身份超然,只是辞官后身上没有一官半职,没想到被刘明用这个理由指责了。 见自己父亲被指责,徐志孝站了出来,一脸凝重地说道: “郡尉大人,陛下的《为官为吏》中有言: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难道赵大人要违背陛下的要求,与下民挣利吗?” 徐志孝的话,刘明不敢不听。 徐志孝身为督邮,原本就是郡中大官,单从等级上看,二人等级一样,都是地方三品官,但是督邮掌握监管大权,天然对其他官员有压制作用。 再加上徐志孝还是大梁皇帝钦点的安定郡监察司头脑,更是能通过密信直接与皇帝对话。 刘明思索了一会,又笑道: “督邮大人身负监管职责,不如这样,就由督邮大人在此核实,若棉服没有问题,督邮大人再离开此处,如何?” 刘明打算,就算不能把这事搅黄,也要恶心一下徐志孝。 徐志孝这几个人数棉服,可得数上半天。 见众人僵住,叶绩从众人后面走了出来说道: “郡尉大人,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吧,难道郡尉大人不想把南山上的矿交给我不成? 再说了,这安定郡把军服送到北地,您也算立了大功不是?” 见叶绩露面,刘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呵呵,我就说徐府的人来了,贤侄你怎么可能不来。 贤侄你可不地道啊,有这种好东西,怎么光想着送给玲珑布行,不想着送我一套呢?” 刘明当即改变态度,当众说棉服制作已经完成,赌约失败,刘明愿赌服输。 刘明吩咐人将棉服打包送走。 不管房间内忙碌的众人,也不管徐府的人,刘明径直走到叶绩面前,一副亲昵的样子拍了拍叶绩的肩膀: “我记得贤侄尚未婚配,吾家中小女刘越,尚待字闺中,不如择个良辰吉日,让家中小女嫁给你如何? 我知道贤侄出身贫寒,但是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二人成亲之时,不需要任何彩礼,你二人日后的宅院,也由我提供,我在我麾下选一个校尉,让你来担任,如何?” 场上除了刘明的下人在搬运衣服,其他的人都陷入了寂静。 谁也没想到,刘明会突然拿出这么一手。 当众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叶绩,不要叶绩付出任何东西,还许诺校尉的职位。 这郡尉,是相当的看重叶绩啊。 郡尉刘明身后,就是他的女儿,就是叶绩曾经在宴会上曾经看到的那个跟在刘明身后的女人,面容十分娇小柔弱,身体却如猎豹般结实而又野性。 刘越脸上没有羞涩的样子,像是普通朋友般微笑欠身。 这下叶绩有些骑虎难下了。 第75章 赵玲儿的小心思 叶绩向刘明拱了拱手,没有说什么。 刘明笑了笑,看向房中赵玲儿和徐悦然,若有所思地说到: “贤侄,男人志在四方,怎么能被几个女人牵绊,停下前进的脚步呢? 只要你掌握了权势,什么女人都会被送到你的手上,能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惹怒了在一旁的徐满弓,徐满弓阴沉着脸怒斥道: “哼,难道郡尉也是这么看待悦然的吗?当初郡尉府向我提亲,是抱着这种态度来的吗?” 徐满弓不满的不是刘明看待女人的态度,而是刘明看待徐悦然的态度。 抱着这种态度迎娶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指不定受到什么样的侮辱。 刘明嗤笑一声问道: “徐大人,您在担心什么?悦然又不会嫁过来。 奥对了,犬子腊月就要成亲,希望几位赏脸,去郡尉府捧场。” 说罢,便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搬着棉服离开。 被这一闹,徐满弓也没有了看缝纫机的心思,而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二儿子: “刘亮要和谁成亲?谁家瞎眼了看上他们家了?” 徐志孝苦笑一声摇摇头道: “唐大人不允许我监察官员私事,要不然卖布的事我就提前知道了。” 徐满弓气的一甩袖子: “迂腐!” 徐夫人则是坐到缝纫机上,用脚踩了两下,有些看不懂缝纫机的工作原理: “难道这根针上下动,就能缝上线?” 徐夫人糊涂了,这简直是违反常理的存在。 这时赵玲儿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件未完成的麻衣,对徐夫人说到: “徐夫人,缝纫机自己会在背面打扣,您试一下就知道。” 赵夫人结果麻布衣,用缝纫机试了一下。 缝了两道赵夫人拿起来一看,果然,布料两侧的走线方式不同,背面果然是一个绳结接着一个绳结。 徐悦然也连忙凑上前看,竟然真的缝上了。 徐悦然一拍叶绩肩膀: “哇塞,小叶子,这缝纫机真的是你做的?” 叶绩点点头: “当然。” 徐悦然一脸兴奋: “能不能也送我一个,我娘天天让我练女红,手都快疼死了!” 徐夫人反对道: “不行!小叶啊,你可不能惯着悦然,小小年纪不吃苦不干活,等嫁到你丈夫家,你婆婆不狠狠地拾掇你!” “哼!我才不嫁呢!” 徐悦然一歪头,不愿意听母亲的话。 叶绩解围道: “有了缝纫机,作女红的速度比用手快了很多,不用吃得苦,我觉得就不用吃了。” 徐夫人站起身来,用手指头佯装用力地点了徐悦然两下额头,又对着叶绩说道: “可不能惯着她!” 看着叶绩与徐府一家人相处得如此融洽,赵玲儿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危机感。 想起刘明刚才的事情,赵玲儿突然问道: “叶公子,方才郡尉大人让你择日迎娶刘大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果然,这一句话瞬间将徐府上下的目光吸引到叶绩身上。 从情感上,所有人都不接希望叶绩迎娶刘越。 郡尉与徐府很早就不对付,这是安定郡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果叶绩与刘家结亲,徐府只能和叶绩断绝来往。 叶绩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我才十四岁,尚未及冠,大梁律是不允许我成亲的吧?” 徐志孝说到: “不允许,但是以他的能量,改动你户籍的年龄,易如反掌。 而且本来也不会有人用这件事告官。” 叶绩有些头痛,直接拒绝刘明,一定会惹怒他,看如今徐府与郡尉府的关系就能知道,郡尉有多记仇,有多在乎面子。 如果刘明不顾身为郡尉的颜面,硬是要借着郡尉的身份搞自己,比如对灾民安置区下手,那自己还真没有办法。 徐悦然猛地一拍手掌,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有办法啦!”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徐悦然。 徐悦然掐着小蛮腰,神气的说道: “让小叶子迎娶子衿不就行了吗!郡守可比郡尉大呀!” 徐悦然嘴中的子衿,就是叶绩初入徐府时,陪着徐悦然一起玩耍的女子,名字唤作唐子衿,是唐子辰的掌上明珠。 …… 众人无语,徐夫人更是气的拍了一下徐悦然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说话动动你的脑子!你有什么权力指使郡守的女儿嫁给谁,你这叫凭空毁人清白!” 徐悦然被说的直缩脖子,不敢还嘴。 赵玲儿观察着众人的表现,发现好像都没有想过让叶绩迎娶徐悦然,便送了一口气。 叶绩几乎天天住在徐府,要是有人刻意撮合,那可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赵玲儿扫视了一圈,发现徐志孝正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赵玲儿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会被发现了吧,要是当众说出来,自己可就丢脸丢大了,尤其是叶绩还在这里。 “赵小姐……” 徐志孝突然开口,赵玲儿心里又是一跳。 不是吧,真看出来了?还要当众说出来? 徐志孝继续说道: “我听叶绩说,玲珑布行发现有商人大量收购裘皮。丝绵,要往大陈凤郡转卖,可有此事?” 赵玲儿看了一眼叶绩,见叶绩点头后才开口说道: “布行里几个收裘皮的和丝绵的贩子都给我说过这些事,我在凤郡也有一点小生意,也收到过到咱们大梁收购裘皮的生意。” 徐志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徐满弓站起来道: “这个缝纫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走,去小叶的灾民安置区看看,我现在真是好奇,小叶是怎么利用灾民做出那种神奇的东西来的。” 徐悦然又跳出来: “我要看汤婆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徐府算是第三波前来参观灾民安置区的人。 与之前相比,灾民安置区又有了许多变化。 除了采煤、采矿等这种大场地作业的分组,像炼铁、建房、缝纫机等,一旁都建造了休息的亭子。 一些经常需要来往运输的路,也被铺成了水泥路,大大小小的推车在水泥路上奔驰,速度极快。 一些老残病弱则是拿着扫把在生活区附近打扫,远处还有人正在开垦荒地。 徐府朝远处指了指那些开垦的人问道: “那些人在开荒?没有牛怎么开荒?” 叶绩看了看解释道: “那些人是种植组的,正在开荒种冬小麦。 至于为什么没有牛就能开垦,因为他们用的是一种新的犁,叫曲辕犁,两个人就能开荒。 现在这个曲辕犁还不成熟,等实验结束,我这边就把成熟的曲辕犁交给唐大人。” 徐满弓否决道: “不用给他了,走郡守太慢了,直接交给志孝吧。” 徐志孝点点头道: “给我吧,我这边能快一些,你到时候把制作和使用的一些问题写一份,我一起交给陛下。” 作为安定郡监察司的统领,徐志孝有直接与陛下通话的渠道。 第76章 徐满弓的震惊 徐满弓看着远处,不用牛就能开垦农田,觉得自己手痒痒。 就像徐夫人看见缝纫机就忍不住坐下踩两脚。 “走,过去看看!” 到了农田,众人见到叶绩一行人,连忙拱手道: “见过叶公子,见过各位大人。” 徐满弓好好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六个人,便发现了奇特之处。 这六人衣着整洁,面容干净饱满,双眼有神,根本不像是逃难的灾民,反倒像是一些富贵人家的仆役,但是眼中没有仆役那种见风使舵的狡猾,还充斥着农人的朴实。 “你们六人原本是哪里人?” 这六人将目光投向叶绩,见叶绩点头,为首的一人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们六人都是定东县人,十月的时候来到这里。” 徐满弓点点头,将几人手中的曲辕犁拉了过,大致看了看结构。 “让我来试试。” 曲辕犁实际上也是有缰绳的,只是曲辕犁的结构特殊,省下了许多向前的拉力。 徐满弓也曾务农,拉起缰绳套在自己的胸上,穿过腋下。 嗯…… 一股用力的声音传出,徐满弓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下,喘着粗气道: “老了,拉不动了,不过这曲辕犁确实好用,我年轻的时候还拉不动耕犁呢。” 徐满弓吧缰绳放下,对叶绩说道: “这曲辕犁确实有用,没有牛就能耕地,人力耕的话,起码能多耕三亩地,用牛的话那就更不敢想了。 这曲辕犁还有改进的必要吗,尽快推广吧!” 叶绩拱手称是,但是还是打算等后续改进再交给徐志孝。 曲辕犁没有涉及工业生产,只涉及农业生产,而且不涉及金属加工,所以曲辕犁目前的各种角度数据,叶绩并不熟知,不能确定是最优解。 耕了两步地,徐满弓似乎是心情挺好,起了把安置区逛遍的想法。 “先带我去灾民住的地方逛一逛。” 生活区的现状更是令徐满弓赞叹不已。错落有致的窑棚全部按照一个方向建造,棚顶上积累着雪花,与墙壁上的冰晶交辉相应。 生活区的改造一直在进行,此时已经搭建好了洗漱洗漱棚,棚后就是一池生活用水。 再往下走,干净整洁的公共厕所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 “这是公共厕所,供大家集中上厕所使用,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 大梁风气较为开放,也没有人问男厕和女厕为什么放在一起,倒是徐悦然跃跃欲试道: “我能进去看看吗?我想看看男厕女厕有什么不一样! 唉呦,娘你打我干嘛!” 徐夫人气的又拍了一下徐嫣然。 这孩子回家得打一顿,不知羞耻! 徐满弓也是脸色一冷,呵斥道: “说话像什么样子!” 徐悦然又一缩脖子,不敢说话。 徐满弓撇了一眼徐悦然,放弃了进去看看的想法,反倒是绕到公共厕所后边看了看。 “这是干什么用的。” 徐满弓指着四个被堵住的坑。 叶绩回道: “这是沼气池,将粪便放在里边发酵,会产生一种可以点燃的气体,剩下的粪便可以做成堆肥,浇到地里,可以使土地更加肥沃,来年粮食收的更多。” 徐满弓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道: “我在京中做官时,听说有的农户将自家的粪便浇到自家田地里,可以增加来年亩产。 后来我在自家田地试了一下,不但没有增加亩产,反而有许多麦子因此枯死。 之前我还以为是增加亩产是谣传,想来是我的方法不对。” 叶绩这下对徐满弓有些肃然起敬了。 不管是先前亲自尝试曲辕犁,催促自己赶紧上报皇帝,还是刚才所说的尝试粪肥,都足以说明徐满弓心系农事。 农事这一块,叶绩还真没见过有几人关注,当然也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实际参与到郡中的官场之中。 叶绩回道: “堆肥的效果已经在尝试,之前我在虎山村做好的堆肥,已经在刚才那片土地施肥。 还有一篇荒田也在开荒,那一片没有施肥。 粪肥有没有效果,等来年收麦的时候,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有时候叶绩并不知道,或者忘了现代一些事物的结构或者参数,但是叶绩现在有实验的条件,很多东西只要知道大方向,就可以通过小范围的实验,来寻找正确的答案。 徐满弓点点头,又向冶铁炉走去。 两个冒着红火的大炉子,实在是太过抢眼。 徐满弓记得自己见过的炼铁炉都是冒着黑烟的,怎么眼前这个往外冒火啊。 徐满弓一脸震惊的走向炉子。 徐悦然则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看向前方,他看见了前方有几个男人没穿上衣。 “作死啊你,长针眼啦!” 徐夫人连忙把徐悦然拉回来,自己这个女儿胆子太大了! 徐满弓刚靠近小高炉,热浪直接袭来,他甚至还有一个箱子盛满雪,有人把雪洒在身上用来降温。 徐满弓强忍热意,向高炉靠近,他也曾见过郡中的炼铁炉是怎么运作的。 将原料放进炉子里后,就封炉烧炭鼓风就行了,但是眼前的场景与自己见过的炼铁不同。 高炉上方有人不断地撒入灰粉,下方也有人往里放碳粉,炼铁炉的外形也十分怪异。 而且还有人时不时的到出铁水口处拿走铁锭模子,有时候还有人用一个奇怪的容器装走铁水。 现场十分忙碌。 “小叶,这出来的都是铁水?” “左边是铁水,右边是矿渣。” 徐满弓看着场上忙碌的众人,疑惑的问道: “这个炼铁炉出铁这么快?矿渣怎么也包起来拿走了?” 叶绩解释道: “现在炼铁炉一天产出三十几斤,矿渣是水泥那边会用到矿渣,所以会运走再利用。” 徐满弓迷茫的点点头,总感觉这里的画风和外边的画风不太一样。 至于产铁量,徐满弓对于产铁量不甚了解,一听三十斤,感觉并没有太多的样子。 轰隆隆! 和之前一样,徐满弓也被爆破声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声音?” 叶绩挠挠头: “这是在采矿。” 采矿有这个动静? 徐满弓跟着叶绩基本上把灾民安置区逛遍了,什么新房建造,制作水泥,挖煤挖矿,连运来的水和沙都去看了一眼。 要不是知道了旁边训练的骑兵是骁骑的骑兵,徐满弓甚至想看看这里的骑兵和别的地方骑兵有什么不同。 逛了这一圈,徐满弓最大的感觉就是忙。 接近六千人的灾民安置区,竟然这么忙,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而且忙到不开可交,一副人手不够的样子。 刚才徐满弓去看了制造汤婆子的地方,又看了制作缝纫机的地方,他这才相信安置区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能盈利。 而且他还觉得叶绩说的太保守了,什么还能盈利,说是借此成为郡中首富也毫不为过! 那个汤婆子简单的简直令人发指! 也许这里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技巧或者秘密,但是单从自己的视角来看,汤婆子的成本顶多不到一两银子。 简直暴利! 还有那个缝纫机。 一个简单汤婆子,叶绩都干卖上四五十两银子。 刚在自己亲眼所见缝纫机制作的有多麻烦,甚至需要来回的装上再拆下来,磨一会再装上再拆下来。 而且缝纫机的作用也不是汤婆子可以比拟的。 二十个缝纫机,就能在十天内做出一万多套棉马甲。 虽然这和马甲的样式简单有关,但这也说明了缝纫机能对布行产生多么大的帮助。 徐满弓有种预感,一旦叶绩售卖缝纫机,那些不买缝纫机的布行,就要被买缝纫机的布行排挤到关门。 这样的压力下,谁敢不买? 第77章 军权与车床 在于徐满弓的交谈中,叶绩知道了大梁军队组成的一个特性: 辅兵无限制。 辅兵,顾名思义就是辅助兵,战时负责粮食,工程器械等辎重搬运的兵种。 辅兵不用直接上战场与敌人厮杀,但是也不参与军功的分配,往往由奴隶、商人、赘婿、流民组成。 在大梁,军队的军饷由朝中天使下发到监军手里,再由监军进一步发放到兵卒的个人手中。 军饷的多少根据军队的建制来决定,所以一般的将军不会逾越建制来募兵,因为朝中不会发多余的军饷和兵甲,多出来的兵卒需要将军自己供养。 这也是朝中制约边疆将士的一种手段。 但是辅兵没有建制约束,因为辅兵没有建制。 或者说,朝廷不会发放辅兵的军饷,将军需要多少辅兵,就向地方要求摊派多少徭役。 辅兵需要自己带够吃食,将军有良心,就会养着府兵,或者还有低微的军饷。 将军没有良心,就让辅兵自生自灭,只要能够完成既定任务就行。 所以在大梁,入赘和行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旦被强行征召去做辅兵,那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 这样,辅兵对于将军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将军就会趋向不要、或者少要辅兵,但是缺少辅兵,大军的行进速度又会被拖慢。 于是将军就会根据自己的行军需求,来确认辅兵的多寡,朝中也就没有对辅兵进行限制。 但是叶绩发现了这一条律法的漏洞。 如果自己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一个养得起一支部队的有钱人,那么自己就可以借着组建辅兵的名义,组建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 当然,这在实际上几乎做不到,一是因为在大梁,理论上不允许私人开采铁矿,皇帝对于将军开矿更是明令禁止,私人很难武装起一支军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养一支军队,靡费众多,军队是完全脱产的暴力组织,而且不管是训练还是吃住,都消耗极大。 但是这对于叶绩来说,都不是难题。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叶绩跳上了徐志忠的马车: “徐大哥,说个事。” “想要军权?” 叶绩挠挠头道: “我又不擅长治军…我想帮徐大哥组建骁骑辅兵!” 徐志忠有些疑惑道: “辅兵?现在又不是战时,为什么要组建辅兵啊?” 叶绩摇摇头,开始给徐志忠画大饼: “徐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所说的辅兵,实际上是专属骁骑的后勤兵。 你想想,临时招收的辅兵,哪里懂得兄弟们战马的脾气,哪里知道兄弟们的作战习惯? 我要训练的这支后勤兵,能快速地运送粮草,能替兄弟们安营扎寨,能给兄弟们做热乎饭,能给兄弟们做衣服,让兄弟们穿得暖和,而且我有这个炼铁炉,还能替兄弟们炼制武器盔甲,让兄弟们的战斗力更强! 只要有这支队伍在,骁骑只需要安心战斗!” 徐志忠眯着眼看着叶绩,手指一点一点地说到: “好小子,之前说的什么综合国力论,原来是冲着我来的啊。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没错,吃饱穿暖装备好,才能让士卒的战斗力提高。 而且我也相信你也能做到这些,连这接近六千的灾民都能安置的这么妥当,安排两千士兵的后勤,肯定不是问题。” 叶绩大喜: “您同意了?” 徐志忠摇摇头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辅兵我就同意了,但是你说的这种后勤兵,与骁骑的兄弟们关联过于密切。 我需要你拿出看得见的成果,正好骁骑就在安置区旁边训练,你现在就让你的后勤兵与骁骑一起训练,半个月之内,如果确实能提高骁骑的战力,那我才能允许你专门组建骁骑的后勤兵。” 叶绩大喜: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提升骁骑的战力,简直不要太容易。 回到徐府,叶绩就直接钻到自己书房里。 钢铁的产量正在逐步升高,而叶绩现在打算制造的是工业母机——车床。 许多人认为车床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产物,实际上,原始车床在中国明朝就已经被使用,主要用来切割玉石。 而在大梁,车床的雏形也已经出现,那就是缝纫机。 缝纫机的结构完全符合原始车床的工作原理: 脚踏提供动力,通过曲轴连杆连接,实现主轴的高速转动。 有了之前设计缝纫机的经验,设计起来初始车床,叶绩觉得游刃有余。 这是这种机床没有什么精度可言,只能用来钻孔或者加工外圆。 但是足够了。 叶绩制作初始机床的目的就是为了制作新一代机床,没有初始机床,新一代机床的各种结构无法制作。 而等到新一代机床制作出来,叶绩就要把瓦特版本的蒸汽机制作出来。 到那个时候,真正的工业时代就要降临。 叶绩有些激动地想着,连下笔的力度都大了些。 天色变暗,华灯初上,叶绩将十几张车床图纸放起来,又重新拿起几张图纸画起来。 如果想到达现代机床加工的程度,车床发展的路程还很遥远,叶绩还需要做的,是能立刻提升骁骑战斗的装备: 马镫、马蹄铁、铠甲,新式兵器,叶绩打算打造出这个世界上第一只具装铁骑。 叶绩不仅要提升骁骑的装备,还要提升自己后勤兵的装备,毕竟自己打造后勤的兵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手上攥着一只军队。 至于自己手上的军队应该装备什么? 在新式机床出来之前,叶绩打算先拿步人甲将就一下,打造一只重甲步兵。 等新式的机床出来,什么长枪大炮,线列步兵啥的,叶绩要让大陈凤郡的人看看,什么叫三体人对原始人的打击。 实际上,仅用铸造技术就可以制作出适应大梁的火炮了,明朝的虎蹲炮就是铸造炮管,只是这种炮管铸造难度大,精度低,而且需要打磨内壁,靡费人力相当之多。 而且这种火炮炸膛的风险太高,要想减少炸膛概率,就要不停地加厚炮筒壁厚,还要增加箍来加固炮管,极大增加了炮管重量,降低了机动性。 最重要的是,叶绩觉得,不等铸造炮管的火炮应用到战场,新式的火炮可能就已经做了出来,叶绩便放弃了这种火炮的制造和使用。 深夜,叶绩熄灭蜡烛躺到床上。 科技的发展就像是一棵树,起初只有一个方向,但是随着科技不断的发展,不同的枝杈相继出现,每一项科技都需要有人推动。 叶绩翻了个身,或许是时候搞一个培训班了。 第78章 扩大产能 第二天一早,叶绩就去了灾民安置区,找到老铁: “老铁,高炉还能不能继续增高增大?” 老铁有些蒙圈: “增大?不能再增大了,您设计的高炉就已经在极限的尺寸上了,再大的话,这个炉子就不结实了,除非像您之前说的那样,用钢重新铸一个,那样就能把尺寸变大了。” 叶绩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在考虑增建高炉可能出现的问题。 叶绩原本打算先把铁浮屠给骁骑做出来。 可是叶绩算了一下,如果给两千骁骑都配备上铁浮屠,按照最轻的七十斤来算,至少需要十四万斤铁。 现在的两座小高炉火力全开,也才日产四十斤铁,需要三千五百天,也就是接近十年才能把打造铁浮屠所需的铁炼出来。 还有一个选择是,为两千士卒打造轻量的锁甲。 锁甲的防御力远远低于铁浮屠,但是也远远超过当前骁骑配备的皮甲。 而就算给两千士兵披上二十斤的锁甲,也需要四万斤铁,也远远超过了大梁安定郡的钢铁产量。 当前大梁全国官方钢铁产量每年才二十六万七千斤,而安定郡的钢铁年产量也才接近六千斤。 怪不得没有人打造重甲骑兵,不是没想到,而是做不起。 把骁骑全部打造成重甲骑兵不现实,叶绩决定在骁骑里边挑选出一百人用来做冲锋的重甲骑兵,剩余的只需要做二十斤的轻锁甲即可。 就算这样,也需要十万零八千斤铁。 这是叶绩第一次感受到资源匮乏的感觉,即便他的生产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 “铁匠,待会我让窑匠给你送一百二十六人,给你两天的时间,你把这一百二十六人,培养成和你炼铁组一样的人,然后你们现在的炼铁组,全部从现在的炼铁环境中撤出来!” 老铁一下子就慌了,不明白为什么叶绩不让自己炼铁,便连忙问道: “为什么啊恩人,我们做错什么了。” 老铁有些慌,甚至有了跪下的迹象。 叶绩连忙把老铁搀扶起来,安慰道: “放心,不是你要把你们提走,而是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等这些人能够完成每天的炼铁任务,你带着你的炼铁组,继续建造高炉,一共建十个,一定要尽快!” 老铁这下放心了,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恩人放心!保证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叶绩拍拍老铁肩膀,又去找到了窑匠。 窑匠如今忙的要命,管理着接近六千人的每日任务,窑匠不仅找人教自己识字,还主动给自己找了两个男秘书,负责信息传递和记录事件。 窑匠此时正在低头记着记着什么,看见叶绩过来,连忙站起来道: “公子,您找我?” 窑匠现在对叶绩越来越恭敬了。 自从自己开始深入接手安置区,窑匠才发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年轻人是多么恐怖。 每一个分组都有长远作用和当下作用,不同的分组之间相互支持,相互减轻负担,就像之前制作的那个缝纫机一样,看似复杂而且毫无关联的两个东西,却在脚踏的驱动下彼此相互作用,完成缝制的功能。 窑匠觉得整个安置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缝纫机。 而叶绩就是这个缝纫机的缔造者。 叶绩拍了拍窑匠的肩膀说道: “你想办从开矿组、采砂组,等源头大组,协调出来一百二十六个人出来,让他们去炼铁组,让老铁培训他们炼铁,今天上午就要完成。 等会我再去找郡守大人要一些人回来,你再把这些人补充到这几个源头大组上。 然后把建房组的人叫回来,暂停建房,回来盖窑棚,盖公共厕所,明天就要用,听明白了没有?” 窑匠一边记即便点头道: “好的公子,都记下来了。” 如今窑匠每天都要接收很多信息,为了保证安置区的正常运行,窑匠已经养成了随身记的习惯。 叶绩点点头离开。 目前来看,所有工人中,窑匠是进步最大的那一个,也是自己最器重的那一个。 叶绩跨步上马,自己已经用上了马镫,只是碍于现有的计划,叶绩没有机会推广。 “驾!” 胯下小马驹疾步向郡守府飞奔,叶绩如今已经能够做到策马奔腾了。 叶绩赶到郡守府的时候,唐子辰正在和自己女儿唐子衿下象棋。 “叶绩啊,进来吧。” 叶绩先是拱手行礼: “见过唐大人,见过唐小姐。” 唐子衿微红着脸站起来,微微欠身回道: “见过叶兄。” 叶兄? 唐子辰一挑眉,心说叶绩没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大吧。 唐子辰指着一旁的座椅,示意叶绩坐下: “坐下吧,你也不是外人,今天怎么有兴趣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这个象棋真不错,怎么不给我做一副?去徐府索要的时候还被徐大人斥了一顿。” 唐子衿一听脸色更红,自己从来没见过父亲主动向别人索要东西。 今天这么直白,感觉有点丢脸…… 叶绩不以为意,直接开口道: “大人,郡中还有多少难民,能否全部交给我?” 唐子辰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扭头看向叶绩,有些吃惊的问道: “全部给你?你知道郡中有多少灾民吗?” 叶绩丝毫不慌: “有多少要多少!” 叶绩现在理解了那些电子厂加工厂疯狂招人的原因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工厂里拉人的人头费那么高。 因为人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生产设备。 叶绩多造了十个高炉,这就意味着又要多出五个冶铁组。 而为了保证这五个冶铁组的正常运行,挖煤组、铁矿组、石灰组,焦炭组,又要跟着增加对应的产量,也需要加人。 制作锁甲同样需要加人。 而且叶绩还要抽调一伙人,去和骁骑一起训练,这伙人不仅不参与生产,还要增加消耗。 现在人口已经成为了叶绩的一个重大短板。 不管郡中还有多少灾民,哪怕是上万,叶绩也要想办法吃下。 关于化学方向的产业,叶绩早就想发展了,但是自己一直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使用。 叶绩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其他领域的科技树也点一下。 第79章 慈安寺的窘境 唐子辰点点头道: “郡中的话,内城有灾民两千,不过这些灾民,恐怕有一千多人不愿意去你那里吃苦。” “吃苦?” 叶绩笑了,安置区有一个算一个,都说来安置区是来享福来了,没有说吃苦的。 顿顿有肉,算什么吃苦。 “呵,内城的灾民一部分是赌徒、落魄的豪门子弟,或者从安平县过来的轻侠,他们才不会去你那里做苦力。 外城倒是有不少下等农和匠人,差不多是三千灾民,把他们送给你,也算是救了他们。” 叶绩点点头,确实,赌徒,落魄的富家子弟,一般是不会来安置区这种地方的,不光是不愿意吃苦,还有一个是他们不愿意循规蹈矩,与普通百姓一样通过劳作挣钱。 寻常的求生手段他们是不屑为之的。 不过匠人和农民,正是叶绩最喜欢的,尤其是匠人,在叶绩眼里,匠人都是优质的生产力。 “灾民孩子有多少?把这些灾民里所有的孩子都送给我吧,我能教他们生存、读书。” “郡中孤儿不多,之前慈安寺中收养了一些,灾民中记录的孩子也就只有二三十人。 你要孩子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可不能干!” 安定郡中有一种团伙,他们会从别的地方买一些不要的幼儿,将其致残后放到街上乞讨,女子则是被抚养长大后送往青楼。 郡中几次打击,都不见成效。 所以郡中记录在案的孤儿,往往是因为突发情况失去父母的幼儿。 而一些有疾病或者其他原因被父母主动遗弃的婴儿,一般会被卖给郡中拍花子的团伙,留作他用。 唐子辰见过灾民安置区的情况,那里都是一些重体力的活,那些年纪小的孤儿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他担心叶绩会将这些孤儿用在歧途上。 叶绩回道: “现在安置区发展的太快,灾民年纪大了,理解不了那些新东西,我想找一些没有牵挂的小孩,教他们一些新东西,好让他们帮我发展安置区。” 唐子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缓缓问道: “你是说,你要把你会的东西教给这些孤儿?” “当然了,什么都要我来操心的话那太累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吃苦的人。” 唐子辰又问: “等这些孤儿教完,你打算让他们留在你那里?” “是的,我本来就是为了让灾民安置区发展的再快一点,才要教这些学生。” 实际上不仅是孤儿,现在安置区的那些灾民,叶绩也没打算还回去。 到时候工资一开,基本上没有人愿意离开。 去安置区参观的那些人,现在都还没理解叶绩造新房的意义是什么。 唐子辰沉吟了一下,转头向唐子衿问道: “子衿,如今,现在慈安寺中还有多少孤儿?” “父亲,还有五十人。” 慈安寺是郡守府监管的慈善机构,相当于是一个福利院,现在实际上是唐子衿在管理。 唐子辰这时向叶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郡中的灾民可以交由你管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在教那些孤儿的时候,把慈安寺的孤儿也带上,等你教完所有的内容,慈安寺的孤儿们要回到郡守府,为郡守府效力。 你要同等对待这两批孤儿,不能有所区别,如何?” 叶绩自无不可,推动这个世界的科技,本来就不可能单靠自己一人。 唐子辰见叶绩上道,满意的捋捋胡子道: “嗯,既然这样,你先去把慈安寺的孤儿带回南山,等会我让骁骑先把内城的灾民送过去,你明天准备好接收外城的灾民。 子衿,带叶绩去慈安寺。” 唐子衿盈盈一拜,叶绩也拱手拜别。 唐子衿不会骑马,再加上叶绩年纪还小,二人便同乘一辆马车前往慈安寺。 马车上,阵阵幽香在车厢里飘荡,唐子衿似乎是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同坐一个马车,低着头俏脸微红,些许的发丝从肩头垂落。 唐子衿与徐悦然的性格截然不同。 徐悦然生性跳脱,有人陪着的时候,连男厕都敢闯,在安置区的时候,还特意往赤裸上身的壮汉身上瞅,活脱脱一副惹事精的样子。 唐子衿却截然相反,这一路上一句话没说,问话也是尽量简洁的回答,好像在提防叶绩是个流氓一样。 而不知道两人是如何成为的闺中密友。 一路无语,二人很快就到了慈安寺。 慈安寺虽然是个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寺,却与寺庙无关,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院。 院子里边也十分破败,院子里的雪打扫的并不彻底,只有中间的一条路可以走,四周的树木没有了叶子,整个慈安寺充斥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唐子衿的样子有些窘迫,她有些担心叶绩误会自己贪污了郡中的拨款,于是解释道: “郡中对于慈安寺的拨款是父亲大人决定的,但是安定郡郡府的收入一直不高,再加上灾难频出,给慈安寺的钱有些少,所以看起来破了些。” 唐子衿解释完感觉自己脸上更烫了,感觉自己像是在狡辩一样。 唐子衿咬咬嘴唇低下头,心中颇为复杂。 叶绩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只是外表破败而已,实际上说明不了什么。 最可怕的是慈安寺十分奢华,而孤儿们的身体却很差,甚至还和外边的拍花子团伙有勾结。 叶绩心中胡思乱想着,推门走进慈安寺的大堂房门。 房间内的摆设也十分空旷,几个老妇人正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织布。 老妇人织布的机器他还认得,正是许久之前,刘氏用过的那种原始的腰机。 房间里的几个老妇人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走进房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地方很少有大户人家的子弟过来,这个人是来干什么? 一个老妇人扶着腰努力站了起来,恭敬地问道: “这位公子,您……大小姐!” 原来是唐子衿从身后走了进来。 这些人和唐子衿很熟络的样子,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和唐子衿交谈起来。 “张奶奶,麻布的生意怎么样,还顺利吗?” 谁知众人都叹了一口气,张奶奶直接说道: “现在麻布的生意可不好做,不光麻布生意,连裘皮、丝绵的生意都不好做,现在一匹麻布才收一两银子,以前都一两三钱。 郡里布行的麻布也降价了,而且麻布衣的生意也降下来,现在把麻布缝成衣服已经不挣钱了,我们这些老婆子没什么见识,不知道怎么挣钱,大小姐您给我们支支招吧。” 在以前,大小姐就是慈安寺的天。 慈安寺缺什么,大小姐就能拿来什么。 可是现在唐子衿也不行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各种布的生意怎么就难做起来了。 按理说天变得这么冷,不应该更好做了吗? 唐子衿把目光看向叶绩,希望叶绩能帮自己解决一下。 连五千人的生计都能解决,安排慈安寺这几个婆婆的生计不在话下吧? 叶绩自然是知道生意不好做的原因。 虎山村的麻布开始大量涌入,虽然没有冲垮安定郡的市场,但是对麻布的定价还是起到了影响。 每七天就有二百二十五匹的麻布,从玲珑布行,按照一两二钱银子的价格流入市场,客源流失之下,其他麻布布行被迫跟着降价。 商铺的东家为了减少自家的成本,便将收购价一压再压,于是所有的以织布为生的妇人,生计都收到了影响。 至于裘皮与丝绵生意,那是因为郡中给各商行下了命令,不允许这两种东西流入陈国。 大量的积压库存导致了这两种东西的降价。 至于解决这几个夫人的生计,对于叶绩来说也十分简单。 叶绩冲着唐子衿点点头,然后对着几个老婆婆说道: “几位奶奶,小子是玲珑布行的二东家,明天我让玲珑布行的管事过来,和您签订一份契约,以后慈安寺的布,玲珑布行都按照一匹布一两三钱银子收。 另外我手里还有十架新的织布机,那个织布机织布更快一些,明天我给送来。” 慈安寺的老夫人连忙将目光投向唐子衿,唐子衿点点头示意可信。 几个妇人又连忙给叶绩行礼: “多谢大人。” 就连唐子衿也对叶绩投以感激的目光。 毕竟维护慈安寺的运行是自己的职责,叶绩此举也算是损失了自身的利益来帮助自己。 想到这里,唐子衿脸上又是红红的。 第80章 又见青皮 叶绩待了一会,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孩子出现,不由地问道: “慈安寺的孩子们呢?” 那几个老妇人此时已经重新坐在地上织布,先前那个张奶奶回答道: “孩子们都去外边买麻线去了,不愿意动的小孩子们都在睡觉。 天太冷了,他们都不愿意出来。” 说话间,一阵吵闹声从外边响起,声音愈闹愈烈。 几个妇人向外探头说到: “是不是打起来了,最近一直有人找孩子打架。” 叶绩唐子衿闻言走出,便看见两伙人在院外扭打起来,或者说是一方被另一方单方面殴打。 两伙人分得很清楚,被殴打的那一伙身上穿着的麻衣很是干净,但是缝补的补丁很明显。 殴打人的那一伙,有的穿着丝绵袍,有的穿着羊裘,但是衣服很脏,一些地方已经漏了还没有缝补。 唐子衿见状连忙跑上前喊道: “都住手!光天化日在慈安寺面前闹事,不怕被官府抓走吗!” 众人齐齐停下,这时一个冻掉一只耳朵,脸上纹着文身的壮汉走了过来,看见唐子衿的美貌,顿时两眼放光,一脸猥琐地说道: “哎呀,这时谁家的大小姐来这发善心了,哎呀呀,小妞,你家里人呢?” 唐子衿后退一步,这时唐子衿的马夫突然赶了过来,手持一把大弓瞄准了那个壮汉,威胁道: “哪来的青皮,郡守家的千金你也敢惹?还不快滚!” 壮汉后退一步,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得失。 马夫毫不废话,一箭射在青皮壮汉脚下,又掏出一支箭,搭在弦上。 实际上,马夫也很担心。 对方人数远超自己这边的人数,除了正在和慈安寺中扭打的小孩,对方还站着七八个青年。 如果对方真的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以自己射箭的速度,恐怕只射出三发,对方就冲上来了。 那壮汉犹豫良久,终于一咬牙道: “撤!” 因为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壮汉明白,这一撤,不仅仅代表今天一无所获,就连以后自己也不能在这里混了。 郡守的女儿被青皮帮派威胁,等郡守知道,恐怕整个郡城的青皮帮派都要变天了。 壮汉打算回去就解散自己的小帮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叶绩看着眼前撤走的青皮,捏着下巴,心中如有所思。 慈安寺的孩子们生活很是凄苦,即便是这么冷的身上也只有两层麻布衣,衣服夹层里边塞着一些秸秆或者芦花,用来保暖防寒。 脚上的鞋子大部分是草鞋,踩雪之后,雪化成水浸湿了草鞋,然后又在草鞋上结成了冰。 这还是因为郡中的麻布衣降价了,慈安寺做的老妇人觉得卖出去不如以前挣钱,便将自己的缝的衣服给慈安寺的孩子们穿了。 这些孩子们都围过来,带着敬仰和敬畏的目光站在唐子衿面前。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好看的姐姐就是自己的恩人,他们也知道姐姐的官很大,好多大官都要听她的。 这群孩子的年龄差距很大,最大的差不多和叶绩一样大,这样的孩子等到明年就不能继续在慈安寺生活了,需要自己出去求生。 最小的才不过八九岁,一些智力有问题的孩子瞪大眼睛看着唐子衿,嘴里还啃着手指。 叶绩有些叹气,心中忍不住的怀疑,这样的孩子,能学会吗? 唐子衿让马夫在外边买了一些肉,整个慈安寺都吃了一顿好的。 叶绩看着所谓慈安寺记载的五十名孤儿,实际上超过五十名,大概八十人左右,其中六十个都是年纪过小,不适合出门的幼儿。 一些活不下去但是又不想卖儿卖女的父母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慈安寺的孩子们出门时可能会带来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但是也总有一些孩子会走丢或者在某个深夜冻死。 慈安寺的孤儿的数量一直在变,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数值。 唐子衿趁机向管事的妇人说了自己的来意; “奶奶,郡中要在慈安寺领走一些孩子,这些孩子会在南山学习,等学完之后,就直接在郡守府里干活了。” “好啊,能吃上饭就好啊。” 在慈安寺的奶奶眼里,能吃上饭,就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了。 一些从慈安寺里走出的孩子,大多数都误入歧途,最终饿死或者因为意外被杀,最终被扔在某个乱葬岗。 叶绩又补充道: “我领走孩子们以后,慈安寺可能就没人给你们买麻线了。 不过您不用担心,以后玲珑布行会派人过来,给您提供麻线和带走织好的麻布,等新的织布机到来,慈安寺还能过得舒服一些。” 慈安寺管事奶奶点点头,实际上,她并不明白这会给慈安寺带来什么。 叶绩这次带走了十二个孩子,这十二孩子年级在十二岁左右,看起来智力正常,已经学会了思考但是世界观还没有成型。 这是最容易被影响的年纪。 这样叶绩从慈安寺带走了十二个孩子,安定郡又从灾民中找出了十八个孩子。 叶绩带着这三十个孩子,回到了南山灾民安置区,再加上安置区本来就有的五个适龄儿童,首个培训班就此完成,一共三十五个学生。 当安置区的灾民,知道自己的孩子能跟着叶绩学习后,当场激动地跪了下来,还按着自己的孩子给叶绩磕头。 另外没有被叶绩选中的孩子,也被自己父母抱起来涌到叶绩身边,急忙问道: “公子,你看看俺们的孩子能不能跟着学,俺孩子可聪明了刚出生就知道喝奶!” 看着不过两岁的孩子,叶绩满脑袋黑线: “各位,没有被选中的不要着急,不选是因为年纪太小了!等明年这个时候就会要了!” 灾民们又是一阵感恩戴德,连没有孩子的灾民也觉得人生又有了新的盼头。 唐子衿有意看看叶绩创造的收容灾民的地方,也红着脸跟了过来。 唐子衿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自己管理不到一百人的慈安寺,还有郡中给的资金补助,结果慈安寺的人吃不饱穿不暖。 但是自己的爹爹说叶绩才十四岁,就用一片荒地,把五千五百人管理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干活,都有地方睡觉吃饭,都能吃饱穿暖。 唐子衿想要看看,天天被自己父亲称赞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灾民安置区几乎一天一个样,生活区内部和围墙一直在建造,建造组的人还有兴致在墙上搞一些花样,造型奇特的异兽在墙上攀爬着。 几千名工人散布在不同的地方辛勤劳作,山上偶尔传来一阵巨响,远处还有两个大炉子愤怒的喷吐着火焰。 唐子衿感觉有恍惚,这热火朝天的景象,都是叶绩弄出来的? 尤其是一旁丑陋但是布满冰晶的窑棚,唐子衿也听过自己的父亲念叨这个。 据说这几个大棚都是一晚上做出来的,当天第二天就能住人了。 真是神迹! 唐子衿紧紧地攥紧叶绩的衣袖,对安置区感到十分的新奇。 第81章 奖赏 叶绩刚把孩子们安置在一个新建的窑棚里,窑匠就走了过来。 “公子,建房组的工人觉得运输泥土太慢,就自己找了一个木匠,让他做了一个大排车,现在这个车太大了,他们想让咱们买牛或者驴子,能运得更快。” 叶绩抬头道: “买啊,可以买,这个要求是谁提出来?有奖!” 窑匠笑了笑道: “就是小娃,天天喊着娶媳妇那个,以前在虎山村游泳比赛,唱山歌的也是他,实验矩阵爆破开矿也是他点的炸药。 这小子心思活泛,干啥都快,后来建房组干活太慢,就又把他放到建房组,他觉得是运材料运慢了,就想了这些办法。” 叶绩点点头,也就只有从虎山村里一起来的人才敢提出建议了。 这些两县来的灾民,哪怕干得不舒服,有不合理的地方也不敢提出来。 “今天晚饭的时候叫着我,我在大家面前把这个事情提一下。” 窑匠点点头,回去将这个事情记了下来。 一般的窑棚太过昏暗,这个新建的窑棚,叶绩特地要求加上窗户,房间里光亮一些,看字不会太过费劲。 看着做成几排的孩子,叶绩心中有些触动。 自己当学生的时候,就经常在心中幻想,如果自己做了老师,自己一定不会像自己的老师一样,天天让人背背背。 背的天昏地暗,却不懂什么意思,几天没背就又忘了。 如今自己真的成了老师,心中却有些纠结。 自己真的能教会这些孩子们吗。 如果这些孩子学不会,到底是孩子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看着台下紧张中带着一丝麻木的眼睛,叶绩觉得自己要先从兴趣开始,先让这些人产生兴趣,才能让他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至于现在,恐怕这些人的心思都在吃饭上吧。 最容易让人产生兴趣的,就是实验,尤其是违反常识的实验。 把违反常识的东西放在眼前,人自然就会在怀疑之中产生兴趣。 叶绩选择的是最直观,也是简单的实验,那就是杠杆实验。 实际上,大梁对于杠杆原理早就有了了解,而且已经会用公式来应用杠杆原理,满大街的秤就是证明。 经常挑担的百姓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杠杆原理,但是他们也能下意识地,在挑担的时候,远离轻的那一头,靠近重的那一头,来保持平衡。 堂下的孩子们或许也有过利用杠杆原理的经验,但是如果叶绩将杠杆原理具象到实验上,堂下的孩子依然会感到震惊。 他们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关联。 叶绩找来两个粗木棍,一长一短交叉放在地上,把一筐土放在地上说道: “我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谁能用这两个棍子,让这筐土离开地面,谁就可以获得一个,向我提出任何要求的机会,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好了,你们想吧,你们可以随意走动,但是不要离开这个房子,外边不是很安全。” 叶绩说完便转身离开,教学没有这么简单,没有书本、黑板,叶绩做不到快速地灌输知识。 造纸组早已经立项,只是自己不想让外界提前知道这个东西,所以把他安排到了一个偏远的角落。 唐子衿没有跟着叶绩离开,她也看向前面的那一筐土,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让这一筐土离开地面。 叶绩缓步来到造纸组所在的场地,在南山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一个水池里边盛满了白色的液体,外边还有许多木框在外边晒着,木框上边还有蒙着一层白色的东西。 叶绩穿越之前看过关于造纸的非遗宣传视频,对于造纸的大致流程很清楚。 叶绩走上前,找到造纸组的组长问道: “怎么样,有新成品吗,让我看一下。” 那组长挠挠头道: “公子,之前的纸都太脆了,稍微一揉就碎掉了,最近造的纸倒是不碎了,但是又太软了,而且墨水一粘上去就散开了。” 叶绩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长什么样子,拿来我看看。” 组长闻言去角落里捧来一沓纸,这些纸张十分柔软,叶绩抓起来几张,往水里浸了一角。 这些纸顿时将水吸了上来,吸水后的纸也变得有些透明。 叶绩抱着这些纸,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卫生纸终于出现了!自己实在是用不惯厕筹啊! 虽然徐府的下人给叶绩单独配了厕筹,而且有下人专门洗厕筹,但是叶绩实在是不想循环利用。 叶绩小心地将这些纸叠了叠收到自己的怀里,郑重的对组长说道: “造纸还要继续实验,但是刚才的那种纸,也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纸,以后也要大批量生产,这种纸的材料配比你还有吧。” 造纸组长连忙点头: “有有有,按照您的安排,任何一种配比都会做好记录。” 叶绩拍拍组长的肩膀道: “很好,今天晚饭的时候把大家集中起来讲话,到时候会对你造纸组嘉奖一番,你准备一下!” 在造纸组惊讶的眼光中,叶绩奔向了距离最近的公厕。 卫生纸啊,老子想死你了!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在窑匠的授意下,所有的人吃完饭以后都集中在大广场上,新招来的那几个学生也在,唐子衿则是早就回到了郡守府。 叶绩见人都吃完到齐,便拿着一个简易的大喇叭,在最前边喊道: “各位,今天把大家集中起来,主要是奖励两个人,一个是建房的小娃,来,小娃上来!” 小娃可不是什么腼腆的人,脸上一些贱笑直接跑步上去,已经十九岁的小娃脸庞还有些稚嫩,但是身上的伤疤,也说明了他的人生也非一帆风顺。 “赏小娃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建房组慢的原因就是运泥沙太慢了,所以他找了木匠做了一个车子,又找窑匠,要窑匠给他买个驴子,你们说,他是不是大言不惭!” 下边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个小娃是和叶绩在一个地方出来的,属于是自己人。 叶绩又说到: “我知道,其实早就有人知道了建房组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没人说,也可能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也可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现在我就在这里给大家说明一下,安置区任何地方有问题,都可以找窑匠说。 窑匠不处理的,直接来找我!大家愿不愿意找问题!” 除了虎山村里来的工人,其他的应声应和声寥寥无几。 叶绩也不恼,直接掏出来一锭十两银子,举起来冲着大家说到: “为了表彰小娃,做出了有利于安置区的行为,现在奖励小娃十两银子,明天再奖励一天假,去郡城,把银子花光! 以后如果别人也有这种行为,按照同样的办法奖赏!” 这下下边的人小声议论开了,开始讨论自己要不要把自己想到的一些东西说出来。 同样道理,叶绩又将造纸组的组长叫过去奖了一下,不过他的奖励变成了,所有的造纸组成员,每人奖励一两银子,明天半天假去郡中消费。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锅了。 因为造纸组大多数都是定东。安平的灾民,他们这才愿意相信,人人都有机会。 而且一个组获得奖赏,比一个人获得奖赏的概率大多了。 这下灾民们的热情,又被点燃了。 第82章 大刀会的发展 叶绩晚上是在安置区睡的,到了第二天早上,叶绩给自己的小马驹挂上了一个木排车。 在其他灾民羡慕的眼光中,获得假期的灾民们和叶绩一起踏上马上,向郡中远去。 将其余人在郡里放下后,叶绩没有回到徐府,也没有去找赵玲儿那里,而是又回到了慈安寺的门口。 此时慈安寺门口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略微佝偻着身子,脸上纹着一把刀形状的文身,这三个人正是安东县大刀会的人。 没有人知道,叶绩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身份,就是大刀会的幕后老大。 之前玲珑布行的探查的消息让叶绩有些心惊胆战,郡尉和郡守两大巨头都和大陈有裘皮、丝绵方面的生意来往,而之前叶绩在庆功会的晚宴上,明明听见那个朱兄说郡守下发了指令,各商会禁止向大陈出售一些关于取暖保暖的物资。 难道这只是两大巨头敛财的手段? 叶绩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以自己现在的实力,除了粮食上还在依赖与郡中交易,其他的东西叶绩都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就算郡守与郡尉不过是唱双簧戏,实际上已经叛国,叶绩也丝毫不怕,五千灾民,现在正在加班加点制作的新式武器和新式铠甲,还有威力强大的炸弹,叶绩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安定郡中,军事实力最强的那一波人之一。 探取情报的最佳途径无非就是三种,商人、酒楼、青皮。 郡守郡尉手下可能有商人与大陈有勾结,就是赵玲儿手下的商人发现的。 昨天青皮的出现,给了叶绩提了个醒。 自己在安东县还有一伙青皮没用呢。 眼前的这三青皮是大刀会五大长老的其中三个。 叶绩把大刀会原本的老大杀了之后,又搞了一个长老会,有争议的事情需要召开长老会,决议票数需要超过两个才能通过,不允许弃权。 至于叶绩自己,他没有给自己任何实权,甚至自己都不在大刀会的组织架构之内,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要求讲给长老会,由长老会自己去想办法完成。 叶绩通过这一个小小的把戏,就将大刀会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那大刀会的大长老一看叶绩到了,连忙弓腰驼背迎上前,卑微地问道: “老大,您把我们三个叫来有什么指示啊?” “老大,您尽管说,只要您一声令下,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老大,俺也一样!” 三个人见了叶绩,连忙表示衷心。 他们三个都见过,自己县上那不可一世的县令,是如何对叶绩表示尊敬的。 据说县令的死对头,前县尉和前典史,都是叶绩亲手掰下去的。 而且叶绩的家里从来不向大刀会索要财物,因为县令时不时的就往叶绩家里送东西。 更何况县令家布行的布匹都是叶绩提供的。 还有之前定东县叛军攻城,也是这位大爷领着捕快把叛军消灭的。 虽然叶绩没有官职,但是县府里边都管叶绩叫小叶大人。 眼前这位即将十五岁的少年,黑白两道通吃,军政商都有建树,在安东县是实实在在的一号人物! 叶绩将三人叫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他要发展安定郡的地下势力,为他做一些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事情。 比如调查郡守。 叶绩收了收心思,向三人问道: “大刀会怎么样了?” 三人又将自己的腰弯下了一些,卑躬屈膝的说到: “回老大,大刀会的地盘差不多已经把县里占完了,会里按照您的指示,特意留下了一些小帮派,给了其他青皮帮派一些活路。 另外现在大刀会的这个主要,呃主要…对,主要业务,现在的主要业务也不是以前坑蒙拐骗的下等把戏了。 咱们按照您的指示,改收保护费了,不光那些正常营业的店铺收保护费,其他的那些小帮派、偷儿,拍花子的,咱们都收保护费。 现在咱们大刀会不但没人抱怨,还有一些商户想把他们的女儿嫁给咱们大刀会的人呢!” 那人说起来兴高采烈,眉眼放光。 这也是全体大刀会佩服叶绩的一个地方。 按照叶绩的说法做,大刀会不仅不用拿刀子舔雪,不被人人喊打,也不用见了捕快就跑,反而还十分受欢迎,一些捕快破不了案子,还要找自己这帮人,希望自己能给点线索。 就这,大刀会挣的钱不仅没少,还多了很多,而且这还算是“干净钱”。 如果真的遇到了商户不给保护费,大刀会也不会为难他们,顶多是这家商户的客人会被一些偷儿盯上,进入这家店的人就会丢东西,店铺门口晚上会被人泼粪,让人不想进去。 用不了多久,这家店铺就会主动寻求帮助,希望大刀会能保护一下。 叶绩还专门给大刀会交过收保护费的技巧,进门就叫老板,恭贺生意兴隆,询问最近有没有什么难事需要帮忙,最后才开口索要保护费。 到了逢年过节,叶绩还要求大刀会给交保护费的商铺,送上用红布包裹的几文铜钱,表示祝贺。 一来二去,大刀会与商铺相处得十分和谐,起码表面上十分和谐。 而且叶绩没有像圣母一样,让大刀会清除安东县地下的黑恶势力。 他知道,黑暗是清除不完的,如果真的让大刀会这么做了,黑暗只会变得更加隐蔽,而大刀会也会成为黑白两道的眼中钉,肉中刺。 “大刀会发展的差不多了,你们找些人,来郡中开辟地盘。 你们先在玲珑布行和慈安寺附近发展,这两个地方都是我手底下的生意,你们给照看着点。 今天晚上我派人给你们送武器,打开局面可以下手重一些。 等会我给你们买个院子,你们住在那里就行了。 以后你们就不是在县里小打小闹了,把目光放长远。” “是!” 叶绩又将三人到了玲珑布行,让双方认人,避免误伤。 双方见面之后,叶绩让赵玲儿帮忙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买了一个院子,好方便大刀会隐藏。 将三人送走,赵玲儿才探过头来问道: “叶绩,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这三个是我找来的黑手,有别的用处,那个醉云怎么样了,衣服有没有效果?” 这时赵玲儿右臂搭在了叶绩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 “怎么突然关心醉云了,怎么,要尝尝鲜?” 叶绩无奈的歪头道: “是你忽略了青楼最重要的功能,而我要帮你重拾这个功能。” 第83章 醉云的改变 最近安定郡的纨绔子弟之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魅力传闻,康乐坊有一个奇异的女子,花名醉云,她性格十分清冷,不轻易出来接客,待人接物之间,与寻常风尘女子截然不同。 据悉,她原本是大陈国的高官之女,因其父亲官场失意,家破人亡,几经辗转之下,被卖到康乐坊成为妓女。 她虽然被卖入青楼,却不失气节,屡屡和邪恶的老鸨子对抗,因感叹自己的身世,还曾经写诗: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原本对醉云身世还有所怀疑的人,顿时对醉云趋之若鹜。 传说醉云此女虽然为人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一旦使其敞开心扉,她便比青楼中任何女子都要火热。 醉云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愿意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作践自己,特意做了一种十分羞耻大胆的衣服,来取悦自己的男人。 这下郡中的纨绔子弟更是如同着魔般,在康乐坊一掷千金,就是为了能见上醉云一眼,要是能和醉云共度春宵,那便是死也值得。 而此时的醉云,正在叶绩面前跪坐着,恭敬的给叶绩和赵玲儿端茶倒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醉云最近怎么样,接待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醉云跪坐着向叶绩一拜,宽松的衣服露出胸前那一抹雪白,似乎有淡淡的殷红隐约可见。 嗯,真空的。 赵玲儿脸色一冷,咳嗽了一声。 醉云挺直身子说道: “回公子,自从奴家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以后,奴家备受欢迎,若想见我,要给老妈妈许多银钱,如果是粗俗之辈,我便不会见他,还会让老妈妈把钱退给他。 如此一来,愿意来找我的大多是一些郡学子弟,也有不少的大族豪门子弟等附庸风雅之辈,商人子弟,亦有少许。” 叶绩点点头。 能吸引郡学子弟已经十分不错,这些人本来就是安定郡的官僚阶级,是最接近安定郡顶尖的那一批人,安定郡中就没有什么太过出色的青楼,安定郡的郡学子弟,往往会选择去其他郡县的青楼消费,或者干脆自己养一些美姬,供自己玩乐。 醉云能够吸引郡学子弟的目光,可以说已经是现象级的风尘女子了。 “只是醉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奴家拒绝了那些粗俗之人,却能引得郡学子弟前来,难道郡学不喜欢那般粗俗之人吗?” 叶绩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度适中。 不愧是名妓,伺候人有一手。 “与其说是讨厌那些粗俗之人,不如说是喜欢高人一等,当你对别人不假辞色,连钱都可以拒绝,却愿意与郡学子弟寻欢作乐,这能让他们感觉自己高人一等。 让人感觉自己感人一等,本就是最能吸引人的毒药。 我让你故作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床榻上却极尽取悦,纵情欢愉,这本身就足以令人疯狂,他们就更加相信自己与众不同,更加地痴迷于你。 这些失败者,只不过是能从你身上名为英雄的错觉而已。 都是些玩弄人心的把戏罢了。” 醉云盈盈一拜,表示受教,心中却对叶绩愈发恭敬。 给自己念了两句诗,教了自己平时该怎么做,再加上两片十分少布片。 自己明明再也没有付出,却一跃成为安定郡最受欢迎、最受尊敬的妓女。 每天接待的客人越来越少,挣到的钱却越来越多。 因为自己接待的都是郡学的子弟,身上都有官身,连老妈妈都对自己十分尊敬。 这都是叶公子赐予自己的。 “你与这些郡中子弟接触时,他们有没有和你交谈,关于郡府的一些政令事务,或者在郡学上的一些事情。” 醉云又是盈盈一拜道: “回公子,这些无论是郡学子弟还是豪门家族子弟,都喜欢和奴家讲他们私底下的事情,有些连自己和父亲小妾偷情的秘密都告诉了奴家。” 赵玲儿在一旁直接被震惊了,这种大家族里最腌臜的事情都能说?她算是知道了叶绩之前说青楼最重要的功能是什么了。 叶绩又说道: “你这段时间,往外边放出话来,说自己想要做一件整个安定郡最华丽狐裘大衣,说自己为了这件最美丽的狐裘大衣,愿意和提供狐裘商人共度良宵。 玲儿姐,你要和青楼的老妈妈们说好,只要狐裘品质上过得去,就优先选择郡守家的商人,而且是和大陈有交易的商人,让醉云和他接触,然后让醉云套出话来。” 叶绩又给醉云解释了一下,郡守手下商人可能通敌叛国的事情。 叶绩看着跪在眼前,衣着单薄的醉云,突然伸出手,将醉云的下巴挑起来,微微用力握着说道: “醉云,无论郡守手下的商人说了什么,都要当做寻常,不可露出马脚,明白吗?” 醉云秀气的脑袋在叶绩的手掌上点了点。 叶绩凝视着醉云,又说道: “醉云,可不要背叛我们啊。” 如果醉云发现了什么东西,转身将自己卖了,和郡守手下的商人站在了一起,那叶绩就有些被动了。 不过叶绩也相信,郡守本人不会通敌叛国,也不会因为自己背着他调查他自己,而与自己翻脸。 至于商人,自己还有大刀会这一步棋。 这时醉云没有犹豫,也没有立刻保证,而是反手握住叶绩的伸出的那只手,跪着向前移动,将自己的脑袋放到叶绩膝盖上边,握着叶绩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一脸虔诚地回道: “公子,奴家心中所思,皆为公子,如有背弃…” “醉云,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玲儿突然呵斥醉云,让其退下。 醉云不敢看赵玲儿,只是眼带柔情的看向叶绩,盈盈一拜后转身离去,那一抹柔情背后,似乎带着一丝的狂热。 随着醉云的退去,叶绩脸上带着些许的尴尬,本来想是想让醉云别生出来背叛的心里,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赵玲儿也是冷着脸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是她的内心也有些波涛汹涌: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醉云与叶绩亲密,自己内心就十分的暴躁? 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自己是为了妹妹着想,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浪迹青楼的男人罢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要嫁给叶绩,自己心里又是没由来的慌了一下。 这一次,赵玲儿不敢深究了。 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这时叶绩突然想起什么,对赵玲儿说道: “对了,你今天上午派人去南边的慈安寺签订一个契约,按照一匹布一两三钱的价格收那里的麻布,再免费给他们麻线团,收了多少布,就送多少麻线团。” “慈安寺?这是什么寺?我怎么没听说过?” 叶绩解释道: “那是郡守府下的一个小院,专门负责收养安定郡的孤儿。 我给你的那些麻布冲击到她们做生意了,我给她们找了一条活路。” “好。” 这时候赵玲儿面色又柔和起来。 当初自己觉得叶绩还不错,就是因为他主动找自己做棉布的生意,希望安定郡的百姓能少冻死一些。 真不愧是他。 赵玲儿眼波流转,又给叶绩倒了一杯茶。 第84章 较量 从玲珑布行离开后,叶绩又回到了徐府中自己的书房内。 初始车床十分好做,按照现在安置区的效率,叶绩估计已经快要完成,叶绩现在要做的是画改良车床的图纸。 与初始车床相比,改良车床增加了许多联动装置,增加了车刀移动装置。 这意味着改良车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金属加工车床,叶绩打算用这个车床,制作出瓦特改良的蒸汽机。 等蒸汽机做出来,安置区的生产力又能提升一大截。 叶绩还在画着机床机构的时候,徐志忠从外边走了进来。 “小弟,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一批灾民快到了,你去接受一下吧。”、 受徐悦然的影响,徐志徐志孝和徐志忠两兄弟都管叶绩叫小弟。 叶绩依然低着头画画回道: “不用去,我已经和里边的管事说好了,这一批灾民的住的窑棚我也已经搭建好了,就等着入住了。” 这时徐志忠说道: “去看看吧,这次押送灾民的,是郡尉大人的千金刘越。” 叶绩这才反应过来,身为骁骑校尉的徐志忠怎么没有跟着押送灾民,原来是刘越押送的。 “刘越还能押送灾民?不怕出乱子吗?” 叶绩又听见徐志忠说道: “可能我忘记给你说了,刘越,还是是郡尉治下的越骑校尉,掌握两千越骑。” 这下叶绩猛的一抬头, 怪不得叶绩感觉刘越长得结实,有种身姿矫健的感觉,竟然是一个校尉。 在军中当校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女人当校尉更是困难。 刘越一定是用自己的实力当上了越骑校尉。 除非刘明是想将越骑练废掉,用自己的官职强行让刘越当上了校尉。 既然是刘越押送,叶绩只能停下手中的活,前往安置区。 叶绩赶到的时候,安置区外已经有大军在等候,两千大军的最后边是一千灾民,大军的前方则是躺着几个以前就进来的灾民,二者之间,则是窑匠在据理力争。 叶绩走到窑匠面前示意停下。 此时的刘越身穿黑色铠甲,头盔上的红色簪缨随风飘荡,下边的眼睛雪亮而锐利。 见叶绩赶来,刘越也是直接下马表示尊敬,但是空中的话语却带着一丝的火药味: “叶公子,你要再不来,越骑就要忍不住冲营了。” 叶绩听出了对方挑衅的意味,然后轻笑道: “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越骑就要在此全军覆没了。” 这时,刘越身后的一个士兵叫嚣道: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敢在越骑面前大放厥词!” 刘越笑着看向叶绩,没有制止手下的意思。 她也想看看,这个被父亲的指定的夫婿,传说中的能耐到底是真是假。 带领着几个捕快和流民就能守住安东县,自己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到。 叶绩回头看向东方的天空,太阳逐渐升起,叶绩又对着刘越笑笑道: “刘校尉,你最好抓紧你的马,一会受惊了,可不好再抓回来。” 刘越不懂这话什么意思,只当叶绩是嘴硬放狠话,然后嘲笑道: “叶公子当初在安东击退叛军,靠的就是这张嘴吗?” 叶绩又将头转向矿脉,隐约可以看见负责点炸药的人正在往山下狂奔。 叶绩老神在在地对刘越说道: “刘校尉,五息之内,你要是再不抓紧你的战马,它可能就要跑了。” 刘越盯着叶绩,实在是搞不懂叶绩在搞什么名堂。 远处的山脉突然冒出火光,继而冒出大量的黑烟,在场所有的战马突然嘶鸣起来,就连刘越的战马也开始摇头打喷嚏。 什么情况? 饶是刘越也有些蒙圈,难道叶绩会厌胜之术?会妖法? 接着一阵地动的感觉从地下传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爆炸的轰鸣声。 轰轰! 这下刘越的战马终于压抑不住来自本能的恐惧,把缰绳从刘越手中挣脱,向后奔去。 不仅仅是刘越的战马,整个越骑的战马都纷纷嘶鸣,士卒们都用尽全力扯动缰绳,去控制战马。 刘越脸色一冷,对身后吩咐道: “去把我的马追回来!” “是!” 刘越阴沉着脸,这次比试,是自己输了。 “叶公子,我身后是就是从郡中带来的一千灾民,请你接收吧。” 叶绩一挥手,窑匠又带着几十个赶来的骁骑去接收灾民。 这时刘越发现了一个问题,骁骑士兵的战马都十分平静,没有因为刚才突然出现的轰鸣声而受惊逃窜。 刘越不动声色地问道: “叶公子,不带我进去看看吗?” 叶绩自无不可,安置区所凝聚的智慧不是看一眼就能学会的。 刘越与其他参观的人不同,其他参观者最喜欢去的大多都是一夜成城,有神迹美誉的诸多窑棚,然后再去参观巨大的高炉。 而刘越越过了这些区域,直奔骁骑的训练所在地。 此时骁骑的训练场地已经大变样,其后方盖着和窑棚差不多的建筑,只是建筑上明显带着具备防御功能的特征。 还有马厩,旁边还堆积着草料。 不仅如此,骁骑的训练方式自己也闻所未闻。 一群人身上背着沙袋,战马的身上也背着沙袋,一群人骑着马,手持着一根像是弋的木棍,在一片被圈起来的操场上追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球。 场上的人似乎是分成了两队,两队之间相互对抗干扰,双方闪转腾挪,队友之间相互配合,用那根棍子锤击那个球。 刘越没有去深思双方的配合与对抗在战场厮杀上有什么裨益,刘越眼中只有最显眼,也是最现实的问题。 怎么骁骑的这些家伙骑术都变得这么精湛了。 各种急速偏向、声东击西、倒挂金钩、回马枪等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 怪不得郡守要把骁骑放到安置区附近训练,原来叶绩还懂得更高级的练兵之术。 得想办法让叶绩帮自己训练一些越骑。 越骑的职责与骁骑不同,二者作为安定郡唯二的骑兵,骁骑最主要的职责是护卫郡守,震慑郡尉,保证郡守政令的纯洁性,次要的作用才是作为郡守的储备军事力量,支援前线。 而越骑的主要职责,则是作为安定郡的主要的机动力量,快速支援处于边境线上的县城,辅助当地卫所的步卒,与敌军对抗。 两支骑兵一支隶属于郡尉,一支隶属于郡守,二者天然就有相互竞争的态势。 而且十一月还有大军检校,如果是郡尉手下的越骑,败给了郡守手下的骁骑,那郡尉的脸,可就丢大了。 刘越想了想,将头盔摘下,又将头发上的束发解开。 轻微摇晃,秀发如同瀑布般落下。 刘越看着叶绩,风情万种地向叶绩笑道: “叶公子,你也帮我训练一下越骑怎么样?” 叶绩眨着他那十四岁的无辜大眼睛问道: “为什么?” 第85章 内心 这是刘越第一次对叶绩产生感情上的波动。 她想抽叶绩一顿。 刘越又是一顿劝说,可是无论如何,叶绩都不答应帮刘越练兵。 笑话,真要是答应了刘越,万一越骑突然向骁骑发起冲锋,然后把自己抓起来怎么办?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然而刘越却实实在在的没有这个想法。 由于经常奔赴战场,刘越向来相信大梁的士兵,而且叶绩还亲自与叛军对抗过,立场更是正的不行。 至于父亲和郡守有间隙,那和自己让叶绩帮自己练兵有什么,谁也不能拦着自己让越骑更强,要不然等郡中军队大检校,输了岂不是更丢脸? 见叶绩怎么都不答应,刘越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呵呵,叶公子不答应就算了,不如叶公子带我转转这个地方如何。 我听说叶公子只用两千两就收容了五千五百灾民,再加上新来的这一千多灾民,公子还能不向郡守府要钱,来养活这些灾民吗? 如果公子需要的话,郡尉府倒是可以给叶公子提供一些帮助。” 叶绩摇摇头道: “不必了,现在安置区不需要外人的帮助,就可以正常运行。” 刘越看着原地不动的叶绩,问道: “叶公子似乎对我很有戒心,因为我父亲与郡守大人不和吗? 郡守与郡尉之间不和乃是常态,安东县的县令和县尉就合得来吗?没有人会因为郡守和郡尉之间不和而放弃与对方的结交。 也许你不知道,玲珑布行原本一直听命于我父亲的指令,是到了后来才逐渐远离,你可见赵玲儿会对郡守大人的手下恶意相向?顶多是表达立场罢了 更何况我父亲为你我定了婚约,我们两个要互相提防到成亲吗?” 叶绩抬了下头: “成亲?郡尉只不过是戏言而已,刘校尉怎么还当真了。” 刘越笑了笑: “戏言?我爹身为安定郡郡尉,从来不说戏言。 你不会是不同意吧,我爹可是很记仇的。 你住在徐府,对徐府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 当初父亲去徐府为我哥提亲,结果被徐府拒绝,你看现在整个安定郡,除了郡守谁敢去徐府拜访? 当初徐志孝能力出众,当初尚未及冠就已经闻名郡城,可是无论如何,徐满弓都不愿意让他的两个儿子升官,就是担心我爹使绊子。 直到徐志孝被陛下钦点为督邮,又成为监察司的一个统领,徐府这才消停下来。 徐满弓年轻的时候做过安定郡郡守,后来去国都做官,以侍郎职位告老,再加上徐志孝如此成就,现在却只能依附于唐郡守,你以为是谁造成? 除非你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安置区里,否则,还是不要违背我爹的意愿比较好。” 叶绩这才恍然,怪不得徐府的政治资历这么老,却要唯唐子辰马首是瞻。 这也能看出地方郡城,尤其是边疆地区郡城,郡守郡尉两大巨头的权势之盛。 但是叶绩怕郡尉吗? 嗯,答案是怕的。 假设从最粗暴的军事角度来判断,如果叶绩与郡尉直接开战,叶绩这边五千的灾民,在加上两千骁骑能不能赢? 赢得概率是零。 灾民或许会跟着叶绩造反,但是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叶绩甚至不敢拿让他们用炸药,两千骁骑大概率不会跟着自己反叛。 甚至如果骁骑真的跟自己反了,叶绩反过来还要提防骁骑。 而郡尉,手下还有五大校尉,差不多有一万五千的披甲士卒,而且可以通过征兵来增加自己的兵力。 一个郡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不是自己建造了一个灾民安置区就能挑战的。 当然,实际上这种事不会发生,一旦自己有和郡尉开战的兆头,恐怕唐子辰会先把自己绑了送给郡尉,再把自己收养的灾民充军送去前线。 要不就娶了刘越? 单从两个人的条件上看,娶了刘越自己是一点也不吃亏。 不管是样貌,才能,还是家世,都远超叶绩一大截。 而且刘越身体十分健壮,身材结实坚韧,却没有浑身的肌肉块,身材依然很妖娆,更多的是猎豹般的矫健。 不管是从这个时代的角度看,还是从穿越前的那个角度看,刘越都是顶级的结婚对象。 如果答应的话…… 叶绩脑海里又浮现赵玲儿那张宜笑宜嗔那张脸。 自己答应的话,赵玲儿应该会很伤心吧。 要是两个都能收了就好了,叶绩无耻的想到。 虽然已经穿越到古代,但是深入骨髓的道德观念和法律意识,还是会影响到叶绩的思维。 而且就算自己想都要,郡尉那边也不会同意。 叶绩又看向腰间佩刀的刘越。 或许不用郡尉,这位就会活劈了自己。 叶绩又好好思索了一会发现,不管自己答不答应,自己安置区都保不住。 不答应,郡尉会把安置区搞黄了。 答应了,郡尉和郡守都有可能会把安置区搞黄。 叶绩感觉有些头疼,想起来前世那些难缠的领导和甲方。 真是难搞啊… 看着叶绩有些痛苦的表情,刘越面色开始有些不善道: “怎么,难道我刘越配不上你?娶我很痛苦?” 叶绩连忙解释: “那倒是没有,刘校尉原本就长得貌美如花,又是郡尉之女,还统领越骑,一般人都会赶着娶刘校尉的。” 刘越冷哼一声: “我听说康乐坊里有一个妓女,家世凄惨,柔弱不堪,平时冰清玉洁,放到床上却放浪形骸,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这种贱骨头! 我身为越骑校尉,为安定的百姓冲锋陷阵,几经生死,却被人侮辱,说我不像是女人,反倒像个男人,连个提亲地都没有,哼!” 刘越身为校尉,军营中没有人敢夸赞刘越长的漂亮,外边又因为郡尉的威名,没有人敢向自己提亲。 在加上有人嘲笑自己,有时候刘越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丑了。 但是这种情绪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更多时间都用在费心军队的操练。 至于听说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叶绩,刘越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和叶绩比较比较,二人带兵谁更胜一筹。 后来亲自见到叶绩,刘越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叶绩的年纪这么小。 而自己初来安置区时,整个越骑战马的异常更是能说明叶绩的能耐。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自己现在都不知道叶绩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说明的叶绩的本事。 刘越好不容易在心中认可了叶绩,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不愿意娶自己! 刘越心中恼怒之余,却也感到一丝彷徨。 难道真的没有人想娶自己吗? 第86章 逼迫 彷徨的心思转瞬即逝,刘越心中最迫切的要求是让叶绩帮自己训练越骑。 不仅仅是为了检校时能赢得骁骑,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兄弟们,能在战场上多一些活下来的希望。 这时叶绩回道: “这不过是庸俗之辈的看法罢了,难道刘校尉会在意那些庸俗之辈的看法吗? 只有那些庸俗,目光短浅之人才会说刘校尉像个男人,而这些人侮辱刘校尉,不过是因为刘校尉实力太过强大,把他们衬托得不像男人。 至于没有人去郡尉府提亲,恕我直言,哪怕刘校尉再美貌一百倍,也没有人敢去郡尉府提亲。” 刘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然后装作不服气道: “你是说没有人向我提亲,是因为我爹是郡尉吗?这你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这还不简单,你脱了铠甲,换上一身常服,往街上走两圈,就知道有多少人想打你的主意了。” 刘越还是不信的样子,小脸一抬,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说道: “那咱就试一试。” 说罢也不管叶绩同不同意,直接抓着叶绩手,往越骑阵营跑去。 此时刘越自己的战马已经被追回,只见刘越一个翻身,便骑上战马,然后抓住叶绩的手,直接将叶绩拽上战马。 很经典的姿势,可惜现在是叶绩在刘越的怀中。 刘越给自己的副手下了个指令,要求越骑去骁骑驻地驻扎。 说罢便带着叶绩,向郡中策马奔去。 叶绩虽然靠在刘越的怀中,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柔软,刘越身上的铠甲将叶绩硌得生疼。 大梁,或者说这整个世界,都还没有马镫的出现,骁骑的实力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强,也是马镫的功劳。 如今叶绩坐在没有马镫的战马上,就感到了没有马镫骑马是多么困难。 战马上下起伏,颠的叶绩也左右摇晃,就算双腿用力夹住马的肚子,也无法稳住身形,更别提要做一些马上动作。 刘越将叶绩搂在怀里,不断地加速。 渐渐的,叶绩感觉有些不对,刘越并没有往内城骑,反倒是去了一个外城偏远的角落。 这不是开往郡中的车,我要下车! “刘校尉,咱们这是去哪啊?” “看前面!” 叶绩仔细往前边大院的牌匾上瞅了瞅,只看见三个大字: 郡尉府 我靠,直接给我带到郡尉府了? 叶绩没想到这么突然,原本叶绩还想找郡守商量一下郡尉提亲这回事,想找一个两全之法。 没想到直接被刘越带到了郡尉府。 到了郡守府,叶绩直接被刘越带进了府内。 相比于徐府郡守府,郡尉府显得更加简洁空旷,大门后边几乎空无一物,只有几个兵器的架子和几个靶子,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小房间,叶绩甚至看到了一架连城弩。 没有在大院停留,刘越径直走向侧院。 “越儿。” 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正是郡尉刘明的声音。 “爹?” 刘越回头一看,原来角落的一个房间里,刘明正在与一个老者面对面坐着。 二人走上前,对房间里二人拜道: “见过父亲(郡尉大人),见过伯父。” 刘明瞥了一眼刘越握住叶绩手腕的手,用手指了指一旁地上的毯子,示意坐下。 刘越欣然坐下。 刘越本来就不想去郡中闲逛,他只是想把叶绩从安置区中拉出来,方便越骑强行参与到骁骑的训练中去。 能有别的拖住叶绩的办法,刘越求之不得。 二人坐下,叶绩才发现,刘明正在和对面的老头下象棋。 象棋出现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风靡安定郡,徐府还趁机成立了一个象棋店,每月还有叶绩的分红。 当然,徐府每天给叶绩提供的东西远远产过象棋店的收入。 现在郡中那些附庸风雅,自诩才智过人,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手上没有象棋都不好吹嘘自己。 “叶绩,我听说这个象棋是你做出来的? 来陪我下一盘棋。” 象棋刚在郡中兴起,如何吃棋如何制胜,全凭个人的才智和偶尔的机会,还没有固定的一些套路。 而叶绩的脑子里,则是各种技巧与棋谱,没下几步,便将刘明打得满头大汗。 “将军。” “再将,抽车。” “将军。” 几次抽将,刘明便败下阵来。 刘明,将棋子一摆,直接认输。 刘越在一旁目瞪口呆,自己也和父亲的下过棋,深知父亲的棋艺如何高明,没想到这么快就输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臭棋篓子的世界观而已,刘越才下了几次象棋,连规则还没弄明白。 而一旁,刘越的伯父则是捋着胡子看向叶绩。 他认为,象棋模拟的是两军对垒,象棋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提前此人的军事能力。 此子深不可测啊。 刘明对叶绩是越看越满意,遂问道: “贤侄果然才智过人,怎么样,与越儿的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绩一时语塞。 考虑得怎么样?还没考虑呢。 但是叶绩又不敢直接明说,生怕刘明化身某个棋王,直接用棋盘将自己拍死。 刘明见叶绩犹豫,和善的面色又变得阴沉起来,带着一丝恼怒的声音问道: “怎么,看不上我刘明的女儿? 真以为攀上唐子辰,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叶绩斟酌的用词,谨慎地回道: “郡尉大人,我与刘越姑娘一见如故,何来看不上之说? 只是我应郡守大人要求,建立灾民安置区,事务繁忙,无暇脱身,而且我尚未及冠,还不能……” “停!”刘明一伸手,制止了叶绩,然后说道, “总之,你的意思就是不能娶我女儿是吧?” 叶绩: “……” 油盐不进啊… 这时,刘明又道: “你不就是担心,等你娶了越儿,就不能管理你那个什么破安置区吗。 你就放心娶了越儿,几千个灾民有什么好的,等你俩成亲,到时候我给你个校尉当一当,以你的能力,收服几千士兵,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叶绩在心里一阵吐槽: 这郡尉真的是狂妄自大得很,而且说话也不中听,怪不得在郡里没人喜欢。 再加上爷俩都是好色之徒,在安定郡可以说是臭名昭着。 真让这种人成为自己的岳父,恐怕自己很快就被整个安定郡敌视了。 想想历史上汉孝昭皇帝和孝宣皇帝时期的霍家,风头一时无两,权势滔天,霍家的子弟都在宫中担任羽林军要职,中朝也基本上都是霍光的人。 霍光本人也认为汉朝的周公旦,霍家的子弟都在宫中担任羽林军要职,中朝也基本上都是霍光的人。 结果因为自己的老婆胆大妄为,又鼠目寸光,贤臣们都躲着霍光,宁愿被贬也不愿拜入霍光门下。 结果果不其然,霍光死后没多久,霍光的老婆就意图谋反,接着便被满门抄斩。 郡尉刘明除了在战场上有些才能,其他的地方,无论是道德还是政治目光,都低到令人发指,简直就是霍光老婆的性转plus版。 叶绩思索一番,终于下定决心: “刘大人,如果大人不嫌弃小子家境贫寒,娶刘越姑娘为妻,自然是小子求之不得的事情。” 刘明当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既然如此,我挑个良辰吉日,你们就成亲。 你们两个退下吧。” 叶绩二人退下后,一旁的老人忽然说道: “这小子先前一直在推脱,现在突然答应,怕是有阴谋。” 刘明冷笑一声道: “不用怕,你给郡中的一些人发帖子,就说三日之后,叶绩要向越儿提亲纳采,请大家前来观礼,这样整个郡里都知道叶绩是我门下的人了。” 第87章 矛盾转移,暗箱操作 郡尉府对叶绩势在必得。 这些年来,郡中的青年俊杰都在向郡守府靠拢,郡尉府竟然出现没有接班人的现象,否则,刘明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当越骑校尉。 只是女儿终究是女人,终究不能扛起家族大任。 于是刘明将算盘打到徐府身上,大张旗鼓地去徐府,为自己的儿子刘亮提亲,这样既能和徐府形成政治联盟,又能将徐志忠和徐志孝两兄弟收入囊中。 结果徐满弓看不上刘亮,直接拒接,令刘明下不来台。 这才有了后边整个徐府倒向郡守府的故事。 后来刘明又遇到了叶绩,原本他以为叶绩只是一个会守城的将士,想过拉拢,但是没有想过非要把叶绩拉拢到自己阵营下不可。 后来自己又看到了郡守送来的连城弩,再加上后来两千两银子接收五千多的灾民的故事,而且现在还能自给自足,直到在接收一万棉服时,看到叶绩与徐府的人走到一起。 刘明觉得自己不出手不行了,这是一个比徐志孝还妖孽的俊才。 再不出手,整个安定郡的青年俊杰都将倒向郡守,成为郡尉政治上的敌人。 然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这边叶绩等刘越换好衣服,二人便奔向内城。 换上常服的刘越十分俊美,寻常女子都是带着一股柔弱或者端庄的美感,但是刘越身上带着一种凌厉张扬的美感,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真如同一个女将军在巡视自己的营地。 当然刘越原本也算是一个将军。 进到内城,刘越顾盼生辉,往街上行人看去,却发现没有几个人瞅自己。 或许自己真的太像个男人,叶绩不想娶自己也是因为自己太丑了。 刘越轻轻叹了一口气。 叶绩在一旁小声说道: “刘校尉,街上的人不敢看你,是因为你身上的气质太过凌冽,令这些寻常百姓不敢直视,等会你突然回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越想了一会,猛地回头。 街道上那些正在背后偷偷看刘越的人连忙回过头去,或者将脑袋扭向一边。 看着街道上众人滑稽的模样,刘越忍不住捂嘴偷笑。 刘越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背后看我的?我也没看见你回头啊?” 叶绩回道: “因为我以前这是这样偷偷看美女的。” “贫嘴。” 刘越还以为叶绩在夸自己。 刘越跟着叶绩到处乱走,一直到一个大宅院门口才停下。 二人抬头看向牌匾: 郡守府。 叶绩在路上一直在想,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和郡守交谈。 虽然看似自己只是和郡尉有了口头约定,但这已经是立场改变的标志。 就像不断割城求和的昏君一样,今天割一城,明日割十城,敌人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叶绩亦是如此,今天答应了迎娶刘越,要是明天又答应了什么事情,一天比一天过分,那郡守势力的利益就会不断从叶绩这里被割走。 而且等叶绩真成了刘明的女婿,叶绩心里到底向着谁,还犹可未知。 如此,叶绩就会被郡府势力排挤,极有可能丧失对安置区的掌控权。 那么如何让才能让郡守依然相信自己,或者说,只能由自己去掌管安置区。 现在,叶绩心中已经有底。 门房将二人引至大堂,此时徐志孝正半跪在唐子辰面前,正在汇报着什么。 “正好,你来的正是时候,越儿? 你二人怎么一起来了?” 唐子辰刚要把叶绩叫到身前,却没想到刘越正站在一旁。 唐子辰做了一个手势,让徐志孝停下。 叶绩沉默片刻,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唐子辰。 唐子辰沉默片刻,实际上,徐志孝早就将刘明在玲珑布行,示意叶绩迎娶刘越的事情了。 但是唐子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子辰的地位与前途都胜于刘明,再加上先前的一些功劳,自己很有可能走徐满弓的老路,从地方升职到国都,对于叶绩归于哪一阵营,唐子辰并不是太过担忧。 如果叶绩选择迎娶刘越,那就将他从自己的阵营中赶出去就是,无伤大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方才徐志孝汇报,潜伏在凤郡的间谍传来消息,有大量来自安定郡的裘皮、丝绵,甚至煤炭,流入凤郡。 唐子辰判定,有人因凤郡给出的高价而将重要物资资敌。 正好康乐坊有一位十分出名的妓女正在重金求顶级的狐裘,而康乐坊的东家就是赵玲儿。 赵玲儿又唯叶集马首是瞻,唐子辰都曾怀疑过,康乐坊的妓女突然这么出名,背后就有叶绩的影子。 唐子辰原本打算让叶集帮忙收集情报,可是现在叶集改换门庭,还能信任吗。 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和刘明有没有关系。 思索良久,唐子辰向叶绩问道: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 叶绩一拱手,沉声说道: “小侄今日前来,是为了向郡守大人禀报,近日玲珑布行发现,有郡守府与郡尉府下属的商户,向大陈凤郡出售大量裘皮、丝绵等大量保暖布帛。”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人全部将目光投向叶绩。 三人心思各异,皆沉默不语。 这便是叶绩的计划,当更大的矛盾摆在眼前时,次一级的矛盾便会被暂时搁置。 自己和郡尉手下的商人可能通敌叛国,这才是最棘手的。 终于唐子辰开口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说?” 叶绩连忙解释: “此事涉及两位大人,小侄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让康乐坊的姑娘帮忙探查,若有进展,一定会禀报大人。” 唐子辰冷哼一声: “不敢轻举妄动?是怕我和刘明都叛变了吧,哼!” 唐子辰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不想被自己踢出局,所以突然爆了一个大雷,让自己不得不搁置这个想法,继续与叶绩合作。 要不然,这件事指不定还要被隐藏多久。 见叶绩不说话,唐子辰又说道: “说说吧,现在有什么进展了。” 叶绩赶紧答道: “回大人,康乐坊如今正在和郡中所有商人沟通。凡是经手裘皮、丝绵生意的,都会被邀请到康乐坊,去展示他们的商品。” 唐子辰冷哼一声道: “全部的裘皮商人?你怎么敢确定他们都乐意去康乐坊,来讨好你那个特意打造的妓女?” 叶绩胸有成竹,自信地回道: “这次集会与众不同,所有商人的狐裘都会放在康乐坊大厅展览,所有的妓女、里边的嫖客和展会的客人都会给里边的狐裘打分。 得分低的退出竞选,得分高的会在大厅展示,并且会附上商会的名字。 等到第二天,第三天,都会进行这样的展会,直到选出票数最高的狐裘,然后康乐坊会用这家的狐裘,来制作特制狐裘大衣。” 唐子辰冷哼一声: “这其中票数多寡,你们是能操作的吧?” 叶绩直接承认: “当然,所有人需要将自己的票投到一个暗箱里,没有人知道箱子里有多少票,连我们也不知道,只有最后拆箱验票,才能得知最后结果。 所以一个狐裘最终到底得了多少票,由康乐坊说了算,我将其称之为,暗箱操作。” 第88章 回家 得到郡守不会干涉安置区的承诺后,叶绩便与刘越从郡尉府中离开。 “走吧,回安置区,你这突然把我送到你家,险些坏了我的大计。” 刘越在心中嘟囔,回安置区?回安置区就坏了我的大计了。 “回这么早干什么,对了,我家下边有商人通敌,你怎么不告诉我爹?” 叶绩摇头苦笑: “如果将此事告诉郡尉大人,恐怕不过半天,这件事就闹得满城皆知了。” “哼!他可是你未来岳父!说话尊重点。” 与现代人思维不同,当刘明制定刘越要嫁给叶绩时,刘越似乎就已经接受了。 甚至于,刘越更在乎的是两人谁的统兵能力能强一些,而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人。 难道古代都是先婚后爱?远超版本几千年啊。 不过大梁的风气还算开放,像郡尉这种强行指定儿媳或者女婿的还是少数。 见叶绩又想回安置区,刘越心中一动道: “不如咱们去你家怎么样?我都要嫁给你了,还没去过你家呢。你说等咱们成亲了,花轿子是不是还要抬到安定县去?” 叶绩撇了撇刘越,感觉有点怪。 见叶绩不为所动,刘越又道: “走吧,总得把丑儿媳给婆婆看看吧,万一你娘不喜欢我怎么办。” 说起刘氏,自己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当初刘氏拼了命的让叶绩上公社学堂的那一幕,叶绩还历历在目。 身为农户,家中却没有半亩薄田,全靠刘氏用腰机,一点一点将二人的生计织出。 还有木生叔,还在经营虎山村。 还有陈青草,那个缺了个门牙的小丫头片子,当初自己说要带她识字,结果甩给她一本自己草作的一篇数学,便再也没有交过。 亏得当初她母亲还这么感谢自己。 看来自己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郡守府这边,等叶绩离开后,唐子辰与徐志孝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唐子辰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志孝,悠悠开口问道: “说说吧,为什么发现的比叶绩还晚?” 徐志孝叹了口气道: “因郡中打算今年冬天进攻凤郡,属下已经将全部的探子间谍送往凤郡,所以对安定的监管力度弱了一些。 叶绩这边应该是裘皮贩子提供的情报,等这些裘皮到了凤郡,监察司也随之发现了这个问题” 唐子辰气得一甩袖子道: “哼,糊涂,监察司的主要目的是保卫郡中,把监察司的人都派去凤郡,安定都快被渗透成筛子了!” 徐志孝却有不同的见解: “大人,大陈凤郡受制于大陈皇室的制约,不可能出兵安定。 虽然安定郡已经被渗透,但是只要我们能在明年开春前,攻下凤郡,那城中间谍的所有布置,都将化为乌有。” 唐子辰听后,不但没有表示赞成,反而更加生气道: “愚蠢!如今北地开战,帝国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了北地,仅凭我们,能打得过凤郡吗?” 凤郡是大陈的大郡,无论是人口还是财富,都远超安定郡。 不仅如此,大梁的大批裘皮、丝绵,都被商人卖给了凤郡,而安定郡的军用棉服已经被送给了北地。 如此严寒之下,安定郡是否有发起进攻的能力还犹可未知。 徐志孝又是一拱手回道: “大人,别忘了叶绩,叶绩就是这场战争的变数,现在叶绩已经在训练骁骑了,据骁骑校尉所说,现在骁骑的御马的能力堪比草原汗帐的骑兵。 而且叶绩冶铁的速度远超郡中,据我所知,他是想打造出一只具装铁骑,再加上他做的那些炸弹,攻克东郡,绝对大有希望。 而只要大军能够兵临凤郡城下,属下绝对能在关键时刻,打开凤郡的城门!” 唐子辰沉默良久,将徐志孝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 “志孝,太赌了啊。” …… 安置区的学堂有唐子衿正在照看,安置区其他的项目有窑匠看管,正在有序进行,新式车床不急于一时,叶绩便带着刘越,找了辆马车,回到了安东县。 安东县与过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收复了定东县,安东街上的行人变得比以前多了。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做,能保证吃喝不愁的百姓都喜欢出来逛一逛,买一些酒,买点肉,和两三个好友聚在一起吹牛逼,下最近兴起的象棋。 这是安东县富贵子弟最喜欢的生活。 当然也有不喜欢冬天,甚至惧怕冬天的,比如一些乞丐,一些家境贫穷的百姓。 冬天意味着没有收入,也意味着可能死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叶绩看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乞丐,不由得感叹道。 刘越没有说话,出生在富贵家庭的她不懂这种感叹,他只是觉得叶绩念诗的样子还挺好看,念的诗也颇有深度,心中闪过一丝窃喜。 大概就是开盲盒开出来个宝贝的感觉。 叶绩回到当初在安东买的小院子。 叶绩记得这个院子当初花了二十两银子,直接掏空了当时所有的积蓄。 如今才过去不到几个月,自己分分钟就把二十五两银子给赚回来了。 当然,自己花费的银钱也不计其数。 刘越站在门口向四周打量,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叶绩敲了敲门,回道: “不是,我出生在虎山村,后来到县学学习,便在这买了院子。” 说起自己在县学的日子真是滑稽,里边根本没有老师讲课,全靠自己自学,还差点遭受校园霸凌,不过自己也正是在那段时间,了解了这个世界。 刘越四处打量,最终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高楼,忍不住惊呼道: “啊!叶绩,怪不得你对青楼这么了解,原来你就住在青楼旁边啊!” 叶绩: “……” 这时候院子的房门打开,一个小脑袋从门后走出来。 “你们找…啊,少爷!” 陈青草一惊,手中的汤婆子直接掉在了地上,接着便往回跑去,边跑边喊道: “婶婶,少爷回来啦!” 这时一个看起来些许雍容的女子走出房门。 刘氏的年纪本就不大,当初更是因为美貌被朱家看中,才有了叶绩刚穿越来时,被朱家设计诬陷,意图将刘氏买回家中当小妾或者奴隶。 近些日子不用受苦,县府更是经常帮衬,还有虎山村的织布机产业,再加上大刀会在暗中的维护。 刘氏做梦也不敢过生这样的日子,心情舒畅之下,整个人变得更是年轻靓丽。 第89章 刘越哭了 刘氏不仅人变得年轻,连心态都变得十分年轻。 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没有像其他的母亲那样大哭,反倒是喜笑颜开地奔过来。 “阿绩,唉呦,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下,这是你在郡里找的媳妇?哎呀真漂亮,快给娘看看。” 说罢便甩开叶绩,将刘越拉到身边,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知道往家里领女人了。 刘氏一边摸一边赞叹: “唉呦,这小身段,捏着真结实,好养活,这小胸脯,将来生了孩子肯定饿不着。 手上还有茧子,能吃苦,真好,阿绩的眼光真不错。” 堂堂越骑校尉,郡尉千金,就这样被刘氏摸得满脸通红,话都不敢说一句。 实际上刘氏也没想到刘越的身份能高到哪里去,谁家的千金能看得上自己的儿子。 刘氏也听过书,贵人的千金都是要政治联姻的,讲究个门当户对。 至于穿的衣服华贵,实际上刘越穿得还没刘氏华贵。 掌控着安东的麻布和汤婆子生意,再加上县令的有意讨好,刘氏早就已经穿上貂了。 再说了,谁家的千金身上都是腱子肉啊,谁家的千金手上有茧子啊。 刘氏越看越满意,便将刘越往房间里拉。 “小姑娘多大了,叫什么啊,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啊?” 刘氏将刘越拉到桌前聊起天来。没过多久,便把刘越的信息扒得一干二净。 “家里兄弟姐妹几个啊?” “亲哥就一个,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是……” 刘氏抢答: “堂妹堂弟是吧。” “嗯…差不多吧。” “平时都干什么啊,手上这么多茧子。” “就是和大家一块训马,练习…” 刘氏又抢答: “噢,你们家是帮朝廷养马的,家里有田吗?” “家里有不少田…” …… …… 刘氏觉得自己把刘越摸明白了。 刘越一定是出生在一个世代农耕的大家族,但是被家族排挤,没有分到田地,只能以帮官府养马为生。 养马很辛苦,手上都是茧子,身上都是肌肉。 家里只有一个亲哥哥,还没说上媳妇。 活得很辛苦,但是不要紧,只要嫁进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加上和刘越同姓刘,刘氏对刘越也产生了些许心疼的感情。 刘氏我这刘越的手,摩挲着刘越手上的茧子,温柔地说到: “孩子辛苦了,等嫁过来就有过上好日子了。” 刘越不知道苦从何来,看向叶绩。 叶绩这时候正在训陈青草。 叶绩随便考了几个算数,结果陈青草掰着手指头算不出来。 “我让你自己在家里学算数,你到底学没学?” 陈青草搓着衣角回道; “学了,可是你又不在,没人教学不会啊” …… “把我给你做的书拿来。” “不见了。” …… 现在的陈青草和那些不喜欢读书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我走的时候你跟着我,正好我现在正在教书,你到郡里和他们一块学。” 陈青草顿时感觉天都快要塌了下来: “少爷,我不想去,我还要陪着婶婶呢。” 这时刘氏接过话茬道: “不用青草陪我了,过两天我要回虎山村,有他娘陪我就行了。” “啊!” 这下天真的塌了。 原本刘越以为青草是叶绩买来的丫鬟或者童养媳,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曾经到叶绩家求助的流民的女儿。 原来以前叶绩就有收养灾民的习惯。 刘越感觉自己了解了叶绩不为人知的一面。 刘氏又从房间里抱出来两床被子,放进了另一间卧房,说道: “你们俩今晚就住在这个房间,我每天都打扫,我和青草住那个屋。” 叶绩一头冷汗: “娘,你想什么呢,今晚又不住下,再说这还没有成亲呢,哪有睡一块的道理。” 刘氏当即一瞪眼,一戳叶绩的脑门道: “不睡下你去哪,等会吃完饭天都黑了。 再说了,一共就两张床,你不和越姑娘睡一块,你想和谁睡一块?傻小子!” 叶绩看了一眼刘越,想看看刘越的想法,以刘越的武力,如果她不想和自己睡一块,恐怕自己只能睡在卧房地板了。 刘越心里也在犹豫。 如果回郡,恐怕自己强行让越骑参与到骁骑训练的计划就失败了。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了…… 自己还没成亲,就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刘越觉得这是不对的。 可是自己肯定要和这个男人结婚的,而且看叶绩母亲的样子,似乎在虎山村的习俗里,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越心里也是十分纠结。 然而刘氏也没有给刘越太多的思考的时间,直接将刘越拉走,让她帮自己烧火做饭。 可能对于一般人来说,帮忙烧火并不会影响自己思考。 但是刘越不一样,刘越是个将军,不会做饭,也不会烧火。 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饭,在刘越的操作下,比打仗还刺激。 比如在锅最需要大火的时候,刘越使劲加柴火,直接把火给压灭了,比如需要小火甚至关火的时候,灶底下的火恰好烧得最旺。 刘越像刘氏学习,向火下吹气,结果吹得自己一脸灰,有一次火顺着柴火往外烧,刘越怎么也做不到,用烧火棍把柴火往灶里边推。 结果火顺势从灶里掉下来,差点引起火灾。 叶绩看着刘越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还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笑出声,连忙带着她洗了把脸。 到了晚饭时刻,刘越尴尬地坐在桌前,有些坐立不安。 桌上的菜有的糊了有的不熟,刘氏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甚至有些生气。 娶个媳妇不会做饭,这可怎么办。 刘氏再没有像先前这么热情了。 叶绩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吃吧吃吧,娘,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饭了。” 这也是刘氏心里有些生气的一个原因之一,自己的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吃自己做的饭了。 自己还想着好好做一顿饭,让儿子再尝尝自己的手艺。 结果全让刘越给破坏了。 刘越有些不敢看刘氏,把桌子上最糊的一盘菜放到自己的跟前,打算自己解决了它。 叶绩见状,又把刘越眼前那盘子最糊的菜放的自己脸前,把品相最好的菜放到了刘氏脸前,把品相第二好的菜放到刘越面前。 不管是因为刘越郡尉千金的身份,还是自己未来媳妇的身份,乃至于只是一个普通客人的身份,叶绩都不可能让刘越受这委屈。 于情于理,都不能把最糊的菜给刘越吃。 “吃吧,吃这个,没事,我娘脾气就这样,一会就好了。” 刘氏的脾气确实很硬,当初叶绩说要织布,刘氏连话都不说,直接一巴掌扇在叶绩脖子上。 后来刘氏觉得自己无计可施,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让叶绩先逃走。 但是刘氏的脾气又很软,当初自己的生活刚刚有了盼头,看见张翠花便将其收留下,供她娘俩吃喝。 刘越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绩正打算吃饭,旁边的陈青草突然说话: “婶婶,你踢我干什么呀?” 刘氏翻了个白眼,又踢了踢叶绩。 叶绩一抬头,发现刘氏正在使眼色。 叶绩往刘越那一瞅,发现刘越下边的地板湿了一小块,还有泪水在不停地滴下。 刘越哭了。 第90章 诡异 实际上,刘越从心底没感觉到有什么伤心难过的地方,只是叶绩从自己的面前,把那盘菜拿走的时候,刘越就感觉自己情绪有一瞬间的激荡,眼角有些发酸。 刘越赶紧低下头,心中默念道: 千万不能哭,哭了丢脸就丢大了。 然后叶绩又给自己端了一盘好菜,放到自己的面前,还安慰自己。 刘越的眼泪当即就绷不住,直接汹涌而出。 刘越承认当时自己有一瞬间的委屈,但那种感觉瞬间消失,理智瞬间回归。 刘越在心中不停地呐喊: 别哭了,停下!千万不要被发现! 然后,刘越的脑袋被叶绩硬抬了起来。 叶绩轻轻的将擦了擦刘越脸上的眼泪,又拍了拍刘越的肩膀,轻声问道: “怎么还哭了?” 刘越的情绪瞬间占据上风,当即大哭起来,哭得都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道: “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呜呜,没想到…” 叶绩连忙拍了拍刘越,没想到这个战场上厮杀的女子,此刻竟然哭得这么委屈,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刘氏也有些慌了神,实在是刘越哭得太委屈了。 自己就像是不给儿媳妇吃饭的恶婆婆。 叶绩连忙把刘越扶起来,往房间架去。 此刻的刘越自己也有些蒙圈。 她是被自己哭蒙圈的,此刻的她仿佛变成了双重人格一样,外边的自己哭的稀里哗啦,里边的自己在考虑怎么给这场大哭找个理由,以及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毕竟刘氏好像不喜欢自己,而且现在自己哭得这么大声,恐怕就更厌恶自己了。 可是自己真的没想哭啊!! 叶绩将刘越扶到床上,刘越的哭声也渐渐停歇。 刘越紧紧地攥着床单,不是紧张,是尴尬。 刘越不知道,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人受到伤害或者委屈的时候,人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可一旦旁边有人安慰自己,关心自己,自己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下降,导致情绪决堤。 而刘越,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 刘越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将军,不能被情绪所左右,刘越早早的就学会了将情绪抛在脑后,只有愤怒,生气等,可以激发士卒士气的情绪时常出现。 将刘越扶到床上后。叶绩又端来一碗热水,柔声问道: “怎么样,身体还有哪些不舒服吗?” 刘越摇摇头。 叶绩顺势将碗递了过去,刘越凑过去喝了一口。 结果当场被烫得一哆嗦,身体连忙往后缩,喝的水全都吐了回去。 水太烫了。 叶绩有些尴尬,连忙把水放下,捏了捏刘越的下巴道: “张嘴,我看看烫没烫伤。” 刘越抿了抿嘴,挣扎了一下,咬着牙摇摇头。 不是生气,是怕自己张嘴后,会忍不住笑出来,刘越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幕太好笑了,自己明明刚哭完…… 见刘越反抗自己,叶绩叹了一口气,叶绩觉得,刘越这辈子没受的委屈,怕是都在自己家里补回来了。 叶绩又出去给刘越端了两盆水道: “你饿不饿,要不先洗漱睡吧。 这盆水洗脸,那盆水洗脚。” 刘越点点头,洗漱起来。 等刘越开始洗脚的时候,叶绩发现,刘越的脚没有什么美感,脚趾有些不匀称,脚背、脚腕上还有一些受伤后留下的痕迹。 叶绩心里有些发紧,实际上刘越恐怕也不过十六岁吧。 看着刘越精致的脸蛋,叶绩心说老天到底是关注了一些刘越,脸上没有伤痕真是奇迹。 刘越见叶绩看自己脚,有些害羞地将脚趾蜷缩起来。 “我先出去了,床头有给你准备的里衣,你记得睡觉换衣服。” 刘越无声地点点头,看着叶绩转身离开。 见叶绩离开,刘越直接躺在床上,不断地在心中质问自己: 刘越啊刘越,你都做了什么?你是疯了吗? 刘越从来没有这么不正常过。 又是哭又是笑的,但是实际上自己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哭或者好笑的,就好像有另一个人控制了自己。 刘越洗完脚,找了块布擦了擦脚,便向床头摸去。 可是找了半天,也不见自己的睡觉要换的里衣的裤子。 刘越突然沉默了一下,找到自己擦脚的那块布,展开一看,正是一件裤子,而且可以看出来,这和那件里衣上身是一起的。 刘越抿了抿嘴,看看了门外,迅速换完里衣然后躺下。 而自己擦脚的那件里衣裤子,正在床脚飘荡。 …… 房间外,叶绩与青草、刘氏,正在分别对付桌子上的菜,三个人都是经历过苦难时期,将几盘糊了的饭菜吞下肚丝毫没有压力。 “阿绩啊,你在好好想想,娶妻娶贤,她连菜都不会做,甚至连烧火都不会,这种女人你娶回家干什么吗? 娘是过来人,你听娘的。” 叶绩摇摇头笑道: “娘,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愿意给你烧火就不错了,你还挑起来了。” 刘氏显然不信,谁家的千金一手的茧子? “不听拉倒,反正家里有钱了,大不了以后再休了她。 这姑娘是干力气活的,你出去给她买点垫肚子的吃食,别再晚上饿醒了。” 叶绩笑笑点头,刘氏原本就是十分心善的人。 买回吃食的叶绩回到卧房,将吃食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烛光下,头发散乱的刘越显得十分柔弱。 “刘越?” 叶绩轻轻地向刘越叫了一声,面向床里的刘越一动不动。 叶绩在床沿上磨蹭了一会,也去洗漱一番,然后吹掉蜡烛,躺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叶绩也有些心情激荡。 自己的旁边躺着一个女人,与赵玲儿不同。 刘越是自己未来的妻子,而且刘越对此并不反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戒心。 而赵玲儿当初一直在防备着自己,手里甚至拿着一个簪子。 叶绩翻了个身,让自己面对着刘越。 就在自己翻身的时候,叶绩的腿蹭到了刘越的腿。 叶绩愣了一下,这触感? 叶绩又轻轻蹭了一下。 嘶…… 叶绩不信邪,又用自己的膝盖悄悄的往前蹭。 就在叶绩快要蹭到的时候,刘越动了动。 腿部的动作太大了,把被子扯动了。 叶绩停下了动作,发现刘越没有醒来的迹象。 叶绩轻轻的靠近,将右手搭到刘越的小蛮腰上。 上半身的绸缎里衣十分光滑,但是腰间的光滑已经超过了绸缎里衣。 叶绩咽了口唾沫,想起来一句诗: 二八年华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第91章 重甲 叶绩将手缓缓收回,只是指尖的滑腻和心中的摇曳让自己有些睡不着,脑海里尽是一些胡思乱想的画面。 叶绩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还十分柔软的胡子。 哎…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几时,叶绩感觉一旁的刘越动了一下。 叶绩一抬头,刘越已经撑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那张张扬高傲的脸,在黑夜中十分清楚,一双灵动的眼眸深处,似乎燃烧着两朵火焰。 二人对视良久,刘越缓缓靠近,轻轻的印了上去。 良久,刘越猛然将自己的脑袋抬起,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露出水面,大口的呼吸来已补充体内快被耗尽的氧气。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雨。 叶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迷茫的境地,自己都有些看不清刘越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流失感传来,叶绩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迷茫之中,窗外鸡鸣声响起。 叶绩睁眼,哪里还有刘越的身影,昨夜桌子上的吃食也被吃掉一些。 叶绩抬了下头,又重重地放下。 哎,春梦留痕啊…… 叶绩似乎听见了刘越在外边练武的声音,遂打开窗户,小声向刘越叫到: “刘越,来。” 刘越走进房间。 “去娘亲的卧房,找一件我的衣服,给我拿来。” “干嘛让我拿?你自己不能拿吗?” “快,听话。” 刘越撇了撇嘴,转身走向刘氏的卧房,甩给叶绩一套衣服。 二人同床共枕一夜,关系近了很多。 这次的早饭刘氏没敢劳驾刘越,一份米粥,一份盐水煮白菜,就这么凑合了。 刘越虽然是郡尉家的千金,但是经常在军营里吃饭,比这更简单,更难以下咽的食物也吃过,所以此时她也吃得挺香。 看着如此好养活的刘越,刘氏心中忍不住哀叹。 多好的小姑娘啊,可惜不会做饭。 “娘,吃完我们就回郡里了,青草我也带走了。” 陈青草急忙反抗: “我不要,婶婶,我想我娘了,我想去见我娘。” 刘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陈青草,喝了口粥回道: “想什么想,平时让你回去你也不愿意回,你跟阿绩去郡里就行!” 在刘氏千叮咛万嘱咐和陈青草的百般抵抗之中,三人踏上了郡中的路上。 一路无话,叶绩先将陈青草安置到徐府中,又把刘越送回郡尉府,自己才赶回安置区。 窑匠已经全完适应了安置区的发展,一千人很快补充到了各个小组中。 “窑匠,今天还要来两千人,你能安排好吗?” “放心吧公子,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铁匠那边找你,你去看看吧。” 此时的安置区十二个大火炉已经在熊熊燃烧,只不过新建的十个大火炉还在烘干阶段,天气太冷,火炉无法立刻投入使用,但是今天下午差不多也能开始炼铁。 等所有火炉开始冶铁,安置区的日产铁量能够到达二百四十斤,对于批量制造重甲可能还有些吃力,但是制造普通的锁甲已经没有太大的压力了。 “公子,您来啦,那个蒸汽机,有些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办,您来看看?” 虽然新式车床还没有造出来,蒸汽机的气缸和活塞等精密配合件无法制作,但是一些连杆、底座等非精密接可以直接制作。 现在的问题就是,蒸汽机底座与管路通道的连接部分无法固定。 这个地方,原本叶绩是想让铁匠自己做一个箍给框住,但是受限于铸造技术,固定铁箍的空洞太小,无法实现有效的固定。 铁匠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实现,最终热忍不住,报告给了窑匠。 叶绩看着两个完全分离的铁件,也感觉有些头痛。 将两个铁件固定起来,叶绩最先想到的就是焊接。 但是焊接需要的前置科学太多,叶绩根本来不及发展。 铝热反应也能起到加热焊接的效果,但是铝也需要用到电力提纯,也被前置科学所阻挡。 看着两个工件,叶绩思索了一下自己学到的,所有能将工件紧密结合的知识。 “铁匠,你能找到锡吗?” 铁匠思索了一番道: “一些酒肆会卖锡制的酒器,还有一些首饰店,也有用锡做的。” 锡器地位在大梁比较特殊,比不上金器、银器,但是比陶器、漆器更加美观,又比较实用。 所以算是轻奢品。 后期的焊接需求量肯定会越来越多,如果到市面上买锡制器具,肯定又要多花很多冤枉钱。 想到这,叶绩有拍了拍老铁的肩膀说道: “先放下吧,你先把蒸汽机的其他部分分别做出来,到时候我有办法把铁粘在一起。 剩下的高炉什么时候能投入生产,之前我给你的铁浮屠甲,需要尽快做出来。” 叶绩与唐子辰的关系实际上降到了一个低点,自己需要拿出足够重要的东西,来让他继续倒向自己。 否则自己后续的每一次索取,都会被视作窃取利益。 老铁回道: “公子,铁浮屠的人甲部分已经做出来了,就是里边的锁子甲不好做,需要等到后边了。” 叶绩大喜: “锁子甲慢慢做,先把浮屠甲给我装在马车上。” 叶绩先驾着马车赶往徐府,自己不仅与唐子辰的关系下降,与徐府的关系也是下降了很多。 到了徐府,叶绩直接让工人把浮屠甲背着走进了徐志忠的院子。 “小弟,这是啥?” 徐志忠指着地上的一堆铁疙瘩,有些迷茫。 “这是我给骁骑准备的铠甲,你穿上试试。” “铠甲?” 徐志忠半信半疑,他这是第一次见铠甲是这么一大坨铁疙瘩,而且还是一片一片的。 “来,我帮你穿上。” 披膊、掩膊、胸甲、背甲、铁兜鍪…… 等徐志忠穿完浮屠甲,徐志忠就有感觉到了这铠甲的威力。 几乎没有漏在外边的部分,从外表看就像是一个会动的钢铁巨人。 徐志忠有些兴奋地拍了拍胸脯,沉闷的响声让人感受到重甲的压迫感。 “走,去见郡守大人,” 第92章 陈国使者 叶绩和徐志忠到了徐府以后,没有直接见到唐子辰,据门房说,唐子辰现在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以徐志孝的地位,需要让他在侧房避让,而让唐子辰单独接待的客人,全郡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难道是国都来人了? 徐志忠在侧房穿着铠甲走来走去,在这个时代,铁浮屠重甲相当于是现代的机甲,是每一个士兵都难以拒绝的存在。 不多时,唐子辰就和一位身体瘦削,头发稀疏的老头从客房里走了出来,听到侧房内有甲叶的撞击声,便扭头看来。 侧房内,一个小孩子在椅子上坐着,而一个浑身披着铠甲的人正在来回走动。 要不是看见靴子和裸露在外边的手,老者都以为这是用妖法炼制的钢铁怪兽。 老者瞪大眼睛看向里边,又转头看向唐子辰。 这时叶绩见到唐子辰,站起来拱手行礼道: “见过郡守大人。” 徐志孝也摘下兜鍪,行了一个军礼道: “拜见大人!” 唐子辰也是强压心中的惊讶。 原来这是给骁骑准备的铠甲吗? 当初叶绩要练辅兵,这事是经过自己同意的。 他已经听说,最近骁骑的实力很强,御马的技术已经快接近草原民族,而且士卒身上和马背上还背了沙袋,说是训练负重。 当时唐子辰还好奇,为什么已经训练了专门的辅兵,还要骁骑负重训练。 原来负重训练的目的不是背负辎重,而是他娘的披甲! 唐子辰强压震惊,笑眯眯地向双方介绍道: “这位是范雎范大人,乃是大陈皇帝陛下派来的使者,途经安定,由我招待一番。 范大人,这位是我手下的骁骑校尉,名字叫徐志忠,手握两千精兵。 这一位我的贤侄,名字叫叶绩。” 叶绩与徐志忠再次拱手道: “见过范大人。” 叶绩抬头看着眼前的范雎,思绪万千,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与古人重名的人。 “这位叶贤侄,为何一直盯着我啊?呵呵。” 叶绩微微一拜道: “回大人,在下听说过一个与大人同名同姓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原本只是敷衍一句,没想到范雎来了兴致,笑着追问道: “哦,与我同名同姓,他是哪里人啊?” …… 这个世界的范雎虽然出现过,但是因为秦国未能完成同统一,远交近攻的名声也没有这么大,再加上后来诸国之间联系并不紧密,所以范雎只有部分人知晓、 没想到对方还会追问,叶绩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范雎生平讲了一下: “我听说的范雎自然比不上您范大人。 我所听说的那位范雎原本是魏国人,因为他有些才能便被大魏国的一位大臣排挤,将其极尽羞辱之后杀死。 只是他实际上没有死,趁着对方醉酒,买通了看管他的小吏,逃到了另一个国家,成为了国相,提出了远交近攻的策略,又教国君收权,最终病死。” 面前的范雎挠挠头道: “嗯…奇怪,我也是魏国出身,倒是没有听说过,而且,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个国家国相叫范雎的?” 叶绩摇摇头道: “不知道,我看的那本书上是这么写的,但是那本书已经不见了。” 范雎笑着摇摇头,只当是小孩子胡言乱语,然后他又指着一身铁浮屠的徐志忠问道: “唐大人,这种铠甲是何种铠甲? 在下出使各国多年,从未见过这种铠甲。” 唐子辰自然也是不知道,便指了指叶绩说道: “这铠甲是小叶设计的,小叶,给范大人讲讲这个铠甲。” 叶绩也是有一愣,这种铠甲不应该是机密的吗? 但是又转念一想,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并无大碍,不知道制作工艺,不能产出如此大量的铁,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而唐子辰想的则是,反正按东郡已经被渗透了,向唐子辰隐瞒也没有意义,更何况人家还亲眼见到了。 干脆就让叶绩给他讲讲,或许还能震慑一下使团,让他们在国都游说的时候,安分一点。 叶绩便让徐志忠带上兜鍪,抽出他的长剑比划起来: “徐大人身上穿的铠甲叫做铁浮屠,意为铁塔。 目前这身铠甲全部用钢制作,重三十五斤,从头顶到小腿都有铠甲防护。 铠甲由甲叶拼接而成,既能抵挡钝器捶打,也能抵挡锐器攻击。” 说罢便抽出徐志忠的宝剑,狠狠地砍向徐志忠的腹部,结果剑刃竟然被甲叶卡住,一时拔不出来。 叶绩顺势吹嘘道: “这便是甲叶的另一个作用,短兵交接之时,可以卡住敌方的兵器,帮助大梁士卒夺得先机。 不仅如此,我还打算给马匹上才上铠甲,预计由十斤多重。 等骁骑全身披甲,一个骑兵重约六七百斤,若骁骑全军披甲冲刺,天下能阻拦骁骑的就只有城墙。” 徐志忠看着卡在自己身上的宝剑心中有些心疼。 宝剑可不是容易做的,一把品质好的宝剑不仅十分锋利,而且十分剑刃,即便崩刃,剑体本身也不会断。 自己这把剑的剑刃算是坏了。 不过徐志忠也很惊讶,自己这把剑不说削铁如泥这么夸张,但也十分锋利,今天竟然连破防都没有,可见铠甲所用的钢材也不是凡品。 这得多少钱啊! 徐志忠拍了拍腰间,不想将它脱下来了,有种穿着铠甲睡觉的冲动。 这时,范雎又问道: “呵呵,这么重的铠甲,一定造价不菲,以大陈的财力,想必难以批量生产吧。 刚才我听唐大人说,徐校尉手下手握两千精兵,如果全部如此披甲,那就需要九万斤精钢。 恕在下直言,这样的钢铁雄军,以大梁国的实力,没有数年,恐怕是造不出来的,而且必定要靡费数十万银两才能造出。 如果强行制造,恐怕大梁就被这身盔甲给拖垮了。” 如果大梁没有叶绩,范雎所说绝非虚言,打造九万斤的纯钢盔甲,对于整个大梁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而且这样的重甲骑兵不能就只是白白地养着,必定要外出打仗。 而战争又有不确定性。 指不定哪天输哪天赢。 国家被一支骑兵拖垮,不是没有可能。 这时候叶绩笑了笑道: “唐大人、范大人,只要给小子我足够的锡,我就能保证,在今年开春之前,把整个骁骑用铠甲武装起来!” 叶绩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说铠甲武装,没说用铁浮屠武装。 九万斤的钢铁,就算是十二座小高炉火力全开,也需要用一年多的时间,叶绩不打算将往后的时间都扑在浮屠甲上。 所以叶绩打算先用铁浮屠甲当PPT,让唐子辰追加投资一些锡矿。 而叶绩要用剩下来的钢铁继续发展生产力,比如制作新式车床,比如制作蒸汽机,再比如制作日产达到万斤的八立方米高炉! 第93章 抢手 这时范雎突然笑道: “叶小友,这制作盔甲和锡矿有什么关系啊? 我大陈物资丰饶,如果小友需要锡矿,老朽倒是可以提供一些。” 这时叶绩义正言辞地说到: “锡矿事关炼铁和制造盔甲的秘密,怎么可能直接告诉大人您呢? 就算唐大人不愿意给我锡矿,盔甲造不出来,我也不能将此中秘密告知他人!” “哈哈哈哈。” 范雎笑了起来,场上所有人都听出味儿来。 这不是在拒绝范雎,这是在暗示唐子辰呢。 你要是不想给,别人可抢着给啊! 唐子辰笑笑道: “虽然大梁确实不如大陈强盛,但是我们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搞不来的。” 唐子辰表面回答叶绩,实际上确实在影射范雎。 二人一顿打机锋,又把叶绩二人晾在这。 过了一会,范雎又将话题引到了叶绩身上: “我观叶小友钟灵毓秀,可曾有婚配啊?” 范雎看叶绩不简单的样子,知道一个自己同名的宰相,说不定有什么渊源,又懂得一种需要用锡加速的炼铁之法,刚才说话也颇具灵气,如果能将其带回大陈,那可以说是此行不虚了。 尤其是那个武装全身的重大盔甲,如果两军交战,自己连盔甲都无法刺破。 这时唐子辰笑道: “呵呵,范兄说晚了,前些日子,郡尉刘大人已经将爱女许配给了叶绩。” 范雎闻言眼中露出奇异的表情,忍不住惊呼道: “郡尉?” 在自己的印象中,郡守与郡尉的关系向来不和,没想到这个叫叶绩的小家伙竟然两头通吃。 身为郡尉的女婿,却为郡守办事。 他可不会认为叶绩是被郡尉瞧不起才来郡守府的,被郡尉瞧不起的人怎么会被郡守瞧得上,更别提刚才唐子辰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是郡尉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叶绩,而不是叶绩自己求婚。 范雎仍不死心道: “呵呵,既然已经婚配,那叶小友可曾拜师啊? 老朽虽不才,可是在儒法道三家也颇有名声。 在周围各国之中,都有老朽的学生在国都担任要职。” 这…… 唐子辰有些迟疑。 叶绩在郡中还没有老师。 实际上,整个大梁的官员都鲜少有拜师的经历。 大梁外儒内法,教育系统管控在各地官府手里。负责教课的老师都有对应的官职,分别叫讲书和三老。 讲书负责讲解郡中和国都要求讲的东西,三老则是讲解历史和道德教育。 当然,叶绩的经历太过离奇曲折,连这样最基本的大梁国官员培训体系也只是草草经历。 但是户籍上有从公社学堂到县学毕业的描述。 而大陈私塾成风,范雎更是大陈中名师中的名师。 “怎么样,叶小友,不如拜我为师,正好我要前往大梁国都。 我可以带领你前往大梁国都,见识见识这个世界。 然后我再向大梁皇帝陛下举荐你,让你留在京都做官,岂不美哉?” 叶绩才不会上当。 一个地方的人才,不被当地地方官员举荐而被他国的使者举荐,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在打大梁的脸。 而且,一旦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就自己这个小胳膊小腿的,在路上还不是任由拿捏。 别说举荐自己了,就算自己在路上被搞了腰子也无处申冤。 叶绩刚要拒绝,这时唐子辰笑道: “范兄,拜师可以,带去国都就算了,小叶四天后要去郡尉府纳采提亲,你恐怕连观礼的机会都没有啊!” 这下轮到范征惊讶了: “纳采?我看叶小友尚未及冠,难道就要纳采了吗?我记得大梁律法是及冠方能结婚啊?” 大梁律法规定男子二十结婚,也就是及冠。 女子规定十五结婚,也就是及笄。 但是法定结婚年纪差距太大,对于安定这种处于边境上的郡县,就不会遵守这样的规定,往往男子十六结婚,女子十四结婚。 但是以范雎的目光来看,叶绩似乎连十六也没有。 唐子辰笑了笑道: “郡尉大人久寻佳婿不得,好不容易抓住了叶绩,自然是特事特办,免得夜长梦多。” 范雎闻言哈哈大笑,听这意思,似乎是郡尉家里的千金不是良配,所以才加急快办。 虽然大陈与大梁是敌对关系,但是范雎身为一代大师,站在长者的立场上,对于叶绩这种钟灵毓秀的小辈,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范雎面带慈善地看着叶绩,拍拍叶绩的头笑着说道: “叶小友,老朽送你两句诗,希望能够提点你两下, 富贵从来未许求,几人骑鹤上扬州。 与其十事九如梦,不若三平两满休。 叶小友天资聪慧,自有气运加身,但是千万要记得,不可因此得意忘形,更不可蛮横放纵。” 叶绩连忙拱手称谢。 这是老人将自己经验之谈传授给叶绩,一代大师愿意将这些话说给素昧平生的少年,已经十分不易。 “好了,郡守大人,叶小友,在下告辞了。” “大人慢走。” 看着范雎离开视野,唐子辰这才回过头来。先是让徐志忠把盔甲脱了,又对着叶绩问道: “说说吧,炼铁和锡矿有什么关系。” 叶绩挠挠头道: “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要用锡矿造出来一样东西,这个东西造出来以后,能节省很多人力,到时候安置区能用更少的人干更多的活。” 唐子辰仔细地看了看叶绩,突然问道: “这些东西做出来能不能给郡里安排一件?” 叶绩连忙点头回道: “当然可以,只是这个东西制作起来极为复杂,需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能做出来。” 唐子辰一挥手道: “农官那里还有锡块,咱们现在就去取一些锡块来,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最近到底耍什么花招。 又是锡矿又是铠甲,我怎么都不知道? 志忠,你拿着盔甲和我们一块,我要看看骁骑穿上盔甲之后还能不能战斗。” 锡器在大梁有诸多作用,但是用量最大的还是祭祀用的礼器。 安定郡的农官每年开春要主持大量的农祭,所以农官的手里有很多锡块用来备用制作礼器。 从农官中拿走足够的锡块后,一行人又奔向南山灾民安置区。 安置区比起以前又变化了很多。 地面变得更加平整,不同的工区都用石灰粉在地上画了线,用来控制工作范围,路上还有箭头来指引路线。 安置区太大,也有将铁矿石送到焦化煤区域的情况。 路上除了少数的人工推车,已经有了多数的牲畜拉车。 整个安置区的杂草也变得很少,远处的荒田已经有人在种适合冬天种植的作物。 窑匠和铁娃的效率都很高,安置区确实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唐子辰也有些意外。侧脸向叶绩问道: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害,一天一个样。” 第94章 钎焊 “先去看骁骑!” 对唐子辰来说,安置区最大的作用就是安置灾民,安置区有其他的作用大那就属于意外收获,没有其他的作用也不会产生什么损失。 对于唐子辰来说,安置区无需郡守府资助就能收养灾民,已经减缓了郡中相当大的压力。 就连范雎也在感叹安定郡灾民处置的好,路上竟然没有冻死的尸体。 大陈虽然富庶,但是穷人也是十分之多。 光十月就冻死人无数。 此时的骁骑的驻扎之地,两伙骑兵在场上打马球,面积巨大的马场上,一群人追逐着一个马球在左右奔驰,场地边缘的观众也分成了两队,大声呐喊着给自家的球队喝彩。 叶绩看着场上的两支队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另一伙骑兵自己怎么没见过,而且里边还有一个人在不停地指挥,仔细一看,那不是刘越又是谁。 我去,自己不是带着她回家了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叶绩刚要上前制止,却被唐子辰拦了下来。 他看出来,骁骑与越骑正在进行一场游戏,一场考验谁的御马术更强的游戏。 唐子辰不懂马球的规则,但是他能看出来双方谁的御马术更强,他也能根据双方的表情,猜测出哪方现在占据优势。 观看了一会马球比赛,唐子辰惊讶地发现,在军中检校中,一直强压骁骑的越骑,这次竟然在这次比赛中出现了颓势。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正在进行的马球比赛,确实会考验士卒的御马能力,那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说明现在的骁骑,已经超越了越骑。 唐子辰有些惊奇,问向叶绩: “你是怎么练的骁骑,这么快就比越骑强了,你现在也在训练越骑?” 叶绩摇摇头道: “没有,是他们自己过来的。” “自己过来的?” 唐子辰眉头一挑,也没有追问,他与刘明二人职责划分的很清楚,一般不会过问对方的事务。 “走,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训练的,把志忠的马牵来。” 徐志忠的马一过来,唐子辰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什么?” 唐子辰指的是马镫。 “这是马镫,可以帮助士卒骑上战马,也能让士卒在战马上借力,更好地稳定身形。” 马镫是重骑兵的前置技术,如果没有马镫,重骑兵就不可能在战马上摆正姿态。 徐志忠没有解开马上的配重,直接坐了上去。 战马打了个响鼻,竟然没有躁动。 “骁骑战马在刚来的时候就开始负重训练,现在所有的战马,实际上都能够负载一个完整的重骑兵所需的重量。” 唐子辰点点道: “跑起来我看看。” 骁骑的环形训练跑道早已经完成,就在马球场的外圈。 徐志忠一夹战马,一甩缰绳,战马就小步跑了起来。 看着一直慢跑的徐志忠,唐子辰问道: “为什么不加速啊,跑这么慢怎么杀敌?” 叶绩回回道: “大人,重骑的缺点就是太重,现在马身上差不多有两百五十斤重,需要很长的一段加速距离,而且不好拐弯。 现在徐大哥就是在往直线跑道的开头走,从那里才能完成加速,然后才进入环形跑道持续奔袭。” 果不其然,徐志忠驾着战马,走到叶绩所说的位置,然后开始加速。 徐志忠在环形跑道上飞奔起来,尘土在战马铁蹄的践踏下四处飞扬。 马球场上的众人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策马奔腾的徐志忠,一直到发觉骁骑这边没有了欢呼声,众人才发现,环形跑道上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奔腾。 重骑兵的奔跑速度并不快,但是战马的奔跑姿态是竭力奔跑的姿态,随着马球上的安静下来,铁浮屠甲叶之间碰撞的声音清晰可见,被铁兜鍪完全覆盖的头颅,从被扬起的尘烟中破风而出,仿佛是绝世的战争机器正在苏醒。 骁骑的士兵顿时放弃了马球,围到了跑道上,等待徐志忠停下。 骁骑的士兵经过多次的负重训练,已经了解的重骑的刹车距离。 他们只是一直负重训练,听说这是按照自己铠甲的重量来训练的,还没真实的见过自己未来要穿的铠甲是什么样子。 今天见到铁浮屠如此无敌的姿态,所有人都兴奋异常。 这就是他们未来要穿的铠甲啊! 徐志忠将速度缓缓降下,不光是骁骑,越骑,还有叶绩训练的后勤兵也全围了过来。 叶绩的后勤兵可不是简单的后勤兵,而是在未来身穿步人甲的重甲步兵。 徐志忠现在穿的铠甲也与他们未来穿的铠甲相仿。 看着马场围过去的众人,徐志忠凝重地问道: “造这样的盔甲需要靡费多少?” 叶绩答道: “现在的铁浮屠还只是半成品,完整的铁浮屠需要连环锁子甲、外甲,具装,共六十斤,最重可以加重至八十斤,再加上特制的武器,加起来最轻的话八十斤钢,最重的则需要一百三十斤的钢。 今天这副重甲用了数百匠人,制作了四天才完成。” 几十斤的钢,数百人干了四天,就出了这一套半成品铠甲。 也就只有安置区的灾民才有空闲做这些东西,但是等到来年开春,这些灾民又会回乡种田,安置区的生产能力又会急剧下降。 唐子辰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今天说,有了锡矿就能很快把骁骑武装起来,是什么意思?” 叶绩连忙将唐子辰拉到老铁那里。 钎焊,是叶绩想到连接工件的最佳办法。 叶绩让老铁把蒸汽机底座和气管拉了过来,对着唐子辰说道: “这个东西,就是以后加快重甲制作的秘密武器。” 唐子辰看着造型奇形怪状的一堆铁块,眼睛又看向叶绩,表情中充满了不相信。 叶绩也不解释,直接让铁匠拿去把一块锡块给熔了,然后自己这边把 这时候刘越走了过来,见叶绩在忙,只是向唐子辰问了一声好便在一旁看着。 锡熔点低,没过一会铁匠便把锡液盛了过来,叶绩用一个铁匠用的勺子。 铁匠见叶绩已经把已经把蒸汽机摆好了位置,不由地问道: “公子,你有办法把这几个铁块合在一起了?” 叶绩点点头道: “带回我就把这几个件焊起来,你好好看好好学,以后用到这个方法的地方还有很多。” 一听又能学到新东西,铁匠连忙把自己的几个徒弟都叫过来。跟着一块学。 没办法,叶绩教的东西越来越多,制作的东西越来越复杂,铁匠现在担心的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是担心自己师徒一伙人都没学会叶绩教的东西,导致叶绩下发的任务无法完成。 钎焊的工作原理很简单,就是把熔点低的金属熔化后覆到两个工件的连接处,钎料会自己渗进连接材料里边,然后再加热一遍,使其融合得更加彻底,最终完成焊接固定。 第95章 唐子辰的心态转变 钎焊的过程不必赘述,当这个造型奇特的半成品机器摆在唐子辰面前的时候,他依然看不出来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这小子不会是耍自己的吧? 看着唐子辰逐渐暴躁的眼光,叶绩连忙解释道: “现在这个东西现在还是半成品,等这个东西完全做出来,不用人力就可以驱动一些设备,到时候,整个安置区能节省一半的人力。” 实际上,现在安置区一半以上的人都在做那种重复敲击捶打的工作,这种工作往往最累人,效率也最低,耗费人手也最多。 唐子辰沉默不语,他以为叶绩现在就是在为开春后灾民流失做准备。 远见,实干,这是唐子辰现在对叶绩的评价。 比志孝还要优秀啊…… 唐子辰又想起来徐志孝当初在自己府上说的话。 只要有叶绩,冬日出征的计划就一定可以完成。 只是现在大陈又派了一个使者,自己又不敢贸然出征。 唐子辰想到刘明将刘越许配给叶绩的事情,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老家伙事事比自己慢一步,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看的如此清楚,竟然比自己快了一步。 唐子辰又看向一旁的刘越,这时刘越向唐子辰一拱手说道: “唐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唐子辰笑笑道: “呵呵,越儿,我虽然与你父亲颇为不和,但那是大人的事,你与小叶喜结良缘,叫我一声伯父就好。” 这表面上是借着拉拢刘越,实际上是在拉进自己和叶绩的关系。 刘越连忙回道: “伯父,侄女也想让叶绩帮我训练越骑,还望伯父准许。” 唐子辰呵呵一笑道: “呵呵,叶绩是你未来的夫君,要不要让他帮你练兵,还不是你说了算?” 刘越大喜,立刻抱拳回道: “多谢伯父!” 叶绩看了一眼唐子辰,没想到他会对刘越敞开一个口子。 唐子辰也瞥了一眼叶绩问道: “康乐坊的狐裘大会怎么样了?” 康乐坊的狐裘大会已经开始,几乎安定郡的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狐裘商人,都参与到了这次的展会中。 参与评选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乏郡县中的高管子弟。 也有各行各业的巨富巨商,他们前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看看这种新型的活动,能给康乐坊带来多大的利润,希望能从中学到一些什么。 康乐坊原本在几家青楼之中,属于是中等偏上的青楼,经过叶绩的营销,一下子成为郡中的顶流青楼,而且醉云也有了一个新外号,叫最美人,意思是安定郡中最美丽的女人。 为了将这次的展会办得足够隆重,康乐坊付给郡守府巨额白银,将门前的一整条街都买了下来,整个街道上都有已经画好了展位。 “我下边的布行和郡尉下边的布行有没有参与?” 叶绩哂笑道: “何止是参与,一些大的商行为了占据多的席位,连忙把自己的布行拆出来很多小的布行,还有许多新建立布行,布行里除了参加展会的狐裘,一件商品都没有,有的布行连门面都没有。” 唐子辰沉默半晌,问道: “你们有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叶绩点点道: “有,这个人曾经以大人您的名义禁止其他商行对外出售裘皮,然后又借机向这些人收购裘皮,现在他将整个康乐坊的三楼包了下来,只展览他一家的狐裘。” “谁?” “朱可。” 这个朱可叶绩实际上见过,就是当初在庆功宴上,传递唐子辰不允许狐裘外流消息的那个“朱兄”! 唐子辰叹了一口气,朱可是他十分依仗的一个人,此人虽不在官场,却与官场上的人来往十分密切。 朱可利用自己与唐子辰的关系,走通了许多别人难以触摸的官路。 而朱可又将大笔财产交给了唐子辰,维持唐子辰的日常开支,以及各种情况的特殊花费。 甚至一些不可告人的财政支出,也由朱可完成。 “找到朱可叛国的证据以后,直接把他交给我处理,你们不要擅自处理。”、 “明白!” 唐子辰迟疑了一会说道: “叶绩,刘明邀请了郡中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会议会有诸多重要人物,去观礼你四天后去郡尉府纳采,你打算让谁去?” 叶绩有些犹豫,若是让自己的母亲去,恐怕刘氏会胆战心惊,而且既有可能在郡尉府中受辱。 但是若只有自己去的话,恐怕会被郡尉府认为自己不重视,再加上会有诸多重要任务,如果让刘明感到丢脸的话,恐怕自己就算是和刘明结下死仇了。 见叶绩犹豫,唐子辰又说道: “不如让我作为你的长辈,去郡尉府纳采如何?” 唐子辰此举有多重考量,最重要的就是腊月在即,唐子辰想释放出和好的信号,尽可能的整合郡中力量,来应对可能会到来的战争。 第二层考量就是,唐子辰举得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高看叶绩好几眼了,但是事实证明,自己还是过于低估他了。收养灾民对他来说甚至都不是一种挑战,而是一种帮助。 既然郡守府已经提前将刘越许配给叶绩,那唐子辰就不能将唐子衿许配给叶绩做妾,所以他打算作为叶绩这一方长辈,来出席四天后的纳采礼,让全郡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叶绩父辈的人,以此来拉进自己与叶绩之间的关系。 至于第三点,郡守和郡尉的手下的布行都有可能叛国,而郡尉没有实现接到通知,为了防止郡尉后面可能出现的应激反应,郡守打算放低姿态,主动前往郡尉府来议和。 然而叶绩大喜,连忙道谢答应,唐子衿却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窜了出来,身上和脸上还有一些泥土的痕迹。 只见她一脸兴奋的跑向叶绩: “叶绩我知道怎么……爹?” 第96章 杠杆原理 “子衿,你怎么在这?” 唐子辰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唐子衿顿时涨红了脸,虽然自己和叶绩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私下里见面却被父亲发现,总是让人感觉挺难为情的。 这时刘越也向唐子衿拱手道: “见过唐小姐!” 唐子衿慌忙回礼,微微欠身道: “见过刘将军。” 这时场上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叶绩感觉唐子辰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良久,唐子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子衿啊,你找叶绩有什么事?你脸上的土又是怎么回事?” 唐子衿回过神来,连忙向叶绩说道: “我们找到把泥土抬起来的办法了!” 唐子辰眉头微皱问道: “把泥土抬起来?叶绩,你让子衿给你干活?” 这下唐子辰有些生气了,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让唐子衿劳作,是一个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竟然被叶绩安排抬土? 叶绩连忙回道: “没有没有,我是子衿现在和那些孩子们在学堂做杠杆原理实验,正在研究怎么用最小的力气抬起来一筐土。” 唐子辰又问道: “就像建造城墙用的那个滑轮组?” “对,基本上就是一个一个意思。” 唐子辰点了点头,这下唐子辰可以确定,叶绩确实是在认真地教那些孩子。 “带我去看看那些孩子。” 他还想看看叶绩是怎么教的,怎么唐子衿身上还有土。 安置区的学堂算是整个安置区里最为舒适的房间了,房间墙壁厚实,还设有窗户,每个学生都换了新的厚衣服,手上还都有汤婆子。 即使天气如此严寒,学生们也没有被冻到。 学堂旁边新的教学区正在加紧建设,是正儿八经用砖砌的房子,估计几天后就能建完。 叶绩实际上已经在让一个砖窑烧玻璃了,但是烧出来的玻璃大多偏黄,不好看而且透光差,连做窗户都不行,便让人拿出去当琉璃卖了。 “你那个杠杆原理实验呢,让我瞅瞅?” 然后唐子辰便看到两个棍子一筐土。 他原本还以为是像连城弩、斜织机等,是什么带着机关勾连的机械。 唐子辰有些失望道: “这就是你说的杠杆原理实验?这试验出来什么了?” 唐子衿闻言道: “父亲,你看你能不能就用这两根棍子,把这框土抬起来。” 唐子辰看了看叶绩,又看了看唐子衿,信步走到土框面前,双手把住土框。 “喝!” 唐子辰一用力,竟然直接把土框搬了起来。 唐子辰土框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 “这有何难,老夫连木棍都不用。” 唐子衿:…… 叶绩:…… “大人,应该换个考题,您要让房间里的学生们,独自抬起这框土,只要这框土离开地面即可。” 唐子辰看了看房间内瘦削的学生们,摇摇头道: “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些孩子都不能把这框土抬起来。” 唐子衿一噘嘴道: “父亲,您想都不想,就妄下定论,这不是当一个好官的行为哦。” 唐子辰乐了,笑道: “你要是能让这些人把这框土抬起来,我就承认我刚在是妄下定论。” 唐子衿冲下边招了招手,叫了一个最瘦弱的孩子。 只见唐子衿把长木棍插在土框底部,又将短木头挡在下边,那个瘦弱的孩子抓住木头,轻轻往下一拉,沉重的土框竟然轻易地被抬起地面。 唐子辰瞪大了眼睛,这孩童力气如此之大吗? 于是唐子辰自己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只需要用很简单的力气就能把土框翘起来。 唐子辰一愣,稍微思索了,瞬间恍然大悟: “呵呵,我明白了,这和百姓在家挑担没什么区别麻,哪边重就,就往哪边靠。 现在下边那根短的就是百姓的肩膀,土框那边就是沉的货物,只要肩膀距离够近,这边的货物再轻,也能把对面的货物翘起来,我说得对不对?” 唐子辰将目光看向叶绩,叶绩点点头。 实际上,墨子就总结过杠杆原理,但是这不属于贵族需要掌握的知识,所以无人搭理。 即便有人一直在利用杠杆原理,却也只会当做寻常,不会去考虑其中的道理。 这时候唐子衿走到唐子辰面前道: “父亲您输了,愿赌就要服输!” 唐子辰宠溺的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说道: “呵呵,为父输了,是我考虑的太简单了。 只是,就这样的一个道理,能有什么大用处呢?” 最后这句话是唐子辰问向叶绩的。 只不过是一个撬东西的技巧,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呢? 叶绩解释道: “这是不过是杠杆原理最基础、最简单的运用,大人应该知道滑轮组,那个东西实际上就是杠杆原理的运用。 还有今天看的那个蒸汽机,蒸汽机上将会用到大量的杠杆原理,我把这些知识教给这些学生,以后没有我,他们也能自己学得这些知识,来更好地使用蒸汽机。” 以现在的技术,蒸汽机最大的作用就是恐怕就只是代替风能、水能。 可惜大梁不靠近海,如果造船的话,叶绩还能做出蒸汽动力轮船。 看着侃侃而谈的叶绩,唐子辰捋了捋胡须说道: “叶绩,我手底下还有两个职务需要人手,一个是和商户牙行们打交道的平准官,一个是和郡城建设、以及百姓房屋建设的城官,你想向去哪个?” 这…… 叶绩有些迟疑的问道: “大人,我还没有及冠啊,而且我没有去郡学进修,直接去做官,恐怕不好吧?” “哼,有什么不好?徐志孝当初也没有进入郡学,现在已经是陛下钦点的督邮。 我看你的才能不亚于志孝,说说吧,想去哪?” 给出两个选项,不是唐子辰想考验叶绩会选择哪个,而是真的觉得叶绩的才能完全能够匹配这两个地方。 城官的话,单看叶绩统筹管理灾民,和灾民现在的建设进度,知道叶绩完全有这个能力。 至于平准官,叶绩对于财富的掌控力也足以惊人。早在他还在虎山村的时候,就已经能通过赚钱来养活几十流民,现在更是掌握了安东县的麻布生意,还有之前的军营棉服,以及之前策划的康乐坊展会计划,都足以说明叶绩在财富方面有无可比拟的掌控力。 “大人,安置区怎么办?” “这两个官你不需要和别的官吏一样,无需天天当值,你只需要每天去一趟,把一些难解决的问题给解决了,就可以了。” 这是在找顾问啊。 第97章 纳采礼 四天后。 今天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者说是注定被记住的日子。 对于安定郡的平民来说,今晚是康乐坊,狐裘展览大赛的最终决赛,将是一场前无古人的盛大晚会。 许多百姓还记得,昨晚,康乐坊前边挂满了红灯笼,也不知道康乐坊为什么这么舍得用纸糊灯笼。 康乐坊前边的那条街上全是各种狐裘展位以及各种小吃的摊位,每隔百步就有垒起来的高台,高台上有康乐坊的姐儿在上边翩翩起舞,即便是这么冷的天,她们也只穿着薄薄的绫罗绸缎,在风雪中起舞。 围观的群众们都会聚集在那里,从下边仰视翩翩起舞的姐儿,裙摆飞扬之间,让下边的围观群众纷纷鬼哭狼嚎。 据说这些姐儿里边穿的衣服,就是鼎鼎大名的醉云,亲自设计的那种令人疯狂的里衣。 据说穿上这种里衣敦伦,补肾! 许多人都在想如何才能搞到这样的衣服,好让自家的小妾穿上伺候自己。 如果愿意为一旁的狐裘投票,那随风摇曳的姐儿,可能会对你魅惑一笑,如果你愿意为姐儿打赏,那姐儿与之共度良宵,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会场秩序会不会乱? 只要有人敢蓄意破坏,或者扰乱秩序,人群中立刻钻出几个脸上纹着大刀的青皮,直接将人拖走。 不仅如此,康乐坊内部展位的奢侈更是令人啧啧称奇,刚一进康乐坊大门就会有姐儿跟着你,如果手冷了,姐儿也愿意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客人的手。 内部还有一些免费的甜点,供大家食用。 一些有远见的酒家,还自愿将自己的酒免费给康乐坊的客人饮用,只希望能在客人面前把自己酒肆的名字露一下,再配上一句:好裘配好酒。 只不过康乐坊内部不仅限制消费水平,还限制人数。除非自己的消费水平超过的一定的等级,才能跨越人数限制,进入到康乐坊内部。 至于如何提高自己的消费等级? 康乐坊一条街到处都是“充值入口”,只需要花钱买票,保留票根,卖票的人自然会根据票根数量,给客人提高贵宾等级。 贵宾等级越高,能跨过的限制人数就越多。 比如康乐坊原本限制两百人,只要您是二级贵宾,就算康乐坊内部超过了二百人,您也可以进入。 但是如果康乐坊内部已经超过三百人了,对不起,二级贵宾无法跨过三百人限制,需要三级贵宾才可以进入。 即便这样,康乐坊内部也是络绎不绝,仅仅是两天的展会,康乐坊仅卖票的净收入就接近五万两! 这还不算各大布行和酒肆与康乐坊其他方面的交易。 康乐坊一跃成为安定郡最出名的青楼,连带着赵府的名声也水涨船高。 许多百姓原本就苦于冬天没有乐子,而今康乐坊举办了如此巨大的盛会,许多人哪怕对狐裘不感兴趣,也都愿意去凑个热闹。 而这两天的盛会,也将其他县乃至于其他郡的一些人吸引来参加如此盛会,安定郡的所有客栈都为之爆满。 然而此刻的赵玲儿,却在康乐坊内,心不在焉的看向南方。 此时地处安定郡南方的郡尉府内,也正举行着安定郡有史以来少有的盛会: 郡守代表自家的晚辈,向郡尉家里提亲,而郡尉,亲自宴请郡中的诸多高官,前来观礼。 这算是自从郡守上任以来,二人第一次在宴会的背景下见面,上一次则是一个月前郡守举办的庆功宴。 许多人已经开始猜测,二人如此公开地频繁见面,而且还是以宴会这种轻松的场合,是不是在向外传达什么态度。 此时唐子辰带着叶绩走进郡尉府的正厅,刘明坐在上首右侧,左侧还空着。 下方则是刘明邀请的一些客人,主簿、长史、徐志孝,朱可。三老,另一排则是郡尉手下,除刘越之外的四位校尉还有其他郡尉信任的人。 叶绩没想到在这能看见朱可。 郡尉听说这次是郡守作为叶绩的长辈来纳采提亲,郡尉实际上是很满意的。 以他的政治嗅觉,是察觉不到这次的会面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是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叶绩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以及唐子辰对自己尊重。 毕竟这算是唐子辰第一次主动拜见自己。 二人刚一进门,便给堂上左右人行礼,叶绩则是抱着大雁鞠了一个躬。 这个时间大雁早就南飞了,也不知道郡守从哪里得来的活大雁。 见唐子辰行礼,众人纷纷站起来避让,然后回礼,连郡尉也站起来回礼,笑话,别说唐子辰只是代为长辈提亲,就算唐子辰是叶绩的亲爹,这群人也不敢受唐子辰的拱手礼。 这时叶绩心里想到,如果是母亲自己前来,恐怕就不会有这个待遇了。 唐子辰将叶绩怀中的大雁接过,交给了刘明,刘明则将一根红绳子绑在了大雁的腿上,又将翅膀羽毛剪了一刀,然后交给了下人。 这些礼仪叶绩完全不懂,全凭唐子辰自己操办。 “唐大人,上座。” 正厅最上首的座位,是刘明留给唐子辰的。 “越儿,出来坐在那,陪着叶绩。” 刘明指的是最下方的两个小一些的椅子。 按照常理,叶绩最为提亲未来新郎,此时应该坐在独自坐在侧房,听纳采的内容。 但是刘明给业绩安排了一个座位,又直接让刘越出来陪着叶绩。 这是在众人表达,自己很看重叶绩,而不是随便找了一个阿猫阿狗就把女儿给嫁了。 刘越施施然地从帷帐后走出,向众人施了一个女子礼,然后坐在叶绩身旁。 这时朱可突然笑道: “我第一次见叶老弟的时候,还是在十月的庆功宴上,当初郡守大人说叶绩屡立战功,我就觉得叶老弟十分了得,不过及冠便屡立战功,令我等痴长年岁的兄长汗颜。 如今叶兄和刘校尉结亲,二人一人善攻,一人善守,也算佳话。” “不错不错。” “是极是极。” 朱可一段话,便活跃了气氛,认识叶绩的夸叶绩,认识刘越的夸刘越,二者都不认识的,就夸赞般配。 场上一片和谐。 这时朱可突然说道: “诸位可知,如今最热闹的康乐坊展会?据说那也是叶老弟的手笔啊!” 此话一出,叶绩、唐子辰、徐志孝三人都不动声色地缩了一下瞳孔。 难道朱可察觉到了? 唐子辰率先反应过来,面带不虞地说道: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叶,你年岁尚小,而且已有婚配,怎么还去那风月之所?!” 第98章 齐聚康乐坊 叶绩刚要解释,刘明却开口道: “哎,人不风流枉少年,小叶本就是人中龙凤,去一些风月场所,也无大碍。 不过,以后不要再去那种腌臜的地方了,以后再有看上的女子,直接娶回家做侍妾,让越儿帮你管教。” 刘明自己就是一个沉迷色欲的人,刘亮更是荒淫无道,自然不会拦着叶绩纳妾。 倒是刘越自小在军营长大,又十分擅武,才没有染上恶习。 刘越点头称是,朱可则是尴尬地回道: “两位大人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康乐坊举办了如此盛大的狐裘展会,就是叶老弟给康乐坊东家提的主意,据说康乐坊两天赚的钱,足足有数万两,比一年赚的钱还多。 在下是想,既然这等主意是叶老弟所出,不如想个办法,让在下的布行胜出,如何啊?” 叶绩还没说话,刘明突然问道: “康乐坊的生意是叶绩出的主意?那康乐坊的东家,有没有和叶绩说钱怎么分啊? 能挣这么多的钱,有一半是叶绩的功劳吧。” 刘明也是实在人,叶绩还没有举办婚事,就想着为叶绩争取利益了。 叶绩尴尬一笑回道: “我与康乐坊东家赵玲儿的私交算好,所以并没有计较这些事情。” “赵玲儿?” 刘明知道赵玲儿,以前玲珑布行原本还是自己一方的人,之前军用棉服也是赵玲儿所织。 只是两方逐渐远离,成为路人。 “赵玲儿有一家没有男丁,小叶帮她赚了十万两,依我看,就直接纳赵玲儿为妾,这样玲珑布行和康乐坊就都是你的了。” 如此行径没有引来众人的讨伐,反倒都点头认可。 “不错,叶贤侄与其交好,不如顺水推舟,将其纳入房中,人财两得。” “既然康乐坊展会是小叶所想,不如咱们下午一起去捧场,如何?” “好好好。” 在刘明眼中,叶绩有能力没权利,有产业没帮手,属于是最令人放心的那一类人。 随便给他个棘手的任务,他就能整出来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然后出色地完成任务。 比如守安东县城做出来的连城弩,比如赶制军用棉服时做出的缝纫机,再比如两千两白银加上南山的荒地,便将五千五百灾民收下,据说后来又追加了三千灾民。 以上每一件事,都是前无古人的壮举,然而全都让叶绩完成了。 更妙的是,叶绩无权无势,如今他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也非豪族出身,他如今的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别人夺走。 如果是以前的话,也许刘明真的就出手夺走了。 但是这次刘明长了脑子,他发现叶绩最重要的就是他这个人,只要将这个人拴在自己身边,他就能源源不断为自己创下壮举,而且这些收益也会惠及自己,因为叶绩没有一个大家族趴在他身上吸血。 至于允许叶绩纳妾,刘明眼中,成了叶绩的东西,实际上也就成为了自己的东西。 刘明甚至打算把叶绩当成刘家的话事人来培养。 至于刘亮,一个偷自己小妾的长子而已,以后他会成为刘家的族长,成为利益的享受者,而非掌舵者。 …… 在众人刻意的配合下,纳采的环节很是顺利,众人欢声笑语,在互捧中,时间来到了下午。 今天的康乐坊异常热闹,刚到下午就有很多人来到了康乐坊前投票。 下午来的大多是一些女人,甚至是大家闺秀,她们特意躲开晚上的男人高峰期,前来为自己喜欢的狐裘投票。 甚至还有一些大胆的小姐专门去找正在跳舞的姐儿,打赏一些银钱之后在那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也有一些大胆的夫妻挽着胳膊在康乐坊前闲逛,对着窑姐儿评头论足,对着狐裘指指点点,还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些甜点,用来消遣解馋。 这实际上已经有了购物广场的雏形,是一种比集市更加高级的商业模式。 随着太阳逐渐落下,天色逐渐昏暗,康乐坊的大楼早早地点亮了灯笼,一块大红布从康乐坊的楼顶挂起,上边一首诗格外引人注目,一旁识字的人忍不住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郡中一些官员子弟嗤笑道: “这时何人做的诗?格式全错,还有前边的那句话,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这时何种景象? 我游离周边数个郡县,也未曾见到这种场景,难不成是天塌了吗?可笑!” 一些大家闺秀,尤其是姻缘不顺者,则是痴痴地看着最后一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许只有自己被许配他人,才明白自己的心里早已经住进了那个他。 不论众人情绪如何,大家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最后一句,不管是年近中旬的丈人,还是尚在豆蔻的女子,都陷入了回忆,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康乐坊的门口竟然为之一静。 此刻郡守郡尉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安定郡门前,都站立不动在那赏诗,数十名骁骑与越骑的士卒乔装成平民,护卫在一行人四周,远处还有一伙脸上纹着大刀的青皮在盯着这边。 徐志孝率先评价道: “这应该是诗余,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诗余,不论是押韵还是意境,都相当之妙。 叶绩这是你做的?” 看见以前没怎么见过的新奇玩意,自己首先怀疑这是不是叶绩搞出来的。 叶绩点头,没有否认。 众人又是一顿彩虹屁,直呼刘明捡到宝了。 刘越指了指前面的那句话问道: “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写景吗?我还没听说话天下还有这样耳朵景象。” 刘越对最后一句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对星如雨很感兴趣。 大梁没有光污染,而且还时不时的深夜奔袭,偶尔也会见流星或者流星雨的景象,据说这是由国家大臣死去的征兆。 但是她没见过前边半句的风景,难道是给冰树上点上灯? 叶绩看了看逐渐变暗的天色,微微一笑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99章 更吹落,星如雨 叶绩话音刚落,一声尖啸的哨声突然从上空响起,众人循着哨声望去,一个摇曳上升的火光出现在上空。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此为何物之时,火球猛然爆裂开来,均匀四散的烟火如同鲜花般绽开,随后这些尚未熄灭的焰火如同流星般坠落。 又是一个火球伴随着尖啸声腾空而起,伴随着爆炸声响起,又有一个烟花在空中绽放,五颜六色的焰朵与昙花般转瞬即逝。 前来围观的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这场盛景。 “好美啊!” 刘越也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转瞬即逝的花火俘获了众人的灵魂。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句话写的原来是这样的场景!!” 康乐坊外的百姓由寂静转化为欢呼,所有人都在忍不住为这一刻喝彩。 连已经进到康乐坊里边的人,也忍不住都出来观赏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不仅如此,远处没有前来参加展会的人也开始络绎不绝地赶往康乐坊,如果有人从最高处往下看,便能看到所有街道上的人都在向康乐坊靠拢,这是真正的万人空巷。 刘越晃动了一下叶绩的胳膊说道: “这似乎是一首爱情诗,怎么,康乐坊里有你喜欢的人?赵玲儿?” 叶绩拍了拍刘越的脑袋道: “这首诗只不过是用来描写今晚的场景罢了。” 自己喜欢不喜欢赵玲儿? 或许吧,自己重活一世,怎么着都不会再让自己保留遗憾。 烟花在天空中不断绽放,一辆辆香车宝马也缓缓从街道两头往中间驶入,车上摆放了大量的香囊,宝马也是当初网罗的同色宝马,车上也没有车篷,而是一个个的美丽女子在马车上跳舞,阵阵萧声响起,应和着翩翩舞姿。 看着陷入狂欢的百姓,郡守微微一笑,在如此雪灾中,百姓依然能载歌载舞,尤其安定郡还是边境的郡,这一点殊为难得。 “进去吧。” 康乐坊每部更是奢侈,整个一楼没有座椅,最中央是数百跟蜡烛,将一楼照的如同白日,蜡烛四周有桌子环绕,每个桌子上都展览着狐裘,狐裘旁边是甜点。 按照安定郡的生产力,这一小盘的甜点可能和一户普通之家的一个月的消费相同。 整个康乐坊内部用红布装饰,整个康乐坊似乎没有一处黑暗。 这便是极致的奢侈。 所有人都对康乐坊的布置十分惊叹,以至于康乐坊内饰的光彩已经超过了其展览的狐裘。 唐子辰拉着叶绩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问道: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这可不是举个展会就能解决的事情。” “放心吧大人,差不多了,醉云套出了朱可手下一个掌柜的住处,那个掌柜手里有账本,已经拿到手了。 今天参加展会的狐裘,有一个是大陈那边预定的,等到明天他们发货,就能人赃俱获了。” “抓间谍的这件事情,你到今晚为止,功劳簿上会有你的名字,但是不要陷入太深,对你仕途没有好处。” “是!” 唐子辰说的没错,涉及间谍事务太深,会让其他的官员忌惮。 毕竟谁也不知道监察司手里有没有关于自己的黑料。 而且言多必失,说不定自己哪天说的废话就成了监察司的证据。 “今天天上亮的是什么?” 唐子辰指的是烟花。 “回大人,此物名为烟花,是用火药做的。” 唐子辰闻言一滞: “火药,你把火药弄成这个东西? 你不要以为大陈派了使者,安定郡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大陈随时可能会打过来!” 叶绩解释道: “大人,今天的烟花,实际上就是新式火药的实验,如今安置区的武器已经十分先进,只要武器试验完成,大陈的城门将再无法阻挡大梁的士兵。” 唐子辰上下打量了一下叶绩问道: “又是新武器?” “是,就像烟花一样,可以直接把火药凌空发射到远处,使火药在远处爆炸。” 唐子辰撇了一眼道: “不能把火药绑在连城弩上发射吗?” 叶绩一头冷汗道: “万万不可,这样容易出现意外,导致炸弹在己方兵营中爆炸!” 唐子辰这才放弃这个想法。 如今安置区的灾民数量增加,各个项目的进度也在逐步加快,原始车床上午加工新式车床的零件,下午和晚上就专门车炮膛,硬是靠着人力的方式,做出了精车的效果。 现在已经车出了不少的炮筒,但是炮弹的制作还是很费劲。 目前没有雷管技术,无法做到撞针启动,用引信点燃的话,现在只能先点燃引信,再放进炮筒,十分危险,否则只能更改炮筒的外型。 而且发射药的成分实际上还不固定,今天烟花虽然能够起飞,却还推不动炸弹,要么直接炸膛,要么射得不够远。 现在火药组正在和火炮小组联合研发,不知道多久才能出结果。 叶绩也想过用无烟炸药,但是硝化棉前置科学还处于蒙昧阶段,棉花种植、制酸、有机溶剂、胶化等,都还没有实验。 别人穿越历史,想制造什么东西直接把想法和图纸扔过去,匠人就能造出来,怎么到了自己处处受到限制。 真要是有个系统就好了,叶绩有些颓唐地自嘲一下。 唐子辰看出来叶绩似乎遇到了难处,问道: “怎么,遇到难处了?” 叶绩挠挠头: “也不算是,就是缺少人手和各种东西,总感觉施展不开。” 唐子辰凝视叶绩良久,捋捋胡须道: “我明天给你派个人,你有什么需求就给他说。 按东郡本来就穷,由处于帝国最东端,各种物资匮乏。 但是凤郡和国都很富,如果你能帮刘明把凤郡拿下来,不管你想去凤郡还是国都,我都能帮你。 那里一定有一展抱负的田地。” 随着唐子辰对叶绩的深入了解,他算是明白,安定郡,对于叶绩还是太小了。 唯有凤郡或者国都才是叶绩一展身手的地方。 不过唐子辰也不担心,也许叶绩会和自己一起去国都也说不定,叶绩已经屡立战功,几乎郡中的所有大事都有叶绩的影子。 如果叶绩真的能在攻克凤郡上大放异彩,说不定不但能封一个县子县男,在京中做官也说不定。 第100章 迫击炮 腊月初一。 腊月最初的叫法是岁末,指的是一年中最后的一月。 冬季干燥寒冷,适合做腊肉,所以也慢慢地被称为腊月。 安定郡里在家腌制腊肉的老百姓都觉得今年岁月安好,一边讨论数十天前康乐坊的盛景,一边感慨这么冷的天竟然没有人冻死。 实际上,今年腊月的寒冷程度更胜往年,但是许多房子被压塌或者无法生存的灾民都直接被送往了南山安置区,许多灾民反馈,安置区的日子,比自己在农田里刨食吃舒坦多了。 每天都吃肉,吃暖穿暖有房子住,这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此时的叶绩正在安置区和老铁他们实验迫击炮。 经过多次的实验和叶绩的指导纠正,现在的迫击炮已经无限接近二战时期的迫击炮。 炮筒炮架一应俱全,而且尽可能的减少了重量,外圈包裹了有减重槽的防爆箍,炮弹也不是土炮的那种圆形炮弹,而是具有导向作用的锥形炮弹,后边还有四个尾翼,用来加强炮弹的方向性。 而且叶绩还没有造出来硝化棉,没有造出来无烟火药,再加上没有雷管,做不出来撞针式的触发炸弹。 但是叶绩给老铁和火药组他们讲过触发式炸弹的好处,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搞出来了一个类似的触发式炸弹,那就是燧发式炸弹。 叶绩为此专门赏了几人五十两银子,令整个安置区震惊。 炮筒的尾部被设计上了燧发开关,炮弹的头部也安装了燧发开关,为了保证下雨天不影响使用,炮弹的燧发开关上都装夹地保险,既能防雨,也能保证不会因为误触而导致炸弹爆炸。 此时的骁骑、越骑、后勤兵都站在马球场上,队伍的最前方的则是叶绩和火炮组,铁匠与小娃都是火炮的组长,刘越和徐志忠则是在最外圈看着。 因为火炮的制作太过繁琐,小娃又从建房组被调到了火炮组,还兼着优化组组长,据说还在灾民里找了个媳妇,现在都不住集体大棚了,专门建了一个私人小棚。 叶绩不但没有反对,反而还鼓励,但是成家的,开始发工资,可以建造小棚。 这下虎山村的工人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因为所有的灾民都知道,虎山村的工人原本就每月三两银子的份例。 大家族里都叫份例,但是虎山村的工人都叫工资。 不少的工人都找到了媳妇,然后盖起了自己的窑棚,但是也有许多的虎山村工人嫌弃这些灾民太过粗犷,他们想去郡里娶一些良家的姑娘。 叶绩看着站姿工整的三队,大声道: “队列报数!” “报!越骑应到两千,实到两千!” “报!骁骑应到两千,实到两千!” “报!后勤兵应到三百,实到三百!” 叶绩点点头,虽然不能把这些兵训练的向国内的战士一样仪态工整,但是众人的血性和纪律性并不输于后世。 而且叶绩也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如今所有的战马都装备了马镫马蹄铁,不管是战马的寿命还是所有人的御马技巧,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而且叶绩还改进了越骑的弓,反曲弓使越骑能用更小的力气把弓箭射的更远,而且新式车床也即将组装完毕,到时候弓箭也会接近无限量供应。 越骑的实力也大大提升。 两只骑兵的盔甲也已经装备大半,但是除了骁骑有十人穿上了重甲,其余的士兵配备的则是轻铠锁甲。 不过即便如此,防御力也远超以前的皮甲的数十倍乃是数百倍。 “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的目的,主要的目的是想锻炼大家的炮骑协同。 相信大家都已经见过了最近的迫击炮实验,为了能让火炮的战场效果达到最大化,我需要大家做到,火炮刚一结束,骑兵就要冲进战场。 所以,大家需要知道火炮的爆炸离散范围,也需要让自己的战马脱敏,不至于见到火炮就受惊逃窜,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在叶绩的指挥下,两伙骑兵兵分两路,向迫击炮目标靶场靠近,后勤兵则是靠近迫击炮,观摩如何发射。 毕竟后勤兵才算是叶绩自己的亲兵,所有的火器都需要他们掌握。 靶场上的目标是模拟的城墙和上边的守卫,里边用砖石和夯土造了一圈围墙,围墙里边还有沾水结冰了的草人,为了确定炮弹威力的上限,围墙的根基部位还浇筑了一圈混凝土。 三家迫击炮分别围上四人一组的迫击炮小组。 实际上真正的迫击炮小组只有三人一组,但是叶绩还要还要教学生们几何在战场上的应用,就给每一个迫击炮小组临时配了一个学生,学生与迫击炮小组共同用跳眼法进行测距,计算靶场的距离。 炮兵经过多次实验,已经能够根据测距结果直接调整角度,然后发射炮弹。 而学生则要根据炮筒角度来反求炮弹出炮筒时的加速度。 “标高四!装弹,射!” 负责装弹兵卒先是把两头的保险拆掉,然后把炮弹放进炮筒,负责发射的则是将炮架子稳固好后,猛地敲击机括。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爆炸声在炮筒内响起,观察手将手放到眼上遮住阳光,尽量地捕捉炮弹的轨迹。 另外两个士卒则是赶紧给炮筒降温,用猪鬃毛制成的刷子清洗炮筒内部。 炮筒内部发射炮弹后,炮膛内便会有大量的火药燃烧残留物。 如果用普通的刷子,刚一放进炮筒就会因太热而软化,导致无法完成清洗工作。 用过有用铁或者石头等硬材料,做成刷子硬刮,则会刮坏炮膛内部,倒是失去准度,甚至会带来不可意料的后果。 叶绩反复试验了各种材料,才发现猪鬃毛是最佳的毛刷用料。 但是猪鬃毛十分稀缺,一个是郡中养猪户不多,还有就是一头猪上猪鬃毛数量也有限。 叶绩将这一结果告诉了唐子辰,第三天,叶绩就收到了整整两马车的猪鬃毛,据说这是整个安定郡的猪鬃毛。都是现取的。 这是叶绩第一次感受到郡守那恐怖的动员能力。 “第二发,装弹,射!” 砰砰砰! 又是炮弹从炮膛射出的声音,整个炮筒似乎都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第二轮炮弹刚刚射出去, 众人便看到极远处的城墙爆出三朵火光,小蘑菇云散去后,接着便是黑烟和飞灰。 轰轰轰!数息之后,爆炸的声音才从远方传来。 接着第二轮炮弹又击中目标,不知是不是恰好炸在了墙体薄弱处,叶绩甚至看见又碎石从蘑菇云中飞出。 骁骑和越骑的战马果然收到的惊吓,全都原地抬身,停滞不前,两只骑兵都陷入骚乱。 虽然两只骑兵经常听见开矿炸山的声音,但那种动静远远不及迫击炮的威力大。 无论是令人震颤的爆炸声,还是爆炸产生的蘑菇云,都领战马感到惊慌。 远处的刘越和徐志忠走了过来,一脸凝重的看着远方的蘑菇云和烟雾,心中震惊。 这样的威力,普天之下谁能防住? 二人清楚地记着,靶场目标距离此处七百二十多丈(两千四百米左右),自己在这里能看见城墙,城墙上的人可不一定能看见自己。 自己还没走进敌人的目视距离,就把敌人杀了?射程竟然远超连城弩! 烟雾渐渐散去,除了还在燃烧的火光,城墙已经被炸得断壁残垣,早就失去了城防的能力。 过了一会,骁骑的一个士卒骑着马跑回来说道: “报告,实验目标找不到了,可能已经被焚烧殆尽!水泥没有被击碎,但是全部从土里被炸了出来!” 火炮之威,恐怖如斯。 第101章 战争预兆 见火药效果如此强大,众士卒纷纷欢呼,都往靶场跑去,连徐志忠都忍不住纵马前去查看。 他在想,如果对方使用这种武器,自己应该如何防备? 这时刘越走了过来,将手搭在叶绩的肩膀上,像兄弟多过像未来夫妻。 “这个迫击炮什么时候能在战场上用到? 监察司那边传来消息,凤郡的军队有异动。” “异动?”叶绩有些惊讶,“不是才派了使者想要和好吗?” 刘越摇摇头: “这种两国之间的大事不是我们能揣测的,越骑最大的任务就是保证大陈的士兵打不进来。 如果真的是大军集结的话,现在征兵已经来不及了。” 大梁的征兵制度是半募兵半征兵。 各个郡的郡尉下有五校尉,统领一万至五万的募兵,作为常备兵力,战争时期,发生的战争的郡尉还有征兵权,郡尉府可以根据需要征召府兵,应对战争。 但是征来的兵大多是农民,不会打仗,所以还要多加训练,才能送到战场。 如今大陈有发动突袭的迹象,现在征兵已经没有用处,只能用常备兵进行抵御。 “父亲已经带兵前往定东驻守了,连我哥都给带过去了,父亲想让我问问你,还有什么新式的武器能拿出来。” 叶绩摇头道: “迫击炮的准确度还在是实验中,如果贸然使用,恐怕会误伤友军。 而且迫击炮擅长的是攻城,炸毁城墙这样的设施,总不能用它轰炸定东县的城墙吧。 还有个事,你爹带你你哥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吗?” 刘越摇摇头道: “不知道,或许是想让他接班吧。” 刘越自小在军营长大,与自己的哥哥关系并不太融洽。 如今天气严寒,连城弩早就被冻得拉不开弦,需要人用热水浇开才能使用一会儿,一会弦又被冻上了。 而且安定郡的士兵普遍不会使用炸弹,否则叶绩也能把炸弹送去。 “要不我去守城吧,我有经验。” 如果是自己守城的话,火药的威力绝对可以发挥到最大。 刘越摇了摇头: “不行,你和父亲手下的士兵不熟悉,我父亲也不了解火器,贸然一起守城的话,反而可能出乱子。” 这下刘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迫击炮和炸弹的威力自己都见过,只是现在完全不在应用场景内。 刘越晃了晃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和骁骑一块,保住郡城。” 说罢,刘越又仔细地看着叶绩的脸。 才过了不到几个月,叶绩长高了很多,二人几乎平视。 刘越想说一些什么,可是自己还没和叶绩成亲,而且叶绩还这么年轻,似乎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这时叶绩给刘越拿了两根用纸卷起来的棍子,尾部还露着一节引线。 “这是烟花,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到时候我会点燃一个烟花用来给你传递信息,表示迫击炮就位,到时候你可以想办法,让人在大陈的军营里放一朵烟花,我可以算出距离,然后进行轰炸。” 刘越点点头将烟花收下,又看了叶绩一会儿,然后便率领越骑前往安定县。 “回来就成亲吧。” 叶绩不知道刘越能不能听见,但是自己心底感觉有些烦躁。 骁骑的士卒们听说越骑要前往前线,甚至把自己的铠甲都脱了下来,补全了越骑铠甲缺口。 如今十二座小高炉火力全开,如果暂停迫击炮、新式车床、蒸汽机的用铁,把全部的铁全部被用来制作盔甲,倒也能快速的补全铠甲缺口。 越骑刚走,郡守府又传来指令: 令骁骑前往外城军营,开始戒严郡城严格排查进出人员,并开始宵禁。 一时间,郡城内风声鹤唳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经常经历战争的百姓知道,新的战争,又来了。 此时的郡守府内: 叶绩,唐子辰、徐志孝、徐志忠,四人聚在一起,商讨大陈可能进攻的事宜。 唐子辰率先给这场战争下了基调: “范雎如今还在国都游说求和结盟,我们不能主动挑起战争,只能被动反击。” 叶绩反驳道: “大陈师出无名,甚至有背信弃义之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既然他们非要这么做,我怀疑大陈政权更迭又出现了问题,可能支持和解的那一派下台了,新上台的势力极有可能不承认他们曾经派遣使者求和。” 众人沉默,叶绩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一个国家短时间内做出极大的改变,极有可能是政权更迭出现了问题,而新政权也往往会否认前政,以表达自己政治地位的合法性。 唐子辰又说道: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主动开战。” 徐志孝说道: “大人,凤郡出兵接近二十万,而且准备充足,如果被动防守的话,以定东的实力绝对防不住,请大人早做打算。” 唐子辰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徐志忠道: “志忠,骁骑练得怎么样了?” 徐志忠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单膝跪地道: “骁骑日夜枕戈待旦,渴望一战!” “好,诸君,大陈士兵出兵十万,而我安定郡兵力不过两万。 我已经将战事上报陛下,也已经向身后的几个郡求援,如今郡尉大人已经亲自奔赴前线,我们即便是用命填,也要填到后方大军来支援!” “是!” 众人分别收到唐子辰的命令,然后散去。 徐志孝的任务是尽量让自己的间谍深入大军之中,想办法刺杀主将。 徐志忠的任务是戒严安定郡,排查所有城防,避免出现漏洞。 而叶绩的任务则是有些怪异: 带着自己组建的辅兵,到安东县到定东县的必经之路上,建立临时城防,尽最大的可能性,阻挡大陈进攻,而且还要尽可能的接收前线溃败的士兵,保证有生力量。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102章 情况危机 从凤郡到安定郡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官道,正常商人等来往,军令密信等都走此道。 还有一条路是小道,这条小道就是两年前,凤郡的一队士兵,绕过了定东县直接攻打安东县走过的小道。 那条小道周围既没有农田,也没有野果,安定郡的内的人根本不会有人过去,所以叶绩直接让人在那里埋了几十颗地雷,没人经过还好,有人经过的话,必死无疑。 叶绩之所以能被分配到紧急建筑壁垒的任务,就是因为唐子辰知道,叶绩掌握着巨大无比的生产力。 随着灾民的不断输入,叶绩如今手握接近一万的人口,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的人口。 而且这一万人对自己命令执行的力度,比一般的县令强大多了。 自己名义上还是郡城城官的一员,还负责郡守府一些财务生意的决策。 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自己在安定郡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连郡尉也对自己客气了很多。 一百五十名辅助兵和几百名安置区灾民,被叶绩浩浩荡荡的从南山安置区,带到定东与安东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所有的人被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用来搭建众人的临时住所,另一部分用来搭建壁垒。 叶绩专门挑选了这个地方,此地接近虎山河,取水取沙也都十分方便。 而蒸汽机也在这时大发神威。 按照安置区的工作模式,叶绩已经要求铁匠做出了各种力臂和绳索传动结构。 虽然没有液压传动系统和电子控制系统来,更好地完成建筑所需的各种动作。 但是以叶绩的能力,制造纯机械控制系统易如反掌,再加上绳索辅助、人力的补充,基本上所有耗费力气的活全部被蒸汽机的力臂取代。 随着煤炭的填入和蒸汽升腾期间,蒸汽机控制的力臂与绳索各种运动,各种水、沙子和泥土被轻而易举的从地面运走到高空。 安东县的一些百姓被赵平要求前来,协助叶绩搭建壁垒。 然而这些百姓刚来,便对着蒸汽机控制的各种力臂支架跪拜磕头。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架钢铁怪物,以煤炭和水为食,那蒸腾的水汽就是怪物呼吸的动静。 他们人在冬天呼气也会有白雾,这自然是怪物在喘气。 有些人还跟着叶绩一起建造过城墙,他们则是在心中惊叹,这叶绩的功力有有强大了几分,竟然收服了这么强大的妖怪。 他们还听说郡中有一种叫做烟花的东西,就是叶绩用妖怪的内丹制作的。 这些百姓叶绩自然也用到上,一些搭建灶台、烧火做饭什么的,可以让这些人来干。 不仅是安东县城的人,虎山村的人也纷纷赶来帮忙。 得益于虎山织布工厂的存在,虎山村麻线团的价格一涨再涨,而且虎山村的工人是全职工人,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资,还有假期和年终奖,一些农户都想办法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虎山村工人。 一个人挣得比寻常的一户农人还多,而且没有这么累。 一些心眼比较多的直接在工厂附近做起了生意,专门服务工厂的这五十几个人。 一来二去,这里竟然逐渐形成了一个小集市,许多隔壁村的人也在这,进行交易互通有无。 虎山村的村感恩于叶绩对虎山村的带来的改变,则是拉来了自己家里囤的一袋袋的粮食,可能每个人拿来的不多,但是胜在人数众多。 不过一会,临时粮仓就被堆满了。 仅仅一下午,生活区就已经建造完成,于是所有的人都去建造壁垒。 叶绩这次制作的壁垒与城墙完全不同,按照叶绩的想法,自己都动用蒸汽机了,再让冷兵器时代大陈攻破,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需要建造的,是一座只有火炮才能攻破的城墙。 壁垒的整体外形像是一座现代大坝,整体向里内弓,上薄下厚。 下边突出的地方冲外,而且是呈现一种圆弧渐变的形状。 为了保证大陈无法搭云梯,叶绩还要求底部圆弧渐变处必须圆滑,还专门派人吊着空中作业,像是刮腻子一样,让外边变得很光滑。 城墙的最外层本来就是冰,这倒也不难做到。 叶绩计划将整个壁垒向左右连绵,左边的壁垒一直延续到虎山河岸上,右边一直延续到山上,只有壁垒最中间保留了两人能并肩通过的小门,这时通过流民和前线斥候的,一旦前线溃败,流民要想前往安东避难,或者前线斥候来报信,就只能通过这个小门。 蒸汽机的带来生产力的加持显而易见。 到了第三天,在数百人的努力下,整个像大坝一样的壁垒就修建完成。 远远望去,一个土黄色的大坝突兀地拦在路上,阳光照射下,还能被光洁的冰面反射的晃眼。 若是靠近,便能发现它延绵极远整个壁垒向左右连绵,将整个大道堵死。 “前线已经十分危险了,大陈、士兵围而不攻,定东军队一直在盼着援军,越骑部队被封堵追赶,已经快被追到大陈边境了!” 前线斥候给叶绩说完,喝了口水又赶紧上马,他还要把这件事汇报给郡守府。 叶绩心头一沉,二十万士兵包围安定县简直不要太容易,卫定东所里边的士兵原本就是才招募的新兵,在加上人数太少,郡尉手下全部的士兵加起来也不到也不到两万。 兵法云,十则围之。 只要大陈将整个定东围起来,再时不时地发起佯攻,恐怕定东就会从内部崩溃瓦解了。 到时候大陈军队再驱使安东百姓打头阵,到那个时候,可真就完蛋了。 叶绩选择主动出击,原本叶绩就有去支援的想法。 只是越骑快被追到大陈的边境了,刘越恐怕没有办法给自己放烟花定位了。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斥候去探消息,保证路上安全,炮兵组跟我走,带上三箱炮弹,去前方支援。 壁垒里边留好爆破炸药,准备把壁垒炸掉,好让后边的支援大军通过。 注意,炸壁垒这件事只能听唐大人和徐志忠大人的命令!” “是!” 经过长时间的经营,叶绩财大气粗,后勤兵也配上了十几匹马。 虽然说眼前的道路是唯一的大道,但是除了叶绩建造堡垒的那个隘口比较小之外, 外边的地方都很宽阔,而定东县,实际上就是安定郡从山后边探出来的一只手。 这是一个战略要地。 没有定东,大梁实际上仍占有地理优势,不派大军突袭,很难攻克安定郡。 有了定东,那它就是大梁进攻大陈的前哨站,大梁的大军才能如意的从狭长的隘口出来,形成大军的进攻优势。 大梁虽然是弱国,但无论是北地郡,还是安定郡,在实际上都占据了地理优势,这也是大梁得以存活,且不断壮大的原因。 “多带上一些烟花,出发!” 第103章 迫击炮显威 等叶绩和火炮小组能看到定东县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 灰扑扑的城墙上,几杆零星的大旗立在城墙上,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围成方队,还有投石机在时不时的攻城。 叶绩大概估算了一下,可能有五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不能全部拿来围城,这里有五万,说明大陈重视这里,也许就是在防备着后边的援军。 对方看起来没有攻城的意思,但是防守的士兵却不敢消极防守。 因为没人知道下一次的进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绩找了个炮兵,指着远方的方阵问道: “怎么样?能打过去吗?” 那炮兵伸手竖起一个大拇指,先是单独睁开右眼,然后又单独睁开左眼,测量片刻后说道: “能是能,就是可能炸的没那么准,但是炸投石车好炸,那玩意大。” 叶绩拍了拍炮兵肩膀,回头看看逐渐的暗淡的晚霞,又抬头看了看已经出现的黄昏星,然后说道: “你们先把那几个投石车瞄准,只要天色暗下来,或者他们开始移动投石车,你们就炸,第一轮炸不准就继续,咱们带了三箱子,管够!” “是!” 炮兵组的士兵很兴奋,实际上,这是他们第一次把迫击炮用到实战,谁都想打一炮看看,自己的一发炮弹能杀多少人。 天色原来越暗,大陈的士兵不但没有把投石车收起来,反而在旁边点起了火堆,看样子是打算整夜骚扰定东县城了。 天上逐渐能看见更多的星星的时候,大陈的士兵分成了两伙,一伙士兵钻入帐篷,一伙士兵集结起来,看似要发起进攻。 炮兵组的士兵连忙拿起炮弹,叶绩连忙阻止道: “等会,等他们集结完成!” 在他们进攻的时候偷袭,不但能立刻阻断攻势,还能打击士气,最重要的是,能防止他们发现炮弹来自后方。 大陈的士兵很快集结完毕,他们还时不时地扬起手中的兵器,看样子是在战前动员。 叶绩见状连忙喊道: “放!” 拆保险,放弹,砸机括,一气呵成。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爆鸣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倒水擦炮筒。 这个时候的大陈士兵,是士气最高昂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被打懵逼的时候。 随着大陈士兵的战前动员,定东县城墙上的旗子也变得更多,这是定东县正在增加人手。 战争似乎立刻就要开始。 不过片刻,大陈的士兵刚要进攻,一朵蘑菇云陡然出现在人群中,一家架投石车被烟雾盖住,不知道是否被击中。 不见大陈士兵有什么动作,又有两朵蘑菇云从两架投石车上升起。 “快快快,调整方向,炸帐篷!” 轰轰轰! 这个时候,远处的爆炸声才传了过来。 差不多五秒,叶绩算了一下,应该是一千七百米远。 自己造的这个丐版迫击炮的射程差不多是两千五百米,而且越远越不准。 射程之所以这么近,就是有因为炮弹的发射药不对,等以后叶绩做出来硝化棉雷管等发射药,迫击炮的射程应该能达到四千五百米左右。 这种射程绝对能做到,把敌人消灭在冲锋的道路上。 轰轰轰! 又是三声爆炸声传来。 帐篷里的士兵还没在帐篷区域里走出来就被炸的稀烂。 而且帐篷附近还有已经点燃的高架火盆,迫击炮的威力太大,将很多火盆掀飞,一些碳火撒到帐篷上,又引起了火灾。 大陈士兵的驻地一片狼藉。 炮兵的士兵不用指挥,微调了一下,又发射了三轮炮弹。 叶绩这一次带了三个炮弹箱,每个炮弹箱有十五发炸弹,现在已经用完一箱子了。 迫击炮的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的效果很显着,大陈放在这一侧的三个投石车全部被炸得稀烂,马上就要进攻的士兵也被炸散了队形。 不仅如此,似乎是这一此大陈士兵的将领,站的太过靠近投石车,好像也被炸死了,一时间大陈士兵竟然像苍蝇一样,在原地没有目的的逃窜乱动,一直没有被组织起来。 换岗睡觉的士兵更是凄惨,刚要睡觉就被炸飞,就算没有被炸到,也被火海围住,住的帐篷距离边缘近一些的还能幸免于难,住在中间的几乎根本出来。 真要是单从杀伤力上来看,迫击炮实际上并不能左右这场战局。 一发炮弹顶天也就炸死二十人,在帐篷中能直接杀死的人更少,顶多就是八九个。 但是这轮炮弹爆炸时机非常好。 第一轮射击就像某寸止游戏似的,这边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接着被一轮炮弹制止了。 不仅被炸毁了投石车,连指挥官好像都被炸死了。 最最令人恐怖的是,他们不知道这种动静是怎么来的。 他们听说过大梁的士兵会投掷一种黑铁球,那种铁球会冒火,但是他们距离城墙几百丈远呢! 没有亲眼见过火药爆炸的他们,还以为这是天神降怒,降下旱雷惩罚大陈军队。 有的较为迷信的士兵甚至直接磕头,希望天神放过他。 天色越来越暗,叶绩需要在看不清道路之前,转到定东县县城的另一面城墙。 “走,转移,走之前在原地放一个烟花!” 一阵尖啸响起,然后高空之中,一朵绚丽的烟花在昏暗的天空绽放。 叶绩相信,定东的守将知道这个烟花代表着什么。 叶绩来到了定东的另一侧,人数果然少了很多。 但是另一侧看起来似乎也经历了惨烈的对抗。 即便是站得这么远,叶绩依然能看到城墙上黑乎乎的,有的地方似乎还在冒烟。 而且这一侧的大陈士兵也都十分分散,不知道是不打算进攻,还是在防备着炮弹。 天色越来越暗,就算星光十分灿烂,叶绩也不敢贸然行军。 也不知道刘越怎么样了。 叶绩甚至有些后悔,在刘越出发的时候就不该说那句话。 回来就成亲,这不纯纯毒奶嘛! 叶绩有些叹息,然后向东方看去。 这时,一个有些暗淡甚至有些看不清的火光在远方上升,然后在最高点处炸裂绽放。 烟花!!! 这朵烟花明显不在定东县城内! “炮兵,快快快!测距!急速射!” “公子,距离有些极限啊,可能射不准!” “急速射!” 叶绩话音刚过,已经准备好的炮弹立刻滑进炮膛。 砰砰砰! 不等炮弹落下,倒水。清洗,放弹。 砰砰砰! “快!转移,向前推进!找到合适的发射点!” 这时候也不管夜间不适合行军了,几人接着星光便往前推进。 先前的急速射似乎真的炸到了敌军的军营,随着持续的推进,远处的火焰越来越明显,好像是军帐被点燃了,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公子,可以了!” 叶绩闻言立刻下令道: “测距,瞄准火焰,在向后拉几百米,散布射!” “是!” 叶绩这次把全部的炸弹都投了出去,远处的爆炸的火光,在黑夜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这里距离大陈军队太远了,叶绩不敢放烟花,也不敢久待,而且身上的弹药都已经用光,只能回去。 “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明天再来。” 远处火焰熊熊燃烧,叶绩一行人在星光中悄然离去。 第104章 局势紧迫 第二天一早,骁骑带着后勤兵从安东县赶来。 为了保证后勤兵能跟得上骁骑的行程,另外一百五十名后勤兵也配上了战马。 这一伙后勤兵是名副其实的后勤兵,身上和马上带的都是干粮和工程工具,是一支专门服务于主战部队的后勤兵。 这伙后勤兵还给叶绩带来了十几箱炮弹,足够叶绩挥霍了。 叶绩看着摘下盔甲的徐志忠问道: “你怎么来了?骁骑不是要守城吗?” 在原本的计划中,叶绩是第一道防线,安东县城是第二道防线,安定郡是第三道防线,唐子辰原本打算用这三道防线,一直拖到援兵前来。 “你手下的士兵告诉我,你带着炮兵组上前线了,气得唐大人破口大骂,把我调来看看。 你要是死了,我就接手城防,你要是没死吗,就派我抓你回去,让你接手城防,我来守壁垒。” 徐志忠有一边说话一边看这恐怖的壁垒,这壁垒就像是沉睡的巨兽,横亘在隘口中间,将出口完全堵死了。 这才几天啊,如此庞大的壁垒竟然就这么建完了,按照以前的速度,这样工程量起码要几年。 直接把定东通往安东的隘口给堵死了,大陈要是再向进到大梁腹地,只能绕过大山脉,走别的郡进入大梁。 叶绩摇摇头道: “我们不能一直坚守,大陈的士兵一定会先把定东县完全吃下,然后堵住安定郡向东的出口,这样一来,两国就会一直处于僵持之下,对贫穷的按东郡来说,十分不利。” 叶绩不愿意坚守壁垒,更不愿意回到安定郡郡城,昨晚的烟花如同疑云一般在叶绩心头缠绕。 不是说刘越被向东驱逐了吗?怎么还有时机放烟花? 徐志忠示意自己的手下下马卸甲,如今骁骑身上全军配备铁甲,非战时必须卸甲,要不然累得慌。 “如果两军能够形成对峙之势,那么安定郡实际上就赢了,大陈不可能允许二十万大军长期在外驻扎。 到时候陛下再给大陈皇帝写一封书信,大陈识相的话,就会退兵了。” 叶绩摇摇头,不认可徐志忠的话。 大陈皇帝如果是一个识相的人的话,就不会在派出求和大使之后再出兵讨伐。 这更像是大陈境内的两个派系的互相讨伐。 大梁不把范雎弄死,大陈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而占据定东县城,再剿灭一万多的士兵,对于大陈的士兵来说,这也是大功一件,大陈内部的进攻派系恐怕不愿意屈服。 如今大陈没有拿下安定郡,大梁只丢了定东县,从战略目标上看,似乎是大梁赢了,但是从事实上来,看大梁还是输了。 到时候大陈彻底在定东县站稳脚跟,再派大军驻守,整个虎山隘口就成了两军易守难攻的隘口,大陈攻不进来,大梁也无法收回定东县。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如同北地郡的局势,原本几千人就能驻守的地形,现在需要派遣更多的军队前来驻守。 以安定郡的实力,恐怕无法维系大军驻扎。 叶绩缓缓说道: “定东县存在的意义,就是使得安定郡能够以较弱的实力,抵抗住实力强大的凤郡。 一旦定东丢失,按东郡就要更大的精力来提防大陈,从长久来看,这是不合理的。 而意图通过上层博弈来给凤郡施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大梁双线开战,上层博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大陈要求大梁割地,或者要求大梁赔偿岁币,无论是哪种结果,我们都要快速夺回定东,甚至反攻大陈。 只有这样,才能让上层谈判具备更高的筹码,才能保住定东县。” 徐志忠瞪大眼睛看向叶绩,叶绩的见解竟然和唐子辰差不多。 但是唐子辰认为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只有固守才能尽可能的保全力量,等待大后方军队的支援。 有了大军的压迫,双方在实际谈判上也能占一些优势。 叶绩又说道: “如今骁骑有了重骑,武器也都升级完毕,而且我这边还有大炮支援,现在不在定东的平原上驰骋,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徐志忠一听,心里便一有些挣扎。 自己手下的铁骑尚未正式投入战场,所有的士兵都想通过这一次的战争来证明自己,如果自己强行组织铁骑加入战场的话吗,对于自己的手下,也是不小的打击。 上不了战场,守护不了国土,再精良的装备又如何? 徐志忠发现,原本要劝说叶绩只进行防守的自己,竟然被叶绩说动了。 见徐志忠面色上挣扎,叶绩又说道: “徐大哥,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这句话彻底将徐志忠说动了。 徐志忠猛地一拍大腿道: “打!” 这算是徐志忠第一次忤逆郡守的命令,以前徐满弓经常教诲,不要死守命令,但是徐志忠一直不听。 见徐志忠愿意听自己的,叶绩便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下。 实际上叶绩的计划很简单,甚至称不上什么计划: “徐大哥,只要进了平原,你就随意地冲锋,注意尽量向步兵发起冲锋,我和炮兵就用迫击炮,专门打掉对方的大阵,保证骁骑能尽可能的畅通无阻!” “好!” 战场上的重骑,最怕的就是东西只有两个,拒马和密集阵。 这两个两种东西能抵抗重骑的冲击和对重骑造成伤害,尤其是密集阵,一旦把重骑的速度减下来,重骑就变从不可抵抗的钢铁洪流,变成任人宰割的王八。 所以叶绩的任务就是辅助徐志孝,为他扫除前进的障碍。 带上新带来的十几箱炮弹,叶绩和徐志忠又走出了壁垒。 回头看着令绝望的壁垒,徐志忠忍不住说道: “有这么强大的壁垒,只需要派几百人也能守住吧?” 叶绩摇摇头道: “你又不是没学过冻土速建,这种东西,天气一暖就塌陷了,如果想建造一个一样的,那就要用海量的钢筋混凝土,没有个几年是造不起的。” 由于壁垒被叶绩修建的只有一个小门,骁骑士兵们只能一个个地出来,然后再到前方集合,看着全身披甲重骑,叶绩心中也有些激荡。 生产力的碾压就要在今天彻底体现。 “出发!” 两队斥候率先出发,骁骑则是开始慢慢加速,不过片刻,隆隆的马踏声与甲叶的碰撞声交汇在一起,近两百万斤的装铁骑向定东奔驰,即将开始他们的首战。 第105章 战! 叶绩刚走到没有一会,前方斥候传来消息,有接近五千人的大陈士兵,正在隘口外,呈现防御姿态。 叶绩与骁骑一行人刚刚离开狭长的隘口,便看见一队大陈士兵守在隘口外,看样子正好接近五千人。 “不要停!直接冲!” 徐志忠下了命令,骁骑便加速动了起来。 骁骑的最前头是十一个重甲铁浮屠,这十一个铁浮屠组成箭头状向前冲锋,箭头的箭尖正是徐志忠! 徐志忠将自己新配备的武器向天空一举,高声呵道: “冲锋!” 这新式的武器正是叶绩为突击骑兵量身打造的兵器——马槊! 马槊与骁骑以前使用的长矛相似,但是比长矛还要长,刀身窄而长,刀柄与刀身全部采用钢材制作,调质之后又将刀尖淬火,使得马槊的金属部分极具韧性又十分刚硬。 刀身的形状特点,使骁骑很容易顺着敌军铠甲缝隙,刺中敌军的脖子,甚至可以接着战马的速度,直接贯穿敌军的铠甲。 此地大陈防守的士兵看清了骁骑全身披甲,连眼睛都几乎护在铠甲里边,不由的心中一慌。 “快快快,标高四,射击,快!” 慌忙之下,大陈守军急忙射出弓箭。 但是大陈士兵射出的弓箭十分松散,大部分都没有射在骁骑士兵身上,就算有,也基本上没有破甲。 “慌什么!继续,标高二,射!快!” 几乎平射的状态,弓箭几乎全部被最前方的铁浮屠挡住,连战马都没有受到伤害。 这时大陈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应该如何对抗冲击骑兵。 “抽刀!密集阵!” 大陈的士兵立刻聚集在一起,拔出刀冲向骁骑方向。 可是地方的战马丝毫不见恐惧,仍然加速前进。 就在即将相撞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都缓慢了。 徐志忠等十一人将马槊向前,意图拨开大陈士兵的大刀,战马则是身上批满铠甲,强横的向前撞去。 大陈士兵的刀要么被马槊拨开,要么直接被战马上的铠甲挡住,不能伤害战马分毫。 轰! 仿佛时间骤然加快,十一驾铁浮屠重骑兵顷刻破开大陈的第一道防御,为首的大陈士兵直接被踩在马蹄之下,然后被后边赶来的骑兵踩成肉泥。 骁骑仿佛一并一柄锐利的匕首一般,直接从密集阵中心穿过,整个骁骑的士兵仿佛回到了马球场上,大陈士兵上那一颗颗的头颅,就是自己不断铲起来的马球! 不过片刻,骁骑的士兵感觉眼前一亮,前方竟然已经没有了大陈的士兵,原来是骁骑已经将阵营完全贯穿! 回头望去,不仅仅有被踩成肉泥的尸体,还有许多被斩首甚至还有只是被割喉的大陈士兵。 被骁骑冲散,再加上首领被杀,大陈的士兵已经彻底崩溃,全部四散而逃。 这时候骁骑的十一名重骑再掉头加速已经没有了意义,徐志忠便下令让锁甲的士兵去追击,重甲的士兵卸甲休息,让斥候继续前边探。 叶绩这时候赶过来,向徐志忠问道: “徐大哥,重骑怎么样?” 徐志忠费劲地将铠甲脱下,说道: “太爽了,大陈士兵跟纸糊的一样,没有一点阻力,他们的武器根本破不了咱们得甲! 还有那个马槊,刺对方的脑袋就像打马球一样,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在马上坐都坐不稳,更别提做什么复杂动作。” 要是以前,拨动大陈士兵大刀事情自己根本不敢坐。因为那样不是对方大刀被拨开,而是自己的被自己拨下马! 这就是马镫的功劳。 有了马镫,骁骑就可以在马上做出更复杂,更用力的姿态。 叶绩看了看大陈士兵尸体上的弓箭,说道: “这些都是大陈实弓箭手,对付骑兵原本就不是他们的长项。 等到后边对付大陈的步兵,面对的是十几万的步兵,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各国的步兵都有阻击冲击骑兵的套路,最常见的就是密集阵,而抗骑兵的长枪兵组成的密集阵,绝对是骑兵的克星。 在骑兵突击之时,长枪兵列阵在队伍的最前方,所有士兵弯腰、举盾、斜立长枪,整个军阵如同一片由长枪组成的树林,所以也称之为枪林阵。 这种阵极其克制突击骑兵,可以把骑兵的动能消耗掉,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击杀战马,而跟在枪林阵后边的刀斧手,就开始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所以你要紧紧的确定自己枪林阵的距离,一百丈的距离之内,如果长枪兵还没有被炮轰,你们就紧急掉头,等待下一波的进攻” 叶绩如此说道。 叶绩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在骁骑迫近大军的时候,叶绩将大陈的防线炸废,任由骁骑突进。 这也是之前在马球场上,叶绩要求训练的内容。 “好说!” 自从感受到重骑的威力,徐志忠感觉自己的骁骑已经天下无敌。 稍作休息后,叶绩留下一部分后勤兵收拾战场,将尸体运回壁垒。 这些大陈士兵的尸体浑身都是宝,肉体都是军功,铠甲可以剥下来自己穿,也可以让安置区熔了做一套新的,士兵身上的财物则是谁抢到就是谁的。 不过叶绩有要求,士兵身上所有的财物都要上交,然后叶绩会用等价的钱币购买,然后均分给后勤兵,所以也没有人会偷藏大陈士兵尸体的资产。 前线的斥候已经传来了消息,大陈士兵已经取消了围城策略,现在正在大肆进攻,还有少数的骑兵正在外围游猎逃出来的平民。 叶绩闻言吼道: “全军前进!” 叶绩与重骑刚刚在平原上露面,便看见远方的陈国斥候在不停游走交接。 在这种大平原上,悄无声息的偷袭是不可能的。 叶绩也不管地方斥候,直接率军纵马到大陈的侧翼两千米处,也就是距离大陈侧翼六百丈远。 大陈的将领似乎不愿意搭理叶绩,仍然指挥着大军在不断的攻城,只有一队三千人左右的长枪兵出现在侧翼,时刻提防着骁骑。 叶绩给徐志忠比划了大致的进攻路线,斜刺着重进大军,从侧翼进入,后方冲出,避免陷入敌军过深,导致动能被耗尽。 而且叶绩看见了敌军指挥的大旗,就在大军后方,可惜在迫击炮火力范围之外。 这样的路线既能保全骁骑,又能对大陈士兵造成冲击,最后还能靠近大陈指挥阵营,给对方造成冲击压迫。 片刻后吗,一切准备就绪,骁骑又开始向先前那样,做出尖刀形的冲刺姿态,开始加速冲锋。 对方长枪兵也毫不示弱,在骁骑必经之路上蹲下,一瞬间枪尖林立,盾牌齐出。 六百丈、五百丈、四百丈、三百丈…… 砰砰砰! 砰砰砰! 轰——! 阵阵剧烈的爆炸声连续响起,整个枪林阵瞬间被爆炸与火焰淹没! 火焰刚刚散去,骁骑悍然冲入其中! 第106章 定东县,失陷! 爆炸产生的烟雾还未彻底散去,骁骑又如同一支利箭从烟雾中射出,向着枪林阵后方的军阵中悍然撞去! 这一次的冲击,甚至比先前冲击弓箭手列阵还要轻松。 被迫击炮轰炸的枪林阵,几乎没有对骁骑造成任何的阻塞,如同热刀切牛油一般,骁骑直接撞进了大陈士兵军阵的内部。 大陈士兵瞬间向骁骑靠拢。他们知道,只有密集阵才能慢慢抵消掉骁骑强大的冲击力。 附近的大陈士兵都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去抗!打算用血肉之躯将骁骑留在大军之中! 然而骁骑也不是大陈士兵以为的那种突击骑兵,十一个重甲铁浮屠在速度的加持下变得无法阻挡,密集阵尚未成型,便被骁骑冲散开来。 骁骑手中挥舞的马槊更是将大陈士兵搅得七零八落,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够阻止骁骑的冲锋,而骁骑冲锋的目标,正是大陈后方的帅旗。 大陈的大将似乎完全不慌,后方的帅旗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甚至前线攻城命令都还在有条不紊地下发。 骁骑逐渐向大陈的后发大旗靠近,然而就快要接近的时候,不知为何,骁骑却突然扭动方向,逐渐脱离了大陈的军阵。 放眼望去,原来是另一伙长枪兵已经摆好了枪林阵,就等着铁骑冲进去。 随着骁骑的减速和掉头,大陈的帅旗终于开始向军队内部靠近,由后军变成中军,而刚才的另一支长枪兵,则是出现在了大军的后方,专门用来防备骁骑。 “靠前,赶紧把对方的长枪兵和帅旗放到射程之内!” 此时的大陈士兵无暇管理叶绩,而叶绩则带着迫击炮向前靠近。 不过片刻,骁骑又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就在骁骑即将迫近两百丈的时候,又是六发迫击炮冲着长枪阵射出。 轰!!!!!! 又是六朵蘑菇云在枪兵的阵地上突然炸开,一如刚才的场景,大陈的军阵再次被越骑撕裂,如同狼入羊圈,骁骑直接打穿了大陈的侧翼,前方进攻的节奏终于有了一丝骚乱,定东县的守军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陈这边也列出来一伙两千人的骑兵,在骁骑的后尾不远不近的缀着,不停地骚扰骁骑。 重骑无法快速的减速掉头,竟然被这伙骑兵逼迫的越走越远。 叶绩见状心中一沉,对方的将领很厉害啊,骁骑只用了两次冲锋,竟然被他看出了破绽,而且找到了反制的办法。 但是这一次叶绩不慌,因为敌军的帅旗也落入了自己的射程。 “瞄准帅旗,急速射!” 砰砰砰! 砰砰砰! 又是两轮的急速射,不过几秒,数朵蘑菇云骤然在帅旗周围绽放,帅旗直接被蘑菇云和烟雾淹没,数秒之后,隆隆的爆炸声才传来。 帅旗被炸的效果也是十分显着的,整个大陈的攻势为之停滞,远方尾随骁骑耳朵骑兵也立刻赶来,所有士兵,包括大梁的士兵,都将目光投向大陈帅旗的位置。 蘑菇云散去,黑烟也逐渐散去,倒下的帅旗久久没有再立起来,大陈士兵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大梁的士兵则是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果敌军将领死了,那没有能如此完美的指挥二十万大军。 然而还没有等定东县士兵开始欢呼,一面暗红色,而且绣着一个巨大陈字的帅旗猛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披着白色铠甲的人也出现在众人面前,头盔上的红色簪缨随风飘扬。 几个大陈的传令兵也在大声呼喊: “全军进攻!全军进攻!” 说罢帅旗便在军中运动起来,让人无法瞄准。 原本大陈的攻势如同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进攻,前一波进攻的士兵攻击完可以休息,后一波士兵跟上继续进攻。 这样既能避免人员过于密集,而出现减少不必要的死亡,也能通过连绵不断的攻势,使得大梁的士兵逐渐疲惫。 可是这一次大陈的将领不等了,直接发起全军进攻,意图一波拿下定东县。 而大陈的斥候也发现是叶绩在发射迫击炮,将其通告给了大陈中军以后,方才那队骑兵,又分出一伙人来追击叶绩。 这下叶绩只能上马撤退。 被逼退的自己,被驱逐的骁骑,被围攻的定东县,远远望去,大陈的士兵如同爬墙虎一般,密密麻麻地铺满定东县的城墙,伴随着一声冲天的欢呼声,大陈的士兵涌入定东县城。 定东县,沦陷了…… 被接近一千的骑兵追捕,叶绩先是分派出专门服务骁骑后勤兵,使其追上骁骑,毕竟骁骑的辎重都在后勤兵手里。 将其分派出去之后,叶绩又带着自己手下的后勤兵,撤回到壁垒。 此时定东县的战斗从守城战变成了巷战,大量的百姓混杂这一些士兵向西逃窜,外边还有一些斥候或者其他的骑兵在游猎逃亡的百姓。 叶绩皱着眉头,却也毫无办法。 叶绩找到斥候,吩咐道: “让壁垒里边的人出来,站成通道,引导百姓进入壁垒内部,另外准备好各种守城物资,最后架好高台,我要用迫击炮,把大陈士兵埋在隘口里!” “是!” 叶绩快要进入壁垒的时候,壁垒外部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人墙,叶绩则是率兵进入壁垒内部,然后攀爬壁垒顶部。 壁垒的墙体足够厚,叶绩横躺在上边都十分有空余。 命令火炮组将迫击炮架好,众人便看着隘口,等待这百姓的到来。 所幸定东的将士仍然在城中鏖战,这才没让大陈分出太多的士兵来猎杀逃亡的百姓。 片刻后,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从远处传来,然后众人便看见,狼狈的定东县百姓像羊一样被围猎。 这些围猎的目的不光是猎杀百姓,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希望由这些百姓来冲击安东县城,进攻完安东县城之后,再驱使这些百姓,去进攻郡城。 逼迫地方官员攻打自己国家的百姓,无论是这个官员最后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他都难以再往上升迁了。 这也是战争中常用的攻心之计。 只是…… 定东县已经沦陷了,现在叶绩还没有刘越的消息…… …… 不管是定东的百姓还是大陈的士兵,当他们发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壁垒横亘在前方时,心中都涌起巨大的绝望。 此时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跳到冰面上,可是冰面相比于地面很低,极有可能跳下去就摔个半死。 “定东的百姓请注意,向中间靠拢,依次通过壁垒中间的小门,请不要害怕后方的大陈士兵,依次向前靠近!” 壁垒上,有十几人拿着简易大喇叭在喊。 随着人群的不断拥挤,大陈的骑兵也失去了游猎的空间,再加上前方突然出现的壁垒,大陈的散兵们都掉头离去,回去报告此事。 不过即便如此,接近一万人的百姓通过这么狭小的缝隙来通过壁垒,加上众人混乱,想要全员通过,恐怕需要接近半个时辰才行。 而大陈的主力部队,恐怕不要片刻,就会追来。 第107章 雪崩! 果然,不过片刻,大陈的士兵便涌进隘口,不过看起来没有这么多人,似乎连五万都不到。 大陈保持着进攻式队形,前进到一定的距离便停下,叶绩认为对方这是在防止迫击炮,但是实际上对方的大部分部队已经进入射程,只是叶绩没有下令开炮。 “父老乡亲们不要紧张,大陈不敢进攻,有序进入壁垒,有人安排大家的住处。” 下方有人在安抚定东的百姓,叶绩则是在思索如何打破局面。 说实话,就算叶绩什么也不干,叶绩也能收到后方援军到来。 这么厚实的壁垒,叶绩还把壁垒的外形建成难以攀爬的形状,大陈又没有火药技术,除非等到天气变热,壁垒自己化掉,否则大陈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支大陈士兵的将领也头疼的看着前方的巨大壁垒,这特么比云梯还高啊。 从冰面上过去? 就怕对方又放炸弹,直接把自己的士兵全部埋进河里。 他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的感觉。 “弓箭兵,出去放箭!” 几百名士兵出列,从怀中掏出弓来。 天气太冷了,需要用体温来保证弓的正常使用。 “标高四,射!” 一时间弓箭齐发,许多安定的百姓因此死亡,又引起阵阵骚乱。 叶绩没有贸然开炮,他在等,等对方的指挥进入自己的射程。 没想到对方将帅的命这么硬,六发迫击炮没有炸死,如果昨晚也是炸的大陈将帅,那叶绩就不得不佩服对方了,实在是太扛炸了。 叶绩又抬头看看边上的大山。 大山上有很多积雪,今天从十月就开始下雪,时不时地就会下一场大雪,堪称雪灾,否则南山安置区不至于收纳了接近一万的灾民。 再加上天气寒冷,雪基本上都是只下不化,现在山上已经堆积了很多雪了。 早在南山安置区的时候,每次下完雪,都会因为爆破,产生小型的雪崩。 但是南山经常爆破,所以也没有雪崩也无法形成规模。 但是这一块…… 叶绩觉得这里边的雪应该有一米多厚了,山陡坡有树的地方全部被压断了,枝干比较少的树木也被雪淹没了半截。 唯一的缺点隘口的另一岸是冰面,形成的雪崩有可能会将一部分大陈的士兵冲进冰面上。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天色也渐渐变得昏暗,叶绩让后勤兵将众百姓送进安置区。 这么冷的天,也就安置区能收纳这么多流民了。 还好新房区已经基本将毛坯楼房建造完成,窗户上还没有安装玻璃窗,可能会冷一些,但是新式火炉和煤球都制作完成,应该能让百姓住的暖和一些。 叶绩看了看天色,下令道: “炸河!” 叶绩担心对方会摸黑走冰面过来。 砰砰砰! 砰砰砰! 迫击炮炸冰面还是比较轻松的,不管是爆炸的威力还是共振,六发迫击炮弹足以截断冰面。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音响起,冰面破碎,碎冰随着河流动力开始撞击未破碎的冰面,可以预料,下游将产生一段人为的凌汛,但是叶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叶绩一抬头,黄昏星已经挂在了天上。 黄昏星就是金星在晚上的别称,在凌晨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启明星。 是傍晚第一个亮起来的星星,也是凌晨最后一个熄灭的星星。 突然,隘口出口处,一朵烟花突然在高空中绽放。 叶绩一愣,下方的大陈士兵更是一阵恐慌。 烟花就有可能是爆炸的信号,大陈的士兵现在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爆炸。 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爆炸,尤其是今天爆炸和重骑的配合,摆好的枪林阵没有任何作用,重骑冲锋如入无人之境。 叶绩也不管那烟花代表什么意思了,反正也不在射程之内。 “炸山!” “炸山?” “炸山!炸大陈士兵头上的山。” “公子,炸山干什么?” “让你炸你就炸,炸就完了。 注意下去炸,别待在壁垒上,先疏散所有人,炸完就跑!” 炮兵就是喜欢问为什么。 疏散完众人,火炮组当即往山上投射了三发迫击炮。 然而意料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哑弹。 这就是燧发的坏处,雪地太软,再加上雪地下的泥土也十分泥泞,竟然没有触发爆炸。 如果是撞针式甚至是惯性式,雪地完全满足爆炸条件。 火炮组迷茫的看向叶绩,一发不炸还能理解,三发不炸,火炮组的人有些蒙圈了。 “不用管,继续炸!” 得到了叶绩的首肯,众人继续投放炸药。 连绵不断地砰砰砰声响起。 终于有几发这炸弹碰触到了石头上或者树上,爆炸的火光瞬间产生,爆炸声随之而来。 甚至这爆炸不知道炸到了什么东西,起到了什么连锁反应,一些没有爆炸的炮弹也被引爆。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让下方的大陈士兵惊疑不定。 只是看火光的话,对方怎么炸歪了呢,好像是炸到山上了。 也许是天黑看不清吧。 大陈的士兵都守在此处准备过夜,等天亮在发起进攻。 见爆炸成功,叶绩连忙教众人撤离。 现在这一片隘口处,实际上就只有大陈士兵了。 实际上,不管是安定郡还是凤郡,以前都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雪,他们还不明白此时炸山的意义。 一个士兵在炭盆上烤着鸡肉,这是他在定东县的县城路边抓的,反正百姓都跑了,这鸡不拿白不拿。 士兵一边烤着一边想家,自己跟随大帅,夺下了一座城池,怎么着都能拿到功勋。 自己是先去春楼潇洒呢,还是直接把钱放回家里呢? 士兵突然听见一阵清晰可闻的沙沙声。 士兵侧耳倾听,想听出来是哪里传出来的。 奥,原来是自己的鸡肉烤出油了,真香啊。 此时的鸡肉正被烤的滋滋作响。 士兵继续烤,只是心头有些疑惑,怎么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啊? 甚至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士兵借着星光抬头一看,骇碎心胆的一幕映入眼帘。 士兵的腿都吓软了,只能坐在原地怒吼道: “快跑啊!山塌啦!” 然而士兵的警报没有任何作用,雪崩的速度远远超过人以为的速度。 巨量松软的雪粉形成的雪崩如同海浪袭来,瞬间淹没了原地修整的大陈士兵。 靠近山体的士兵即使没有被雪崩冲走,也只能被雪埋在下边,要么窒息而死,要么失温而死。 还有一些大陈的士兵在雪浪的裹挟下,飞速的冲着冰面砸去,直接在冰面上被砸死。 还有一些直接砸破冰面,沉到河中,生死不明。 最为幸运的士卒就是没有在冰面上被摔死,又在被雪崩淹没的时候被凌汛冲走,暂时逃过一劫。 不仅仅是大陈士兵对此措手不及,大梁这边的士兵也是被吓得够呛。 “公子,幸亏你提前让俺走了,要不然俺们都死定了。” 此刻原本被称为神迹的壁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它已经被更加壮大的大自然伟力所淹盖。 如今的隘口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雪。 叶绩也有些头痛,这下外边的骁骑是彻底回不来了…… “去安置区,再把蒸汽机调回来,趁着雪还没有压实,蒸汽机一到就开挖!” 第108章 预备反攻 次日早晨,随着蒸汽机来的还有唐子辰以及三架新的迫击炮,这也是唐子辰第一次亲眼见到蒸汽机的实力。 把煤炭和水分别倒进去之后,老铁组装的铲雪机瞬间震惊了所有人。 实际上铲雪机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就是在先前运输泥土的机器上插上了几把铲子,增加了一个铲雪的机构。 即便是这样,铲雪机铲雪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了一百多后勤兵的铲雪速度。 铲雪机最大的优势就是永不疲惫地运输,将一个个填满的桶运到河边再倒下,一般的人送个两三趟就累得受不了了,而铲雪机可以同时运输几十桶,而且速度很快。 慢慢的,后勤兵把铲雪机上的铲子拆下来,由人来负责将雪堆积起来,以及把雪往桶里边倒,其他的活全部让铲雪机完成,即便这样也没有降低铲雪的效率。 唐子辰好奇地看着蒸汽机,指着问道: “到时候,给郡里配一个蒸汽机。” 叶绩: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唐子辰瞥了一眼叶绩,老神在在地说道: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用,但是等你教的学生出来了,我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 还真别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等叶绩教会了学生,郡中一些简单的徭役都可以用蒸汽机解决,比如疏通河道、修建城墙等。 叶绩点点头,答应了唐子辰的要求。 初代的蒸汽机体积太大,不过也只有这样的蒸汽机才能被初代车床和新式车床造出来。 如今新式车床早已经投入使用,叶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丝杠机床。 是机床,而不是车床。 接下来的要做的东西仅仅依靠车床已经不够了,甚至仅仅是机加工已经不够用了,化学方面也需要继续发展。 毕竟大部分的材料提纯都是依赖化学的,甚至高炉炼铁的本质也是化学反应,而不是这个时代眼中的“烧化了”。 “差不多多久能把路挖出来啊,不过你小子也真是厉害,本官听过听说过水攻、火攻,第一次听说还有雪攻,你小子是真有大将之能啊!” 叶绩挠挠头道: “这得看雪埋的多远了,如果整个隘口都被埋上了,我估计没有一个月是挖不开的……” 唐子辰一愣,连忙问道: “夺少?” 唐子辰见蒸汽机挖雪速度极快,还以为三四天就能挖完,结果竟然需要一个多月? 叶绩又挠挠头道: “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积雪,等壁垒挖出来,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估计整个隘口都被填满了!” 唐子辰面色一沉道: “胡闹!安定郡的大军都还在外边,后方的大军明日抵达,如今隘口被封堵,里边的人怎么出去,外边的人怎么进来? 而且,国都中传来消息,北地战事陷入焦灼,陛下扛不住压力,已经打算求和了,不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把定东夺回来,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叶绩心里一沉,为了保住定东县,安定郡已经倾巢出动,郡尉和郡守手下全部的兵力至今还在外边。 这些兵力加起来也就不到两万人,而且刘明的手下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而此时大陈的兵力绝对还不少于十万。 四千的骑兵对付十万甚至十五万的混合兵种,基本上是没有机会,除非叶绩能前去支援。 “有办法,拆门!” “拆门?” “拆门,或者是其他的木板也行,只要把薄木板铺在雪上,就能走人!” 唐子辰表示怀疑,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下意识感觉不靠谱。 叶绩又安慰道: “放心吧,肯定能行!” 唐子辰半信半疑地下发了让百姓拆门房的命令,而叶绩则是下令: “炸掉壁垒!” “是!” 刚刚从雪里面挖出来的壁垒,接着就面临被炸掉的结局。 没有办法,真正局势瞬息变幻,原本用来防守的壁垒,现在成了阻碍进攻的绊脚石。 壁垒的爆破也是有方案的,后期建造的时候,叶绩要求在墙体的不同高处安置好了火药,等都需要爆破的时候,就按照爆破矩阵里爆破。 如果直接炸跟的话,就可能导致壁垒向内部或者向外部整体倒塌,甚至可能整体悬浮,卡在山体上,导致更难清除。 负责爆破的工人跟小娃练过,知道怎么布置矩形爆破。 轰隆隆!!! 连续几声爆破,壁垒就像漏气一样,原地塌陷。 唐子辰愣愣地看着,连拆墙都这么讲究,而且这么迅速? 安置区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样。 从斜织机开始,踏碓、滑轮组、连城弩、炸弹、用沙子和泥土泼水建造的安置区、奇怪的炼铁炉、沼气、重骑、什么车床、迫击炮、烟花,身毒棉布、缝纫机,蒸汽机。等等等等,都是唐子辰闻所未闻的东西。 经过唐子辰的调查计算,叶绩的安置区竟然已经成为了整个郡城中最富有的地方。 当初唐子辰答应叶绩可以随意出售铁器,而现在安置区的铁器产量早就超过了安定郡。 还好叶绩没有卖过铁器,眼不然如此巨量的铁器流出,唐子辰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必定会被国都注意。 而安置区光靠叶绩卖汤婆子,就已经赚大发了。 不过几两的铜皮,竟然被炒到五十几两,但凡是有些地位,有些身份的人,都想手提一个汤婆子,既能保暖,还能体现自己的身份。 至于缝纫机更是了不得,八百两银子一台,就这还有价无市,因为安置区没有产能制造这个玩意,而这个东西除了安置区,谁也造不出来! 缝纫机贵不可怕,可怕的是买不到。 现在整个安定郡都知道了一件事,玲珑布行为了支援帝国士兵保暖,十五天就缝出一万多件棉服。 而这缝出一万多件棉服的十台缝纫机,现在还在玲珑布行里边。 还有叶绩正在逐步往外售卖的新式火炉和煤球,每一个都称得上是日进斗金,而这,都属于安置区。 有时候唐子辰都快相信那个传言了。 这叶绩,该不会真是个妖孽吧? “叶绩啊,你这一身本事,都师从何人啊?” 叶绩: ? 怎么开始问起师父来了? 第109章 收复定东县 叶绩度过隘口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利用压强的原理,先在雪上铺木板,然后人和马在从木板上过去。 这是多好的实验课啊。 “找人去安置区,把安置区的学生叫来,让他们研究研究,为什么我们能用木板从木板上过去。” “是!” 唐子辰也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就是啊,为什么能踩着门板过去? 奥,我明白了,就像坐船一样对不对,这个木板就是你们的船。 人直接踩在水上就会沉底,但是踩在船上就不会沉下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叶绩: “……” 你明白什么了? 这浮力和压强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唐子辰还在原地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叶绩则是指挥着众人铺板子。 等众人铺板子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场人为制造的雪崩有多大, 整个隘口都完全被雪铺满,人走在雪上,都不能确定自己脚下的雪是在山的上边还是在隘口的上边。 整条雪路一直延绵到隘口出口的平原上。 “陈国的大军不会都被埋在这里了吧?” “这来多少大军也不够埋的啊!” 确实。如果大陈敢把大军全部派到这里,说不定就一战定胜负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派了五万人。 虽然出动了大量的百姓以及安置区工人来铺木板,但实际上要过隘口的就有几十人,还都是叶绩手下的后勤兵。 除了为了战争而拿的十几箱炮弹,还有许多蒸饼以及肉干,安置区还做出来一种铜壶,保温用的铜壶,两层铜皮,保温效果还算不错,还有一些人甚至准备了豆料,苜蓿,这些都是给骁骑准备的。 这几天,骁骑估计是没有吃上好饭,没有喝上热水。 “等我们出去后,你们再把木板收回去,免得大陈的军队顺着木板走进去。 我们回来后会连放三朵烟花,那个时候你们再重新铺木板。 定东县和安东县的小道上,我埋了地雷,你们不要进入,在出口守着就行了。” “是!” 虽然大陈还可能有十五万的大军在驻守,但是叶绩仍然有自信,可以收回定东县,甚至反打。 不过要想实现这一目标,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骁骑,最好是还能找到越骑。 “公子,前边好像就是越骑的兄弟。” 叶绩定眼一瞧,还真是。 那标志性的铁兜鍪以及披甲的战马在白天十分明显。 只是看这架势,怎么像是骁骑在攻城一样? 定东县成外没有一个大陈的士兵在巡视,就好像在全力防备骁骑攻城一样。 叶绩有些摸不着头脑,打算向前问一问: “徐大哥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你们在攻城啊?” 徐志忠第一次露出张狂的笑声道: “哈哈哈,这大陈此次派出二十万大军,出动了两个大将军和一个崭露头角小将军,打算一举拿下整个安定郡。 安定郡以为这次胜券在握,就把自己家族的那些草包塞进军官队伍里,想趁机捞一笔战功。 结果他们的两员大将都被你用大炮轰的昏迷不醒,现在正在被越骑撵得满山跑,唯一的小将又被埋在隘口的雪里。 哈哈哈哈,现在定东县城十几万的大陈士兵,不敢出门应战我两千骁骑!” 两千的骑兵将十几万的士兵堵在城里,可以预料,徐志忠这次的战功,要被记载进史册了,也难怪他这么兴奋。 而且还收到了刘越的消息,脱离补给这么长的条件下,还能追赶敌人,本事着实厉害。 “徐大哥,你是怎么知道大陈的两员大将被我轰到了?” 叶绩这才知道,原来那晚烟花提醒的位置,就是地方的帅旗,也难怪对方攻击方式也变了,原来是因为换大帅了…… 徐志忠一笑,向一旁指了指, 一个面相普通,眼睛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从众人身后出来,向着叶绩拱手道: “叶公子,许久不见。” 叶绩睁大眼睛: “庚寅?!” 是了,徐志孝早就把监察司全部的间谍派到了凤郡,监察司实际上对凤郡的行动了如指掌,只是叶绩用地雷和壁垒彻底封死了安定郡与凤郡之间的通道。 大陈的间谍无法把安定郡的消息传递给凤郡,而凤郡的消息也无法传递给安定郡。 但是现在到了眼下这种情况,凤郡就成了对安定郡单向透明了。 “如今凤郡内部已经没有兵卒了,城中十几万大军,里边大部分军官都是勋贵子弟。 凤郡内部也收到陛下请求和解的风声了,他们觉得只要凤郡愿意放弃进攻安定郡,只占领定东县,陛下就会同意和解,同时这些勋贵子弟也能拿到功勋。” 叶绩笑了,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城中皆是精英,那叶绩只能自己有办法收回定东县,但是基本上没有办法从凤郡嘴里咬下来一块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城中军官皆是捞战功的勋贵子弟,是自己带着十万多精兵,连两千骁骑都不敢打的废物! “小弟,帮我! 我要用两千铁骑,击破城内十几万守军!” 叶绩笑笑,好说。 计划很简单,攻城,恐吓。 但是不是像一般士兵攻城那样,又是攻城车又是搭云梯的。 叶绩的攻城十分简单,尤其是这个钢筋混凝土没有盛行的年代。 …… “大哥,大梁的骑兵怎么退下去了?” 定东县城墙上,几个面色苍白的勋贵子弟,在定东县女墙上观察骁骑的动向。 对于骁骑,他们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两千人在己方二十万大军的军阵里来取自如,还有法器直接把大帅直接给炸昏迷了。 当自己发现骁骑堵在城门口看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对方可以用法术,直接骑马踏着城墙上来。 要不然自己投降吧。 可是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勋贵子弟,如果自己说要投降的话,那投降的锅就要自己背了。 他希望能让别的勋贵主动开口,然后把投降的罪责推给他人。 “还不如对方攻城呢,咱们十几万人在这个小破县城里,早晚要饿死! 而且我看这些泥腿子,看咱们的眼神都不对!” 十几万士兵被几个勋贵子弟带领着,被两千的骑兵堵在城里,任谁也感觉不爽。 轰轰轰! 伴随着爆炸声响起,一阵阵地震的感觉从脚下传来。 “城门被炸烂了!” 一众勋贵子弟顿时心如死灰,而此时骁骑竟然向着城墙冲锋,令一众勋贵子弟感到惊骇不已。 他们不会是打算把城墙炸掉吧?! 在大陈勋贵子弟的绝望中,徐志忠大吼一声: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第110章 收复定东县(2) 在迫击炮震慑的情况下,定东县内的大陈士兵竟然摇起了白旗! 只是看那白旗的样子,怎么像是一条裤子? 叶绩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举白旗也是投降的标志。 “放下兵器!出城受降!” 在骁骑的震慑下,一伙士兵从城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这伙士兵还抬着几具尸体。 被杀掉的士兵与出来投降的士兵穿着完全不同。 出来投降这些士兵,面容整洁,双眼有神,身披亮铠。 而这些被杀掉的士兵,则是浑身遍布刀痕,面瘦肌黄,耳朵大部分被冻烂了,手上也仅是一些伤痕。 叶绩纵马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怎么就你们出来了?只有你们打算投降,里边的都打算决一死战?” 两千来人敢对着十几万人这么叫嚣,就这叶绩这一伙人能做出来了。 “没有没有,军大爷,您听俺说,这些被杀的泥腿子,是俺们的投名状。 这些人不愿意投降,就被俺们杀了。 至于为什么就下来俺们这些人,那个……嘿嘿,俺们长官怕您使诈,怕您把我们骗下来杀掉,所以派我们几个下来,和你谈谈条件。” 后边几个一块来投降的睁大眼睛一齐点头,生怕叶绩怀疑,再把他们杀了。 叶绩与徐志孝对视一眼,十几万人怕被两千多人骗下来杀。 就是杀猪也得杀个几天几夜吧? 徐志忠开口道: “你说说吧,你想谈什么条件。” 那人讪讪说道: “俺们少爷让你们退回隘口,等你们完全退回隘口以后,我们就撤出!” 叶绩笑笑问道: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那人缩了缩脖子说道: “我们少爷说,如果你们不退回去,我们就放纵手下屠城,奸淫城中妇女,” 靠得近一些的骁骑士兵,闻言直接将手中的横刀抽出,一脸的愤怒。 叶绩脸色一冷,说道: “城中早就有奸淫女子的事情发生了吧?” 大陈士兵喃喃不敢回答。 叶绩又指了指定东县城墙说道: “你回去吧,让城中交出奸淫女人的士兵,我们可以不杀你们。 注意,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我们直接用大炮,把整个定东县城炸平!” 对方还想拿城中妇孺当成人质,但是叶绩已经看出了对方懦弱的本质。 只要态度强硬,一步一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对方就会逐步降低自己的底线,就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叶绩等了一一小会儿,然而对方竟然没有把自己要的人丢出来。 “炮兵组,回去冲着城墙放两炮,让他们回忆一下迫击炮的威力。” “是!” 轰轰! 叶绩一声令下,城墙上又多了两个窟窿。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有两个扛旗的大陈士兵也被炸飞,缺口上挂着血与内脏, 叶绩突然想起来,炮兵组的都是定东县的灾民来着。 因为安平县的人好斗而且喜欢钻空子,耍小聪明,而定东县的人老实,肯吃苦,又勇敢,所以叶绩的后勤兵招收的都是定东县人士。 看见自己的家乡被别人霸占,估计这些老实人早就气得够呛了。 迫击炮的威慑力果然够大,两炮轰过去,刚才那几个士兵便押着着几个被捆起来的士兵跑了过来。 被捆起来的士兵也是一脸的不服,一边挣扎一边骂娘: “狗日的陈老狗,你踏马把老子卖了,你也不得好死!” 被压送过来的大陈士兵明显也是一个军官级别的,细皮嫩肉,看起来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的样子。 那人一看叶绩,连忙挣扎跑过来,接着就是一个滑跪,不停地磕头。 在他眼中,叶绩是这群士兵中唯一一个外穿裘皮而不穿铠甲的人,明显就是贵人。 “这位大人,小的要举报! 现在的军队将领陈延寿,在城中奸淫掳掠,纵容士兵在城中作乱! 而且他还是凤郡郡尉之子,大人一定不要放过他!” 好家伙,还有一条大鱼。 叶绩玩味一笑道: “既然你知道他是郡尉之子,那你是谁啊,你的父亲又是谁呢?” 这人一怔,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要把你给宰了。” 叶绩故作阴森一笑,把这人吓得一跳。 “小的,小的叫徐彭祖,家父是凤郡郡守。 大人,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小的愿意给大人奉上万两黄金!” 叶绩不为所动,对他来说,黄金什么的,已经不是他追求的了。 科技与生产力,才是自己毕生的追求。 毕竟有了这两个,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利,自己都能得到。 “徐兄弟,我要是让你回去,你有没有信心把陈延寿打败?最好是能活捉陈延寿,这样我不但放你一马,还能配合你演一出戏,让你获得战功,再荣归凤郡,如何?” 徐彭祖闻言大喜,连连磕头道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小的一定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徐彭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自己不但不用死,还能拿到战功,荣归凤郡。 这意外之喜把徐彭祖激动得不能自己,别说叶绩要求他打败陈延寿,就算叶绩不说,他也想把陈延寿干掉。 这个狗贼竟然把自己给卖了! “好了,你回去吧,投降之后,我允许你留下两百亲兵,其余所有的士兵都要脱掉盔甲,从背后把手绑起来,再把他们绑在一起,去吧。” 徐彭祖又是连连磕头道谢: “是!小的一定能做到,多谢大人!” 说罢,徐鹏祖便带着和自己一起被压下来的士兵,回到了定东县内。 “小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又给放回去了?” “先把他放回去,让他们继续内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这徐彭祖干不过陈延寿啊,要不然下来的就不是他了。” 叶绩一笑,解释道: “徐鹏祖从我这里得到了命令,回去后指不定怎么鼓动别人的人心呢。 而且就算徐彭祖干不过陈延寿,也会有别人为了活命,向陈延寿出手。 他陈延寿再逆天,还能阻挡别人想活命的本能吗?” 徐志忠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叶绩的意图,叶绩这不是想让陈延寿被活捉,而是单纯地想让城中的守军乱起来啊。 毒计,这是让人自相残杀的毒计。 只要叶绩的话在城中散开,那士兵们就要考虑,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站在徐彭祖这一边的话,会不会因为自己奸淫掳掠而被清算。 站在陈延寿这一边的话,会不会被当做陈延寿的同党,而被处决呢? 战场的人甚至会猜疑,自己身边的人,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他会不会为了活命,而出卖自己。 叶绩就是要在大陈守军内,种下一颗互相猜疑的种子,让其在内部自行崩溃。 这也是唯一能完整拿下城中十几万兵力的唯一办法。 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剿灭自己。 和白起当年在长平,让赵军亲自为自己挖坑,活埋自己。 徐志忠连连点头,庚寅则是连忙在一旁记下叶绩的问答。 记录现场发生的事实,也是监察司职责之一。 两千人如何拿下十几万人,这也许是最优解! 不出意外的话,叶绩与几人的对话,日后也会出现在史册之中。 第111章 成功收复 徐彭祖刚进县城内部,里边就炸开了锅。 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徐彭祖对着叶绩磕了几个头,二人说了几句话,便被放了回来。 “彭祖兄,外边的人和你说啥了?” “彭祖,你怎么回来了,没事吧!” 看着围上来的众人,徐彭祖心中咬牙切齿。 方才就是你们这群人把我绑起来的,现在又在这伪装! 但是徐彭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仍然一脸的和气。 “诸位,方才我出去,与大梁的将军沟通了一下,大将军得知了城内的情况后,他告诉我。 只要把陈延寿和他的党羽交出去,我们就能回凤郡!” 这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徐彭祖,你放屁,明明是你卖主求荣,主要把我们全部卖出去,你就能获得自由! 让大家把我交出去,不过是在报复我罢了!” 陈延寿身为郡尉之子,身边又一圈士兵环绕,这些都是郡尉给配备的卫兵,实力远远超越凤郡郡守的卫兵。 徐彭祖不为所动,自己是和大陈士兵最后一个接触的人,自己天然拥有最终解释权。 “骗大家?到底是谁在骗大家? 你答应大家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到! 如今如今我找到了办法,你为什么不肯牺牲你自己,来保全大家! 陈延寿,你不要太自私! 上,拿下陈延寿!” 徐彭祖的卫兵立刻扑向陈延寿的卫兵,然而徐彭祖的卫兵根本不是陈延寿卫兵的对手,否则上一次也不会被送出去。 徐彭祖见自己人不是对手,连忙喊道: “所有人!拿下陈延寿!你们都聋了吗!” 其余的大陈士兵依旧无动于衷。 公子哥打斗,小老百姓就就不掺和了吧。 徐彭祖一咬牙喊道: “活捉陈延寿,赏金十两!打死一个陈延寿党羽者,就记军功一级! 凡是不捉拿陈延寿者,皆视为陈延寿党羽!” 徐彭祖不知道他这一句话有多么大的威力,他只是在逼迫大家向陈延寿出手。 一开始众多士兵仍然冷眼旁观,不希望掺和进去,然而一些兵痞、老油子,已经发现了这个命令的漏洞: 打死一个陈延寿党羽者,就记军功一级;凡是不捉拿陈延寿者,皆视为陈延寿党羽。 自己不敢对郡守郡尉的儿子出手,还不敢对这些出身平民,甚至出身贱民的百姓出手吗? 凡是不捉拿陈延寿者,皆视为陈延寿党羽! 一个士兵猛然将自己的刀刺进自己袍泽的后背,一边搅动大刀一边问道: “你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成为陈延寿的党羽!” 徐彭祖惊呆了,其他人也惊呆了。 这时有人看懂了这个士兵的逻辑,也一下将手中的大刀看向身边的袍泽,尤其是原本就有仇恨的两人,他们直接互相指责对方是陈延寿的袍泽。 这下,陈国的士兵彻底乱了起来。 有的人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宝泽捅刀子,只能冲向陈延寿。 但是有些人以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便先下手围墙。 昔日的袍泽陷入黑暗森林法则,要是不想被人砍,就只能先砍掉身边的人! 徐彭祖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但是他仍不担心。 只要把陈延寿杀了就好了,只要自己和外边的大人演戏,获得军功,然后再把罪责推到徐彭祖身上! 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杀了陈延寿!” 十几万人就这样在城中自相残杀起来,一些人杀红了眼,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亲朋好友,只要身边还有人,那就杀杀杀! 场面愈加混乱,整个城门口的血液竟然都堆积起来,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徐彭祖和陈延寿的卫兵都不在互相砍伐了,而是尽力保住自己的主子,不要被乱兵杀死, 诸如郡守之子、郡尉之子、督邮之子、主簿之子等一众郡中大官的子弟被自己卫兵保护着慢慢离开了此地,转向城外跑去。 就算被大梁士兵俘虏了,也比被乱军杀死强吧。 叶绩也在外边观赏着里边的乱况,他知道会乱,没想到会这么乱。 以他两千骑兵的力量根本看管不住十几万的俘虏。 哪怕他们都被绑起来,光拔河也能把两千重骑拉到凤郡去。 所以先让他们杀,等他们杀够了,再俘虏他们。 徐志忠在城门外看着城门内的惨状,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梁骨直冲后脑勺。 他们这是疯了吗? 这个城门竟然像是地狱大门一般,外边是人间,里边是地狱。 庚寅则是在疯狂的记录门内的惨状。 十几万人疯狂自相残杀,这是一种惨烈的警官景观! 许久。 看着已经堆起来的尸体和向外逃窜的士兵,叶绩忍不住感慨: “人类杀生效率最快的就是杀死同胞,十几万头猪都杀不了这么快。 跨过城墙给里边打上两炮,让他们清醒清醒。” “是!” 轰轰轰!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大城内厮杀的众人终于停了下来。 一些人直接脱力的倒了下去,一些人则是茫然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彭祖,陈延寿,你们两个去里边,把剩下的活人都绑起来,谁绑的多,谁就能活下来。”、 一听此言,两人连跑带爬的去把大陈士兵绑起来。 现如今,他们连士兵数量优势都没有了,相比于成为大梁俘虏,他们更害怕成为大陈士兵的刀下亡魂。 二人的效率果然够高,他们直接将大陈士兵的盔甲脱下,然后再用他们的衣服把他们的手在背后绑上,最后再用绳子连起来。 有时候还有士兵奄奄一息,他们不想浪费时间把人绑起来,直接就给他们补上了一刀。 一下午绑完,所有人都像是从血水池里边游过一样。 “小弟,这是不是太过了?” “太过了?徐大哥,等会你进城,看看咱定东的百姓现在怎么样,就知道过不过了。” 徐志忠皱着眉骑马进城逛了一圈,黑着脸骑马出来。 都该杀! 十几万士兵互相砍杀,如今只剩下几万,都面带麻木的被困在一起,等待被送往安东县。 定东县,算是被收复了。 第112章 处理俘虏 在精神上被打断脊梁的陈国士兵,变得非常好控制,再加上郡守郡尉的公子们在内斗,两万的大陈俘虏麻木的聚集在城门前,等待着他们最终的命运。 “赶紧回去,在隘口放三朵烟花,让唐大人派人出来,接受尸体和降俘!” 见有人去隘口放烟花,徐彭祖一脸谄媚的向叶绩说道: “大人,既然我已经把大家都给带出来了,那能不能让我……” 叶绩一挥手,阻止了徐彭祖,然后说道: “徐公子,稍后安定郡郡守大人会过来,具体的事宜你可以直接郡守大人沟通。” 徐彭祖着急了,连忙说道: “可是大人,咱们提前说好的,只要我把人救出来,您不但会放我一马,还会给我……” “嗯?” 徐彭祖当即蔫了,不敢再言语。 这时候徐志忠在一旁笑道: “放心吧徐公子,郡守大人一向信守承诺,只要他知道了这里的事,一定会替叶绩履行承诺的!” 徐彭祖讪讪道: “多谢这位将军。” 被叶绩与徐志忠一唱一和唬的失去了主见,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待。 郡尉之子陈延寿则是一脸的呆滞。 如今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身为郡尉的儿子,他比徐彭祖更懂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 二十万攻打一个只有不到两万守军县城,没有打下来不说,折损两员大将和一个冉冉升起的新兴将星。 而战争的过程比战争的结果更让人毛骨悚然。 两千的骑兵在二十万大军里来回冲锋,如入无人之境。 五万的大军追击几百名士兵,结果全部被埋葬下大雪之下。 最后剩下的十几万士兵竟然被这两千的骑兵堵在城里求和,还被逼迫的自相残杀。 十几万士兵只有两万士兵最终得以存活。 整个定东县的城门已经变成了血肉之池。 被俘虏?活着回到凤郡? 自己还不如死了呢。 死了还可能捞一个战死的荣耀。 不过基本上不可能了。 大陈折损的两员大将,其中一个就是陈延寿的父亲,陈德志。 如果活着回到凤郡的话。 可能要被永久的钉在耻辱柱上,然后被诛九族。 怎样才能挽救自己的家族? 陈延寿闭着眼睛想了一下。 刺杀安定郡郡守! 虽然自己的盔甲和佩剑被拿走了,但是自己的腰间还有一柄匕首。 只要自己把安定郡郡守刺杀成功,自己一定会成为功臣! 陈延寿打定主意,一定要刺杀安定郡郡守。 …… 当得知定东县被收复的时候,唐子辰是震惊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叶绩一直守到后方大军支援,由后方大军收复安东县。 “唐大人,叶公子请您集结安置区所有工人,前往隘口外接收俘虏,运输尸体!” “还有俘虏?” 能把定东县狼狈拿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得到俘虏。 不管怎么说,从十几万大军手里还能拿回定东县,这下安定郡要在全国面前露露脸了。 “出发!” 当唐子辰率领众工人从隘口出来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几万俘虏像是刚从血池捞出来一样,从头到脚都是血色,微风拂过,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呕!!” 立刻就有几位受不了的人在原地干呕,跟着唐子辰一起过来的唐子衿更是呕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家原以为自己过来的主要作用还是帮忙维持定东县的秩序。 毕竟先是失陷,又是收复,里边肯定早已一片狼藉。 但是谁也没想到,近两万的俘虏沐浴着鲜血,麻木的像猪狗一样被绑在一起,等待最后的审判。 而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之中,一身干净狐裘的叶绩,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异常的惹眼。 “叶绩,这是怎么回事,这都是大陈的士兵吗?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庚寅走上前,将自己所记录的内容交给了唐子辰。 唐子辰稍微看了一眼便还给了庚寅。 不管是十几万人士兵互相砍杀的景象描述,还是叶绩的计策应用效果,这些东西都相当于是一线的资料,需要通过监察司的途径上交给国都。 而国都的人,也需要通过这份报告,认知这场战争,以及认知叶绩。 自己上次提交的叶绩功劳,国都还没有定论,估计是在等北地的战争,评估棉服的作用,不过十五日做出万套棉服的缝纫机,此事已经在国都中传为佳谈。 叶绩还没有去往国都,但是国都已经有了叶绩的传说。 让十几万大陈士兵自相残杀,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必定震惊四野。 “唐大人,这些是大陈的降俘,其中这几位都是凤郡的高管子弟。 另外城中数万大陈士兵尸体,请大人派人收敛。 城中百姓尽遭屠戮,房屋皆尽毁坏,请大人尽快处理。” 唐子辰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郡尉大人如今身在何处,郡尉府下五位校尉如今身在何方?” 叶绩沉默了一会: “如今除了越骑正在大陈边境,据说正在追堵大陈受伤的将军。 其余人,全部受害或者失踪。” …… “我知道了,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越骑校尉,越骑一直在外游荡,没有补给,恐怕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徐志忠这时有些无奈的笑道: “小弟,越骑……恐怕也撑不住了,兄弟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马也走不动了。” 叶绩摇摇头,大手一挥,后勤兵将提前准备好的各类食物都拿了出来,各种干果和腊肉,以及锅盔。 身为现代人,叶绩比谁都了解如何快速给人体补充能量。 水分、盐分、糖、油脂、蛋白质。 “热水?!” 当他们发现自己铜杯里是热水的,更加惊奇。 这就是后勤兵的意义,叶绩甚至准备了帐篷。 骁骑士兵吃完后啧啧称奇。 以前吃完饭,顶多就是个吃个饱。 而这一次吃完叶绩准备的军粮,不但感觉很饱,而且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身上也仿佛充满力气。 而骁骑的马儿也在猛吃豆料,叶绩甚至给这些马儿打了鸡蛋。 “马儿马儿好好吃,等用到你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